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者》 第1章 1 抉择时刻 “该死!那匹马朝我们冲过来了!”斯卡丽特奋力摆月兑舞伴冲过来,总算爬进了那辆银色保时捷,用力关上了车门。两辆警车刚刚刹停堵住了他们的出路。 “见鬼!我正在点火!”扎尼尔在方向盘下面摩擦两根电线,噼啪几下火花闪过,引擎轰鸣起来。男孩握紧了方向盘:“现在我们是回去自首还是亡命天涯?” 45小时前—— 美国,洛杉矶市区。 街角一家叫做城堡的旧餐厅里,一个穿西装的中年胖男人和一个穿连帽衫的年轻女性坐在临街的玻璃窗后面,盯着路上穿梭的行人。 下午的阳光有点过于强烈,穿过歪斜的百叶窗,将几条横格投射在他们脸上和桌上,电扇在他们旁边的墙上嗡嗡转动,吹出一股热风。胖子偶尔用手背擦一下光秃秃脑门上冒出来的汗水,年轻女人的头发也粘在额头上和脖子后面。 “我想她到了,威斯汀。”女人指向街对面停下的那辆公交车,有个短发女孩刚刚跳下来,穿着明显大了两号的褪色运动衫。“她是今天第十三个应征的女孩,贝蒂?赫瑞肯。” 胖子威斯汀看了一眼面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女孩贝蒂的偷拍和一张男孩的警局罪犯档案照:“克洛特,前面那些你们找到的孩子可不怎么样。” “你要的演员可没法去好莱坞找,”克洛特把连帽衫拉链拉低了些,脑袋上深亚麻色的头发翘得有点乱糟糟,皮肤热得发红。“你想搞定这场完美犯罪,就得找那些背景不干净的孩子们。” “那是这小子吗?”威斯汀看向窗外另一个方向,又看了看那张罪犯档案照。“扎尼尔?贝斯提亚?偷窃和贩毒,难怪有案底。”那个顶着一头长过肩膀的深色头发,同样穿着糟糕衣服的年轻男孩扎尼尔刚刚横穿马路,差点被一辆出租车给碾了,司机伸出脑袋来吼他,男孩没理会,直接向餐厅跑过来。 贝蒂已经到了餐厅门口,两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差点在大门撞上对方。女孩伸手拉开了餐厅门后退小半步,男孩耸耸肩膀也就这么先进来了,全过程没有什么眼神交流和更多的肢体语言。 “我讨厌短发,她也太瘦了。”威斯汀低声抱怨。“那男孩就像个小混混。” 克洛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资料,又看向两个年轻人——他们已经发现整间餐厅除了一个正在柜台后面无聊的女招待外只有威斯汀和克洛特两个客人,接着又看向对方——贝蒂一脸怀疑与防备,扎尼尔满脸无所谓。他们走向这张桌子。 “你们好,”克洛特站起来,示意他们坐进对面的双人座位里。“我是你们的联络人克洛特,这位是律师威斯汀,他负责判断你们能否接这份工作。” 贝蒂没说话,扎尼尔微笑着说了句嗨。他们坐进长椅,彼此隔着至少半条胳膊的距离。 威斯汀观察着他们两个——女孩在椅子里缩了缩,双手手指紧抓着衣服下摆,表情紧张又畏缩地承受着评判的视线。男孩伸直了两条腿任他们打量,把垂在肩膀上有点潮湿的头发一把撸到耳朵和脖子后面,晒了太多太阳的皮肤反射着汗水的光泽,他对律师和克洛特笑得露出一排牙齿,没做过美白的自然牙色。 “能找上我的活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扎尼尔说,一脸轻松。 贝蒂没说话,视线从威斯汀移到克洛特脸上,小小地深呼吸了一次,语调不太确定地发问:“为什么找上我?这是什么工作?” 克洛特看向威斯汀,威斯汀还在对贝蒂皱眉:“眼睛的颜色很接近,那是什么颜色?浅棕?琥珀色?脸有相似的地方,很明显的相似,她是目前为止最像的一个。还有这表情像只小羊羔,我可不需要太有主见的姑娘……”他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你怎么看?” “我没问题,你做决定。”克洛特耸肩,“那么就他们了?” 威斯汀皱着眉叹气,靠向了椅背,对面前两个年轻人挥了挥手:“就他们……不完美,但看起来还行。” “好,”克洛特把桌上一个文件夹向贝蒂和扎尼尔推过去。“我们找上你们两个,是因为你们俩的外表符合要求。” 贝蒂打开文件夹放到两人中间,扎尼尔凑过来看,里面有一个老妇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照片。 “你要扮演她的女儿。”威斯汀对贝蒂说,指向照片中的女人。 “伯恩斯家族,”贝蒂读出来,微微皱眉观察照片,那是个有着一头浅棕长卷发的漂亮女人。“奥莉薇亚?伯恩斯。” 扎尼尔在旁边没出声,看向女孩的侧脸又看向照片。“是挺像的。”他插嘴。 贝蒂看了男孩一眼,两人的对视多了点意外——克洛特微笑起来,开始陈述工作内容:“简单地说,就是你假装成奥莉薇亚?伯恩斯的私生女,去领一笔遗产。” 贝蒂的眼睛微微睁大,扎尼尔立刻露出了解的表情:“得到的钱我们四个分赃?” 威斯汀翻了翻眼睛:“法律风险我来处理,保证你们俩一人能得到干干净净的五万美金。没什么意外的话,两天就能搞定。” “相当于雇你们俩当一回演员。”克洛特示意,“你们怎么想?” 贝蒂低垂视线迟疑了几秒钟,睫毛遮掩住棕色眼睛,很快点头确认。“我干。”她有点无奈地苦笑。“我需要钱。” “你们要的是个姑娘。”扎尼尔困惑地问。“那我来干嘛?” “你得给她当保镖,因为当初那个收留私生女的家庭还领养了一个男孩,演戏总得把演员给凑齐。”威斯汀说。“差不多就像……”他对男孩的外表嫌恶地挥了下手。“大概就你这样。” 贝蒂偏头看向男孩,眼里流露出有趣。扎尼尔无奈地抱怨:“保镖……女孩们总是被保护着,我就知道。” “原来那个女孩儿呢?”贝蒂问,有些怀疑。 “出生没一礼拜就死了,这事可没几个人知道。”威斯汀用手抹了抹脸。“那位老夫人还以为那个小私生女活着,所以才有这笔钱能赚。” “你们可真邪恶。”扎尼尔坏笑起来。 克洛特对他的调侃耸耸肩膀:“我还有份私人的活儿给你,是个小事,领一个包裹回来给我。” 贝蒂和扎尼尔一样疑惑地看过来。“真的?”男孩咕哝。 “当然,只是个不适合邮寄的商品试用装。”克洛特点头。 “没有危险?”贝蒂的眼神相当专注,语气谨慎。“没有上床之类的活儿?” “两份活儿都没有这些事情。”克洛特肯定地回答,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表情放松下来。威斯汀不耐烦地敲敲桌面:“你们只需要演戏,然后拿钱。” 贝蒂看向扎尼尔,男孩对她的视线挑起一边眉毛,“那我就接。” 桌上的手机在震,威斯汀拿起手机挪出座位,走开去接电话。克洛特向两人倾斜身体,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们俩的家庭背景……我想你们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出了事不会查到你们?”扎尼尔坏笑。 “也不会查到你们。”克洛特表情严肃,对扎尼尔说。“我要你接手的包裹得保密。” “我觉得我猜到那是什么玩意儿了。”扎尼尔随随便便地回答,眼神警惕。“你确定我能搞定?” “你必须。”克洛特看了一眼威斯汀,胖律师还在接电话没注意他们。“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双方的会面,必要的话可以撒点小谎。” 扎尼尔脸上轻松的坏笑消失了,克洛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旧型号手机推过桌面。“接头线索都存在里面。它不会被追踪到,保持联络。” 扎尼尔打开看了一眼,是个时间和地点。“这是个……酒吧?” “你们可以跟着伯恩斯家最年轻的那个男人一起去,”克洛特说,指向文件照片里其中一个男人,更年轻的那个。“这是艾瑞克?伯恩斯。在这两天的遗嘱发表会中,最年轻的受益人会去那家酒吧看朋友演出。你们的会面地点就在那里。” “好借口。”扎尼尔抬起一边眉毛,把手机装进口袋。 贝蒂一直在旁边观察他们俩的对话,什么也没说,脸色相当凝重。 “等你们把包裹安全带回来,我会给你们俩个惊喜。”克洛特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只小而精致的水晶瓶,还没有一根手指长。“来吧,你们俩只需要给我一滴血,就算是定金。” 两人疑惑地对视,“这是什么古老的仪式么?”扎尼尔问出来。“我开始怀疑你是个女巫了。” “我也这么觉得。”贝蒂迟疑了两秒,同意男孩的看法。 “以血为誓是自从人类诞生就流传到现在的结盟方式,”克洛特微笑,“那些法律合约之类的玩意儿并不真的那么有效,证据可以伪造,但你们的血不会。” “……这也等于你拿到了我们的dna。”贝蒂说,微微皱眉。 克洛特朝他们俩晃晃小瓶,阳光在水晶切面上折射出不同色彩:“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们两个——你们可以只接律师这个活儿。” 贝蒂与扎尼尔各自想了想,伸出了手。 克洛特拧开瓶盖,瓶盖内部附着一根细小的银针,在女孩伸出来的右手无名指,和男孩的左手无名指指月复上扎了一下,各自有一滴血滚落进水晶瓶底,折射出浅红的微光。“谢啦。”她拧上盖子,两个年轻人困惑地看向手指指尖,吮掉最后一点血迹。 威斯汀匆匆结束电话走过来:“待会儿跟我去弄两件衣服,你们俩穿得像坨屎。我们得飞一整天,中途还要转机。” “好。”贝蒂回答,声音有点颤抖,扎尼尔对那反应皱眉。 威斯汀又去打电话了。 “那么,”克洛特已经把瓶子塞回口袋,在两人之间做了个手势,“你们将要合作两天,不互相了解一下?” 贝蒂和扎尼尔看向对方,还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需要,绝不,我讨厌和女人一起工作。”扎尼尔垮下肩膀,一只手撑在了额头上,那些仍然乱着的头发更多地贴在了汗水没干的前额皮肤上。“女人又爱抱怨又多话,”他补充,对女孩举起双手投降示意,“不是针对你,只是和女人一起工作就得应付你们那些情绪化的抓狂和吹毛求疵,我宁可不了解你。” 贝蒂对着他满头乱毛扬起一边眉毛,“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大部分女人。”她不在乎地回答,“对男人我也没兴趣。” “那就太赞了,伙计。”扎尼尔一脸兴奋,“我是扎尼尔,姑娘们都管我叫扎尼。” “我是斯卡丽特。”贝蒂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向男孩伸出手,对方握了握。 “祝冒险愉快。”克洛特对他们这番自我介绍没作评论,只露出了个狡黠的微笑。威斯汀结束电话,过来领他们两个上路。 ( 第2章 2 私生女 “为什么我们得去西班牙?我只会几句简单的西班牙语。”扎尼尔把旅游手册插回前座的后袋,在商务舱座椅里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个词儿也看不懂。” 贝蒂——自称为斯卡丽特的女孩在他身边靠窗的座椅里读着那个文件夹资料,听到这句话抬起视线,脸上满是无奈。 “伯恩斯家族不是西班牙裔,”斯卡丽特将手里的文件夹摊在他们俩座椅中间的扶手上,里面是每个家庭成员的照片和资料。“老伯恩斯夫人是西班牙人,丈夫是美国人,他们结婚后在这里生了三个孩子,直到老先生去世才全家移民去了美国。老夫人前几年因为身体状况不好才住到那儿的老房子休养,这次是她打算提前宣布遗嘱,所以三个后代都得飞过去,我们才有钱拿。” 扎尼尔对那一堆字叹气,挠挠他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伙计,我们就过去当个布景板,你只要乖乖呆那儿就行了。” 斯卡丽特跟着叹气,合上文件夹。“我是得演戏的那个,当然得做准备。” “那胖子能找上我们,这个身份肯定有点问题。”扎尼尔朝过道另一边的座位看了一眼,律师威斯汀正戴着眼罩裹着毯子大睡特睡,整个商务舱只有他们俩的座位前亮着灯。 “这个女婴好像一出生就被送去领养,目前应该只有我们知道她已经死了。”斯卡丽特指出资料中的一段。“律师什么也没说,大概是想随便找个差不多的女孩领那一笔遗产。”她留意着过道中巡视的空姐,对方根本没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 “然后还加上我,”扎尼尔吐吐舌头,“一个‘同时被领养的男婴’,那我们俩的演员身份是啥?没血缘的兄弟姐妹?” “我想也是。”斯卡丽特深深地,疲倦地吸了一口气。“这可真烦人。” “你害怕了?你这小羊羔怎么会被找出来的?”扎尼尔坏笑,用胳膊肘捅她。 “我才不是小羊羔!”斯卡丽特抗议,声音稍高了些,马上压低了嗓子。“我才没那么脆弱。” “可你就是因为那个看起来很好操控的表情才被选上的,伙计。”扎尼尔拍拍她的肩膀,斯卡丽特猛缩了一下,男孩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平稳地收回手。 “我看起来真那么蠢?”斯卡丽特语气懊恼,紧紧皱着眉。 “在那胖子看来是那样。”扎尼尔语调柔和了许多。“但它这一次帮我们俩赚了五万,那可是不错的一笔钱。” “那也是。”斯卡丽特放松了些,将身体稍微转向了男孩。“你是怎么被找出来的?” 扎尼尔在这个问题下也更放松了一点,他也将身体转向斯卡丽特的方向:“是个叫达米恩的帅哥。”他挑挑眉毛,一脸暗示。 “我也是,”斯卡丽特马上就懂了,“那个找上我的男人——四十岁左右,黑头发,很帅?” “就是他,上个礼拜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给了时间地点,说有个临时演员的活计。”扎尼尔笑起来,脸孔年轻而又生动,“我还以为要拍小黄片!伙计,我可不想在镜头前和人乱搞。” “他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过我是在两周前被他搭讪。”斯卡丽特同意。“我本来没打算来,但他甚至给了我路费!” “路费?”扎尼尔皱眉,一手撑着下巴,头发因为一直靠在高背座椅上有点儿乱翘。“你穷到什么程度了?连过来试镜都没有路费?” 斯卡丽特朝座椅里缩得更小了些,表情有些无奈。 “够糟的,”扎尼尔没再问,“你会跑来干这种活儿,那肯定是剩下的选项糟得不能再糟。” “是啊。”斯卡丽特扯着衬衫袖口,律师威斯汀给他们俩买了同款不同颜色的新衬衫和牛仔裤还有板鞋。“头一次坐飞机就是去演戏,这都够得上拍电影了。” 扎尼尔苦笑,前座的小灯光线柔和,照亮两人年轻又疲惫的脸孔。“你怎么没跟胖子要求买件漂亮裙子穿穿?”他的衬衫敞开着三颗扣子,袖子卷到手肘以上,而斯卡丽特的衬衫只规矩地开着领口那一颗纽扣,连袖口的扣子都扣得完美无缺。 “裙子不方便逃跑,不是吗?谨慎一点是好事。”斯卡丽特挑挑眉毛,之前一直严肃沉寂的表情多了点鲜活。“这是个好机会,有两天时间可以呆在完全没人认识你的地方。” 扎尼尔微微眯起眼,怀疑地微笑:“听起来你就像个渴望冒险的乖小孩,那么你的小羊羔表情就说得通了,叛逆期?” “叛逆期早就过了。”斯卡丽特翻翻眼睛,清晰地表露出不耐烦。“老天,别自以为能看穿我。”她的语气尖锐起来,多了些敌意。 “ok,我的错。”扎尼尔举起双手假装投降。“我有很多姐妹,我也知道怎么和女孩打交道,而且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能原谅我了吗?”他嬉笑着说出完全不正经的道歉。 “我没生气,只是——”斯卡丽特瞄了一眼睡熟的威斯汀律师,困扰地揉了揉眉心。“别给我下定义,我讨厌你们两个都凭第一感觉就决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行吗?” “当然没问题,”扎尼尔朝座椅里更深地滑下去一些。“你真是防备过度。” 斯卡丽特皱眉。男孩把毯子盖在自己胸前,闭上眼睛。她转回去又看了一会儿伯恩斯家的资料:伊丽莎白老夫人,长子塔罗斯,次女奥莉薇亚,也就是这私生女身份的母亲,还有幼子艾瑞克,会作为他们去领包裹的掩护。照片上的每个人都长得很好看,两位女士的照片上还戴了价值不菲的珠宝。 “那个私生女真够倒霉的。”斯卡丽特自言自语,手指在照片上抚过。“他们都是又漂亮又有钱的人生赢家。” “我觉得威斯汀那胖子肯定没打算自己担下法律责任,律师有时候能利用法律漏洞让杀人犯月兑罪,搞点钱算个鸟事。”扎尼尔说,斯卡丽特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你还没睡?我马上就关灯。” “不用,关灯我反而睡不着。”扎尼尔从毯子里伸出只手阻止她。“这笔钱不好赚。” “我当然知道这个,我们都得非常小心。”斯卡丽特下结论,无声叹气。男孩点点头。他们开着小灯各自裹住毯子蜷在座位里试着入睡,彼此间的紧张不安并未散去。 ( 第3章 3 伯恩斯家族 伯恩斯家的别墅就在西班牙圣塞瓦斯蒂安郊区的一片矮矮的山坡上,海岸线看起来近得就在眼前。出租车从机场一路驶过了大片乱七八糟的郊区建筑,接着穿过热闹的居民区,最后抵达另一片郊区植被茂盛的山野。 沿着山坡倾斜分布了好几排风格各异的大号度假别墅,每幢建筑的外墙都有精心修剪的灌木和爬墙植物,铁栅栏上还有动植物雕刻。傍晚的落日正在将每幢建筑都染成浅橙红色。 “我觉得我快要——”斯卡丽特脸色苍白,额头抵着出租车窗玻璃,随着颠簸轻声抱怨。“老天,我快吐——”她猛地捂住嘴。 “我会准时回来,我说过的!”扎尼尔对着手机吼完,语调到最后带上了些口音。“见你的鬼!那胖子把我们扔在这儿就溜了!”他把那个克洛特给的手机塞回口袋,为斯卡丽特将车窗开得更大:“求你了眩晕小姐,别吐在车里!” “嘿伙计们!”包着头巾的大胡子司机在超车的同时口音浓重地抱怨:“昨天的客人把呕吐袋用完了,千万别吐我车里!” 斯卡丽特捂住嘴并把脑袋塞出了窗外,出租车在恰当的时间和恰当的地点——雕花铁门前猛地刹住让她可以大吐特吐。 扎尼尔用力把头撞在了前方座椅背面,大声地叹气,从司机提供的呕吐装备那儿抽出了一叠纸巾给她。 斯卡丽特给了他一个用力的瞪视,用纸巾擦掉嘴唇上呕吐物的痕迹。 扎尼尔伸手想扶她下车,斯卡丽特自己爬了出来,脚步还有点不稳。出租车立刻溜了。男孩按着门铃,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为他们开门。 “这真是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出场。”那个戴银色细边眼镜,相当英俊的中年男人说。他又高又结实,正俯视着两个狼狈的年轻人,视线在女孩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威斯汀律师刚刚打过电话,我想你就是……那个孩子。”他的语气带了点探究。 斯卡丽特已经吐完了,将一团纸巾握在手里。她竭力站稳,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衬衫衣角。扎尼尔抱着手臂,有趣地看着她改变了站立的姿势,挺直背脊表现得多一些自信。 “我的名字是斯卡丽特。”她保持着平稳与礼貌的语调,努力露出微笑,仰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相信律师已经给了你们资料。我就是塔罗斯?伯恩斯,你血缘上的舅舅,伯恩斯家的长子。而你是——”他皱着眉看向扎尼尔,视线的压迫感促使扎尼尔跟着挺直了脊背,一手搭在了斯卡丽特肩上:“她的兄弟,我和你们没血缘。只不过那个律师说我得一起来。你知道的,女孩儿总是更容易遇到危险。”男孩尴尬地微笑了一下。 “进来。”塔罗斯上下打量完他们后说,语调有着足够的掌控力。“你们的房间在二楼,” 别墅的正门那里有一个金发女人正在朝外看,他对斯卡丽特补充了一句,“你的外祖母和母亲迫切想见到你,我相信她们会对你做出……安排。” 斯卡丽特在他强硬的语调下瑟缩,塔罗斯的表情随之放松了一点。 扎尼尔怀疑地看了女孩一眼,搓了搓与她相邻的那只手臂跟上去。 穿过修剪得完美的草坪,在门边等着他们的女人也非常漂亮,眼睛湛蓝,嘴唇涂得粉红,金发打着大卷儿整齐地披在肩上,穿着昂贵的凸显身材的粉红色套裙和粉色平底鞋。塔罗斯介绍了她,命令式的语调没什么变化:“我的妻子海伦娜。” “那是我们的两个女儿,”海伦娜对他们俩微笑,表情比塔罗斯柔和许多。她小心而紧张地指出两个端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小女孩。“朱迪丝8岁,朱丽叶特才6岁。”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对两个小女孩挥挥手,她们立刻挥手回应,又马上恢复成小心翼翼的坐姿。两个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粉红色小裙子,长长的完美的浅棕色卷发垂在肩膀上,用同样的粉红色缎带绑着。 “这就是那个奥莉薇亚的孩子?”那位上年纪的夫人出声说话,坐在沙发区那儿的一把轮椅里。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看了对方一眼:她就是威斯汀律师资料里给出的伊丽莎白?伯恩斯夫人,这个家族的女王。她即使老了也很漂亮,头发只有鬓角灰白,嘴唇也是迷人的大红色。坐着轮椅也衣着时髦,戴着珍珠耳环和两串项链,两只手上各套着一只戒指,分别镶着红宝石和蓝宝石。 斯卡丽特深呼吸一口气,过去接受她的上下打量。老伯恩斯夫人手里晃着一只酒杯,轮椅边还有个放酒瓶的装置,里面的两瓶酒都快空了。 “您好,夫人。”斯卡丽特有点胆怯,声音也不高。 “叫我外祖母,亲爱的,如果你觉得尴尬,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我莉丝夫人。”莉丝夫人眼神清醒地对她眨了下一只眼睛,伸出空着的手和浑身绷紧的女孩互相握了握,瞥向她背后正在紧张,勉强微笑的扎尼尔,“那个领养家庭给你取了什么名字?这个漂亮男孩又是谁?”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塔罗斯一起介绍,门外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声,他转而出门迎接,两个小女孩马上跟着松了口气,斯卡丽特的视线在她们那边停留了一秒。 众人看向大门,塔罗斯和另一个更年轻的,穿着皮夹克和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正走过来,后面那辆银蓝色敞篷跑车上反射着落日余光。 “是艾瑞克,妈妈。”海伦娜顺从地说,帮助她把轮椅换了个方向,转向塔罗斯时却表情紧张,眼神低垂下去。“我要去厨房,你们需要一些饮料吗?” “去准备晚餐。”塔罗斯回答妻子的话仍然像个命令。艾瑞克一冲进来就把行李箱扔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很大声响:“妈妈!” “我的小天使!”莉丝夫人用同样大的音量回应,艾瑞克过来给了她一个夸张的拥抱,“你还是那么迷人,妈妈,你要知道从我的日程表里挤出时间来有多么不容易——” 塔罗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莉丝夫人拍打着艾瑞克弯的肩膀:“我当然迷人,小家伙,快和孩子们打个招呼。” “嘿!我最爱的侄女们怎么样?”艾瑞克冲两个小女孩挥手,他有塔罗斯和莉丝夫人都有的棕色头发和浅褐色眼睛,还留了点胡渣,外表挺不错。“我给你们带了惊喜来!”两个小女孩害羞地笑着,又回到拘谨的坐姿。紧接着艾瑞克发现了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他很快地看了他们一圈后点点头:“你和奥莉薇亚很像,我敢打赌她从没看过你的照片。” “我可不这么认为。”塔罗斯反驳。艾瑞克瞪着他,兄弟俩互相不屑地对视。 高跟鞋的声音从客厅另一边传来,“妈妈,现在就可以——噢。”又一个漂亮女人皱着眉上下打量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在他们崭新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旧鞋子上停留了挺长时间,话说到一半就用一个噢来结尾,“你看起来不怎么像我。”她直截了当地说,然后走过来自我介绍,表情没有半点惊喜地向斯卡丽特伸出手:“我是奥莉薇亚,你基因上的母亲。” 斯卡丽特看起来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扎尼尔从她的浅棕色短发看向那个有着一头亚麻色长卷发的女人再看回来。塔罗斯又介绍了他们一遍。 “好吧,我很抱歉,但我不认为你会对我有什么好感——没人会对抛弃自己的母亲有好感,对吧?”奥莉薇亚面对斯卡丽特露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微笑。她的头发染了色,能从发尾看得出来,原本的发色更深一些,更像斯卡丽特接近咖啡色的短发。她们两个有相似的脸型,但奥莉薇亚看起来相当漂亮而且年轻,化妆得恰到好处。“我只能说我很抱歉生下你却不能抚养你,那时我太年轻了,和你差不多大,”她简单地陈述,语调没什么感情。“你可以恨我,你有这个权力。” “没关系,”斯卡丽特温和地回答。“我没因此恨你。”她和奥莉薇亚握了握手。“但我不觉得我们现在就会很亲近,你知道,我没在这儿长大。” 扎尼尔看了看其他人,除了两个小女孩在自己玩着手指,每个伯恩斯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把你教得真好,”奥莉薇亚显然也放松了一些,挥了挥手示意这整间屋子。“别担心,你只需要在这里玩两天,听你名下会有多少钱。如果你想要我们再见面随时可以约时间,如果你永远不希望再见到我——那么你应该已经到了可以做这个决定的年纪。” “别吓她,奥莉。”艾瑞克插嘴。“没在伯恩斯家长大可够幸运的,没几个人受得了你那虚伪的高贵礼节。” “我知道你和赌博结婚了,小混球。”奥莉薇亚瞪着他,艾瑞克得意地微笑,紧接着奥莉薇亚注意到了扎尼尔,“这是谁?” “男朋友。”艾瑞克插嘴。 “绝对不是!”扎尼尔抗议,对此翻了个白眼。海伦娜从奥莉薇亚身后的门里走出来宣布晚饭准备好了。斯卡丽特飞快地看了所有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烦躁的扎尼尔脸上,男孩给了她一个怒视,她的瑟缩几乎难以察觉,紧接着困惑出现在她脸上,直到艾瑞克在他们两人肩上拍了一下才打断他们的视线交流。 “没法把眼神从对方身上拽走?”艾瑞克开着玩笑。两个年轻人同时露出恼怒的表情,他催促他们进入餐厅:“得了,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别连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 第4章 4 晚餐 八点半才开始的晚餐的气氛极其融洽,十二人长桌只坐了五个成年人和四个年轻人。鲜花,丝绸桌布,银餐具,高级瓷器和水晶高脚杯。斯卡丽特和扎尼尔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直到莉丝夫人大笑着说一两套瓷器只能算伯恩斯家财产里的几枚硬币。 “等着瞧吧,老哥,”艾瑞克晃了晃杯子里的白葡萄酒,“我要把那件事写成一部电影,肯定能卖出一亿票房!” “把那件悲剧当成乐透头奖?”塔罗斯嘲讽,流畅地切下一片烤牛肉。“你就只会靠煽情戏码去骗那些青春期少女的钱?和以前一样,你的脑子里永远塞满了肉丸!” “闭嘴,你们两个!”莉丝夫人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把杯子咣地一声砸在桌上,洒出了不少液体,还用餐叉笨拙地戳着盘子里被切好的肉和土豆块。“我老了可不代表我就不能抽你们的**!” 扎尼尔差点喷出了饮料,斯卡丽特的餐刀滑了一下,刮擦声让两个小女孩皱眉。 “容许我为自己辩解一下,两位新家庭成员,”艾瑞克对斯卡丽特和扎尼尔抬了抬眉毛示意,“我小时候胖得像块棉花糖,这已经够讨厌了,更糟的是你老哥总是朝你投掷各种蛋糕糖果。”他看向塔罗斯,塔罗斯一脸严肃地切割盘子里的肉块。 这回扎尼尔咳嗽了一声以掩饰他真的喷出来了。 斯卡丽特憋着笑,突然睁大了眼睛,脸转向男孩的方向。 “怎么了?”扎尼尔低声问,用膝盖碰碰她的膝盖。 “我不知道。”斯卡丽特摇头,把膝盖并拢避开接触。“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的声音压得尽可能地低。 男孩怀疑地看着她,女孩的回答是一个更加怀疑的眼神。 “你们别掩饰了,”奥莉薇亚对他们俩端起了酒杯,酒精让她的脸色发红,声音沙哑:“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同时被领养又没血缘关系,够格拍部纯爱系青春期滚床单电影。” 两个人同时叹气,痛苦地对视一眼,扎尼尔用一只手撑着额头:“我们到底是怎么才给你们留下了这种印象?”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莉丝夫人说,顽皮地眨眨眼睛。斯卡丽特看到朱迪丝和朱丽叶特翻了个白眼,无聊地戳着碟子里的蔬菜。 斯卡丽特克制地深呼吸,扎尼尔在旁边皱了皱眉。 “我最近糟透了。”奥莉薇亚烦躁地说,把话题拉回伯恩斯家族成员的范围内。“妈妈,为什么你非得在现在公布遗产?” “我死之前要知道真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崽子有什么鬼主意。”莉丝夫人放弃的提提嘴角,继续往她的杯子里倒大量的酒,又有一些酒泼洒出来,溅在桌布上。“今晚你们俩就得给我吐出来。” “看起来每个人都很糟,”艾瑞克调侃,晃着脑袋用酒杯指向奥莉薇亚。“我可爱的姐姐,离婚官司打得怎么样?可怜的小里奥才四岁,你还是把他24小时丢给保姆?” “这和我儿子无关!”奥莉薇亚的叉子几乎把瓷盘戳穿,她瞪着艾瑞克,灌下半杯酒。“你的女人们和男人们正打算排着队杀了你!” “至少我还没结婚,”艾瑞克丢回去一个夸张的假笑。“你生了两个孩子,可一个都没养过。” 奥莉薇亚开始用眼神谋杀他。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交换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继续吃自己的食物。 “别这么幼稚,孩子们。”莉丝夫人声音威严,用叉子敲敲杯壁,奥莉薇亚和艾瑞克立刻安静下来。她转向塔罗斯时语气柔和了一些:“亲爱的,你的生意怎么样?” “我和合伙人开了第四家投资公司,妈妈。”塔罗斯握紧了杯子。“只是最近的投资有一点小问题。” “哦,你还想要几千万。”莉丝夫人随便地点点头就忽略了他,“律师会告诉你有多少,那么你呢,海伦娜?” “我又怀孕了,妈妈。”海伦娜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一只手放在小月复上,塔罗斯松开杯子,伸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腕,海伦娜露出个紧张的微笑。塔罗斯相当自豪地宣布:“我们希望这是个男孩。” 斯卡丽特在那愉快的声调下缩了一下,扎尼尔看了她一眼。他们继续安静地吃东西。 “好消息。”莉丝夫人挑挑眉毛,转向保持安静的两人:“我想你们年轻人一定觉得这话题很无聊。” “不,很有趣。”斯卡丽特将盘子里的最后一点豌豆送进嘴里,用无聊的语调回答,然后对扎尼尔露出个受不了的表情。每个人都笑了。 “为什么把斯卡丽特送走?”扎尼尔问,露出假得要命的无辜表情。 “噢,真直接。”奥莉薇亚皱眉,下巴扬得更高了一些,敌意明显得可以切开空气:“我当时只有十五岁!” “好吧。”斯卡丽特想了一下说:“无意冒犯。如果我十五岁就生了个孩子,我会被我的父母——我是说养父母淹死在马桶里。”她胆怯地看向奥莉薇亚,奥莉薇亚哼了一声。 “我会在学校里被人淹死在马桶里。”扎尼尔镇静地嚼着一棵花椰菜。艾瑞克大笑:“你女儿是只墨西哥小辣椒,奥莉!她如果再漂亮点就绝对是我爱的那一类型!” “小混球,你真恶心!”奥莉薇亚眯着眼睛,转向紧张的斯卡丽特。“听好了,我没想过你会原谅我,所以——你还没到十六岁,对吧?” “确切地说,还没到。”斯卡丽按着资料上的年纪小声撒谎,所有的刀叉都停下了——除了两个小女孩仍然在吃,扎尼尔茫然地看着每个人:“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暗语交流么?” 莉丝夫人笑着咳了一声:“十八岁才能使用遗产,不过我可以修改一下遗嘱。” “我可不会拿走你那一份。”奥莉薇亚端起了杯子,下巴扬得更高了。“你现在就可以随便使用那笔钱,尽管数目不多。” 斯卡丽特看起来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最后她点点头。 餐桌上安静得惊人。塔罗斯给海伦娜一个眼神,两个小女孩立刻放下了刀叉。 “来吧,”海伦娜带着两个小女孩下了餐桌,“该去做功课了,然后你们可以看一会儿电视。”她们尽可能快地消失后,扎尼尔用手肘捅了她一下,低声说:“想到什么就快说!” “——事实上,”斯卡丽特被他捅得缩了缩,男孩用眼神示意她快点。“我只是觉得……这对我们,”她看了一眼扎尼尔,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对我们来说是意外的财富,所以……” “我们不在乎有多少。”扎尼尔飞快地补充,“有钱拿已经相当值得感激,我们不会要求更多东西。” “可我们来这儿都是为了钱,不是吗?”奥莉薇亚说,完美地微笑着,看向塔罗斯和艾瑞克,塔罗斯对她眯细了眼睛,艾瑞克给他盘子里的肉加了点酱汁继续大嚼。 “再来点红酒?”艾瑞克耸耸肩膀提议,举起瓶子给奥莉薇亚加了一些。餐桌上再没有更多声响,斯卡丽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什么让你觉得很有趣?”塔罗斯用平和的语调询问,让斯卡丽特的视线撞上了他的盯视。她张开嘴刚要回答,扎尼尔的膝盖突然再次抵住了她的大腿,一个明显的暗示。 “……青春期的小秘密,非常抱歉。”斯卡丽特得体地微笑。 “真可爱。”莉丝夫人开口说话,眼神涣散,“如果说这儿没人是为了钱而来,那么就是在说谎。”她嘟嘟囔囔地灌着酒。“我就知道你们是为了我的钱,我不死谁也别想拿到。” “每个人都撒谎。”扎尼尔假装严肃,把右手放在心脏上,塔罗斯笑了一秒钟,放下了刀叉。“你们可以去看看电视。”他对两个年轻人说,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开始解决剩下的食物。 “我知道你们三个打算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莉丝夫人放下叉子,双手交握着注视三个成年人。“我知道那个晚上你们都没睡着。” “老天,又来。”艾瑞克刚把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咀嚼得口齿不清。奥莉薇亚跟着叹气:“妈妈,父亲死了,一切结束,他再也不会变成那样了。” “当然了,但是到底谁下了那关键的一手?”莉丝夫人的语调充满威胁。“不说出来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嘿!我还不清楚真相呢!绝对能拍成卖座电影的——”艾瑞克接着插嘴,而塔罗斯对他抬起一只手,艾瑞克就立刻闭上了嘴。长子低声询问:“妈妈,你知道那可能会造成你的精神崩溃,这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精神医生都是狗屎。”莉丝夫人灌下酒瓶里最后一杯。“死神早就召唤我了,孩子们,我得知道真相。” “你知道档案已经封存了,妈妈。”奥莉薇亚的严肃表情与莉丝夫人极其相似,她和塔罗斯交换了个眼神。“而且你才是那个记得最清楚的人——” “现在不行,奥莉。”塔罗斯再次打断奥莉薇亚的话,看了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的方向一眼,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开始将莉丝夫人的轮椅朝客厅推,“来玩一局牌?”奥莉薇亚迅速起身,把桌上的杯盘都收进厨房。 “你们三个小崽子都一样!整天只想着我的钱!”莉丝夫人拍打他的手臂抗议,在轮椅上挣扎,“别想跟你们那老爹一样!下地狱去!就算我坐轮椅我一样能一枪崩了你们!我要知道那晚上你们干了什么!” 塔罗斯直接将轮椅推进了客厅,奥莉薇亚又从厨房里拿了瓶酒出来,路过艾瑞克时对他皱眉,艾瑞克只是匆匆把最后一点食物塞进嘴里,用餐巾擦着嘴唇看向手表。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这一次的互相对视带了更多困惑。艾瑞克把盘子推开,靠过来向他们低声说:“出去找点乐子?我可受不了和那两个家伙玩牌,他们能让你输掉裤子!” “那得看去哪儿。”扎尼尔插进来一句,“我听说这儿有好几个不错的酒吧?” “当然了,我绝对会带你们去最好的,绝对从没听过的好地方!”艾瑞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片加上几口酒吞了下去。 斯卡丽特看着艾瑞克咽下药片,扎尼尔将椅子往后蹭,他们从餐桌边站起来。 “克洛特安排好了?”她低声问。 “好像就在艾瑞克好像要去看演出的那个酒吧里。”扎尼尔回答。艾瑞克已经一胳膊挂在他肩膀上,差点把他撞倒,斯卡丽特不得不扶了他们一把。 ( 第9章 9 血誓 扎尼尔丢给斯卡丽特一个怀疑的眼神,抓起一片薯片咬下去。 斯卡丽特拿过一杯果汁,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女孩在他们之间用了个手势来回示意,浅棕色的眼睛在黯淡的灯光下颜色更深。 “要么这就是个普通的,常见的‘操蛋’的事。”她眨眨一只眼睛,扬起唇角露出个坏笑,刚好在一段曲子的间歇,让她相对于一般女性而言更加低沉柔和的嗓音能被清楚地听见。 “一滴血,谁会想到?”扎尼尔眯起眼睛挥了挥手里的薯片。“像个魔幻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 “如果那是个咒语或者魔法之类的玩意儿,那么你和我就相当于……血脉相连。”斯卡丽特也咬碎一片薯片。“你知道双胞胎常常宣称有心灵感应吗?” “当然了,我有对双胞胎妹妹,常常尖叫着到处乱跑搞破坏。”扎尼尔撸了一把他的长发。“她们俩不用说话都知道对方想干嘛。” “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的状况有点像那样。”斯卡丽特在他们之间来回指了指。 “那就是我们俩在那会儿被个什么魔法连起来了,就跟用血起誓效忠克洛特那样。”扎尼尔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威斯汀没要求我们答应什么,肯定是那妞搞的鬼。” “得先回去才能问她情况,”斯卡丽特又拿了片薯片。“反正我们早就被生活操了个半死,想办法先完成这活儿吧。” “我同意,”扎尼尔点头,皱着眉看她的表情。“之前那个礼貌又有教养的小妞那儿去了?” “我现在又用不着装淑女。”斯卡丽特歪着脑袋,耸耸肩膀再次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以为一进去会看到他们两个按着你**来着,”扎尼尔抖了抖,“结果看起来更像你要给他们口活儿嘛。” 女孩又看了一眼洗手间方向,那两个家伙还没出来。“电影里早就有这种被**的类似镜头了,我多少学到了点应对方法,先假装答应让他们爽爽,再来点儿爆发力。”她低声叹了口气。“谢了,伙计,我差点就得舌忝他们没洗过的**了。” “我得负责‘保护’珍贵的遗产,不是吗?”扎尼尔强调了“保护”那个词,表情黯淡了两秒。音乐声再一次吵了起来,男孩切换到了脑内,冲她扬起一边眉毛。 扎尼尔颤抖了一下,朝女孩扔薯片,斯卡丽特大笑着躲过去。 扎尼尔嚼着薯片,对她挑眉。 斯卡丽特刚要回答,鼓点和吉他声突然尖锐响亮到他们不得不捂住耳朵。两人同时看向舞池,之前那两个挨了几下的男人正从洗手间里挪出来,他们在酒吧里四处扫视,看到斯卡丽特和扎尼尔这里,马上就朝这个方向挤。 “这事儿还没完。”斯卡丽特低声说,和扎尼尔同时站起来绕到椅子后面,两个男人粗鲁地拨开人群冲过来,其中一个脸上还带着一大块淤青。 扎尼尔在脑子里冲斯卡丽特大叫,女孩捂住了一边耳朵,看向周围环境,这个角落是个墙角,除非挤进舞池,否则两人根本没法离开。 “你们两个小婊子!”脸上有淤青的男人撞开最后几个家伙就要来抓斯卡丽特的胳膊,她尽量快地躲开了。扎尼尔朝旁边躲开另一个男人的拳头,其他人都迅速远离了这个区域。男人一把抓住斯卡丽特的胳膊朝前拖,她被拽过去的那一刻抬起膝盖击中了他的两腿之间——男人大叫了一声。扎尼尔躲过另一个家伙的连续几拳,弯腰找了个空档朝对方撞过去,一秒就将人撞倒在地,这个男人也跟着发出了痛苦的大叫。 音乐非常吵,周围的顾客给他们留出了相当大的空间,两个男人都倒在地上捂住老二,哀嚎声淹没在重低音里。穿棕色皮革的男人拨开人群走过来,踢了两个倒霉蛋几脚并且把他们扔出了酒吧。人群很快恢复了平静,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站在角落里急促地呼吸,男孩撸了一把头发转向对方。“你没问题?” “什么?”斯卡丽特没听清。 斯卡丽特咬着下唇,憋住一声大笑。 扎尼尔举起一片薯片,得意地坏笑: 斯卡丽特也拿起一片薯片,两人来了个碰杯,各自把薯片吃掉。扎尼尔描述刚刚那两个男人被弄疼老二之后哀嚎的表情,斯卡丽特跟着大笑。直到艾瑞克一边晃晃悠悠地跟着乐队成员在人群的欢呼中朝门口挤去,一边还向他们挥手示意跟上,两个人才跟着小心地穿过人群,扎尼尔又塞了把薯片在嘴里。 ( 第10章 10 迷幻药物 艾瑞克搭着德尼斯的肩膀,跟着阿德琳娜钻进酒吧外面那辆拖车,就是那辆喷了灰巫图案的白色货车车厢,里面装修得相当奢侈漂亮,纸团和酒瓶被扔得到处都是,黑人贝斯手和他的亚裔女朋友正在桌上敲着粉末状毒品,旁边还放着没卷完的大麻烟。 “来一支?”阿德琳娜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拿起一支烟递给斯卡丽特。 斯卡丽特摇摇头,阿德琳娜点上了烟并把烟雾喷到她的脸上。“乖女孩全都无聊得要命!那么你呢?”她转向扎尼尔,对他眨着长长的睫毛,黑眼线已经花了。 “不,我今晚还想再和她搞上两次,那玩意儿只让我想睡觉。”扎尼尔坏笑着将一张锡纸递给对方,把自己扔进斯卡丽特旁边的沙发软垫里。斯卡丽特隐没在烟雾里的表情动也没动,两人有点局促地坐在沙发里,看着乐队成员和艾瑞克互相撞着酒瓶酒杯大声欢呼。 斯卡丽特感兴趣地看着他们笑闹嗑药,稍稍扭过头看向扎尼尔,男孩正在尽量躲开和其他人的肢体接触。女孩想了想,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男孩没躲开,只是给了她一个烦闷的眼神。 斯卡丽特耸耸肩膀: 扎尼尔给她一个无聊的表情: 男孩更深地朝沙发里挤进去,和斯卡丽特靠得更近了,女孩叹着气容忍着狭窄的沙发。 乐队成员这会儿和他们两人隔成了两种氛围,德尼斯在灌酒间隙盯着他们大笑,“瞧你们这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他摇晃着站起来,然后整个人搭在了扎尼尔背后,男孩突然猛烈地颤抖起来。其他成员大声哄笑,接着艾瑞克也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斯卡丽特困惑地睁大眼睛,给他们让开了一些位置。 他使劲扭头瞪着斯卡丽特传达讯息,还磨着牙齿。 斯卡丽特瞪回去,过来试着拉开德尼斯和艾瑞克的胳膊,被他们一下就推开了,阿德琳娜的笑声又高又尖,又喷了口烟雾在她脸上:“好姑娘,别这么拘谨!” “嘿!这是什么?”德尼斯趴在了扎尼尔背上,从他那牛仔裤后袋里拎出露出了一点的小药瓶,“和你那‘妈咪的好儿子’外表相反,嗑药?我们来试试年轻人的玩意儿——”扎尼尔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从紧绷迅速升级到惊恐的反抗。乐队成员更大力地压制住了他的四肢,艾瑞克坏笑着压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挣月兑,将药瓶抛向了德尼斯。斯卡丽特也被大笑着的阿德琳娜按在沙发里——德尼斯打开了小药瓶,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看起来像那种会溶解的玩意儿。”他直接抖出一颗药丢进了他的玻璃杯里,药片立刻开始溶解。 “别吃那个!那是——”扎尼尔挣扎着,声音淹没在他们的大笑声里,但艾瑞克正使劲压住他唠叨着年轻人就该听大人的话,德尼斯仰头灌下了那杯酒,打了个酒嗝跌坐回沙发里。 艾瑞克和其他乐队成员在大笑,斯卡丽特终于挣月兑阿德琳娜的魔爪,抢回瓶子塞好盖子。扎尼尔勉强从几双手臂下面爬出来,把瓶子塞回裤子后袋。德尼斯瘫坐了沙发里,表情松弛下来:“嘿……这玩意儿……” “怎么样?”阿德琳娜喝了口酒,又把烟放回嘴唇上。 德尼斯没再回答,他睁着眼睛,眨了几下,每次睁开眼皮的时间都比上一次更慢,接着他的身体就往沙发一侧倒了下来。其他人对此哈哈大笑着继续碰杯。扎尼尔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德尼斯一点反应都没有。 扎尼尔给了斯卡丽特一个惊恐的眼神,搬动了一下他的腿让他躺得更舒服些,对艾瑞克和阿德琳娜大声宣布:“我猜他嗨过头了!” “别理他!”艾瑞克晃着酒瓶嚷嚷,“我们再来一轮!”乐队成员们附和着,阿德琳娜开始模艾瑞克的大腿。 斯卡丽特颤抖着慢慢挪到男孩旁边,松开刚刚紧紧抓住的一个靠垫,指关节都用力得发白了。 扎尼尔用力搓了搓脸颊缓解了僵硬,斯卡丽特推搡着把他朝门边推。 其他乐队成员高声扯着表演曲目,无视他们跨过一地的演出服装,烟蒂和酒瓶,跨出拖车门踏进夜晚的停车场。斯卡丽特摔上门的声音很响,扎尼尔半拽半拖地把他们两人弄到了一个没多少人经过的角落。 “我还没试他的呼吸,那会太显眼——”扎尼尔压低声音,紧张地瞄向拖车,把头发抓得更乱了,里面隐约传出了大笑和喊叫,“但我觉得他刚刚只是昏过去了,其他人都喝醉了不会注意……我们可以推到吸毒过量上。” “他们会怀疑你这家伙!”斯卡丽特跟着尽量压低声音,大幅度地挥着双手强调自己观点,“如果他死了,我们就得进监狱!” “伙计!你知道的!我这活儿他妈的就是个快递!”扎尼尔挥手臂的动作更大,差点儿打到斯卡丽特的脸,两人都为这低声争执朝后跳了一步拉开肢体距离,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努力平复呼吸。 斯卡丽特耸肩,跟着男孩拨弄头发的动作用手指梳过自己的短发,使劲闭了会儿眼睛: 扎尼尔看向拖车又看向停车场路灯,再看回去,斯卡丽特在地面上来回拖着脚蹭着水泥地面,来到酒吧的几个客人偶尔把视线投放在他们两个身上。扎尼尔对他们摆出一副无聊表情,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四周再次只剩他们两个呆在摇摇晃晃的路灯光圈下。 “但愿他现在只是昏过去了。”斯卡丽特深呼吸,一次,两次,第三次她停了下来,盯着扎尼尔搓着脸的双手。“几点了?杯子里可能会检测出那个药物的成分,最好把所有杯子都洗一遍。” “警察绝对会知道发生过什么,谁会洗一场聚会后的所有杯子?”扎尼尔看了眼手机,“刚过十点,这会儿倒是西班牙晚餐时间……我们得快点解决这破事。换杯子?除非他们喝醉到砸了——”拖车里传来了砸碎玻璃瓶之类的声音。他们立刻冲回去打开门,乐队成员醉醺醺地摔了两个酒瓶和一个杯子,正打算摔第三个。 “嘿,嘿,我给你们拿点纸杯和塑料杯来。”斯卡丽特大声说。阿德琳娜迷糊地指向一个柜子。扎尼尔翻找出一堆塑料杯放在桌上,转头看到斯卡丽特已经拿出矮桌下的垃圾袋将破碎的玻璃杯和啤酒瓶一起扫进去。几分钟内这就搞定了。阿德琳娜看起来马上就要呕吐,斯卡丽特把垃圾桶挪到了她脑袋旁边,她模糊地给出一句感激。 “快点。”扎尼尔说,其他人都醉得神志不清还在继续拼酒。他们一起把袋子拖出了拖车。这会儿没有更多人在附近晃悠,夜晚的冷风把他们的衬衫吹鼓了起来,周围的酒吧店铺灯光将街道都照亮了。 “现在怎么搞?”斯卡丽特搓着手臂,接着把双手插/进牛仔裤袋。 “别那样,你看起来比我还爷们儿。“扎尼尔戳了她胳膊一下,斯卡丽特不情愿地把手抽出来。男孩瞪着一垃圾袋各种各样的酒瓶酒杯:“……这些杯子怎么处理?” “你才娘们儿呢。”斯卡丽特反抗,“我们并不知道这药物会留下多少痕迹,我觉得这些杯子要么洗干净要么扔掉要么烧掉——”她转到思维感应频道: 两人一起把袋子拖到停车场另一边的巨大垃圾箱里,扔进去爆出了很响的一声。 “见鬼,这会儿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我们却得吹冷风。”扎尼尔呼噜着头发弄得它们更乱了,“操,薯片丢拖车里了!” “我们最好回伯恩斯家里。”斯卡丽特仍然皱着眉,“介意给我瞧瞧那瓶子么——等等,这儿有监控。”她抬头看向停车场监控摄像头。 “你脑子里刚刚飞快掠过的是什么?”扎尼尔问,斯卡丽特的眼睛在路灯的阴影下呈现深褐色。“我没抓住你刚才在想的,太混乱了,女孩的脑子总是这样?” “我像那种女孩么?”斯卡丽特给了他一个烦闷的斜视,“这附近有没有出租车?” ( 第11章 11 伪造证据 艾瑞克还在和贝斯手拼酒,立刻准许他们溜了,塞给他们几张纸钞,还顺便嘲笑他们“年轻人的规矩”。阿德琳娜已经吐完,迷迷糊糊地想爬起来拥抱他们,两人都努力躲开了她充满呕吐味道的亲吻。 出租车倒是很愿意载他们这种生意,特别在扎尼尔亮出一张大额钞票的时候。 “这儿挺漂亮。”斯卡丽特在窗外掠过那些被霓虹灯照亮的老式建筑时说,手指贴在玻璃上。“那些房子可真美,瞧那个广告牌。” 扎尼尔对那个巨大的三明治广告牌舌忝了舌忝嘴唇:“我可不喜欢那么多刀叉,虽然今晚的烤肉挺好,但每个人只有一点儿分量……” 斯卡丽特突然在脑子里说,把窗户开大来减低呕吐反应。扎尼尔转过脸来看向她,等着下一句脑子里的话。 司机朝后面瞄了一眼:“热恋期?来这儿旅游?” 两人回给司机一个深受困扰的倒霉表情,司机只是朝他们挥了挥手。 扎尼尔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像伯恩斯家这样的屋子是不是都有个药柜——扎尼尔眼睛亮了,兴奋地又拍了女孩一下。 斯卡丽特大幅度地点着头: 扎尼尔对她睁大双眼,再次摆出无辜的表情。女孩认同地撇了撇嘴唇。 司机放他们下来时打着哈欠,显然在搭话之后都没在意两个沉默的乘客,扎尼尔付了钱,将剩下的钞票一半塞进口袋里一半递给斯卡丽特。伯恩斯家大门和铁栅栏周边都亮着灯,监控摄像头旋转着跟上他们的位置。 门铃响了差不多五分钟后才有反应。 “那小混蛋呢?”脸色很差的塔罗斯穿着浴袍在屋门口那团灯光里按了个什么按键,雕花铁门自动开了。 “喝酒。”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异口同声地回答,女孩补充了一句:“我们没喝。” “很好,他最好永远别回来!”塔罗斯在他们后面碰地一声关上门。 原本躺在门口地板上的那个艾瑞克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扎尼尔看向斯卡丽特,斯卡丽特局促地看着塔罗斯,全身上下都散发出紧张的情绪:“我能……我能去看看,呃,外祖母么?” 塔罗斯不耐烦地盯着她,女孩在他的视线里更加退缩。他指着斯卡丽特的脸警告:“妈妈可不会为了你修改遗嘱。” 斯卡丽特稍稍缩起肩膀,抿紧嘴唇,一直保持着胆怯的视线接触撑到了这句话结束。扎尼尔也小心翼翼地看着塔罗斯,伯恩斯家的长子怀疑地瞥向他,男孩立刻移开了视线。 “走廊那里第一扇门。”塔罗斯最终指出莉丝夫人卧室的方向,自己直接上了二楼。 扎尼尔双手放在斯卡丽特肩膀上,推着她向莉丝夫人的卧室走去,斯卡丽特在这触碰下惊得抖了抖,然后才放松下来接受对方的体温。扎尼尔在她后面窃笑: 扎尼尔在后面撸了把她的头发。莉丝夫人的房门开了道小缝,漏出了一大片光。斯卡丽特在努力抚平被弄乱的头发,扎尼尔正用手指一点一点戳着推开门。奥莉薇亚裹着睡袍坐在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高背椅子里,她放下手里的书,卸了妆的脸看上去相当疲倦。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站在门口,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莉丝夫人显然睡熟了,全白的卷发散乱在枕头上,卸妆后她的脸苍老又多皱,整个房间都有股烈酒味混合药片的味儿,床边的心率监控仪器低声嗡响,显示她的心率和呼吸都很慢。 “你们来干嘛?”奥莉薇亚声音嘶哑,合上了那本书,端起手边的酒杯。 “……我晕车而且头疼,想吃几片阿司匹林。”斯卡丽特咬着嘴唇低声问,视线盯着地板。 奥莉薇亚指向房间里另一扇门,一直盯着斯卡丽特进去。扎尼尔挪到了床边,看了一会儿旁边的心电图机器以及挂在输液杆上贴了标签的袋子,输液管一直延伸到丝绸被单底下。 斯卡丽特半关上浴室门阻挡奥莉薇亚的视线,药柜里有大量写着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的药瓶,她翻找着药瓶,很快找出英文标示的阿司匹林,还翻了点别的白色小药片,拽下一大张纸巾包起药片塞进了牛仔裤口袋。 奥莉薇亚紧盯着年轻男孩。扎尼尔对她打量的眼神摆出了个坦然的姿势。斯卡丽特出来道了谢,又看向床上的莉丝夫人:“她怎么样了?” “心脏搭桥手术后遗症,器官衰竭,吗啡上瘾而且嗜酒。”奥莉薇亚用下巴示意自己的母亲。“医生说她随时可能中风,但她坚持要享受生活。” “所以她——”斯卡丽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所以她——决定宣布……遗嘱?” “遗嘱差不多二十年前就写好了,”奥莉薇亚拨弄着她的长卷发,烦闷地解释。“你的消息我们最近才得到,妈妈明天就会把你加进法律文件里,斯卡丽特,但你拿到的不会太多。” “没关系,”斯卡丽特的微笑十分真诚。“真的。”她在脑子里补了一句。 扎尼尔再次推着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地让他们一起移动离开。 ( 第12章 12 海伦娜与女孩们 扎尼尔走出房间门就松了手,对女孩用两根手指来了个致敬,直接朝厨房的方向蹦过去。斯卡丽特耸耸肩膀,微笑变大了,刚跟着走过去几步,厨房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海伦娜——塔罗斯美丽的金发妻子,套在一件粉蓝色的浴袍里,端着一杯饮料,没上妆的脸同样憔悴苍白,蓝眼睛下明显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海伦娜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非常惊讶,声音低哑有点发颤:“艾瑞克已经回来了?” “还没,正和一个乐队喝酒。”扎尼尔懒散地回答,斯卡丽特跟着点头。 “噢。”海伦娜看起来平静了些,拉紧了睡袍领口。“明天遗嘱公布之后你们就能随便使用那些钱,别担心这件事。”她露出个微笑,朝楼梯走过去。 “谢啦。”斯卡丽特回答,视线停在海伦娜睡袍下**的皮肤那儿。斯卡丽特皱着眉,脑子里滚过这么一句。那里刚刚被她遮住了。 扎尼尔推着她进了厨房,自己先从刀架上抽出最小的那把。“你拿了什么?” 斯卡丽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包,白色小药片有大有小,有的上面还有字母。扎尼尔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试管药瓶对比药片大小,斯卡丽特从抽屉里又找出一把水果刀,将流理台上的一整篮新鲜水果推到一边,开始磨那些药片。 “……这可真无聊。”斯卡丽特干了几分钟后抱怨,紧接着——“见鬼!”她把一片弄成了小碎末。 “好吧好吧公主殿下,”扎尼尔把剩下的药片朝自己这边拨了拨,“我来磨这些证据,冰箱在那边,帮我弄个三明治?” “你吃过晚饭了!”斯卡丽特瞪他。“而你还没吃饱?”她怀疑地打量男孩的身材。 “我可还在成长期!胃就是个无底洞!”扎尼尔露出大大的坏笑,小心地调整左手腕的切割角度,药片粉末一点一点地落在大理石台面上。“我可用不着减肥,你完全可以给自己弄些兔子吃的芹菜和胡萝卜汁。”他看了一眼斯卡丽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真的,你瘦成这样还想减肥?” 斯卡丽特无奈地抹了一把脸,手上的药片粉末沾到了脸上。她看了看手指,转而打开水龙头洗手。厨房门在这时被推开了,穿着粉红色睡衣的朱迪丝和朱丽叶特在那儿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着他们,一脸胆怯加上好奇。 两人一瞬间都僵住了……斯卡丽特甩掉了手上的水珠。扎尼尔放下刀和药片,温和地问:“你们俩睡不着?” 年纪更小的朱丽叶特朝朱迪丝背后缩了缩,手指攥住姐姐的睡衣衣摆。朱迪丝看了一眼斯卡丽特还在滴水的手指,嗓音细脆:“你不能把水弄到地板上,奥莉薇亚姨妈会尖叫的。” “我很抱歉,但我不知道……哦在那儿。”斯卡丽特找到纸巾卷拽了张下来擦干手指,蹲下来擦干净地板上的水。“现在好了,你们俩想要点什么?” 扎尼尔给了她一个窃笑,指指自己的脸颊,斯卡丽特擦了擦脸颊,那些粉末还在脸上。扎尼尔伸手过去蹭那些白色碎末,斯卡丽特反射性地躲了一下,才勉强让他弄掉那些污渍。 “朱丽叶特想喝牛女乃,”朱迪丝害羞地说,朱丽叶特紧紧抓着姐姐的粉色睡衣在后面露出脑袋点点头,又缩回去。“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朱迪丝马上说,斯卡丽特和扎尼尔都对此稍稍抬起了眉毛。 “我们拿了牛女乃马上就回去睡觉,不要把我们起来的事情告诉父亲母亲,求你们了。”她软软地说。 扎尼尔眯起眼睛,看着斯卡丽特答应了她们还帮忙打开冰箱,两个小女孩一起把牛女乃桶搬到地板上,儿童用的彩色杯子也放在地板上,就这么倒出两小杯冷牛女乃。 “你们在做什么?”朱丽叶特一边喝牛女乃一边问。朱迪丝马上捂住妹妹的嘴,朱丽叶特抗议地哼哼着。 “妈妈说过不能问问题!”朱迪丝小小声地警告妹妹,朱丽叶特撅起嘴唇。 “我们在磨药片。”扎尼尔举起手中的药片展示给她们看。“为了把它们磨成一样的形状。” “噢。”朱丽叶特失望地说,“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玩。”两个女孩继续喝着牛女乃。 斯卡丽特开始用眼神抽向扎尼尔那张脸: 扎尼尔用眼神殴回去: 斯卡丽特深深吸气再吐出来。 扎尼尔吹掉粉末把一个完成的药片放在一边。朱迪丝和朱丽叶特喝完牛女乃,把杯子放进水槽,说了晚安就跌跌撞撞地跑走了。斯卡丽特关好厨房门,重重地坐回椅子里,把额头磕在了大理石桌面上。 “你要知道,女人不能保守秘密。”扎尼尔继续磨小药片。“我的经验都是第一手的。” “得看是什么秘密,不是女人的问题。”斯卡丽特从桌上抬起头,继续叹气。“要不是你在干这个,这会儿我肯定得揍你一顿。” “喔,喔,我支持和平反对暴力。我敢打赌明天她们就会把磨药片这件事告诉警察。”扎尼尔咕哝着。“就像你说的,明天我们要说一部分真相,除了药的效果以外其他都说真话。” “反正我也不知道药的真正效果。”斯卡丽特看向水槽,再一次叹气:“我今天叹的气比我过去一个月叹得都多。”然后她走过去洗了两个杯子,拉开冰箱——来了声口哨:“哇哦,哇哦哦哦哦哦哦。” “咋啦?”扎尼尔扭头瞧了一眼。“靠!这么多酒!” 冰箱里冰着数瓶不同牌子的啤酒香槟还有威士忌,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剩下的地方满满地塞着肉类糖果蛋糕巧克力豆。斯卡丽特找出火腿和芝士块,抓过放在流理台角落的一袋子圆面包。“伯恩斯们几十年后肯定会死于酒精中毒。” “现在就有一个躺在床上哪。”扎尼尔将磨制药片和原版药片进行对比,然后再加工。斯卡丽特抽出一瓶橘子汁,“你要不要来点儿放松的酒?” “不,亲爱的。”扎尼尔甜蜜蜜地回答。“我可从不犯蠢。” “啊,那就是‘不喝’。”斯卡丽特坏笑着把橙汁放在了桌上,开始切面包火腿。扎尼尔吹散桌面上的粉末,示意斯卡丽特拿点面包过来。 斯卡丽特怀疑地把一片切得有两指厚的面包递过去,扎尼尔拽了张纸巾撕出一部分,把小药瓶里那些药片倒出来包裹好,撕开点面包边缘就要塞进去——斯卡丽特按住他的手腕。“抽屉里有迷你塑料封口袋。” “去你的!”扎尼尔叫出声,“那一点也不环保!” “我们一不小心就得坐牢,你还有心情担心环保?!”斯卡丽特照着他脑袋就来了一下。 “嗷!”扎尼尔揉着后脑勺,“好吧!就把那该死的袋子给我!” 厚面包掉了些面包屑在桌面上,斯卡丽特把男孩从桌子上赶下来到另一边去弄药片。这儿简直就是个毒贩现场。她低声抱怨,小心翼翼地把桌上所有粉末都包拢在纸巾里,扭头看了看厨房窗外。 “烧了这堆东西还是撒到窗外?这附近有很多树木草坪,完美的隐藏地点。”斯卡丽特示意窗外微弱的草坪灯光。 “扔哪儿都可能被发现。”扎尼尔耸耸肩膀,把药瓶洗了好几遍,磨好的各种药片也都装进去,藏药片的三明治也做好了塞进一个大保鲜袋里。他往另外两个三明治里浇芝士酱,然后拍上几片薄火腿,再盖上厚面包。 斯卡丽特抓着那小包纸巾窝成一团塞进牛仔裤后袋,“得尽快处理掉这个。”男孩推了个三明治过去,她怀疑地抬高眉毛,抓过来咬了一口,马上被呛到了,赶快去找杯子接水喝。 扎尼尔撕咬着自己那个大号三明治,鼓着腮帮咀嚼,困惑地看着她。 斯卡丽特喝了两口水才继续啃那个三明治,一小坨芝士酱啪叽一声砸在了地板上,换来女孩一个无奈的白眼,扎尼尔对此露出个坏笑。 流理台和水槽之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面包屑还有之前磨出来的药片粉末,扎尼尔叼着大块面包火腿去撕纸巾的动作被斯卡丽特按住了,女孩看看流理台上一片狼藉,又特意弄了点面包屑火腿碎末芝士酱番茄酱铺洒在台面和地板上。 扎尼尔大笑着,牙齿上沾着酱汁碎屑口齿不清地说。 ( 第17章 17 殴打 “我相信你们不会被起诉,有那么多目击者应该没问题。”塔罗斯从门边走回来对他们说,仍然皱着眉,又对刚从二楼下来的海伦娜做了个手势:“午餐的菜单是什么?” 海伦娜想了一下:“牛排和海鲜汤。” “有过敏史吗?”塔罗斯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吩咐妻子:“加些希腊沙拉。” “你是厨师?听起来很棒。”扎尼尔忽然说,声音已经比刚才的紧绷轻快不少,露出个小小的微笑。 海伦娜微笑着摇摇头,直接走回厨房。塔罗斯不无骄傲地解释:“我的妻子会做很多菜,你们完全可以提高期待值。说到这个,我得去看看两个小公主怎么样了。”他对众人道了个歉就上楼去了。 “傲慢自恋的混蛋。”奥莉薇亚对他的背影摇摇头。“我得去看看妈妈,她很少睡这么晚过,大概是昨天兴奋过头。” 她看向沙发上的艾瑞克,戳了戳他的胳膊:“他好像真睡死了。” “也许正是为了避免烦心事。”扎尼尔说,“家庭常常是最大的烦恼来源。” “我能想象。”斯卡丽特像个男人一样拍他肩膀,接着瞥向他的脚踝:骨折? 扎尼尔拍着胸口缓解呼吸,把垂下来的头发捋到了额头后面。“我真讨厌警察。” 扎尼尔补充。 奥莉薇亚从莉丝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表情看起来有点惊慌。“妈妈还在睡,我觉得等律师来再叫醒她也没问题。”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又打量了一眼两个年轻人。“你们还有时间洗个澡。”她转身走向厨房。 “昨晚洗过了,”扎尼尔怀疑地嗅嗅腋下:“……她真以为我们搞上了?” 斯卡丽特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们该听话,扎尼尔无所谓地先几步蹦跳着上楼,正看到塔罗斯猛地甩上一扇房门,发出一声巨响。“你们今天就给我呆在屋里!”他对着门大吼。 “嘿,嘿,怎么了?”扎尼尔立刻说:“出了什么事?别发这么大火。” 塔罗斯脸色糟透了,几步逼近扎尼尔:“昨晚你们在厨房搞了什么?” 扎尼尔眨巴着眼睛,然后在塔罗斯的目光下后退了一点:“什么——噢你的两个女儿,我们昨天就担心止痛药混合毒品有问题!所以我们就拿了点药片磨成同样的形状放进——” “你会把我们都弄进监狱!”塔罗斯抓起他的衣领猛晃着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一拳揍上他的脸,“你这小混球!”扎尼尔的脑袋被晃得甩来甩去。救我!男孩勉强挣扎撕扯着那两只手臂,塔罗斯抓住了他的头发,直接朝墙上猛撞了一次,两次,声音闷响。 “塔罗斯舅舅!”斯卡丽特刚刚才爬上楼梯,在塔罗斯抓住男孩时就冲过来试图拉开他们,塔罗斯松开手,把斯卡丽特推到一边,女孩半边身体猛撞上墙。扎尼尔滑下走廊墙壁摔在地上,手指捂着后脑勺。 “我可不是你舅舅!”塔罗斯用一根手指戳向斯卡丽特的脸,斯卡丽特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妈妈和奥莉早就疯了,而你除了那一份遗产什么也得不到!”他戳向斯卡丽特的脸,差点戳穿她的脸皮。塔罗斯冲下楼梯后,斯卡丽特才过来把扎尼尔从地板上撑起来。 “我的头好疼,”扎尼尔发着抖,揉着脑袋上的某个区域,痛苦地嘶嘶吸气,“男人真是粗暴得可怕。” “你说话就像个被虐待的姑娘!”斯卡丽特压低声音试图憋住笑,努力撑起他的胳膊。“需要我给你拿点嗅盐清醒一下吗?” “闭嘴。”扎尼尔打趣回去。斯卡丽特耸耸肩膀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她看向有些阴暗的走廊,正好看到朱迪丝和朱丽叶特偷偷打开门朝门外看,碰上她的视线就马上关了门。 扎尼尔揉着撞疼的肩膀,动手把头发弄得看上去整齐点。女孩的视线从两个小女孩的房间转向楼梯: 他进了他们的房间关上浴室门。“我得尿尿。” 斯卡丽特耸肩,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动了步棋盘上的棋子,白方城堡解决了黑方骑士。整个房间被足够的光线照亮,没有一个昏暗的死角。“等等,”她大声说,“早上塔罗斯敲的是艾瑞克房间的门!” 浴室里除了水声一阵沉默。“他们肯定知道了!”扎尼尔在里面大声回答。 斯卡丽特摊在椅子里,揉着眉间的皮肤。塔罗斯昨晚绝对听到了我们的声音! 斯卡丽特扭头看向窗外,花园外围的路边,有几幢红房子的屋顶浸泡在阳光里,别墅附近的植物则绿得惊人。女孩缓慢地眨眨眼睛,手指在沙发椅扶手上轻轻摩挲着。 那个手机开始在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震动,浴室响起冲水声,斯卡丽特打开共放通话:“斯卡丽特和扎尼尔。” “嗨,年轻人。”克洛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稍低,挺像个男孩,还有不高的嘈杂背景音。“你们适应得怎么样?” “你好,女孩,”推开浴室门的扎尼尔窃笑着回答。“克洛特,这儿出了点麻烦。” “想得到一大笔钱总要做点牺牲。”对方的笑声音调稍高了些,听起来开始像个女孩了:“伯恩斯家怎么样?” “就像任何一个家庭一样正常。”斯卡丽特回答,用眼神示意扎尼尔: “我可不在乎你们在那儿发生了什么,年轻人,我只是个猎头。”克洛特在电话那一头笑出声,细微嘈杂中还有另一个男人说了句“过来帮忙,阿塞特”,以及杯碟碰撞的声响。克洛特移动到了较安静的地方。“只要你们把包裹带回来,一切就没问题。” “问题就在包裹上。”斯卡丽特指出。 “你能搞定假释不?我估计没多久我们就需要保释了。”扎尼尔用一副我不讨厌这一切的语调反问。 “当然不能,但目前更重要的一点是——你们身上有没有弄出伤口?”克洛特的语调更像开玩笑,但问话方式透露出了急切。斯卡丽特抬眉: 扎尼尔点头。“所以你确实知道这活儿有问题?” “我接到了一个匿名消息,”克洛特回答,语气严肃。“有人告诉我那个包裹里的东西引发了一起意外死亡,警方正在怀疑你们。” “我们正在试着补救,希望能有那个运气别被弄进去。”斯卡丽特回答,微微皱着眉看向扎尼尔,男孩点点头补充:“回去后会解释这个,如果我们能回去的话。” “我可不需要解释。”克洛特笑了几秒钟,声音再度低下去像个男孩的调子。“警方通常都不是问题,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尽量别受伤,哪怕被纸划破手指也不行。”她语速放慢了些警告他们,“如果你们受了伤,记得尽快避开人群,等回来后我会解释细节,现在请先保证你们两个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这就是你想说的?”扎尼尔用毛巾擦着头发,现在他的脑袋蓬松成了一大团。“听起来烂透了,至少先来个什么人帮忙解决问题?” “这可不公平。”斯卡丽特却跟着苦笑起来。“真是操蛋。”她低声补充。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孩子们。但我有个补救方案。”克洛特笑了,“今晚,达米恩会在机场等你们到十一点半,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会在那里等着接你们——所以你们只需要活到那个时候,找到他,他就会带你们出境。” “就这样?”扎尼尔怀疑地问。 “是的。”通话挂断了,就此结束。两人看向对方,斯卡丽特有点疑惑:“她刚刚说了‘孩子们’?” “严格来说我们也没成年。”扎尼尔耸肩。“你不觉得这事越来越麻烦了吗?” “从昨天晚上起这件事就失控了。”斯卡丽特把手机扔回床上,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现在我只能希望塔罗斯他们别把我们丢给警察,那遗产就得泡汤了。” 扎尼尔把袖子像斯卡丽特那样卷到了手肘以上。“不,我觉得不会。” “为啥?”斯卡丽特哀怨地挎着肩膀。“我已经想收拾东西逃跑了,但钱的诱惑更大。” “按我的经验。”扎尼尔忧郁地说。“事情从来都只会越来越糟。” ( 第18章 18 遗嘱 中午十二点过三分钟,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下了楼梯。海伦娜打开大门,五个律师走进了——包括威斯汀那个家伙,统统西装革履,每人还提着个文件箱。两个小女孩也下了楼,穿着和昨天款式不一样但还是粉色的裙子,头发用同色发带绑好。 塔罗斯架着艾瑞克拖向餐厅,醉鬼看起来一路都能在任何一块平面上睡着。斯卡丽特和扎尼尔无所适从地站在起居室里不知道做什么。两个小女孩低着头研究对方身上裙子的蕾丝。 扎尼尔仰头看天花板。 斯卡丽特叹气。 等其他律师进了餐厅,威斯汀走过来对他们俩低声说话,那身三件套西装勉强遮住了他的胖肚子:“你们会最早签完合同。” “谢了。”扎尼尔说,头发还没干透,把他的衬衫肩部弄湿了一小片。斯卡丽特在观察海伦娜,她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回忙碌,脖子和**的领口皮肤没有任何淤青或者红肿。塔罗斯把艾瑞克塞进餐厅之后,带着一位律师进了莉丝夫人的房间,两人呆了好几分钟才出来。和律师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塔罗斯示意他们这些未成年人进入餐厅。 五位律师占据了十二人长桌的一侧,威斯汀律师是其中最胖的,他对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眨眼。伯恩斯家的成员按各自所属律师的顺序坐在对面,斯卡丽特被夹在奥莉薇亚和还没清醒的艾瑞克之间,而海伦娜与两个小女孩还有扎尼尔坐在长桌末尾。 “我是伊丽莎白?伯恩斯夫人的代理律师,刚刚确认了她的身体状况不能胜任这次的遗嘱发表。”坐在首位的律师宣布,将面前的文件箱打开,取出一些包在塑料薄膜里的发黄的纸张。“这是二十年前伯恩斯夫人立下的遗嘱原件和十五年前的补充修改版本,现在我在此宣读。” “妈妈对你的不满延伸到了遗嘱,奥莉。”塔罗斯对奥莉薇亚哼着说,看向斯卡丽特的方向。 奥莉薇亚瞥了一眼斯卡丽特,表情很烦恼。斯卡丽特完全茫然于那两道视线,她困惑地看向其他人,扎尼尔用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微弱的声音: 扎尼尔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烦躁地戳着斯卡丽特的脑子。朱迪丝和朱丽叶特在桌子下面无聊地踢着脚,海伦娜之前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杯加冰果汁,安静地坐在女儿们旁边。 “首先安排的是奥莉薇亚?伯恩斯的非婚生女,”律师读着那份发黄的纸质遗嘱,“伯恩斯家所持有的股票,基金与户头上现金存款的百分之五。在确认身份的前提下有效。” 律师威斯汀将几份文件推过了桌面送到斯卡丽特面前,自己站了起来,取出几份文件递给读遗嘱的那位同行。“dna证据,收养证明,还有当时被收养的另一个男婴的身份证明。”他示意坐在桌子那一头的扎尼尔,男孩朝律师团挥挥手。 塔罗斯阴沉地盯着他们两个,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也警惕地盯着他。 “这些文件法律上没有问题。”对方读完,向斯卡丽特点头:“你可以签字了,签你现在法律上的那个名字。” 斯卡丽特用手遮挡着旁边奥莉薇亚的视线,签好了名字把文件夹合上,推回给威斯汀。胖律师对那签名扬眉,确认了之后向那位首席律师示意,伴随着在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些操作,屏幕被转向伯恩斯们,上面显示了一个账号上的转账完成。 “现在完成了。”威斯汀宣布。“我将和两位年轻人单独去讨论股票文件那些事,请允许我们告退。” 塔罗斯仍然盯着奥莉薇亚和斯卡丽特,斯卡丽特在那视线下缩了缩。 “去吧,客厅是你们的了。”奥莉薇亚将手放在了斯卡丽特手臂上,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斯卡丽特小心地起身和扎尼尔离开餐厅,威斯汀律师紧跟在后面。另一个律师开始宣读塔罗斯夫妇与孩子们所占的遗嘱财产比例,餐厅的门在他们背后重新关上,三个人都深深吐出一口气。 “总算搞定了。”威斯汀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别管其他人,你们两个过来。”律师在客厅沙发里坐下,从文件箱里取出了支票簿飞快地填上数字,撕下来两张。“拿着你们的钱。” “噢耶!”扎尼尔看着那张支票,“总算搞定了!”他在地板上连着蹦跶了三个滑步。斯卡丽特好笑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摩挲支票上的数字和签名。“迪奇?雷普利?”她坏笑着看向律师。 “假名能避开追查,懂吗?在这儿呆到今天晚上就行,以后自己去银行兑开。克洛特说会有人来接你们,我们之间一切两清。”威斯汀收拾好了文件箱,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合作愉快。”他短暂又用力地跟他们握了握手。 扎尼尔在律师背后把大门关上,褐色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哈!我们有钱了!我要买辆小拖车到处跑,也许租艘船穿越大西洋,说不定还能——”他朝沙发里一躺,四肢大大摊开。“伙计,我什么都能干!” “我要去厨房找个防水袋把它密封起来,回去再兑现。”斯卡丽特晃了晃那张纸。餐厅门这时候自己打开了,海伦娜朝客厅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两个人在沙发那儿就微笑起来:“嘿,你们两个,能帮点忙吗?” “什么事?”斯卡丽特将支票叠了叠塞进裤袋,扎尼尔也从沙发里爬起来。朱迪丝和朱丽叶特被海伦娜送出厨房门,两个小女孩都有点紧张,脸上还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遗嘱发表之后就轮到奥莉薇亚了,现在妈妈还是我负责照顾。”海伦娜压低声音说。“塔罗斯和奥莉薇亚还得花上点时间,我没法顾及孩子们。” 扎尼尔伸手戳了一下斯卡丽特的后背,朱迪丝和朱丽叶特盯着他们俩,斯卡丽特本能地缩了一下时她们都在窃笑。 “我想要你们两个帮忙收拾她们的小包,行吗?我待会儿会带她们去附近海边玩。”海伦娜的表情相当恳切,拉住了斯卡丽特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扎尼尔肩膀上。 “没问题。”扎尼尔马上说。他蹲下来对两个小女孩说,“让我们快点,怎么样?” 小女孩立刻猛烈点头,海伦娜感谢了他们,自己走向莉丝夫人的房间。斯卡丽特就和扎尼尔陪两个孩子上楼——朱迪丝和朱丽叶特的房间和他们一样是双人间,有两只小小的粉色行李箱,她们立刻开始把屋子里的东西都使劲塞进箱子里。 “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是粉红色的?”斯卡丽特在朱丽叶特试图将一个芭比塞进去的时候帮了她一把。朱丽叶特点头,嗓音又甜又软:“父亲说女孩子就得穿粉红色和大红色,别的颜色都不漂亮。” “不得不承认他有品味。”扎尼尔插嘴,帮着大一点的朱迪丝将一条小裙子叠了起来。 斯卡丽特翻了个白眼。 扎尼尔的嘴咧到不能更大。小女孩们匆匆忙忙地拽着小箱子冲下楼梯,呆在客厅的沙发上乖乖等着。斯卡丽特给她们打开电视,扎尼尔重新摊成一只海星。餐厅里从他们下楼起就传出并不小声的尖叫和咆哮。 “滚下地狱去!百分之二十?!我还有个儿子!”奥莉薇亚尖叫。 “你只有一个,我他妈有三个!”塔罗斯拍响了桌子,“而你马上就要离婚了!那就会分掉我们一大堆遗产!” “你们两个他妈的安静点!”艾瑞克大吼,“我的头他妈的疼死了!”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看向两个完全专注于动画的小女孩,再看向对方。 斯卡丽特朝男孩提起一边眉毛。 斯卡丽特耸耸肩膀回到电视上。 ( 第19章 19 棋局 海伦娜在半小时后才从莉丝夫人的房间里出来,整个人都紧张不安。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小女孩们立刻跳下沙发奔向妈妈。 “我马上就好。”海伦娜拥抱了两个女孩,再次对斯卡丽特和扎尼尔道谢,又把那张纸递给他们。“这是妈妈的药物单子,到时间叫她起来服药就行,每半个小时察看她一次。” “好的。”斯卡丽特点头。海伦娜上楼,很快拎着一个箱子下来。斯卡丽特把药物清单折了折,放在客厅矮桌上。 “我要百分之三十!一个子儿都别想少!”奥莉薇亚怒气冲冲地拉开餐厅门,把塔罗斯的“你开什么玩笑!”堵在后面,她急切地走过来。“带孩子们去海边?替我捎点牛排回来。”接着走进莉丝夫人的卧室,取出钱包拿了张卡给海伦娜,两人拥抱了一下对方。 “注意你的身体。”奥莉薇亚说,表情缓和下来,又过来给两个小女孩各一个拥抱。“别掉到海里去。” “我们不会的,奥莉阿姨。”朱迪丝和朱丽叶特回答,兴奋得几乎在原地蹦跳。 海伦娜牵着两个女孩上了出租车。奥莉薇亚冲回餐厅继续和塔罗斯吵架,偶尔夹杂着艾瑞克的抱怨。斯卡丽特和扎尼尔无聊地看着电视,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 “我饿了。”扎尼尔十分钟里第四次看向挂钟,“我们还得在这儿呆到晚上?那我要去厨房搞点吃的。” “去吧。”斯卡丽特说,专注地听着电视新闻报道,滚动着西班牙语字幕,插播了一段今晚会有海上风暴的天气预报。“我完全看不懂西班牙语,但这新闻里口音挺重的英文播报我居然全都明白。” “那家遭抢劫的银行被围得很严密,这状况绝对是全市的警察都过去忙了。”扎尼尔无所谓地说,看了一眼现场报道画面就朝厨房迈步。 一个律师帮艾瑞克拉开了餐厅门,他搓着脸颊走出来,困得打着哈欠。“哦嗨,你们两个,无聊了?” “还加上饿扁了。”扎尼尔回答。“老兄,你的头发一团乱。” “刚搞完遗嘱,那两个混帐能吵一整天。”艾瑞克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就拿我那百分之二十,绝对够过个中产阶级生活,小子,就算你们俩平分那百分之五都够过一辈子。”他一手撸了一把扎尼尔的乱毛,拍了一下斯卡丽特的肩膀,勉强才站稳。“我的头疼死了,我得吃点药片。”接着他就朝莉丝夫人的房间走,一路摇摇晃晃还半蹭着墙挪动。 “我回去后把相关文件快递给你!”律师大声说,向两个年轻人礼貌道别就出门了,艾瑞克对律师挥了挥手,试了好几下才打开莉丝夫人房间的门。 “操!威斯汀耍了我们!”扎尼尔低声说。 斯卡丽特对他瞪眼睛,“闭上你的嘴!” “难怪他刚才跑得那么快。”扎尼尔深呼吸,闭上眼睛好几秒钟才吐出一口气。“有钱拿就够了,而且我一开始就是你的陪衬,谁叫他们不放心未成年少女独自一人到陌生国家?” “操你的!”斯卡丽特大笑,推搡了他一把,扎尼尔推回来,斯卡丽特又推回去,扎尼尔一把抱住斯卡丽特的腰朝沙发里撞去,两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快住手!”斯卡丽特笑得喘不过气,使劲推开他,“你要是敢在这里骚扰我我就揍扁你!” “噢,噢,我好怕,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扎尼尔坏笑着挠她的肋骨下面。女孩躲闪着大笑着,试图把他翻下去。餐厅里传出一声“安静一点!”的大吼,两个人同时捂住嘴,肩膀抖动着。 艾瑞克在莉丝夫人的房间里弄出了个什么东西打翻了的声响,接着就拿着瓶威士忌走出来,吞下手里的药片再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妈妈睡得跟吃了安眠药一样,我要回楼上睡一会儿。”艾瑞克宣布,眼睛都快闭上了。扎尼尔跳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支撑住他摇晃的身体。“嘿,我得跟你说件事……” “我们两个昨天晚上用了你的电脑。”斯卡丽特一口气说完,扎尼尔对她比了个一枪崩了自己的手势:“你怎么都不给这事做个预热!” “神马?”艾瑞克口齿不清地皱眉,“我的电脑?行李箱里那个?” “对。”两个人一起点头,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 “操!操!操!那是密码锁!”艾瑞克挣月兑扎尼尔的胳膊,眼神朦胧地试图挥手揍向他。“你们怎么开的!”他努力想往楼上走,两个人紧跟着他。 “你那破锁?朱迪丝和朱丽叶特都能开!”扎尼尔又一次阻止了他绊倒自己。“我们就玩了会儿游戏!” “还搜索了一下伯恩斯家的新闻。”斯卡丽特补充。“等你酒醒了能不能,你知道,告诉我们点内幕?” 艾瑞克在楼梯中间停下来,双手又搓了一遍脸:“你们两个就是这么直接,是吗?”他低头瞄了眼手里的威士忌。“我才没那么清醒,我一年有三分之二是醉着的!一会儿上来我就给你们讲这事……现在我得洗个澡。” “没问题。”扎尼尔拍着他的肩膀,两人努力把他架进那房间,艾瑞克看到床上皱成一团狼藉的被单时对两人眯起眼睛:“你们戴套了没,啊?” 斯卡丽特翻了个大白眼。扎尼尔用力点头,笑得露出一口牙齿:“你一个人洗澡能行?” 艾瑞克大笑,自己摇晃着关上浴室门。斯卡丽特一巴掌拍在男孩后脑勺上。 “嗷!”扎尼尔揉着脑袋。“干嘛?” “因为我就是想揍你。”斯卡丽特哼哼,“你们只会想到性。”接着她抓了抓头发。“我觉得艾瑞克能提供不少线索。” “那也得等他洗完澡。”扎尼尔耸耸肩膀,“反正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任务,我有点想现在就回去。” “我知道,在这儿呆得越久越糟糕。”斯卡丽特朝他们的房间走去,“我去拿手机,号码得删掉,如果警察找过来就糟了。” “那我得带点吃的回去,昨天我才看到冰箱里有一大包巧克力豆!”扎尼尔立刻窜下楼梯。 斯卡丽特回到房间,删掉手机里的号码后塞进了口袋,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的痕迹,整个房间都干净得要命。那个塑料袋装着的三明治就放在棋盘边,她把那个三明治抓在手上看了看,最后拿在了手里,过去敲艾瑞克的房间门。 “我进来啦!”她大声说。艾瑞克在浴室里哈哈大笑:“快滚进来!”声音在水声里模糊不清。 扎尼尔在厨房冰箱里挖出一大袋巧克力豆,餐厅里塔罗斯和奥莉薇亚还在冲对方咆哮。 斯卡丽特回答,把三明治里的药片小袋取出来塞在了艾瑞克的床垫底下,顺手掀开床罩抖了抖,把碎屑头发之类的一起装进口袋,趁艾瑞克在洗澡的时候,她还去昨晚听墙角的位置,趴在地板上找了好一会儿,有一根挺长的头发掉在地板上,她捡起来也装进口袋。 最后她打开了放在床垫上的电脑里的剧本文档,里面装了十几个不同标题的剧本,打开那个标着“伯恩斯火灾”的剧本读了几行。艾瑞克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条深色牛仔裤,**的上半身还有点肌肉。他抓着块浴巾擦头发,留意到斯卡丽特打量的视线:“哈,要不是我们有血缘关系,这会儿我就得做点不道德的事了。” “我只是想查点资料,”斯卡丽特露出一个坏笑,继续阅读那个剧本。“你真的写了你父亲死于一场谋杀?” “嘿,我是个编剧,故事就得有更多的秘密和血腥才好看!”艾瑞克把毛巾一扔,从行李箱里抓了件衬衫套上。“反正我失去了那个晚上的记忆,谁知道是什么让那场大火发生?警方调查相当潦草,那事至今没结果。” “我可没法看到警方文件,只有网上的照片。”斯卡丽特说,“你有更多的细节吗?” “当然,我有复印件。”艾瑞克在行李箱里翻了翻,找出压在那些皱巴巴衣服底下的一个文件夹扔给斯卡丽特。 楼下嘭地一声响动,艾瑞克扣着衬衫扣子:“看来他们分完了遗产,肯定还没吵完。” ( 第20章 20 深度昏迷 扎尼尔踩过干净得连根头发都没有的厨房地板,从冰箱里抓了一块柠檬蛋糕塞进嘴里,餐厅那儿一声摔门的巨响传遍了整个屋子。 “见你的鬼!塔罗斯!你和你老婆都下地狱去!”奥莉薇亚大叫着。扎尼尔一边啃着蛋糕一边走出来,一个年轻律师走出来安抚她,一只手放在她背上。 扎尼尔打量那高个儿律师英俊的脸。奥莉薇亚在他的低声话语下冷静下来,律师的手在她背后安抚地移动。 斯卡丽特回答,立刻问艾瑞克。“奥莉薇亚是不是要离婚了?” “关心你老妈?她可是那个生下你就要扔掉的家伙。”艾瑞克从她那儿夺回电脑控制权,自己朝沙发里一坐还把两只脚架在面前的小矮桌上。“是的,不光奥莉,你舅舅塔罗斯也有同样的问题,我们家族的婚姻就像受诅咒一样悲催。”他开始敲按键。“所以我绝不会结婚,分一半财产出去?开玩笑!姑娘们会为我哭泣的!” “你要来点啤酒或者吃的吗?”斯卡丽特说,示意桌上的三明治。“不怎么新鲜了,但还能吃。” “醉鬼可没要求。”艾瑞克说,抓起那个三明治咬了一口。“扎尼尔那小子呢?你们俩在收养家庭里肯定过得不错。” “他去找吃的了。我们可过得很不怎么样。”斯卡丽特望向窗户,阳光正从每一个角度挤进房间。“我们住在又嘈杂又阴暗的屋子里,那地儿可没有这里这么好的阳光。” “但现在你有遗产,你完全可以在郊区买个大房子,每晚开派对。”艾瑞克开始敲字母。斯卡丽特打开那份复印件: 扎尼尔吮着手指从厨房门里走出来,奥莉薇亚和律师马上分开了,她还紧张地拨了拨头发,不去看男孩好奇的视线。 “我会再打电话。”律师低声说,提着文件箱开门出去。扎尼尔抱着巧克力豆斜靠在门边,“外遇?”他舌忝干净手指。奥莉薇亚瞪着他:“你不是该粘在艾瑞克**后面吗?” “马上就回去粘,女士。”扎尼尔歪着头,“难怪塔罗斯会和你吵架。” “不关你的事,给我闭上嘴!”奥莉薇亚气急败坏地低声斥责,穿过走廊打开莉丝夫人的房门。扎尼尔朝楼上走,听斯卡丽特读案卷细节: 斯卡丽特翻页,找到当时残骸照片,比网上的新闻图片多了更多细节。“火灾现场?” 艾瑞克从屏幕上抬起头:“喔,那是当时火灾剩下的遗骸。看不出什么,对吧?” “这屋子就剩了骨架,”斯卡丽特对那几张不同角度的旧照片皱眉。“看起来比现在要小。” “没错,那时这屋子只有一层楼,两个卧室。”艾瑞克指出照片上的残骸。“那时奥莉薇亚住在书房,结果屋子就烧得剩下了那间书房还有厨房。” “像通常电影里会说的那样,火从卧室里烧起?”扎尼尔进门,“伙计,这的确能搞成个电影。”他走过来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包巧克力豆扔到斯卡丽特膝盖间。 斯卡丽特把照片递给他,扎尼尔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坐到了沙发扶手上。“这火绝对是从卧室烧起来的,残骸最少的地方大多是起火点。瞧,照片上还能看到书房书架,书本竟然没烧完?”他看向艾瑞克,对方正一脸紧绷地盯着电脑屏幕。“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想写这个故事了,就像记忆里的空白,你总得找出原因来,否则就睡不着觉。” “当然了。”艾瑞克放松了肩膀,揉搓着他的额头。“我也想知道那件事。” 斯卡丽特看着他苍白的脸上:“……你还好吗?” “连妈妈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总是想知道这个。”艾瑞克揉着额头皮肤。“但塔罗斯和奥莉薇亚从来都不肯说,我打赌他们知道点火灾的内幕。” “他们不肯告诉你?”扎尼尔插嘴。 艾瑞克耸耸肩膀:“家族问题,兄弟姐妹那些麻烦。”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脸上都露出一模一样的厌烦表情。“恶。”扎尼尔皱着脸。“每个家庭都有一大堆问题。”楼梯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两人同时朝没关的门看了一眼。 “好了,现在你们知道了家族秘密,”艾瑞克对他们挤眼睛。“干嘛不去问问塔罗斯和奥莉薇亚?也许他们会对你们俩敞开心扉?” “我不觉得。”斯卡丽特抓了一把巧克力豆开始嚼。“我只觉得他们会对我们俩大吼大叫。” “没错。”奥莉薇亚已经快步走到了艾瑞克房间门前,脸色惨白表情慌乱,眼睛惊恐地大睁着,手里抓紧了手机和刚才斯卡丽特放在客厅矮桌上的纸。“我有点事情得去处理,快给我滚下来照顾妈妈!” “妈妈的护工呢?”艾瑞克回答,冲她皱眉。 “肯定以为我们要在这儿吵两天,今晚才会回来。”奥莉薇亚用手指梳过她的长发,声音还有些不稳。“我不在乎你在搞什么,这会儿该轮到你了。”她丢下这句话,视线却移到斯卡丽特和扎尼尔身上。 “要我去照顾一会儿外祖母?”斯卡丽特问,扎尼尔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奥莉薇亚松了一口气,对斯卡丽特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你真贴心。”她马上就把纸交给了斯卡丽特。“海伦娜写好了这些药物和用量,你能在浴室药柜里找到所有药片。”她的手抚模过斯卡丽特的肩膀,女孩忍不住朝后瑟缩了一点点。 紧接着,奥莉薇亚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手机。“我必须出去一趟,明白吗?” “是的,长官!”扎尼尔对她敬了个礼。奥莉薇亚马上就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肯定是去办离婚手续,”艾瑞克对没关的房间门皱眉。“她和她丈夫为了儿子的抚养权一直在打官司,估计在遗产到手之前她丈夫不会签字的。” “那可不一定,也许她是赶着和情人约会?”扎尼尔坏笑,对艾瑞克眨眼。“你能编得更多点儿。”接着搭着女孩的肩膀朝楼下走。 斯卡丽特慢腾腾地下着楼梯,看着纸上清晰的药物名词和剂量。“我们昨晚就去过了浴室。”如果警方还怀疑我们在昨天那个药物上有嫌疑,可能很快就会来抓我们了。她皱着眉毛。“这真麻烦。”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扎尼尔深深吐出一口气。 斯卡丽特安慰地拍他肩膀。 斯卡丽特更困惑了。 “那她怎么吃药?”斯卡丽特又看了一眼那张药物清单。“认识吗?” 扎尼尔皱着眉读那张纸。“见鬼的医学名词,一长串字母。”他抱怨,从纸上抬起视线。“这上面没我认识的。” “去看看。”斯卡丽特示意。他们打开莉丝夫人的房门,她还在睡,输液袋仍然挂在架子上。扎尼尔再次过去读了一遍标签。“生理盐水。”他抓了抓头发。 “瞧,确实是医嘱。”斯卡丽特松了口气,把清单放在两张小沙发之间那张桌子上面。“也许她晚上需要用那些镇定剂止痛?” “希望是这样,”扎尼尔把自己扔进昨晚奥莉薇亚坐的沙发里,桌上还放着两本英语小说。斯卡丽特在另一张沙发里坐下,看了看钟。“只是照顾她,我想她总会醒的。要不要读本书打发时间?我们还可以想想那场26年前的火灾有什么疑点。” 扎尼尔看了一眼旁边的书脊,再次叹气。“我不想读,如果你读的话我大概也能,”他指指他们的脑子。“反正听得到。”顺手把书脊朝向斯卡丽特。 “《美丽新世界》?我才不要读1984类型的故事,给我下面那本。”斯卡丽特说,男孩把书抽出来递给她。 “我想《道林·格雷的画像》是个好选择。”斯卡丽特打开书本第一页。 ( 第25章 25 拼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靠坐在餐厅朝向客厅的门板后面,互相用水晶高脚杯碰杯,门外三个伯恩斯正在对吼。 “已经止血了。”斯卡丽特示意那个伤口,扎尼尔检查了一下刚刚的划口,的确止血了,伤口还变浅了不少。他对着那伤口怀疑地皱眉,然后看向斯卡丽特。 “克洛特说让我们尽量别受伤,也许这超能力能让我们像吸血鬼那样复原?”斯卡丽特双手握着杯子,晃荡里面的一小半水,盯着餐厅对面通向厨房的门。 “已经没什么能让我吃惊了。”扎尼尔朝后靠在门板上,无聊地用手指拍打一个节奏。“现在我们被困在一个没窗子又出不去的房间里,也许今晚我们都没办法赶到那该死的机场。” “克洛特说达米恩会等到十一点半。”斯卡丽特回答,在地板上伸直了两条腿。“我讨厌等。” “谁喜欢等?又不能确定他们一定就会帮忙,现在我们俩处于劣势。”扎尼尔反问。两人继续靠坐在那里听着伯恩斯们互相攻击。“都发生了些什么鸟事?谁发现了我们俩不是真的?我能理解骗遗产这部分,但跟海伦娜现在还没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塔罗斯为什么抓狂?” “我已经尽量把头发之类的dna证据都清理掉,指纹不能确定全擦干净了,除非他们拿了我们昨晚吃饭的刀叉盘子,口水也可以做初步基因检测来着。”斯卡丽特郁闷地看向男孩,微微歪着头。“而海伦娜……从昨天看到的她服从塔罗斯的那些行为来说,也许塔罗斯完全控制了她和女儿们?” “男人都这样。”扎尼尔无所谓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声音挺响。“给个机会你也会这样,人们都喜欢这档控制别人的破事。” “那么现在?”斯卡丽特拍回去,扎尼尔哈哈坏笑着躲过一击。“海伦娜才几小时没联系,瞧瞧塔罗斯的反应!” “我猜她跑了,还带着孩子们。”男孩补充,双手放在脑后靠在门板上。“如果是我被牢牢控制了好几年……我会抓住任何能逃走的机会。” “我同意。”斯卡丽特点头,眼睛明亮起来。“这确实是最合理的推测,除非她遇上了抢劫或者别的什么麻烦,但她是个有钱人……这附近小偷多吗?” “我们遍布所有城市。”扎尼尔丢给她一个挑眉毛的表情。 “不可能!”塔罗斯在客厅里大吼大叫。“她肯定遇上了麻烦!否则她不可能连个电话都没打!” “老哥,别这样。”艾瑞克说,听起来相当苦恼。“我都能看得出你老婆过得很糟。难道她不需要点时间休息一下?” “她还带走了我的女儿们和儿子!”塔罗斯的声音更大。“我的儿子!” “给我闭嘴!”奥莉薇亚的尖叫盖过了塔罗斯的抱怨:“海伦娜该干的事都干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接着又是一连串争吵和互相侮辱。斯卡丽特和扎尼尔捂住耳朵。 扎尼尔无奈地看着地上的血迹。 扎尼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有两个推测。”斯卡丽特低声说,手指戳着自己的掌心。“第一,海伦娜对这种生活非常不满,但塔罗斯控制了她的一切,所以她必须得有个大计划。” “一点一点地存钱,直到找到一个合理的时机带着女儿逃走?机会总会有的,今天就是个好时机。”扎尼尔又看了一眼伤口,已经浅得只剩一道粉色的痕迹。 “别管它。”女孩拍拍他的胳膊。“得等我们再见到克洛特他们,才有机会问这吸血鬼的天赋。” “没错,我们得先回去。”男孩跟着耸肩。“那么,假设海伦娜就像塔罗斯说的那样失踪了,带着两个孩子也很难隐蔽,我觉得她可能有个帮忙的人。” “如果塔罗斯真的彻底控制了她的一切……”斯卡丽特的手指摩挲着下巴,餐厅里光线足够亮,水晶杯和瓶子折射出细小的光。“那肯定包括金钱开销。” “也许她没法存到钱。”扎尼尔的手指摩挲着那道痕迹,消褪得更淡了。“没钱就没法离开每晚被小皮鞭抽打的命运?”他的音调起伏着表示这是个玩笑。 斯卡丽特笑了两秒钟:“很有可能她所有的人际关系也会被控制住,她能向谁求助?” “律师?”扎尼尔眨了眨眼睛,垂下视线盯着地板,手指跟斯卡丽特刚刚那样摩挲起了下巴。“我们就是威斯汀弄来的。” “有钱有人脉的律师。”斯卡丽特点头,“再加上律师懂法律,我觉得更像是……权力?你觉得律师会帮她吗?” “我不确定,我也没看到她和律师有什么交谈,这游戏可不好玩儿。”扎尼尔把胳膊伸向对方,伤口已经淡化得看不出痕迹。“瞧,我们彻底变成怪物了。” “我猜我也一样,要试试么?”斯卡丽特把胳膊伸了出来。 扎尼尔看她一眼,女孩脸上是坦然的好奇,他抓起一块锋利的碎片。“为什么你这么平静?我还以为你会惊慌失措!” “你电影看太多了。”斯卡丽特翻了个大白眼,扎尼尔抓住她的手臂飞快地划了一下,马上拉出一个口子。女孩猛地缩了一下,皱了一秒眉毛没出一点声音。屋外倒是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疼。”斯卡丽特抿紧嘴唇,伤口迅速渗出血液,流速很快减缓,扎尼尔把那些血用碎片拢向门缝。等第二轮血都尽可能地渗透出去后,女孩手臂上的伤口也愈合了。 “我已经够快了,伙计。”扎尼尔在裤子上擦擦那块碎片,又塞回口袋。 “它恢复得也够快了。”斯卡丽特对着那完好的皮肤叹气。 门背后还在争吵着,塔罗斯大吼:“我从没想过出轨!” “那又怎样?!”奥莉薇亚尖叫。“海伦娜还不是跑了?!” “闭嘴!救护车来了!”艾瑞克大概在客厅里干了点什么,塔罗斯和奥莉薇亚都闭上了嘴。外面一阵忙乱的声响,接着就有医护人员在宣布莉丝夫人深度昏迷必须送去急救。三个伯恩斯都相当安静,直到救护车的声音再次响起,远离这幢屋子。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餐厅门突然哗啦一下被拉开了,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一下子失去倚靠,两人的后背直接砸到了艾瑞克脚面上。 艾瑞克手里握着把枪,歪着头努力看他们两个在干嘛,再看向旁边碎掉的杯子和地板上的血渍还有水渍。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从他脚边挪开,扎尼尔迅速看了一眼两人完好的手臂。艾瑞克正困惑地看着地板上残留的血迹。 “谁受伤了?”他盯着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两人都缩了缩,看向对方,扎尼尔示意了一下袖口和衣角那一点点血迹。“昨晚打架的后遗症。” “塔罗斯揍了他。”斯卡丽特的声音有点抖,将一只手按在男孩膝盖上,扎尼尔将自己的手指覆盖上去。 “我想那是有原因的,不是吗?”艾瑞克对两人眯起眼睛,枪口对着他们晃了晃。 “别威胁我们,”扎尼尔抬起视线,“你们的钱在威斯汀律师那里。” “现在我们两个被丢在这里。”斯卡丽特跟着补充,有点急切。“你觉得我们身上能剩下多少线索?” 奥莉薇亚拿着瓶酒走过走廊,上下扫了斯卡丽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至少你不是我的女儿。” 斯卡丽特偷偷做鬼脸,扎尼尔憋住笑。 艾瑞克示意他们两个人从餐厅里出来,女孩打量客厅,沙发上一团乱——看起来刚刚在这里打过架。她想着。扎尼尔立刻同意,还附加了一句:塔罗斯哪儿去了? 奥莉薇亚坐进单人沙发里,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艾瑞克坐在另一个位置,用枪口示意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坐进那张长沙发里。两个年轻人有点紧张地坐下来,膝盖紧紧贴在一起。 “威斯汀从哪儿找出了你们?”艾瑞克在沙发里身体前倾,枪口对准他们,专注观察两人的表情。“在警察来之前说清楚。” 扎尼尔首先深深叹了口气。“我讨厌侦探游戏。”他苦恼地说,“那些钱真的不在我们手里!” “我拒绝在律师来之前说任何事。”斯卡丽特举手发誓。 “他应该会付钱给你们。”艾瑞克怀疑地把枪口举得更高了点儿。“我可有足够的钱把这件事伪装成意外。” “我们还没拿到钱。”斯卡丽特马上回答,紧紧盯着那枪口。“我说的都是真的!”嗓音更加急切地真诚。艾瑞克看了她一会儿,枪口朝下移了一点。 扎尼尔赞赏地想。 “见鬼!”扎尼尔低声诅咒。“真不该接这个活儿。” 艾瑞克还在怀疑地看着他们两个。奥莉薇亚把酒杯砸在了桌上。“律师都是混蛋。”她拨弄自己有点乱的长发,艾瑞克无奈地看向了她:“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那个律师想让我把所有相关的财产文件都交给他处理,我说了不。”奥莉薇亚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烦躁地灌下又一口酒。“德林不肯离婚,除非我提高赡养费金额。” 扎尼尔和斯卡丽特交换了个“我们都知道她和谁有外遇”的眼神。 斯卡丽特看向奥莉薇亚,她正烦躁地发着信息。男孩看向艾瑞克:“你知道她的外遇对象是谁?” 奥莉薇亚立刻瞪着弟弟,艾瑞克吓了一跳:“等等!不是那个餐厅老板吗?” “不止一个?”扎尼尔插嘴,斯卡丽特的眉毛扬起,露出了解的表情。 ( 第26章 26 谋杀未遂 “老姐,你得把这事儿跟我好好解释一遍。”艾瑞克把枪放在自己大腿上,“你出轨不止一次?” 奥莉薇亚挥着双手辩解,连长发都跟着晃动,“没有!谁说我和那个老板外遇了?那只是**!” 艾瑞克只是意味深长地抬高了眉毛。 “操你的!”奥莉薇亚大声说。“你知道我离婚了就得损失一半遗产!那我的儿子怎么办?!” “早告诉你别跟德林结婚了,搞艺术的都和我一样不适合婚姻。”艾瑞克耸耸肩膀,用枪示意斯卡丽特的方向。“而且你还有个女儿不知道扔在哪儿了。” 斯卡丽特无聊地靠在沙发软垫上,盯着那把枪看。 “妈妈讨厌离婚不代表她就想看到你外遇。”艾瑞克摊开手。“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而妈妈又是怎么会突然昏迷?!” “我怎么知道?”奥莉薇亚一脸不高兴,“妈妈每个月都能有两三回酒精中毒,药物过量?” “但愿医生能把她从死神手里拽回来,还有那操蛋的晚上,”艾瑞克一只手使劲抓挠着他的头发,“需要我提醒你和塔罗斯,就是为了那件事妈妈才开始酗酒?” 奥莉薇亚朝沙发里坐下,烦躁地看向斯卡丽特和扎尼尔。 “塔罗斯哪儿去了?”斯卡丽特镇定地问。 “医院陪护。”艾瑞克解释,晃了晃手里的枪。“你们两个又是怎么搅进这摊烂泥里的?呆在学校盥洗室里整天****还更有可能!” 扎尼尔只是翻了个大白眼回去:“我看上去像个学生?先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学。” 艾瑞克怀疑地对他眯起眼睛,男孩跟着斯卡丽特一起向后仰靠,陷进沙发软垫里。 斯卡丽特用胳膊肘碰碰他的手臂: 斯卡丽特点了一下头就放过了这个话题,两人观察着奥莉薇亚和艾瑞克。艾瑞克还晃着那把枪,四个人僵持着。 “不去照顾妈妈?”奥莉薇亚拨弄着长发,看向艾瑞克。 “你知道我没空,我得写我的剧本,塔罗斯更喜欢扮演忠诚的儿子。”艾瑞克不耐烦地转向门边。“这会儿他肯定希望妈妈能在死之前把隐藏的财产吐出来。”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露出一模一样的抬眉毛的表情。 “你们两个得在这里等警察来。”艾瑞克用枪口指着他们两个,揉搓着自己的前额。“老天啊,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我真该写进剧本里……” “我看到的大人也都不怎么样。”扎尼尔坏笑着反驳,看向奥莉薇亚。 “闭嘴。”奥莉薇亚烦躁地说,重新拨弄着她的头发。手机响了,她一把抓了起来:“塔罗斯!妈妈怎么样了?” “深度昏迷。”塔罗斯的声音从共放里传出来。“医生说是镇定剂使用过量。” 我就知道我是对的!扎尼尔挥了一下拳头,和斯卡丽特撞了撞拳头。 “谁给她用了镇定剂?”奥莉薇亚问。 “难道不是你?你才是那个管理妈妈药物的家伙!”塔罗斯提高了声音。 “我昨晚就把药物按医嘱整理好了!”奥莉薇亚跟着尖叫。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一起捂住耳朵。“那两个小混蛋你打算怎么办?!” “丢给警察!查那个律师的底!”塔罗斯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足够判个十年。” 两个年轻人都抖了抖,艾瑞克冲他们晃枪管:“嘿,兄弟,你得知道我干的是哪一行——别告诉我你正在为了让妈妈吐出最后一点遗产等在那里。” “闭嘴,小子!”塔罗斯在电话另一端咆哮,一些杂音滚过,他压低了声音。“海伦娜有没有消息?” “完全没有,老哥。” “操!”塔罗斯咒骂一声,挂断了电话。奥莉薇亚立刻又拨出了一个号码,走到客厅另一端低声说着什么。艾瑞克端着枪盯着两个年轻人:“那么,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一起摇头。 “谁把你们搞来的?”艾瑞克看了几秒斯卡丽特,最终转向扎尼尔问。“肯定不是那个律师,有个猎头什么的,对不对?” 扎尼尔的眉毛皱在一起,“没错。” “我就知道。”艾瑞克咧嘴大笑,“不过你们的伪装身份绝对不到家。” 这回斯卡丽特和扎尼尔都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奥莉薇亚挂上电话走向大门。“我得和那家伙谈谈,德林坚持要一大半遗产,还有儿子的抚养权。” “你们两个又要把我扔在这里?”艾瑞克从沙发里站起来,挥着那把枪。“塔罗斯忙着当他的完美儿子,你忙着和男人上床?” “闭上你的嘴!”奥莉薇亚按住大门把手,大声反驳。“给我看好他们两个!” 大门被摔上了,艾瑞克又一次坐回了沙发,满脸抑郁。 “最小的孩子没发言权?”扎尼尔试探着说,憋着一个快要爆掉的大笑。“你们一家已经把我搞糊涂了。” “安静。”艾瑞克只是用枪指着他们两个,低声威胁,两人安静下来。 扎尼尔的手指****蓬乱的长发里梳理,转向艾瑞克:“嘿,伙计。” “干嘛?”艾瑞克瞪他。 “警察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到,介意说点当年的内幕消息吗?”斯卡丽特歪着头,“枪在你手里,我宁可这会儿打发点时间。” 艾瑞克谨慎地观察了他们几秒钟,有点困惑:“你们两个不是那种……到处都能看到的年轻人的类型。” “你是说性和毒品,还有摇滚?”扎尼尔微笑,眼角多了一点点小细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 “我也不是,”斯卡丽特赞同,表情坦然。“那种正常的孩子不会来做这个。” “当然了,没人能这么坦然地犯罪。”艾瑞克的表情有点扭曲。“也许一点局外人的视角能有帮助,你们知道妈妈——莉丝夫人酗酒过度,对吧?” “医嘱要求给她用大量镇定剂?”扎尼尔在沙发里伸展手脚,将两只脏板鞋搭在了矮桌上,艾瑞克瞪着他,斯卡丽特戳了他一下才让他把脚收回去。 “什么镇定剂?”艾瑞克迷惑地反问,枪管放低了一点。 “我们昨晚去换药片——”扎尼尔说到这里看了斯卡丽特一眼,女孩只是抬高眉毛朝艾瑞克的方向侧了侧脸: 扎尼尔用肩膀撞了她一回。 “别在那儿**,”艾瑞克直接踢了那矮桌一角。“什么镇定剂?” 扎尼尔告诉了他,他立刻从沙发里跳了起来,冲向了莉丝夫人的房间,片刻后拎着那个垃圾桶出来:“什么也没有,那个输液袋不见了!” “什么?”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同时说,马上又看向对方,接着斯卡丽特举起双手示意艾瑞克冷静下来。“等等,你一直在楼上,对吗?” “废话!” “之前谁在楼下?谁有可能进莉丝夫人的房间?”扎尼尔朝沙发里陷得更深,摊开双手。“我们两个只不过是骗一笔钱,而莉丝夫人的状况显然是有人想谋杀她,伙计。” 艾瑞克张大嘴巴看着他们两个,“不可能!塔罗斯和奥莉都是混球但是……那是妈妈!他们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忘了失踪的海伦娜。”斯卡丽特提醒,艾瑞克的头发乱七八糟,抓着枪管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脚步急促又混乱。扎尼尔拽了一下女孩的衬衫衣角: 扎尼尔转向客厅,大门离他们有点距离,他又看向艾瑞克,正在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咕哝着什么糟糕的话语。 他在沙发里挪了挪,艾瑞克马上用枪对着他。 “威斯汀没说谁委托他找奥莉薇亚的女儿,对吧?”斯卡丽特看向扎尼尔,男孩点点头。“你知道谁有可能找这个小女孩来分遗产?” “奥莉薇亚现在忙着离婚,遗产越多最后得分出去的就越多。”艾瑞克挥着枪。“塔罗斯更不可能,他只会想要更多钱!” “海伦娜或者奥莉薇亚的丈夫?”斯卡丽特问。 “德林不知道奥莉有个私生女。”艾瑞克立刻回答。“如果他知道,奥莉会被勒索更多钱。” “听起来是个糟糕的男人,”扎尼尔想了想。“为什么你们伯恩斯家的婚姻就跟受诅咒一样倒霉?” ( 第27章 27 多角关系 手机再次响了,艾瑞克冲到沙发边抓起了手机。“银行抢劫案?要至少半小时?”他看向沙发上的两个人回答,“我会看好他们两个。” “抢银行那事儿还没完?”扎尼尔怀疑地皱眉。“警察还得等上一会儿才来?” “你们两个和威斯汀卷走了几百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艾瑞克以枪管分别指了指他们两个。“回到我们的讨论里来。” “我开始觉得我们在讨论你的新剧本了。”斯卡丽特咬住嘴唇憋回去一个笑容,艾瑞克翻了个白眼,坐回沙发里。“你们觉得海伦娜跑哪儿去了?” 两人看向对方,“逃跑。”扎尼尔回答。“她被揍了,对吧?” “你们怎么知道?”艾瑞克的眉毛皱得更紧。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用“你开玩笑?”的表情看回去。“她完全服从塔罗斯说的话,明白没?没有几个妻子是那样的,还有朱迪丝和朱丽叶特,看起来很怕她们的爸爸。”斯卡丽特回答。 “不错的观察。”艾瑞克坏笑,“你们俩真该去当侦探。”这句话换来两个人一致的烦躁表情,他接着问。“那你们两个为什么来干这个?你们本来应该——” “别装的好像世界上所有小孩都能上学一样,”扎尼尔挥了一下手进行反驳。“那是你在做梦。” “这部分你完全可以在剧本里随便发挥,”斯卡丽特揉了揉眉骨边缘的皮肤。“我们只是为了赚一笔快钱。” “法律还是有用的,伙计。”艾瑞克得意地晃着那把枪。 扎尼尔朝斯卡丽特那边滑过去,女孩同意地放松肩膀让他靠在上面。艾瑞克又开始打电话给奥莉薇亚:“你又溜哪儿去了?!” “谈判离婚协议!”奥莉薇亚大叫。“他们要钱!你这小混球!我宁愿把你的财产都抢过来!那两个小biao子在干嘛?警察来了没有?” “市里出了起抢劫案,要再等等。”艾瑞克回答。“遗嘱已经签了,你想都别想。” 电话刚挂断,塔罗斯的电话打了进来。“妈妈死了。” 艾瑞克维持着抓住手机的状态,眼球停滞,没有说一句话。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保持了安静,快速地交换一个眼神。 “我要求做尸检。”艾瑞克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相当冷静。“妈妈被下了强效镇定剂。” “我当然知道!医生已经说了!”塔罗斯暴躁地吼叫。“警方马上会介入这起谋杀,我觉得是奥莉下的手。” “什么?你真的确定——”艾瑞克说到一半就被塔罗斯打断了:“只有她管着妈妈的药物!当然是她下的手,现在奥莉在哪儿?” “她——”艾瑞克看向紧闭的大门。 “她跑了?天杀的biao子!”塔罗斯的声音更响了。“别管有多少警察还在线上,先把奥莉抓住!” 艾瑞克看向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两人举起手示意自己的无辜。 “我等会儿就去。”电话被挂断,艾瑞克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在沙发里坐下,沉默地盯着他们两个。 扎尼尔朝后缩了一点点。 斯卡丽特用同样的冷静表情看回去,扎尼尔看向她的脸,再看向艾瑞克——用某种思考的表情盯着他们俩。男孩坐直身体,对那表情困惑不解。 “我不认为奥莉杀了妈妈。”艾瑞克说。 “也许她参与了。”斯卡丽特回答,“有很多种可能性。” “塔罗斯希望奥莉放弃遗产?”扎尼尔问,用一句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作为回答。“威斯汀卷走的那笔钱占多少?” “那百分之五在塔罗斯手里至少能翻三倍,他可不会放过这机会。”艾瑞克翻翻眼睛。“他最能赚钱,同时揍人最狠。” “那么……”斯卡丽特想了想,“你觉得塔罗斯和奥莉薇亚……谁是凶手?” 艾瑞克瞪着她:“什么?你在想什么?他们是我的哥哥和姐姐!” “但是这种事通常不会发生,伙计。”扎尼尔举起双手强调,“没人在遗嘱发布后没多久就死了,更何况你们几个为遗嘱简直开了一场战争。” “这肯定有个原因,艾瑞克!”斯卡丽特强调,“没人光为了钱就杀掉自己老妈!” “我当然知道!”艾瑞克抓着自己的头发。“你以为我没想过这整个操蛋的家庭有多悲催?我根本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塔罗斯是个控制狂,奥莉薇亚出轨上瘾,而我根本就没法保持一段关系!”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在他的大吼大叫下忍着不去捂住耳朵,艾瑞克吼完,大声呼出一口气。 “总得有个开始,伙计。”斯卡丽特跟着叹气,“什么让你们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妈妈花了二十多年就为了从那两个混球嘴里掏出那件事的真相,而我根本就不记得!”艾瑞克指向莉丝夫人的房间。“瞧瞧现在发生了什么!” “侦探故事里总有人死。”斯卡丽特揉着脸,扎尼尔垮着肩膀。“这可真麻烦。” “干嘛?你们还不是被那没救的蠢蛋律师弄来想搞一笔钱?你,和你可没那么善良。”艾瑞克像奥莉薇亚那样走来走去,狠狠踢了一脚沙发。“见鬼!奥莉跑哪儿去了!”他又抓起电话,直接按了共放。 “我刚到医院,”奥莉薇亚马上接了,背景音里满满的嘈杂和大喊大叫。“妈妈死了,塔罗斯差点被医生注射镇定剂。” “谢天谢地。”艾瑞克回答,看向沙发上紧张地坐着的斯卡丽特和扎尼尔。“警察怎么说?” “我可没动妈妈的药,我按照医嘱准备了一切。”奥莉薇亚冷酷地回答。“我宁可下药杀了德林。” “那他妈的是谁?你知不知道昨晚的药让妈妈昏迷了?!”艾瑞克眉毛紧紧皱着,撸过他乱糟糟的头发。 “妈妈自己要求的!止疼药不起作用!”奥莉薇亚叫回来,“我按医嘱最大限量给她镇定剂来着!我怎么知道她今天就死了!” 斯卡丽特戳了戳男孩。 扎尼尔对她点头作为回应: 艾瑞克还在和奥莉薇亚争执那些药物的问题,塔罗斯也加进电话里喊叫。扎尼尔看向他手里的枪,还有他时不时回头确认两人位置的举动。 “我想我们得等到警察来。”男孩低声说。斯卡丽特点头。 “闭上嘴!”艾瑞克对他们吼道,转回电话争执。“你们说了什么?昨晚你们到底跟妈妈说了什么?!” “我告诉她父亲死于意外!”塔罗斯大声说。“见鬼!二十几年前的火灾为什么这么重要!父亲死于火灾!没别的!” “对,然后妈妈就朝你脑袋上砸了个酒杯。”奥莉薇亚哼哼着回答。“妈妈觉得父亲是被谋杀的,那就是被谋杀了!那案子早过了追诉期!” “那见鬼的我怎么失去记忆?你们两个把这件事埋起来就以为能一笔勾销?!”艾瑞克大叫。 “你那会儿他妈才六岁!”塔罗斯吼得更大声。“屋子着火的时候都尿了裤子!而且你还昏了过去!能记得才有鬼!” “我一直这么解释,”奥莉薇亚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许多。“这些年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那是火灾的意外,可她根本不信。” “我们知道一件事。”斯卡丽特出声打断艾瑞克和手机另一端两个伯恩斯的争吵。一阵静默之后,塔罗斯说:“什么?” “你们的父亲……老伯恩斯,”扎尼尔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地观察艾瑞克的反应。“他会动手揍莉丝夫人……还有你们三个,对不对?” 电话另一端立刻只剩下背景的嘈杂,艾瑞克瞪着他们,表情一片空白,几秒钟后,枪口慢慢下移。 ( 第28章 28 审讯 第33章 33 婚礼 你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扎尼尔在她眼前挥手,扯着女孩快速逃离那个向他**的大叔。 我从没真正参加过同志婚礼!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斯卡丽特观察周遭一切,警笛声音已经消失在外面了。婚礼会场坐满了人,人们嗡嗡地低声交谈着。 完全不搭调的礼服?瞧他们!至少是两对!扎尼尔翻了个大白眼,拽着她穿过人群小跑到新郎和新娘那儿:“嗨,抱歉,外面有点儿麻烦,还来了几辆警车。” “什么?我们都是合法的!”新郎瞪着他。斯卡丽特看向宾客们,穿着完全分成两种风格,朋克摇滚和性感皮革礼服。新娘和旁边的牧师聊着天,主婚台也被紫色的花装饰着,旁边还插着彩虹旗。 “我当然知道,伙计,不过新郎和新娘还得再等等。”扎尼尔安抚着,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嘿,小子,”乐队指挥在他面前挥了挥指挥棒。“帮忙去厕所瞧瞧,奥列格中午肯定又吃了太多海鲜。”他示意旁边的空椅子,旁边放着琴盒。弦乐队其他成员在这天气下擦着汗水。 “鬼天气,但愿今晚别下雨。”新娘抱怨着越来越厚的云层,看向斯卡丽特,“顺便帮我瞧瞧格蕾丝,我知道新娘得矜持一点,但这会儿也拖得太久了。” “没问题。”斯卡丽特立刻进入状态,扎尼尔朝旁边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是朝那儿……?” 指挥的指挥棒朝那建筑物的方向一挥。斯卡丽特拽了他一把就跑,压低声音:“现在我们成了什么?婚礼服务员?” “警察如果进来还能用个歧视的理由轰他们出去。”扎尼尔坏笑着跟上。两人进了那酒店——旅馆——酒吧——随便什么地方,里面的大厅正一团乱,一个纯白的三层婚礼蛋糕正被放在小推车上,穿着浅绿色礼服的婚礼策划人正在大呼小叫让对方小心点。扎尼尔走向旁边那个已经就位的彩虹七层蛋糕,拍了一个穿着真丝材质上衣,拿着策划电子板的帅哥肩膀:“嘿伙计!那边让我来问首席小提琴手哪儿去了。” 那个帅哥转过来,对扎尼尔露出一口白牙。“哦,亲爱的,你真可爱!”他看到了跟上来的一脸好奇的斯卡丽特。“呃,你可不够可爱。”他上下打量斯卡丽特,女孩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衬衫和牛仔裤还有脏兮兮的板鞋。 “那么?”扎尼尔对他眨巴着眼睛。 “噢,可怜的奥列格,”帅哥耸耸肩膀。“肯定是海鲜过敏,他已经在厕所呆了一个小时了。我不得不再去找一个小提琴手来,谁能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就再找一个?我的头都开始疼了。” “呃……”扎尼尔皱着眉小心地把帅哥策划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开,斯卡丽特躲开了另外那个粉色婚礼的一些搬着东西的工作人员,向对方靠近了些:“请问,格蕾丝在哪儿?” “我喜欢有礼貌的女孩儿,但你的衣服很没礼貌。”帅哥将手又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格蕾丝还在画她独一无二的舞台妆,有个伴娘不知道哪儿去了,我们还在找——对,蛋糕马上就送过去。”他收回手按着耳机说。 “谢了,伙计。”扎尼尔对他眨眼,和女孩按照指出的方向跑上酒店二楼,刚好看到穿着白色小礼服的伴娘急匆匆地冲下楼梯,两人不得不躲开一些横冲直撞的人们。 “婚礼过程都是这么操蛋的吗?”斯卡丽特嘀咕。 “好形容。”扎尼尔拍拍她的肩膀,“至少警察不会马上找到这里,我们躲一个小时,保持脑子联系?” “我们的脑子有分开过吗?”斯卡丽特无奈地回答,过去敲一扇上面贴着紫色花束的门,扎尼尔冲向洗手间。 “格蕾丝在里面吗?”女孩低声问。“他们想问你好了没有?” 门啪地开了,穿着和之前新娘同一类型黑色婚纱的新娘手里还拿着化妆笔,“噢天哪!你是来帮忙的对吗?快点进来!”斯卡丽特被三双手扯了进去,手里塞进了眼线笔和唇膏还有金属装饰物,新娘格蕾丝把她按在座椅里。“快点,我的烟熏画得不够好,我一直说要加点银色和金色,它会让我的眼睛更迷人,但她们俩都喝了太多酒手在抖!你喝了酒吗?” “呃……没?”斯卡丽特抬高眉毛,拿起笔悬在她的脸颊边。“色彩要加在哪儿?” 扎尼尔打开洗手间的门,一阵呕吐声让他捂住了鼻子。“哦见鬼,”他挥开恶心的气味,敲着每一扇关上的门。“奥列格?奥列格?” “我觉得我需要医生。”有扇门背后的声音虚弱地说。 “他们真得再找个首席了,”扎尼尔叹了口气,“呆着别动,我马上给你叫医生。”他冲出洗手间下了楼,策划人以手抚额,开始打电话。 “现在我得临时找个街头艺人来当首席了。”策划帅哥点着电子板。“再去看看新郎在干嘛。” “如果没什么人选……”扎尼尔敲敲那电子板的边缘,帅哥上下打量了他几秒钟,然后叹了口气。“好吧,你跟我去找那个失踪的伴娘,我们十分钟内开始。” 斯卡丽特帮新娘画完,歪着头看了看她的脸,又向后退开两步,从旁边的化妆包里抽出两根黑色羽毛再找出别针别在她胸前。 “干得好。”一个醉醺醺的伴娘在旁边说,另一个已经给自己画好了有点乱糟糟的妆,从手机上抬起头,马上对新娘格蕾丝拍了张照片。格蕾丝看了眼镜子,对斯卡丽特送了一个隔了空气的大大亲吻。 “你真是棒极了!”她大笑,把斯卡丽特按在椅子里,抓起一只画笔又抓起她的脸。“别动!” 扎尼尔跟着策划人一个又一个房间地敲门,新郎刚换好衣服——纯白西装,里面没穿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纯白领带,伴郎对他们大笑着,让新郎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全方位展示漂亮礼服。两人对新郎吹了口哨,而二层的第六扇门上挂着条纯黑色领带,策划人敲敲门,里面毫无动静。 “我觉得我们不该打开——见鬼!”扎尼尔在策划人掏出门卡刷开门之后爆了粗口。 “现在是合适的时间吗?亲爱的?”策划人对着里面正在滚床单的那一对儿说。“还有八分钟,给我快点完事儿!你们有一整个晚上搞!” “伴娘?”扎尼尔对着地上的黑色小礼服皱眉。 “还能是谁?”策划人关上门,顺手抽出门把上的领带塞进他手里,按着耳朵上的耳机。“快点准备好!牧师?牧师在吗?” 扎尼尔边跑边系着领带,冲去敲了新娘的门,伴娘醉醺醺地开了门。 “搞什么?!”男孩大声说,瞪着斯卡丽特的脸。“你在干嘛?” 斯卡丽特刚刚被新娘和伴娘把衣袖全卷起来,衬衫领口大开还有几个隐形别针把衣服重新别得更紧更贴身,半边脸都涂满了红色油彩的花纹,就像一大簇火焰在脸上燃烧。 “说来话长。”斯卡丽特翻翻眼睛,怀疑地看向扎尼尔的黑领带。“我看得出来你也一样。” “你在干嘛?”扎尼尔从她的脸一直瞪着她真空的胸前。“搞歌剧魅影?” “我怎么知道?!”斯卡丽特抱怨,伴娘正把她的头发梳得更乱。 “那就别管它!给我根绳子,我的头发乱死了。”扎尼尔说,看向乱糟糟的化妆箱,斯卡丽特随手抓起一根皮绳递过去,他绕在了手腕上。 “哦,这就可爱多了!”策划人拽着新郎走到了门口,看到了新娘伴娘还有斯卡丽特。“你也需要一条领带,亲爱的。”策划人点着头,又走过来把她的衣领拉得更开一些,露出更多肌肤。“快点跟着我下来。” 斯卡丽特被策划人拽到一边,扎尼尔对她打着手势还有别担心我们能搞定的单方面安慰。酒水和点心席那边都是穿着衬衫打领带的男人女人,还有男人和女人穿着同一类型的皮革衣服。而且策划人还真的给斯卡丽特找到了条领带,接着他就用耳机通知牧师和伴郎伴娘婚礼马上开始。 扎尼尔一路跑向弦乐队,拽下手腕上的皮绳套在脑后,迅速把头发绑在一起。指挥瞪着他:“奥列格呢?” “食物中毒。”扎尼尔直接坐进首席椅子里,中提琴手瞪着他:“你哪儿来的?” “地狱。”男孩反驳,几下深呼吸缓解了跑过来的心率。“哪些曲子?” 指挥还在瞪着他,中提琴手敲了敲面前的乐谱。扎尼尔松了口气翻了翻几页谱子,狐疑地转头看向中提琴手:“你干嘛不顶上这个位置?” “技巧没奥列格好。”中提琴手耸耸肩膀。“婚礼进行曲之后我们会在谱子上自由发挥,明白么?” “我开始紧张了。”扎尼尔睁大眼睛,深呼吸了一次,打开旁边的琴盒。乐队成员开始调弦,活动手腕。扎尼尔擦了擦手掌和手指的汗水,活动了一下手指和手腕,架好琴试了几个音。 你没说过你会拉小提琴!斯卡丽特大声地吼进他的脑子,和两个工作人员小心地把彩虹蛋糕推到指定位置。 你又没问,我以为来这儿可以用不着依靠过去的一切!扎尼尔看向证婚台另一边的酒水席,在脑子里吼回去。别再让我分心了,当心警察! 牧师取下耳机,向新郎新娘示意。指挥看到新郎新娘入场,抬起了指挥棒。扎尼尔拉出中速的婚礼进行曲,小心谨慎地按弦运弓,注意听着其他成员的乐音——都跟上了他的速度,指挥控制着他们整个儿的协调感。新郎和新娘各自捧着一束紫色的花进入了会场。 “把蚊子赶走!”一个同样打领带还有一头夸张爆炸头的男孩低声对斯卡丽特说,女孩把眼睛从小心翼翼拉着婚礼进行曲的扎尼尔身上撕下来,抓起小扇子轰走在蛋糕边飞舞的蚊子,低声反问:“谁想到把婚礼安排在露天的?” “鬼知道!我们还得保证蛋糕别融化掉,今天闷热得简直能在石头上煎蛋!”那个男孩挥舞着扇子,险些把蛋糕上的装饰花朵给扇下来。 婚礼进行曲在颤音中结束,两对风格各异的新人站在证婚台前,牧师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扎尼尔夹着琴,松开左手轻轻甩了甩手指,重新拧了下弓弦的紧度。更多乌云从远处飘了过来,斯卡丽特皱着眉用扇子遮挡掉一些光线。今晚可能要下雨,伙计。 但愿警察别这么快混进来。扎尼尔回答,语调紧绷着。至少下雨会让搜索困难点……入口那边是那些警察么? 斯卡丽特跟着转向之前他们闯进来的入口,四个警察带着警棍和手枪小心翼翼地从入口靠近,观察着宾客们。 “今天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女孩轻声说。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34章 34 匈牙利5号舞曲 “此刻,在神明与亲友的见证下,我宣布你们成为伴侣。”牧师宣布,抚模了一下他们四人的头顶。宾客们起立鼓掌欢呼。指挥立刻向他们示意,扎尼尔和另外两个提琴手拉起了卡农,新人互相把舌头伸进对方喉咙里。指挥瞪着他们,棒尖点得更用力了。 大提琴突然停下了伴奏,开始用手掌拍击琴身打出布鲁斯节奏。中提琴跟着开始拨弦,扎尼尔狐疑地继续拉着卡农,将节奏加快以跟上大提琴的拍子,在揉弦上增加一点趣味。指挥满意地挥着那根棍子。斯卡丽特跟着工作人员把蛋糕推了出来,那对新婚夫夫打开了香槟,嘭地一声瓶塞蹦了老远,直接打中一个警察的脑门。 宾客们将椅子挪到了仅仅用些花圃篱笆扎成的场地边缘,开始在空地上跳舞,那四个警察立刻被挑中了在舞池里转圈。 “我爱制服男!”之前那个塞名片给扎尼尔的皮革胡子男抱住了一个惊恐不安的警察向周围大声宣布。扎尼尔差点在弦上刮断弓毛,一声小小的噪音被磨了出来。指挥和中提琴一起瞪他,他赶快继续拉下去,不时瞄向谱子和指挥调整自己的速度。 其他警察在舞池里搜寻着,两对新人切开了彩虹蛋糕,更多人欢呼起来,大声吹着**哨。 “分成小块。”新娘格蕾丝对斯卡丽特眨眼。 斯卡丽特看到一个工作人员端来了一大叠纸碟,另一个用托盘端来了小蛋糕叉。她看向扎尼尔,男孩正全神贯注地努力跟上乐队的节奏——斯卡丽特叹了口气,再次看向舞池里晕头转向的警察们,目测了一下七层彩虹蛋糕的大小,再看了看手上的刀。 别计算角度了!快动手!扎尼尔传来一句抱怨。我要换曲子了,注意警察。 闭嘴!斯卡丽特皱着眉,开始飞快地切开蛋糕,几乎每一块都保持了同样大小,那个爆炸头男孩用夹子把小块蛋糕迅速夹进碟子里,放在旁边的推车上。 一个女警被两个穿着性感礼服的姑娘拉着一起跳舞,还有个警察正在被迫参与一男一女的贴身舞,那姑娘还在他**上掐了一下。指挥挥着棒子低声指示:“换舞曲!” 扎尼尔直接跳到了苏格兰小调,中提琴跟着拉出伴奏的几个音节。几个警察被拉着转起了圈,他们紧张地打量四周奇装异服的人群,斯卡丽特赶快朝后缩了缩,躲在了蛋糕后面。 冷静点!扎尼尔戳她,长弓连音到底,手指快速滑出个装饰音。等曲子结束我们得再找辆车,这儿离机场肯定有一段距离。 你才是那个没化妆的!把头低下去!斯卡丽特将最顶层的紫色小蛋糕切成小块装进盘子,几个警察在努力保持着跳舞的同时在人群里搜寻着他们。她四处看了一圈,仪式会场空旷到除了放酒水和食物的长桌铺上了浅紫色的桌布以外,没有任何地方能藏起来一个人。 现在入口大概堵上了。女孩把视线从已经被一大堆花束植物堵上的拱形花圈入口那里收回。扎尼尔皱着眉,指挥在示意他们收尾,又指向大提琴——大提琴开始拉维瓦尔第的大提琴曲。 牧师加入了舞池,两对新人搂在一起转圈,宾客们交换起了舞伴。男孩放下小提琴,揉了揉肩膀。斯卡丽特回到蛋糕桌边,跟着那几个工作人员把推车推向更远的地方。整个婚礼在海边一块空地上举行,周边被大量灌木和一侧的岩石围绕。有个警察正在观察弦乐团成员,扎尼尔在被他注意到之前就先窜到了斯卡丽特这儿,女孩抓住他的肩膀混进了跳舞的人群。 两个新娘正在分发切好的彩虹蛋糕,有个客人正在把蛋糕朝他的舞伴身上扔,很快就有三分之一的人身上脸上糊满了各种颜色的蛋糕。宾客们大笑着,扎尼尔抓住斯卡丽特的手腕在舞池中转了个圈,顺手模走了一个宾客的带羽毛装饰的软帽扣在自己头上。斯卡丽特差点被他带得撞上其他跳舞的宾客。 这肯定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最疯狂的两天。扎尼尔带着她绕了一个半圈,一手抓在她的腰上,女孩缩了一下,他就把手移到了她背后。没跳过舞? 除了我的脑子和双手,我剩下的才华都在沉睡。斯卡丽特笨拙地随着他的脚步跟着在地板上踩着滑步。他们俩在跳着各种舞步的宾客中并不起眼,但因为她的舞步跨度稍大而让周围人给他们空出了点空间。 那我得给你来段别的。扎尼尔跟着在她背后跳出几步单人探戈,直接把她推进了人群里。在人堆里藏起来!一手轻巧地压低自己的帽檐,阻挡住了周围人观察的视线。宾客们正兴奋地跳起更夸张的舞步。 我还有支曲子得拉,尽量引开警察的注意力。男孩对她点了下帽檐,那羽毛装饰晃了晃。 我可不知道怎么做!斯卡丽特抱怨,小心地避开那些动作太大的舞者,转回去看向新婚伴侣们,他们正快活地在舞池中蹦跶,宾客们围在四周,不时有一两对冲到中间跳起个人风格强烈的舞步。几个警察早就被气氛感染了,还有人对他们抛媚眼递名片甚至偷偷捏一下**。 扎尼尔几步跑回弦乐团那里,大提琴手对他磨牙,指挥正坐在旁边擦汗。 “只是活跃一下气氛。”男孩对他眨眼,架起小提琴拉起了匈牙利5号舞曲。随着开头几小节出场,不少宾客辨认出了这首曲子,跳得更起劲儿了。 斯卡丽特在警察都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抓了一瓶柠檬水,一个穿低胸短裙的女人跑过来掀开食品长桌的桌布,下面放了些备用餐具和饮料,还有一整盒的纸巾手帕以及化妆镜。那女人拿了点纸巾就朝酒店那儿走去。斯卡丽特看着扎尼尔拉着那支曲子,又有几个宾客走过来拿纸巾饮料。一个金发女孩靠过来试图搭讪斯卡丽特,那让她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拒绝了。 起风了,天空开始黯淡下来,四周的灯光亮了起来。宾客们跳得更加激烈,两对新人跳起探戈和贴身舞。指挥从旁边抓起了一把吉他开始跟上扎尼尔的节奏。中提琴用琴弓和指挥棒在谱架上打着拍子,大提琴拨着弦配上诙谐的调子。扎尼尔在音符里加入更多强烈的高低起伏,适度拉长缩短节拍,演奏得情绪激昂。两位穿着贴身白西装的夫夫跳出精妙的探戈舞步,格蕾丝和她的新娘在狐步中更为出彩。斯卡丽特看着他们露出笑容,几个警察完全融入了环境,跟着鼓掌欢呼。 “我待会儿得赶飞机。”扎尼尔在一曲结束后低声对指挥说。 “再来段探戈。”指挥冲他扬扬下巴。“别让他们失望。” 扎尼尔看向斯卡丽特,女孩冲他扬起手里两瓶饮料。我去找车。 这里交给我。男孩对她眨眼,在宾客们欢呼再来一个的时候对大家压了压帽檐,开始拉起一步之遥。宾客分成了一对一对跳舞,警察还被宾客紧紧搂着,他们茫然地搜寻着目标。 斯卡丽特悄悄朝证婚台后面溜去——那儿的道路通向酒店,有些车停在附近的棕榈和其他灌木间。工作人员在忙碌地准备婚礼后续,冰柜车和外卖餐车挤在那扇门边。 斯卡丽特看着那个策划人在场地外面对着耳机叫着晚餐食物迟到,手里晃着车钥匙走向一辆银色保时捷,又因为电话里的消息转身跑向酒店那里。乐曲在证婚台那边渐渐减弱,她正准备月兑身,却被占据每个角落的宾客挤得难以动弹,一个丰满的染了红头发的姑娘伸手把她拉进了舞池。 我死定了!斯卡丽特冒出一声惊恐的脑内尖叫,不得已配合着对方紧紧抱住她的舞步。 天空开始变暗,一些云层从远处涌了过来。扎尼尔放下小提琴,小心地盖上琴盒。他悄悄后退,宾客们正在跟着大提琴音乐跳舞,他迅速跑到证婚台后面,绕远路抵达会场出口。 那挂满粉红色装饰的马车还在那儿,马儿烦躁不安地喷着鼻,一直在试图挣月兑缰绳。扎尼尔看到警车已经停在了那些会场外,不停闪烁的红蓝警灯一直在制造刺激源。 快滚出来!扎尼尔提醒斯卡丽特,看了一圈在会场外停的车。哪一辆? 银色的那辆!斯卡丽特说,试着努力挣月兑舞伴还得跟她道歉。几个花童正在追踪打闹,跑出了场外。 扎尼尔溜到银色保时捷那儿——整排车里就这一辆是银色的,他努力撬着车锁。 一声警笛的响声让扎尼尔脊背都僵硬了,扭头就看到那几个花童好奇地按响了警车车窗里的警笛。粉红马嘶鸣起来,孩子们尖叫着跑开了。 那匹马居然真的挣月兑了缰绳。 “该死!那匹马朝我们冲过来了!”斯卡丽特摆月兑舞伴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总算爬进了那辆保时捷,她用力关上车门。两辆警车刚刚刹停堵住了他们的出路。 “见鬼!我正在点火!”扎尼尔在方向盘下面摩擦两根电线,噼啪几下火花闪过,引擎轰鸣起来,男孩握紧了方向盘看向对方:“现在我们是自首还是玩儿一把亡命天涯?” 噢操你的!斯卡丽特看到几个警察正从警车里出来,举枪对着他们。银行劫案他们搞完了,现在要来逮我们! 男孩按动解锁。这回得我来开,我可不相信你的技术! 女孩看到会场里的警察也跟着跑了出来,举枪瞄准他们。扎尼尔启动了车子,顺利倒车出去,转弯的时候擦上了一辆车的尾灯。 “你的技术?”斯卡丽特的后脑勺撞上了椅背,低声嘲笑。扎尼尔回了句“闭嘴!”接着打方向盘。 几个警察一起朝他们开枪,子弹打中车身的声音挺响。 “抱歉了,司仪先生。”斯卡丽特懊恼地在司仪的尖叫中咕哝,男孩猛踩油门,迅速甩月兑了慢半拍的警车们。 “我们逃过了?”斯卡丽特朝后看着酒店和婚礼现场越来越小,扎尼尔戳着那个gps导航仪。“机场!帮我一把!”他使劲打着方向盘,那辆粉红色马车正被几辆车堵在那儿,一匹马挣月兑了缰绳,直追保时捷的大马力轰鸣声。另一匹马嘶叫起来,抬起了前蹄。 “你又在搞什么?!”斯卡丽特的脑袋差点被那个猛刹颠上天花板。两匹惊慌的马加上突然闯入道路,四周的车很快越堵越多。 “我怎么知道他们真的搞来了马?!”扎尼尔对一个差点撞上他们的司机比起中指。“那见鬼的粉红色!拉好安全带!”斯卡丽特刚拽起安全带车就再次启动了,在路上滑出尖锐的声音从车辆堆中转向开上了路。 “gps!斯嘉!”扎尼尔大吼,逆向行驶让保时捷不得不在车辆中左钻右钻,不时有车猛转方向避让他们,结果撞上了别的车,轰鸣声占据了整条街道。斯卡丽特赶快在gps上模索操作,好不容易才从西班牙语调成英语,输入机场的指令,一条路线图出现了。 “向前,你的方向是对的。”她松了口气,扎尼尔一个急转拐上了正常方向开始加速,女孩帮他扣上了安全带。“现在安全了?” “暂时。”男孩看了看天空。“可能要下雨了。” 斯卡丽特跟着看了看天空,拧开了一瓶柠檬水看向gps。“从这儿上高速我们最多需要半小时,如果不堵车的话。” “我可不觉得我们有那么走运。”扎尼尔看向后视镜,长长地叹气。“瞧,警察已经追上来了。” 斯卡丽特再次看向车后,警车的红蓝灯光已经追在了他们后面。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35章 35 绝境 当云层翻滚着和天空一起变得更暗的时候,扎尼尔打开了车灯。雨点很快模糊了挡风玻璃,雨刮器一下一下地刮着。 “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在一天内上两次新闻头条?”男孩轻松地说,车内开了音乐,一首活泼欢快的流行歌。 “呃……我们?”斯卡丽特眯着眼睛,用车内找到的湿纸巾擦掉脸上的油彩。扎尼尔把帽子扔到了后座上,扯掉了发绳。 “那对警察搭档大概确定了我们就是用毒品干掉那个乐手的家伙,”男孩耸肩。“现在塔罗斯和奥莉薇亚又想让我们当替罪羊,绝对能被全球通缉上几个月。” “后面现在有三辆警车。”女孩朝后看去。“下雨可能会让机场关闭,我想我们得看看天气状况。” “好主意。”男孩抓了抓头皮把手机扔过去。“老天,我从没开过五十迈,高速路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斯卡丽特在gps上寻找天气,“……见鬼,看起来不太妙,是阵雨。谁知道会下多大?” “坐稳了!”扎尼尔加速超车,警笛在后面的声音消弱了一些。“你说什么?” 更大的嗡嗡声靠近了他们,斯卡丽特拉下一点点车窗看向外面。“直升机!” “什么?”扎尼尔喊得更大声。 直升机!斯卡丽特在脑子里大叫,男孩揉了揉耳朵:别喊得这么大声! 现在他们绝对搞完了那起银行抢劫,开始对付我们了。斯卡丽特关上车窗,把飘进来的一点雨丝隔在外面,扎尼尔沉默地开着车,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连续超车,擦过两次护栏,直到机场出现在高速路的末尾。 直升机的螺旋桨盖过了一切声响,斯卡丽特紧紧抓住车内的扶手:我觉得警方会把机场封锁起来。 刚过八点。扎尼尔回答,全神贯注在开车上。得在警察找上我们之前躲起来。 我想这上面应该有机场的讯息。斯卡丽特在gps上寻找着,紧接着她猛拍了一下那屏幕。“该死!”她揉着前额。 扎尼尔看向她,沉默着,直升机淹没了所有别的声音。 机场关闭了!斯卡丽特大声地想。还没到时间!也许达米恩会因为天气延误?她看向对方。 你觉得会吗?!扎尼尔在脑子里大叫回去用力握紧方向盘,肩膀绷紧,直直看向前方。瞧瞧我们到这儿来都干了什么?!杀了一个人!拿了不属于我们的财产! 还撞了两辆车!冷静点!斯卡丽特尖叫得更大声,盖过了直升机的声音,前方雨势小了点,她握紧扶手,紧紧皱着眉,和男孩一起盯着前方模糊黑暗的高速公路。 我就知道干坏事没有好结果。扎尼尔给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可不想坐牢。 别这么早放弃!斯卡丽特在旁边安静地抓了抓头发,将它们弄乱。别管那个,已经干了就得干到底,然后把秘密封存起来,让它永不再现。 那不可能,你这混蛋。扎尼尔再次超车,拐上了一条通往市区道路的岔口。我得绕个路。 斯卡丽特深呼吸。你觉得还有别的路可选?我们进监狱呆上十年,我被遣返,你被人操到死?伯恩斯肯定会把我们判得能多重就多重。 见鬼的绝不!扎尼尔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握得更紧了,他死死瞪着市区亮起的街灯,低矮的别墅在路两边掠过。警车的声音更响了,直升机跟在他们后面,探照灯打在车辆上方。该死的警察! 他们在干他们的活儿,我们干我们的。斯卡丽特朝后看了看。周围太亮了,路况有点糟糕。 我得转几次弯,帮我留意探照灯能不能跟上这车。扎尼尔说。只要几秒钟就行,那灯光绝对是个大麻烦,只要能甩开那光—— 行。斯卡丽特帮他们两人打开了安全带,抓紧了安全扶手。保时捷在公路上左右闪躲避让,惊险地擦过其他车身,斯卡丽特朝后看去,直升机并不能每次都准确地把灯光定位在车身上。 树林!扎尼尔在闯过一个红灯后看了眼gps。坐稳!我一停就下车!他一个急速甩尾转弯,保时捷直冲进了街边灌木,轰鸣着熄了火。直升机在空中转向,探照灯只差一两秒就跟上了他们的位置——两人迅速开了车门钻到周围的树从里,尽可能快地穿过更多树木。 你躲哪儿去了?扎尼尔大声在脑子里问。告诉我周边环境! 你又在哪儿?斯卡丽特在树林里藏好自己,警车一辆又一辆地停在保时捷附近,警察们下车,在雨中举起枪缓缓包围了保时捷。直升机打下来的光被树顶分散了。斯卡丽特悄悄朝旁边挪去,尽量快地隐藏在树与树之间,潮湿的雨水浸润的树枝和草叶很快湿透了她的肩膀和裤脚。 我快到边缘了,你还好吗?扎尼尔回答,已经在警察的包围圈外。我还在光圈范围里。 正躲着那该死的探照灯!斯卡丽特穿过几棵密集的树丛,突然踩到一个凸起绊了一下。旁边半躺在一棵大树下的两个人——一对热情奔放的情侣吓了一跳。 “警察!”斯卡丽特低声催促着他们。“快跑!” 两个年轻人惊慌地拉扯着衣服,慌忙穿上鞋子,有一只还踩在斯卡丽特脚下——她把鞋子递过去就跑,在头顶上的光柱一瞬间移开的时候冲向树林外围,跑到了马路边缘。 你在哪儿?她大声地想。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按我们原来的方向跑!扎尼尔也在辨别方向。向车原来的方向走!接着他躲在街边树木的阴影下小跑起来。雨再一次变大了,沉重地打在他们肩上。树林里那对小情侣惊慌地尖叫着:“别抓我们!我们只吸了点大麻!” “见鬼!”一个警察咒骂着。 斯卡丽特朝道路的尽头跑过去,一个又一个路灯被甩在身后,雨水把头发和衬衫都淋得湿透了,在十字路口转向——她先停在了街角,接着试探地朝路口方向探头。 十字路口除了不时开过的几辆车和打着伞匆匆走过的几个人以外没别人。斯卡丽特看到路边有家24小时快餐店还亮着灯。 我看到有家汉堡店。扎尼尔一手撑着墙一手把湿透的头发拢到脑后。红色和黄色标牌,很大的橱窗,旁边有个路灯,你在哪儿? 我也看到了!在那里碰头!斯卡丽特小心地穿过马路,看到扎尼尔打量着周围环境,跟着跑了过来,鞋底在水坑里踩出水花。男孩对她咧嘴大笑,在餐馆门前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谁能想到我们居然逃过了警车? 暂时的,我不觉得我们逃过了。斯卡丽特拍打回去。买杯饮料?我们得在警察重新开始搜寻前赶到机场。 没问题。扎尼尔推门进去,上了年纪的女服务生嫌恶地对满身滴水的两人皱眉。 “只是买杯咖啡。”男孩安抚她,她的眉头松开了,拿着拖把过来拖干地面上被雨水弄湿的区域。 斯卡丽特看向点餐台上面的电视,正在播放着警方通缉的新闻。两人的照片出现在上面,那个女服务生在他们背后倒吸了一口气,显然认出了他们。 她碰了碰扎尼尔的胳膊,男孩抬起头看了一眼,将女孩手里最后一点硬币和被浸湿的纸币扔到了柜台上,抓起那纸杯咖啡就越过了订餐台面,斯卡丽特毫不犹豫地跟着翻了过去。两人迅速穿过后厨房,除了得到一些员工的咒骂外,奇迹般地没撞翻任何东西。 直到他们推开后厨门走到建筑后面的小巷里,雨水重新从上方泼下来,扎尼尔差点撞上对面脏兮兮的墙壁,斯卡丽特停下来喘气。 “这可真够呛。”她低声说,右手覆在对方肩上捏了捏。扎尼尔靠着那肮脏的墙面弓起后背,泄露了一声小小的申吟。一个孤零零的灯泡悬在他们头顶上,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我他妈不想进监狱。”男孩低声回答,接着倚靠着墙把后背挺直,伸手绕过斯卡丽特的脖子回以相同的碰触。“之前方向一直是对的,我猜机场离这儿不会太远。” 女孩抬头看向直升机,那光柱朝向某一个方向移动过去,在建筑群上扫视。“我敢打赌直升机能引导我们过去,得更小心点。”她推了一下扎尼尔,男孩笑了起来松开手臂,喝了一口热咖啡:“都他妈湿透了!通常这种小巷里都该有点**什么的,我们两个却狼狈得像坨屎。” “进了监狱就只有你给别人**的份儿了。”斯卡丽特接过剩下的咖啡喝了几口,然后将杯子扔进门边的垃圾桶里。“别害怕,我们还活着呢。”她低声说,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手指摩挲过对方被湿发覆盖的后颈。“活着就还有翻盘的希望,伙计。” 扎尼尔为这句话打了个寒战。“是啊,快点。”男孩催促着,攥住她的手腕朝小巷尽头跑去,警车的声音更近了。 五条长长的街道,两个转弯,避开行人贴着墙根小跑,躲在树木的阴影下避开街头摄像机的捕捉,还伴随着又冷又湿的大雨。直到深黑夜空之下那巨大的机场边缘,黯淡灯光点缀的铁丝网包围着整个机场长长的跑道,好几辆飞机停在那里。入口仍然敞开着,提着行李的人们进进出出。 斯卡丽特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警车包围了入口,每辆车都遭到了盘查,那直升机倒停在了机场里,螺旋桨刮出强劲的风。扎尼尔拽拽她的手腕,手指滑下去和女孩的手指交叉相握,另一只手指向一个开托运行李车的家伙,位置离铁丝网挺近。 “先生!先生!”斯卡丽特拍打着铁丝网,司机朝他们这儿望了一眼,将车开了过来。那些行李都被防水布包裹着,在车后面形成长长的一条。 那个工作人员将车停在铁丝网的一盏小照明灯下,看向他们两个浑身湿透的样子:“很抱歉,小姐,机场关闭了。” “所有的飞机都停飞了?”扎尼尔追问,抹了一下眼睛周围的雨水。 “从傍晚就停飞了,伙计,这场雨可能会变成风暴,除了警方直升机以外没人冒这个险。”工作人员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们。“你们来接人?今天可都没一辆飞机降落在这儿,明天再来碰碰运气吧。” “真的?”斯卡丽特问,声音发颤。“没有飞机过来?” “连私人飞机都没有。”工作人员摇摇头。“谁会冒这么大雨飞进来?除非那些发疯的风暴追踪爱好者。” 扎尼尔脸色惨白,斯卡丽特想了想:“附近有没有私人机场?” “嘿,别在这天气里冒险。”工作人员耸耸肩膀。“不管是飞进来还是飞出去。” “告诉我们!”扎尼尔大声说,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斯卡丽特紧张地看向四周,机场警员看向了他们这里,正在用对讲机说着什么。 “离这儿挺远的,”机场人员指了个方向。“在机场另一头的私人海滩那儿,没允许不能进去——嘿!” 斯卡丽特已经拽着扎尼尔跑走了,向他挥手道谢,工作人员对此摇摇头继续干活,机场警员已经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沿着整个机场的外围狂奔——跑道有大半建在海上,但海滩仍然相当长,两人沿着铁丝网拼命向前。湿软的草地被带起了泥浆,雨越来越大,盖过他们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私人机场都有警告牌,对吧?扎尼尔一边跑一边问,湿透的长发在脖子后面随着跑步拍打后颈。直升机的轰鸣声再度响起,两人同时咒骂了一句。 我想肯定会有——见鬼的直升机!斯卡丽特抱怨,试着低下头躲过强劲的风力,探照灯紧随其后在附近扫射。扎尼尔跟着咒骂了一句,两人远离铁丝网跑向再远一些的市区道路那儿,有更多的树能遮挡他们的踪迹。 警车从机场入口那里朝这儿追过来,警笛响个不停,红蓝警灯沿着道路闪烁。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不得不跑回铁丝网那里,勉强躲过了几次灯光扫视直到直升机探照灯还是锁定了他们的位置。离私人机场还有一大段距离,警车还在后面加速——马上就要追上跑速渐渐慢下来的两个人。斯卡丽特指向大大的私人机场禁止入内的牌子,扎尼尔松了口气,两人冲到铁丝网下开始拉拽着向上爬——警车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警察们淋着雨对他们拔出枪。 雨水的重量湿滑地贴在身上,越来越重。手指抠进铁丝网的细缝里向下拽,细铁丝划破了他们的皮肤。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探照灯的光柱一直打在他们身上。直到警车上的探照灯锁定了他们的位置才飞离这里,风变得更大了,雨水的击打让他们忍不住瑟缩。 “放下武器!”警察用喇叭对他们大吼。“现在放下武器!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扎尼尔朝后竖了个中指。两人竭力向铁丝网上面爬,不怎么结实的铁丝网摇摇晃晃,斯卡丽特几次打滑,扎尼尔的裤腿被撕开了一角口子。 “马上下来!你们被捕了!”警察再次大吼。“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斯卡丽特的手指抠住了铁丝网最上端的荆棘网,扎尼尔正要将一条腿跨越过去。探照灯照亮着铁丝网的每一个细节。枪声响了,铁丝网大幅度地晃了晃,两人惊恐地看向警察,一个警察朝天空放了一枪。 雨更大了,他们一秒都没停地撕扯着铁丝和荆棘爬过去,整面铁丝网晃得几乎断裂。警察的枪口瞄准了他们。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36章 36 深海 他们终于翻过了铁丝网,扎尼尔的左手手掌在那上面被划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口子。斯卡丽特的脸颊被划破了,几道划痕穿过脸颊直到耳朵下面,她不得不用袖子捂住半张脸。警察在后面追捕着他们,喊叫着,开了两枪但没有打中。 “快点!”扎尼尔拖着她的胳膊,斯卡丽特的肩膀差点月兑臼,警察在后面开了第三枪,子弹擦着他们俩身边穿过,射进了旁边一棵树的树皮里。扎尼尔拽着她跌跌撞撞地爬过开始变得湿滑的草坪,血迹一路留在泥土和草叶上,斯卡丽特勉强爬起来就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朝前拖,两人前后差不了几步地滚下斜坡,男孩嘶嘶吸着气,“妈的!”他吸吮着手上伤口的血然后吐掉。 斯卡丽特脸色惨白,呼吸时断时续地呛咳着,“我觉得——我快——吐血了。”她用拳头堵着嘴唇,又咳嗽了几声才忍住,嗓音嘶哑。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伤口正在愈合。 见鬼!我都没法开枪!扎尼尔在她身侧一路滑下斜坡踩上了海滩,直接翻滚着膝盖着地,接着手肘又陷进了沙子里。雨势正在变大,大颗水滴砸在他们脸上,肩膀上和背上,男孩把额前的头发全部向后捋去,斯卡丽特一次又一次地把头发从眼前拨开。 “今天——算我们走运!”扎尼尔手臂撑在湿滑的沙滩上,肩胛骨突出,湿透了的头发再一次滑下他的肩膀。 “起来!”斯卡丽特嗓音嘶哑,顺着斜坡滑到沙滩上的后果是整个后背到臀部都蹭上了泥浆和草屑,她撑着肩膀,张开嘴迎接雨水洗掉嘴里的血味。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警方在后面用喇叭宣布,探照灯强度的光正照在他们身上。“马上放下武器,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是谋杀案调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操你!”扎尼尔再次用手指梳过长发,冲他们喊回去,斯卡丽特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他们——”她勉强止住咳嗽。“早就该开枪了!我想他们要活捉我们!” 有两个警察正在攀爬铁丝网,斯卡丽特用手挡着强光回头看去。我看不清他们的位置!太亮了! 掩护我。扎尼尔咳了两声,勉强站起来,抽出了后腰的那把枪。 斯卡丽特继续拖着他向前跋涉,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扎尼尔倒退着前行,朝警车那里的其中一盏探照灯瞄准,一枪命中。 警方立刻一片混乱,喊声更大了。更多的警察朝这儿跑过来。 前方海面一片黑暗,雨水还在增大,砸在他们肩膀上,两人瑟缩着。斯卡丽特朝海滩走去,扎尼尔两步跟上,灯光一路跟着他们两个朝前走。 两个警察跟着滑下斜坡,大声对他们喊叫:“停下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该死!我得死在这儿了!斯卡丽特咳了一声,用手接了些雨水漱口再吐掉。他妈的证据就在我们口袋里,五万的支票可能都泡了水! 不光是你!是我们俩!药片倒是没事,可我甚至没法活着回去!扎尼尔低着头笑了,带着咳嗽,再一次把湿透的头发从眼前捋到脑后,手电灯光照在他们背后,前方的海滩仍然一片漆黑。 “放下武器!”警察在他们后面喊。 扎尼尔瞄准另一个探照灯,再次一枪命中,警车那里的红蓝警灯光线立刻微弱不少,警察们亮起了手电朝这儿跑过来,光束晃动着没法准确定位两人的位置。 干得好。斯卡丽特对他咧嘴,一道手电光略过他们的位置,很快移了回来,照亮他们年轻的脸孔。 扎尼尔咧回去,模了模口袋。药片肯定没问题,但支票泡了水——我死定了!还欠了叔叔人情!他又笑了一声,警察已经在后面越来越近,手电照亮了他们前方一小片区域。 斯卡丽特一边朝前走一边试着回头,回到一半就停下了,重新回去看向前方深暗的海面,海水正在一次次冲刷岸边的礁石和沙砾,偶尔卷起白色的泡沫。 “停下!否则我们就开枪了!”警察再一次宣布,光束不够亮,但还是锁定了他们。那些喊叫比之前近得多,警察逐渐包围这片海滩。 两人已经走到海水里,湿滑的水底粘滞住脚步,冰冷的水灌进他们的鞋子,浸湿他们的裤管。 “这里是危险海域!有水母和暗礁!”警察在后面喊,“你们再往前走只会让自己受伤!医生和律师会帮助你们!放下武器!” 我可不相信律师。扎尼尔拍了下斯卡丽特的手臂,女孩轻轻晃了晃那只胳膊,笑了一声。瞧瞧我们,简直就像末路狂花! 我是男人!至少也得是邦妮与克莱德!扎尼尔笑得更大声,尽快地朝海水里走过去,水面迅速没过他的膝盖到月复部。他妈的我们得死在这儿了! 我不想死。斯卡丽特说,脑子里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你以为我想吗?!扎尼尔竭力穿过打在他们身上的浪潮向前走,或者说努力向前挪动,突然他朝旁边歪了一下,溅起一些水花。等等……他阻止斯卡丽特继续,手电光线照在他们的位置上已经相当微弱,他试探着移动了几步距离,转向女孩的方向。跟着我!到海水不会把我们推向岸边的方向! 斯卡丽特跌跌撞撞跟着向前,胸/部以下都埋在海水里,右手颤抖着抓住男孩伸过来的左手,又溅起一小股水花。手电光线终于在他们这个方向变成一团模糊微弱的光芒。我不想死后变成一团发泡的尸体!但我更不想进监狱! 你以为我想?!至少避开这该死的手电!扎尼尔努力朝前划去。后面的警察没有跟上来,在岸边朝他们大喊着太危险了让他们回来,喊叫基本上全被雨水掩埋。两人朝更深的海水里走过去,斯卡丽特呛着水,声音几乎淹没在海浪声里,“我不——我不会游——”最后一个音节埋在了水面以下。 扎尼尔胡乱划着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踩着水!别停下!”他浮了起来,努力让女孩仰着。“放松下来!你这混球!” “你他妈的放松试试!”斯卡丽特勉强划着水,男孩一松手她就像块石头一样下沉,雨水让他们几乎没法开口,扎尼尔再一次托着她的后背,手撑在她的肩胛骨之间:来吧,你能行!漂浮很容易!我们能顺着洋流漂出去! 真不明白我们能脑内吵架为什么还要大喊大叫。斯卡丽特两只脚踢打着水。这累死人了! 谁知道?!大喊出来总是更够劲儿!我他妈的还得让你活着!扎尼尔在脑子里大笑。别想拽着我淹死,又不是演铁达尼。 洋流拯救了你!斯卡丽特笑回去。等等你暂时放手几秒!我好像变轻了! 扎尼尔试着放手,斯卡丽特立刻下沉,他们试了好几次才真正让她浮在水面上,雨水不停地砸着她的脸。 操,操,我都不能睁开眼睛!斯卡丽特在水面上一动也不敢动,小半个身体浮在海面上,大部分沉在水下,扎尼尔的左手抓住她的右手,手指****指缝间抓紧。 别动。扎尼尔试着一起浮在海面上,这次很快就成功了,斯卡丽特只呛到了一次。 我恨你。女孩在脑子里大声说。我们就得这么忍着雨水洗脸,跟个尸体一样漂在海上? 谁能在十分钟之内学会漂浮?活下来之后我一定得开个游泳班!扎尼尔在旁边咳嗽着,他们在水面上起伏,波浪推动着他们两个,斯卡丽特的手指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指,海浪把他们朝相反方向拉扯又朝对方推进,扎尼尔抱怨连连:我的手!我脆弱的手指! 我还没抱怨你抓我抓得疼得要命!斯卡丽特抱怨回去,漂浮很勉强,两人几乎都没动,只随着海水被迫晃动着身体,时不时撞上对方的肩膀或者手臂。 等我们碰上什么漂浮的木板或者油桶,正好用不那么脆弱的手指抓住救生圈。扎尼尔回答。我的手指要是受了伤就得几天没法练习,那可麻烦大了。 我小时候想过学乐器来着,我喜欢小提琴,如果我们这次能搞定,我就开始学它。斯卡丽特回答,大颗雨滴不断地往他们露出水面的脸上和脖颈胸口砸,两人都紧紧闭着眼睛。支票泡汤了,幸好老妈不会怀疑我出来就是为了搞一笔钱。 钱可以再搞,我也喜欢画画,等我回去就去学这个,这样就能画出我那些噩梦了。扎尼尔咕哝,手指力量很大。至少这大雨里警察绝对不会开个直升机来找我们,雨一停我们就得赶快找到陆地。这会儿我都不觉得手在疼了!待会儿说不定手背会流血—— 希望这儿的海水别污染得太厉害。斯卡丽特闭着眼睛。快速愈合伤口不代表我们就不会生病。 两人在海水里漂浮着,头发在水里散开,四周一片黑暗,直到有白光一闪而过。 我们被发现了?!他们开了搜救船?!扎尼尔的手指抽搐着抓紧了斯卡丽特的手指,仍然没睁开眼睛。紧接着轰隆的雷声给出了答案,又一次白光闪过,雨水突然变小了。 看来是闪电。斯卡丽特说。别幻想我会睁开眼睛,还下着雨呢! 海上的风暴来去都很快。扎尼尔说。雨水渐渐变小,两人被洋流推向某个方向,直到雨滴几乎不再落下,他们才睁开眼睛。 天空接近纯黑色,没有多少光源,水流很冷,男孩打着颤,斯卡丽特对着一片深色皱眉,眨掉偶尔落到眼睛里的雨滴。……我觉得我的耳朵里灌满了水。 保持别动,我才是那个会游泳的。扎尼尔试着松开她的手指,手腕和手指都僵硬着几乎放不开,使劲的时候斯卡丽特差点被他扯下海平面,又呛了一次水。 扎尼尔试着浮在水面上,双手划动着,斯卡丽特被洋流推向他,不时阻碍着他的手臂动作。 我什么都看不到。扎尼尔朝四周看去,水声很大,还有宁静的嗡嗡响声覆盖了一切。暴风雨离我们远了点,嘿,试着站起来划水。他拽了一下斯卡丽特的手臂,女孩立刻沉了下去,双手扑腾着水花,扎尼尔划得远了些避开溅出来的海水。试试踩自行车!手臂水平滑动! 我,我不能——呼吸——斯卡丽特即使在脑子里回答也断断续续,她的脑袋时不时冒出水面又沉下去。 你必须!慢一点!你能浮起来!扎尼尔对她大叫。我姐姐安总是说婴儿天生就会游泳!只不过记起来你天生就会的东西!别害怕! 斯卡丽特一次又一次地下沉,男孩在离她稍远的距离里浮着,女孩呛咳着,努力浮起来,扎尼尔偶尔游过去托她一把,直到斯卡丽特艰难地漂在水面上,咳嗽着吐出海水。 你搞定了,干得好。扎尼尔对她大笑。周围一片黑暗,岸边灯光已经变远了,更远的地方有灯塔的光来回扫视着海面,风暴云还没漂移得太远。 可能再过一会儿我们就看不到对方了。斯卡丽特四处扭头看着越来越弱的光线。你觉得我们会被洋流推向哪里? 谁知道?但愿我们别被某条渔船捞起来再卖到别的国家去。扎尼尔笑出声,声音在寒冷的空气里颤抖,他忍着咳嗽。这儿的海水味道真糟。 洋流推着他们朝某个方向漂去,斯卡丽特偶尔在海水里打个冷战,扎尼尔嘶嘶吸着气,突然改变了姿势重新漂在水面上:“见鬼!” “什么?!”斯卡丽特追问,艰难地在冷水里呼吸。“你抽筋了?” “没错!倒大霉了!”扎尼尔抱怨着,在水里抽搐着就像之前斯卡丽特那样不协调,他尽量伸直腿四肢摊开地浮起来。斯卡丽特被水流推着撞上他的手臂或者肋骨。我累坏了,而且冷得要命。 也许我们就得死在这海面上了。扎尼尔说,吞进一口海水又喷出一条细细的水柱。我可不知道在海上泡成一坨肿胀的尸体还是被警察捞起来拎进监狱哪种比较好。 死在大自然手里比人类手里好点儿,伙计。斯卡丽特回答,看向眼前黑暗的海面。这会儿我们俩差不多是在一个没救的绝境里,也许被警察抓住更好一些。 但我可没后悔。扎尼尔回答。我宁愿被鲨鱼撕成两半也不要在监狱里被爆菊而死。 听起来真可怕,哪种死法我都不要。斯卡丽特说。或者被渔船捞起来卖到不知名国家,做一辈子xing/奴而死? 更可怕!扎尼尔呛了一下。我还是变成泡肿的尸体好了,自然死亡总是件好事。 他们在海水里漂了很长时间,长到斯卡丽特换回了漂浮的姿势节省体力,长到他们不得不重新模索到对方的手抓紧以免被水流分开,洋流推动着他们逐渐僵硬起来的肢体,漂向不知名的方向。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41章 1 ciao “斯嘉?”脏污得几乎看不见什么的通风玻璃上有一连串敲击,节奏挺稳,三下,四下,三下,声音很轻,询问也很轻。 斯嘉?斯卡丽特? 斯卡丽特还没关灯,听到了连续三次不确定的试探。她放下手里的铅笔,爬上狭窄的床铺,小心翼翼地掀开遮挡布帘的一角。 扎尼尔正在用袖子擦那块脏兮兮的通风窗玻璃,斯卡丽特对他瞪大眼睛。 “你真找到这儿了!”她向男孩挥手阻止敲击,压低声音:“别擦!让这窗户脏着!我马上出来!” 扎尼尔看着那块布又盖住了地下室通风窗口的灯光,继续半跪在在那很久没人清洗过的路面上。水泥地面还有些开裂,杂草从缝隙中冒头。他等了两分钟,扭头看向这条巷子的两端,一端出口有几个塞满的大垃圾箱,通向同样脏兮兮的街道,另一端出口也被扔满了垃圾。几家粉红灯光的破旧小酒吧就在那个出口对面,穿着廉价超短裙和渔网丝袜高跟鞋的女人们偶尔摇摇晃晃地走过,要么提着酒瓶要么抽着烟,向路过的车主搭讪。 斯卡丽特裹了件运动外套,拉上帽子盖住脑袋,悄悄绕过客厅里睡在沙发上的妈妈,关上门从地下室溜出来。她用袖子裹着手指,一路抓着铁制把手小跑上楼梯,绕过建筑拐角。扎尼尔正从地上站起来,蹭了蹭膝盖上的脏。 “你怎么会跑过来?”斯卡丽特压低声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朝更巷子里阴暗处推。“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们头一回见面时你那件外套?”扎尼尔坏笑起来,手指搓搓那又旧又大了两号的运动衫布料。“四个月没见了,伙计,至少得说句‘你现在帅爆了’才行。” “是啊,没错,”斯卡丽特翻了翻眼睛,露出个微笑。“自从我们俩泡在海水里还被雷劈了以后,四个月没见了。” “克洛特和达米恩不是已经搞定了你的移民身份?我以为你念大学去了。”扎尼尔警惕地看向巷口,快十二点了还有人和车路过,无论是醉鬼还是恶棍都同样危险。两个人都小心地隐藏在昏暗里,巷内并没有灯光。“斯嘉,你得帮我这一回。”他低声说, “okay。”斯卡丽特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什么事?要多久?在哪儿?” “现在不能告诉你,可能得花上好几天,在离这儿有段路程的一家汽车旅馆里。”扎尼尔看向那地下室通风窗,手指握着女孩肩膀晃了晃。“你真住这儿?我以为我住的地方就够破了。” “反正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个破地方,”斯卡丽特拍拍他的手臂,“老爸已经搬出去了,老妈和我大概还得有几个月才能搬,一直在攒钱。”她耸耸肩,“我出门得和她说一声,你有钱吗?我手上只有几十块。” “钱不是问题,路上再说。”扎尼尔同意。“对了,有多余的毛巾没?” 斯卡丽特只拍了他一下说去找找就溜了回去。将近十分钟后,扎尼尔看着她拿着一袋子毛巾出来。“旅馆这种备用毛巾行吗?” “当然。”男孩接过袋子。斯卡丽特看看周围路况,抓住他的手臂让他们的肩膀紧贴在一起:“跟紧我,这儿不安全,前面有条路更容易叫到车。” 他们快步穿过路灯下的光影,冷得缩起肩膀,路边还有流浪汉发出模糊的咕哝。 “这里可不是个女孩儿该住的地方。”扎尼尔低声说。四周的建筑破旧又缺少维护,到处都有垃圾,路边还停了几辆车窗破裂,里面连座椅都被偷空的旧车。“我带了把枪。” “现在我觉得安全多了。”斯卡丽特咧嘴。“假装我们是执行任务的fbi,伙计,保持警惕,快速移动!” 扎尼尔笑了笑。他们穿过了两条街道,中途被一个醉鬼扔了一团垃圾,没碰上别的危险。 “你这回不会又吐吧?”男孩叫出租车,但这会儿路上的车很少。 “那可说不定。”斯卡丽特回以同样的坏笑。 “你在底特律长大,居然还会晕车?”扎尼尔拉上了自己的套头衫帽子,把又长又乱的头发全塞进帽子里。斯卡丽特看了看他的腰侧,牛仔裤后面确实别着武器。 “没什么机会出门,”斯卡丽特回答。“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我有一堆姐妹,”扎尼尔说,把袋子夹在胳膊下面。“有个姐姐出了状况,我必须帮她。” “她怎么了?”斯卡丽特追问。他们站在路灯下,扎尼尔的衣服也很旧,套着件和她差不多的旧运动衫,牛仔裤磨破了好几个地方,洗得发白,板鞋也脏兮兮的。 “安妮塔,姐妹们叫她安。”扎尼尔不再嬉笑,眼里沉淀着严肃。“五年前她和人私奔,现在怀孕了。” 斯卡丽特有两秒钟没说话,最后无声叹了口气。“她在哪儿?” “一家汽车旅馆,离这儿得有一两小时车程。”扎尼尔回答。一辆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司机嚼着口香糖,没问一声就让他们上了车。斯卡丽特蜷缩着坐好,裹紧了外套,扎尼尔将那个包放在膝盖上,搓了搓手指。 “能开多快就多快,我姐姐要生孩子了。”扎尼尔刚拉好安全带就对司机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发皱的钞票。“两百,都是你的。” 司机立刻踩下了油门。 我想她状况不太好。男孩用脑子告诉斯卡丽特。但我不能叫医生。 我还以为我们的脑子断开了。女孩拍拍他的膝盖。身体距离一拉近我就听见了你的脑子,这大概是个半永久的思维连接,距离是个限制。 幸好这不分享情感。扎尼尔在偏暗的出租车后座里拍了回去。我可不想和什么人睡的时候你接收到点二手感觉……等一下,我还以为你会犹豫或者拒绝这事! 我又不是那种蠢货,你也不蠢。斯卡丽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上回合作?我们都知道我们俩为了什么,可你在半夜突然就这么出现?那只可能是你一个人没法处理的棘手麻烦了,还不能告诉别人,对不对? 你这脑子真该去当侦探。扎尼尔靠坐进座椅里,“路上得去趟药店,我得弄点止痛药。” “有多糟糕?”斯卡丽特问。街灯光线一道一道地掠过车窗。 “我觉得她很可能……”男孩低声叹气。“她胳膊上有注射针眼。” “噢操。”斯卡丽特爆了句粗口,忍不住搓了搓脸。“还得弄点安眠药。说真的,我都准备睡了,结果听到你在外面敲窗子。” “抱歉,”扎尼尔笑得挺苦涩,“我也没想到她今天会来找我,可她的状况真没法拖下去。其他人要么在别的州,要么手上没钱。”他给司机指出方向,长长的公路一直延伸,车窗外是黑色的夜空和安静的楼房。 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司机将他们放在了一个24小时小超市门口,旁边有家药房,男孩先塞给他一百,司机愉快地对他们挥了挥手。 斯卡丽特抱着那包毛巾,在收银柜台那边用胳膊撑着自己。扎尼尔很快买好了一堆东西,甚至还有两瓶威士忌,朝她扔过来一包mamp;m巧克力豆,女孩伸手接住了糖果。 接下来的路程出租车开快了一倍,幸好路上没什么车,直到一个霓虹灯标牌闪烁不停的三层汽车旅馆附近才停下。扎尼尔把剩下的钱递过去,“别说出去。” 司机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表情,一脚油门就开走了。斯卡丽特对那股车轮碾出的灰尘挑眉:“……那家伙很明白嘛。” “也许我们看起来更像私奔?”扎尼尔逗乐回去,抱着那些刚买的东西直接绕过正门,带着女孩从紧急消防出口进去。“安静。”他低声说,用钥匙打开离消防出口最近的113号房间门。 屋子里装潢很糟糕,只有一张大床,床单洗得发白,上面还有些污渍印记。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又瘦又憔悴,黑眼圈很重。“扎尼尔?”她的声音沙哑,嗓子像被砂纸磨过。 “见鬼!安?宝宝怎么样?”扎尼尔把东西都放下来,几步冲到床边检查她的额温。“还有点低烧,肚子疼吗?” “一直在疼,我觉得不太好。”安妮塔低声说,眼珠转动看到了放下毛巾的斯卡丽特。“你是斯嘉?” “对。”斯卡丽特跟着过来。安妮塔看起来十分糟糕,毯子下面的月复部凸起,可她脸颊凹陷,手腕也细瘦得只剩骨头。女孩对她微笑:“我是来帮忙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跟姑娘合作。”安妮塔拍了扎尼尔的头顶一下。 “嘿!我也不跟男人合作!”扎尼尔抗议,掀开毯子看了眼她浮肿的双脚,又帮她把枕头弄松软。斯卡丽特已经开始打量房间里的东西,床边有个不大的旧行李袋,一个大号行李箱,有台笔记本电脑放在小餐桌上。“我能用吗?”她问男孩。 “查查生孩子需要什么。”扎尼尔说,“她这几天总是在疼。” 斯卡丽特立刻严肃了些,拉开椅子坐下开始查资料。“谁的电脑?如果我们有麻烦的话,对方肯定会追踪到这里。” “我知道,但没别的办法。别打开任何邮件或者视频。”安妮塔低声说,一手抚过肚子,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现在是不太对劲的那种阵痛,给我毛巾。” 扎尼尔拿出一条干净毛巾卷起来让安妮塔咬住,她的手抓紧毯子。斯卡丽特看了看那边的状况,尽可能快地搜索着。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42章 2 十六小时 扎尼尔握着安的手,低声说:“好,呼吸,保持稳定的呼吸,疼是生孩子前的正常现象,呼吸。” 安妮塔咬着毛巾卷,努力深呼吸。斯卡丽特搜索了一大堆关于生产的知识,让一些图片留在屏幕上,回到床边察看安的状况。“我差不多知道怎么做了,有没有刀?” “我包里有。”扎尼尔示意她打开那个旧行李袋,女孩翻出一把小猎刀和一个紧急医疗用品盒子。 “缝针盒?”里面有一把小剪刀,一个小药水瓶,一卷线,几根直针弯针,还有一卷纱布。 “总有得自己处理点伤口的时候。”扎尼尔仍然握着安妮塔的手,“还需要什么?” “热水。”斯卡丽特推开浴室门,检查了一下热水器。“这热水可用不了多久。” 扎尼尔扔回来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斯卡丽特叹气:“我们现在只能等,网上说得等到产道自然打开,分娩需要很长时间。” 安妮塔还在深呼吸,两人陪着她,大约半个小时后,那股阵痛才缓下来。 斯卡丽特给她喂了点水,擦干净她脸上的汗。扎尼尔的右手被她握得几乎没有知觉了,这会儿才能揉一揉缓解一点。女孩帮安妮塔把长发拨到脖子后面,用毛巾擦拭那里的汗水,她脖颈间银色的小吊坠上镶了颗红宝石。 “宝宝的父亲送我的。”安妮塔低声说,模了模吊坠。“很漂亮?” 斯卡丽特点点头,走开去拧毛巾。扎尼尔坐在床边地板上,脑袋沉沉地坠在床垫上,头发连同帽衫的帽子一起乱糟糟地堆着。 “吃点东西?”斯卡丽特翻找之前在小超市买的食物,有两个冷肉三明治。“你们都需要力气。” 安妮塔伸出手臂去接,手肘内侧静脉的位置有不少针眼。斯卡丽特的视线在上面掠过,又拿了瓶果汁打开,放在床头柜上。 “睡一会儿?”扎尼尔问,一边慢吞吞地撕着三明治包装纸,声音有些低。“下一波阵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你肯定会醒。” “你站着都能睡过去。”安妮塔拍拍他的脑袋,就像拍一只小狗狗。男孩咕哝了一声,脑袋再次倒在床垫边缘,三明治包装撕开了一半。 斯卡丽特察看了一下行李袋里的东西,除了刚才找出路的小猎刀和医疗盒外,还有两盒子弹,一件黑色帽衫和一卷捆得紧紧的旧毯子。她把毯子展开盖在他身上,扎尼尔语调模糊地道谢,坐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安妮塔看着女孩坐在床边。“老天,我真不敢相信这小子居然找了个搭档。” 斯卡丽特的微笑有点儿不好意思:“相信我,我也不敢确信这个。” “嘿,”安妮塔抓着她的手,斯卡丽特本能地缩了缩,但还是让她握住手指。“我得把孩子给你们。” “什么?”斯卡丽特睁大眼睛。 “我必须得把孩子给你们。”安妮塔急切地说,呼吸也不稳定起来,另一只手按住凸起的肚子。“我的孩子不能活在那种鬼地方,帮我照顾她!” 扎尼尔从床垫上抬起脑袋:“姐,你真的……?”他还没完全清醒,累得连表情都没有了。 “带她走,带她去找亨瑞,求你们了。”安妮塔恳求,接着又按住肚子,深深吸气。“她在踢我。” 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看向对方,安妮塔紧紧捂住月复部,他们小心地照顾她,这一次阵痛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床垫和毯子都被她的汗水浸湿了。 在安妮塔短暂休息,继续深呼吸的时候,扎尼尔看向斯卡丽特。她告诉我,她是逃出来的。 她和孩子都有危险?有人想干掉她们?斯卡丽特看着安妮塔,累得要命,几乎马上就睡着了,但数分钟后临产的阵痛就会把她再次弄醒。 我只知道她和一个男人私奔,然后失踪了五年。扎尼尔搓着脸,向女孩要那瓶橙汁。斯卡丽特递过去,男孩一口气灌下半瓶,接着飞快吃掉了手里的三明治。“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来得及吃点东西,还有什么?” “别吃太多,吃饱了会更困。”斯卡丽特提醒,又去拿了点食物过来,自己也撕开一包饼干。“这活儿不容易,伙计,我们没有婴儿穿的衣服,还得买女乃瓶和尿布。亨瑞是谁?” “她的父亲。”安抚模着肚子,“我们从罗德尼家族逃了出来,原本要直接穿越国境线偷渡去加拿大,但现在我没办法和他会合。” “我们得先把你们藏起来。”扎尼尔叹气。“现在得在这个破旅馆迎接一个新生命了,见鬼,我没房子也没工作,没地方安置你们。” “你也是逃出来的?”斯卡丽特开着玩笑。看着安妮塔呼吸渐渐平缓。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 男孩轻微瑟缩了一下,斯卡丽特没看到那一点。“我已经成年了,斯嘉!”他提高了声音,伸手戳她的腰侧。“至少我可以选个喜欢的城市住下来!” “那你想做什么?我是说安顿下来之后。”女孩躲闪着那痒痒的戳弄。三个人都轻松了些。 “不知道,找份蓝领工作呗。”扎尼尔回答,挑挑眉毛。“你知道我读书不行。” “小提琴?”斯卡丽特提醒。“上回那活儿你客串了一把婚礼首席提琴手。” “水准只是半吊子。”扎尼尔眨着眼睛,明显还困着。“我没经过专业训练,真的,最多只能在街头骗点零花钱。” “我现在有身份证明了,可我没钱念艺术学院。”斯卡丽特也打了个哈欠。“克洛特和达米恩给了你什么报酬?” “取消了叔叔要睡我一星期那件事。”扎尼尔露出一个笑容,真心实意地高兴。“就是上回保释的那个电话。” “我们很走运。”斯卡丽特下结论,男孩点头同意。 床上的安妮塔又不安起来,这回她的表情带着惊恐:“我好像……” 斯卡丽特掀开毯子,她穿着条皱皱巴巴的连衣裙,没穿内裤,腿下的床单已经被汩汩冒出的液体浸湿。“不是尿……羊水破了?” 安妮塔眼睛睁得更大了,表情更加惊恐。“噢!”她大声申吟,死死按住肚子。“又来了!” “小声点!”扎尼尔低声警告,将毛巾又塞回她嘴里让她咬着。“好,继续呼吸。我们会帮你,别怕,好吗?” 安妮塔点点头,这回阵痛更猛烈,她的表情比之前痛苦得多,身体几乎在床上弹起来。 “不,这样不行!”斯卡丽特看着还在冒出的羊水,她腿间的产道并没打开。“床垫会被毁了的,我们得把她搬到浴室去,热水能保证温度。” 扎尼尔马上卷起袖子,将胳膊伸到安妮塔背后把她撑起来,斯卡丽特努力卷起床单架住她的两条腿。安妮塔很重,两个年轻人花了点时间才把她搬进不怎么干净的浴缸。安妮塔疼得掐紫了扎尼尔的手臂。斯卡丽特打开热水器放了些温水出来,床单铺满了浴缸底部。 “网上说热水能让你感觉好些,坚持住,”斯卡丽特帮助她躺好,“生产过程可能会花上十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你的产道必须打开到孩子的头能通过的程度,明白吗?” 扎尼尔的胳膊已经被安妮塔抓出血痕,他帮助她在浴缸里撑好。斯卡丽特不时看一眼产道的开口,两人帮她数着呼吸,帮她用力。 生产持续了11个小时,斯卡丽特和扎尼尔累得不行,安妮塔更累,嘴里咬着的毛巾卷都快烂了,产道仍然没能彻底打开,还流了很多很多血。斯卡丽特不得不抚模着她的肚子,里面有着小小的动静。 “安妮塔,坚持住,产道基本上打开了。再用力,好吗?”她的嗓音已经变哑,擦擦额头的汗,外套连帽衫早就月兑掉了,里面只罩着件旧t恤。扎尼尔也只剩下一件有破洞的背心。 我觉得孩子的位置不太对。斯卡丽特小心地按压着安妮塔的肚子,显然很痛,安妮塔挣扎着。她连声道歉。扎尼尔,你看她肚子的形状,孩子的位置好像是横着的! 难产?我们得剖月复产?扎尼尔立刻看向浴室外面的行李。我只有一点吗啡!那玩意儿不能当镇痛剂! 斯卡丽特继续按压她的肚子,抚模凸起较大的一块,“这边应该是脑袋。”她低声说,“安妮塔,孩子的位置不太好,我要想办法让孩子能顺利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安妮塔点点头,斯卡丽特简单洗了下手,取下她咬烂的毛巾。 “要想办法顺产?”安妮塔看起来很虚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的,否则我们就得剖月复产,而且我们没有麻药。”斯卡丽特告诉她。安妮塔咬住一卷新毛巾。女孩再次开了热水器维持温度,这旧旅馆的热水时断时续,扎尼尔不得不分出手帮她拿着喷头。斯卡丽特试着推动胎儿躺着的姿势,安妮塔痛得颤抖。 又过了2个小时,安妮塔几乎失去意识,呼吸变缓。孩子的位置改变了一些,但还是不够,没法通过产道出来。 “我们必须得剖月复产。”扎尼尔低声说,安妮塔已经没什么反应了,就算扎尼尔使劲拍她的脸也没反应。“就算疼死她也能把她弄醒,她现在不能失去意识!” “我知道。”斯卡丽特同样低声回答,她两只手直到手臂都满满是血,t恤前面和牛仔裤上也到处都是暗红色。“再这样下去她和孩子都得死,”她把手在浴缸里浸了浸,努力搓掉血迹。“得用上酒了。” 扎尼尔朝房间里歪头,斯卡丽特拿了那两瓶四十度左右的威士忌来,开盖的时候还有点拧不开。男孩让她过来帮忙撑着安妮塔,很快打开了酒瓶。 斯卡丽特指导他倒在安妮塔下月复部,握住那把猎刀的手指有点颤抖。 “冷静点。”扎尼尔看着她的手腕,声音同样发颤。 “按住她!”斯卡丽特深呼吸,估计了一下孩子的位置,选取一个侧月复的角度将刀压在她的肚皮上。 “快点!”扎尼尔提醒,帮她按住安妮塔。斯卡丽特再次深呼吸,手指撑着那里的皮肤,用力划进去,皮肤立刻分开了,渗出大量血液。安妮塔只是抽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扎尼尔扒开她的眼皮,“她的瞳孔涣散了!你必须快点!” “你想让我切到孩子吗?!”斯卡丽特抱怨回去,再次在同一层位置下刀,这次稳定多了,又一层皮下组织被切开,接着再深入一些,再割下去。 扎尼尔紧紧箍住安妮塔的肩膀和手臂防止她挣扎,可安妮塔全无反应,斯卡丽特咬着下唇,伸手进去抚模那块红色的不知道哪个器官的位置。“是子/宫吗?” “我怎么知道!”扎尼尔回答。“孩子在动!” 安妮塔肚子里的胎儿明显在动,她的月复部有变化,扎尼尔按住她的脉搏。“别这样,别这样,撑着点。斯嘉!她的心跳在变弱!” 斯卡丽特已经在割了,这回她割开了一点点,就看到里面涌出的一点点奇怪的液体,反正不是血。她扔下刀就把那把小剪刀拿过来,一边模索一边小心地用剪刀上的刀锋划开那层厚膜。一只小小的腿露了出来,皮肤青紫,脐带缠绕。 扎尼尔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斯卡丽特确定了孩子的位置,把刀口拉开得更大了一些,很快把孩子拉了出来,脐带打结剪断。扎尼尔小心地把安妮塔放倒在浴缸里,过来接手缝针,动作很快,然后是心肺复苏,一次又一次地按压她的心脏。 斯卡丽特把最后一点热水蓄在洗脸池里,把婴儿好好洗干净,小心地不让脐带沾到别的东西。婴儿的哭声很微弱,挣扎着小手小脚。扎尼尔坚持做下去,但安妮塔的身体渐渐变冷,直到男孩最终停下动作,斯卡丽特将一只仍有血迹的手放在他肩上。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43章 3 蒂芙尼 “……我们得安葬她。”扎尼尔低声说,跪在浴缸边湿滑的地砖上。 斯卡丽特给脐带打结,贴上小纱布,用更多毛巾把宝宝包裹好,尽量让孩子温暖起来。“我们得离开这儿。”她踢踢男孩的腿。“还有个孩子得照顾,一步一步来,好吗?” 扎尼尔点点头,看看手上的血迹,先把自己从地砖上撑起来,还差点打滑。斯卡丽特抱着宝宝没法帮忙,不得不退开一些。他先洗了手,接着看向宝宝,女孩把孩子递给他。 扎尼尔抱宝宝的姿势很熟练,检查了一下脐带区域后就重新把宝宝包裹起来。“小女孩儿。”他微笑,声音又低又哑,看向斯卡丽特。“得给她买尿布,刚出生的孩子还能睡会儿,我们得抓紧时间。” 斯卡丽特看向安妮塔的尸体,“我们得把她弄出去,然后彻底清洗这里。”她深深叹了口气,打量浴缸和地板上的血迹。“” “我们需要女乃瓶,女乃粉还有婴儿衣服。”扎尼尔看着挥动小胳膊,哭声不高的宝宝。“这附近应该有商店,你去买东西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还需要婴儿温度计和一些常用药物,”斯卡丽特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过了晚上六点。她清理了一上沾到的血迹,牛仔裤上的血都已干涸,幸好那是深色的,并不明显。“那么,分开行动?” “买清洁剂回来。”扎尼尔勉强笑了一秒钟,将头发向脑后捋,从裤带里掏出一根鞋带扎起一个小辫子。“我来处理尸体和血迹。” 整个房间都充满血腥味。斯卡丽特看了看床铺,一些羊水在床垫上留下了湿痕,两只枕头叠在一起,扎尼尔的毯子滑在地板上。她又看向男孩抱着的毛巾包裹,“我们需要个婴儿背带,”再看向房间里的家具——床,桌椅,旧电视,没有半点多余的东西。“刀借我。” 她拆下了两只枕套,把它们叠起来包裹住女婴,让这个简易背带挂在脖子上。扎尼尔看着她身上薄薄的旧t恤,把那件黑色帽衫递给她,帮忙调整拉链的高度,让宝宝又能保暖又不会窒息。 “我们的尺寸看起来差不多,”男孩把帽子拉上,盖住斯卡丽特乱翘的短发。“如果看到二手商店——” “再买两件衣服,我知道。”斯卡丽特拉开嘴角,拍拍他的肩膀。“做我们能做的。等一下,你有钱吗?”她掏掏口袋,只有不到三十块还有一些分币。 “见鬼,你可真够穷的。”扎尼尔笑出声,掏掏自己的口袋,几张揉皱了的一百,五十,二十还有十块全塞到她手里。“小心点儿。”他看向那把小猎刀,模模裤腰后挂着的枪,将刀藏在她身上那件帽衫下面。 斯卡丽特抱着宝宝从消防门离开,扎尼尔回去处理尸体和血迹。 天空还没全暗,气温有些低。她尽量裹好宝宝身上的毛巾和枕套,婴儿虚弱地挣扎着,低声哭泣。 “嘘,安静点,我马上就给你弄吃的。”斯卡丽特托着宝宝的脑袋,低声安抚。察看了旅馆后门的周围,墙边的窗户下面堆着好几个垃圾箱,不多的灌木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另一条交叉路上,刚好能掩住他们进出。居民住宅区离旅馆有点距离。她抱着宝宝一路走过去,尽量不让婴儿吹到冷风。 有家规模不小的杂货店和披萨餐馆紧挨着,几辆车停在门口。斯卡丽特推门进去,店里的顾客完全没注意她的出现,倒是收银员看到了她抱着的宝宝。 “男孩女孩?”胖乎乎的收银员姑娘问。 “女孩儿,”斯卡丽特微笑着撒谎,“尿湿了衣服,暂时没什么能穿的,烘干机又坏了。”她解释着毛巾包裹的宝宝,“可我一放下她就会哭个不停。” “头几个月都这样。”收银员笑了。“尿布在那边的架子上。” 斯卡丽特谢过她,很快找到了儿童用品的货架,买了一大包尿布还有一个小女乃瓶,最大号的保温瓶,测耳温计,接着是女乃粉罐头,隔壁货架上有那种柔软全棉的婴儿背带,捆成小小一包。店里有饮料贩售机,她灌了满满一保温瓶热水。 结账时收银员问孩子父亲哪儿去了,斯卡丽特开玩笑说在洗宝宝的衣服——扎尼尔确实得清洗整个浴室。 “她叫什么?”收银员逗了逗婴儿的小脸,可能是刚刚挣扎累了,宝宝打了个小哈欠。 斯卡丽特看到她手上戴着条蒂芙尼的蓝色心形珐琅吊坠珠链:“还没想好,她才出生没几天。小公主得有个好名字。” 走回去的路上更冷了,风很大,斯卡丽特拎着大大的购物袋,尽力护着宝宝的脑袋。扎尼尔?听得到吗? 听得到,你肯定在我们这个脑内电波的接收范围内。扎尼尔回答,正在用力擦洗浴室的地板。宝宝怎么样? 这儿有女乃粉和背带,我买了清洁手套。斯卡丽特回答。你有没有好点的名字? 反正不能叫安妮塔,我可不想这孩子和安一个命运。扎尼尔继续擦洗血迹。你怎么想? 蒂芙尼怎么样?斯卡丽特有点想笑。不是什么很贵的珠宝,但珠宝总是会被小心照料的。 听起来不错。扎尼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嘿,我想我们得去找那个叫亨瑞的家伙。 你有线索吗?斯卡丽特加快脚步。 没,但我可以找到人问消息。扎尼尔回答。 斯卡丽特抵达了旅馆,再次从消防门绕进来,无声地关上房间门。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被泼了剩下的半瓶橙汁,黑屏了。 “过来看这个。”扎尼尔翻找出购物袋里的橡胶手套还有清洁剂,继续回去干活儿。斯卡丽特瞪着床边打开的那个行李箱——里面全都是现钞,卷起来的二十块面额纸币塞在边角,中间都是半旧的成捆现金,最大的面额只有五十,还有少量的一百块面值。 “见你的鬼!这些是你的?!”她瞪着那个箱子。 “安带来的,她拖着这个箱子找到了我,我刚刚才打开。”扎尼尔一边洗刷浴缸一边回答。卧室地板上是一卷毯子裹住的尸体。“她给了我不少钱。” “她是逃出来的,伙计,”斯卡丽特轻拍着蒂芙尼,她又开始哭了。把宝宝放在床垫上,蒂芙尼挥着小胳膊小腿。斯卡丽特冲好了一大瓶女乃,保温瓶还有点儿烫,她在水槽边接了些冷水浇在女乃瓶上,滴在手腕上试了温度才塞进宝宝嘴里。 “她可真容易满足。”扎尼尔从跪着的地板上直起来,看着斯卡丽特喂她。“我觉得她需要个医学检查,毒品会直接供给胎儿,一个母亲不会干这种事。”他拿起淋浴喷头冲洗浴缸和地板残留的血渍。 “我同意这一点,可能安是被强迫注射了药物?至少她是个昂贵的小宝贝儿。”斯卡丽特开着宝宝的玩笑,蒂芙尼吃得很快,小手紧紧抓住女乃瓶。等她吃完,抱起来轻轻拍打直到打出了嗝,又给她包好了尿布,毛巾已经有一部分被尿湿了,路上根本没发现。 “瞧,马上就睡着了。”斯卡丽特微笑,打开那个专用背带捆在身上,蒂芙尼就好好地被包裹起来,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宝宝,这会儿已经睡熟了。 “你照顾过孩子?”扎尼尔清理完浴室,确定再没有什么问题后走进卧室。 “我小时候就得照看邻居们的孩子,”斯卡丽特回答,“怎么把她运出去?这儿离消防出口很近,尸体太显眼了。” 扎尼尔指向浴室窗户,大小够塞一个人出去。“外面就是垃圾箱。” “你没开玩笑?”斯卡丽特怀疑地看着那扇窗。“抛尸?” “没开玩笑,”扎尼尔叹气。“如果她宁可拖着随时会生产的身体也得带着钱逃跑,罗德尼家族找到她是迟早的事。找得到她也就找得到我们。”他浑身都是血和清洁剂的味道。“我们可以推着垃圾箱走,先藏到别的地方,至少得离这里远点。” “那就先把钱运出去。”斯卡丽特盯着那个行李箱。“这笔钱肯定对那帮家伙很重要。” “不是大数目,但也够他们派几个人追踪了。”扎尼尔皱眉,“房间是我开的,所以必须是我去退房,你得避开前台登记员,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好。”斯卡丽特同意了,两人仔细检查房间,尽可能清理掉所有残留血迹和指纹,把僵硬的裹着毯子的尸体从浴室窗口推了出去,掉在了外面的垃圾箱里,发出了一声相当大的响动。 他们都紧绷得一点声音没出,宝宝却没被坠落声吵醒,只是动了动小胳膊。斯卡丽特轻托着她的后脑勺安抚了几秒钟,直到他们确定没人注意这旅馆后门发生的事。 “当心点儿。”斯卡丽特拖着那个大号行李箱,相当重,拖拽时还有声音,她不得不使劲把箱子提起来才打开门,走廊里没人,一路拖到消防出口外面。 扎尼尔套回那件帽衫,把斯卡丽特的外套和剩下的超市食物塞进行李袋里,背在身上。又洗了脸和手,把笔记本扔出浴室窗口,出去到前面结账,还得解释自己不小心把啤酒撒在床垫上,忍受旅馆登记员的抱怨,多付了一笔钱才能离开。 斯卡丽特看着垃圾箱里那一卷裹好的尸体,又看向远一些的交叉路口,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们得搞辆车。她烦恼地抓头发。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