《总裁追妻攻略》 楔子 但愿花心季柔如果一个女人,已婚的女人,希望自己能学会花心一点,是不是代表事情大条了?敢情这女人开始图谋不轨? 唉!(请自行加上拖曳的符号)这声叹息,是长叹,很长很长的。 多长?加入编织爱情故事这行列的日子多长,那么,就代表这叹息有多长。 只是,叹什么咧?写小说跟“花心”又有啥关连? 别人我是不知道,不过“花心”对我自己来说,应该是不错的现象。 因为花心,自然会博爱,那么对不同典型的男人接受度便会提高,接着呢?大家知道写爱情小说的人,自然是陪着每一对男女主角谈情说爱,那么,我想自己也一定能更投入。 嗯……说得直接点,整理一下,大概有两个重点。 第一、季柔太死脑筋。 第二、季柔必须加油。 众所皆知的,小说里人物塑造是相当重要的,人物不一定多,但必须各司地位,表现淋漓尽致;而能让读者持续意愿去阅读,自然这个人物的设定必须丰富整体故事性,所以常见系列作品里,除去某些共通背景因素之外,往往男女主角的设定不会相同,尤其是性格上。 这下子问题来了。作者写个几年下来,会不会遇上自己不喜欢的性格设定?肯定是会的,毕竟是人都会有喜恶之心。 就拿我本人来说好了。 一个懂得营造罗曼蒂克的男人总是容易掳获女人芳心,但对我来说,朴实敦厚的性格会让人更踏实安心(所以嫁了一头牛?用来听弹琴的那头);豪门望族总是女人飞上枝头的美梦,但我更在乎的是尊严的同等性和生活的自主权。(所以今日占据贫民窟当女当家?) 以上略谈的,当然只是就季柔主观的思维,随着每个人的成长背景、性格思想,甚至是年龄经验等等,都会累积造就不同的观念。 而这个“差异性”,若是运用在现实生活里,诚如常听见的“物以类聚”,或“合者聚、不合者避”;但,写小说毕竟不能用现实层面来谈。 对一个编造爱情故事、努力去满足不同读者各种想象的作者来说,没有任何角色不能面对的。 所以季柔说自己仍须加油。 风流倜傥的男人不好吗?冷酷霸道的男人一定坏吗?庭院深深的豪宅难道不会留下灰姑娘的足迹吗? 能够让这种男人全心全心的宠爱一生,相信更教人感动珍惜。就像我看过同行的一些作品,都写得相当出色,也让人看了陶醉不已,但我也相信许多作者所擅长写的,不等同于她们最喜欢的,更何况作者喜欢的,往往也不代表一定适用的。 所以,写到这儿,季柔必须对自己再慎重说一句:加油! 听季柔这么说,是否代表自己不喜欢这本书中的角色性格设定?噢不,当然不是。 这本书写得蛮久的(哪本不是?干笑)所以跟里头的角色磨菇下来,当然是情感深厚啊。(咬牙状) 这本书会让季柔有这么大的省思,是因为季柔试图努力让某些可能造成相处障碍的性格,能因为一份爱而化解。打破“因为了解而分手”的魔咒,往往这个“了解”之后,“谅解”更重要。(自勉) 虽然自知写作功力有限,但仍是必须勉力一试,至于做得好不好,尚有待被检验,而我也相信还有很大的空间,是自己要去多努力学习的。 坦白说,季柔一直很汗颜,沉浮多年依然是没没无闻,若说不曾被得失心所苦是骗人,但既然是自己的心作祟,当然是靠自己去解套。 大家都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比如时机,又比如能力等等;但,不能强求并不代表放弃,如果先放弃自己了,那么,还能指望别人什么? 我一直很喜欢一套理论——就是把笔名当成一粒种籽。 选择一个适宜生长的环境,播种、施肥,然后期待它茁壮发芽……这个过程,虽然很难担保不会遇上灾变以致夭折,但至少该做的过程都必须去完成它。 如今,我把“季柔”栽在耕林这块百花齐放的福地上,虽然不起眼,但一样在接受这块土地的滋养,虽然成长慢,但总是还存活,虽然我目前还努力克服不了龟速的写作方式,但愈是如此,每本作品对我来说,都格外的宝贝,因为它能存在呈现,是综合许多人的心血,季柔所得的也不是那份稿酬而已,除了出版社肯赐予机会,干冒风险的投资之外,最重要的是,还必须有读者的不吝捧场,才能延续自己的生存空间。 对一个可能必须随时面临存亡的小小小作者来说,每一笔的租阅都显得那么值得珍惜,也都是值得心存更多的感激,这也是只有当局人才能体会的。 投入言情出版界一路走来,真的是诸多感触,也觉得现在的作者要生存真的不易,尤其是新作者,往往读者看固定作者的书,那么新作者的书若没人看,以现在的租书店制度来说,会退书,若持之,当然会造成新血的流失,以我自己来说,看书的时候会新旧作者都参考,而且还喜欢挑不同风格的作品,倒也让自己保持口味不腻呢。所以在此也希望大家多给新人机会,让这块土地更多元化、更美丽。 至于我自己,说个较劲爆的,我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阵亡。啥?这么消极? 不,我一点也不消极。 相反的,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克服总总生活的干扰,让自己能准时交稿,好摆脱拖稿黑名单;我更由衷希望得到任何写作方向的指导,哪怕是直接犀利,因为那总比一个人独**索的好;我更愿意配合任何出版方针,因为只有投注更多的心力去符合需求,才有资格与东家互惠共存…… 一句话,我愿意生存! 所以在阵亡之前,我愿意再尽力去“争口气”,这也是自己唯能掌握并努力做到的,不是吗?写到这儿,季柔脸上浮现微笑。 是满足的微笑。 因为我知道如果经过一切努力之后,自己还是无能抵挡洪流的冲退,那么,自然不该再恋栈。只是,即便如此,我相信这些过程都将是自己生命美丽的烙记,没有人亏欠我,我也能面对自己,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所得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在还是作者的时候,尽本分去写好自己的作品,努力学习让自己更进步;在不当作者的时候,就快乐的当个读者,把对小说这份感情化做实际的支持,尽一己的能力去灌溉这块园地,也能换来一种欣赏瑰丽的美好心情,这是我眼前的信念,在此也让愿意把自己这种自在适然的心境与大家分享。 不知道这篇序,有没有又离题了?现在季柔写序,是愈来愈随性了,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嗯……感觉还不错唷,尤其是想象着此刻正有人捧着在看(好个乐观派),就像透过文字在跟我聊天一样,啊!(自行想象深闺怨妇找到伴儿的德性) 不过季柔可明白一点,想多写序文的话,只有一条路——多交稿! 交稿…… 想到自己手边磨得快发亮但硬是未能成形的稿子…… 编编大人啊,等我啊!楔子吉屋分租: 限年轻英俊、体格强壮、财力雄厚、身家清白,无不良记录的男子一名。 搞定了!女人将红字条往大门口一贴,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转身准备回屋里去,想到什么又调回头,小嘴一噘,对着红字条抛了个飞吻。 来吧,快点来吧,等你哟…… 第一章 故事要从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谈起。 这一晚,尚朋正打算出门,参加“三总同乐会”。 “三总”,就是三个总裁——孟霆、古天麒和尚朋。 至于“同乐会”,那当然就是这三位俊帅总裁一块儿寻乐的聚会。 “你可不可等一下再出去?爸有事跟你谈。”忽然,有人挡住去路。 尚朋愣了愣。谈什么?看着不可一世的老爸像只败阵斗鸡,尚朋心里有数了。“你偷吃被老妈逮到了?” “什么?没有!不是这个。”尚守川脸色一变。 “不是?喔,那还好。”至少确定半夜不会有鬼哭神号的声音了。 “这个,你看一看,帮个忙挑一个吧。”尚守川拿出一迭照片。 挑一个?看着照片上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女人,尚朋马上抬头瞪着老爸。 “你确定自己需要?”尚朋用担心的眼神看着父亲。 “你……不是给我的!”尚守川涨红脸。“是给你的!” “我?”尚朋进入警戒状态。 “怎么样?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有。这些我全要了。”尚朋把照片合在手上,对着老爸咧笑。 “不行!只能挑一个!”尚守川伤脑筋地瞪着儿子顽劣的笑容。 只能挑一个?嘿!这种“限量发行”,让尚朋更确定这是怎么回事了。 “那我……吃素好了。”尚朋依依不舍地推开照片。 “不行!一定要挑一个出来,否则你老妈就……” “老妈又怎么了?” “她现在人在祠堂。” “喔。”尚朋点点头,马上掏着耳朵。他可以想象,祠堂某位“贵夫人”捧着祖宗牌位吊嗓子的样子。 “人家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尚守川说。 “爸就不用太自责了。” “不是我,是你!”有人快跳脚了。 “老爸——” “不要叫我!今天你如果不挑出一个,从现在开始,你就没有老爸了!” “你?爸,你有必要这么想不开吗?”死给他看?不会吧? “想不开的是你老妈!她说如果你不结婚的话,她就要跟我离婚!因为千错万错都是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会这样都是不良基因在搞怪……”向来昂藏的头颅垂下,嘴里哀哀叨絮。 “基因?又是小絜?”尚朋马上想起妹妹尚絜。 “小絜?” “你不知道吗?你那个号称微生物研究院高材生的女儿,找不到那个最优良的品种来实验,现在就干脆留在家里教育英才——你老婆,我老妈。” “原来是那丫头?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尚守川雄赳赳的气势再现。 “真的知道了?” “当然,女大当嫁。” “老爸英明!” 呵呵呵……一老一小对视而笑。铲除障碍,人人有责。 “老爸,那就这样子,我先走了。”尚朋拨开额前微卷的刘海,帅气地甩头,准备潇洒走人。 “不过男大当婚也是对的。”身后的一句话帮忙踩煞车。 “爸……”尚朋瞪着推到眼前的照片,再抬头看着父亲。 “朋儿啊,你知道爸一向是最支持你的,难道你真的忍心拆散一对恩爱的的夫妻?你想让一个美满的家庭破碎吗?”我的儿啊…… 哇靠!这真是那个威名赫赫的建筑大亨尚守川吗?尚朋实在很担心待会儿会不会演出一场“抱大腿”的戏码。 “好。等我一下!”尚朋牙一咬,走回书桌,开始翻着抽屉。 “你在找什么?” “骰子。” “干什么?” “看了就知道。” 尚朋找出骰子,豪迈地卷起袖管,修长的腿椅上一踩,手往烟灰缸一个甩落,吆喝着:“十八啦!” “哈哈哈……鳖十啦!” 尚朋瞪着身边过度兴奋的老头一眼,然后一把抓起照片,开始数…… “喏!就是她了!”对着选出来的照片,尚朋比了个手枪的动作。 “是她?唐世诚的女儿唐芷薇!这个好,好……呵呵呵……”尚守川捧着照片笑呵呵离去。 唐芷薇?没概念。尚朋耸耸肩,反正里头的女人他是一个也不认识,叫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抓起外套,他利落跨步,经过大厅的时候,已经看见大伙儿乱成一团。 “快啊,快点通知奶奶!” “还有还有舅公、姨妈……” “不对不对,应该先跟唐家打个招呼,看看什么时候先来个订婚……” 订婚?尚朋只是蹙眉,随即嘴角微微勾起,脚步快速跨去。 订婚就订婚吧,结婚也无妨。只是他自有打算。 如果他就这样任人摆布,他就不叫尚朋!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尚朋的日子依然过得逍遥自在。 某日,他接到好友古天麒的来电。 “听说你要娶唐世诚的女儿?” “怎么?” “没什么,只是来跟你说声恭喜!你真是幸运,你跟她应该算是绝配。” “你认识她?”尚朋听着他声音里明显的笑意。 “有点认识,前两天我还遇见她。” “遇见她?那女人不是在美国吗?”尚朋有点纳闷。 “她来到台湾了,前两天凑巧在咖啡厅遇上了,我看见她跟你的特助白知修在一起。” “白特助?他也认识她?”尚朋倒是有点讶异。 “应该是,我听见她在拜托白知修一些事情,所以我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她拜托白知修?什么事?” “拜托你的特助想办法让她脱离苦海,因为她不愿意嫁给坏蛋。”古天麒不疾不徐的语调中,笑意更浓了。 话筒里开始了一阵沉默。 最后尚朋吸口气,说:“谢了,现在坏蛋知道了。”也开始好想杀人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你更应该知道。”古天麒的声音陡地下沉。 “什么?”还有?尚朋不自觉地紧握拳头。 “我被性骚扰,正考虑报警!” “喔?”尚朋拳头一松,迸出笑声:“哪个女人这么敢死?居然敢肖想咱们古大总裁纯洁的处男贞操?” “姓尚名絜!尚大小姐!” 噢喔!瞪着挂线的电话,尚朋开始想象古氏那副遭到“侵犯”的嘴脸。 他开始考虑给妹妹一通电话,鼓舞军心。加油加油!冲啊!跟他拼啦…… 一阵敲门声打断尚朋的思维。“进来。” 白特助踩着快步上前来。 来得正好。尚朋阴笑,邪佞的笑容隐藏着嗜血的冲动。 “报告总裁,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总裁您报告。” “什么事?” “是有关您未婚妻唐芷薇小姐的事情。” “你知道?”尚朋故意装傻。 他一直坚持在还没正式结婚前,在隶属他“管辖地盘”的公司里,绝不透露两家的关系。 所以,“照理说”,白知修应该是不知情的。 当然,尚朋最想知道的,还是白知修跟唐芷薇真正的关系。 白知修小心翼翼地答道:“那是因为我母亲跟唐家有一点亲戚关系,所以我才会知道。” 喔?尚朋暗觉好笑。敢情唐家已经昭告天下了? 白知修继而神秘兮兮地接口:“所以我才有这个机会发现唐芷薇一件事……” “说来听听。” “唐芷薇来到台湾了,前些天她跟我联络,只是……您还是看看这些吧。”白知修摊开手中的照片。 尚朋瞥了眼,发现照片里全是男女亲热的照片。 男主角不一,而不变的那个女主角,正是他亲自钦点的“未婚妻”唐芷薇。 “这么巧?她每次跟男人在一起都被你撞见了?”尚朋睨着神色紧张的白特助。 “本来我也是不小心撞见的,后来发现不对劲才……才跟踪她,这也是为了总裁您的终身幸福,现在果然证实了,唐家根本是想把烫手山芋丢给您。这个女人的品行真的很差啊!” “差?怎么个差法?”尚朋不动声色地问。 “就是……很淫荡!你看这些照片就知道了……”白知修开始述说这个上流名媛抵台之后,种种寻欢作乐的行为。 从酒吧、舞厅、派对,甚至是牛郎店,夜夜笙歌的她,在终了散场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个猛男帅哥陪她奏下“晚安曲”。 尚朋听着听着,嘴角开始上扬,眸底绽着不寻常的光芒,那张俊俏的脸庞也荡着勾人心魂的邪笑。 “所以我说总裁您……是不是该考虑——” “好!”将照片一把收握,尚朋朗声一句。这个唐大小姐真是好样的! 原本尚朋还在筹备怎么让她知难而退的计划,好漂亮地将这个拍板定案的“老婆”人选给封杀出局;而现在见她同样无意联姻的消息,他是不是该拍手叫好呢? 不,尚朋的叫好,是他发现了另个收获——他被这个女人的招数给吸引了。 “好?”白知修满脸惑色。 “她很淫荡是不是?这很好,我喜欢。”尚朋说完,饶富兴味地望着眼前已经布满冷汗的人儿。 “呃……”白知修已经无语。 尚朋接着说:“既然她等不及自己跑过来了,那好,我想我们是应该找机会进一步做个了解。” 进、进一步了解?白知修陪着干笑:“是啊是啊,是该多了解一下,结婚这么重要的事嘛。我……我这就去想想,也许有什么办法……” “你想的还不够吗?” “啊?” “让你跟她费了这么大的工夫,现在是不是也该换我尽点力?”尚朋对那个缓刑的人挑着眉。 “啊?”白知修脸色瞬间刷白。“总裁,您都知道了?” “我只是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背叛自己的上司?”尚朋冷声。 “其实我也是不得已的,因为我……我欠唐芷薇的情。有一次我母亲去美国办事,却不小心在当地染病,后来是靠唐芷薇帮忙安排医院,甚至是付医药费,才救回我母亲一条命,所以……其实我一直很矛盾,不知道怎么做才不会对不起人……” “那你就别伤脑筋了。从现在开始,一切我做主。” “总裁,您想……想怎么做?” “很简单,我要更进一步接近她,而你的责任就是让她自己来制造这个机会。” “让她自己?这……怎么可能?她好像很讨厌您——”白知修应得过快,忙着捂嘴。 尚朋的嘴角微搐,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的神色。 他哼了声,开口说:“她是不是讨厌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她来了,我就陪她玩一玩,而且从现在开始,游戏规则是由我来订,你明白了吗?” “是、是……”白知修哪敢说不?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该怎么做。” 白知修竖高耳朵,仔细聆听指示,听着听着,眼睛开始凸睁,活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咖啡厅一隅,唐芷薇美丽的脸庞,表情变化极大。 前一刻,白知修知诉她,尚朋看过那些照片却无动于衷,让她是无比泄气。毕竟制作那些照片,也是花费了她一番工夫的。 但,就在下一刻,白知修带来一个令人震奋的讯息——尚朋想进一步接近观察她!因为单凭照片不足以采信,他要眼见为凭! 这个消息,让芷薇有了一线生机。 “真的吗?尚朋到现在还以为我不认得他?”芷薇眨着一双浓密的长睫毛,难以置信的口吻。 “歡,应该是这样。”白知修说了谎。 “所以他想要用假身份借机亲近我,好做更进一步的观察?他真的这么说吗?” “嗯,他是真的这么说。”白知修点点头,以上这些话确是来自尚朋的嘴里。 这一切都是尚大总裁亲自撰写的剧本啊! “这样啊?嗯……好、很好,太好了!”唐芷薇溜着一对闪闪发亮的美眸,盘算什么似的嘟哝着。 白知修皱了眉头。“好?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当然好。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接下来呢?我明明知道却要装作不知道……噢,一想到可以这么玩他,实在让我忍不住想尖叫了!” 真正想尖叫的人是白知修。 她在玩绕口令吗?噢不,她在谈怎么“玩”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可能充满危险的男人!而无法想象的是,竟然有女人谈到“玩”男人的表情,可以这般邪恶。 “芷薇,你……真的那么想退婚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这次是来台湾观光的吗?没法子说服我爸妈,我只有自己想办法!” 想她唐芷薇,一向有着独立超然的自主理念,绝对不容自己的原则被任何人破坏!只是现在却有这么一个人对她造成极大的威胁!尚朋,一个从天而降的未婚夫! 声望如日中天的尚唐两家大老——尚守川和唐世诚居然干出这种……幼稚荒唐的勾当!“杯酒议婚姻”?接着呢?随便交换个狗屁传家宝当信物,就这么决定她的终身大事!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原本期待男主角对这桩婚事的反扑,好让她能够来个“借力使力”,顺势退婚,可是她的希望却完全落空! 她看过尚朋,也承认这个男人确实英俊潇洒,家世一等优,口袋也麦克麦克,但,抱歉的是,大小姐她就是无法接受终身大事被摆布的感觉! 所以她现在更需要掌握白知修的“内线”作业,来完成绝地大反攻的希望! “知修,你说说看,姓尚的家伙会用什么法子来接近我呢?”她兴奋地问。 “这个……”白知修内心小小挣扎了下,被迫阵前倒戈的他,最后还是乖乖地遵照尚朋的指示,完成最后的计划。 “你可以制造机会给他……反正这整栋房子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住,你只要到门口贴个红字条,说要分租房间,我想他应该就会被钓上来了。” “呃?”唐芷薇愣了愣,半晌,一个用力拍掌。“好!就这么办!” “嗄?啊……烫!”白知修手里的热茶打翻了。 两天之后,白知修接到了唐芷薇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 “上勾了!真的钓到大鱼了!”她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姓尚的找上门来了!他现在就在我家客厅呢!” 白知修握紧话筒,只是呆愣。大鱼?噢不!那不是大鱼,她钓上的是一头凶猛的食人鲸! 她在那头压低的声音,微喘地说:“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现在我要送咖啡出去了,没时间跟你多说,就这样,拜!” 嘟嘟嘟,电话切断之时,“拜……”白知修的尾音在颤抖。位于市区中心的高级住宅区,一幢三层独立门院的花园楼房,镌花红铜大门上贴着这么一张红字条—— 吉屋分租: 限年轻英俊、体格强壮、财力雄厚、身家清白,无不良记录的男子一名。 而此刻屋子里这名自称“戴维”的男人,正符合所有条件。 他坐在大厅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目光,浏览屋况并捕捉女主人的身影。 这女人果真是天生尤物。戴维,也就是尚朋,心里这么想着。 她穿着一件马甲式的上衣,充分展现浑圆肩线和雪白酥胸;而紧身靴型牛仔裤,更突显那丰满翘臀的曲线,走起路来,随着足下那双可踢死人的细高跟鞋,曼妙扭摆。 她,成熟蜜桃般的身躯,散发着振奋男人原始力量的激素;而他,绝对是原始爆发力的最佳表率! 尚朋开始认同古天麒的那句话——绝配! 当初并未细看那张照片,如今正面交锋的结果却让他十分满意。这个女人合乎他的重口味!只是……倒个茶水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莫非她想下药?这等荒唐的念头正闪过尚朋脑门,一抹窈窕身影,已经翩然出现。 “戴维,你喝咖啡吗?”芷薇每多叫一声“戴维”,她就愈想大笑,只是她现在不能够,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得好生“招呼”这个即将成为房客的“戴维”先生。 “谢谢。虽然我不爱喝咖啡,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费心。”他微笑接过咖啡,然后直接往桌面搁去。 “喔……这样啊。”芷薇努力保持笑容,心里却有种翻桌子赶人的冲动。该死的臭男人!踛什么踛? “那、那还是我帮你换个果汁?”她嘴里虽然这么问着,但人已经往沙发这边走过来,没有重回厨房的迹象。 “嗯,好。那就再次谢谢你了。”沙发里的男人却点了头。 “呃?”捧着咖啡杯的芷薇,准备就坐的屁股悬在半空,睁眼瞪视着他,样子好不滑稽。 他也在看她,有所等待的眼光。 “好……”她这声“好”拉得特别长,只为了宣泄太多的“气音”。“我这就去……去帮你换一杯,马上就好。” 芷薇搁下杯子,挺直身子,快速迈开步伐。 她一定要马上离开现场!因为她不敢担保自己在下一秒钟,是否会扑上前去勒死那个男人! “唐小姐——”背后忽然传来他的叫唤声。 “嗯?”不用麻烦了,是吗?呵呵呵,本该如此。 “很抱歉,是不是可以请问一下,你这儿的果汁是不是那种百分百纯果粒的?因为我只喝这种的,如果不是的话——” “不是!”芷薇被自己嘶吼的声音吓了跳。天可怜见!她真的忍不住了! “喔。那……随便好了,就给我一杯白开水,谢谢。”他耸肩。 “不客气!”十分有力量的应允之后,芷薇甩头而去。 望着那头红发甩出的波浪,尚朋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笑意。 燃烧吧!火鸟。 他坐在大厅内,修长的腿悠闲迭合,心头感觉无限美妙。 这只是个开始,一个让人期待的开始! 第二章 第二回合。 唐芷薇终于能够安安稳稳的入座。 “我贴出红字条不久,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她故意说。 “当然得快,这叫把握机会,不是吗?” “喔?那表示你已经决定租下来了?” “唐小姐该不会不愿意租给我吧?”他反诘道。 “呃?”虽然是“非他莫租”,但他脸上那种诡笑还是让芷薇愣了愣。“如果条件谈得拢,我当然没道理不租给你。” “我也是这么希望。”他绽开雪白的牙齿,笑着继续说:“不过你那张红字条的内容很有意思,看来不像是征求房客,反而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找男朋友。希望我这么说不会太冒昧了。”他依然客气了得。 “不会,一点也不冒昧。”这正是她想制造的效果。芷薇掩嘴轻笑,仰靠椅内,风情万种地睨着他,“如果我说被你猜中了,你还想租吗?” “为什么不?”对峙她的眼,他笑得暧昧。 匆匆掠了他一眼,芷薇两行月眉悄然纠结。 这男人果然是魅力非凡,尤其是那对漾笑的眸子,就像两道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有种即将被吸附而沉坠的感觉…… 芷薇吸了口气坐正,忙不迭地端起杯子,好掩饰脸上不自在的表情。 “不过你还是猜错了。毕竟是要住在一个屋檐下,身家清白,没有不良记录的人,比较可以让人信任吧!” “那财力雄厚呢?只是分租个房子,不是吗?” “那你就不了解了。我这间房子里多的是名贵骨董,如果租给一个穷光蛋,万一他毁损了什么,哪有能力赔偿呢?一个搞不好,还会遭小偷呢。” “问题是,真正有钱的人,会跑来跟你租房子吗?” “你呢?你这不是来租了?” “你知道我很有钱?” “呃?”她眨眨眼,顿了顿,“问题是你看过字条的内容,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条件是不是符合,所以你才敢按门铃,不是吗?” 尚朋笑了。好个狡猾的女人。 “那为什么要年轻英俊,还要体格强壮呢?”他继续问。 “这个嘛……”扳着纤纤玉指,她咬着唇瓣,媚眼一抛,软软地说:“如果说……纯属个人需求呢?” “那我一定更具有这个资格的。”他涎笑以对。 芷薇神色微变。他这么说也没错,可是……她现在可是在勾引“别的男人”歡!他居然一副乐得奉陪的色鬼模样? 他两只眼还在紧迫盯人,“唐小姐……呃,我可以叫你芷薇吗?” “嗯?嗯!”嘴里还含着一口咖啡的她,忙乱的点点头。该死!只是一句称呼,就让她浑身有种酥麻感。 她偷偷瞄他。嗤!疑似火花迸射的声音,在两人四目交接之后传了开来。 接触他如火的目光,芷薇竟有种被看透的危机感! “我无所谓,名字只是一种称呼罢了。不过……比较奇怪的是,你盯着人看的样子。”她低头假装把玩裙襬,努力让语调持平。 “有什么不对吗?漂亮的女人总是特别容易吸引人。”他摊手,绽开一朵足叫女人尖叫的迷人笑容。 芷薇又是一怔。 漂亮的女人?他是在说她?第一个渗入她心里的感觉是飘飘然……只是,很快就被某种警觉给压抑住。 这类的褒扬,她不应该早早听腻了?怎么会…… “一般来说,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都是坏在骨子里头的。”她勾着唇,含带嘲意。 “坏?不过好像也有一句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那你呢?”她瞟了他一眼,故意说:“换个立场说话,要是女人坏,你们男人爱吗?” “嗯……”尚朋沉吟片刻,回答:“那得看关系。” “关系?怎么说?” “如果是当老婆的话,总是要出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简单说就是人家说的宜家宜室;那如果只是玩玩,就无所谓了,因为——” 瞟了她一眼,他沉沉笑着,“有些女人比较适合放在床上让人使坏。” 唐芷薇瞪大眼。他现在是打算怎么样?欺负人吗?明明知道她是谁,还故意说这样子!他分明是在嘲讽她! “看来你还蛮有心得的。”她努力忍住怒气。 “其实我已经订了一门亲事。”他忽然接口说了句。 “喔?”芷薇被吓了跳,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说。 “这是我家人的主意,一直催我快点娶她。” “喔?”在说她歡!芷薇精神一振,“那照你的理论,她会是你说的那个宜家宜室的对象吗?” “这个……”他含笑的眼睛瞅着她望,“还在观察当中。” “喔。”这是在提醒她——目标尚未达成,仍须努力喽?不过现在就先来个表面的客套吧!“我很高兴你的坦白,也希望我们能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同时能相处愉快。” “当然,这也是我的期望。”他这不是更进一步地接近她了吗?尚朋笑得文质彬彬,“那么我是不是随时都可以搬进来?” “呃……是,随时都可以。”也就是说她随时等待接受挑战?忽然有种莫名的紧张,芷薇无意识地捧起杯子。 “你的咖啡没了。”他浅笑。 “啊?” 发现她颊间的红云,始终噙笑的尚朋,笑得更大了。 再来,他又会发现什么?也许该说,她又想让他“发现”什么?她跟别的男人上床?这是她给尚朋“报到”第一天的场面。 尚朋依照约定的时间,拎着简单行李“报到”,前来应门的,是一名陌生男子。 男子裸露上半身,帮忙开门之后,扔来一串钥匙,说:“你就是戴维?喏,薇薇交代要给你的,就这样喽。” 走回房间,砰地,男子关上房门。 就这样?尚朋晃着手里那串挂着猪头图案的钥匙圈,掠了掠眉。 倏地,房门又打开,传出一串娇滴滴的声音:“哈啰,你搬来了啊,只是很抱歉歡,我现在恐怕不方便招呼你。” 尚朋瞄了她一眼,只见她穿着一件吊肩式的露背装,微湿的发丝贴着裸露香肩,而低俯的姿态隐约可见耸动的乳波。 她的表情里,似有等待。 “无妨,你忙你的。”尚朋摊手微笑,接起正在作响的手机。 “喂,总裁,我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去做了,我帮她找来的男人,绝对没问题,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好了。” “我说我担心了吗?”尚朋草草挂了白知修的电话,此刻,房门疾传巨响。 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尚朋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然后咧嘴笑了。 倚在房门另一端的芷薇,却是满脸无法理解的懊恼。 他居然是这种反应? “歡,你很粗鲁喔,这么大声怪吓人的。”床那头传来一道做作的男声,唤醒了芷薇。 她掉头望着杵坐床沿的“男人”。 这……应该算是男人吧?如果能够省略那副“我见犹怜”的娇态的话。 “你叫……” “芭比。” “芭比?”老天,芷薇好想大笑。 “你这人真讨厌,人家的名字这么好笑吗?” “没、没有,我不笑,ok?那你知道自己今天来这儿是要干什么吗?” “知道,白先生交代了,就是让外头那个男人误会我们在办事嘛!” 芷薇啼笑皆非地摇摇头。 白知修设想得未免太周到了。让他找个“好货色”过来配合,他居然给她个这么不具“杀伤力”的角色? “好吧,那接下来就——”芷薇才上前两步,芭比忽然弹跳起身。 “你干什么?”芷薇被吓了跳。 “我才想问你干什么呢!靠得那么近!”芭比比她受到的惊吓更大。 “我——” “我先说好,白先生说只是演演戏,你可别想假戏当真喔!要是对我乱来的话,小心我男朋友找你算账!” “我、我——”哇哩咧!这算什么跟什么?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向来是男人追着跑的,竟然还有男人会担心被她非礼? 噢,不对,这不算男人,这样的想法让芷薇稍获安慰。可,外头那个呢?姓尚的绝对是百分百的男人吧? 一想到他不合乎常情的反应,芷薇是满肚子懊恼。他一定是变态!所以才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带着别的男人进房间去!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种念头让芷薇抓狂了。 她好生气好生气!只是,她在气什么?气他的不在乎? 不不……芷薇摇摇头,努力更正——她只是气自己的布局失效! 只是,不管是气什么,芷薇忽地警觉到一件事,她的心情居然因为他而受到这么大的波动!如此下去的话…… “啊——”芷薇握紧双拳,发出挫败的低吟。 “不对不对,这种声音不像,要放轻,还要短促一点,像这样,啊、哼……” 天杀的,旁边那个“假男人”竟然在做技术指导? 芷薇瑶两眼翻白,挂平在床。就这样,尚朋以“戴维”之名,成为唐芷薇的房客。 起初的几天,由于公司事务繁多,尚朋总是早出晚归,所以两人实际相处时间并不多,表面上还算是平和。 只是,这样的平和,绝对不合乎初衷,不论是谁的。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天,尚朋依例在办公室里处理公文,只见白特助匆忙走进来。 “报、报告总裁,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先问您的意思——”白知修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 “就是芷薇她……她这些天一直在问我某些事情。” “哪些事?” “总裁讨厌的事。” “喔?”尚朋搁下文件,微微蹙眉。这女人还真是处心积虑想吓跑他!好,他是该让她有点成就感才是。“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告诉她我不清楚,她不相信,就让我好好观察,有了结果再告诉她。” 尚朋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我把结果告诉你,你去跟她说。” “说……说什么?” “你告诉她,我这人最讨厌女人主动来勾引我,而且还是卖弄风骚、死命纠缠的那种,因为那会让我有种失去男性雄风的感觉。这样说,你会吗?” “嗯。会是会,可是……为什么要这样说呢?”白知修的好奇心马上被一双冷冽的厉眸给逼退。 看来,有些答案不是可以随便揭晓的。这晚,尚朋返回“租处”,才一进门,马上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她,一身性感的薄纱睡袍,倚在门边,正对他眨眼微笑。 “你……”尚朋确定白知修把话传到了。 “戴维,你回来了啊?”眼一眯,唇微启,再拨拨秀发,挺出酥胸……看,就让你看吧!看着本小姐如何卖弄风骚! “嗯。你还没睡?”他两眼老实不客气盯住她耸然的胸脯。辛苦了,唐小姐。 “嗯……睡不着。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晚上忽然好想找人聊聊……”该死!他还真的看?他不是讨厌女人卖弄风骚? 小手勾着他领口的系结,媚眼频频抛送,“戴维,你能不能陪陪我?”猪头,这就叫勾引,瞧见了没? “可是我……有点累了。”忍耐最真实的反应,确实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尚朋咽了口口水,原以为掌握所有状况的他,开始发现某些不预期的效应,出现在自己身上。 原本只是想整整她,现在他却开始担心自己玩到最后,真会失控扑上前。 尚朋收回视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我先去洗澡了。”放你一马吧,大小姐。 “唉啊,等等嘛,洗澡有什么好急的?”嘿嘿!效果出来了!芷薇一见他急欲闪躲的样子,可说是乐在心里头,马上冲上前抓住他。 “歡……唐小姐——”尚朋努力抗拒——抗拒身体感官某些意识的抬头。 “你不是已经叫我芷薇了?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干吗这么见外?” “呃,这不是见外的问题,只是我想……我还是先去洗个澡的好。” 他真的需要冲凉,尤其是某个炙热的部位。 “不要,我要你先陪我聊天。”捕捉到他抗拒的神色,芷薇更加卯足劲儿的飙戏下去。 “就只是聊聊天?”最后尚朋吐出类似叹息的声音,内心在说话:特赦已过,宝贝,后果自行负责。 “嗯……这个嘛,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她还真“聪明”,轻易地顺着人家的话意延伸。 “你这样子会让我误会你想……” “我想什么?”只要你讨厌的事都是我想做的!芷薇暗暗冷笑。 “你想主动勾引我。” 宾果!就是这样子的啦!芷薇只差没当场跳起来,给自己拍手叫好。原来她的演技还是不赖的! “如果不是误会呢?其实……我这人是有那么点毛病啦,嗯……就是喜欢主动,那会让我有种征服的快感。那……你现在的感觉是……”她用渴望的眼神盯紧他,期待马上看见他面露厌恶地拂袖走人。 “在响应我的感觉之前,我想我必须先离开一下。”他忽然掉头往外走。 “喂,何必走得这么急呢?生气了喔?”哈哈哈,芷薇好想高呼万岁!胜利万岁!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也不是要走啊!”小姐,别高兴得太早。 “呃?”她抬头,看着立定脚步的他。 “我只是离开一下子,去买个东西就回来。” “买东西?”芷薇还神,抿嘴轻笑。还装?明明是借口闪人! “我去买保险套。”他忽然笑得好灿烂。 “啥?”芷薇在瞬间跳起来,张口结舌。 尚朋已经往回走,并且一步步逼近她。“还是说你那儿有准备了?” “呃……我、我没有……”芷薇开始节节后退,直到身子抵着墙面。“我想应该用不上。” “不用?如果你比较喜欢直接来,那我也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什么破不破例的?芷薇大吃一惊。剧情怎么一下子都走样了? 她还在震惊的当头,他忽然探出手臂一把圈住她的腰肢,嘴巴凑往她的颈间低语:“刚才你问我的感觉,我还没回答你呢。” 一股凉意直冲她的脊骨,然而承受他呼息拂掠的肌肤却又燥热不堪,身受冷热交锋的芷薇,开始头昏脑胀。 进入一级紧急状况!芷薇无法想象自己竟会这么无法承受这男人接近的感觉,她甚至感觉自己在颤抖,两腿开始发软…… 不行,她一定要镇静,镇静啊! “唉,我的头……”装死!对,她太崇拜自己啦! “你的头怎么了?” “我的头好痛……唉啊,受不了了……我想,我还是先回房间找看看有没有止痛药。”先溜再说。 “止痛药吗?我有,而且还是那种不含阿司匹林,保证不会伤胃的。”他心里开始暗笑。想肇事逃逸?虽然招数烂,不过至少她还算冷静。 接下来呢?尚朋想继续评分。 找来止痛药,往她掌心一放,尚朋瞅着她满脸的踌躇。“不是头痛吗?快点把药吃了。”他还热心帮她倒了杯开水。 “这……这个……”药岂是能乱吃的?芷薇瞪着药丸,再抬头看看他。 忽然间,她感觉他格外关心的脸色,好像变成了一种挑衅。吃就吃吧! 她张开嘴,正准备将药粒吞下时,尚朋出手制止了她。 “你——”她眨眨眼。 尚朋一把夺回药粒,闷声说:“不要随便乱吃药!” “可是——”药不是他拿来的吗? “天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的,要是吃了有什么事,我不是要负责吗?” 尚朋心头是怪闷的。他不知道她居然真的要把药给吃了?可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心中那个质疑自己是不是玩过头的声音。 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的他,忽然冒出这种莫名的自责情绪,一时之间确实让他难以适应。 一旁的女人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对啊,药还是不要乱吃。呵……” “那……你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好了,也许会好些?”尚朋话才说完,马上又被自己吓了跳。他曾几何时变得这么仁慈了? “嗯!”点头应允的芷薇,已经溜之大吉。 尚朋望她的窈窕背影,不自禁地笑了。 野兽居然会吐掉到嘴的猎物?而且还是甘之如饴? 耸耸肩,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象着另个房间那女人捂着心头、松口气的模样,嘴角始终难掩笑意。乖乖,别再搞怪了吧? 第二天。尚朋发现女人果然安静下来,甚至还似乎回避着他。 他理该庆幸,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很能接受这种情形。 呵!他这算不算是自虐?否则他怎么会刻意推掉诸多约会,让自己成为准时下班回家的人?而且明知迎接自己的,可能是一头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尚朋一时无法厘清自己失常的状况,但他确定的是——他就是不能容许她对自己的回避态度。 “昨晚你还好吧?”他故意提起。 “昨晚?昨晚?”芷薇扯着嘴,干笑,“昨晚怎么了?” “昨晚你对我——” “喔,昨晚我喝醉了,真是的,醉得不省人事,应该没有什么事吧?不然我怎么会都记不起来呢?”她抢道。 “嗯……是没什么事。”明知她在装疯卖傻,他也可以轻易地破解,只是……尚朋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这么做。 也许……想化解尴尬的人,不是只有她而已?尚朋感觉自己原想捉弄她的念头,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他不愿细想原委。 一切顺其自然吧!夜里的短暂交锋,已成尚朋和芷薇逐渐养成的默契,不论谁先回家,总会刻意等待“对手”出现。 这夜,也不例外。 芷薇独自待在客厅里,手里的遥控器不断地变化电视屏幕,直到他踩着微醺步伐归来,成了她眼里唯一的画面。 这一刻,她明显感觉心头似有种波动,说不上是什么,但确定不是讨厌。 “大——”忙着起身的芷薇,发现画面里多了不该有的“东西”——他身边的陌生女子。 她无语地瞪着他们。 “你还没睡?”他招呼了她一声。 你还没死?她也好想招呼他!芷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房间。 你要镇静!别干傻事啊!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燃烧,紧握拳头的芷薇,瞪着那道随时可能被自己踢爆的门板。 不!她决定了!有些事不让她去做的话,她肯定自己会暴毙! 第三章 砰砰砰!唐芷薇还是敲了门。 深呼吸……她煞是艰辛地把笑容挤出来的时候,房门正好打开。 “你……有事吗?”男人略显疲惫的俊容,夹在门缝中应话。 有事有事!当然有事!“呃,我是想问你现在有没有空——” “没空。”两个字,干脆得很。 “我都还没有说要干什么,你有必要这么急着回答吗?”芷薇瞪大眼。 “可是我现在是真的没有空。”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忙得很!可是我不过要你几分钟的时间啊。” 好凶!她可知自己的嗓门有多大?尚朋嘴角微扬,“好吧。那你说说看,要干什么?” “就是……我想把搁在衣橱上面的皮箱拿下来,可是太重了,所以想请你帮忙。”你嘛帮帮忙,就不能靠边闪吗?这样她看不见房间里头啊……嘴里说着话的芷薇,两只眼睛早已穿越过他,频频试图探望。 她看见了!那个女人此刻正横躺在……在他的床上! 芷薇撑大的瞳孔,瞬间焰光滚滚。 “走吧,你不是要我帮忙?”此时他却忽然关上门,跨出步伐。 他推她?是推!至少她的脚步硬生生地被挤退。 “是啊是啊,是要你帮忙。”如果他愿意帮到底的话,可不可麻烦让她狠狠k两拳? 强扯笑容的嘴角实在酸得紧,芷薇快速掉头,带着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是她看不见,她背后有道笑容,是如此地惬意。 尚朋始终凝笑的眼,一路追随她直到房间内。 前方飘来她的话:“这个时候麻烦你,会不会太冒昧了?” “当然。”尚朋回完话,差点撞上她的背,因为她就那样定住不走了。 明显看见她纤细的肩头微微颤抖,尚朋下意识的脚步往后挪。 他希望她别急着转身,至少在她能够确定自己不会冲动挥出拳头之后。加油了,宝贝。 她果然值得期待,一转身,就是一记轻松笑语:“你放心好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希望是这样。”他漫声应话,开始环顾房间四周,指着立地衣橱的上方,继续说:“你说的皮箱是那个吗?” “是。” 看见他挽袖开始动作,芷薇抱胸往旁靠去,嘴里凉凉地叮咛着:“很重喔,你可得小心,可别被打到头了。” 探臂正要提皮箱的尚朋,忽然别过脸。“你真的这么关心我吗?” 正在内心暗暗诅咒的芷薇愣住了。看着他了无笑意的脸上,汗水已经滑落,芷薇忽然感觉心头怪闷的。 “我是怕到时候皮箱被摔坏了,说不定还要赔偿你的医药费。”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决定撤消心中原先对他的毒咒。 “你这女人说话还真狠。”冷冷瞟了她一眼,尚朋哼笑之后,转回了头。 狠?当她正在痛恨自己太心软的时候,他却说她狠?芷薇张大嘴,反驳的字句在胸口翻滚,最后她还是没说出半句话。就让他这么觉得吧!让他认定她已经坏到骨子里去,这有何不好? 不好!芷薇无法解释,自己胸口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是什么。 视线拉回,她看着他正振臂举起偌大的皮箱,然后扛了下来。 芷薇知道那只皮箱的重量,里头满满的都是她学生时代私藏的爱情小说,如今她想拿下来,不过是想整他。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很强壮。 在他伸臂的一刻,她看见那无赘肉的腰身,展现着阳刚美好的曲线,还有那结实蕴力的肌纹,彰显着男人独特的体魄…… “好了。”把皮箱放在地上,他起身拍拍尘埃,说。 好了?就是说他大功告成,马上可以回奔那女人空出来的“半张床”? “没事了吧?”尚朋问着神色恍惚的女人。 “呃?”怎么办?叫芷薇苦恼的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还能够有什么事,最后只好闷闷的说:“没、没事。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接着,他带着半真半假的口吻说:“而且能够参观你的香闺,我很乐意。” “喔?”他隐含撩拨的暧昧字语,让芷薇原是黯然的眸底焰光再起。红唇微噘,她笑得好不娇媚,“其实我也很乐意招待你,只是……实在怕耽误了你的好事。别忘了,还有个人在房间等你,要是她等得不耐烦给跑掉了,那我的罪过不是大了?” “跑掉?那怎么可能?既然都把人带回来了,我当然不会让她跑掉。”尚朋轻笑。 “看来你还蛮有自信的。”她冷哼,内心不爽到了极点。 “自信心,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吧。难道你会对自己没有信心?” “当然不是!” 忽然,她有个疯狂的念头——如果她硬是想把他留下来,是否留得住?她是否具有让他舍弃另个女人的诱因? 当芷薇惊觉自己居然在跟另个女人比较时,心里涌起无限厌恶感。 这已经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她有必要吗? 她怎么了?难道她忘了自己的最终目标是刺激他,好让他放弃娶她?那么她又何必为了这些“琐事”耿耿于怀?就算他爱尽天下女子,又跟她有何相干? “你还是快回房间去吧。”挥挥手,芷薇想挥掉难掩的怏意,也想挥去眼前的祸根。 尚朋脸上有了微妙的表情变化。 她……真的不在乎吗?真的希望他快快离开吗?他略略睁大眼,试图更仔细捕捉她的脸色,却因她转身而落空。 面对她逐客意味浓浓的背影,尚朋只好离开,但是走到门口时,他又转回身,“呃,小絜她喝醉了。” “干我屁事?”小絜?那个女人的名字? “嗯?”她恶劣的口吻让尚朋心头疑惑一扫而尽,甚至还感觉一种舒坦……此刻他的声音轻松无比:“当然当然,这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只是我想麻烦你——” “抱歉,我很忙,没时间。”哪怕只有几秒钟,她都不想被麻烦! “不用花你时间的,我只是想跟你借一件睡衣。”此刻尚朋心里忽然有种渴盼——他好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 她转身过来了,涨红的脸庞立即呈现他眼前。“你?” 就算她不要这个男人,但好歹他目前还算是她名下的“所有物”,让她眼睁睁看着他陪女人上床也就罢了,现在他还想请她帮忙? “我?当然不是我要的,是小絜。” “借睡衣?还有呢?”她忍耐的声音在飘颤。 “就这样。” “蛮牛一瓶?保险套半打?”明明是玩笑话,她却说得咬牙切齿。 “喔,这个我应该用不上,不过你居家设备还真齐全。”对峙着那个択腰横眉竖目的女人,尚朋好想大笑。 “是很齐全,不过……很抱歉!都是私人物品,我没那个习惯借给别人用。” “那就算了。是我冒昧,所以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你别放心上。” “怎么会呢?”挤上甜美的笑容,芷薇用关门的动作,硬生生地把那道身影给“逼”出去,“我想休息了,晚安。” “是该休息去了,晚安。”紧闭的门板隐去他最后一道声音。 休息?他真的会“休息”吗?不过就算他精尽人亡,也与她无关! 芷薇躺回柔软的床上,闭上眼。睡觉!她对自己下达命令。 片刻之后。 “呼!”一具身躯从大力掀开的被窝里弹起。 瞪着天花板,芷薇一双细长的眉毛开始成了蚯蚓状。大大吸了一口气后,她跃下床去,打开房门—— 她在干什么?去……巡房吗? 想象着另道门内的情景,她怒火中烧。她气,气那个“不贞”的男人!但更气自己,为什么大脑就是不听话,硬是要在意那个即将被自己放弃的男人? 啊啊啊——她好想大吼! “啊——”还真的有人叫了? 芷薇确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之后,当下瞠眸,倒抽了口气。是男人的叫声? 她愣了好久好久,只因为一时无法理解——这……男人在床上也会发出这种叫声吗?这样的叫声,实在是情非得已。如果他被狠踹的部位,不是这么过于脆弱的话。 “尚絜,让你去学跆拳,是要你防身用,不是让你拿来害尚家绝后,好吗?”就只差几吋了……尚朋身子微微弯曲地低咆。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教你拦着我……”尚絜嘟哝两句。 “我当然要拦着你,看看你醉成什么样子?” “我没醉,我已经清醒了,你让我走!” “不行!你要走可以,除非是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我一回去,爸又要逼我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乱七八糟?爸挑的应该不会差到哪儿才对!” “不是我想要的,就是错!”尚絜一句话打断兄长的话。 “你想要的?”尚朋愣了愣,然后咧嘴笑了,“我知道你在说谁,只是,那可能有点困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问题是,你看上的那个男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心。” “就算是这样,我总是要试试啊!没经过努力就放弃,那我不是太逊了?” 尚朋看着妹妹坚定的神色,嘴角的微笑开始扩散。“你说的对,老哥我支持你。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尚絜瞪眼哼笑。“别以为我不知道,爸妈会急着把我嫁掉,一定跟你脱不了关系!” “我……呃,这怎么说呢?早点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像你成天窝在实验室里也不是办法,女人嘛,总是——” “女人碍着你啦?小心有一天你会栽在女人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歡,你这是在诅咒自己哥哥?” “我是在祝福全天下女性!算了……不跟你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兄妹上山,各自打拼吧。”尚絜用一种撂话的姿态,往门口大步跨出。 “你醉了不能走——” “我说我已经醒了。你放手!” “可是我答应爸妈带你回家的,如果你不乖乖听话,那……我只好——” “你想来硬的?” 尚朋耸肩,以示无奈。 “好啊。”尚絜一听却异常兴奋,苹果般的脸颊更显红润了。“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没跟哥你比划比划,不知道这些年来谁的功夫进步得比较多?” 呿!她当这是切磋武艺吗? “哥哥接招了!”尚絜一声娇喝,长腿毫不留情的袭来。 尚朋敏捷地回闪,却又不能闪得太远,至少得保留钳制她往外冲出的空间。 就在你来我往当中,尚朋忽然扫到另一抹身影——是目瞪口呆的唐芷薇。 就在尚朋闪神的同时,尚絜乘隙往外飞窜。 他一个回神,抓扑上前的同时,嘴里大喊出声:“你还不快帮忙?” 话未落,倏传一阵玻璃撞击的碎裂巨响。 “呃?”他扑到了什么?一闪一闪亮晶晶…… 尚朋头部一阵剧痛,霎时满眼金星,大瞠的瞳孔只维持了数秒钟,然后就闭上了。 她是真的帮上忙了。唐芷薇瞪着那个倒地不起的昂藏身躯,紧握住那只残缺的酒瓶,脸色青白交加。他不会这样子翘辫子吧?芷薇一脸惨白,往地上的身躯走近,想试试是否还有鼻息,不料步伐才刚移动,手腕即被一股力量给钳制住了。 “你——”芷薇望向力量的来源,接触到一对活灵活现的眸子。 “地上有玻璃碎片。”尚絜说完话,放开手,然后径自往外走去。 “歡,等等。”芷薇忙着唤住她。“他……他……” “人是你打的。” 耶?这么快就撇清关系啊?芷薇没好气的说:“人是我打的,可是我也是为了救你啊,你一句谢谢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喔,那就多谢了。”尚絜说了句,又往外跨步。 “喂!”芷薇忙着挡住去向,“你还没告诉我,现在他怎么办?” “随便你。” “随便我?”这女人怎么这么狠?芷薇翻了翻眼皮,故意说:“那是不是把他拖到后山当肥料,或是丢到大海喂鱼都可以?” “你高兴就好,我都没意见。”尚絜忍不住微笑了。 不错嘛,她终于看见老哥成材些,交到一个级数比较高的女伴。 “你……你心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是怎么做到的?”芷薇咋舌。 “你也不差,下手也不轻。”尚絜瞟了地面上的人儿一眼,暗暗好笑,老哥啊,这次你果然栽在女人手里了。 “我……”这正中芷薇的苦恼处。因为她只要多看地上的男人一眼,心里就好像有种……罪恶感? “他等会儿就会醒过来,你不用担心。” “我会担心?这本来就是他自作孽,应得的报应。”芷薇辩解着,忽然想到什么,她往尚絜身上瞄了瞄,又说:“有一点我想不透,既然你人都跟他回来了,又何必逃走呢?” “我没有跟他回来。”板着脸,尚絜正色道:“是他趁我酒醉硬把我抓回来,现在我酒醒了,当然得走了。” 果然!这个坏胚子果然**掳掠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芷薇忍不住暗暗咒骂。 “你跟他同居?”耳畔忽然传来问话。 还神的芷薇,忙着否认:“不是,你别误会,我跟他——” 挥挥手,尚絜没给她任何解释的时间。“不用跟我解释,反正这种事在他身上没啥稀奇的,我管不着,也没兴趣,不过……有另外一个女人可能会比较有兴趣吧。” “谁?”线报来也!芷薇眯直了眼。 “他的未婚妻。他刚刚定了一门亲事。他没告诉你吗?” “喔?是吗?”芷薇不自在地陪笑。 “感觉不舒服了?其实这门亲事是家里决定的,我看他心里应该也不是很乐意。” “是吗?”呵呵呵……芷薇心里好复杂。 “当然,他说过他这个未婚妻很差劲。” “差……劲?”芷薇的声音倏地扬升,“怎、怎么个差劲法?” “品行差、风度差、心地差,就是外表好。” 三差加一好?暗自咬牙的芷薇,掉头瞪了地面上的身躯一眼,内心邪恶地幻想着在上头加上自己脚印的快感。 “既然他这么有意见,那他干脆退婚不就得了?”芷薇心头好闷。 听见他对自己的不满意,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偏偏那种高兴不起来的感觉,硬是让她心头闷到了极点。 “那不一样。”尚絜不以为然地道:“据我知道,他是不会退婚的。” “你知道?” “今晚在酒吧里,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今晚?这项最新情资显示,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动摇娶她的念头? 她该为所有心思白费而沮丧,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竟不排斥这样的结果……这教她迷惘了。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五味杂陈的芷薇,不论是对他的决定,还是对自己难言的心情起伏,都找不到答案。 尚絜径自回答说:“因为他说自己要的老婆跟别人不一样,他的老婆也等于床伴,一个签长约的床伴,所以外型好当然是先决条件。” 芷薇闻言,混沌的意识马上被怒气刺醒。 她,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签约床伴! 尚絜离开之后,芷薇这才忽然想到,这匹狼清醒之后怎么办? 蹑手蹑脚挨近他身边,审视着那俊美无俦的脸庞,她啧了两声,如果他不是这么坏的话,也许她是可以给他一次机会的,毕竟这般美色也是颇诱人的。可惜的是,他现在对她来说,只成了一道剧毒。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做呢? 报警?噢不,想想他跟她是何等身份的人,这事情一闹到警局,肯定乐歪了那些八卦狗仔队,然后气坏两家的长者。 难道就这样等着他清醒? “不行!这样子太危险了。”芷薇决定先下为强。 毕竟有人说过,随便她了,不是吗? 第四章 现行犯应该是人人都可以拘捕的吧? 芷薇捧着咖啡杯,歪着脑袋瓜想着,虽然她不是执勤警官,对法律问题也不熟悉,不过至少她是这儿的主人。 耸耸肩,她继续喝咖啡。除了享受那种唇齿留香的滋味,还有另种美妙滋味值得她期待。 她等着他清醒、等着听他告饶、等着跟他摊牌…… 动了!当她发现他的眼皮微搐的时候,亢奋的细胞随之张狂。 尚朋睁开眼睛,混沌的意识立刻被眸里的身影给刺醒。他记得很清楚,此刻这个捧着咖啡杯,正在悠闲啜饮的女人,不久前手里拿的是酒瓶。 “你睡饱啦?”女人睁着水灿美眸望他。 他瞪了她一眼,试图起身,不过马上放弃动作,因为他发现他的手脚全被捆绑了。 “你这是干什么?”他粗着嗓子问。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我忘了是哪个混蛋说……说什么……到女人身边,别忘了带条鞭子去,这让我忽然有了灵感。”顺了顺衣裙,芷薇调了调优雅的坐姿,下巴微仰,无限性感的声音继续说: “于是我想啊……跟一个男人,尤其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男人在一起的话,可得记得带条绳子。” 拉回视线,她对着他露齿一笑,“你不觉得我的领悟力很好吗?” “嗯,你确实是天才。”尚朋发现绑着手脚的绳结已逐渐松落,却仍不动声色。 看他一副天塌了也无所谓的样子,她起身,缓步走近他,然后俯身凑近,皱眉嘟嘴,以撒娇的口吻说:“可是人家还是有那么点小苦恼,也许你能帮忙拿个主意。” “你说,为美女服务一向是我生活的乐趣之一。” 绽开雪白的牙齿,她笑得阴森森,“那好。有人说,不论是将你拖到后山,还是丢到大海去都行,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选,不如你说说看,你是比较喜欢哪个?” “有人?谁?” 芷薇略略迟疑了下,因为她认为不必要牵扯到他人。 “是小絜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吧?”尚朋嗅到一股属于自家人的毒味。 “你要说别人之前,怎么不先检讨自己一下?” “检讨自己?有。”他应得可快了,“我知道我做错了,而且还是错得离谱。” 芷薇睨了只眼打量他。忏悔告白该是求饶的前奏吧? 迎着她狐疑的神色,他不疾不徐地接口说:“我不该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天底下有一种女人是不能打交道的。” “哪种?” “脑袋有毛病的女人。”他眼睛落在她身上。 “你——”芷薇愣了几秒,一张脸随即爆红,她紧拧的拳头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轰向他漂亮挺直的鼻管。“你、你……在说谁?” “说谁都行。就拿小絜来说,为了什么鬼实验,硬是缠着古天麒不放,搞得古天麒不得安宁。”尚朋掠了她一眼,还是凉凉的口吻。 “古天麒?庞世集团的总裁?” “你跟他很熟?” “不算很熟。只是我家跟古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曾经见过几次面。上期华人报经贸版不就写了什么三位少俊总裁,怎样让女人疯狂着迷等等的,这个古天麒就是其中一个,本来我家的人也有意思挑他当女婿,不过——”她刻意停住话。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另外那个。”她对着他笑得好甜蜜。 “哪个?”尚朋两眼一亮。 “孟霆。”她对他眨眨眼。 “喔。”这女人是故意的!尚朋撇嘴轻笑,“那就可惜了,他已经死会了。” “我知道啊,我是晚了一步,错过像他那么多情优秀的男人。” “不,你不是晚了一步,而是你根本没机会。因为就算孟霆还没结婚,你这种女人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芷薇皱着眉。 “孟霆家里的那个小孤女,可是很有志气的,懂得上进又识大体,难怪孟霆会捧在掌心宠着,至于你嘛……” “我怎么样?”她已经一副想掐死人的样子。 “瞧吧,你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别说是孟霆,就是古天麒那家伙恐怕也没胃口。女人吶,不是长得漂亮就好,还得用对方法,就像我那个傻妹妹小絜就是不懂,才会撞得满头包。” 芷薇本来想发作的情绪,被他“妹妹”两字给转移了。 “你妹妹?你是说刚刚那个小絜是你妹妹?” “她是我如假包换的亲妹子,你现在才知道?” “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自己逮到人家“强暴未遂”的铁证,芷薇尴尬地这么想,连忙转移话题:“那小絜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拉拉扯扯的,好奇怪! “这……”他的眸底忽然渗入某种诡笑,“这是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就是……”他的嘴巴开始蠕动,说了些什么。 “啊?你说什么?大声一点行不行?”他的声量实在太小,芷薇一句也没听清楚,她竖着耳朵埋怨,身躯十分自然地挨近他—— “啊!”他猛地一个伸手、收臂,她便完全跌入他的怀里。 “想绑人,最好先学学怎么打结。”尚朋一个欺身压住她,凑低的鼻尖几乎碰上她的,温热的鼻息捣乱了她的呼吸。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对换一下角色,这次我来亲自示范一下,怎样的绑法才是最牢固的。” 对换角色?他想……绑她?芷薇的神志在瞬间崩溃。 “放开我!你听见了没!尚朋,你别乱来——”吶喊声戛然而止,因为她警觉到,自己竟不慎叫出他的名字来! 然而他只是掠眉不语,表情淡然。 蓦地,芷薇心头一个撞击——他知道?他早知道她知道他了?喔不,不玩绕口令了,这让人头好疼。 接下来呢?她知道真正教人头疼的事要发生了——“你、你要干什么?”她看着他一脸邪恶的笑容,警觉地抓住他来到自己裤头的贼手。 “我不喜欢这条裤子。” 说什么鬼话?为什么不干脆说他喜欢她脱光光的样子! “你还想知道我不喜欢什么吗?”他径自接口:“背叛和被人戏弄,你懂吗?而现在摆明的,我的特助背叛了我,你呢?你想戏弄我。” “我……我只是——啊!”话未完,芷薇尖叫了。 他这时正松开她裤头的钮扣,并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身子一个翻倒,将她的牛仔长裤向下扒去。 她感觉小屁屁一阵凉飕飕…… 啪!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出。 “你……尚朋你混蛋、你无耻、你下流!”他居然敢打她的屁股! “还有呢?” 居然有女人可以骂他骂得这么凶?这真是破了他向来被女性爱慕的纪录。 瞧瞧,她那拧紧拳头捶打地面的样子,活似已经遭到强暴似的。尚朋不禁心想,如果不让她“心想事成”的话,是不是白费人家一番嘶吼的力气? “你到底放不放开?我警告你喔,你要是敢乱来,我就让你……” 他被恐吓了!尚朋为这个新纪录再度皱眉。 “你想让我怎么样?”他一把翻过她的身子,让她正对自己。 “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她大有一副咬掉他鼻子的狠样。 “这么糟?那我更要好好把握了。” “把、把握什么?”芷薇心头一悸。她看见那张明明泛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厉光。 “把握时间做爱做的事啊。既然人都快死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啊?芷薇眨眨眼,忽然领悟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一条腿架在她两腿间,然后整个身躯覆住她。 “你休想!”她的两腿狂踢,两手也跟着用力推阻。 “是你自找的,是你来找我玩的,不是吗?” “我、我没有——” 芷薇被他紧紧钳制在怀里,虽然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那丁点力气根本无助脱困。 一旦沦为猎物,就算侥幸脱离陷阱,恐怕也难免折翼伤肢,只是这不代表她将放弃任何绝地大反攻的机会! 她等,等这男人的行动。 果然,他的先锋部队出动了——一根指头。 他的食指沿着她的脸颊轻轻划过,然后点着她小巧的鼻尖。 “你不问问我想干什么吗?” 跟随他食指凝聚的眼珠成了斗鸡眼,锁定那根邪恶的指头,她冷声应腔:“你说呢?当一个男人色眯眯的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你认为他可能只是想找张床垫吗?” 她的回复让尚朋忍不住大笑起来。 “如果我说你答对了,那不知道该给你什么奖品?” 这一刻,芷薇终于知道为什么“毛手毛脚”是邪佞指头的经典形容词,因为她感觉经他指头抚触的地方,毛毛的……一种类似痒的感觉从局部开始,贯穿她周身,这让她感觉不甚痛快。 “尚朋,你也不用假惺惺!不管你想怎么样,干脆一点吧!” “你这么急?” 急?恨不能早点结束这种局面的她当然得急了,只是她知道这需要一点必要手段——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他的唇瓣凑近而来,她的心一阵强烈收缩。 来了!她霍霍磨牙,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等待他的亲吻,等待用她美丽的贝齿去问候那张可恶的嘴皮…… “你闭上眼睛干什么?” 嗯?芷薇弹开眼皮。 “没想到你这么累,这样子也能打瞌睡?”他故作困惑,声音却含笑。 “我、我——”芷薇眨眨眼,出师未捷的贝齿差点咬上自己舌头。 “我想我还是在你睡着之前,先把自己应得的部分算清楚。”尚朋抽出的一只手,向她摊着掌心。 “什么?”他想跟她要什么? “开瓶费。”他指着自个儿的头,笑意渐隐,“我的头被你拿来当开瓶器,好歹你得表示一下吧。” 要钱?说了老半天,他居然是跟她要钱?凭他的财势,这分明是一种戏耍! “尚朋,你还玩不够吗?” “不够。” “你……无赖!” “很熟悉亲切的两个字。” 芷薇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笑意盎然的俊脸。早听过这个花心恶少做事向来不照牌理走,这下子她果然见识到了。 怎么办?人家摆明接受所有指控,说不定还会来个行动印证……不行!至少得先让自己脱离这种威胁。 “既然现在我们都知道对方是谁,就没什么不能摊开来讲的,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讲清楚。” “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比较喜欢跟你躺着谈。”他还真的耍起无赖了。 “躺着谈?我看你是存心不良,想借机揩油!”哄诱不成的芷薇翻脸了。 “揩油?谢谢你的提醒。” 芷薇闻言,心头一惊。她提醒了他什么?揩油? 她的惊觉马上获得证实,他的嘴再度凑过来,只是狡猾地忽略过她蕴藏攻击的红唇,反而落在她的颈间…… “你也好想,对不对?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的……我不会让你这一次白来的……” 芷薇迷蒙的神志,蓦地被他的话敲醒。她如果就这么失身了,不就真的是“白来”的? 不行,她绝不容许自己接受这种被男人侵略的事实,就算她要任由感官泛滥,也不该是在这种状况下发生! 心一打横,她一个弓身,凑嘴往他的手臂狠狠一咬。 “啊!你这女人……”手臂传来的痛楚,让尚朋快速抽开手臂。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别以为你可以征服每个女人!”她往他臂上的齿痕投瞥,然后抬眼和他对峙。 “喔?”他为她突转的反应有点不解,“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懂得享受男欢女爱的人。” “或许。”他说她是哪种女人都好,芷薇一点也不在乎他话里的嘲意。“但那也得看对象、看状况!如果是像这样子,那就不叫男欢女爱,那是性侵害! 尚朋,如果你还算是男人,就马上放我起来,别仗着自己力气大,硬是欺负人!你真有本事的话,就让我自动在床上躺平,等着你来上!” 尚朋敛着气息,凝视那张被怒焰燃烧的酡红脸庞,微微眯起了眼,眸底寒光隐荡,唇角却笑意逐扬。 “你这个提议好像不错,值得让人期待。”他嘴上依然不饶人,却放开她,起了身。 “你慢慢等吧,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芷薇跟着立刻起身,整理凌乱不堪的衣服,嘴里忍不住低咆。 “你确定?”停止掸灰的动作,他侧过头。 “万分确定!” 他早识破她的“伎俩”,还刻意混到她身边来,来个将计就计……一想到她傻傻地被耍着玩,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嘶: “我的计划你都知道了,不是吗?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对你是完完全全没兴趣!” 尚朋俊脸一绷,随着马上掉转头,努力调整过于扭曲的线条。 shit!他有必要为她的喜恶这般在意吗?这难道不正合乎他所需的要件吗? 片刻,重新转过头来,他已然恢复放拓不羁的笑容,“good!verygood!那我就可以放心娶你了。” “你……这是什么鬼话?”刚坐往沙发的芷薇,又跳起来。 “我是认真的,因为我更加确定我们会是彼此最合适的对象了。”尚朋在她对面入座。 “合适?”芷薇嗤之以鼻地哼笑,“我现在发现你还是有长才的,原来说梦话不一定得睡着?” “鬼话梦话都好,我还是要请你慎重考虑一下,因为,我是真的想娶你。”他对着她的眼睛说话。 “你——”芷薇一句话卡在喉头。 这男人怎么这般厚颜无耻?人家都摆明说no了,他居然还死皮赖脸的说出这种话? 她应该严词驳斥的,只是……他煞是认真的表情,平添几许沉定的双眸,居然看起来是这么动人心弦?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想娶我?”她勾了唇,略带讽意:“不会是阁下老早就在暗恋我吧?” “暗恋你?虽然你是我挑中的,但决定亲事的却是我父母,这点你是知道的。”笑话!他暗恋她?他尚大少爷会搞暗恋?她的话让他极度不爽。 “你有那个改变的能力!” “本来我是可以,不过我现在却不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想找一个像你这样不受礼教管束的女人。”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这种女人容易对婚姻厌倦,就算这个婚结成了,想必也维持不久。” 等等……芷薇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他话里的玄机。 半晌,她杏眼圆睁,开口即骂:“你好贱!” 第五章 “你不想合作就算了,何必出口伤人呢?”尚朋沉下脸。 “如果骂两句就算伤人,那你的卑鄙算计,简直就是蓄意谋害!就算你不想结这个婚,也犯不着设计别人当替死鬼!到时候你还可以像个受害者一样无辜,别人只会怪那个女人不守妇道!对不对?你图的就是这样子!” “这怎么算是替死鬼呢?一切还是要你情我愿,不是吗?如果你们自认不合适婚姻生活,那么就不该拿出照片参选。” “也许照片不是本人拿出来的,就像我一样是被逼的啊!”芷薇抗辩。 “逼?那又怎么样?已经是事实了,不是吗?”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反抗?由着别人来摆布?” “反抗什么?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正合者聚,不合者散,这要走要留,主宰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谁也无法限制什么。所以这应该是很公平,不是吗?” “当然不是!”芷薇厉声驳斥:“从一开始你对这桩婚事就毫无诚意!那么,婚后的生活可想而知。试想一个女人嫁过来,却得面对老公等着她快点走人的事实,你以为会有女人愿意接受吗?” “有。当然有。”他定睛望着她,“只要她是跟我一样,也是对这桩婚事毫无诚意的。” 呃?这是在说她吗?芷薇愣了半晌,才悻悻然开口:“既然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干脆不要结婚就好了。” 尚朋微微颔首,似表认同,嘴里却说了句:“那么,你又为什么会一个人偷偷跑到台湾来?” “我……”事实摆在眼前,正是因为她无法说服父母亲退婚,所以才得只身来台图谋对策啊! 他自顾说着:“我想你应该是跟我一样,成天重复听一件事,想不烦也难。所以我想既然这样,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一来了了他们的心愿,二来说不定这个结果会让他们死心,从此才能落得真正的清静。” 他嘴里这个“结果”,就是指让女人主动背弃离去? “你就不怕人家要是爱上你,最后来个心性大转,别说主动走人,说不定到时候是怎么撵也撵不走的。”她故意泼他冷水。 “所以说,我才要找一个对自己完全没兴趣的女人。”他将初衷坦承不讳,然而心里却开始有了动摇。 “你说呢?你是不是这样?”他紧盯着她的反应,印证什么的企图格外强烈。这一刻,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了。 “我……我当然是这样!”芷薇这时候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自己斩钉截铁说不会爱上他,竟成了投其所好?原来这才是他自始至终的打算? 霎时,芷薇心头像被狠狠撞击一般,有种说不出口的钝痛。正因为这股痛,才让她幽幽然地辨识出原来对他的特别感觉,是一种暧昧情愫的波动,而这些……却只是他战略下的胜利品? 不!芷薇吸了口气,她决定就此埋葬所有不该有的心情。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更有合作的空间了。”她的话,让尚朋选择了这个态度,以维持漂亮的身段。 “合作?”她有点茫然。 “当然是合作。”尚朋故作轻松,“合作去摆脱一些不必要的骚扰,同时又能绝对保留自己的生活步调,没有干涉,更不用谈什么责任义务,你对我或者我对你来说都一样,不过是身边多个人,差别只在丈夫妻子的这个称呼罢了。” “原来你是要跟我办……假结婚?”芷薇不禁皱眉。怎么说了半天,这男人一样没创意? “结婚就结婚,什么是假结婚?” “就是那种有名无实的夫妻。” “喔?那看来……你是真的误会了。我从来不想跟你当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他平缓的语气道。 “你想……来真的?”芷薇领悟的瞬间,目光似箭一般的射向他。 “当然!既然都买票了,为什么不上车?”他咧着白牙笑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你刚刚不是说了,假到后来也会变成真的,那又何必让过程这么伤脑筋?这是糟蹋本来可以让生活过得更美妙的资源,套句成语,那就是暴殄天物。我相信你不是这种笨蛋才对。” 该感激他的赞美吗?芷薇挪挪坐姿,轻咳两声:“也许。也许换个对象的话,我就能认同你的话。” “换个对象?为什么?我不好吗?” “好?好在哪儿?可能是我真的太笨了,所以看不出来。”她还是懂得“谦虚”的。 “应该是这样,不过没关系,只要懂得反省就能进步。”尚朋万分肯定她的“自省”,并不吝赠以无限的“安慰”。 接着,他将身子稍稍俯向前,看着那张线条僵硬的小脸,表情煞是认真。 “虽然我不敢自夸条件有多好,不过跟我相处过的女性朋友们,至少都很满意的。当然,这还是得看你的决定。也许我会是那个让你感觉更好的一个,你放弃了,不是很可惜吗?” “你说完了吗?”瞧他嘴里吐出什么?相处过的“女性朋友们”?现在连市调都搬上台面来啦? “还没。”他全然不理会她的臭脸,继续说他的话:“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对你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原来的设想吧?” “喔?”想灌迷汤? “你确实天生就具有让男人冲动的特质,当然啦,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更不可能跟你有名无实,相反的,我已经开始想象你躺在我床上的样子了。 就像刚才……我到现在还很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就地扒光你的衣服?我是真想那么做的。” “你、你……”随着他露骨的话,那片霓云早从她的脸颊漫至耳颈。 芷薇甚至感觉他锐利的视线,早已穿透自己薄薄的衣裳……她下意识的拉了拉前襟。 “色狼!”她忍不住啐骂。 “一匹诚实的色狼。”他依然芫尔,继而正色问:“至少我这匹狼不会让你变成猎物,更没有设牢笼等着你。我们的生活只会变得更美妙,因为我们可以各自寻欢,又能彼此取悦。过些时候要是你腻了、厌倦了,你想走只要开口说一声,那么,一切就又回到原点了。” 真的吗?真的可以回到原点吗? 虽然芷薇在美国侨居多年,接触多了西洋的开放思维,但是她比谁都清楚,事情绝不可能这么单纯。 她并不排斥多结识异性朋友,毕竟这是开放的社会,只要掌握分寸,懂得保护自己,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未尝不好,可是…… 芷薇心里很清楚,对他,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她失去了所有掌握分寸的信心,她甚至有种感觉,只要再往前一步,随时可能掉入这个男人的陷阱,终至灭顶…… 何况从头到尾,他都刻意强调对她的兴趣,乃源于“下半身”,虽然她早习惯了对她的觊觎,可是对象换成是他,她就是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关于婚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回我答案吧。不过最好愈快愈好。”尚朋起身,结束话谈。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芷薇跟着起身面对他,肯定的语气说:“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嫁给你!” “你……”浓眉微蹙,他审视着她的目光幽深如海,“你确定?” “当然。要我说几遍?就是……这样子了。”她掉头避开他过于灼亮的眼睛,字句急促而紊乱。 “ok,我会尽速取消这件婚事。”他说完话,随即掉头回了房间。 芷薇一样快速回到自己房间,舒了口气,松软地往床上一挂,多种滋味在心头交错,她只能放任脑袋一片空白。 当大厅隐约传来声响时,芷薇忍不住溜下床去,悄悄的打开房间—— 从门缝里,她看见尚朋手上多了件行李。芷薇知道他要走了,这也是应该的,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不是吗?只是……要搬走也犯不着兼程赶路吧? 倏地,芷薇发现他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来,她赶紧合上门,然后贴着房门屏气凝神地等着。 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自己房门前停住,芷薇忽然感觉心跳莫名加速。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脑子里也在快速组织各种应对模式。 好聚好散吧!如果他敲门道别的话…… 半晌过去,他的脚步声再传,只是愈来愈模糊。直到最后,大门带上的声音成了唯一动静。 芷薇一阵怔忡,终于忍不住打开房门。 只见大厅空荡无人,一片静悄悄。微弱的壁灯照明之下,她看见那串平躺在桌面的钥匙。芷薇大步跨出,一把抓起钥匙,望了那颗“精心”为他挑选的猪头钥匙圈一眼,她动手拔掉,然后往桌面一扔,随即掉头走往房间。走了两步,她再度回头,收下那颗原本认为已不具作用的猪头钥匙圈。 重回房间,芷薇毫不思索地拨了通电话给白知修—— “帮我订一下回去的机票,愈快愈好。” “为什么?”这两军不正在开战吗? “为什么?”重复白知修的问话,芷薇的声音显得疲惫,“当然是大功告成了。” “大功告成?你是说……” “他答应解除婚约了。” “真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怎么办到的?还要她再从头回味一番吗?噢,不,她已经累了。对芷薇来说,她只希望整件事情就此完全过去。 偏偏白知修还是兜着这个话题打转:“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答应?他应该不可能——” “这有什么好不可能的?”芷薇不耐烦地斥断他的话,“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一出闹剧,两个不对盘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是吗?”不识相的话继续传来,“可是昨天我问过他,他还笑咪咪的告诉我,他发现你是个蛮可爱的女人,但是有点表里不一。” “我、我……”芷薇的心头再度被拉扯。 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本尊对她的骚扰不够,还可以藉由其他管道来传达旨意?先是小絜转述的“三差加一好”,现在又是一句外加但书的赞美?然而最让她感到生气与不可思议的,却是她自己! 在这个划下句点的时候,她可以把他的每句话都当放屁,可是……她居然对“可爱”这两字感觉飘飘然! “shit!”芷薇冲口而出,虽然她不确定谁才是最该骂的人。 “你……他是说你可爱,你也生气啊?” “生气!我就是生气!不行吗?” “行行,我只是有点纳闷,他都答应退婚了,你也达到目的了,你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才算高兴?现在放一串鞭炮,然后冲出去高呼退婚万岁、自由万万岁?” 白知修忍不住笑了,“噢,那还是省了,现在可是半夜,我可不想到警局去保人。”或者精神疗养院?“机票的事交给我,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声佩服,尚总可不是那么好商量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搞定了,你真厉害。” 这算她厉害吗?挂完电话的芷薇,愣了好久好久。 她也没想到事情的进展会这么快,不过短短几天……一切纯属意外啊,如果他没有带小絜回来,她就不会出手打昏他,也没有绳绑、摊牌等等的事情发生,他们将会继续原来那种尔虞我诈的戏码。 或许一切只能说是天意,老天爷在冥冥当中,做出了安排,让他们能速战速决。所以,祂没制造台风,也没让地牛翻身,让他们之间少了一些互相扶持、感人热泪的镜头。 还是说,该感谢的是父母将他们生为健康宝宝,没让他们随便哪个人病一下,使得汤药服侍的机会都省略了? 好吧,那就谢天谢地谢父母谢自己了!这样她算够高兴了吧? 芷薇皱了眉头,嘴里嘀咕了几句,然后棉被一裹,裹去那张看起来实在不怎么高兴的脸。一晃眼又过了半个多月。 这天,是洛杉矶中国商场首席名商唐世诚六十岁的生日,位于比佛利山庄别墅区的唐宅,此时是门庭若市、热闹滚滚。 一辆辆名贵华车自擎天的拱柱大门穿梭而过,一个个仕绅名媛踩着最优美的步伐,步上那方波斯地毯。 宴客厅里,挑高的水晶灯下,鸡尾酒杯在人们手里晃漾着鲜艳波纹,铺上亚麻餐巾的长方桌面上,摆放着一道道精致的点心料理,色香味俱全地诱人食指大动。 但唐芷薇却例外,她只觉得反胃。这里夹杂了可能超过十多种品牌的香水、古龙水味,让她很不舒服,她决定出去呼吸更新鲜自然的空气。 她趁隙溜出大厅,绕径折往**,脚步却在转角处停住了。因为在这条通往**的鹅卵石步道上,她所听到的女人轻泣声与男人低咆声,都熟稔得教人心惊。 不该心惊的。确定是谁之后,芷薇勾起冷冽的笑容,转身就想走人。 但偏偏此时却让她听见男人的一句话——“你欠扁啊!” 芷薇掉头冲向声源,瞪着那个身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还有他架住女人肩膀的两手,“放开她!” 男人微愕,然后开始愠怒,“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 “我知道,有些事实不用说也知道,就像她是你老婆一样,不是吗?”芷薇走向母亲,定眼瞧着那张被泪水冲刷之后的脸。 残落的粉妆底下,显露出一道来不及褪去的瘀青旧痕。 “薇薇,你不要管……”唐妻葛翠华试图将女儿拉至一旁。 “我可以不要管,我也不想管!只是……你们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听见?”甩掉母亲阻挠的手,芷薇嘶声低咆。 “问问她!”唐世诚绷着声音,“什么话!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我请个客,连名单也要经过她同意?简直是胡闹!” 被踩着伤处的葛翠华,一时也管不住情绪了。 “胡闹的人不是我!我不管你想请什么人,就是那个珍妮弗不行!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跟她的暧昧关系——” “够了!你闭嘴!”唐世诚怒斥妻子。 “你们都闭嘴!”真正受够了的人是芷薇。她厌倦这种不停回放的剧情,更恨自己无法真正麻木,尤其是在看见母亲新旧交替的伤痕时。 她走向盛怒的父亲,眸底燃焰。“为什么?你答应过不再动手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你——”唐世诚脸庞瞬间涨红。“混账!不象话!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我只是要一个答案,一个让我可能接受的答案!”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就是——我是一家之主,在这个家我说了算,没什么接不接受的!” “爸你——” “好了,薇薇你不要再说了。”蓦然惊觉事态即将扩大的葛翠华,抢在女儿再度开口之前,忙着圆场:“什么都别说了,客人还在大厅等着,我们进去吧。” 唐世诚这才吁口气,暂且按下余怒,瞪着女儿,“我先告诉你,今天我要介绍阳龙集团的三公子让你认识——” “我不要。”芷薇一句话回应。 “不要?那你要什么?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成天只会跟那些不三不四的阿狗阿猫鬼混!尚家退婚的事,害我丢脸还丢不够吗?你今天最好乖乖配合,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你就不用再当我唐世诚的女儿!” “谢谢你。”就这么说定了!唐芷薇在心里说完,便掉头走人。 “薇薇,你别走,不要意气用事啊……”母亲的呼唤。 “让她走!明天我就登报断绝关系!没有这个家的庇阴,我就不信她一个人能飞上天去!有种的话,这个家的任何东西都不许给我带走!”父亲的叫嚣。 唐芷薇只是加快脚步,让自己走出身后人儿的眼界,也完全抛下那所有的声浪。就这样,唐芷薇再度离家。 虽然唐世诚对这个女儿并没有真的来个“登报作废”,但是有关唐家父女失和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各种传言甚嚣尘上,其中多半归罪于尚家的退婚动作。有人说,因为尚家在议婚当头临阵叫停,不堪受辱的唐世诚,开始急着帮女儿物色对象,因此埋下父女俩决裂的导火线。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尚朋的耳里。依然扮演报马仔的白知修,把事情大概说了遍,眼睛盯着那张漠然的俊脸,试图窥探什么。 “尚总,我刚刚说的您听进去了吗?” “嗯。”总裁办公椅内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 “那关于唐芷薇回到台湾的事,你也知道了?” “喔。”手边停下动作,尚朋浓眉微蹙,像在认真思索什么似的。 “尚总,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尚朋掠眉,浮现微笑却有着淡淡无奈。“我在想……今晚该赴谁的约好呢?还真有点伤脑筋。” 白知修发现自己的话被当耳边风,脸色好难堪。 “尚总,我刚刚是在跟你说唐小姐的事,你怎么……” “我?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也不是什么对不对,只是……难道你一点都不会想知道她的事?” “知道了又如何?”尚朋阴恻的脸上,难窥真貌。 “呃?”白知修被问倒了。 说的也是,知道了又如何?甭说尚朋不关心,就是唐大小姐她本人也不见得肯接受他的关心吧?好个郎无情妹无意!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的白知修,讪讪地起身告退。 “等等。”尚朋忽然叫住他,问了句:“她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她?你是问唐芷薇吗?” “废话!”口气一下子变得好差。 “不是。”对着那张不再绽着迷人笑靥的俊脸,白知修开始小心谨慎,“那栋房子也算是唐家留在台湾的财产,而这次她是跟家里闹翻才出来的,所以她说什么也不回去那儿住。没法子,她就是这种倔脾气,不然也不会落到要开口向我借钱的地步。” “她向你借钱?” “对啊,我也被吓了跳。” “那她现在住哪儿?”尚朋语气僵硬地问。 “刚开始住饭店,后来我帮她找个房子租下来,订金和房租还是我先帮她付的呢!她现在工作不知道找得怎么样了……”知修嘀咕了两句,然后觑着尚朋,缓慢开口说:“尚总您……要不要我把她的地址抄给您?” “没必要。” “是,那、那我先出去了。”白知修识趣地离去。 待白知修人一走,尚朋吁口气,仰靠座椅内,若有所思的眸光开始一片氤氲,表情也因某些回想而开始生动丰富,似有恼意却又无限回味……台北的街道,依然热闹繁荣,商店物架上的商品,也一样美丽精致,只是……芷薇下意识地捏着手里扁扁的皮包,悄悄叹口气。 生平头一遭,她为金钱困扰。 为了证明自己够有种,她的行李不再有属于那个家所庇阴的东西,包括存折、支票、信用卡等等。而离家的时候随身携带的“零用金”,在付过机票费之后已经所剩不多了,还好有知修的帮忙,否则…… 她坐在百货公司电梯旁的排椅歇腿,脑子里再度浮现父亲的话,芷薇提口气,重新打开手里早已抓皱的报纸。 不!她要证明自己可以不用靠任何人的庇阴,也能自立更生! 只是……看着人事版划上红叉的部分,她又暗自咬牙。什么叫条件太好请不起?洋博士就不能应征只须大学毕的工作吗? 还有,谈希望待遇不是吗?她只是明说而已,何必瞪眼大呼小叫的? 教人更呕的是,明明说要精通外文,却在她操着流利英文过关斩将,正得意的时候,居然冒出了一串让她怎么听也听不懂的“外文”。后来有人告诉她,那是台语,同时也是该家公司所要求的语言之一,她就那么败下阵来。 略过报纸上划上红色大叉的地方,看着看着,她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什么,两眼一亮,就用笔划了个大圈圈。 “就这家!再去试试好了!”芷薇精神一振,起身准备重新出发。 行经人潮汹涌的专柜,就在快抵达大门的时候,一名男子自她身边擦撞而过。 芷薇本能地转头瞥眼,发现另有几名男女已经尾随在那男人身后。 “站住!你还跑!”随着吆喝声,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往这边围聚过来。 芷薇对看热闹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屑地抿嘴之后,她试图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走道来。 却在此时,有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小姐,你别走!” “你干什么?”承受众人目光的芷薇,瞪着那只手腕,厉声斥喝。 “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外套的口袋。” “莫名其妙!看什么看?放手!”芷薇火冒三丈,用力挥却那只手,却在拉扯中一个不慎,绊了脚步。 “唉啊!”踉跄的她差点扑倒在地,却在此时,她的口袋滑出一只皮夹。 那是什么?芷薇还在纳闷,身旁传出一道声音—— “就跟你们说了,不是我,是她嘛!看,这下子不是找着了?喂,你们别这样子乱冤枉人吶。” 芷薇转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刚刚跟她擦撞的男人。 此时周遭传来一片讨论声—— “啧!真是看不出来呢!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姐,怎么会是三只手呢?” “就是要让人家看不出来,这样别人才不会防备,她才扒得到手啊。” “嗯嗯,说的是……” 三只手?扒钱?芷薇这下子总算完全弄懂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对着那个喊冤的男人破口大骂起来: “混账东西!你敢做贼,就不要栽赃别人!明明就是你把东西放入我口袋的!还有,你们这些人也一样!有点大脑好不好?”哼!这种把戏也看不出来吗?摇摇头,大小姐她撂完话,扭身走人。 “小姐,你不能走。”一名身着制服的男人,再度拉住她,“东西在你口袋里找到的,你不能这样就走。” 火焰滚滚自芷薇的头顶冒出来。 “那你还想怎、么、样?” 第六章 不久,附近警局里多了个神情狼狈的女人。 她两眼茫然地面对警员,听着那不断重复的字句—— “小姐,你这样是不行的,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啊!” 让她说什么?她都说了,扒手不是她,可是结果呢? 警员捺着性子,好言相劝:“这是例行公事而已,你就好好配合嘛!不用害怕啦!” 害怕的字眼,对她开始了某种刺激。“我怕什么?事情又不是我做的!” 警员听闻她总算开了金口,趁势说:“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还是要把证件给我们看看啊。” 看证件?唐芷薇脑门快速闪过的,是明日报纸的标题—— 豪门千金沦为扒手? 噢不!她闭了下眼,内心在呻吟。 “我没有带证件。”她摇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家?她还有家吗?忽然她想到父亲绝情的字句,不由得心酸起来。 她还是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呃,你——”看着她的空洞眼神和呆滞表情,警员忽地掉头跟其他同僚交头接耳,再面对她的时候,已经摇头轻叹。 “原来是这样,害我问半天。看起来好端端的,真可惜……” 可惜什么?芷薇睨着表情颇为怪异的警员。 警员又说了句:“要不……你身上应该有带什么联络电话的吧?找找看,通知他们过来一趟,好吗?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啊!” 这可提醒了芷薇。对啊!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她想到了白知修,他是她在台湾唯一的朋友了。 “我找朋友过来好了。”她马上拨了电话,但,白知修的手机没开机。 “怎么样?”警员关心问。 “没联络到。” “没有别人了吗?你的家人,像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的,或是……你结婚了吗?” “结婚?” “你……”警员以相当含蓄的同情口吻说:“你该不会连自己有没有结婚都搞不清楚吧?” 这是什么意思?芷薇皱眉,瞪视警员一眼,脑子里却已经浮现另个人的身影,她曾经记下他的手机号码……呃……不,不能,她怎么能想到那个人呢? “小姐,如果再这样下去,你恐怕得在拘留所过夜了。” “拘留所?你们要把我关起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打破店家的橱窗,人家还要告你毁损财物,再说你这个样子,总不能放出去乱跑……” 不顾警员还在说话,她已经抓着手机,开始拨号。不久,电话通了—— “你是……尚朋吗?” “我就是,你哪位?” “你真的就是吗?可是你的声音听来怎么不像?”那头的声音听来稍嫌急促,芷薇一度以为自己打错了。 “我说我就是!你到底是……”停顿两秒,他的声音微扬:“你是唐芷薇?” “你……怎么猜得到是我?”这还是她头一回打电话给他。 “因为知道我手机的人不多,刚才我只是一时没认出你的声音。”现在他认出来了,等着听她开口,却等到一阵沉寂。 他又开口说话,微喘的声调依然显得怪怪的:“你……不会只是想打来确定这支电话是谁的吧?有事情就快说。” “你现在有空吗?” “应该不算有空,不过——” “那算了,当我没说好了,我没事。”她正要挂线,手机却被旁边的警员拿走。 “我来说。”警员对她说完,继而对着手机说道:“喂,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她现在人在警察局……” 挂掉电话的时候,警员对她说了句:“你朋友说马上过来。” 朋友?他算得上是朋友吗?想到过往种种交集,她到现在心头还有股隐隐的怨气,至于怨些什么,她无从细思,但至少能确定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始终牢牢记住这个男人! 这……是否该说是记恨?可是现在,他却是她唯一能求助的人! 捂着脸,芷薇趴倒在桌面。 她忽然开始后悔不该打这通电话,想象着待会儿面对那人的种种场面,也许去蹲拘留所还比较自在些?尚朋赶到警局的速度,远远超过唐芷薇的想象。 他不是没空吗?抬头快速投瞥,她望见他蓬松微乱的头发、歪斜的领结,还有那显然扎得不够整齐的衣襬…… 芷薇再度低下头,心头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怎么了?”他走近她,声音放得很轻。 随着他的问话,所有狼狈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她的脑门,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打破橱窗,想告诉他,那些人有多可恶,硬是栽赃,还要拖着她上警局,还想让他知道,她是多么的无辜……可是开了开口,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凝着他的脸,芷薇忽然有种好想哭的冲动,她迅速低下头,深怕自己真的不争气,飙出泪来。 尚朋眉峰一拢,看着那个不吭声却只是摇头的女人,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内心狠狠拉扯着。 踏出她住处,两人关系完全撇清之后,他始终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愿意再面对她,因为她象征着他前所未有的失败。只是眼前……他无法不正视他何以飞车赶来,与此刻那种极度想安抚她的不舍心情。 警员此刻趋前而来,“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这位小姐的……” “我姓尚,是她的……朋友。”尚朋的视线从她身上抽离,开始从警员的嘴里,逐一了解到事情的原委。 “……虽然皮包是在她身上找到的,不过后来有人出来指证说,看见扒走皮包的人确实不是这位小姐,只是她却打破店家的橱窗,现在店家坚持要告她毁损财物,这位小姐连身家数据都没办法给,就算是店家想和解也没办法啊……” “我来跟店家谈谈,可以吗?”尚朋直接一句话。 “当然可以。”警员松了口气。 能私下和议,不必闹上法庭,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尚朋和店家经理开始进行有关赔偿的和议,虽然金额对尚朋来说微不足道,但店家经理一副吃定她,硬想敲竹杠的态度,让人很看不过去。 身为人民保母的警员,忍不住对店家经理说了:“我说你也别狮子大开口,人家尚先生有诚意解决,你还是将就一点吧,真要闹上法庭去的话,像那个小姐那种病,你也不一定会有利的。” 病?尚朋愣了愣。 警员掉头又对尚朋低声说:“尚先生,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你,像她这种情形,以后还是别放她一个人出来乱跑比较好。” 店家经理也搭腔埋怨:“搞了老半天是个神经病!算了,只能算我们自己倒霉了。” 尚朋终于弄明白他们指的“病”是什么了。 他往另一端的她瞥了眼,看着她失去光彩的脸上明显疲惫不堪,舒口气,把想说的话都咽下。就这样吧,事情解决了就好,何必计较他人说些什么呢? “走吧。”所有步骤都完成之后,他走向她。 “你……都解决了?”芷薇眨眨眼。 “走吧。我送你回去。” “是啊是啊,要乖乖回家去啦。再见了,萧查某!”这时,店家经理行经他们身边,对着芷薇摆摆手,龇牙咧嘴地怪笑。 “我不姓萧!”芷薇皱眉驳回,然后掉头问尚朋:“萧查某到底是什么意思?” “呃……你听不懂?” “听懂我何必问你?” 望着店家经理还未走远的背影,尚朋不希望就地上演任何追杀戏码。 “只是一句台语,很乡土的一句话,意思大概就是说……别在意,他叫你别放在心上的意思。”尚朋最后的答案。 “喔。”芷薇逐渐释然的脸上,某种骄傲也在苏醒。“哼,知道错了就好,我才懒得去计较呢!” “走吧,该回家了。”尚朋只想尽速把这个女人带离现场。坐上尚朋的车子,把地址跟他说了遍,芷薇瘫在柔软舒适的座椅里,享受地闭上眼睛,吐了口气。 “累喔?”耳畔传来他的声音。 “当然累。”她睨了他一眼,心里按住的困惑也跟着说出口:“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有精神。” “最有精神的时候,已经被人打扰了。” “不会是我打了那通电话,正好坏了你的好事吧?”芷薇皱皱眉头,打斜的目光射向男人。 “正常的新陈代谢,应该也算是好事吧?”他转头咧嘴一笑。 “哼。”芷薇别过脸去,心头突来的沉闷,让她闭上眼,拒绝再去交谈。 当车子拐入距离租屋不远的巷道时,芷薇想到了什么,问道: “你赔钱给店家了是不是?” “是。”他专注驾驶的目光仍是锁定前方。 “多少?” 这次他没有任何回应。 “喂——” “我不叫喂。” 她怔了怔,瞪着那张立体俊美的侧脸,嗫嚅了半天,终于说道:“这笔钱我会还你的,尚先生。” 尚先生?他忽然踩了煞车。 芷薇还纳闷的同时,他已经向她伸出一只手,而且掌心向上。 “现在你就可以还了,一共是四万元整。” 四万?她喳呼起来:“哪有那么贵?分明是敲诈嘛!你真的付钱了?你怎么那么笨——” “闭嘴!”他声音不大,却夹带着风暴,“别再提醒我这个‘笨’字,那只会让我更加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可以在那种时候喊停!我不应该这么做的,是不是?只有笨蛋才会放着快乐的事不做,然后跑来这儿听你大小姐的批评指教!” “我、我——”芷薇完全呆住了。她不是真的要骂他笨,她只是……只是一个心急,只是寻常的一句口头语,没想到竟然就激怒他了。 忽然,早先受到的屈辱在她心头涌现、扩大,最后终于淹没她微薄的理性。他有必要这么凶吗?大男人小鼻子小眼睛的,只是一句话嘛,干吗发这么大的火? “尚朋尚大总裁,是我说错话,我跟你赔罪,可以吧?可是……我在电话里也说过没事,不是吗?我并没有要你放下什么事,你大可抱着你的女人继续逍遥快活,那就不用在这里开口闭口说什么后悔的!” “你是说我自找的?” “至少我并没有开口要求你什么!” “你——” 两人一直瞪视着对方,最后,芷薇做出开车门的动作。 “慢走。”她的后脑勺传来这么一句话。 芷薇怔了怔,吸了口气之后,一脚踩下车。砰!车门紧闭的一刻,她腰杆一个挺直,快速往前跨去。 教她如何慢走?她恨不能马上将身后的人儿给远远抛开! 只是,才走没几步,芷薇的脚步开始放慢,最后甚至停下来。 前有路障!瞪着眼前那条露出森牙、虎视眈眈的大型狗,芷薇心里开始发毛。也许,人家只是“面恶心善”而已。她安慰着自己。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脚步才滑动,那只狗却往前一跃—— “啊!不要、不要啦!” 凄厉的女声划破巷道的寂静,尚朋即刻停止操控方向盘的动作。 他听见尖叫声了,也在第一时间确定是她,只是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有那个余力去碰壁。 往那个抱头哀号的女人多看一眼,他喉底开始发出一串模糊的咒骂声,最后还是走下车去。“没事了,起来吧。”尚朋走到她身边,说了句。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她的脸没被抓花?她身上的肉没少一块? 她放开抱住头的两只手,目光从男人的皮鞋往上拉高,直到看见他的脸—— “哇!呜……”她起身扑倒在尚朋的身上,开始了排山倒海的泪水,“那只狗……那只狗怎么可以这样!我又没对牠做什么,我也从来不吃狗肉,只是路过,牠凶什么凶啊……呜……” 牠凶吗?尚朋明明看见在她尖叫的同时,一只大狗夹尾仓皇逃去的样子。 “没事了,牠都被你给吓跑了啊!”尚朋原是搁在半空中的两只手,最后拍了拍她抖动肩头。 “是牠快把我吓死吧。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从未间断的哭诉声中,指控的对象换了人,“坐得好好的,干吗让我下车?如果不下车,就不会遇上那只狗了啊!” 尚朋原是拍抚的手,再度吊在半空。 “歡,是你自个儿下车的,我又没赶你。” “可是你也没拦我啊!” “你坚持要下车的话,我拦得住吗?” “有车子坐我干吗要走路?是你跟我吵架啊!” “我跟你吵?” “是,就是这样……”靠着那道结实宽厚的胸膛,她哭诉的声音断续传来。 “我怎么会那样倒霉?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破橱窗的,是他们又推又拉……为什么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偷,为什么要去警察局……我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去麻烦你,可是……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吗?” “我并没有说什么啊!” “你没说什么,可是却不情不愿!既然这样,别来就好,我情愿被关起来,你干吗帮了我才故意羞辱人?明知道我现在没钱,还跟我讨钱……” 听着她似是而非的控诉,尚朋感觉啼笑皆非,任由她在怀里无理取闹。 他不知道自己该认哪条罪名,但是他却清楚知道,自己受不了这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那会让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没钱不要紧,你可以用别的来抵债啊。”他这句话,让怀里的头颅迅速抬起。 “抵债?”她睁着犹带泪雾,却绽放厉光的眼睛,“你……你不要脸!” 继“笨”之后,他又多集了一枚“不要脸”的印花?不过尚朋这次没再动肝火,因为他明白这女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如果想请你到我公司来上班,也算不要脸的话,那……”摊摊手,他表示无话可说了。 芷薇眨眨眼。“你……你是说你要聘请我?” “公司刚好有个缺,如果你还没找到工作的话,不妨考虑一下。” 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工作?”厚!逮到了吧?原来他一直在打听她的事! “是白知修自己跑来告诉我的。”他淡淡的说。 “喔。”芷薇感觉心头有种微刺感,干吗?他在强调自己是被迫知道的吗?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他接着问。 “是什么样的工作?”这可得问明白。 “我的特别助理。” “白知修呢?” “他调到分公司去了。” “喔,那特别助理都做些什么事?”“特别”的事吗? “就是帮忙处理一些平时的杂务,工作轻松,应该会很适合你。” “是吗?”拨了拨凌乱的发丝,她昂着下巴,“我倒觉得太轻松的工作,只是埋没了人才。” “喔……”他抚着下巴,带着笑意看着这只骄傲的孔雀,难得羽翼折损了,还能昂首阔步。“其实这工作还是有挑战性的,否则流动率也不会这么大。” 果然如他所料,女人脸上开始露出喜色。 “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是要挑战看看。” “那就这样吧,你直接过来公司报到,我会交代下去。”受她喜悦的情绪影响,他也跟着笑了。 “只是……你为什么会想叫我到你公司上班?”她忽然问了句。 这……这个问题具有些许难度。他看着她不再光鲜的狼狈样,还在拿捏着字句时,她却又开口了: “你……这是在同情我,对不对?” “同情心也是一种美德,不是吗?不过没本事的人,是无法靠同情心去换饭吃的。我这人呢,玩归玩,还是懂得公私分明的,所以就算我们是朋友,你能力不足的话,还是随时会被我炒鱿鱼的。” 他的话让芷薇无从驳斥。 “你……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她两眼望着他坦荡荡的脸色,问了句。 “怎么?你这女人这么没良心,我这么帮忙你,你还不当我是朋友?” “你这男人才小气,帮点忙就急着讨人情了。”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他凑向她,故意露出贼笑,“说说你打算怎么感激我?” “这……”她还没想到,他却径自接了句话。 “如果现在你才想以身相许的话,那可能要换我考虑考虑了。” “去你的!你想的美啦!”她迸出笑声来。 尚朋也跟着笑了。头一遭,他们之间开始弥漫一种和善的氛围。 忽然,芷薇发现他的目光凝结在自己脸上,过去他带给她的那种压迫感再度袭来。她不露痕迹地回避他的视线,低着头笑道: “不论如何,我想……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这个谢字,我收下了。”她的话唤回尚朋游离的神思。 他从不怀疑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只是此刻他却发现她真心的笑容,才是最美丽的利器,竟让他再度浑然忘我,看得出神。 收拾过度专注的眼神,尚朋往自个儿已经湿了一大片的衣襟努努嘴。 “我想,下次我还是换件比较吸水的衣服吧。” 她噗哧一声,再度笑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芷薇忽然感觉自己心情好多了。 因为他吗? 第七章 一如约定,芷薇直接到东升建筑报到、上班。 半个月过去,一切还算顺利。 公司里没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大家只当她是靠关系引进的一名菜鸟,起初总是难免心存观望,深恐得罪了什么皇亲贵胄,但随着尚朋一视同仁的态度,所有加诸在芷薇身上的特殊色彩,也逐渐褪去。 就像现在,总裁办公室内再起喧腾,外头的几道人影也在悄然窜动。 “看来她又要遭殃了。” “可不是,还以为这个唐小姐是尚总钦点的人,日子会比较好过,没想到还是一样……” “一样,当然一样。工作做不好,尚总什么时候对谁留情了?”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人家是新来的,难免比较生疏嘛,看她老是这么被骂,觉得她有点可怜歡。” “就是说,都怪叶秘书啦,一定是看人家是钦点的人,所以才故意什么事都不教她。” 叶秘书反驳道:“喂喂,干吗扯到我了?我不是这样子的!好啦好啦,那以后我多注意她一下,不就好了?” 这头的窃窃私语,随即被里头一记巨大声响给吓跑了。 办公室里—— 一迭文件重重落往桌面,偌大高背椅内的男人,眸光锐利地扫向一旁垂手站立的女人。 “这些资料是怎么整理的?我要的是报告书,不是笔记本,全部整理齐全了再拿来!” “这是行政部门给我的资料——”芷薇的话马上被斥断。 “是给你,不是给我。你这个特助难道是当假的?”尚朋面无表情的说。 芷薇瞪大眼。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几乎是卯足了劲在拼,从接起的每通电话,到经手的每份文件,她都小心谨慎,而现在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说她干假的? 她哪点是干假的? 两条腿顶着大太阳在工地跑是干假的?两只耳朵在会议厅听着几十张嘴巴说话是干假的?还是说一个脑袋要记下数十通电话是干假的? “尚总可以直接针对我工作上的缺失指教批评,但是请不要一口否决别人的努力!”她瞪着椅内高高在上的男人。 “努力工作本来就是你必须尽的本分。”尚朋扬眼,深深望了她一眼。 “是,我知道,所以我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我会更努力去改进!”芷薇弯下腰,拾起飘落的些许纸张,难掩不平的目光悄悄往尚朋身上送去。 只是就这一眼,却让她愣住了。他的表情看来竟似忧心? 是的,尚朋的确有那么点烦恼。 他怕她会哭出来、怕她会甩门而去、怕她会做出任何不理性的举动…… 最后尚朋却发现,最不理性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明明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但为何还是让自己这么牵挂着她的反应?勾着唇,一抹饱含自嘲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 他笑了?还在试图分析他眼神异常温柔的芷薇,发现了他那抹笑纹,也划破她某种想象。 这男人居然还在笑她!她抱着文件,抬头挺胸对峙着他的眼。 “我这就重新整理去,只是,我也有一点小疑惑想请教尚总。” “你问。” “我不知道自己分内的工作,是不是也包括帮你谈情说爱?” “嗄?” “昨天的李小姐、沈小姐、童小姐,还有前天的王小姐、张小姐等等,都是业务相关的洽谈吗?她们一个个打电话过来,问她们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说,就是不断强调必须跟你面谈,有时候遇上你开会的时候,我还要费一番工夫去解释,我……” 她实在是受够了?尚朋解读到她这样的表情。 “李小姐是托售公司的合作对象之一,沈小姐代表营造厂,至于其他有些是朋友关系,这些你本来就该自行过滤再做安排,因为这也是你的工作。” 工作、工作!芷薇当然知道工作,可是……他也没必要这样刻意划清关系吧?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转好,也曾想过随着工作上的频繁接触,他们或许会…… 忽然感觉自己隐约在期待什么,芷薇顿时好沮丧。她该不会重蹈覆辙,一不小心又对这个男人“想入非非”了? 尚朋盯着她,脸色略有迟疑,最后还是慢吞吞说了:“其实我跟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但是我至少知道公司不是戏台。”她忍着快呕血的感觉,板着脸道:“至于尚总说的过滤安排,我想我会尽力做好,如果有种机器可以测出发情指数的话,那么我就会更知道怎么安排顺序的。”说完话,她转身想走。 “等等。”他唤住她刚跨出大门的脚步。“你是不是应该问一句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她快速掉头,瞪住男人漠然的表情。 “请问尚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她板着脸问了。 “喔,营造方面的估价单、开发部门的会议资料,下午三点前整理过来给我。还有,你别忘了跑趟工务局。至于明天桃园那笔土地的竞标、成屋的剪彩会……” 叭啦叭啦一串之后,他大手一挥,“你可以下去了。对了!待会儿我约了一个重要的客户,不希望受到干扰,帮我挡掉所有不必要的电话吧!” “是。” 芷薇气呼呼的回到座位,电话正好响起。 “喂!”熟悉的发情频率从话筒里传来,芷薇立刻皱眉。 这女人叫林玉娇,是上期八卦周刊的受访人物,她在周刊里“自爆内幕”说,尚朋是因为她的介入,才向唐家提出退婚。 芷薇见过这女人几面,人如其名,生就一副娇滴滴模样,尤其是在尚朋面前,就更弱不禁风了。 只是这会儿在电话里,她的表现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话筒传来一种歇斯底里的声波—— “你是上次那个总机喔?你是怎么接电话的?不是说要帮我转达给尚总吗?害我等了一个晚上!” “我转达过了,至于尚总是不是要赴你的约,对不起,那不是我负责的部分。”芷薇憋着满肚子气,又加了一句:“还有,我不是总机,我是尚总的特别助理。” “见鬼了!谁管你是什么助理的?我现在就要跟尚总谈话。” “对不起,尚总特别交代了,现在他在忙,请问小姐贵姓?是不是先留个话,我再帮你转达——”芷薇依然按部就班。 “歡,你还真奇怪,我找他为什么要先向你报备?” “因为我是他的特助,这也是尚总交代的,他要我先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芷薇的话再度被吼断。 “如果说我只是想他,算不算重要的事?告诉你,我是林玉娇,我跟你们老板可是大有关系!说给你知道也没关系,我啊……可能就是你未来的老板娘呢!” “噢。”笔在纸上胡乱涂鸦,芷薇懒洋洋地说:“老板娘是吧?那请问林小姐是登记第几号?我会照顺序安排。” “你、你——好!好!你等着回家吃自己吧!”林玉娇忿忿地挂了线。 “谢主隆恩。”芷薇搁上话筒,然后在来电笔记本上写着——上午十点半,不知名的未来老板娘。 放下笔,她乏力地趴倒在桌面。 此时,向来撑着鼻孔瞧人的叶秘书走过来,脸上挂着难得的亲切笑容,“好啦,别生气喽,尚总那人就是这样,我也常常被他骂啊!骂过就算啦!” “对啊,下次小心点就好,捧人的饭碗就是这样啊。”会计小姐也过来搭腔。 芷薇坐正身子,笑应着:“是啊是啊,本来就是这样。” 委身在这儿当个小小助理,她这才懂得用另一种角度去看待人事物。而当她被某些爱端架子的所谓“名媛”给激怒时,她也总是会想到自己——过去的自己。 看着两名同事的背影,她忍不住大声说了句:“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两名同事微愣,但很快的绽开笑容,同时对她比了个v的手势。 芷薇也跟着笑了。打起精神吧!想想现在失业的人口,有工作忙总是好的,不是吗? 她还有得忙呢!芷薇开始忙起手边的相关工作。 下班前,尚朋来到她办公桌旁,她立刻一板一眼的起立站好。 “请问总裁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今天晚上你准备一下,陪我去赴个约。” 赴约?芷薇愣住了。终于还是来了是吧? 这段日子下来,她曾经想象过任何可能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情节,诸如出差、应酬等等。她想象随他进出社交场所,免不了来段舞曲,或者喝酒什么的,最后再来段十八相送,送着送着也就…… 芷薇打了个冷颤,为自己的想法感觉不齿。她这是在干什么?望着男人从容跨离的伟岸背影,她甩掉杂思。 只是,有些事还是不能不想的——今晚,她该穿哪套衣服才好呢? 过去她总是对这些社交活动嗤之以鼻,她把它形容成是一群口袋装满钱的人,聚在一块儿装模作样。 她厌恶那种有所图谋的周旋笑容,她宁可放纵自己在pub、舞厅汗流浃背,也不愿待在那种场合,担心裙襬是否起皱。 只是这会儿……也许喜恶不是绝对,可能因身份的改变而改变?还是说纯綷因为对象不同?或是因为他? 不论如何,至少她很高兴下班之后有节目,这样她就不用再孤单一个人了! 对!她只是因为太寂寞了,她只是想找个人陪伴,而他也算是不错的人选,至少拿来打发无聊,还不算太委屈自己。 终于帮他定位的芷薇,咧嘴笑了。n个小时之后,唐芷薇却好想哭。 这是什么地方? “你确定是……这儿吗?”她瞪着摊贩前那块“黑白切”的木牌。 尚朋点点头,和老板热络的打过招呼之后,回头唤她:“过来坐啊。” 坐?芷薇当然想坐下,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另一个招牌,因为她感觉一道道目光,正往她身上拢聚而来。 只是她很伤脑筋——该怎么让自己那缀满蕾丝的曳地裙襬,不至于成为扫把? “你……需要帮忙吗?”尚朋也用伤脑筋的眼光看着她。 怎么帮忙?芷薇有点哭笑不得,但碍于众目睽睽,她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愈是困窘的处境,愈是要保持自己最优美的身段啊! 她对他挤出笑容,摇摇头,然后轻撩裙襬,挺胸抬头缩小腹,起步走! 霎时,站立摊前等待打包食物的顾客们,纷纷自动靠往两边,让出一条许可通行的空间。 终于落坐的芷薇,整整发丝,嘴边已经忍不住埋怨了:“我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 “面摊老板老魏是我当兵时的老长官,我有空就会过来。”尚朋跟着坐下,反诘的语气平淡:“这种地方不好吗?还是说大小姐习惯了大饭店?” “警告你,别挖苦人!”她凶巴巴。 “明明是你在埋怨的。”这女人居然用“警告”这字眼?尚朋摇头失笑。 “我埋怨跟这地方好不好没关系。问题是……你没事先说明白,害我穿成这样,你看看,多滑稽啊!” “不会啊,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美啊!”尚朋的视线落在她低胸的一片雪肌上。 “喂,你在看什么啊?” “是你让我看看的。”尚朋支着腮帮子,眼里净是笑意。“怎么?你也懂得害羞怕别人瞧?” 芷薇睁大眸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不知羞吗?恼意横生的她,板着脸,冷声说:“不是怕别人看,是怕你。” “我?”尚朋摊摊手。“还有这种差别待遇?” “是智慧选择。”她掠了他一眼,挂着故作轻松的微笑,“别人爱怎么看,也只能眼睛吃吃冰淇淋,过过干瘾罢了,可你就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法?” “当然不同。”她无比认真的口吻回答:“你是我的上司,要是你把持不住,来个兽性大发的话,那我不是自找麻烦吗?” “到现在……你还认为我对你有那个兴趣吗?”他沉吟的表情颇是诡异。 这句话听来不怎么妙。芷薇心里警铃大作,她肯定接下来从他嘴里吐出的话,一定不怎么中听,比如她有被害妄想症或说她臭美等等…… “好吧。那我承认好了,没错!我还是很想跟你做爱!” 啥?芷薇脑子一片空白。 适时有名客人穿梭而过,为这句话特意掉头瞥眼,而且还是一脸暧昧的诡笑。 芷薇的双颊一热。“你……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别人都听见了啦!” “听见了又怎么样?”他依然面不改色,轻松了得。 “是不能怎么样,可是你不觉得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吗?” “太直接?好。”尚朋调了调坐姿,神色一转,柔波即刻漾在深眸底。“那我说,我想触探你的神秘禁地、我想品尝你的芬芳甜蜜、我想和你共度鱼水之欢,ok?” “你……”若不是结尾那句“ok”突显谑意,差点沉浸在他过度温柔神色的芷薇,可能一时还无法回魂。 到头来,这个男人是在戏弄她?目的呢?看她面红耳赤吗?噢不,她不能让他如愿! “没想到你还会作文章,可是……”她拿着迷蒙的大眼看着他,“怎么办?我的中文底子不好,有听没有懂歡。” “这样啊?好,那我用最通俗的话来说。”他倾身凑向她,眨眨眼,“我想跟你炒饭!” “炒饭?爸,尚叔叔说要吃炒饭啦!”桌旁忽然冒出一串稚声,一名约莫十来岁的小女孩,正立在桌旁向他们咧笑。 尚朋定了定神,马上露出笑容,亲切地唤着小女孩:“小静,你过来帮爸爸的忙了啊?” “是啊,我去保母家把弟弟接过来了,可是他睡着了。” 顺着小女孩手比的方向,芷薇这才发现里头一隅,摆着一张婴儿床,床的四周还架着蚊账。 她皱皱眉头,不太能理解这么小的孩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掉头,望着尚朋和小女孩交谈的样子,她又是一愣。 只见他和颜悦色地询问小女孩的功课,大手在小女孩脑后轻抚着。 这种亲昵举动让她心头微微一震。这场景怎么那样熟悉?仿佛曾在哪儿出现过? 和蔼亲切的笑容、温柔关切的眼神……看着看着,在确认出熟悉感的由来后,芷薇的眼角忽然一阵涩意。 这一幕若曾经存在过的话,也只有在她心里或者是梦中……原来这一幕不过是她某种强烈的企求,却从来不曾拥有过。 尚朋偶一转头,发现了她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趁着小静不注意,他轻轻碰触着芷薇的手,然后挑眉笑说:“我很想知道你这样子盯着我瞧,心里在想些什么?” “想另一个男人。”还神之后的芷薇,声音略带疲惫。 “喔。” 他格外明显走调的问句,让芷薇重新抬头,对着他一脸古怪的表情,淡淡的接口说:“你让我想起了我爸爸。” “爸爸?我?你……爸爸?”他碎念两句,似乎有点困扰。 瞧着男人不是很能接受的别扭样子,芷薇觉得有点好笑,也适时冲淡心头的郁结。 她幽幽地吐口气,说:“我忽然想到,自己跟小静一样年纪的时候,有一次我考试拿了第一名,回家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冲到父亲的房间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兴奋地等待父亲的称赞,看到他伸出手来,我渴望他拍拍我的头,夸我一句好棒,可是……他给了我一巴掌。” 说着说着,她掉头过去,深怕被他瞧见已经泛湿的眼眶,但微哽的声音却还是泄露了情绪。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其实也没什么,因为那天他心情不好,交代所有人不许去打扰他,可是我却闯了进去。” “就这样?”尚朋的眉结深深纠起。 “就这样。我爸的个性一直是这样,他做他自以为对的事。” “混蛋!”他忍不住了。 “歡?”芷薇杏眼圆睁,蠕动着唇瓣想抗议些什么,毕竟他骂的人是她老爸,可是瞧见他脸上痛心的表情,她的心窝却又是一片暖意。 “嗯……”尚朋倒有所自觉,干笑,“我这样子骂你爸爸,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很喜欢小孩喔?”她无法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转移话题。 “你怎么知道?” “感觉吧。”芷薇眸底乍现一抹黠光,“我现在觉得当你的晚辈,可能比当情人或是老婆都还来得好。” 尚朋愣了愣,半晌似有所理解的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好吧,我不介意把你视如己出,只要你乖乖听话。” “呿!”月眉一纠,芷薇想做出生气的表情,却一不小心笑了出声。 尚朋也在笑,陪着她笑。 在两人相视而笑的眼波里,他们收纳着彼此的容颜,同时感觉微醺,那是种未饮先醉的感觉…… 第八章 小静再度靠过来,对着芷薇甜笑招呼:“阿姨,你好。” “你叫小静喔?你长得好可爱。”芷薇也回以亲切的笑容。 “阿姨才漂亮呢!”小静走近两步,认真地说:“可是……阿姨,尚叔叔是个好人,你不要讨厌他好不好?” “我……”芷薇结舌,睨了隐含笑意的男人一眼,才问着小女孩:“小静怎么知道我讨厌他?” “刚刚尚叔叔说的啊!他说他喜欢你,可是你不要跟他好。” 这家伙趁着她失神的时候,到底还说了些什么?芷薇僵笑,“小静,你不要听他乱说。” 小静闻言,马上乐笑,掉头转向尚朋,“看吧!阿姨说你乱说呢!阿姨没有讨厌你,她要跟你好啦!” “真的吗?”男人凑向芷薇问。 芷薇瞪着那张意气风发的笑脸,半晌吐不出话来。 此时,传来老魏呼唤小静的声音。 “爸,来了!”小静忙着应诺,再度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只见她两只小手端着碗盘,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桌间。 芷薇将视线从小静布满汗水的脸上调离,对着尚朋颇不以为然的说:“怎么让那么小的孩子帮忙做事呢?可以多请一个人手啊。” “请不起。来这儿的都是老主顾比较多,生意不算很好。” “那……小静的妈妈呢?怎么没看见她过来帮忙?” “走了。” “走了?” “跟人家跑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不会?这就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从他的嘴里,芷薇得知了老魏的故事。 一个半生戎马却渴望落地生根的老兵,加上一个难耐外界奢华诱惑的外籍新娘,最后的结果是老兵人财两失,只剩下一对稚龄儿女。 尚朋沉重地下了结语:“这只能说老魏想不开,好端端一个人的日子不过,一大把年纪了才想结婚,偏偏却碰上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这番话让芷薇更加静默了。 “为什么不说话了?”他问。 “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爱慕虚荣很糟吗?” “你觉得自己是这样?” “应该是。”她抬头,以有所抗辩的眼神看着他,“谁不希望追求更好的生活呢?只是我不能接受为了这样的理由,把丈夫孩子都丢下不管,尤其是……她怎么忍心丢下这么可爱的孩子?” “你很心疼小静?”他察觉到她追随小静的怜悯眼色,绽着微笑问。 “当然。” “嗯,我现在发现你这个千金大小姐还不算太糟,至少还懂得体恤别人。” 这又是什么话?难道千金大小姐都没心没肝吗? 芷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也发现你这人不只恶质,而且还很变态。” “歡,怎么又骂人了?” “不是吗?明的一套,暗地又是另一套!” “哪一套跟哪一套?我不懂你说的。” “你对小静说的是一套,现在给我的感觉又是另一套!”可恶!在别人面前就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好像她辜负了他什么似的。可是呢,面对她的时候,却又不忘刺她几剑。 “那你觉得哪一套才是真的?” “废话!再怎么笨,也不会笨到相信你对小静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对我!” “那你想怎样?我直接对你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追求你,这样子你就会相信吗?” “你、我……”芷薇的嘴巴张成o字状。这男人到底是玩真的还是假的? “吓到你了吧?早知道你不敢接受我的追求。” “有什么好不敢的?我——”忽地转念的芷薇,眸光一斜,抿嘴沉笑起来,“你如果真想追我,就尽管试试自己的本事好了,何必用激将法设计人呢?” 尚朋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还不笨,我真是愈来愈喜欢你了。嗯,既然你都要我放马过去了,那么接下来你可别说话不算数。” 他又多说了一次喜欢她……芷薇心头轻飘飘的,可是这种感觉,马上因他的话惊醒——他说什么接下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吗? 这时餐点送了上来,适时转移了她局促的心情。 这一晚,他们在面摊逗留了很久,随着老板老魏加入阵营,两个男人开始把酒叙旧;而芷薇则是跟在小静身旁团团转,一会儿帮忙收拾碗盘残渣,一会儿抢着哄慰婴儿床里的小男婴。 “弟弟饿了吗?要喂奶是不是?让我试试好吗?”她七手八脚地接过婴儿,好兴奋的样子。 不一会儿,喂完奶,却传来小静泄气的声音:“阿姨,不是这样拍啦。” “你刚刚不是说喂完了要拍拍他?” “可是你不要一直拍他的屁股啊!要拍背啦!” 一旁的尚朋和老魏,忍不住都笑了。 离开面摊的时候,尚朋由衷地对她说了句:“今晚让你辛苦了。” “哪会……我很开心啊。”面对他忽然的客套,芷薇反而无从适从,“与其坐在那儿听你说话,我倒觉得抱小孩的感觉好多了。” “我发现你也是很喜欢小孩,想不想自己生一个?” 呃?她愣了住,然后咧嘴干笑。“先生,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不,我还没喝够。”他扬着手里的纸袋,那是临走时老魏硬塞给他们的卤味,“不如回你那儿续摊?” “回我那儿?”芷薇眸光闪啊闪的。 他笑了,“你在担心自己会酒后乱性吗?” “去你的!我还怕你兽性大发呢!” “这次你那儿应该没有绳子了吧?” 绳子?芷薇想到他曾被自己绳绑的那一幕。“没有,只有铁链。”语罢,她已经笑歪了。 忽然,她发现一件事——他不知何时揽着她的肩头,而她居然还整个人靠贴过去! 想了想,最后她的反应是——没反应。因为,她不想反应;因为,这样温暖依偎的感觉好好! 尤其是他格外宽阔结实的臂弯,靠起来直叫人有种踏实的安全感。 安全感?芷薇为自己的想法失笑。她依靠的是分明是一匹狼啊!而且还是明目张胆、信誓旦旦想将她吃干抹净的一匹狼。 而现在她正在干什么?引狼入室吗?“我先去换衣服,你随便坐。”领着男人进门,芷薇招呼两句之后,随即转身回房间去。 坐?坐哪儿?尚朋就地转了一圈,不禁摇头失笑。 小小套房,以一扇拉动式的帘幕相隔,彼端是床,而这头就是客厅了。 在这个客厅,只看见地板上那只巨大号的填充软枕,一般人叫它是“懒骨头”。 懒骨头旁有一个小小的和室桌,桌面放着一些零食和几本时尚杂志,离桌子不远的贴墙矮柜上,摆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 打量着四周,尚朋想象这个小女人居家从简的样子。于是乎,在他心头又累计了一笔无法置信的事实。 他必须承认,一直到现在,他在她身上所见的一切,都让自己感觉不可思议。 想当初提议她到公司来上班,他并不认为她会放低身段去屈就,就算她愿意努力去尝试,他还是不看好她能够适应职场这个人性多元化的群体生活,所以他也抱着她随时会拂袖离去的心理准备。 但是,她却待下来了。 是他对她的认知错误?还是说她的蜕变惊人?尚朋往那只懒骨头靠去,开始认真检视这段日子对她的种种新发现。 像今晚,虽然陪着老魏谈天说地,他的眼睛却管不住地,总是飘向那头忙得不亦乐乎的女人身上。 他困惑——怎么可能?想到她那不动三宝的纤纤玉手,沾满油污的样子;想到她对小静难掩怜惜的眼神;想到她怀抱婴儿的温柔微笑…… “感觉很舒服喔?”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掉头望了她一眼,直接应话:“是很舒服。” 一句话综合他方才的种种心情,一种奇妙的转折,让他不再觉得这女人尖锐。 “呼!我这样也舒服多了。”她拉拉身上的休闲服,吐了一口气。 当她行经他面前时,他却出其不意的站起来,两人差点撞在一块。 “你……”他想干什么? “你……”他往身后的懒骨头努嘴示意,“你的位置。” 原来他是急着让坐?芷薇不落痕迹地稍稍退后,避开他炙热的身躯,嘴边故意揶揄道:“干吗呀?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还会让座?” 他耸肩,“不然呢?你是主人,我可不想象上次一样,半夜被赶出去。” “我可没有赶你喔,明明是你自己没风度,条件谈不拢就落跑的。” “那跟风度没关系。目的没达成,当然没有必要继续白费工夫。” “哼,商人就是商人,什么都要讲投资报酬率。”芷薇白了他一眼,噘嘴道:“那现在呢?你不会也是有什么目的才留下来的吧?” “这个……”他笑了,笑得很贼,“喝酒聊天你也怕?” “喝酒聊天?”她打斜的眼珠子锁定他,“就怕有人存心不良,想把我灌醉。” “把你灌醉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一问可让芷薇瞪大眼睛了。这算什么问题?要她来设想他可能有的“好处”?好吧,他既然想让她明说,她就不客气了。 “我酒醉了就没有反抗的力量,你呢,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了啊。” “喔,我懂你的话了。”他理解似的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你真傻。” “什么意思?” “如果我真想那么做的话,又何必一定要等你酒醉呢?” 芷薇瞪大了眼。他是在提醒她,就算她现在没喝醉,所具有的那丁点反抗力量,是一点也阻挠不了他的? 对着她紧张的神色,他继续谈笑风生:“不过呢,我这人有个习惯,我比较希望跟我上床的女人保持清醒状态,我对烂醉如泥的女人没兴趣。” 呃,这会儿是要开始谈论他在床上的癖好吗? “我……我去拿盘子来装菜好了。”芷薇赶紧转开话题。 酒菜张罗完毕,他俩舍弃那只懒骨头,就着那张小方桌席地盘坐。 “看来你这儿平时没什么朋友来吧?” “没有。我在台湾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那你……想过回家去吗?” “家”这个字眼,让芷薇神色陡地一变。 “看来我是问了不该问的。”他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就算你不问,我也不至于忘记那个家,只是说到回去……”她摇头涩笑。“我只是怕回去的结果还是一样的,我想,自己是无法接受他的暴行的。” “他……”尚朋知道她在说她父亲,忍不住皱眉,“他常打你吗?” “长大以后就比较少了,不过……有一个人却注定永远得不到解脱。” “谁?” “我妈妈。” 聆听她接下来的话,尚朋的眉结更深了。 原来她身边存在这种家暴问题,同时这也是她离家的真正原因。 尚朋再度回想在面摊时候,她黯然神伤的样子,这一刻,他确定自己心很痛。 “芷薇……”他第一次这么喊她,也是生平第一次感觉辞穷,最后他握住她不断绞弄的手,轻轻拍了拍。 芷薇睨着他的手,心头有某种奇异的元素在流窜。他的手好暖好暖,她的心头也温温的。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什么,其实……不用的,我真的不需要。这就是命,从我生出在唐家的一刻就注定好了。” “我想,安慰是多余的,只是我希望让你了解一件事,那就是人家说的,世事难两全。有得必有失,有人生来衣食不缺,却可能存在其他困扰,就像你这样。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是最不幸的,想想,还有人为三餐劳碌,只希望别挨饿,甚至还有人是活在战乱中,只能求个活命……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他的话让芷薇为之动容。 她料想不到这个男人还是有柔软感性的一面。 “想不到你还挺会想的。”她将感觉直接说出口。 “现在才发觉我的优点吗?没关系,慢慢来,你会发现更多。” “呿!”芷薇白他一眼。 “不过认真说来,你的问题也不是很严重,能够的话,当然是改善家庭问题;不能够的话,你还是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阁下又有什么高见了?” “嫁人啊,把自己嫁掉!” “喔?问题是,现在我还找不到适合的对象,怎么?你要帮我介绍吗?” 话才出口,芷薇即对自己的居心感到质疑——她在干什么?刻意营造什么吗? “帮你介绍?哼,你别傻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哼地摆摆手。 一种女性的敏感,让芷薇感觉到这男人的话别具酸味。满足于他的反应,芷薇不想收手。 “原来你这么小气。” “不是小气,是义气,我不想害人。”尚朋有点懒洋洋。 看着女人杏眼圆睁,一副随时可能翻桌的样子,他又接口:“其实适合你的人倒是有一个。”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 嗄?芷薇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他庄重无比地又说道:“我外婆一直要我重新追你,而且一定要追到手。” 他外婆? “喔。那你外婆有没有告诉你,刷牙的时候左边刷几下,右边刷几下?”她一样肃穆万分。 “呃……” 你看我,我看你,两人展开一场大眼瞪小眼的耐力赛,直到难分彼此的笑声同时爆出。 笑毕,尚朋有感而发,“瞧,我们在一起不是也能够很开心吗?为什么不呢?” “那是因为我们还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一旦关系不同了,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会吗?有差别吗?” “当然有。一旦有了付出,就会想收获,这是相对的。”她顿了顿,“如果让你这辈子只能对一个女人好,不论眼里、心里都只能有她一个人,你做得到吗?” 尚朋被问住了。 她瞄了他一眼。“看吧,你做不到,不是吗?” “听起来有点难。至少在目前来说,很难想象。” 听到这样的答案,芷薇有种无法解释的郁卒。一个无法真心相待,却又一个劲儿促销自己的男人,真的很欠扁! 尚朋解读她的表情,又开口说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异性相吸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我一直习惯接受感觉的自然变化,感觉不对了,又何必为难自己也欺骗对方呢?”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喜新厌旧呢?” “这算是喜新厌旧吗?”他一副很认真思索的样子,最后终于找到结论:“不算。就像你,对我来说就不算新人。” 又扯到她身上来了?只是他的话意格外耐人寻味。他是在表明自己对她的兴致不减,还是阐明在她之后,他的身边是新人辈出? “林玉娇呢?她算是新人还是旧人?我还听说你是因为她才跟我退婚的呢。” “退婚的真正原因,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是你不要我的啊。”尚朋苦笑。 芷薇掠了他一眼,差点被他不胜委屈的表情给逗笑了。不行,不能笑!教育爱情“败类”,匡正社会风气,人人有责! 她板着脸,昂起下巴,摆着训示的姿态,“像你这种男人谁敢要?如果你继续这么见一个爱一个,我相信全天下的女人都不会要你的!” “那如果我改了呢?而且还是为了你改变,你是不是就会答应我的追求?” “呃……”等等,这个问题兹事体大啊!“我、我……原则上我当然是会考虑,但是呢——” “那我可以回去报喜了。”他没给她把但书说完的余地。 “你……别闹了。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信?事实摆在眼前。” “事实?什么事实?” “就是……”他的口气忽然有点生硬,“像你刚刚说的那样。” “我刚才说的?我说了很多,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什么眼里、心里,那些有的没的。”尚朋漫应,低着头径自将两只酒杯斟满。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也够让她涕泪交加了吧? 此刻他确实是只对她有感觉,她确实也是他目前唯一想接近的女人。 可是半晌过去,现场却平静得过分,没有出现他想象的镜头。 尚朋终于捺不住抬头,捕捉住了她的痴呆模样。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芷薇避开视线,声音怪闷的:“我不喜欢这样子的玩笑。” 方才说过的话她是想起来了,但就是想不起他嘴里的“事实”是哪桩,他眼里、心里真的……有吗? 该死的,要是害她一不小心给当真了,怎么办? “看来你对我的成见是太深了。”他哼笑,自嘲似的口吻。 “这跟成见没关系,我只是……找不到理由去相信你。” “换另一种说法,应该说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你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左右我的感觉。” “才不是这样的!”她急忙驳斥。 “其实我也一样怀疑过。”他不顾她的反应,放肆的目光继续锁定她,“我也很怀疑自己,居然可以对同个女人保持这么久的热度,而且还有增无减。所以我想这是个奇迹,我也很想知道这种情形还能维持多久——” “我不是你实验的白老鼠!” “也许白老鼠是我自己。万一我就这么继续放任自己的感觉下去,再也无法接受其他的女人,结果你这个风流大小姐却对我说声抱歉,然后自己逍遥快活去,那我呢?是不是就这样玩完了?” “嗯,这个假设我喜欢!”她忍着笑意。 “你这个邪恶的坏女人。” 她仰起下巴,对他露出一个彼此彼此的笑容。 “不过我偏偏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所以我想,再也没有比我俩更速配的了。” 自荐完毕,他调侃的语调忽转,多了某种感慨: “不过我也必须坦白承认,刚才说的确实只是个假设,虽然我现在可以因为你,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但是我不敢保证未来会怎么样。你呢?我想也是一样的。” “我?” “像你这样子的女人,就算爱上一个男人,恐怕也很难担保自己会守着他一个,直到老死不会起变化吧?”他带着刺探的话意。 无法理解个中奥妙的芷薇,开始微恼。 他想他想,他到底是怎么想她的?不守妇道的最佳典型? “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单方面的问题!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如果这个男人失去让我继续爱的理由,我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去当傻瓜!” “说得好。”尚朋拍拍手,笑着附和说:“那你想不想试试?看是你让我脱胎换骨,成为天下痴情奇男子,还是我会让你爱得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你这算不算是一种诱敌的战术?”芷薇支着腮,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审视着他,频频摇头失笑。 “那就要看有没有人愿意中计。” 这个愿字用得巧妙。其实一切的暧昧氛围,何尝不是在这个愿字的默许下产生?她敢说自己不是一直在纵容什么吗? 芷薇低头啜了一小口酒,热辣的口感助长心头的热度,最后她抬起头来,接触他一样炙热的眸子。 “你刚才那个假设实在太让人向往了,所以我想……就试试看喽!” 一抹粲笑马上自尚朋的嘴角扩开,举着手里的杯子,他对她做出邀饮的动作。 “来,祝我们都能心想事成!” “万一我们想的根本不一样,怎么同时心想事成呢?” “那就……”尚朋挑眉,不在意她的强调,“祝逍遥快活吧!让我们忠于感觉,还能保持原味。干杯!” “干杯!” 两只杯子敲出脆声。 接着一声又一声…… 夜未央,万物俱寂,唯有斗室笑语未歇。 芷薇不得不赞同他的话,原来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这般愉快。最要命的是,她居然觉得此刻的他,实在迷人至极。 一绺发丝随意散落在他饱满的额前,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神,更添丝缕邪气,尤其是唇间微漾的笑意,像是随时要勾人魂似的。 他敞开前排两颗钮扣的胸口绽着光泽,健硕的肌肉泄露着属于男性的遒劲…… “别怪我没警告你,你再这么色眯眯地盯着我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芷薇的脸颊倏地滚烫。 尚朋继续玩味地看着她。一整晚下来,他发觉自己对她的兴致不减,而最最最让他惊异的是——他们只是闲聊而已!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只跟她聊心事?这岂不有违他的美女使用法? 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 道别的时候,他把这桩“心事”说出口了—— “我想,你又破了我一项纪录了,我竟然可以跟美女共度一夜,却什么事也没做。” 芷薇自然明白他指的“事”是什么。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甘心?”她啐笑。 “是有那么点。不过……来日方长。” “嗯,本来我还担心你酒醉驾车的问题,想着要不要叫你晚点走,现在看来,我该担心的是我自己。”笑吟吟的她,作势要关门。 “那我还是走的好,因为……我就是喜欢让你为我担心。” 油嘴滑舌!芷薇给他一记白眼,嘴角却忍不住笑了。 直到人儿早已走远,芷薇才惊觉自己脸上还持续着笑容,顿时,她心头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不战而败? 噢不,她心头清楚的是这个男人不宜交心啊。可问题是……她怎么好像愈来愈有种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甚至现在他人已走远了,她心里还是会想着他? 最后芷薇心里有了谱——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人共享爱情,那么,除非这男人能让她相信这种事不会发生,否则…… 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啊!翌日。总裁办公室。 客户离开之后,尚朋空闲下来,心思却不知不觉地飘到某张脸上。 他很自然地想着唐芷薇,嘴角已经不禁抿笑。 他近来有种发现,好像只要想到那张丰富生动的俏脸,心情也会跟着十分愉快。 这种发现让他乐得继续这么自然地想着她。 刚刚开机的手机已经作响,同时破坏他无限美好的心思—— 又是古天麒那家伙。 “您老这会儿又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了?”尚朋直接问了。 “尚絜呢?” “我有没有听错?你……找她?”这家伙不是避她唯恐不及? “对,我找她。” “你能告诉我,找她有什么事吗?”稍安勿躁。尚朋这头小心翼翼地辨别对方的情绪。 “我……不能告诉你。” “咦?”尚朋可惊奇了,这个自诩光明磊落的古大圣人,居然也会搞神秘?这意味着……事态不寻常?“你不告诉我事实,我很难帮你找人。” “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帮忙把人找出来。” 尚朋拧着眉结,舒口气。“相信我,我比你更想知道她现在人在哪儿。” 古天麒一阵沉默。 “古大人,如果你对她不是真心,最好别伤害她。”尚朋语重心长。 “什么叫伤害?” “就是……”尚朋吸了口气,索性直说:“就是别碰她!懂了吗?” “那你呢?你对每个碰过的女人都是真心的吗?” “我、我——”尚朋忽然语窒,半晌才讷讷说:“这不一样,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 “那尚絜呢?你说她是不是也一样心甘情愿?” 尚朋愣了愣,“你该不会是说你们已经……” 对方一阵安静,代表默认。 尚朋翻了眼皮,低吟:“古大人,既然你对我老妹没兴趣,你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这事宣扬开来,尚家军一定会踩平你的庞世——” “那唐家呢?”古天麒堵了一句话。 “唐家?” “唐世诚如果知道是你诱拐他女儿逃家,结果又会如何?” “我诱拐唐芷薇逃家?有没有搞错?” “问题是人确实在你这儿。” 尚朋愣了愣,这家伙居然消息这么灵通?他很快地反驳:“我是好心收留她,唐家应该感激我才对。” “收留?别告诉我,你只是热心助人。你会收留她,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对她还有兴趣。”古天麒继续说。 “也许。你知道的,漂亮的女人我向来不舍得排斥。”尚朋轻率的笑声疾转,语调略为低沉:“不过……我让她到公司上班,跟我对她是不是有兴趣是两码子事。” “不可能。以你尚总的习性,怎么可能白白浪费心思在女人身上?总是要讨回什么的,不是吗?” 尚朋这时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出声。 “怎么不说话了?”古天麒问。 尚朋只是皱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习性?是的,他确是如此,他从来不曾白费工夫在自己没兴趣的女人身上。 可是如今对唐芷薇……他发现自己确实是没有过想藉此讨回“什么”的念头啊。 “如果我说我只是纯綷想帮忙她,并没想过得到她的回报,你相信吗?”尚朋伸伸懒腰,慵懒的声音煞是迷人。 “那我会专程过去东升一趟。”那头传来哼笑声。 “干什么?” “颁奖给唐大小姐,因为她的降妖伏魔,净化了社会风气。” “呿!”尚朋啐笑,“什么降妖伏魔?阁下想太多了。” “不,这是我衷心的期盼,我等着看她怎么收拾你这个妖孽。” “收拾我?我看情形会相反吧,她现在才是我的瓮中鳖。”尚朋撂下豪语,可心头却开始有点不舒服。 “都可以,谁当那只鳖都好,反正……只要不会咬到无辜的人就好。”古天麒在那端笑说。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被咬的样子。”尚朋笑得更坏。 “shit!”古天麒低声咒骂。是的,他是被咬到了,而且咬他的人凑巧也姓尚!“你放心,就算尚絜躲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把人给揪出来的!” 说完,古天麒悻悻地挂了电话。 呃?尚朋瞪着话筒,一时无语。 这会儿该帮忙找人,然后把人给藏好? 手机铃声再传。 他低头一看显示,发现是林玉娇打来的,他本想直接按掉,但一想到这样做的结果,是林玉娇因此直接轰炸公司的电话,而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唐芷薇。 想到芷薇隐忍埋怨的眼神—— “喂!你这个时候打来干什么?”接通电话,尚朋的神思却开始漫游。 他又发现一桩极其可笑的事实——他居然是为了唐芷薇接电话?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勉强自己做不乐意的事情? 握着电话,尚朋想着古天麒降妖伏魔等等的字眼,心头忽然有种强烈的意念—— 他不容许自己当那只鳖! “朋,你在想什么?人家跟你说了这么久,你都没理会。”林玉娇在那头发着嗲功。 “你说什么?”尚朋的心神仍是飘忽不定。 “人家问你这样好不好啦?” “喔,好。”好什么? “好,那就这样子说定喽!”林玉娇欢天喜地收线。 尚朋皱眉不语。诡异! 他用力摊开文件,继续埋头公干。殊不知另一场风暴正迎面而来…… 第九章 接近晌午。 抱着肚子的芷薇,一脸扭曲。 “怎么样?没有比较好吗?我等一下还有事,不如我找个人陪你去看医生好了。”叶秘书说。 “不用了,我——”芷薇来不及制止。 “喂,你们谁有车子的,送芷薇去医院一下。” 叶秘书“招兵买马”的声浪,让公司掀起一片雄性兽吼声。 “我我我,我去!” “你什么你的?你的是机车!还是搭我的车子,坐起来比较舒服。” “机车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坐过你的车子,冷气根本不够冷!” “歡,好心载你还被你嫌……” “你们都别吵了,论车子的话,公司里有谁比我的更新更好,我就喊他一声老子!” “你不配。”争先恐后的吵闹声当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呃?大伙儿掉头望向声源,马上脸色齐变,纷纷走避。 尚朋掠眉,摇摇头,然后调望窝坐椅内的女人。 “你怎么了?” “没、没事。”芷薇摇摇头。 “没事?没事的话,搞得全公司的男人都往你这儿靠过来报到?” “我……”芷薇闻言,快速抬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朋微微蹙眉,这一刻他也不确定自己说这种话有何意义,他只知道自己看见她被那些男人包围的时候,心头就是莫名的沉闷。 待看清楚她苍白的脸色,他更有点恼——这女人明明不舒服,她可以接受任何一个男同事的关心,就是不想告诉他? 这是她刻意的疏离吗? “走。”尚朋拉着她手。“我送你到医院去。” “我……”芷薇被他的举动吓了跳,本能地调望四周。 果然,她接触到许多双来不及走避的眼神。 “你不要这样子,大家都在看。”她压低声音说。 “你怕了?那么……” 那么如何?芷薇瞥了男人闪烁的眸光,心里暗叫不妙。 “那么,我干脆公开你唐大小姐的身份。” “你……”果然如她所料,这男人绝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 “除非你现在乖乖坐上我的车子,然后到医院去,否则别说我会公开你的真实身份,我还可能通知你家的人。” “你实在……”够卑鄙!居然这么威胁她? 可是这一刻,芷薇却无法唾弃他,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关怀,又那么的温柔…… 她舔着唇瓣,小小声的说:“我真的不要紧,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你相不相信,我会当着众人的面扛你走?” 芷薇倒抽一口气,瞪视男人绝不容置疑的坚定神色。 噢不,她当然相信他敢,这男人狂妄之至,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我这个毛病真的不用看医生,不信的话,你……看吧。”最后她一急,握着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嗯?白纸上的“经痛”两字,让尚朋低着的头快速抬起。 “早说了,我休息一下就好。”芷薇已经没力气跟他缠斗,趴往桌面。 “我另外找个地方让你休息。” 尚朋一说完话,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拉着她就走。 他们身后响起一阵议论。 “歡,你们猜总裁要带她去哪儿?” “废话,当然是顶楼那间爱的研究所。” “唉,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走进那个房间呢。” “是啦,走进去然后呢?就等着领毕业证书,然后乖乖交出那把钥匙,哪一次不是这样?” “问题是那些女人领了毕业证书,不也是开开心心的?听说尚总从来不会亏待女人的。” “因为那些女人懂得游戏规则,想得开啊。” “那唐芷薇呢?她看起来不像啊。” “喂!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芷薇这个时候还能干什么?”叶秘书扬起那张写有“经痛”两字的白纸。 “喔……”议论终告结束。芷薇随着尚朋来到顶楼的总裁休息室。 那是一间布置华丽,陈设应有尽有的小套房。 “你常常这样不舒服吗?” “嗯,偶尔,最近比较常发生。” “你先躺着休息好了,不行的话还是要看医生。” 芷薇睨着他指的那张锦缎床铺。 “怎么?难不成这时候你还怕我会怎么样?”他好笑的支着下巴,说。 她白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爬上床。 呼!感觉舒服多了……她闭上眼睛,伸展着肢体,张开眼的同时,忙着坐起。 “怎么了?”他又问。 “你……你就打算站在那儿看着我休息吗?” 尚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又失神了,而这都只为了贪看她舒展筋骨,吟哦轻喟的样子? “我回办公室,你先在这儿休息,工作的事我会另外安排。”他转身离去。 “尚朋——”她对着那道停下来的高大背影,讷讷开口:“谢谢你。其实……昨晚你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我知道其实你没有想象的那么坏,可是这却让我开始害怕,怕自己会……输,我真的很害怕……” “我更害怕看见你要死不活的样子,所以现在你给我待在这儿好好休息。” 这意味着什么?她开始喜欢他了?他一个掉头,跨出步伐的同时,脸上已经管不住笑容。 胸口明明涨得满满的,整个人却感觉轻飘飘……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尚朋深深着迷了。 他就这么一路痴笑,步入电梯、走出电梯、步入办公室,然后丢下一路的后遗症—— “尚总不对劲!尚总发痴了!” 诸等的耳语,最后成了“尚总发疯了”! 只是尚朋没空理会,他忙进忙出,没有人敢问他在忙些什么,只不过挂在他脸上那极其诡异的甜蜜笑容,让所有员工掉了一地疙瘩就是。同样的甜蜜笑容也挂在她脸上。 唐芷薇满足的回味着他关怀的眼神。 “你是谁?”蓦地,床头传来娇喝声。 芷薇定睛一看,发现是林玉娇。 “厚!我认出你是谁了!你是那个总机喔?你躺在那儿干什么?”林玉娇对着她咆哮,一副准备硬拖她下床的架式。 “我……休息啊。”芷薇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休息?休息?”林玉娇登时发飙了,“你以为这儿是哪里?员工休息区吗?这张床是你可以随便躺的吗?” “你说呢?我已经在床上了,而且还是尚朋让我躺下来的。”芷薇也不是省油的灯,岂容他人这般颐指气使? “不可能!尚朋怎么可能叫你过来?他明明跟我约好的。” “你说他约你过来?”芷薇皱眉。 “当然。只有我才可以自由进出呢!喏,你现在躺的那张床,还曾经是我们爱的战场呢!他啊……”林玉娇扬着手里那串钥匙,笑得花枝乱颤,“身体还真是好,就连中午也不需要休息,简直就是生龙活虎呢!” 芷薇不语,心头如遭针刺。 尚朋这家伙……为什么?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对他改观,他怎么可以让她这么快又开始痛恨他? 林玉娇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啊,早就怀疑你对你老板存心不良了!也难怪啦,谁不指望飞上枝头呢?只是啊,你可能要失望了。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身材好就能勾引他。告诉你,没有用的啦!尚朋身边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他啊,还不是一个换过一个的。” “这不就结了?那你还担心什么?”芷薇冷腔应话。 “我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啊,他就是爱玩嘛,你们外面这些花花草草,不过就是他的玩具而已,但是尚少奶奶只能有一个,那当然就是跟他门当户对,而且又情投意合的——我!这样你懂了吗?”林玉娇指着自己说。 芷薇缓缓的抬眼,看着林玉娇得意的脸。“我不想懂,也没必要懂,因为这一切都跟我不相干!” 说完话,她用最快的速度下床,仿佛深怕这张床会弄脏她一样。 芷薇步出那个房间,走入电梯,按着楼层键的指头却迟疑了。 她该回哪边去?继续上班? 不!她决定了!她不干了! 她再也不要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了! 最后她选择了去总裁办公室,她要跟他把话说明白!午休时间的走道上,一片静悄悄,芷薇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吸了口气,敲了门。 半晌,得不到答应声,她开始有点犹豫,身后却传来叶秘书的唤声—— “芷薇,你怎么下来了?” “我找总裁。” “他可能不在吧,刚刚说要出去一下,应该很快就回来,你先进去等一下好了。还有这些,都是他吩咐要的东西,你就顺便帮我带进去,我还没吃饭呢,肚子饿死了。”话一说完,叶秘书已经跑掉了。 “歡——”芷薇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大包的冲绳黑糖。 这男人爱吃这种东西?芷薇耸肩,然后推门而入。 只是落入眼帘的一幕,却叫她当场愣住—— 男人在,只是在打盹。 他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披在身上的外套,已经一半滑落在地面。 硕壮的身躯忽然微微侧转,显然不是很舒泰。 芷薇心头漾着奇妙的感觉。 他……他可以不用睡得这么累,他本来有张很舒服的床…… 想到那张床,就想到林玉娇,芷薇心头的感动也瞬间化为零。 她真的不懂,不懂这男人在玩什么把戏!硬拖着她上去休息,却又约了另个女人过来,他是存心的吗? 心里还在嘀咕,她的目光却扫到了计算机屏幕,上头搜寻的字眼竟是——生理痛。 而网页上正写着各种缓和经痛的方法,咀嚼黑糖也是其中一种方法。 黑糖……她看着手里的那一大包,忽然觉得眼眶一阵酸涩。 这该死的坏男人!他到底还想怎么样?既然女人都找来了,他不忙着去happy,哪来的闲工夫管什么经痛的! “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声音惊醒她沉坠的心思。 “我、我是来跟你……”辞职的!说啊,快点说出口啊!芷薇紧握着拳头,内心在催促自己。 “黑糖是叶秘书拿给你的?她真聪明,猜到是要给你的。” “我不喜欢吃糖。”对,拒绝他! “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用冲泡的。来,我找到一些数据,对你可能有帮助。”他走向计算机。 “我看过了,我知道。”拜托,别再跟她研究这个,好吗? “知道了?”他揉着惺忪的眼,笑道:“你来多久了?我本来是要等叶秘书回来,没想到一不小心却睡着了。” “看来那个女人说的也不准,你不是真的生龙活虎嘛。” “哪个女人?” “你不会忘了自己约了谁过来吧?” “是……林玉娇?”尚朋一愣,想起电话里林玉娇兴奋的声调。 芷薇瞥着他恍然的样子,心头凉了半截。该死!真的是他约来的? “我……其实我是——”该怎么说才好? 此刻的他抓耙头发,脸上出现不曾有过的慌意和无助,硬是跟这间象征至上权威的总裁办公室完全不搭。 他在意她的,他是这么在意她的感觉……芷薇几乎要心软了。 “我承认我跟林玉娇的关系,只是——”尚朋试图想说些什么。 “对不起,因为我,可能耽误了你的好事,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下来的时候,林玉娇还在楼上等你。”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层层地剥开,正在淌血…… “你……是不是很不高兴?”他盯着她的表情变化。 “我?”芷薇低着头,她实在害怕去看见他难得的小心表情,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最后,她选择用另种方式来化解一些难堪。 “我是不怎么高兴,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也只好认了。” “认了?” “既然你都叫人买了,价钱虽然贵了一点,我还是得认账。” 女人的话冻僵他所有表情。 她接着从口袋里摸出钞票,往桌面一放,然后向他摊开手掌。 “干什么?”他问。 “找钱啊。算一算,你一共还要找我……三十八块。” “你……” “现在没零钱吗?没关系,让你欠着,有的时候再还我。”芷薇微微躬身,准备告退。 他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 “你还想怎么样?”她恼了。 “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尚朋也隐隐发火了。这女人有话就不能直说吗? “我现在要回去上班,不行吗?”这是她改变心意的最大让步了。 “你身体不舒服——” “那也是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现在你还是忙着去楼上找那个女人吧。” “你在吃醋。”他的口气是确定的,而表情已经逐渐转喜。 芷薇抬头,狠狠地瞪视着他。她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心事,这么轻易地就被他掌握。 而他呢?他却像一阵风,时而狂扫,时而轻徐,用着不同节奏来舞动她的心,然而,他可知她总害怕风吹过后,那一片的萧瑟凋零? 她在风中轻栗,却留不住风。 芷薇心头的痛,终究说出口了:“是,我是在吃醋!这样子你高兴了吧?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害怕我自己会输得很惨,因为这种游戏我玩不起,因为我……我发现自己是真的无法不在乎你,可是你却在这个时候……那个林玉娇,她——” “她过去了,完完全全过去了,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在你身边过去的女人太多了,林玉娇只是其中一个,而……下一个是谁呢?”芷薇咬着唇瓣,缓缓道:“我只是不希望是自己。” “芷薇……不,你不是,你绝对不一样。”尚朋向她张开臂弯,却扑了空。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我不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你还是回去伺候那个女人!” “脏?”尚朋看看自己的手,表情扭曲,声音压得好低沉:“我从来不知道怎么伺候女人,只除了……今天。” 他最后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糖包,勾唇苦笑。“你想知道我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的地方吗?” “唯一不一样的,应该就是你还没得到我。”她苦笑。而得到后呢?结果还是会一样的,他终会厌倦,然后潇洒离去。 “不,应该说你是我唯一想认真拥有的那个。”尚朋吁口气,满是自嘲的笑意:“我承认,当初因为好奇和好胜,所以我设下了那个游戏来接近你,后来我慢慢发现自己却被你吸引了,但是我也告诉自己,这只是新鲜感在作崇,我相信日子久了就会过去,可是……问题是不是这样子!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 芷薇凝着男人略显激动的表情,心情也跟着波涛汹涌。 他走向她,一脸肃穆地说:“你知道为什么那晚你拒绝婚事之后,我会马上选择离开吗?因为我不想再继续面对那种……心痛的感觉。那种感觉对我好陌生,陌生到……让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所以我想尽快让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没错,我身边是女人不断,因为我相信那会让我重新回到原点,那么就可以调整所有被你打乱的步调。” “你成功了,不是吗?” “你真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重逢就不会是那种情形。” 重逢?芷薇再度想到警局的一幕,尤其是他衣衫不整赶来的那一刻,那曾经让她好想扑上前哭泣的一刻啊! “你知道我们重逢的时候,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吗?”他开口。 “什么?” “我开始担心。” “担心?” “这就是你跟别的女人最不一样的地方。别的女人让我丝毫不用去担心什么,因为一切都是固定模式,合则来,不合则散,我只须尽到该尽的义务,就可以享受该得的快乐,永远不用费心去周全什么。但是面对你……我就像是被绑手绑脚一样……” 他撇开头,开始有点没好气了。“我他妈的就像中了邪一样,顾这个念那个的,到最后什么风流自在的本事都没有了。相信我,我绝对不想跟你这么清清白白的,只是……” 只是他顾念太多?只因为想周全什么?芷薇的思维沉淀下来,同时浮现过往的种种场景。 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天真。原来全身而退绝非她太侥幸,而是他的刻意成全…… “为什么?”她想知道真正原因。 “因为我想不开。”他转头,重新面对她,“我发觉自己正在干一件自找苦吃的事,我竟然希望在得到你的身体之前,能先得到你的心。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她摇头,想说的话全卡在喉间,只是任由他的字字句句,一层层地卸去她的心防。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明明是想用轻松的口吻说话,但俊脸却绷得好紧,“其实我一直在……害怕。” “害怕?”这个字眼让芷薇微微睁大眼。 “是的,害怕。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实在是……奇耻,可是我……是真的害怕,害怕……你会再度拒绝我。” 不、不要说了……芷薇忽然发现自己好残忍,因为她正让他亲手撕去他那骄傲的面具,而那过程有着绝对的疼痛。 尚朋忽然吁口气,“原来老实说也没有那么糟嘛!” 自言自语说完,他视线再度回到她身上,目光坚定,透着温度。 “其实应该说我是笨。当我可以因为你一通电话,就从别的女人床上溜走时,我就应该很明白一点,那就是在我心中,已经没有别人可以取代你。 所以这一次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掌握住,这不再是一场游戏了,只是……有些毕竟是我无法掌握的,比如过去造成的某些事实,林玉娇就是其中一个例子,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变未来,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未来,是不是还来得及……” 芷薇抬头看见男人脸上布满的隐痛和挣扎,存在她心头的某种环结,逐渐开始松脱……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领悟。这个男人本来就是属于都会丛林,拥有自己的狩猎领域,而今,却为了她的闯入,他努力改变他原有的模式。 “来得及。”她吸了吸鼻腔,哽咽说:“只是希望这个未来能更快一点,因为有个脾气很差的女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薇……”尚朋阴霾的神色一扫而尽,向她再度张开自己的臂膀。 这一次,是她主动飞扑过去。 芷薇紧紧环抱着他,嘴里喃喃诉说:“刚才我是太激动了。可是……在看见她手里那串钥匙的时候,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当我又发现自己一点难过的立场也没有时,我就更是恨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你,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你知道吗?我不要跟别的女人去抢什么,一切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当然不该这样,也不会再这样子了。”尚朋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上楼去。” “干什么?” “把钥匙讨回来。” “我不要,你自己去!” “你放心吗?” “你——” “好啦,我是说假的,我答应你,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把那副钥匙交给别人了。” “我才不要……唔……” 她的嘴被堵住了,他低头吻去多余的声浪。 他炙热的唇瓣贴附着她的,绵舌直接钻入她的嘴里…… 狂热的亲吻如火如荼进行,一串敲门声却在此刻疾传。 shit!哪个不知死活的?尚朋咕哝低咒。 “进来!” “报告总裁,金奶奶来了。”叶秘书打开门,瞟了神色怪异的芷薇一眼,上前报告。 “噢不……”尚朋皱眉哀鸣。 “金奶奶是谁?”芷薇忍不住问。 “我外婆。”尚朋应了句。 芷薇眨眨眼,心里更好奇了,他听见自己的外婆来了,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呢?芷薇先行回办公室,很快就知道尚朋哀鸣的原因了。 只见一个身穿复古式旗袍,满头银发高梳成髻的老太太,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正在接受同事们热情的问候。 “呷饱未?看我这次给你们带什么好料的来。”老太太呵呵笑,动手打开包包。 芷薇虽然不完全听懂老太太在说些什么,但在打开包包的时候,她闻到一股香味。 不一会儿,放眼望去,所有的同事不是啃着鸡翅,就是咬着蟹脚。 “好呷呒?” “好呷好呷……”正啃着甜玉米的叶秘书,瞥见目瞪口呆的芷薇,忙招手唤道:“过来这边一块吃啊!” 一块儿吃?芷薇睨着已成小吃部的办公室,暗笑尚朋的反应。 “按怎?有新同事啊?”老太太这才发现到她。 “呃……”随着老太太一边说话,一边靠近,芷薇开始有些紧张,忙拉着身边的同事,问:“老太太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台语喔?她是要你也一起过来……还有,她说她觉得你很面熟啦。” 面熟?芷薇还在怔愣的时候,已经来到面前的老太太,忽然大声说了句:“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虽然奶奶的国语说得不是很标准,但芷薇听懂了,而且开始提心吊胆了。 接下来,金奶奶拉着芷薇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只有芷薇如置迷雾一般,只能靠着同事一句句的翻译,才知道她在说什么。 “老太太说……说她曾在美国见过你,你……是唐世诚的女儿,本来也是她的准孙媳妇……”译者因为过度震惊而结巴,“唐小姐,你跟我们尚总原来是……” “我、我——”芷薇一句话还没能说完,整个人已经被老太太拉着转圈圈。 老太太不停说话的嘴都笑歪了,而芷薇却只能拿着目光朝同事求援。 而她得到的译文如下—— “金奶奶说她很高兴在这里看见你,只是她一直骂着那个兔崽子……就是她外孙,咱们尚总啦……她还说退婚的事让她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喔。虽然因为身份曝光让芷薇有点难为情,不过老奶奶亲切的笑容,还是让她感受到那种友善。 她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什么? “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呃,奶奶您……”芷薇露出回馈的笑容之后,顿了顿,轻咳两声,眼睛瞅着老奶奶,无限庄重地接着说:“您萧、查、某!” 现场登时鸦雀无声,只是多出的那具挺拔身影,已经一头栽向复印机。 “尚总,您小心吶!” 第十章 由于金奶奶的揭穿,某些局势开始明朗化,几天之后,最严重的后遗症产生了,比如—— “喂,小心我告你性骚扰喔。”芷薇挥掉男人的大手,跳离几步。 哼,上次骗她什么萧查某就是别介意的意思,害她闹出笑话,这个仇她还没报呢! “我不怕。” “你还真的愈来愈大胆歡!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自制一点好吗?”芷薇瞪着男人那张得意的笑容,没辙地摇摇头。 自从金奶奶来过之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不寻常”的关系,面对同事间好奇关询的芷薇,不免觉得有点别扭,倒是这个男人,不仅是自在面对,还开始肆无忌惮了! “那就等下班。今晚一起吃饭,我过去接你。” “今晚啊?可是……我恐怕没空歡,我跟朋友另外有约。”呿!连问一句好不好都没有,好像她是随传随到的。 “这样啊,那……”尚朋蹙眉,忽然手机响起。 “喂……喔,是孟小姐啊?”他一接起电话,立即展眉舒眼,目光悠然地往芷薇那儿瞟了瞟。 这个孟小姐又是哪号人物?芷薇睨着他笑容可掬的脸,假意忙着整理手头的文件,耳朵却高高竖起。 “你的店今晚开幕啊?招待我?那怎么好意思呢?这样吧,如果今晚我有空的话,会过去捧场……好好,再联络了。” 尚朋结束对话,看着芷薇欲言又止的模样,轻描淡写解释:“是一个老朋友,开了家三温暖。本来我还想今晚又会没事干了……” “谁说没事的?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芷薇板着脸。 “喔。”眨眨眼,尚朋咧笑,“可是你不是说——” “我忽然想到自己记错日子了,我跟朋友不是约在今晚。” “那——” “你要来接我是不是?几点?” “七点,如何?” “嗯。”抱着文件,芷薇得意的笑着离开。 就在她离开之后,更得意的笑容出现了。 尚朋觑着手机一眼,孟大总裁,多谢您老的来电。 同个时间—— “神经病!”人声鼎沸的夜市,一名帅气出众的男人,对着手机嘟哝。 “怎么了?尚朋没接电话?”一个清丽女子从摊位冒出来,挨近他身畔问着。 “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疯了!”居然跟他鸡同鸭讲,还叫他“孟小姐”? “他疯了?” “别理他。来,告诉我你圈到了什么?”孟霆拍拍妻子的肩,柔声问道。 “我……没有。一个也没中!”美丽的脸庞霎时垂丧。 “我来!”袖管一卷,孟霆加入战局。 “那个!右边第三个!对对对……加油!”身畔的女人激动地紧握双拳。 一二三……男人卖力一掷。 “哇!中了中了,老公万岁!万万岁!” 看着女人欢欣鼓舞的样子,孟霆抹去额头的汗水,继续! 他也疯了,一个身价百亿的总裁,竟为了一个几块钱的瓷偶,在这里拼命。 但,只要她开心,疯了又何妨?月黑风高,正是……酒醉的好时机? “歡,你走好啊。”芷薇扶着摇摇欲坠的男人进屋,心里直纳闷——怎么好端端的,说醉就醉了? “你在这儿先躺一下,我去帮你倒点茶。”让男人往懒骨头靠去,她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头昏眼花。 噢不,怎么连她也快醉倒了?就在她身子往前倾去的时候,一只手臂快速探来,及时接住她。 尚朋顺利自她腰身拦抱住,但却重心失衡,让他连同怀里的人儿,双双后仰跌进懒骨头。 “你——”芷薇这一刻才明白过来——“你装醉?” “因为这次我不想在门口跟你说拜拜了。” “厚!你这人真的很坏歡!” “坏?你还敢说我坏?”尚朋故意作出张爪的动作,咧齿说:“要不是因为你,奶奶怎么会查封我那间休息室?还颁下禁令让我成了素食动物!你知道吗?我已经快忍不住了……” “你你你……”芷薇绝不敢轻忽这头正兽性大发的狂狮,“其实,吃素也没什么不好啊……” “不好,我想开荤!” “可是,奶奶不是下了禁令——” “唯独你,在禁令之外。” “啊?”芷薇眨眨眼。这不是摆明了…… 他的手悄悄伸向她,解开她衬衫的扣子,发愣中的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现在你明白了吧?奶奶那头已经开始张罗婚事了。” “我……我又没答应要嫁给你!”争论此事的她,仍没发现胸口前的那双贼手。 “我知道,所以奶奶教了我一招。” “什么?” “先下手为强!” 她“哇”一声抗议:“怎么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卑鄙啊?” “嗯,你很快就是其中一分子,可以分享这种荣耀了。” 哇哩咧,什么荣耀啊?芷薇忙着撑起身子,然而却有道钳制的力量,将她往下拉。 他的大手有如老虎钳一般,紧紧扣住她的纤腰。 “你……”她一个俯视,马上后悔刚才的蠢动。 她不该乱动,或者说她不该动得这么刚刚好……刚刚好让自己的双峰,落在人家嘴巴前! 更糟糕的是,她的衬衫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啊? 她开始怕他开口说话,怕他的嘴巴有任何翕合的动作。只是她很快地发现,除了他的嘴巴以外,还有另个部位更让人关切! 他的手! 他的掌心贴覆在她的腰臀间,抚摸…… 那晚,他果然说话算数,甘愿认罚——这一次,他用了更多、更长的时间去爱她。 月黑风高,正是……隔天醒来,尚朋睁开眼,马上接触到一双恶狠狠的目光。 “你……”欲求不满吗?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 “当然。怎么了?” “喔,没、没事。”至少她确定人家不会来场酒精失忆症。“那你现在……现在——” “怎么打算?”尚朋看着小女人的别扭,好笑的说:“你不用担心,奶奶已经打算去提亲了。” “谁说我在担心了?”嘟高的嘴却已经不小心绽笑了。 “只是依我猜想,奶奶这一趟可能不会很顺利。”尚朋忽然说。“你想,你父亲会那么简单就同意吗?” 芷薇听了,眉头立刻皱起。“是啊,我爸对你主动退婚的事是有些不谅解。”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你爸爸就交给我来搞定。” 他搞定?他又想怎么做? 相隔数日之后。 尚朋忽然开口要芷薇准备回美国去。 “为什么?”芷薇十分诧异。 “这是我跟你爸谈好的条件。” “什么?你答应把我遣送出境?” “不,只是答应让他暂时保管,然后等到我把人迎娶回来。”尚朋笑着揉揉她的头。 “你是说我爸已经答应……你怎么说服他的?”芷薇喜形于色。 “你想知道吗?” “嗯。” 接着尚朋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只见芷薇睁大眼,连连惊呼:“哇!你这人真的很大胆歡,你居然敢威胁说要找杂志社公开他打老婆的事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也不愿意这样对待自己的丈人啊。我看他是真的很在意被公开,所以说,如果这样做会让他稍稍收敛,也算是件好事。” 尚朋顿住话,继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用这种手段很卑鄙?” “你本来就很卑鄙,不过……我喜欢。”她倚着他的胸膛,指头在上头划圈圈,“只是对卑鄙的人来说,我想先小人后君子是一定要的,所以有些事我们不能不谈清楚……” “什么事?” “就是关于结婚后,我希望你先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你不能无故外宿;第二,不能私会女人;第三,不能谎报应酬;第四呢……” 噢不……不能再继续下去啊。尚朋暗暗呻吟。 “怎么样?你办得到吗?”女人抬眼,问。 “我……我尽量。”尚朋讪笑。 “不能只有尽量啦。” “那我一定,好吗?” “这才对嘛。”小女人正要攀附过去,却发现了什么。“喂,你的眼睛在看哪儿?” “看美女……你啊。”尚朋立刻掉头对她露笑。 “哼。”芷薇可瞧见了,屏幕上正有一个半裸美女在招摇呢。 她索性上前,准备关掉电视。 半晌过去—— “喂,你愣在那边干什么?”尚朋狐疑地探望那个杵在屏幕前发呆的女人。 哇勒!那是什么??么时候换成了裸男模特儿? “唐、芷、薇!”一记雄性怒吼之后,电视机前快流口水的女人,立刻被拎上床去了。 “啊!救命呀,不要……” 过没多久,惊呼声已成娇喘。 电视屏幕径自在播放,他们已经掉入属于两人的频道。 再也不会有其他配角,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编注:欲知孟霆与恩娣的精彩情事,请翻阅“总裁追妻秘笈”。 欲知古天麒与尚絜的精彩情事,请继续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