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骨里:性冷医生前世妻》 一、约炮这事现在挺流行的 冯千里睡得昏昏沉沉,好像睡了一千年那么久,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好一番挣扎,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朝阳洒在粉色的窗帘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对!冯千里诈尸一样猛地坐起来。为什么会是粉色的窗帘?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她的窗帘一直看。她的大脑此时是崩溃的。她丈夫不喜欢粉色,所以她家里从来没有过粉色窗帘! 那,这是哪里? 冯千里环顾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火影忍者》的挂历,非常陌生又非常熟悉。这个只能摆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写字台的小房间,明明就是她出嫁前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时候的卧室!冯千里疯了一样扑到挂历上去看,年份是2006年! 2006年!她大四的那一年! 冯千里“咚咚咚”跑到卫生间去,她妈妈正要方便,被冯千里撞得从马桶上掉下来。冯千里没理会妈妈的抱怨,她盯着镜子里自己年轻的脸! “疯丫头,又抽抽了?”冯千里的妈妈从女儿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卧槽,”冯千里慢慢回过头看着妈妈,“我活回来了!” (?○Д○)? 冯千里是个开朗的姑娘。她凭借长跑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考上了a市师范大学体育教育专业。冯千里赤脚身高一米七三,身姿健美,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还有一头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帅气。 师范大学对面,是a市的医科大学,211大学之一,全国闻名。医科大学的隔壁是财经大学。这三家大学素来是“传统姻亲”关系。 上辈子,在冯千里大四的时候,三所学校的学生会合作办了一场三校友谊比赛。辩论决赛的那天,冯千里在医科大学的礼堂见到了医科大校长的高徒韩世融。韩世融身高一米八五,宽厚有力的臂膀,略长的寸头,刀削一般的面部轮廓,凌厉的丹凤眼,笔挺尖刻的鼻梁,粉红光润的薄唇,凜冬袭来般的气质……冯千里那个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句话——这个男人美得好像妖孽。 韩世融是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比冯千里大两岁。韩世融的爸爸和叔叔都从政,韩世融的妈妈是一位校长。韩世融不喜欢从政,背着父母报了医科大学,痴迷于医学。他大学毕业后也没有按照父母的安排去做公务员,而是选择继续深造。韩世融的父母任他自生自灭。 韩世融的学习成绩向来很好,经年累月都是年级第一,万幸如此,他才能靠奖学金支撑起自己的学业。韩世融大一参加过一年学生会,这一年中他展现的能力让老师们都对他另眼相看。 冯千里开始疯狂倒追韩世融。舍友说从韩世融的面相薄情寡义,可冯千里仍义无反顾。她用“走后门”的方式报名参加了韩世融参加的“羽毛球混合双打”。韩世融那样聪明的男人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个女人的心思,可韩世融并不认为自己喜欢冯千里,他不喜欢她的风风火火,不喜欢她召朋引伴,不喜欢她行动比脑子快,甚至他是有些嫌弃她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 韩世融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冯千里也去了。韩世融酒量不好,一瓶啤酒就会脸红心跳。于是,当冯千里的白衬衣被他一不小心用酒泼湿了之后,在他们通宵唱歌的ktv包间的隔壁空房里,他们有了第一次。 冯千里一辈子都忘不了,韩世融这个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男人,在那晚上做那事的时候笨拙得可以。明明已经硬得好像哑铃,可就是找不到她的入口。冯千里自己也应付不了这么陌生的情况,所以两个人折腾了半宿才把该做的事做完。 不知道韩世融是什么感觉,冯千里完全不觉得舒服,除了猛烈的撞击就是撕裂的疼痛,哪有岛国片子里演得那么令人陶醉!冯千里更忘不了,他在她身上宣泄后,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冰冷,好像她不过就是个硅胶娃娃! 他说:“对不起。” 她说:“没关系,我愿意的。” 他说:“我不能给你你需要的一切,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她问:“什么意思?” 他奈下性子解释道:“我想读博士,可我的钱只勉强够我自己生存,我没有钱供我谈恋爱。” 她笑:“我快毕业了。等我工作了,我能赚钱。”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我现在不想考虑除了上学以外的任何事。” 她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仍旧傻傻地追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 他说:“就算考虑……我也不想考虑你这样的女孩。” “……” “对不起。” “没关系。约炮这事现在挺流行的。” “真的对不起……我刚才喝了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你的,我绝不推辞。”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除了求你娶我是吗?” 他苦笑。 这就是韩世融和冯千里的开始。 自从那天以后,冯千里就再也没有去找过韩世融。一个月后,冯千里突然发现她的月经迟了一个星期都没来!她怀孕了。冯千里犹豫再三,还是给韩世融打了电话。 当韩世融听说冯千里怀孕的消息,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明天,我买些礼品,去见见你的爸爸妈妈吧。”韩世融语气冰冷,“我们结婚总需要他们同意。我跟家里关系很差,你生孩子总要老人照顾,你爸妈那边需要出很多力。” 冯千里感觉好幸福。 冯千里的婚礼很匆忙,没有婚纱,没有结婚照,没有正式的仪式,只不过家里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为了躲开韩世融的父母,为了生活,韩世融去了远省的一个小县城里去做医生。韩世融的父母更加厌弃冯千里。对他们来说,冯千里这个女人就是来拖儿子后腿的!韩家的二老不仅不帮忙而且时不时打来电话奚落冯千里。冯千里跟妈妈哭诉,冯妈妈只能长吁短叹,说冯千里先做了不占理的事,不能全怪婆家嫌弃。 冯千里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人跑来家里说她是韩世融的未婚妻,从国外一回来就听说未婚夫被野女人勾引走了!那天,冯妈妈也在家,和那女人吵了起来。冯千里向来善于动手,于是一巴掌下去就拍了人家一个满嘴血。冯千里和冯妈妈最后当然胜利了,那个女人被打了出去,可冯千里毕竟是孕妇,打架赢了,孩子早产了,冯千里大出血。 给读者的话: 大家好!我的新文终于上线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冯千里。还有其实我家韩世融也是个好孩子,大家骂他的时候少用些力气…… 二、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韩世融赶到冯千里的病房的时候,冯千里的剖腹产手术已经做完了。瘦瘦小小的女儿躺在婴儿床里,冯千里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麻药过劲以后,她伤口越来越疼。冯千里看到韩世融来了以后,她还想得到他的怜惜,可谁知道韩世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就算他没有破口大骂也让冯千里心里冷得打激灵。 从医院出来以后,冯千里一直身体不好。可为了让韩世融休息好,她自己一个人和孩子睡,韩世融自己睡在客卧。一睡就是三年。早产的孩子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冯千里的身体就一直熬着,没有恢复,原本健美的身材变得臃肿,该丰满的地方不丰满,该苗条的地方不苗条。 韩世融调到地级市的医院做医生,冯千里才带着孩子跟着韩世融“进城”了。就在搬家那天的路上,冯千里晕倒了。仔细一查才发现是严重的低血糖症。因为身体的原因,冯千里的记忆力开始出现问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如果不是记录在纸上,她总是记不住。 因为韩世融的医术得到广泛的认可,他的父母逐渐接受了走上医学道路的儿子。于是,在父母的要求和韩世融自己的期盼下,韩世融开始了又一次求学路,他考上了a市医科大的博士。 冯千里的女儿上了幼儿园,韩世融的津贴只够他自己吃住。为了钱,又迫于现实,冯千里在女儿的幼儿园做保洁阿姨。这是冯千里唯一做过的工作。 韩世融博士毕业后进入了医科大附属医院。韩世融的收入有大幅度提高,可冯千里已经习惯了节俭。韩世融找过他父亲帮忙冯千里找工作,可韩世融的父亲和母亲嫌弃冯千里,觉得让别人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儿媳妇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于是冯千里的工作就这么耽误了。 国家放开生二胎政策以后,韩世融的妈妈要求冯千里再生一个孩子。半年后,冯千里怀孕了。她没想到这是她新一轮悲剧的开始。 冯千里怀孕后不久,婆婆说他们韩家已经有了一个孙女,不需要再生一个孙女。第二天,婆婆甚至亲手把堕胎药送到了冯千里的嘴边。冯千里给韩世融打电话求助。韩世融沉默了三分钟,说:“咱们还年轻,既然妈妈想要儿子,那你就把药吃了吧。”最后,冯千里就着眼泪把堕胎药吃了。 从那以后的几年间,冯千里堕胎四次。其中有三次是因为怀着的是女孩,还有一次是原因不明流产,而且流掉的是一个男胎。婆婆多次当着韩世融的面说冯千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工作找不到,年纪轻轻就成了寄生虫依附在她儿子身上吸血;女儿带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儿子生不下来,怀上了都会流产。韩家要她还有什么用?冯千里委屈极了。韩世融淡淡地说:“我妈哪里说错了?”冯千里的世界突然坍塌了。 开朗的冯千里彻底消失了。她经常会为了小事哭哭啼啼。韩世融并不理解冯千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开始的时候,他看到冯千里哭,还会问一问,哄一哄,后来总是视而不见。冯千里知道韩世融更加厌烦她了,于是每次哭都会选在没人的时候,等韩世融回来,她就又把自己变成那个开朗,爱傻笑的冯千里。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爱,冯千里疯狂地爱着她的女儿。不过女儿的性子更像是韩世融,不管冯千里怎么疯狂,她都是淡淡的。她更喜欢和爸爸呆在一起。 冯千里三十六岁的时候儿子出生。她从手术室出来,就看见妈妈和爸爸围在她的床边。韩世融抱着她的儿子坐在另一张床边,她的女儿和婆婆围着那个小男婴。婆婆要把孙子抱回去养。冯千里的妈妈不同意。于是妈妈和婆婆发生了争执。 婆婆说:“我孙子跟着一个随便就跟男人上床,未婚先孕还头脑不清醒的妈妈,我担心我的孙子长成流氓!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妈妈被婆婆这几句话一刺激当时就心脏病犯了,万幸是在医院里,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虽然最后韩世融站在了冯千里这边,儿子留在了冯千里的身边养大,可冯千里还是恨婆婆。 在儿子长大的过程中,冯千里没出太多心力。有时候她会看着婆婆手忙脚乱的样子发呆,但是不上前帮忙,婆婆越是累她越是感到高兴。冯千里真正高兴的时间并不多。自从妈妈在医院突发心脏病以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动不动就住院。冯千里这几年无欲无求,连一点希望都不再抱有,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一直到她的妈妈心脏病发作医治无效死亡。冯千里就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了一次,看着妈妈的尸体根本哭不出来。死有什么可怕?谁不会死?第二年,爸爸因为郁郁寡欢而亡。冯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了。 冯千里进入更年期以后,心情更是糟糕,她疯了一样想念父母,于是去墓地看看她的家人。回来的路上,她迷路了。到天快黑的时候,她下定决心拨通了110。警察把冯千里送到了韩世融的医院。因为她只记得这一个地址。韩世融把她从警车上接下来的时候,目光是不屑的。冯千里的表情是呆滞的。 第二天,冯千里突然间要去买衣服。她强制女儿请假,陪她去逛街。她按她生孩子之前的尺寸和样式买了好多衣服和鞋。冯千里把这些衣服穿上身的时候,韩世融冷冷得哼了一声:“真难看。”冯千里说:“我喜欢。” 因为冯千里更年期以后总是失眠,会影响韩世融休息,韩世融和她分房睡。那天早上,韩世融起床要去上班也不见冯千里醒来,平时,冯千里都会起来给他做早饭。韩世融喊了两声,冯千里也没有应声。韩世融觉得不对。他推开了冯千里的房门,冯千里侧躺在床上,脸朝着窗户。 “千里?”韩世融又叫了一声,冯千里还是没有动。韩世融过去推了推冯千里,她还是不动。韩世融意识到出事了。他伸手就去摸冯千里的颈动脉,可他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冷而僵硬的肌肤。 给读者的话: 写前两章的时候,我心里揪着好难受……不过,重生后,我的冯千里会很幸福的!相信妈妈! 三、冰雕成精 冯千里重生已经一个多月了,三校友谊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冯千里抱着“重生有风险,辩论需谨慎”的态度,尽量避免和辩论赛沾上任何关系。 可天不如人意。冯千里有一位同学叫孙涛,他和冯千里是高中同学。孙涛高考后复读一年,进入医科大读书。上辈子就是这个医科大的孙涛在她大四一开学邀请冯千里去帮忙筹备辩论赛,然后,她认识了韩世融。这辈子,孙涛还是好像一个幽灵一样缠上了冯千里,还用钱引诱冯千里去参与辩论赛的筹备。 冯千里那可是铮铮铁骨,怎么可能被这么点小钱收买呢?所以,最终,冯千里以三万元人民币的高价进入了辩论赛的筹备委员会。 因为要准备每一次比赛的题目、邀请评委、设定场次等,所以冯千里经常和孙涛他们一忙就忙到半夜,两个人抱在一起躺在学生会的破沙发上睡一宿。冯千里没拿孙涛当男人,孙涛也没把冯千里当女人。 有一天晚上九点左右,冯千里从医科大回来。跟孙涛一起熬了两天,她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走着都快要睡着了。 师范大学的校门里摆着一块巨大无比的大石头,石头上刻着篆体:“师道尊严”。冯千里走到大石头旁边,一抬头看到了韩世融!他们两个人仅隔着几步远! 这是冯千里回来以后第一次见到韩世融,当她和韩世融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的心猛地一缩,满身的疲累都被一扫而光。 韩世融的目光跟她记忆中一样那么清冷。他天生眼线颜色很重,那双丹凤眼妖孽得不像话,再加上那种清冷的目光,刀削一般的鼻梁,韩世融美得就好像冰雕成精。上辈子,冯千里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的这双眼睛,几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企图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怜爱。 就是在这一世,冯千里看到韩世融时,她的心仍旧难以控制地强烈振动着。冯千里低头苦笑。前世的韩世融是前世的韩世融,这一世的韩世融是这一世的韩世融,她不能看到这张脸就乱了心思啊! 韩世融一动不动地站在大石头另一边,两只眼睛若有似无地扫过冯千里的脸。冯千里低着头,从韩世融身边落荒而逃。 一直跑到再也看不到韩世融的地方,冯千里还觉得刚才被韩世融的目光扫过的半边脸热得烫手。冯千里紧紧攥着拳头,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应该已经心死了不是吗?为什么只是一个照面,她就这么轻易被韩世融扰得心神不宁,好像是逃课被老师逮到一样?冯千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状似无波无澜地走回宿舍。 她完全不知道她身后的韩世融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沉静的眼神猛然间如野火一般爆燃,目光如炬,狂野而又肝肠寸断。韩世融僵硬地回头,看向冯千里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冯千里的宿舍在三楼。这栋宿舍楼是七十年代的建筑,共有五层,楼体是红砖建成,绿色的铁窗户都不大,没有阳台。楼下是郁郁葱葱的大杨树。 宿舍楼里,阴阳两面都有房间,楼道不甚明亮,走廊东边和西边尽头有卫生间,可以洗漱,可以洗澡。每个房间也就十平米大小,四人居住,每人一套上下铺,上面睡人,下面课桌,公共空间里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饭桌。 冯千里的宿舍里只有冯千里一个本地人。 顾美娜和冯千里睡对头。在冯千里看来,顾美娜和她就是两路人。顾美娜生来就是为了男人活,而且是为不同的男人活,装娇卖嗲是拿手绝活。她看不上冯千里土了吧唧的男人婆样。冯千里也看不上顾美娜离了男人不能活的调调。所以她们两个基本上是河水不犯井水。 今天冯千里回来,只有顾美娜一个人在宿舍里敷面膜。冯千里进来,顾美娜也不理,她躺在床上照镜子。 这个年代的手机还不能上网,冯千里用的是诺基亚2100,所以她一进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钱景的电脑上网看股市。 钱景家里是外地的,小姑娘家里有钱,什么东西好用什么,人也大方,从来没有因为些吃穿用度跟同学红过脸,总想着在学校里做点什么买卖,曾经在大冬天挨个儿宿舍卖过拖鞋,也在圣诞节的时候卖过烟花,长了一颗赚钱的脑袋。 冯千里看着电脑屏幕上一路上扬的股市曲线,刚才被韩世融冲击得发凉的心终于回暖了。 突然,宿舍的电话铃声响了。冯千里坐在座位上没动。因为顾美娜距离电话更近。可是顾美娜在电话铃声中顶着一张面膜出去了。冯千里一愣,这人是选择性失聪了?电话铃声还在响。冯千里无奈,起身去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李胜。” “啊,周兰不在。”冯千里说,“你等下再打。” “不用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我们两个不合适,分手吧。”李胜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千里拿着电话手柄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分手还有找人代为转达的?可是她该怎么办?转达还是不转达?冯千里还没想明白,顾美娜已经回来了。 哦,这位刚才就是出去躲电话了。唉,管她去干什么呢。 晚上,周兰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她一推开门冲着冯千里就吼:“冯千里!你跟李胜说什么了?” “他说要跟你分手。”冯千里说。 “我们分手不分手关你什么事?”周兰吼道,“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什么狗屁东西?” “他跟我说什么是他的事。怎么,我还能去捂他的嘴?”冯千里也不是个吃素的,吵架谁不会?“有本事你去捂啊!” 周兰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见到男人就想扑!你以为谁能看上你啊?” “你才不要脸呢!”冯千里扯开嗓门回骂,“你喜欢吃大蒜就狗屎,以为别人也那么重口味?” 然后宿舍里叫骂声吵成一片,左邻右舍都探头过来看热闹。顾美娜淡定地继续躺在床上照镜子。一直到钱景回来才把冯千里和周兰拉开。 当晚,冯千里一生气打的回家去了,她才不想和一个失恋的疯子睡在同一个屋子里,她担心她一个控制不住会把那疯子顺着窗户扔下去。 正好,回去她要跟爸爸谈谈做生意的事。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冯千里抱着课本回到了学校。冯千里一走进校门,就被孙涛拉住。 孙涛急得一脑门子汗珠,高大胖乎的身上也都是汗,灰色的t恤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打湿了。他拉着冯千里说:“三点就要决赛了,你怎么才来?给你打电话,你还欠费!” 冯千里这才想起还有辩论赛这么回事。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这时候在想什么呢? 四、葫芦形 虽然有很多事跟上辈子不一样了,比如她去做了羽毛球比赛裁判;比如她通过学生会主席赵乐平违规报名参加了游泳比赛;比如周兰和李胜分手,她莫名其妙成了炮灰;可有的事没变。 冯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韩世融。 冯千里试探着问孙涛:“你邀请谁当评委了?” “大多你都认识。蔡老师,白老师,还有几个以前的优秀辩手。” 冯千里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孙涛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据她所知,韩世融从来没参加过辩论赛,更没有得过优秀辩手的称号,为什么韩世融会出现在评委席?不知道这一世韩世融会不会去做评委。 一想到韩世融那双眼睛,冯千里的心里就不断地哆嗦。她虽然不觉得她前世的悲剧是韩世融造成的,她也不恨韩世融,可是她暂时还不想见到他。 “那个……”冯千里说,“我为什么要去看辩论赛啊?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孙涛说,“我们礼仪队的队长崴脚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去哪找个礼仪队长?” 冯千里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冯千里身材好,大一入校的时候就被当时师范大学的礼仪队长相中拉进了礼仪队,并且受了正规的培训。这就是为什么她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傻大个儿居然能在人才辈出的学生会里顺利混到大三正式引退,还混了一个文娱部部长的职务。 在冯千里三年的学生会工作中,经常被其他学校“借”去主持他们的礼仪队工作,就连医科大学礼仪队现任的队长都是冯千里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所以,当冯千里走进医科大学大礼堂的后台,医科大学礼仪队的几个队员一看到冯千里纷纷松了一口气。 后台是一处简单的办公区,能容纳几十个人在这里工作。上辈子,冯千里常出入三所大学的礼堂后台,所以她对这里非常熟悉。 在一间小办公室里,几个不认识冯千里的女孩子从其他同学的口中得知这就是那个名扬三校的礼仪队恐龙教头以后,都暗暗吃惊,恐龙教头居然会有这么明媚的一张笑脸,真是兽不可貌相啊! 崴了脚的礼仪队队长把走位的顺序详细地讲给冯千里听。冯千里也算是经验老手,当年还参加过电视台的颁奖典礼,现在这点阵仗还难不倒她。唯一让冯千里挠头的是颁奖用的托盘在队长摔倒的时候被一起打坏了,扭得好像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根本不能用了。 “怎么办?”队长很懊恼,“今天三位校长都要来,而且我们的校长要给优胜队伍颁奖,就这么被我弄砸了!” 冯千里看了看那个扭了的金色金属托盘,说:“这托盘好像跟我们食堂的那个塑料托盘一样大小啊。” 孙涛在一边说:“那也不能拿个食堂的塑料托盘区颁奖吧?现场有一千多学生,还有十几个校领导,谁不认识你们师范大学食堂的托盘啊?那托盘往出一拿,我们这儿立刻就变成小品比赛了!还辩论什么啊?” 冯千里心说,得亏你们没看过《欢乐喜剧人》,要不还不得说你们这里是“喜剧欢乐人”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没记错,在财经大学礼仪队的仓库里,有好几块大红色的绒布,好像是以前开大会的时候盖桌子用的……” “我明白了!”孙涛一边喊着一边用猪一样的速度消失在了冯千里的眼前。 “你站不起来吗?”冯千里问队长。 “学姐,今天,就交给你了!”队长把一双七厘米高的白色高跟鞋塞进冯千里手里。 这双鞋冯千里看着眼熟。 她想起在前一世,礼仪队长在颁奖之后从主席台上走下来的时候,突然摔倒了,穿着的就是这双鞋。当时她因为担心这位学妹,还送她去了校医院。上辈子这双鞋被崴得连后跟都没了,比现在惨多了。好吧,剧本还算是完整的。 冯千里和礼仪队队长的身材基本一致,就在后台的厕所里冯千里换好了服装。为了凸显辩论赛跟其他赛事的区别,这次礼仪队重新制作了礼服,白底绸缎配蓝色汉字纹的鱼尾旗袍。 冯千里是典型的宽肩细腰丰胸翘臀的身材,要比一般的女孩子更架衣服,冯千里觉得肩膀有点紧,稍稍活动了一下。毕竟四十厘米的肩宽,在大学礼仪队中是不常见的。这套旗袍冯千里一上身,礼仪队的姑娘们就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这么好的身材太让人嫉妒了! 冯千里从厕所里出来,正好孙涛也拿着托盘和红色的绒布回来了。用绒布把托盘一盖,谁能知道底下的托盘其实是从师范大学食堂里顺来的?孙涛仔细打量了冯千里一圈,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葫芦形吧?”孙涛说,“好看!” “我是谁?”冯千里点头,“能不好看吗?” 众人:“……” 冯千里这话说的底气很足,她胸围和臀围都是九十六,可腰围只有六十二,她不是葫芦谁还敢说自己是葫芦? “你头发怎么办?”孙涛说,“你说你引退就引退,怎么还想起剪个短头发?我可找不到假发。” “去理发店买发胶,要一整筒。”冯千里淡定地说,“去校门口的移动营业厅找营业员把所有发卡借回来。” 半个小时后,冯千里满头利落细碎的短发一根一根都被她粘得服服帖帖。那堆有网兜的发卡,长发的姑娘们可以把发髻盘起来塞进网兜,冯千里这种假装长发的就找了一团黑布塞进发卡的网兜里,然后她把发卡往后脑勺上一戴,还真的跟长头发的看起来一样一样的。 孙涛和几个礼仪队的队员都忍不住朝冯千里挑了大拇指。什么都能解决啊!冯千里一边洋洋自得,一边想,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还能被这点小破事难住不成?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辩论赛开幕。 孙涛今天晚上的主要任务是看守评委席的座位,不能还没等评委们来,评委的座位就被学生们都坐了,他还得向评委提供今天晚上决赛的两支队伍的资料,所以冯千里她们这里一准备好,他就闪走了。 冯千里悄悄从后台的幕布边上伸出头来,已经有几位主持学院学生工作的老师在评委席上落座了。医科大的礼堂是三所学校中最好的,谁让医科大有钱呢? 给读者的话: 辩论赛来了! 五、握手 礼堂前面翻新过,外形好像一本圆边圆角的书,里面干净整洁,上下三层,能容纳一千人同时开会。座椅都是有棉垫可折叠式的,很像电影院里的椅子,坐上去非常舒服。舞台背景墙上有led屏幕,环绕礼堂还有高音质的音响。 这条件就是十年后也是杠杠的。 冯千里看了一圈舞台下,正打算缩回去,就看见三位校长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他们身后是几位他们的得意弟子,其中就包括韩世融! 冯千里只看了韩世融一眼人就立刻僵住了,心头不受控制地一阵轻颤。他留着略长的寸头,穿着那身青白相间的休闲衬衫,微微发白的牛仔裤。他一脸淡漠地跟在医科大学校长的身后,那个样子跟前世完全一样! 冯千里还记得,当初,所有人都觉得韩世融那一头略长的寸头很有韩国明星的味道,甚至有男生学着他的样子留了头发。其实韩世融是因为跟父母关系特别糟糕,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拿到生活费了,所以韩世融为了省下那十块钱才不去理发。 当冯千里跟他说,好多人都在模仿他的发型,韩世融无所谓地撇了下嘴角。在韩世融看来,别人的看法都不值一提,欣赏也好,贬损也罢,与他何干?崇拜韩世融的人真是,眼睛都瞎了! 冯千里偷偷观察着韩世融。她记得韩世融应该是目不斜视地坐在了的椅子上,连手上辩论双方的资料都没有看,更别说关注其他人了。 可是,现在冯千里眼前,韩世融不仅转头了,而且目光紧紧盯着她原本会坐的那个方向。冯千里想,这一世和前一世已经有那么多细微的地方有区别,那么韩世融会看向哪里这点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韩世融落座,马上要把目光转回来时,冯千里躲进了幕布后。 为什么要躲?她不知道,总之她不想他看到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一想起前几天她和他曾经在校门口四目相对,她的心口就凉凉的,好像捂了一大块冰坨。 十几分钟后,辩论赛正式开始。 冯千里她们几个礼仪队员带领双方辩论选手从舞台两侧走出。韩世融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冯千里的座位发呆,可一转头却看到冯千里穿着一身青花瓷一样精致的鱼尾旗袍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 他猛地瞪大了双眼,眼中的光芒隐隐闪动,一双手铁钳一样死死抓紧了前排座位的靠背,靠背上的海绵深深地陷了进去。他抓得十分用力,以至于十指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怎么了?”医科大学的校长问。 韩世融一瞬间恢复了他淡漠的样子,摇了摇头:“没事,老师,我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得好像从冰碴里淬过。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跟冯千里的记忆几乎一样。不过前世她是坐在观众席里看着辩论双方激扬文字,而今天,她是坐在后台听着声音。 她不知道的是,韩世融在整个过程中一直盯着她会走出来的那道幕布,从未移开视线。 辩论赛结束,冯千里带领几个学妹端着奖品和证书出来颁奖。不知道是她过敏还是确有其事,她总觉得韩世融那冰冷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她,让她浑身僵硬。 等辩论赛结束,学生会的成员们还在收拾道具,孙涛借口要去还食堂的托盘,其实是跑出来偷懒。这时候观众已经都走完了,冯千里和孙涛一起从礼堂后门走出来。 这里有一条小路,路两边是礼堂翻修时种下的垂杨柳。他们两个一边说话一边走,在小路拐角处,看到韩世融站在那里拨弄柳树上的叶子。冯千里脚下一停,一股凉气由脚底升腾而起。 “是韩世融学长诶!”孙涛很激动地用手肘捅了捅冯千里,“刚才他跟我说话了!是真的韩世融!” 孙涛压低声音说着一路小跑,好像一个大石球一样滚向了韩世融。 “你好,”孙涛小心翼翼地向韩世融微微鞠躬,“学长有事吗?” 韩世融放开手里的叶子,转过身正对孙涛。他没有微笑,只是微微和缓了些神色。他天生冷面,就算对待导师也很少笑。 韩世融优雅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孙涛:“我想借一本大二的讲义,最好还有老师讲课的笔记。能帮我这个忙吗?”他说完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没问题!”孙涛接过烟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冯千里很诧异。 前一世,韩世融是博士毕业以后才开始抽烟,而且烟瘾很小,几乎不会随身带着。不过,这辈子韩世融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不关她的事,她想那么多干什么。冯千里不情不愿,一步三挪地走到孙涛身后,礼貌性地对韩世融点了点头。 “这位,”孙涛热情地帮冯千里介绍道,“是师范大学的冯千里,那个传说中的美女恐龙。这位是医科大学有史以来最有成就的硕士研究生,韩世融。” “过奖。”韩世融很客气地伸出手和冯千里握手。 冯千里礼貌性地伸出手,很敷衍地搭了搭韩世融的手指。 可韩世融却一点都不敷衍,紧紧抓住了冯千里的手,迅速而有力,指腹甚至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虽然韩世融只是晃了两下就松开了冯千里的手,在孙涛看来韩世融的动作无可挑剔,可冯千里就是觉得韩世融意味不明,她感觉很不好,悄悄皱了皱眉头。 “要不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冯千里说。 “我要去实验室,”韩世融说,“我们……” “我要去网吧!”冯千里赶紧打断了韩世融的话。韩世融的实验室和她的宿舍是同方向的!如果她回宿舍就会跟韩世融同路!她绝对不能忍受! “好,”韩世融点了点头,“再见。” 孙涛觉得冯千里不对劲,冯千里躲韩世融就好像躲瘟神似的,与韩世融告别后他跟着冯千里一起去了网吧,一路上一个劲儿问冯千里对韩世融怎么能那样的态度。 冯千里说,他又不是你媳妇,你心疼什么劲?孙涛说不过冯千里,哼着小调去还盘子了。 冯千里和孙涛走了,韩世融仍旧站在路口拨弄树叶。刚才握住过冯千里的那只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背后微不可见地颤抖。 给读者的话: 昨天看到好多读者说我家韩世融是渣男,我不这么认为啊!每个人都有缺点,有的很容易发现,有的不容易发现,有的在某些情况下反而是有点。我家韩世融的缺点就是……渣嘛……反正他是好男人啊!大家一定要好好看! 六、摩擦 冯千里本来没打算去网吧,可是已经走到门口了,就进去吧。上了网以后,她习惯性的上了a市师范大学的贴吧。贴吧里有一个贴子高居榜首,回帖率高达五百多。 这贴子的名字叫“快来看荡妇”。冯千里因为好奇,点开看了一下。她一看就炸了。 这贴子指名道姓地骂她冯千里就是个荡妇,说她跟数个男生关系暧昧,当小三介入别人的感情,还贴了几张冯千里的照片,包括她以前参加礼仪队活动穿着旗袍的照片。 贴子里提到了好些跟冯千里关系好的男生,还莫名其妙提到了李胜。冯千里敢肯定这贴子是周兰干的好事。 不过冯千里人缘不错,这篇骂贴一出来,楼主还没骂过瘾呢就被冯千里的一众“哥们儿”给团灭了,哥们儿们把楼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冯千里这个火啊,两辈子加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名道姓骂到“家门口”的,欺负她冯千里不会骂人吗?冯千里甩开键盘正打算开骂,突然发现这个贴子被删了。 冯千里一个电话打给了赵乐平:“赵乐平,那个骂我的贴子是不是你删的?” 赵乐平是师范大学学生会现任学生会主席,比冯千里小一届。冯千里自认为她跟赵乐平的关系那是相当好,所以说话也从来没讲究过方式方法。 赵乐平一听冯千里来算账了,他苦笑道:“你看到了啊……我上课的时候听他们跟我说这事,我一下课就冲回来,还是被你看到了。” 冯千里怒气冲冲道:“你告诉我,是谁发的?” 冯千里声音不小,网吧里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冯千里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气冲冲地吼着。 赵乐平劝道:“别问了。要说责任,我这个吧主也有责任,要怪你就怪我吧。” “别和稀泥!”冯千里骂道,“问你是谁呢!是不是周兰?” “我这里只能查到ip,查不出是谁。”赵乐平又说,“就算是周兰又怎么样?她的贴我不是删了吗?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五百多回贴还不算影响?”冯千里一边骂着一边往出走。 网吧里不少客人都是师范大学的学生,不少人都认识冯千里,各种议论声悄然而起。 冯千里怒火中烧地回了宿舍,其他三人都在。钱景正在网上不知道看什么东西,顾美娜和周兰拿着时尚杂志讨论衣服。冯千里咣当一声推门进来,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周兰阴阳怪气地说:“这是让哪个男人抛弃了,拿咱们的门出气?” 这要是在前世,冯千里先抽瘪了再谈问题,不过她毕竟活过五十年了,咬牙坚持还是能忍住不动手的。 冯千里瞪了周兰一眼,问钱景:“你一直在上网?” 钱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说:“我刚回来。辩论赛我也去看了。你今天穿那身旗袍特别好看。” “那你回来之前谁在用你电脑?” 周兰突然插嘴说:“你管天管地还管谁用钱景电脑啊?” 冯千里一回头骂道:“你不放屁别人也知道你长了个大屁眼子,沙尘暴的时候还能吸风减沙呢!” 周兰哪被这么骂过,站起来就跟冯千里吵:“你个不要脸的荡妇!就知道围着男人转……啊!” 周兰一声惨叫,被冯千里一脚踹到肚子上,整个人在瓷砖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出两米多远,直接从门口摩擦到了楼道里。路来路过的学生们都惊呆了。“恐龙”的名号大家早就知道,可恐龙动手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一个小时以后,在师范大学负责学生工作的副校长的办公室里,赵乐平、学生管理处的老师、宿管老师、冯千里和周兰的班主任老师,几个人坐了一圈,冯千里一脸不服气地坐在下首的沙发上。 副校长说:“不管因为什么,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现在周兰都进医院了,让你道歉,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凭什么我道歉?”冯千里脖子一梗,“她侵犯我名誉权,谣言诽谤,而且已经有超过五百的回贴数了,我没去告她就已经给她面子了!凭什么我还要给她道歉?” “毕竟那是网上的东西,做不得数!”副校长说。 冯千里正打算说凭什么网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突然想起这是2006年,微博都还没诞生呢,国家的法制还有很大一段滞后,网上传谣不用承担任何责任。那帮制定法律的,一点前瞻性都没有! 冯千里一边腹诽国家的法律制定,一边说:“我就不道歉,就算要道歉也是她先向我道歉!” “你动手打人,这是要受处分的!”老师说,“对你将来找工作很不利。” “我不在乎!”冯千里这说的是实话。 上辈子她一直没工作不也没饿死嘛。她忘了,上辈子她有韩世融养活她。 “千里!”赵乐平劝道,“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也算是为了你自己好,别那么犟!” “说的容易!”冯千里说,“这次我道歉了,下次呢?她还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凭什么坏人打不得?” 宿管老师是个女性,说话慢悠悠的:“周兰现在住在医院里,一个劲嚷嚷肚子疼。明天她父母就过来了,你再不道歉,明天事情就大了。到时候还得把你的父母也搅进来。何必呢?” “她说她肚子疼,她就肚子疼了?”冯千里说,“医生的检查结果不比她那张嘴靠谱?我就踹了一脚,怎么还能把她踢个不孕不育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功能?” 屋子里的人顿时语塞。这冯千里油盐不进,怎么劝都不听,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副校长扶了扶额头。又有什么事啊?“进来!”他语气很不善。 韩世融拿着一叠表格走了进来,斜眼瞟了瞟冯千里。冯千里狠狠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恐龙吗? 副校长一看进来的是韩世融,脸上的表情立刻多云转晴,笑容亲切地站起来问:“世融啊,有事吗?” “杜校长,有个事我想请你帮忙。”韩世融客气道,“我需要一百个个体育生进行体能调查,不知道杜校长能不能帮我找合适的学生来?” “这好办!”杜校长很痛快就答应了韩世融的请求,把韩世融手里的那一叠表格接了过去,还说明天就让韩世融过来挑人。 给读者的话: 打架是不好的行为!我要对冯千里提出批评!世界上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喜欢一个打架闹事的女生!当然自保除外。如果某个男生真的喜欢会打架的女生,那他应该会爱慕世界女子拳击比赛的那些选手,也轮不上我们这些小角色不是? 七、你 韩世融道过谢以后,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撇了冯千里一眼。 冯千里心说:“看吧,看吧,使劲看!你上辈子就娶了这么个媳妇!看不惯也是你媳妇!” 韩世融一本正经地对冯千里说:“从理论上说,一个女人踢另一个女人一脚,不会造成不孕不育;不过理论上没说母恐龙能不能把一个女人给踢得不孕不育。” 总是不苟言笑的韩世融居然在开玩笑!一屋子的人都石化了,除了冯千里。韩世融不正经的时候她见得多了! 冯千里一仰脖子冲着韩世融说:“关你什么屁事?” “好吧……”韩世融无辜道,“本来周兰现在的主治大夫是我认识的一个师兄,既然你不想知道她究竟会不会不孕不育,那……我就不去麻烦我师兄了。” 冯千里愣了一下,韩世融这是要帮她! 韩世融说完就往外走。冯千里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脑子火气都朝韩世融撒了出去,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冯千里虽然是个女生,可她力气大,真被打了也不好受。幸亏韩世融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腿一抬就把她的脚拦住了。 冯千里没打着韩世融,肚子里更火:“讨厌死你了!最讨厌你了!想帮忙就帮,不想帮忙别瞎bb!” 办公室里的人赶快过来把冯千里拉开,宿管老师费了好大的力气把冯千里按回沙发。副校长和赵乐平一个劲地跟韩世融道歉。赵乐平和冯千里的班主任陪着韩世融走出办公室。 赵乐平说:“不好意思啊。千里呢,就是这么个浑人,人不坏,也善良,就是时不时冒傻气,你别见怪。要是能帮上千里呢,就麻烦学长帮一把,小弟会记得学长的好!” 韩世融静静地听着。赵乐平不知道为什么韩世融的神色越来越冷。 韩世融淡淡地说:“这么关心,那就应该给恐龙戴上链子拴好,别放出来吓人。” 赵乐平很不高兴韩世融这么说冯千里。虽然他们平时也叫她冯恐龙,可真的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十分反感。 赵乐平忍住心里的不痛快,说:“学长放心,我会管住她的。” 韩世融用眼角上下打量了赵乐平一圈,轻蔑地挑声问道:“你?”然后,他冷冷地讥笑一声,走了。 赵乐平和班主任都愣住了。韩世融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赵乐平这是被韩世融的一个字秒杀了?赵乐平的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此时的冯千里,平静多了。也许是因为那股火气已经在她对韩世融拳打脚踢的时候发出去了。平静以后,竟然是特别的安心。因为韩世融会帮她,韩世融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冯千里突然特别嫌弃自己,明明上辈子和韩世融在一起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到了这辈子还是这么信任他?上辈子白受委屈了! 孙涛在楼梯口等着韩世融。冯千里的事他听钱景都说了,孙涛当时一着急就往医院跑,他想去找周兰求情。可转念一想,冯千里那脾气,如果他去求了情,说不定冯千里连他一起踹。 正在他站在医院里进退为难的时候,他看到了周兰的主治医生的简介。这位也是a市医科大毕业的学生!孙涛几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去找了韩世融。 孙涛跟韩世融也没有什么交情,只见过一面而已,谁成想韩世融居然答应帮忙了,不过韩世融没有立刻去找他的师兄,而是要过来见见冯千里。 孙涛不理解啊,现在冯千里正在气头上,一屋子人劝她都不管用,韩世融来露一脸是为了什么?就见一面他就能劝服了冯千里?孙涛还在盘算,韩世融就走了过来。 “哥!”孙涛赶紧奔到韩世融跟前,“怎么样了?” 韩世融瞅了孙涛一眼:“谁是你哥?” “学长,”孙涛苦着一张脸,“冯千里听你的话不?” 韩世融没回答孙涛的话,而是说:“保卫处处长,现在在办公室不?” 孙涛点头:“我让同学去帮我看了,他在办公室呢。” 韩世融点了点头:“以后有事来找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你。” 孙涛一听这话,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早就忽略了心里的各种疑问。 韩世融找到保安处处长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个新来的吹他当初当兵的时候有多牛呢,弹无虚发。韩世融心里说,你一个养猪的是用猪的哪里当枪口打靶? 保安处处长一看韩世融过来了,赶紧让新来的小保安滚走了。 这位可是医科大校长兼医科大附属医院院长最得意的门生,跟各个学校的领导都走得近。就算不考虑他后面有没有人脉,单说他出类拔萃的医术,那也是了不得。听说医科大校长在看诊的时候已经让他上手为病患切脉了。 现在看病这么难,要是能和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搞好关系,那也是大有益处的呀! 韩世融和保安处处长寒暄了几句就把话题带入正题,他说处长跟派出所的所长是战友,不知道能不能帮忙介绍认识。保安处处长满口答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当晚,韩世融在学校不远处一家三星级饭店请这两个人吃了一顿饭,该说的一句没落下。 派出所所长来赴宴也是很高兴的,这可是常务副市长的独子,听说今年年底改选,韩副市长就能转正当市长了,韩大公子所托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能跟韩市长扯上关系,这么好的事谁不干? 席间,韩世融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文件袋递给派出所所长李青。李青一愣。 “李所长,”韩世融说,“这个人是在你原来所在的片区里长大的,我想有些事李所长比别人都清楚。可清楚归清楚,没有证据,就相当于什么都不清楚。” 李青皱着眉头把文件袋接过来,明显有些犹豫。 韩世融接着说:“怎么,李叔知道我说的是谁?” “这是……韩市长的意思?”李青问。 “手里多一把刀总比没有的好。” 李青把袋子里的十几张a4纸拿出来翻了翻:“张老水儿的户口确实是在我的片区,他也是在那里长大的……可是……” 韩世融夹了一口菜:“他不就是公安厅万副厅长的表亲小舅子嘛,一表三千里,万厅长真的就这么稀罕他?” 李青默默地喝了一口酒,可什么味都没品出来。 给读者的话: 作者:我儿,你是要干什么? 韩世融(不理不睬):…… 作者:我儿,你是要干什么? 韩世融扭头就走:你很吵。 作者:…… 八、给个公道 保安处处长在一旁低头吃菜。张老水儿是近十年在a市混得风生水起的流氓头子,听说手底下有几万个小弟,他这个保安处处长可惹不起那硬茬子,乖乖吃菜。 李青偷眼看了韩世融。 韩世融好像刚才提起的不是一个称霸全市的黑老大,而是说了一个小学生,他吃菜的动作从容得很。和韩世融这个二十多岁的学生娃相比,他这个三十多岁的派出所所长倒是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按理说,韩市长和万厅长那是一个沟里的人,韩市长没有理由要搞万厅长的小舅子啊! 李青拿不定韩世融这是唱的哪一出,一双三角眼不停地打量韩世融。可韩世融从眉毛到下巴,哪个地方都冷冽得很,根本看不出任何心思。李青暗啐了一口,老韩家这是又出了个什么妖怪,二十多岁就让人琢磨不透,还让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混? 李青看似认真地一页一页翻看那几张纸,最终,李青一点头:“世融说的对,手里有把刀子总比没有强!” 保安处处长筷子一顿,瞅了战友一眼。老李这是要疯啊! “痛快!”韩世融端起酒杯和李青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青这口酒喝得,烧心得很,要是万一不顺,他可是要被一口酒活活给呛死了。 韩世融又向保安处处长举起杯:“来。今天下午女生宿舍那事,也得好好谢谢处长。” 保安处处长端起酒杯就停住了:“下午?女生宿舍?” 韩世融眼角一挑:“怎么,这事不是处长处理的?人都住医院了。” 李青好奇:“住院?女生打架了?” 韩世融点头:“我一个朋友,一脚丫子把人给踢进医院了。” 保安处处长“哦”了一声:“想起来了!体育学院的那个恐龙,冯千里是吧,只要她参加的比赛项目就没有拿不到名次的,她军训的时候做的是标兵,跟我们保安队距离很近。这是咱们学校没有格斗赛,要不这个冯千里就凭这一脚也得是冠军!” 韩世融冷冷一笑:“被踢的那个也是她们搞体育的,你真觉得那一脚丫子能踢进医院?” 李青笑道:“就是讹钱,这种事太多,常见了!” 韩世融点头:“还好,那个住院的女生的主治大夫是我的师兄,她究竟有伤没伤,一查不就查出来了吗?” 李青连连摆手:“世融,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认识一个医生作用不大。” 韩世融很谦虚地问:“那该怎么办?” 李青往韩世融跟前凑了凑:“这事听我的,咱们这么办……” 晚上,孙涛拿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医院。周兰看着屏幕上一幕一幕画面,脸色越来越白。 孙涛走了以后,周兰就给她父母打电话说不用过来了,已经没事了。可当父母的听说女儿被打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消气的,说什么也要来看看,况且他们夫妻已经上了火车,怎么也要去为女儿讨回公道。 周兰也不顾父母是不是要过来,气势汹汹地杀去找李胜的“姘头”了。她一早就觉得李胜在外面有女人,可总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孙涛给她看的几段视频中,那个和李胜手拉手甜甜蜜蜜压马路的女人她可是认识。 既然知道了是谁,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个未出校门的小姑娘就这么忽略了孙涛那段视频的来路。 孙涛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有马路上的监控录像,甚至就连酒店大堂的录像都有,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就在周兰的父母心急火燎往过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情债的周兰又轰轰烈烈地干了一架。 第二天早上,下着小雨,周兰的妈妈去医院看女儿,却在女儿的病床上看到了一位纱布缠头的陌生女学生。周妈妈一起愣在门口进不得退不得。 刚好要进门的李胜端着脸盆在他们身后说:“正好,阿姨,你来给个公道吧。” 周兰的妈妈被李胜扣在了医院,为周兰砸在他新女友头上的那个水杯主持公道。周爸爸联系不到女儿,只能到体育教育学院去找院长。 恰好冯千里和赵乐平在院长室。以前周爸爸见过冯千里,也知道这次他的女儿就是被这个冯千里打了,所以周爸爸一看见冯千里就爆发了小宇宙,把院长的桌子敲得震天响,好像跟桌子有仇。 院长和赵乐平都陪着笑脸劝阻周爸爸。冯千里倒是一点都不愁,韩世融都出面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前世的时候,冯千里曾经把区长千金的宝马车钥匙直接扔进了泥塘,那位千金当时没少放狠话,韩世融出面后没多久,她不还是陪着笑脸来找她求原谅? 在周爸爸叫喊的间歇,赵乐平递过去一杯水,陪着笑脸希望能让周爸爸消消气。 “周叔叔,”冯千里不冷不热地说,“我承认我踢了周兰一脚,可她不孕不育这事不赖我,不是我干的!” 周兰的爸爸一口水喷了出去:“你个臭不要脸的,我姑娘好好的,怎么就不孕不育了?你少造谣!” 赵乐平和院长听了直冒冷汗。这话要是传出去,周兰还要不要嫁人了?这位放火也就算了还要浇油! “我造谣,你就骂人?那你闺女造谣你怎么就不去骂她臭不要脸的?”冯千里推开院长的手冲着周爸爸讥笑道,“你家家教不好,我替你教育闺女还没跟你要学费呢!” 周爸爸指着冯千里的手不住地哆嗦,火气顶了上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医院那边,周兰的妈妈拿着医院开据的验伤单,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她闺女被人打了,她火;她闺女打了人,她也火。这么两股火烧一块儿,周妈妈都要焦了! 好不容易联系到周兰,周兰到了医院和李胜又大吵一架,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狠狠哭过。这个时候周兰的爸妈才知道女儿在外面找了练劈叉的男朋友! 李胜的新女友是化学系的,她挨打的事没跟父母说,但是化学系的系主任怎么说也要为自己的学生出头。 后来的事基本上就跟冯千里没什么关系了。就算冯千里踢过周兰一脚又怎么样,不仅周兰的主治大夫说周兰除了肚子和屁股上出来两块黑青以外,什么毛病没有,而且周兰都已经强壮得能给别人开瓢了,还怎么追究冯千里那一脚的责任? 给读者的话: 周兰的事后来我就没有写,其实大家也可以看得出来,她的麻烦也很大。什么行政处分少不了的。另外有亲说应该让周兰给冯千里道歉,可是在2006年的时候,网上的言论根本不受控制,随便乱说,诋毁了谁的名誉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因为那时候没有实名制。我记得10年前后,有一段时间,微博上疯狂的诋毁我们国家、我们的民族,那些造谣的人不也没有承担责任吗?微博现在好多了,微信上这种事情还有,仍旧没有谁能杜绝谣言,有的人需要谣言来支撑他们脆弱的灵魂 九、夫妻和睦 冯千里后来问孙涛那天晚上给周兰看了什么,周兰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孙涛说是李胜和新女友手拉手去约会的监控录像,还能隐约看到两个人亲嘴呢。 冯千里点了点头:“男朋友跟别人亲嘴就能让周兰从病床上诈尸,威力可不小啊!” 冯千里回忆了一下前一世,韩世融就算对她冷冷淡淡,但是从来没有吃过野食,这点,冯千里还是很安心的。 孙涛摇头道:“一段视频就想诈尸,你想得太简单了!是韩世融学长教我说的那几句话厉害!” 冯千里不理解。 孙涛解释道:“我就按学长的嘱咐,我把那段李胜跟那女的出去的视频给周兰看了。 完了,我说:‘你猜我是怎么找到这段视频的?那小三儿听说你跟冯千里打起来了,人家逮谁跟谁说,说你就是一傻逼,就算没有她,那李胜也看不上你!为了庆祝你挨打,她跟李胜专门去开房。在床上的时候,一想到你挨打的情景就特别爽!’ 千里,你知道吗,我把这话一说完,周兰脸色都变了!” 冯千里心里琢磨着,韩世融啥时候还学会火上浇油了!这话说的,太缺德了! 因为这一世和上一世,在某些事情的细节上并不是完全一致,所以冯千里也就没有考虑韩世融为什么会帮她。反正她是不会再爱上韩世融了,他愿意无偿帮她还不好吗? 冯千里在学校和周兰打架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对冯千里本人来说这就过去了,而且周兰都已经在班主任和宿管老师的劝说下搬去别的宿舍,还能有什么事? 可在本市上学就有这点不好,同学太多,每个同学都有七大姑八大姨,最后的结果就是冯千里的妈妈出去买个菜被各种奇葩问题几乎砸晕。甚至有人问周妈妈,千里这姑娘什么时候又学了降龙十八掌?这个武功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几天后的一顿晚饭前,冯千里被妈妈一个电话召回家去就降龙十八掌的事进行解释。 虽然周兰确实有错在先,可不管怎么说,她动手就是不对。小时候爸爸就教育过她,除非别人先动手,否则她只能动嘴!这次周兰虽说动手了,可人家那是对电脑动手。 冯千里家住在鞋厂的职工家属院里,这个院子前后共有两座楼房,每座都是六层。院子四周是一排排平房,每到冬天,平房区里的暖气烟囱排出来的烟尘呛得人只流眼泪。 冯正林的职称是工程师,在单位里没有关系,分的房子在六楼,最普通的户型,七十平米两室一厨一卫没有厅,除了采光比较好以外真找不到什么优点。 上辈子冯千里一点都不喜欢她家的房子,可这辈子她可喜欢极了。这里并不豪华,可处处都透着温馨。 冯千里心虚地推开家门。 “回来了?”爸爸冯正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冯千里皮笑肉不笑地凑到爸爸身边:“怎么没去帮妈妈做饭?” 冯林还没说话,冯妈妈就从厨房冲了出来:“哟,女侠来了。民妇有失远迎啊!” 冯千里抱拳说:“一窝出品,不必拘礼。” 冯妈妈举起芹菜就打:“不必拘礼,不必拘礼,打你个不必拘礼!” 芹菜叶子绿油油地沾了冯千里一脸。冯千里抱着脑袋就跑:“冯老爷,你娘子杀人了!” 冯正林点头:“待验尸后,本官自会秉公执法。” 冯千里:“……” 最后,冯千里只能抱着那一捆凶器去摘叶子去。妈妈栗芸和面,爸爸冯正林剁肉馅,好一副夫妻和睦的动人画卷。 上辈子,冯千里只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好平凡,平凡到扔进人群就很难再找到,平凡到只能依靠企业生活,企业一倒闭,他们两个就都平凡地下岗了。 她那个时候经常想,一定要找一个不平凡的丈夫,所以才会那么痴傻地爱上了不平凡的韩世融。经历了一次生死,冯千里倒是觉得像爸爸妈妈这样平凡地过着平凡夫妻的平凡日子,真是幸福得让人嫉妒。 一切准备就绪,马上要包饺子了,栗芸让冯千里去看电视,别碍事。冯千里心里百味杂陈。 前一世,她是在结婚以后才学会了做饭,而她第一次包的能看的饺子孝敬给了韩世融那个奇葩妈妈,冯千里自己的妈妈并没有吃过几顿女儿做的饭。所以这一辈子,冯千里一定要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冯千里默默地从爸爸手里拿过擀面杖,熟练地把面块擀成了圆圆的面皮。 “千里……”栗芸看着女儿的手艺,惊诧了,“你不会真的修炼了什么绝世武功吧?” 冯千里:“……” 冯正林:“闺女,你要是练功,最好能练那种电视上演的,会爆炸的功夫,过年的时候省鞭炮钱。” 冯千里:“……” 吃完饭,爸爸在刷锅,冯千里把周兰的事跟妈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妈妈说:“下次打人,就抽耳光,又打不坏,还解气!” 冯千里叹了一口气,她会长得这么没心没肺是家族遗传吗? 栗芸说起她的同学的儿子的事:“女方家里什么都没给!他们新房里的装修、家具、用具都是男方买的!上车的时候,那个新媳妇突然说要给娘家米钱,一万块钱,少一分都不上车。最后男家没办法,现场去银行取了一万块给女方了。” 冯千里听着新鲜:“这些事不是结婚以前就商量好的吗?” 栗芸:“谁知道那女方怎么回事,突然就提出这么个流程。米钱,怎么不连面钱、油钱、鞋垫钱都要一遍?” “妈,我结婚的时候连姨妈巾钱都要回来!” 栗芸突然间想什么,一拍冯千里的手,说:“千里,我跟你说过没?你的嫁妆钱我攒出来了!等你结婚的时候,咱们家跟男方一起承担房子首付。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同学,虽然把米钱给了新娘子,可心里就恨上那媳妇了,话里话外挤兑他儿媳妇,见面就不给好脸色。 她儿媳妇跟她吵架,她就直接说:‘你还跟我吵什么?你从小到大吃的米都是我们家花钱买的,你是我们家养大的,你不孝敬我,你孝敬谁去?’ 千里,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在你身上发生,咱们家跟你老公家是平等的,以后你吵架也占理!你等着,我把存款条让你看看。” 冯千里赶紧死死拉住妈妈:“看什么看啊,我明天一早还有课呢,你再跟我说说你们同学家的事呗!” 给读者的话: 今天听有人说起家里有重男轻女的事,我就觉得那个被轻视的女孩子其实不要太纠结了,虽然痛苦,可偏心这种病没有药可以医治。人活着,只要不愧于自己的真心就好了,如果真的有一对偏心的父母,那你要做的就是“依法办事” 十、长大了 栗芸一下子把什么嫁妆钱立刻抛到脑后去了,眉飞色舞地讲着同学家的趣事。 冯千里一边听着一边心里直打鼓。妈妈那十五万存款早就被她偷偷取出来炒股了,要是被妈妈发现,那冯老爷就真的要先验尸后秉公办理了。 妈妈这个人想起什么是什么,存款条压在柜底一年也未必会看一眼,爸爸是什么都由着妈妈胡来,所以只要妈妈今天别想起存款条的事,那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至于嫁妆……她没考虑过,又不是没结过婚。 上次结婚的时候韩世融除了把栗芸新做的被子拿走,其他的东西都是他花钱新买的。韩世融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以后,又跟他妈不知道要了多少钱,他们去了一趟超市,韩世融负责推车,她负责把东西往车上搬,要不是因为怀孕怕坠着,她能把饭桌一起搬上购物车。 至今她还记得她买的那对特别精美的玻璃杯,什么牌子忘记了,新款式的祥龙瑞凤浮雕,一对杯子花了韩世融一个月的工资!要是等到后来冯千里知道“柴米油盐贵”以后,她才不会买那么不实用的东西。不过韩世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也不知道拦着她点,就是在浪费钱嘛! 下次结婚就不能这么随意了,要有计划的买东西。 同一天,韩世融也回家了。这是他决定读博以后第一次回家。当韩世融的妈妈打开家门看到朝思暮想的俊儿子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张姝慧激动地微微哆嗦,十根手指头捏着儿子的手就不撒开:“你终于回家了!快!快进来!吃饭!” 韩世融由着妈妈把他拉进门。 韩世融的爸爸韩培松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不冷不热地说:“我们的韩博士怎么舍得回家了?” “怎么说话呢!”张姝慧呵斥丈夫,“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韩培松瞪了妻子一眼:“你懂什么?去看看饭好了没!” 张姝慧哼了一声去厨房跟保姆说要加一个菜。她儿子回来了! 韩世融朝旁边的单人沙发走过去。 韩培松瞟了儿子一眼,冷声道:“没钱了?” 韩世融正打算落座,听爸爸这么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不是他惯常的那种冷冷的笑,而是从心里发出,温乎乎的笑。 韩培松被儿子这一下给笑懵了,他的儿子一年难得笑上几次,什么时候变得笑点这么低了? 韩世融站直身子,朝着韩培松标标准准作了一个揖,说:“韩大人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韩培松彻底呆了,眼睛都不转了。 韩世融抿着嘴笑着坐到单人沙发上。很久以前,他在气头上,一个臭小子就这么厚脸皮给他作揖,弄得他不知道该继续发脾气还是该赏他一个笑脸。这招他用起来看来效果更好,看他老爹,现在已经石化了。 “爸,”韩世融首先开口道,“我还有钱。回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韩培松哼了一声,神色恢复如常:“哼,你主意多正啊,还需要跟我商量?” 韩世融眼角一挑:“爸,你觉得年底你真的能升一级?” 韩培松又是一怔。他儿子从来不关心他的事,这次怎么主动问起这个?韩培松定睛去看坐在他面前的儿子。 这孩子的外表没什么变化,眉目如画,鼻如刀削,薄唇樱红,妖而不阴,一身男儿郎的铮铮正气,取了父母两家六人的长处集于一身,可韩培松就是觉得儿子哪里有了变化。 几个月前的韩世融还带着些孩子气,急于求得父亲的认同,一身脆弱的利刺,只要韩培松说些什么,他就像是小刺猬一样反刺回来。 可今天,韩培松几句挑衅的话都好像泥球砸进大海,连朵水花都没翻起来。再看韩世融的眼睛,精光内敛,不急不躁,深沉似海;听语气,舒缓无波,似是无意却撩人心弦,怎么品都找不出他背后的目的。 这是他韩培松的儿子?几个月不见怎么长大了这么多? 韩培松决定不再跟儿子猜哑迷,猜对了还好,猜不对,那他这个当老子的脸面往哪搁?韩培松放下手中的报纸,问:“你今天回来究竟要做什么?” 张姝慧正好从厨房出来,不悦道:“儿子回家还不好?非要做什么吗?” 韩培松和韩世融都没有理会张姝慧。 韩世融和韩培松对视道:“我回来跟爸爸聊聊,关于刘省长的一些事。” 韩培松犹豫了两秒钟,然后起身率先往书房走去。韩世融不紧不慢地跟在韩培松身后。张姝慧虽然没有得到丈夫和儿子的回应,但是却并不在意,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丈夫和儿子去书房谈事情了。 韩培松今年四十八岁,正处在事业关键期,能上去就功成名就,上不去很可能就到站下台。这几年从政生涯中,韩培松每次和谁有正经事要谈都会去书房,从来不让家里其他人旁听。今天韩培松带着韩世融进了书房,意味着什么? 韩世融家位于市政府家属小区中间的位置,三、四共两层的复式结构,上下两层加起来有二百多平米,家里的清洁卫生几乎都靠保姆维护,仿欧式家具和实木地板从来都是光洁如新,展示柜里摆放的青花瓷和唐三彩真假难辨。 韩培松的书房在楼上,韩世融的卧室在楼下。韩家父子上楼去谈事,张姝慧就在韩世融的房间里翻看韩世融的相册。 儿子回家了,比什么都好! 韩世融的房间里有一张一米五宽的实木床,还有放满了书的书柜,床底下都是满满登登的书箱子。他的衣柜很高大,可里面几乎是空的。白底蓝道的床单,淡青色的窗帘,白色的家具,这是唯一能让张姝慧和韩世融同时接受的色系。 如果依着张姝慧,房间得布置成儿童游乐园;如果依着韩世融,这屋里不是太平间就是黑煤窑。 一个小时后,饭菜凉了又热过一遍,韩家的父子才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虽然韩培松眉头微皱可张姝慧并不紧张,她知道丈夫的这个表情并不代表他真的心情不好,而是在想事情。韩世融仍旧是一脸清冷,看不出任何心思。 “吃饭吧。”张姝慧拉着儿子说。 席间,韩培松一直不说话,静静地吃。张姝慧不断地给儿子夹菜。 “能跟你爸爸好好说说话就好,”张姝慧说,“你爸爸不想让你读博士也有他的考虑。” 韩世融点了点头。 张姝慧欣慰地笑了。儿子真的长大了,懂得体谅父母了。 韩培松突然问:“这些话半年前为什么不说?” 张姝慧问:“说什么?” 父子俩又一次华丽丽地无视了张姝慧。 韩世融说:“千里说我应该跟家里好好谈谈。” 韩培松还没来得及再问,张姝慧以女人的敏锐直觉发现了重点:“千里?”张姝慧拉住儿子的手,“以前没听你说起这个人啊!” 韩世融说:“刚认识不久。” 韩培松追问:“刚认识不久,你就能跟他说家里的事?” 张姝慧赶紧问:“女孩?” 给读者的话: 韩培松,要是我告诉你,你儿子其实比你年纪还大,你作何感想? 十一、搞体育的一般都不聪明 韩世融窘了窘:“别问了。” 韩培松终于露出了点笑容:“有机会领回来给我们看看。” 张姝慧继续问:“也是硕士?她父母干什么的?家是哪里的?要是距离太远可不行,生活习惯差距太大!” 韩世融微微皱了皱眉头:“妈,你别问了,八字没一撇呢。” 张姝慧猛地把筷子放下去:“怎么,她还不乐意啊?咱们老韩家是什么家世?她还看不上?她是皇帝的闺女吗?行了,这闺女你也别惦记了,皇帝家的闺女咱们不去高攀。想跟咱们老韩家当亲家的人多了去了!明天妈就去帮你相几个!” 韩世融表示有些头疼。他算清楚了他爸,可实在算不出他妈今天要刮哪阵风。 “妈,我们刚认识,意思是,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谁信啊?”张姝慧低吼着说,“刚认识她就知道你跟家里吵架了?” 韩世融耐着性子道:“也不知道是谁,什么都跟外人说,说我不懂事,不懂得家长的苦心;说我再倔也就是个孩子,没钱花就回家了;说我读书读傻了,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 韩培松瞪了张姝慧一眼,张姝慧立刻蔫了。她也不是逮谁跟谁说,怎么这话转了个弯又从儿子的嘴里说出来进了她自己的耳朵,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吃过饭不久,韩世融要走,说有个病人晚上还得观察。张姝慧看了看韩培松。往日里要是儿子说看病的事,这老头子肯定不会给好脸色,可今天他却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不悦。 张姝慧还指望韩培松能留一留儿子呢,一看指望不上,赶快自己上阵,拉着韩世融的手说什么都不让他走。她就是耍赖皮了,怎么着吧! 韩世融最后还是没走成,给一个医生打了电话交代了好久注意事项。 韩世融挂了电话,韩培松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千里,是不是姓冯?” 韩世融看了一眼父亲。韩培松竟然认识冯千里?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可能会发生什么? 韩世融那么多念头在心里转了一遍,也不过用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他对韩培松点了一下头,不露声色地观察着韩培松的反应。韩培松只是嗯了一声,什么都不再说了。 韩世融也没有追问,闲适自在地看电视。 张姝慧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揪着韩培松就问:“冯千里?你怎么认识的?长什么样?” 韩培松看了韩世融一眼。 韩世融有点不耐地撇了撇张姝慧,小声说:“妈,你别打听了。” 韩培松真有点拿不准这小子是真的不在意他是怎么认识冯千里的,还是故意装出这么一副模样。不过他那个只喜欢研究草药的儿子真的有这么深的城府? “你快说啊!”张姝慧推了韩培松一把。 韩培松说:“她代表咱们市参加过省里的运动会。第一名是全国知名长跑比赛运动员,她是第二名。这姑娘还在咱们市级运动会上得过不少奖项,我给她颁过奖。” “运动员啊……”张姝慧眉头锁得紧紧的,“搞体育的一般都不聪明。” 韩世融没说话,继续看电视。 韩培松看儿子没有意思要为冯千里说好话,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要是韩世融给冯千里说上一句好的,他老婆就能说冯千里十句坏的。 在他这个媳妇看来,世界上就没有能配得上他家儿子的姑娘,在儿子心里排第一名的永远应该是老妈而不能是媳妇。也不想想,当初她张姝慧跟老婆婆干架的时候,最受罪的是夹在中间的韩培松! 韩培松叹了一口气,可怜他儿子以后也得受这夹板气,两边不讨好。 张姝慧拉着儿子进房间去说话。 韩培松看了一眼妻子,然后垂下了眼睑。他这个老婆,把儿子当心尖宠着。这次好几个月不见面,她居然没跑去学校送钱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张姝慧献宝一样拿出好几张购物卡塞给韩世融:“儿子,这几家超市距离你们学校近,卡你拿着用。” 韩世融拿了两张,说:“我拿两张就行了。东西都够用。就是有些实验项目资金都是先垫付,然后再报销,我现金有些紧,经常找人借。” 张姝慧一听,赶紧跑到卧室里去找现金。 第二天,韩培松的司机开着车来接韩培松上班。因为顺路,韩世融坐着韩培松的汽车去学校。 路上,韩培松问韩世融,张姝慧给了他多少钱。韩世融笑着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爸,有韩培松这么见微知著的家长在,老韩家就永远是老韩家,叔叔那个镇长升职做县长的日子也不远了。 韩培松这是第一次被儿子拍马屁,而且拍得轻重适宜,位置准确,韩培松这个心情舒畅。直到儿子已经下车走远了,他才突然想到,他还是没问出那臭小子究竟从家里拿走了多少钱。 韩培松是有喜又怒。喜的是,儿子真的长大了,一肚子心眼;怒的是,这小子居然把心眼用在了老子的身上!再一深想,昨天晚上他跟他妈嘀咕嘀咕好半天,他肯定没少从他妈那儿骗钱! 韩培松满心感叹地看了看他的司机。这司机跟他儿子大小差不多,活泛,开朗,他用起来很是得力。 “小李,”韩培松说,“你长大以后,你爸是个什么心情啊?” “我爸老是嫌我长不大,每天都是抱怨。”司机说,“要是有一天我真能像市长的公子这么出息,我爸睡觉都能笑醒了!” 韩培松轻轻摇了摇头:“那臭小子是真的出息了,都懂得追女孩子了!” 司机笑笑。追女孩子?他初中就开始拉着女孩的手去滑旱冰了,这要是能算出息,他可是出息大发了! 韩世融揣着张姝慧给他的银行卡没有回学校,转头去了证劵交易公司。 ?(?^o^?)? 三校赛的羽毛球比赛明天就开赛了。上学期,韩世融和同学高楠打赌输了,被迫报名参加这次羽毛球混合双打的比赛。现在仔细想来,高楠和这个跟他一起报名参加比赛的女生关系匪浅,看来他是让高楠给算计了。 不过,参加这个羽毛球比赛也挺好的。有一头会两眼冒爱心的母恐龙在赛场上蹦来跳去,那吨位,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韩世融这么想着就去通告栏去看比赛安排。大大的对战表,上百的人名都是用毛笔写的。韩世融心说,冯千里从学生会引退以后,学生会是没人了吗?毛笔字写得这么丑都敢贴出来! 在混合双打的名单前,韩世融一边看一边走,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停步。从头走到尾他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名字。韩世融慢慢又走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韩世融皱了下眉头,心口一阵翻腾。冯千里呢? 给读者的话: 媚阳问韩世融:“好多读者都不喜欢你,让我狠狠虐你,你怎么看?” 韩世融轻蔑道:“就凭你?” 媚阳:“……” 十二、那裁判太有气势 突然,一个女孩子从他身后跳了出来:“学长,你也来看对战表啊?我们后天才有比赛,明天去练习吧?” 韩世融看了那女孩一眼。她就是跟韩世融组队参加比赛的赵晶晶。 赵晶晶长了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身材娇小玲珑,在师范大学英语学院小有名气,任谁见了都直叫可爱。可韩世融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赵晶晶就快把那两只大眼睛贴到韩世融脸上了,韩世融的脸上还是一片冰霜,毫不动容。 “你看,”赵晶晶一手拉着韩世融的胳膊一手去指韩世融的名字,“后天,在财经大学的体育馆比赛,要不我们去熟悉一下场地吧?” 韩世融把手从赵晶晶的手里抽出来:“你去吧,我还要去医院。”韩世融说完就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了。 赵晶晶在后面追上韩世融:“那我等你,等你忙完了咱们一起去。” 韩世融被赵晶晶扰得更加心中烦躁,他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赵晶晶:“为什么要去熟悉场地?” 赵晶晶都快要从眼睛里往出冒红心了,声音更是软糯:“不熟悉场地容易输。” “我为什么要赢?”韩世融反问。 赵晶晶愣住了:“比赛不就是为了赢吗?” “我参加比赛只是为了完成赌约,”韩世融说,“高楠当初没跟我说是双打,我以为是单打。要是早知道是双打,还得熟悉场地这么麻烦,我才不会去跟高楠打什么赌。” “可是……”赵晶晶可怜兮兮地说,“现在已经报名双打了。” 韩世融说:“打赌的时候没说一定要赢。输了就能快点结束。” 赵晶晶委屈极了:“要是这么说,那还不如弃权更快。” 韩世融点头:“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这主意好,省的麻烦。”韩世融说完就迈开大长腿走了。 赵晶晶的眼泪在眼睛里绕了两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知道韩世融不喜欢她,可她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是厌烦她。看看那态度,真是恨不能立刻马上和她划清界线。 韩世融知道他刚才的态度不怎么好,可谁让赵晶晶在他正郁闷的时候惹他?什么羽毛球比赛,弃权好了,有什么好比的? 看看那对战表,体育学院很多战将都没参加,冯千里的名字也不在上面,他还有什么好比的?如果他没猜错,他和赵晶晶是可以拿到冠军的!可是,冠军?他才不稀罕!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韩世融正在看一篇论文,就听办公室里几个同学在议论上午的羽毛球比赛。 比赛不怎么精彩,毕竟现在是小组循环赛,高手之间的对决还没开始,选手水平普遍不高,可那裁判太有气势了!甲方打了一个压线球,乙方没接住,裁判判甲方胜利。乙方不愿意了,非说那球是出界。 因为没有摄像机,乙方又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司线员都渐渐没有了底气。裁判却一直坚称是压线,不是界外。乙方队员不依不饶,围着裁判理论,尤其那男生,声音比个子高,那女生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圈都红了。 司线员他们都开始劝裁判让一让算了,可那个大高个儿女裁判指着那男生的鼻子判扣他一分。那男生又吼一声,裁判又扣他一分。那男生吼了三句,扣了三分,那女生看出不对劲了,赶紧拉着那男生往后退,劝了半天才又开始打球。 最后他们输了。那男生气势汹汹地把拍子往地上一砸,让那个女裁判等着。结果那女裁判说:“等着你穿高跟鞋来吗?也好,我可不想一直看你的脑袋顶。” “那男生不仅脸红了,脖子都红了。我看他这是没有心脏病也要气出心脏病了!”一个同学说。 韩世融随口问道:“那个裁判是不是又是那个恐龙?” 同学回答道:“是啊!我记得上次在辩论赛决赛看到她的时候,那身材……美轮美奂啊!”同学露出向往的表情,“这么辣的妹子,不知道谁有这本事镇住她!” 另一个同学说:“镇住她?要真的找这么一恐龙当老婆,咱不跪搓衣板就算是好的了!” 韩世融没再听两个同学说风凉话,他去食堂吃饭了。等吃完饭,下午场的比赛也要开始了吧。 上午的比赛结束,冯千里和赵乐平说说笑笑去食堂吃饭了。他们刚走进食堂就遇到了上午比赛中甲方的那一对。甲方的男生和女生朝冯千里猛挥手。 从实力上说,他们和乙方相差不大,可就是因为有了冯千里这么个黑脸包工一样的裁判,乙方才会气急攻心,输得一塌糊涂。 这有了机会能巴结这个黑脸裁判,甲方怎么可能会放过。 冯千里笑盈盈得拉着赵乐平和甲方的男女坐在了一起。四个人很欢乐地一边说话一边吃饭。那个女生叫蒋红阳,是财经大学的学生,若干年以后是孙涛的媳妇。 坐在食堂柱子另一边的韩世融看了一眼那四个人,冷笑了一下。这个冯千里呀,又要办傻事了。 蒋红阳也知道眼前这位闻名三校的“恐龙”,那真是身手不凡,而且她现在是裁判,所以想让冯千里指导她打球。 冯千里一听,眼睛都亮了,一个鬼主意涌上脑袋。她说她最近有点忙,而且不会教人,她有个朋友,虽然长得有点胖,可打羽毛球的技术相当不错,说不定能给蒋红阳当教练。 蒋红阳一想,冯千里的朋友虽然不是冯千里本人,可能跟冯千里拉上关系也是好的,于是就同意了。蒋红阳下一场比赛在明天,冯千里赶紧给孙涛打电话,说有个妹子需要他的解救。 孙涛最近被他妈逼着相亲逼得发疯,一听是妹子就发怵。 冯千里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柱子后面去打电话:“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再啰嗦,你那三万块钱我不还了!” 孙涛长叹一声,这年月,欠钱的是大爷。没办法,答应了。 孙涛家的情况很特殊。她的妈妈是他奶奶的养女,现在奶奶身患癌症,恐怕不久于人世了,老太太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孙子娶媳妇。于是孙涛的妈妈会给孙涛很多钱让孙涛去“把妹”。 孙涛对妈妈和奶奶的逼婚很排斥可也很无奈。正好,孙涛妈妈给孙涛的那三万块钱便宜了炒股入了迷的冯千里。 给读者的话: 这几天的天气,杨树毛毛各种得瑟。在朋友圈看到一段话,说当年宋美龄喜欢梧桐,所以蒋介石在南京忠满了梧桐树,那我们这里以前的市长老婆有多爱杨树毛毛啊? 其实我想说的是,万幸当年宋美龄喜欢的是梧桐,她要是喜欢尸香魔芋,那南京还不得变成精绝古城? 额……好像跑题了…… 十三、木耳 孙涛说过年的时候他得把钱还给妈妈,冯千里满口答应。可关键时候,欠钱的感觉真好! 冯千里洋洋自得地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韩世融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边看着她。那好看的眉眼好像冰雕一样精美。冯千里的心连跳了好几下,弄得冯千里恨不能把它掏出来当鱼泡踩了。 “哟。”韩世融先开了口。 冯千里慢慢从死机状态恢复过来,一脸木讷地跟韩世融点了点头。不过这个“哟”是什么意思?有这么打招呼的吗? “过来吃点?”韩世融指了指面前的盘子。 冯千里一看,一盘子芹菜木耳。咦?木耳?这东西韩世融很不爱吃,上一辈子有一次因为冯千里只炒了一盘子木耳,韩世融竟然用白开水就馒头吃了一顿中午饭就去上班了。 尽管冯千里特别喜欢吃木耳,但她的丈夫宁愿不吃饭也不吃木耳,所以从那以后冯千里就再也没有在家里炒过木耳。 可今天韩世融怎么会买一道木耳菜? 冯千里看着木耳发呆,韩世融压了压手让她坐下。冯千里迷迷糊糊就坐下了,她完全没注意韩世融看着她的目光中有一股不可抑制的热切,好像要把她生吞了才好,而且在热切中隐约含有泪光。 韩世融手脚麻利地夹起一块木耳放进她的碗里。冯千里这才注意到韩世融的桌上有两套碗筷。 “诶?”冯千里一愣,“你跟谁在吃饭?我坐这里好吗?” “好,非常好。”韩世融盯着冯千里说。 “那这个人来了坐哪?” “木耳。”韩世融又给她夹了一块木耳。 冯千里呆呆地拿起碗上的筷子,总觉得他给自己夹菜这个动作很不妥:“我们……很熟吗?” “……不熟。”韩世融目光一冷,低头吃饭。他把一大块木耳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着,“在你们杜校长的办公室里你打我的时候可没问我咱们熟不熟。” 冯千里囧了。那会儿她只顾着发脾气,脑子坏了。 “那事我可没少帮你的忙,”韩世融毫无感情色彩地叙述着事情,“我花了大价钱才拿到监控录像。你怎么报答我?” “大价钱?”冯千里问道,“你不是很穷吗?” 韩世融吃饭的筷子停下了。是啊,他现在应该是穷光蛋一个,地球人都知道!不过,能当面问出这话……冯千里果然是冯千里!韩世融托着脑门呵呵傻笑。 “我这话说的好像不对哦……”冯千里尴尬地笑了笑。 韩世融摇了摇头,又给冯千里夹了一块木耳:“怎么不吃?” 冯千里夹起木耳放进了嘴里。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冷冰冰的眼睛里浮出一丝温暖:“好吃吗?” 冯千里说:“不好吃!这木耳也不好,硬的!” 韩世融又呵呵笑了:“有机会,我做给你吃,你尝尝看。我觉得我炒的木耳特别好吃。” 冯千里皱了皱眉头:“你爱吃木耳吗?” 韩世融目光沉了沉,低下头避开冯千里的视线,说:“以前不爱吃。自从我开始一个人吃饭以后,我就爱吃了。” 冯千里哦了一声,一个人吃饭,那就是出来上学以后吧? 她问:“你妈炒木耳很难吃吗?” 韩世融又笑了一阵,点了点头:“嗯,不好吃。” 冯千里吃了两口,韩世融又帮她夹了两块。无意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温馨。 “韩学长!”蒋红阳的一声低呼打破了韩世融和冯千里的二人世界,“你……也来吃饭了?” 冯千里心想:“这话问得奇怪,韩世融不是神仙,当然要吃饭了!” 韩世融瞄了蒋红阳一眼:“请问你是?” 蒋红阳拘谨地点了一下头,伸出手和韩世融握手。韩世融很敷衍地搭了一下她的手指就收回了手。 蒋红阳也不计较,兴冲冲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蒋红阳,是财经大学的。学长写的那篇关于作息对健康的影响的文章我看过,我还拿给我家里人看了,现在我家的人作息都很规律!” 冯千里看了一眼蒋红阳。小姑娘因为看到了偶像而兴奋,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睁得更圆了。 韩世融没作声,低头吃饭。 “韩学长,”蒋红阳接着说,“你知道吗?我表哥总是扭伤右脚,都已经好几次了,就是你给他看好的,他已经有半年多没扭脚了。” 韩世融还是不吱声,安安静静吃饭。 蒋红阳脸色露出了些尴尬:“韩学长,我打扰你了吗?” 冯千里赶快在桌子底下踢了韩世融一脚。 韩世融无奈,抬起头看了看蒋红阳:“要是你哥的脚伤又复发了,让他来找我。” 蒋红阳欢快地点了点头。 赵乐平走到冯千里身边,把冯千里刚才吃了一半的碗筷放到了桌子上,他在冯千里身边坐下。他的手搭在冯千里的椅背上,状似搂着冯千里一样。 冯千里根本没留意到赵乐平的动作,而是一直看着蒋红阳。韩世融瞅了赵乐平一眼,然后,直接无视,继续给冯千里夹菜。 赵乐平心里这个火啊! 和蒋红阳搭档打球的男孩子站了起来说要去羽毛球馆占座位观战,去晚了就没地方。 赵乐平拉了冯千里一把:“咱们也去。” 冯千里惋惜地看了看碗里还没吃完的饭:“我饿!” “去晚了没地方了!”赵乐平使了力气拉冯千里。 不管冯千里再怎么不乐意,赵乐平也坚持要拉她走,冯千里好像萝卜一样被赵乐平拔走了。 大家一走,蒋红阳也不好意思继续呆着了,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去追冯千里了。韩世融的桌子上一下子就剩下他一个人吃饭了。韩世融呆呆地看着冯千里留下的剩饭看了几秒钟,然后他放下自己的碗筷,把冯千里吃剩下的半碗饭拿过来,大口小口吃进了肚子。 冯千里被赵乐平早早拉到学生会办公室。上午比赛完以后,场地里的很多重要用具都被收回到了这里。冯千里就跟着很多大一的小学弟一起往场地里运东西。 羽毛球场地是用室内运动馆改造的,可容纳六个羽毛球场地进行比赛。木制地板刚刚保养过,阳光一照,一片亮晶晶的。看来财经大学对这次比赛还挺重视。冯千里正在把记分牌翻成零分,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一看,一个陌生号码。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让你得瑟!人家千里上辈子对你那么好,你不珍惜,给次做饭你还挑三拣四。不吃木耳?好啊,人家不管你了,你爱吃什么吃什么!怎么就又爱吃木耳了? 韩世融:我还是不爱吃木耳。 媚阳:那你还吃? 韩世融:千里爱吃。 媚阳:…… 十四、别惦记我就行 “谁啊?”冯千里问。 韩世融问:“卷肉饼,要不要?” 冯千里立刻就觉得刚才根本一口饭都没吃,现在肚子里还空空如也。她喜笑颜开道:“要!” “好,一会儿拿给你。” 等冯千里把手机挂断了,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赵乐平过来问冯千里:“刚才谁打电话?笑得那么灿烂。” “韩世融。” 赵乐平的笑容凝固了,问道:“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给我送肉卷饼。” “那你就要?” “我没吃饱。” “你是不是喜欢韩世融?”赵乐平问得很严肃。 冯千里仔细想了一下:“好像……” 赵乐平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好像不喜欢。”冯千里说。她才不要再喜欢韩世融,被韩世融嫌弃的日子太难过了! “不喜欢就不能要他的东西。”赵乐平细心耐心地教育冯千里,“这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等到有一天他返回来要求你这个那个的,你怎么办?” 冯千里这算是反应过劲了。 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韩世融为什么要给她买卷饼?让她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怎么就同意了?韩世融明显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是傻了吗,居然答应了!她好像对韩世融一点戒备的心理都没有,这是不对的! 犯这么大错误,还让个比她小好几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教育得这么深刻,她这上辈子不是白活了? 赵乐平细声细语地说:“刚才饭吃了一半,没吃饱吧?” 冯千里瞪了赵乐平一眼:“也不知道被哪个傻小子给拖走了,这会儿又想起我饿不饿了?” “行,我给你买卷饼去!” 冯千里眼睛一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等到有一天你返回来要求我这个那个的,我怎么办?” 赵乐平:“这话我怎么听着耳熟?” “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给韩世融打电话,让他别买了。”冯千里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赵乐平看着那手机,心里好像有只草兔子扑棱。 让冯千里给韩世融打电话吧,他怎么都不得劲;不打电话吧,一会儿韩世融给她买来卷饼了,看这傻大姐这劲说不定一看见肉啥都忘了,咔糍咔糍就吃上了,那不更糟心? 好在韩世融好像也就是客气客气,冯千里一说不需要他给买卷饼了,韩世融也就应了一声,一点都没再坚持。 赵乐平满足了,说:“杜校长把韩世融挑选体育生参加他的实验的任务给我了……” “爱选谁选谁,别惦记我就行!”冯千里说。 “得令!”赵乐平一点头,又想起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把手机号给了韩世融了?” 冯千里心中不平:“我没给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真的?” 冯千里的手一叉腰:“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赵乐平撇了撇嘴,走了。 没过多久,冯千里刚把自己那块场地的球网挂上,一个学弟就拿着一个塑料袋过来找冯千里。 “冯学姐,”学弟两只眼睛冒着怯生生的光喊了冯千里一声,“你好,上次我和你一起参加过攀岩比赛,你还记得我吗?” 冯千里盯着学弟看了一会儿:“面熟。” 拜托,她几十年前图好玩参加个攀岩比赛,还能记着个打酱油的?就是那些个冠军亚军她都记不清人家的五官是大是小。 学弟腼腆地笑了:“那个,刚才韩学长托我把这个给你。”学弟说完把塑料袋递给了冯千里。 冯千里手指僵硬地接过塑料袋,习惯性地跟学弟道了个谢,脑子里想的是“韩世融这头倔驴,跟你说不要了,还买过来!你是把卷饼当定情信物啊?” 前世的时候,她和韩世融注册结婚以后,还在校园里住过不到一个月,那时候她特别喜欢吃卷饼,可韩世融坚决不同意,说这种东西会毒害他的下一代。 冯千里开始害喜以后,除了卷饼什么都不想吃,可韩世融宁愿借同学的厨房给她做个不伦不类的蛋炒饭也不允许她去买“不卫生”的卷饼。实话说,韩世融炒饭的那个水平啊,冯千里是忍着泪才吞下去的。 冯千里拎着卷饼走了两步,突然觉得饿了。管他是不是定情信物呢,吃了就没了,省得看着心烦! 冯千里这么想着就把里面裹着卷饼的纸袋子掏了出来。 一拿出来,就看在纸袋子上贴着一张便签,写着:“上次你打人的事还没跟你讨帐,你又欠我一个卷饼。记着,以后看见卷饼就相当于看着我了,我就是卷饼,卷饼就是我!”冯千里再看纸袋里的卷饼,好像里面卷的不是猪肉,而是韩世融的肉——太尼玛恶心了! 赵乐平走过来,问:“卷饼?韩世融买的?” 冯千里把卷饼递给赵乐平:“要不你吃,要不就帮我扔了。” 赵乐平接过饼,心情相当美好。 坐在观众席上的韩世融面无波澜地看着冯千里把那个塑料袋给了赵乐平,又看着赵乐平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韩世融是三校的名人,不论是学术还是外表,他都有傲人的资本,加上他一身凌冽的气息,韩世融身边还真没人敢坐,谁都不喜欢压力山大! 可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比如赵晶晶。她前一天刚被韩世融的冷言冷语给刺激哭了,今天就忘了,一看见韩世融就好像小狗似的黏过来。 “学长,”赵晶晶笑着说,“你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韩世融暗暗佩服了一下她的勇气,然后故作为难地说:“不好意思,你叫……什么来着?” 赵晶晶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眼圈又要红了,满脸的表情都是“快来哄哄我,否则我哭给你看!”。娇弱的样子让一旁的男生都免不了在心里好一番怜香惜玉。 韩世融微微心烦。哭毛哭,我跟你一共见过三次面,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干巴巴地凑过来,难道还以为我能给你个好脸色吗? 我家千里就从来不会摆这种脸色,就算要哭也是那种嚎啕大哭,不用人安慰,哭完该干啥干啥去了,哪像这位这么不识好歹! 赵晶晶坐在韩世融的右边,哀怨地瞅着韩世融,韩世融不为所动地看着场地。正在僵持中,一个女孩笑盈盈地坐到了韩世融的左边。 蒋红阳客气但不生硬地问道:“韩学长,请问这位学姐是谁?韩学长的女朋友吗?” 两个长相同属一个类型的女孩子因为气质的不同而显得大相径庭。 赵晶晶娇弱的神色一扫而空,就连马上要掉出来的眼泪都收回去了。她眼睛一横蒋红阳:“你是谁啊?” 蒋红阳仍就是那副客气但不生硬的姿态,对赵晶晶点了点头:“我哥是韩学长的病人,我是财经大学大二的学生。” 给读者的话: 刚才和朋友说起咳嗽的问题,我说把肺割了。她又说,嗓子难受,我说割了。她说:“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还会写小说,更恐怖了。”我说:“我要给读者普及一下文化常识,哪疼割哪。”大家看过我的小说以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十五、鞋厂 赵晶晶淡淡哼了一声:“大二有什么了不起的!” 韩世融站起身,道:“你们两个先叫唤着,我换个清净地方。” 赵晶晶一怔,可怜兮兮地瞅着韩世融:“学长,你该不会讨厌我吧?” 蒋红阳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地说:“学长慢走。一会儿我得去上课,比赛结束以后学长帮我跟千里学姐说一声,有机会我一定请她吃饭。” 韩世融清冷的目光扫过蒋红阳,然后点了点头就走了。蒋红阳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韩世融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心机婊!”赵晶晶恨恨地看着蒋红阳。 蒋红阳甜甜一笑:“傻缺婊。” 那天赵晶晶和蒋红阳差点打起来。 场上,冯千里负责的那块场地里,一个个头偏矮的男生走了进来。冯千里一抬头就和那个男生四目相对。那男生差点咬烂牙花子,这不就是上午那个让他穿高跟鞋的母夜叉吗?怎么又碰她手里了? 冯千里也看到了这个男生,扬了扬眉毛:“哟!” 男生顿时觉得脚下的鞋矮了十公分。 男生想象当中的黑哨一直没响,而且对手在几次三番言语挑衅后,被那母夜叉直接扣分,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男生心里那点气恼渐渐平息了,谁说母夜叉不可爱?要是比赛都是这种夜叉来当裁判,那世界一定特别美好! 后面几场比赛中,为了避免压线球判断不准确,赵乐平特意去租用了好几台dv,对执法公正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在冯千里执法的比赛中,dv唯一的作用就是证明冯千里的判断多么正确,以至于在好几场比赛中出现压线球以后,选手都不再要求看录像,冯千里说是压线那就是压线。恐龙的名号随着比赛的进行,再一次传遍了三校。 说回羽毛球比赛第一天的下午,比赛结束后,冯千里跟着学生会的学生们一起去办公室核算积分。大家正在算,冯千里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黄全来电,心情那个澎湃啊!她仿佛看到了一摞一摞的人民币从电话里涌出来。 通话的结果确实如冯千里预料的那样,冯正林同意和黄全一起做生意。就连店铺都选好了。 黄全是冯正林的一个好朋友。 冯千里的爸爸是a市鞋厂的高级技工,做鞋的技术是厂子里数一数二的。从进入新世纪以后,鞋厂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很多人都从鞋厂停薪留职到南方去打工了,可冯爸爸一直可惜自己的这点手艺,坚持留在鞋厂。 照冯千里上辈子的经历,鞋厂再有三年就会彻底倒闭,就连里面的设备都被南方的什么老板给买走了,鞋厂的那块地被开发成了高级住宅区,鞋厂所有的职工除了拿到了两万块的遣散费以外,什么都没得到。 既然这样,她及早给爸爸找点生意总比以后让爸爸去给人到工地下夜要好吧。 而且冯千里的妈妈栗芸原来是服饰厂的设计师,现在下岗去帮朋友卖衣服。如果让妈妈做些鞋的设计,跟黄叔叔和爸爸一起开个店,再加上她的“高瞻远瞩”,她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冯千里盯上了轻奢品市场。前一世,韩世融曾经在闲聊的时候说过关于奢侈品皮具店的设想,冯千里觉可行性很高。韩世融的想法怎么可能不可靠?可她跟爸爸的观念诧异太大,于是冯千里去找了黄全。 前一世,黄全从鞋厂离职以后开了一家快餐店,越做越大,后来连锁店遍布全市,是很多白领很钟爱的午餐选择。从这点来想,黄叔叔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 黄全今年四十出头,身材不高,很结实,面相很年轻。 那天冯千里在黄全家找到黄全,她跟他说了好多,甚至还提到了淘宝开店。这个时候正是淘宝起步阶段,这时候开店能赚不少!黄全和冯千里聊了好久,两个人越聊越投机,黄婶婶还给他们炒了两个菜,买了一瓶二锅头,冯千里就和黄全一边说一边吃上了。 冯千里曾经建议黄全在新建的步行街上租用店铺。 政府现正在努力打造新建城区,那条步行街就是新建城区的商业中心,因为现在新建城区的建设只是初具规模,步行街更是起步阶段,所以那里店铺的租金享受政府补贴,每个月每平米只要缴纳十块钱,而且合同一签三年,三年后店铺可续租也可售卖。 这么优惠的政策鼓励下,还是鲜有商人去步行街做生意,那里现在真的是客流量稀少。 冯千里之所以相中步行街,因为她知道,在明年年底的时候,众多政府机关突然整体搬迁到了步行街附近,造成步行街附近的商品住宅瞬间售罄,随之而来的就是步行街生意的火爆。 尽管客流量猛然提升,可政府仍旧坚守了三年的合同期,让很多先期到步行街来“垦荒”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 再者,冯千里要做的皮具那可是奢侈品,靠的是品质又不是靠走量盈利。所以,选址在新建的九盛区商业步行街绝对是正确的!冯千里乐颠乐颠地继续去算数,仿佛算的不是分数而是钱数。 ~( ̄ ̄~)(~ ̄ ̄)~ 在饭馆,高楠请韩世融吃饭,高楠热情地把一块鱼肉放进韩世融的碗里,韩世融斯斯文文地用筷子把鱼刺挑出来,脸上没喜也没有恼,真是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赵晶晶给高楠打电话哭诉有一个大二的女生居然能得到韩世融的青睐,高楠一听有这事,赶紧叫韩世融出来吃顿饭,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话来。 一顿饭,高楠说得多,韩世融说的少,高楠的主要任务就是夹菜,韩世融的主要任务就是吃菜。韩世融从来都面冷,高楠也不在意韩世融这个态度,仍旧热情洋溢。终于,韩世融吃饱了。 高楠一看韩世融把筷子放下了,立刻拘着笑凑过来说:“今天去观战了?” 韩世融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说有个大二的妹子,长得很耐看,介绍给我认识呗。” 韩世融说:“你打算替赵晶晶去跟她打一架?” 高楠干笑了两声说:“别这么说……赵晶晶也挺好的,娇滴滴的,你不喜欢?” 韩世融说:“这么好你怎么看不上?” 高楠摇了摇头:“唉……她是我表妹。” “哦……”韩世融似有深意道,“不知把我卖给表妹是什么价钱,可还上算?” 给读者的话: 重生就是好,会有好多赚钱的机会!想当初,北京奥运会之前,大家炒股的热情极高,股市的颜色那叫一个鲜亮,那时候的中国股市,几乎上创造了一个世界奇迹! 那个……我是不是暴露年龄了? 十六、一疯毁所有 高楠尴尬地陪着笑脸:“快别说了,没捞什么好,尽捞埋怨了。” “助纣为虐都这样。”韩世融说。 高楠叹了一口气:“我说,咱们从大学就同学,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对哪个女生有过想法。要不是在办公室跟你一起看过爱情动作片,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嗯……跟我们不一样。” 韩世融瞟了高楠一眼。这话让他怎么接? 高楠又说道:“其实吧,你没有什么特定喜欢的类型,更没有喜欢的女生,那就跟赵晶晶试试呗,说不定会喜欢呢。” 韩世融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高楠狗腿地给他点上。 韩世融啪嗒啪嗒抽了两口,然后幽幽问高楠:“来一颗?” 高楠点了点头。 韩世融就把自己抽过的那根塞进高楠手里,他自己又点了根新的,还说:“抽抽试试,别人抽过的烟还有口水味,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高楠本来也没觉得韩世融抽过的烟多恶心,可被韩世融这么一说,就觉得那根烟上好像有硫酸,赶快扔进烟灰缸里去。 “我说,赵晶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别人抽过的烟了?” “我可没没这意思。”韩世融吐出一口烟,“我是鼓励你勇于尝试。要是你都能爱上别人抽过的烟屁股,说不定我还真有可能会喜欢上赵晶晶。你给我当一回榜样吧。” 高楠舔了舔嘴唇,实在没话说。牛不喝水都不能强按头呢,更何况是个比牛脾气还硬的韩世融呢!这个事……他该怎么办呢? 韩世融看高楠脸色发沉,淡笑道:“我有中意的女生。” 高楠一愣:“你不是糊弄我吧?” “我糊弄你爸干啥?”韩世融说,“还不如糊弄我爸好使呢!” “去去去,”高楠从韩世融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叼进嘴里,“你喜欢谁?哪个学校的?” 韩世融磕了磕烟灰,神秘地一笑。 不是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的一切思维向来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都会土崩瓦解,他无力回天。那个女人总是在他脑子里出现,他想轰都轰不走。她是老天爷给他下的蛊,喜怒哀乐时时离不得。一旦失去,掏心挖肺的思念刨得他空留皮囊作己身。 这蛊根本无解! 晚上,冯千里借了羽毛球场地的钥匙,叫了蒋红阳和孙涛来练球。蒋红阳在电话里一听说冯千里能陪她练习,非常高兴,兴冲冲就来了。孙涛本是不想来,不过被冯千里一阵恐吓,到底还是来了。 蒋红阳来的时候,冯千里正在和孙涛打球,蒋红阳站在门口看了一阵,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壮得像牛一样的大小子还挺灵活,左躲右闪,各种刁钻的球都能接得起来。 从这几个球来看,万幸冯千里和这个孙涛没有参赛,否则她蒋红阳还折腾个屁啊!冯千里就是冯千里,体育项目好也就算了,身材一流也就算了,还能在辩论赛中出彩,她的毛笔字更是一大看点。 要不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太鲜明,她也算得上是一位才女。 可惜啊,一白遮百丑,一疯毁所有,在几乎所有人的认知中,冯千里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恐龙,粗犷得不像是个女人,所以才有了恐龙这么个称号。所以,蒋红阳并不觉得韩世融和冯千里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有什么不对,一文一武两英雄,惺惺相惜很正常。 冯千里一回头,正看到蒋红阳文文静静地站在门口。 “红阳,”冯千里兴冲冲朝蒋红阳招手,“快过来!” 蒋红阳暗暗笑了自己一声,把冯千里和韩世融扯到一起去就有问题,怎么想都不和谐,她还瞎想什么? 蒋红阳小跑到冯千里身边,笑盈盈地说:“学姐,你打得真好!” 冯千里指了一下对面的孙涛,说:“他教得好。” 孙涛走过来摆了摆手:“千里,你进步好多,都快赶上我了。” 蒋红阳和冯千里一起笑。蒋红阳笑他这么不谦虚。冯千里的笑别有深意。 前世她为了追韩世融,让孙涛给她做了高强度的羽毛球集训,那段时间真的是比狗都累。 可等她跟韩世融结婚以后很久她都没有钱买羽毛球拍,更别说抽时间去玩了,家务活儿占满了她所有的时间,等到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她终于有了时间,于是她给小区里的广场舞大姐们当起了羽毛球教练! 真是一段心酸到好笑的回忆啊! 冯千里悄悄朝孙涛一挑眉头,孙涛立刻明白了,这就是亲爱的冯千里给他张罗的对象。不愧是冯千里,连他一顿饭能吃三瓣蒜都知道,找女人也知道他的眼光,这小脸圆溜白净的,就跟刚扒出来的独头蒜,太对味儿了! 孙涛热情地招呼蒋红阳打球,甚至吹牛说只要经过他的手把手训练,蒋红阳不拿冠军都不容易。 蒋红阳轻笑:“那你还得去男生宿舍把我那个搭档好好调教一番。” 孙涛说:“一口吃不成胖子,路是一步一步走,徒弟一个一个教,咱们先来。” 蒋红阳指了指边上的长椅:“学长累了吧?先歇歇。” 孙涛一摆手:“不用,打个冯千里不费劲!” 冯千里在孙涛肋条上狠狠掐了一把。你个大肥牛,捧女孩子也不能踩着哥们儿上吧? 孙涛疼得就好像挨了一钳子,半个身子就是一抽抽。 蒋红阳笑了笑:“还是歇歇吧。”她说着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孙涛。 孙涛木讷地笑着,接过纸巾,跟着蒋红阳就往长椅走过去了。冯千里看着孙涛的背影,突然有种“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 等他们在长椅上坐下,蒋红阳问冯千里:“学姐,你跟韩世融学长熟吗?” 冯千里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和那姓韩的熟呢还是不熟呢? 孙涛突然插嘴:“不熟!他们也就见过两面,我跟韩世融熟!” 冯千里就瞅孙涛,孙涛用眼角一个劲冲她挤弄。冯千里就一言不发了,儿子这么没出息,她还能说啥,说啥都丢人! 蒋红阳看了冯千里一眼,又问了一句:“我表哥以前在韩学长那边看过病,脚腕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就是想知道以后该怎么保养。” 孙涛一拍大腿:“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算什么啊!一会儿我给韩世融打个电话,都给你问清楚了,我们哥俩的关系,那老铁了!别说是保养,就算是让他出个主意让你哥长个三只脚出来都不成问题!我跟你说……” 冯千里偷偷踢了孙涛一脚。吹牛行,就那农村的黄牛咋吹都行,可别逮着犀牛可劲吹啊! 冯千里一言不发地走了,再留下去她就得骑着那头犀牛上天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有没有发现蒋红阳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从我的角度来说,这样一个心机颇深的女孩子,而且是损人不利己的女孩子,我是不太喜欢的。但是从蒋红阳自己的角度出发,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哎……作为后妈,对这个孩子还真是…… 十七、有个姑娘裸奔了 韩世融上场比赛的时候,冯千里正在隔壁的场地里当裁判。赵晶晶从高楠那里知道了韩世融对她真的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是有点排斥的,所以,她对打球根本提不起兴趣。韩世融本来就没打算要赢球,他更感兴趣的是旁边的场地。所以韩世融的这场球打得毫无生气,很快落败。 韩世融和赵晶晶从场地里退出来的时候,冯千里很轻蔑地撇了韩世融一眼。韩世融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冯千里用幸灾乐祸的声音说:“哟,我们的韩大能人,你果然是能人,居然还能输!” 韩世融跟冯千里对视了一秒钟,冯千里瞪了他一眼又专注于比赛了。韩世融扭过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赵晶晶委屈的脸,他轻笑一声。 赵晶晶受宠若惊。 “学长!”赵晶晶激动道,“我……下一场我一定好好打!” 韩世融不知道赵晶晶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一个反应,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赵晶晶一脸桃花开的样子落入蒋红阳的眼睛。在蒋红阳看来,赵晶晶厚着脸皮扒着韩世融不放,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碍眼的很! 冯千里很忙。白天当裁判,晚上还要去找黄全,为他们的手工定制皮具的事业彻夜奋斗。 黄全开着他的桑塔纳接上冯千里去店铺看装修进度,晚饭他们就在步行街角的小笼包子店解决。从包子店出来,一辆出租车猛地一转弯,从冯千里面前冲过去,把冯千里的手提包都撞飞了,如果不是黄全拉她一把,恐怕飞出去的就是冯千里了。冯千里吓了一身冷汗,重生不容易,撞死太可惜! 出租车在隔壁小旅店门口停下了,二十多岁的出租车司机一推门下来,却没有一点要跟冯千里道歉的意思,他神情紧张,拉开后排车门就跟车里的另一个年青男子从后座上把一个姑娘揪下来。那姑娘披头散发,脚步虚浮,嘴里嘟嘟囔囔在说什么。而那两个男人拉扯那姑娘的动作一点也不友好,倒好像是拖着一只死猪。 黄全和冯千里都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就在这时候,那姑娘抬起脸朝这边看了一下,突然间她朝冯千里无力地抬了抬手。冯千里定睛一看,这不是顾美娜嘛! “等等!”冯千里嘴比脑子快,立刻出声喊住了那两个男人,“你们要带顾美娜去哪?” 黄全想拉住冯千里已经来不及了。凭他这么多年在社会上的经验来看,这两个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说不定是哪条道上的。他不想管闲事,又担心冯千里有个三长两短,只能跟在冯千里身后一起朝出租车走过去。 “关你屁事!”出租车司机朝冯千里一挥手,让她赶紧滚。 冯千里一把拉住顾美娜的胳膊:“这是我朋友,你们要带她去哪?” 黄全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过去:“兄弟,来抽根烟。这姑娘跟我们恰好认识,她妈刚才给我们打电话找她。我们该怎么跟他妈回话啊?” 那两个年轻人一把拍掉黄全的烟:“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明儿一早过来接人!别他妈的给老子废话!”他们说要就要揪着顾美娜往小旅店里走。 顾美娜的手指颤抖着抓了抓冯千里的手腕,冯千里感觉到了。 冯千里突然扯开嗓门大喊:“快看啊,有个姑娘裸奔了!” 晚上的步行街人流不算很多,可冯千里这一嗓子内力十足,内容丰富,不少还坐在饭馆里吃饭的人端着碗就跑出来围观。那两个架着顾美娜的男人被冯千里喊懵了,怎么就裸奔了? 趁着那两个人愣神,黄全和冯千里抢过顾美娜就跑。黄全虽说人到中年,可体力仍旧旺盛,背着顾美娜仍旧健步如飞。那两个男人边跑边骂,眼看着黄全和冯千里拐进了一条窄街。一个男人掏出手机给同伴打电话,让他们从街的另一头截住冯千里和黄全。 当他们两个一拐进黑漆漆的窄街,两条大木头棒子就迎面砸来,“碰”、“碰”两声闷响,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倒地。他们痛苦地抱着血呼呼的脑袋在地上打滚。黄全又背起顾美娜,和冯千里一起溜之大吉了。两分钟后等那两个男人的同伙赶到,只看见他们两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黄全和冯千里带着顾美娜到了最近的医院。顾美娜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医生看过后说她是喝多了酒,又吃了些致幻类的药物,输液后不会有大碍,可是一定得戒酒,一个姑娘喝成这样容易出事。冯千里心说已经出事了。 顾美娜在医院输液,冯千里要留下来陪床,冯千里让黄全回家去休息,可黄全不放心冯千里一个人,于是黄全也留了下来。冯千里和黄全一起坐在病房里一张空着的床上,靠着墙聊天,满鼻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冯千里说刚才顾美娜的事不简单,那两个人就是在犯罪,应该报警。黄全说不行。 “为什么?”冯千里问。 黄全叹了一口气:“孩子,社会就是江湖。你知道咱们这个城市的武林盟主是谁吗?” 冯千里问:“咱们这是在拍武侠片吗?” 黄全苦笑:“你连这里面的水有多深都不知道就敢虎口拔牙,真是……”黄全摇了摇头,“既然我们想在步行街上做生意,有一个名字你必须知道。那就是张老水儿。他是咱们市的武林盟主,也是步行街这一带真正的地主。 从刚才那两个人的行事上看,他们就是张老水儿的人,不过张老水儿看不上这小破旅店,他要是玩肯定是去大酒店,所以我估计是张老水儿手下的马仔。所以我们不能报警。” 冯千里开动脑筋想了半天。她上辈子一毕业就跟着韩世融去了外地县城,a市的风起云涌她根本不知道。调回a市以后她也一直赋闲在家,社会上的事只能听别人说,隐约记得好像韩培松后来会被一撸到底,luo退在家跟这个被叫做张老水儿的人是有些关系的。 不过因为她上辈子跟韩家后来已经几乎断绝来往,所以对这其中的事情了解并不深。想了半天她也没能想起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冯千里只好问黄全:“黄叔,为什么是张老水儿的人,所以我们就不能报警?” 给读者的话: 要是大马路上,突然有人大喊:“有个姑娘裸奔了!”你会不会去围观? 反正我会去的,而且火速前往! 要是大马路上,突然有人大喊:“有个小伙裸奔了!”你会不会去围观? 反正我会去的,火速前往,而且要带上照相机!! 十八、好像我们的家 黄全无奈一笑:“当孩子真好……好吧,叔叔今天就跟你说道说道。你知道我们的鞋厂,明明销售业绩不错,全国很多人都穿我们的鞋,可为什么还是总亏损?” 冯千里摇头。 黄全说:“我们的厂,股份制改革,你知道吧?” 冯千里点头。 黄全又说:“你知道我们这个国营企业改革以后,国营股份占多少不?” 冯千里摇头。 黄全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成!其余七成都是私人股份。” 冯千里追问:“那跟亏损有什么关系?” 黄全笑问:“那你知道那七成私人股份是以什么形式入股的吗?” 冯千里摇头。 “技术、品牌、市场,和管理经验。” 冯千里仔细想了想:“技术?这东西不是我爸他的那些人的特长吗?改制前是他们那些人在做技术,改制以后还是我爸他们,没有改变啊!他们哪来的技术?而且品牌……虽说现在有了一个新品牌,可卖的不好,还是老品牌被消费者认可!” 黄全点头:“你比你爸聪明!”黄全认认真真地说,“改制以前,你爸他们都签过一份跟‘海之星’皮鞋厂的劳动合同,知道不?” “听我爸跟我妈说过。可他们还是在咱们鞋厂工作的,这个海之星就是个皮包公司!” 黄全一拍大腿:“你爸要是有你这点认识,我劝他出来做生意就不会这么难了!那个海之星就是皮包公司!他们临时拉起来的空壳子,为的就是掏空咱们的鞋厂! 他们让厂里有能耐的人都变成海之星的职工,然后以海之星的名义入股。海之星几乎一分钱没出,用的都是咱们鞋厂原有的资源,从用料到设备,人力物力都是原来那些东西,可他们却占去了七成股份!每年到年底算账,咱们就要拿出七成利润分给海之星! 而我们的鞋厂只能留下三成,给职工发工资、购买原料等等,都只能用这三成!这个海之星的法人就是张老水儿!” 冯千里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一个这么多年的大型鞋厂,就这么被瓜分了! 从她前世的记忆来看,虽然那个海之星跟很多鞋厂的职工都签了劳动合同,可等到鞋厂的效益明显下滑,海之星并没有履行劳动合同,而是把这些职工和鞋厂都抛弃了,毅然决然地申请破产,最后,鞋厂被外资收购,成了外国人赚钱的工具。 现在想来,外资收购鞋厂的时候,海之星们一定又得到了难以想象的高额利润!冯千里胸口突然感到憋闷。上辈子很多事她都只知皮毛,对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无能为力;现在重活一辈子,她知道了很多,对这些事还是无能为力! 虽然“上交国”已经成了贬义词,可明明知道属于国家的资产就这样被坏人抢走了,心中的无力感让冯千里真想把这个张老水儿上交国! “千里,”黄全苦笑看着冯千里,“很不舒服是吧?我刚知道这些的时候,也很不舒服,现在……习惯了。” 冯千里说:“黄叔,就算习惯了,还是不舒服是吧?我从小就在鞋厂的院子里玩,鞋厂几乎所有职工我都认识,你们都认识我。厂子就好像我们的家。 有一年,我们的鞋厂成了全省纳税第一大户,得了省里的表扬,看着那块奖牌挂起来,鞋厂的人都很骄傲!就连我这个鞋厂人的孩子也很骄傲!可是……现在,我们的鞋厂被蛀虫啃成这样,就没办法了?” 黄全不说话,只是靠在墙上苦笑。 是啊,冯千里也知道,凭她和黄全这样平凡的小人物,他们能做什么呢?智力财力物力权力,她们不具有任何一项。如果……韩世融呢?韩世融聪明,家里有权也有钱,韩世融能做些什么吗? 黄全不像是在跟谁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张老水儿把国家的资产都抢去了,公安局能不知道?可他们就不管。你说,他今天只不过抢了一个姑娘,公安局能管?我们打了他的小弟,现在他们肯定找我们呢!我们一去报警,还不是羊入虎口?” 冯千里沉默了。她“活了”好几十年,可修行道行还是不足啊! 冯千里和黄全坐在病房里轮流看着顾美娜的输液瓶,到了凌晨五点,液体输完了他们两个才靠在墙上睡了一会儿。 早上八点多,顾美娜迷迷糊糊醒了。她头疼得厉害,眼睛珠子一转就疼。昨夜的一幕一幕好像炸弹一样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了。顾美娜顾不上头疼,猛地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医院纯白色的窗帘。 她左右看了看,冯千里?哦,昨天看到的不是幻觉,真的是冯千里救了她!倒在冯千里旁边那个男人,不就是周兰说包养了冯千里的土财主吗?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美娜坐在床上使劲回忆。黄全一个翻身没翻好,脑袋撞在铁栏杆床头上,发出“乓”的一声。顾美娜吓了一跳。黄全醒了。冯千里眉毛都没抖一下,仍旧睡得香甜。 “你醒了?”黄全盯着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 “你好。”顾美娜朝黄全点了点头。 “我叫黄全。”黄全自我介绍道,“我是……是冯千里的叔叔。昨天遇到你的时候,情况有点……复杂。那两个人是谁?” 顾美娜眼神闪了一下,说:“虽说你们救了我,可我跟冯千里的关系远没到无话不说的程度,跟你更是萍水相逢……我的意思,您明白了吧?” 黄全点了一下头,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得罪道上的人,我这就去找张老水儿承认错误去!” 顾美娜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不能这样!刚把我救出来,怎么又要把我扔进去?” 黄全说:“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的话说的有道理。” “我……我告诉你……” 黄全一幅不大耐烦的样子坐下。他要挟顾美娜的这招就不能用在冯千里的身上,黄全想,如果有一天他因为什么事而要挟冯千里的话,首先要准备一张特别结实的盾牌,否则等冯千里用板砖、刀子、滚木、雷石都飞过一遍以后,他老婆都认不出他来。 顾美娜说:“在市里有一家酒吧,叫梦天堂。” 给读者的话: 媚阳:黄全啊,你确定你要挟冯千里的话,只有冯千里一个人会用板砖、刀子、滚木、雷石飞你? 黄全:难道她爸还能跟她一起飞啊? 媚阳:你以后会认识一个叫韩世融的男生,他会飞的不仅是板砖、刀子、滚木、雷石。 黄全:小屁孩一个,我还怕他? 媚阳:好吧……我们走着瞧吧…… 十九、哪有狗不吃肉光啃骨头的 黄全点头。a市人谁不知道梦天堂?那可是最大的风月场所,不断挑战着普通老百姓的三观底线。 顾美娜说:“前两个月,我因为好奇,跟几个朋友去了梦天堂。在梦天堂我认识了瘦猴儿,他……”顾美娜越说声音越小,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让你陪他睡?”黄全知道这个瘦猴儿,他是张老水儿手下的一个小弟,帮张老水儿做过不少坏事。 顾美娜艰难地点头。 黄全想了一会儿:“几个月前?为什么会突然昨天为难你?” 顾美娜欲言又止道:“我……我也不知道……” 黄全盯着顾美娜看了一阵子:“这几个月里,你花了瘦猴儿多少钱?” 顾美娜急切地辩解道:“不是我要花他的,是他给我的!” “他给你你就要?他那是花的嫖鸡钱,你收了,你就是鸡!”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黄花大闺女?”黄全给气笑了,“黄花大闺女会去夜店卖骚?你就算下面干净,上面也脏了!” 顾美娜被骂得眼泪汪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黄全说:“我救你,是因为千里想救你。如果没有千里,说不定我还会跟着他们一起上去凑个热闹。别的话,我也懒得跟你这种人多说,就一句你记住,要是千里被你带害了,我把你卖去鸡店的本事还是有的。” 顾美娜又怕又气,浑身发抖,流着眼泪坐在床上低着头,心里把黄全骂了个遍。 顾美娜和黄全架都吵完了,冯千里还睡得很香,连个身都没翻。 一会儿,护士来给顾美娜量体温,推着小车进了病房,小车的轱辘发出很尖锐的噪音,冯千里终于醒了。她醒来以后什么都没说,傻呆呆地坐着看了看护士。 等护士走了,冯千里问顾美娜:“你有钱没?” 顾美娜一愣。怎么,救人还要收费? 冯千里说:“你的住院费什么的,都是黄叔叔替你垫进去的。你什么时候能还?” 顾美娜白了冯千里一眼:“回宿舍就给你,少不了你的!” 冯千里点头:“那就好。”然后她转头对黄全说,“叔,咱们走吧。我还困呢,去你家,让婶给我烙个饼。” 黄全笑:“行,你婶也就烙饼那点手艺能见人。” 顾美娜眼看着冯千里要走,一股无名火就窜了起来:“冯千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好歹我还是个病人呢,你把我扔这儿就不管了?” 冯千里反问:“我干嘛管你?我昨天晚上救你,那是我看见了要是不管对不起我的良心!今天你好好呆在医院,又死不了,我不管你也不会对不起谁!我干嘛管你? 就你那德行,明明知道那些男人对你心怀不轨,你还往人家跟前凑,谁叫你你都敢去,给你什么你都敢收,你这不就是跟人家说你就是出来卖的人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是傻逼?其实你才是傻逼!哪有狗不吃肉光啃骨头的? 昨天我救了你一次,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既然已经知道我救不了你,那把你扔医院,这算什么大事?说不定还会有一天我把你扔在太平间呢!” “我……我怎么能想到他们会干出这种事啊?”顾美娜的眼泪好像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我就是陪他们喝喝酒而已!” 冯千里冷笑:“你是真的傻吧?那些人就是想跟你喝喝酒?夜店里那么多陪酒的女人,为什么人家找你?你敬的酒比别人敬的香?那五粮液和茅台都别生产了,随便一家二锅头厂把你请去,在每一瓶上亲一口,那味道不得香得跟油炸糕似的?” 顾美娜被冯千里训得想去死,抱着膝盖哇哇大哭。 冯千里和黄全一前一后走了。顾美娜哭得更凶了。 )﹏( 冯千里在黄全家吃过早饭以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学校去了。今天上午她还有一场比赛要判呢。冯千里蔫蔫地进了场地。 韩世融拎着羽毛球拍走了过来,手抬了抬,好像要摸冯千里的脸,可还是放弃了:“怎么了?一晚上没睡的样子。” 冯千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说:“嗯,昨天晚上跟人打架了。” 韩世融丹凤眼一瞪:“怎么又打架?”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你以为我想打啊?他们要强奸顾美娜,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们?”韩世融轻轻问了一句。 冯千里看了看韩世融:“你又在想什么?你知道他们是谁?” 韩世融哼笑道:“可能能猜出来。你们宿舍那个顾美娜,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少跟她凑在一块儿。” 冯千里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她根本没留意到韩世融怎么会知道顾美娜的事。 韩世融挥了挥球拍要转身走。 “唉!”冯千里突然发觉不对劲,“我干嘛听你的?” 韩世融笑了笑:“我说的有道理吗?” 冯千里点了点头。 “既然是对的,你就听着吧。” 冯千里瞪着眼睛看着韩世融走回了他的那块场地,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呢? 赵乐平小跑过来:“韩世融跟你说什么呢?” 冯千里瞅了赵乐平一眼:“你不去干活儿,老盯着我干嘛?” 赵乐平说:“这不关心你吗?” 冯千里指了指不远处,孙涛还在给蒋红阳谅解要点。冯千里说:“你还是去多关心关心那边,孙涛的终身幸福就拜托你了!” 赵乐平还想说什么,可冯千里嘴里含着哨子使劲一吹,两边等待比赛的选手先后进场,赵乐平无奈撇了撇嘴,退出场地。 韩世融远远瞅了赵乐平一眼,看似面无表情地和赵晶晶说着对战的战略。碰巧今天他就要和蒋红阳那个队比赛,赵晶晶眼冒精光,扭腰踢腿做些热身运动。这赵晶晶身体很灵活,对球的控制力也好。 当然,跟冯千里那种技术和体力都占优势的恐龙比起来,她还差点,但是和一般女孩子比起来,赵晶晶打得已经不错了。听说赵晶晶也报名参加了单人比赛,从名单来看,可以预估她能打进前十名。 孙涛看到韩世融过来了,一幅“咱们哥俩谁跟谁”的表情拉着蒋红阳就过来了。韩世融撇了他一眼,假装没看到。 “韩哥!”孙涛大粗胳膊一揽,想把韩世融的肩膀揽过来,可韩世融比他高一个头顶不说,而且也比他预料中更壮,孙涛的手指头勉强刚够着韩世融的肩膀头子,看上去就跟调xi不成反被调戏的。孙涛硬挤出点笑来,当着蒋红阳出这洋相,能不尴尬吗? 给读者的话: 孙涛,你丫的抱着粗大腿,你看不出人家姑娘喜欢的是那条粗大腿吗? 二十、总有点暧昧的感觉 韩世融瞅了孙涛一眼,抓住孙涛搭在他身上的那只胳膊拿下来,顺势一拉,他就揽住了孙涛的肩膀。“臭小子,你这是带着你的徒弟来跟我叫板?” 孙涛愣了一下,这动作,这语气,他跟韩世融有这么熟吗?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装熟总是好的。于是孙涛打蛇随棍上,冲着韩世融呵呵傻笑:“不,不,我是来让你看看,你会败在谁的拍子底下。” 韩世融都没看蒋红阳,而是拉着孙涛说:“有梦想就好,万一实现了呢?” “……” 在比赛中,韩世融其实有想过放水,毕竟孙涛那一脸紧张得好像老婆要生孩子的鬼样子实在太难看,可每次韩世融想放水都会被冯千里瞪一眼。有过两次经验,韩世融也不管了,赢球也不是我的错,谁让这里比的就是实力呢? 赵晶晶因为和蒋红阳有过结,在比赛中那个拼命啊,当拿下最后一分,她们获胜的一瞬间,赵晶晶都瘫倒在地,除了喘气什么都不会了。所以,最终经过四轮的比拼,韩世融和赵晶晶以三比一获得了胜利。 蒋红阳输了以后并没有出现郁闷的情绪,反而是平淡地笑了笑,礼貌性地过来跟韩世融握手,说:“不愧是韩学长,文武双全!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跟学长打球,太过瘾了!” 韩世融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涛,说:“我喜欢跟孙涛打球。” 蒋红阳笑道:“他是我师父!下次咱们一起打球吧!” 韩世融轻轻点了一下头。 孙涛几乎要激动得跳起来了,他的偶像说他打球打得好!他的男神对他的女神夸他打球打得好! 韩世融看孙涛那一张傻脸,眼睛珠子快掉下来就不说了,嘴大的能塞进去三颗茶叶蛋了!韩世融用胳膊肘捅了捅孙涛的大肚子,然后拎着羽毛球拍准备离场。 孙涛立刻反应过来他面相太难看,赶紧压了压激动的心情对蒋红阳说:“去休息一下吧,晚上请你吃西瓜去!” 蒋红阳的搭档跟蒋红阳打了个招呼就跟一群朋友走了。 “好啊!”蒋红阳跟搭档告别后,对孙涛说,“叫上冯千里学姐一起吧?” “叫她干什么?”孙涛撇了撇嘴。那个母恐龙是个没眼力劲的,那灯泡瓦数太大! 蒋红阳嬉笑道:“传说你喜欢冯学姐?” 孙涛双目圆睁:“怎么可能?母恐龙是谁都能欣赏得了的?” 蒋红阳又问道:“真的不是啊?这传说还有后半段,说冯学姐喜欢韩世融学长。” 孙涛想了想,他跟冯千里关系非常好,是有人传说他们是情侣,这个他知道。不过冯千里和韩世融?这可是他第一次听说。不过冯千里和韩世融……怎么想都觉得画风不对啊! 孙涛说:“哪有的事?冯千里那就是个……总之,她只可能会喜欢那种彪悍的男人。韩学长一个书生,不适合驯服恐龙。” 蒋红阳跟在孙涛身边喝水边溜达,说:“可我看冯学姐和韩学长关系很好呢!上次在食堂,学姐还特意跑去跟韩学长坐一起吃饭,还问韩学长喜欢吃什么呢!她跟学长之间的关系……总有点暧昧的感觉。” 孙涛想了又想:“不可能!他们两个刚认识。不过冯千里这个人自来熟,觉得谁都是朋友,对谁都好!不熟悉她的人,是有时候觉得她太主动了,好像是倒追的。其实啊,她啥都没想!” 蒋红阳嗯了一声:“学姐是很热情!就连师父你也是学姐介绍给我的!我喜欢学姐,以后我要跟她做朋友!” “你只要请她吃一顿,甭管吃什么,她就会把你当铁杆!” 蒋红阳呵呵笑了。 同时,被人遗忘的赵晶晶被高楠扶了起来。 赵晶晶还有些气短:“我赢了,怎么韩学长只不过跟我点点头?反倒跟蒋红阳握手?” 高楠叹了一口气:“你别惦记了,韩世融心里有人。” 赵晶晶一惊:“谁?他喜欢的人是谁?” 高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说,但一定不是你。” 赵晶晶揪着高楠的衣服嗷嗷大哭。 ?_? 冯千里那边的比赛一直打完五场。后来,她跟前几天一样跟众多学生会成员去办公室算分数。由于前一晚没有休息好,冯千里满脑子都是糊糊。冯千里颠三倒四地往宿舍走。天色已经黑了,不过这个时代是看不见星星的。 小风一吹,一股雨汽扑面而来,今天晚上会下雨,估计明天会凉快点。冯千里迷迷糊糊走到路边的大树下,一个靠在大树上的男人突然喊了她一声,冯千里被吓了一跳。 “你装什么鬼啊?”冯千里差点就破口大骂了。 “还没睡醒呢?”韩世融问。 冯千里看了看那颗大树上不断叫唤的蝉:“金蝉脱壳,出来一个你啊?” “找你说正经事呢!” “我们熟吗?” 韩世融摇了摇头:“不熟,就是那会儿在你们杜校长的办公室,不知道是谁抬手就打;也不知道是谁,腆着脸跟我要卷饼!真是不熟!” 冯千里就说:“那饼我就没吃!我扔了!” 韩世融微微一笑:“饼是我买的,你凭什么扔我的饼?” 冯千里:“……” 韩世融:“饼我给你了,你又没还给我。吃还是扔,那是你的事。反正你是收了我的饼吧?” 冯千里愣了愣:“不……这个……”她的糊糊脑袋更糊糊了。 “拿人的手短,我有地方需要你帮忙,你帮是不帮?”韩世融问。 “啊?” “算了,”韩世融满脸失望,“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是肉包子打狗了!” “不就是帮忙嘛!”冯千里说,“这还不简单?我帮就是了!” “好!”韩世融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印泥,抓起冯千里的手就在一张表格上盖了手印,好像变魔术一样。 “唉!”冯千里赶快往后退,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手印已经踏踏实实落在了韩世融的手里,“这……这是我掉坑里了吧?”冯千里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韩世融从容地把纸收起来,还把另外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冯千里的手里:“什么坑?你这么大块头的恐龙,我一介书生,能挖那么大的坑吗?” 冯千里举起手指头:“那这是什么?” 给读者的话: 女人的第六感啊……有时候真的没道理可将 二十一、你是个麻烦 韩世融瞅着冯千里:“你这是想反悔?你亲口答应你会帮忙的!” 冯千里张了张嘴,她确实是答应了,可……可韩世融怎么能还没告诉她要做什么就让她按了手印?“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知道?” “废话!”冯千里一吼,四周不少人看了过来,不过冯千里和韩世融两个人谁都不在意,该说什么还说什么。 “哦……”韩世融说,“你应该知道的。我跟杜校长说过,需要对体育生进行体能调查,现在你是最后一个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收集数据了。” 冯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体能调查她是知道的。前世,她挤破头想进去,想接近韩世融,这是他毕业论文研究的一部分,目的在于高能体质人群的某些调查分析,需要高频率和韩世融接触。 可前世的韩世融完全拒绝她加入,理由是:“你是个麻烦,来了以后会给我添麻烦。”前几天杜校长让赵乐平帮韩世融找人的时候,她已经和赵乐平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么多体育学院的学生,她没必要把自己送到韩世融面前。韩世融只是要一百个人收集数据罢了,没理由一定要她吧? 冯千里指着韩世融:“你就是来坑我的!你绝对是来坑我的!” “别嚷嚷了,”韩世融收好纸,说,“快回去睡觉去!” “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谁都可以啊!” 韩世融回过头看着冯千里:“因为你是个麻烦。” 韩世融走了。冯千里的脑子现在是一团被火烧熟了的糊糊。顺手就把韩世融给她的纸条扔进了垃圾桶。上辈子就说她是个麻烦,这辈子还说她是个麻烦! 冯千里一肚子闷火回了宿舍。一推门,就见钱景和顾美娜两个人头对头窝在周兰空出来的那张床上嚼舌头。冯千里撇了她们一眼,什么都没说,一头倒在床上。她好困。 “千里?”钱景试着叫了冯千里一声。 “有事明天说,昨天晚上我就没怎么睡,困死了。” 顾美娜哼了一声:“我看你比黄叔睡得踏实多了!” 冯千里脸都没抬,闷声闷气地说:“昨天那屋里只有一头睡死的猪,你猜是哪一头?” 顾美娜扁了扁嘴。跟冯千里比嘴皮子就是找虐。不过跟她比拳头那就是找死了!“我问你个正经事。” “怎么又是正经事?今天晚上我就烦正经事!” 顾美娜说:“那我问你个不正经的事。” 冯千里扭了扭贵头,赏了顾美娜一个回眸:“我哪有你不正经?” 顾美娜就想一高跟鞋甩过去砸死个该死的玩意儿。可她是真的不敢动手啊! 钱景拍了拍顾美娜的手背:“平静!平静!” 顾美娜几个大喘气,然后说:“我就是想问你,那天李胜给周兰打电话,我都躲出去了,你怎么还接他电话啊?” 冯千里翻了个身:“电话响了,你又不接,那就只能我接了!” 顾美娜反问:“电话一定要接吗?” 冯千里想了一阵:“不能接吗?” “我离电话机最近,我都躲出去了,你就不想想为什么?” 冯千里摇了摇头:“接电话还用得着想那么多?” 顾美娜瞪了冯千里一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冯千里回瞪一眼,又翻回身去:“已经简单了,就让我睡一觉,补补。” “你这样睡觉已经补不回来了,需要吃猪脑子!吃啥补啥!”顾美娜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挖苦冯千里一通,怎么可能放过。 “嗯,知道了,明天你去买,我不嫌弃。”冯千里说。 得,嘴上得了几句便宜,还得给这么个恐龙买食!顾美娜接着问:“你跟黄全为什么去那边的步行街啊?” 冯千里坐起来:“我想在那里做生意,不行啊?” 顾美娜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钱景突然凑过来问:“什么生意?” 冯千里说:“你个钱串子!我爸是鞋厂的技师,我们想开鞋店。怎么,你们有什么指教?” 顾美娜突然一拍大腿:“我还真没猜错!” “你们到底要干嘛?”冯千里不耐烦道,“我已经掉进坑里了,你们该不会要把我埋了吧?” 顾美娜认真道:“这样,我跟钱景也是想做点什么事,可目前没有好项目。我们跟你打工,行不?” “拉倒吧!我们还没开张呢!”冯千里一挥手,“要什么服务员?” “前三个月,我们两个免费!”顾美娜说,“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怎么样?从现在起,你的店里有什么需要,我跟钱景都包了,就连装修屋子刷涂料,我们都干,行不?” 冯千里瞅了瞅顾美娜:“哦……你的一条命就值三个月工资?” 顾美娜是真想撕了冯千里这张嘴! 钱景这时候赶紧说:“其实还有别的,我们两个想做生意,可一点经验都没有,以前也没有打过工,我们想学一点经验。” 这么一说,冯千里突然想起来,前一世,顾美娜和钱景确实合作做生意了,好像是在学校里租了好大一个店铺,开了一家很大的书店,生意不错。不过后来就是因为这家书店,顾美娜和钱景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冯千里曾经听钱景说过一些她们的事,不过那会儿冯千里的女儿经常生病,她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医院,根本没精力顾及其他,所以也就不知道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冯千里的眼神无意中从顾美娜的书架上扫过,她眼睛一亮,顾美娜的书架上有好多时尚杂志啊!时尚的事,顾美娜比她懂得多啊! “顾美娜!”冯千里盯着顾美娜说,“你说了啊,前三个月不要钱。” “啊!我说的!我跟钱景都不要钱!” 冯千里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没开业以前不用你们当服务员,顾美娜做我们的产品研发;钱景做客户群分析和定位。怎么样?” 顾美娜整个呆住了。产品研发也就算了,客户群分析和定位是什么东西? 钱景冲冯千里竖起大拇指:“没看出来,千里,牛啊!我爸前几天去听了一个老师讲课,就着重讲了客户定位的事,我爸回来还把那老师夸了一顿,说这是国外的先进营销策略,没想到你竟然懂这个!” 冯千里干笑了两声。谁让我又活回来了呢! 冯千里一觉睡到被顾美娜敲醒。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冯千里是个麻烦,那你还缠着人家干吗? 韩世融:我善于解决麻烦。 媚阳:…… 二十二、皇风 冯千里皱着眉头瞪着顾美娜:“你是想试试我四肢是否发达吗?” 顾美娜说:“你以为我想?你的手机响了三次了!” 冯千里赶紧坐起来,一看手机,有三通未接来电,都是赵乐平打来的。完了!她要迟到了!冯千里脸都没洗,只用手指头耙了耙头发就跑了出去。万幸她梳着短头发,否则要是一脑袋猫挠过的长发还怎么见人? 钱景走到顾美娜身后,说:“她其实是好人。” 顾美娜看了钱景一眼:“我也没说过她是坏人啊!她要是坏人就不会救我了!” ?(?′3`?)? 顾美娜和黄全就产品定位等很多方面进行了深入的讨论,钱景把家里做生意积累起来的经验和黄全彻底沟通了好几个来回,可最后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冯千里百忙之中听了双方的陈诉,然后建议把店铺装修为以沉稳的浅棕色为主色调,中欧混搭的风格,店名是大大的一串英文字母:“hoongroyal”,只在招牌右下角用中文写了小小的两个汉字:“皇风”。黄全对这块招牌其实是有意见的,他觉得应该把“皇风”那两个字写得大大的才好,至于英文,可要可不要。 冯千里的意见却是相反的,她说那两个汉字可以不写,主要是那一串自创的英文要写得大大的。黄全说那一串英文谁都不认识,怎么能让人记住? 冯千里就说:“你写两个汉字,谁都认识,还怎么凸现出你这皮具跟别人的不一样?有钱人干嘛要花那么多钱买你的东西?他们就为了一个与众不同,用所谓的品味来遮掩他们人傻钱多的事实!如果我们写一串谁都不认识的英文,正好让他们觉得我们与众不同啊!” 黄全这些年在皮鞋厂做销售工作,认识的人中不少是有钱人。他把冯千里的话仔仔细细想了一个来回,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于是“皇风”的中文名字被缩到那么小挤进了犄角旮旯。 “皇风”招牌上的书写字体是由栗芸设计的,产品标志是由顾美娜和栗芸一起设计完成的,一顶皇冠和一对欧式风格的宝剑,看上去还真有些欧洲皇室风格。 为了不让栗芸产生抵触情绪,顾美娜专门去把烫成大波浪的头发拉直,梳起了马尾辫,素面朝天,一副好学生的嘴脸去见了栗芸。在合作过程中,栗芸和顾美娜的很多观点竟然出奇一致,从此她们结下了超越年龄的革命友谊。 十月一国庆节开业那天,冯千里在钱景的密告后,愣把黄全的那一盘鞭炮抢了下来,她带着三校中她认识的几十个礼仪队员,去借用了学校中成套的礼服,分布到全市几处高档别墅区和高消费场所所在的街区。这些身材极好的女孩子穿着美丽修身的礼服,专找没有女伴的男士下手,她们把装订精美的男性时尚杂志放进男士手里,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路人的回头率一度突破百分之百,有的人看过一次还要看第二次。醋性大的女人还追过来问她们给她老公这么一本杂志是什么意思。 这本时尚杂志是顾美娜从很多时尚杂志中借鉴灵感、抄袭经典,编纂而成的。杂志中皇风产品的照片,是冯千里从学校摄影协会请来技术最好的老师拍摄的,照片又经过ps达人的处理,那些皮带、皮鞋、各种皮包、钱夹,看起来不比其他国际品牌差! 杂志的印刷是黄全找到a市印刷厂,用了最好的印刷技术和纸张印刷而成的。当黄全把杂志拿在手里的时候,他万分感慨,他黄全开的店,都能跟国际名牌比肩了!这本叫做《风尚》的杂志,还有不少被钱景送到了各个报刊亭,让报刊亭按照统一定价售卖。报刊亭的老板们当然愿意了,这种没有成本却有收益的买卖谁不愿意干啊? 两千本杂志送出去,一夜之间,很多人知道了皇风。 这样的宣传形式,除了冯正林觉得涉嫌欺骗消费者以外,其他人都觉得挺好。 w 韩世融心不在比赛,他这个羽毛球比赛很快就被淘汰出局了。他输了比赛的那天,冯千里很轻蔑地撇了他一眼。韩世融给冯千里发过来一条短信:“你能,你上!”冯千里突然后脊梁发凉,韩世融怎么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的?他还长了透视眼不成? 冯千里把这想法跟钱景说了,钱景只是说:“不会,不会。” 顾美娜毫不留情地说:“就你那一张电脑显示器一样的脸,你心里在运行什么程序谁看不出来?” 冯千里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可是她都“活了”好几十年了,不能还是这么没有城府,所以她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学会韩世融的“冷酷到底”。 三校赛中很多比赛已经进展到颁发奖品的阶段,钱景把好几打皇风的购物券送到了赵乐平的手里。赵乐平一看,一张购物券的价值就一千块,心里一惊,这冯千里什么时候长本事了,上万的购物券就跟卫生纸似的这么送来了?皇风……马蜂?冯千里该不会捅了马蜂窝吧? 钱景看赵乐平那个忐忑的样,大概能猜出赵乐平在想什么。钱景笑道:“别想多了,这是千里家的买卖,她们家自己的店。” 赵乐平恍然大悟:“千里家的啊!早说嘛!”赵乐平说着,理所应当地把购物券接过去放抽屉去了。怪不得这家伙刚开学的时候到处借钱呢! 唱歌比赛的主办方是财经大学学生会,冯千里一想,虽然她跟财经大学那边确实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可这票还是让孙涛送过去更合适。所以冯千里大手一挥,把一叠购物券甩到了孙涛怀里。孙涛屁颠屁颠去找蒋红阳送券去了。至于这么些价格不菲的购物券从哪来的,孙涛根本就没在意! 不久后,陆续就有学生去店里购物了。不过因为购物券的价值只值一千元,皇风店里的东西只有一款皮带和几款手表带是这个价位的,所以大部分学生只“买”了皮带。这是冯千里意料中的事。 还有女孩子带着男朋友去逛的,结果女孩子看中了一款价值一千三的钱包,男朋友也就忍痛出了三百块钱买了那个钱包。类似这种情况也不少。 给读者的话: 昨天生病了,所以没来得及更新,本来定在每天早上5.00更新,结果只好今天一大早来上传。应该不影响大家阅读吧? 不过,手机后台果然没有电脑后台好用…… 二十三、消防锤 皇风的所有的原料都是黄全从外地高档制皮厂买来的;栗芸进行产品设计;制作都是由冯正林亲手完成。总的来说,皇风的成本其实不算高,可价格却是按着轻奢品的价定的。所以学生们就算购买力不济,皇风也没有亏多少。这让冯千里很欣慰。这是她要当富婆的万里长征第一步啊! e?(?>?<)?3 韩世融的研究室位于医科大学东北角上的一座新楼房的四层,是医科大重点研究室之一,和韩世融一起做实验的就是高楠。 冯千里想起高楠,心里一阵翻腾,她对高楠实在难有好感。 前世,韩世融和高楠关系十分要好,韩世融从外地调回a市高楠帮了很大的忙,就连冯千里的生活都受过高楠夫妇的照顾,高楠是韩世融难得信任的人之一。 当韩世融终于回到a市医科大附属医院工作的时候,高楠身为医科大附属医院中医科的主任医师,高楠明明可以帮衬韩世融很多,可他却开始处处压着韩世融。 男人们职场上的较量不提也罢,可有一次在同学聚会上高楠猛灌韩世融喝酒,还把醉酒的韩世融带到了酒店,和高楠的一个什么表妹关在一个房间里。那天晚上正好冯千里的女儿发烧,冯千里在医院守着女儿。 突然她接到韩世融打来的电话,手机里声音嘈杂,只隐约听到有一个女人提到了高楠,还有韩世融呵斥的声音。冯千里立刻把女儿托付给一个当值的护士以后就冲去了高楠家,高楠推诿说不知道韩世融在哪,连门都没让冯千里进。 冯千里一气之下踹烂消防栓的玻璃门,拽下消防锤,两三锤下去就砸烂了高楠家的大门。 整个住宅楼里都炸了,保安也被冯千里从被窝里砸了出来,一片混乱中,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赶了过来,冯千里和高楠的媳妇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院长和高楠在书房谈话。高楠家的破门倒在楼道里嘎吱嘎吱直响,而高楠的儿子被冯千里吓得一直哭闹不止,据说那孩子长大以后都听不得敲鼓。 再后来就是院长带着冯千里去酒店找韩世融。等冯千里赶到酒店的时候,高楠的表妹已经不在了,韩世融衣衫不整,十分狼狈,但好歹还算遮体。院长给了冯千里几颗“解酒药”之后一言不发走了。 韩世融迷迷糊糊浑身发烫,十分抗拒冯千里接近,甚至甩了冯千里一记耳光,他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像是神经病一样。冯千里使出蛮力终于把韩世融压倒在床上,韩世融才终于安静下来。冯千里把耳朵凑近韩世融嘴边,听到他在说:“千里,你终于来了。” 冯千里伺候韩世融把药吃了,她还以为这就没事了,一个疏忽就被韩世融压倒了,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等韩世融好不容易睡着,冯千里赶回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万幸韩世融就是医院的医生,小护士对韩医生的女儿很尽心,所以那天才没有出岔子。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冯千里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高楠辞职,举家迁往外地,韩世融做了主任。高楠临走以前专门来找过冯千里,他警告冯千里说韩世融冷酷无情,诡计多端,谁都可以算计,韩世融能把他高楠当做垫脚石,而她冯千里也不过就是韩世融手里的刀,迟早有一天韩世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把刀扔了去抓枪! 冯千里一头雾水,难道不是高楠暗害了韩世融?冯千里追问过韩世融好几次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韩世融从没有回答过,被问急了他还会把冯千里按倒在床狠狠地“办事”。 冯千里一边回忆着前一世所发生的种种,一边往韩世融的研究室走过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冯千里突然想到,她这一辈子还没有来过韩世融的研究室,她怎么能就这么过去?如果韩世融那个不要脸的问起她怎么会知道研究室的位置,她该怎么回答?韩世融会不会误解为她早就开始注意韩世融,并且她一系列拒绝他的行为会被韩世融歪曲为“欲拒还迎”? 冯千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韩世融那歪嘴和尚什么道理都是他的!万幸我冯千里多活了一辈子,否则还让你个毛头小子玩了不成!冯千里一边想着一边给韩世融打电话问他研究室的位置。 韩世融坐在研究室里看着面前的一堆病历,听着冯千里的电话,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冯千里,你还能更蠢些吗?” “啊?” “你按过手印以后,我把地址给你了,你又说你不知道在哪,你不是蠢是什么!” 冯千里巴不得一口大牙咬掉韩世融的烂舌头:“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地址了?” “你按完手印以后,我给你一张纸条,上面还有我亲手画的地图呢!” “哦……”冯千里隐约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个……我扔了。” 韩世融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你在哪?我去接你。谁让我欠你的!” “在网球场北门这边。” “等着!”韩世融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韩世融怕冯千里等久了,大步小步往网球场赶。可等他到了网球场却不见冯千里的人影,四处一看,冯千里竟然在网球场里跟几个熟人玩起来了!就见那家伙拿着网球拍呼呼地扇,球带着风就往对手那边飞过去了。 冯千里的网球水平很一般,落点不定,但是她力气足,打出去的球总是风力十足地撞在对面的网墙上弹下来。万幸的是对方那小伙子也是个拼力气的,谁都别嫌弃谁。冯千里笑呵呵地打球,笑得好像捡了八百块钱那么开心,谁见了这种由内心深处萌发而出的健康笑容都会不知不觉地跟着她一起笑出来。 韩世融站在网球场外面,双眼好像摄影机一般盯着冯千里。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好像刀一样刻上他的心头。韩世融目光深沉而温柔,嘴角含笑。这会儿的韩世融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冷峻,这明明就是个暖男嘛! 韩世融只顾着看冯千里,完全没看到一旁有好几个女孩子一脸花痴样盯着他在看。 一个女孩鼓起勇气走到韩世融跟前:“我是……” 给读者的话: 同志们,有没有觉得冯千里好暴力的?觉不觉得她暴力的好帅的? 二十四、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好意思。”韩世融根本不听那女孩接下来要说什么,拔腿就走进网球场。他想看的、他看不够的只有冯千里。冯千里,他的千里,世界上笑起来最美的女子! 被韩世融撇在那里的女生一阵娇羞地跑回同伴身边:“真的好帅啊!他就是韩世融啊?太帅了!” 一个球触地弧形反弹,擦着冯千里的脸飞过去,冯千里的耳朵被打中,嗡得一声响。冯千里疼得眼泪都喷出来了,她把网球拍一扔,心里就开始骂:“你又不会打网球,还跟人家凑什么热闹,被打了吧?活该!” 韩世融拔腿就往过跑,夹在十几个人中间一起围住冯千里。 “千里,怎么样了?”打球的那个男生紧张地问,“我用劲挺大的,去医院看看吧?” 冯千里摇摇头。不过就是被球砸了一下,还去什么医院?她的头还比不上一颗球结实? “别捂着,让我看看。”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的手腕。 冯千里一惊,回头和韩世融四目相对。冯千里眼睛里都是眼泪,什么都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可她就是一阵心虚,完了,她又要挨骂了。 冯千里松开捂着耳朵的手,韩世融简单看了一下外观,除了皮下出血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还是得去医院看看。韩世融拉住冯千里的手腕,说:“去医院。” 冯千里站在那儿不动:“去什么医院?就是嗡嗡响一响,一会儿就好了。” 旁边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韩世融就吼了起来:“聋了你就高兴了?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不知道?笨得跟猪蹄一样,还打网球?怎么没让球打掉你满嘴牙呢?” 围观的人立刻都石化了。冰山喷火,这场面真是——冰火两重天。 冯千里撅着嘴,心里委屈极了,眼睛里的泪花花也不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委屈了。她冲着韩世融吼回去:“就算聋了又怎么样?关你他妈的屁事?我爸还没嫌弃我笨呢,你凭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吧你?” 围观的“石像”都被雷出裂缝了。平时韩世融冷冰冰的,偶尔不高兴一个眼刀飞过来都能让人浑身紧绷个三天三夜。今儿个,这恐龙口不择言,粗口都出来了,这是要逆天吗? 韩世融的眼色一下子暴戾起来,好像要把冯千里撕咬扯碎一样。冯千里害怕了,就算前世她和韩世融生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韩世融这副要吃人的鬼样子,韩世融不会打她吧? “走!”韩世融猛地拉住冯千里就走。 “去哪?”冯千里试图挣脱韩世融的钳制。韩世融手劲很大,捏得她手臂生疼。 韩世融也不说话,就简单得那么一掰扯,冯千里的两只胳膊都被拧到了背后,张牙舞爪的大恐龙立刻变成了动弹不得的小白鼠。韩世融轻轻一推,冯千里就被迫着往前走了。 “到底要干嘛?”冯千里的肩膀被掰得疼,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动动嘴。 “去医院!”韩世融说。 “去就去,你把我放开!” “赶着不走,打着倒退,我今天就是要扳扳你这臭驴脾气!让你走就给我走!” 冯千里还想回嘴,可手上被韩世融一压,肩膀更疼了。冯千里只能乖乖闭嘴跟着韩世融往前走。好汉不吃眼前亏,看在肩膀的份上,她冯千里就不跟韩世融计较了! 冯千里安静了,撅着嘴一幅委屈的样子。韩世融也不说话了,单手牢牢捏着冯千里的双手手腕压在冯千里的背上,他身上暴戾的气息还是没退。看到韩世融和冯千里走过来的人不自觉地纷纷退开一条路。 眼看着冯千里被韩世融“押”走,那几个打网球的学生还在发呆。 “这是怎么了?”一个学生问“恐龙挖塌了大冰山?” “恐龙其实是穿山甲吧?” “冰山其实是火山吧?” …… ( ̄へ ̄) 一到医院,冯千里什么都不管,往等候区一坐,扭动着自己的肩膀。韩世融这个王八蛋,使那么大劲干嘛,害得她根本没机会逃脱。冯千里一脸怨念地盯着韩世融,韩世融站在冯千里身边一脸无奈地俯视着冯千里。 两个人互看了好久,韩世融长叹一口气,在冯千里身边坐下:“千里……” “谁让你叫我千里的?咱们有那么熟吗?” “……”韩世融点点头,说,“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又想让我帮什么忙?”冯千里满是戒备地看着韩世融,“我不同意!” 韩世融苦笑:“我这是自作自受了是吧?” 冯千里不说话。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悲伤:“以后,不要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听着不舒服,好吗?” 冯千里的思路跟不上韩世融拐弯的速度,她的眉头都打了结,可还是没有搞明白韩世融这句话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 韩世融瞅着冯千里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他的目光渐渐染上了笑意。千里现在一定在纠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吧。 “什么意思?”冯千里放弃了独自思考,韩世融太难琢磨了。 韩世融轻笑出声:“没什么,只不过想起很久以前一个抛弃了我的人。” “你还会被人抛弃?”冯千里嘲笑道,“我还以为韩大公子出色得人神共愤,谁见了都得当香饽饽供着,每天三炷香。究竟是谁抛弃你啊?快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这位英雄!” 韩世融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笑。冯千里看着韩世融,她心里有些发凉,他笑着,可给她的感觉他很悲伤。上辈子,她见过一次韩世融这种样子。 当时韩世融的奶奶去世,韩世融喝了点酒,拉着冯千里讲他小时候跟奶奶调皮的事,讲到好玩的地方,他就会笑,那种淡然而悲伤的笑。 冯千里有点傻,韩世融家谁死了? “好了,”韩世融拍了拍冯千里的肩膀,“别乱想了,去看耳朵吧。” 接下来,韩世融去挂号,冯千里习惯性地跟在他后面;韩世融拿着单据往耳鼻喉科走,冯千里跟在后面;冯千里做检查,随手把东西往哪里一扔,韩世融跟在冯千里后面各种收留;做完检查,韩世融拿过病历本去买药,冯千里默契地跟在后面;买完药从医院出来,韩世融两只手上挂满了大包小包,冯千里两手空空还是跟在韩世融后面。 冯千里这一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都不用带脑子,什么都被韩世融安排得妥妥的!跟韩世融出门还用带脑子? 给读者的话: 媚阳:不用带脑子……冯千里,你确定你是没带脑子还是没有脑子? 韩世融: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媚阳:…… 冯千里:你们说什么? 媚阳:…… 韩世融:…… 二十五、做我女朋友 冯千里有些恍惚,隐约记得前一世,第一次做产检的时候她和韩世融都刚毕业,韩世融陪着她一起去医院。那天上午冯千里穿了一双不怎么合脚的凉拖,走得慢。韩世融约了下午的面试,急得他一个劲地看手表。 也许是因为着急吧,韩世融从头到尾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检查完了以后他赶地铁,拉着冯千里就跑,冯千里的鞋都跑丢一只。韩世融就那样把冯千里往冯家小区门口的站台一扔就走了,最后冯千里干脆把另一只鞋也扔了,她光着两只脚走回家去了。 那是冯千里和韩世融在一起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她明明知道今天要去产检,明明知道韩世融下午要去面试,她为什么还要穿一双走不了路的凉拖? “吃什么?”韩世融回过身问冯千里,“中午了,去吃饭吧。” 冯千里认认真真盯着韩世融打量。自从重生以后,她就没打算和韩世融有什么关系,也就把他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在她的认知中,他是一个有实力的医生,一个讲义气的朋友,一个周到的父亲,可他就不是温柔的丈夫。她不排斥和他接触。 今天她和韩世融这一趟医院之行更加印证了冯千里的判断,和韩世融做朋友还是不错的。 今天这一趟医院走过来,冯千里突然觉得她好像忽略了韩世融很重要的一部分。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在医院里她只要听他的安排就好,所有需要思考和跑腿的部分全部由他承担。她忍不住朝韩世融打量过去。 这一打量不要紧,冯千里的头皮直发麻,韩世融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在他冰冷的目光后面,隐藏了一把火,一把好像要把她烧成灰烬的火!不正常,韩世融不正常!冯千里眼露惊诧,忍不住退了一步。 韩世融看了看冯千里,又浮出一丝微笑:“问你吃什么?我请客。那边新开的‘仙海楼’怎么样?” 冯千里更惊诧了:“你有钱?”仙海楼定位是高档享受,据说所有海鲜都是产地直达,很多都是鲜活售卖,所以价钱很高。前一世,冯千里是在韩世融博士毕业那天,为了庆祝才第一次走进仙海楼。虽然后来随着韩世融的事业蒸蒸日上,她的消费水平也是节节高,这仙海楼她来过好多次,可仍旧觉得好贵啊! 韩世融点了点头:“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冯千里十分忐忑地跟着韩世融进了仙海楼。门迎小姐看到韩世融和冯千里的时候愣了一下,他们仙海楼什么时候连学生都能消费得起了?冯千里和韩世融在门迎的引领下坐到了靠窗的位置。韩世融在冯千里身边坐下。 前世,韩世融总是坐在她的对面,吃饭的时候也是各吃各的,所以韩世融在冯千里身边坐下让冯千里小小的不适应了一下。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冯千里是真的没有勇气去接。韩世融也没有接菜单,直接开点,轻车熟路。服务员刚才还是一副应付差事的笑,现在成了由心往外的美了。等服务员走了,冯千里看了韩世融好久。 “我也是第一次过来。”韩世融帮冯千里把茶倒上,“听导师他们提过几道菜,说是味道不错。” 冯千里半信半疑。韩世融的导师跟她的口味这么一致,几乎每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席间,韩世融熟练得剥开各种壳,殷勤地把食物堆在冯千里的盘子里。冯千里听着韩世融嘎嘣嘎嘣剥壳的声音,再看他纯熟的动作,如果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她一定会觉得韩世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否则他怎么这半天一口没吃,全伺候她了! “韩世融,”冯千里终于顶着满脑袋鸡皮疙瘩开口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韩世融的手停了一下,温和地笑着:“要说有,也确实有。” 冯千里赶紧放下筷子:“你快说,说完了我好吃饭。你这么反常,太吓人了!” “你答应?” “行,别管是什么,我都答应!早死早超生!” 韩世融冷哼了一声:“早死的未必早超生!” “额……这业务你熟?”冯千里市觉得,虽然她不如韩世融聪明,可对重生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真的什么事都答应?”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看。 冯千里一看韩世融那个眼神就来气:“你又算计我什么呢?” 韩世融收回目光专注地剥螃蟹壳:“让你做我女朋友,你做不?” 冯千里一口蟹黄没咽顺,差点呛到气管里面去,这一气咳嗽,脸都红了,就差把心咳出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韩世融一脸“吃个饭还能吃呛,你是有多笨”的表情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一个大白眼瞪过去。这种嫌弃到不行的表情才对嘛,那么温柔体贴的韩世融是被什么附身了吗?冯千里想喝水,可杯子已经空了,她一边咳嗽一边指着水壶让韩世融递过来。 韩世融瞅了一眼冯千里,完全不理会,仍旧忙着剥螃蟹。 冯千里无奈,只能自己站起来去拿水壶。本来嘛,韩世融就是这么个操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咳嗽伤了脑子才让韩世融帮忙拿水壶呢!冯千里猛喝了两大杯水,气才顺了。她瞅了一眼仍在给她往碗里舀蟹黄的韩世融,说:“哥,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怎么?我配不上你吗?” “是我配不上你!”冯千里说,“您那整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怎么也得找个冬季铁人三项赛的女强人吧?我不耐冻,我是搞夏季运动的,咱不配套!” 韩世融铁青着一张脸,比论文被退稿的时候还黑呢。可他的手还是不停,还是在剥龙虾。 冯千里看韩世融不高兴了,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就算这哥哥在开玩笑,她拒绝得也太不留情面了。冯千里眼看着韩世融把白生生的龙虾肉往她的盘子里堆,她赶紧拦住韩世融:“你别生气了,要不这样,我再跟你表白一次,你来拒绝我?” 韩世融缓缓转过头来,那眼神就像两把刀,简直就是要把冯千里剁成肉泥了。 冯千里被韩世融瞪得浑身不自在,全身的皮都绷得紧紧的。要不是她清楚地记着上辈子韩世融是怎么拒绝她的,这会儿她都要误以为韩世融是喜欢她的了。 韩世融也只是看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继续给冯千里剥虾。 “那个……你也吃啊。”冯千里把声音放得软软的,有点讨好地对韩世融说,“味道不错,两个人出来吃饭,一起吃才香。”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上辈子那么渣,这辈子才剥了一次虾壳,你还有脸让人家做你的女朋友? 韩世融:咸吃萝卜淡操心! 媚阳:…… 二十六、掉她满头白灰 韩世融的脸色好像好一点了,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个虾放进冯千里的盘子:“你先吃,我给你剥够了我就吃了。” 冯千里一脑门问号:“这个……不应该是谁吃谁自己剥吗?” 韩世融面无表情道:“我喜欢剥,你管的着?” 冯千里真想一筷子戳死韩世融,上辈子她给他剥了一辈子壳,就因为韩世融喜欢吃但是不喜欢剥壳,现在他又说他喜欢了,这是临时脑抽筋了?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韩世融说。 冯千里五味杂陈地吃着。今天怎么了,韩世融怎么这么不对劲? 韩世融看冯千里吃得很慢,问:“不好吃吗?” 冯千里摇头:“好吃啊!” “你吃得不香。” “挺好吃的!”冯千里把一只虾放进韩世融的盘子,“你尝,挺好吃的。” “那你快吃。” 冯千里眨了眨眼睛,算了,反正她上一辈子几十年也没能明白韩世融,这一辈子她又不会再嫁给韩世融了,管他对劲不对劲,现在满盘子都是美食,不甩开腮帮子吃,她对不起她自己!所以冯千里恢复了她那副风卷残云的吃相,这一通大饱口福。 冯千里吃得专心致志,根本没留意到韩世融看着她的眼睛里染上了暖暖的笑意,更没留意到韩世融竟然悄悄的用餐巾纸把那只她夹给他的虾包起来装进了口袋。 当天夜里,万籁俱寂。硕士研究生宿舍里,韩世融睡在靠东边的上铺,却睡得不怎么安稳,双眼紧闭,满头冷汗。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眼圆瞪,惊恐万状。韩世融坐起来,就着窗帘透过来的月光看了看睡在另一张床上的高楠。韩世融吞了口口水,慢慢从上铺爬下来。 高楠听到动静,醒了。他翻过身来,问:“又做噩梦了?” 韩世融点了点头。 高楠也不再说话,很快又睡着了。 韩世融倒了一杯水坐在床下的学习桌边出神,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只被他带回来的虾,看了好久,心跳终于平稳了。韩世融展开餐巾纸,虾肉光溜溜的,一如刚刚被剥出来的样子。他一口吞掉那只虾,好像吞下了难以忘怀的回忆。 (╥w╥`) 三校比赛的游泳比赛开赛了,开赛的日期正好是羽毛球单打决赛的下午。决赛是冯千里做裁判,参赛双方和比赛结果都和前一世一模一样。冯千里莫名感到安心。决赛结束已经一点了,冯千里忙着往游泳馆赶。 下午两点比二百米自由泳,冯千里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赵乐平本来是打算陪着冯千里一起去比赛,可羽毛球这边还一摊子事,他走不开,于是啰啰嗦嗦嘱咐了冯千里一堆。把冯千里烦得只想拿诺基亚砸死这个唐僧附体的。钱景给冯千里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开始检录了,冯千里慌慌张张就往下脱身上的裁判服。 “不急,”赵乐平说,“游泳那边的人我都熟,还能落下你?” 冯千里把衣服往赵乐平怀里一扔:“小样的,你熟的我不熟?他们谁见了我不得喊我学姐?可我都已经是学姐了,就不能给弟弟妹妹们添麻烦吧?” 赵乐平乐了:“你是麻烦小了都不稀罕添,要添就添大的!” 冯千里瞪了赵乐平一眼就往游泳馆奔。路上又接到顾美娜打来的电话。冯千里冲着电话吼:“你跟检录的小子说,他要是敢不等我,我天天跺宿舍地板!他女朋友可是住咱下边,我掉她满头白灰!” 顾美娜:“……”冯千里啊,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游泳馆第三次响起检录的广播的时候,冯千里冲进了游泳馆。 顾美娜也参加比赛,这会儿正在更衣室等着冯千里,一听广播她就急了,这可是第三遍通知了,冯千里要是再不来,她就真得去威胁检录员了。冯千里一进更衣室,顾美娜二话不说上手就扒冯千里的衣服。冯千里被吓了一跳,揪着衣襟就往旁边躲。 冯千里大吼一声:“顾美娜,你连女人都不放过?” “是你不放过我!”顾美娜猛如虎一般扑过去揪冯千里的衣服,“你再不检录,我就废了你!” 顾美娜三两把揪掉冯千里的衣服,转眼间冯千里的身上就只有三点遮体了。同在一个更衣室的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吵吵闹闹的冯千里和顾美娜,然后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冯千里的身材太让人嫉妒了!上下都有料,不挤都有沟,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赘肉,腰腹部结实紧绷,什么人鱼线、马甲线,在冯千里身上都不是传说,就连在男生身上都不常见的腹肌她都有!尤其是冯千里的那两条大长腿,又长又细又直,肌肉匀称,皮肤紧致有光泽,怎么看都想上去摸一摸。 冯千里动作很快地换上了分体式平脚泳衣,明明是运动款泳衣,可她就是穿出了野性的女性美。更衣室里有几个女孩子盯着冯千里都忘了眨眼。 冯千里换好衣服以后就跟顾美娜一起去检录,然后到场地旁边热身等待开赛。顾美娜也是体育生,身材也是一级棒。她和冯千里两个人往泳池旁一站,几乎吸引了满场的眼球。 顾美娜把玩着长发,说:“每次有那么多男人看我,露出那种色咪咪的眼神,巴不得上来摸一通,可就是摸不着的时候,我的心情就格外好!” 冯千里横了顾美娜一眼:“真有人能摸着的时候你就等着哭死吧!” 顾美娜低头小声嘀咕:“夜店我再也没去过。你和黄叔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冯千里哼了一声:“你要是急着把自己卖了,我没意见。” 顾美娜跺了一下脚:“我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今天你来参赛就是砸我的场子的,你身材太好看了!这两条腿,连我看了都想好好摸一摸。” 冯千里凑到顾美娜耳边说:“那你工资你别要了,我让你摸一把?” 顾美娜鄙视道:“你这就不是卖了?” 她们两个正说着话,一个穿着泳裤披着浴巾,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从冯千里背后的方向走了过来。男子身材高大,比例匀称,线条刚硬,肌肉没有虬结成块可也紧凑结实。顾美娜吃了一惊,这不是传说中那个帅瞎了三校女生的韩世融嘛! 给读者的话: 冷虾,吃了的话,难道不会闹肚子? 二十七、什么才叫做故意 冯千里看顾美娜脸色变了,她回身去看。韩世融的身体她前世看了无数次,可如今这副年轻而生机蓬勃的躯干还是让她瞬间失了神。妖孽的脸配上颇具美感的身体,韩世融绝对是一泡大祸水!冯千里哼了一声,转回头去,她才不要被这泡祸水迷惑了。 韩世融披着大大的浴巾走过来站在冯千里身边,不知怎么的,右肩上的浴巾就从肩膀上滑了下来。韩世融用右手把浴巾揪起来,手背轻轻擦过冯千里的大腿。冯千里被吓了一跳,大大地躲开一步。 “你……”冯千里上下打量了韩世融一番,“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是救生员。”韩世融说。 冯千里微微诧异:“救生员?就你那点水性?”不是她看不起韩世融,上辈子韩世融只会狗刨,一直到女儿高中时候要参加一个学校的亲子游戏,他才和冯千里学了两个多月的游泳。这辈子,冯千里还没教过他呢,韩世融还就是那个狗刨的水平。 韩世融瞄了冯千里一眼:“你知道我什么水平?” 冯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说:“韩大才子什么水平,三校的女生都知道,就连不少男生也知道。” 韩世融咄咄逼人问道:“你在意吗?” 冯千里赶紧一把把处于魂不守舍的顾美娜拉过了过来。冯千里说:“她在意。” 顾美娜和韩世融对视了一眼,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娘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男人!就算眼角眉梢都跟淬了冰一样冷得刺骨,可他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韩世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顾美娜这才回过神来,拉了拉冯千里,小声问:“你跟韩世融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冯千里摇了摇头:“不熟啊。” 顾美娜看了看韩世融,又看了看冯千里。韩世融那个一手自然下垂,一手叉腰的动作,完全就是把冯千里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架势。这还能叫不熟? 韩世融的浴巾又耷拉下来,韩世融照样揪了揪浴巾,手背照样擦过冯千里的大腿。冯千里差点一蹦三尺高,瞪着大眼睛就吼道:“韩世融,你他妈故意的吧?” 韩世融撇了冯千里一眼:“你想知道什么才叫做故意的吗?” 韩世融的目光凌厉如刃,冯千里本能地觉得危险。她后退一步想要躲开韩世融,可韩世融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突然抓着冯千里的手腕拉着冯千里就往男更衣室大步流星走过去,好像他拎着的就是一只小鸡。 顾美娜吓了一跳,急匆匆地追去。韩世融一个眼刀抛过来,顾美娜立刻从头冷到脚,就连心里都是哇凉哇凉的,人就被牢牢地冻在了地上一步都迈不动。顾美娜勉强扯了扯嘴角,就看着冯千里几经挣扎还是被韩世融“劫”走了。 冯千里就算力气大可也毕竟是个女人,和全盛的一个成年男人比起来,她也只能是被拖着走的命。韩世融连夹带拖,连拉带拽,五分钟没到就把冯千里拉进了通往更衣室的走廊。 走廊里有一个卫生间,韩世融双臂一甩,冯千里就被甩得扑到了墙上,双手勉强扶得住墙壁。冯千里还没稳住脚步,韩世融一手压在她的后颈上,冯千里几乎就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韩世融,你疯了?”冯千里动不了手,只能动嘴。 韩世融另一只手抚上冯千里的腿侧,冯千里登时就觉得一股电流顺着韩世融的大手窜入了她的身体,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蹿了一身。 “韩世融……”冯千里的声音带着乞求和颤抖。韩世融放在冯千里腿上的那只手没再有大动作,只有大拇指轻轻的一次又一次擦过冯千里紧致的肌肤。 前世的记忆仿如昨日之事渐渐涌上冯千里的心头。韩世融几乎对她的腿爱不释手,每次情动都会反复抚弄她的双腿,而且他对男女之事一向强权,他很多时候不容冯千里拒绝。 若是冯千里轻声求饶,也许韩世融会放过她;但若是冯千里坚决反抗,韩世融也不是没干过霸王硬上弓的事。时间日久,冯千里对韩世融的霸道竟然生出难言的敬畏。这会儿韩世融又抚上她的腿,冯千里心里怎么可能不哆嗦! 韩世融只是大拇指轻轻摸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韩世融脑子里重复不断的记起那个早晨,他触摸到的是已经死去,冰冷骇人的肌肤,随之死去的是他的心魂。现在,冯千里温热的体温让他突然间有种想要感谢上苍的冲动。活着,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如此美好。 冯千里试着动了动,韩世融没有强逼着她,甚至收了点力气。冯千里一下转过身来。韩世融却用大大的手掌遮住了冯千里的眼睛。 “韩世融?”冯千里试探着唤了一声,韩世融没有动静,她伸手去拽韩世融的手,可韩世融就不肯松开她的眼睛。 韩世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德行一定很狰狞,他不能吓着冯千里。今天这账给她记着,等到她被他圈养的那天,他要连本带利都讨回来!韩世融在冯千里耳边问:“你穿这样是想勾引谁?” “我没有……”冯千里不知道她这时候的声音有多么娇媚。 “听着,”韩世融略有急促的气息扑到冯千里的耳边,他身上那股淡淡荷藕香悄无声息地钻进冯千里的鼻腔,“晚上我给你送一件新泳衣过去,明天穿新泳衣参加比赛。” 冯千里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心里想,你他妈的算是哪根葱?你说我别穿就别穿了?我是你家的洋娃娃? 韩世融的身体往前一压,冯千里清晰地感到了他紧绷绷的肌肉。以冯千里对韩世融的了解,他这时候已经情动了,他没有强扑倒她,甚至没有用某个男性器官羞辱她,这已经是他给了她天大的面子!她这时候应该很有骨气地在韩世融的下面狠狠踢上一脚,可现实是她认输了。 冯千里赶紧连连点头:“好,我穿。” 韩世融亲了亲冯千里的耳垂:“乖,晚上在宿舍等我。”说完,他把两个小玻璃瓶塞进冯千里的手里,而他大步流星走进了厕所。 冯千里目送韩世融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她是怎么了?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头狼?上辈子是她错了,难道这辈子还得受连累不成? 冯千里顺着墙慢慢地滑坐在地,摊开手掌一看,是两瓶葡萄糖营养液。对没吃午饭的冯千里来说,这两瓶营养液来的正好,可一想到是谁把这两个瓶子塞进她的手里,冯千里巴不得把这俩瓶子给供起来,一天三炷香。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你强制猥亵和送葡萄糖讨好的事一起做,究竟是脑子坏了还是坏了脑子! 二十八、我配不上韩世融吗 顾美娜在走廊外等了好久,就见冯千里脸色潮红地走了出来。 “唉,”顾美娜凑到冯千里跟前问,“韩世融找你什么事?” 冯千里还没说话,旁边一群等着比赛的女孩子呼啦啦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关于韩世融的问题。 冯千里看了一圈这些被韩世融那妖孽迷惑了的妹子,心里偷偷说:“姐妹们啊,醒醒吧,人妖殊途!”不过她回答顾美娜的是一个问句:“我要是说韩世融好像是喜欢我,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顾美娜“啧”了一声:“别开这种玩笑,韩世融可不是个好开玩笑的,这话要让他听着就不好了。” 冯千里反问:“他能把我怎么样?” 顾美娜:“呃……”好像也不能怎么样嘛,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大家又要毕业了,谁能把谁怎么样?可一想到得罪韩世融,她就觉得很恐怖。 一个女孩问道:“唉,恐龙,韩世融真喜欢你?” 冯千里一怔:“你觉得呢?” “怎么可能?”不少女孩子一起笑了,“韩世融喜欢的是那种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要内外兼修,你是大型恐龙,跟大家闺秀相差有点大。” “我配不上韩世融吗?”冯千里一千个不服气。 顾美娜说:“不是说谁配不上谁的问题,而是合适不合适。韩世融和大家闺秀合适,你呢就跟饲养员合适。” 冯千里:“……” 然后由韩世融引起的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葡萄糖的空瓶子被冯千里摆在卫生间的镜子框上,让它们享受一会儿如厕之人的注目礼吧。 女孩子们还在议论韩世融的轶事,裁判过来说准备比赛了。冯千里在第二道。她听第三道的一个女孩和另一个女孩说韩世融是救生员,如果比赛的过程中溺水,一定能跟韩世融来个亲密接触,说不定还能有后续发展呢!冯千里暗叹一声,前一世她好像也用过类似的手段,然后呢? 好像只换来韩世融的一声冷笑。 一直到准备的哨音响起,韩世融才回到他的座位,他的口袋里装着两个空葡萄糖瓶子。冯千里不知道别的女孩子怎么想,反正她猜韩世融刚才是去解决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生理问题。 比赛开始,哨音一响,冯千里扑通一声窜进水里,从开始就占据了领先地位,几乎一路上她都一马当先,尤其两个转身之后,她已经领先了第二位的顾美娜半个身位。 就在冯千里全力进入冲刺阶段的时候,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惊呼声。冯千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往前冲。等冯千里手指触壁抵达终点,她探出水面一看,第三道的人不见了。 位于第四道的顾美娜喊了冯千里一声:“唉,怎么回事?咱们两个一个冠军一个亚军,这都出水半天了,怎么连点欢呼的声音都听不到。是不是我的胸垫加少了?” 第三道的计时员凑过来说:“我说两位,在你们中间那位突然就溺水了,那么大动静你们都不知道?八个泳道,只有四个泳道游完全程了,就连六道都去救人了,你们两个还跟傻鱼似的游呢!” 冯千里第一反应就去看韩世融。小姑娘溺水可就是冲着他去的!可冯千里眼睁睁看着韩世融悠闲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她。韩世融身后不远的地方,那个据说是溺水的女孩子被一群人围着,好像有人在帮她揉脚腕。 冯千里问计时员:“韩世融怎么不去救人?” 计时员说:“好像韩世融临时跟别人换了,只负责你和顾美娜这两道。” 顾美娜:“那他就这样见死不救,不好吧?” 计时员说:“万一他去救人了,正好你们两个也出了事,怎么办?就算是见死不救那也是应该的!” 冯千里:“……” 顾美娜说要去看看那个溺水的姑娘,可冯千里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一个用苦肉计肖想韩世融的丫头,能是什么好人?她怎么没多喝几口水,直接晕了送去医院多到位?说不定韩世融还会一个心软去陪床呢!冯千里被顾美娜拉着去看热闹,心里各种不爽。 那个扭了脚的姑娘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脚腕。刚才已经有人帮她做了冰敷,可还是很疼。她根本没想到她不过随便说说的一句话能成了真,更没有想到本来是负责三道和四道救援的韩世融会跟别人换去二道! 她斜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韩世融,就算她溺水出险,人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过她!姑娘的眼圈更红了,她这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还疼吗?”一个救生员捏了捏女孩的脚。 女孩点头。 “韩学长,”有人喊道,“你过来帮她看看,你按摩技术那么好。” 韩世融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正好从冯千里身边走过去。 “哼!”冯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韩世融回过头,冯千里狠狠地瞪了韩世融一眼。韩世融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冯千里这是怎么了。 “千里,你卡着了?”顾美娜问。 “人家韩世融不愧是绝世高手,”冯千里阴阳怪气地说,“美女的脚腕子扭了,别人都治不好,就他有办法!” 顾美娜愣愣地盯着冯千里。这女人是怎么了? 韩世融不言不语地扭回头去给那女孩治脚去了。 女孩子含情脉脉地看着韩世融。韩世融问她,这里疼吗?她傻傻地点头;韩世融又问她那里疼吗?她还是傻傻地点头。旁边陪着那女孩的一个女生看不过去了,拍了那女孩一巴掌,她这才算是正常了,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跟韩世融说话。 韩世融冷眼看着她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一手抓着她的小腿,另一手抓着她的脚掌。还没等那姑娘来得及撒娇,韩世融已经嘎巴一声扭了过去。女孩子一声惨叫,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就连一旁听着的人都觉得惨绝人寰。 韩世融拍了拍手站起来:“好了。” 众人惊呆。冯千里和顾美娜傻眼。听那个动静,韩世融这是掰猪蹄筋呢? 韩世融从人群正中走出来,经过冯千里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你可以去测量一下她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顾美娜和冯千里目送韩世融离开。 冯千里指了指韩世融的背影:“他弄啥呢?” 给读者的话: 总觉得脚疼…… 二十九、不要喜欢我 冯千里一脸呆萌,顾美娜替韩世融惋惜地摇头叹气。 人群中间那个扭了脚的姑娘在伙伴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她的脚确实好多了,已经能轻轻着地了,不得不佩服韩世融手上的功夫,刚才明明就连一动不动地呆着都疼得钻心。 小姑娘的春心又开始萌动。可一想到韩世融的治疗过程……她那颗心就被活生生掐死了。 可怜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韩世融本来可以用更温和的手法疗伤,而害她白白受罪的人就是现在正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的冯千里。 那天傍晚,冯千里坐在宿舍翻着顾美娜的时尚杂志发呆。自从开店以后,顾美娜就时不时让她“补课”,各种时尚杂志就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回搬。顾美娜不仅会看,还能说出每个品牌的美感,可在冯千里看来,就算是美也是恶心美。 现在冯千里翻着杂志,心里想的都是韩世融。他说他会送给她一件泳衣,会是什么样子的泳衣呢?也许她就不应该特别期待,上辈子韩世融也跟她做过不少承诺,到最后实现了的没多少。 冯千里正在瞎想,她的手机响了,是韩世融发过来的短信。他到楼下了。冯千里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韩世融提着一个纸袋子坐在宿舍下面的花池上看着她的宿舍窗户。冯千里背后窜起一股寒意。 这一世,她和韩世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韩世融是怎么知道她的宿舍在哪的?就算是孙涛那个不仗义的猪把她给卖了,那韩世融又怎么知道她宿舍的窗户是哪一个呢? 要知道她们宿舍是一座“凹”字楼,里面的结构非常复杂,如果不是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冯千里本人都找不到自己宿舍的窗户! 事事都证明韩世融惦记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句话怎么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冯千里就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头出了名的猪,就等着挨刀子了! 韩世融朝冯千里挥了挥手,虽然他是给她来送礼的,可就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冯千里怎么都觉得他是来讨债的。下去还是不下去,冯千里为难了。如果下去,韩世融一定有阴谋诡计,如果不下去,她觉得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会被韩世融整得很惨。 眼看韩世融等得不耐烦了,那双美得好像妖精的丹凤眼越来越冷,冯千里赶紧穿上拖鞋冲下楼去。 冯千里低着头,好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蹭到韩世融面前。韩世融站起来,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冯千里。冯千里还是低着头,她不敢看韩世融的脸。 冯千里问:“韩世融,你很反常,你知道吗?” 韩世融问:“你跟我很熟吗?” 冯千里摇头:“不熟。” 韩世融又问:“不熟,你怎么知道我正常是什么样?” 冯千里语塞。纸袋被韩世融塞进她的手里。 冯千里鼓足勇气问道:“韩世融,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世融听到这句问话之后沉默了很久,他盯着冯千里的脑袋顶看着,眼睛里是熬煮得热气腾腾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好像冯千里是千古难得的宝贝。 冯千里又咬牙说:“韩世融,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她看着韩世融的脚尖,心里直突突。她这么说是不是找死?韩世融会不会一脚踢死她? 韩世融的目光猛然转冷,心头一阵抽搐,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不可共天的仇人,他的目光凌厉得像两把冰剑要把冯千里扎出十几个透明窟窿。“冯千里,”韩世融突然勾起冯千里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冯千里,他咬牙切齿道,“你想多了!”说完,韩世融走了,带着一身的愤恨。 冯千里被韩世融的凶相吓得打了一阵冷战,她以为她会被韩世融捏死。一直到韩世融走得没了影,冯千里才渐渐缓过劲来。 好吧,她真的想多了。她冯千里是恐龙,是男生最不愿意接受的类型。韩世融又不是奥特曼,怎么可能会爱上恐龙?冯千里心里有一点落寞,提着纸袋子回了宿舍。 冯千里一进宿舍就吓了一跳,她们寝室里站了十几个女孩子,用各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干嘛?”冯千里问道。 顾美娜从女孩子们身后挤过来:“韩世融来找你干什么?” “那个……”冯千里少见地吞吞吐吐。 钱景也从人群里挤出来:“韩世融是不是喜欢你?” 冯千里呆头呆脑地说:“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说我想多了。” 屋子里的女孩子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人说:“你看,我说不可能吧?”也有人说:“韩世融怎么可能喜欢恐龙啊?”然后她们纷纷走了。 冯千里心里这个屈啊,怎么,她就那么配不上韩世融吗?上辈子就算不怎么愉快,可韩世融从来没有背叛过她,这至少也能说明她还是挺有魅力的吧? 有一个长得好像洋娃娃的女孩子没有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冯千里。这孩子冯千里见过,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刚进学生会不久。 “干嘛?”冯千里没好气地问,“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韩世融喜欢的是大家闺秀,我是大型恐龙,你还不放心?难道我要去做变性手术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说:“你不要喜欢韩世融,韩世融配不上你。” 冯千里稍稍得到一些安慰。 女孩又说:“你做不做手术无所谓,我都喜欢。所以,不要喜欢韩世融,回头看看我,好吗?” 冯千里的眼睛越瞪越大,这是什么情况? 女孩微微鞠躬,说:“请记住我。”女孩说完就冲了出。 冯千里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顾美娜和钱景也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美娜才走过来拍了拍冯千里的肩膀:“恭喜,这个女孩,挺可爱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你妹!”冯千里骂道。 顾美娜说:“我妹爱好男。” 冯千里仰天长叹,有人喜欢她,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上辈子找了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可生活却那么凄惨,这辈子她是不是应该试试找个女人?也许能幸福呢? 钱景是第一个恢复正常的,她过来拿走冯千里手里的纸袋:“这是什么?” “泳衣。”冯千里死气沉沉地回答。 钱景从纸袋子里掏出一件宝蓝色,有两条明黄色条纹装饰的连体高领五分裤泳衣。 给读者的话: 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韩世融,这就是报应! 三十、健身教练 “这颜色真好看。”钱景说。 顾美娜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品牌。 冯千里惊诧地看着这件泳衣,心里就好像调料盒一样,酸甜苦辣,什么味都有。这是上辈子她故意买的一套情侣款游泳衣中的女款。差不多在快毕业的时候,冯千里把那条宝蓝色的泳裤送给了韩世融,可韩世融根本不屑一顾,从来没穿过。 韩世融毕业,他收拾行李的时候都没有带上那条泳裤。如果不是冯千里去韩世融的宿舍又收拾一遍,韩世融就把泳裤扔了。 后来为了参加女儿学校的亲子游戏,韩世融把这条泳裤翻了出来,可因为时间太久,布料已经老化,使劲一扯就烂了。于是,那条泳裤终于还是被扔进了垃圾桶。只有这件女款泳衣被她孤零零地穿了好些年。 “韩世融送你的?”顾美娜问冯千里。 冯千里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顾美娜又问。 冯千里说:“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体育用品店吧。我去买一身新泳衣。” 钱景提了提手里的泳衣:“这件呢?” 冯千里说:“你穿吧。” 钱景连连摇头:“你那么大号,我穿不了。” “那就扔了吧。”冯千里说着就去换鞋。这件泳衣她永远都不想再穿了。 第二天,冯千里穿着她新买的星形连体泳衣去参加800米预赛。韩世融穿着那条宝蓝色泳裤坐在救生员的位置上。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整个比赛过程中就再也没有把目光转向冯千里,他茫然的目光总是死气沉沉地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冯千里觉得他在看她,可他又不像是在看她。比赛结束,韩世融起身就走,决绝而清冷。 冯千里的心好像也走掉了一块,空落落的。冯千里连连骂自己没出息,可她就是拿这个没出息的自己没办法。再后来,冯千里没有在游泳比赛中见过韩世融,听说韩世融退出了。虽说最后冯千里在多个项目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开心。 )-( 游泳比赛结束后,冯千里又送出一批购物券,至此购物券已经送出八成了,不赚不赔的情况。冯千里在淘宝网上的店铺每天也没有多少人光顾,难得来一个人,说不定还是同行问怎么才能在网上开店的。 马云这会儿也没有以后那么牛逼,很多以后在淘宝和天猫上最常见的功能并没有开发出来。 总之,冯千里现在挺闲的。韩世融说要让她帮忙做体能调查,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已经陆续去过韩世融的研究室了,可韩世融就是一直没有联系她,冯千里不知道韩世融是不是放弃她了。 如果韩世融真的放弃她,冯千里一边松了一口气,另一边却隐隐有些失落。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冯千里实在不愿意深究,也就随他去了。 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高级住宅区,也有几栋生意不错的写字楼,还有几座银行的总部大楼,最近一家健身房准备开业,需要招聘几位健身教练,他们把招聘广告贴进了学校的公告栏。 从入职到毕业这段时间算作是实习,一个月一千八百元工资,实习期表现优异的,毕业后可以转正。转正后基本工资两千,每带一个客人加二百元提成,每个月休息两天。冯千里撇了撇嘴,这待遇可真不怎么样。 冯千里回到宿舍,就听钱景和顾美娜在讨论健身房那个招聘广告。听她们的意思,都想去试试。 冯千里随口一问:“一个月才能休息两天,基本工资两千块够干什么?你们问过他们有五险一金吗?这都是什么待遇,亏你们两个还把那工作当香饽饽!” 顾美娜说:“我们跟你不一样,你家是本地的,黄叔人缘又广,给你找个学校当个老师还是有门路的。我们呢?不想回县城去,又当不了老师,只能找别的事做。我觉得去当健身教练不错,多时尚一职位啊!什么五险一金,那都是天上飘着的东西,咱们逮不着。 我妈给人家打工,干了这么多年,一个月也就一千五百块钱。我要是等当上健身教练,那比我妈赚得都多。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抓住?” 钱景也说:“我觉得我爸妈也能开个健身房,以后健身的人肯定越来越多了,肯定能赚钱!” 冯千里和顾美娜异口同声:“滚!你个钱串子!” 冯千里一想,现在是2006年,学校的食堂五块钱能吃一顿肉菜,外面的盖饭十块钱,一大碗加肉拉面才八块,一千八百块钱确实是不少的收入了。至于五险一金,对普通工人确实是可望不可及啊!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社会进步也只能一步一步走啊! 第二天,冯千里和顾美娜带着钱串子去面试健身教练了。健身房所在的那座写字楼的地下室里就是健身房的招聘现场。一个八十平米的屋子里,密密麻麻站了好几十号人。冯千里和顾美娜往门口一站就头皮发麻了。 顾美娜一捅钱景:“去,钱串子,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身材相对娇小的钱景沿着墙根底下往屋里挤。顾美娜和冯千里跟在钱景身后往前挪。房间靠里面的地方有前台,前台是一张半人多高一尺多宽的铁桌子,桌子不稳,被人一挤就晃悠。 桌子里头摆着一张半旧的写字台和一台大屁股电脑。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在电脑上打游戏。电脑旁边有一玻璃瓶富贵竹,瓶子里的水还挺干净,透亮透亮的。 钱景到了前台就问:“我们想来应聘……” 钱景话还没说完,前台里面啪叽拍出一张表格,一个女的头都不抬地说:“先把表填了。” “我们有三个人。”钱景说。 里面啪叽又扔出两张表格来。 “有笔没?” 那女的说:“哪有那么多笔啊?你看看你们来了多少人?自己找工作自己不准备好东西,这就愣头愣脑就来了?就这样的还找工作呢!” “唉,咋说话呢!”顾美娜就要往上冲,倒是冯千里拉住了她。 顾美娜一愣神,那动不动就喷火的恐龙怎么这会儿不喷火了?冯千里就拉着顾美娜往后退了两步。 在顾美娜一片疑虑中,冯千里突然猛地撞了一下前面的两个学生,紧接着,那两个学生重心不稳,一股脑朝前台扑了过去。那铁桌子吃不住这力道,一下子就歪了,写字台上的富贵竹被这一晃荡,一下就倒了,水流的到处都是。 前台那女的一声惊叫,然后地下室整个都黑了。 给读者的话: 媚阳:没看出来,千里啊,你也挺坏的! 冯千里:那是!跟着韩世融混了三十年,怎么也得上点色吧! 三十一、点菜 隔壁的门一响,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响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又跳闸了?你是不是又打游戏了?” 前台的女人赶紧喊:“没有,没有!” “快找物业,这儿还面试呢!”那个男人喊了一句就回屋去了。 前台那女的也顾不上找谁是凶手了,赶紧摸黑给物业打电话修电路。 冯千里趁着黑就从屋里挤出来,摸着墙找到了隔壁的房门。顾美娜和钱景跟在冯千里身后都不知道冯千里这是要干嘛。冯千里敲了敲房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屋子里正坐着三五个人,点着应急灯面试呢。 “什么事?”来开门的男人问。 冯千里装作很淑女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来面试的学生,前台姐姐让我们填表,可我们没有笔。请问您这里有没?” “没笔?”男人很纳闷,“前台没有?” 冯千里摇头:“姐姐说我们应该自己准备的。” 那男人皱了皱眉头:“让她多准备,她不听……行了,你等一会儿。”不一会儿,那个男人从屋里拿出十几根中性笔和一盏应急灯,“就这几根了,你去那个屋,跟大家一起用吧。这灯你也拿过去。” 冯千里接过东西就要走。 那个男人突然喊住她:“你有多高?” 冯千里一愣:“一米七三。” “什么专业的?” “长跑的。” “叫什么?” “冯千里。” 那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冯千里:“你就是那个省级运动会上,女子万米的亚军?” 冯千里点头:“得过。” 男人点头:“行了,一会儿你填完表格直接来找我。” 顾美娜赶紧拉着钱景凑过来:“我叫顾美娜,得过市级三级跳季军。”顾美娜捅了捅钱景的胳膊,小声嘟囔,“钱串子,快!” 钱景赶紧说:“我是钱串子……哦,不,我是钱景,我……是滑冰的……” 男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三个的表格都直接交给我。” 顾美娜和钱景连连道谢,退着走了。 顾美娜和钱景心满意足了,冯千里淡淡地忧伤,她莫名其妙就应聘成功了呗!顾美娜和钱景飞快地把表格填好,那男人又叫了一波人进去,把冯千里她们三个也叫了进去。她们这是插队,招来不少白眼。 她们三个人进去以后,有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这几个人和冯千里他们聊了几句就让她们走了,完全没有面试的感觉。 从屋里出来,顾美娜疑惑道:“这就完了?” 钱景说:“咱们这倒是合格还是不合格啊?” 冯千里前一世也参加过不少面试,哪一回面试都比这回难,面试官那脸色黑的跟铁皮一样,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哪像是这回,就问了问什么肌肉群的练习方法,体能恢复方法什么的,然后没事了。 第三天,冯千里他们三人接到健身房的电话,她们被录用了。冯千里接到电话的时候虽然没像是顾美娜那么一层三尺高,其实她也是很开心的。 上辈子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经出去工作过,更没有自己面试成功过。不管是个什么工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承认,她很有成就感啊! 冯千里拿着手机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好好吃一顿?” 顾美娜“嗷”地叫了一声:“老板,我们要去吃加两份肉的拉面!” 冯千里她们三个到了拉面馆的时候,一楼已经没有座位了,她们说说笑笑上了二楼。刚一上去,冯千里就看到了韩世融,她的笑脸一下子就僵住了。这个煞神,怎么吃个饭都能遇到他!不过韩世融背对楼梯,他并不知道冯千里她们上来了,还跟同桌的一男一女说着话,吃着面。 冯千里再看那一男一女,那女生她看着眼熟,但是没认出是谁,那个男的她认识,那是高楠!一看见高楠,冯千里从心里觉得讨厌,脸色更不好看了。 顾美娜咋咋呼呼地要去坐窗户边的座位,冯千里紧拉慢拉没拉住。韩世融他们三个人一起看了过来。 钱景对着韩世融微微一点头:“学长好。”韩世融也没说什么,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吃饭。冯千里一千个不爽,你以为你是谁啊?连句话都不说,点个头就算打招呼了? 赵晶晶热情地给韩世融夹了一筷子酱牛肉:“学长,你吃。” 韩世融什么都没说,把赵晶晶夹给他的肉都给了高楠。 高楠脸上的表情这个精彩啊! 韩世融一脸无辜地问高楠:“怎么不吃,你不会嫌弃我用筷子夹过吧?” 高楠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赵晶晶黯然垂首。她听说哥哥要跟韩世融吃饭,立刻就闹着要跟着过来,可韩世融完全把她当空气。她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韩世融对高楠说:“就是,我觉得你也不能嫌弃我。你打的呼噜我都听到了,我说的梦话你也都记住了,这你要是还嫌弃我,你就没兄弟了。” 高楠舔了舔嘴唇:“韩世融,别说的咱们好像睡在同一张床上啊!” 韩世融面无表情道:“就算是同床也是异梦。你总是带个尾巴,我怎么敢跟你同梦呢!” 高楠一听,默默瞪了赵晶晶一眼。赵晶晶的头垂得更低了。 冯千里听着那边桌子上的谈话,心里说:“这可不是我要偷听啊,这是你们自己说的声音太大,我还没嫌你们扰民呢。”不过那个女孩子的身份让冯千里很感兴趣,她不是高楠未来的媳妇,难道是高楠的女朋友?可看她的表现,她明显对韩世融更热情。那她是谁呢? 顾美娜和钱景已经点完了菜,把菜单递给冯千里。冯千里愣了一下。 “想什么呢?”顾美娜说,“该你点菜了!” “酱牛肉。”冯千里说。 顾美娜推了冯千里一把:“点过了。” 冯千里说:“醉花生。” 顾美娜说:“点过了。” 冯千里又说:“呛三丝。” 顾美娜和钱景一起说:“点过了!” 韩世融的嘴角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扭过头对冯千里说:“她们还没点大丰收。” 冯千里对服务员说:“那就来一个大丰收。” 服务员正要走,韩世融补了一句:“多放点蒜泥。” 服务员一愣。 冯千里说:“对,多放点蒜泥。” 给读者的话: 有小伙伴说看得不过瘾,希望两更。我默默地看了看我的存稿,好吧……如果凑够了字数,可以二更一回……肉疼啊…… 三十二、高楠的妹妹 除了冯千里和韩世融之外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这是蒜泥秀恩爱吗?赤果果的奸情啊! 韩世融温温地笑了,不管哪生哪世,他的千里也就这口味了。 “她是谁?”赵晶晶第一个反应过劲来,紧张地拉住韩世融的袖子问。 韩世融从赵晶晶手里揪出袖子,冷冷地问道:“连她都不认识?” 赵晶晶立刻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嫌弃了。她一直跟韩世融说自己人缘很广,认识这个,认识那个的,现在居然冒出一个女生跟韩世融这么熟,她却不认识,好像之前她跟韩世融说的那些都是吹牛一样。 赵晶晶撅着嘴,就算她认识人多,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认一遍吧,什么阿猫阿狗的人,她为什么要认识?她讨厌那个大高个儿的女生! 高楠瞅了一眼韩世融,又看了一眼冯千里。这个女生看着眼熟,不过以前他没有在韩世融跟前见过这个女生,应该是最近认识的。 最近认识就能熟悉到这种程度?韩世融可不是个愿意与人亲近的主。再想到韩世融说过有喜欢的女生,那……难道是这个女生?高楠仔细看了冯千里几眼。 因为冯千里坐着,看不清身材如何,只能看出个子很高,桌子下面那两条腿好长。再看脸蛋,眉毛微粗很长,很英气;大眼睛双眼皮,很有神;鼻子和嘴都没有什么特色。 如果她是个小伙子,这阳光帅气的长相绝对会让不少女生喜欢。可她偏偏是个女孩。一个女孩,却没什么女人气,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帅气。韩世融喜欢这口? 以前从没听说过韩世融喜欢过哪个女生,难道,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高楠打了一个寒战,他跟韩世融可是同住一屋,这太可怕了! 冯千里那桌的顾美娜和钱景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冯千里这人总是莫名其妙就能交到一堆朋友,她认识韩世融这尊大神也不稀奇。 于是两个人很快接受了冯千里和韩世融也是“哥们儿”的事实。顾美娜还自来熟地招呼韩世融和她们并桌,一起吃。 冯千里坚决反对:“他们那头有两个大男人呢,得吃多少钱?请客的不是你,你倒是大方。” 高楠立刻说:“并桌吧,我来请客。”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冯千里说。 高楠打算搬桌子的手就停住了。这姑娘跟韩世融是一个属性的吗?一句话就能把人顶到南墙上去。 韩世融无奈地微笑:“好了,好了,各吃各的,我也就跟千里认识而已。” 高楠看了韩世融一眼。韩世融这冰疙瘩竟然有给别人搭台阶的时候,而且他竟然笑了!韩世融笑了!他跟韩世融住在一起好几年也没见过韩世融笑几次,刚才给这个女孩搭台阶的时候居然笑了! 看来对韩世融来说,这姑娘确实很特殊啊! 后来韩世融就没再主动说过话,就听高楠和赵晶晶一个劲地没话找话,韩世融偶尔应付几句。冯千里心说这才是正常的韩世融。 顾美娜和钱景也发现冯千里有心事一般,跟她说话都爱搭不理。也许是由于气氛有些诡异,顾美娜和钱景也不怎么说话,只顾着埋头苦吃。 不一会儿,韩世融他们吃完了。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她们这桌,他对冯千里说:“千里,下午去我研究室。” “我不去。”冯千里说。 “你这是要反悔?”韩世融的语气一冷。 顾美娜和钱景都被这气势震得有点紧张。至于为什么紧张她们自己也不知道。 冯千里真想说我就是反悔怎么了?可她又想到了韩世融上次诳她按的手印,如果她反悔,会不会影响她的学分啊? “行,”韩世融说道,“我去跟杜校长说……” “去就去!”冯千里赶紧说,“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韩世融倨傲道:“下午三点。你也可以不来。” 韩世融走了,冯千里气郁了。 韩世融和高楠一起往楼下走,赵晶晶突然喊了一句:“哥,等等我,我手机在桌子上。” 冯千里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上辈子的那点记忆。 妹妹,高楠的妹妹! 敢情就是这妹子上辈子想强韩世融的,可是,看她的体型……韩世融虽然不是什么孔武有力的彪悍男人,可他绝对不是弱不经风的书生,冯千里记得上辈子那天晚上韩世融在酒店的时候,冯千里去见识过,那力气绝对不小,冯千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他按住。 所以,如果韩世融不同意,就以刚才那姑娘的体格,韩世融一只手就能把她转成手绢花。 那么,最终的结论,那天晚上,很有可能是韩世融将计就计的结果,怪不得高楠说他诡计多端……反正他高楠也不是什么好人,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利用,被算计了也是活该! “千里?”顾美娜的手掌在冯千里眼前摆了又摆,“韩世融一走,你的魂也跟着飘走了?” 冯千里白了顾美娜一眼:“瞎说什么呢!那个煞神,早走早好。” 钱景问:“你下午真去找韩世融啊?” 顾美娜说:“去!当然要去!韩世融什么人?咱们千里怎么说也是一好好的姑娘,就是咱们这位姑娘太把自己当恐龙了,连长头发都不留,弄得咱们三校的男生谁都不敢往她身上打主意。 咱们就借着韩世融的名声,给千里弄个绯闻出来,好歹也验明正身,咱千里是女的,爱好是男。 而且啊,韩世融那是什么人,才貌双全,家世优沃,咱们三校这么多届学生,没出几个这样的吧?跟韩世融传绯闻,那是最好的广告!以后千里再找男人,那就得千里扒拉着别人,可劲挑了!” 钱景点头。 冯千里一推钱景的脑袋,让你点头! 顾美娜又说:“千里,你可要知道,我这可都是实话!你看咱们学校,哪个姑娘丑了?为什么三校中校花名声最大的是宋盈欣?就是因为她炒作得厉害!你知道吗?她曾经花钱雇人在网上夸她漂亮。然后她就真的成了校花了。 咱不说别的,就那个财经的,叫……叫张瑾瑜的,那不比宋盈欣漂亮?所以啊,千里,快去吧,你跟韩世融快去传点绯闻,说不定啊,我跟钱景这些‘韩世融女朋友的朋友’也能沾点光呢!” 钱景说:“美娜说的有道理,这就是广告!” “有道理个头!”冯千里瞪了钱景一眼。什么张瑾瑜,她才不想认识! 给读者的话: 二更来了!今后会不定期二更。伙伴们,要不要夸奖我呢? 三十三、为什么打人 虽说冯千里心里各种不满意,可到了下午三点,她还是乖乖去了韩世融的研究室。难道就是因为害怕韩世融找杜校长扣她的学分?冯千里说不明白。 冯千里来到韩世融的研究室的时候,研究室的门没有关,冯千里本打算敲门,可她轻轻一磕,保险门就开了一条缝。这座楼房是八十年代末期建成的,室内结构是那个时代的样子。 韩世融的研究室不小也不大,里外间,里间和外间之间用一堵花玻璃墙隔开,有一道乳白色木头门。 冯千里这会儿从保险门缝里正好能看到里间韩世融和一个女人的身影投射在花玻璃上。他们靠得很近,似乎在说话。冯千里的神经“噔”得一声绷紧了。 冯千里莫名感到紧张和愤怒,韩世融这小子这是在研究室这么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和一个女人在做什么?冯千里蹑手蹑脚走进研究室。她趴在玻璃墙的木头门缝上偷听,可什么都听不清楚。 在里间,韩世融盘着胳膊靠坐在一张医用床的床尾栏杆上,宋盈欣穿着紧身t恤和紧身牛仔短裤,状似娇羞地站在韩世融的跟前。她那双如秋水般波光闪烁眸子水汪汪的,就好像朝露一般。 她当然知道,她的这双眼睛对男人的吸引力巨大。韩世融也是男人,怎么会不动心? 她们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韩世融盘着胳膊好像看马戏一样看着宋盈欣。 宋盈欣坚持不住了,首先打破僵持:“韩学长,你考虑考虑,好不好?我们摄影协会真的很需要你帮忙。” 韩世融说:“你的意思是你们那里居然没有能配得上你的男模?也行,我问问你们协会的副会长,看看他是不是愿意跟你搭档。” 宋盈欣撅了撅嘴:“学长不要问他。你不知道,他总是……哎呀,都烦死我了。这也是我邀请韩学长去的原因。我不喜欢他。” “你喜不喜欢他,跟我有什么关系?”韩世融反问。 宋盈欣怔了怔,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即委屈,又娇媚。她说:“其实我喜欢的,是像学长这样人,聪明又矫健的男生。学长,你就是我的偶像。” 韩世融冷笑一声,突然捏住宋盈欣的脸蛋,手劲大的好像要捏掉她的下巴。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得瘆人。宋盈欣眼神闪烁地想要挣脱,可徒劳无功。 韩世融冷然道:“这话你跟多少男人说过了?能看上你的男人真是……也不嫌脏。” 宋盈欣疼得眼泪汪汪地盯着韩世融,两只小手柔若无骨地落在韩世融的胸肌上,绵软无力地推着韩世融的胸膛。韩世融懒得考虑她这是有意的勾引还是无意的反抗,手上用力一推,宋盈欣“碰”得一声撞在了门上。 冯千里正在偷听,讲话的声音听不真切,就这下撞门的声音特别清楚,好像门板在耳边炸裂了一样。冯千里捂着耳朵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撞到了墙边的档案柜。冯千里心知不好,赶紧就往外跑,可里间的门猛地一开,冯千里就和宋盈欣大眼瞪小眼了。 “你是谁?”宋盈欣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娇滴滴的样子。 冯千里则完全震惊了。这个女人她前世见过,她就是那个追到县城来的女人,就是跟她打了一架造成冯千里女儿早产! 也就眨眼的功夫,冯千里就火气冲顶了,抬起手冲着宋盈欣的脸就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宋盈欣根本没想到一个在外面偷听的女人居然嚣张到敢动手打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冯千里的巴掌就抽到了嘴边。万幸韩世融动作快,一把抓住了冯千里的手腕,要不宋盈欣还拍什么照片,还是去镶牙吧! 宋盈欣目瞪口呆地站在韩世融和冯千里中间,两个大高个儿把她包围得严严实实。 “还不快滚,站在这里当门神吗?”韩世融斜眼瞅了宋盈欣一眼,语气那是相当不耐烦。 宋盈欣这才反应过味来,立刻捂着脸小声抽泣着倒进韩世融的怀里。韩世融狠狠地瞪了冯千里一眼,一把甩开冯千里的手腕,拉着宋盈欣就往门外拖。 冯千里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冲动了,这女人这辈子根本什么都没做,她凭什么打人? 看着韩世融好像扔垃圾袋一样把那个女人扔了出去,冯千里心里各种忐忑。 韩世融问起来怎么办?她究竟要怎么解释她动手打人这事?韩世融把研究室的保险门一关,咔擦一声上了锁。冯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说说吧,”韩世融冷言冷语道,“为什么打人?” 冯千里脑子一抽,想起了顾美娜中午说的那些话,她随口胡说:“她跟顾美娜有仇。” “哦……”韩世融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听得冯千里浑身鸡皮疙瘩。“你跟顾美娜什么时候关系好到你能帮她打人了?” 冯千里紧张地直咬牙。 韩世融走过来勾住冯千里的下巴:“那,顾美娜找过那么多男朋友,你有没有帮她分担几个啊?” 冯千里推掉韩世融的手。听韩世融这语气,他是真的生气了。冯千里更心虚了。冯千里强调道:“这种女人你也往研究室招,你这儿还是研究室嘛!” 韩世融绝对不会告诉冯千里,宋盈欣的舅舅是省委秘书长,而宋盈欣是韩世融那个各种凌乱的妈介绍给韩世融的“准”女朋友。 他妈张姝慧根本没见过宋盈欣长什么模样,只是听说不错就急着让儿子和人家见面。 她儿子是“嫁不出去”的残次品吗?就算一直单身也是因为他挑别人好不好?搞得好像超市大促销是什么意思?韩世融心里不满意,可他才不会把对他妈的满腹牢骚说给冯千里听,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韩世融虽然被冯千里一句话问得想起一堆针对张姝慧的牢骚,可他还是面不更色地盯着冯千里追问:“谁来我办公室关你什么事?难道这儿只有你能来?除了你以外,谁来你打谁?” 冯千里因为动手打人自知理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撅着嘴。 “你在意吗?”韩世融试探性地问冯千里。 “啊?”冯千里被问懵了。 韩世融走近冯千里一步:“我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你在意吗?” 天知道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揪得有多紧,他期待,他害怕,可他甘之如饴。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把宋盈欣扔出去了,扔出去,扔出去!不愧是我的儿子! 三十五、恋爱了 等冯千里走了,韩世融自己看着满满一试管的血发呆。他一个中医该怎么处理这一管子血?送到暴力倾向型人格的基因研究小组吗?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顾美娜在吃晚饭的时候消失不见了。那天正好下小雨,气温很低,可还没到供暖的时候,宿舍里阴冷阴冷的。 冯千里火力壮,没什么关系,把钱景冷得裹着被子看《nana》,一边看还一边哭,一边哭还一边搂着冯千里嘟囔:“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我不要嫁给巧!” 钱景正在发神经,顾美娜“咣”得一声推开门就就进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凉气。 钱景和冯千里都傻住了。顾美娜一进来就狂笑,笑得连路过宿舍门口的人都探头探脑。钱景赶紧蹦起来把门关上。 “这是咋了?”冯千里问。 “又是哪个男人毁你手里了?”钱景问。 冯千里无语,一摆手回上铺躺着去了。对顾美娜这种水性杨花的德行她最看不惯了! “郑章!”顾美娜喜滋滋地往凳子上一坐,连口水都不喝就开始念叨,“我顾美娜,恋爱了!” “是郑章?”钱景吃惊。 顾美娜一拍胸脯:“我家郑章说了,咱们仨转正的事,包在他身上了!” 然后整整一晚上,顾美娜都在念叨她家郑章如何如何。冯千里被子一蒙,没一会儿睡着了。 从第二天起,不管轮不轮到顾美娜的培训课,她都会去健身房,就为了能多和郑章在一起。 冯千里偶尔看到郑章和顾美娜之间的眼神互动,突然就觉得不对劲。 顾美娜在看向郑章的时候,眼神是热切的,眼神从郑章身上挪开的时候,她的眼神是甜蜜的;郑章看向顾美娜的时候,眼神很热切,可一转头立刻就冷了,好像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上一世,冯千里见过不少夫妻,但凡是有这种眼神的男人,对妻子都是敷衍了事,不少在外面都有小的。冯千里对郑章起了戒备心。 上厕所的时候,冯千里把顾美娜拉过去,说郑章对她根本不是真心的。顾美娜却觉得冯千里连个心眼都没长全的傻女人能看出什么,她坚定地认为郑章喜欢她,是冯千里不懂。冯千里无语。 晚饭的时候,郑章还在辅导几个学员,冯千里和钱景都已经回了宿舍,顾美娜要留下陪郑章。郑章一转过身满脸都是不耐烦。而那个接受郑章辅导的女学员嫉恨地盯着顾美娜。 顾美娜自己还美呢,郑章喜欢的是我不是你,你想看就让你看。 顾美娜正盘算着一会儿去看电影,郑章突然说晚上一个哥们儿有事,不能陪顾美娜了。顾美娜难免有些失落。顾美娜从健身房出来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郑章在里面抱着那个学员吻得好投入! 不过顾美娜也没有回宿舍去,一个以前常跟顾美娜一起在夜店玩的男生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说请她喝酒。顾美娜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家酒吧位于学校外不远的巷子里,客人的组成成分相对简单,大多都是学生,就连舞台上表演的演员也都是打工的学生。 酒吧面积不大,装修也不豪华,顾美娜已经很久不到这家店来了。不过朋友相邀,她还是愿意赴约的。顾美娜按照电话里的约定过来,很快就找到了位于角落里的开放式包间。包间里坐了七八个人,都是男生。 “迟到了!”几个和顾美娜熟识的学生冲着顾美娜喊,“罚酒三杯!” 顾美娜也不含糊,端起酒杯就咕咚咕咚喝了三大杯。反正这里的酒度数都小,十几度的酒能算是酒? 顾美娜喝完酒,往包间里面一坐,猛然间看到了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穿着黑白相间花纹休闲夹克,身材高大修长,脸部线条鲜明,丹凤眼妖美得很。 这不是韩世融又是谁? 顾美娜和韩世融的目光在半空相遇,韩世融的目光中没有一点温度,冷冰冰的,顾美娜目光躲闪,可韩世融一点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 韩世融朝顾美娜举了举酒杯。顾美娜赶紧拿起酒杯回应。不过,韩世融不应该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书生嘛,怎么从他的举止来看他很适应这样的场合呢? 一个和顾美娜相熟的男生坐到顾美娜身边,问:“听说最近在打工?” 其他几个男生都在拼酒。 顾美娜反问:“怎么?今天酒钱想让我出啊?” 那个男生赶紧摆手:“不是啊!我们也想找个地方赚钱啊!” 顾美娜哼了一声:“那地方你们又去不了,健身房,只要体育和舞蹈专业的学生。” “是那个健身房啊!”那个男生感慨了一声,“我们这个国际贸易专业,狗屁工作都找不到!” 韩世融突然说:“国际贸易……我认识一个公司,主要和日本有文具的进出口业务,你要不去试试?” 那个男生眼睛一亮:“韩哥,你说的是真的?” 韩世融说:“骗你做什么?不过他们要求英语六级或者日语四级。” 男生二郎腿一翘:“别看我懒散,日语我没问题!四级早过了!日本动作片里说啥我都能听得懂!” “是不是尤其是那个‘雅蠛蝶’?”顾美娜笑着问。 韩世融看着顾美娜问:“你们是不是在宿舍常看?” 顾美娜笑道:“在宿舍看?我怕千里打不死我!”这时候多提一提冯千里准没错! 韩世融又问:“听说你挺爱玩的,怎么跟冯千里凑到一起去了?看她不像是个能玩得起来的人。” 顾美娜叹了一口气:“千里这个人……仗义!她救过我一命。”顾美娜把冯千里救她的事跟韩世融说了。 韩世融一脸无动于衷,顾美娜以为他根本没听,韩世融却说:“这事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万一让瘦猴他们找到你,你会死得更惨。回去也跟千里说一声。” 顾美娜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赶紧点头。她还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男生,那男孩子赶紧连连点头。 韩世融很自然地帮顾美娜倒酒:“想要在健身房当教练需要有一个国家资格证。你以后都打算当健身教练吗?” 顾美娜吃惊问:“这还需要资格证?没人跟我说啊!”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想干什么? 韩世融:跟你说你也不懂。 媚阳:说点好听的你能死吗? 韩世融:跟你说好听的?浪费。 媚阳:…… 三十六、瞎猫爱银棍 韩世融应了一声,然后说:“看来这个健身房不怎么正规。如果以后都想做教练,我建议你在这里上班到毕业,算是积累经验。然后毕业以后找一家正规的,对你考证很有帮助。” 旁边的男生钦佩道:“韩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韩世融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在医院里帮忙两年了,患者和患者家属什么行业的人都有,听得就多些。” 顾美娜对韩世融也钦佩起来。 韩世融接着说:“这样吧,我先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哪个患者跟健身房有什么关系的,帮你找一个正规的健身房。” 顾美娜高兴极了,立刻抓过酒瓶就把杯蓄满。韩世融看起来冷冷冰冰,没想到他其实是个热情的好人啊!怪不得千里能跟韩世融相处愉快呢!这个时候的顾美娜压根就没想过,韩世融这个从来不曾出现在她朋友圈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间跟她的朋友们一起来喝酒。 (′??w??`) 半个月的培训期马上就要过去。那天,冯千里正要去韩世融的研究室,刚穿上外套钱景回来了,她满脸不高兴。钱景的性子相对温和,很少有恼怒的时候,所以冯千里和顾美娜都是一愣。 顾美娜拉住钱景:“你怎么了?” 钱景委屈地瞪着顾美娜:“你家那个郑章是怎么回事?辅导就辅导吧,那动作……怎么能……” 冯千里心里咯噔一响。那个坏小子该不会对钱景做了什么吧? 顾美娜愣了愣,赶紧安慰钱景说:“你别多想,肯定是误会。辅导的时候难免会有身体接触嘛!” 钱景撅着嘴不说话。 冯千里走到钱景跟前:“郑章对你怎么了?他干什么了?” 这话顾美娜不爱听了,推了冯千里一把:“这话怎么说的?你就知道一定是郑章干什么了?” 冯千里没理顾美娜,还是问钱景:“你跟我说,他干什么了?” 顾美娜瞪了冯千里一眼。 钱景说:“他,他从后面抱了我……”钱景怎么都说不出那个人渣还摸了她的胸。 顾美娜眼睛一瞪:“你确定是他抱你?现在跟我去对质!要真是他抱你,我打断他第三条腿!” 钱景一副可怜相:“反正我觉得他就是抱我。我挣扎了两下,他还说我别乱动,让我好好训练呢!” 顾美娜说:“你看,我就说是你误会了吧?有些动作就是离得很近!” 冯千里拍了拍顾美娜的肩膀:“行了啊,你也该长个心眼了。不一定是钱串子冤枉了他。钱景跟你是好朋友,郑章不可能不知道,结果他还敢往钱景身上凑……反正你就是小心点吧!” “你胡说什么呢?”顾美娜猛地站起来,冲着冯千里就开始吼,“你懂啥?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冯千里吼回去:“我没交过男朋友,但我也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钱景赶紧起来拉架:“行了、行了,是我不好……” 冯千里把钱景拉到一边,一股脾气就往脑袋上冲:“顾美娜我告诉你,他郑章就不是个好东西!你拿他当宝贝,你是瞎了还是傻了?” “我瞎了还是傻了不用你管!冯千里,你以为你是个什么?恐龙,恐龙!哪个男人看上你才是瞎了,傻了!我见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多多了,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钱景手忙脚乱地劝架。可惜她那点小身板小嗓门,搁在已经炸了的冯千里和顾美娜中间,那就是馍夹肉。 冯千里指着顾美娜的鼻子骂:“傻子也比郑章强!我买了个表的,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瞎猫爱银棍!”说完,冯千里摔门而去。整个楼道里都能听到摔门的那一声巨响,不少人吓得缩脖子。 冯千里去找韩世融的一路上气呼呼的,自带杀气,路上见到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把顾美娜又骂了一遍。半个多小时后,当冯千里敲响韩世融研究室的门的时候,她已经忘了她刚才是在生气。 韩世融的研究室里经常存着酸奶和水果,尤其是火龙果几乎没断过。这种水果产自南方,这个年代火龙果的价格还是很高的。冯千里不知道韩世融哪来的钱买这么多零食,难道他收了病人的红包? 不管冯千里多么厌弃会收红包的医生,但她吃起零食来可一点都不客气,她才不要把病人的心血钱让黑心医生占了去。冯千里抱了一个火龙果就跟扒香蕉皮一样扒开,两条大长腿一盘,好像坐在自家炕头上一样坐在韩世融的医疗床上。 冯千里一边咬着火龙果一边说:“唉,我跟你说,顾美娜那脑子是被门挤过!她男朋友明明就是个荡货,她还把那烂东西当宝贝,搂在怀里连说都不让说!” 韩世融正在写东西,听了冯千里这话,他抬起头看了看冯千里,说:“你说给我听听,她是怎么废物利用的。” 冯千里把郑章是什么眼神,郑章和其他女学员之间莫名其妙的暧昧,郑章对钱景做的事,都跟韩世融说了。她根本就没想过韩世融本来是不应该知道她和顾美娜去健身房上班的事的。 韩世融听完,冷冷一笑:“你还真有闲心。上次顾美娜差点被强奸,是你救了她。怎么,这次她找了个人渣,你又要强把她从坑里捞出来。你是她妈?” 冯千里脸色一沉。这就是韩世融,医病不医心,对任何一个伤患都尽心尽力,可绝对不会进心入情,只求尽人事,生死天命绝不强求。她怎么能忘了,前一世,韩世融的奶奶死去的时候,他都未曾流泪。 这样一个人,她怎么能要求他明白什么叫“两肋插刀”?对他这种冷心冷情的人看来,两肋插刀大概是手把肉的一种原生态吃法。 韩世融看冯千里脸色不好,他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面对冯千里坐好,问:“你跟顾美娜吵了一架,管用了吗?” 冯千里横了韩世融一眼:“在你看来,我这个德行,是不是再加一点椒盐面就完美了?干啃手把肉是不是特无聊?” 冯千里这是在说什么?韩世融真恨自己怎么学了中医,他要是个西医就能帮眼前这个恐龙做个开颅手术了,也许真能把她的神经系统修复正常。不对,那他得去学兽医! 给读者的话: 手把肉躺枪…… 今天二更,点起来! 三十七、吓死宝宝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冯千里吼道,“想打架吗?” “你打得过我?” “……”冯千里认怂,她真打不过。 “对付郑章,我给你出个主意,”韩世融说,“不过得先跟顾美娜沟通,经过她的同意才可以!” 冯千里很认真地想了半天,然后问:“为什么?” 韩世融吼道:“没有为什么?听还是不听?” “你嫌弃我……”冯千里可怜兮兮地说。 韩世融:“……”他差点咬烂一嘴钢牙。 “算了!”冯千里潇洒地一挥手,“爱嫌弃不嫌弃,我听你的。你说吧。” 韩世融的内心是崩溃的。究竟是谁给他下了这么绝的蛊,怎么就非冯千里不行呢?他是哪辈子造了大孽吗?韩世融仰头长叹一声,说:“冯大小姐,附耳过来。” 晚上,冯千里回到宿舍,顾美娜和钱景都在。她们两个趴在床上,一个在看书,另一个在玩手机,就是谁也不理谁,宿舍里气氛诡异得很。 冯千里看了看钱景,又看了看顾美娜,好像有点明白韩世融为什么会让她和顾美娜商量后再对付郑章了,可韩世融是怎么知道现在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呢? 钱景开口道:“千里,明天你自己去健身房吧,我不去了。” 冯千里问:“为什么?” 钱景看了顾美娜一眼:“不舒服,我就不去了。” 冯千里反问:“就因为……有人抱了你?” 钱景点头:“被不喜欢的人接触,怎么说都不能接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不想再去了。” 冯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韩世融。 游泳比赛那天,她被韩世融摸了腿,还被亲了耳垂,当时她只觉得害怕,可一点反感都没有!包括前些时候在韩世融的研究室,他对她那……老过份了,又抱又亲,就好像她是他媳妇似的。可她还是没有反感。甚至韩世融冷水浇头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挺好看的。 丫了个呸的,那会儿她就应该冲上去让他成为医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溺毙在洗脸池的高材生! 冯千里疑惑,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还喜欢韩世融?冯千里赶紧摇头,这个念头让她想掐死自己。 再仔细想,上辈子年轻的时候,她每次见到韩世融都莫名雀跃,就算一肚子不开心,只要看到韩世融她就只剩下一肚子开心了。这些症状她都没有,这说明,她不喜欢韩世融!嗯,还好,还好……可吓死宝宝了! 顾美娜蔫蔫地说:“我给郑章打电话了,他说他是无意的。希望钱景能原谅他,以后他会注意的。” 钱景还是不说话。 顾美娜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倒头睡了。 第二天,冯千里和顾美娜一起去健身房,路上,冯千里的口水就跟洒水车一样喷了一路,顾美娜却一言不发。 “到底行还是不行?”冯千里推了推顾美娜的胳膊。 顾美娜说:“你让我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是个渣子,那我……”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个把渣男?你就把这经历当成故事讲给你闺女听,事实胜于雄辩,还能给她上一堂生动的情感课呢!” 顾美娜白了冯千里一眼:“拿自己给孩子当反面教材,也就只有你能干的出来!” 冯千里:“……” 在健身房,顾美娜和冯千里在更衣室一起换衣服,罕见的顾美娜没有联系郑章。等她们换好衣服出来,郑章正在教一个男生练习臂力。郑章一看顾美娜来了,他嘱咐了那个男生几句就朝顾美娜走了过来。 顾美娜一直不说话,紧紧地盯着郑章。冯千里看了看顾美娜的侧脸,就见顾美娜的嘴抿得特别紧,嘴唇都有些发白。任何一个女人被男朋友背叛都会心痛,就连顾美娜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女生也不例外,不过,她是真的能拿得起放得下吗? 郑章面色凝重,他走到顾美娜面前,微微倾身,在顾美娜耳边说:“你终于来了……是我不对,让你难过了。” 顾美娜紧抿的嘴唇突然开始发抖,眼圈泛红。郑章拉着顾美娜往走廊那边走,冯千里想说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顾美娜和郑章走了。 顾美娜的背影格外小女人。顾美娜是个聪明人,她未必不知道郑章只是在安抚她,可他还愿意安抚她,对顾美娜来说,这是不是已经是一种收获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中,郑章一直和顾美娜很甜蜜,顾美娜每天一提起郑章就满脸笑容。 那天晚上,冯千里把这个情况说给钱景听,钱景只是摇头苦笑。冯千里自己也只能苦笑。恋爱中的女人,心是傻的。睡下以后,冯千里总也睡不着,郑章那副装出来的深情款款的嘴脸总是扰得她心乱。 相比之下,上辈子韩世融从来没有欺骗过她,这倒是让冯千里舒坦不少。她也许是个怪人吧,宁愿在真相中死去,不愿在欺骗中苟活。 可郑章和顾美娜的事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管,让顾美娜继续被郑章欺骗下去吗?冯千里给韩世融发了短信。冯千里认为,天底下就没有韩世融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概两分钟以后,韩世融回了短信:“我只用一句话就能让你不再担心这个问题。想不想试试?” 冯千里:“你赶快说,我听你的。” 韩世融:“我记得还有不到一周时间你们有一门课要考试是吧?” 冯千里立刻惊坐起来。 这大半夜的,冯千里动作这么猛,钱景和顾美娜一起瞅她。 冯千里一幅午夜惊魂地样子说:“下周,《体育教育设计》要结课考试了。” 这回,真的是午夜惊魂了,钱景和顾美娜一齐惊坐起。 钱景说:“那是何老师的课,号称体育学院的四大名补啊!他的课我一次都没敢逃!” 顾美娜说:“你……你咋不早说?那课我一共没去过五次!我还以为他不点名就是让我们逃课呢!” 冯千里说:“我倒是没逃过几次,不过他上课的时候我都在睡。设计作业我也没交过几次。最恐怖的是有一次下课,他走我旁边,问我:‘你就是冯千里啊?’我当时还傻不拉叽地点头呢!” 顾美娜一掀被窝:“睡什么睡,起来学!” 给读者的话: 二更来了! 对了,有个问题前几天忘了说,大家猜猜韩世融是怎么得到冯千里的电话号码的? 三十八、没地方上自习 果然,韩世融只用一句话就让冯千里她们宿舍三个人全都不再担心郑章的问题。郑章?谁呀?我们现在只知道什么是《体育教育设计》! 前一世,冯千里本来有一个理想,就是毕业的时候拿一个优秀毕业生的荣誉证书。后来她遇到了韩世融,全部的心思全都用在了韩世融身上。《体育教育设计》她理所应当的挂掉了。虽然经过补考她合格了,可就此失去了评选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当时冯千里安慰自己说这是考场失意情场得意,其实啊,狗屁,人家韩世融根本不鸟她好不好?所以,这辈子,冯千里一定不要挂掉这门课,她要朝她的优秀毕业生努力再努力! 第二天,三个姑娘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用自己大学时代的最后一门考试课程的好成绩给自己的考试生涯画一个完美的句号,可熬夜后第二天,三个姑娘一起睡过了午饭时间。等她们醒来,顾美娜和冯千里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往健身房跑,可还是迟到了。 郑章附在顾美娜耳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顾美娜乖巧地点头,看上去真是恩爱的一对小情侣。冯千里怕看多了会得沙眼,赶紧把头转开了。郑章似乎发现了冯千里的小动作,眼露色光地看了看冯千里鼓鼓的胸脯,然后嘴角露出一撇轻佻的奸笑。 下周健身房就要公布经过首轮培训后能够留在健身房继续实习的人员名单,而且名单一经公布以后,健身房就要正式营业了,顾美娜和冯千里被指派去打扫卫生。刚刚装修好的新房间里特别脏,顾美娜和冯千里累成了两头骡子才把卫生搞干净。 等她们两个下班,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郑章请顾美娜去看电影,顾美娜惋惜地说要去上晚自习。郑章心疼地让顾美娜注意身体,还给顾美娜买了一打红牛,说是晚上学习提神用的。渣男之所以能成为渣男还是有道理的,只是可怜了那一打红牛,被渣男提来提去。 冯千里和顾美娜提着红牛往食堂赶她们吃完饭还要去上自习课呢。但是当她们在食堂和钱景遇到以后才知道一个不幸的消息:钱景没有占到座位! 钱景满脸苦楚地说:“你们是不知道,占座的人多得像98洪水!等我去图书馆,那地方别说是座位,就连走廊里都是人!五楼自习室的门都挤烂了!” 冯千里和顾美娜都目瞪口呆了,占座能把门挤烂,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吧? “娘的,都是扩招惹的祸,”顾美娜说,“上学居然没地方学习!” 冯千里说:“行了,咱们一个临考生就不要操教育部的闲心了,等下次教育部长来找你汇报的时候再好好训他。现在我们怎么办?去哪自习?宿舍?” 顾美娜白了冯千里一眼:“拉到吧,在宿舍自习,我们学习的是催眠吧?” 三个姑娘在食堂里冥思苦想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吃完饭,三个姑娘又去教学楼“捡漏”去了,在一个小教室里找到了空位,可是她们刚坐下,就有人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大大的粉笔字:“今晚8点有课。”钱景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得,还得继续找地方。 韩世融给冯千里打电话问怎么不去研究室,今天应该过去了。 顾美娜一听说是韩世融的电话,立刻两只眼睛放光。她狼一样扑到冯千里身边抢过手机问:“韩哥,我们没地方上自习,去你研究室行不?” 韩世融当然很痛快就答应了。钱景和顾美娜两个人都说韩世融其实是好人,面冷心热而已。钱景一直没有和这个传说中的大神正面遭遇,一直想着能有机会见识见识才好,所以很积极地拉着冯千里往医科大跑。 冯千里疑惑了,难道她重生到了反世界,否则韩世融怎么会转性? 三个姑娘各怀心事地去了韩世融的研究室。顾美娜一马当先地敲响了房门。钱景是走在三人中最后一个的。他进去的时候,韩世融正低头和冯千里说话,从钱景的角度看来,韩世融真是绝色天成,但也是她父母跟她说的那种薄情寡义的面相。 钱景一直盯着韩世融偷偷研究韩世融的面相,就见韩世融抬眼瞥了钱景一眼,一转眼又把目光转回冯千里身上。就那么一瞥,让钱景心里打了一个寒战。韩世融的目光阴冷决绝,似乎他看见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骨头和肉。 最近冯千里和韩世融相处得不错,每隔几天都要来韩世融的研究室报道一次。钱景真是佩服冯千里,竟然有把自己当尸体的勇气。 钱景这么想着,又偷眼看了韩世融。韩世融正把酸奶放进冯千里手里。他看着她的眼神暖如三月春光,安定如归巢猎鹰。钱景收回目光,专心从书包中掏出课本。 冯千里已经被韩世融这只鹰放在了巢里,她再逃出来的机会不大了。虽然知道冯千里和韩世融在一起可能会有很多波折,可经历过郑章的事之后,钱景再也不想掺和进别人的恋爱里面了,从不好的角度来说,别人发生笑话跟她又有多大关系?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顾美娜发展钱景脸色不好,她探过身子问:“怎么了?” 钱景摇摇头:“没事,赶快学习吧。” 冯千里才不会留意到别人脸上是皱纹多还是笑纹多,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复习。 韩世融离开的时候把研究室的钥匙留给了冯千里,冯千里想都没想就把钥匙装进了口袋。顾美娜和钱景都闻出了暧昧的味道,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 接下来一连几天,冯千里她们三个再也不担心找不到自习室的问题了。韩世融这里里外两间,他几乎是把里间完全让给了三个姑娘,他自己所有工作能在外间完成的绝不进来,就连那些在韩世融配合做研究的体育生也不得进去。 安静的屋子里,顾美娜和钱景期待的爱情故事并没有上演。难道说韩世融和冯千里也是哥们儿关系? 冯千里本人似乎很安心享受这种跟冰冷男神做哥们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嚣张,今天嫌弃韩世融的研究室没有绿植,明天嫌弃椅子太硬。在冯千里看来,她说的都是实话,可顾美娜实在看不惯冯千里鹊巢鸠占的小人嘴脸。 给读者的话: 上自习没地方,同学们,大家可有同样惨痛的经历? 三十九、对着墙撸一把 顾美娜几次三番说道:“有地方自习就行了,要什么自行车?” 可韩世融对冯千里那是有求必应,虽然每次一听冯千里要这个嫌那个的就冷着一张脸,冻得人就像开启了凛冬模式,可他还是什么芦荟、吊兰、君子兰,各种花往回搬,一次性买了好几个厚厚的垫子给冯千里她们垫屁股。 最过分的是冯千里连人家淡蓝色的窗帘都看不顺眼,说这是韩世融偷了医院的布帘自己用。韩世融立刻变脸大吼冯千里,说她爱呆不呆,不爱呆这儿就滚!那语气就好像翻身的农奴讨伐地主老财。冯千里对赭红语气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前世她被吼了一辈子!于是她悄悄的了。 顾美娜心说,冯千里啊,终于遇上能制得住你的人了!可韩世融吼完第二天立刻把窗帘换成米白色,上面还画满卡通霸王龙,这是什么鬼! 顾美娜和钱景都默默说:“韩大公子,你这饲养恐龙的方法不对吧?” 冯千里则是像没看到一样,只是不咸不淡地瞟了那窗帘一眼。顾美娜感叹,你是真不拿韩世融当外人。 韩世融的研究室收留了三个女同学上自习,这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就在校园里传开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赵晶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她听来,这传言的意思就是韩世融“金屋藏娇”一次藏了仨! 赵晶晶最生气的不是韩世融藏娇,而是韩世融藏三个也轮不着她。赵晶晶倒是要见识见识能被韩世融藏起来的女生究竟是什么样子! 韩世融这时候正在医院住院部五楼查看患者的病情。从这里的走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研究室的窗户,也可以看到从网球场到研究室楼的那条路。韩世融查看病房的间隙,总是到走廊上远远地看一看研究室。 一想到冯千里现在就活生生坐在里面,韩世融就会感到十分安心。当韩世融又一次站在走廊上远眺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但是厌恶的身影。 韩世融转回身走进509病房。有些事,从这里下手也许效果会很好。 冯千里她们三个正在互相提问,研究室的门锁突然转动了。冯千里往外看了看,韩世融刚去了医院,走的时候锁了门,这会儿不应该回来呀!冯千里还在疑惑,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推门进来了。 如果她没认错,这就是高楠的好妹妹! 赵晶晶看到冯千里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不是上次吃面的时候遇到的女生吗?听哥哥说她就是三校里名声最大的母恐龙! “你谁啊?招呼都不打就进来?”冯千里对赵晶晶很不客气。 顾美娜和钱景一起抬头看向赵晶晶。 “你谁啊?”赵晶晶同样不客气,“进男朋友的办公室,我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冯千里没忍住,噗嗤一声给气乐了:“男朋友?这话你也敢说!你是高楠的妹妹吧?你的钥匙是高楠帮你偷的吧?你不觉得你们一对贼兄贼妹,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这么嚣张,是一件没有节操的行为?” 要是搁在后来几年,赵晶晶这样的女学生一定会反问:“节操是什么东西,我就是没有节操了有能怎么的?”可那个年代的女大学生脸皮还是比较薄的,尤其是赵晶晶这种娇娇女类型的女学生,被冯千里一顿抢白,脸都红了。 冯千里挥挥手:“行了,你赶快走吧,我们还学习呢!不给你向韩世融告状也就是了。” 冯千里心里憋着一股火。好你个韩世融,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四处勾搭小妹子,你是有多不检点! 赵晶晶冷哼了一声:“你有节操?你是韩世融的什么人?这里是医科大!你一个体育生凭什么坐在医科大的硕士办公室里?” 冯千里眼睛一瞪:“纠正你一下,这叫做研究室,不是办公室。办公室是高楠和韩世融他们好几个硕士共用的那个!妹子唉,这是常识!” 上辈子她刚开始也把这两个地方乱叫,韩世融告诉她这里叫研究室时,还顺便说了一句:“就你你智商,能知道研究室门朝哪边开就算是你没白研究!” “我爱叫什么叫什么!我乐意,不用你管!我男朋友就是喜欢我这样,怎么你嫉妒啊?” 冯千里咧嘴一乐:“我看你是走错门了。韩世融就算他吃了春药,他宁愿对着墙撸一把,子孙后代留墙上他也绝不碰你一下!” 赵晶晶被这几句话顶得羞愤欲死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生!她现在红的不仅是脸,眼睛都红了。 顾美娜和钱景惊地倒吸冷气。冯千里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冯千里轻蔑地摇了摇头。动不动就流眼泪,是韩世融最讨厌的品质之一。 上辈子,她就是委屈到想死也从没有在韩世融面前流那么多眼泪。她偶尔莫名其妙地哭一哭,韩世融安慰不过三句,立刻就会把她往卧室一推,门一关,哭够了再出来。 冯千里强作镇静地看着书,顾美娜和钱景敬佩地看着冯千里,赵晶晶想要吃人一般瞪着冯千里。 然后,门又开了,进来一个大美女。顾美娜认识,这位是宋盈欣。 宋盈欣冲着冯千里她们三个还有赵晶晶点了点头然后对站在门口的赵晶晶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说有东西落在这里了,让我帮他送到医院去。请问我能过去吗?” 赵晶晶的眼睛忽得瞪得老大,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回冯千里还没有说话呢,顾美娜先开口了:“我说,你们两个究竟谁是韩世融的女朋友啊?” 宋盈欣看了看赵晶晶,和善地微笑道:“请问你是赵晶晶吗?我听世融说起过你,他说你很可爱。今天一见,世融果然没有骗我。” “那……”冯千里看着宋盈欣那张精致的脸蛋,突然有种被塞子堵住了心口的感觉,那股火气也被憋熄了,“你是韩世融的女朋友?” 宋盈欣点头道:“可能大家不知道,是韩世融的妈妈,张姝慧阿姨介绍我和世融认识的。” 赵晶晶捂着嘴狼狈地跑出房间。 冯千里头低下,不再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失落。赵晶晶对韩世融是一厢情愿,韩世融压根就不可能会喜欢她那样的女孩。 可宋盈欣不一样,她漂亮,她女人味十足,她举手投足间都是韩世融会喜欢的文雅做派。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这是在闹什么? 四十、愧得慌 冯千里这是第一次意识到恐龙和美女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巨大。况且,宋盈欣是韩世融的妈妈介绍来的。更重要的是,上次在研究室,冯千里还曾“目睹”韩世融和宋盈欣的亲密举动。上次如果不是她打断,也许韩世融和宋盈欣会发生点什么吧。冯千里越想,心里越凉。 宋盈欣盯着冯千里看:“这位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冯千里扯了扯嘴角,状似微笑,说:“上次在这个研究室,我认错人了差点打了你。” “原来是认错了啊!”宋盈欣和煦地笑,“世融也不跟我说,就说你不是针对我,让我不要往心里去。” 冯千里难堪地点了点头。 宋盈欣从铁皮柜里的一个档案盒里拿出一份报告,然后和冯千里她们打了招呼就走了。关门的时候还嘱咐冯千里不要随便给什么人开门,韩世融身上有钥匙。 顾美娜和钱景一下扑到冯千里跟前:“宋盈欣真的是韩世融的女朋友?” 冯千里心里难受,不想再说这件事,敷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 顾美娜又问:“你哥们儿的事你不知道?” 冯千里横了顾美娜一眼:“怎么那么多话?” 顾美娜嘟囔了两句,冯千里也不理她,就是撅着嘴盯着书看,好像要在书上盯出两个窟窿。 钱景小心翼翼问道:“千里,你是不是喜欢韩世融?” 冯千里一惊,她这是怎么了?韩世融的女朋友爱谁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喜欢韩世融,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冯千里赶紧摇头:“谁喜欢他!” 钱景说:“最好不要喜欢他。我看韩世融的面相,就是那种薄情寡义的。” 冯千里愣了愣。这话,上辈子钱景也说过,不过那时她没听进去,说钱景这是封建迷信,应该被革命小将打倒。可这辈子,她听进去了。冯千里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不能喜欢韩世融,她不想重复上辈子那样悲催的生活。 冯千里的理智是这么想的,可她的注意力却怎么都回不到眼前的课本上来,脑子里重复不断地闪过上辈子的恩怨和这辈子的纠葛。整整一下午,冯千里什么都没看进去,书就停在赵晶晶冲进来时的那一页。 顾美娜碰了碰钱景的胳膊,钱景看了看冯千里的书,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默默叹气。一个情字难倒了冯英雄! 韩世融回来的时候,外面在下雨。秋雨下起来,特别冷。韩世融胳膊上挎着几件干燥的男式牛仔服和一袋盒饭,拎着三把雨伞。顾美娜和钱景都热情地和韩世融打招呼,只有冯千里不冷不热的。 韩世融把盒饭放在桌子上,说:“顾美娜,你去看看热水够不够,外面下雨,咱们在这里吃饭。” 钱景立刻拉着顾美娜站起来:“我也去!” 顾美娜还没反应过味来就已经被钱景拉到外间去了。 韩世融弯下腰问冯千里:“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我高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韩世融冷语道:“你用我的地方学习,我给你买饭,给你借伞,还去帮你借衣服,你就给我这么一句话,你不觉得你愧得慌?” 冯千里立刻站起来抱着课本就往外走:“我不来了还不行吗?” 韩世融也不拦冯千里。 钱景一看这架势不对,赶快去拉冯千里。可她那点小力气,冯千里轻轻一挣,钱景就脱了手。顾美娜再想去拉已经来不及了,冯千里就穿着一身薄外套冲了出去。钱景去追冯千里了。顾美娜走向韩世融。 韩世融在生气,面色相当不善,顾美娜被这压抑冰冷的气氛激得心一个劲哆嗦,真想夺路而逃。要不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顾美娜知道韩世融其实挺好的,否则她绝对不敢凑过来受这份活罪。 “那个……”在韩世融面前,顾美娜少见地结巴了,“那个……” “你想说什么?”韩世融问。 顾美娜真的打了一个寒战,韩世融确实挺可怕的。顾美娜鼓足了勇气,说:“刚才,有两个你的女朋友来闹场……那场面……” 韩世融看了顾美娜一眼,然后问:“什么女朋友……她们没为难你们吧?” 顾美娜摇了摇头:“前面那个小个子,没什么战斗力,被千里两句话就骂哭了;后面那个宋盈欣……跟你很般配。” 韩世融问:“你这是在骂我?” 顾美娜赶紧摆手:“不敢,不敢,说真话。宋盈欣,漂亮,文雅,温柔,跟你很相配。” 韩世融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听千里说,你跟宋盈欣有些过结?” 顾美娜愣了一下,立刻在心里就开骂:“好你个冯千里,你斗不过宋盈欣就拿我当借口!”可骂归骂,在韩世融面前还得给那头母恐龙长脸不是?顾美娜只能傻傻地笑道:“有点,小事,小事。”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他把桌子上的盒饭推给顾美娜:“带回去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钱景突然跑了回来:“我拉不住千里,那个傻姑娘冲进雨里去了!” 顾美娜就看韩世融。这个季节的雨很冷,从这里回宿舍的路挺远,冯千里要真是一路淋回去肯定生病!可韩世融并没有表现出顾美娜以为的着急,而是静静地把盒饭递给顾美娜,又把雨伞和大大的牛仔服给了钱景。 韩世融说:“下雨,路上小心。” 顾美娜迷茫了。韩世融这是不在乎冯千里?“千里没有伞。” 钱景也迷茫了,现在要紧的不应该是去追冯千里吗?看来韩世融对冯千里也就那样。 韩世融看了看钱景,又看了看顾美娜,淡然道:“她愿意淋雨,别人还能把她塞进雨伞里?” 钱景和顾美娜都呆呆地看着韩世融,这也太狠了吧? 韩世融把一张名片递给顾美娜:“一个培训学校的校长,他可以帮你考健身教练的证,你跟他说是韩世融的朋友,他会帮你安排好老师。我也就这点本事了,再往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顾美娜双手接过名片,心潮那个此起彼伏啊。韩世融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给读者的话: 为了表示对粽子节的庆祝,放假这三天都会有二更!上午更一次,下午更一次,具体时间……要看我的手指头有没有断…… 四十一、一物降一物 “有什么给我打电话。”韩世融说,“我这人还算靠得住吧?” 顾美娜连连点头:“靠得住,当然靠得住!” 钱景看了看韩世融,又看了看顾美娜。怎么感觉那么怪呢?也许会有好戏看呢! 顾美娜和钱景穿着厚厚的牛仔服,撑着大大的雨伞,一路暖暖和和地回到了宿舍。 等她们回到宿舍,就见湿衣服扔了一凳子,冯千里正在浴室里洗澡。钱景和顾美娜双双叹了一口气。 冯千里从浴室出来,顾美娜和钱景两个人已经坐在桌子上开始吃盒饭了,她们身后的椅子上搭着男式牛仔服,而她们身上一滴水都没有。冯千里这个气啊。 “快来吃,”顾美娜招呼冯千里,“这盒糖醋排骨,我们专门留给你的。” 冯千里哼了一声:“几个盒饭,你们就被收买了?” 顾美娜把一只椒盐虾放进嘴里嚼着:“我们是凡夫俗子,你是小龙女;你不食人间烟火,我们可最爱这东西了。你不吃,我们吃了。”顾美娜说着打开了糖醋排骨的盖子,夹了一大块就放进自己的盒子里。 冯千里这回急了,头发也不擦了,一屁股坐到顾美娜旁边,上手就抢虾:“谁说我不吃了?我偏吃!什么都不留给你。” 顾美娜凑到冯千里耳朵边说:“我说韩世融和宋盈欣般配,韩世融说我是骂他。他根本就不喜欢宋盈欣。” “吃饭堵不上你的嘴?”冯千里问。 顾美娜白了冯千里一眼,专心吃饭。 冯千里心里想的是,韩世融跟宋盈是不是恋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可韩世融会跟顾美娜解释,这件事本身让冯千里的心情舒畅起来。 一顿哄抢之后,冯千里她们三人吃饱喝足了。吃饱了之后心情容易变好,而且吃人的嘴短,冯千里觉得她怎么也应该对韩世融表达一点善意,于是她给韩世融发了一条短信,问韩世融吃了什么。 韩世融回短信:“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 冯千里一看短信,气得咽口水都呛了。她本来就觉得脑袋不舒服,把手机一扔就去睡觉了。 睡到后半夜,钱景就听冯千里一声一声地哼哼。钱景叫了冯千里一声,冯千里也不搭话,还是小声哼哼。钱景爬到冯千里床上去,推了推冯千里,冯千里还是没醒。 钱景觉得不对劲。 她伸手一摸,冯千里的脑门烫得厉害!钱景这才意识到,她终于见到母恐龙生病了。钱景叫了顾美娜一声,顾美娜睡得跟死猪一样。钱景抓起冯千里的枕头就砸到了顾美娜的脸上。顾美娜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变态在哪?” 钱景喊了一句:“你都做什么梦啊?快来看看,千里发烧了。” 冯千里也迷迷糊糊醒来了:“这是怎么了?谁泼了我一身水?” 顾美娜也爬上了冯千里的床,一把把冯千里拉起来:“狗屁,谁谁泼你?还不是你自找的?” 冯千里看了看钱景,又看了看顾美娜:“我好像发烧了。” 顾美娜:“诶哟,不错,还没烧傻呢!快起来,穿衣服!” 冯千里身子一歪,继续睡觉:“没事,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顾美娜真想扯只拖鞋使劲抽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她抓过冯千里的手机就开始翻,通讯录里居然没有韩世融的手机号!顾美娜又看了冯千里的短信,找到一个高度疑似的。 韩世融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合衣躺在研究室里。和宿舍比起来,研究室距离冯千里的宿舍更近些。从顾美娜打来电话到韩世融赶到冯千里她们宿舍楼门口,一共用了十分钟时间,这速度,钱景非常怀疑韩世融根本没睡觉,就等着顾美娜的电话呢。 钱景和顾美娜七手八脚给冯千里把衣服穿好了,韩世融跟着宿管老师已经上来了。冯千里推推搡搡非常不配合,直说只要睡一觉就好了。顾美娜和钱景拉着冯千里,这个费劲啊,两个人累了满头大汗。韩世融二话不说,打横抱着冯千里就往外走。 “你放我下来!”冯千里冲着韩世融吼,整个楼道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韩世融压低了声音,带着冰碴似的,说:“要想全楼都知道是我抱你出去的,我跟你在这儿吵!” 冯千里立刻噤声了。她有很多男性朋友,别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她和她的那些男性朋友的,她不在乎;可韩世融不行,她不想让别人误会她和韩世融有什么关系! 顾美娜和钱景听不清韩世融究竟对冯千里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只谁也搞不定的母恐龙在韩世融的怀里一下子安静了。顾美娜和钱景对视一眼,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一物更比一物强。 宿舍楼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一看一个男生抱着一个女生出来了,就下车来帮忙开车门,顺口问了一句:“是你叫的车?去医院?” 韩世融应了一声就把冯千里放进了汽车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然后对顾美娜和钱景说:“麻烦你们了。今天晚上我去陪床。明天我要陪老师出诊,要是明天她还不好,就要麻烦你们轮流照看了。” 顾美娜和钱景一起点头。 等韩世融走了,顾美娜和钱景才反应过味来,冯千里是她们的舍友,大晚上的,照顾冯千里的人不应该是她们两个吗?韩世融就是来帮忙的,怎么他反倒成了主人? 钱景拉着顾美娜会宿舍:“你觉不觉得韩世融对千里不一般?” 顾美娜点头:“刚才那些话说的,好像他们两个是一家的,咱们才是外人。其实反了吧,咱们才是冯千里的姐妹啊!” 钱景突然间问:“那会儿你为什么给韩世融打电话啊?” 顾美娜回答:“你看千里那个死样子,咱们两个能把她送去医院吗?你说她已经够傻的了,要是再烧一晚上,那不得真成了恐龙?怎么也得找个男生帮忙吧?” “可千里那么多朋友,孙涛、赵乐平、还有那么些,十好几个,你怎么就想着给韩世融打电话了?而且咱们认识韩世融的时间也不久啊!” 顾美娜想了想:“我没想那么多,就最近我们跟韩世融不是打交道多嘛,而且他这个人也挺靠得住的,我就联系他了。怎么,有问题?”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啊,既然担心,最一开始就拦着她嘛!真是…… 韩世融:谁说我是担心她了?我习惯在研究室呆半宿,你管得着吗? 媚阳:…… 四十二、509病房 钱景看了看顾美娜,对好戏的期待更重了。 冯千里和韩世融的出租车到了医院以后,车一停稳,韩世融就下了车。冯千里的脚还没落地就又被韩世融抱起来走了。 “韩世融,你是抱上瘾了?”冯千里在韩世融怀里扭了扭,看起来不满意得很,其实满意得很。 韩世融说:“抱了你就省得去抱哑铃了,反正练推拿总得有个趁手的东西。” 冯千里:“……” 韩世融把冯千里安顿在急诊的病房以后就去找医生。 冯千里晕晕乎乎,靠坐在床头就睡过去了。等冯千里一觉睡醒,她正躺在急诊室的输液床上,手背上有输液留下的针眼和胶布,但是针管和药物已经撤掉了。 再一歪头,就看见钱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 冯千里坐了起来。看了看天色,大概有七点左右。 钱景把手机收起来:“还有哪不舒服吗?” 冯千里问:“你陪了我一夜?” 钱景摇头:“我刚来。昨天一晚上都是韩世融陪你的。我来的时候你的液体已经输完了,他坐在那边椅子上睡着了。我见他眼睛都是红的,让他回去休息了。” 冯千里又问:“韩世融今天不是还要跟他导师出诊吗?怎么能陪我一夜的?” 钱景笑了笑,说:“千里,你跟韩世融是怎么回事?我过来的时候,他跟我说的都是你的事,哪个药吃多少什么时候吃,哪个不能饭前吃,哪个不能饭后吃。你这一醒过来就惦记着他出诊。要说你们两个没关系……我不信。” 冯千里把头一低:“我,我不知道……他……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干嘛老管我的事,脑子里面进水了!” 钱景叹了一口气:“韩世融喜欢你!” “他?”冯千里冷笑,“快算了!我宁愿相信人能重活一次也不相信韩世融字典里有‘喜欢’这两个字!尤其是对我!” 钱景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韩世融是跟你有多大仇,你这么说他?” 冯千里摆了摆手:“你……不懂。” 钱景收拾东西和冯千里从病房里出来。她们走到一楼大厅,就看见地上东一滩西一滩的血迹。这里是医院,这些血确定是人血无疑。血迹滴滴答答一直延伸到走廊另一边的急救室去。几个清洁工阿姨一人提着一桶水正在清洗地板。 就算是冯千里这母恐龙也觉得这场面万分惊悚。 听旁边的人说,不远处的一家大型金店今天凌晨被打劫了,两名住在店里的店员被砍伤,刚送过来不久,据说那两人流了好多血,眼看着是不行了。 钱景紧紧抓住冯千里的胳膊,害怕得手都发凉了。她父母也是做生意开店的,可不要遇到这种事啊! 冯千里和钱景都没有勇气从血呼呼的大厅踩着人血走过去,只能绕道医院后门出去。走这一路,钱景和冯千里不约而同都想起了韩世融。他是医生,还好是中医,不用拿着刀子在人身上割大口子。 钱景走在走廊里往外一看,眼睛眯了眯,说:“千里,你知道昨天下午,韩世融应该在哪里吗?” 冯千里想了想,说:“他昨天走的时候说去中医重症病房,那应该在这座楼的五层。” 钱景拉着冯千里就往五层上爬。要是平日,冯千里脸不红气不喘就上去了,可现在她是病中,所以等冯千里费了好大的力气跟着钱景到了五楼,她就只剩下靠着墙喘气的力气了。 钱景在走廊里走了两遍,从每一扇窗户都看出去。就在钱景还在“破案”的时候,宋盈欣突然从509病房里走了出来。宋盈欣可能没有认出钱景,从钱景身边从容走过,带来一股香气。 钱景赶紧跑到宋盈欣面前:“你好。” 宋盈欣用下眼皮从上到下把钱景打量了个遍:“你谁啊?” 钱景仍旧保持微笑:“可能你不记得了,那天在韩世融的研究室我们见过。” “哦,”宋盈欣立刻变了一张脸,温和地说,“原来是世融的朋友啊!我这人不太记人,请见谅。” 钱景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宋盈欣微微叹了一口气:“这里有个老人,心脏不太好,他的子女就把他扔在医院不管了!那天我听世融说起这事,我就想虽然我不懂医术,但是照顾人还是可以的,所以一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钱景握住宋盈欣的手:“你太善良了!” 宋盈欣低头羞涩道:“应该的。” 钱景又问:“那你是不是每天都呆在这里啊?” 宋盈欣看了看钱景:“你问这个干什么?” 钱景赶紧掩饰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那个……赵晶晶哦……” 宋盈欣扯了扯嘴角:“赵晶晶啊,世融根本就不想理她。” “韩世融也总是在这里吗?” 宋盈欣疑惑地点了点头:“是啊。为什么一直问这个?你……” 钱景尴尬地笑着:“没什么,就是问问。”钱景说着往窗户外看了一眼,然后抽身离开了。 宋盈欣凝眉盯着钱景的背影。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片子究竟是想干嘛?接近韩世融?不应该啊…… 钱景快步走到楼梯间,拉着冯千里就往楼下跑。冯千里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被她拉倒。 “你干什么?”冯千里抗议。 钱景说:“没事,就是随便看看。” 冯千里不理解:“医院有什么好看的?” 钱景敷衍道:“那个……宋盈欣……” “宋盈欣怎么了?住院了?” 钱景干笑两声:“没什么,随便问问。” 冯千里完全不知道钱景这是犯了什么毛病。而钱景则是一直在心里琢磨着韩世融身边的这些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冯千里一回到宿舍,就看见赵乐平和顾美娜两个人拍着大腿坐在桌子跟前聊天。赵乐平是学生会主席,免不了会经常到各个宿舍检查卫生什么的,时间久了,他时不时就利用职务之便到冯千里这里 冯千里说:“你们两个怎么能趁我不在的时候调情呢?” 顾美娜拉着冯千里坐下:“行了吧,我经常趁你不在调戏小帅哥,你能把我怎么的吧?” 给读者的话: 509病房,好多“巧合”啊!韩世融究竟在盘算什么? 四十三、青头小子 冯千里喝了一口水:“计个数,一次一百块!” 赵乐平开始抗议:“唉,唉,这是要把我卖了,你们好歹问问我的意思啊!” 冯千里问:“我们姐儿几个想调戏调戏你,你是识不识抬举?” 赵乐平:“……” 顾美娜和钱景一起大笑。 冯千里不仅调戏赵乐平还厚颜无耻地跟赵乐平讨东西,她说探病就要有探病的流程。把顾美娜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赵乐平当然不会介意,变魔术似的从椅子底下拿出一大包桂圆。 顾美娜估计这一堆桂圆可没少花钱,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一看到桂圆,钱景和冯千里立刻就把医院看到的那些事都忘了。几个人毫不客气地吃着聊着。 钱景和冯千里又和赵乐平闹了一阵,顾美娜因为还要去健身房,所以没再说几句就要走。可她一拉门,就看到韩世融举着一只手正要敲门。韩世融的两只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你来干什么?”冯千里劈头就问。要不是韩世融,她也不至于淋雨,更不至于感冒!大清早的,不去找他的那两个女朋友,闯到她这恐龙窝来干什么? 韩世融把一个小袋子递给顾美娜,说:“知道你要去健身房,不知道你吃了早点没有,给你带了一份豆腐脑,甜口的,没放香菜。” 顾美娜的眼睛都要放光了。她这吃法已经被钱景鄙视了三年多了,韩世融第一次给她买早点就对了她的口味,这实在太令人感动了!如果韩世融真的是冲着冯千里来的,那她举四肢赞成! 韩世融走到桌边,从大塑料袋里拿出各式各样的早点,包括给钱景的米粥油条,给冯千里的咸口豆浆和豆包。 冯千里对自己的早点不满意:“我想吃肉包子!怎么是豆包?” 韩世融在冯千里和赵乐平中间坐下,帮她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病着呢,还吃肉的?” “我发烧谁害的?” 韩世融把筷子往冯千里手里一放:“腿长你身上,钱景扽了你老半天也没扽住你,赖谁啊?” 冯千里理亏,撅着嘴不说话了。可明明就是因为韩世融她才感冒的,可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的错了? 韩世融这时候转过头对赵乐平说:“不知道你在,要不我这份给你?”韩世融把他自己的那杯豆浆和几个豆包递给赵乐平。 赵乐平看着韩世融手里跟冯千里一模一样的食物,再想到刚才韩世融和冯千里之间那种不是亲热却很亲密的气氛,赵乐平脸色难看到极点!小伙子强压心头火,一把推开韩世融的手,大步流星走了。 韩世融手里的筷子被赵乐平推掉了地,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赶紧从自己的饭盒里把自己的勺子拿了出来:“他一个青头小子,你别跟他计较!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这儿没筷子,用勺子吧。” 韩世融和冯千里坐在一起温馨地吃着早点:“就赵乐平那小弟,你都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下次我见了他,要不要躲远点?” “要!”冯千里点头。 韩世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钱景,还有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顾美娜这时候互相看了一眼。她们可是旁观者清。韩世融这一袋子早点可比那一袋子桂圆便宜多了,可一袋子早点收买了一宿舍的人。 最重要的是,一双一次性筷子毁了赵乐平在冯千里心目中的形象,一个好端端的大好青年成了青头!明明赵乐平和冯千里就是朋友,一句话就给拧成了弟弟。韩世融,厉害啊,赵乐平跟他抢千里,看来输定了! 钱景问顾美娜:“你还不走?” 顾美娜一惊:“完了!迟到了!”顾美娜惨叫一声,端着豆腐脑就跑了。 钱景看了看冯千里和韩世融的身影,又想了想热恋中的顾美娜……和郑章比起来,韩世融可怕多了!估摸着,冯千里最后比顾美娜还惨! 钱景以为今天这景色也就到此为止了,可谁知道早点还没吃完就又有人来敲门。钱景开了门以后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她是蒋红阳。 蒋红阳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向钱景微微点头微笑:“请问,这里是冯千里学姐的寝室吗?” 钱景不自觉得跟着蒋红阳一起微笑起来。客气友好的妹子谁不喜欢? 冯千里吃得嘴里都是豆包,还不忘喊了一句:“红阳来了?来,进来坐!” 蒋红阳对钱景笑了笑:“谢谢学姐。” 钱景摇了摇头:“别客气。” 蒋红阳提着水果进了屋。钱景心想,除了水果就是水果,还能有点别的东西吗?我们三个可吃不了这么多水果啊!她又往自己的书桌边靠了靠。今儿这一个个的,都是冲着冯千里来的,跟她关系不大。 冯千里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热情地让蒋红阳坐下:“你怎么来了?” 蒋红阳说:“孙涛听说你病了,他着急,可进不来,这不,让我来看看你。这会儿他应该就在楼下呢。” 冯千里一听,立刻站起来去扒窗户。孙涛果然在楼下。冯千里拉开窗户跟孙涛一上一下地说起话来。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静得好像死水,仿佛是个没有心的人一样。 蒋红阳跟韩世融半熟半不熟地说话:“学长,你眼睛里好多红血丝。昨天没睡好吗?” 韩世融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就没话了。 蒋红阳没想到韩世融一句话都不给她,稍微有些尴尬。顿了顿才问:“是不是……因为担心千里学姐,才一夜没睡好啊?” 钱景瞭了蒋红阳一眼,这位不像是来看望冯千里的呀! 韩世融拿起豆浆杯,漠然得好似眼前的人不是在跟他说话。喝了一口豆浆,他才爱搭不理地问:“你这是想跟我这儿听到什么?” 蒋红阳立刻觉得好像从头到脚被泼了一大桶冰水。 钱景悄悄地观察着。韩世融这是杀遍天下啊! 蒋红阳吞了几口口水,勉强调整了一下心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子放在韩世融的手边:“这是缓解视疲劳的眼药水,学长试试。” 韩世融看都没看那个盒子一眼,而是转头去喊冯千里:“千里,先过来吃早点。吃完早点还得吃药。等病好了再去找孙涛,爱怎么聊怎么聊。现在扒在窗户上像什么样子。” 给读者的话: 赵乐平,你知道吗,你就是被一双一次性筷子给打败了! 四十四、甜甜的豆包味 冯千里又跟孙涛说了两句就跑回来吃早点了。刚才在桌子边上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蒋红阳锲而不舍地劝韩世融收下眼药水。韩世融没说话,而是用目光向冯千里征求意见。 冯千里没心没肺地说:“拿着吧。红阳一片好心,怎么能不收呢?” 韩世融“听话”地把眼药水装进了口袋。 蒋红阳的脸色那是相当不好看。她明明是要借眼药水拉进和韩世融的关系,怎么弄得最后冯千里和韩世融互动这么好?蒋红阳心里不舒服,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走了。 冯千里没觉察什么,钱景却看出不少道道。听说孙涛在追这个蒋红阳,蒋红阳也不排斥孙涛,可今天看来。蒋红阳看上的人不是孙涛啊! 韩世融在冯千里的宿舍吃完早饭,走的时候顺便把研究室的钥匙要走了。他说要换锁,等锁换完再给她新钥匙。冯千里没弄明白,换锁就换锁,直接把旧钥匙扔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收回去。 可毕竟钥匙是韩世融的,人家要收回去她还能有什么意见?更何况,那天在研究室里,她和他的两个女友朋都碰上了。 人家那耳边风一吹,别说是钥匙,就是说要她冯千里的心肝肺,韩世融也得来找她要,谁让人家那是真爱呢!冯千里恼哼哼地把钥匙扔进韩世融怀里,扭头就要把韩世融推出去。 韩世融突然一把拉住冯千里:“怎么,不高兴了?这么不想还我的钥匙?” “我敢吗?”冯千里瞪着韩世融,“您是谁?韩大公子的钥匙我哪敢瞎要?说不定哪天就让您那两个女朋友把我撕了!” 钱景默默起身关上门出去了。宿舍里谈情说爱,这是大虐单身狗啊! 韩世融不怒反笑:“她们两个啊……都是小的,她们怎么蹦哒也逃不出你这皇后娘娘的手掌心!你想怎么收拾她们,跟我说,我这就去办。” 冯千里挣了挣胳膊,可怎么都挣不脱:“放手!疼!” 韩世融没上冯千里的当,而是笑得满脸奸佞地凑到冯千里的耳边说:“不疼。我知道,你那皮糙肉厚的,耐操着呢!” 冯千里抬手就打,可韩世融好像摸清了她出手的套路,冯千里的手刚打出去就被韩世融抓住了。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的两只胳膊用力一压,冯千里就被死死按在了门板上。 冯千里血往上涌,满脑门子火气,可苦于不能还手。怎么办,总不能用她那副大板牙吧?顾美娜和钱景死哪里去了?韩世融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跟上辈子他每次做完以后心满意足的德行一模一样! 冯千里越看越生气,她就是被韩世融这些天以来伪装得那副好好先生的嘴脸给骗了! 韩世融说:“别生气,也别着急。让我亲一口。” “猪才让你亲呢!” “不,我亲的是恐龙。”韩世融说完,脸就压了下来,韩世融的声音软软糯糯,就好像冯千里少女梦中的王子一样,“我的母恐龙……” 冯千里不是不能躲,也不是躲不开,可她那一瞬间就是不想躲,她被韩世融的声音蛊惑了。韩世融的唇贴了上来。让冯千里讶异的是,韩世融的吻非常慢,非常轻,好像她是他舍不得一口吃掉的美食,而且他的嘴唇微微发抖,像是害怕用力过度。 他的吻跟记忆中不一样,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不是只有侵略和攻击,更不是充满情欲。韩世融的这个吻很温存,带着韩世融专属的味道,浅浅的亲近,正是冯千里对吻最期待的感觉。 要说哪里不完美,那就是还有些刚才甜甜的豆包味。冯千里当然不会知道在这么一个浅吻背后,韩世融的心里多么的心潮澎湃,好像海底火山爆发,他的心肺都难以抑制地强烈收缩,缩得他禁不住浑身颤抖,可这些都挡不住他想要亲近她! 他也有他的欣喜若狂。 韩世融停下浅啄的吻,轻声问冯千里:“可以伸舌头吗?” 冯千里哼了一声:“你抖什么?” 韩世融苦笑:“是啊,我抖什么!”说着,他抱住了冯千里,抱得很紧,他的脸深深埋进冯千里的脖颈。 冯千里傻呆呆地让他抱了很久,脑子里飞过各种形状的问号,韩世融这是怎么了?难道说韩世融喜欢她?以韩世融的性格,如果不喜欢,他连看都不会多看,更别说是亲了! “韩世融?”冯千里试着问道,“你喜欢我吗?” “……你呢?喜欢我吗?”韩世融把问题抛了回来。 “额……我喜欢吗?” 韩世融呵呵笑了两声,把冯千里抱得愈发紧了。 冯千里体质好,不出三天感冒就好了。 (?′w`?) 三校友谊赛的最后一项是摄影比赛。 说是比赛,其实更接近展览。在师范大学的小广场上,摆满了摄影照片。冯千里去考试那天,她需要穿过这个小广场才能到达考场。临考试以前看到这么多漂亮的照片真的挺吉利。 赵乐平带着学生会的学生们在小广场上收集师生们为摄影作品投出的选票,还要维持现场的秩序。做学生会主席确实很忙。在小广场边上,赵乐平和冯千里她们相遇了。 赵乐平把跟在他身后的小干事打发走,然后把几张空选票递给冯千里,同时把笔也递过来:“你在这个格子里写n5,这里写赵乐平,就行了。” 顾美娜:“……” 钱景:“……” 冯千里:“好小子,你居然让我们投黑票!” 赵乐平咧嘴一乐:“帮帮忙嘛……这样,一会儿你考完试我请你们去吃饭!” 冯千里很不满意:“才一顿饭?” 赵乐平伸出三根手指头:“三顿!” 冯千里点头:“这才是好弟弟!”说着就开始填写选票。 赵乐平郁闷了:“我怎么就是弟弟了?我只不过生日小,晚上一年学,咱俩也就差了三四个月!” “三四个月咋了?”冯千里把选票填完还给赵乐平,“双胞胎差三四分钟那也要分个哥哥弟弟,不能乱了。” 赵乐平:“……” 钱景和顾美娜对视一眼。这就是韩世融埋下的炮仗! 冯千里她们三个走到考场门口的时候,看到韩世融站在教学楼门口悠闲地看着太阳。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怎么样?我亲上了! 媚阳:你这万里长征还没迈开腿呢,就骄傲了?行,赐你以后连闻都闻不着! 四十五、山茶花 冯千里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这个韩世融自从那天亲过她之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亏她觉得韩世融对她动了真感情呢,原来也不过就是玩玩! 她冯千里是那么随便的人吗?想亲就亲了? 顾美娜和钱景可不知道那天在宿舍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韩世融对冯千里是特别的。她们发现冯千里看到韩世融以后停下了脚步,都以为冯千里是不好意思了,两个人腹诽:“母恐龙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看来恐龙皮的厚度还是不如城墙。” 冯千里被推到韩世融面前,幽怨地盯着韩世融。韩世融把三张摄影展的选票递到冯千里的面前。 “什么鬼?”冯千里就差拿那几张选票咬碎了。 韩世融仍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态度,说:“张瑾瑜参加了这次比赛,我觉得她的作品你会喜欢。” “要是我喜欢自然会去投票,你这是来干什么?贿选?”冯千里眼睛一瞪。 顾美娜抓住另一个重点,问韩世融:“你认识张瑾瑜?” 韩世融点头。 冯千里想起前世的张瑾瑜。冯千里瞅着韩世融,说:“你现在就认识张瑾瑜?” 韩世融的眼神突然凌厉如箭,“噌”得一声射进冯千里心底。 冯千里被韩世融看得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失言了,冯千里赶紧改口:“你跟张瑾瑜什么时候认识的?” 韩世融丝毫没有退让,仍旧极具进攻性:“你觉得我现在不应该认识张瑾瑜,那应该是什么时候认识呢?” 冯千里干笑:“呵呵,现在认识就很好啊!”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看了一会儿,又甩了甩手里的选票:“不是让你给她投票,是让你去看看。喜欢就投,不喜欢就不用投。她拍的东西是你最喜欢的。”韩世融说完就走了。 冯千里手里拿着三张票,心里好像刚刮过一阵八级大风,乱糟糟的。一个重生回来的人想隐藏属性还真不容易。 顾美娜好奇地问冯千里:“你最喜欢什么?” 冯千里摇头:“我喜欢什么?我不知道啊!” 钱景又问:“那他怎么知道你就一定会喜欢那照片呢?” 冯千里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啊!” 顾美娜点头:“嗯,考完试一定要去看看张瑾瑜究竟拍了什么!” 顾美娜和钱景几乎是半推半架把冯千里运送到了冯千里的座位上。顾美娜似乎什么都没想,留下冯千里就去找她的座位了。钱景似乎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也走了。冯千里纳闷,这两人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顾美娜和钱景一走,另外两个女生就扑了过来:“千里,你认识韩世融?” 冯千里呆萌地点头:“认识,咋了?” 其中一个女生脸蛋红扑扑的问:“那……你知不知道韩世融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冯千里哭笑不得:“放心,不喜欢你这样的。至少也得是宋盈欣那种的。” 红了脸的女生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谁……谁说我喜欢他了?我是帮别人问的!” 然后两个女生都走了。 冯千里心里呕得很,好你个韩世融,走到哪里都招蜂引蝶,水性杨花,不守夫道! 考试结束后,冯千里右边拉着顾美娜,左手搂着钱景,得意洋洋地从考场里出来。重生的最大好处就是“快人一步”,她上辈子虽然这门课考试不及格,可这辈子她成功地预测了八十分的考试题目。这回,她们三个想不及格都难! 因为这次考试题比较偏,很多人都没考好,而冯千里她们三个姑娘好像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昂地就从一群垂头丧气的同学中间走了出来,那样子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顾美娜和钱景拖着冯千里去看张瑾瑜的照片。 冯千里因为考得好,心情极佳,可还是装作一副不想去看的烦躁样子,最终还是被那两个拖走了。 走到张瑾瑜的参赛作品前,冯千里差点吐出一口隔世老血来!那照片拍的是游泳比赛的一个小场景,四周的人物都比较模糊,只有半裸的韩世融在人群中格外清晰! 这是我最喜欢的?你丫的还不如照一酱肘子摆这儿呢! (????w????) 冯千里刚考完试的第二天,韩世融说要请客去吃饺子馆,冯千里犹豫。 她这辈子不是不想和韩世融再扯上关系吗?怎么越走越近了?前些时候还稀里糊涂连吻都接了?上辈子她追着韩世融满世界跑都没有这进度啊! 那这顿饭她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去吧,有违她的原则;不去吧,辜负了她被亲的那个嘴。冯千里还没纠结完,就被顾美娜给出卖给了。 顾美娜冲着冯千里的电话大喊:“肯定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冯千里一把推开顾美娜:“你才孙子呢!” 等到饭点,冯千里还在纠结中,就听韩世融站在宿舍楼下大喊:“千里,去还是不去啊?孙子?” 要不是顾美娜拉着,冯千里差点把椅子飞下去。 最后,冯千里稀里糊涂地就跟着韩世融到了校门口的大东北饺子馆。一进饭馆,冯千里就看到了坐在大厅角落里的张瑾瑜。 张瑾瑜跟前世一样,齐耳短发,一身淡色系的衣服,安静,理智,高洁,美丽,好像盛放的山茶花。 前世,张瑾瑜毕业后到韩世融所在的县城医院做了会计。一时间引起整个县城的轰动。 那时候县城里的大姑娘小伙子都往医院跑,姑娘们来看韩世融,小伙子们去看张瑾瑜。 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关系,韩世融和张瑾瑜走得特别近,县城里很多人一直都以为韩世融和张瑾瑜才是一对。因为韩世融和张瑾瑜关系好,冯千里不得不跟张瑾瑜保持良好的关系,还在家做饭招待过张瑾瑜。 后来韩世融回到a城以后,张瑾瑜接受家里的安排和一个相亲男结了婚。可没到两年她就离了婚,到a城来投奔韩世融。 不久以后张瑾瑜进入了一家小有名气的会计师事务所。再后来她成立了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一直到冯千里生下儿子的时候,张瑾瑜都没有结婚。 等冯千里二胎月子刚完,张瑾瑜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突然消失了。从那以后冯千里再也没有见到过张瑾瑜。时隔这么久,冯千里再一次看到青春正盛的张瑾瑜,心里那一点自卑感无情地扩张开来。 给读者的话: 媚阳:什么山茶花女神,我还是更爱我家的冯千里! 冯千里:那你不给我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媚阳:恐龙不适合倾国倾城…… 四十六、东坡肘子 冯千里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她却无法战胜这种感觉,因为张瑾瑜是完美的女神,而她只是个母恐龙。 上辈子她害怕被韩世融嫌弃,所以极力掩饰着她的自卑。这辈子,她不再有什么顾虑,目光阴森地看着张瑾瑜。 大东北饺子馆的装修风格很接近东北农村,在柱子上还挂着一串串玉米和辣椒。可就是在这种土得掉渣的地方,张瑾瑜看起来还是那么不染尘俗。 “你好,”张瑾瑜在冯千里的目光中起身,微笑的尺度拿捏得极好,“我是张瑾瑜。韩世融说会介绍一个朋友给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冯千里点了点头,一点笑模样都没有:“我叫冯千里。” 张瑾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想吃什么点什么,别客气。” 冯千里听了这话特别不舒服。韩世融请客,关她张瑾瑜什么事?凭什么张瑾瑜这么说话?难不成韩世融还成了她张瑾瑜的男人?可冯千里清楚,她的这点不舒服根本不能靠暴力解决,她总不能因为张瑾瑜比她优秀,又跟韩世融是朋友就打张瑾瑜一顿吧? 冯千里翻了翻菜单:“张瑾瑜,你认识宋盈欣吗?” 张瑾瑜笑了笑,淡然的,一如她的为人:“认识。通过韩世融认识的。韩世融,”张瑾瑜笑着问韩世融,“听说宋盈欣是你女朋友?” 韩世融笑道:“你知道她瞎说还跟着起哄!” 张瑾瑜喝了一口水:“你可从来没有跟我否认过啊!” 韩世融反问:“这还需要否认?” 冯千里“啪”得一声把菜单扣到桌子上:“不想看了,随便点吧。韩世融点什么我吃什么。” 韩世融招手叫过服务员:“我要二两海三鲜蒸饺,二两牛肉番茄水饺,还要糖醋白菜、干炸鲜蘑、松仁玉米、杂鱼汤。” 冯千里一听,这些菜基本上都是照着张瑾瑜的喜好点的,清淡得很,连韩世融喜欢的锅贴都没要。她心里更憋屈,哪还有吃饭的胃口。冯千里坐在张瑾瑜身边,低着头研究腿上的牛仔裤。 韩世融从刚才进门就发现冯千里情绪不好,对张瑾瑜爱搭不理的。张瑾瑜和韩世融喝着茶,聊着冯千里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冯千里觉得人家两个是一家人,她是个外人。冯千里无聊,不是抠裤子就是抠杯子。 张瑾瑜突然话题一转,问冯千里:“摄影展你去了吧?我的相片你喜欢吗?” 冯千里说:“托某人的福,受了不小的惊吓。” 韩世融帮冯千里把茶水倒满:“怎么?不喜欢?” 冯千里说:“还不如照个酱肘子呢!” 张瑾瑜呵呵就笑:“韩世融,你看,我说不一定每个人都喜欢嘛!” 冯千里一拍大腿,把服务员叫了过来:“给我上一盘东坡肘子,油大一点,最好是夹起来还能嘀嗒油点子那种。” 张瑾瑜的眉头皱了皱,这是要喝油吧? 韩世融脸色也不好看:“那东西也就你爱吃,上一盘就你一个人吃,我和张瑾瑜都看着?” 冯千里还没说话呢,张瑾瑜赶紧拦住了韩世融:“喜欢就上一份,你怎么说话的啊?千里,今天韩世融请客,你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冯千里真想大肘子糊她一脸,可惜肘子还没上桌。丫了个呸的,韩世融,上辈子那可是我的男人,就是这辈子他跟你张瑾瑜也没什么关系,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 冯千里哼了一声:“张瑾瑜,你不知道吧,韩世融还有这兴趣爱好!” 韩世融一看冯千里的脸色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刚想拦,就被张瑾瑜抢了先。 张瑾瑜问:“韩世融有什么爱好啊?” 冯千里说:“sm里面那个m嘛!你张瑾瑜就是那个s!” 张瑾瑜没听懂,迷茫地看看冯千里,又看看韩世融。韩世融那张千年冰冷的脸这会儿都快掉下冰渣了。 张瑾瑜本想问问韩世融什么是sm,可一看到韩世融那脸色,她立刻噤了声。 餐桌上的气氛就有点微妙。韩世融一幅暴风雨前兆的样子,张瑾瑜坐立不宁,冯千里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正在这时候,服务员把东坡肘子端了上来。 冯千里对服务员说:“帮我拿个餐盒,我打包带走。” 服务员一阵愣怔。 “冯千里,你别太过了!”韩世融低吼。 冯千里死皮赖脸的德行就站了起来,问服务员:“你们这里是不可以打包吗?” 服务员赶紧点头:“能,能!”说完一路小跑去拿餐盒了。当了这么久服务员,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请客的! 张瑾瑜拉了拉冯千里的袖子:“千里你坐下,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咱们一起吃个饭不好吗?” 我们?冯千里心里冷笑:“你们有什么错?是我想带回去吃,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韩世融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他说:“冯千里,你走吧。下次见面你给我小心点。” 冯千里吃惊状:“还有下次?太让人惊吓了!” 说完,冯千里就走了。当然没有忘记从前台拿走她的东坡肘子。 张瑾瑜面有菜色地看向韩世融:“不好意思啊……你好心想让我跟千里认识,不过千里她好像不太接受我。” 韩世融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千里那个臭脾气,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别理她,咱们吃。” 张瑾瑜为难地点了一下头,开始吃饭。 那天下午,冯千里去健身房上班。 顾美娜跟郑章还是那副腻腻歪歪的模样。冯千里真是越看越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冯千里总是觉得郑章似有意似无心地碰碰她的腿。 冯千里自然知道她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就是这两条大长腿,上辈子,就连高冷的韩世融也为她的这两条腿疯狂。所以,当郑章第三次碰到她的腿的时候,冯千里决定反击。 冯千里一把拉住郑章的手,大声说:“你这是第三次‘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腿!” 郑章脸不红不白地从冯千里手里把手抽出来:“是吗?不好意思啊!不过不要拉拉扯扯的,让别人看到会误会的。” 冯千里心说:“误会你妈个脚后跟!”可一看到顾美娜那张不好看的脸,冯千里冷哼了一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去了。 给读者的话: 今天有没有时间二更呢? 四十七、狮子和羚羊 顾美娜和冯千里相伴从健身房出来,顾美娜不说话,冯千里也不吱声。她们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什么。她们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走回学校。 在宿舍楼底下,冯千里远远就看到了韩世融,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冯千里跟顾美娜说:“别跟别人说见过我。”然后她扭头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了。顾美娜懵了,别人?谁?钱景? 冯千里跑了,韩世融当然看到了,他甩开腿就去追。冯千里跑得比一般女孩子快很多,如果他不用力跑还真的追不上。韩世融一边想着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冯千里这么快的速度,一边从顾美娜身边冲过去。 顾美娜看到韩世融跑过去,她这才反应过来冯千里说的是韩世融。顾美娜在韩世融身后使劲喊:“图书馆二楼茶水厅!” 韩世融没回话,只顾着跑。顾美娜也不知道韩世融究竟听到没有。那个地方曲里拐弯,藏个人很容易,冯千里总是喜欢往那地方去。反正她不该说的都说了,韩世融要是还找不到冯千里,那也怪不得她了。顾美娜哼着小调回了宿舍。 冯千里和韩世融好像羚羊和狮子似的在校园里狂奔,引得校园里好多学生观望,自从成年以后就没见过跑这么拼的人。这要是不怕被撞翻,一定会有人强势围观。 在图书馆门口,冯千里终于被韩世融抓住了。冯千里甩了好几下都没甩开。冯千里一张嘴就要喊,被韩世融给捂住了。 “你要是敢喊,看我不咬死你!”韩世融说。 冯千里一愣神,让韩世融拖到了图书馆后面,一片小小的柳树林里, 冯千里委屈地说:“干嘛?” 韩世融气还没喘匀,凶巴巴地盯着冯千里看。行,这女人要是遇到色狼,逃跑的本事还是挺强的! 冯千里试着去扳韩世融的手指头,她的胳膊落在他的手里,她想跑都跑不了。 “你跑什么?”韩世融问。 冯千里扳了好几下都扳不开韩世融的手指头,终于放弃了。她嘟嘟囔囔:“我跑……我锻炼身体不行?你干嘛追我?” 韩世融用力攥了攥冯千里的胳膊,疼得冯千里嘴角抽抽。 “你中午发什么神经?拿个肘子就跑了?” 冯千里小声说:“难不成应该拿上二斤饺子?” 韩世融把冯千里一推,冯千里“碰”得一声撞在墙上,紧接着就是她所熟悉的韩世融那种毫不留情的吻。冯千里就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咬住脖子的羚羊,韩世融就是那个咬着她脖子的狮子。 冯千里死命地挣扎,可韩世融高大的身子用力地把她压在墙上,冯千里用了好大的力气推他都纹丝不动。 冯千里的身体对韩世融太熟悉了,他的吻一点都不温柔,可她的身体还是渐渐开始发热。冯千里心一横,一把扭住了韩世融的腰肉,疼痛打断了韩世融的攻城掠地。冯千里发现,韩世融也在喘息。 他情动了。 冯千里舔了舔嘴唇,看来她的这肉扭得挺好,否则韩世融会不会在这“野地”里把她办了都不好说。 韩世融仍旧不肯松开冯千里。他用他那双冷森森的丹凤眼盯着冯千里,说:“以后不许顶嘴!再顶嘴,我真咬你!” 冯千里抿了抿嘴唇:“咬就咬,又不疼……” 韩世融看样子又要压过来,冯千里赶紧拦住他的嘴。她说:“背疼。” 韩世融这才松开冯千里,还揉了揉冯千里的后脑勺:“没碰到头吧?” 冯千里踢了韩世融一脚:“黄鼠狼给鸡拜年!刚才谁推我的?假好心!” 韩世融笑道:“不是假的,是真的。你本来就笨,要是撞到头就更笨了。” 冯千里又要踢,被韩世融一把拉进怀里,没踢成。 韩世融把冯千里的头按进怀里,在冯千里的耳边说:“你是女人,应该听男人的话,不许顶嘴!” 冯千里说:“啊呸!我是不是应该再去裹个小脚?” 韩世融摇头:“这不用,对身体不好,只要办个‘韩冯氏’的身份证就行了。” “狗屁韩冯氏!” “唉,怎么能自己骂自己呢?” 最后冯千里被韩世融送回宿舍,冯千里都不知道韩世融究竟是来找她干什么的。说是因为中午她的失礼来教训她吧,他也没说什么。想了半天,他好像就是来亲她的。冯千里疑惑了。韩世融究竟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喜欢她? 不像啊……人家男生追女生的时候那温柔体贴,就差含嘴里了,韩世融对她,更像……像什么呢?狮子和羚羊!丫了个呸的,她堂堂母恐龙才不想被一只狮子吃了! 那天晚上,韩世融回到宿舍,高楠正坐在书桌上翻看一摞论文。韩世融随手把一塑料杯柚子茶放到了高楠的桌上。高楠一抬眼,看到韩世融自己也端着一杯在喝。 高楠问:“你跟张大美女去吃饭,就给我带这么个东西回来?” 韩世融说:“我知道我跟张瑾瑜去吃饭你不高兴。毕竟有你的妹妹……不好意思啊!” 高楠摆了摆手,看着手里的茶:“她真的没希望了?” 韩世融吸了一口气:“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跟了我会委屈了她的。”韩世融还想说些别的,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冯千里很讨厌他这种瞎话随口就来的毛病。 虽然韩家是官宦家庭,但也不是什么人什么事都会帮忙。就算韩世融娶了赵晶晶,韩家也未必能保证高楠的亲哥哥以后的仕途就一帆风顺。 可怜了赵晶晶一个涉世未深的丫头,以为表哥几次三番地帮她是真心在帮她,殊不知高楠完全就是拿她当垫脚的石头。 高楠长叹一口气:“好吧!我妹妹没有这个福气。” 韩世融说:“这茶挺好喝的。” “是喜欢茶还是喜欢那个人?” 韩世融想了一会儿:“喜欢茶。要说人嘛,我跟张瑾瑜刚认识,还不如跟你妹妹熟悉,还是觉得你妹比较亲切。” 高楠若有所思地点头。 韩世融又说:“最近总是肩膀疼,要是研究室里能有个按摩椅就好了。” 高楠一通奚落。研究室里能有个饮水机他就满足了,还要什么按摩椅! 韩世融去洗澡了,高楠坐在桌边看书,可他半天一页都没有翻。赵晶晶的事,他还得添一把火! 给读者的话: 这几天收到好多诈骗短信,这是为什么?因为以前没收到过多少,所以现在集中爆发吗?有跟我说有一笔余额打入支付宝的时候失败;有跟我说快递已经到了某某某地,请拨打以下电话查询;还有很经典的;来我办公室……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把好好的短信当诈骗了?万幸我是北方人,某岛人真的要给我打电话的话,就那个口音都能让我提神三倍……这是怎么了? 四十八、二百块钱 冯千里她们最后一门课的成绩在网上公布出来了。冯千里和钱景都高分通过,只有顾美娜挂在了五十三分上。顾美娜差点就把钱景的电脑砸了。她坚信是钱景的电脑出了问题。 最后,顾美娜去找老师查卷了,只有冯千里一个人去健身房上班。在健身房门口,冯千里深吸一口气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现在她到健身房,感觉好像上战场。 另一边,顾美娜去找体育教育设计课的何老师了。何老师一听说是来查卷的,满脸不高兴。师范大学有规定,如果出现老师判错卷子的情况,要罚款五十元,所以一般老师都不愿意给学生查卷子,万一真的是判错了呢? 可顾美娜是个拧脾气,不管何老师怎么明示、暗示,顾美娜要紧牙关就是要查卷,就连何老师承诺说下学期补考前给她补课保证她能过,她都不改初衷。 何老师又担心这愣丫头跑去跟院长告状,他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带着顾美娜去了档案室。 档案室的管理员跟何老师寒暄了几句就把考试卷的那排架子给拉开了。何老师用下巴点了一下架子,意思是“你自己去找”。顾美娜有火不敢发,恼哼哼地去找卷子了。 高度有两米的两排架子上保存了五届学生的考试卷,一个袋子一个袋子堆得满满的。 因为纸质的文件都怕阳光直射,所以整个档案楼的窗户都是斜的,而且很小,室内光线昏暗。这会儿顾美娜来找试卷,何老师和管档案的老师就站在门口聊天,连个灯都不给她开,害得顾美娜瞅什么都费劲。 她把每一个袋子上的标签都看一遍,一直到看到第五十多袋的时候,她才找到她的班级。顾美娜把卷子抱到角落里的桌子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的卷子,不会丢了吧? 档案室的老师拉着一张黑脸走过来:“平时不好好学,挂科了才到处找麻烦。把这点看卷子的时间用到学习上,还能挂了吗?” 顾美娜也不说话。她能说什么?说她一定不会挂,一定是何老师出了错?人家师师相护,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档案室的老师对这些卷子很熟,没三分钟就把顾美娜的卷子从另一个袋子里拿了出来。顾美娜拿着卷子去找何老师。 何老师正站在走廊里吸烟,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不怎么明显的眼角纹上。显得这个中年男人好像是谍战剧中的国民党反动派。 顾美娜把卷子递给何老师,指着最后那道大题说:“我的这个设计构思跟咱们书上的范例几乎一样。为什么一分都没有啊?” 何老师吐出一圈青烟,连试卷看都没看,说:“这种主观题,我说你对了,你就对了,说你错,你就错了。你的答案,确实不全错,可我能给你一个及格,60分。下学期,你参加补考,如果发挥好,最高可以得70分!你揪着这一道题不放,值得吗?” 顾美娜知道何老师的意思。师范大学规定,所有补考的学生不管最终成绩多高,只多只能记为70分,这是为了鼓励学生们好好学习,第一次考试就高分通过,也给那些对60分不满意的学生一个提高成绩的机会。 从她的角度来讲,何老师这是在说,就算确实是他判错了卷子,他也只能给她一个及格分数,不如参加补考;从何老师的角度来说,判错卷子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让这个学生承认没有判错,然后让她去参加补考才好。 可顾美娜也是个死脑筋,她觉得她没有答错,她就应该得到及格,就算她想得更高的分数,那也得在她首考及格的基础上才可以。所以顾美娜坚决地摇了摇头,坚持要老师改分数。 何老师冷哼一声:“你说改就改?要知道,我们判卷子都是有责任的!错一份,少说也要扣二百块钱!” 顾美娜恨得牙根痒痒,可拿这个反动派是真没什么办法。又气又急,顾美娜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就塞进了何老师的手里。 何老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拿着顾美娜的试卷走到档案室里面,一个半旧的写字台上立着一个有些变形的铁质笔筒,何老师从笔筒里拿出一根落了灰尘的红笔,在顾美娜的卷子上重新圈圈点点,然后重新打分:61。 何老师把卷子展给顾美娜看。顾美娜却没有一丁点考试合格的感觉。 这时候档案室的老师走了过来,看到何老师在改分数,笑道:“何老师也有判错卷子的时候啊?真稀奇。” 何老师把卷子递给档案室的老师:“人嘛,哪有不错的。麻烦你帮我把分数重新录入系统吧。” 档案室老师看了看卷子:“61!这孩子也真是,这个分数也来折腾一通,费这么大的力气,还不如去参加补考呢!有这点精力,怎么也比61高吧?” 何老师摆了摆手:“就是有人转不过弯,咱们就不强求了!”何老师说完话就走了。 档案室的门在顾美娜身后关上了。空荡荡的走廊里,伴随着铁门关上的撞击声,昏黄的灯闪了闪。顾美娜突然有种人民币打小鬼的感觉,真他妈的不爽! 不爽的人还有冯千里。她一来健身房就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明天,健身房就要试营业,员工更衣室里放进来好几个上了锁的柜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就因为这几个柜子,更衣室比以前小了近一半,冯千里换衣服的时候总觉得发挥不开。 今天,冯千里刚把外套脱了,就听见更衣室的门轻轻地响了一声。冯千里立刻停下脱衬衣的动作,警觉地往入口的方向看过去。更衣室里摆成蛇形的柜子一排一排地挡住了她的目光。 冯千里往前挪步,脚尖碰到了一根臂力棒,不知道是谁落在这里的。 这东西粗细合适,刚劲有力,冯千里悄悄把臂力棒捡了起来。然后就听有脚步声走了过来。 冯千里有些紧张,她这是第一次要面对犯罪分子了!冯千里靠在更衣柜上悄悄往拐角的地方走。地上,一道被窗外的阳光拉长的倒影一点一点延伸过来。冯千里屏气凝神,不速之客的脚尖刚刚露出,冯千里就一棒子砸了下去。 给读者的话: 考试不及格的感觉,大家还记得吗? 四十九、柚子茶 对方一躲,躲过了头没躲过肩膀。冯千里那一棒子带着风声砸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男人被打地连退好几步,跌撞到对面的更衣柜上,差点把那一排柜子都撞翻了。 冯千里看清了这人的面目,冷笑一声:“郑章,没看出来,其实你是个女人!跑到女更衣室来换衣服?” 郑章捂着肩膀,抽抽着鼻子从柜子上站起来。妈的,冯千里究竟是不是女人,这一棒子下来差点打断他骨头! 郑章的左胳膊疼得动不了,气势上立刻就矮了半截,可他还硬撑着放狠话:“冯千里,你别嚣张!明天试营业以后,你能不能留下工作,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你别给脸不要脸,死到临头的再来抱我的大腿,到那个时候我还不一定稀罕你呢!” 冯千里不屑地一笑,把臂力棒往肩膀上一扛:“就你那小细腿连自己那个色胆都撑不住还想撑别人?顾美娜一脚丫子就能卸了你下盘,还不赶快滚回去撒泡尿照照?” 郑章轻浮道:“顾美娜算什么?不过是四十块小旅馆的货!你还以为我真把她当回事?” 冯千里气得眯眼睛:“这话你有能耐跟顾美娜去说吗?” 郑章双手一摊:“有什么不能?等我玩腻了,我会有更好听的话说给她听!不过,你,你有能耐跟她说吗?你看看钱景,跟顾美娜说了不该说的,现在连健身房都来不了了!你乱说话以前想想后果!” 冯千里抡起臂力棒又要砸,郑章吓了一跳,一动弹左肩膀钻心得疼。 冯千里那棒子没有真的落下。她怕她把郑章打出个好歹,顾美娜回跟她拼命。 郑章心里也犯怵,咬了咬牙,赶紧转身走了。 冯千里那个恨啊!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就没带着录音笔来呢! 这时候在韩世融的研究室门外,赵晶晶拎着一杯柚子茶紧张地看了看门板。她吞了一口口水,鼓足勇气敲响了门。可过了很久韩世融也没有应答。 赵晶晶想要退缩了。她朝隔壁的门里看了看。高楠示意让她继续。高楠知道韩世融一定在里面。 赵晶晶有些犹豫。高楠走到赵晶晶跟前,从赵晶晶的背包里找出钥匙,插进韩世融研究室的门锁里。刚拧了一圈,门就开了。高楠朝门里指了指,赵晶晶把头探进了门里。 赵晶晶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韩世融的身影,只看到里间的门紧闭着。韩世融一定在里面。赵晶晶走进研究室,还不忘把研究室的大保险门关上。她很紧张,口干舌燥的。 赵晶晶敲了敲里间的门,还是没反应。赵晶晶试着推了推,里间的门开了一条缝。赵晶晶愣了一下,推门进去了,只见韩世融躺在床上睡觉,身上盖着一条毛巾被。 赵晶晶呆呆地看着韩世融,轻手轻脚地把柚子茶放到桌子上,然后凑到韩世融的进前细细看着。 这眉眼,这鼻翼,她在梦中才能近观,而今,她醒着就看到了。赵晶晶忍不住笑了。 然后她做了让她自己都惊诧的一件事,她吻了韩世融!当她的唇贴上他的,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一件事!赵晶晶扭头跑出了研究室。 高楠站在隔壁的房间门口,一看赵晶晶跑了出来,一把把赵晶晶拉进房间。可赵晶晶只是哭,什么都不愿说。高楠无奈。这个妹妹要是再有点能耐,他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韩世融躺在床上幽幽睁开眼睛,目光怨毒凌冽,哪有刚睡醒的样子? 他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从柜子里翻出消毒液洗脸漱口,嘴唇都被他揉肿了,一直折腾到牙龈出血韩世融才停了下来。他拿起赵晶晶拎过来的柚子茶闻了闻,然后皱着眉头把一杯茶水都倒进了花盆,好像倒掉了一杯地沟油。 冯千里怀着一肚子火回了宿舍。她一推门,就看见顾美娜一脸郁闷地坐在床上,两条腿吊在半空中。钱景坐在顾美娜身边在算账。 “补考费也得五十,你给何老师的二百里面有五十那得算是补考费,所以你也就是给了何老师二百块钱!然后呢,何老师判错卷子,他要罚款五十的。还有,下学期你知道你要去哪里实习吗?干一半,你还回来参加补考,路费、请假的工资,你也得损失一大笔钱。这样算下来,二百块钱可不一定能打得住,这是你赚了!” 冯千里听完钱景算账,一脑门加减乘除。账是这么算的吗?再一打听,那个号称公正的何老师竟然能干出拿学生贿赂的人,冯千里一转身就要去找何老师把钱拿回来。 顾美娜一嗓子把冯千里吼住了:“冯千里,你还嫌我不够乱吗?你真要看我挂科才痛快?” 冯千里双手一叉腰:“这是什么话?你挂了我能捞什么好处?我干嘛盼你挂科?” 顾美娜瞪了冯千里一眼:“凭什么你们两个都是高分通过,就我遇到这事!” 这回连钱景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冯千里一想,反正顾美娜已经这么郁闷了,那就让她一次郁闷个够吧,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冯千里把郑章的事跟顾美娜说了,虽然她已经拣好听的说了,可这件事本身对顾美娜的打击已经很重了,所以顾美娜大叫一声把枕头冲着冯千里就砸了过去。 “你骗人!”顾美娜又哭又喊,“你就是骗人!” 冯千里接住了枕头,把枕头放在凳子上当垫子坐,顺手开了钱景的电脑。 上铺,顾美娜抱着钱景哭得昏天黑地。钱景一下一下拍着顾美娜的背。 钱景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跳下去打开冯千里的脑壳看一看,里面究竟又没有瓤!今天顾美娜已经够郁闷了,冯千里不安慰也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她刚才劝了半天,顾美娜终于露了笑脸,这回好了,直接晴转暴雨!要是受不了郑章,冯千里可以不做啊,把顾美娜弄得这么惨,冯千里她是想干吗? 顾美娜在上面哭得很大声,冯千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顾美娜对郑章这件事已经能扯开嗓门使劲哭一哭嚎一嚎,那么这件事也就快要过去了。 最可怕的是那种堵在心里,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才最折磨人,就好像她上辈子那种死水一般的生活。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为自己找一份工作,不再依附别人,想笑的时候她有权大笑,想哭的有时候有权大哭,想闹的时候有本领闹个天翻地覆! 给读者的话: 香喷喷的二更来了! 可是为什么我昨天的点击率那么惨呢?大家要气我而去了吗? 五十、警车 冯千里刚打开阿里旺旺,就有一个叫“凤琉璃”人来咨询手工定制皮鞋的价格,然后她的淘宝店终于开张了。不过这位客人显然对“皇风”这个品牌不怎么放心,他要亲自去店里看一看。 冯千里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可又怎么都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想不起就想不起吧,爱谁是谁。 冯千里相信爸爸的技术一定能够得到认可,所以大大方方把店铺的位置和联系方式都告诉了这位顾客。 冯千里沉浸在开张的喜悦中,可顾美娜还在双重打击中不能自拔。冯千里实在不好意思拿自己的这个好消息去打扰顾美娜的伤心。她只能跟黄全发短信得瑟她的这点小雀跃。 健身房试营业的时候,顾美娜和冯千里早早就赶到了店里。郑章跟往常一样凑到顾美娜身边,可顾美娜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直黑着一张脸,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的。冯千里不知道她现在应该守在顾美娜身边还是应该安静地走开。 冯千里懊恼地咬了咬嘴唇。想了半天,她决定给韩世融发短信问问。韩世融的主意一定没错! 韩世融这会儿也忙得很。韩世融的导师和另外几位校领导都在韩世融的研究室里,他们坐在前几天韩世融给冯千里她们买的垫子上,尽管挺舒服,可几位校领导的脸色还是难看得很。 韩世融低着头,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墙边。派出所的李青在椅子上怎么都坐不安稳,一会儿看看韩世融,一会儿又看看几位校领导。 医科大校长压着火气问:“还丢了什么?” 韩世融摇了摇头:“没发现别的了。” 校长说:“这个项目,是我们学校跟北京的研究院合作研究的。里面有商业机密,更涉及到国家的保密制度!我把这些资料借给你看,是希望你能好好借鉴,能出更好的成果。你倒好,原始资料都让你给弄丢了!这让学校怎么跟研究院交代?” 派出所的李青轻轻咳了一声:“那个……不好意思啊。刚才韩世融同学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丢了东西,可他不确定丢失东西的价格。校长,你能确定价格吗?如果价值很高,我们得立案啊!” 校长叹了一口气:“价格……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简单用钱来衡量呢?这关系着许许多多患者的健康啊!” 李青追问:“那我究竟是立案还是不立案?” 校书记在一旁发话了:“李青,你看这样行不,你先调查着。立案不立案的,等看看情况再定。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了,那就是有全国影响的大事。毕竟牵扯到基因工程。我们这边先努力恢复资料,如果资料都能恢复,那么这件事就低调处理。你看行不?” 医科大的书记都说行了,那他一个派出所所长还有什么不行的?李青看了韩世融一眼,心里想,还是太年轻,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搞丢……太年轻啊! 韩世融送李青从研究室里出来。韩世融动作熟练地给李青递上一支烟。 李青接过烟,小声问:“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资料就丢了?” 韩世融给李青使了个眼色,让李青跟他一起到楼外的小花园去走走。 到了楼外头,韩世融没有说资料的事,反而突然提起一个通缉犯。 李青问:“你有他的线索?” 韩世融说:“这个人的线索我倒是没有,不过我恰巧得到了关于他抢劫的那些黄金的下落。” “在哪?” “李叔,我跟我爸提过你,今天晚上你去我家坐坐。别误会,”韩世融吸了一口烟,“不是让你去送礼。我爸就是想见见你。这次黄金的案子一破,你也该动动地方了,老呆在一个派出所有什么意思?公安分局刑侦那边,你愿意去不?” 李青听得一愣。市区一共有五个分局,哪个分局的刑侦队都满员,没有人员调动的迹象啊! “李叔,”韩世融接着说,“黄金总归是黄金。总要换成钱才能花。” 李青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各个派出所都是按着这个思路追查的,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韩世融往李青跟前凑了凑:“全市都查遍了,可还是找不到,李叔,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青若有所思地盯着韩世融:“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这事就这么奇怪!全市都没有,那说明黄金确实不在市里。” “可各出口把守那么严,黄金怎么运出去?” “什么车不用接受检查?” 李青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韩世融:“警……警车……从出事到现在,一共有五辆警车出过城……” “所以,”韩世融说,“今天晚上,我爸想见见你。” 李青吸烟的手都抖了,含了两次才含住烟屁股。如果真的像韩世融想的那样,别说是分局的刑侦队,就连分局局长都要换人来做了。这不光是黄金的事,这里面还有一条人命呢! 李青和韩世融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直到一支烟全都吸完,韩世融才提起研究室丢失资料的事。 他说:“我那个屋的钥匙,有一个叫赵晶晶的曾经偷过。” 李青这时候已经渐渐平静了。听韩世融这么说,突然意识到,丢资料这事,恐怕是这位韩少爷自己导演的一出戏,而他这个派出所所长也就是个跟着剧本走套路的酱油党。只要不过分,韩大少爷的这个酱油,他打了。 韩世融过了好一段时间才看到冯千里发来的短信,这时候冯千里已经果断弃顾美娜而去了。顾美娜对郑章的态度一直都挺强硬,似乎这回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d 一个年轻的男人来健身房看场地。这个男子身材颀长,一身合体的西装,态度温和,面相标致,健身房的女教练们凡是没有客人的都朝他挤过去。这种扮相的男人,又帅又有钱,谁能跟钱过不去? 冯千里也就呆了一秒钟,就被姐姐们挤到了后面。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会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有点受宠若惊。 不少女教练压低声音说:“金龟婿诶,金龟婿!” 冯千里傻看着同事们把个金龟婿围得水泄不通。这人真的那么好看?要是韩世融过来,这群女人是不是都得直接拜倒?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的世界和冯千里的世界,好像距离有点远……韩世融,你打算让千里来到你的世界吗?冯千里,你做好准备去闯韩世融的世界了吗? 五十一、男士鞋印 金龟婿笑着从“围攻”的女教练群里挣脱出来,一抬眼看到一个大高个儿女生站在人群外看着他们傻笑。 “请问,”男子问冯千里,“你也是这里的教练吗?” 冯千里点头:“是啊。怎么,让我领你去看看?” 男子点头。 冯千里带着这个帅哥哥在健身房走了一圈。途中,男子还问了些关于健身设备的问题,一看就是有过丰富的健身经验的人。冯千里心想,该不会是同行来卧底的吧。 半个小时后,这个男子在前台办理了健身卡,对应的教练登记为冯千里。冯千里心里美极了,看看,就连卧底都得叫我教练!这个月的提成有底了! 男子走了以后,一个女教练过来问冯千里:“他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冯千里使劲想了想:“我不知道。” 女教练:“……” 韩世融打了三通电话冯千里才接了。而且是在厕所里接的,韩世融透过电话能听到另一边冲水的声音…… 一直到晚上八点,冯千里和顾美娜才从健身房下班。她们两个在更衣室集合,顾美娜红着一双眼睛。 “怎么了?”冯千里凑到顾美娜身边,关切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顾美娜摇头:“是郑章。” 冯千里顿了一会儿,问:“你还放不下他?” 顾美娜摇头:“我跟他分手了。” 冯千里一拍顾美娜肩膀:“姐们儿,这就对了!” 正好有其他两个女教练进来换衣服,其中一个走到顾美娜身边说:“分了就对了。原来你们两个在一起,我们不好说什么,可既然你都下定决心分手了,那就分彻底。郑章不是什么好人!” 顾美娜听着听着就要哭了,那女教练立刻不敢多说,去换衣服了。 “行了!”冯千里搂着顾美娜的肩膀,“别难过了,我请客,咱们吃烧烤去!” 顾美娜推开冯千里,一滴眼泪流下来:“这都什么季节了,哪有烧烤?” 冯千里傻呵呵地笑。 冯千里和顾美娜从健身房出来,一阵凉风吹来,果然快要冬天了。尽管温度低,可夜晚的写字楼群中却毫不萧瑟。好多窗户里面都亮着灯,显然是在加班。冯千里看着那些亮着灯的办公室,心里感慨万千。辛苦换来自主,值得! 郑章突然追了出来,拉住顾美娜说有话要说。顾美娜不愿意,抓着冯千里不放手。冯千里看顾美娜态度坚决,她更坚决得很,抓着顾美娜不放不说还推了郑章一把。他们三个的动静引起不少人围观。 郑章双眼一瞪,一把抓住冯千里的领子,冯千里被揪得两只脚都快要离地了,看样子郑章是要动粗。顾美娜慌了,冯千里抡起提包砸郑章。可这个武器对郑章根本没作用。 冯千里心想:“日你老爷爷的,今天就算自伤一千,我也杀你八百!” 冯千里正要疯,突然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横空出世,把冯千里往怀里一搂,冯千里就感到后背一片热意,然后郑章中了重重的一脚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顾美娜和冯千里都吃了一惊。冯千里回头一看,搂着她的正是韩世融。 再看郑章,心口隐约可见一个大大的男士鞋印。 “你他妈谁啊?”郑章看韩世融身材高大,而且还有顾美娜和冯千里两个敢撒野的女人,他也不敢轻易动手。 冯千里的嘴皮子向来快得招人恨,她说:“你傻了,这明明是你爹,怎么喊妈呀?” 郑章气得五官扭曲,可看着韩世融杀气腾腾的样子又有些底气不足。放了些狠话,郑章转身回健身房去了。 冯千里好像斗胜的公鸡,一转身就想跟韩世融得瑟,可一看韩世融那副暴戾的面目,冯千里心里那股张扬劲儿一下就被掐灭了。冯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顾美娜莫名心虚得很,打了个招呼脚底抹油跑了。冯千里看着顾美娜远去的背影,心里苦啊!两个人挨训,总比一个人扛着要好吧? “又打架!又打架!”韩世融低吼,“你能不能别这么不长进?” “我又怎么了?”冯千里有一大优点,就是嘴硬,“明明是他先动手的!” 韩世融拎着冯千里的衣服往学校的方向走。冯千里几番挣扎都挣不开他的铁爪。 “你干嘛?放开我!”冯千里可怜巴巴地挣扎。 韩世融不说话,还是往前走。 冯千里大着胆子使劲打了韩世融两下,韩世融突然停住脚步,凶神恶煞似的瞪着冯千里。冯千里立刻不敢动了。韩世融又走。冯千里只能乖乖被韩世融拎着回了韩世融的研究室。 “你把我抓来这里干嘛?不怕你那两个女朋友来找你算账?”冯千里躲进墙角里去,可还不忘嘴硬。 “那就是郑章?”韩世融问。 冯千里点头。 “明天别去了。你想工作,我帮你找一个。随便什么都比那地方好!” 冯千里一听,火气又燃了起来:“凭什么?你说不好就不好了?你凭什么管我?” 韩世融反问:“刚才他要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他凭什么打你?” “我不也要打他吗?” “你打的过他?你都被他拎起来了!”韩世融一提起刚才那个场景火气更大了,“打架!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脑子呢?让猪啃了?” 冯千里满心委屈:“我就是没脑子,你这么嫌弃我,你来找我干什么?张瑾瑜聪明,你去找张瑾瑜啊!她跟你郎才女貌的,你跟我瞎浪费那么多口水干什么?” 韩世融吼道:“我就是喜欢张瑾瑜那样的,怎么,你还不服气?张瑾瑜哪里不比你好?人家什么时候跟人打架了?” 冯千里立刻语塞,各种凌厉的话都堵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韩世融那句“就是喜欢张瑾瑜……”,她眼泪倒是不争气地满眼眶都是。 室内灯光并不明亮,韩世融没有立刻就发现冯千里的异样。他仍旧气势十足地嚷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不就是个健身房嘛,你就这点能耐?找到个健身房的工作你就舍不得放手了?” 冯千里努力压了压泪意,说:“我也就这个水平的,你也不用嫌弃我了。你去找你的张瑾瑜,我去找郑章……” “你找他干什么?你还真想打架啊?为了个顾美娜,你值得不?”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的城府算计呢?怎么跟千里说话的?要是千里说“就是喜欢赵乐平”,你怎么办? 韩世融:…… 媚阳:你的脑子呢? 韩世融:…… 媚阳:你脑子抽了吗? 韩世融:我把脑子上交了行不? 媚阳:…… 五十二、我不会让你负责 “我找他干什么关你屁事!”冯千里终于哭着吼了出来,“你喜欢我的腿他也喜欢我的腿,他妈的给你摸和给他摸有毛区别?好歹郑章还能哄我开心呢!给你摸,你能给我什么?” 冯千里吼完就往外冲。 韩世融不淡定了,一把抓住冯千里:“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王八蛋!龟儿子!”冯千里疯了一样使劲拍打韩世融的手,好像跟这只手有不共戴天之仇。 韩世融不肯放开冯千里,反而把她拉得更近,他低沉着声音问她:“你说,郑章想摸你的腿?” 冯千里揪着韩世融的卫衣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韩世融无奈地撇了撇嘴。 冯千里抽抽搭搭地说:“反正他想摸的又不是张瑾瑜,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世融看了看这件刚买不久的衣服,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冯千里就是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千里,不论发生什么,不要打架。你是个女孩子,打架……打架不好!”韩世融试着说软乎话。 “好不好的,关你屁事。”冯千里的眼泪止都止不住,“你去教育张瑾瑜啊!” 韩世融叹了一口气:“张瑾瑜不需要我教育!你见过张瑾瑜打架吗?” 冯千里抓住韩世融的手就咬,一口下去冯千里嘴里都有了血腥味。韩世融一疼,松了手。冯千里赶快往门口跑。韩世融一掌压住门,冯千里根本拉不开。她看着韩世融手上那道渗血的咬痕,心里酸涩极了。 冯千里转过身靠在门上瞪着韩世融:“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喜欢张瑾瑜就去啊!我不会拦着你!我干嘛拦你?你为什么要纠缠我?我……我……你亲我那两次我不会让你负责的行不行?你放过我!” 韩世融脸色冷冽得厉害,冰刀子一样盯着冯千里。 冯千里不敢看韩世融的脸,哽咽着低下头。 韩世融突然掏出钥匙,咔嚓把保险门锁上了。然后在冯千里的注视下长臂一挥,一道银光飞出了窗外。冯千里傻了,没有钥匙,她怎么出去?冯千里连哭都忘了。 韩世融也不管她,大步走进里间,“啪”得一声甩上门。冯千里跑到窗户边往下看,连钥匙的影子都看不到。窗外的冷风不停地吹进来,温度越来越低。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被韩世融关在这里了吗?现在怎么办?跳楼吗? 冯千里在外间找了一圈,没有任何能帮她跳窗户的东西。冯千里趴在地上往桌子底下瞅,韩世融突然出来了。 冯千里维持着那个趴在地上,屁股撅得半天高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是跟他说她要跳窗户,他一定真能把她扔下去。 韩世融好像没有看到冯千里奇怪的样子,他站在冯千里身旁:“明天你几点上班?” 冯千里说:“我早班,八点上班,三点下班。” “郑章呢?” “晚班,下午三点去。” “他上班的时候你下班?你能接触到郑章的水杯或者饭盒吗?” 冯千里一边点头一边想到了健身房的茶水间。热水器旁边有一个架子,所有教练的杯子都在架子上摆着。而且郑章的杯子是顾美娜买的,情侣杯。杯还在,那两个人现在……算了,不想了。 “明天上班以前,我给你一样东西。还有从明天开始,会有警察找你问一些问题,照实话说。”韩世融说完转身回里间去了。 冯千里趴在地上,半天才反应过劲来。她一下子蹦起来往里间跑,可活生生被木头门板挡住了。 “你个大男人锁什么门啊?”冯千里拍着门,“你开门,我问你话!” 韩世融黑着一张脸把门打开,也不说话,用两只妖孽的眼睛瞅着冯千里。这个女人,脸上还挂着泪珠珠,怎么一点梨花带雨的美感都没有?韩世融只觉得冯千里的眼泪看起来特别烦人,所以一伸手重重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惹什么事了?”冯千里紧张兮兮地揪着韩世融问,“为什么会有警察?你治死人了?” 韩世融:“……” “说话呀!” 韩世融无声地叹息:“我研究室里丢东西了。但是你要装作不知道。” “你把什么丢了?”冯千里还是揪着韩世融的衬衣。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看了好久,说:“我要是说我把吻丢了呢?” 冯千里嫌弃地扔开韩世融的衣服:“吻?又不值钱!警察才不管这种闲事!” “你刚才趴地上干什么?” 冯千里无言以对。 “跳楼?” “……” “晚上住这儿。” 冯千里大惊:“你……你瞎说什么?我才不要住你这里!” 韩世融根本不听冯千里说什么,动作干脆利落地把里间的床都收拾好了,还给自己找了一套行李在外间打地铺。 冯千里一看这架势,慌得手脚都不知道摆那了。夜不归宿,这是什么故事?她连说好几句要回宿舍,可韩世融一直不理她。冯千里咬着牙说她要上厕所,韩世融瞟了她一眼,竟然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搪瓷洗脸盆递给冯千里。 冯千里双手哆嗦地接过盆,差点咬了舌头根。 冯千里心一横,说:“我要拉屎。” 韩世融狠狠地瞪着冯千里问:“要回去?” 冯千里把盆塞回韩世融的手里。 “留下吧,我不会碰你……我会对你负责。”韩世融说。 冯千里白了韩世融一眼,心说:“你去找张瑾瑜负责啊,我才不稀罕。” 韩世融问出心底最深的悲切:“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不能忍受?” 冯千里终于忍不住了,大骂:“我干嘛要跟你在一起?你能给我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要钱吗?我以后会有钱。” “钱?”冯千里都要笑哭了,“你能花钱买我一条命吗?跟你在一起,我会希望我尽早去死!” 韩世融的眼睛突然凤目圆睁,目眦尽裂的样子特别骇人。冯千里的心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韩世融狠狠地抓住冯千里的手臂,痛心疾首地问着:“跟我在一起,那么不可忍受吗?为什么?为什么?” 冯千里有些傻了。韩世融怎么了?他是在跟她说话,可似乎又不是在问她。冯千里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怎么了? 韩世融:我在想搪瓷洗脸盆。 媚阳:…… 五十三、信仰 冯千里反手抓住韩世融的手臂,凑到韩世融的脸前。 韩世融好像害怕冯千里看出他的异样,赶紧闭上眼睛。他心头像是有万只蜜蜂在蛰,酸涩肿痛得厉害。 冯千里深深地看着韩世融,韩世融非常颓废,明明是个大好青年,可在那一瞬间他看上去特别苍老,似乎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在冯千里的印象中,韩世融从来没有过这种样子。他怎么了? “算了,我送你回去。”韩世融说完放开了冯千里。 “可是,钥匙……”冯千里指着窗外。 韩世融魂不附体地从抽屉里拿出钥匙,走向大门。 冯千里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韩世融扔掉的根本不是钥匙!“你骗我!” 韩世融只是应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冯千里不知道韩世融究竟怎么了,只能跟着韩世融一路从研究室走回宿舍。路上,韩世融一直走在她的身后。冯千里快,韩世融也快;冯千里慢,韩世融也慢。反正他就是这么一路看着冯千里的背影走到冯千里的宿舍。 冯千里总觉得背后多了一个背后灵,太慎得慌了!一到宿舍楼门口,冯千里就好像看见巢的燕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宿舍楼里去。 冯千里跑步进了宿舍,钱景和顾美娜都懵了,这母恐龙是黑灯瞎火地练长跑吗?跑这么快冲进来!冯千里没有理会钱景和顾美娜,而是直接跑到窗边去看韩世融。他果然还在。韩世融坐在花池边上吸烟,烟头的那点火星红得好像落在凡尘的星星。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去洗漱了。 顾美娜和钱景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接着看她们的爱情神剧。 等冯千里洗漱完了,她往窗户外面一看,韩世融还坐在那里吸烟。冯千里烦躁得很。铺床的动作都带有暴力倾向。 快要十一点了,宿舍就要锁楼门了,冯千里再一次去看窗外,韩世融果然还在,他仍旧在吸烟。 冯千里语气很不善地问顾美娜:“你知道张瑾瑜住哪不?” 顾美娜眨了眨眼睛:“你这是跟张瑾瑜生气?不会吧?她那个人很和气。你是不是……” “少废话,问你她住哪?”冯千里真的好烦。 顾美娜缩了缩脖子:“财经大学六号宿舍楼。” 冯千里一边把张瑾瑜的地址发给韩世融,一边看着韩世融的反应。 韩世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回过来一条短信:“下来。” 冯千里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真恨不得自己能喷火。韩世融那个死样子是要给谁看?他喜欢的不是张瑾瑜吗?那就去找她啊,赖在她楼底下干什么?冯千里气得蒙上被子就睡。 没过一会儿,熄灯了。宿舍楼外面变得特别安静。冯千里摸着黑起来往窗户外面瞅,韩世融还在抽烟!冯千里不淡定了,披上外套就往外冲。 冯千里刚跑出去,钱景就对顾美娜说:“你猜千里这是怎么了?” 顾美娜说:“能怎么?恋爱了呗!” 钱景懒洋洋地说:“韩世融?呵呵……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 “韩世融绝对是在耍着冯千里玩,可怜冯千里当真了。” “你怎么这么说?”顾美娜不乐意了。 钱景幽幽道:“看着吧……指不定要闹什么笑话呢。” 宿舍楼下,冯千里因为跟宿管老师相识,所以老师开了楼门让冯千里出来了。冯千里穿着趿拉板鞋走到韩世融跟前。刚才在楼上她看不清楚,走近了一看,韩世融脚底下都是烟头,尼玛,他以为种烟能得烟吗?扔一地,明天就能长出一片烟草林?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看,目不转睛。冯千里走近了,韩世融就抬头看,好像仰望他的信仰。冯千里就是他在世为人的意义。 “坐这儿干嘛?”冯千里问。 韩世融不说话,只是向冯千里伸出两只手。 冯千里一脸迷茫。韩世融这是要干什么?她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的两只手放进韩世融的大掌里。韩世融捧着冯千里的手,把脸埋进冯千里的掌心。冯千里能感觉到韩世融被夜风吹得凉凉的皮肤。 “那个……怎么了?”冯千里觉得自己的脸上肯定有一个大写的:懵逼! 韩世融一个深呼吸,然后站了起来,对冯千里说:“明天你上班以前我过来找你。别让任何人知道。如果和郑章正面相遇,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你打不过他!如果跑不了,给我打电话。咱们两个对付他一个应该不成问题。” 冯千里瞅着韩世融:“你不是说……不要打架吗?” 韩世融把空烟盒放进冯千里手里,走了。 冯千里捧着烟盒,心想:“我要把这盒子供起来吗?” 第二天早上,冯千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谁让她昨天怎么都睡不着呢?眼看要迟到了,顾美娜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冯千里这才一个激灵醒过来。 顾美娜今天下午的班,起床已经够晚了,可这个上班的货醒得比她还晚!冯千里手忙脚乱地收拾完,咬了钱景的两片面包就往楼下冲。冯千里一下楼就看到韩世融一只手插兜里,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冯千里这才想起来韩世融说今天上午要给她什么东西。 “睡得好吗?”韩世融问。 冯千里抓着面包点头:“挺好的呀,怎么了?” 韩世融眼睛里好多红血丝,他可不想告诉冯千里他一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她。冯千里这个没良心的,脸上睡觉压的褶子还在呢! 韩世融冷哼了一声:“少心没肺的德行!” 冯千里下巴一扬:“我就是这德行,你看不惯就去找张瑾瑜啊!她可没少长心肝脾肺肾,说不定还有胗子呢!” 韩世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时候远在教室的张瑾瑜狠狠地打了一串喷嚏。 冯千里一转眼嬉皮笑脸地问韩世融:“你昨天说要给我东西,什么啊?” 韩世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黄豆那么大的软胶囊和一把折叠小剪刀放进冯千里的手里:“这不是什么好药,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去了以后,用剪刀剪破胶囊,把里面的液体涂在他杯子里,要涂在比较靠下的位置,这样才……” 冯千里一台手,说:“行了,我知道,这是春药吧?这我会!”冯千里心想,“我活的岁数比你大好几圈,你还好意思教我?” 韩世融又瞪了冯千里一眼,问:“昨天晚上……你……” 给读者的话: 冯千里:韩世融怎么了? 媚阳:…… 韩世融:轮得着你管? 媚阳:…… 五十四、开水 冯千里等了半天没等到韩世融下半句话,她问道:“昨天晚上我……怎么了?” 韩世融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心头有千万头草泥马跑过。 冯千里到了健身房,差一点迟到,打了指纹就赶快去换衣服。茶水间就在更衣室旁边,早上刚上班的时候没有多少顾客,教练们都在这个时候打水,所以茶水间门口排了好长的队。 冯千里双手插兜,看了看这个情形。看来想要在这个时间下药是不可能了。冯千里正要走,茶水间里一个打完水的教练看到了冯千里,他大嗓门地问用不用帮冯千里把水打了。 冯千里连忙摆手说不用,可他还是把冯千里的水杯接满了开水,他把水杯放进冯千里的手里的时候,邀功一般地说:“怎么样,哥哥对你不错吧?” 冯千里瞟了他一眼:“打个水就算对我好了?” “那还要怎么才算对你好?” 冯千里说:“今天好像轮我打扫卫生……” “那你自己去!爷们儿最烦的就是打扰卫生!” 那位哥哥走了,冯千里端着水杯有些走神。“什么才叫对你好?”这句话莫名引起了冯千里的回忆。 上辈子,冯千里毕业以后,赵乐平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冯千里,他强烈要求见一面。可那时候冯千里在县城里没有工作,韩世融那一点微薄的收入根本不可能让冯千里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冯千里的穿着用度都是最便宜的地摊货。 所以冯千里不愿意见赵乐平。赵乐平苦苦哀求之下,冯千里说:“你不见我,就是对我好。”后来冯千里和赵乐平的联系越来越少。现在,赵乐平应该还在忙活比赛结尾的事,等他忙过这一阵子,她真应该找他好好聊聊。 人生交几个真心朋友不容易。 一上午,冯千里除了正常的工作以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喝水。她要赶在下午三点以前把水喝完,然后才好有借口去茶水间。可这水这么烫,她还真不好下口! 那位哥哥也真实在,就算要打水,干嘛非要打满满一杯啊! 那杯水被冯千里一直捧在手里。她好不容易喝完了,那哥哥又来了:“喝完了?哥哥帮你打水去?”然后不容冯千里阻拦,他又把满满一杯开水放到了冯千里的手里。冯千里特别想问候他的妈妈。 接下来,冯千里高频率地上厕所。今天负责打扫卫生间的姐姐说冯千里今天应该穿个尿不湿,要不都把她打扫得香香的厕所熏臭了! 终于,在冯千里上了无数次厕所之后,她消灭掉了那被该死的开水。为了防止被那位爱打水的哥哥再“淹”一次,冯千里把水杯藏在身后,悄无声息的进了茶水间。 正在茶水间里打水的经理一回头,被冯千里吓得一激灵。这孩子怎么跟魂似的就飘进来了?冯千里扯着嘴角给经理陪着笑脸,恭恭敬敬把经理送出茶水间,然后火急火燎地扑向郑章的杯子。 软胶囊还算好对付,用小剪子一扎就破了,冯千里把里面油状的无色液体挤出来,可该怎么能涂在杯子里?用手指头?那多不卫生啊?万一再传染个“非典”啥的怎么办?冯千里灵光一闪:“什么非典啊,我又不是果子狸!不卫生就不卫生了!” 这么想着,冯千里修长的手指头伸进了杯子,把油乎乎的透明无色液体均匀无死角地涂在了杯子里。冯千里刚涂好,杯子还没有放下,就有人进了茶水间。 还是那位热爱打水事业的哥哥:“又来打水?” 冯千里万幸是背对茶水间的门,那位哥哥没有看到冯千里在干什么。冯千里悄悄把郑章的杯子挡在身体后面,拿起自己的水杯递给他,说:“哥哥你太好了!你打的水都比我自己打的好喝呢!” 哥哥接过冯千里的杯子,受宠若惊道:“诶哟,今天的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你也会说好听话了?” 冯千里立刻变脸:“要打就快点,磨蹭啥?” 哥哥点头:“嗯,这才对味!” 冯千里趁哥哥低头打水的空当把郑章的杯子盖盖好,放回架子上的原处,还用擦水池子的抹布把杯子擦了一遍。冯千里对自己的这次“特务”行动特别满意,不过悲催的是,她要继续喝水了! 下午三点,时间一到,冯千里赶快换衣裳走人。她前脚进更衣室,后脚就听外面郑章和别的教练打招呼的声音。虽然这次冯千里没有和郑章正面冲突,但是她的报复心理比打一架还更加满足。韩世融的鬼主意不错嘛! 冯千里一直在更衣室里等到郑章换完衣服去了健身房里面她才从更衣室出来。她一出来就遇到了顾美娜。冯千里冲着顾美娜别有用意地笑了笑,走了。顾美娜让冯千里笑得懵了。这丫头又怎么了?笑得这么恶心?好像便秘患者突然通畅了一样! 冯千里一路紧走慢走。到了宿舍楼下,出乎意料地看到了钱景和两个警察从楼里出来。钱景一看到冯千里远远就招呼她。 冯千里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卧槽,郑章死了?” 钱景还没等警察开口就问冯千里韩世融的钥匙是什么时候还他的。冯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郑章死了。 冯千里小步原地跑,尴尬笑道:“我能不能先上一趟厕所?” “……” 冯千里跟着李青他们去了学校的保卫处,前面几个问题都是跟韩世融的钥匙有关,冯千里记得韩世融说要实事求是,所以她答得特别坦然。 李青突然问起赵晶晶:“那天赵晶晶进入研究室的时候,你们在里面?” 冯千里怔了怔,点了下头。这事跟赵晶晶有什么关系? 李青一派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冯千里瞪着李青想了半天,她把韩世融那点“脚踏好几条船”的艳史说出去真的好吗?毕竟他是韩副市长的公子啊! 冯千里在为要不要帮韩世融遮丑苦恼,郑章为自己异样的身体着急。 给读者的话: 大家最多的时候能喝多少水呢?我朋友说我喝水的时候好像水缸…… 五十五、他是睡美人吧 下午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会员到健身房做肌肉拉伸训练,他是郑章的会员。本来这是非常简单的工作,可郑章却没想到几次轻微的肢体接触后,他的身体有了异样的反应。 拜托,这可是个膀大腰圆的大老爷们,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们,为什么他下面的东西“蠢蠢欲动”啊?郑章干着急,奈何身体不听话。学员发现郑章似乎动作有些走形,纳闷地看着郑章。郑章尴尬地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缓解口干舌燥的感觉。 男学员在杠铃蹲举运动中,郑章站在他身后以防止发生意外。突然男学员在起身过程中重心不稳向前倒去,郑章赶紧上前扶了一把,然后郑章的肿胀部位正好撞上了男学员的臀沟…… 顾美娜本来是和一个学员一起在跑步机上运动,就听隔壁大厅突然一阵骚乱。男人的暴喝和辱骂声惊天动地。紧接着就看见郑章被一个学员一拳头打进门来。哄乱中,顾美娜听到了不少让她胆战心惊肉跳的词汇! 整个健身房的教练和顾客全都围拢过来,看笑话一样看着郑章。健身房的老板被顾客薅了出来,顾客指着郑章好一顿骂,那可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比冯千里骂人还狠!郑章脸色难看极了,一会儿惨白,一会儿通红。顾美娜看着郑章那副狼狈的样子,她心里难受极了,不自觉地跨出了一步。 一个女教练看到顾美娜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快一把拉住顾美娜,把她塞回人群后面。 “傻妹子!郑章玩弄过多少姑娘了?你看他,连男人都不放过,你怎么还往上凑呢?这是千里不在,千里要是在,得抽你两个嘴巴子!”女教练说。 顾美娜听后深吸了一口气,默默低下了头。她知道啊,她知道郑章不是好人,可她忍不住啊! 老板可不想陪着郑章和那位客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笑话,他招呼客人和郑章到办公室去。 这三个人一走,围观的人都散了。人群虽然散了,可大家议论的话题还是他们三人。顾美娜听着人们的议论,心里就好像塞满了头发丝,乱糟糟得恶心。 最后,郑章被开除,健身房给那位顾客进行了高额赔偿。 晚上,顾美娜回到宿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把这事跟冯千里和钱景说了。冯千里暗暗佩服韩世融的阴损。钱景后悔没去看个热闹,郑章那个王八蛋,让他敢袭她的胸! 健身房清净了,冯千里现在满脑子惦记的就都是韩世融的钥匙了。 李青把赵晶晶带到派出所审讯室。小姑娘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连脚趾头都僵了,走路都是顺拐。小民警让赵晶晶坐在审讯椅上。赵晶晶更慌了,眼睛里都是眼泪。 李青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审讯椅的桌子上,赵晶晶看着屏幕中的自己鬼头鬼脑地转动着韩世融研究室的门钥匙,然后走了进去。显然,这是那天她去送柚子茶的楼道监控录像。 李青指了指屏幕,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问:“钥匙怎么回事?韩世融说没给过你钥匙啊!” 赵晶晶已经被吓懵了,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老老实实告诉李青,钥匙是表哥高楠给她的。韩世融有一次喝多了酒,高楠趁韩世融睡觉的时候偷拿出来配的。 李青又问:“韩世融说那天他不舒服,在研究室睡了很长时间。你进入他就是在睡觉吗?” 赵晶晶点头。 “然后你就拿了他的资料?给谁了?” 赵晶晶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没有,我没拿!我看见他在睡觉,我就出来了!” 李青眼睛一瞪:“说实话!” “我真的没拿!见他睡觉我就出来了!”赵晶晶吓得直哭。 “那怎么这么长时间?” “我……我……”赵晶晶的脸红得厉害,“我偷亲了他……” 李青面不改色地点头,心里可是对韩世融各种奚落。不愧是韩副市长的公子啊,锁门睡觉还能被美女偷亲,娘的,他是睡美人吧? 李青又问:“我们听说,有一天,你闯入韩世融的研究室和他的……女朋友吵架了?那天你是怎么进去的?” 赵晶晶哽咽着:“你……怎么不去问那个女生啊?” 李青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我问你呢!” 赵晶晶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我用钥匙进去的……” “韩世融的女朋友怎么进去的,你知道吗?” 赵晶晶摇头。 李青指了指门,示意小民警送赵晶晶出去,最后说了一句:“今天的谈话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要是造成什么后果,你和你表哥都吃不了兜着走。” 赵晶晶眼泪汪汪地从派出所出来。热乎乎的太阳一晒,更显得她心里激凉激凉的。 也许是李青最后的那句话死了作用,赵晶晶从派出所一出来就想着要去找高楠。如果真的会出事,她早点告诉他,说不定还能“畏罪潜逃”呢! 高楠听赵晶晶说完一番话,想了想,又追问道:“那警察真的是这么说的?” 赵晶晶点头:“哥,你赶快走吧!他们会抓你的!” 高楠挥了挥手:“吓唬你的!你还真信!不过……听他这么说,那么把你‘供’出来的,应该是宋盈欣。” 赵晶晶一跺脚:“我就知道是她!她最讨厌了!” 高楠心烦。不管是宋盈欣还是冯千里,反正他偷钥匙的事暴露了,他想要继续攻读校长的博士生是不可能了,进入医科大附属医院工作也不可能了。唉……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还是为将来张罗张罗吧! 大约四天以后,医科大学张榜公示了对韩世融因为疏忽给学校造成了损失,所幸可以挽回,特此做出严重警告处分。 韩世融是什么人物?那是医科大学生心目中的万能神!现在万能神居然受处分了! 韩世融受处分的事在两天之内传遍了三校。在网络还没有覆盖人类生活的年代,这种传播速度堪称惊人了! 冯千里在医科大的公示栏前看到这则告示的时候,傻了有十秒钟。孙涛喊了她好几句,冯千里才回过神来。 冯千里怒目圆睁,问孙涛:“凭什么?韩世融被别人偷了,凭什么处分韩世融?” 给读者的话: 冯千里:一把钥匙引发的血案! 媚阳:明明就是一个睡美人引发的血案嘛! 冯千里:要不是赵晶晶他们偷钥匙,李青也不会怀疑她偷资料啊! 媚阳:你真以为韩世融把东西丢了? 冯千里:没丢吗? 媚阳:那天宋盈欣为什么会那么恰好到了韩世融的研究室?为什么李青会直接在赵晶晶面前提起宋盈欣?你猜李青询问宋盈欣的时候,宋盈欣会说什么? 冯千里:你问题太多,记不住,你一个一个讲。 媚阳:…… 五十六、雨露均沾 孙涛一个劲儿地劝:“姐姐,你消消气,消消气,这事咱们回头说!” “我去问个明白!”冯千里气势汹汹朝医科大行政楼走去。她要去找校长问问,凭什么处分韩世融? 孙涛也顾不上围观的学生们异样的目光,他赶紧追上去,一把搂住冯千里就往回拽。他真心不是想搂这个火炮篓子。孙涛真庆幸自己不仅个子高,肉也多,否则他绝对拽不回这头倔驴! 冯千里被孙涛卡着脖子,还真用不上力气,走了两步都是朝行政大楼反方向走出去的。 “姐,我求你,别闹。韩哥让你过去找他,咱先去找他行不?” 冯千里在孙涛厚实的肚皮上锤了一拳,然后往研究室宿舍楼去了。 孙涛捂着肚子摇头。韩哥就是韩哥。看刚才冯千里那架势就是不跟校长拼命绝不罢休,可一听说韩世融找她,立马听话。难道说母恐龙真的找到她的驯兽师了? 研究生宿舍有一个很大的好处,男女不限,还有成了家的研究生一起住在这里。所以冯千里和孙涛走进研究生宿舍的时候畅通无阻。 冯千里和孙涛一前一后来到韩世融的宿舍,宿舍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蒋红阳、宋盈欣还有张瑾瑜。 冯千里脚下一绊,差点跌一跟头。丫的,韩世融这是要后宫佳丽三千吧?就差赵晶晶了! 韩世融见冯千里跌跌撞撞地进来,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走个路能把自己绊倒,难道是腿太多了吗? 冯千里一看韩世融那白眼,心里就不痛快,扭头就往外走。 孙涛赶紧朝蒋红阳招手,还不敢松开冯千里。这姑奶奶又怎么了? 韩世融在屋子里说:“进来!” 冯千里回嘴:“进去帮你选美吗?” 蒋红阳僵硬地站起来,朝孙涛走去。 “这说的什么话?”韩世融眉头一皱。 冯千里看了看宋盈欣,宋盈欣朝她笑了笑。冯千里又看了看张瑾瑜,张瑾瑜对她点点头。 “这个!”冯千里指着张瑾瑜对韩世融说,“圣上啊,此女端庄,可为后。” “滚!”韩世融吼道。 冯千里笑着摆了摆手:“儿啊,你心在前朝,这后宫之事就交给我这个太后张罗吧,圣上只要记得,雨、露、均、沾……” 韩世融起脚在冯千里屁股上踢了一记。 屋里的人一起笑。 冯千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你踢我,我干嘛还留下来?留下来给你练腿吗? 韩世融正想去拉她,没来得及就看到冯千里和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子迎面碰上了。那姑娘哪有冯千里那大个子,脑门正对准了冯千里的鼻梁。这一脑门上来,冯千里立刻就感到了一股热流从鼻子里面流了下来。 冯千里捂着鼻子,那姑娘捂着脑门,两个人都疼得说不出话来。 蒋红阳是第一个冲上来的,掏出面巾纸就捂在了冯千里的鼻子上。 韩世融扶正冯千里的脸查看。 冯千里忍者疼说:“圣上啊,你这儿怎么还有这么大个儿的暗器?” 韩世融说:“真应该一脑门撞了你的舌头!” 旁边捂着脑门的女孩子说:“师兄,不用那么狠吧?要想撞舌头得先撞牙,我的脑门硬度可能不够!” 韩世融看了那姑娘一眼:“你来干嘛?” 白薇捂着脑门十分委屈:“老师让咱们两下午去省中心医院交流。现在该走了。”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然后给冯千里换了一块卫生纸,说:“高楠搬出去了,房间里乱哄哄的,需要打扫。我去中心医院了,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你好好打扫。” 冯千里狠狠地瞪韩世融:“你个不孝儿!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韩世融在冯千里的脑门上使劲一拍,冯千里差点朝后倒过去。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然后对那个还捂着脑门揉的姑娘说:“脑门啊,我家儿子就交给你了。” 白薇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韩世融拎着书包跟白薇一前一后走了。宋盈欣和蒋红阳站在宿舍门口探着脖子看。 张瑾瑜从韩世融的床底下拿出一个水盆去打水开始收拾屋子。 冯千里这才注意到,高楠的东西已经都收拾走了,留下来好多杂七杂八的垃圾扔的桌子上地上都是。有纸团,有坏掉的眼镜,还有些瓜子壳子,过分的还有不穿的袜子。 冯千里转头想去门背后面去找扫帚,可她一低头鼻血就往外涌。冯千里赶紧又把头仰起来。 孙涛指着一旁的椅子:“太后老佛爷快去坐吧!您这点圣血等我们打扫完再喷。” 宋盈欣扶着冯千里坐到椅子上还忙着用水盆给冯千里打水。冯千里让宋盈欣去帮忙干活儿,不用管她,她拿卫生纸多堵一堵就好了。宋盈欣一直守在冯跟前,一会儿端水,一会儿削苹果,可冯千里不能吃不能喝,最后水进了宋盈欣的嘴里,苹果也进了宋盈欣的肚子里。 在冯千里堵血,宋盈欣补血的情况下,孙涛已经把垃圾清理进了垃圾桶,蒋红阳拿着扫帚扫地,张瑾瑜拿着抹布擦洗。 等大家都打扫完了,马上要走了,宋盈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半天,好累啊!回头一定得让韩世融请客!” 冯千里看了一眼门外垃圾桶里里的果核。难道那果子太硬,把美女的门牙给累着了?那可真是罪过啊! 从宿舍楼出来的路上,张瑾瑜凑到冯千里跟前腼腆一笑,沉鱼落雁之色。冯千里就觉得心中一沉,鼻子里又要流出液体了。 张瑾瑜说:“上次……对不起啊!” 冯千里想了半天,她跟张瑾瑜以前好像一共就见过一次,就吃饭那次。 冯千里问张瑾瑜:“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张瑾瑜:“……” 韩世融跟白薇在中心医院参加交流活动。白薇擅长针灸,跟中心医院的几个医生就找穴和深度等问题聊得热火朝天。韩世融一直静静地听几位医生讲解几种药物的临床效果。 韩世融对他们说的内容都不怎么感兴趣,满脑子想的都是冯千里。今天早上高楠搬出了宿舍,他就想着趁机让冯千里过来,和张瑾瑜好好相处,交个朋友。可他没想到孙涛这家伙突然不仅招来了冯千里,还招来了蒋红阳,还有宋盈欣。 这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要雨露均沾? 韩世融:滚! 五十七、可为后宫之首 以前没看出来,现在突然发现冯千里这家伙醋性还挺大。每次他身边一出现女性她就犯神经。太后……她是脑子的位置长得太靠后吧?这边怎么还不结束?赶快完了,他还得回去看看冯千里那家伙,可别给打起来! 韩世融想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顺便给冯千里发了一条短信,他让她等他晚上一起吃饭。可冯千里一直没回。 韩世融七上八下地给顾美娜打电话。怎么也得有个人去探探情况。不一会儿,顾美娜回过电话来说冯千里和孙涛还有好几个女生去酒吧喝酒了! 韩世融一忙完正经事就往回赶,白薇不明所以地跟在韩世融身后,从公交车上一下来就一路小跑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酒吧里。 韩世融回来的时间是下午七点多,酒吧的客人陆陆续续进来,里面人越来越多。韩世融一推门进去,看到吧台旁,冯千里拿着一瓶啤酒和宋盈欣碰瓶。冯千里还好,只不过脸色微红,宋盈欣已经目光呆滞,站都站不稳了! 白薇看得有些发呆。喝酒不论杯,而是论瓶的女生,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 韩世融大步往过赶,让顾美娜一把拉住了。 韩世融脸色很不好。 张瑾瑜走到韩世融身边,小声说:“千里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跟宋盈欣杠上了,刚开始喝的是红酒和鸡尾酒,后来又换啤酒,宋盈欣这是被千里灌进去的第三瓶啤酒了!红酒和鸡尾酒都不知道多少了!” 顾美娜说:“没事!这点酒对千里来说不算什么!” 张瑾瑜看了看顾美娜,她很无语。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跟前。看起来韩世融很镇静,其实他很忐忑,谁能知道这冯千里突然间会发什么疯? 冯千里放下瓶子,看到了韩世融:“哟!” 宋盈欣这会儿已经不认识人了,软团团地趴在吧台上抱着一个瓶子喊哥哥。 韩世融看了看宋盈欣,又看了看冯千里:“喝好了?” 冯千里咧嘴一笑:“还行吧!她太不经喝!” 韩世融说:“那回去吧。” 冯千里大手一挥:“不行!刚才张瑾瑜说请客喝酒,我请大家去唱歌,回去干嘛?” 韩世融看了一眼张瑾瑜。 张瑾瑜淡淡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喝啊!我都要破产了。” 冯千里嘴一撇:“这意思是你不请了?” 蒋红阳赶紧说:“下次!要想一起吃饭还怕没有机会吗?” 冯千里双手一摊:“好吧。韩世融,我告诉你,这个宋盈欣,可不是个踏实姑娘!活儿没干多少,果子可没少吃!” 冯千里把张瑾瑜拉过来,说:“张瑾瑜可比她好多了!干活儿认真仔细,踏实肯干,可为后宫之首!” 韩世融:“……” 然后一群人闹哄哄的约定下周出去吃一顿,这才从酒吧里出来。冯千里的意思是把宋盈欣就扔在酒吧算了。可张瑾瑜不同意。宋盈欣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扔在这儿太危险。最后好好先生孙涛背着宋盈欣送回去了。 她们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三个非主流打扮的年轻男人进去。顾美娜一看这三位,赶紧把头低下,还一个劲地往张瑾瑜身后躲。 那三个非主流男子瞟了一眼她们这一群就过去了。可其中一个人走过去之后又回头看了看,还指着冯千里她们这一群人对同伴说了几句什么。 韩世融担心冯千里喝了酒会撒酒疯,一路送冯千里回去。张瑾瑜自己回宿舍去了,蒋红阳也说要送送冯千里。于是一路上,他们两前两后,韩世融和冯千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冯千里说的摇头摆尾的,韩世融一直听着,表情平和得很。 顾美娜和蒋红阳两个人走在后面。蒋红阳一直面有难色,若有所思地紧紧盯着冯千里和韩世融。顾美娜则是时不时偷偷回头张望,好像身后有鬼似的。 到了冯千里的宿舍楼,冯千里和顾美娜上去了。顾美娜进了宿舍这才松了一口气,爬上床去歇了好一阵子。 蒋红阳看冯千里上去了,她的脸色才好看了,柔和地笑着站到韩世融身边,似乎有话要跟韩世融说。 韩世融看了看冯千里的窗户,没等蒋红阳开口,他已经折身往回走去了。 冯千里回了宿舍就去洗漱。毕竟酒喝了不少,还是早早睡吧。 她还没洗完就被钱景从卫生间里拉了出来。因为黄全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黄全对冯千里一通抱怨。 现在三校比赛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正式的比赛项目全部结束,也就是赵乐平他们几个学生会成员还在瞎忙而已。所以,现在“皇风”的到店率和销售业绩非常之低,甚至是一周也不见有客人上门。黄全能不着急吗?当初冯千里信誓旦旦做的那些规划,现在看来就是鬼话。 冯千里一听,生意不好,那就是钱途渺茫,怎么可能不着急?当时冯千里就要杀去店里,被钱景和顾美娜拦住了。 大晚上的,还是冬天,这个时候冯千里去店里能做什么?当人体电暖气吗? 顾美娜说,这事应该找韩世融商量。冯千里不同意,她家开的店,跟韩世融有什么关系? 顾美娜说韩世融主意多。冯千里没话反驳了。韩世融主意是挺多的,包括祸害顾美娜的前男友都是韩世融的主意。不过他一个医生,能知道买卖该怎么做? 钱景说应该去找赵乐平。赵乐平家里是开超市的,而且赵乐平跟冯千里的关系那么好,赵乐平一定会帮忙。冯千里觉得钱景这话对头。 于是冯千里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赵乐平。 顾美娜还是觉得韩世融更靠得住,不过她也没跟冯千里争。她打算明天悄悄跟韩世融说说这事,多个人帮忙总不是坏事。 第二天一起床,三个姑娘就看到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冯千里连牙都没刷,拉着顾美娜和钱景就去打雪仗。顾美娜还记得抽空给韩世融发了短信,冯千里压根就把皇风生意惨淡的事给忘了,和同学们打雪仗打得开心得不得了。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啊,你收买顾美娜很成功啊,这都成了潜伏在千里身边的间谍了! 韩世融:你是想表达什么? 媚阳:没,我没觉得你很损。 韩世融:那就好! 五十八、重症病房 韩世融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冒着雪去派出所找李青。李青和韩培松会面后,韩培松对这个人的评价是——可用。 既然是可用,韩世融就要在他身上多下点功夫,毕竟有些事还是让政法委他们这个系统内部的人来做才最合适。 李青刚到派出所上班,就迎来了韩世融。李青赶紧帮韩世融拍掉身上的积雪,热情地请他落座,还给他上了大红袍。 韩世融也是个爱茶的人,拿起茶先闻了闻,气味很不错啊! 李青关上办公室的门,说:“现在我根据警车的行车记录,已经基本上锁定黄金藏在什么地方了。 可是现在的物证很难证明这批黄金就是警车运出去的!而且,以我对那些人的了解,如果我们现在动手抓抢劫犯,他们一定会把嫌疑犯弄死。 所以,我觉得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得让他们有机会去取黄金,咱们好抓现行。” 韩世融品了一口茶:“业务上,我一个晚辈自然比不上李叔精通。上次我能给李叔提个醒,只不过是占了灯下黑的便宜。今天过来,是想听李叔说说郑德这个人。” 李青想了半天:“这省委的秘书长吧!我一个小派出所所长,还能对人家有什么了解?” 韩世融笑了笑:“那李叔对‘豪庭’了解吗?” 李青和韩世融四目相对了很久,李青问:“郑德跟这个会所有什么交易,还是他就是幕后老板?” 韩世融挑了挑大拇指,然后说:“豪庭在广成区,广成区公安分局,李叔叔觉得可合适?” 李青面不改色,沉默了一会儿:“肥差是肥差,可……我能不能不去?” 韩世融说:“眼不见不见得心不烦。李叔就算是躲在这佳新区,想到广成区发生的那些事,难道你就不心烦?那可是李老爷子战斗过的地方!” 李青暗暗佩服韩世融,一个在校的学生,却能把别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他根本不是学生,是千年老妖! 不管李青对韩世融是什么想法,可对于去广成区工作他还是犹豫:“砍刀是会崩刃的。” 韩世融自信地一笑:“李叔就算是刀,那也得是唐刀。唐刀什么时候出鞘,还不都是看李叔自己的意思?” 李青看着韩世融,若有所思地问:“你能给我当刀鞘?” 韩世融目光深沉地看着李青:“就黄金案来说,李叔就应该做一把没有出鞘的刀。” 李青面色凝重地想了一会儿,说:“世融说得对……” 韩世融在派出所又坐了一会儿才出来。他最近特别忙,还有好几篇论文要写。 韩世融拿出手机,看到一串未接来电,还有好几条短信。这是韩世融第一次知道冯千里家居然开了店!皮具店,确实符合冯正林的工作背景。 韩世融一边给顾美娜回电话,一边往公交车站走过去,他问了很多事,越问越觉得怪异。虽说冯家做皮具生意并不很意外,可是会做轻奢品就让人很想不到了。而且店铺的选址也不错,各种天时地利都有,就差人和了。这绝对不是冯正林的风格。 韩世融乘上了去往步行街的公交车。这条步行街位于正在大力开发的新建城区,原来这里叫做九盛镇。 现在政府里有人提出应该把“九”改成“久”,把新建城区叫做久盛区,听起来吉利。可还有人反对,因为九盛镇的名字由来是有历史渊源的,改了名字就容易抹杀一段文化传承。 从韩培松的口中,韩世融听得出市里大多数人支持修改。可韩世融知道,最后那个地方还是叫做了“九盛”,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韩世融到达皇风的时候,钱景和栗芸在看店。店里没有客人,赵乐平在里面坐着和栗芸聊天。韩世融没有进去,而是在玻璃门外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然后就转身走了。 钱景只看到了韩世融的一个侧影,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韩世融从步行街回来就去了医院。他刚走上重症病房,宋盈欣就跟他走了个面对面。 韩世融像是平常一样点个头就绕过去,可宋盈欣却拦住了韩世融的路。 宋盈欣扶着头,状似捧心西子。她说:“世融,你帮我看看,我怎么一直头痛,难受死了。” 韩世融后退一步尽量离宋盈欣远一点,冷语道:“酒喝多了。” 宋盈欣根本不放过韩世融:“那怎么办嘛!头痛得好难受啊!” “睡觉去。”韩世融把宋盈欣扒拉开,走了过去。 宋盈欣美目娇慎。 韩世融理都没理她。 宋盈欣可怜兮兮地跟在韩世融身后进了病房。 这几间重症病房韩世融每天都会过来巡视两次,如果发现病情有变动他就会告诉校长。其实大多数处置都是他来做,借用校长的名义罢了。 宋盈欣就以照顾久病老人为借口,时常都会和几个志愿者一起守在这几间病房里。 至于她是真的在照顾老人也好,混日子也罢,韩世融并不在意。她爱干什么干什么。 今天,韩世融正在给一位老人号脉。宋盈欣故意站在韩世融身侧,挡住几个医科大小学弟和小学妹对韩世融崇拜的目光。 张姝慧放轻脚步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看到了韩世融身边的宋盈欣。张姝慧想:“这姑娘是谁,真是一张漂亮脸盘!” 韩世融号脉结束,嘱咐了老人的家人几句,起身要走,看到了站在床尾的张姝慧。 韩世融看了张姝慧一眼,不发一言地走出了病房。张姝慧紧紧跟在他身后。宋盈欣也悄悄跟了出来,她好奇这个戴着一幅墨镜,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年女人究竟是谁。 在病房门口,韩世融停下了脚步,仍旧不说话。 张姝慧摘下墨镜,说:“妈学校里的严老师,年纪大了,昨天在课堂上昏倒了。他的儿女都在外地,暂时回不来,现在有几个学生陪床呢。我还是不放心,你帮我多照看一下。” 韩世融点头。这几年,这类事情他没少做。 宋盈欣听了张姝慧的话,嘴角微微扯了扯。然后摆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走到张姝慧面前:“阿姨,您好。您还没见过我吧?我是宋盈欣,郑德的外甥女。” 五十九、报酬 张姝慧一听,眉眼就笑开了:“我说是谁呢,这么漂亮!来让阿姨看看。” “你们聊。”韩世融说完就就进了病房。张姝慧在后面喊了他两句,他也不理。 张姝慧宠溺地看了看韩世融的背影,对宋盈欣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跟漂亮姑娘说不了两句话!” 宋盈欣笑得欲语还休。 张姝慧离开医院的一路上,宋盈欣一直挽着张姝慧的胳膊,亲亲热热地送出来。张姝慧问宋盈欣是什么专业的,宋盈欣说她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 张姝慧立刻就说她在的那所学校现在招实习老师,问宋盈欣愿不愿意去试试。宋盈欣哪里可能不愿意,她是求之不得!韩世融暖不热乎,那就去暖韩世融他妈! 这会儿韩世融自然不知道她妈和宋盈欣已经沆瀣一气把他给卖了,他还在专心为病人诊脉。 (?言?╬) 钱景把赵乐平带到皇风去,栗芸觉得这小伙子真好。个子那么高,白白净净的,就跟电视上演情哥哥的男明星似的,再听钱景话里话外总提冯千里,而小伙子总是腼腆一笑,她就明白这位是千里的追求者之一。 冯妈妈的这个心啊,别提多舒坦了,她家闺女长成那样也有人愿意兜底!而且是这么好的小伙子来兜底,作为恐龙妈妈,栗芸相当知足了。 赵乐平为皇风想起来的促销办法就是打折,同时多做宣传。这个主意顾美娜和冯千里强烈反对,黄全也不赞同。栗芸只是觉得可以试试,冯正林不置可否。 因为店里的经营大多是黄全在拿主意,所以最后这套方案被否决了。 不过方案被否决并不能阻挡赵乐平成为栗芸眼中最合适女婿人选的目光。栗芸几次向冯正林提起赵乐平都是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顾美娜听在耳里,急在心里。韩世融不是本事很大嘛,怎么这次掉链子了? 顾美娜给韩世融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出手。 韩世融回答:“让冯千里来找我。” 顾美娜冷哼:“哥哥,现在赵乐平在帮千里,不管结果如何,人家的心意到了。你呢?你什么都没做,你的心意在哪?你怎么跟赵乐平比?” 韩世融轻轻一笑:“我不跟赵乐平比。赵乐平,不够份量。” 顾美娜语塞。这哥哥,是被自信撞了一下腰吗? 韩世融说:“我很忙,现在要写论文。我的时间和精力都很宝贵,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挥霍。如果希望我帮忙,让冯千里来找我,我希望我给别人的帮助是别人切实需要的,而不是一块可随意替代的卫生纸,随手就可以扔掉。” 顾美娜瞬间对韩世融进行了重新定义。 她是皇风的店员,冯千里才是老板!她一个店员干嘛操老板的心! 同时,韩世融联系了冯千里。他说他有办法帮皇风打开销路。冯千里追问是什么办法,韩世融说,等你想明白怎么支付我的报酬以后再来找我谈。接下来,没等冯千里再问,韩世融已经挂断了电话。 冯千里心里这个不安宁啊。她是又气又好奇。气的是,韩世融这个薄情寡义君,有办法帮她可还跟她谈报酬!他不知道谈钱伤感情吗?好奇的是,他究竟有什么办法,效果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好吗? 韩世融的这通电话,冯千里惦记了两天,这两天中,每当她心中的好奇压过气愤的时候,她都会给韩世融打电话,可韩世融居然一次都不接!韩世融越是什么都不说,冯千里就越生气,也更加好奇。 在冯千里这种强烈的气愤和好奇心影响下,赵乐平就算是日日报到,可他的存在感对冯千里来说也出乎意料的小。 冯千里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找韩世融了。按照韩世融的时间安排,他应该在医院。冯千里特意提了二斤鸭梨去了医院。 冯千里刚走上住院部二楼的台阶,她就看到宋盈欣和张姝慧亲亲热热地从楼上下来。冯千里愣了一下。可立刻又想起,张姝慧现在根本不是她的婆婆,跟宋盈欣这个准儿媳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前世的时候,就算她跟韩世融已经结了婚,张姝慧仍旧是更喜欢宋盈欣。 冯千里装作不认识张姝慧,跟宋盈欣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过去。张姝慧这样的婆婆,留给宋盈欣去伺候吧!可为什么冯千里心里这么不舒服? 冯千里走过以后,张姝慧问宋盈欣刚才过去的大高个儿是谁。 宋盈欣笑道:“阿姨,怎么好好的问起她来了?” 张姝慧说:“我是觉得那姑娘可惜,要是个小伙子,那长相,那身板,到真是个好人才!” 宋盈欣搀着张姝慧介绍道:“她是跟我一个学校,同一届的,是体育学院的学生。叫冯千里。” 这个名字对张姝慧来说好像一个炮仗。她那个从来远离女生的儿子唯一一次主动提起的女生就是冯千里!张姝慧瞪着眼睛看着宋盈欣,说:“跟我回去!” 宋盈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就懵了。 张姝慧也不管宋盈欣,大步小步地往五楼上爬。 冯千里体力好,比张姝慧速度快得多。张姝慧这一通追,等她好不容易爬上五楼,气都喘不匀了。张姝慧扶着墙往韩世融的办公室挪去。 冯千里这会儿正一脸讨好似的冲韩世融笑,还把那二斤鸭梨郑重其事地摆在韩世融的桌子上。 韩世融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冯千里看。 “韩大公子,”冯千里搬了一个凳子坐到韩世融跟前,“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嘛?有主意就帮小弟一把,小弟一辈子感念大哥的大恩大德!” “我的报酬,你想好了没?” 冯千里一拍胸脯:“你这辈子的鞋……不,还有下辈子的鞋,我们家包了!” 韩世融:“走好,不送。” 冯千里不乐意了:“我都低声下气来求你了,你究竟想要啥明说!总不能见朋友有难处不帮忙吧?” “我帮忙,可以。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嘛?” 韩世融紧紧盯着冯千里,一幅志在必得的表情:“你有什么是我想要的?你能给我什么?” 给读者的话: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想让千里喜欢你,你直说啊! 韩世融:不是我想,是她本来就喜欢我,只不过不说而已。 媚阳:…… 六十、光盘 冯千里心里“咯噔”一声响,这哥们儿亲了两次没亲够,难不成还想干点别的?娘的,这是不把我冯千里看在眼里啊!冯千里狠狠吼道:“我能给你个大耳光,你要不?你究竟想要什么,明说!吞吞吐吐,你是不是个男人?” “我怕我说了你不给,反而诬赖我要挟你。”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不说!” 正好这功夫,张姝慧推开了韩世融的门,就看到冯千里掐腰站着,和她的儿子两个人怒目而视,好像吵架了。 冯千里一把抓起她的那二斤鸭梨:“我扔了也不给你!” “那就快滚。” 冯千里一转头,才看到张姝慧,还有刚追上来的宋盈欣。冯千里对她们两个点了点头,气匆匆地走了。 张姝慧一看这架势,她儿子对这个冯千里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就浑身发软。 韩世融和宋盈欣赶紧过来把张姝慧扶到椅子上坐。 张姝慧这口气终于喘过来以后,看着韩世融说:“这个冯千里看着就不是个聪明的!” 韩世融点头。 张姝慧这才真正放心了。 等宋盈欣把张姝慧送走,她又返回了韩世融的办公室。韩世融正在看书复习,宋盈欣进来他头都不抬。 她问韩世融:“张阿姨这是怎么了?” 韩世融说:“你送她出去的,你又跟她一路回来,我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 宋盈欣扁了扁嘴,赶紧换了个话题:“阿姨说冯千里要是男孩子就好了。” 韩世融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宋盈欣。 宋盈欣很开心,韩世融终于能多看她一眼了。她笑着说:“阿姨说凭冯千里的长相和身材,要是个男孩子一定很帅。” 韩世融脑补一下冯千里变成男孩子的画面,尤其是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他立刻窜起一身鸡皮疙瘩,万幸冯千里是个女的,否则他得先给自己做个挖坑的手术吗? 接下来,宋盈欣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从学校里的事到张姝慧学校那个住院的严老师,说了一大串,韩世融一声没吭,连头也不再抬一下。宋盈欣自讨没趣,悻悻地起身走了。 宋盈欣身后,韩世融撇了一眼她刚坐过的位置,嘴角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凸(>皿<)凸 李青拿到了光盘以后,在自己的电脑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画面中,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趁着夜色从一处村民的柴房里搬出好几个木头箱子。这两个人一个是广成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一个是广成区公安分局局长的专属秘书。 箱子都封着口,被放进了警车里。两个鬼鬼祟祟的警察一边搬还一边说类似于“这回发了”、“张老水儿的渠道安不安全”、“让王三儿找去吧,找来找去是个死”这样的话。 王三儿就是这次黄金劫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之一,王三儿那天晚上带了两个人持管制刀具和枪支抢劫了金店,并袭击了在店里留宿的两名店员,造成其中一位伤重身亡。 虽然王三儿看似是主案犯,其实他也不过就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广成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张边城才是这次抢劫案真正的策划人。他鼓动王三儿去抢劫,然后他悄悄转移了黄金的藏匿地点,现在就等着警察对王三儿实施抓捕的时候,将王三儿击毙。王三儿一死,黄金案就成了无头案,张边城就可以通过陈老水儿的黑市渠道把黄金变成钞票。 广成区公安分局的另一个副局长刘洋和市公安局局长蒋海涛是同学。而且两年前刘洋就和张边城竞争过分局局长的位置,张边城胜了。这两年张边城没少给刘洋小鞋穿。刘洋早就对张边城这个顶头上司恨到牙根里去了。蒋海涛也一直想找机会帮帮同学,让刘洋从张边城手底下脱离出来。 李青把这段时长不到半个小时的视频看完,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个广成区,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李青按计划的那样,把光盘装进快递袋,去了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局长蒋海涛听说一个下面的派出所所长找他,他开始没当回事,可当李青把那张光盘放进蒋海涛的电脑,蒋海涛看到里面的东西以后,蒋海涛的头就大了。 黄金抢劫案,这是最近市里最大的案子,省里,甚至全国都在盯着这事,蒋海涛可是压力山大。如今,这捅破天的证据摆在他面前,蒋海涛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要知道张边城在上面也是有靠山的人。万一事情处理不好,他蒋海涛得给张边城垫背! “你怎么拿到光碟的?”蒋海涛问。 李青说:“今天我收到一个快递。没有寄件人。” 蒋海涛点了一下头。现在快递业草创之初,有很多监管不健全,要想通过快递查出这张光盘的源头恐怕很难。 蒋海涛从电脑里把光盘拿出来,看了好几分钟,问:“为什么给我?你自己去把黄金找出来,这可是一个大功劳啊!” 李青说:“这么大的案子,牵扯这么多人,还是需要有个组织,统筹安排才好。我一个人逞英雄,最后只能坏事。” 这就是来投诚的。蒋海涛看了看李青。他对这个李青没什么印象,好像也就几次全体干部大会上见过。李青那个佳新区的治安听说不错,这个人……也许可以用。 李青把光盘交给蒋海涛以后就从市公安局出来了。蒋海涛的反应和韩世融预测的一模一样。李青对韩世融更加敬畏。 李青在得到蒋海涛的授意后,在一处隐蔽居所里找到了王三儿和他的两个同伙,并把他已经掌握的关于张边城要伺机杀死王三儿和他的两个同伙的事都告诉了王三儿。 王三儿对李青半信半疑。 李青并没有强求王三儿对他信任。他说完该说的,就悄悄离开了。 a市的“两会”开幕前,蒋海涛率领众公安干警对张边城等人施行了突然抓捕。紧接着就是省政府对黄金抢劫案地高度重视,省委书记还特意指示,不论案件涉及到谁,公安干警都要敢打敢拼,把公安系统内的蛀虫全都挖出来,要净化公安队伍! 张边城此时还想翻案,可面对各种铁证和上级领导的高压,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保他?最终,张边城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如果冯千里是男的,你真的会……额……动那个变成女人的手术吗? 韩世融:还能怎么办?我可受不了两个男人…… 媚阳: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比如张瑾瑜,你可以考虑啊。 韩世融:…… 媚阳:说话啊! 韩世融: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如果能控制,我才不要冯千里…… 六十一、与年龄不符 张边城案件,牵扯人数众多,广成区公安分局很多职位都因此空缺。很多人都把目光对准了那些空出来的职务。不过大家都知道,刘洋这回铁定要做分局局长了,谁让他在围剿张边城的案件中屡立奇功,案件能够侦破得这么顺利,跟刘洋有莫大的关系。 张边城这些年在广成区各行各业的渗透可谓是树大根深。在刘洋查办张边城案件的同时,他抓到了很多官员见不得人的把柄。而这些官员们对此必然知情,所以对刘洋格外客气。 刘洋以一个“代”字打头坐进分局局长的办公室,他还从佳新区调动了一个派出所所长做了广成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不少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公安系统里还有一个叫李青的人。 同时,跟韩培松构成竞争关系的另一个副市长张建国在这次事件中被牵连,虽然问题并不严重,远远不及犯罪,可他这次还是失去了晋升的机会。韩培松升任市长,此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3^)-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冯千里正在为她的双选会忙碌。什么公安局局长,什么王三李四,都距离她好远,她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制作简历,投递简历! 冯千里总觉得健身房的工作持续不了多久。郑章离开健身房后,又有两个教练因为个人原因离职,原来和冯千里同一批进入健身房实习的学生现在有一多半离开了,有被健身房劝退的,也有主动离开健身房的。总之就是工作特别不稳定。 冯千里觉得这样的工作不踏实,说不定哪一天她就失业了,然后和前一世一样白白浪费了自己一辈子的光阴。而且对健身教练这份工作,冯千里并不怎么喜欢。 最近冯千里一直都很烦。 一边是自己将来的工作,她很迷茫。虽然她已经活过一次,可上次她基本告别了工作,对这一世的职业选择一点帮助都没有。 另一边是皇风的发展。生意很不好做,虽然赵乐平给了很多建议,可都是传统商品的销售模式,对奢侈品销售帮助不大。 不过赵乐平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很早就把参加校园招聘会的企业名单拿到了。冯千里和钱景坐在皇风店里,一个一个去看这些企业,就算有私立学校来招老师,也只要文化课的老师。冯千里把名单往旁边一扔,工作也找不到,烦啊! 冯千里趴在桌子上惆怅。手机响了,韩世融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就是一个笑脸。冯千里心说:“韩世融你是冰脸癌了吧,弄个假人来替你笑吗?”冯千里随手把手机往柜台上一扔。 店门响了一声,钱景打算起身去招呼,却看见韩世融进来了。 韩世融走到服务台,把二斤鸭梨放在冯千里脸跟前,说:“我来还你二斤梨,要不要?”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不要!东西都卖不出去,吃什么吃?” 韩世融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咬了一口:“我都洗干净的。” 冯千里长叹一口气:“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上,我就给你个面子,吃一个吧。”冯千里掏出一个梨大大地咬了一口,还不忘给钱景扔过去一个。 韩世融手扶着柜台,拿起冯千里的手机翻了翻,说:“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取基础广告费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事冯千里就有火。她一拍桌子,说:“想帮忙就帮忙,不想帮忙就别bb!” 韩世融看马戏似的看着冯千里,又咬了一口梨,才说:“好。” 然后韩世融放下冯千里的手机,走了。走了! 冯千里和钱景都有点傻眼。韩世融这是来挑衅的吗?他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冯千里,我有本事可我就是不帮你! 冯千里气得嘴角直抽抽,钱景在一旁差点笑出来。这韩世融真会玩! 韩世融从皇风出来并没有回学校,而是掏出手机按照从冯千里那里“偷”来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黄全现在还没有从厂子里离职,每天都得去厂子报到。黄全听顾美娜说过冯千里的学校里有一号人物叫韩世融,顾美娜还说韩世融对冯千里有意思。黄全觉得可能性极小。 不是黄全看不起自家侄女,而是自家侄女太爷们儿了!像韩世融这种天之骄子的男孩子,哪个不是梦想着找一个温柔美丽,知书达礼的女孩?冯千里这种没心没肺只知道傻开心的性格,必须是被现实摧残过的成熟男人才懂得珍惜的。韩世融的年龄太嫩! 所以,当黄全接到韩世融的电话的时候,他觉得很诧异。从韩世融的谈吐来听,黄全觉得电话那头根本不是一个稚嫩的小男生,至少应该是自己的一个同龄人。 韩世融约黄全在一家咖啡厅见面。黄全准时到达,不过韩世融早就来了,看似轻松地翻看着一本杂志。这本杂志就是皇风投放的那几期广告杂志之一。 黄全一进门就看到了韩世融。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黄全敢肯定那个男生就是韩世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长相相当出众,还因为他身上那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 黄全观察韩世融的时候,韩世融也看到了黄全。他冲黄全微微一挥手。黄全一愣。韩世融认识他! 韩世融起身迎接黄全,和黄全握手,示意黄全先行入座,招呼侍者点饮品,动作流畅,毫不做作。 黄全对韩世融点头回礼。黄全对韩世融印象不错,和一般的官二代不一样,这个男孩很有礼貌。不是那种故意摆出来的礼貌,而是时常日久,将礼貌养成了习惯。但他的礼貌仅仅是礼貌,一举一动中都是冷冽疏离。 “黄叔,”韩世融说道,“我听千里说店里的经营遇到了一点困难。我这边倒是有些资源可供黄叔使用,黄叔经验丰富,使用后的效果一定会比我预期得还要好。” 黄全仔细看了看韩世融。这几句话说的,分明是带了钩子的!韩世融这是在钓鱼啊! 黄全点了一下头:“说句得罪的话,无利不起早。我是个买卖人,我得知道我用过你那边的资源以后,我会付出什么成本?”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需要黄全的手机号,为什么不去跟千里要,而是要偷呢? 韩世融:千里肯定不给我。 媚阳:你没问过,你怎么知道? 韩世融:我就知道! 媚阳:可是你不问,也不追究原因,如果将来你再需要别人电话,千里还是不给你啊。 韩世融:那我就继续偷,反正又不是拿不到。 媚阳:你还能更蠢点吗? 六十二、双选会 “想必黄叔也知道,我父亲就是韩培松。他是做共产党的官的,很多事不方便,需要有人帮他。我希望黄叔能做这个人。” 黄全面无表情,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好多念头。这就是说让他做“皇商”!那以后的利润可大大的!可同时,牵扯到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旦韩培松倒了,他也会跟着倒霉! 况且,违法的事,他不愿意做。最可怕的,就是一旦韩培松遇险,就凭眼前这个韩世融的冷情,一定能做出弃卒保帅的事。 韩世融好像看出了黄全的想法,他继续劝说道:“违法犯罪的事,我父亲不会做。我不知道黄叔对官员是怎么看的,可你要相信世上还是有好官的。我不敢说我父亲是个好官,可至少他是个对得起党章的官。” 侍者把韩世融和黄全的咖啡都端了上来。黄全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说:“当官不容易。不是说他想对得起党章就能对得起党章的。泥沙俱下,烂泥说不定就翻到了磐石的上头。” “如果我父亲连这点泥沙都对付不了,他早就被埋没了。” 黄全又沉默了很久。问:“为什么是我?” 韩世融不容置疑地说:“我信任冯千里。” 黄全还是在搅拌咖啡,已经没有了气定神闲的淡定。 黄全从咖啡馆出来就去了皇风,正碰巧遇到冯千里要去健身房上班,马上要迟到了,冯千里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黄全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就招惹了韩世融呢? ?(w)? 双选会那天,冯千里她们宿舍三个姑娘抱着简历站在旧体育馆门口,一时没敢进去。 站在大门口就能看到里面黑压压的都是人。冯千里个子高,好歹看见的都是脑袋,钱景看到的是后背,还有人缝中的后背。而且来投简历的人一个个穿戴都好正式,哪像是冯千里她们一身羽绒服! 钱景问顾美娜:“那个女生,穿个白衬衣!你说她冷不?” 顾美娜说:“人家的心是火热的!” 冯千里她们在双选会现场转了一上午,不算大的旧体育馆里用铁丝挂了一排一排招工简章,简章下面就是招聘企业的桌子和人。 招聘的人手边有几十斤简历,好看的不好看的都堆在一起,一个待遇;穿戴整齐的学生和穿戴不整齐的学生,一层又一层围在桌子外,唯一能递得进去的一句话就是:“我的简历。”这也是一个待遇。人人平等。 冯千里在体育馆里转了一圈,突然觉得那个穿着白衬衫来应聘的姑娘真是太英明了,人肉暖气太热了! 冯千里投递的唯一一份看上去还比较接近冯千里理想的企业,是一个运动康复中心,针对一些因意外造成身体损伤的人做恢复性训练。冯千里把简历递进去的时候,人家连看都没顾上看她一眼! 师范大学最大的双选会结束后几天,紧接着就是医科大和财经大学的双选会。钱景赶着把这几场双选会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一家特别满意的。不过她那一摞制作精美的简历是都发出去了。 自从双选会后,冯千里每天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可是等了好几天也不见用人单位给她来电话。冯千里都有心冲去找他们问问,是不是把她的简历直接当劈柴给烧了。 赵乐平突然来访。他笑得阳光灿烂的,让冯千里看了就生气。 “你又来干嘛?”冯千里哼了一声。 赵乐平拿出一个本来,说:“这是我们家的一个老顾客的脚的尺寸,她想订做一双鞋。” 冯千里这才突然想起,她家还有一个叫做皇风的店! “你这是什么表情?”赵乐平问。 冯千里拿过那个本子,说:“要是想订做鞋,那就得去皇风,只有尺寸做不出最舒服的鞋。” 赵乐平为难:“她这个人就是因为脚受过伤,一瘸一拐的,所以才不愿意去商场买鞋。” 冯千里眼睛亮了亮:“上门订做,要收费的!” 赵乐平“啧”了一声:“你什么人啊?人家是残疾人!” 冯千里得意洋洋地说:“姐是生意人!行了!她要是真的给了上门服务费,我请你吃饭!” 赵乐平点了下头:“不想吃饭,看电影行不?” 冯千里豪气万千道:“没问题!” 冯千里当着赵乐平的面给黄全打电话,问黄全上门服务收多少服务费合适。黄全没说这事,反而让冯千里快看电视。冯千里宿舍里哪有电视。黄全说那你上网看吧。 冯千里上网一搜“皇风”,网上还真有新闻,都是a市的。冯千里点开新闻一看,是关于那个破获了张边城窝案的新任公安分局局长刘洋的事,前边三四张照片不是刘洋在开会安排工作,就是奔波在去往案发现场的照片,都是很常见的宣传手段。 可第五张照片里,在一处村落附近,刑侦大队的李青大队长把一双皮鞋递给刘洋,刘洋和李青都笑得特别开心。 下面配的文字是:刘洋局长到某村勘察抢劫案发生地,脚上的鞋糊满了泥。刑侦大队队长李青把自己新买的皮鞋送给了刘洋局长,说局长要穿双好鞋,这样才能踩出一条平安大道。 图片看似没什么问题,可那双鞋后跟的地方有皇风的标志,从照片中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也就是说几乎每个看新闻的人都会看到这个标志。 “韩世融!”冯千里的脑子里一瞬间就被这个名字塞满了。虽然说不出为什么,可冯千里就是觉得这事是韩世融做的。 赵乐平站在冯千里身后,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他看得很清楚。赵乐平不禁赞叹道:“黄叔就是黄叔,广告打到公安局去了!” 冯千里压根就没听赵乐平说了什么。她正在想,韩世融那会儿不是说要广告费嘛,她什么都没给他,他怎么就帮忙了?那家伙最近不是忙着写论文吗,怎么还有时间帮她打广告?冯千里一想到韩世融只是用复习间隙的休息时间就做到了她根本做不到的事,冯千里心里各种不满意。 凭什么?凭什么! 冯千里把鼠标一扔,拿起手机就打了出去。赵乐平以为她还是打给黄全。可其实冯千里是打给了韩世融。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你信任冯千里,冯千里信任你吗? 韩世融:…… 媚阳:为什么不和千里谈谈? 韩世融:你啰嗦够了没? 媚阳:……心说,你个熊孩子…… 六十三、重新做“机” 韩世融接到冯千里的电话一点都不意外。他转着手里的笔,接了起来。 冯千里没头没脑就问:“你不是跟我要报酬吗?我还没给你呢!” “那你想给我什么?”韩世融问。 冯千里说:“想得美!我给你一包空气,你要不?” 韩世融呵呵笑道:“已经有人付过了。虽不满意,但聊胜于无吧。” “啊?”冯千里一愣,“你跟我要的报酬不是……”冯千里卡壳了。 韩世融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把笔放在英语书上,然后用带了点挑逗意味的声音问冯千里:“你以为……我跟你要什么样的报酬呢?” 冯千里心说:“我能跟你说,‘我以为你要我’呢?那丢人就丢到姥姥家去了!”冯千里随口应付道:“没什么……那个……谁给你钱了,回头我去谢谢他。” 韩世融可没打算这么放过冯千里:“没什么是什么?不过……要是有人准备以身向报,我是不介意啦!” “韩世融!你个流氓!” 正在看电脑的赵乐平一惊,韩世融!这事怎么能跟韩世融有关系?他立刻问了一句:“千里,为什么给韩世融打电话?” 韩世融的好心情立刻被这一嗓子男声给扰没了。韩世融戒备地问:“千里,你在哪?” 冯千里正打算说话,却被赵乐平一把抢走了手机。 赵乐平对韩世融说:“皇风的事多谢韩学长费心了。不过以后就不麻烦学长了,我们自己处理。” 冯千里在抢手机。被赵乐平一把推开。 韩世融冷笑:“你?之前好一段时间你都是在她家帮忙吧?帮她家消灭了几桶大米饭啊?” 赵乐平气得脸色都白了。 冯千里在抢手机。被赵乐平一把推开。 “赵乐平,”韩世融继续说,“有多大的肚子就去吃多大的饼,否则容易撑死。冯千里这块饼,恐怕你没有那个牙口,根本吃不进肚子里面去!” 赵乐平恶狠狠地挂断电话。 冯千里在抢手机。被赵乐平一把推开。 冯千里毛了。她就不信她还抢不回她的手机!这么想着,冯千里转身从身后的床上把九孔棉枕头抓了下来,照着赵乐平就砸。反正这东西砸不坏人,冯千里用了很大力气。 刚巧赵乐平要把手机还给冯千里。这一枕头过去,冯千里和赵乐平就眼睁睁看着冯千里的诺基亚划出一道平直的抛物线,延续到了窗外。 冯千里和赵乐平一起扑向窗户,可也只能看着手机落地四分五裂。 楼下正有人经过,差点被手机砸中,抬起头就骂。 冯千里指着地上破碎的手机喊道:“小心!别踩尸体!” 那个刚骂了半句的同学突然骂不出来了。尸体,多么恐怖的一种物品。难道说她刚才是差一点被一具尸体砸中?越想越可怕,她赶紧开溜。 冯千里和赵乐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楼下,把诺基亚的后盖、电池什么的都找到,装上,开机!屏幕能亮,可就是点任何一个键都不管用! 赵乐平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那个……我给你买个新的!” 冯千里捧着她的诺基亚,说:“不仅是新手机的问题。” “哪还有什么?你说。” “残疾阿姨订做那双鞋的上门服务费,我不请客了!” 赵乐平赶紧连连点头。她不请,他请呗! 赵乐平的意思是买一部新的手机,可冯千里完全不同意。她说这部诺基亚是她用的第一部手机,她要让它寿终正寝,不能这么摔死拉到。赵乐平只好顺了冯千里就的意。 不过赵乐平费了点小心思,他去买了一部全新的诺基亚2100,然后让售后人员把旧机器的壳装在了新机器上。修手机的小伙子完全不能理解赵乐平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劲儿用眼睛瞄赵乐平。 当冯千里重新拿到了“她的”小诺的时候,虽然手机里的不少东西已经丢了,可她以为那是因为摔得太惨造成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小诺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机”了。 韩世融呢,看着桌面上的论文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千里跟那个可恶赵乐平在一起,千里的手机不打通。韩世融烦躁地把笔甩到桌子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冯千里说要送他一包空气……好吧,似乎鼻翼中隐约有冯千里身上的体香。韩世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 赵乐平领着冯正林去给那位残疾女士量脚。这位女士家庭状况还不错,丈夫是个小生意人,孩子在上中学。冯正林帮她量尺寸的间隙,聊到了赵乐平。女士对赵乐平赞不绝口。冯正林一直都是抿嘴笑笑,什么话都不说。赵乐平也只是在一边红着脸傻笑。 眼看冯正林要走,那位女士把冯正林拉到一边,小声说:“听说你家有个女儿?” 冯正林点头笑了笑。 女士说:“赵乐平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前几天听他妈妈说他老往一个女孩家里跑,还总是喜滋滋的。没过多久他就开始跟我们介绍皇风,说的我们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冯正林还是不说话。 女士有点急了:“你说话呀!你觉得赵乐平这孩子怎么样?” 冯正林问:“是赵乐平让您问的吧?” 那女士赶紧摆手:“他可没说,没说啊!” 冯正林淡然道:“就算是孩子让问的也没什么。不过我怎么看待赵乐平也没用,还是得闺女儿自己挑。” 女士说:“话是这么说,可小姑娘的眼光能有什么准头?不还得父母在旁边指点指点?你要是觉得好,你家闺女儿指定也喜欢!” 冯正林抿了下嘴唇:“也许吧。那个……我先走了,等鞋做好了,我给您送过来。” “让你闺女儿送吧?” 冯正林说:“看她的时间吧。小姑娘还挺忙。” 冯正林和赵乐平回去的路上,冯正林给赵乐平递了一支烟。赵乐平不知道冯正林很少吸烟,吸烟就说明他在想事。赵乐平一边开车一边用车载点火器帮冯正林把烟点着了,然后又点了自己的。 冯正林看了看赵乐平,说:“小伙子,你……喜欢我家丫头?” 赵乐平差点一脚把刹车踩死。车里两个人一起往前栽。万幸他们都系了安全带,否则还真要一人脑袋上一个包。 冯正林赶紧安慰赵乐平:“咱们聊聊,别紧张,别紧张。” 赵乐平吞了一口口水,能不紧张吗? 冯正林说:“你们的事,我不掺和,千里说是谁就是谁。你要知道千里那个脾气,高兴的时候是一团火,不高兴的时候也是一团火。不过啊,因为是一团火,她就需要有人不断给她添柴,甚至给她浇点油,否则她就只能烧她自己了。” 给读者的话: 我正在修补我昨天一天更了三次六十章的错误,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目录的鬼样子,大家能明白就好。到了明天就不会有问题了。 六十四、门当户对 冯正林吐了一口烟:“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绝对的合适或者绝对的不合适,只不过要看能不能磨合成合适的一对。因为千里这个脾气,如果以后你跟她在一起了,恐怕你被磨掉要多些,过程有些痛苦。这个思想准备是要有的,否则,你就不要考虑千里了。” “有!有!”赵乐平赶紧说,“我觉得千里现在这样挺好的,什么时候都生机蓬勃的。她不需要怎么改,我来改!” 冯正林摆了摆手:“你先别说这些话。千里对你是个什么心思才最重要!如果,你将来没有跟千里在一起,我说的这些对你也有帮助,两个人过日子,就是个互相理解,互相让步。” “叔叔说的对!”赵乐平笑得心花怒放啊! 冯正林就笑。这孩子,到底还是孩子! 冯正林和赵乐平一回到店里,就看见栗芸和顾美娜趴在电脑屏幕上看得目不转睛。冯正林心想,早知道就不买电脑了,不干正经事! 栗芸招呼冯正林过来,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说:“已经有好几个网站转载了这张照片了,还有人专门分析了鞋上的标志。刚才有两个人进来问是不是就是网上的皇风,我说是,他们就买了鞋!” 冯正林一听一张照片就能卖了鞋,他立刻探头过来看那张照片。照片还是李青给刘洋送鞋的照片,鞋外后跟的地方,皇风的标志被清晰地放大了。栗芸连续点了几个网站,大多是a市本地的网站,也有全国性大网站也把这张照片贴出来的。皇风这回整大发了! 赵乐平狠狠地盯着电脑。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定跟韩世融脱不开关系!赵乐平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好像要砸死谁。 接下来的几天,皇风每天都会有人光临,皮包皮带的生意不输给皮鞋。从顾客的嘴里得知,他们买这些东西大多不是自己用而是拿去送人。冯正林渐渐想起女儿曾经跟他说过这种情况。那傻闺女居然还挺聪明!冯正林有些微微得意。 晚上,冯正林心情不错。大冬天的,店铺关门都早,冯正林和栗芸回家吃饭,他非要喝上一杯。栗芸也没拦着,把家里的半瓶二锅头拿上了桌。 “来,媳妇,你也来点。”冯正林给栗芸倒了一杯。 “你是有什么开心事啊?”栗芸一仰头,酒杯空了。 冯正林喝完酒:“生意好自然就心情好。而且,我发现咱闺女不会嫁不出去了!” 栗芸立刻唾弃道:“呸!我生的闺女,模样规整,四肢健全,不呆不傻,怎么就嫁不出去了?”栗芸拍了拍冯正林的胳膊,“你是看上赵乐平了?” 冯正林又给栗芸满上:“赵乐平这孩子是挺好的,家里做点生意,不大不小,跟咱们家算是门当户对,从哪考虑都不错,虽然比千里小几个月吧,这也不是什么事。” 栗芸吃着菜说:“我也觉得赵乐平挺好的。不过我看千里压根是没这个想法。” 冯正林问:“你是说千里看不上赵乐平?” 栗芸摆手:“是这孩子压根就还没开这个窍!不管男的女的,那都是哥们儿,咋咋呼呼地玩。她从来没想过找对象的事!” 冯正林点了点头:“这就看赵乐平这小子的本事了。我闺女,可不是轻易动凡心的人!” 栗芸美滋滋地想着以后冯千里和赵乐平结婚的喜事:“咱家千里就是命好!没心没肺,从小傻玩,还考上大学本科了;开了店,咱们谁都不觉得能赚钱,就莫名其妙出来一新闻,咱们赚钱了;快毕业了,就蹦出这么一个好的小伙子……千里一定是八字好!你说我咋这么会生呢!” “得得得!”冯正林也美滋滋地喝着。 可那条新闻他觉得很奇怪。前段时间店里生意冷清,一共做出来没几双鞋,其中一双给黄全拿走了,剩下的都还在店里。怎么最后那鞋就去了李青的手里?黄全和李青认识? 元旦假期,皇风每天都有好几笔生意,顾美娜和冯千里忙着在健身房加班,赵乐平好像是编内店员一样每天准点报到,晚上准点下班。 韩世融仍旧那么高冷,元旦假期一直神人不露面。顾美娜一度觉得韩世融对冯千里根本也就是心血来潮,现在潮退了。所以顾美娜也开始劝冯千里多考虑考虑赵乐平。 冯千里觉得大家很奇怪。和她交好的男生那么多,帮她宣传,多方帮她拉生意,顾美娜她们也都知道,为什么专提赵乐平? 冯正林对李青的疑问没过多久就被黄全解开了。 元旦刚过,a市的两会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准备,满街都是关于两会的宣传品。 黄全郑重其事地请冯正林去吃饭。冯正林和黄全是多少年的好友了,黄全就算是请客,也是请冯正林一家,去个家常小饭馆吃一顿,随便又亲热。可今天黄全只请冯正林一个人,还是去四星级的“豪威酒店”去! 冯正林穿着平常穿着的那件羽绒服,骑着自行车去了豪威酒店。 冯正林在酒店门口一下车,一个保安就过来了:“唉,你这干什么呢?” 冯正林一愣:“吃饭啊……” “去去去,别闹,”保安挥手轰冯正林,“这是什么地方?你能吃得起?” 冯正林给气笑了:“一个四星级酒店,我还吃不起了?” 保安把胳膊一盘:“这里面一顿饭比你自行车都贵!” 冯正林是真不想跟这么没水平的人计较什么,可他为了进这个门,还是撩了一下裤腿。 他指着脚上的鞋,把标志亮出来,说:“这双鞋,比你两个月的工资都多!” 保安连看都没正眼看,冷笑了一声:“行了,牛皮也不是这么吹的。赶快走吧!” 这会儿黄全从酒店里一溜小跑过来,对着冯正林点头哈腰地迎过来:“冯总,冯总,您总算是到了!来来来,快来!您不到,我们不敢开席啊!” 保安一阵愣怔,现在的老板时兴这返古自行车啊?然后没见过世面的小保安傻呆呆地看着冯正林把那辆金贵的自行车停在了酒店墙边。 黄全一路领着冯正林走进一个包间,一张双人的小桌子。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啊,你老丈人看中赵乐平了!你再玩高冷,媳妇就跟人跑了! 六十五、千里容易溺水(斗) 冯正林一屁股坐下:“咱哥儿俩吃饭,怎么还跑到这地方来?在家,让你嫂子弄几个菜,那吃得才舒服!” 黄全把包间的门一关,正色道:“哥,有些话不能让嫂子听见,这才叫你出来的!” 冯正林皱了皱眉头:“什么事?” 黄全坐到冯正林身边,问:“你觉不觉得千里长大了?” 冯正林一愣,刚才不是说有话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这话不能让千里她妈听见? 黄全接着说:“万幸我家生的是个儿子,就算招个狼来,那也是母狼!” 冯正林忍不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家千里招了头公狼呗?就赵乐平那样的还算是狼?他最多也就是个二哈!” 黄全一摆手:“谁说他了!不跟你说二哈的事!我问你,你知道韩世融不?” 冯正林想了一会儿:“没听千里提起过啊。” 黄全说:“韩培松知道不?” 冯正林认真想了想:“好像听着耳熟……” 黄全无奈叹气。他只好直接说了:“韩培松,这次两会以后指定是咱们的市长,韩世融是韩培松的儿子!韩市长的儿子,冲着你家千里,他愣是让广成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和广成区公安分局局长给皇风做了一回免费广告!” 冯正林把这话在脑子里绕了几圈,神色凝重:“这个高枝不好攀。他不会提了什么条件吧?” 黄全点头:“有!当然有条件……别急,不是千里。他要是开口就要千里,我也不能答应他!” “那他要什么?” “他要档案!”黄全说,“所有有关海之星和我们鞋厂签订的协议、合同,反正是有关海之星的,他都要!” 冯正林眼皮一跳:“他要这些做什么?” 黄全摇头:“琢磨不透啊!而且他说如果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会打草惊蛇,所以让我找机会用相机拍出来就行。”黄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型的数码卡片机。 冯正林问:“他给你的?” 黄全说:“这东西怎么也得五六千,他一个穷学生哪有这么多钱?而且他要的这些东西,也都不是一个学生应该要的。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韩市长在为什么事做准备。” 冯正林点了下头。 短暂的沉默被服务员上菜的声音打破了。 等服务员退出去,黄全又跟冯正林说:“我早就觉得海之星不对劲!可惜咱们人微言轻,说话没人搭理。如果韩培松介入这事,咱们的鞋厂就有救了!” 冯正林抿了一口酒,忧心道:“那这个韩世融接近千里,其实是想拉拢你为他做事?” 黄全撇了一下嘴:“不知道。我跟他聊了那么久,就想探探他的底,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可没探出来!” 冯正林有些吃惊:“还有你探不出的人?” 黄全摇着头:“这孩子,你见了就知道了。跟他坐一起,哪像是跟个孩子在一起?我不仅没探出他什么来,他倒是猜我猜得准准的!还嘱咐我说,这事跟千里没关系,别把她牵扯进来。水深,千里容易溺水。” 虽说韩世融不愿意牵扯冯千里是对冯千里的一片好心,可冯正林一想到有这么一个男人惦记着自家闺女他就不舒坦。冯千里的性子直率,一根肠子通到底。万一这个韩世融真的跟冯千里耍点手段,冯千里恐怕被卖了也找不到债主! “哥,”黄全给冯正林夹菜,“反正我觉得跟韩世融这买卖咱只赚不赔。海之星不就是张老水儿的皮包公司嘛。张老水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能借韩培松的手把张老水儿除掉,那我们不就是为咱们a城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吗?” 冯正林说:“我知道你对海之星的收购一直有看法。你去帮韩世融偷拍档案我也没意见。可,放机要档案的房间不是那么好进的,更别说让你拍什么东西。如果你偷拍被发现,那就真是打草惊蛇了。” 黄全堆了满脸笑:“所以就要请嫂子帮帮忙了!” 栗芸和档案室的王大姐关系特别好,两个人经常聊得连吃饭都顾不上。所以,黄全想通过栗芸进入到档案室里去。 冯正林白了黄全一眼。他就知道,黄全这小子的饭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不过……”冯正林疑惑道,“你也就是鞋厂的一个普通销售员,韩世融怎么能肯定你能拿到那些档案的?他不应该去找王大姐更保险吗?” 黄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偷偷想着,难道韩世融早就撒下了网,现在不过是在慢慢收? 冯正林也想到了这一点,更不喜欢韩世融。 两天以后,栗芸从店里拿了两条皮带去了鞋厂。她和鞋厂档案室管理员打小就认识,王大姐长她几岁,小时候王大姐没少从她这里骗个零食什么的。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喜欢占点小便宜。 栗芸前脚刚进档案室的门,还没跟王大姐说上几句话,黄全就来了。 栗芸问:“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有南方来的大客户吗?” 黄全不胜其烦地一摆手:“别提了!这群人,不仅要看鞋,还要看设备。这不,让我来找咱们的设备购买凭据。非说不一样的设备做出来的鞋舒适度不一样!” 栗芸拍了拍王大姐的手:“那你去给他找东西吧。” 黄全和王大姐一起进了档案室里间。过了好一会儿,黄全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了,还在借阅登记薄上签了名字。王大姐接着和栗芸聊天。 刚说没几句,黄全回来了,说是东西借错了。王大姐这个不耐烦。栗芸赶紧安慰了几句,王大姐这才又跟黄全进去了。流程跟刚才是一样的,登记了之后,黄全就带着那一盒子走了。 可没过多久,黄全又回来了。正巧碰上栗芸把带来的皮带给王大姐看。这是栗芸送给王大姐的。 王大姐一看黄全又来了,那脸黑的能去演包公了! 黄全连连陪着笑脸:“王大姐,不好意思,刚才着急,漏下了。还有东西没找着呢!” 栗芸也不高兴了:“这是干嘛?耍着人玩吗?王姐,不理他,咱们试试皮带长短合适不,要是太长,我拿回去帮你截一下。” 给读者的话: 媚阳:千里,你家韩世融要干什么? 冯千里:他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要是能救了鞋厂,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媚阳:嗯…… 冯千里:哎,等等,谁说他是我家的了? 媚阳:…… 六十六、让男人脱裤子 “别不理我啊!”黄全哀求道,“王姐姐,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饭!” 王大姐还是不说话,低着头摆弄那条皮带。 栗芸问王大姐:“他要什么让他自己找去,咱们姐妹好好说话!” 王大姐从口袋里把钥匙串扔给黄全:“你也知道东西在哪,自己找去!别给我弄乱了!” 黄全笑得跟摸了蜜似的进去了。栗芸还在外面跟王大姐闲话家常。 黄全进入档案室里面以后,没有去存档设备的房间,而是拿着钥匙直接到了存档公司组织机要档案的房间。这间房的门都跟别的不一样,里面存着的都是公司不可缺失的档案资料。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黄全抱了一盒新的设备资料出来了。他在登记的时候悄悄和栗芸碰了一下目光,然后走了。 当晚,黄全把数码相机放在韩世融面前。 咖啡厅里环境不错,轻音乐悠然,空气中飘荡着咖啡的香味。 韩世融拿起相机翻看着里面的照片,说:“如果有一天能拿到真件,恐怕还得麻烦黄叔。如果拿不到真件,这些照片也能让他们上西天。” 黄全问:“你打算怎么办?” 韩世融叹口气:“说实话,现在,还不能怎么办。” 黄全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了。” 弓箭在射出去之前都需要蓄力,现在就是蓄力阶段。 从咖啡厅出来,黄全点了一支烟。韩世融这个年轻人,没有一点焦躁之气,好似潜伏在暗处的黑豹,凝神看着猎物前来送死。张老水儿,他们离死期不远了!这是好事。 可是对千里来说呢?黄全不知道遇到这样一个男孩子的倾心,究竟是好还是坏。 \^o^/ 元旦过后不久,三所学校都放假了。钱景回家去了。皇风因为生意好,又雇了两个学生做假期工,和原来的几个服务员轮流在店里看生意。赵乐平时常来店里帮忙,完全就成了免费的劳力。有不少商品的存放地点冯千里都不清楚,可赵乐平门儿清。 前世,这位赵乐平,二十年后全省私立职业教育第一人,他创建的‘a市装修设计学院’在全国装修设计行业中首屈一指,而他个人也是能够排进全国富豪榜的人物。尤其以亮眼的外形让不少女人趋之若鹜。 冯千里对这位学弟唯一失望之处是,赵乐平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前世的时候,冯千里经常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赵乐平搂着美女亲热的不雅照片。而且他似乎钟情身材高大的女人,包括他的老婆,都是高高大大的体型。 来皇风打工的两个女学生中有一个冯千里认识,是韩世融的学妹,白薇。白薇个子不高,整天乐呵呵的,特别讨人喜欢。栗芸说如果将来生病一定去找白薇,还没吃药就先好了一半。 另一个女孩子叫李畅,一来了就喜欢上赵乐平,总是跟在赵乐平后面问这问那。赵乐平偷偷问冯千里能不能把李畅辞退了。冯千里说,这她可决定不了,得去问她妈。 店里统一给店员配发服装的时候特意给赵乐平准备了一套,把赵乐平乐坏了,那天在店铺二楼的休息室里,赵乐平特意穿起来给冯千里看! 别说,赵乐平这副好皮相再配上这小西装,戴着个领结,还真有点民国时候富家小少爷的气派。 冯千里看着赵乐平穿着合体的西装在她面前傻呆呆地转圈,一幅呆萌少年的样子,冯千里乐得前仰后合。 “不好看吗?”赵乐平泄气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起了调戏青涩少年的心思,问:“我要是说,你脱了最好看,你怎么办?” 赵乐平的脸色如常,耳根却红了。 他发狠道:“脱了就脱了!”说着,他还真的一把脱下上衣摔在地上,看着冯千里,脸上的表情就是“我脱了,怎么着?” 冯千里指着赵乐平的裤子:“脱呀,脱呀!” 赵乐平的脸都红了。这个女人疯了?让男人脱裤子是几个意思? “不敢了吧?”冯千里都快笑出眼泪了,“弟弟啊,不要学那些臭男人耍帅!” 赵乐平一听“弟弟”两个字就不乐意了。大手一挥就解开了裤腰带。 “裤腰带算什么?你里面还没有裤头了?”冯千里嗤之以鼻,“你以为姐我是小孩子,就这么个动作能吓唬住谁啊?” 冯千里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赵乐平脱裤子。裤子正脱一半,白薇脸带笑意推门而入。然后他们三个人都呆住了。 “不好意思……”白薇首先反应过来,慢慢退了出去。 冯千里暗叫不好,赶紧冲出去找白薇解释。赵乐平则是手忙脚乱地提裤子。 与此同时在冯千里认知范围之外,a市的两会闭幕了,韩培松果真当选为市长,下面的人员也有调动。冯千里一家人本来对仕途上的事完全不感兴趣,可今年的两会,冯正林一反常态,特别关注,总是拿着一个收音机在听。 冯千里无意中听到了韩培松当选的事,愣了一下。韩培松,不应该是下半年年才上任吗?前世的下半年,当时的市长在任期间,工业区那边发生很多企业集体欠薪,工人罢工,最终发展为大规模群体冲突事件。当任市长处置不力,拖了几个月,韩培松临危受命,代理市长。后由代市长转正为市长。 冯千里又仔细一想,这一世有好多事都跟前世不一样了,她这种没有经济头脑的人都去炒股了,还鼓动家里做了生意;人家韩培松多精明的人,提前几天当市长怎么了? 韩培松当选市长那天,张姝慧特别高兴,加了好几个菜。 韩世融跟往常一样清冷。吃过晚饭以后就往房间里钻,张姝慧以为他是去学习,没有追问。 其实韩世融一回到房间就打开了电脑上qq。白薇的头像一直在闪,韩世融迫不及待地点开。 白薇问:“师兄,有没有想我啊?” 韩世融说:“少废话,让你干嘛就干嘛。” 白薇又说:“偷窥,你这个变态!” “照片!” 白薇传过来五六张照片。韩世融眼睁睁盯着传输的进度条。照片一下载好,他立刻点开看。 照片中的冯千里精神饱满,或笑或呆,都是那么神采飞扬。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土匪。 他第一次见到冯千里,是在她大二的时候,他们那届学生的毕业典礼上。他已经考取了硕士研究生的入学资格,毕业典礼他可以不参加。可高楠说怎么也要去露个脸。于是他们去了礼堂。 给读者的话: 千里啊,让男人脱裤子……你……你可长点心吧! 六十七、都学会抢答了 遵循着“一毕业就盖房”的原则,医科大的礼堂正在翻修,所以毕业典礼在财经大学的礼堂举办。韩世融和高楠在礼堂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毕业生代表是怎么声情并茂地抒发对母校的留恋之情。 学生代表讲话结束以后,就有礼仪小姐捧着一摞一摞的毕业证上了台。这些毕业证都不过是空皮,装装样子用的。 高楠当时指着排在礼仪队头一个的冯千里说:“第一个那姑娘,好身材!” 韩世融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跟高楠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个年纪的大男孩,各种类型的爱情动作片没少看,理论基础非常扎实,可实践经验绝对为零。他当时见到冯千里那套在旗袍里面前凸后翘的身子,闪过脑海的念头就是:“真好看。” 可念头也就是个念头,一闪就过去了。他根本没当回事。 两年后,他和冯千里在羽毛球比赛中相遇了。 高楠没有立刻认出这个身手矫健的女生,可韩世融一下子就认出这个一脑袋短毛的女孩就是两年前那个身影。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在韩世融看来,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矜持,哪有见了男人就饿虎扑食的?这冯千里见了他真好像饿虎见了红烧肉! 更让韩世融“大开眼界”的是,冯千里一个女生竟然和她的那些哥们儿们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喝酒划拳。 划拳就划拳吧,还裂开大腿,单脚踩着凳子。踩凳子就踩凳子吧,她还老赢。赢就赢吧,她还笑。笑就笑吧,那大嘴一张后槽牙都能看着! 说实话,韩世融是被冯千里吓着了。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彪悍虎女,哪个敢领受? 韩世钰听过他的描述以后问他被女土匪绑去当压寨夫人的感觉爽不爽?韩世融只觉得自己好像真在那水泊梁山上走了一圈才下来。 冯千里每隔一个星期就能跟他告白一次。到后来,韩世融一看见她,还没等冯千里开口,他就直接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冯千里也不知羞,憨憨地笑着在他肩膀上一拍:“行啊哥们儿,都学会抢答了!” 电脑前,陷入回忆的韩世融心口暖暖的。他幽幽一笑,女土匪,韩世钰还真没有想象力,冯千里的绰号是恐龙!可比女土匪威力大多了! 韩世融把白薇传过来的照片一张一张存入电脑,每一张的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电脑发呆,一动不动好像定格了。一直到张姝慧来敲门,他才回过神来。 韩世融忍不住骂自己傻,冯千里还活着。他完全可以去看活着的冯千里,不用一直守着一堆冷冰冰的照片过日子。他是真傻了。 一月底是春节,春节前皇风的生意特别好。因为钱景的手机可以安装阿里旺旺,而且钱景的时间相对宽裕,所以淘宝店的经营就交给了钱景。 健身房的生意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就越来越萧条。老板让冯千里她们几个实习生早早放了春节假。 顾美娜回宿舍收拾收拾就回家去了。冯千里揣着这个月的工资一路逛一路往回走。 虽说这已经不是冯千里第一次拿到工资了,可前几个月的工资都被她拿去买股票了,所以现在揣着现金回家,冯千里心里特别骄傲——我冯千里也是个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了! 冯千里专门去超市买了新的菜板和铲子。家里原来那套都不好用了。 冯千里提着“战利品”来到皇风,在皇风门口遇到了神色有些尴尬的韩世融。冯千里放在玻璃门上的手凝住了,这个人来干什么? “哟!”韩世融怔了怔,微笑道。 冯千里真后悔没买一把菜刀回来。 韩世融跟在冯千里身后进了店门。恰巧冯正林和栗芸两口子都不在,坐店的是黄全。 黄全一看到冯千里好像看苍蝇一样的眼神盯着韩世融。而韩世融那点冷冽疏离则在冯千里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好像讨糖的孩子似的,目光紧紧粘着冯千里。 黄全突然想起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 “黄叔,”冯千里提着塑料袋走到服务台,“有人来买东西。” 今天本来冯千里是去健身房上班,再加上李畅轮班,所以赵乐平这个时候不在。 李畅看冯千里和韩世融一起进来,就没有过去。可冯千里又没有招呼韩世融的意思,李畅赶快迎上去。 韩世融看了看冯千里,然后指了架子上的一款鞋:“我要一双42的。” 冯千里趴在服务台上一愣。韩世融不是穿43的鞋吗?重新转世投胎还能改变脚?那她冯千里的脚怎么没小点,还是40的! 韩世融凑到冯千里旁边,问道:“怎么,有问题?” 冯千里赶紧摇头:“没问题!随你喜欢……想穿多大就穿多大。” 韩世融又往冯千里跟前凑了凑,声音很小,状似很亲密地说:“这段时间不见,怎么跟我这么生疏了?你个喂不熟的,难道要天天守着你才行?”韩世融用拇指轻轻擦过冯千里的嘴唇。 冯千里窜起一身鸡皮疙瘩,后退一步,恐惧地瞪着韩世融。他是再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得可以亲嘴了吗? 冯千里骂道:“你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吗?” 黄全坐在服务台里面,都快自戳双目了。万幸,万幸,他生的是儿子,招回来的都是女孩子…… 李畅目光炙热地看着韩世融,把韩世融的鞋递到韩世融手上:“先生,您的鞋。一共两千八百元。谢谢!” 韩世融接过鞋对冯千里一笑:“不给我打个折?” “干嘛要给你打折?” 韩世融再看黄全。 黄全说:“好吧……八五折……” 冯千里瞪大了眼睛。黄叔平日里是最看重钱的,他订的规矩,除非积分上万,否则绝对不打折!今天怎么了? 韩世融似乎不满意,皱着眉头看着鞋:“八五?” 黄全认命地点头:“那就八折。” 冯千里更吃惊了。下巴都要惊掉了! 韩世融勉为其难地撇了撇嘴:“好吧。”然后把银联卡递给了黄全。 “为什么?”冯千里瞪着黄全追问。 给读者的话: 黄全,你究竟是喜欢韩世融啊,还是喜欢韩世融? 六十八、我打错了 l 1.0 transitional//en” ”http:///tr/xhtml1/dtd/xhtml1-transitional.dtd”> <=”text/html; charset=utf-8” http-equiv=”content-type”> 系统发生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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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大年初二(斗) 二舅妈说:“哎呀,你看我这眼睛。做了一辈子的饭,到了还是看不准量。小芸,还是你看得准,要不你去盛,你盛多少我就和多少。” 栗芸知道二嫂这是要耍滑,可她没说话,刚要接过二嫂手里的面盆,被冯千里拉住了。 冯千里说:“妈,你这拌饺子馅呢,一手的油。这样吧,二舅妈,你去盛面,我们看着。合适了就喊你。” 二舅妈愣了一下。怎么着,和面这么累的活儿还真得落她头上?二舅妈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说:“千里这孩子真会说话,让你妈盛个面,这是能多干出多少活儿似的,还我盛你们看着,监工的吗?” 栗芸刚要开口,又被冯千里打断了。 冯千里说:“二舅妈这话说的才有意思,从进门,二舅妈除了给自己倒一杯水以外还干了什么?刚才我们跟大姨还剁了饺子馅呢,怎么二舅妈坐在客厅太舒服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听到啊?” 二舅妈立马开始吼:“这就是老冯家教育出来的闺女!还有没有个样子?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冯千里吼回去:“长辈就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屁活儿没干,你就少耍嘴皮子!” 同在厨房做饭的大姨赶紧过来劝和。一边说冯千里不对,不能这么跟长辈说话,一边说二舅妈不对的,一个大人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计较。 姥姥突然推开门进来了,满脸的不高兴,说:“小芸,你要是想好好过个年,就让你家丫头别在我家撒风,要么就给我滚!” 冯千里这个气啊!拉偏架的见过,没见过这么拉偏架的!栗芸赶紧拍了拍冯千里的手,然后端起盆去盛面了。 二舅妈这会儿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就往厨房外面走,二舅就站在厨房门外,一手拉起二舅妈的手一手拍拍二舅妈的肩膀表示“你受委屈了!”。冯千里看得这个气啊! 等栗芸把面盛回来,冯千里一把抢过面盆子就往客厅走。栗芸拉都没拉住。 二舅妈和三姨两个人正坐在茶几边上攀比身上的衣服呢,冯千里突然把面盆往茶几上一放,扭头就走。 栗芸刚从厨房出来,又被冯千里拽回厨房去了。 紧接着,姥爷拿着那一盆面进了厨房。 冯千里吃惊道:“我还没吃过姥爷包的饺子呢,今年姥爷要展示一下手艺?” 老爷子不是个跟人吵架的人,瞪着眼睛放下盆就走了。 冯千里觉得好玩,跑到厨房门口偷听。 二舅妈说:“今年,咱们家这可是有人出息了!” 姥姥说:“再出息怎么样?这是我的家,她翻不到天上去!” 三姨说:“什么妈就有什么闺女。咱刚才说到哪了?” 冯千里就冷笑。难道栗芸不是姥姥生下的? 等栗芸把饺子馅拌好了,那盆干面粉也还在哪里摆着。大姨要去和面的时候被冯千里拦住了。凭什么每年都是这几个人忙来忙去。 冯千里把妈妈、大姨,还有大舅妈都从厨房拉了出来,几个人往茶几上一坐,开始磕瓜子聊天。 另一个房间里,冯正林他们听到客厅里有动静,都出来了。可是一看,一群女人在聊天,桌子上连饭的影子都没有。 二舅问:“饭呢?” 冯千里说:“没做呢。” 姥姥瞪了冯千里一眼:“不做饭你们跑出来干什么?” 冯千里扒开一颗松子:“等二舅妈和面呢。面一和好,我们就能包饺子了。” 姥姥骂道:“要你们有什么用?没有老二你们连个饭都不会做了?” 栗芸赶紧压住冯千里,对姥姥说:“二嫂说她和的面好吃,我们想尝尝。” 大舅妈则附和道:“就是,老听弟妹说她做饭好吃,就是还没尝过。” 大舅立刻出声:“关你什么事?” 大舅妈瞪了大舅一眼:“不关我事?你去做饭啊!” 三姨小声说:“不就是为做个饭嘛。大姐,二姐,爸妈也没少给你们做饭吃,怎么现在让你们给爸妈做个饭就这么难呢?” 大姨不乐意了:“给爸妈做饭没问题,可给你这个小祖宗做饭算怎么回事?” 姥爷指着大姨说:“你愿意做就做,你说她干什么?你给你妹妹做顿饭就亏着你了?能累死吗?” 冯千里冷冷道:“没想到二舅妈和三姨做顿饭就能累死!” 姥爷立刻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冯千里的手止不住哆嗦。 大舅赶紧站出来,推了推大舅妈说:“走走走,不就是做饭嘛,我跟你去!咱们两个是最大的,干活儿应该的!” 大舅妈一千个不愿意,可还是被大舅拉走了。 两个姨夫还要去玩斗地主,冯正林不愿意玩了,黑着一张脸坐到栗芸身边,看样子也是一肚子气不顺。 茶几上围着一圈人,谁都不说话。几个第三代听到客厅里吵吵也都探出头来,看情况不妙,又都缩回去了。 等了好久,终于开饭了。 一家人心情郁闷地上了桌。可大家都坐下才发现凳子不够。姥姥和姥爷又习惯性地指挥大姨和栗芸去搬凳子。三姨因为没地方坐,站在一边等,冯千里心安理得地坐着。 三姨不阴不阳道:“到底不是一家人,教育出来的孩子都两个样。”她说完让她的儿子去搬凳子去。 冯正林看了一眼三姨,问:“你家儿子今年高二了吧?下半年该选文理了,他哪科成绩好一点?听说他们那个学校的升学率可是不好,不论文理都得考进前前十名才能上专科。你可得让你儿子好好学习啊!” 冯千里这个解恨啊! 三姨的儿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找对象,从初中到高中,找了不下二十个姑娘。他自己还以此为荣。可那学习成绩……当初能上这所高中那也是托了人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高价生名额。指望他上大学,还不如指望母猪考博士呢!三姨的这个儿子没出息,就是她的死穴。果然,三姨立刻收敛了那咋咋呼呼的嘴脸。 一想到博士,冯千里又想到韩世融。这辈子没有她捣乱,韩世融的博士一定读得很顺畅。那个人怎么就干什么都是一等一得好呢?真让人嫉妒! 给读者的话: 这章是不是也跟谈恋爱没什么关系啊?不过,很多人家都有老人偏心的事情发生,很让人气愤,非常气愤!虽然我家没有…… 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企鹅群:570291238 偶尔会有福利 七十、雪人 姥爷一听,也关心起三姨家下一代的学业了,问道:“那孩子的学习不行。你也让他学个什么东西。千里原来成绩也不好,不是考体育生了吗?你别宠着你儿子舍不得吃苦,他学不会画画,学不会弹琴,跑步总会吧?你让他也去考个体育生!” 冯千里差点笑喷了。国家二级运动员是菜市场里的烂菜叶?你说要一个就能要一个? 三姨觉得有道理,立刻问冯正林:“姐夫,千里那会儿考运动员的时候,你托的什么人?” 冯正林淡然说:“没托人。千里自己争气。高中的时候就给省里挣回好些荣誉。考大学的时候,差不多是师范大学免试录取的。上了大学了以后,千里在省级比赛里得亚军,她们学校的校长特别高兴。现在千里跟学校里的领导大多认识。” 冯正林这一通假假真真的话一说,三姨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不想帮忙就算了。说的这么玄乎!” 等饭菜上桌了,二舅突然问冯爸爸:“你那边生意怎么样?我认识一个市政府的人,让他帮帮忙,说不定能卖出去几双呢!上次我去你店里看了,一个客人都没有!” 栗芸愣了愣:二哥,“你认识市政府的人?” 二舅说:“嗯。不过这个人有点贪心,你们得多给他准备点好处。” 冯正林说:“贪心就算了,咱们小本买卖,也用不着动用市政府的大人物。” 二舅妈立刻说:“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是做买卖,那就要靠人脉,人多力量大!” 冯正林点了点头:“嫂子说得对。” 二舅立刻就说:“那就年后约出来见个面?” 栗芸立刻就说:“他一个人能穿几双鞋?靠一个人来拓展人脉,管什么用?” 冯千里突然想起件事:“二舅,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有个瘸儿子?” 二舅的神色微有些尴尬:“啊……也不算瘸,就是不太方便。” 冯千里了然地点头。前世,二舅为了巴结这个所谓的市政府的官员,在冯千里追求韩世融的时候,多次把这个人的瘸腿儿子和冯千里往一起凑。而这个所谓的市政府官员不过是计生委的一个什么人,二舅的儿子想生二胎,想托这个人给弄个指标。 栗芸一听,“啪”得一声就把筷子拍桌子上了:“二哥,你也有个闺女,你怎么不把你闺女介绍给个腿瘸的呢?” 姥姥立刻就不乐意了:“这怎么说话的?就算腿脚不方便怎么了?人活着就活一双腿吗?而且人家小伙子是官家出身,哪里配不上千里了?你这是埋怨你哥啊?” 栗芸接着就问:“那当初有人给小妹介绍个缺小手指头的,你们怎么还不同意呢?你们的闺女就是闺女,我的闺女就不是闺女了?” 这时候,冯千里已经彻底明白自己这张利嘴打哪遗传来的了。只不过妈妈平时不发挥,隐藏实力很强啊! 二舅说:“怎么跟爸说话的?你们家千里能跟小妹比吗?当初小妹那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美女,你家千里是啥?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一恐龙还想配天仙啊?” 栗芸冷笑:“瘸腿的天仙啊?那跟你家满脸麻点的天仙不正好来段天仙配吗?” 二舅的女儿脸上总有青春痘。被栗芸这么一说,那姑娘都快咬烂一嘴门牙了。 姥姥指着门:“走!我们这庙小,装不下你们冯家的天仙!你们给我走!” 栗芸二话不说,拉着冯千里就往外走,一点犹豫都没有。冯正林一把拉住栗芸,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从衣柜里取出衣服,体贴地帮妻子穿好。 三姨在一旁说:“看看,还是老冯家的人厉害。被轰走了,还有功夫秀恩爱呢。” 冯正林说:“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人们说歹竹出好笋是真的。” 姥爷一下子站起来:“滚!” 然后,冯千里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滚了。 从姥姥家出来,下雪了。今天冯千里特别得畅快。重生以前从来没这么帮妈妈撑过腰,甚至她觉得妈妈总是对姥姥家的人一味忍让是一种懦弱。今天妈妈为了她突然爆发,冯千里真的好感动!妈妈的死穴就是孩子。敢动妈妈的孩子,妈妈就敢跟他死磕! 可是栗芸心里就没那么敞亮了。那两个老人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对他们尽心尽力,可她们却一直拿着刀子往她心口上捅。捅就捅吧,她认了。可是他们总是捅她的女儿!千里哪里不好了?健康活泼,虽然没心眼,可她总是很快乐。千里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就是栗芸的期望。 这么好的孩子,他们居然想把千里许给一个瘸子!栗芸这个心酸啊!难道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么不堪? 冯正林现在更注意冯千里。这丫头满大街乱跑,这么大的人了,别让车给撞了! 冯千里在雪地上狂奔,爸爸跟她跑一路打了一路雪仗。因为他们都没吃饱,三个人决定下馆子。可大过年的,哪里有饭馆?他们在街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开业的饭馆。最后没办法,从超市买了速冻饺子回家。 一家三口走回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了。不知从哪传来的零星炮声给节日添了很多喜庆的气氛。 到了楼门口,冯千里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穿着藏蓝色羽绒服的男性的侧影跪在楼下给雪人描眉。冯千里仔细一看,果然是韩世融! 冯千里满眼都是墙根底下一排的从大到小的雪人。 前世,冯千里特别喜欢堆雪人,可韩世融不喜欢。他说这种低龄幼儿的游戏他才不想参与。冯千里生了女儿以后,她就喜欢带着女儿堆雪人。别人堆雪人都用两个球,可她就喜欢堆三个球。可因为要堆三个球,所以最上面那个球总是特别小。 韩世融曾经说她把雪人堆得像她自己,空有一副大身板,没有脑子。韩世融喜欢用特别枝枝杈杈的树杈给雪人当手,说这样张牙舞爪的样子才是冯千里,还会在雪人的脑袋上挖个洞,硬说那洞是冯千里笑起来的大嘴。 今天。韩世融在她家楼下堆的六个雪人就是前世的那个样子,三个球,还有张牙舞爪的手和深不见底的大嘴。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你在堆雪人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是什么呢? 七十一、不被婆家接受的儿媳妇 韩世融不是不喜欢堆雪人吗?他认识她以前,就算堆雪人也只堆两个球的雪人啊! 冯千里有些混乱。 更让她混乱的是,韩世融正跪在雪地里,光着手拿一根小木棍棍给雪人描眉。他异常地专注,头上、肩上,都是积雪,眉毛和睫毛上都有了晶莹的冰碴。冰雕精真成了冰雕了。 再看那几个雪人,每一个都长着同样的眉型,都跟冯千里的眉毛特别相似。 他画完眉毛,居然用那只冻得通红的手掌摸了摸雪人的脸蛋。 冯千里走到韩世融身边,韩世融这才看到了冯千里。他悄悄吞了口口水,艰难得从地上站起来,乖巧地朝冯正林和栗芸鞠躬。 “叔叔,阿姨,过年好。”韩世融从雪人另一边的积雪里“挖”出两个很贵重的礼品盒,郑重其事地递给栗芸。 栗芸和冯正林都呆住了:“这孩子是谁啊?” 栗芸还加了一句:“真俊俏!” 冯千里真是无力吐槽。妈,你这心里话能不能别说出来? 韩世融美滋滋地一笑:“我叫韩世融,是千里的同学。” 冯正林“哦”了一声,兴趣立刻就退了:“那……既然来了……要不上去坐坐?” 韩世融摆了摆手:“不了,已经晚了,我这就回家了。” 韩世融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冯千里有些意外,但也挺生气。在她跟姥姥家的亲戚斗了半天的气之后,韩世融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她有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她生气的是,这个家伙还真是任性啊,想消失就消失,想出现就出现! “希望新的一年,皇风生意兴隆!”韩世融说。 栗芸看到了盒子上的积雪,这孩子恐怕中午就过来了,否则积雪怎么能这么厚? 她刚在娘家受了那么大的窝囊气,而且眼前这小伙子这么出众,栗芸还真有心扯着韩世融冲回娘家去显摆显摆的冲动。让那些什么瘸腿的、麻脸的,都赶紧得滚,越远越好!她家千里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她赶紧说:“大冬天的,快上楼暖暖!” 韩世融笑着说:“真不上去了,天色不早了,我得赶回去。” 冯正林点了点头:“那就不留你了,快去吧。” 韩世融又鞠了一躬,然后走了。 栗芸目送韩世融走出去好远了,立刻凶巴巴地拍了冯正林一巴掌:“你干什么?他在楼底下等了这么久,你让他上去喝点热水啊!冻感冒怎么办?” 冯正林说:“他谁啊?他感冒就感冒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栗芸还是埋怨冯正林不地道。冯正林还是一口咬定,就是不应该让韩世融上楼去。 谁知道冯千里被楼下那一排仿如小号白无常的雪人搅起来的混乱,进了家门以后又被冯正林深加工了一回。冯千里闷闷地刚进家门,冯正林兜头就问她和韩培松家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栗芸没听明白。这韩培松又是哪一位。栗芸挨个儿把鞋厂的人过了一遍,又把自己厂子里原来的那些人过了一遍,甚至一路想到小时候曾经用甜面饼子“追求”过自己的小学同学,最后还是没想起哪一个叫韩培松。 栗芸问:“什么韩培松?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冯正林少见地没理栗芸,而是紧紧地盯着冯千里。 冯千里被老爹这么一盯,头皮都发麻。她想说她和韩培松家那小子上辈子是夫妻,不知道老爹能不能接受。至于这辈子……他们还真没什么关系。 栗芸等了半天不见丈夫回答,推了冯正林一把:“问你呢!韩培松是谁?” 冯正林说:“新任市长。据说前程远大着呢。” 栗芸有点呆住了:“咱家这恐龙丫头还能招来金龟婿?” 冯千里嘟囔道:“妈,怎么还让你说成跨物种恋爱了?” 冯正林大喊:“你还真跟韩培松家的小子好了?” 冯千里赶紧说:“没有!”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心虚。 冯正林追问:“真没有?” 栗芸不悦,赌气道:“孩子要是好孩子,你管他是谁家的小子呢!就是国家主席的小子,咱家千里未必就配不上!” 冯正林皱眉道:“问题就是那小子不是好的!” 冯千里瞪着眼睛:“他怎么了就不是好的了?” 冯正林瞟了冯千里一眼:“跟你说你能明白吗?他性情阴狠,你到了他手上不得被玩个底掉?” 冯千里抿了抿嘴唇。韩世融性情阴狠,这评价还真的中肯。这前世的岳父看女婿的眼光还挺准的。 冯正林只怕女儿不懂,又追问了一句:“你理解我说的话吗?” 冯千里应了一声:“那确实是个狠角色。” “皮相再好,家世再好,都没用!一个你完全把握不住的男人,那就是祸害。你永远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注意。离他远点。” 冯千里点头。 栗芸这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哦,韩培松……就是以前张老书记的女婿吧?” 冯正林点头。 冯千里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应该知道但是不知道的? 原来,张姝慧的父亲是文化大革命后期的市委书记。张姝慧是老张书记的小女儿。那会儿名不见经传的韩培松成了张老书记的女婿,从那以后,他的仕途逐渐一片平坦。 因为张老书记在那个年代帮助了不少人,他自己也上过批斗大会,还经常在工作之余经常为孩子们治病,他开的药方总是甜的,所以孩子们很喜欢。 冯正林说,就算韩世融真喜欢冯千里,韩家也容不下冯千里这样寻常的姑娘。韩家要韩世融找的,是能给韩家助力的女孩。不被婆家接受的儿媳妇,一辈子都活不舒心。 冯千里暗暗感叹,父亲就算是靠技术吃饭的,可毕竟经历的事情多,竟然能把韩家看得这么准。冯千里这么想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其实她自己比她的爸爸“活”的年头更多!只不过,她真正用脑思考的时候没多少。 韩世融从冯家回来,一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冯千里在看到他的时候那震惊的表情,她脸上就写着:“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那两只大眼睛珠子,一下都不转地盯着他。 韩世融一边想一边微微偷偷笑了一下。 给读者的话: 媚阳:就算现在在放假,你也不能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也得没事做就在冯千里眼前晃悠晃悠吧? 韩世融:那她要是问我来做什么的,我怎么回答? 媚阳:…… 七十二、金龟婿 韩世融又想起刚才堆的那么多雪人,千里一定喜欢。他记得冯千里很喜欢在雪地里撒欢儿,本来就毫无端庄可言的一个人,一见到雪立刻化身成中华田园犬,不把自己滚一身湿绝不罢休。 她尤其喜欢堆雪人,而且对堆雪人有执念,一定要堆成三截的,说本来就长得壮硕,要是再没个高个子,更不好看了!韩世融真没见过这么在意好看不好看的恐龙! 她刚开始的时候对他强插上的那些张牙舞着的树枝非常有意见,不过时间久了竟然自己就插上去了,还说这样才生动。 记忆中,冯千里在他身边的那几年,韩世融一看到下雪的第一反应就是喊冯千里,等千里不在了,韩世融的第一反应还是喊冯千里。 不过没有冯千里的那几年,韩世融只能自己一个人堆雪人,就算他也像是冯千里那样满雪地撒欢,他也依然找不到看着千里堆雪人的感觉。可刚才在千里家楼下堆雪人的时候,虽然也是他自己一个人,可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温暖的感觉非常好。 韩世融又笑了笑。刚才千里看到那一排雪人的时候,眼睛瞪那么大,双眼皮都抻平了,好丑! 当天晚上,韩世融又一次梦到触手冰凉又僵硬的皮肤;又一次梦到世上再无千里;又梦到了他弥留之际黑暗中那个低沉的声音问他:“即便冯千里不爱你,你也愿吗?”他答:“我愿。” (???????) 春节后,市里的健身房陆续开始营业。 郑章又从一家健身房里出来。他好像霜打了的秧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健身教练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他以前共事过的同事分布在各个健身房,他一去应聘,就会被经理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拒绝。有几家根本连理由都没给,让他回家等消息,然后就是没有消息。 一定是以前那些同事坏了他的事! 郑章越想越生气,一屁股坐到路边上。不就是摸了几个女人嘛,他又不是强迫她们,她们自己乐意得很!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健身房里那么多男人,可还有那么多女人会穿得那么少,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嘛!有的女人穿得倒是不少,可跟男人们拉拉扯扯,实在不要脸! 既然她们不守妇道,他摸几把,亲一亲,又怎么了?难道还真的“我可以骚,你不能扰”吗? 那个顾美娜就是个贱人!谁不知道她喜欢跟男人鬼混,一看见男人就两眼放光,可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除了摸摸亲亲,居然不让他上!那天晚上他也是一时糊涂,竟然就依了她,把她放回去了。一个婊子,还装什么贞洁!真的好姑娘,怎么会穿一件骚粉色的大衣! 顾美娜的那个朋友,叫冯千里的,看胸前那两坨,也是个等着被男人操的贱货。装烈妇装得还挺像,不还是勾引了男人来帮忙吗?那个男人长得还行,可怜被冯千里玩了。 就钱景还算是个好的,被摸了就悄悄乖乖回去了。女人就应该乖。被摸了还到处嚷嚷,怕人不知道的那种女人就是欠调教。 可现在怎么办?他这么大个老爷们儿,不能回去啃老吧?都是那几个女人祸害他!老天爷应该打个雷把那几个女人都劈死! 郑章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坐着公交车一站一站走。在一个公交站台上,他看到了两个工人在更换站台的广告。广告上说有一家新的娱乐城开业,娱乐城里包括一个健身房。郑章眼睛一亮。这是个机会! 郑章按照广告上的位置去了娱乐城。 半个月后,他成功入职了。这时候,郑章知道了一个消息——娱乐城的老板,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瘦猴”。 d(?д??) 春节后,冯千里和顾美娜在健身房一见面,两个人对吼:“你是要胖成猪吗?” 年后的健身房一直不忙,到了正月十五以后顾客才渐渐多了起来。幸好冯千里和顾美娜都是体育生出身,毅力不一般,没几天时间就瘦回去了。不过这种又经历了一次高考的感觉实在太酸爽。 元宵节第二天,冯千里从跑步机上下来,浑身都汗津津,每个毛孔都通畅,舒服得很。她拿着条毛巾去前台找人聊天,在前台遇到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很帅的年轻男人。前台的两个小妹眼睛都快要看直了。 “你好。”男人跟冯千里点头打招呼。 冯千里愣了一下:“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男人笑了:“去年我在你们这里办了会员卡。后来因为有事就一直没来过。今天第一次过来。当时就是你帮我办理会员卡的。冯教练。” 这一声冯教练叫的冯千里从头美到脚,喜滋滋的神情遮掩都遮掩不住。冯千里笑着盯着这个帅哥看,确实很眼熟。突然冯千里灵光一闪:“哦!就是你!金龟婿!” “……” “你好,你好!”冯千里热情地打招呼,“今天想练点什么?” “我叫姜博。” 选好了项目,冯千里领着姜博往里面走。边走边介绍健身房。一个女教练从里面出来和冯千里走了面对面,她一看到姜博眼睛就有点发直。 女教练来和冯千里打招呼,眼睛还一个劲儿往姜博那边瞟。临了,她还是没忍住,问道:“这是谁啊?” 冯千里随口答:“金先生。” 姜博:“……” 女教练:“金先生好。” 姜博:“……” 冯千里领着姜博到了跑步机跟前的时候,冯千里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姓金是吧?你叫姜博!” 姜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承蒙关照,不胜荣幸。” 姜博运动的时候,冯千里没什么事,拐去找顾美娜聊天去了。顾美娜脸色凝重,心不在焉的。 冯千里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乐呵呵黏到顾美娜身上问顾美娜要不要去看看帅哥。 顾美娜看着冯千里哭笑不得。傻人有傻福,冯千里怎么就不知道愁呢? 顾美娜说:“有个不好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冯千里斩钉截铁道:“不要!” 顾美娜:“……”这样真的是聊天吗? 给读者的话: 顾美娜,你的金龟婿要来了! 七十三、哪棵花是你种出来的 冯千里拉着顾美娜:“那个叫姜博的,我觉得长的一般,还不如韩世融好看呢,怎么那么多女的都喜欢瞅他?” 顾美娜一头黑线。韩世融能当标准吗,那只能是梦想好不好? 冯千里不耐烦了,推了顾美娜一把:“你老看着我干嘛?姜博,去看不去看?” 顾美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郑章,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健身房。” 冯千里恨铁不成钢道:“你该不会还惦记他吧?” 顾美娜说:“那家健身房的老板是瘦猴。” “又不是金丝猴!”冯千里下巴一抬。 顾美娜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冯千里的脑门:“你跟黄叔救我的时候,那个劫持我的人,就是瘦猴!” 冯千里这才想起那么久远的事。 她稍微想了一会儿,问道:“他要干什么?” 顾美娜恨恨地说:“谁知道?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大堆,我问他要怎样,他说没想好,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我又不想打回去,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冯千里用上辈子做赌注,郑章肯定没憋好屁! 这个时候,在健身房的前台,韩世融和一个身形相似的男孩子一起到了前台。 坐在前台的两个小妹眼睛都直了!这俩难道是传说中的天仙人下凡?尤其是头发比较短的那个,两条眉毛好像山水画中的远山近峰,浓淡相宜,风骨刚烈;再看眼睛,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细细的双眼皮,通身疏离的仙姿,若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两个小妹还在失神,头发较长的电眼小哥灿然一笑,艳若桃李! 韩世融眼神凌厉地瞟了一眼前台,两个妹妹立刻回神。 “你……你好!”一个前台小妹站起来接待道,“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韩世融说:“请把冯千里叫出来。” 前台小妹一个恍惚。这帅哥跟千里是什么关系?回头一定要让千里帮忙介绍认识!太养眼了! “哥,”那电眼小哥朝韩世融抛了一个媚眼,“这千里兄是什么人?没见过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的,我刚说打算弄个健身卡玩玩,你就大老远把我带这儿来了!他能给你分多少提成?” 冯千里接到前台的电话,说一位男士找她,冯千里第一反应就是韩世融又冒出来了。她不知道韩世融来干什么,可她已经对韩世融这种神龙出没的态势非常熟悉了,以至于一点疑问都没有。她一边从里面出来一边想着,如果让韩世融对付郑章,应该会有办法。 冯千里到前台一看到韩世钰的时候,脑子里什么狗屁郑章,早忘了! 韩世钰见冯千里盯着他那热切的眼神,还有一种莫名熟悉的调侃的感觉,他对着冯千里吹了一声口哨,然后问道:“美女,你认识我?” 冯千里正想说:“韩世钰,你别说是化成灰,就是用灰当了肥料,我都认识哪棵花是你种出来的!”可话到嘴边,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不应该认识韩世钰。所以冯千里嘴皮子一拐,说到:“我……认识你吗?” 韩世融站在一边看着。眼神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世钰一拍掌哈哈大笑:“你认识我妈?你认识我妈?” 冯千里白了他一眼:“你妈是养了多无聊的一个儿子?” 韩世钰指着冯千里对韩世融说:“哥,这妞我喜欢!让给我!” 韩世融起脚就在韩世钰的屁股上留下一个大鞋印子。 韩世钰还没说什么呢,冯千里就瞅着韩世钰的屁股说:“弹性还不错。体内的胶原蛋白不少,能熬皮冻。” 韩世钰嘴角抽了又抽,他已经有了一个一句话冷死人的堂哥,再来一个毒舌的嫂嫂,他还怎么活? 前台给韩世钰办健身卡,韩世融突然也说是要办一张,要最便宜的那种。韩世钰把韩世融彻底鄙视了。 冯千里在一旁默默道:“韩世融跟有些大少爷不一样。人家少爷吃爸妈的,喝爸妈的,出来还要得瑟爸妈……养出这么一个儿子,真闹心!” 冯千里顺便用员工卡给韩世融打了一个内部折扣,其实就是把她自己的那部分提成都让出去了。 韩世融看了冯千里一眼,若有所思。 韩世钰指着冯千里嚷嚷:“怎么能这样?你能给我哥打折,怎么就不给我打折?” 冯千里淡然地瞟了韩世钰一眼:“你是公子哥,人傻钱多面子大,打折不就是打你的脸吗?” 韩世钰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头一次见这么自来熟的女生,太特么熟了! 冯千里带着韩世融他们哥俩进健身房的路上,韩世融问她是不是真的认识韩世钰。冯千里应付地摇了摇头。 韩世钰是韩世融叔叔的儿子,和冯千里同龄,一个看似浪荡的公子哥。他的浪荡,已经不是不靠谱的程度,压根就是没谱!可其实他是个脑子分外清明的人。 上一辈子,韩培松不知原因地从领导岗位上“裸退”后,韩培松的弟弟暂时还在做官。韩世钰是第一个说韩家会被一刷到底的人,同时,韩世钰从政府部门里辞职。 韩世钰当时已经是正科级,他辞职让包括韩培松在内的韩氏集团非常震怒。可韩世钰毅然决然地去了中东。没过几年,韩氏集团整个垮台前,韩世钰突然回国,带着上千万的身家华丽转身。 韩世钰在中东做的是协助各国企业和当地地方势力沟通协调的工作,也有他自己的石油矿。换句话说,中东越乱,他越有钱赚。 韩世钰的父亲跟着儿子去过中东,据说在中东的乱世中帮助中国政府做了不少事,由此引起了政府高层的好感,韩氏集团仅存的几条小鱼才得以跃了龙门。 韩世钰一辈子交友无数,可终身未婚。 虽说孩子生了好几个,可谁都不知道这些有黑有白的孩子的妈们分别是谁。韩世钰晚年从中东抽身后,在国内开了私人福利院,收养了不少弃儿,也为很多老人养老送终。因为他尽心经营,他的福利院美名远播。 上辈子,冯千里嫁入韩家,几乎没人看得上她,都对她横眉冷对,只有韩世钰对冯千里亲热得很。几次韩世融和冯千里吵架,韩世钰都带着冯千里出去散心。还曾说他的择偶标准就是嫂嫂这样的。把他妈气得够呛。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你知不知道冯千里为什么会和你的弟弟这么熟呢? 七十四、盛世KTV 顾美娜这会儿没有客人,正在跑步机上打发时间。冯千里一进来就拉着顾美娜过去招呼韩世融。 顾美娜看到韩世钰以后,她狠狠地瞪了冯千里一眼。冯千里这个莫名其妙。顾美娜这是视神经抽抽了? 顾美娜心里想的是,冯千里,你个男人婆,怎么就桃花运不断?长得这么好的两个男人站一起让你挑,你是女皇吗? 冯千里向顾美娜介绍道:“这位是韩世钰,韩世融的弟弟。” 韩世融瞟了冯千里一眼。 韩世钰的心思都放在顾美娜身上了。这姑娘漂亮,这两只大眼睛,就跟两扇落地窗似的,又大又透亮。 转头,冯千里让韩世融自己玩去,她陪着韩世钰走了。 韩世钰看着韩世融一阵奸笑。 顾美娜非常无奈。好个冯千里,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好歹兄弟两个人是一家人,吃相不要太难看了!还有,你吃着干的,怎么说也要给姐们儿留口汤啊! 这会儿冯千里其实也郁闷,她刚才干嘛一个脑残就帮韩世融打折了?她又不是韩世融的媳妇,干嘛还帮他省着? 冯千里对韩世融有意见,对韩世钰就更加热情,各种器械详细指导还示范,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微笑服务一点都不含糊。 韩世钰受宠若惊,悄声问:“千里,几点下班啊?哥哥带你去唱歌啊?” 冯千里脸色不变,转过头大声问韩世融:“你弟弟说你要带我去唱歌?” 顾美娜:“我也去!” 韩世融:“……” 韩世钰:“……” 于是,韩世钰莫名其妙又出了一回血。 韩世钰是盛世ktv的常客,因为盛世的老板和韩世钰的父亲相识,盛世的总经理和韩世钰的关系相当好。韩世钰常常到这边玩,付款就看他心情,高兴了多给点,不高兴就少给点。 今天韩世钰带着哥哥和两位美女去盛世,车还在路上,他就给盛世的总经理打电话,让安排两个唱得好的服务生陪着一起唱,男女无所谓。那边的总经理一听,男女无所谓,这就是纯唱歌,要身家干净的。他挺高兴,这位小爷要真的找“公主”,他这个小小的经理也拦不住啊! 盛世ktv一共有六层楼,是a市颇有名气的销金窟,从外面看,这里跟普通的ktv相差不大,可内部装修金碧辉煌,就连地面上铺着的地砖都是金光闪闪的。 冯千里她们四人到了盛世的时候,正是盛世开始营业的时间。客人还不算多,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了好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孩子。他们几个走进来,那几个女孩子只是瞟了一眼,然后继续聊天。 盛世的经理特意从办公室出来迎接韩世钰。他还跟冯千里她们打了个招呼,说是韩小爷的朋友,以后来玩就可以享受低折扣了。他还给冯千里她们都办了一张金色的会员卡。 办卡的过程中,又有几个顾客进了盛世的门。他们朝沙发上的女孩子们挑了挑手指头,那几个女孩立刻笑容满面地齐刷刷站起来向那几个顾客走了过去,屁股扭得跟磨盘似的。然后其中的三个女孩被那几个男人挑中,搂着腰带进了包间。剩下的几个女孩又坐回去。 冯千里看了她们一眼,却引来那几个女子一阵讥笑。冯千里不爽,脸色刚变,那经理就指着几个女孩让她们滚远点,别在这儿碍眼! 几个女孩虽然被训了,可一点都不恼,说笑着往后走了。 冯千里为这几个女孩子不值,好好的姑娘,连自尊和人格都没有了。 韩世钰长臂一伸,揽着顾美娜的肩膀就往电梯间走。顾美娜挣了几下都没从他魔爪下逃出来。 韩世钰贴着顾美娜的耳朵小声说:“乖。我要不搂着你,我哥怎么好意思搂冯千里啊?” 顾美娜一听,觉得有道理。韩世钰就这么奸计得逞,搂着美人一路招摇上了楼。 冯千里嫌弃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韩世钰,又看了看韩世融。意思是,那就是你们韩家的儿子! 韩世融满不在乎地回望了冯千里一眼,韩家的儿子就算是浪荡公子,又能怎么着?我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包间里的活动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吃吃喝喝,唱唱跳跳。经理找过来一男一女两个陪唱的,都是规规矩矩的人,那男人不爱说话,除了唱就是笑着听别人斗嘴皮子。 韩世钰选的包间,非常特别,上下左右六个面都是鱼缸,就连门上都画着鱼,墙里各种漂亮的热带鱼游来游去。 房间整体灯光偏蓝色,冯千里和顾美娜一走进包间就觉得如置身海底,两个人就跟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样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让冯千里没想到的是韩世融居然唱了首歌!前世她跟他过了三十年,一次都没听他唱过!不过等韩世融开口唱歌,冯千里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上辈子不唱歌了。这家伙,一首《好汉歌》差点让他唱成《山路十八弯》,幸亏这宋江是死了呀! 韩世钰受不了这种声音摧残,狂点了好多酒,还有种酸酸甜甜好像果汁的半透明金色液体。冯千里觉得味道不错。 韩世融唱完了,可能是嗓子干,从冯千里手里把大半杯金色液体都抢了去,一仰头都喝了。那一杯冯千里刚喝了几口,还没喝够呢! 韩世钰悄悄吞了口口水,心说:“哥,这是你自己找死,不赖我啊!”然后他瞪着眼睛看着冯千里把另一杯金色液体当水一样灌进嘴里。 趁着男陪唱唱歌的空,韩世钰把自己那款能照相的手机拿出来显摆。 这个年代,能照相的手机是不少,可能达到800万像素的不多。顾美娜这个眼皮子浅的,一下就被吸引了,拿着左摆弄,右摆弄的。冯千里无奈地看着顾美娜,领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出来,太丢人了! 韩世融坐在沙发上,脸色微红地看着冯千里,说:“你怎么不去看看,你不是喜欢这种新鲜玩意儿吗?去看看喜欢不喜欢,要是喜欢,爷卖给你。” 冯千里手里抓着橘子,看着韩世融愣了两秒钟,然后突然爆出一阵仰天大笑:“韩世融,你嘴咋了?你卖给我?你敢卖我可不买,我家不缺冷库!” 韩世融恶狠狠地瞪了冯千里一眼,嘴唇紧抿,不肯再说一句话。 冯千里笑得更夸张。韩世融喝高了,嘴唇和舌头都是硬的!跟他平常高冷的形象还真配套——都冻硬了! 给读者的话: 媚阳:韩世融,我儿,你嘴咋了? 七十五、撒酒疯 唱歌的那个男子看了韩世融一眼,问冯千里:“他是不是喝了黄金水?” 冯千里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什么是黄金水?” 男子指了指桌子上那被金色的液体:“这个,差不多四十度的酒,后劲巨大,这一杯大约是一斤,因为没有酒味,经常被男人拿来骗女人。” 冯千里一记眼刀砍向正搂着顾美娜唱歌的韩世钰。果然是他能干出来的龌蹉事,他是想放倒谁? 唱歌的那个女孩子突然指着那个男性陪唱问冯千里:“你们两个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啊?长得好像!” 冯千里和那个男的互相观察了半天。有吗? 最后冯千里也没有确定她和那个男子究竟是不是相像,不过两个人是越聊越投机,很快就交换了联系方式。这个男子叫薛峰,专业就是陪人唱歌。 顾美娜突然扑过来问薛峰:“你是不是牛郎?我以前还没见过牛郎呢!” 韩世钰:“……” 薛峰说:“我……卖艺不卖身……” 韩世钰也凑了过来,瞅着薛峰看了半天:“没想到,冯千里要是个男人还挺帅气的。” 顾美娜立刻抱住冯千里,在冯千里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那当然,这可是我看上的!” 冯千里斜眼瞅着韩世钰:“你先老实交待,你买那个黄金水,是想把谁放倒?” 韩世钰佞笑道:“这儿除了顾美娜,还有哪个能入得了小爷我的眼?” 冯千里指了指把脑袋耷拉在沙发靠背后面,仰面张嘴睡过去的韩世融,问:“那个,你能看上不?” 韩世钰勉为其难地说:“其他还不错,不过……多了一条腿……” 冯千里和顾美娜这一顿拳打脚踢。 冯千里她们玩够了,从盛世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韩世融酒醒得差不多了,可还是眼前好几个影,酒性也没退下去,别人扶他都不要,只要冯千里。韩世融力气又大,韩世钰还真拿他没办法。 奇怪的是,韩世融不要韩世钰,可薛峰去扶他,他就不反抗。 冯千里和薛峰一左一右把韩世融扶进出租车。盛世的经理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一般被放倒带走的不是女人吗?怎么这次换了个男人? 在出租车上,韩世融还是揪着冯千里的衣服不撒手,还把鼻子一个劲往千里的脖颈里面凑,嘟嘟囔囔说是香的。冯千里只能和韩世融挤在后排,冯千里被韩世融弄得发痒,又推不动他,一生气就在他腰上使劲拧上一把。韩世融吃痛,好像小猪撒娇似的哼哼上几声。 顾美娜听着这个声音都要崩溃了,这还是韩世融吗?这是韩世融他儿子吧?不过冯千里上辈子没少见韩世融发酒疯,也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走了一路,韩世融睡了一路。 韩世钰坐在副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着哥哥那副狼狈的样子,竟然觉得十分安心。他家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冰雕精终于坠落红尘了。 大半夜的,冯千里不敢回家去打扰父母大人睡觉,只能跟着顾美娜到了宿舍。临下车的时候,韩世融还是不肯撒手。 冯千里耐着性子说:“韩世融,我要下车了。” 韩世融含含糊糊地问:“到家了?” 冯千里说:“到我宿舍了!” 韩世融皱了皱眉头,抱着冯千里不松手:“宿舍不舒服,回家,抱着睡。我要摸咪咪。” 顾美娜一个没忍住笑喷了。高冷男神醉酒,实在不能更可爱! 冯千里揪着韩世融的耳朵大喊:“抱你弟去!” 韩世钰幽幽道:“嫂子,你口味颇重!” 韩世融被揪疼了,撒泼道:“冯千里,你欠操了?” 本来冯千里正要臭骂韩世钰,可被韩世融这一句呛得立刻把韩世钰刚才说了什么忘了个精光。 韩世钰和顾美娜扑上去又拉又劝才没让冯千里把手里的运动鞋拍到韩世融脸上。 后来,她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冯千里才挣脱韩世融的钳制。韩世钰心里直发怵,这冰雕精落凡尘也不挑挑地方,一头扎进老虎洞拉都拉不出来啊!还是顾美娜好,漂亮、直爽、还不打人。 冯千里把鞋穿上,和顾美娜回宿舍去了。因为年后陆续有学生返校,宿舍的楼禁不怎么严格。冯千里敲了两下宿管老师就迷迷糊糊来开了门,老师脸上还有枕头压的印子。 顾美娜和冯千里都以为宿舍里没人,她们两个拧开锁进去,就看见钱景幽灵似的在黑暗中站在门口。 顾美娜问:“钱景,你回来了?” 钱景哼了一声:“去哪玩了?一身酒味!” 顾美娜久旱逢甘露,一把拉住钱景就开始讲韩世钰多么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帅,多金,风趣。冯千里懒得理她,进卫生间去洗漱了。钱景一个劲儿鼓动顾美娜去追韩世钰,这么好的男人一定要把握住。 顾美娜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韩世钰跟郑章那是同一类人,我被骗得还不够惨吗?” 钱景还是劝顾美娜去追,韩世钰跟郑章,就连家庭背景都不一样,为人能一样吗? 没过一会儿,冯千里洗漱出来,问起淘宝店的事来。 钱景脸色有些微变,说先睡觉吧,等睡醒了把账目都交给冯千里。 另一边,在韩世融家。韩世钰从韩世融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半拖半扶地把韩世融往房间里弄。韩世钰心里嘀咕:“这大晚上的,韩世融的爹妈知道韩世融没回家,也不给留个灯。” 突然,灯光大亮,张姝慧穿着居家服面色不善地站在开关旁。 韩世钰一个头两个大。他的这位大伯母,当了一辈子老师,从来把教书育人视为己任。他韩世钰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妈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不闻不问了,可他这伯母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那唠叨起来,比百家讲坛都有内容! 平时他见了伯母还装个乖,今天,这大半夜的,他满身酒气还背着大伯母那得意的儿子,看来这顿唠叨是跑不掉了! 韩世钰笑得很牵强。张姝慧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冷冰冰的一张脸跟韩世融不愧是母子。 张姝慧和韩世钰一起把韩世融扶进房间,一边走一边说:“世融本来就喝不了多少酒,你带他去喝酒也就算了,还喝到这么晚!万一出什么事呢?”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醉酒,我最喜欢写的情节…… 七十六、淘宝店 韩世钰嘟囔:“两个大老爷们儿能有什么事?” “什么事?”张姝慧的声音提高八度,“你以为男人就没危险了?你以为出租车司机就都是好人?” 张姝慧“得得得”又说了好多,韩世钰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思谋着:“是,你儿子才貌双全,你儿子让男人都见色忘义!” 好不容易把韩世融安安稳稳地安顿在床上,张姝慧指挥着韩世钰打热水,给韩世融擦脸又擦脚。韩世钰这辈子第一次伺候男人,他以前“伺候”的都是女人,而且都是他想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别说,韩世融这皮肤还真不比女人差,这一毛巾擦过去,湿漉漉,白嫩嫩,水盈盈。不过这脚丫子还是个大男人的脚丫子,骨肉粗壮,跟女人细皮嫩肉的小玉脚区别那是老大了! 韩世钰努力屏蔽掉张姝慧的唠唠叨叨,满脑子都想着些不着四六的东西。 好不容把韩世融擦干净,韩世钰要走。张姝慧对韩世钰的工作表现完全不满意,打算亲自上手。一边擦一边叨叨韩世钰去洗澡,要不一身酒味一身汗,休息不好,明天会累。 张姝慧刚坐到床边,韩世融突然坐了起来。张姝慧和韩世钰都一阵错愕。 “薛凤!”韩世融喊了一声,“好香……” 张姝慧懵了。 韩世钰傻了。薛峰,一个卖艺的牛郎,怎么还香了?韩世融,你这是要换口味? “薛凤……下次还要他。”韩世融说完,继续倒头睡觉。 张姝慧僵硬地慢慢回头看向韩世钰。韩世钰端着水盆赶紧跑。大伯母要是问他,薛峰是谁,他能跟伯母说是个牛郎吗? 这一晚上,冯千里翻来覆去梦的都是韩世融。有前世的韩世融,也有这一世的韩世融。两辈子的事掺合在一起,冯千里头都大了。 一觉睡到半中午顾美娜和冯千里才醒过来。她们醒过来的时候,钱景已经坐在桌子边上开始吃饭了。 她们两个一边抱怨钱景不给她们两个买饭,一边把钱景的午饭抢了个精光。钱景哀怨地看着这两个人。最后这三个人一起去了食堂。 钱景把淘宝的帐号还给冯千里,嘟嘟囔囔说以后不干了什么的。 冯千里不以为意,一边把小白菜塞进嘴里一边说:“好啊。” 顾美娜顿了一下。钱景的反应不对劲,这妞儿怎么了?不过钱景拿这小态度给冯千里看,纯粹是对牛弹琴。一会儿她自己问问。 顾美娜给钱景夹了一筷子菜:“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冯千里说:“她刚才吃了不少。” 顾美娜:“……” 钱景:“……” 顾美娜又把另外一道菜推给钱景:“这个也好吃。” 冯千里:“别拿走,我还吃呢!” 钱景:“……” 顾美娜:“滚!哪个你不吃?该吃什么吃什么去!” 冯千里被顾美娜赶去健身房上班了,顾美娜和钱景回宿舍去。路过学校里的商业街,她们两个无意中看到一间书店贴出店铺转让的广告。 顾美娜正想着怎么才能问出钱景究竟是为什么不开心,就被钱景一把拉到广告跟前。 钱景指着广告说:“我们两个做这个吧!” 顾美娜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那广告好一阵子,才说:“你是自己想当老板?” 钱景点头:“给别人打工肯定不行。要想赚钱,就得当老板!” 顾美娜瞅了一眼那广告:“这是个好地方,就是价位不低啊!” “价位低还轮得到我们?”钱景说,“这段时间我在淘宝上开店,帮我妈卖糖。淘宝的各种功能学了个遍。我们可以线上线下一起卖书啊!我们自己当老板!为什么要给冯……要给别人打工?” 顾美娜听着钱景这样说特别的别扭,可钱景说的又没有什么不对。 顾美娜看着那广告一阵发愣,钱景掏出手机就按照广告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冯千里要去健身房上班,就把淘宝店的事安顿给了赵乐平。赵乐平乐意得很。今天他正好在皇风“值班”,收到冯千里的信息以后他就上了网。 今天本来应该是白薇值班,可白薇突然说要为开学做准备,工作辞了就没来,所以临时换了李畅来。赵乐平没防备,就这样掉进了李畅的魔爪。 赵乐平面子薄,李畅缠着他,他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赵乐平接到冯千里的短信,就赶紧去上网。李畅趴在赵乐平背上,赵乐平躲了两次,可李畅就好像没了骨头的鼻涕虫,黏在赵乐平肩膀上不下来。一旁的专职服务员瞄了一眼他们,赶紧把头转开,生怕被亮瞎了眼睛。 赵乐平一点开页面,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刚放假那会儿,淘宝上的成交量还挺好,有几个客人来买鞋的,还有几个人来订做的。这几个来订做的客人他有印象,客人们来店里量尺寸的时候,他接待过。 可后来成交量就越来越少,而且有好几单成交后不久就被退货,退货原因都是质量有问题,甚至有鞋断底,腰带还有豁口的! 怎么可能?皇风连鞋底都是用纯牛皮做的,更别说腰带了,那是除了缠头都是纯纯的皮,连牛都能包住,还包不住人? 还有几单,虽然成交,可下面的评论可不太好,差评一大堆,好评没几个。 赵乐平怎么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双鞋店里根本没有出货啊! 李畅整一个懵逼,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这是搞笑呢么?咱们的鞋真的是高端货吗?” 赵乐平说:“连你都怀疑,别人就更不信我们了。” 李畅轻轻推了推赵乐平的肩膀,声如蚊呐地说:“我就是一打工的,还是一假期临时工,谁跟他们是‘我们’了?” 服务员隐约听到他们两个的话,忍不住过来看了看,说道:“怪不得这几天有顾客来问我,淘宝上的店铺是不是我们家。我说是,然后就有人走了。” 赵乐平听后若有所思。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从改革开放到现在,他耳朵边每天听得都是生意经。这种扣屎盆子的做法,他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么,这次是谁在往皇风的头上扣盆子了? 注意到皇风淘宝店异常的人不只是赵乐平。韩世融在家里上网,也看到了那些差评。韩世融拿过一张纸,一边看网页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那张纸就变成了一张鬼画符。 给读者的话: 那天听谁说,女生看的言情小说都是白痴小说。这种直男癌,我就不跟他废话了,反正他找不到媳妇。 七十七、心甘情愿 韩世钰一进韩世融的房间,就看见他的这位大哥盯着一张鬼画符凝思。 韩世钰坐到电脑桌上,问韩世融:“哥,你昨晚上一直喊人家薛峰干嘛?你是打算换换口味?” “我能喊薛峰?”韩世融冷笑,“你想套什么话,明着问,我都告诉你!” 韩世钰瞪着眼睛:“我套什么话了?你不知道,我刚把你背进来,你妈就恨不能用眼神杀死我,我还帮你擦脸擦脚!我一个当弟弟的伺候你这个当哥哥的,你就不打算谢谢我?” 韩世融的目光从那张纸上离开,盯着韩世钰问:“我还喊什么了?” 韩世钰奸贼地一笑:“你不会真不记得了?” 韩世融懊恼道:“我……我酒量就不行,真喝断片了!还不是你害的,弄什么黄金水……我就记得那个陪唱的男生,说他叫薛峰。后来的事我全忘了。” 韩世钰一挑眉毛:“后来的事,你想知道吗?” 韩世融横了他一眼:“废话,不想知道我问你干什么?” 韩世钰撇了一下嘴:“我这人吧,就喜欢向前看,回忆呢,也是一件很累的事……” “有什么条件,说!” “我问什么你都照实回答。” “没问题。”反正他也从来没有骗过韩世钰,“三个问题。” “十个!” “三个!” “十个!” “那算了!” 韩世钰一摆手:“五个,不能再少了!” “成交。” 韩世钰怎么觉得他又被他哥摆了一道?不管了,先问些正经的。韩世钰问:“哥,你是不是处?” “不是。” 韩世钰的眼睛又瞪了瞪。他哥不是品学兼优吗,怎么也这么早就坠落风尘了:“谁?” “冯千里。” 韩世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可,她对你好像没有那个意思啊!” “这算是一个问题吗?” “是!” “她忘了。”韩世融说。 “忘了?”韩世钰更吃惊了,“怎么会忘?” “吃药。”韩世融的声音微微颤抖,不过韩世钰没有注意到。 韩世钰一拍脑门:“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居然会用药!你这么喜欢他,不是应该……正儿八经地追求吗?” 韩世融一阵不耻地冷笑。 “你回答啊!”韩世钰说。 “你先告诉我昨天我喝断片以后的事,然后我回答你。”韩世融说。 韩世钰看了看他大哥。他实在太好奇了!他这个正人君子一样的大哥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韩世钰把昨晚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韩世融又着重问,他究竟有没有在张姝慧的面前提起冯千里。韩世钰说没有,绝对没有。韩世融这才放下心来。现在,还不是让张姝慧知道冯千里的最佳时机。 韩世钰推了推韩世融:“说吧,你跟冯千里……” 韩世融笑了笑:“她那头母恐龙,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 韩世钰一愣,这是什么话?那母恐龙,很顺眼啊!他哥不是骑士吗?骑士和恐龙,不适合吗?他问:“你真的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 “我想上她。”韩世融说。 “这简单!”韩世钰一拍大腿,“找个地方,多来点酒……不行,对付冯千里不能用酒,这家伙就是一酒缸!药!对,还是用药!” 韩世融说:“我要她心甘情愿!自己脱了衣服躺床上,任我操!”韩世融说完起身出去了。 韩世钰这个脑子里整理信息。 心甘情愿?那不就是喜欢吗?像冯千里这种女人,如果她不喜欢,怎么可能会跟一个男人上床?他哥要冯千里喜欢他?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希望一个女人喜欢他?不就是这个男人喜欢这个女人吗?可他哥说他不喜欢冯千里。 这……这是一道什么题?他解不开。 赵乐平把皇风淘宝店的事跟冯正林说了,冯正林不怎么明白店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知道有人在害皇风!冯正林第一反应就是叫冯千里回来和赵乐平商量商量。 冯千里一进家门,就听见赵乐平的声音。他跟栗芸聊他家超市里曾经发生过的事,那热乎的,就好像栗芸是他亲妈似的! 冯家的房子小,一进门就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左边是主卧,右边是次卧,两个朝阳的房间。走廊中间的两扇门就是厨房和卫生间。 冯千里走进父母的主卧,赵乐平就坐在沙发上和栗芸聊天。 冯千里有些恍惚。上辈子,韩世融作为女婿来到这个家的次数也不少,可哪次他都不怎么说话。冯正林说韩世融看不上冯家这种小门小户。冯千里不知道韩世融究竟怎么想的,可韩世融不讨她的父母喜欢她是知道的。 “千里!”栗芸看到女儿回来,刚才跟赵乐平聊天露出的笑容更加热切,“愣着干什么?来来来,听乐平说说他们店里的事,以后咱们开店啊,也能当做个经验!” 冯千里坐到床上:“我听爸说淘宝店出问题了?” 赵乐平把他发现的问题跟冯千里说了一遍。冯千里眉头皱得紧紧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遇到差评师了?钱景没跟她说啊! 如果说这事是钱景搞得鬼,那她的目的是什么?搞臭皇风,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有傻逼才会做,而钱景不是傻逼。 栗芸说:“刚才乐平说,这种事一般只有竞争对手才会做。可我们跟谁竞争了?本地奢侈品皮具,好像只有我们一家吧?” 冯千里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整个a市几十年内都没有出现过奢侈品的品牌。可她重生后已经发生过大大小小好些事件跟上一辈子是不完全一样的,而且有些就是她自己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所以,她现在不能肯定a市一定没有竞争对手。 上辈子,韩世融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一般会怎么做?他会在纸上勾勾画画好多东西。冯千里决定借鉴韩世融的这个办法。 冯千里翻出一张纸,打开电脑和赵乐平把店铺又看了一遍。除了赵乐平提到的那些问题,冯千里还发现,钱景把淘宝上对卖家出售的几乎所有功能都买了个遍,排名、包邮、第二双半价等等,不管好用的还是不好用的,还有一看就知道没用的,她都买了。 给读者的话: 我在考虑故事情节的进展,是不是应该更激烈一点? 七十八、谁的大腿更白些 冯千里一边把这些异常都画在纸上,一边回忆起韩世融曾经说过,只有当一个人对一件事感兴趣的时候才会去不断地了解,不过这种兴趣一种是为了爱好,一种是为了利益。 就冯千里对钱景的了解,她对淘宝店铺本身肯定没有爱好,那个女人天生就是个钱串子,最喜欢的就是赚钱,平时聊天都喜欢说些赚钱的话题。那么,钱景在淘宝店上的一顿折腾,就是为了利益! 那么问题来了,她把所有的产品买一遍,然后她能赚到钱? 还有,刚才说的竞争对手的问题。难道说,钱景跟那个隐形的竞争对手有关? 赵乐平难得看到冯千里这么认真沉思的样子,坐在冯千里旁边看得都呆了。冯千里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好看。 栗芸悄悄退出房间,门没有关。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赵乐平这小伙子真的不错!开朗乐观,总是笑盈盈的。他很好。 冯千里专注于淘宝店的这些事,完全没留意到妈妈和赵乐平的异样。 赵乐平慢慢把头凑到冯千里耳边,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呢。” 要是一般小姑娘在面对这么一摊事的时候,听一个帅气的大男生这么说,肯定心里是暖洋洋的。可惜冯千里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一个心理年龄五十岁的“老姑娘”岂是这么一句话就能搞定的? 冯千里随口说:“有你?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赵乐平干张嘴说不出话来。办法……现在他还真的没有。 冯千里拍了拍赵乐平的肩膀:“兄弟,乐观是好事,可不要随口就给承诺,要不容易让人觉得你吹牛皮。成熟点吧!”冯千里说完起身走了。 赵乐平石化了。 两天以后,钱景把书店租了下来。房子是属于学校的,钱景又和学校签了一个长期租用的协议。因为原来的老板有急事要去外地,所以很多书都半卖半送的给了钱景。 等顾美娜把钱景要租店铺的事刚告诉冯千里的时候,钱景已经拉着顾美娜去张罗开张了。 冯千里现在是“富二代”,手里还有几个闲钱,为了庆祝钱景和顾美娜升级做老板,她在校门口的自助餐厅请客吃饭。 傍晚的时候,冯千里她们走到餐厅门口,正遇到韩世融他们几个研究生也过来了。白薇一看见冯千里就往冯千里身后瞅,瞅来瞅去没瞅着赵乐平。 韩世融问冯千里:“一起吃?” 冯千里白了韩世融一眼:“为什么一起吃?我可没带那么多钱。” 韩世融胸有成竹地说:“最近在商业大楼里出现了一家高端皮具订制店,设计风格和经营方式和皇风很像。” 冯千里立刻摆出一张笑脸:“自助餐嘛,应该可以刷银联卡!大家都是朋友,既然遇到了,怎么能不好好一起吃一顿?” 韩世融冷笑。 于是七八个人就坐到了同一张餐桌上。 高楠年后去找工作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跟韩世融一起过来的几个研究生里,冯千里也就跟白薇比较熟悉,而且他们当中也就白薇一个女生。所以白薇自然而然地跟着冯千里她们“混”了。 白薇食量小,什么东西就拿一点点,冯千里一个劲说这么吃是吃不回成本的!冯千里帮白薇把各种食品在盘子里摞得高高的,好像平衡杂技一样。白薇心虚地看着盘子里摞得晃晃悠悠的东西,自助餐的成本回来了,助消化的药品钱又得花出去了! 冯千里和白薇拿了食物回来的时候,顾美娜和钱景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吃了。白薇在皇风打工的那段时间和钱景相处也挺愉快,所以喜滋滋地坐到了钱景旁边。 冯千里挨着白薇坐下,韩世融回来了,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冯千里旁边。 冯千里看了一眼韩世融的盘子,两个盘子都满满登登的! 冯千里嫌弃道:“你不是号称吃要吃得健康吗?拿这么多肉,你也要变成移动的五花肉吗?” 韩世融一脸嘲讽地把那一盘子烤肠、煎鱼什么的都放到了冯千里的手边:“恐龙跟人不一样,不用太健康。” 白薇直勾勾地看着韩世融和冯千里的互动,不自觉想起一些太过美好的画面,不知道韩学长和赵乐平相比,谁的大腿更白些…… 想到这里,再看韩世融,总觉得亲亲的师兄头上绿云压顶。 冯千里很不满地瞪了韩世融一眼:“我是要活到九十岁的!” 韩世融本来正在剥一只虾,一听到这话,突然裂眦嚼齿,那只虾直接变成了虾酱,甚至虾壳划伤了他的手指,刺目的鲜血滴滴答答掉进了盘子里。韩世融一幅要把人活吞了的样子。 白薇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偷看。 她的师兄一直以来都是冷冷冰冰,遇到什么事都冷静得可怕。就连在医院急救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人的生死,他都能给出近乎无暇的分析诊断,丝毫没有情感波动。 同学们私下里议论韩师兄,都说他压根就没有心。因为没心,所以才无喜无怒。 刚才冯千里就说要活到九十岁,韩世融突然暴怒。白薇怎么也摸不准她的这位师兄的爆点究竟是在哪里。 桌上的人赶紧拿纸的拿纸,找水的找水,都围着韩世融忙了起来。冯千里呆了,身边这台制冷机突然马力全开,就觉得一股寒风拳头似的刮过去,谁能经得住这个冰冷刺骨?她冯千里心都冻得打哆嗦! 冯千里讨好地试探韩世融,她去碰了碰韩世融还紧紧捏着虾的手指:“这虾壳……是不是有点硬?那……那你先松手,一会儿我帮你剥……” 韩世融扔下虾扭头就走,手指头上的血滴了一地。 大家看着韩世融的背影,没人赶追上去。万一被捏成虾酱可不好玩。 冯千里悄悄吞了一口口水。万幸韩世融这人从来不是个任性的,万一就刚才他那样子,把桌子掀了都有可能!桌子倒是不可惜,不过桌子上这么多盘子碗,要是都砸了,她得赔进去多少双鞋啊! 一桌的人都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气氛沉重得很,怎么都活跃不起来。 顾美娜干脆说起了正经事,说学校的书店她盘下来了,希望同学们以后多多光顾。同时还开了淘宝店,上网可以查出数目。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绿帽子飞来了! 七十九、什么叫做死亡 冯千里心里一激灵。原来,钱景把所有的淘宝功能都购买了一遍是为了这个啊! 这一世跟上一世不同的是,书店的主要经营者是顾美娜。 上一世,这段时间里顾美娜总是被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接走,没有时间做正经事,书店主要由钱景经营。现在想来,当时顾美娜就已经开始跟着瘦猴做些非法的买卖了吧,否则也不会成为不少犯罪分子的情妇,在多年之后因为贩卖毒品被判处死刑。 冯千里心里冷笑。钱景没时间打理书店,是因为要去经营定制皮具店吧?真有意思,就算她家也做了定制皮具店,那也没必要踩皇风吧?正当竞争不好吗?冯千里真想一盘子牛排拍到钱景脸上去! 冯千里这么想着,就跟顾美娜说:“你们那个书店我看挺好的。不过你们两个股东打算怎么分红啊?” 钱景不说话,低着头只顾吃。 顾美娜说:“钱景出了七成股份,分红当然是三七分了。” 冯千里傻呆呆地点了点头:“哦……那你们打算给你们的服务员发多少工资啊?” 钱景和顾美娜都愣了。不过钱景和顾美娜想的事显然不一样。 钱景是在想冯千里为什么会问这个。顾美娜是觉得她自己可以去做服务员,为什么还要请一个服务员? 顾美娜问:“我就可以,为什么还要请服务员?” 冯千里点头:“哦……钱景这个董事长不打算给你开工资?” 钱景和顾美娜又愣住了。今天冯千里怎么老说些奇奇怪怪地话? 白薇似乎听出点门道,她说:“按劳分配和按资本分配相结合,劳动力也是成本,千里提的问题很合适啊。” 钱景不情不愿地说道:“开!工资怎么可能不开!” 顾美娜如梦方醒,敢情钱景原来是想密下她的工资呢!这钱串子,穿钱都穿到自家姐妹头上了?一个月的工资就算是一千五,她们租那书店租了两年,每年上班十个月,这算下来至少是三万人民币!顾美娜瞪视着钱景,心里拔凉拔凉的。 顾美娜看了冯千里一眼。还是这位大姐靠得住!她顾美娜给皇风做的那些工作,黄全都给折算了个清楚,前前后后她拿了足足一万块!冯千里把现金放进她手里的时候,也就讹诈了一顿小笼包而已! 餐桌上的气氛更冷了。 韩世融这会儿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里,闭着眼睛默默念叨着什么,他靠在隔间门板上双拳紧握,指节惨白。 他努力不去记起那个早晨,当他的手指触及到冯千里冰冷僵硬的皮肤的时候,那种从脚尖冷到头皮的感觉,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被定在冯千里的床边,连收回手的能力都没有。他就那样清晰地、长久地触摸着冯千里已经停掉的颈动脉。 他见过死人,触摸过死人,甚至解剖过尸体,可当他触摸到冯千里早已经停跳的脉搏,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叫做死亡。 他的世界瞬间坍塌。她明明见人就说她要活到九十岁,可她就在五十七岁的时候结束了她的生命,抛下他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就连呼吸都会有一层又一层的回声。 冯千里更绝的是,她删掉了她自己所有的照片,留下的只有年轻时几张已经褪了色的照片,手机里除了几段给女儿的叮嘱以外,只留下几句难以理解的话,她说她不想被别人嫌弃,更不想被自己嫌弃,没有人格的活着还不如死去,至少有人惦念。 她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韩世融和冯千里结婚没有拍过婚纱照,家里挂着的也都是冯千里写的毛笔书法。冯千里死后几十年,韩世融对冯千里的思念只能依靠回忆。韩世融脑中冯千里的面庞倒是没有被岁月冲刷模糊,而是在韩世融一次又一次地精心雕刻后,愈发清晰。 韩世融突然冲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砸了一拳。明明是要忘记,为什么还要想起?什么前世,就当是梦,一个噩梦而已! 韩世融继续背诵《黄帝内经》,努力把脑袋放空,什么都忘掉…… 过了好一阵,韩世融从卫生间回来了,表情已经调整为正常冻人模式,一点异常都没有。 看韩世融回来,而且还挺正常地回来了,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可由于顾美娜心情仍旧不爽,气氛还是凝重得很。 不过韩世融才不会在意别人气氛好还是不好,他从来不管调节气氛的事。 冯千里战战兢兢地朝韩世融的手指头偷瞄。韩世融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到冯千里跟前。他的手指头上用卫生纸缠了好几圈,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血迹,可见伤口不浅。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嘴里嘟囔:“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跟一只虾过不去。”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娇嗔地模样,不自觉就温婉了:“下次不会了。你还想吃什么?” 冯千里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鳕鱼,那鳕鱼块都已经成糊糊了。 韩世融用自己的勺子把冯千里的鳕鱼盛出来放进自己的盘子,问:“还吃吗?我再去拿一块?” 冯千里点头:“我要胡椒多一点的。” 韩世融轻声说:“胡椒发热,你体质就偏热,胡椒吃多了容易上火。” 冯千里扁了扁嘴:“要不没味道,吃起来难吃死了!” 韩世融无奈地点了点头,去帮冯千里去拿煎鳕鱼了。 满桌子的人都要眼球脱框了。韩世融竟然会伺候人吃喝?看上去,他应该是被伺候的那个人才对!之前哪见过韩世融这么温柔体贴的时候,就是跟老师一起吃饭,他大不了也就是给老师倒个酒! 韩世融的同学们纷纷向冯千里投来好奇的目光。能把冰雪王国的妖孽王子调教成邻家暖男,这冯千里真是好手段! 冯千里自己可没这么觉得,前一世她和韩世融一起生活三十年,这种稀松平常的情景发生了无数次,早就无感了,在她看来,韩世融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这些人的这顿饭吃得味道甚不美好。顾美娜早早吃饱了肚子就要回宿舍。冯千里去结账。研究生们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学妹请客,吵吵嚷嚷地客气了一番,最后一个男生抢着付了账。 冯千里她们宿舍三个先走了一步。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干巴巴地回去了。 给读者的话: 在韩世融的记忆中,究竟还有多少独孤…… 八十、秀恩爱 韩世融他们随后也离开了餐厅,等她们出来,已经繁星满天了。冬末的夜风一阵阵吹来,路上的人们不禁都加快了脚步。 韩世融和白薇并排走在马路上,闲聊道:“刚才你好像吃得不怎么欢,没吃好?” 白薇一听,立刻就开始诉苦:“韩师兄,你好好吃饭,干嘛吓人啊?你那样子好像要把我们一桌子人都捏成虾酱!” 韩世融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好像白薇说得不是他一样:“我才不信就因为我被虾壳划破了手,你们就一个个只顾着低头吃饭,连话都不敢说!” 白薇说:“不是因为你!”然后她把冯千里她们在餐桌上的对话讲了一遍,然后白薇感叹道,“以前见过钱景,可真没想到她是这么个人。” 韩世融又问:“在皇风的时候认识她的?你在皇风的工作怎么样?” 一说起皇风,白薇两只眼睛都亮了:“待遇真挺好的!提成高,老板一家人也和气!你建议我去皇风,绝对是好主意!比我去卖药赚钱多了!” 白薇又叨叨了好久皇风多好多好,韩世融忍不住有一点点小骄傲,那是他媳妇开的店! 不过一提到店里配发制服的事,白薇的声调明显降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闪烁,刚提起制服就把话题转到别处去了。 韩世融揪着制服的话继续追问:“你们做了制服?” 白薇把整张脸都扭开,明显是不想被韩世融看到。 韩世融冷冷地一笑。冯千里,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韩世融带一些戏谑的口吻说:“你是觉得我跟千里这么秀恩爱不好吗?” 白薇的话匣子一下子就被炸开了:“秀恩爱,你们恩爱吗,千里跟赵乐平才恩爱吧?人家父母默认也就算了,都已经发展到脱裤子了!要秀恩爱,也是人家两个秀恩爱!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得给孩子的百岁儿随礼了!” 韩世融眼睛微眯,一股冷硬的戾气从眼角眉梢倾泻而出。 白薇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赶紧捂上嘴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其实……也许……人家两个没什么……大概是千里想看……啊,不是!是赵乐平想……” 怎么说都不对,白薇干脆撒丫子跑路:“师兄我回去了!” 韩世融脚步沉重,恨不能现在就去扒了冯千里的皮! 赵乐平,这是第二次! 第二天一早,韩世钰还在睡觉就被手机吵醒了。他马上就要公务员考试了,这几天常常看书到凌晨,所以起床气特别大。 韩世钰接起手机,恶狠狠道:“不管男女,给我把屁股洗干净!” 韩世融清冷道:“你是想在你妈的户口本上写个‘丧子’吗?” 韩世钰赶紧换上讨好的狗脸:“原来是大哥啊!说,有什么地方需要小弟的?” 韩世融说:“你不是想去看看你大嫂的店吗?我今天有时间。” 韩世钰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顾美娜是不是也在店里?” “你究竟去不去?” “去!” 韩世钰就这么被从床上挖了起来。一直到他坐到了车上,他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去看大嫂的店。 更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一路上沉默不语,带着浓浓的杀气。韩世钰知道大哥心情不好,不敢随便开口。也许去见见大嫂就好了?男人嘛,需要的就是女人。 车开到半路上,韩世融突然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韩世钰看大哥那么熟练,还以为是往家里打电话。难道大哥又跟家长吵架了? 可等电话一接通,韩世融就问:“赵乐平在吗?”然后没几秒钟就挂断了。 韩世钰完全摸不透大哥这是要干什么。这个赵乐平又是哪一坨?看大哥那气势,他是要带他去打架?去大嫂的店里打架? 韩世钰越想越没底。他这个大哥向来鬼主意多,从小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是大哥出主意,他动手。 可今天这气氛太不寻常了!韩世融一般情况下不是连杀人不都不眨眼吗? 很快,他们的汽车到了步行街口。韩世融让韩世钰先进去,他要去买包烟。还没等韩世钰搭话,韩世融已经开门下车了。 韩世钰目送大哥进了便利店,他叹了口气。就算前面是火坑,既然是大哥让他跳,他能不跳吗? 韩世钰推开皇风的店门,一走进去就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女服务员过来招呼他。韩世钰忐忑的心被这缕笑容抚平不少。 韩世钰挺客气地问服务员:“请问,冯千里在吗?” 站在服务台旁的赵乐平立刻警觉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韩世钰,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是韩世融,怎么看都招人讨厌。 赵乐平走过来,面有不善地问韩世钰:“你是谁?你找千里什么事?” 韩世钰混迹欢场好几年了,什么没见过?赵乐平对冯千里的占有欲立刻就让韩世钰明白了为什么大哥会不爽。原来大嫂在店里养了小白脸啊!行,韩世融够哥们儿,这事都不避讳兄弟,今儿当弟弟的怎么都得替哥哥收拾收拾野小子! 韩世钰把他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的架势端起来,说:“我来找我大嫂,用得着你管?谁家裤裆烂了也不补补?” 赵乐平一听就翻脸了,一把揪住韩世钰的衣领:“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韩世钰乐了:“你小子行啊!我说的就是你妈的裤裆!怎么,还想听段金瓶梅啊?” 赵乐平一拳头就向韩世钰砸了过去。韩世钰也不是个吃素的,胳膊抡圆了打回去。 一旁的李畅和另一个服务员急得大喊,两个男孩子打架砸得货架乒乓直响,商品掉了一地,小几上的鱼缸都砸烂了。皇风顿时骚乱一片。 冯千里本来是在后面看冯正林做鞋,突然就听到前面一阵大乱。冯正林和冯千里父女手忙脚乱就往前面赶。赶过来就看见赵乐平和一个男顾客扭打成一团。 冯千里一看见韩世钰,一个头两个大。赵乐平怎么就招惹了他了?韩世钰可是把打架当饭吃的混小子! “住手!”冯千里大喊。 没人听他的。 冯千里一着急就要去拉赵乐平。冯正林伸手去拦冯千里也没拦住。眼看韩世钰那拳头就好像炮弹似的朝赵乐平砸过去,这一个闹不好冯千里就得被砸飞!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啊,韩世融,韩世融啊,韩世融! 八十一、要当城管吧 韩世钰看到了冯千里跑过来。他立刻收手,还朝冯千里会跑过来的方向挪了挪。可红了眼的赵乐平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仍旧狠狠得挥拳。 韩世钰突然收手,只单手抵挡,任赵乐平的拳头落在身上,另一只手推开冯千里。这情景怎么看都好像是韩世钰牺牲自己保护冯千里。 这时候赵乐平也停住了。 冯千里看看这两个人。明显赵乐平比较吃亏,头发乱了,眼角和脸侧都肿了,嘴角也中拳了,衣服撕破了好几个地方。这还不知道身上怎么样呢。她刚才都看见韩世钰上脚了! 再看韩世钰,就是发型乱了,衣服有些歪,看不出有伤痕。 冯千里瞪了韩世钰一眼:“皮痒了?健身房有散打教练,给你打个折呗?” 韩世钰吧嗒吧嗒嘴:“是他先动手的!” 冯千里眼睛一瞪:“你打人还有理?我能不知道你?你那臭嘴不就是用来找抽的吗?” 韩世钰有些诧异地看着冯千里。这女人怎么知道的?他哥和这个女人说过什么? 赵乐平在一边暗暗得意。我先动手怎么样?你比我厉害又怎么样?千里不待见你! “你哥呢?”冯千里毫不客气地质问韩世钰。 韩世钰没想到冯千里提起他哥哥的时候会是这种口气,微微怔了一下,看上去就是心虚:“他……他去买烟。” “他去买烟你就打架?” “真不是我先动手的!”韩世钰解释道,“难道还要我一动不动站着挨打?” 冯千里指着韩世钰骂道:“你刚才说什么了?敢不敢再说一次,试试我会不会抽你?” 韩世融正好推门进来了,一看店里乱成这样,愣了一下。 冯千里那嘴快得跟机关枪似的,冲着韩世融就嚷:“你是去买烟还是去种烟叶去了?你看看你弟弟干的好事!怎么要拆房啊?” 韩世融赶紧揪着韩世钰硬压着头给赵乐平和冯正林鞠躬道歉。韩世钰心里这个火啊,好你个韩世融,你这红脸的戏是唱到家了啊!连兄弟都坑! 冯千里冷冷地白了韩世融一眼。看得韩世钰真想把她的那双大眼睛缝起来!他大哥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这样瞪?而且是一个还没有娶进门的女人!谁知道日后是不是他嫂子呢! 韩世融无动于衷地拉着韩世钰把满地的商品都捡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回货架。韩世钰的愤懑都快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李畅悄悄捅了一下赵乐平,让他也去收拾收拾。赵乐平脑袋一拧,黑着一张扭头就走,还顺便在韩世融的手上踩了一脚。韩世融一疼,差点跌倒。韩世钰就要去拉赵乐平。韩世融赶紧拦住韩世钰,什么话都没说,就摇了摇头。 冯千里眉头狠狠皱了皱。这个赵乐平是有病了吧?跟韩世钰打架也就算了,谁让韩世钰长了一张欠揍的嘴。可韩世融又没怎么他,人家一进门就给他赵乐平陪不是,怎么赵乐平还踩韩世融一脚!看样子踩得还挺重! 冯千里跑到韩世融跟前抓起韩世融的手翻来调去地看,手背上一个大红印子,不过还好没肿。 “疼不?”冯千里拿块湿巾给韩世融轻轻擦去尘土,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擦,细致着呢,“咱们去趟医院吧。” 韩世钰紧皱的眉头舒展了。没想到这母恐龙温柔的时候,感觉分外温暖。 冯千里瞪着韩世钰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儿?除了打架惹事把妹,你还有什么本事?你这不是要考公务员,是要当城管吧?拿我们家练手呢?” 韩世钰瞅了眼韩世融,他大哥完全没有要替他求情的打算,而且还偷笑!尼玛,他今天做的这是什么买卖? 韩世融说他自己是医生,他知道他的手没事,坚持不去医院。 韩家的兄弟两个继续收拾“战场”。冯千里她们也一起忙活起来。韩世融也没多客气,就礼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冯正林都开始动手收拾。等韩世钰把碎鱼缸扔出去,皇风里已经没有了丝毫刚刚被砸的痕迹。 韩世融买了一双鞋,压根没提打折的事,全价买了。他跟冯正林又很正式地道了一次歉,这才带着韩世钰离开。 韩世融走了以后,冯正林回到店铺后面的小作坊。赵乐平正气呼呼地坐在这儿抽烟呢。 冯正林暗暗叹气,到底还是孩子,沉不住气,太冲动了!就算韩世钰说了什么,人家怎么说也是顾客不是?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这要是冯千里和韩世融不是朋友关系,闹起来以后,这买卖还怎么做? 再看韩世融,到底是比赵乐平年长,就稳妥多了。弟弟和人在店里打架了,那道歉的诚意足足的。就算赵乐平严重挑衅,韩世融还是能压得住阵脚,没再打起来。 冯正林又想起韩世融刚进店门的时候,他闺女冲着韩世融那一顿嚷嚷,说明平时他闺女对韩世融就不怎么客气,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了的。 再看韩世融,被吼的时候态度平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连韩世钰对冯千里也是迁就着,想必是因为有韩世融的面子在。可见韩世融对冯千里是真上心了。 冯正林正想着韩世融的为人,还有韩世融和冯千里的相处之道的时候,冯千里从前面跑了进来。 冯千里一进来就冲着赵乐平吼吼:“你发什么神经?韩世钰是客人,哪有跟客人打架的?” 赵乐平的火气本来就没消,被冯千里这一吼,气儿更大了,把烟头往地上一摔:“卧槽,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着了?我就是想抽他!他们姓韩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韩世钰肯定骂人了。可他骂人你就能打人了?现在你骂了姓韩的了,是不是韩世融也能来打你一顿?” “那就让他来啊!我怕他?” “你连韩世钰都打不过还想打韩世融?他可是专业连按摩的,力气大不说,穴位找的也准。他一拳头下去专打你死穴!”冯千里眼睛一瞪,“就你,到了韩世融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乐平不知道冯千里这句话是上辈子的经验总结,他以为就是冯千里看不起他。 赵乐平指着冯千里的鼻子就骂道:“我以为你跟那些瞎女人不一样,原来都他妈的一球样!冯千里,韩世融他们家是有钱有背景,可我赵乐平哪样也不差!” 给读者的话: 赵乐平啊,韩世融要的是人心,打架的输赢不重要,你懂吗? 八十二、有各种不同口味 冯正林一听这俩人吵得越来越离谱,赶紧喝止:“行了!别吵吵了!千里的话说的不对,什么叫‘到了韩世融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以为乐平跟你一样没脑子?” 冯千里就委屈了,正想回嘴,就见冯正林指着门说:“你不是换班了吗?别迟到了!快去吧。” 冯千里撅着嘴去上班了。 冯正林拉着一张脸坐到凳子上,继续刚才的工作,没再管赵乐平。他觉得和韩世融比起来,赵乐平确实太嫩了,包容度也差点。他那个霸王龙一样的闺女,那说话就跟扔刀子似的。 赵乐平跟冯千里已经认识好几年了,而且赵乐平主动追上门来,那赵乐平就应该了解千里啊!怎么还能吵成这样?最后那话说的,都快要恩断义绝了! 不知道冯千里要是指着鼻子训韩世融,韩世融会怎么样? 这夫妻在一起生活,不就是个互相谦让嘛,千里这脾气,要想不受委屈,怎么也得找个能容得下她那火爆脾气的人吧?赵乐平,真的合适吗? 冯正林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些想法全都是围绕着他的闺女展开的,把他的闺女放在了中心位置。 这世上就没有谁应该包容谁、忍让谁的,凭什么因为她闺女脾气暴躁,他女婿就得完全迁就?臭脾气怎么就不应该改改吗?可是,没办法,人心就是这么长的,谁让他是一个父亲呢? 韩世钰和韩世融回去的路上,是韩世融在开车。韩世钰没想到他大哥开车的技术这么好,能把他这手动挡的桑塔纳开出自动挡奥迪的舒适度! 怎么看他大哥都是老司机,可大哥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他怎么不知道? 韩世钰在副驾驶位置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看他大哥似乎心情有所好转,至少眉头不再是紧皱着的。韩世钰转了转身子试探着跟韩世融说话:“今天……天气不错嘛……呵呵……” 韩世融瞟了韩世钰一眼,在红绿灯前稳稳地停车。 他把刚才买的那双鞋扔给韩世钰,说:“我没想到千里今天会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去健身房上班了才对。” 韩世钰暗惊。他大哥这是爱到骨子里去了吧?就冯千里她们那些教练,一个星期调整一次上下班时间,他大哥居然能记得住冯千里什么时间上班! 韩世钰一边把鞋套脚上一边抿了抿嘴唇,他才不会为一个女人痴成这样?就算是顾美娜,他也不会围着她转!他可是个爷们儿! 韩世融没理会韩世钰怪异的神色,接着说:“这场戏是唱给冯正林听的。不过千里在,就更好了。” “哥,下次你让我唱黑脸的时候,先跟我说一声行不?”韩世钰不满意地撇了撇嘴,“让嫂子对我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这不好吧?” “没事,我媳妇是跟我过日子,讨厌你也挺好。” “……” 绿灯亮了,韩世融启动车子,桑塔纳平稳地驶过停车线:“只要顾美娜对你印象好,不就行了?” 韩世钰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你没办法?”韩世融挑眉反问。 韩世钰得意道:“对女人,我比你办法多!” 韩世融看了弟弟一眼,没再说话。 晚上,冯千里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如果不是这里距离学校特别近,冯正林才不会同意冯千里在这里上班。想想也是,一个女孩子常年这么晚下班,难说会不会遇到变态。 老天爷真不公平,既然要女人孕育下一代,干嘛还不给女人能够保护下一代的力量?至少应该能够压倒男人才对,否则对女人来说,男人就是最大的威胁,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保护什么孩子? 顾美娜只是个爱玩的姑娘,喜欢去夜店喝酒跳舞,就被各种诟病,而那些整天在夜店里搂着小姐腻歪的男生也没见几个人指责他们!顾美娜还因为爱玩差点被侮辱了。玩,只能是男人的专利吗? 冯千里胡思乱想着往回走,突然接到一条短信。韩世融跟她说他在研究室,他手疼。 冯千里想都没想就往韩世融的研究室跑。至于韩世融手疼为什么要跟她说,而她为什么会紧张,她统统都没有想,为他担心似乎是条件反射。 冯千里慌慌张张地跑进一间24小时营业的小药店,还没说要买什么,那营业员就懒洋洋地问:“有新进的‘奥妮’,也有各种不同口味,你需要哪种?” 冯千里傻愣愣地回答:“活血化瘀的。” 营业员问:“需要振动吗?” “?” 等营业员把东西拿上来,冯千里直想把这个东西当丝袜套到营业员头上去。 韩世融在研究室没等多久,就听楼道里“噔噔噔”一路小跑的脚步声。他压在心里不断翻滚的烦躁被这脚步声稍稍慰平一些。 这一阵脚步声让韩世融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一些事。那个时候冯千里已经青春不在,身材不再精致,而且因为骨架大,所以她就变成了好大的一只。 冯千里这个不长脑子的,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经常洗澡的时候忘拿换洗的衣裳。不论她怎么吼,他都不会把衣裳送进浴室。 千里因为是运动员出身,所以就算是胖了也胖得匀称紧致。韩世融就喜欢看她光着虎背熊腰、丰ru肥tun、白白腻腻的一身肉跑出来找衣服。 那个时候他多大?四十多了吧,总是趁她弯着腰站在衣柜前的时候,一巴掌拍在她肥嘟嘟翘挺挺的屁股上,白白的屁股蛋子上留下他红红的巴掌印,怎么看怎么惹火。 趁着巴掌印没退,他直接撞进她身体里一阵大开大合,听着冯千里变调的尖叫,感受着冯千里由干涩到湿润,再到水流成河,那感觉分外xiao魂。 有几次他跟些朋友去夜店,看见那一个个瘦得跟小鸡仔似的女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还是他的千里好,手里大把大把的绵软,怎么撞都不会坏。只不过有时他撞得狠了,千里会哭,晶莹的眼泪顺着红彤彤的脸颊不断地流下来,那种哭法让人怎么都抑制不住内心想要犯罪的冲动。 他更喜欢看她被他干到口水泛滥的样子。看着她想要阻止,可就是拦不住丝丝缕缕流出来的口水,一滴一滴掉在她波涛汹涌的两个大胸上,他恨不能把这个女人撞烂,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不过,冯千里自己似乎不知道她是个多么让男人疯狂的女人。 冯千里敲了好久的门,韩世融一直抱着胳膊站在里面看着门板,好像能透过门板看到冯千里焦急的神情。他的目光深沉悠远,满含温情。 冯千里耐不住性子,抡开脚丫子就踢上了。她厚实的运动鞋和安全门撞击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声厚重。 韩世融一听,这位开踢了。要是再不开门,她就该破墙而入了。韩世融慢悠悠地打开门。冯千里的脚已经抬起来正要踢,一看韩世融开门,她紧急收脚,差点没站稳。 冯千里揪起韩世融的手看了半天:“这没红没肿的……你疼什么啊!” “另一只。” “……”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进了研究室。也许是因为现在已经入夜,人的兽性在这个时刻是不受控制的,韩世融燥热地扯了扯衣领。 看别的男人脱ku子是吧?那就让你看个够! 冯千里不知道韩世融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她只惦记着韩世融的手疼,所以冯千里一手被韩世融拉着,另一只手伸到单肩包里去翻药膏。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被韩世融拉到了床边。 冯千里大大方方地坐到床上,干脆利落地脱掉厚重的大衣搭在床尾的栏杆上。冯千里的动作本身利落得,不带任何暗示,可在此时的韩世融看来,哪怕冯千里仅仅是手拿药膏管都好像是握着男人的那个物件。 韩世融朝冯千里猛地扑了过去。冯千里一个没防备就被韩世融狠狠掀翻在床。 韩世融压在冯千里身上,禁锢着她的脸,狂热地亲吻。亲吻的间隙,他还轻声地呢喃着她的名字。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千里”,忘情而投入。 冯千里使了吃奶的力气推韩世融,两只脚不断地踢腾,可奈何她的力气和韩世融相差太大,她的反抗只能给韩世融带来一点点讨厌的阻碍而已。 “韩世融!”冯千里趁着韩世融去亲吻她的脖颈,冲着韩世融的耳朵大吼,“我是那个麻烦的冯千里!” 韩世融撑起身子俯视冯千里,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气息不稳,声音喑哑:“让我上。” 冯千里微微摇了摇头:“我……我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可我也不是随便就跟男人滚床单的女人。我们……不可以。” “结婚!”韩世融突然说,“结婚,让我上!” 冯千里吞了口口水。她对韩世融还是了解的,他性冲动的时候跟他平常冷静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现在这个状况,她还是不要跟他讲道理比较好,否则她真的会被他给办了。 冯千里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水杯,说:“我……好渴,嗓子疼。” 给读者的话: 有读者跟我就韩世融的那一段很污的回忆进行了一下技术性探讨,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八十三、让我上 韩世融瞪着冯千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去倒水。 冯千里趁机坐起来整了整衣服。看来韩世融还挺有经验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衬衣的扣子和xiong罩的钩子全开了! 不对啊,上辈子她和韩世融第一次的时候,韩世融两只手都扯不开钩子,最后是很暴力地直接撕坏了xiong罩的肩带才把那碍事的东西脱掉了,害得她肩膀上留下一条淤痕很久才褪下去。 可那个时候韩世融是喝了酒的,水平发挥失常也是可能的。她们第二次的时候韩世融就已经很熟练了。 她告诉韩世融她怀孕了,他们见面商量结婚的事,就在她家后面的一个荒废的锅炉房里,他说既然要结婚,有些事就可以不断做了,然后他把她架在梯子上就把事情办了。那时候她还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呼吸,韩世融已经驾轻就熟了,他轻重的力道拿捏极好,从那以后冯千里开始爱上这种原始的运动。 冯千里忍不住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她这两辈子目前为止就他一个男人,可谁知道他有过几个女人?看看韩世钰那se咪咪的德行,估计这哥哥也不是个吃素的!她上辈子是猪油糊了脑子吗?爱上这么一个男人不能自拔! 韩世融给冯千里倒了热水过来,冯千里接过水杯一口一口抿着。韩世融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又喝了几口,冯千里被韩世融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站了起来。冯千里不知道有一个方形的小东西从屁袋里掉了出来。 冯千里把水杯放下,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药膏就在桌子上,你自己……” “这是什么?”韩世融的声音里带着冰碴,从床上拿起那个方形的小包装,上面“奥妮”两个字格外刺眼。 冯千里的脑子里“嗡”得响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买药膏那家药店送的。” “要不要我教你这东西怎么用?”韩世融咬着小塑料袋的一角,狠狠一撕,塑料袋里面淡粉色的橡胶调皮地露出一角。 冯千里身上开始冒冷汗。都怪那个营业员,这东西能乱送吗? “不用了,呵呵……”她退着往门口走,“送给你吧……”说完冯千里扭头就跑。 冯千里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韩世融一把按在墙上,后背撞得“碰”一声。 韩世融把那个粉色的小套套放在冯千里的眼前晃了晃:“不跟我用,你是打算跟谁用?嗯?” 冯千里被韩世融杀气十足的低沉声音震得耳膜嗡嗡直响,心一个劲儿突突,手指和脚趾都不自觉地蜷了起来。她怕韩世融,不知道怕他什么,可她就是怕。这会儿韩世融的火气上来了,她就更加不敢招惹他,乖乖地贴着墙站着。 “喜欢脱ku子是吧?”韩世融说着就开始解裤腰带,“喜欢看男人是吧?” 冯千里倒吸一口冷气,白薇,我跟你什么愁什么怨? 冯千里心慌手抖地阻止着韩世融脱ku子的动作:“我错了!我错了!” “你哪错了?”韩世融一边脱ku子一边瞪着冯千里。 “我……我……我傻了,我傻缺,行不?”冯千里的声音抖若风中旌旗。 “知道为什么会傻吗?” 冯千里抖抖嗖嗖地摇头。 “因为没记性!”韩世融说,“我给你长长记性!” 韩世融猛虎扑食一样咬住了冯千里的唇。冯千里的求饶声统统被韩世融吞进了肚子。现在他不想听到他求饶,他要她呻yin。 让冯千里更加恐惧的是,韩世融不仅在恶狠狠地吻她,而且在扒她的裤子!她穿的是牛仔裤,明明不容易脱掉,可韩世融三两把就连秋裤毛裤带外裤都揪了下去。这个时候,就连韩世融身上那股好闻的藕荷香味闻起来都是一种危险的气息。 冯千里想护住裤子,可早已经吓得手都软了,哪有力气和韩世融抗衡?她裤子被揪掉,白花花的屁股弹力球一样跳出来。 韩世融的大掌一触到冯千里的臀rou,就把她紧紧收进怀里。他贪婪地吻着,舌头深深地搅动,像是要把冯千里的生命吞进腹中。 冯千里被一座肉塔禁锢,全身都陷入韩世融的肌肤不能自拔。韩世融原本偏冷的身体已经滚烫,大有要把冯千里外焦里嫩炙烤一番的气势。 那个粉色的小雨衣被韩世融艰难地套进去,韩世融皱了眉头,这么小!这就是冯千里选的东西?唉……凑合用吧! 冯千里手软脚软地被韩世融压在墙上难以挣扎,小幅度地推推搡搡又不起作用。前世被韩世融各种“rou躏”的回忆如浪头一般砸来,肉体的满足和精神的空虚不断在记忆中碰撞。 她不愿意!韩世融不是个能够让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可以说他勉强看上的是她的身体,他不会在意她的心,上辈子就是这样,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重演悲剧! 韩世融有些急切地把他的东西往冯千里tui根处蹭,触感跟记忆中一样,绵软紧致,弹滑得很。 冯千里的da腿被韩世融的那硬帮帮的玩意儿顶得凹陷回去一块,她心里都快崩溃了!求饶声和哭叫声依着本能在韩世融嘴里炸开,全身痉挛一般颤抖。 “别怕,”韩世融在冯千里耳边低吟,“让我上。” “不要!滚!”冯千里的眼泪噗噗簌簌掉下来,发狂似的对韩世融又踢又打,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在韩世融的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韩世融被冯千里摇得心烦,伸手就要抓着冯千里的脸,却一不小心指甲划伤了冯千里的嘴角,伤得还不浅,一道血印子红得刺目。 “乖,我会轻一点!”韩世融仍旧死死把冯千里压在墙上,“结婚,跟我结婚。” 冯千里哀求:“不要,韩世融,求你……不要……”她越哭声音越大,越喊嗓门越哑。 韩世融的xing趣被冯千里的眼泪一点一点浇冷了,他正在兴头上,已经烈火熊熊了,而他的女人却照头给他浇了一瓢冰水。 这么不识趣的母恐龙,就应该狠狠地教驯一番才能懂得什么叫听话! 但……看着冯千里脸上的伤,韩世融还是努力耐下性子说:“别哭,别哭,我会轻一点……我会很温柔……”他又把冯千里的裤子往下揪了揪。 上衣暂时不要去管了,只要把这碍事的裤子扒了就好。 “不要……”冯千里还是摇头,他会温柔,猪都能上树!每次做的时候都跟头牛一样横冲直撞! “一次,就让我上一次,好不好?” “不好!”冯千里哭得更凶了。你奶奶个腿的,韩世融,你这头fa情的牛!打炮还找恐龙,你口味能不能别这么重啊? “别哭,别哭……”韩世融看着冯千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越来越心烦,烦到想找把刀子把冯千里的眼睛挖出来!哭!你还有脸哭!你欠我一条人命!你还有脸哭! 韩世融暴躁地狂吼:“别哭了!” 这一嗓子吼出来还真管用,冯千里立刻不敢哭了,抽抽搭搭地只流眼泪不出声。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韩世融看,委屈、心酸、惧怕、求饶……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前世里,她对他的痴迷。 韩世融摇着头笑笑,心里阵阵发苦。这个千里,不是他的千里。他的千里不会这样看着他,她已经不在了,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那个声音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这个冯千里不爱他……一点都不! 算了,他不是已经妥协了嘛,他不是已经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了吗?一个赵乐平而已,脱个裤子而已,怎么就让他乱了步数? 别说是脱ku子,就算是真的睡了又能怎么样?他上辈子睡了三十多年,够本了!他是她的初恋,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从头到尾,从心到身,她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好吧,这辈子,她如果要睡别的男人,只要别太多,只要他也是其中一个,他能忍,就算是他欠她的。 韩世融伸手从下面把套子脱下来,一脱下来,一阵轻松。这玩意儿勒得他生疼!他随手一甩就把套子扔到地上,里面已经沾了一点点白色的黏液。 韩世融帮冯千里把裤子穿上,说:“你这女人……也不看看尺寸!赵乐平这么小,你也用得惯!没出息!” 冯千里刚才被韩世融那一通吓唬,现在心肝还在颤呢!韩世融态度突然转变,她真的拿不准这个人又打算干什么。上辈子他没有这忽风忽雨的毛病啊! 韩世融在冯千里耳边说:“我……记得我。我好用。想要的时候,来找我。” 冯千里从韩世融手里拿回裤子的处置权,暗自合计着“炮you”这词。她能不能告诉他,就算要找炮you,她也不会找他这么冷气全开的,怎么也要有点热乎气吧。她低下头提裤子。可一低头,韩世融那东西突兀地闯入视线。冯千里赶紧扭开脸,听说这东西看多了会长针眼! 韩世融看她那扭捏的样子,脸上呵呵地笑,心里却想起别的事。上辈子,千里就不喜欢他的这东西,总说是害人的玩意儿! 冯千里虽然哭声停止了,可眼泪还存在眼眶里。她的头一歪,眼泪顺着眼角流过嘴角的伤口,裹着血沫子一起流下来。就好像在流血泪一样。 给读者的话: 今天上架了!今天三更!一万字……你们能理解我的忧伤吗? 八十四、同学聚会 韩世融心里一阵抽痛,恍惚间,他轻轻拭掉冯千里脸上的泪,轻柔地吻去她的血迹,呢喃着问:“为什么?” 冯千里懵了,什么为什么?一个未婚女性拒绝一个男性的性要求,很不正常吗? “为什么不要我?”韩世融把额头抵在冯千里的劲窝里。 “我觉得,”冯千里快把脑袋里那些仅有的词汇都搜刮遍了,“没结婚……还是不合适吧?” 韩世融轻笑出声:“结婚,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冯千里斜过身子,从床尾抓回衣服:“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然后她逃一般离开了。 韩世融咧着嘴傻笑着把头顶在墙上。为什么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慢慢展开手掌,一块巴掌大的粉色带有蕾丝花边的布在他的手掌里摊平。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一个变态了?从冯千里的内裤上扯下一块破布竟然舍不得丢! 韩世融把布慢慢贴在鼻子上,还能闻到冯千里身上那股独特的,参杂着竹香的体味。 本来已经开始垂软的那根,在嗅到她的味道的时候,又开始慢慢仰起头来。韩世融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冯千里。前世的,今生的,哭的,笑的……他的一只手捏着布贴在鼻子上,另一只手开始来回套弄…… “千里,千里,千里……” (//@//) “学海书店”在钱景和顾美娜的打理下正式开业了。开业前,钱景和顾美娜忙着办理一系列手续,不是去工商税务,就是去找学校后勤,还要和批发商联系进货。 可恶的批发商,当他们知道换人经营以后,把很多优惠条件都取消了,还无赖似的要提高售价。顾美娜听着电话里那边那个男人油嘴滑舌地喊着她“好妹妹”,她真想破口大骂,好你妹啊! 钱景从顾美娜手里接过电话,淡定听完那边的调戏,然后问:“好哥哥,你请我们吃饭把钱花给饭馆,还不如给点优惠呢!我们这开在学校里的书店,出货量那么大,不从你家进,也可以从别人家进,再不济,阿里巴巴上卖书的可不少,想给我们当好哥哥的人也不少。” 书商那边沉默了两秒钟,笑了几声才开始说正经事。 钱景把付款形式和退货换货等事情全部商定后,把手机还给顾美娜:“都说定了。我刚才开了录音功能,这段录音你可别丟。我去看看订购的书柜怎么样了,你看家。” 顾美娜接过手机,心里那滋味,五味俱全。 看到顾美娜神情失落,钱景心里也凉凉的。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顾美娜说:“钱串子,是不是……你比我能干,你应该……” “别说了,”钱景打断顾美娜的话,“我千里说的有道理,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这个店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们……我们两个谁跟谁啊?是不是?不要想太多,好吗?” 顾美娜笑着把钱景拉进怀里。什么三万块钱,死一边去!心里堵着的大石头搬走了,感觉格外通畅。钱景有些不好意思,在顾美娜怀里扭来扭去。 顾美娜说:“刚才跟那个人在电话里又是好妹妹,又是好哥哥的,怎么这会儿就娇羞上了?” 钱景从顾美娜怀里挣脱出来:“能一样嘛!那人也就是嘴上说说,你这都动上手了!” 顾美娜笑着捧着钱景的头就亲了一口,钱景脸一红,拿着包就跑了。 顾美娜笑得很开心。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_^) 自从那天因为和韩世钰打架的事赵乐平和冯千里吵架以后,冯千里就不怎么去皇风了。赵乐平懊恼得很,他怎么就跟冯千里吵起来了?他跟顾客动手打架,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嘛! 其实冯千里不是有意要躲着赵乐平,是因为健身房里来了新员工,冯千里现在有两个徒弟要教,工作时间被延长了。而且,寒假马上就要过去了,冯千里的中学同学们的聚会越来越频繁,总是一身酒气回家,她怕她被爸爸扒了皮做成鞋。 开学前一天,冯千里又去和高中同学聚会。原定的是冯千里高中时候那群经常一起去打台球的哥们儿们聚会,不过有人提议带“家属”还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于是这个六人的小团体突然增加成了十人。对这事冯千里没意见,哥们儿找到女朋友不是好事吗? 那天晚上冯千里跟高中的时候一样穿着一身运动服就去了聚会的餐馆。这家饭馆是一家中等消费的饭馆,要是不算酒水,评论一个人也就吃三十块钱。冯千里暗暗感叹了一下这个年代货币的购买力,是真强大啊!冯千里推开六号雅间的门,这里有一张硕大的餐桌,还有一张看似真皮的沙发,已经有很多人在包间的沙发上扎金花了。冯千里一进来,几个大男生胡乱打了个招呼,接着玩牌。 冯千里脱了大衣,袖子一撸就想一起去玩,结果被几个男生嫌弃,说这都有先来后到,让冯千里去端茶倒水。一直到有个男生手气太臭,一百块都输光了,这才轮到冯千里上手。 冯千里斗智商的事做不好,可拼运气也不比谁差,打了好几圈,竟然小赢了十几块钱,心情大好。后面几个想上手的眼巴巴地看着,又是锤肩又是倒茶,殷勤得很,可哪个不是巴望着能有谁赶紧输光了下来。 有对象的人不约而同地迟到了。香软在怀,谁还想早早来跟一群大老爷们儿鬼混?眼看到饭点了,这才一个个地领着女朋友来了。这回,终于不止冯千里一个女生了。 最后一个到场的人是大毛,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跟冯千里很长时间都是同桌。大毛曾经因为女生跟别的男生打架,冯千里还帮他动过手。 大毛胳膊上挎着一个女孩,这女生也是冯千里她们班里的同学,叫乔艳艳。她当初跟冯千里那可是死对头,究竟是因为什么结下了梁子大家都忘了,可能真的就是那种天生八字不合。 冯千里一看大毛领着乔艳艳来了,热火朝天的心瞬间冷透了,冷的时候还泛着恶心。这大毛什么眼光,这么一个矫情的女人哪里好?而且大毛明明知道乔艳艳跟她两个人合不来,今天还特意把乔艳艳带来,这是几个意思? 冯千里虽说心里把大毛和乔艳艳都骂了八十回,可毕竟她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上辈子她在张姝慧眼跟前被骂翻了还得陪笑脸,一个乔艳艳算是多大点事啊!冯千里只愣了一秒,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和几个朋友一起起哄,让大毛和乔艳艳喝三杯交杯酒。 乔艳艳一进来就开始注意冯千里,她可对冯千里那个恐龙脾气了解得很。 她今天特意穿戴得特别有女人味,还穿了一件仿貂皮的乳白色大衣,白色毛呢随体短裙,黑色打底裤,五厘米高的白色皮靴。照她的想法,冯千里一见她,怎么也得讽刺几句。她就是要反讽回去,就冯千里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活该挨骂!那群男人都傻了,跟个人妖当朋友,也不怕被传染成伪娘! 如她所想,冯千里一看见她,那两只眼睛都瞪得跟灯泡似的。不过让乔艳艳想不到的是,冯千里接下来一点脾气都没发,不仅没发脾气,还笑呵呵地玩起来了。 乔艳艳迷茫了。冯千里转性了? 席间,乔艳艳三不五时偷瞄冯千里,一直不见冯千里要发火的迹象。大家吃吃喝喝,说着各自的学校,还是挺开心的。冯千里和几个特别爱好打游戏的,还约好一会儿要去网吧cs,杀个痛快。 孙涛跟冯千里挨着坐一块儿。桌上不断有人问孙涛怎么没把女朋友带过来。孙涛笑着说没有女朋友,旁边的人就说,他们早就见到过孙涛和一个小女生老是相跟着一块儿走了。 冯千里就问孙涛:“你怎么没让蒋红阳一起过来?怎么也得露露脸让兄弟们见一见吧?” 孙涛苦笑摇头:“我……人家不肯来,说她来不合适。” 冯千里掏出手机说:“我给她打电话!一定是你诚意不够!” 孙涛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冯千里。 有同学闹起来,说冯千里不能只邀请别人的女朋友,应该也把女朋友带来才对。 孙涛在旁边就说了:“带什么女朋友!千里就算是要带,也应该带男人过来!” 乔艳艳终于找到可以奚落冯千里的机会了,赶紧说:“冯千里这样的还能找到男人?哪个男人敢要她?” 大毛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乔艳艳的脚,乔艳艳反瞪了他一眼。 孙涛接话道:“咱们千里怎么了?知道医科大的韩世融不?” 冯千里一听他们提起韩世融,就想起那天她回到宿舍发现内裤被撕烂了一半,冯千里现在一想起韩世融,头皮上直冒鸡皮疙瘩!她赶紧大喊一声:“别提韩世融!” “韩世融怎么了?”孙涛说,“我看他对你挺好的。韩世融不错,别挑了!” 冯千里瞪了孙涛一眼,正好手机里蒋红阳接通了,她赶紧招呼蒋红阳过来。孙涛赶紧把耳朵贴上冯千里的手机。 蒋红阳说家里有客人,冯千里说就出来一小会儿,不耽误事;蒋红阳说她家这边的公交车不方便,冯千里说让孙涛打车去接她;蒋红阳说她不能喝酒,冯千里说以茶代酒。反正所有的理由都被冯千里否了,蒋红阳支支吾吾地问:“还有谁……还有没有我认识的人去啊?要都是你们的同学,多尴尬啊?” 孙涛立刻在一旁用唇语对冯千里说:“韩世融,韩世融!” 冯千里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对蒋红阳说:“韩世融一会儿过来。你跟韩世融也认识吧?” 蒋红阳这才答应过来。 等冯千里挂了电话,孙涛说:“红阳脸皮薄,没个伴儿就不来。” 大毛在外地念大学,不知道韩世融是谁,就问道:“韩世融谁啊?叫过来呗!” 乔艳艳说:“就是啊!叫来看看,看跟我们母恐龙般配不般配!” 一帮男生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闹哄哄得让冯千里把韩世融也叫来,他们可得见识见识公恐龙长什么模样。 冯千里撇了乔艳艳一眼,没说话。怎么,她是母恐龙,就一定得找个公恐龙?韩世融要是公恐龙,今天这一屋子的人,不都成了癞蛤蟆?今天大家都高兴,她不想砸场子。可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乔艳艳看见冯千里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一个在财经大学上学的男生知道韩世融,听说冯千里和韩世融“关系匪浅”,立刻说韩世融可不是简单人物。他说:“千里,你确定韩世融对你有想法?张瑾瑜和宋盈欣这两大校花可都围着他转,他是三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乔艳艳笑了笑,手里把玩着茶杯,阴阳怪气地说:“这么优秀的男生,该不会是同性恋吧?要不怎么能喜欢上冯千里这样的人?” 冯千里终于忍不住了:“我怎么了?你这一晚上可没少说我。你是嫉妒我,还是爱上我了?” 乔艳艳冷笑:“爱上你?我可没有饲养恐龙当宠物的爱好。” 冯千里回嘴道:“嗯,你妈竟然有养你的爱好,还能养成这样也挺奇葩的。” 这时候桌上的朋友们才突然意识到这两个女生吵架了。冯千里虽然嘴狠,可一般都是挖苦挖苦就算了,只有生气了才会针锋相对。桌上的气氛顿时就有点紧。 乔艳艳狠得后槽牙都疼,可她是真的再翻不起话来了,干张嘴没话说。 “我去上厕所。”冯千里放下筷子出了包间。 从卫生间出来,冯千里洗手的时候已经在考虑撤离了。真没意思,同学聚会本来是放松的,突然变“战场”了,那她还留下干什么?冯千里的心情特别低落,看什么都不顺眼。就连卫生间里洗手液的瓶子,她都觉得分外难看,这饭馆的老板审美真差劲! 冯千里洗完手一出来,在走廊上突然遇到了姜博。冯千里和姜博同时一愣。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在健身房外见面。 给读者的话: 足足的4000字,大餐送上!好吃吗? 八十五、撞翻了桃花树 姜博穿着一身很正式的黑色西服,里面穿着白色衬衫,没有打领带,人特别精神。长得又好看,一看就是社会精英。 姜博首先发问:“千里?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同学聚会。不过姜哥,你怎么在这儿?你这种成功人士不都应去那种……五星级大酒店吗?” 姜博笑道:“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些应酬在这儿就挺好的,实惠还好吃,环境也不错。” “你上厕所?那我不耽误你了,对……内脏不好。” “你是想说对前列腺不好吧?”姜博一脸了然的神情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不屑地一笑:“我想的是膀胱!” 姜博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你着急吗?不着急陪我聊聊?” 冯千里看了看姜博的下面:“我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你吧?” 姜博被冯千里看得尴尬,赶紧挥手打乱冯千里的目光:“一个大闺女,你瞎看什么呢?我就不是上卫生间的。” 冯千里看了看厕所,又看了看姜博,她指了指男厕所,说:“你是来吃饭的?这儿味道好?” 姜博双手叉腰:“你……你就不担心你嫁不出去?” 冯千里往墙上一靠:“我跟你不一样,我这么年轻。” 姜博惆怅地看着冯千里。好吧,他已经二十八了,他这个青年才俊已经是老男人了。 就在这时,卫生间旁边的楼梯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冯千里没当回事,姜博却突然突然靠近冯千里,一把揽住冯千里的肩膀,把着冯千里往楼梯的方向转过去。 一个打扮艳丽,穿着低胸红色裙子的年轻女子和冯千里他们走了个面对面。冯千里突然意识到这里好像有什么故事。 女子嫉恨地看了一眼冯千里,然后问姜博:“姜哥,这个妹妹是谁啊?” 姜博说:“碰巧遇到的一个朋友。喝得有点多了,我送她回去。” 女子娇滴滴地拉住姜博的胳膊:“姜哥,我也喝了不少。” “不是有老张陪你吗?” “我才不想让老张陪呢!” 冯千里慢悠悠地说:“这位小姐,你是想拉姜哥去滚床单?如果是,那就明说;如果不是,我还想回家,请让路。” 女子的眼睛都快喷火了。 姜博把着冯千里从女子身边走过去:“借过,谢谢。” 冯千里送姜博出去,在饭馆门口有一排出租车在等活儿。冯千里随手招呼了一辆车就把姜博塞了进去。 冯千里不知道的是,在马路对面,韩世融眼睁睁看着一个精英“大叔”把着冯千里从饭馆出来,又眼睁睁看着冯千里和他谈笑自如,最后还嘱咐了司机好几句才跟那个男人挥手告别。 那个男人是谁?韩世融咬牙切齿地忍住想要冲过去质问冯千里的冲动。那个男人的车已经走远了,冯千里还呆呆地目送。那个男人是冯千里这一世喜欢的男人吗?那他怎么办?他回来就是为了看冯千里和别的男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吗? 冯千里看着姜博的车走远,她也不想再回包间去了。可她的大衣和提包都还在包间里。怎么办?让孙涛给送下来吧。冯千里这么想着就给孙涛打去了电话。 孙涛一听冯千里说要走,有点着急:“你等等行不?我刚才给韩哥打电话了,他说他马上到。” “他来干什么?”冯千里抱怨,“再者,叫他来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帮我把东西拿下来,我走了。看着乔艳艳我就心烦。以后要是乔艳艳会出现的地方就不要叫我了。” “你等等。”孙涛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千里不知道孙涛在搞什么名堂,只能回到饭馆的大厅里去等。外面还挺冷的。 过了大约五分多钟,冯千里都要等烦了,孙涛才抱着冯千里的东西从里面出来了。不过好多人跟在孙涛后面,包括蒋红阳。看架势好像要给冯千里开一个欢送会一样。 乔艳艳一幅看好戏的嘴脸瞅着冯千里。冯千里万幸今天她没有喝多少酒,否则冲动起来抽了这个女人,那让大毛的脸往哪搁? 冯千里心烦地瞪了孙涛一眼。孙涛赶紧把东西递到冯千里面前。 “这是搞什么?”冯千里小声说孙涛,“欢送会?” 孙涛也小声说:“韩哥说他来了,就在门口接你。这帮哥们儿就想看看你男人长什么模样。” 冯千里一听说韩世融来了,心里就是一激灵。那个魔王来了? 孙涛话音刚落,韩世融推开门进来了。 冯千里手一抖,提包都掉地上了。那天在研究室发生的那些事好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砸着她的脑子,现在脑仁一抽一抽得疼。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面前,弯腰捡起冯千里的提包,又帮冯千里整了整衣服领子,一颗一颗地扣上扣子。然后拉住冯千里的手:“走吧。” 全过程冯千里都处在死机状态。 蒋红阳从孙涛身后走出来:“学长,外面那么冷,你还是跟我们进去坐坐,暖和暖和吧。” 冯千里的朋友们七嘴八舌地邀请韩世融再坐一会儿。 韩世融说:“不了,不早了。回去太晚,千里她们宿舍楼就锁门了。” 乔艳艳刚才一直处于惊艳当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理智。不对!这个男人肯定有问题,他的条件如果真的这么好,怎么会看上冯千里?他一定有什么隐疾! 乔艳艳走到韩世融面前:“你好,韩世融,听说你是医科大的大才子。” 韩世融冷冽地瞥了乔艳艳一眼,这个就是孙涛说的那个给千里添堵的女人。 乔艳艳被韩世融这一眼看得浑身一个激灵,从里到外冷透了,明明韩世融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却觉得好像有一把冰锤子狠狠得迎面砸了过来,砸得她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大毛赶紧过来扶住乔艳艳:“怎么了?” 乔艳艳摇了摇头。她这才发现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好像刚刚经历了多么激烈的场面。 “你是乔艳艳吗?”韩世融冷得带风的话就这么刮了过来。 乔艳艳心有余悸地点了下头。 “我很高兴千里跟你不一样。”韩世融说完提着冯千里的包,拉着冯千里的手走了。 冯千里那些朋友惊愕地看着母恐龙好像小猫咪一样乖乖被这个冷艳的男人领走了。 大毛凑到孙涛跟前,推了推孙涛:“这……这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群学生就闹开了,纷纷表示冯千里这是撞翻了桃花树,桃花运大开啊! 孙涛欣慰地看着门外那两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千里啊,你要好好珍惜啊! 蒋红阳眼圈有点红,她扯了扯孙涛的袖子,说不舒服,想要回家。孙涛赶紧收拾东西送佳人踏上归途。 乔艳艳快要气炸了。她没想到那个叫做“韩世融”的男人会是这么凌厉。她平时明明也算是伶牙俐齿,可在韩世融面前,她是真的完全乱了阵脚。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气势如虹的男人。这万里挑一的男人怎么就糟蹋到冯千里那个男人婆的手上了?更可气的是,大毛那个傻逼,她已经这么生气了,他还顾着跟那群哥们儿夸冯千里的男人! 不管乔艳艳这会儿究竟多么纠结,冯千里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韩世融。这个成了精的冰雕,又要怎么磋磨她?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的手,真的好像恋人一样沿着马路边散步。昏黄的橘色灯光打在韩世融的脸上,他线条深刻的脸在灯光下阴暗不明。 二月底的夜,还是挺冷的。冯千里带着她的羊绒手套,韩世融却是光着手。 韩世融不说话,拉着冯千里慢慢走,冯千里也不说话,跟着韩世融慢慢走。 过了好一会儿,韩世融才慢慢开口:“距离学校不远,我们走回去吧。” “不远?”冯千里愣了。从这儿坐公交车回学校有七站地!虽然a市不像是北京那么大,可七站地还是有一截不短的路啊! “嗯。”韩世融更紧地握了握冯千里的手,“我们聊聊天。” 冯千里没说话。默默低下头。韩世融说要聊天,她能怎么办?她可打不过这个称霸魔界的冰雕精! 韩世融回过头看了一眼冯千里,她还是不太高兴。刚才送那个男人上汽车的时候,冯千里还是挺高兴的。那个男人究竟他妈的是谁! 韩世融压了压烦躁,尽量柔和地开口:“外地有一家奢侈品皮具定制店最近做得很火热。” 冯千里的眼睛瞪了起来:“外地?” 韩世融点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是钱景家吗?” “是以前在咱们市鞋厂工作过的一个副厂长马万升,他们的宣传和经营手法跟皇风几乎完全一样。”韩世融说,“可钱景的父母多年来和这个马万升多有合作,难说这个厂没有她家的投资。” “马万升!”冯千里吃了一惊,“钱景他们家怎么跟这么个东西搅和到一起去了?” 韩世融摇了摇冯千里的手:“随便是谁,做生意怎么可能不遇到竞争?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管他是谁投资的,干掉他不就好了?” 冯千里点了点头:“可我们暂时做不到外地。”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你这是要走温情路线吗? 八十六、抢救无效死亡 韩世融轻笑:“你着什么急?听说钱景要和顾美娜开店,你提出让钱景给顾美娜开工资的事了?” 冯千里点头:“钱景这个钱串子,欺负美娜不懂!现在,看见钱景就讨厌!” 韩世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着什么急?你现在说出来,不过是给钱景填了恶心。等个一年再说,到时候就不仅是恶心了。” 冯千里恍然大悟:“我没想到!” 韩世融揉了揉冯千里的手指头:“你要是想到了这些,你就不是冯千里了。你能想到工资和分红分开算账,已经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冯千里追问。 “我家千里长大了。”韩世融微笑道。 冯千里眉毛一立:“我是你女儿吗?” 韩世融感叹:“就当女儿养吧!” 冯千里就甩手。韩世融死死抓着,冯千里怎么都甩不脱。冯千里的另一只手本来插在口袋里,没有戴手套。这会儿她一只手甩不开韩世融的手,就上了另一只手去拽。当她碰到韩世融的手的时候突然发现韩世融的手冰凉。 “这么冷!”冯千里两只手捂着韩世融的手,“打车回去吧,你没戴手套。” 韩世融两只手握着冯千里的手:“走走吧,不远。”他脱了冯千里的那只手套戴在自己的手上,然后连他的手带冯千里的手一起放进他的口袋里。 冯千里这个满脑袋冒问号啊,韩世融怎么了?或者说,这个人是韩世融吗?这调情的小手段,不符合韩世融的路数啊!他想做的时候都是直接拉上床就做,其他时候,她都得为他的工作让路,他怎么可能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和她压马路上? 冯千里试探着问:“那个……我是不是认错了?你是韩世钰吧?” 韩世融突然顿住脚步:“你会把我跟韩世钰搞混?” 冯千里想了想:“一般不会,但是不排除你们灵魂交换什么的。” 韩世融突然露出一丝不正经的调笑,轻浮地盯着冯千里:“如果是呢?如果是灵魂交换呢?” 冯千里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试着从韩世融口袋里挣出手:“那个……你是开玩笑的吧?”她能重生,人家韩世钰来个魂穿什么的,不是就跟吹口气那么简单吗? “如果我是韩世钰,你就不让我牵手吗?”韩世融问。 “那个……我……我是你嫂子……” 韩世融噗嗤就笑了:“好!媳妇,咱们走吧。”他拉着冯千里继续往回走。 冯千里怒了:“韩世融!你逗我很好玩吗?” 韩世融点头:“很不错,你承认是我媳妇了!” “那是说给韩世钰听的!”冯千里踢了韩世融一脚,“我才不要嫁给你这种……这种称霸妖魔界的冰雕呢!” “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韩世融问。 冯千里哼了一声:“最起码,要看重我,喜欢我!” 韩世融冷哼一声:“肤浅。” “那你说说看,你会娶个不喜欢你的吗?” “我啊……我以为我会娶一个……知书达礼、温柔典雅、知冷知热的贤妻良母。” 冯千里说:“可以啊。张瑾瑜啊!她好漂亮!如果我是个男的,我就娶她!” “没意思。” “啊?” “跟张瑾瑜在一起……没意思。聊天还挺好的,过日子……没意思。”韩世融摇摇头。 冯千里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没意思?你跟她生活过?” 韩世融笑道:“这还用问?想也知道嘛!” “这能想的出来吗?” “怎么不能?” “怎么能?” …… 说着说着,冯千里把心里仅存的那点排斥和畏惧都给忘了。 橘黄色的路灯把一对年轻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暖色之中,温馨而轻松。韩世融紧紧地拉着冯千里,一路上,两个人笑笑闹闹地说着对未来的憧憬。 只不过韩世融的憧憬中都有冯千里的陪伴,而冯千里的想法中,只有她自己。冯千里笑说韩世融不要惦记她了,她没打算嫁人。韩世融说,那就他嫁吧。两个人前所未有的惬意,如果不是手拉着手,他们更像是朋友。 近两个小时以后,冯千里拿着一杯热乎乎的朱古力和韩世融走到了医科大的门口。 韩世融说:“去我研究室坐坐?” 冯千里眼睛一瞪:“我才不去!我长记性了!” 韩世融苦笑:“只对我长记性吗?” 冯千里往师范大学继续走:“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你还送人家上汽车?” 冯千里一惊。他看到了? “谁啊?”韩世融状似轻松地问了一句。 冯千里支吾了两声。如果说是健身房的客人,以后韩世融该不会不让她再去健身房上班了吧?冯千里撒了个谎:“皇风的顾客。”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冯千里低下头:“哦……知道了……” 韩世融叹息了一声。这么乖巧,一定是撒谎。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定要搞清楚。 (?w<) 韩世融很意外和冯千里散步还挺惬意,虽然他更喜欢床上运动。那天晚上送冯千里回宿舍,她还把手套借给他。他和她的手一起插在口袋里,热乎乎的,她抽出来的时候,他真有些舍不得,手心里空荡荡的。手套这东西,有借就要有还,所以韩世融一点都没客气就拿走了冯千里的手套。下次,再约她去散步吧。 韩世融照旧会每天都去病房走一圈,宋盈欣也照旧会在病房等着他。韩世融似乎对宋盈欣也没有表现过排斥,只要宋盈欣跟他说话,他就回回应,在病人们看来,对人总是冷冰冰的小韩医生这是接受了宋盈欣了。 张姝慧很欣慰儿子没有违背她的意愿去随便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女人,究竟还是长大了。 似乎所有人都对现状感到满意。 钱景看着父母发给她的信息,家里在定制皮具这块的投入逐渐收到了回报。那个马厂长的门路还可以,虽然店铺开在临市,可在a市的销路也不错,甚至已经有人大的主任开始穿戴她家的皮具了。接下来,马厂长说要让更多的企业家接受他们的产品。全省的企业家大多集中在a市,所以他们事业的重心还是要放在a市,那么皇风就是一只拦路虎,必须除掉。 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孙涛说有一场讲座,来讲课的是一个公安局的什么领导,这个领导说喜欢皇风家的皮鞋。 冯千里最初的想法是,他喜欢的是皮鞋,又不是我。然后突然意识到,她可是皇风的大小姐!于是乎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梳头洗脸,一溜烟冲到了医科大的礼堂。 当冯千里在医科大礼堂看到李青的时候,从脚底升起一股恶寒。 这个人,在冯千里的前世,大约就是这时候,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好像是在一个什么酒店,一个女大学生遭遇了抢劫。李青恰好经过,一个警察对两个抢劫犯,救了那个女学生。然而李青身中数刀,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这个案子在全国的影响力很大,电视上和网上多次重播那个女学生被拖拽和李青被杀伤的视频,很多学校和政府机关都展开了向李青学习的活动。有很长一段时间,冯千里几乎天天都能看到李青的照片。 可笑的是,李青死后,a市展开了一场针对恶性犯罪的严打。小混混被打掉不少,可真正杀死李青的抢劫犯最终也没能够抓到。 之前没有认出李青,是因为网上的照片基本上没有正脸,现在冯千里看到一个本来应该死了的人突然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做讲座,冯千里怎么都难以平静。 冯千里没有等讲座结束去跟李青客套,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三月,草长莺飞。 a市最大的商业大厦——中山商场开业。这家商场就在新城区步行街的街头。按照冯千里的记忆,中山商城的开业标志着九盛区商业步行街步入了发展的快车道。 现在的步行街上,除了偶尔几个店铺和冯千里记忆中的不同以外,整体的发展跟前一世还是没什么出入的。 比如,在前一世,皇风所在的这个位置应该是一家职业女装店,现在那家店在皇风的对面。而本来在那个位置的美容院搬到了另外的地方。还有好几家店铺的位置发生了改变,还有上一世没有的店铺出现在了这条街上。 因为人流量越来越大,步行街终于成了步行街,街两头都堵上了圆溜溜的石头墩子,机动车进不来了。冯千里很高兴。步行街的店铺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那都是弯腰就捡钱! 中山商城开业期间,韩世融早早就给冯千里打电话,说商城七楼上的影视城今天播出《哈利.波特》,而且因为是影城首演,所以打折力度很大。 冯千里听了韩世融的话,很有些动心。 前世,她特别喜欢《哈利.波特》,前面的几部她都是在电影院看的。可是后来因为要追求韩世融,而韩世融不喜欢《哈利.波特》,所以就算她拉着韩世融进了电影院也不会去看《哈利.波特》。 给读者的话: 每天万更实在太摧残!以前每天更4000字还能有时间看看是不是有错别字,可现在万更,错别字啥的,只能靠大家自己的纠错能力了…… 八十七、一女拉两男 为什么韩世融会突然请她看《哈利.波特》?不是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从之前的接触来看,虽然韩世融跟前世有些不同,可那种霸道蛮横又凉薄的本性是没多大改变的。可为什么他会突然变得喜欢《哈利.波特》了? 前世他说这是给小孩子看的,她的智商已经很低下了,就不要再往下拽了。 “请还是不请?”韩世融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十块钱,让你请我看个电影这么难吗?” 冯千里恨地磨牙:“有你这态度的吗?让我请你看电影,你怎么也得客气点吧?” “一场电影,我告诉你那个‘g’什么牌的定制皮具店的事。”韩世融说,“干不干?” “调查清楚了?” “干、不、干?” “没问题!看完电影我再请你吃饭!” 韩世融满足了。 不过让韩世融不满意的是,当他和冯千里在步行街公交车站碰面时,冯千里身后跟了一个赵乐平! 赵乐平原本乐呵呵的脸一看到韩世融立刻就垮了下来。韩世融能做到处变不惊,赵乐平可没有这本事。 韩世融对赵乐平点了点头,然后对冯千里说:“电影开始还有段时间,走吧,去看看那家店。” 冯千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还傻憨傻憨地笑着对赵乐平说要去侦查敌情。 赵乐平瞅了一眼韩世融。他的敌人不就在面前吗,还需要到哪里去侦察敌情? 中山商场内的设计布局还是很有时代感的。环绕式商铺,精致的室内绿化,垃圾桶都设计成小动物的样式。中山商城跟冯千里记忆中是一样的,就算再过十年,这里的设计仍旧不嫌落伍。 韩世融波澜不惊地拉起冯千里的手上电梯。赵乐平出手就扯。因为韩世融抓得挺紧,赵乐平这一扯把冯千里的手拉得差点脱臼。 韩世融看了赵乐平一眼:“你慢点,别那么冒失,千里是个女孩子,不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冯千里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充满感激地看着韩世融。不容易啊!她长这么大,就连她爸妈都没对她这么怜香惜玉过。 赵乐平气得咬牙,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他把冯千里的手拉疼了? 冯千里看赵乐平生气了,赶紧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不就是拉个手嘛!来,一手领一个!这么大的两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赵乐平:“……” 韩世融:“……” 然后商场里就出现了一女拉两男的奇怪景致。这年头还没有微博,就连照张手机都不普及,否则冯千里转眼就会变成网红! 路过一个卖冷饮的店,冯千里问赵乐平:“你刚才不是说渴了吗?喝什么?我请客!” 赵乐平目含炫耀地看了韩世融一眼,然后说:“随便。” 冯千里又问韩世融:“你喝吗?” 韩世融说:“不喝了,都是些小孩子爱喝的东西。” 赵乐平眉毛一横:“韩世融你什么意思?” 韩世融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我怎么了?” “什么叫‘小孩子爱喝的东西’?你不也是个学生吗?你比我大到哪里去?” 冯千里手一挥:“赵乐平,你怎么回事?你喝我就买,不喝我就不买了。韩世融说句话你都要挑理,你……你是真的没长大吗?” 赵乐平再次气得咬牙。再看韩世融,仍旧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赵乐平更生气了。 到了那家定制皮具店的门口。韩世融没让冯千里他们立刻就进去。而是要先观察一下情况。于是,韩世融和赵乐平一左一右挨着冯千里在长凳上坐下了。 这家皮具店的招牌上全是外文,一个汉字都没有,冯千里只能看出是以‘g’开头,后面的字母都是连笔的花体字,她实在不认识。从店铺的玻璃墙上看进去,店铺里面的木制装修风格甚至是服务员的穿着打扮,都跟皇风很相像,如果这里换个招牌,皇风就能毫无违和感地整体搬迁入驻。 冯千里他们在长凳上坐了半个小时,前前后后有三四十组顾客进店,不过成交的只有一组。冯千里看不出这组顾客买了什么东西,但是能看到他们拎走的包装袋——木棕色的纸质手提袋,跟皇风的包装袋设计几乎一样。 冯千里感到被鼻涕虫爬过后脊梁一般的恶心。 赵乐平一看到那个包装袋就想冲进店里去,被冯千里拉住了。 皇风的包装设计并没有申请专利,所以他们不能怪怨别人模仿。就这么冲进去,不是无理取闹,自取其辱吗? 韩世融拍了拍冯千里的手背,示意她沉住气。冯千里心里那股憋着的火气渐渐回归了丹田。韩世融一定会有办法的! 冯千里他们坐着的凳子是用木头做的,做成了小船的样式,船头还有一根用木头做的船锚。 一个穿着猫咪套装的两岁大的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跌跌撞撞来抓船锚。冯千里的的目光紧紧被小姑娘吸引了。小女孩圆嘟嘟的包子脸,晶莹的黑眼睛,怎么看都跟她前世的女儿那么像。冯千里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抱抱小女孩。冯千里的手刚伸出去,小姑娘冲着她就打了一个喷嚏,鼻涕口水一起喷了冯千里一手。 小女孩的妈妈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一片干净的尿不湿慌慌张张跑过来,陪着笑脸跟冯千里道歉,从塞着换洗衣物和奶瓶、尿不湿的背包里翻出一包崭新的湿巾递给冯千里,自责说没看好孩子,给冯千里惹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冯千里笑盈盈地接过湿巾,安慰那个妈妈说不要紧,小孩子的口水又不脏。冯千里拿出湿巾以后没有先给自己擦手,而是先给小女孩擦了擦鼻子。 韩世融一愣。 那个妈妈也愣了一下,说:“没拉扯过孩子的小姑娘一般都受不了小孩子,脏兮兮的。你倒是不嫌弃,将来一定能当一个好妈妈。” 冯千里连连摆手。她的女儿都嫌弃她笨,不愿意亲近她,她怎么可能是个好妈妈呢? 那个年轻的妈妈又客气了几句领着孩子走了。冯千里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小女孩的背影。她的女儿,这一世是再也见不到了。 赵乐平笑着说冯千里:“这么喜欢孩子,你自己生一个啊!” 冯千里还没有开口,韩世融漠然问道:“千里,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孩子吗?我记得你总是嫌孩子烦。” 赵乐平说:“你有多了解千里?你们认识还不到一年呢!千里其实很喜欢孩子的,是吧?” 冯千里尴尬地笑笑:“其实……孩子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孩子,有的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韩世融说:“也是。你不就挺喜欢赵乐平嘛!” 赵乐平“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韩世融嚷道:“姓韩的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几次三番的说我是孩子,你他妈的又长了几根毛?” 冯千里赶紧站起来拉住赵乐平:“瞎嚷嚷什么?” 韩世融慢慢站起来:“至少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吵又闹。”他说完就往皮具店里走。 冯千里拉着赵乐平跟着韩世融一起进去。冯千里一个劲儿给赵乐平眼色,让他别嚷嚷,不能耽误了侦察敌情的大事!赵乐平心里这个火气,蹭蹭往头顶上蹿。 皮具店里面,冯千里在前台的位置看到了这家店的中文名字:“歌莎爱伦”。冯千里盯着那排字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个歌莎爱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赵乐平在冯千里耳边说:“这名字还挺洋气,就是那种洋人也看不懂的洋气。” 冯千里瞪了赵乐平一眼。他说这么大声,是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间谍”吗? 韩世融没理会冯千里和赵乐平,好像不认识他们一样在店里来回走了一圈,看得特别认真,还随手拿起几件来看看。两个女服务员眼放精光,脸色红扑扑的跟在韩世融身后,就盼着这位帅哥能回眸一笑。 冯千里和赵乐平被两个服务员挡在后面,看上去还真的跟韩世融不是一伙儿的。 韩世融问问这个,再问问那个,完全就是真正的顾客模样。 半个小时后,韩世融选了一个女款的浅棕色短靴,在前台付了四千四百六十元。冯千里瞪着眼睛要阻拦,可还没等她开口,韩世融一记眼刀过来,冯千里立刻乖乖闭嘴。 赵乐平看不惯,正打算说什么,冯千里拉着他就往店外走。他们出去了好一会儿,韩世融又在店里跟服务员打听了不少事才出来。 韩世融一出来,赵乐平立刻走过来:“你干什么?明明他们就是千里家的对头,你还从他家买东西?” 冯千里什么都没说,就紧紧地看着韩世融,目光里没有丝毫怀疑,那种无条件的信任让韩世融从见面以来就揪着的心终于有所松动。 韩世融把那个装着皮鞋的纸袋交给冯千里:“刚才我看了一下,他们用的皮质量普遍不如皇风,这款皮鞋用的皮是最常见的。太深奥的技术我也不太懂,你把这个拿回去交给你爸爸,让他好好看看,研究研究。” 冯千里拿过纸袋子,点了点头。她就知道韩世融一定会有办法! 赵乐平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恨死自己了。冯千里已经明确告诉他他们是来侦察敌情的,可他一路上只顾着和韩世融作对,怎么看韩世融都不顺眼。这种买个几件敌人的样品拿回去研究的办法,明明他也可以做到!韩世融只不过是瞅了一个空子作秀而已,心里其实根本不在乎皇风,冯千里一定不会被韩世融这种拙劣的手段迷惑的! “走吧,”韩世融说,“电影要开场了。” 冯千里跟着韩世融一起走。 他们走了两步才发现赵乐平站在原地没有动。 冯千里疑惑道:“你怎么不走?” 赵乐平说:“我要不再去买两件?” 冯千里说:“不用了,已经有了就行了。买的再多,不就成了给他家做经济贡献了吗?” 韩世融瞟了赵乐平一眼:“是啊,只要有一件就行了。等晚上,千里看完电影以后把皮鞋拿给冯叔叔看,冯叔叔能看的出来不少东西。” 韩世融又问冯千里;“我这也算是立功了吧?你爸总会夸奖我几句吧?” 冯千里大力一拍韩世融的肩膀:“兄弟,你放心,我爸一定会在你的功劳薄上记上一笔的!” 赵乐平听着若有所思。 冯千里招呼赵乐平赶紧去看电影,难得她有心情请客看电影,下次她再请客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赵乐平说他突然想起还有事,他妈让他去看看进货的厂家怎么现在还没给他家的超市送货,这次他就不跟他们一起看了,下次他请千里看电影。说这些的时候。 他还特意看了看韩世融,那意思是:“哥们儿,让女生请你看电影,你好意思吗?” 韩世融听了这话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没听懂。 冯千里才不会留意这些小细节,跟赵乐平分开以后就开始盘算着看电影的时候应该吃些什么。 赵乐平走了,韩世融的嘴角挑了挑。小子,你想跟你韩世融爷爷斗,还嫩了点。 赵乐平转身就进了歌莎爱伦的店门。这些时日他在皇风打工,也跟着冯正林学了些皮具的知识,在店里一圈转下来,发现韩世融挑选的那款女鞋还真的是比较有代表性的样品。韩世融不是学医的吗,中医也学动物皮? 赵乐平买了这双鞋,急匆匆赶去皇风了。他要赶在韩世融至前把鞋拿给冯正林。就算是邀功,也应该是他赵乐平! 韩世融心中窃笑,拉着冯千里去看电影。在影城门口,他买了大桶的爆米花,买了大桶的可乐,还买了大支的烤肠。冯千里问他这是要开饭? 韩世融只是笑,什么都不说。 韩世融的记忆中,他和冯千里这不是第一次看电影,每次冯千里都想买什么东西吃,每次都被他嫌弃。韩世融觉得一边看电影一边吃东西是小屁孩干的事情,成年人这么做的,不是傻就是蠢。 给读者的话: 三人约会,好欢乐啊! 八十八、消毒 有一次韩世融和冯千里带着女儿去看电影,买了一桶爆米花,女儿没吃多少,都被冯千里一把又一把塞进嘴里了。女儿不高兴,韩世融一边去给女儿买一桶新的,一边把冯千里数落一通。回家的路上,韩世融和女儿说说笑笑,冯千里一直沉默不语。韩世融知道冯千里不高兴了,可也没放在心上。 当晚,韩世融好好地“疼”了一晚冯千里,果然第二天她又乐得屁颠屁颠了。 后来,千里不在了,韩世融把这些小事情翻来覆去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用回忆中的情节和千里的身影麻醉自己,装作他不是孤身一人。 有一天他再一次品味着回忆中千里的一举一动,突然间明白,冯千里不高兴是因为一桶爆米花,第二天高兴起来是因为睡到自然醒,高兴不高兴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冯千里这个女人,只要睡一觉就能把头一天所有不高兴的事都忘了,不论他有没有在床上埋头“苦干”! 这个认知让韩世融非常失落。那个整天在嘴上嚷嚷着爱他的女人,高兴与否与他无关! 现在,韩世融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捧着爆米花,手指头上挂着烤肠袋子,胳膊上吊着冯千里的提包和鞋袋,跟在冯千里身后走进放映厅。 冯千里在他眼前蹦蹦跳跳地走着,明明跟他心目中完美女神的形象差距十万八千里,可他却看得挪不开眼。他的千里终于不是只在他的脑海中蹦来跳去了。 冯千里脚步欢快地走到她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去,然后就哼着儿歌等候电影开场了。韩世融两只手都占着,捧着那堆零食无奈地看着冯千里。 过了好几秒钟,冯千里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把韩世融的椅子按下来,讨好地冲着韩世融笑。韩世融白了冯千里一眼。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嫌弃她是应该的吧? 韩世融把可乐放进扶手上的圆筒里,把爆米花和烤肠递给冯千里,又把提包和鞋袋挂在扶手上。他正打算问冯千里爆米花好吃不好吃,就见冯千里把爆米花和烤肠递了回来。 “你不吃?”韩世融问。 冯千里一脸鄙视地看着韩世融:“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东西!这是饭馆还是电影院?没出息!” 韩世融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听着耳熟!这是前世他教训冯千里的话!无数个夜里他都会梦到这句话,他一直忘不掉他这么说过之后冯千里委屈的小眼神。如今他再听到,这句话却如刀子一样刺进韩世融的心窝。 他猛地抓住冯千里的胳膊:“这话……谁跟你说的?” 爆米花被韩世融碰得差点打翻,冯千里赶紧护着爆米花,不耐烦地说:“我爸说的,行不?你不能这么浪费,洒了好多!” 韩世融一把夺过爆米花,有仇似的一把又一把地吃。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干巴巴的,那么硬,咽进去以后嗓子眼还反酸! 冯千里好像看到了神经病一样盯着韩世融。 电影开始了,灯都熄灭了。 黑暗中冯千里接着大荧幕的光瞅着韩世融看了好一会儿,说:“不好吃吗?看你吃得这么痛苦。” 韩世融动作缓慢地把纸桶放到冯千里面前。 冯千里抓起几粒放进嘴里。 冯千里嚼着爆米花,嘎巴嘎巴的声音韩世融听得特别清晰。 韩世融问:“好吃吗?” 冯千里又抓了几粒:“挺好吃的。” 韩世融脸上缓缓挂上一丝暖色。他又抓了几粒爆米花放进嘴里。好像确实挺好吃的。 冯千里又一次伸手去抓爆米花,却抓到一块湿巾。冯千里一愣,就见韩世融把她的手仔仔细细擦了个遍,连指甲缝都没放过。韩世融给她擦手,冯千里受宠若惊,狠狠地抖了一下。 “你……干嘛?”冯千里就问。 韩世融冷冷答道:“消毒。” 这只手擦完,冯千里乖乖把另一只递到韩世融面前。 韩世融说:“这只不用。” 冯千里以为韩世融的意思是她又不用这只抓爆米花,不用消毒。只有韩世融自己知道,他是多么介意刚才赵乐平抓过冯千里的这只手! 一场电影演完,冯千里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韩世融在一旁提着她的提包和鞋袋。 “走!”冯千里双手往身后一背,“今天这二十块钱没白花!” 韩世融心说:“跟情敌约会,我今天这半天的时间也没白花。” 冯千里跟韩世融一前一后从演播厅往出走,没走几步就在人群里看到了韩世钰和顾美娜。顾美娜好像有点尴尬,韩世钰嬉皮笑脸。冯千里欢快地朝顾美娜招手。 在演播厅门口,四个人终于聚在一起了。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 冯千里一把拉过顾美娜,神秘兮兮地问:“你跟韩世钰怎么回事?” 顾美娜瞪着冯千里:“你才是吧?你跟韩世融是怎么回事?” 冯千里说:“我们能一样吗?韩世融带我来侦察敌情,我请他看电影。你呢?” 顾美娜说:“韩世钰说你们俩约会,我们来‘抓奸’。” 冯千里皱了皱眉头,怎么觉得这事这么蹊跷? 韩世钰跟韩世融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轻轻点了下头。 中山商场位于步行街街头,门口不远处就是一处停车场。韩世钰的车停在这边,这里也是冯千里她们要去乘公交车的必经之地。 韩世钰看了看天色,手里甩着车钥匙:“走吧,我请客吃饭去!” “我要回家。”顾美娜看着韩世钰说。 “我也要回家。”冯千里说。 韩世钰看向韩世融。 韩世融叹了一口气:“顾美娜,正好我有事跟你说。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吧。” “什么事啊?”顾美娜不耐烦地问。 “有关钱景的事。”韩世融说。 顾美娜偏了偏头,遮掩她难宁的心绪。她一上大学就跟钱景住在一个寝室。周兰一直忙着谈恋爱,冯千里一直和她行同路人,是钱景陪着她度过了大学四年。 在这四年中,她跟钱景分享了她的喜怒哀乐,她带着钱景学会了什么叫时尚,钱景带着她出售情人节的鲜花,这样的情谊却在三万块钱面前遭到了严重挑战。 好不容易她和钱景前几天恢复了友谊,韩世融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提起钱景,顾美娜心里还是别扭得很。 “走吧。”韩世融拉了一把冯千里。 冯千里刚才的思绪也在围绕着钱景打转,毫无准备地被韩世融一拉,就塞进了韩世钰的汽车里。 韩世钰见状,也赶紧去拉扯顾美娜。一边拉一边说:“就吃顿饭,走吧,走吧!给我个机会当司机嘛!” 冯千里和顾美娜就这么被韩家的兄弟连拉带拽弄上了汽车,来到了“盛世”。 冯千里指着盛世ktv的大门问韩世钰:“到这儿吃饭?” 韩世钰笑道:“饭有什么好吃的?咱们边玩边吃!” 他们四个人鱼贯进入盛世。这里还跟上次一样,到处都金碧辉煌,十几个小姐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里,有两个小姐显然认识韩世钰,她们一看到韩世钰就姗姗而来。韩世钰悄悄瞄了顾美娜一眼,搂上了一个小姐纤细的小腰。 顾美娜侧过脸,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韩世钰搂着小姐的那只手就有点发烫。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搂着还是赶紧放开?搂着吧,他怕顾美娜真把他当做什么不正经的纨绔;不搂吧,好像他怕顾美娜一样。 就在韩世钰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沉稳而怒气难忍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小钰!你来这儿干什么?” 顾美娜一听这称呼,没顾上那个中年男人那么生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钰,韩世钰这么五大三粗一男人,居然叫“小钰”! 这个男人就是韩世钰的父亲韩培中,是a市一个镇的镇长,镇书记年龄到站,他这个镇长是下一任书记的热门人选,他趁过年的时间活动一下。 镇上的其他小领导们也想趁这个机会挪动挪动,这不,这个镇上的领导们就在盛世聚在了一起。可谁都没想到就这么巧地遇到了镇长家的大公子! 韩世钰趁这个机会放开了搭在小姐腰上的手,玩世不恭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镇长大人,你能来,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韩培中这个气啊! 跟在韩培中身后的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韩世融赶紧出来打圆场:“叔叔,我们几个过来唱歌的。这两位是我们同学。” 韩培中看了看冯千里和顾美娜,那目光十分放肆,好像要一眼把她们的肠肚都看穿一样。韩世融不动声色地往冯千里身前走了一步,挡住韩培中的目光。 薛峰从走廊里走了出来,一看到这诡异的气氛,他停住了脚步。怎么,这是要火并?年龄层不对啊! 韩世融看到薛峰,立刻跟韩培中说:“看,我们点的陪唱来了。叔叔,放心,我们不乱来。”说着瞅了一眼韩世钰。 韩世钰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把那两个小姐赶走了。 韩培中对韩世融说:“别玩太晚……世融,你盯着他些。” 韩世融点头答应。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你心里话那么多,为什么一句都不说呢? 八十九、双赢 韩世钰还是选了上次那个满满都是鱼缸的包间,因为韩培中的突然出现,这位公子的心情被破坏了。愤懑地往沙发上一坐,解开胸前的衬衣扣子。 顾美娜拉着冯千里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看样子也不怎么开心。 韩世融招呼薛峰过来,说要吃饭。薛峰出去找服务员,韩世融坐到韩世钰跟前,拍了拍韩世钰的肩膀。 韩培松这一路仕途走来,虽说也是一波三折,在很多事情上有退让,但是有些原则和底线是一直都在坚守的,比如他不近女色,为妻子守身如玉。可韩培中却正相反,他做事坚决,但喜欢女人。 在冯千里的印象中,韩世钰至少有两个异母弟妹。由于丈夫不忠,韩世钰的母亲对韩培中也淡漠得很,对她来说丈夫就是提款机。 韩培中一下马,韩世钰的母亲就提起了离婚诉讼,最后卷走家中七成财产,带着小情人远走他国,据说后来还生了一个孩子。就连韩培中重病缠身,卧床不起,想要再见她一面的时候,她都毅然拒绝。 韩培中死的时候挺凄凉的,只有韩培松这个哥哥陪在身边。他的妻子跑了,情人们拿着钱财带着他的孩子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唯一亲手养大的婚生子——韩世钰只不过在他的坟头给他敬了三支烟。 冯千里回忆到这里,看了一眼韩世融。韩世融也正在看她,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八成韩世钰又跟他爸闹了什么别扭,这是带着气来的。 薛峰带着服务员回来,让韩世融点菜,他去操作点歌机,说要找几首他的成名曲,让韩小爷的耳朵怀孕! 韩世钰抓起抱枕就朝薛峰砸过去:“尼玛,你功能还挺强大呗!能让小爷我怀孕?” 薛峰笑道:“那小爷给唱一个,让我怀孕呗!” 韩世钰一挥手:“滚!你个背景音乐,让你唱你就唱!小爷我还要吃饭呢!” 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以西餐为主,牛排、布丁、浓汤、沙拉、奇怪的面条等等,和西餐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两瓶红酒。也许人家本意是吃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可韩世钰非让薛峰唱个《猪之歌》来增加食欲,然后冯千里和韩世钰一人一瓶红酒当啤酒对瓶吹,挺有品味的一顿饭让他们吃成了路边摊。 一瓶红酒下肚,韩世钰就有些恍惚,可还是要喝酒。韩世融一想,这位闹腾起来也是个麻烦,干脆喝瘫了,他直接扛回去拉倒。于是各种酒类上了一桌子。薛峰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韩世融,这位大爷是要把他弟弟做成酒酿丸子吗? 韩世融不喝酒,把韩世钰灌醉的任务就落在了冯千里和顾美娜的身上。薛峰滴酒不沾,只负责充当他的背景音乐。 在薛峰休息的间歇,韩世融给薛峰递了一支烟,问道:“你这个卖艺不卖身的,有什么故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一把。” 薛峰接过烟苦笑:“要是这话是个女人说的,我还能信一信。” 韩世融照着薛峰的转椅就是一脚,踢的薛峰“滚”出去好远。 薛峰笑着拉着椅子又“滚”回来:“韩世融是吧?市长的公子……赏我一脚丫子也是我的荣幸。” 韩世融用夹着烟的手指头指了指薛峰:“爷我今天心情好,说不定还真能帮你!过了这村,不一定有这个店。让你说你就说,少给爷废话!” 薛峰点点头,说:“我爸赌博,我妈吸毒。两个人都犯了事,关进去了。我本来已经考上大学了,不能念。后来……我女朋友生了孩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现在就想多赚点钱,把孩子养大。” 韩世融又问:“孩子谁带?” 薛峰说:“我请了一个保姆。” “皮相生意做不了一辈子,以后想做什么?” 薛峰摇头:“不知道,没想过。” 韩世融看着薛峰好一阵:“你嗓子真不错。想不想去做专业艺人?” 薛峰愣了一下,然后说:“要是能当然好。可是……” 韩世融说:“师范大学那边有声乐老师,我帮你联系。现在国内这么多选秀节目,凭你的外形和嗓音,再找个娱乐公司包装你……大红大紫不敢说,家喻户晓不难。” 薛峰有些心动,眼睛转了一圈,然后紧紧盯着韩世融:“为什么?我可不相信什么善心大发。善心这东西……就算是韩世钰有,你也没有。” 韩世融冷笑:“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薛峰说:“韩世钰求得是畅快;你求的,是双赢。” 韩世融深深看了薛峰一眼。这个人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能混这么久,能被推荐给韩世钰来消遣,可还能坚持卖艺不卖身,确实是有道理的。 韩世融往前探了探身子,说:“我的要求不少。首先,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们家不能有很多钱,可钱这个东西……谁不需要?” 薛峰仍旧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接着说:“有些事,不能通过官方来做,那就私下解决。要想私下解决,就要有人!” 薛峰笑道:“我就是你们需要的那个中介!” 韩世融点了点头。 薛峰把手里的烟吸完,烟头放进烟灰缸:“好!” 韩世融轻轻笑了笑。 薛峰继续去唱歌。 a市,乃至a省的演圈全都有张老水儿的触角,想要绕过张老水儿进入娱乐圈几乎不可能。薛峰是他送给张老水儿的一份礼物,也是布置在张老水儿身边的一双眼睛。 冯千里和韩世钰就着花生米干了两瓶啤酒,顾美娜抱着麦克风和薛峰合唱《知心爱人》。 韩世钰看着顾美娜含情脉脉地看着薛峰,他就一肚子不爽。花生米一扔,指着顾美娜喊:“过来!陪我喝酒!” 薛峰很绅士地给顾美娜让路。 顾美娜走到韩世钰跟前的时候,韩世钰已经喝了不少,笑得一脸痴呆。 “韩二,”顾美娜翘着二郎腿往韩世钰身边一坐,“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韩世钰一个没忍住,酒隔喷了顾美娜一脸。 “你好臭!”顾美娜推了韩世钰一把。 韩世钰拉住顾美娜的手,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问呢?我要说,是,我看上你了,然后你还说你没看上我,那我不是很没面子吗?” 顾美娜瞟了一眼韩世钰。这哥们儿的这个长相实在祸国殃民,跟韩世融不一样,他有一双含春的杏核眼,眼角眉梢什么时候都是暖暖的,立体的侧脸,笔挺的鼻梁,还有看上去很柔软的双唇。如果不是一幅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德行,他还真的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顾美娜笑着对韩世钰说:“你不喜欢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你。” 韩世钰觉得顾美娜那句“不喜欢你”特别得刺耳,可又觉得很可笑。他玩转欢场也有好几年了,高中一毕业,他从父母的监管下脱了缰以后,他身下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这么多女人,他讨过哪个女人的欢心了?还不都是女人们好像蛇一样缠着他?他什么时候稀罕过女人喜欢了?女人的喜欢,不都他妈的是用钱买回来的吗?她顾美娜又是什么好鸟吗?跟他说喜欢不喜欢?这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韩世钰这脸上一直笑着,可笑的内容百转千回。 顾美娜心里也不好受。这个男人她爱不起,她根本收不住他的心。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开始呢?也省得将来伤心。 顾美娜给韩世钰的杯里倒满黄金水,说:“来,哥们儿,走一个。” 韩世钰接过满满的高脚杯,还没等顾美娜说什么,一仰头就都喝了进去。 顾美娜看着韩世钰。他水润的唇看起来更诱人了。 韩世钰也看着顾美娜。顾美娜脂粉未施,脸色被酒精熏得泛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影着他的脸。顾美娜的这双眼睛清澈如泉,让他觉得他父母的那些破事根本污染不了这一汪清泉。 韩世钰凑到顾美娜嘴边:“晚上……” “酒喝多了,晚上会睡得跟死猪一样。” 韩世钰呵呵笑着,把嘴凑到顾美娜耳边去亲吻她的耳垂。他的手也不老实,一把握住了顾美娜的胸。 顾美娜大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甩出一巴掌,狠狠打在韩世钰的脸上。 冯千里和韩世融这才留意到韩世钰和顾美娜的异状。 韩世融冷眼看着韩世钰那半边留下五根手指印的脸,心说:“韩世钰,你还好意思说你是职责采花贼?给你这么好的机会,连一个顾美娜都搞不定!” 顾美娜站起来就往外跑,刚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抓着手包就跑。冯千里急匆匆去追顾美娜。 韩世钰坐在沙发上,保持着被抽时候的动作一动不动。 韩世融过来拍了拍韩世钰:“我去看看她们两。” 薛峰走下来,帮韩世钰倒酒。 “去,”韩世钰指了指薛峰,“给我叫两个小姐来。” 薛峰犹豫着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低胸抹胸的浓妆小姐走进了包间。她们一进来就往韩世钰怀里钻。韩世钰也不扭捏,一手搂一个,这个亲亲,那个摸摸。 给读者的话: 除了《猪之歌》,还有什么比较下饭的歌? 九十、私人订制 这女人的胸都要这种软软和和得才好,顾美娜那种一摸都是胸罩的手感,有个什么意思?他就摸了一把胸罩,还被甩了一巴掌,他冤不冤?韩世钰这么想着,就开始扒两个女人的衣服。满脑子都是顾美娜那双大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情欲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韩世钰的身体已经蓄势待发,突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韩世钰一回头就看到韩世融站在门口。 “干嘛?你想观摩?”韩世钰没好气地问。 “不干净。”韩世融说。 “我知道!”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把门关上了。 韩世融在走廊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韩世钰才衣冠不整地从包间里出来。 韩世融递给韩世钰一支烟:“这么久?玩够了?” 韩世钰接过烟,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两个女人真他妈的麻烦。让她们用嘴还要跟我加钱!” 韩世融笑:“在这地方,你玩两个女人,你还得花钱?” 韩世钰吸一口烟:“我这不是不想跟我爸一样嘛!” 韩世融反问:“你以为不一样吗?” 韩世钰愣了一下,苦笑:“是啊……一样……好歹我爸还干净,包养的都是干净女人……哥……我……我特羡慕你……” 韩世融叼着烟,帮韩世钰整了整衣服:“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要是想把日子过成你爸那样,我也没办法。” 韩世钰把头靠上韩世融的肩膀:“我爸……他小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冯千里和顾美娜坐着出租车回学校。路上,顾美娜一直把脑袋放在冯千里的肩膀上,目光茫然地看着窗外。 冯千里轻轻抚摸着顾美娜的长发:“美娜,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顾美娜沉默了好一阵:“千里,你跟韩世融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嘴亲了没?” 冯千里一把推开顾美娜:“你……你……你要是不想告诉我就不说嘛!我……” “我知道了。”顾美娜说着把冯千里抓过来,接着把头靠在冯千里的肩膀上,“要是你是个男人多好,我就跟了你。” 冯千里小声说:“韩世钰啊……不是个好东西。” 顾美娜点了点头。 到这会儿,两个姑娘都忘了,在电影院门口韩世融把她俩带走的时候曾经提起了钱景。 (???????) 经过冯正林的“解剖”和研究,歌莎爱伦的很多工艺被破解了,包括他们使用的机械型号。黄全甚至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从哪里进的皮子。要从质量来说,歌莎爱伦差皇风可不只是一个等级。 黄全想了一会儿:“咱们也该扩大规模了。前几天,有外地的订单过来,因为人不能来,所以只能卖成品给他。既然是要卖成品,那不过就是多开一会儿设备,多做些东西。不管是腰带、皮夹还是皮鞋,都多做些。” 冯正林说:“我不同意。我们皇风的宗旨是‘私人订制’,弄成成品店,我们的特色在哪里?” 黄全说:“我们可以两种并行。我们的主店在a市,其他地方都是分店。要想享受定制,就要到主店来。” 冯正林摆手:“不行,不行。一样的店就要有一样产品,要不会坏了自己的招牌。” 黄全表示不同意:“一国都能两制,你一个鞋店还只能一制?我们现在不也有成品出售吗?哪那么多讲究?” “没讲究你还做什么奢侈品?”冯正林敲了敲桌面,“人家香港一国两制是因为有邓小平。你是邓小平?” 黄全觉得他是说不服冯正林了,长叹一声。要是皇风由千里来经营多好! 因为歌莎爱伦的马万升和a市的不少企业家有交际,所以歌莎爱伦在企业家的圈子里扩张速度很快。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马厂长在a市召集了企业家们开了一场聚会。黄全和冯正林也在受邀之列。 冯正林拿到请柬以后,用鼻子哼了一声就把请柬扔到了垃圾桶里。冯正林看不惯这个马万升的为人。马厂长在鞋厂上班的那段时间,经常会从厂子里偷东西拿出去卖,不少设备零件明明是新的,却经常被他当做废铁卖掉。冯正林不耻于跟这种人同流合污。 黄全拿着请柬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去不去?去吧,他实在不想和马厂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人打交道;不去吧,马厂毕竟和不少企业家都有些关系,万一马厂在背后给下黑手就不好了。黄全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得去。 黄全想明白以后,去做冯正林的思想工作,这就比较费劲了。冯正林坚持不去,把垃圾桶踢到黄全跟前,指着脏兮兮的请柬全,说马厂那人就跟这请柬似的,脏到家了,他怕脏了手。 黄全无奈,只能带着赵乐平去参加聚会了。 聚会在市中心的广成区“豪庭”会所举办。这家会所是a市最早一批奢华娱乐场所之一,据说很有些背景。会所坐落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一处院子里,要从主路上穿过两条窄街,幽静又避世。这里原本是一处聋哑学校,后来土地被豪庭会所收购,学校搬走了,周边的民房也陆续拆迁。 会所建了起来,周围还种植了大片大片的绿地,有草坪,有大树,还有人工溪流。站在主街上,根本看不到这里的景致。 夕阳刚刚褪去,黄全和赵乐平就到了豪庭会所。他们在会所门口下了出租车,一辆锃亮的奔驰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稳稳停在会所的门前。会所的迎宾小弟要过去开车门,司机却动作娴熟地下车,拦住小弟,然后拉开车门,一个身形滚圆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司机把钥匙递给泊车小弟,跟在那个滚圆的男人身后走进了会所。 黄全指了指那个滚圆的男人,对赵乐平说:“那就是将来的你。” 赵乐平嘴角抽了抽:“黄叔,你能说些好的吗?我要变成那样,岂不是先得去砍腿?” 黄全白了赵乐平一眼:“我说的是钱!钱!钱!” 赵乐平呵呵傻笑。 豪庭是按照唐朝的风格装修的,墙上贴着书法壁纸,天花板上挂着精美的宫灯,穿着袄裙的女服务员一直微微低头弯腰,小步轻走。真让客人有一种古代豪门贵族庭院深深的错觉。 黄全他们两人跟随着女服务员来到“天籁亭”,女服务员帮他们拉开推拉门,林籁琴韵的昆曲声袅袅传来。这天籁亭大概有三十几平米大,南角里有一个五六平米大的小舞台,有一位昆曲女演员抱着一把琴正在演唱。 黄全他们刚进来,马厂长一看到黄全立刻热情得不得了。马厂长拉着黄全的手好像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似的向在场的人们引荐黄全。今天出席饭局的,不仅有几位私营企业主,也有国营企业的负责人和几个事业单位的负责人,甚至有报社的总编和电视台的副台长。黄全心想:“今儿万幸来了,否则还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赵乐平看了一眼这位马厂长,五短身材,就是刚才那个滚圆的背影的主人。 黄全向在场的人介绍赵乐平的时候,说是某连锁商家的少东家,年纪小,出来认识认识人脉,多长些见识,就不透露家里的名堂了。 这一番介绍引得不少人的猜想。连锁?看这少年人仪表堂堂,不像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难道是全市最大的“维尔利”商业集团的少东家?维尔利集团中确实有股东姓赵!一群人满腔热情地和赵乐平套近乎。赵乐平自然知道黄全这么说的用意,随即也就表现出一种淡淡的倨傲。众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马万升眼睛一转,心里盘算,这黄全什么时候搭上老赵家了?怪的不得能把几双破鞋卖出天价! 黄全亲热地笑着过来拉马万升的手:“马厂,马厂,咱们可是多年的交情了,一会儿可得好好喝几杯!” “那是一定的!”马万升回握住黄全的胳膊,“我们的黄工都成黄总了,一定得好好喝!” “您抬举我,”黄全说,“马厂,您什么时候都是我们的马厂。这样,您就叫我小黄,我就是您的兵!” 马万升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那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敢打能胜的兵!” 黄全呵呵笑道:“多谢马厂抬举!” 大家好一番客气,这才分宾主落座。赵乐平心里一阵膈应。他不住地看黄全。那姓马的好像想挖角黄全,黄全还不反对,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赵乐平真不知道黄全怎么想的,心中忐忑。 还没开席,马万升就让司机拿了好些手提袋进来,都是歌莎爱伦的产品。马万升特意把一双鞋给了黄全。 马万升亲热地说:“小黄啊,冯正林那个人我知道,一根筋,还是死硬的一根筋。当初咱们厂里有一批设备坏了,做出来的产品都有瑕疵,我就让把设备处理了。可这个冯正林死抱着设备不撒手啊,非说还能用。 是,还能用,可做出来的东西不行啊!他就不讲这个道理!节俭是好事,可抠门就不对了!他技术是真好,这脑子啊,是真呆!你手上这双鞋,是我们用国外进口的设备,国际上最好的工艺做出来的鞋,你穿穿,绝对舒服!” 赵乐平脸色一变,差点掀桌而起,被黄全硬生生按住。赵乐平的眼神好像刀子一样钉在黄全的脸上。 桌上的人各怀心思地笑着,吹捧着歌莎爱伦。 黄全笑了笑掏出那双鞋。他这是来了,他要是没来,这马粪蛋子还不一定怎么中伤皇风呢。 黄全拿着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舒心一笑:“马厂,你们用这么好的氯丁胶?” 马万升笑得皱纹都加深了。今天不仅要踩皇风一脚,要是能把黄全这个销售干将划拉到自己麾下,那可是如虎添翼。现在听黄全这话,他对歌莎爱伦也在吹捧,看来挖人大计可成。 马万升开心地接话:“那是,既然要做好产品,当然要用好胶!” 黄全自叹不如的口气:“哎呀……皇风用的一般都是聚氨酯粘的,就是跟马厂的歌莎爱伦不一样啊!” 桌上有人问道:“这两种胶有什么不一样吗?” 黄全答道:“那大大的不同!氯丁胶干透以后是发脆的,容易脱落。聚氨酯是柔性的,不会有这种问题,粘得更牢。”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脸色都有些难堪。赵乐平忍不住想笑。看来黄叔身上确实有很多值得他学习的东西。掀了桌子不能挽回皇风的名声,可后面关于胶水的话题却能说明皇风比歌莎爱伦更物有所值。 马万升心里把黄全杀了个遍体鳞伤,可现实中他还不得不对黄全笑脸相迎。刚才人家黄全还说永远是他的兵呢,这一会儿功夫就翻脸,让旁人怎么看他?马万升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笑得有多灿烂,心里就有多恨。 黄全也不是个吃素的,跟聚会的各位企业家一通吹牛,说他跟韩培松韩市长关系多么多么过硬。韩培松前几天在电视上出现,穿得的确是皇风的鞋。黄全借此大说特说,不少企业家心里开始盘算小九九。如果黄全真的能跟韩培松搭上关系…… 黄全一心跟桌上这群黄鼠狼斗心眼,没有顾及到身边的赵乐平。赵乐平听了黄全对韩培松的吹嘘以后心里各种不舒服。韩世融仗着他有个当市长的爹,死皮赖脸地缠着冯千里不放,养出这么个“好”儿子,韩培松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饭局吃到一半,马万升说要以歌莎爱伦的名义发起一次慈善义捐,给贫困地区的孩子们募捐些书本和衣物。 赵乐平听了觉得这是好事,可他一瞟旁边,黄全完全不接话,细嚼慢咽着盘子里的那点金针菇,似乎沉浸在美食中不能自拔。赵乐平悄悄踢了踢黄全的脚。黄全还是无动于衷。 马万升高谈阔论一气之后,终于把矛头对准了黄全,笑里藏刀地问黄全,皇风要不要做慈善。 九十一、有人口失踪 慈善这事谁都知道是好事,要是不做,明显是跟社会主旋律唱反调;可要是就这么做了,不就成了他们歌莎爱伦的跑堂小弟了?赵乐平想不到那么多,黄全考虑的当然要周全许多,所以他没有乱应承。 当现场的目光都投注在黄全身上的时候,黄全从容镇静地吐出一堆鸡爪子的骨头,然后用湿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手,然后才面向众人笑道:“慈善嘛,肯定是要做的。”他又问电视台的副台长和报社的总编,“是哪个领导的意思?” 副台长一愣。 总编说:“不是领导的意思。是……” 黄全“诶”了一声:“这么好的事,不让领导参加?” 总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事业单位的领导,所思所想都跟企业单位不一样。马万升一听黄全的话,就知道他的算盘落空了。他本来想趁这个机会更进一步打响歌莎爱伦的品牌知名度,可黄全硬要把政府领导卷进来,就算慈善慈善义捐做成了,他们歌莎爱伦也当不成主角,说不定就是角落里毫不显眼的几个字。 要知道马万升为了这场所谓的义捐,已经联系好了学校,连书商和文具商都联系好了。今天只要这些手里握钱的家伙们一点头,他马万升就能一边赚钱一边赚名声。可他的如意算盘全都被黄全的一句话毁了!马万升恨恨地瞟了黄全一眼。什么皇风,我马万升就是要拍你们这只黄蜂! 聚会好不容易散了。赵乐平想着终于可以回家了,可黄全他们几个还拉着手在饭店门口依依不舍地话别。就连今天互掐的马万升和黄全都亲热得不得了。一个话别,持续了一个小时。 等赵乐平和黄全终于坐上出租车走上回程路的时候,黄全问赵乐平:“是不是看不惯?” 赵乐平点了一下头。 黄全淡然笑道:“世上的人有千百种,每个人都不算是坏人,可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利益。乐平,要做人,就要理解别人跟你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要做生意,就要原谅别人跟你争利益。尊重对手,不苟同对手。你能做到吗?” 赵乐平痛快地点了点头。 黄全摇了摇头。能这么快就点头,看来赵乐平还是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吧。不过也是,一个没经历过社会的孩子,能对社会有多么深刻的理解呢? ??(ˊwˋ*)?? 韩世融忙于备考博士,在研究室里挑灯夜读。其他科目还好,就是英语实在让才子为难。在他几十年的记忆中,英语占据的份额很少。抱着一本西方的医学著作,韩世融草草看了一遍,通用英语还是难不倒他的,可专业和跨专业的英语还是需要痛下苦功的。 韩世融正在默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韩世融突然想起他还没有把研究室的新钥匙交给冯千里。不过上次就在这间屋子里,发生了那样的事,要是换成别的女生,他就算是跪下磕头也不会再搭理他。好在冯千里没心没肺,记性不好,忘性奇大,去饭馆接她回来,一路闲聊,她似乎就把那天在研究室发生的事给忘了。 想到这里,韩世融轻轻叹了口气。冯千里这没心没肺的脾气,究竟算是优点还是缺点啊!他真是倒霉催的,怎么就被老天爷发配给了这么一个女人? 敲门声又响了。韩世融去开门。 宋盈欣面带故做清纯的笑意地站在门外。 韩世融心说,老天爷还是没有抛弃我的,万幸是冯千里!他问:“有什么事吗?” 宋盈欣娇羞地说:“怎么都不让我进去坐坐?” 韩世融冷冷道:“时间太晚了,不方便。” 宋盈欣看了看走廊另一头也亮着的灯光,误以为韩世融这是为她的名声着想,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韩世融:“听说你喜欢,专门买给你的。” 韩世融看了看这和皇风如同双胞姐妹一般的纸袋子,有看了看袋子上陌生的品牌,心里一阵膈应。这是把战书送到自己门上了!韩世融看了一眼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宋盈欣,一把接过纸袋子。 没等宋盈欣再开口说话,韩世融直接说道:“回去帮我谢过你舅舅。” 宋盈欣呆立当场。鞋确实是她舅舅给她的。可韩世融为什么会知道。宋盈欣还处在当机状态,韩世融已经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韩世融没心情再背英语了。宋盈欣的舅舅郑德和马万升扯上关系,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韩世融拿过一张纸,把他脑子里那些和这两个人有关的所有信息都画了出来,一张好好的纸,没几下就被画满了“蜘蛛网”。 就在韩世融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想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李青约韩世融出去见面。 在距离学校两条街的地方,一家沙县小吃店里,李青占着酱油吃蒸饺。韩世融一言不发地坐到李青对面,李青招呼服务员再上一笼蒸饺,还给韩世融摆上小吃碟。他正打算倒酱油的时候被韩世融拦住了。 韩世融给自己倒了一点醋,问:“这么晚叫我出来肯定不是要请我吃蒸饺吧?”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从桌子下面把一个u盘塞进韩世融的手里:“这里面可是一条大鱼。你爸那边目标太大,先给你。” 韩世融不动声色地把u盘装了起来,继续吃饺子。 李青又说:“最近我要出去,跟刘洋出差。” 韩世融一边吃饺子一边问:“是什么重大案件?刘洋是广成区公安分局的局长,能惊动他的案件,我怎么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李青说:“这事说起来蹊跷。下面一个村里有人口失踪,下面的人开始调查。可越查越离奇。那个丢掉的人,本来应该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可全村的人都说前几天看见他在村子里走动。 还有人说这个人一个人住在村头的一所废宅里,那废宅年久失修,灶台都倒了。下面的民警去看过,那废宅的灶堂里有死猫死狗,甚至有没有烧完的符纸…… 总之呢,就是一个人口失踪案,发展成了农村老鬼案。那个村子是刘洋的老家,为了安抚人心,刘洋得下去一趟。” “那你为什么要去?” “我是刘洋派的啊!全局都知道。刘洋局长要去‘收鬼’,我这左膀右臂不去,不合适吧?” 韩世融又吃了一个饺子,说:“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李青咬了一半饺子,愣住了。闹鬼的事能不奇怪?韩世融这是要说什么? 韩世融用冷清的眼神看着李青:“能不能不去?” 要不是这么久的相处,韩世融这么冷的眼神很可能会让李青误以为他对他有敌意,现在李青知道了,每当韩世融的眼神变得深沉又冷清的时候,都是他在盘算的时候。 李青忍不住把这闹鬼的案子又想了一遍:“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韩世融说:“应该问,哪里没有问题吧?” 李青用筷子头沾了沾碟子里的酱油。确实,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不是给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闹鬼吗? 李青问道:“那就跟刘洋说,让他别去了?” 韩世融摇头:“人家就是冲刘洋去的。设了这么一个套子让刘洋钻,刘洋这回要是不当这个抓鬼的大仙,后面还不一定有什么妖魔鬼怪呢!不过你不要去了。抓鬼不需要两个大仙,你在后面坐镇,给他吹几口仙气就够了。” 李青点了点头。确实,如果后方有个风吹草动,有他照应着确实踏实很多:“那我一会儿就跟刘洋说,说我不去了。” 韩世融还是不赞同:“不要说。就当作是意外,最好是那种谁都没有准备的。” 李青看了韩世融一眼。出其不意,韩世融这是要看看对手会不会漏破绽,他要弄明白对手的意图。可是,韩世融不是一个还没有走上社会的学生吗?怎么会对各种明争暗斗的手段这么熟稔?至少比他这个混迹社会多年的人更精于此道。 韩世融拿着李青给他的u盘回了研究室,一进屋就看了u盘里面的东西。这里大多是照片,有签字的文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暗地交易,还有一些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官员的视频。可这些还不够,还不足以击败那个庞大的集团。 那个集团不倒,就抢不到他要的东西。 韩世融把所有东西都看过一遍以后,已经过了午夜。他起身去喝了一杯水就睡了。如前世每天睡前一样,韩世融把所有和冯千里有关的记忆再重温一次,就好像他的每一天都是在冯千里的陪伴下度过的。 迷迷糊糊中,韩世融想到一个问题:“她是她的千里吗?她真的不记得前世了吗?如果不是,她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表现;如果是,她为什么不接受他。真的就像她留下来的那只言片语一样,她不要他了吗?” 韩世融睡着了,梦中的冯千里一脸痴笑,拿着一把面口袋一样大的铁锹站在雪地里冲着她喊:“韩世融,你看,我给你堆了一个小老婆!”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究竟想抢什么?费这么大的劲! 九十二、心脏病发死亡 附属医院去年进行了重建,赚钱的科室都搬到了新楼去。可中医又不能动不动就让患者去做个什么化验再做个ct,对医院来说就是个赔钱的买卖,于是中医还在旧楼里办公。 不过对患者来说,不管新楼旧楼,能治好病就是好楼。所以中医科门口的病患排得满满当当。这些来看病的患者中有不少就是冲着韩世融来的。 韩世融正在医院,今天他名义上跟着老师出门诊,可老师没坐一会儿就走了。幸好外面挂着的名号是老师及韩世融两个人,而且很多病患就是冲着韩世融来的,否则这么多挂号的,非得砸了医院不可。 韩世融给一个多年不孕的女人刚开过药,包括一张药方和一张按摩清单,电话响了。 张姝慧紧张兮兮地问:“你爸今天没去单位,在家看报纸,这一上午看了一份报!这是怎么了?” 韩世融想了想现在市里发生的这些事,说:“妈,你别问了,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只是干着急。” 张姝慧说:“我不是好奇你爸的事,他爱忙什么忙什么去。我们有个老师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在北京住院,我要带几个老师去看望。你爸这德行我这能走不,别让他埋怨我不关心他。” 韩世融说:“那你还是去吧。” 韩世融当然知道李青那边的紧张形势,韩培松也明白其中的深浅。但是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 电话刚放下,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韩世融眉毛微微一挑,这个人他可看着眼熟!这位冯千里的三姨可不是个好打发的,给冯千里他们一家三口找过不少麻烦。 果然,三姨一坐下就对韩世融横挑眉毛竖挑眼:“你行不?你这个年龄,能看病?” 韩世融瞅了她一眼:“更年期综合症还能治,不过要想返老还童,你就得找户人家去投胎。” 三姨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更年期?” 韩世融说:“望闻问切。” 韩世融心说:“上辈子你那更年期快闹到掀房顶了,我想不知道很难。” 三姨一下子眼睛就瞪大了,这回她可遇到神医了! “医生,你说我怎么办?”三姨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韩世融敷衍地搭了搭脉,看了看她身后,果然姨夫不远不近地站在诊室门口。 韩世融淡然道:“我给你抓点药,回去按时按量吃。你这再不抓紧治,以后会有大问题。” 三姨点头如捣蒜。 韩世融一边写药方一边说:“你以后少说话。知道什么是中气吗?你的那点中气都从嘴上走了,俗话说就是要积点口德。” 三姨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怎么就不积口德了?你这小医生怎么说话的?我……” 韩世融颇有威胁意味地看了三姨一眼,三姨那一堆话就被堵在了肚子里。 韩世融扬手把三姨夫叫进来,把药方递给他,说:“这是药方,下面是需要针灸的穴位。还有,你这个媳妇撒泼的时候可以适当打一打,就当是疏通经络了。” 三姨夫接过韩世融递过来的药方,心如潮涌地看着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医生。让老公打媳妇的,这也是一味药? 三姨在目瞪口呆中被丈夫拉走了。 走到医院门口,三姨反应过味来,说什么也要再去找韩世融的老师去。他们在住院处见到韩世融的老师,他看了看方子又号了脉。 玉屏风和六味地黄的加减方,韩世融开得很合适。 老师问:“有什么问题吗?” 三姨嘴快,张嘴就说:“他还让我老公打我!” 老师一愣,然后指着病历上写着的几个穴位说:“额……那就打一打吧?注意轻重。” “……” ~(^3^)-☆ 当韩世融得知刘洋死亡的消息的时候,他心中也有些愕然。他知道他要与一群心狠手辣之徒为敌,可他仍没有想到他们能做出这等杀人灭口的恶事。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韩世融无良了。 韩世融拿着手机问李青:“刘洋的救治单据,最好是药品单据,你能拿到吗?” 李青拿着手机躲在中心医院院子里的一颗大松树后面,心焦地瞅了一眼松树后的情景,到处都是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知道哪个可信任,哪个就是敌人。 他压着声音反问韩世融:“我完全可以肯定刘洋是被灭口的!你信不过我的判断?而且拿到单据又能怎么样?为刘洋申冤吗?他们会给你这个机会吗?现在几乎到处都是人,我在人家眼皮底下去找单子,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韩世融说:“就我的知识来说,要想让一个健康人心脏病发死亡,就需要下毒。跟刘洋一起出去的警察们都好好的,这就说明毒药很可能是从嘴里吃进去的。你不觉得可怕吗?跟在刘洋身边的人都是刘洋的亲信,可就是亲信杀了他!你不想知道是谁背叛了吗?” 李青又起了一身白毛汗。刘洋一般都是跟他的司机吃住在一起,那个司机跟了刘洋快十年了。如果连这种十年之交都靠不住,那还有什么能靠得住的?李青想起了张广文,想起了刘璐虹,还想起了他重用的那几个部下。他们之中,跟他有十年之交的也没几个。会不会他跟他们的某次宴会之后,他也像是刘洋一样心脏病突发了? 李青吞了一口口水:“好的,我去试试。” 韩世融又嘱咐了些需要注意的细节,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看来,薛峰那头的进展需要加快了。 (#?Д?) 薛峰被韩世钰带到师范大学介绍给一个声乐老师的途中,正好遇到了冯千里。 韩世钰神秘兮兮地趴在冯千里的耳朵边上说:“你小心些这个薛峰吧,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哥对他可上心了!” 薛峰悠然自在地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韩世钰和冯千里嚼耳朵。 冯千里淡然问道:“你是想跟我说什么?韩世融其实是受?” 韩世钰脸上的神色好看极了!这个女人的反应怎么每次都跟他预想的不一样?韩世钰白了冯千里一眼,说:“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要是让他哥听到这句话,他还不得让收拾成若娇小受? 给读者的话: 可能会有些地方突然蹦出来几个没见过人名,那是因为在这之间我原本写了一万字的故事,都是韩世融遥控李青和恶势力斗争的,因为考虑到和谈恋爱的关系不大,所以删节了。如果有人想看,我会放在番外里。现在每天要更新一万字,有的地方有些痕迹可能还没有抹平,所以大家会觉得突兀。等我稍微闲一点的时候,我会做进一步的修改。请大家看在我手指头的份上,原谅我吧! 九十三、鲜血一般刺目 韩世钰拉着薛峰就要走,又转过身来若有所指地说:“那个……一会儿我……要叫朋友出去玩,你……也去吧。” 冯千里脸一转:“没兴趣,你去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ktv,也就美娜那种女人感兴趣。” 韩世钰赶紧顺杆爬:“那就叫美娜去玩嘛!” 冯千里皱了皱眉头:“不对啊!你这根本不是想叫我去玩嘛!你就是想找顾美娜!” 韩世钰舔了舔牙,笑道:“都是朋友嘛!” 冯千里说着话,转身就走:“想约顾美娜,那你给她打电话啊!我又不是顾美娜。” 韩世钰还不甘心,还想让冯千里约顾美娜出来,却被薛峰一把拉住了。韩世钰一愣。 薛峰说:“追姑娘有这么追的吗?哪有找人传话的?你直接给人家打电话过去!” 韩世钰不爽道:“要是我知道她的号码,我还让冯千里传话?” “连手机号都没有,你还追个屁啊!” 韩世钰无言以对。 不过冯千里怎么说也不算是猪队友,她一见到顾美娜就跟顾美娜说韩世钰约她出去玩。 顾美娜自从和钱景合开了书店,就不再去健身房了。冯千里见顾美娜犹豫,她猜顾美娜就是在考虑她的书店。冯千里一拍胸脯,说书店交给她就行了,看店的活儿她还是能行的。顾美娜眉开眼笑,眼中还是有些犹豫。 冯千里给韩世钰打电话,问他说话究竟算不算数。韩世钰听出这姐们儿话里有转机,立刻把薛峰往声乐教室一扔,他自己火急火燎地往顾美娜的宿舍赶。 薛峰看着韩世钰跑走的背影,只想说:“少年,你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你家里人知道吗?” 韩世钰开着他的那辆桑塔纳接上顾美娜,很得意地问顾美娜想去哪里,就市里的这些店,他都熟! 顾美娜冷冰冰地问:“你不是考公务员吗?怎么不见你学习呢?” 韩世钰立刻吹牛:“开玩笑!就公务员那点东西,还用得着我花多大力气学啊?随随便便就考上了!面试我都过了!” 顾美娜点头:“也对,韩市长的侄儿,谁敢不录用?” 韩世钰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是我聪明好不好?我哥这就要考博士了,他一定能考上,难道说也是因为韩培松?” 顾美娜说:“你哥不一样。人家多有本事!” “那我就没本事了?” “有!混夜店的本事!” 韩世钰长叹一声:“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没本事呢!” “有本事,那你今天别带我去夜店!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韩世钰的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酒店,到了那里,他的花样可不少!可看着顾美娜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他把他这个龌蹉的想法拍灭了。 好!就算不去酒店,他也给她玩出个新花样!韩世钰这么想着,方向盘一转就往游乐园去了。 这一天,韩世钰和顾美娜在游乐园里这一通玩。 韩世钰本来是想吓唬吓唬顾美娜,拉着顾美娜就去坐过山车,打赌说谁先受不了谁就输,结果坐了三次过山车以后,韩世钰都想吐了还被顾美娜拉去玩惊涛骇浪!韩世钰当即求饶。 韩世钰背着顾美娜在游乐园里狂奔,顾美娜搂着他的脖子爬在他背上放肆得大笑,引来游乐园里那么多孩子和家长的侧目。 一个卖花的姑娘嘴甜得很,帅哥美女的叫着,把韩世钰叫得飘飘然,差点就掏钱了。顾美娜拦住韩世钰,她说玫瑰花没意思。那卖花姑娘就有点想不明白,一般不都是女孩子想要,男孩子不想买吗?这怎么还反过来了? 最终,顾美娜她们从姑娘家的货摊上买了一管泡泡水。韩世融一边掏钱一边腹诽,他这还是头一次给一个成年女人买这个东西,他这是在跟幼儿约会吗? 顾美娜看着韩世钰那神色怪异的脸就知道这家伙肚子里可没说她的好话,掏出泡泡水冲着韩世钰的脸就吹了一口。阳光下,七彩的泡泡噼里啪啦地撞在韩世钰的脸上,不少泡泡还没撞破,弹了一下飘上了天。 顾美娜说:“没看出来啊,韩小爷,您这厚脸皮还挺有弹性!” 韩世钰摸了摸脸上粘糊糊的泡泡水,一把抓向顾美娜:“让小爷摸摸看你够弹性不!” 后来,顾美娜和韩世钰又买了一管泡泡水,在粉艳艳的桃花树丛中,他们吹出一串一串七彩的泡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孩子们笑着跳着跑过来抓泡泡。在韩世钰眼里,这是一副生机蓬勃多彩瑰丽的画面,以至于多年之后,他再觅不到顾美娜的身影,这副画面中艳丽的色彩都像是鲜血一般刺目。 顾美娜和韩世钰在游乐园里狂玩,晚饭也没吃,一人抱了一个烤红薯啃得跟两个大耗子一样。韩世钰可没这么吃过,没几口就快把脸噎成茄子了。顾美娜笑得猖狂,买了一杯豆浆,还装着吐了一口口水才递给韩世钰。韩世钰真的快要翻白眼了。吐口水,吐口水!一个美女竟然能做出这么low的事来! 啃完红薯,顾美娜又一头扎进电游厅里去。她只负责在前边疯,韩世钰就负责在旁边塞钢蹦。 韩世钰也是服了,明明输成糊糊了,屏幕上的那个小人死得都活不过来了,顾美娜还能笑得跟吃了什么似的。等顾美娜又被k.o了一次,韩世钰实在忍不住了,拉开顾美娜他亲自动手了。 顾美娜瞪大了眼睛看着韩世钰的手握着游戏机的摇杆又转又拧,那几个绿豆糕大的按键也被韩世钰拍得啪啪响,韩世钰控制的那个小人又喷火又蹦高高,然后赢了。 “厉害……教我!我一定能赢!”顾美娜盯着屏幕挪不开眼! 韩世钰这是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因为赢了一局“拳皇”就得意成这样! 大晚上的,韩世钰和顾美娜就耗在游戏厅里练习“好油给”…… 在一次韩世钰又打败一个对手以后,突然发现顾美娜不在他身后了。 韩世钰抬眼一看,那个丫头居然跑去看两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抢打小怪兽了!她还把那两个小孩崇拜的,都改口叫师父了。其中一个男孩油嘴滑舌的,一口一个漂亮徒儿,一口一个漂亮徒儿,韩世钰真想拧下他的舌头!什么漂亮徒儿,我还没喊过呢! 韩世钰拉着顾美娜要走,顾美娜说还想看看。 一个男孩对韩世钰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行呢?我漂亮徒儿说你只会打架,不会打枪!” 韩世钰这回想拧了顾美娜的舌头!什么叫不行,什么叫只会打架不会打枪?他是不是应该给她打上一炮她才知道什么叫行,什么叫不行? 顾美娜笑得可怜兮兮地拉着韩世钰往另外一台游戏机旁走,边走边小声说:“我逗孩子的!别当真。我就是多叫了两声师父,他们让我打了好几个币呢!这回我学会了,咱们两个一起打,不会浪费钱了!” 韩世钰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残害祖国的未来,你真是好本事!” 等到接近午夜十二点,韩世钰和顾美娜才从游戏厅里出来,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疯疯癫癫地手舞足蹈,学着跳舞机上的动作,路过的人都远离这一对抽了风的活宝,毕竟神经病伤人都没处说理去。 他们两个人去了停车场,大妈从亭子里把头探出来说:“五块。” 韩世钰颤颤巍巍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联卡说:“能刷卡吗?” 大妈惊异地看着韩世钰又看了看顾美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跟个傻子好了? 顾美娜哈哈大笑,拍了拍韩世钰的后背,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大妈:“大妈,你别理他,这是逗我玩呢!” 大妈横了韩世钰一眼,嘟囔道:“刷卡,怎么不刷脸呢?” 韩世钰苦于身上没有现金,顾美娜却乐得合不拢嘴。韩世钰一路沉默开车,顾美娜津津乐道说要吃这个又要吃那个!韩世钰满脑子都是他空荡荡的钱包。 顾美娜最后选定了一家学校后门附近的烧烤店。虽说这个季节还不是烧烤的旺季,可店门口熙熙攘攘。 “就着冷风吃烧烤,你们学校的人真会享受生活。”韩世钰说。 顾美娜骄傲地把下巴一扬。 这是一家维吾尔族人开的店,店老板和几个服务员都是一家人。墙上挂着的照片不知道是谁,一脸胡子的帅大叔。顾美娜指着照片小声对韩世钰说,等韩世钰老了,肯定像照片上的人一样好看!韩世钰听了这话以后觉得顾美娜也长得分外甜美。被美人夸奖,他感觉不错!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长得好看是这么大的一件好事呢? 不过悲催的是这家店不能刷卡结账,韩世钰只能捏着扁扁的钱包看着顾美娜欢快地把现金递给服务台后面的维族女子。 上了韩世钰的汽车,顾美娜还在喋喋不休地夸那个维族女子的花头巾真好看。 韩世钰看着那双饱满红润的嘴唇,总觉得刚才吃的这顿夜宵需要加一点料才能更好享受回味。于是趁汽车发动之前,把顾美娜拉进怀里,对着那双嫩唇又舔又吸,还要用舌头卷着唇内的小舌增加些味道。 顾美娜没想到韩世钰会突然发动“进攻”。虽然孤男寡女相伴疯玩,这本身就是暧昧的举动,可她觉得暧昧还应该更久才好,可谁能知道韩世钰更喜欢起脚射门,不喜欢带球迂回。韩世钰刚刚触到她的唇的时候,顾美娜一阵愣怔。 就是这一愣,韩世钰有了大力进球的机会,一条灵活如蛟的舌头三翻两翻就把她的神志翻了个七零八碎,好像全身都被温润的唇舌卷住了一般。 韩世钰为顾美娜微弱的回应感到欣喜,胆子也渐渐更大了。温柔的吻逐渐霸道,他的手也不再老老实实搭在顾美娜的肩膀上,而是悄悄向下移向胸前。 韩世钰的手指刚刚附上顾美娜的胸,顾美娜的意识突然回神。她惊诧地后撤,一头撞到了车门上。 韩世钰和顾美娜四目相。 韩世钰顿觉气氛有些尴尬,他说:“你是宁愿和车门亲密接触吗?” 顾美娜捂着后脑勺,眼泪汪汪地说:“很疼!” 韩世钰赶紧给揉揉:“好好好,我错了行吧?” 在十字路口,韩世钰方向盘一转,眼看要往反方房走。 顾美娜突然扑向韩世钰:“我要回学校!” 韩世钰笑得痞子气十足:“回学校干什么?我带你去耍。” “韩世钰!我要回学校!”顾美娜抓着韩世钰的肩膀使劲晃,带着方向盘也来回转悠。 韩世钰被吓得赶紧踩刹车。这娘们儿疯了是咋的,大马路上也敢玩摇摆! 一看车停下来了,顾美娜可怜巴巴地盯着韩世钰:“送我回学校吧,你会送我回学校是吧?” 韩世钰一回头,正好对上顾美娜那双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摇尾乞怜的小狗对着他祈求,韩世钰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顾美娜赶紧坐好,整了整安全带,坐等开车,好像等着电影开场。 韩世钰无奈,只好送美人回宿舍。 当天晚上,韩世钰梦到打游戏,迎面扑来一只怪兽,他正打算开枪,突然发现那怪兽长了一张顾美娜的脸!韩世钰一犹豫,怪兽就把他扑倒了。怪兽那双嫩唇,越尝越有味道,越吸越舍不得放开。韩世钰也不知道他脑袋是不是被挤了,竟然压着怪兽就开始做那事。当他下面一热,韩世钰猛地坐了起来。他颤巍巍地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尼玛,这要是让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知道堂堂的韩世钰居然会憋到梦遗,那还不被笑掉大牙?韩世钰一边自我厌弃,一边试了试被子。这黏糊得能当捕蝇纸了! 自从开荤以来,韩世钰就不记得有过这种大半夜起来换内裤换被子的事! 等他终于收拾完,韩世钰想的是:“顾美娜,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能让我的这么多精华白流!” %>_<% 午夜十分,李青打车来到了新建城区的广场上。这里还没有完工,李青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广场上一圈橘色的路灯坏的只剩下四五盏是好的。一间“鬼屋”就在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半掩在黑暗中。 九十四、我一定听 李青把衣领立起来,走向小屋。 屋子里还有电。被用木条封起来的窗户缝之间,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透过来。李青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反而里面的灯光还突然熄灭了。 李青这会儿的心情复杂极了。这里面是他的司机小杨。他该怎么面对小杨?他应该温和一些还是该粗暴一些? 李青硬着头皮又敲了敲门,说:“小杨,是我。” 里面发出了细微的一点声音,好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屋门咿呀一声打开了,小杨露出半张脸。仅仅是几天不见,小杨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焦黄凹陷,眼圈黝黑,目光悲切。李青心中一阵唏嘘。 一个小时以后,李青从屋子里出来。他需要打一个电话。打给谁?给韩培松还是给韩世融?一想到韩培松的声音,那种冰山压顶的感觉……李青宁愿听冰碴子刮耳朵的声音,所以,他给韩世融打去了电话。 李青轻声对韩世融说:“是蒋海涛!他妈的,谁能想到是蒋海涛?他给了小杨毒药,他抓住了小杨多报销加油费的把柄,骗小杨说只要我当上了局长,小杨就安全了,要想让我当局长,只能让刘洋生病!” 韩世融听后,静静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青说:“小杨告诉我的。” 韩世融问:“刘洋都死了,小杨还不找地方躲起来?” 李青说:“他躲起来,我把他给找到了。” 韩世融突然大声道:“你这是想自杀吗?蒋海涛杀死一个司机做什么?他想干掉的是你!他们找不到小杨但是你能!现在你找到小杨了,如果他死了,那你就是凶手!顺便连刘洋的死都推给你!你这叫杀人灭口!” 李青一愣,赶紧去看小屋的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因为什么都没想,觉得黑暗中什么都没有。现在他再看黑暗中,觉得黑暗里都是人!李青又冒了一身冷汗。 韩世融恢复了冷静的声线,说:“现在就带小杨走。随时注意四周,保护他。我给他找条出路。” 李青应了一声,返回小屋。几分钟以后,他和小杨一起上了出租车。 夜深人静,黄全正在梦中傲游,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黄全的老婆气呼呼地踹了黄全一脚,把脑袋埋进被窝。 黄全赤裸上身,下半身穿着四角裤,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接起电话。黄全以为冯千里出了什么事,战战兢兢地接起了电话。 黄全带着起床气说:“韩世融,出什么事了?” 韩世融站在研究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黄叔,人命关天的事,我只能求你。” 黄全的睡意被这一句话都给驱跑了,他看了看卧室的门,确定媳妇还在睡觉,问:“谁的命?” 韩世融说:“事情太复杂,而且你知道的太多也不好,你只要知道我求你把一个人送走,带到远离a市的地方,越远越好,其他的你不要问。” 黄全明白了一半。这个要带走的人恐怕跟他们老韩家的政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问就不问吧。 韩世融给黄全打完电话就联系了韩培松。 韩培松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就着月光抽烟,听儿子把事情说完,冷冷地说:“一个李青而已,公安系统里,我们不仅有他一个人。” 韩世融坚决否定:“爸,你想过没有,可用的人,和忠心的人,能简单互换吗?” 韩培松吸了一口烟:“救一个李青,我们可能要赔进去很多!既然这事能闹这么大,就说明犯事的不仅仅是蒋海涛这么个小角色!” “以后的硬仗更多,现在我们就要损兵折将吗?” 韩培松面色深沉地看着窗外:“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坚持要救李青?” 韩世融沉默了一阵,说:“算是欠他一个人情吧。爸,我深思熟虑过的。” 韩培松继续问:“你能做到吗?” 韩世融说:“没问题!” 韩培松没有再追问。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觉。 (??) 韩世融趴在研究室的桌子上睡了一觉,早上一醒来就抓过手机看短信。看到黄全发来的信息以后,韩世融长出了一口气。精神放松后,他才感觉到肩膀和脖子都又酸又疼。他第一反应就是让冯千里来帮他按一按。冯千里手劲大,跟他学过找穴位和经络,每次她按完以后都格外舒服。 韩世融苦笑。现在他想要享受这项待遇看来是不可能的。 韩世融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想着是不是应该去找冯千里联系一下感情了。可他应该找个什么借口呢?这事好像比他的专业课还难!其实说实在的,韩世融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冯千里,也许是什么神仙随手写了一笔,他这个凡夫俗子就得跟着神仙的笔行事。 韩世融正在为找个什么借口去找冯千里而发愁,就有人来敲他的门。韩世融心里有一丝期待,期待门外的是冯千里。 韩世融打开门,张瑾瑜提着早点站在门外。她穿着一双白色矮腰小皮靴,一身淡蓝色休闲风衣,淡雅宁静。 韩世融微微一笑,躲开身子让张瑾瑜进来:“你怎么来了?” 张瑾瑜给韩世融看了看她手上的早点:“找你吃早点啊!” 韩世融把桌子上的草稿纸和书一起堆到桌角,桌面一下变得干净:“难得有美女送早点过来,我得尝一尝味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张瑾瑜瞪了韩世融一眼:“没想到咱们韩大才子也这么油嘴滑舌!” 韩世融把袋子里的豆腐脑什么地都拿了出来。 张瑾瑜一边吃着一边跟韩世融说:“今天我收到一份面试通知,去酒店做会计,上午九点去面试。” 韩世融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要去。” 张瑾瑜愣了一下:“你也觉得酒店不好是吗?” 韩世融想了想:“嗯,不好。” 张瑾瑜眼角眉梢都是欣喜,娇柔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在想事情,吃得心不在焉,根本不在意张瑾瑜究竟是什么模样。 面试?冯千里也该找工作了,她应该不会愿意在健身房一直工作下去,不过那个没心没肺的,一定早把找工作这事给忘了。他得去问问,催一催她。 张瑾瑜夹了一块鸡蛋放到韩世融的纸碗里:“你最近复习忙,多吃点有营养的。对了,”张瑾瑜立刻把筷子放下去掏书包。 韩世融看了一眼张瑾瑜,她是要做什么? 张瑾瑜把一个优盘塞进韩世融的手里,说:“那天我在网上看到好多人说这个老师的视频课程讲的好,我帮你下载了几节,你看看。如果真觉得好,我就都下载下来。有视频课程可看,比你自己学要轻松很多!” 韩世融拿着优盘轻声道谢。 张瑾瑜走之前,韩世融又嘱咐了一遍,不要去那个什么酒店面试,这个行业不适合她。 张瑾瑜说:“你说的,我一定听!” 张瑾瑜走了没多久,韩世融把自己捯饬一番,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宿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然后去了健身房。 今天冯千里在上早班,正在指导一个女孩子练习臀部肌肉。 韩世融悄无声息地走到冯千里的身后,那个正在做深蹲的女孩瞅了一眼韩世融,脸色腾的就红了,差点一蹲不起。冯千里察觉女孩子的异样,她回头一看,冰雕正俯视她呢! 冯千里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去!你又没花钱雇我,来捣什么乱?” 韩世融盘着胳膊说:“我最近比较累,来放松一下不好吗?” 冯千里说:“你有什么好累的?” 韩世融咬牙道:“我在复习!能不累吗?”虽然复习那点功课对他来说其实是比较轻松的。 冯千里诧异地看着韩世融:“硕士不是不考试吗?” 韩世融真想把她的脑袋劈开看看,他前几天刚跟她郑重其事地说他要复习考博士了,这一转眼她就给忘了!她脑袋里装的那颗究竟有没有褶皱?人家张瑾瑜之前听白薇闲聊说起那么一句,就一直惦记着他的考试!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冯千里满脑袋冒问号。 韩世融无奈说道:“我跟你说过,我要考博士。四月初考试!” 冯千里恍然大悟:“对对对对!这回记起来了!那你考博士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世融的目光陡然转冷,冷的那个还在深蹲的女孩起身就走。 冯千里使劲推开韩世融:“你干嘛?你个千年冰雕精,我们这里的空调没坏!滚!” 韩世融罕见得非常听话,转身就滚,两条大长腿迈得都带着风。 冯千里疑惑地看着韩世融。这位这是来做什么的?来找骂么? “韩世融?”冯千里喊了一声。 韩世融没理。 “韩世融?”冯千里又喊了一声。 韩世融还是没理,径直出去了。 冯千里接着去指导那女孩练屁股了。那女孩满脸红霞地问冯千里刚才那帅哥是谁。冯千里暗叹,又一个花痴! 不一会儿,韩世融回来了,拿着一张卡片在冯千里面前晃。 “按摩。”韩世融说。 那个练臀部肌肉的女孩正好时间也到了,赶紧起身把冯千里往韩世融面前推了推。冯千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那姑娘就跑了。韩世融暗暗给她点个赞,这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你这是耍赖皮你知道吗? 九十五、甘之如饴 冯千里双手叉腰:“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韩世融把手里那张卡又往冯千里面前晃了晃:“肩背部肌肉和韧带的放松按摩。” 冯千里指着按摩室的方向说:“好走,不送。” 韩世融指了指卡片上的一行小字:“这是你们的规定。现在我就指定你了!” 冯千里狠狠地瞪了韩世融一眼:“找地方,趴下!” “你会吗?”韩世融怀疑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袖子一撸:“嗬!会吗?我让你看看,我太会了!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韩世融呵呵一笑,走进按摩室,往床上一坐。 冯千里看了看韩世融:“脱衣服啊!” 韩世融暗暗感慨,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明目张胆地跟男人共处一室还嚷着让男人脱衣服,而且这个男人以前还袭击过她,能办出这么缺心眼的事的人也就是冯千里了! 韩世融把衣服脱了,露出紧实的胸肌和微涨的腹肌。 他把他傲人的身材展现给冯千里看,问道:“好看吗?” 冯千里两眼放光地盯着韩世融的身体看个不够,然后说:“韩世钰那手机不错。” 韩世融本来很享受冯千里热切的目光扫过他肌肤的感觉,他的身体甚至在冯千里的注视中越来越热。可被冯千里这不着四六的一句话猛然间就把满腔炙热都给驱散了。怎么突然间就想起手机了?她喜欢?行啊,转头他给她买一个来玩玩。 冯千里接着说:“他那手机能照相,把你这身肉照下来,给学员们讲课的时候用得着。” 韩世融说:“感谢你没说贴门上辟邪用!” 冯千里一把把韩世融推到:“你的照片贴门上,只能招鬼,尤其是嫁不出去的女鬼!” 韩世融躺在床上,从下往上看冯千里,越看越觉得……真的很大! 冯千里踢了一脚床腿,又往自己手上倒了些按摩油,说:“怎么脸朝上?趴下!你该不会这是让我给你丰胸按摩?” 韩世融懒洋洋地翻了一个身,想着一会儿冯千里按不对地方的时候该怎么教,总不能像上辈子一样来个“阴阳双修”,“上下同戳”吧? 可冯千里越按,韩世融的心越沉。冯千里的手法相当熟练,对肩背上的几个重要穴位和几条经络找得也很准确,一点都没有陌生感。 在前世,因为韩世融坐着看诊的时间比较长,肩胛骨附近的膀胱经不怎么通,所以每次按摩的时候,冯千里都会着重按摩这个地方。现在也不例外。 加上之前许多次的巧合,韩世融得出了一个对他来说近乎残忍的答案——站在这里的冯千里就是本应该属于他的千里,她他一样回来了,可她不要他了!那黑暗中的声音没有骗他。 韩世融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压抑着体内的躁动。他想笑,他也想哭;他想把她拉进怀里一逞兽欲;他想掏出她的脑子看看是不是又缺了什么东西;他想掐死她泄愤;他想抱住她直到天荒地老;他想逼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扔下他就走了,走得那般决绝! 面对牵扯生死的斗争他都能镇定自若,可现在他乱了,脑浆不受控制得在脑壳里翻腾,翻得他无力思考,头痛欲裂。他胸腔里未知的酸液直往上冲,心肺都淹没其中,酸涩灼痛呼吸间喉咙里都是酸楚。 冯千里没有留意到韩世融紧紧抓着床沿的手,一直到韩世融因为一根指甲劈裂,血珠子滴滴答答流了一地。疼痛好像一针强力镇静剂,让韩世融近乎沸腾的脑浆渐渐平静下来。 冯千里以为按摩床下有钉子露了尖,叫了一声:“床坏了!”赶紧跑去找人修床。 韩世融趴在床上想哭。修床!修床!他还不如一张床重要吗? 不一会儿,冯千里和几个健身房的工作人员一起跑了进来。冯千里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韩世融的手捧起来给医生看。 韩世融仔细看着冯千里,她一脸焦灼地捧着他的手配合医生清理伤口。 好吧,看在她还担心他的份上,他就不掐死她了。韩世融认真地体会着她和他手掌相抵的那点触感,好像在大水没顶前努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慢慢坐起来,健身房的人殷勤地在一旁“服侍”。 涂碘伏的时候,韩世融故意轻吸了一口气,冯千里一听,脸一下就沉了下来,推开医生:“我来!也不知道轻点!” 韩世融的鼻腔有一点发酸。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问冯千里:“你还喜欢我是吗?你其实还是有那么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医生嘴角抽了抽。他包扎过这么多年伤口了,还不知道轻重吗? 冯千里包扎伤口的时候,韩世融一脸淡然,真的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其实冯千里的手可比刚才那位医生重多了。可感受着冯千里手部温热的体温,光滑的皮肤,韩世融觉得别说是掉了一片指甲,就算是一根手指又怎么样! 韩世融直想笑,他一定是疯了,受痛也能甘之如饴! 好在冯千里包扎的技术不错,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 健身房的经理都被惊动了,过来跟韩世融道歉说都是他的员工工作失误才造成了韩先生受到伤害,健身房会给相关职工以处罚并且给韩先生赔偿,希望韩先生原谅健身房的疏忽。 经理说得天花乱坠,可韩世融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几乎所有的感官都只关心冯千里。就连冯千里轻微的呼吸声对韩世融来说都美如天籁。 冯千里一愣,怎么,这是要罚她?可她怎么知道韩世融的手指甲会断?她按摩的是背,又不是手。上辈子她给他按摩也不记得韩世融背上有个断甲穴啊!她现在一肚子牢骚,万一开了口就一定关不上闸,这个憋屈啊! 韩世融看到冯千里一脸的幽怨,于是抢先一步对经理说道:“冯千里是我的同学,错不在她,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断了指甲。” 经理看了一眼冯千里。 韩世融又说:“我现在要回学校,希望能够准许冯千里跟我一起走一走。” 经理又看了冯千里一眼,准了。 冯千里就这么被韩世融拖着出了健身房。 从健身房出来,韩世融态度淡漠地说:“有什么牢骚,现在说吧。” 冯千里的牢骚闸门瞬间开启:“韩世融你是有毛病吗?你跟你的指甲有仇也别在我这里杀啊!我是怎么得罪你了?流一地血,恶心死了。你妈没教过你要爱护公物吗?把按摩室弄成鬼屋,你让别人怎么用?下次再想掰指甲告诉我,我向你保证,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韩世融的脑子现在不负责思考,只负责接收。只要是冯千里的,他的脑子来者不拒。冯千里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脑子里刻下深深的痕迹。 此时的韩世融,情绪极度压抑,激烈的情愫在压抑之下汹涌地翻滚,接连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胸腔,逼迫着他做出毫无理智可言的事情,比如当街长吻,比如向全世界嘶吼:我媳妇没死! 可他的外在表现看上去冷漠极了。 冯千里看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股火气就往头上冲,一巴掌狠狠打到韩世融的手指上:“不疼是吧?” 韩世融疼得眼角一抽,狠狠瞪了冯千里一眼。这个重生也长不出心眼的二货,是要谋杀亲夫吗? 冯千里看韩世融皱眉头,知道她是真打疼他了,她有一点懊悔。打哪不好,偏偏要打伤口! 冯千里大步往前走。 “跟我走走。”韩世融故意用伤了的手去拉住冯千里。 冯千里不敢使劲挣脱,怕再碰疼了韩世融的手。 韩世融记起前一世,冯千里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男人的面子,如果有不爽,她一定会当场爆发。她的那张嘴狠得跟刀子一样,每次他被当众挖苦,他都想拿针把她的嘴给缝上。 结婚好久,他多次因为这事跟她吵架,她才渐渐明白,男人那点弱不经风的面子要靠女人维护。看来重生一世,她还没有忘记,没有在健身房里面就跟他发脾气。 这应该算是进步,可他就是欣喜不起来。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走了好远,他一直沉默着。 “你怎么了?”冯千里轻轻问,“真的很疼吗?” 韩世融的嘴角抖了抖,努力维持一个看上去不怎么怪异的笑容:“你这是在关心我?” 冯千里无聊道:“一路上你又不说话,我总得找点话说吧?” 韩世融的笑容有点苦涩,她不爱他,她不关心他。为什么?就算是让他去死,也请告诉他原因吧:“我是不是……很讨厌?” 冯千里:“你才知道啊?” 韩世融的心口好像被一把剔骨刀深深地插了进去,可他笑了。 韩世融努力把神志一点点拉了回来,他按照既定的计划问道:“你想好找什么工作了吗?” 冯千里回头看了看健身房所在的写字楼:“我已经有工作了。” 韩世融揉了揉心口,问:“你打算做一辈子健身教练吗?” 冯千里努了努嘴:“没想过……一辈子啊……” 韩世融深深叹了一口气,真不愧是他的千里……不,已经不是他的千里了。 “对了!”冯千里扬声道,“我上学期想考培训师来着!从图书馆借了好几本书,后来一忙就给忘了,书现在还没还呢!” 韩世融瞟了冯千里一眼,冷冽道:“你除了吃还有什么是忘不掉的?你个二货!” 冯千里觉得今天的韩世融既熟悉又陌生,他这副冷淡薄情的德行她很熟悉,跟前一世几乎一模一样,对她各种看不上,各种嫌弃,仿佛她站在他身边都会拉低他的档次。可重生以来,韩世融对她有这么嗤之以鼻的态度还是第一次! 冯千里盯着韩世融瞅了半天,确定眼前的这位确实是韩世融无疑,然后说:“你不二,你一点都不二!跑到我们健身房去掰指甲玩,好刺激,好新潮,是不是?我要以你为榜样,以后没事就把指甲一掀,恶心巴拉地溅你一脸血,这样是不是就特别有范儿?是不是就能加入你们冰雕界了?” 韩世融:“……” 尼玛,重生就重生吧,怎么嘴皮子还越生越溜了!这还让他怎么树立夫纲啊? 冯千里突然停住脚步,恼哼哼地就要把手从韩世融的手里抽回来。 韩世融拉得紧紧的,说:“去学心理学吧,说不定能治治你那不分好歹的毛病。” 冯千里不干了:“谁不分好歹了?” 韩世融说:“到底学不学?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心理学老师。” 冯千里好奇地问:“学心理学能做什么?去你们医院做心理治疗师?” 韩世融郑重其事道:“可以识人。” 冯千里眼睛一亮,喜滋滋地问:“那我要学!人心隔肚皮,要是我能学出一双火眼金睛,”冯千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就知道怎么讨好老板了!”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心说:“你适合去学变脸!” 冯千里哼了一声。 韩世融问:“为什么你不做老板?” 冯千里连连摇头:“我没那个本事。” 韩世融点头:“说得对。” 冯千里:“……” 韩世融虽然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冯千里。千里还是千里,却不再是那个会围着他转的千里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办?他围着千里转吗?可是……该怎么做? 如果他向冯千里坦言他也是重生而来,冯千里会怎么样;如果他不说,他又该怎么跟冯千里相处。韩世融一直没有想出个万全之策,不管怎么做,他都觉得是错的。 所以他这一路就只是静静地牵着冯千里的手,絮絮叨叨说着找工作的话题。 冯千里静静地听着。她根本不明白韩世融现在患得患失的心情,她只顾自己懊悔。上学期的时候她还满心斗志地要成为女强人,要为自己争取一个社会价值,她张罗了皇风,莫名其妙地做了健身教练。 然后现在皇风主要是她爸爸和黄叔叔打理,她在健身房工作稳定安逸,她就不求进取了。再这样下去,她岂不是又要重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冯千里想,她应该再做点什么?真的去学习心理学? 韩世融又说起韩世钰。他这个弟弟公务员考试已经结束,分数还挺高,应该能进入面试。 冯千里眼睛一亮:“要不我也去考公务员吧?” 九十六、高金求子 韩世融瞟了冯千里一眼:“在政府部门上班,我担心你会一斧子劈烂你们领导家的大门!” 冯千里面部僵硬地呵呵笑了一阵。她上辈子劈烂高楠家大门的事,这辈子的韩世融怎么可能知道?一定是韩世融太聪明,猜都能猜得出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韩世融又说:“韩世钰整天惦记着你们顾美娜,没事就往顾美娜那书店跑。顾美娜这生意做得挺好,硬是把一个夜店小王子变成了一个徜徉在书海里面的白面书郎。” 冯千里嬉笑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韩世融捏了捏手心里冯千里的手掌:“你呢?” 冯千里这才突然意识到她的手一直在韩世融的手里。她赶快抽手。韩世融手一抖,轻呼一声。 冯千里就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抽出来吧,会弄疼韩世融;不抽吧……凭什么?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冯千里试着跟韩世融商量:“你的手,能松一松吗?” 韩世融没松手,而是低着头轻声问:“你还喜欢我吗?” 冯千里惊愕道:“啥?” 韩世融手上的力道微微重了些,头垂得更低,树影投在他脸上,冯千里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觉得此时的韩世融孤寂而脆弱,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 “不要多,一点就够了……”韩世融的声音轻如蚊呐。 “你怎么了?”冯千里没听到韩世融说了什么,她凑得更近去看韩世融。 韩世融扭过头,柔柔地笑着,温和地看着冯千里:“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冯千里为他的笑容感到困惑,韩世融明明在笑,可她就觉得他是在哭。韩世融用一种飘渺的眼神看着冯千里,好像穿过了许多岁月,看到了前世纠缠在一起的命运。 冯千里呆呆地摇了摇头:“没……没有,我不配……” 韩世融噗嗤笑了:“我知道……我就知道……” 冯千里被韩世融的一系列反常震动得心不在焉,又忽略了仍被韩世融握住的手。 他们两个又好像那天晚上一样,手拉手肩并肩地一起走在马路边。只不过韩世融一直不说话,冯千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之间不仅是沉默,还有不知所起的压抑。 到了学校门口,冯千里舒了一口气,说:“到了,你回去吧。我还得回去上班。” 韩世融看了一眼医科大的校门,拉着冯千里转头就往回走:“我送你回去。” “哎……”冯千里脸上就是大写的蒙圈。韩世融咋的啦,让人给煮了? 韩世融和冯千里刚转身,钱景正巧从另一头走过来。她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看了好久,然后冷冷地笑了一声。 冯千里,你个傻逼,你以为凭你就能收的住韩世融?人家韩世融每天跟宋盈欣在医院里各种恩爱,那才是真的郎才女貌呢! 钱景一边走一边想,冯千里他们家的皇风超碍事,要是皇风不存在了,她家的歌莎爱伦的生意就能更上一层楼了。现在政府机构里,歌莎爱伦几乎挤不进去,因为有几位领导喜欢皇风,下面的人跟风,只认皇风。 政府高管为什么会偏爱皇风,不就是因为冯千里巴结着韩世融嘛!所以,只要让韩世融嫌弃了冯千里,歌莎爱伦取代皇风,成为新一代市场新宠就不成问题。 钱景这么想着,脚步方向一改,就朝医院的方向去了。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慢慢悠悠走回健身房,一路上仍旧是一言不发。冯千里刚开始的时候还在疑惑韩世融这是中了什么毒吗,后来她已经放弃了,天马行空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到路灯杆子上有一张小广告,看不清字,冯千里想:“这又是哪个富婆高金求子了?像是韩世融这个水平的,估计求子的富婆就直接改嫁了,每天跟在韩世融屁股后面一卡车,轮流求子。到时候她就找个小黑屋,把韩世融关进去,她搬个小板凳往门口一坐,一边晒太阳一边收钱……” 冯千里把自己都想乐了。 韩世融看了一眼冯千里,这个女人又哪里抽抽了?好在她重生一次还是奇二无比,这种女人谁能看得上?既然这样,他就再收她一世。既然上辈子她嫁给了他,这辈子他还降伏不了一头犯二的母恐龙吗? 想到这儿,韩世融揪得疼的胸口渐渐松开了。现在已经是最糟糕了,还能比现在还糟糕吗? 韩世融把冯千里送到健身房所在的写字楼下。韩世融松开冯千里的手,示意她上去。真想像上辈子一样每次分开都在她肉乎乎的屁股上拍一巴掌。 冯千里纳闷得很,韩世融今天这是怎么了,杀生丸修炼不成功变犬夜叉了? 冯千里心里默默想着,还是杀生丸比较美丽,一蹦一跳地上了楼。 冯千里刚走,一辆黑色宝马汽车从韩世融身后驶向停车场。姜博一边开着车窗听着音乐,一边把车慢慢停在停车场里。 韩世融看了一眼姜博,又看了一眼他的车牌。今天这一趟过来还是很有收获的! 韩世融回到医科大研究室,在楼门口远远就看到了宋盈欣。她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地在研究室门口徘徊。韩世融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大步流星地走向宋盈欣。 宋盈欣一看到韩世融,立刻收起那副思谋算计的嘴脸,清纯的微笑看上去几乎无可挑剔,她还往韩世融身后极快地扫了一眼。她迎向韩世融:“你去哪了?我来找你你也不在。” 这么明显的举动,韩世融怎么可能看不到?他冷冷地从宋盈欣身边走过:“我刚才遇到他了。你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宋盈欣的表情僵了一下。她心里想:“他?谁?”。宋盈欣赶紧跟在韩世融身后走进楼门:“我,我没有你号码。” 韩世融反问:“他有。没给你吗?” 宋盈欣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想来问问,我舅舅说有时间的话,让我领你去见见他。”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问道:“我妈怎么说?” 宋盈欣说:“我还没有问张阿姨。我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韩世融说:“你现在问吧。我妈要是觉得我应该去,那我就去。” 宋盈欣看着韩世融只顾往楼上走,没有一点要打电话的意思。她紧紧跟着韩世融往楼上走。 到了韩世融研究室门口,韩世融掏出钥匙开门,问宋盈欣:“怎么不打电话?” 宋盈欣一愣,说:“我没有张阿姨的电话。” 韩世融的眼睛微不可见地转了一圈,推开门进去了。 一走进研究室,韩世融就给宋盈欣倒了一杯水放进宋盈欣的手里。韩世融说:“跟你说个别的事。” 韩世融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景春牌的化妆品,是中药原理。有很多研发是我和我的导师做的。景春的新品发布会过几天要开,我接到了通知,可以携女伴参加。” 宋盈欣的眼睛立刻亮了。女伴,这意味着什么? 韩世融接着说:“我不知道钱景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个新品发布会的,似乎她也有意参加。” 宋盈欣眼角一挑:“她?呵呵……”宋盈欣根本没有意识到她说的话已经把她和钱景的关系全都暴露了,“也对,人家是歌莎爱伦的大小姐。” 宋盈欣开始怀疑钱景跟她说的那些话的目的,什么冯千里纠缠韩世融,在她想来,其实是钱景想要纠缠韩世融吧?要不钱景为什么想要做韩世融的女伴? 韩世融听到了他想听到的,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我想你也知道。钱景她……” 韩世融的欲言又止正中宋盈欣的心思。 宋盈欣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又说:“郑伯伯和我爸爸在工作上有很多地方需要互相扶持,我觉得如果要见面,还不如大家都聚聚。人多,也免得尴尬。” 宋盈欣惊喜地笑着点头。大家一起聚,这不就是见家长吗?这么说,韩世融还是中意她的了?那她拒绝了其他几个追求者,还是值得的。 o(╥﹏╥)o 刘洋的后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李青一天比一天心神不宁。蒋海涛虽然后来没再找他的麻烦,可他知道蒋海涛不会就这么把他忘了的。 怎么办?他该怎么对付蒋海涛? 从刘洋家出来,李青沿着马路一直往北走。傍晚的风吹着脸,能让他的脑袋稍稍清醒一些。 路边停着一辆夏利车,李青从车旁走过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把拉住李青就把李青拉进了车里。紧接着汽车就发动了。 李青心中一惊,直觉就要还手,可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温盛军。 温盛军三十岁左右,是a市发改委副主任。李青收回了拳头,静静看着温盛军。 温盛军长着一张国字脸,淡淡一笑很有些学者的儒雅。 温盛军问:“你知道我?” 李青说:“韩市长的内侄。” 温盛军点了点头:“市里没几个人知道。看来姨夫很信任你。” 李青没出声。温盛军是韩世融姨妈的儿子,韩世融的姨妈离婚后,温盛军跟父亲生活,但是温盛军和后妈的关系不怎么好,上学的时候经常到a市来度过假期。温盛军的妈妈是一名医生,工作特别忙,照顾温盛军的任务就落在了张姝慧的身上。 韩世融最初向李青介绍温盛军时,说温盛军算是他们韩家的半个儿。李青当时就猜测,韩家下一代的中心人物会是温盛军,所以在工作中他有意无意地留意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发改委副主任。 夏利车稳稳地行驶着,谁也想不到这辆车里坐着什么人物。 温盛军戴着手套把两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李青:“这是张广文转交来的材料,是刘洋用生命换来的战果。刘洋死了,你不能再出事。我们已经留下扫描件了,原件你想办法交给蒋海涛,取得他们的信任。” 李青正要接过文件袋,温盛军躲了一下,另一只手递给他一双白手套。李青默契地戴上白手套,拿过档案袋看了看里面的纸张,似乎是蒋海涛说过的那些材料。 温盛军又特意递过来三张纸,说:“这个玩好好用。刘洋死了,怎么也得有个垫背的。” 李青拿过那几张纸一看,是郑德和蒋海涛一起敲诈的案件记录。李青不知道温盛军是怎么得到这材料的,但是他基本明白了温盛军的用意。 “你好好想想。”温盛军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说着他给了李青一个电话号码。 五天后,刘洋的媳妇单独到刘洋的办公室去帮刘洋收拾东西。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了,这里李青已经都收拾过了。 刘洋的媳妇进了办公室,看看这里,摸摸那里,眼泪就一直都没停过。 卢众一听说刘洋的媳妇来了,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他步履匆匆赶到刘洋的办公室来。 卢众一推门,就看到刘洋的媳妇站在办公桌前翻看几枚钥匙。 “嫂子。”卢众喊了一声。 刘洋媳妇看了一眼卢众,眼圈又红了。 接下来就是嫂子哭,小叔劝。 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卢众问道:“嫂子这是何必呢?这伤心地,还是不要来了。” 刘洋媳妇说:“我也不想来,可实在……”她往门外看了看,然后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锁了。 卢众一愣。 刘洋媳妇凑到卢众跟前,问:“以前听老刘说你们公安局,几个领导的办公室里都有暗格,专门藏东西的,你知道在哪不?” 卢众的脑子里闪过一串念头,这些念头既有机会也有危险的味道。卢众压低声音问刘洋媳妇:“听说李青在帮忙张罗后事,嫂子怎么不问李青?” “问过了!”刘洋媳妇说,“前天我就问他了,他说他来找过了,没有。” 卢众想了想,前天刘洋确实回来过,来刘洋办公室转了一圈就去了市局,听说去见了蒋海涛,然后回了他自己家。就是说,李青要么就是没找到东西,要么就是把东西给了蒋海涛。卢众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如果真的做求子的生意,应该会赚很多吧…… 九十七、杀一儆百(斗) 卢众又问道:“什么东西?有多大?如果很大,就可能不在办公室。暗格放不下。” 刘洋媳妇左右为难了半天,然后扭捏道:“是一把钥匙。” 卢众点了点头:“这就不好找了。李青跟刘局的关系那么好,他要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刘洋的媳妇又哭了一鼻子,说刘洋这个挨千刀的,活着的时候也没说过有这么一把钥匙,她是翻他的笔记本才看到这么回事的! 卢众把刘洋媳妇送走,立刻返回刘洋的办公室。他在屋子里来回翻找,怎么都找不到那把关键的钥匙。卢众气馁地坐在刘洋的办公椅上看着这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一把钥匙能放在哪里? 卢众深深靠近椅背,隐约觉得椅背里有一个东西有一点顶着背。 卢众脑中精光一闪。这种椅子是分局里的标准配置。他原来的那把因为有些晃荡,特意让刘璐虹给他换过一次,刘洋这位正局长怎么会留着一把有些顶得慌的椅子? 卢众赶紧起身,走到椅背后面,仔细辨别后发现了一块非常隐蔽的黑色绝缘胶布。卢众把胶布撕开,看到了一个破口。这个破口可以容两只手指头。卢众把手指伸进去,摸到了一把钥匙! 卢众赶紧把钥匙夹出来。卢众看了一眼钥匙上的银行标志,心里一阵窃笑。 这时候的蒋海涛正在头疼。 李青说听刘洋媳妇提起刘洋有一个银行保管箱,蒋海涛说的那些材料很可能就在这个保险箱里,可这个保管箱的钥匙不在家里,刘洋的媳妇也不知道钥匙在哪。 更让人烦恼的是,刘洋的媳妇对这个保险箱完全不知情,只是在刘洋的一本工作日记中得知而已。 李青还特意去了刘洋的办公室,他只在刘洋的办公椅后发现了很可疑的破损口,而且在破口附近可疑的胶痕。胶痕,说明这里曾经有东西。能藏在这么个小口里的东西,体积不会大,很可能就是钥匙! 银行的保险箱,按规定只能本人打开,可刘洋已经死了,公安局可以凭死亡证明和搜查证让银行打开保险箱。只要找到钥匙,知道是哪个银行,他就能找到刘洋留下的东西。 可能从刘洋办公室把钥匙拿走的人也是公安局的人,也能办到他能办到的事。 蒋海涛思谋了很久,他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郑德。郑德只说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蒋海涛考虑了一番,李青说的这话应该是靠得住的。这么说,李青可信?蒋海涛悄悄松了一口气。尽管他和李青还没有多少交情,可如果让他再杀一个同事,他会疯的。 那么接下来的最关键的任务就是弄明白刘洋究竟是在哪个银行开了保险箱。 蒋海涛考虑的问题跟郑德不完全一样。 郑德身居高位,而且有些事不是在给自己办,而是给更高层的领导办,就算那些犯罪材料被逐级递上去,也会有人帮他们压下来,毕竟很多人都是利益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况且这个圈子里像刘洋这么不要命的愣头青没几个。 郑德考虑得更多的问题是人。 刘洋留下来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人拿走了? 分析来看,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不服管教的“奴才”。从古至今,这种不服管教的“奴才”只能有一种下场。否则让别的“奴才”看见了,都给主子撂挑子,那主子还怎么干正经事,整天就摆弄这些个“奴才”吧! 第二种比较麻烦。那就是被其他政治集团,甚至是敌对集团得到了。那么这些材料对郑德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为了避免炸弹爆炸,在很多事情上他们都只能让步,从而在一些重大斗争中被“干掉”。 所以,一定要把这个偷走材料的人挖出来,弄明白他是什么人,让他去死,杀一儆百! 郑德原以为李青是刘洋的同伙,可从李青的表现来看,他非常怕死,对蒋海涛的工作也比较配合,还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李青真的不是偷走材料的人吗?那究竟是谁? 郑德从蒋海涛那里得知钥匙的事以后一直都在想,究竟是谁拿走了钥匙。谁拿走钥匙,谁就是那个该死的“奴才”! 卢众完全不知道郑德的心思,他也不怎么在乎郑德的心思。他卢众是政法系统的人,又是万厅长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倚重的心腹,郑德怎么想,他没必要在乎。 卢众拿着钥匙坐在办公室里想怎么才能把保险箱打开。敲门声响起,刘璐虹抱着一摞文件进来了。 “卢局,”刘璐虹笑容可掬地走到卢众跟前,把一份文件摆在卢众面前的办公桌上,“这份文件您得签个字,我们才好处理。” 卢众一看,是给刘洋争取优秀共产党员等光荣称号的会议议题申请。 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他生前做过些不着调的事,可毕竟死者为大,他卢众也不会跟个死人计较。为了给刘洋争取这些光荣称号,开个会,他也是很乐意的。 卢众一边签字一边说:“这么点事,刘主任居然还亲自跑一趟,找个小科员来就行了嘛!怎么,他们还是不听话?” 刘璐虹在卢众的办公室里稍稍走了几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她说:“来卢局这里办事,谁不乐意来啊?只不过是我靠着卢局的看重,在办公室说话算话了。所以不让他们来给卢局添乱,我自己抢了这肥差。 卢局啊,咱们自己人说话就不绕弯子了。刘局在的时候,他对下面的人都苛刻,咱们这屋子里都简朴。可现在刘局不在了,卢局这办公室也还是这个模样,这弄得我们想装修都不敢,都拿卢局当榜样看着呢!” 卢众签完字,抬起头看了看刘璐虹的背影,她正站在书柜前,摸着他的窗帘。 卢众笑道:“怎么?我这办公室不好?” 刘璐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卢众:“要是说这是副局长的办公室,那确实是挺好的,可……” 卢众点了点头,笑容很得意。 当卢众为查看银行保险箱做准备的时候,蒋海涛得知了这个消息。蒋海涛眉头一皱,是卢众?他赶紧给郑德打了电话,卢众名义上是他的下属,他可管不住。现在赶紧让郑德去对付卢众,别把他再牵扯进去了! 给读者的话: 这部分不能全删了,和后面的一些故事情节有关联,所以保留了。对韩世融究竟废了大多的力气保护李青感到好奇的同学可以看看 九十八、任性,是幸福 郑德也很纳闷。卢众不应该是会背叛的人啊!郑德一边判断着卢众的此举目的,另一边为卢众得到了钥匙却没有上报感到生气。 郑德好歹是省级的秘书长,就连万厅长见到他都得陪个笑脸,一个小小的卢众他有什么好牛逼的! 郑德联系万鹏,这位万厅长语气很客气,可意思很不客气。他说卢众找到钥匙的事已经跟他汇报过了,没必要再跟郑德再说一遍了。 郑德心里这个气啊!敢情我这费了半天力气,还弄死一人,你这一句“没必要”就打发了?把人当猴耍呢? 蒋海涛现在是如释重负,郑德终于不再逼他了,这时候他觉得李青实在是个能相依为命的,他一肚子牢骚,实在憋的难受,就把李青叫过来聊天。 李青跟蒋海涛的话题很自然就围绕卢众展开了。 李青感慨道:“卢众啊……那天我听说我们分局里的电脑一中病毒,他就催办公室的主任赶紧恢复。现在想啊……” 蒋海涛眼睛一转,想到了当时的种种情景。他问李青:“刘洋出事以后,首先进入刘洋办公室的人是谁?” 李青装作想了想的样子,说:“这真不知道。刘局的办公室候应该是锁上的,可后来莫名其妙就开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蒋海涛赶紧说:“你去问问刘璐虹,看她知不知道一些情况。” 李青摆手:“快拉倒吧。刘局活着的时候可把刘璐虹得罪狠了,刘璐虹对我,也就是表现上看的过去,真让我去打听事,她才没有实话呢!我看,现在刘璐虹往卢众那边跑得可勤快,卢众一定是给了她什么许诺。真要想从刘璐虹哪里打听卢众的事,我看没戏!” 卢众沉默以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 ̄﹏ ̄- 冯千里被韩世融上次问过对将来的打算以后,她就开始认真考虑从事培训师的事。可研究来研究去,她发现培训师得说好话,她这种只有在骂人的时候才词汇量大爆发的人品,还真做不了培训师。 冯千里很郁闷。 姜博又来做运动,冯千里问,他觉得她比较适合做什么工作。 姜博看了一眼冯千里,微微一笑。这就是没有社会经验的妹子! 姜博说:“你这么不怕生,可以去做销售员。” 冯千里眼睛瞪得溜圆:“就我这嘴,还不把客户训傻了?回头就让老板开了!” 姜博从跑步机上下来,用他那张温润的笑脸对冯千里说:“等你上了社会,急需要吃饱肚子的时候,说好话这能耐你自然就会了。你现在能任性单纯,对什么都不是很明白,是因为有人替你做了不任性、不单纯的事,有人替你明白,你现在是最幸福的时候!” 冯千里挑了姜博一眼:“说的好像你不能任性似的!” 姜博说:“你以为呢?我是个做生意的,你见过哪个做生意的任性胡闹就能把钱赚了的?就比如说……同样一种产品,有五个卖家,那客户为什么要买我家的?” 冯千里想了一会儿:“你家的质量更好?” 姜博呵呵一笑:“现在都是机械化生产,价钱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家能比谁家好多少?” 冯千里又想了一阵:“那是因为什么?” 姜博说:“因为我更明白客户的心思,我不会由着我的喜好去做。我是做玻璃和陶瓷工艺品的,这些产品一般客户都是用来送礼或者是陈设的。 如果是送礼,收礼的人更喜欢什么样式的;如果是陈设,那陈设的地点在哪里,这个地点的主人更喜欢什么风格的。我比同行更明白,所以,我的销量更好。而我会更明白的原因,是我没事就凑到客户的身边,去了解他们的喜好。 如果客户的性格跟我相投,那我就把客户当朋友,相处也会很愉快;可如果客户是我不喜欢的人呢?我还得跟他相处,还得表现的好像我很喜欢他一样。否则我就赚不回足够的钱养活我的工人。我没有任性的资格。” 冯千里听入迷了。她虽然对社会有所了解,可这是第一次有人把社会上的事摊平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姜博对冯千里的表情非常满意,于是接着说:“我在外面要猜客户的心意,要明白怎么才能让他更喜欢我。对内,我要费心思让我的员工爱这份工作,让他们不仅仅是因为钱而工作,而是带着愉悦的心情工作,否则做出来的工艺品就不是工艺品,而是一堆垃圾。” 冯千里听完,感慨道:“当老板真不容易,我还是当职员好了……” 姜博又说:“你以为职员就那么好当?工作不像是学习,有标准答案,也就是说,你需要把工作做到什么程度,做到什么样子,没有标准。” “那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工作啊?” 姜博双手一摊:“看老板喽!他说好就是好,不好也好;他说不好就是不好,好也不好。” “……” “所以,找工作要找那种管理正规的企业,至少不是所有的对错都是凭着老板的心情。” 冯千里诺诺道:“你那里正规不?” 姜博说:“就你现在的条件,来了只能做销售,而且是最基础的销售。说白了就是给正式销售人员跑腿的。” 冯千里不服气:“我至少能做行政吧?” “我这里的行政是出纳兼职,你会出纳吗?” 冯千里彻底无语了。她就真的什么都干不了吗? 姜博摸了摸冯千里的头:“别灰心。你最大的优势是不怕生,什么场面都不紧张;最大的缺点就是缺心眼。” 冯千里使劲瞪姜博。 姜博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但是在一些情况下你的缺点会变成你的优点。因为你缺心眼,所以你容易取得大家的信任,你不会骗人。那么,如果你去做销售,只要你别傻到跟客户打架,那你的成单率不会太差。你需要学的就是了解客户需求。” 冯千里的脸色又和缓了下来。姜博说的好有道理。冯千里无意识地说了一句:“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姜博脸色一僵,回到跑步机上去继续跑步,看似淡然地说了一句:“她觉得我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分手了。” 冯千里一听,八卦的心思就起来了,转过身看着姜博,问:“因为你没钱吗?你应该很有钱吧?” 给读者的话: 小伙伴们,你们还能任性吗? 九十九、我们的故事结束了 姜博苦笑。一般人这种情况下会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吗?冯千里就是冯千里啊!他斟酌了一下语句,然后说:“我们分手四年了,分手的时候,我还没有钱。” 冯千里一拍跑步机:“那她现在一定后悔了!” 姜博摇头:“她现在很幸福,她结婚了,快要生宝宝了。她的老公是一名普通的骨科医生,收入很一般。” 冯千里皱起眉头说:“那就说明这个姑娘不是个拜金的人啊,为什么她会说你给不了她要的生活呢?” 姜博停掉跑步机,回忆起那段时间:“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留在这里打拼。我喜欢追求成功,能数量衡量的成功,所以我选择做销售。她喜欢做手工艺品,缝个小兔子小猫的玩偶什么的,开了一家小店。 刚毕业的时候,我也不明白销售应该怎么做,业绩很不好。为了多成单,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几乎所有的时间也都放在工作上。每天十点才回家,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 她从来不抱怨,总是默默支持我。时间久了,我就觉得这是应该的,她是我的女人,她不支持我,该支持谁?等我有了足够的钱,我就给她买一个大房子,不用租住这种又小又旧的破房子了。 持续了半年多,有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她跟我说她的店关门了。我特别累,只想睡觉,我就说,关了就关了吧,我的钱够我们两个人花。 她什么都没说。 不久以后,她提出了分手,原因就是我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我刚开始也以为是因为我没钱,可是她反问我,她的店为什么关门,我不知道;她问我,我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都做些什么事,我不知道;她又问我,最后一次夜里打雷是什么时候,我还是不知道。 她就说,店关门是因为隔壁花店的老板总是骚扰她,然后老板娘反指责她是小三儿,闹得整条街都知道,她只能关店。她觉得委屈,可我根本不在她身边,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我白天去工作,她也四处去找工作,她后来在一家工厂里做保管。每天下了班,骑着自行车从七八公里以外赶回家,家里黑洞洞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算我回了家,也是满身酒气,还嫌弃她不在家好好呆着。 她小时候见过打雷击毁了屋门口的大树,所以她特别害怕夜里打雷。可自从我们毕业以后,我根本没在意过什么打雷的事。夜里睡得跟死猪一样。她每次害怕了都只能躲进被窝。” 冯千里吞了一口口水。姜博这个看起来什么都得心应手的人,曾经做过这么多伤害了他女朋友的事! 姜博苦笑:“其实我也委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比如那天晚上,她如果把她关店的理由告诉我,我一定会替她想办法。也许不能再开一家店,但至少我会努力帮她挽回她的声誉!” 冯千里说:“也许,她觉得被人污蔑为小三儿这事,你会接受不了,你会怪她。” 姜博反问:“她都没有问过我,怎么知道我的想法?我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她的为人我会不知道?更何况花店那老板满脸大麻子,我怎么都想不出她会跟一个大麻子勾搭成奸的理由!我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结了婚还没钱的大麻子?” 冯千里噗嗤就笑了:“是啊!金龟婿,要想跟你比,怎么也得是个个龟吧?” 姜博叹了一口气:“我跟她说希望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想要跟她在一起。我会把她放第一位,工作放第二位。她说她其实试过很多次了,她曾经试图吸引我的注意力,可我全都忽略了,她说我已经不爱她了,她还说她已经没有了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冯千里听得心里一揪。这句话她似乎非常熟悉! 姜博打开了跑步机:“然后我们的故事就结束了。我继续打拼我的事业,她认识了一个医生,一个当时刚开始工作,除了基本工资什么都没有的医生。可那个医生有更多的精力呵护她。” “医生……”冯千里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医生……” “可其实,我就是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试图吸引我注意力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冯千里问:“这就是所谓的,你们不合适吗?” 姜博点了下头:“我觉得可以这么说。” 冯千里一瞬间想起很多前世的事,那些已经逐渐褪色消失的记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和鲜明,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前一世,她挺着大肚子和宋盈欣打架以后,因为早产被送进了医院。等韩世融赶到她的病房的时候,她心里明明对女儿有深深的歉意,她觉得是因为她的冲动才造成女儿早产,可她偏不愿表现出来。 韩世融一副:“你说,我听。”的表情坐在她的床边,虽然脸色很冷,但是他的目光很热切。 冯千里当时心里难过,她不想说任何不开心的话。她只是张牙舞爪地跟韩世融说着她打架有多么英勇,宋盈欣是多么的手无缚鸡之力,她又是怎么把宋盈欣打得狼狈逃窜。 韩世融冷冷地看着她,问:“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个吗?” 冯千里的眼神一暗:“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韩世融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休息,等你身体好了,我希望你能跟我好好谈一谈。”然后他才去看望他刚出生的女儿。 现在想来,韩世融当时其实是想听她说说心中的委屈的吧?就算是她对他发脾气,她向他抱怨他妈的种种不是,是不是也比她把她的情绪隐藏起来更好呢? 她和他不是恋爱结婚,他们在结婚之前几乎没有一点了解,尤其是韩世融对冯千里,知之甚少。婚后,冯千里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开朗和乐观,所以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忧伤表现给韩世融看。她以为韩世融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明白她的感受。 她是不是错了呢? 姜博跑出一身汗,一转头,看见冯千里还在发呆。他笑着捏了捏冯千里的脸蛋:“怎么,被我感动了?” 一百、格外温暖人心 冯千里拍开姜博的手:“被你感动有用吗?你请我吃饭吗?” 姜博大手一挥:“没问题!请你吃饭!好久没能跟人这么痛快地聊聊了,一会儿别嫌我唠叨!” 姜博大长胳膊一伸,揽着冯千里就往外走。健身房里的教练们一直目送他们两个出去。冯千里和姜博的身影一消失,大家立刻议论纷纷。 姜博请客吃饭的地方挺高级,至少是冯千里这辈子还没有进去吃过的地方,叫“香格里拉大酒店”,这里的自助餐三百多一个人,在这个年头,三百块是不少人一个月的房租! 不过冯千里走进香格里拉后没有姜博预料之中那种“香巴拉”似的小起劲儿,倒是悠然自得地往桌前一坐,然后告诉姜博她看座位,让姜博去觅食。 姜博不知道冯千里还有上辈子,更不知道上辈子冯千里和韩世融在香格里拉重新装修后来过好几次,那时候这里的价格已经涨到八百一位了! 姜博起身去拿食物,冯千里说帮她带一块牛排回来。 姜博问她要什么口味的,冯千里豪爽地说:“每种来一块!” 姜博嘴角一抽抽:“你就不能假装得淑女一点吗?” 冯千里一拍桌子:“这么贵的饭,还不捡贵的吃,那怎么能回本呢?” 姜博说:“你别吃得撑着了,还得上医院去送医疗费!” “没事!上厕所多努一会儿啥都好了!” 姜博瞪眼:“……” 冯千里:“哈哈哈哈哈哈!” 牛排上来以后,冯千里第一件事就是跟服务员要了一双筷子。旁边那桌的客人鄙夷地瞅了冯千里一眼,又看了看姜博。这么上档次的男人怎么领了这么一个掉价的女人!吃西餐居然用筷子! 冯千里熟练地拿起刀叉,三下五除二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用筷子夹着吃,那吃得叫一个痛快,能塞一嘴! 姜博看着冯千里吃得鼓鼓的腮帮子,忍不住想笑。然后用叉子挑起一大块牛排直接咬着吃! 冯千里恍然大悟:“还有这种吃法!” 于是两个毫无吃相的人头对头“啃”起牛排来。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至少冯千里和姜博两个人非常开心。 吃完自助餐,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姜博和冯千里把着膀子,直着嗓子号《义勇军进行曲》,好像马上就要就义的模样。他们往停车场走,路过的人都躲着他们,谁不以为他们是醉鬼? 姜博坐上驾驶座。冯千里揉着肚子,嘴里念叨着回去应该吃一把健胃消食片。 姜博看着冯千里,突然笑了。 “笑什么?没见过美女吗?” 姜博说:“你要是美女,那别的女人都该去死了!” 冯千里反驳道:“那我还丑吗?” 姜博说:“你是夜叉奶娘那个级别的!” 冯千里哈哈大笑:“奶娘!奶娘!” 姜博发动汽车。 冯千里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问:“你就不怕把我说生气了?居然敢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是奶娘!” 姜博撇了撇嘴,说:“就是知道你不会生气所以我才说的!你呀,怎么说你都不计较,比爷们儿都爷们儿!” 冯千里哼了一声:“我就长这个样,别人夸几句我也不会更美,损几句也不会更丑。再者说,都是朋友开玩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姜博点头:“要是所有女生都像你这么豁达就好了!” 冯千里又笑了:“要是所有女生都是我这样的,那不就是镜花缘嘛!” 姜博:“你是想收几个男人?” 冯千里貌似很认真地想了想:“先把你收了吗?” 姜博说:“性趣女,谢谢。” 冯千里:“……” 姜博把冯千里送回宿舍以后就回了家。 他住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的别墅区,这里的业主中,除了各种二代,他是最年轻的。 这是自从他买上了这座房子以后,回来最早的一次。就算没有了焦头烂额的工作,他也不觉得空虚,不觉得冰冷。 姜博哼着国歌刷牙,哼着国歌解手,哼着国歌泡澡,哼着国歌睡觉。梦中的他也还在哼着国歌,国歌声中,冯千里的笑脸格外温暖人心。 冯千里回了宿舍,顾美娜捏着嗓子跟冯千里夸了半天冯叔叔的鞋有多好。 冯千里纳闷:“你今天不去书店住?” 顾美娜说:“钱景去了。” “哦……”冯千里一想起钱景心里就闹腾,“也该她去看一次了。” 顾美娜说:“诶呀,也别这么说钱景,她其实也不坏。以前咱们俩不合,周兰又只顾谈恋爱,咱们宿舍里还不就钱景老跟你一起玩嘛!” 冯千里眼睛一瞪:“我又没求着她跟我玩!她跟我在一块儿相处过几天,我还欠她的了?我是不是得谢主隆恩啊?” 顾美娜一摆手:“这个人,跟你说不明白!要是有一天,咱们俩一言不合,你是不是也这么对我啊?” 冯千里说:“你跟钱景就不是一样的人,你就算是坏也坏在明面上,咱们俩是一路货色,翻不了脸!” 顾美娜斜了冯千里一眼:“谁说的?那会儿因为郑章,谁跟我吵架来着?” 冯千里想了好一阵才哦了一声:“原来咱们吵过架啊!真神奇!” 顾美娜:“……” 冯千里一屁股坐到顾美娜身边:“怎么样?韩世钰可比郑章帅多了吧?” 顾美娜的脸腾一下红了,她别扭地低下头:“他……帅不帅,又不关我的事。” 冯千里用胳膊肘捅了桶顾美娜:“韩世融可都跟我说了,韩世钰没事就往你的书店跑。他一个夜店小王子,都为了你变成白面书郎了!” 顾美娜白了冯千里一眼:“不理你了!我去洗澡。” 冯千里呵呵地笑着看着顾美娜红着脸去洗澡。这妞儿这是又恋爱了吧? 顾美娜洗完澡出来,冯千里已经睡着了。顾美娜掀开冯千里的被子钻了进去,冯千里立刻惊醒。 “本人性趣男,谢谢。”冯千里故作惊恐地说。 顾美娜说:“那个……我陪你睡一觉,你给我打个折呗。” 冯千里没想明白顾美娜这是在说什么:“你这陪睡的还主动要求打折?天底下有这等好事?” 顾美娜推了冯千里一把:“皇风!皇风!” 给读者的话: 天啊!一百章了! 一百零一、你去死 冯千里意兴阑珊道:“我就知道你看上的不是我。想打折?我帮你问问黄叔,看他需要陪睡不。” 顾美娜照着冯千里的屁股就蹬了一脚。 冯千里问:“弹性好不?” 顾美娜:“……” 第二天,顾美娜在皇风店里按五折买了一个新款的钱夹她本来是想买皮鞋的,可是实在太贵,她舍不得。 自从开始做生意,顾美娜就不再要家里的钱了,她的衣食住行都靠自己赚。书店的生意看着挺好可真正的流动资金并不多。顾美娜和钱景总是把赚回来的钱再投入到进货上,这样一来,书的种类越来越多,她们的收入暂时没有涨。 顾美娜让店员帮她把钱夹包装好。 冯千里在顾美娜耳边小声问:“陪睡才五折啊?” 顾美娜抬脚就踢。 冯千里笑着跑走了。 顾美娜心里想:“韩世融,你是有多么想当爹,收留别人家喂不大的缺心眼孩子去养?” 韩世钰最终考进了省里的财政厅上班,冯千里暗暗挑了挑眉头,上辈子他可是去市税务局的!不过都是公务员,差别不大! 顾美娜拿着新买的皮夹去找韩世钰。韩世钰的家门她认过。那天韩世钰带她来,据说他父母都不在,他邀请她上去喝杯咖啡。顾美娜自从差一点被瘦猴给侮辱了,心眼也没少长。 韩世钰这种“行动派”能清汤寡水陪着她谈大学生玩小暧昧简直就是奇迹,这他邀请她喝咖啡,打死她都不信他想的就是简单地喝咖啡而已!所以顾美娜扭头就走。 今天顾美娜在韩世钰家楼下,犹豫了半天,终于给韩世钰拨通了电话。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不过就是送个钱包,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韩世钰的电话铃声想了很久也没接。顾美娜纳闷,平时他接电话那是风一般的速度,今天怎么了? 顾美娜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低v领白色衬衣,身材火辣,踩着七寸高跟鞋的美女几乎挂在韩世钰身上走了过来。 韩世钰似乎心情不好,一脸欠揍的微笑。 顾美娜赶紧藏到大树后面,悄悄看着韩世钰,她头顶上冒着一股火烤老陈醋的青烟,呛得她自己直想流眼泪。 韩世钰和那女子招摇过市,满小区的邻居纷纷回头张望,指指点点。韩培中常年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听说韩培中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小的。看看韩培中的这个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搂着这么个女人回家!老韩家上一辈子一定是缺了大德了! 韩世钰似乎对那女子“半挂”的动作不怎么满意,他们走到楼门口,韩世钰长臂一伸紧紧搂住了女子的细腰,手指若有似无地滑过女子的翘臀。 顾美娜气的扭头就走。可她走过小区门口,又觉得她走得没道理。虽然韩世钰一直缠着她,她默认了韩世钰这个跟班,可韩世钰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了?她跟韩世钰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她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顾美娜劝了自己半天,然后一边往韩世钰家门口走一边打电话。脑子里想的全是一会儿跟韩世融怎么说?小区里卖菜的铺子里正在用好像被皮卡碾过的喇叭无限次循环播放《飞得更高》。声音不算大,可怎么听都让人心烦。 顾美娜走了两步,躲开那菜铺。手机刚响两声,韩世钰就接了起来。 顾美娜还来不及说话,韩世钰就开口说道:“小妖精,你又想我了?昨天你不是说再也不要上我的床了吗?” 顾美娜冲着韩世钰的手机大吼:“韩世钰!你去死!”吼完她挂了电话,把钱包往垃圾桶旁使劲一摔,哭着跑了。 韩世钰这时候懵了!顾美娜!为什么他的手机显示是陌生号码? 先不管这些,韩世钰抱住他妈的脑袋就亲了一口:“亲爱的,你们两个商量一下,我结婚以后住哪。我先出去一趟。”说完,韩世钰不顾他妈妈的拉扯,扭头就往外走。 先前那个被韩世钰搂回来的女人这会儿满头都是茶水,水珠子顺着长头发嘀嗒嘀嗒掉下来,头发丝和脸上粘着茶叶。 虽然狼狈,可她还算镇定,用手撸了撸头发,对韩世钰的妈妈说:“阿姨,我不嫌弃,就这套旧房子就行。您喜欢哪,您就搬出去,我和韩二哥帮您出租金。” 韩世钰的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韩世钰风一样冲了出去,再看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居然还在肖想她的房子!她握着茶杯指着那个女人:“滚!你给我滚!” 那女人从地上捡起手包,轻佻地给韩妈妈飞了一个吻,然后走了。 韩世钰的妈妈气疯了,在家里一顿打砸。 韩世钰沿着印象中那首《飞得更高》朝着菜铺子追过去。等他一路狂奔跑到菜铺,哪还有顾美娜的影子? 韩世钰气喘吁吁地给顾美娜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可顾美娜怎么都不接电话。韩世钰又往大门外追,有一辆反方向的公交汽车缓缓开动,站台上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等车。 韩世钰转身往回走,他要去开车,他要去找顾美娜。他刚走到菜铺子门口,菜铺的老板从垃圾桶旁捡起顾美娜扔下的塑料袋。 小老板开心地对她老婆喊:“快看!刚才那姑娘扔下个钱包,新的!皇风的钱包!” 韩世钰二话不说,从老板手里一把抢过钱夹就走。 小老板立刻拉住韩世钰:“你怎么抢我的东西?” 韩世钰瞪着那老板说:“那个姑娘是我同学,这个钱包是我的!你有意见?” 小老板还不服气,他老婆赶紧跑过来拦住丈夫。这韩家的小子就是个混蛋,因为一个钱包招惹这么个瘟神不值得。 韩世钰几乎一脚油门就到了师范大学的商业街。他车都没锁,关上车门就跑去找顾美娜。可韩世钰进了书店压根就没看到顾美娜,只有钱景在店里招呼着客人。韩世钰转头就走,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一阵吵杂。他回头一看,他的桑塔纳溜车了! 韩世钰赶紧去抢救。他这才想起他没拉手刹!万幸没锁车门,韩世钰动作利落地跳上车,拉起手刹。同时,车外一阵惊呼声。 一百零二、拼命护住如花似玉的脸 韩世钰下了车,他的车尾围着好多人。韩世钰心里七上八下,他没觉得撞到什么呀,不应该发生事故啊! “你怎么开车的!”一旁水果店的老板娘疯了一样拉住韩世钰的领子,“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 人群中,一个清丽高雅、美若星辰的女生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走了出来。她把孩子递给水果店的老板,说:“大姐,别生气了,这不没事嘛,看他那副慌张的样子,一定不是故意的。” 水果店的老板娘双眼通红地从女生手里接过孩子,连连向女生道谢,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救命恩人。韩世钰也觉得过意不去,想给老板娘几个钱,反倒被老板娘一阵臭骂。 韩世钰被这一通闹腾,心里倒是冷静了不少。顾美娜也就在这么几个地方活动,还能跑那儿去?他跟老板娘道了歉就想要走,顺便还跟那个女生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可那个从他车后救了孩子的女生拦住韩世钰的路,问:“这次车停好了吗?” 韩世钰只觉得好烦,可面前这瘦弱的女生刚帮他预防了大麻烦,他不能发脾气,只得收了性子,耐心道:“停好了,停得好好的。” 女生让开路说:“那你去吧,不过这个地方不让停车超过十五分钟,我估计你回来会被那边的警察叔叔贴条。” 韩世钰看了一眼那交警,说:“谢谢提醒。” 韩世钰正要走,又转过身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哪个专业的?有机会我好好谢谢你。” 女生微笑道:“我叫张瑾瑜。谢就不用了,以后注意一点。”她说完就朝商业街里面去了。 韩世钰一路上想着怎么跟顾美娜解释,可他走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又把想好的那套说辞全忘了。 顾美娜这会儿趴在床上哭,冯千里去工作了,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把枕巾都打湿了。 韩世钰给顾美娜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顾美娜一个都不接。他又给冯千里打电话,冯千里也不接。韩世钰恶向胆边生,一咬牙,一跺脚,揣着手机就往女生宿舍里闯。 女宿舍的宿管老师可不是吃闲饭的,一看有男生闯进来,迈开两条粗大腿就追,一边追还一边喊。 韩世钰就纳闷了,女大学生不应该都是矜持而含羞的吗?怎么今天他就碰了一群豪爽又暴力的?他还没跑上楼梯呢,在宿管老师高八度的喊叫声中,他就被好几个从洗手间里冲出来的女生迎面挡住了。 接着就是劈头盖脸地拳头和巴掌,有洗到一半的衣服,甚至还有搓衣板!韩世钰拼命护住如花似玉的脸,露个大后背给她们打。 顾美娜哭够了,坐起来,宿舍的座机电话响了三次,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除了韩世钰,还有一个学校的座机号码打过来两次。 顾美娜擦了擦眼泪,给这个座机拨了回去。然后她就抱着难以言状的心情去了学校保卫科。 顾美娜见到韩世钰的时候,他身上的衬衣不仅是湿的,还被撕扯成了布条。露出来的皮肤上什么颜色都有,有白色的洗衣粉沫子,有红色的抓伤,有青色的淤痕。头发也被揪得一把一把乱七八糟。 顾美娜看了看门。她看到的是什么?打开方式错了吧? 韩世钰看了一眼顾美娜那不可置信地表情,说:“没错,是我。” 顾美娜舔了舔嘴唇,那一串能噎死人的笑声被她活生生给憋回了嗓子眼。 这时候一个保安走进来,对韩世钰说:“我给韩世融打通电话了,他说不认识你。” 顾美娜终于憋不住了,喷薄而出的大笑声好像小蛾子那么讨厌,直往人耳朵里面钻,甚至还带出几点唾沫星子,亮晶晶地掉在地上。 韩世钰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顾美娜。他再考虑要不要当着保安的面给她来个舌吻,到时候这个女人还能笑得出来? 顾美娜终于在韩世钰黑的要跌出水的眼神中收起笑,问道:“看你这么拼命,你……那个……那什么不要不要的小妖精……”顾美娜又忍了忍笑意,“该不会是我们宿管大妈吧?” 韩世钰终于忍不住了,一跃而起抱着顾美娜就一个狼吞一般的舌吻。一旁的小保安还没反应过味来,顾美娜就被韩世钰“壁咚”了。 半个小时以后,韩世融仿若冰雕大王现世一般驾临保卫处。而韩世钰戴着手铐被栓在门框边上蹲着。顾美娜手里拿根狗尾巴草逗狗似的冲韩世钰吹口哨。 保卫处处长哭笑不得。韩世融的弟弟居然会硬闯女生宿舍!这要是把主角改成韩世融,他可能会觉得韩世融是被女生强抢进女生宿舍去的。 一个保安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们宿舍可真够热闹的。冯千里就不用说了,周兰闹得三校知名,你这又招来个……什么。” 顾美娜瞪了保安一眼:“少把我跟周兰往一块儿扯。她早搬出去了!” 周兰跟那个李胜各种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三个人的爱情故事比海浪还波折,周兰和李胜曾经复合,然后没多久李胜又跟那个姑娘好了。他们究竟谁是谁的小三这事真不好说。 闹最凶的一次,周兰去把那姑娘宿舍的玻璃都砸了。 学校的贴吧里,不知道是谁,对周兰他们三个人的爱恨情仇有实时转播,他们成了师范大学,乃至三校茶余饭后的笑料。 因为冯千里曾经打过周兰,周兰挨打的原因不少人也知道。在当时,冯千里打人,不少人还是持负面态度的,可周兰这一通折腾,冯千里简直变成了调教浪荡女的正面英雄! 这会儿从保安的嘴里听到周兰的名字,顾美娜恨不能拧下他的舌头!你才跟周兰一个宿舍呢! 韩世钰在保卫处换上了韩世融带给他的衣服,梳洗一番,看上去又人模狗样的了。 韩世钰冲着顾美娜大手一伸:“你说拍了照就原谅我。手机还我。” 顾美娜哼了一声:“你说你是跟你妈呕气,我怎么能知道是真是假啊?” “那你到底要怎样啊?”韩世钰的脸那叫一个苦逼。 一百零三、连我都不要在乎了 他猜他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一定是他妈给删的。他的通讯录里除了他妈是个女的,剩下的连个办证的都是公的!问题是,别的女人删了就删了吧,怎么把顾美娜的也删了?他回去一定要教育一下他妈,坑儿媳妇,其实就是坑儿子! 顾美娜手里捏着韩世钰的手机,说:“给爷笑一个。” 韩世钰立刻满脸堆笑。 韩世融实在看不过弟弟没出息的样子。眼不见心不烦,他去屋子外面等。 晚上,冯千里还没下班,韩世融就开始给她打电话。 冯千里给客人做伸拉,她的手机在振;冯千里上厕所,她的手机在振;冯千里吃饭,手机还在振! 冯千里也是个浑货,尤其在针对韩世融的时候。韩世融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她就偏不接。 她心里想的是:“我气死你!我就不接!” 结果冯千里刚吃完饭,从饭馆一出来,就看见韩世融拿着手机站在饭馆门口看她。 冯千里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她的手机还在振。也许是为了掩饰她的仓皇,冯千里冲着韩世融就喊:“催命啊!打打打打打!”她根本没想过为什么韩世融会知道她在哪里。 韩世融收起手机,说:“彩铃不错,还能自动切换曲目。” 冯千里:“……”韩世融什么时候还多了一项耍赖皮的技能? 接下来,冯千里在前边走,韩世融跟在她后面;冯千里停,他也停;冯千里跑,他也跑。 冯千里一转头,恶狠狠地问韩世融:“你究竟要干什么?” “找你有事。” “我跟你有什么事?” “顾美娜的事。”韩世融想了想说,“有个草包冲舍一怒为红颜。” …… 冯千里一回宿舍,顾美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问顾美娜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韩世钰了,韩世钰可不是个痴心绝对的美少年,他那顿打就是苦肉计! 顾美娜苦笑:“我又能怎么办呢?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惨。虽然我笑得比谁都欢,可心里是真的心疼了。我后悔我没有及时接到他的电话,我甚至后悔在他家小区里的时候我没有听完他的解释……” 顾美娜无奈地看着冯千里:“我理智上知道我不能信他,可感情上,我已经……投降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理智和感情在打架。冯千里对这种感觉太熟悉,当初他对自己无奈,现在顾美娜对自己无奈。冯千里苦笑。难道天下女人都逃不过这一劫吗? 韩世钰回了家,他妈妈正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韩世钰前脚进门,他妈后脚就开骂:“你个龟孙!你是想气死我吗?” 韩世钰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我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是不是你删的?” “你不就跟你爸一样,整天找那些臭女人来气我吗?我给你全删了,我看你还去哪勾搭!整天鬼混,整天鬼混,你不嫌脏,我还怕你死在我家里呢!” 韩世钰冷笑:“你删了又能怎么样?这不,人家自己打电话来了,都不用我去招惹。”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一泡臭狗屎,怎么可能不招惹苍蝇?” 韩世钰反问:“那你招惹的是什么?” 韩世钰的妈一愣。 韩世钰咄咄逼人地问:“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那个小白脸还他妈的敢来给我敬酒呢!” 韩世钰的妈妈脸色白了白,然后冷笑一声:“你爸在外面养了几个,你知道不?连孩子都生了,你知道不?”她歇斯底里起来,“我这还没生孩子呢,我对得起他韩培中!” 韩世钰指着他妈的鼻子骂道:“少拿不要脸当借口!我爸有问题,你可以离婚,我支持你!可你呢?婚还没离,你……” “我凭什么离婚?这个家哪里不是我的功劳?你爸常年不在家,从你出生他就开始鬼混,你能活着长大都是因为有我!你爷爷奶奶,什么时候用正眼看过我?你爸为我说过一句好话没? 那年,供暖之前,我去了一趟外地,你爸连供暖费都不给交,你一个在家里冻了半个冬天!这种男人,我需要向他负什么责任?” 韩世钰的妈妈越说越激动:“还有,家里装修,他就甩下一张银行卡,剩下的事什么都不管!从找装修公司到买每一块地砖,哪件事不是我做的?离婚?” 她冷笑一声:“我想过,可我为什么要离婚?如果离婚,你觉得就凭你爸的德行,他能给我多少钱?我辛辛苦苦照顾这个家这么多年,我捞个净身出户,他领个小妖精来住我一手装修好的房子,凭什么?他有钱,我要钱,各过各的! 他随便找小妖精去生,可惜都是私生子!你爷爷连家门都不让他们进!你大伯都不让那些孩子姓韩!他韩培中只有你这一个正经的后人!他夜夜新郎,让老娘夜夜空房?凭什么?我就是要用他的钱给他戴绿帽子! 你以为你爸不知道?他假装不知道!他怕我去他们单位闹,怕影响了他的官运!韩培中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韩世钰点了一下头:“那你就连我一起都不要在乎了。” 说完他就走进了房间,把门一锁,音响的声音开得大大的。门外他妈又嚷了些什么他一点都听不到。 (っ╥╯﹏╰╥c) 景春化妆品新品发布会举行前一天,韩世融给宋盈欣打去电话。 宋盈欣一看到是韩世融的电话,差点在课堂上一蹦三尺高。她猫着腰从后门偷溜出来接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韩世融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你什么意思?” 宋盈欣一愣:“什么?” 韩世融冷笑道:“还装是吧?你这样有意思吗?不就是一场新品发布会嘛……算了,无聊!” 韩世融电话挂断了。 宋盈欣彻底懵逼了。她第一反应就是她被人害了!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景春牌化妆品的新品发布会在a市举行,电视上各种广告轮播。 这事对冯千里来说特别遥远。首先她不是喜爱化妆品的人,其次,她也不认为一种化妆品的新品和旧品有多大差别。 一百零四、画裙子 可那天大早上的,韩世融突然打电话来说让她准备一下,晚上去参加发布会。冯千里前一天晚上大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困得很,被韩世融吵醒很不爽,可还没等她开骂,韩世融已经把电话挂了。冯千里想接着睡,可怎么都睡不着了。 冯千里的妈妈去了店里。他爸爸去了鞋厂。 冯正林和黄全都是在鞋厂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平时不用去鞋厂上班,可每个月的职工大会必须参加,偶尔一些特殊情况还会被工厂叫回去解决一些问题。 冯千里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工作可以不做,会却必须开,开会比工作还重要? 冯千里坐在餐桌上吃早饭,韩世融已经坐进考场去考试了。 监考的老师四处转。所有的考生都在奋力思考,一个个眉头紧皱。上午的考场里还基本是满的,下午就已经空了一半,那些自知考不上的考生都放弃了。 当监考老师从一个男生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在草稿纸上画裙子!老师吃惊地扶了扶眼镜。这个学生走错考场了? 韩世融抬起头来问老师:“能交卷了吗?” 老师更吃惊了。他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韩世融把卷子往老师手里一放,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两个监考老师凑在一起看韩世融的卷子。刚劲的硬笔字工工整整,答题卡和考卷都写得满满的。 他们再看考生姓名,韩世融,哦……怪不得!两个老师不再纠结了。 韩世融从考场出来,韩世钰的汽车已经停在了学校门口。韩世融一上车,韩世钰立刻驱车前往他最钟意的那几家服装店。 购买韩世融和韩世钰的衣服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前后转了一圈就买到了。 韩世钰买了一身白色的礼服,跟他这个人的形象气质还真的挺相配。韩世融买了一身藏蓝色缎面西服,配上金色镶钻的袖扣,完美得阐释了什么是低调奢华精美绝伦的冰雕精。 韩世钰冲着韩世融连连摇头。他要是个女人,一定会爱上他的这个哥哥。 可到了买女士礼服的时候,韩世钰突然发现,谁爱上他哥谁就是找虐! 红色的礼服韩世融说不稳重;黑色的礼服他说没朝气;粉色的礼服他又说太俗气;紫色礼服他说不鲜亮。 韩世钰问他,你觉得什么颜色好? 韩世融说:“你不是自称妇女之友吗?怎么,连一件衣服都选不出来?” 他们一连走了八家店,快要把高端礼服都挑遍了,韩世钰说这是第九家店,如果韩世融还是选不到,那就只能让冯千里穿校服去了! 然后在几乎把所有衣服都看过一遍以后,韩世融勉强看上了两身。 一件是墨绿色真丝连裤装,一件是纯白色的曳地长裙。 韩世钰问韩世融要哪件。韩世融有些犹豫。韩世钰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变成个老娘们儿了。 韩世钰说:“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来说,冯千里那大高个儿,穿这白裙子一定好看!” 韩世融一记绝对零度的眼刀就甩了过来。 韩世钰赶紧改口:“哦,我说错了,说错了!我没看过冯千里,行了吧?” 韩世融大手一挥:“都买了!” 韩世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的腿都快断了! 韩世融心里想:“穿白裙子好看什么?千里什么都不穿才好看!” 韩世钰满心怨念地开着车来到冯千里家楼下,然后拖着两条快要断掉的腿和唱着空城计的肚子陪韩世融爬上了六楼。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为什么会有人发明楼梯?大家都住在平地上多好! 韩世钰看了看走在前边速度越来越慢的韩世融,他心里平衡了。 韩世融站在冯千里家门前的时候,还特意整了整衣服。韩世钰站在后面偷着乐。 韩世融敲了门,很快,冯千里来开门了。她穿着居家服,头发乱蓬蓬地看了看韩世融,又看了看韩世钰。 韩世融眉头一皱:“穿这样就来开门?回去换衣服去!” 韩世钰刚想说让他进去,韩世融已经把冯家的门拉住了。 韩世钰无奈,说:“行!哥,你可真行!不就是居家服嘛,又没露肉,你紧张什么?” 韩世融又一记眼刀飞过来。 不久,冯千里开了门,套着一身校服。韩世钰差点笑出声来。下午他说什么来着,让冯千里穿着校服去参加发布会,还真挺合适的。 冯千里家里飘着一股饭味,餐桌上摆着吃剩的饭菜。闻得韩世钰肚子里一阵抽抽,好饿!明明比较宽裕的时间,就让韩世融那个千年老磨给磨没了,别说是饭,连水都没喝! 家里没有别人,只有冯千里一个人在家。韩世钰就比较随便了,他大咧咧往沙发里一坐,就瞅着韩世融把两件衣服都交给了冯千里。 “这是啥?”冯千里问。 “衣服。”韩世融说。 “废话!”冯千里说,“你能把两坨屎包装得这么好送给我吗?” 韩世钰:“……” 韩世融:“下次可以试试。” 韩世钰扶额:“……” 冯千里:“究竟是啥?” 韩世钰:“嫂子,我求你了,你穿上给我们看看!一会儿去参加发布会,你总不能穿着校服去吧?” 冯千里彻底疑惑了:“发布会?什么发布会?有没有发钱会?” 韩世钰:“……” 韩世融:“让你穿你就穿!哪那么多废话!滚进去,换衣服!” “哦……”冯千里抱着两个盒子进了卧室。 韩世钰看着韩世融感慨道:“哥,你的眼光真别致。” 不多久,冯千里出来了。她穿着那身白色的长裙,脚上是配套的银色皮鞋。 韩世融选这双鞋的时候,韩世钰还觉得跟太矮,可现在穿在冯千里的脚上,韩世钰才觉得这矮跟鞋的妙处,既挺拔又矫健。 冯千里本来就英挺,配上这么一身潇洒的长裙,韩世钰眼前一亮。他哥眼光真好。冯千里这么一捯饬,往他哥身边一站,那就是冰雕精和战神妇好,绝配啊! 冯千里转了个圈:“好看吗?” 韩世钰正打算说好看,结果被韩世融抢了先:“不好看!你穿上这裙子怎么这样啊!” 韩世钰看了一眼韩世融。只见韩世融眉头都皱起来了,真好像冯千里丑得刺了他的眼睛一样。韩世钰心里升起一个问号。 给读者的话: 考试的时候画裙子,韩世融你这么骄傲,你导师知道吗? 一佰零五、真难看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转回身去换另一件衣服。 韩世融顺手从桌子上拿过半个馒头,问韩世钰:“吃吗?” 韩世钰摇了摇头:“那个……哥,好像她还不是你媳妇吧?这是她吃剩下的。” 韩世融“嗯”了一声,接着啃干馒头。 韩世钰悄悄寻思,他哥什么时候这么好养活了? 他大伯母的手艺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就连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没她做的好吃。就这么养大的胃口,他哥吃东西挑挑拣拣,爱吃的东西没几样,大多是不爱吃的。味道不对的,就是饿着也绝对不吃! 他哥高中的时候住宿舍,可每顿饭都打车回家去吃,原因就是学校的食堂太不对这位大少爷的胃口。一直到上大学,他都几乎没有在食堂吃过大锅饭,最差也是小炒! 今儿怎么了,就连他韩世钰这生冷不忌的人都吃不下别人家的剩饭,韩世融那仙人一样刁钻的胃口怎么还品对了人家的口水味? 韩世钰还没想明白呢,冯千里从屋里出来了。他眼前又是一亮。 冯千里穿着这一身墨绿色的连裤套装,脚踩白色尖头皮鞋,英姿飒爽,干净利落,还隐隐带着些野性。 韩世钰还在欣赏,就听韩世融说:“真难看!” 韩世钰推了他哥一把,有这么评价女人的吗? 冯千里本来还在镜子跟前臭美呢,被韩世融一说,她不爽了。把两只鞋一踢:“你看谁好看,快带去!我这么丑的,可别给您丢了脸!” 韩世钰心说:“你看,你看,把美女惹恼了吧?” 韩世融说:“你以为想带你啊?干啥啥不行。今天发布会上都是什么人?你还不赶快去给皇风做做广告?最近歌莎爱伦一个劲儿地扩张,也不知道你们傻了吧唧得在干嘛,开了一家店就觉得了不起了?能躺在功劳簿上睡觉了?” 韩世钰就傻了。这人是他哥?那个在长辈面前说话从来都滴水不漏,谁见了都挑大拇指的韩世融?要不是他套着一张韩世融的皮囊,韩世钰还以为这是哪个愣头青把嘴当喷壶呢! 冯千里想了一阵:“去,去就去!你不爱看别看!我不信天底下就没有一个男人觉得我好的!” 上辈子韩世融都已经是她的老公了,还总是嫌弃她丑,嫌弃她笨,各种贬损,她不都熬过来了吗?这辈子人家都不是她老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韩世钰真想吐血。哥啊,你这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作死啊! 韩世融又说:“嗯,瞎子还是有的。” 韩世钰:“……” 冯千里洗了一把脸就出门了,没抹眼霜,没擦粉底,连爽肤水都没拍,唯一糊上脸的东西叫“美加净儿童营养霜”。 韩世钰心中暗叹:“哥啊,你究竟是从哪找到这么一个大宝贝的?” 冯千里一边擦脸一边就要往外走,被韩世融拉住了。好歹把脸上的儿童霜涂匀再走。 冯千里身体好,就算从来没特意保护过皮肤,可那脸仍旧白白嫩嫩,真好像儿童的脸蛋一样。当韩世融把冯千里扔进韩世钰介绍的美容会馆,会馆里的美容师都感叹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皮肤了。 当冯千里被一通折腾,终于从房间里出来,韩世钰仿佛都看到她的脸蛋在闪光了!化妆师还为她上了一个晚宴的妆容,这一回,韩世钰彻底震惊了,他嫂子明明就是大美女,英姿和妩媚兼具,世上有几个女人有这等容貌! “好看!”韩世钰抢在他哥前边挑了大拇指。 韩世融问:“你瞎?” 韩世钰:“……” 冯千里二话不说搀着韩世钰就走。韩世融一把拉住韩世钰的肩膀,毫不留情就给推开了。然后心安理得地揽着冯千里的肩膀往外走。冯千里推了两把也没推动,一生气在韩世融的脚丫子上跺了一脚。韩世融瘸着把冯千里搂走了。 韩世钰跟在他哥身后,心里有成千上万的羊驼飞奔而去。 去发布会路上,冯千里一言不发,一直低头研究她的指甲。指甲上画着老虎的斑纹,狂野得很。她喜欢! 韩世钰以为冯千里是恼了韩世融,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着:“哥啊,我看你接下来怎么哄佳人开心!” 结果,到了香格里拉酒店门口,韩世钰刚把车停进停车场,韩世融就和冯千里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香格里拉的自助餐一边走进会场去了。韩世融拉起冯千里的手搭在他的臂弯里,冯千里也没反抗,顺顺利利被韩世融领走了。 韩世钰都快石化了。冯千里,你的脑子呢?忘性比记性大,这是什么构造? 韩世融把金色请柬递给门童,门童躬身请他们进去。韩世钰在后面可怜兮兮地递上银色的请柬。 韩世钰心想:“哥,你买过了衣服,我没用了是吧?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看你那两只眼睛珠子,快都掉到冯千里的身上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喜欢人家,只是想上她?” 酒店大厅里里挺暗的,光源只有房顶和墙壁上的led灯点,趁着轻柔的背景轻音乐,好像置身于星光璀璨的夜空。冯千里欣喜地看着四面八方的星星,由心感到愉悦。而韩世融的目光则一直定在冯千里的脸上,他的目光因为她而变得柔和,嘴角因为她而渐渐上翘。 会场最前方是一个舞台,灯光全黑着,也看不清舞台上面有什么东西。 舞台下就是一排又一排的椅子,好在椅子都是很舒服的欧式软椅,每排之间的间隔也比较宽,不会让参会人员不舒服。 发布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会场内有很多人,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真实的内心独白,至少从他们的面相上看,大家都是亲密的好朋友,笑得特别开心。 韩世钰一入场就被几个“姐姐”领走去找好吃的了,根本不用韩世融招呼。当然。韩世融也没想过要招呼他。 韩世融的导师正在跟几个企业家说话,韩世融和冯千里走了过去。 韩世融的导师很热情地向诸位介绍他的高徒,说在这次化妆品的配方研发工作中,韩世融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当然他不会说其实最关键的成分配比难关是韩世融亲自突破的。 这些企业家都是人精,在他们看来,最重要的不是韩世融是谁的学生,而是谁的儿子。韩培松的公子究竟学习好不好重要吗?怎么可能不好嘛! 给读者的话: 媚阳:我现在确定了,韩世融你脑子的形状一定与众不同! 韩世融:所以我是天才。 媚阳:…… 一百零六、悄悄地进村 在韩世融的一番寒暄中,冯千里挽着韩世融的胳膊,努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韩世融适时把冯千里向前领了一步,介绍道:“这位是‘皇风皮具’冯家的大小姐,冯千里。” 冯千里听到这个介绍差点吐了。还什么大小姐,万幸她多活了一世,这脸皮比一般人厚些,否则就真的吐了。 诸位企业家们一听,顿时纷纷转向冯千里进行无底线地吹嘘。什么光彩照人了,什么无比荣幸了,还有什么虎父无犬女了,好像他们见过冯爸爸一样,好像一瞬间都爱上了冯千里一样。冯千里听在耳朵里,心里那个暖和啊! 她心说:“韩世融,你说我丑,这么多人都说我好看呢!” 韩世融领着冯千里几乎把整个场地都转了,一会儿去看看试用装,一会儿去看看流水线模型,冯千里对那些冷餐最感兴趣,直后悔过来之前她在家怎么就吃过两个大馒头呢?韩世融死活拦着她,不允许甩开腮帮子使劲吃。 很多企业家看到韩培松的儿子来了,纷纷来敬酒,这些企业家把冯千里从里往外夸了个遍。冯千里忍不住有点飘飘然了。 一直到发布会快开始了,韩世融领着冯千里往前面的座位走去。 那些刚刚夸过冯千里的企业家中间就有马万升,还有几个曾经参加过马万升的那次聚餐。 他们几个现在偷偷地凑在一起说话:“诶,韩世融领着的那个丫头就是冯正呆的闺女?” “冯正呆是谁?” 马万升说:“就是鞋厂那个只会做鞋的呆子!他怎么能生出这么个好闺女?” “黄全上次说跟韩市长关系过硬,看来是真的!” “你看韩世融脚上穿的,就是皇风!” 马万升又说:“什么关系过硬啊?你们看冯正呆那闺女,胸前那两坨,份量可足!” 几个男人邪恶地笑了。在他们看来,女人就是用来给男人玩的,只要有钱有权,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所谓的良家妇女,只不过是价钱给的不够多。 冯千里和韩世融在前排坐下,她问:“这就完了?” 韩世融说:“你以为还要给你来个追光?再来点背景音乐?你是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吗?” 冯千里表示很失望。 在会场后面,韩世钰在落座前,在昏暗的灯光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培中带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妖艳女子走进会场。韩世钰仔细想了一下,这家化妆品公司的一个分厂就在韩培中的那个镇上的工业区。韩培中这是悄悄地“进村”呀! 韩世钰轻轻一笑,舔了舔嘴唇就朝他爸爸走了过去。 会场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这对父子独特地见面方式,悄悄地留意着。 韩世钰色咪咪地盯着韩培中身边那个女人的乳沟,一摇三晃地走到韩培中面前。 韩培中一看到韩世钰,脸色就变了,刚才的惬意都没有了。 韩世钰的眼神好像定在了那个女人的胸上,巴不得眼神里带钩,把她身上那点遮羞布都扒个干净。 女人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满脸怒容。 “你这是怎么看人的?”韩培中出声打断儿子的放肆。这里有太多人在看他们。 “爸,好久不见。”韩世钰客气地打招呼。 那女人一听这是韩培中的儿子,她脸上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挤出来的都是苦笑。 “你怎么来了?”韩培中问。 韩世钰没接这话反而问:“爸,这回眼光不错?奶子够大,应该比上次那个要爽。一会儿咱们去宾馆开个房,好好耍耍?” 那女人的脸色好看极了,又青又红的。 韩培中想要发脾气可又忌讳现场这么多人。他不耐烦地说:“跟我出来!” 韩世钰冲那女人调情一般眨了眨眼睛,跟在韩培中身后出去了。 在酒店外的大树下,韩培中问韩世钰:“你究竟想干什么?把我的脸丢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韩世钰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大马路和看不到一颗星星的夜空,说:“没什么,就为了心情爽。” “小钰!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财政厅上班了,你能不能成熟点?” 韩世钰双手一摊:“我很成熟啊!不信就让刚才那个女人试试,我觉得我应该比你厉害。” 韩培中真想一巴掌抽死这熊孩子!他指着韩世钰说:“你看看你那个样子?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少提我妈!她没给你生几个义子,对得起你了!” 韩培中这回真的动手了,可他的巴掌还没打中韩世钰就被韩世钰拦住了。 韩世钰抓着韩培中的胳膊一甩:“就凭你?我跟人打架的时候你还在女人的被窝里呢!” 韩培中痛心疾首道:“你让你妈教成什么样了!” 韩世钰冷笑:“子不教,父之过,在咱们家反过来了?” 韩培中跺着脚说:“你一直都是你妈带大的,你还把责任推给我?” 韩世钰点头:“那……你让我去问谁,难道你不是我爸?” 韩培中只觉得血压蹭蹭往上涨,这个逆子是要气死他!韩培中低吼着说:“你吃我的,穿我的,你出去泡妞的钱都是我赚的!” 韩世钰点头:“不错,你就是我的提款机。不过,看在你什么都不懂的份儿上,我就说给你听听。 我从小长大,你对我来说就是提款机,除了偶尔给你丢了脸你会打我,其余时候,我就是个没爹的孩子。家长会,你没去过一次;我跟别的孩子打架了,你没出过一次面;我考好了,你不在意;我考得不好,你没问过为什么。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韩培中哼了一声:“你是个男人,别学着跟你妈一样胡搅蛮缠!我工作那么忙,她一个家庭妇女!女主内男主外,拉扯孩子的事,不应该她管吗?我去下乡解决鼠灾,除了有母老鼠,所有人都是带把的。你妈呢?非说我是出去跟女人鬼混去了! 从乡下回家那天,我刚进门,水还没喝上一口呢,你妈扯着我就跟我吵!只要我身边有个女人,她就说那是我情妇。” 韩世钰说:“就说你去下乡抓老鼠那次,你一走就是半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不闻不问!爷爷摔伤了腿,大伯也在乡下,是我妈从四楼把老爷子背下来! 一百六十斤!我爷爷一百六十斤!爷爷住院的时候,我妈床前床后照顾。谁见了都说这可是好儿媳妇!你回来以后,知道这事了,你说什么了?你说过我妈一句好没有?” 给读者的话: 丈夫和父亲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真的只是提款机吗? 一百零七、提着冯千里 “你要不说这事我都忘了!你妈要是想伺候你爷爷她就伺候,她是儿媳妇,应该的!要是不想伺候,她就滚!可她跟你爷爷在医院吵架算怎么回事? 她说你爷爷就喜欢让年轻漂亮的护士伺候。我就随根儿,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说的这是人话?她这是想气死你爷爷吧?” 韩世钰反问:“你怎么不想想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你跟那个什么女科长的绯闻传的满天飞,那科长的丈夫都找到爷爷的病房去算账了!” 韩培中满不当一回事:“那科长比我大将近十岁,我跟她可能吗?” 韩世钰问:“我们怎么知道那科长是多大年纪的?你跟谁说过?你的脑子里只有你自己!你一走就是半年,音信全无,根本不管我们!那也不是第一次。 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管过我跟我妈?难得周末回来一次,一进门就装大爷。不是嫌我妈做饭不好吃,就是嫌我又给你丢人了。你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我们,什么时候真心爱护过我们?这时候突然有人上门说你家外有家,跟谁说谁都信!” 韩培中说:“我在外面那么累,回家我还得伺候你跟你妈,那我娶媳妇干什么用的?你妈那个贪得无厌的!看你伯母当老师,她也要去当老师,她一个胡混的成人中专毕业,怎么跟你伯母比?整天看你伯母看不顺眼,巴不得随时去吵一架。 你大伯当时不也是在外地工作吗?你看你伯母把家照顾得多好!那会儿你大伯家还住平房呢,条件更差。你怎么不让你妈学学你伯母?” 韩世钰冷冷地笑了:“你有我大伯那点心没?我大伯人在外地工作,他心在家里!每次回来,都要看看家里有没有米面了,如果不够,赶紧去买;家里脏了,赶紧粉刷;到了冬天,没冷之前我大伯就把一冬天用的炭都买回来! 有一次我去大伯家,我哥正跟我大伯蹲在炭房砸炭,一人戴一个大黑口罩,把大块的砸成小块的。一边砸他还一边说,让我哥听话,我伯母一个人操持家不容易,说我哥是个男人,要照顾家。我当时心里就想,这才是个当丈夫,当爸爸的。可惜,我家没有丈夫也没有爸爸,只有一台提款机。 你整天说家里的钱都是你赚的,那现在你得到的待遇就是提款机的待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培中眼睛一瞪:“你以为凭你能考上公务员?还不是老子托人找关系?你……” “所以,”韩世钰打断韩培中的话,“你这算是办了一件好事,我才跟你说这么多真心话。你见过谁去银行取钱,对着提款机嘚不嘚嘚不嘚地说这么多话?要是你一次都没帮我,我只管拿钱就行了,你忠诚地履行你提款机的职责,我忠诚地履行我纨绔子弟的任务,皆大欢喜,我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韩世钰说完扭头就往会场里面走。韩培中在他身后又说了些什么,嚷了些什么,他都不在意了。这么多年,曾经那点对父亲的幻想早就破灭了,对他来说他没有父亲。 韩世钰最终没有走进会场,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停车场。他靠在汽车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明明早就不在乎了,可心里这种空寂阴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他开始怀念风月场所里的纸醉金迷,香软在怀就不会这么失落,在那里,他就是那些女人的金主,谁敢让他不开心? 金主?呵呵,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提款机! 韩世钰的手机在寂静的停车场里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是谁来的电话,不管是谁,哪怕就是个婊子,他立刻跟她走! 顾美娜轻快的声音脆生生地传入韩世钰的耳朵:“韩世钰,玩得开心吗?哪个美女投怀送抱了?” 韩世钰的心都跟着轻快了起来:“什么美女啊,就一群老爷们儿!刚觉得寂寞难耐,你这不就给我打电话了。宝贝儿,你咋就这么了解我呢?” 顾美娜哼了一声:“谁稀罕了解你啊?我这不是看韩剧,觉得有一个演员特别像你,所以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是不是曾经去过韩国?” “什么剧?” “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 韩世钰笑问:“你想开澡堂子?” “我开的是书店!” “那我就是书店老板家的男人?” “想的美!你才不是我男人呢!” “娜娜,”韩世钰看着橘色的路灯,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是吧?” 顾美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会……跟你上床的!” 韩世钰宠溺地笑:“行!等到洞房花烛的那天!不过,攒了那么久的精华,到时候你真能承受的住?” “不要脸!” 韩世钰的笑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远远得传开。 发布会会场内,闪烁的星光减弱了亮度,舞台上的大荧幕首先演了不到十分钟的公司宣传片。不得不佩服这些搞宣传的,把一家只有六年历史的中等级小厂演得好像世界一流化妆品企业一样。不过其中有一点他们没有吹牛,那就是对新产品的研发。 很多化妆品为了见效快,在成分中添加重金属或者激素,都很容易引发更严重的病症。景春牌“美彦”系列化妆品使用纯中药制剂,见效不快,可比较健康,没有依赖性。 再后面就是美彦化妆品的责任人出面对产品进行讲解。 冯千里对这个负责人的印象就是够年轻,够漂亮,够风韵。至于这位女士的口才如何,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因为她睡着了。 冯千里靠在韩世融的肩膀上睡得这个沉,口水流了韩世融一肩膀她都不知道。韩世融试图叫醒她,可她嘟嘟囔囔不愿意醒来,在韩世融身上还要翻身,差一点掉地上去。 韩世融无奈,只能长臂提着冯千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坐就是三个多小时,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公开秀恩爱的小情侣。只不过韩世融的眼神太过冷了一点。 冯千里睡得香甜,但梦中总是有火车传过隧道的声音在耳边带着环绕立体声在耳边响起,这火车极怪一起,鸣笛声怎么听都觉得跟饥肠辘辘的腹鸣声一模一样。冯千里在梦中想:“一定也要让韩世融来听听这动静,说不定还能给火车治疗个什么不孕不育的病呢。” 等发布会结束,场内的灯光骤然亮起,冯千里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场内的人纷纷站起来鼓掌。冯千里在稀里糊涂中被韩世融提了起来,莫名其妙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一百零八、你个蠢货 冯千里看了看前后左右的人,然后小声问韩世融:“刚才演什么了?” 韩世融一只手不住地发抖,他恨不能在冯千里的脸上看出两个透明窟窿来。 冯千里被韩世融看得心里发慌,嘀咕道:“不说就不说嘛!” 韩世融看了看自己的肩头,说:“飞流直下三千尺……” 冯千里看着韩世融水了吧唧的肩膀头子,无言以对。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从会场里出来,和韩世钰在停车场碰头。 韩世钰正哼着小调坐在汽车里对着后视镜臭美呢。 冯千里很自觉地坐到了后排,韩世融也跟着上了后排。 “干嘛跟我挤?”冯千里问。 “前面那个奶油小生太腻歪。”韩世融回答。 韩世钰美滋滋地一笑:“你再嫌弃都没有用!我家娜娜喜欢就好!” “娜娜?”冯千里吃惊,“顾美娜?” 韩世钰点头。 “恶心死我了!”冯千里大喊,“她小名叫果果!” 韩世钰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可他还是嘴硬:“我就爱叫娜娜,违法啊?” 汽车从停车场出来。时间已经是凌晨,路上行人非常少,白日里喧嚣的街道上只有路灯在热闹,就连汽车都难见到一辆。 冯千里的倦意又袭了上来,人蔫蔫的。 韩世融扶着冯千里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睡吧,到宿舍叫你。” 韩世钰暗暗点头。这才是追女朋友的正确方式嘛! 冯千里嫌弃地推开韩世融:“有口水!” 韩世融好像在哄小孩子似地说:“这边干净的,刚才是另一边。” 冯千里这才安心地靠上了韩世融的肩膀。 韩世钰暗自琢磨。口水?他是不是错过了一段什么美好的故事? 冯千里临睡前伸个懒腰,拳头正好杵着韩世融的脸。韩世融只能侧过头让冯千里把这个懒腰伸舒服了。 可还是有些东西不会像韩世融那么让着她。比如书。冯千里的另一只拳头不知怎么就把放在后玻璃下面的一本书碰了下来,正好掉在冯千里的肚子上。 冯千里随手拿起来看:“怎么会有一本书?” 韩世融:“……” 韩世钰:“今天我哥考博士啊!” 冯千里:“啊?现在考博士这么带感,去发布会上考啊?” 韩世融说:“冯千里,你还能更蠢点吗?” 韩世钰心说:“哥啊,你又要开启作死模式了?” 冯千里从韩世融身上坐起来,不再靠着他,而是靠着车门,语气中带着怨气说:“我知道我蠢!别传染给我们的韩大才子。我还蠢得有救,人家嫌弃我我还是懂得躲的。” 在韩世钰听来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好像锥子一样扎进韩世融的心口。 什么嫌弃不嫌弃,不是早就不让她说了吗?韩世融心底那块不能触碰的伤口再次开裂,他仿佛又触摸到了妻子的尸体。 韩世融一下子变得疾声厉色,大声说道:“什么嫌弃不嫌弃?你个蠢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韩世钰惊了:“哥,你说啥呢?” 冯千里表现得倒是淡然:“没关系,我就是蠢货,他又没说错。” 韩世钰:“……” 韩世融目光冰冷地看着车外的路灯,牙紧紧咬住,寂静的车厢里偶尔还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用多大的力气控制他自己。 冯千里随手乱翻,一张纸从韩世融的书里掉出来。那是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纸,上面颠三倒四地写着几个人的名字,比如宋盈欣、钱景、马万升、张水生、郑德……这几个人之间还有各种形容词和有横有纵的线条。 一般人看到这张纸一定不会看明白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可冯千里明白。韩世融画得更复杂的纸她也见过。冯千里立刻把纸竖起来,以完全正确的角度看着纸上的内容。 冯千里随口问道:“郑德和歌莎爱伦?你要对付郑德?郑德谁啊?” 韩世融一把抢过那张纸撕得稀烂,他脸色铁青地对着冯千里吼:“滚!” 冯千里愣了一下。她又点了韩世融哪根炮捻子? 韩世钰也傻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他哥这么失控过。 “让你滚你听不懂吗?”韩世融继续吼,“你不是不蠢吗?我嫌你拉低我的水平你不明白吗?你他妈的还不滚是等我把你踹下去吗?” 冯千里二话不说,立刻开车门。 万幸车门是锁起来的,否则要真出了什么事,韩世融就该以死谢罪了。韩世钰吓了一跳,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哥疯了,冯千里也疯了? 韩世融冲着韩世钰大吼:“你他妈的停车!” 韩世钰还想劝劝这二位,谁知道冯千里突然起脚就一鞋跟踢到了车窗上。这一脚可不轻,虽说玻璃没破,可整个桑塔纳都跟着颤了颤。 “好好好,停车!”韩世钰赶紧靠边停车。 车刚停稳,门锁一打开,冯千里风一样就冲了出去。 韩世融根本没给韩世钰任何反应的时间,说:“开车!” 韩世钰愣了,看着车外一步快过一步的冯千里,说:“可千里……” “让你开车!”韩世融又吼起来。 韩世钰憋了一股火,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冯千里要是出事,反正最后悔,一辈子不得安宁的人不是他韩世钰! 韩世钰的车没开出多远,韩世融从后视镜里看不到冯千里的身影了,韩世融突然又嚷着要停车。 韩世钰不耐烦了,理都没理。 “停车啊!”韩世融踹了韩世钰的椅背。 韩世钰也发火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买给你了?你让我开车就开车,让我停车就停车?” 韩世融喊道:“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让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走回宿舍去?” 韩世钰说:“哈?这是我造成的?是我把冯千里赶下车的?我跟你说,你个王八蛋,要是冯千里真出了事,你后悔去吧你!” “停车啊!”韩世融又踹了韩世钰的椅背。 韩世钰把车靠边停下,韩世融粗暴地推开车门就下去了,还把那件蓝色的西服劈头盖脸地扔给了韩世钰。 韩世融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对韩世钰说:“安全送到!她那衣服太薄,我那衣服让她穿着,不穿就抽她。” 韩世融说完自己一个人走了。冷飕飕的夜风吹过来,他的白衬衣薄如蝉翼地抖了抖。韩世钰心里各种骂,他哥这是纯粹犯贱,天下无敌贱! 一百零九、在一场聚会之后 韩世钰调转车头回去找冯千里。他车速不快,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冯千里。不过冯千里不是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和冯千里拉拉扯扯,好像是让她上他的车。韩世钰的心一下就提上了嗓子眼,妈的,这是谁,找死吗?韩世钰的车速猛加,然后一个急刹停在了冯千里跟前。 韩世钰从车座底下抄起一把扳手就下了车,问道:“怎么着?” 那个拉扯冯千里的男人指了指韩世钰,问冯千里:“姑娘,这人你认识?” 冯千里笑着对那个人点了点头:“认识,是我朋友。” 中年男子又看了看韩世钰,说:“你确定他是朋友?这一身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世钰用扳手指着那个男人说:“把手给我放开!你拉什么拉?这是我嫂子!” 冯千里起脚就踹:“嫂子你大头!谁是你嫂子!” 韩世钰没躲,可真没想到冯千里脚劲这么大,被踢得一栽歪。 那个男人看了看韩世钰,又看了看冯千里,再次确认道:“姑娘,你确实认识他?” 冯千里说:“认识,他长得不顺眼,不过人挺好的。” 韩世钰:“……”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对韩世钰说:“小子,你注意点!你车牌号我可是记住了!” 冯千里连连跟那个叔叔道谢,然后那个男人上了汽车走了。 韩世钰无奈:“是不是谁的汽车你也敢上?” 冯千里:“你的我就不敢上!”冯千里说完就大步流星往前走。 韩世钰赶紧拉住冯千里:“别呀!这黑天瞎火的,让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走,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冯千里甩开韩世钰的手:“你们韩家人的脸谁敢打?” 韩世钰讨好地说:“大姐,你就赏我个脸不行吗?韩世融的脸,回头我帮你打回来。要是真出事了,受害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冯千里拉开后排车门进去了。 韩世钰长叹了一口气。他哄家顾美娜都没这么费事的!韩世融,你是猪吗?公猪都知道怎么讨母猪的欢心呢! 前方,韩世融走着走着,怎么都不想回学校去。研究室也好,宿舍也罢,都只有他一个人,那种世上只有他一人的寂寞感,眼前只有一片死一样的漆黑,还有能把人吞了的寂静,现在他经受不住,他会疯的。所以他转了个弯往韩世钰家走。 路上非常安静。冷风吹过,韩世融觉得皮肤都要结冰了。 韩世融记得,他初尝人事,是在一场聚会之后。 那天他去ktv参加聚会,没想到遇到了冯千里,也遇到了同去的赵乐平。 那个时候冯千里跟他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所以冯千里一见到他连蹦带跳就跑了过来,韩世融好笑地看着冯千里那大块头装可爱。 同学们呜呜哇哇地起哄,弄得韩世融非常尴尬。他从来都是众人眼中的神,哪有被这么奚落过的时候。韩世融从心里到脸上都是一阵阵发烫。 冯千里根本没有注意到韩世融情绪上的不稳定,猴子一般跳到韩世融面前:“哟,哥们儿,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嘛,怎么也来这种红尘之地了?” 韩世融看了一眼冯千里,又看了看另一边不断瞄过来的赵乐平。韩世融心里更烫了。 他说:“我来抓奸!” 冯千里说:“抓奸得喝酒啊!” 于是很有自控力的韩世融那天喝多了。 赵乐平那小子居然搂着冯千里的肩膀,冯千里连躲都不躲!可是关他韩世融什么事?于是韩世融喝酒。 赵乐平居然贴在冯千里耳朵边说话,嘴唇都快碰着冯千里的耳垂了!冯千里还在傻笑!可跟他韩世融又有什么关系?于是韩世融喝酒。 在韩世融的同学看来,那天的韩世融特别平易近人,脸上笑逐颜开,谁劝酒都喝,还跟同学们勾肩搭背的,一点都不像是韩世融。 有个同学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韩世融大声说:“因为快毕业了!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以后,就不用再看到那只张牙舞爪的母恐龙了!” 现场的同学们都尴尬地笑了笑。冯千里全身都僵硬了。 众目睽睽下,冯千里端着酒杯来给韩世融敬酒:“学长……” 她很少叫他学长,一般都是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地叫他韩世融。他从来没发觉,原来他的名字那么好听。可现在她居然叫他“学长”!韩世融不爽。 冯千里看到前一秒还笑容可掬的韩世融突然脸色沉了下来,心里酸涩得厉害。 她说:“我敬你一杯。” 韩世融说:“我不想跟你喝!”韩世融一抬手,打翻了冯千里手里的酒杯,酒水洒了她一胸口。高脚杯落地,啪嚓一声摔了个粉碎。 冯千里一惊,红着眼睛看着韩世融。 白薇赶紧拿过一条手帕塞进冯千里手里,在冯千里耳边说:“白衬衣都透明了,快去洗手间擦擦。” 冯千里拿着手绢狼狈地逃出包间。赵乐平一看冯千里跑了,他正要去追,白薇赶紧拿着一杯酒过去拦住了赵乐平,还偷偷给韩世融递眼色让韩世融去追。 可韩世融喝得头昏脑胀,哪看得到白薇的眼色。 恰好有两个男生在韩世融身后悄声议论冯千里的身材,就算是溢美之词,传入到韩世融的耳朵里那也是污不可闻。韩世融气恼地推了那两个男生一把。他们赶紧闭嘴。 韩世融踉踉跄跄往外走。然后他在女卫生间的洗手池边找到了冯千里。 她正试着用卫生纸和手绢弄干净衬衣上的红酒渍。那动作,对韩世融来说就是挑逗。 韩世融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进女卫生间。 冯千里吓了一跳:“学长,这是女厕所!” 韩世融含糊不清,又怒气冲冲地问:“你他妈叫我什么?” 冯千里被韩世融这付模样吓了一跳:“学长,你喝多了?”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胸前那道若隐若现的沟沟,冷笑:“果然是个风骚的。” 冯千里推了韩世融一把:“你说什么呢?” 韩世融却一把把冯千里拉入怀里,狼狗似的啃咬着她的嘴唇。 冯千里又惊又气。惊的是韩世融竟然亲她!气的是,她的嘴是香肠吗,怎么能这么啃? 一百一十、像星星一样多 冯千里回嘴咬了韩世融一口。韩世融吃痛,松开了冯千里,嘴里还嘀咕:“怎么会疼?” 冯千里给气笑了:“用牙会不疼吗?” 正巧有一个女人来上厕所,看到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站在厕所门口亲嘴。她嬉笑着对韩世融说:“小伙子,初吻啊?亲嘴哪有用牙的?要用舌头和嘴唇。” 韩世融迷迷糊糊地盯着冯千里看了一阵:“再试试。” 女人笑着进了厕所隔间。 冯千里刚想说:“为什么要再试试?” 可她根本来不及出声,韩世融的唇舌就堵住了她的嘴。韩世融略微发凉的唇生涩地han住她的嘴唇,舌头试探性地钻入冯千里的牙关。 冯千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人是韩世融,是那个她一直在仰望而不可及的韩世融。是那个从来没有为她回头的韩世融! 韩世融试着亲了两下,然后停了。冯千里赶快后撤。她娇羞地咬着嘴唇,低着头。她可以厚些脸皮对韩世融告白,可做不出粘在他身上求吻的事。 韩世融吧咂吧咂嘴,品了品味,嘟囔道:“香的。” 冯千里没听清他说什么,迷惑地低着头偷偷瞅着韩世融。 韩世融喜欢看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冲着她傻乐:“喜欢吗?” 冯千里傻傻地点头。 韩世融更加大胆,再次把冯千里搂入怀中,亲吻着,吮xi着,品味着,tian舐着。他的唇舌突然间无比chun熟,好似久经沙场一般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冯千里的躁动的理智。 冯千里在晕眩中被韩世融带动,两个人的口中都被唾液浸run得湿hua,一大一小两条柔软湿hua的舌头好似相伴起舞的情人,深陷爱河不能自拔。 韩世融寒凉的身体直线升温,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某些器官变得异常敏感。高档精棉的衣物摩擦都让他难以忍受。 韩世融的呼吸变得粗砺,手上的动作愈发cu鲁,他不再满足于搂着冯千里的腰,抚着她的衬衣,他想触摸更多。甚至他的手掌毫不客气地rou捏着她前胸上那两团难以掌握的柔软。 韩世融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他抱着冯千里,冯千里在他怀里jiao喘,他既感到满足,又莫名觉得不足。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韩世融松开冯千里的唇,笑着说:“跟我回去,告诉他们,你喜欢谁。” 冯千里很为难。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白吗?她做不出。 韩世融又问:“你喜欢赵乐平还是我?” 冯千里说:“喜欢你啊。” 韩世融捧着冯千里的脸,额头顶着冯千里的额头,因为醉酒微微摇晃。 他轻声问:“有多喜欢?” 冯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 韩世融不满地摇了摇冯千里的头,低吼着问:“有多喜欢?” 冯千里赶紧说:“像一瓶酒那么多!” 韩世融想了想,说:“不够。” 冯千里又说:“像一箱酒那么多。” 韩世融摇头:“不够!” 冯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站在厕所门外围观的女人们,说:“像现在门外等着拉屎的女人那么多。” 韩世融神经兮兮地拽着冯千里就往厕所里面走。把冯千里吓得,赶紧拉住他。这里是女厕所,他一个男人这是要进去找“屎”吗? 韩世融指着厕所天花板上的一排灯,气嘟嘟地说:“要像星星一样多!” 冯千里赶紧点头:“对对对,像星星一样多。” 然后韩世融乖乖地被冯千里从女厕所里拉了出来。他每走一步都傻兮兮地呵呵笑,嘴里嘟囔着:“像星星一样多。像星星一样多。” 冯千里拉着韩世融从厕所门口出来的时候,一个女人笑道:“小男朋友很可爱啊!” 冯千里欲哭无泪。可爱个屁啊! 然后韩世融很得瑟,很大声地说:“回去!告诉他们,告诉赵乐平,你喜欢我,像星星一样多!” 冯千里:“……” 到了一个分叉路口,韩世融转向了。他们的包间明明在东边,韩世融非要往北边走。韩世融力气大得出奇,喝多了酒又没深没浅的。冯千里被连拖带拽就拉进了一间空荡荡的小包间。 冯千里站在包间门口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愣了愣,然后说:“他们都回去了?” 冯千里低吼:“你大脑让酒精腌了?我跟你说走错了!” 韩世融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让他们走!过来。” “干嘛?” 韩世融凑过来:“让我亲。” 冯千里:“……” 韩世融的吻来了。蛮横又温润,巧妙又笨拙。冯千里全身的神经通通集中在了双chun之间,韩世融的哪怕是喘息的气流对冯千里来说也像是如台风般威力巨大,气流沿着她的脸颊扑到她的耳边,钻进她的脑壳,冯千里体内的一颗种子在韩世融的喘息声中破土而出了。 韩世融搂着冯千里吻着,亲着。不知不觉两人挪动到了沙发边。韩世融完全是跟着本能在动。他把冯千里重重地压进沙发,冯千里的衣服已经被他剥得半褪半挂,晶莹bai嫩的皮肤挑逗着韩世融最后的那点自制力。 冯千里还算是清醒的。尤其是在韩世融的手指狠狠地拽开她的裤扣,冯千里的意识瞬间清醒。她哆嗦着去推韩世融的肩膀,可根本推不动。 “韩世融!”冯千里不知道,她带着颤抖的声音柔柔地钻进韩世融的耳道对韩世融来说是多大的冲击。 韩世融发狂似的han住冯千里的耳朵,舌头灵活地顶入冯千里的耳道。侵入感和水声好像炮弹一样轰击着冯千里理智的城墙。冯千里忍不住轻声惊呼。 韩世融听到冯千里发出的jiao吟,身体更加蓄势待发,他粗暴地扯开裤子,都等不了全都脱下,褪到膝盖的时候,他就急不可耐地拉扯冯千里的衣服。 冯千里匆匆拦住韩世融滚烫的手:“韩世融,不要好不好?” 韩世融哪容得冯千里反抗,纵使冯千里力气大,可也抗不过发了狂的韩世融。韩世融单手抓住冯千里的两只手腕,重重地压在沙发扶手上,他低下头,炙热的chun舌碰触着冯千里胸前的红樱。 冯千里猛得肌rou紧缩,害怕得都要哭了。 “韩世融!”冯千里哭喊道,“不要好不好?” 一百一十一、对不起 韩世融松了手,满身大汗地压在冯千里身上,委屈得好像被抢走糖果的孩子:“你说喜欢我。你明明说喜欢我。” 韩世融的停手让冯千里稍感安心。她呜咽道:“可……不能这样……太快了吧?” 韩世融说:“男人和女人结婚,不就是为了做这事吗?不做,干嘛结婚?” 冯千里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撒酒疯的韩世融沟通,她只能试着说:“可我们,会结婚吗?” 韩世融胡乱地吼:“你说你喜欢我,像星星一样多!” 冯千里都顾不上哭了,韩世融的脑子一定是被腌了! 韩世融把脸贴在冯千里的锁骨上:“我妈就骂我爸,说我爸fa情不分春夏秋冬。我觉得挺好。” 冯千里:“……”韩伯伯,你的癖好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你儿子说什么我也没听到啊! 冯千里哭笑不得,韩世融又开始亲吻她的耳朵。 这回冯千里有了些心理准备,韩世融的攻击性再次展现的时候,冯千里竟然没有那么害怕了。不知道为什么,冯千里竟然也期待着韩世融fa情不分春夏秋冬。 冯千里的身体在韩世融不熟练但热情地抚摸中,渐渐发热,渐渐觉得身体内是空的,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可韩世融这是第一次临阵磨枪,以前别说是fa情,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折腾了好久,韩世融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掉在冯千里的胸口,可韩世融还是解决不了关键问题。韩世融都要打亮手机好好照照,那个可恶的口子在哪里? 冯千里死活拉着韩世融的手不允许。摸黑做这事就已经够害羞了,还拿个手机照亮,难不成还要弄个分金定穴? 就在他们两个人拉扯的时候,韩世融的手指找到了入口,他探了探,已经ru湿,滑滑的水不断地流出来。冯千里忍不住倒吸冷气。 “找到了!”韩世融说,然后他手握黑枪,一边捅还一边说,“这么大个人,洞这么小,能进去不?你该不会是shi女吧?” 冯千里回骂道:“滚你妈的shi女!” 韩世融干脆扯过冯千里的手抓着他的东西,说:“你摸摸,差好多!” 冯千里握着那根她勉强能握住的玩意儿,脑子里哄的一下炸了。第一,她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东西,以前别说是碰,就是看都没看到!第二,这么大的东西要塞进她的身体,难道不会撑坏了?如果撑破了,她以后怎么尿尿,会不会漏? 冯千里握住韩世融以后并不老实,她好奇这棒槌究竟是什么模样,于是她轻轻摸了摸。韩世融猛吸一口气,就着冯千里的手就开始抽搐。 冯千里赶紧松手。丫的,这是个开关吗? “进去,”韩世融又拉过冯千里的手,握住他下面,说,“帮我塞进去。” 冯千里颤颤巍巍抓握着引导着方向,韩世融喘息着,那巨大的东西硬是一点一点挤进了冯千里的身体。 冯千里咬着牙喊道:“好疼!” 韩世融立刻停住。他也感到了一点阻碍。等了一会儿,冯千里的排斥不再那么强,韩世融猛地一用力,韩世融彻底刺入了她的深处。 冯千里疼得要叫,韩世融一口把她的声音通通吃进了肚子。 热吻了好久,韩世融开始蠕动。 冯千里的身体没有被撑破,但是她的意识被撑破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呻yin着,涣散的目光毫无焦点。 韩世融一阵猛冲,冯千里只觉得身体似乎开始上浮,他突然间停下了。 冯千里的身体又落了下来,她默默地想,书上把这事写得美妙绝伦,可其实不过就是钥匙开锁,拧开也就完了,哪有什么玄妙。 韩世融出了一身透汗,汗液中挥发着浓浓酒香,缓缓地起身。 刚才那股痴蛮热切的感觉渐渐褪去,他的冷冽渐渐恢复。 冯千里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韩世融清明冷清的目光。 冯千里的心猛地下沉。 韩世融赶快起身,动作利落又慌乱地穿好衣服。他一边穿衣服还一边说:“对不对,对不起。” 冯千里坐起来,袒露着chi裸的身体,胸前还留着韩世融刚才留下的吻痕。 冯千里问:“为什么要道歉。” 韩世融说:“我……喝多了。” 冯千里问:“如果不喝多,你不会对我……是不是?” 韩世融点头。 冯千里勉强笑了一下:“以后……以后……” 韩世融还是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 她说:“没关系,我愿意的。” 他说:“我不能给你你需要的一切,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她问:“什么意思?” 他尽量保留着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解释道:“我想读博士,可我的钱只勉强够我自己生存,我没有钱供我谈恋爱。” 韩世融和家里几乎断绝了往来,他每天都要想尽办法养活自己这张嘴,他要跟家里抗争,要争取那条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什么情爱,他没有精力支撑。 她笑:“我快毕业了。等我工作了,我能赚钱。”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我现在不想考虑除了上学以外的任何事。” 他该怎么考虑?给她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一个不一定能做到的承诺? 她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仍旧傻傻地追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 他说:“就算考虑……我也不想考虑你这样的女孩。” 她不适合他。 他的家庭不能接受她这样没有身份背景,没有心机筹谋的女孩。他应该找一个大家闺秀,有身份,有背景,沉稳大方,人见人夸,他不能服从家里为他安排的人生,至少选一个会让家里满意的女人,否则,那将是两个人的地狱。 “……” “对不起。” “没关系。约炮这事现在挺流行的。” 韩世融心里揪得难受,好像要把心房心室都割掉一样:“真的对不起……我刚才喝了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你的,我绝不推辞。”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除了求你娶我是吗?” 他苦笑。 后来,韩世融回到研究室,换衣服的时候他在衬衣的下摆看到了一点点血迹。韩世融拿着衣服看了好久。 虽然酒醉,但是当时失去的是理智而不是记忆。他在他身上放纵的情景,他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而且每每回忆起,他的身体就会骤然升温。 一百一十二、身心都不属于自己 韩世融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衬衣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柜子。那是一个女孩把最干净的身子托付给他的证据。 韩世融偶尔还想着,等下次,冯千里来他的研究室,他要不要把衬衣拿出来,让她好好看看,她的处子之血。到时候血色一定发黑了,冯千里一定会用好像看到了变态的眼神瞪着他。 想到这里,韩世融呆呆地傻笑出来。 自那以后冯千里就没有去韩世融的研究室。 头几天韩世融并没有觉得不对,他忙于他的学习。可又过了几天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冯千里不来了。韩世融做什么都安不下心,每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 他并没有储存冯千里的手机号码,可冯千里之前几乎每天都会联系他,不是电话就是短信,再加上韩世融近乎过目不忘的本事,没几天冯千里的手机号就被韩世融背了个滚瓜烂熟。 韩世融拿着手机。他该怎么联系冯千里?他怎么还有脸联系冯千里?韩世融捏着手机,闭着眼睛长叹一口气。这么久不见后槽牙,他还真有些想念。 当时他还不知道,将来他会有一天,想念那个笑容想到掏心挖肺。和那个时候相比,此时的想念算的了什么?至少现在他还有期望。 有一天晚上,韩世融又梦到了冯千里,梦到了她在他身下呻吟。第二天一早,韩世融把内衣和床单往洗衣机里一塞,然后去找冯千里了。 管他什么脸不脸的。他就是去溜达,“偶遇”了冯千里,怎么,师范学院的院子是被冯千里那只母恐龙尿尿画圈了,别人都不能去了吗? 韩世融一边鼓励自己,一边心虚,一边硬着头皮往师范大学走。一路上他就担心如果迎面和冯千里遇到,他怎么说?可他又每时每刻期待着和冯千里的相遇。 这种矛盾的心理在他内心纠结,最后揉出的结论是:在校园里遇到总比在她宿舍地下遇到要好吧? 可韩世融在师范大学转了好几圈,他都没有见到冯千里,就连冯千里宿舍的窗户都快被他看出花来了! 韩世融隔三差五往师范大学跑了六天,可是没有遇到过冯千里一次!韩世融劝自己,别傻了,是她喜欢你,又不是你喜欢她。你应该去看看那些校花啊什么的,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女人才应该是他的择偶范围。一头母恐龙,应该让她去找她的公恐龙去! 韩世融什么都明白,明白他跟冯千里完了,明白他跟冯千里不合适,明白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直惦记着一个女人。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越管不住他越烦躁,越烦躁越是管不住。就好像被谁下了蛊一样,身心都不属于自己。 韩世融马上忍不住要去找冯千里,要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过苦日子;要让她远离别的任何男人——不管是哥们儿还是朋友;要拉着她再去狠狠做一次。 然后,冯千里给韩世融打了电话。恰好是他在博士考试报名前一天。 冯千里怀孕了。 韩世融心中有隐隐的窃喜。孩子,冯千里跑不了了,冯千里是他的女人!他想做就做的女人! 韩世融永远记得他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天空的颜色蓝得发亮,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但是,这一世,千里不喜欢他,一点也不!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就是那个曾经每个星期都跑来向他告白的冯千里,可她变心了,她不要他了。 他现在也只能和前一世一样,在死一样寂静的夜里,把所有和冯千里有关的记忆统统记起来,一遍又一遍品味,以至于每一个细节他都能够清晰还原,包括第一次的那天晚上,冯千里那个怎么都脱不掉的胸罩上的花纹,包括他们身下沙发的质地,还有千里衬衣上的纽扣,每一样都清晰得好像就发生在眼前。 尽管这种回忆都是鸩毒,每忆起一次,都会加剧他的思念,都会让心底的伤口加深一分。他知道他应该忘记,然后开始新的人生。可老天在他的心里种下了无解的蛊,他反抗过,最后的结果是他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丢失了。既然如此,他服从。如此一来就算是死,他好歹也知道自己死在哪里。 韩世融在苦恼冯千里不再喜欢他,冯千里在苦恼韩世融怎么就缠磨上她了。 韩世钰跟冯千里说他哥对她还是很上心的。刚开考十五分钟就从考场跑了出来,连饭都没顾上吃,就拉着他到处去给她买衣服。 他都想不到,他哥居然是这么难伺候的一个人,就是买条裙子而已,快把a市所有高端礼服店都逛遍了!这是自家的汽车,不跟他计较,要是用出租车,这司机得加收汽油钱! 不说别的,就他哥给她订做的鞋一共有八双,皇风所有的鞋样子都过了一遍,他哥还亲自动手改了设计,他哥觉得好看的鞋都要了,一个月以前就在皇风下单。通过黄全预订的,都没敢让冯正林知道这事。把韩世融那点零花钱都搭进去了。 韩世钰觉得自己快把这辈子的好话都说绝了,可冯千里还是一直看着车窗外面不说话。 韩世钰从镜子里观察着冯千里:“发布会中间我还跑出来吃过东西,可我哥是一直没吃。” 冯千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韩世钰实在没得说了,只能总结陈词:“总之我哥对你,真的挺上心的。” 冯千里一声冷笑:“上心?他是想上我!” 韩世钰突然语塞。韩世融曾经说的话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冯千里猜到了? “上次……”冯千里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上次……上次……” 韩世钰听着着急:“上次,怎么了?” 冯千里说:“我忘了是怎么了。” 韩世钰差点一头撞死在方向盘上。 “原因我忘了,”冯千里说,“在他的研究室里,他……他想……他想那个,就跟我说,他想上我,就一次……”冯千里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韩世钰惊呆了。哥啊!男人不要脸没关系,可不能不要脸得这么没文化吧!这是在找死! 一百一十三、德基外带全家桶 冯千里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大倒苦水:“上……以前,他跟我说话冷嘲热讽,在他看来,我从上到下都是缺点!就因为他,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我不知道我怎么做才好……有卫生纸吗?” 韩世钰一愣,赶紧把一包抽纸递给冯千里。 冯千里擦着眼泪说:“你能理解吗?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就是个累赘,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真的,我觉得我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韩世钰赶紧说:“别瞎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虽然我不是在本地读大学,可我还是知道你的。你很优秀!” 冯千里哭着苦笑:“母恐龙是吧?谁不知道母恐龙?人家小姑娘都是用花比喻,玫瑰、牡丹,再要么就是小动物,最不济也是个小猫小狗。我呢?恐龙!啥意思?还不是丑出新高度了?” 韩世钰很不道德地忍不住想笑。冯千里,你是来说相声的吗? 冯千里扯出一张纸,很用力地擤鼻涕,然后说:“现在,韩世融这是学会新技能,强势回归了,就跟冰山里埋了雷管一样!”冯千里脸上的妆被眼泪冲花了,留下一条一条的印记,“这雷管还是有识别功能,追着我炸!这把我炸的……要是把我卸开装盒里,我这就是肯德基外带全家桶呀!” 韩世钰:“……” 冯千里死气沉沉地说:“我其实就是一个傻逼。真以为一切从头开始了,以为只要跟以前不一样就可以,我以为我可以和韩世融做朋友……我错了。我蠢,可不能一直往死里蠢,不能再这么少心没肺了!我要是张瑾瑜就好了……” 韩世钰挑了挑眉毛,张瑾瑜,就是上次在他车后救了孩子的那个美女? 这一路,用韩世钰的话说就是听了一路悲催的相声。 等韩世钰心情无比复杂地回了家,在楼道里,一个黑影垂头丧气地坐在他家门口。韩世钰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韩世钰的妈妈早就睡了,韩世钰和韩世融轻手轻脚走进厨房,韩世融手脚麻利地做了一碗荷包鸡蛋面。韩世钰都惊呆了。被他大伯母养成大少爷的韩世融居然会做饭! 韩世融把面捞出来,往韩世钰面前一放,他就往厨房外走。 韩世钰问:“哥,你不吃?” 韩世融说:“不想吃,你吃吧。” 韩世钰叹了一口气。何苦呢?被虐的冯千里都能说相声了,施虐的韩世融还缓不过劲儿来。韩世融这就是自作自受! 韩世钰吃完面回房间去睡觉。一推开卧室门吓了一跳,只见黑暗中一个男人躺在他的床上玩手机! 韩世钰走到床边说:“到客房去睡!” 韩世融说:“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挤。” 韩世钰说:“我不想跟一个冰山炸弹一起睡!我不想当肯德基外带全家桶!” 韩世融:“……” 韩世钰:“去睡客房。” 韩世融:“吃了我面条的给我吐出来。” 韩世钰:“……” 好在韩世钰的床有一米八那么宽,韩家兄弟两个睡在一起一点都不挤。 韩世钰迷迷糊糊要睡着了,韩世融翻身,韩世钰醒了;韩世钰又迷迷糊糊要睡着了,韩世融玩手机,韩世钰醒了;韩世钰再一次要睡着了,韩世融起来上厕所,韩世钰干脆坐了起来。 “哥,你是故意的吧?” 韩世融从洗手间回来:“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韩世钰忍不住吼了起来:“是你有什么该跟我说的吧?这一晚上……不对,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现在都已经快天亮了,你能正常一点吗?” 韩世融靠在床头上坐着,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韩世钰说:“你不说话我要睡了。” 韩世融的声音低沉地问:“她……怎么样了?”他很急切,可又实在理不清这份急切从哪而起。他恨不能现在就去拥抱冯千里,可他又害怕见到冯千里,他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可满脑子都是冯千里。 韩世钰想了想,冯千里说相声这事先瞒下吧。所以,他说:“哭了一路。” 韩世融“啧”了一声。他咬了咬嘴唇:“她……我明天……” “你别想着明天去哄一哄就好了!”韩世钰打断韩世融的话,“千里说了,说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跟你做朋友。你个流氓,就想着……”韩世钰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他现在这个愤慨的心情,“我是你兄弟,这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我是冯千里的兄弟,我都想大嘴巴抽死你!” 韩世融蔫呆呆地点了点头:“她还说什么了?” 韩世钰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听冯千里的说法,以前你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韩世融苦笑着点了点头。冯千里那张笑得露出后槽牙的笑脸毫无预警地闯入韩世融的脑海,她那种由心而外的快乐好像淬了毒的刺一样深深刺入他的心肺。 韩世钰盘腿坐到韩世融的正对面,说:“哥,你说给我听听。我经历过好些女人,也许有些事我比你会处理。说不定能帮到你呢!” 韩世融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韩世融看着韩世钰,目光悲伤而悠远,“你知道吗?冯千里是我的。” 韩世钰不解:“你的?” 韩世融笑了,带着苦涩和甜蜜的味道:“是的,她是我的。” 韩世钰舔了舔嘴唇:“行啊,不声不响地玩起早恋了!” 韩世融仍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笑脸,让韩世钰看得很不爽。他哥韩世融不该是这个样子!韩世融应该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样子才对! 韩世钰抓过烟递给韩世融一根,兄弟两个就坐在床边抽起烟来。 韩世钰说:“千里说你以前对她冷言冷语,我很难理解,为什么?” 韩世融吐出一股白烟,说:“我脑子里很乱……我恨冯千里……” “恨?” “她不要我……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她说她不想被别人嫌弃,更不想自己嫌弃自己,所以在还能给自己留一点尊严的时候她……走了。”韩世融使劲吸了一口烟,声音微微颤抖,“她根本没考虑我,她走了我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一百一十四、你图什么 韩世融加重了语气:“她根本不在乎我,别听她嘴上说的多么动听,什么喜欢我,最喜欢我,可其实呢?她……她心里什么都没有。 不管多晚,只要能回家,我一定赶回家去,可她还嫌我打扰她睡觉;好多次,我跟她说我回家吃饭,可等我回去了,她已经吃完了,我问她怎么不等我,她说她忘了;等她活腻了,她就走了,我一个人……我就一个人…… 她的愿望我替她完成,我的愿望呢?她连我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在意!所以我恨她!我恨她!” 韩世钰说:“可……你不像是恨她的样子。恨她你还能那么费心地去给她买裙子?” 韩世融苦笑:“我不想,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别看她长得五大三粗的,可其实是个臭美的!” 他好像回忆起了多么美好的过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跟你讲,那会儿我们穷,她喜欢一条白裙子,就天天跑到橱窗那儿去看!看还不够,用相机给拍下来,把自己的照片p上去,那二货乐得跟捡了一百块钱似的! 追着我问好不好看,问了三天!哎呀,那把我烦的。我问她,这有什么好看的,母恐龙套个大麻袋,你还打算勾引公恐龙是咋的?她那嘴撅得,快赶上鸭子了! 后来,我去买了那条裙子,可惜最大号她也不能穿。她抱着那裙子满世界找裁缝!那几天,就为了找裁缝,她晒得跟黑煤球似的!我说她一笑满脸都是大白牙,她还不乐意!” 韩世钰看着韩世融由心而发地微笑,悄悄地摇头。他哥陷进去了,这段感情已经融入了他哥的骨血。他的恨,是因为爱,爱而不得的恨。 韩世融从回忆中回来,看着手中忽明忽暗的烟头,笑容渐渐散去,他再次目光黯然,面无表情。没有了,他和冯千里之间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这种永远失去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韩世钰说:“你给她买裙子,就是希望她高兴是吧?” 韩世融摇头:“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就是……她喜欢我就给她,就这么简单……” 韩世钰也摇了摇头:“哥,你给她买裙子,该不会是想看她哭吧?” 韩世融不说话。 韩世钰又问:“如果你是想要看她哭,你特么干脆打她一顿,使劲打,肯定哭得特惨!你是想看她笑吧?” 韩世融说:“她笑起来特别傻,后槽牙都能看到。有什么好看的?” 韩世钰:“……”谁能告诉他,他哥怎么能这么拧巴,他这是拧出新高度了吧? “哥,”韩世钰试着和韩世融交流,“那……赵乐平!赵乐平跟冯千里关系还挺好的,千里跟赵乐平在一起也挺开心的,你为什么要去破坏?” 韩世融用“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韩世钰,说:“她是我的!” 韩世钰终于放弃了,自暴自弃地说:“家里养个小猫小狗还图一乐呢!你给冯千里买这买那,还替她操心她家的店,你图什么?总不会就图大半夜睡不着觉吧?你就把你图什么,这个问题解决了,你跟冯千里之间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了!” 韩世融疑惑地看着韩世钰:“你去帮顾美娜卖书,还有目的?” 韩世钰说:“废话!你自己想!我睡了!他奶奶的,大半夜困成狗了,还得教育狗!” 这句韩世融听明白了,照着韩世钰的屁股踹了一脚。 韩世钰也不理他,继续睡觉。 韩世融坐在床边一夜未眠,脑子里想的都是冯千里。帮她,为什么帮她?有什么目的?可不管怎么想,他都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她是他的,不是吗?他怎么能不管她? ≥﹏≤ 当蒋海涛把一份从卢众的办公室里“偷”出来的犯罪记录交到郑德的手里的时候,郑德心里把卢众和万鹏恨透了!万鹏前段时间刚刚担任公安厅代厅长,这一上任就给他搞事,还真是友好呢! 说起万鹏,郑德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就是韩培松,a市的市长。 万鹏和韩培松似乎有点渊源,勉强算得上是一条线上的。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好像很松散,在黄金案这么严重的事件中,万鹏损失掉的人脉不少,可韩培松却从中渔利,稳居市长一职。 而且韩培松是个强势的市长,在a市的经济建设工作中,市委书记根本插不上话,甚至在人员任命工作上,韩培松也掌控了几个有利的职务。 郑德仔仔细细盘算了现有的人员布局,如果能拉拢到韩培松,那么韩培松将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他一直知道外甥女宋盈欣和韩培松家的小子有那么点不清不楚,宋盈欣也提出过想要让双方家长见面。郑德顾及到几个集团之间的势力平衡,一直没有接受韩培松。 如今,既然万鹏不能信任,那么他就有必要拉一拉韩培松了! 当即,郑德就给宋盈欣的父亲拨通了电话。 )(*_*)( 冯千里最近一直回避韩世融。她在认真且仔细地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她认真动脑子,还是能想起很多事情的。 重生之初,她一看见韩世融就心虚,好像逃课的学生遇到了老师。后来,莫名其妙韩世融就跟她拉近了关系,而且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不得不说的“亲密接触”。 前一世,韩世融对她的欲求一直很旺盛,平时冷清寡淡,可唯独在情事上热情狂野。她和韩世融除了前几年女儿还小的时候分房睡过几年,性事稀少,之后的几十年中,几乎夜夜都有一番亲密。就算不会做到底,他的手也总是流连于她的身体之上。从这点来看,韩世融是喜欢她的身子的。 冯千里嘛,年轻的时候是挺喜欢做的,常常在韩世融的怀里欲仙欲死,虽不及韩世融热衷,可也在其中多有享受。可更年期一到,突然就不喜欢了,而且她相当厌烦他的亲密接触,她总觉得他就是把她当做泄欲的工具。可他还总是趁她心情还好的时候抱抱亲亲。 所以冯千里找了由头再次跟他分开睡。 一百一十五、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甚至就在她重生前几天,他还趁着她参加喜宴时候喝多了酒,稍微有些兴致的时候带着她去了情趣宾馆。她至今还记得那张好似刑具的铁质吊床…… 到底年纪大了,韩世融的冲击力确实比不过年轻的时候了,每次结束都呼哧带喘,可他仍旧喜欢做这事。 这一世仅有的几次亲密接触,虽说或多或少算是韩世融强求,可她并没有对韩世融的接触深恶痛绝。 仔细体位其中的缘由,她觉得可能是因为习以为常。就好像某天吃饭的时候咬到了一颗砂子,转头就忽略了。 这次她不能继续傻下去了。她又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颗砂子她就是要牢牢记住! 韩世融有事没事就给冯千里打电话,冯千里一看是韩世融的电话,立刻挂掉。每次挂断韩世融的电话,冯千里都有一种“报复”式的快感。让你丫的骂我,我就不接你电话!有本事也学韩世钰,冲女生宿舍啊! 韩世融又被冯千里挂了电话。他无奈地看着手机直摇头。不就是骂了一顿嘛,这母恐龙还气成这样,该不会要喷火吧? 前一世,冯千里刚跟韩世融结婚的那段时间也总是生气。比方说韩世融今天没有穿她买给他的衬衣,她会生气;比方说他跟她说话声音太冷了,她会生气;就连他洗澡时间太久了她都会撅嘴! 她明明在闹小脾气,但是又知道是无理取闹,只能学鸵鸟一样挖个坑把头埋了。比如她会把好好的扣子拆了再缝上;她会把给小孩子准备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看一遍再一件一件叠好放进去;她还会无聊到把家里拖布头上的布条都编成麻花辫! 所以韩世融染上了坏毛病,总是喜欢惹她,然后看她要干什么,然后他会在她身后偷笑。 后来随着女儿的降生,冯千里更多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女儿身上去了,韩世融怎么逗她她都不理,大不了翻一个白眼,然后接着去抱着女儿心肝宝贝地乱叫一气。一个只会吐唾沫泡子的傻闺女会懂得什么叫“心肝宝贝”? 韩世融觉得,生孩子这事一点都不好,无聊死了。 不过前世不管韩世融把冯千里惹得再不爽,她都不会不接他电话,大不了在电话里臭骂:“你个臭不要脸的,把我气死了还打什么电话?你不知道阴间漫游很贵吗?” 韩世融一边回想着“以前”,再给冯千里打电话的时候,冯千里把他拖进了黑名单。韩世融听着手机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他突然觉得挺满足。 至少他拨出去的这个号码的主人还有反应,不会像前世,她的手机永远都静静躺在他的口袋里,他只能左手拨电话,右手接电话。 冯千里把韩世融的号码拖进黑名单,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她坐在宿舍的床上看着心理咨询师考级的课本。真没想到,想当心理咨询师这么难! 韩世融在冯千里的宿舍楼下打了半天电话,求而不得见,只能离开。他路过商业街的时候,钱景正从书店出来。 钱景一看到韩世融就知道这是韩世融又去找冯千里了。别人都以为韩世融和冯千里是“哥们儿”,可她近距离观察,韩世融对冯千里是有那么点心思的。而冯千里也是半推半就,暧昧不明。 钱景就想不明白了,冯千里有什么好的,能把个三校男神勾搭上手。 冯千里那个没心没肺的,最适合的就是给人当枪使,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比如说把周兰那么讨厌的人一脚丫子踢出宿舍。 在钱景看来,冯千里唯一的优点就是身材好。可身材好最大的用处不就是去卖吗?呵呵,韩世融身为一个男人,好这口也不足为奇。 景春化妆品的新品发布会,钱景本来是想参加的,可她爸说她去参加一点用都没有,还是马万升去更好。 新品发布会,纯商业性质的晚会,在钱景看来,那就是身份的象征。她不能去感到非常遗憾,并且在心里默默想着,将来她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去参加! 可马万升带回来消息说韩世融带着冯家的丫头去了。凭什么?冯千里不过是个鞋匠的女儿,居然能去参加这种上等社会人士的聚会,而且是作为市长儿子的女伴!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钱景想着这些糟心事去了宋盈欣的宿舍。 宋盈欣的宿舍里只有两个人住,一个是宋盈欣,另一个是宋盈欣的小跟班。其他两个女生因为不同的原因搬走了。 钱景走进宋盈欣的宿舍的时候,宋盈欣的小跟班正在帮宋盈欣编辫子。钱景走进来,宋盈欣全当没看见。钱景又往宋盈欣身后挪了两步,距离宋盈欣更近了。 宋盈欣这才阴阳怪气地开口:“这是谁呀!怎么悄默声就进来了,把自己当贼呢?” 钱景说:“我敲门了。” 宋盈欣的小跟班说:“敲门,我们让你进了吗?” 钱景尴尬地站在宋盈欣身后。 宋盈欣说:“出去,重新敲门。” 钱景苦着脸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这位姑奶奶这是怎么了,今天又有哪根毛不顺了。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纷纷看着钱景纳闷。 她一个大四的学姐,让一个大三的学妹挤兑地头都抬不起来,钱景心里憋屈得都快炸了。 就在钱景马上就要受不了了,宋盈欣才出声让她进去。这是觐见皇后娘娘吗? 宋盈欣的辫子已经编好了,坐在桌子边上涂指甲油。 宋盈欣问钱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钱景被说的一个大睁眼。解释?她做什么需要解释的事了? 宋盈欣说:“景春的发布会,你是不是想去来着。” 钱景说:“是啊。这种发布会我还没参加过呢。” 宋盈欣冷笑:“你是为了发布会还是为了韩世融?” 钱景都傻了。这是哪跟哪? 宋盈欣突然抓起镜子就砸了过来。 钱景一弯腰,躲了过去,镜子掉地上“咣”一声摔了个粉碎。 宋盈欣指着钱景说:“你跟我说冯千里缠着韩世融,你让我去对付冯千里,然后呢?” 钱景眉头一皱:“什么然后?然后冯千里跟着韩世融去参加新品发布会了。你还要什么然后?” 一百一十六、凤琉璃 宋盈欣一拍桌子:“你以为我不知道?韩世融都和我说了!” 钱景愣了:“他能说什么?” 钱景一瞬间的卡顿,在宋盈欣看来就是心虚。宋盈欣冷笑:“钱景啊,你是不想毕业了吗?” 钱景不知道宋盈欣为什么认定她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宋盈欣的威胁从何而来。她从宋盈欣的宿舍出来脑袋一阵发昏。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钱景心事满怀地回了宿舍,冯千里也在。冯千里看了钱景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坐在床上看书。 钱景脑子里灵光一闪。是不是冯千里跟韩世融说了什么,或者冯千里做了什么被算到了她的头上? 钱景抱着试探的目的,软绵绵地对冯千里说:“千里,前段时间的事,我承认是我不对,你别记恨我啊!” 冯千里一听,心就软了一半,虽然对钱景突然示好的态度觉得怪异,可她还是没有为难钱景。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不理解的是,歌莎爱伦和皇风,不能一起做生意吗?为什么非要弄得跟仇人似的?” 钱景叹了口气:“不就是……不就是马万升嘛!” 冯千里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跟他搞到一起去了?马万升什么人品?除了钱,他什么都不认!” 钱景看了看冯千里:“我们一直都是和马万升合作的啊!我不知道我爸怎么认识马万升的,从我提起冯叔叔开店,马万升就说他也能开店。” 冯千里想,马万升就是个祸害! 钱景接着说:“景春的新品发布会,好玩吗?” 冯千里哼了一声:“好玩什么?讲话讲个没完,我都睡着了。” 钱景又问:“听说有高级礼品赠送?” 冯千里挑了挑眉毛:“这个……我得问问,不能白去睡一觉!” 钱景脸上笑着,心里骂道:“你个傻逼!”钱景一副好奇的样子站在冯千里床下问:“你是怎么跟韩世融说的,韩世融为什么带你去啊?” 冯千里说:“我什么都没说啊。他莫名其妙就跑到我家来,然后就带我去了。” 钱景点了点头:“韩世融对你真好。” “这算好?”冯千里惊诧,“你要是想要,送你!动不动就发脾气,谁知道他是抽哪根筋了!” 钱景又跟冯千里聊了一阵,好像真的冰释前嫌了一样。 下午冯千里去健身房上班,姜博突然来了。 冯千里心不在焉地坐在窗台上,姜博一巴掌拍到她的后脑勺上。 “怎么还装起深沉了?”姜博随手递给冯千里一瓶饮料。 冯千里接过瓶子,瞪了姜博一眼:“拍什么拍?本来就不聪明,你再给我拍傻了!” 姜博坐到冯千里身边:“想什么呢?说出来,说不定哥哥能给你分忧呢!” 冯千里想了想,然后把皇风的事,钱景的事都对姜博说了。 姜博眼睛越瞪越大,说:“那你还当什么健身教练啊!赚不了几个钱,对你将来的发展也帮助不大。” 冯千里说:“我又没问你这个!我现在也迷茫得很,不知道该干什么。” 姜博说:“我的手包,我的皮带,我的鞋,都是从皇风买的,我网名叫‘凤琉璃’。那会儿我在淘宝上咨询,该不会就是这个钱景吧?” 冯千里这是第一次跟真正意义上的“顾客”面对面,心里这个雀跃,站起来拉着姜博的手一阵狂摇:“就是你啊,那时候接待你的人是我!你好,金龟大人!不对,你是上帝,金龟大帝!亲能喜欢我们的产品,我们会翻身打滚保质量的!” 姜博看着冯千里那张快要咧到耳朵根的嘴,只觉得他应该去把店里的产品都包圆了才对得起这张笑脸。 姜博把冯千里拉着坐下:“咱们来说正经事。你们宿舍这个钱景,还是年幼无知,这么简单就把马万升的事告诉你了。” 姜博对冯千里丝毫没有隐瞒地说起马万升,从马万升做过什么事到商业圈子里的人对他怎么评价,说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总结道:“马万升这个人只认钱,没道义。” 冯千里疑惑问道:“那为什么钱景家还要找马万升合作呢?” 姜博冷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冯千里看着姜博:“你的意思是……钱景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姜博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钱景为什么今天跟你和好。为什么一和好就问你发布会上的事?马万升明明就去了,为什么她不如问马万升?” 冯千里听后,觉得有道理。 姜博好奇,问道:“千里,你究竟是怎么去的发布会?就算要去,也应该是黄老板去吧?” 冯千里有些尴尬,她是给人家当女伴进去的!她敷衍道:“有个同学,他……走后门。” 然后姜博和冯千里的话题基本上都在围绕皇风的经营打转。和姜博谈过以后,冯千里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冯千里从健身房回来,再见到钱景,心里多了一份戒备。可能真的是因为有前世那几十年的经验,冯千里的戒备竟然没有被钱景发觉。 得知冯千里和钱景重归于好,顾美娜非常高兴。她喜形于色,明显比钱景和冯千里两人还要开心。 冯千里回家以后,突然发现她妈妈的梳妆台上多了一套景春牌化妆品,这包装怎么看怎么眼熟。冯千里追问之下,栗芸才说这是韩世融送过来的,是景春新品发布会当天所有参会的女性都有一套。 冯千里问:“那不应该是我的吗?” 栗芸说:“你皮肤那么好,用这么高级的化妆品干什么?浪费!你用你的儿童霜就好了。” 冯千里:“……” 韩世融,你是要成为中老年妇女的最爱吗? 栗芸顺手把一张小卡片塞进冯千里手里:“这是你的。” 冯千里一看,卡片上写着:“尊敬的冯千里女士,感谢您参加我们的新品发布会。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今后能收到您对我们的建议。再谢!” 自从冯千里和钱景和好,冯千里和钱景就经常同时呆在宿舍里。钱景最近非常喜欢喝啤酒,经常买一打回来,和冯千里在宿舍里一坐,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一百一十七、见家长 顾美娜知道她们最近的爱好以后,几乎每天都给她们买下酒菜。醉花生、拌杏仁这些小菜还挺好的,但是冯千里特别理解不了顾美娜买一碟韩国泡菜是为什么,打折吗? 冯千里虽然酒量不是一般大,可她有个毛病,喝多了就会去上厕所。她自己完全没当回事,一会儿去一趟,一会儿去一趟。 一直到有一天她进了厕所突然觉得想要上大号,又转身出来拿卫生纸,赫然看到钱景在看她的手机! 这要是没吵架之前,看也就看了,钱景就喜欢玩她手机上的俄罗斯方块。可今时不同往日,冯千里脑子里的警铃猛然响起来。 钱景没想到冯千里会突然出来,她极力掩饰着尴尬,放下冯千里的手机,说:“没想到你手机里俄罗斯方块的记录还是我的分数。” 钱景还是年轻,姜博说得没错,她就算是要掩饰,分寸把握得还是很糟,就见冯千里的眼睛都能看得出来。 冯千里拿过手机,逼视着钱景:“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钱景摊了摊手:“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俄罗斯方块。” 冯千里想起了歌莎爱伦。这是她和钱景最根本的冲突。可是她的手机里没有任何有关歌莎爱伦的信息,所以,钱景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韩世融在就好了,他一定想得到。 呸!韩世融也不是个好东西! 冯千里看了钱景一眼:“你让我很失望。” 钱景也不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要不是有韩世融,歌莎爱伦哪点比不过皇风?不过你可别太猖狂了,你有韩世融又怎么样?我也有人!” 钱景说完,拿着一罐啤酒起身就往外走。 “钱景,”冯千里说,“收拾一下,你搬出去。” 钱景愣了一下:“凭什么?凭什么不是你搬出去?” 冯千里冷笑:“你是打算跟我这个母恐龙较量一下谁更蛮不讲理吗?” 冯千里说着拿起一罐啤酒倒在了钱景的床上。 钱景还没来得及阻止,她的床就已经开始泛白沫了。 冯千里拿着空啤酒罐看着钱景。她没心眼,是的,她是她所知道的人中最没有心眼的人,可是她也是她认识的人中最直接最暴力的人。而且有时候直接暴力比什么心眼更好用。 钱景看了看床铺,又看了看冯千里。各种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说:“好,下午我搬出去。” 冯千里不再理会她,上床去学习。 钱景走出了宿舍,冯千里耳边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可冯千里还是静不下心来,书上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 钱景,是她曾经自认为上大学后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周兰和顾美娜各忙各的,谁也不常在宿舍呆着,就只有钱景,经常和冯千里一起八卦班级里的同学。这个男生和哪个女生好了,那个女生又和哪个男生分手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嚼着别人舌根的日子,真是快乐啊! 钱景从宿舍出来以后心里也很乱。但她的乱不是因为冯千里。她边走边给宋盈欣打电话,说冯千里已经把韩世融的手机号拉黑了,看来两个人断绝来往了。 宋盈欣这会儿穿着一身淡绿色雪纺纱裙,人飘逸得好像是天仙一样。她是在酒店的包间里接到钱景的电话的。 听到钱景松来的好消息,宋盈欣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饭,宋盈欣和她的父母,还有她舅舅、舅母夫妇,坐在圆桌边和韩世融一家在聊天。韩世融的父母看着宋盈欣的表情非常和蔼,看来他们对这个准儿媳是比较满意的。 宋盈欣看向韩世融的目光好像蘸了蜜一样甜。而韩世融并没有含情脉脉地看向宋盈欣,他显然对郑德和韩培松之间的对话更感兴趣。 包间里就分成了奇特的三组聊天小团体,一组是三位年长女士,一组是所有男性,还有一组就是宋盈欣自己。 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韩世融精于人情世故,首先向宋盈欣的父母敬了酒,然后又向郑德夫妇敬酒,之后还没落下自己的父母,最后还跟宋盈欣喝了一杯。 一套流程下来,好话说了一箩筐,礼数周全,没有一句话说得不恰当,没有一个词重复,让人如沐春风。郑德悄悄地点头,这是个好苗子。今天没有白来。 席间,张姝慧出去上洗手间,正好遇到韩世钰和几个朋友也在这里吃饭。韩世钰一听,韩世钰和女朋友在这里见家长,他就起了戏谑的念头。 前几天韩世融把冯千里骂成狗了,冯千里这么快就原谅他了?他倒是要去好好挖苦挖苦冯千里。 抱着这样的心思,韩世钰就跟着张姝慧一起进了韩世融的包间。 一进包间,韩世钰愣住了。哪有冯千里的影子?这个穿得好像翡翠白菜的女生是谁啊? 韩世融不慌不忙但是很及时地叫了韩世钰一声,几乎是让韩世钰瞬间回神。谁也没有看出韩世钰的不对劲。 韩世钰瞅了韩世融一眼,然后很礼貌地向大家介绍了自己,还向诸位长辈敬酒,说了一堆吉祥话,就连“不老女神”这词都蹦出来了,惹得几位阿姨眉开眼笑。 韩世钰敬完酒,瞟了一眼韩世融,然后走出包间。 韩世融说去看看韩世钰在跟谁吃饭,然后跟了出去。 郑德的老婆笑着说韩世融真是个好哥哥,这是怕弟弟学坏啊!三个女人对韩世融又是好一顿夸奖。宋盈欣在一边娇羞地偷笑。 韩世融从包间出来,韩世钰就在走廊口等他。韩世融从容地走过去。 “怎么回事?”韩世钰问。 韩世融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韩世钰压着火气说:“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里面那个男人我认识,他是省委秘书长。你告诉我,你是这样的人吗?” 韩世融说:“你不懂。” 韩世钰冷笑:“是!我不懂,千里懂吗?” 韩世融皱眉:“你别跟千里瞎说!” 韩世钰气得攥了拳头:“然后你就可以左拥右抱了,是吧?你……你跟我爸才是亲生父子吧?” 韩世融瞪了韩世钰一眼:“瞎说八道什么呢?” 韩世钰点了点头:“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冯千里那边老天爷会给她找一个能一心一意的男人!” 一百一十八、别让她走 韩世钰说完转身就走,却被韩世融一把拉了回来。韩世融伏在韩世钰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韩世钰惊得瞪大了眼睛,韩世融转身离去。韩世钰赶快抽一支烟压压惊。 这一顿饭吃完,韩世融一家三口送宋盈欣家的人从饭店出来。宋盈欣跟张姝慧已经见过好几次,所以还比较熟。 宋盈欣搀着张姝慧一边走一边抱怨明天一大早就有课,挤公交车难受死了。张姝慧一听,立刻给韩世融下命令,让他明天去接宋盈欣上课去。 韩世融说:“我不会开车。” 韩培松说:“你也该学学开车了。等学会了,给你买辆车。喜欢什么样的?” 韩世融说:“城市越野吧,空间大一点。” 前一世,他本想买一辆三厢的轿车,可冯千里想要一辆suv,说他和她坐前边,中间坐孩子,后面还可以装一只金毛狗。等到休息的时候,可以一家人出去野餐。 后来suv有了,孩子有了,千里却坚决不要狗。她说她伺候一家人就够了,绝不想再伺候一只狗,就算她最宠溺的女儿求了她好几次她都没用。 女儿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只小哈士奇回来,冯千里竟然在女儿上学的时候,把哈士奇给卖了。因为这事女儿埋怨了冯千里好久。 不过韩世融最遗憾的是没有带着冯千里去野餐。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一心都在事业上,每天忙得四脚不着地。等他有时间了,冯千里又没有了兴致。 他那个时候应该更加用心一点,应该弄明白为什么一向玩心重的冯千里竟然对野餐失去了兴趣。 韩世融还在回忆前世,却被张姝慧推了一把拉回现实。原来张姝慧和宋盈欣商量决定,明天一早让韩培松的司机去接宋盈欣上学,“顺便”把韩世融也送去学校。 韩培松不悦:“这说的什么?我的司机不是咱们家的保姆!而且,我也得去上班吧!” 张姝慧瞪了他一眼:“就用他一次,你打车去上班好了。坐公交上班才好,亲民!” 韩培松无奈地直摇头。 宋盈欣娇羞地看了韩世融一眼,韩世融已经把注意力转到宋盈欣的父母那边去了,根本没和宋盈欣有任何互动。 宋盈欣一家在回去的路上,宋盈欣的妈妈悄悄和哥哥商量:“韩世融这孩子是好孩子,懂事、相貌、学识、家世,咱都没得挑,可是……我就是觉得韩世融对咱们家盈欣不上心,冷冷淡淡的。” 郑德说:“你是没听说过韩世融在学校的样子吗?那孩子就是面冷了点。他要是对盈欣不上心,叫他爸妈过来干什么?” 宋盈欣的妈妈听过后觉得哥哥说的还有道理。只能点了点头。 郑德真正的想法宋盈欣的妈妈绝对想不到。他认为,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业,大丈夫何患无妻?韩世融这么优秀的孩子,韩培松这样的实力,他一定要收为己用。 至于韩世融对宋盈欣上不上心,没那么重要。韩世融一看就是个有野心的,他才不会傻到松开他郑德的大腿。 只要他郑德不倒,韩世融就不会舍弃宋盈欣。至于他会不会有其他女人,那不重要。外面的野食跟家里的主餐能一样吗? 等到他郑德退休,连余热都发不出来,韩世融和宋盈欣的孩子都要生孩子了吧。到那时,哪个男人都会为了孩子继续保持家庭稳定。既然这样,宋盈欣跟了韩世融没什么不好,反正都是过日子,还不如找个有能力的男人。 可惜,郑德完全算不准韩世融究竟在想什么。 o(n_n)o~ 师范大学女生宿舍里,钱景正在搬家,顾美娜听到消息赶紧从书店跑回来。钱景和冯千里不是和好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顾美娜赶回宿舍的时候,钱景正在和两个同学在收拾行李。冯千里不在,可能躲出去了。 顾美娜一把抢过钱景手里的衣服扔到床上,气鼓鼓地问:“为什么?” 钱景苦笑:“能为什么?千里希望我搬出去。”说着她又去拿床上的衣服。 顾美娜抓住钱景的手:“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你跟千里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去跟她说!” 钱景反问:“我跟冯千里相处了四年。你呢?从大一的时候起她就看不惯你,一直到上学期,你被她救了一次,你才开始和她打交道,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听?” 顾美娜拉着钱景的手不松开:“千里不是个浑不讲理的。我去找她!” 钱景赶紧拉住顾美娜:“算了……就是因为我拿她手机玩游戏了。怪我,玩就玩吧,也不跟人家打声招呼。现在的冯千里跟以前的冯千里能一样嘛。以前她光棍一条,手机里肯定没什么秘密。现在,不是有韩世融嘛……” 顾美娜拍了拍钱景的手背:“先别说这些,我去找千里!” 这回钱景没有阻拦顾美娜,看着她跑了出去。钱景冷冷地想:“冯千里,你还想在我跟顾美娜之间挑拨,这回让你看看。究竟是谁挑拨得了谁!” 顾美娜给冯千里一通夺命连环call,冯千里生生被这一串电话从图书馆里拽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夜灯初上,图书馆外的草坪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两两相依。 顾美娜在电话里急急地问冯千里为什么要赶钱景走。 冯千里说:“她偷看我的手机。” 顾美娜争道:“她以前又不是没看过你的手机!” 冯千里反问:“你觉得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千里,钱景做的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别让她走,好不好?” “美娜,”冯千里的声音理智得发冷,“钱景自己也承认她是因为歌莎爱伦所以跟我不对付。她说我有韩世融,她也有人。这话说得还不明白吗?我们回不去了。” 顾美娜几乎哭出来:“怎么会?是你想多了!你一定误会她了!钱景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也许你跟她急了,她就也急了,说了些气话,千里。你别跟她计较,好不好?” 冯千里有些气不过,问道:“你忘了吗?开书店的时候,她还想占你的便宜呢!” 顾美娜说:“后来她不是都补给我了吗?她也是一时疏忽,不是故意的。千里,我都不计较了,你也不要计较了好不?” 一百一十九、书床 冯千里说:“美娜,你醒醒!钱串子什么人?算账的事她能弄错?虽然她不是个会在意小钱的人,可帐她还是会算账,你看她什么时候让过大钱?” “千里……” “别说了。不可能。” 顾美娜半天没说话,然后淡淡地说:“冯千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宽容的人,可惜我错了。” “宽容不是没有原则……” 冯千里的话还没说完,顾美娜就挂断了电话。她错了吗?她在维护她的皇风,维护她的心血和利益,所以她错了吗?冯千里憋屈得想要发疯。活了两辈子这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 顾美娜坐在宿舍楼底下的台阶上发呆,一直到钱景下了楼,她才回过神来。 钱景说:“书店我先让我睡几天,等我找好住处就搬出去。” 顾美娜眼圈都红了:“咱们一起去住书店。” 钱景柔柔地笑了:“可别,千里那性子……” “别提她!” 钱景笑了。 顾美娜和钱景一起到了书店,两个人沉默无言,却一起默契地收拾东西。书店的单人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顾美娜又把好多书搬过来当床睡。 简单洗漱完,顾美娜和钱景一人拿一本《读者文摘》,一边看一边洗脚一边聊天。气氛温馨得很。 说到高兴处,顾美娜屁股底下的书垛经不起美女的一晃三摇,呼啦啦地塌了下去。顾美娜一慌又蹬又抓,另一垛书也被搬倒了,洗脚水还泼了一身。 钱景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上的一圈小赘肉都跟着颤。 顾美娜从书堆里探出脑袋,在钱景屁股下的书垛上一拍,一阵稀里哗啦,钱景也被埋在了书堆里。 顾美娜和钱景两个人一阵狂笑。 最后两个人重新铺了“书床”,一起睡在了地上。 第二天一早,钱景就去找出租屋了。学校外边有很多针对学生的出租屋,倒是方便又便宜。 钱景一走,顾美娜又落寞起来。 顾美娜的家在外省,她上大学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刚来的时候,这边的饭菜她吃不惯,这边的气候不适应,这边本地人的口音她也听不懂,好似一叶扁舟被抛进大海一般孤独无助。 冯千里是本地人,除了上课,基本上都会回家。顾美娜就是和钱景搭伴熟悉一切。 顾美娜家里的经济状况一般,所以在花钱的时候畏手畏脚,只要装修好一点的店铺就不敢进去。 钱景没有这么多顾虑,哪里都敢进,进去就问价,便宜才消费,贵的直接说太贵。钱景那种不怕被人指为“穷鬼”的自信和洒脱吸引了顾美娜。她第一次知道就算是身上没有钱也可以那么潇洒。 后来顾美娜和钱景开始结伴穷游a市,从辨认公交站牌到拿着地图在街上问路,从一起转向到没有钱坐公交徒步回学校,顾美娜的大学生活就是和钱景一起开始的。 顾美娜想着想着,又想掉眼泪。 冯千里那人真实在,又讲义气,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信得过。 可这么好的冯千里为什么就和那么好的钱景闹翻了?让她怎么选择啊?舍弃哪个她都舍不得! 一直到中午,顾美娜都提不起精神,有顾客光临她也蔫蔫的。一个男生拿着一份《参考消息》走过来,问顾美娜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他能不能帮忙。这个男生每天都会来买报纸,已经是老顾客了。 不少人都说这个男生对顾美娜有意思,顾美娜都是淡然一笑。 顾美娜还没说什么,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了那个男生的肩膀。 手的主人说:“她有什么难处,我会帮她的。” 顾美娜瞪了韩世钰一眼。这家伙无时无刻不在宣誓她是他的,经常在书店里搂搂抱抱,她都要烦死他了。 “你来干嘛?”顾美娜问。 韩世钰把一袋子盒饭放到顾美娜的桌子上:“来跟你吃饭。我忙了一上午,累得都没有食欲了,看到你我就特别香饭,秀色可餐嘛!” 顾美娜娇笑着拿起一次性筷子。 韩世钰高高兴兴在顾美娜身边坐下。 吃过午饭,韩世钰还打不打算走,在书店帮顾美娜卖书。他那张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对不少女生就是绝杀技,只要他笑笑,书就卖的特别快。 顾美娜看着韩世钰发呆。如果韩世钰必须在两个朋友之间做出选择,他也会这么难过吗? 韩世钰一回头,发现顾美娜还是不高兴,他走到顾美娜身边坐下,摸了摸顾美娜的头问:“怎么了,宝贝?” 顾美娜把冯千里和钱景的事告诉韩世钰。她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韩世钰:“我昨天跟钱景睡了一个晚上,千里会不会觉得我背叛她了?” 韩世钰搂过顾美娜的腰:“什么叫睡了一个晚上?要睡你也只能跟我睡!你那不过是收留了钱景一夜而已。” 顾美娜低着头。 “千里是个善良且……大度的人,”韩世钰本是想说冯千里没记性,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如果你不收留钱景,真的让钱景一晚上无家可归,我想千里的心里也会不好过的。所以她不会怪你。” “真的吗?” 韩世钰点头:“你不用想得太多。” “可是……我该怎么办?一边是钱景,一边是冯千里……” “她们让你选择了吗?” 顾美娜摇头。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 顾美娜恍然大悟。对啊!她这一晚上惆怅的核心问题根本就不存在啊! 她拉着韩世钰急切地问:“怎么让千里和钱景和好?” 韩世钰摇了摇头:“如果最一开始,千里对钱景就不真心,只是点头交,那她就不会那么介意钱景的背叛,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可惜不是,现在冯千里的心里不会比你好受。越难受就越难原谅。而且这件事冯千里从头到尾就没有错,你凭什么让她原谅?” 顾美娜垂下头。 “从这件事看,我倒是觉得冯千里挺让人佩服的。” “为什么?” “人最难的就是在情与理中间挣扎。可千里几乎没有挣扎就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太狠了。这……让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我哥危险了。” 顾美娜并不完全清楚冯千里和韩世融之间的事,只从韩世钰的话里听出一些不好的苗头。可她继续追问,韩世钰却不愿再说。 一百二十、你别抛弃我 钱景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兴冲冲地赶回来搬东西。恰好遇到韩世钰从书店出来去上班。 韩世钰礼节性地和钱景点了一下头就走了。钱景微微发怔,这才是温润如玉的美公子……哎,谁让人家顾美娜漂亮呢! 不过,钱景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凑到顾美娜身边说:“韩世钰……没跟你说什么吧?” 顾美娜愣住了:“什么?”韩世钰跟她说的可不少! 钱景状似为难地说:“是韩世融……” 顾美娜的直觉告诉她,这事跟冯千里有关:“韩世融怎么了?” 钱景一摆手:“韩世钰没说,我也不好多嘴,毕竟我听到的都是拐了好几个玩的消息了,谁知道传得真不真,说不定一个芝麻大的事一通谣言传过就成了一颗西瓜了。” 顾美娜再问究竟是什么事,钱景只说她今天一大早出校门的时候,看到宋盈欣和韩世融坐着同一辆车过来的。 顾美娜一阵晃神。她和冯千里在韩世融研究室学习的时候,宋盈欣曾经说她是韩世融的女朋友。 后来宋盈欣没再在她们面前晃悠,韩世融也没再提起过宋盈欣,更没有人把他们往一块儿拉扯,韩世融对冯千里不能说关爱有加,那也是处处爱护。顾美娜真就没把宋盈欣当回事。 顾美娜赶紧掏出手机给韩世钰打电话。她心里那个急啊,韩世融这是在玩弄千里吗? 韩世钰刚下汽车就接到了顾美娜的电话。他心里还琢磨,他的这个女朋友什么时候也开始黏人了,这可是好事。可他一接起电话,太阳穴就开始突突。 顾美娜嚷嚷着问韩世融和宋盈欣怎么回事。 韩世钰心里把他那个哥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还把他拉扯进来?他也是,那天晚上怎么就想起去那间破包间去? 韩世钰推脱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美娜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她追问:“刚才,你为什么说你哥危险了?” 韩世钰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韩世融会和宋盈欣大早上的一起来学校,这进度也太快了! 顾美娜一听韩世钰说不明白,心知八成这事是真的。没再等韩世钰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男人真的没个好东西! 韩世钰一听顾美娜挂了电话,心说,坏了,她一定会跟冯千里说的!韩世钰赶快给韩世融打电话。 韩世融不知道在搞什么接起电话只听韩世钰说,然后说:“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韩世钰站在省财政厅门口看着大门,感慨着,这年月想给冰雕精当月老实在不容易啊! 冯千里在健身房走神。她满脑子都是顾美娜求她原谅钱景的声音。为了钱景,顾美娜这是要跟她绝交吗? 冯千里想不通,她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现在她成了恶人?她怎么做才能挽回顾美娜呢? 顾美娜一个电话把冯千里从悲春伤秋中拉了回来。冯千里一看是顾美娜来电话,动作飞快就接通了手机。 “美娜,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冯千里喜不自胜。 顾美娜说:“冯千里,没想到你也会撒娇?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冯千里继续讨好说道:“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顾美娜说:“这事不急,我是想告诉你,韩世融和宋盈欣好像……” “好像什么?”冯千里心里有一个角落揪住了。 顾美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韩世融真的和宋盈欣好了?她也不敢确定。顾美娜注意着自己的遣词用句,道:“那个……我听说,韩世融的家长和宋盈欣的家长见面了。” “然后呢?” 顾美娜愣了一下:“千里,你……不担心韩世融跟宋盈欣吗?” 冯千里反问:“我为什么要担心?” 顾美娜说:“那就没事了。既然你跟韩世融没谈恋爱,这也就不是什么事。不过韩世融再来找你的时候你可别搭理他了!” 冯千里轻松道:“你放心,我才不想搭理他呢!只要你别抛弃我就行!” 顾美娜说:“我不会。我要跟你做朋友。钱景的事……你做的其实没错……” 冯千里心里暖暖的,她轻声道谢:“谢谢。” 于是冯千里和顾美娜友谊的小船晃了晃,可没有翻。这本来是好事,可冯千里挂了电话以后,心口越来越重。 韩世融跟宋盈欣,她其实应该想到的。前一世如果没有她,韩世融应该会和宋盈欣在一起吧。 现在事情只不过是朝着本应该的方向发展而已,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一种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指间溜走了的无力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沉重。 不知道为什么,冯千里就想起了前世的事。 那时候韩世融和张瑾瑜在医院工作愉快,而她却只能独自一人在家照顾孩子。她的世界里只有韩世融和女儿,再无其他。 韩世融和张瑾瑜,郎才女貌,在医院里常常同进同出,很多不知道韩世融已婚已育的人甚至觉得张瑾瑜和韩世融就是一对。他们之间被传得不堪入耳。 冯千里是在一家超市里听到这个传言的。 冯千里领着孩子在小店里买米,在货架的另一头,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说起医院的风流事,那头一遭就是韩世融医生和张瑾瑜会计。 她们言之凿凿,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冯千里其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爱韩世融,她更信韩世融。 韩世融不管多忙,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女儿“飞高高”。有时候他回家太晚,女儿已经睡了,韩世融一定会为女儿画一张画,尽管很丑。 这么疼爱女儿的父亲,他怎么可能会不顾她们的家庭? 那两个嚼舌根的女人走了以后,冯千里去结账,跟以前一样,不用店主送货送货可以节省两块钱。她正打算把那五十斤大米扛上自行车,小店的老板娘拦住了冯千里。 老板娘认识冯千里,她出出于好心问冯千里:“韩医生……对你好吗?” 冯千里不知道该怎么答。她看着脚边的一袋子大米和一个懵懂无知的闺女,她能怎么答? 老板娘说:“你可把你家男人看紧点,韩医生人才太好,想给他闺女当后妈的女人可多了去了!” 一百二十一、那么炙热的眼神看着别的女人 冯千里说:“他特别疼闺女,他不会的。” “傻!”老板娘替冯千里着急,“闺女是自己生的,他肯定疼。可你呢?要说是生孩子,别的女人就不能生了?你还是当心点吧!” 这一路上冯千里心里翻来覆去都是老板娘的那几句话。她真的会失去韩世融吗? 冯千里家住二楼,她把自行车锁在楼下,然后扛起大米,领着孩子上了楼。 冯千里一推家门,就看到张瑾瑜和韩世融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窗外阳光明媚,屋内茶香四溢,二人郎才女貌。 韩世融和张瑾瑜看到冯千里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冯千里感觉自己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虽然这里是她的家,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打扰了他们,而且她还扛着一包大米。她的粗俗破坏了一副写意山水画。 韩世融皱着眉头,大步走到冯千里面前,把大米搬了下去:“快去洗洗,一脑袋白粉。” 冯千里对张瑾瑜笑笑,然后进了卫生间。在镜子里,她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头上和身上都是白乎乎的粉末,衣服也因为力气活变得扭曲。 冯千里特别不想出去面对张瑾瑜。让她以这样的面目和张瑾瑜那么漂亮的女人同时出现在韩世融面前,她不能忍受。 那个时候,冯千里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自惭形秽。 她在卫生间呆了很久,韩世融进来找她。 冯千里问:“她走了吗?” 韩世融说:“走了。” “她来干嘛?” “拿资料。” 冯千里又说:“她好漂亮。” 韩世融点头。 “我自己把大米扛上来的,省了两块钱。” 韩世融笑:“对对对,还省了一盒子粉底的钱!” 冯千里突然说:“我要是也那么漂亮就好了。”她心里满是期待,可脸上仍旧要做出无所谓的微笑。 韩世融上下打量她一番:“别想那些没用的,你要真长那样,还怎么扛米袋子?” 韩世融走出卫生间。 冯千里一个人苦涩地看着镜子。她是不配做韩世融的妻子的吧,她只适合给他扛米袋子。 第二天,冯千里和平常一样,九点准时被女儿一脚踹醒。女儿调皮任性地笑着坐在她肚皮上,用那两只小脚丫子蹬她的下巴。 冯千里赶紧起床,给孩子洗漱做早饭。然后在桌子上看到了韩世融留给她的钱。冯千里把钱收起来,却好像把什么东西掉了一地,怎么都捡不起来。 回忆到这里,冯千里看了看蔚蓝色的天空。她和韩世融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前一世就是在韩世融和张瑾瑜来往频繁的那几年中,她也从来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介意,她的醋坛子都炸了她也不敢让韩世融知道。 她本来就配不上韩世融,韩世融又没有和张瑾瑜睡到一起去,她还瞎闹腾什么?而且为了掩饰她对张瑾瑜的厌恶,她还强装作喜欢张瑾瑜的样子。 前世那个小店的老板娘跟她说,如果韩世融每天“交公粮”,那就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韩世融没有出轨。 然后冯千里真的信了,女儿睡着以后她跑到韩世融的房间去求欢。那是结婚以后她第一次主动要求,然后被韩世融拒绝了。 冯千里心里咯噔一响,难道韩世融的“公粮”交给张瑾瑜了?她那一晚上难过得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也是噩梦不断。 第二天上午,冯千里也提不起精神,胸口总有什么堵着。可是到了中午,冯千里发觉自己错了。女儿刚睡着,碗还没刷,韩世融就把她拉进卧室去“补课”。 韩世融也不知道从哪琢磨出那么多花样,逼着她每一种都试试。冯千里在韩世融怀里起起落落,最后竟有种全身上下只剩下双腿之间那一点嫩肉被猛烈揉搓的错觉。 终于临近下午上班的时间,韩世融走了,冯千里一个人无力地躺在床上体会着放纵后浑身虚软的感觉,可怜兮兮地擦着脸上因为欢爱留下的泪痕。 好吧,她信了,如果韩世融不是真妖精,那这样的体力只能说明他一直攒着力气呢。 冯千里噗嗤一声偷笑。韩世融,痴迷此道。不知道宋盈欣那样娇滴滴的,能不能陪他玩出什么高难度的动作来。 想到一向清冷的韩世融会在床上用那么炙热的眼神看着别的女人,就算是这一世的冯千里,心又是一阵下坠。 算了,不想了。瞎想什么,这一世他又不是她的男人,她也不要爱他,随便他去跟谁好! 话是这么说,可冯千里的脑子老是不听话地往韩世融那边拐,仿佛真的看到了韩世融那冷脸冰雕用暖暖地笑颜面对宋盈欣。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火悄然燃起。 冯千里一边努力忽略韩世融,一边练蝴蝶机,器材被她拉得砰砰作响。 有人在一边说:“千里,你看你这力气,你其实是个男人吧?” 冯千里横眉倒竖,怒气冲冲地说:“你有意见?要帮我做手术吗?” 这会儿,冯千里恨不得把韩世融那个笑得跟吃了蜜蜂粑粑一样臭不要脸的男人夹进这器材里,夹成肉饼才好! 韩世融接到韩世钰电话的时候正在博士面试。虽然他很优秀,如果面试不通过会让所有老师重新定义什么叫“优秀”,可这一道程序还是要走的,否则很多同期考博士的学生会不服气。 接过韩世钰的电话,韩世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旧镇定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等待面试。不过他不再从容看书,而是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冯千里下班,跟往常一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许因为心乱,她从电梯走出来竟然完全没看到墙边站着一个韩世融。 她刚往前迈出一步,就觉得身后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得把她往后一拉。冯千里挥拳就打,却被一只大掌牢牢握住了她的拳头。 冯千里一看,握住了她拳头的人是韩世融。她二话不说,甩开他的手就走。那股刚压下去的邪火又冒了上来,顶在她胸口憋得难受。 韩世融赶紧追上去,拉住冯千里的胳膊:“我有事跟你说。” 一百二十二、血腥味 冯千里再甩:“你爱跟谁说跟谁说去,跟我说不着。” 韩世融不罢休,干脆拉了冯千里往楼梯间拽。冯千里抬腿就踢,韩世融的裤腿上被无情地印上了好几个大脚印子。 在楼梯间,冯千里甩开韩世融的手,气恼地吼道:“你个渣滓!有屁快放!” 韩世融拍了拍裤腿上的土:“我跟宋盈欣没关系。” “放完了?” 韩世融冷冷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好不容易刚把韩世融和宋盈欣的事给忘了,沉重感好不容易消失,这王八蛋就又来缠磨她,这就是来给她找不自在的吧?他有话怎么不去找宋盈欣去说?怎么不去找张瑾瑜去说? 冯千里说:“你放完了我走。好好的空气都让你污染了!” 韩世融突然双手握住冯千里的胳膊:“相信我!我跟宋盈欣没关系!” 冯千里瞪着韩世融:“我相信你有什么用?你还不快去找张瑾瑜解释?我这个五行缺心眼的二货,你韩大才子值得跟我浪费宝贵的时间吗?” 韩世融狠得牙痒痒,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大才子就是韩大才子,”冯千里继续说,“连摇头都风流倜傥如潘安再世,您就别跟我一母恐龙在这儿耽搁了,一个弄不好把您的大事耽误了,我不得愧疚一辈子吗?” “闭嘴!” “这不好意思,我没您聪明,没您力气大,可就偏偏长了铁嘴铜牙,您要看不惯,您把我放生了,就当您积德,行么?” 韩世融怒气冲冲又无可奈何地盯着冯千里。他能把她怎么办? 要是平时,韩世融这种如泰山压顶的气势一压过来,冯千里立刻认怂,可今天她肚子里还憋了一股火呢!这一股火气助长了她的胆子。 你不是跟宋盈欣都见家长了嘛,你又来找我干什么?我就这个德行了,看不惯你就滚!我就不信凭我这张嘴,我气不死你! 韩世融其实心虚得很。他办这事缺德他自己知道,当初会选择距离学校那么远的地方吃饭就是为了躲开冯千里。这倒好,被抓个正着! 韩世融低下头,尽量谦卑,可他那偏冷的声线怎么听都听不出谦卑的意思,更好像是在忍耐怒火:“千里,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我有底限。”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冯千里阴阳怪气地说,“你他妈的底限是鞋底吗?我告诉你韩世融,我曾经想跟你做朋友就是被你的鞋底抽傻了!你不是嫌弃我是个蠢货吗?我从现在起,我要珍爱自尊,告别愚蠢,远离韩世融……” 韩世融用一个吻封住了冯千里的嘴。 冯千里又踢又打可就是挣不脱韩世融的钳制,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用这么大力气! 趁着冯千里忙着挣脱,韩世融的舌头哧溜就滑进冯千里的嘴里,纠缠着冯千里的舌头翻云覆雨。 淫靡的口水声“啧啧”作响,韩世融的长舌如提枪上马的将军蛮横地冲破了冯千里的城防,用蛮横的舌肉毫不留情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冯千里口中的娇嫩。 冯千里的抗议声都被堵在嗓子眼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被韩世融紧紧搂在怀里,无力驱逐他赤裸裸的侵入。尤其是那只搂着她屁股的大手把她的身体紧紧压在他的身体上。 压迫和侵入感排山倒海地袭来,冯千里立刻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韩世融攥在手里的蚂蚁。 那只在她嘴里明明温柔,可在冯千里看来却是凶暴的舌头不断地轻轻擦过她的舌面,扰得冯千里总是忍不住想起前世,她大着肚子的时候,韩世融帮她洗头按摩头皮的手指。 韩世融专注地吻着。他希望冯千里明白,可究竟他要冯千里明白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之他的情绪只能通过这样毫不正当的吻来宣泄。 回忆中韩世融手指的触感越是清晰,冯千里越是怒火攻心。她在韩世融的脚上狠狠跺了一脚。嘎嘣脆的声音听得冯千里自己都心里一哆嗦,可韩世融却连眨眼的犹豫都没有,仍旧一寸不让地扫荡。冯千里狠狠咬上了牙关。 韩世融也就只是第一次被咬的时候退了一步,可接下来是他更加猛烈地进攻,好像冯千里的利齿在向他发出邀请。 韩世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冯千里给他造成的疼痛竟然让他有种舒畅的感觉,总比那团毛毛躁躁的东西闷在胸口的感觉要好的多。也许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确实是欠揍吧。 冯千里更加气恼。她不发飙,韩世融这是把她当hellokity了!今儿怎么也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霸王龙! 冯千里照着嘴里那根上天入海的肉龙就是一口,韩世融一点没受影响,仍旧贪婪地允吸着她的甜浆。冯千里不甘心地继续胡乱啃咬。 很快,血腥味充斥在两人的津液之中,嘴角溢出的水渍都带上了鲜红色。韩世融仍旧不知餍足,他好像什么瘾发作,失去了痛觉,只品得到尝怀中女子的香甜。 而冯千里却退缩了,血腥味瓦解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心气。冯千里颤抖着松开了牙关。 韩世融的吻也不再那么汹涌,变得温情。他的舌尖轻挑冯千里的舌尖,双唇轻触冯千里的唇,好像幼儿园小朋友柔嫩的手拂过。 气恼、委屈、不甘……好多情绪杂糅,冯千里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直接的结果就是泪如雨下。 冯千里的呜咽声叫停了韩世融。他退出舌头,在冯千里唇上轻轻啄了两下。湿咸的泪水流进韩世融嘴里,扎得他生疼。韩世融舔了舔嘴里大大小小的伤口,把满是血腥味的口水吞了进去。 韩世融松开冯千里,两手下垂,目光稍显慌乱地看着冯千里。冯千里什么也不管,只顾呜呜噎噎地哭,眼泪滴滴答答掉了一地。 “诶,”韩世融说,“别哭了。” 冯千里瞪他一眼,接着哭。 “别哭了。”韩世融又说,“我跟宋盈欣什么都没有。” “爱有没有,”冯千里骂道,“你们配种的事,干嘛来烦我?” 韩世融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哭哭就得了,还没完没了了?别哭了。” 冯千里不理他,仍旧在哭。 “别哭了。” “……” “别哭了。” “……” 韩世融突然低吼:“叫你别哭了!听不懂吗?烦死了!” 一百二十三、他又不是受不起 “那你滚啊!谁让你看我哭了?”冯千里挥拳就打,拳头结结实实砸在韩世融身上,“你不来我也不哭,还不是你欺负我!” 打了几拳,韩世融被打得后退了一小步,可没有别的反应。冯千里也不打了,去包里翻找面巾纸。 韩世融说:“打够了?那别哭了,看你哭我就烦。” 冯千里背过身不让韩世融看她,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地掉。这种液体又不听她的,还能她说停就停啊? 韩世融转过冯千里的身子,想要帮她擦眼泪却被冯千里一巴掌拍开。 韩世融抬起冯千里的下巴,颇有威胁的口气:“你是我的。” 冯千里推开韩世融,拿出面巾纸,狠狠地擤了擤鼻涕:“就算是死,我也不跟你!” 韩世融从冯千里手里拿过面巾纸包,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帮她擦鼻子,口气依然蛮横:“就算是死,你的骨灰也是我的!” 冯千里听得心里咯噔一响。这话怎么听得好像是真的?听得她心里一阵心酸。 冯千里对着韩世融推推搡搡:“你滚,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你我就心烦!滚!” 韩世融被推地走了两步:“你别哭了。本来就丑,再哭更不能看了。” 冯千里更气了,挥起手包就砸,包里的东西差点都掉出来:“你个王八犊子!滚!” 韩世融终于被冯千里推出了楼梯间,他转身临走前背对冯千里,默默地说:“从以前就是,你宁愿一个人哭也不愿……算了。” 韩世融说完就走了。冯千里用袖子一擦眼泪,韩世融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想了两秒钟,没想明白,然后放弃了思考。 韩世融回到研究室,张开嘴对着镜子看了看,嘴里到处都是口子。他的那头母恐龙向来牙口不错。韩世融漱了漱口,就去洗澡。 花洒下,身材匀称肌肉紧实的男人,宽肩挺臀,双腿修长有力。鲜活的美男洗浴图被他身上零零星星的黑青破坏了,脚背上有一块红紫色的瘀血。 冯千里的拳头对韩世融来说只是有些疼,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不过那女人什么时候学会掐肉了? 研究室的条件比较困难,热水的供应有时间限制,韩世融还没冲泡沫,水就没有了。 韩世融顶着一脑袋泡沫盯着花洒傻笑。要是千里在还不定怎么挖苦他呢。 前世有几次,是冯千里没洗完就遇到停水的情况,她会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湿乎乎的脑袋往韩世融怀里蹭,等她头发擦干了,韩世融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然后她一手捏一个他的小乳头,一脸奸计得逞的傻笑。 想到这里,韩世融笑得春风得意地拿起一个盆接了满满一盆冷水,照头冲下来。有千里在身边的日子太幸福,对比着他现在的孤单。 韩世融套上衣服出来摆弄手机。不知道她还哭不哭。她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他打不进去。 她要是实在生气,那就再打他几拳,再不行就掐上几把,他又不是受不起,哭那么伤心有屁用! 韩世融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韩世融的脸色难看极了,好像要找谁拼命一样。韩世融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怎么那么贱!是不是还要跪在地上求她别哭啊?爱哭哭去,一个狠心的女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于是五分钟后,韩世融在移动公司办了一个新的号码。 冯千里抽抽搭搭地回了宿舍,顾美娜正在打扫卫生。顾美娜一看见冯千里掉眼泪,吃惊得能在嘴里塞一个灯泡进去了。她和母恐龙同寝的四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恐龙的眼泪!这是谁干的,狗胆包天了,不怕被恐龙一口火变成火烧毛蛋! 冯千里看到顾美娜,带着哭腔说:“你回来了?抱抱我呗。” 顾美娜赶紧扔下扫帚过来。 冯千里没告诉顾美娜韩世融亲她的事,她就说韩世融去找她了,然后两个人吵了一架。顾美娜安慰冯千里说韩世融会特意去找冯千里解释,那就说明韩世融还是在乎她的,不用伤心了。 冯千里怎么说她和韩世融没关系,顾美娜都不信。气得冯千里不理她了,没洗漱就上床去睡了。如果他在乎她,为什么看到她哭,不仅不安慰她还要冲她吼,甚至还说她烦?冯千里流着眼泪睡着了。 韩世融和宋盈欣两个人“见家长”的举动影响的不仅仅是冯千里,更重视这事的人是马万升。 马万升一听说韩家和郑家要结亲,那就好像听到了金锭掉进口袋的声音。他就说嘛,冯家那闺女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玩还行;要结婚的话,韩市长的独生子怎么可能找个鞋匠的闺女? 门当户对还是要讲究的!郑德的外甥女,这还差不多! 既然韩市长的儿子和冯家的闺女也就是点滚来滚去的关系,那他对付皇风也就用不着那么拐弯抹角的了。 马万升乐颠乐颠地驱车去了“梦天堂”。 梦天堂上下一共五层楼,一到三层只是比较奢靡的声色酒吧,一般酒吧有的,这里都有。一般酒吧没有的,这里也有。 四层和五层的经营模式更加类似会所,只有特定的人可以进来。在这里有更加难容于法律,更加违背道德准绳的经营项目。 马万升乘电梯来到五楼,楼道里地墙面和天花板上都镶嵌着水晶绿的镜子,到处都没有明显的灯光,可走廊里一点都不暗,好像每一块镜子都能发光一样。 马万升刚走到一扇真皮镶钻的双开大门前,门开了,一个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有破烂短裙的艳妆女人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拖了出来。这个女人已经昏迷,长头发遮住了脸,两腿之间汩汩流出的鲜血特别刺鼻。 马万升退了一步,让那两个男人把女人拖走,然后他走进了包间。 包间里的气氛很怪异。五六个男人衣衫不整地开怀大笑,甚至有一个小瘦子的裤子拉链都裂开着,能看到里面蓝色的内裤。而那十二三个小姐一个个穿着暴露,噤若寒蝉。 房间里的音乐还在响,可已经没有人唱歌了。七彩的昏暗灯光把每个人的表情渲染地分外怪诞。四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冰火两重天。 一百二十四、把店关了 坐在正中皮沙发上的,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身八十年代香港大佬的打扮,由于纵欲过度,脸上有些浮肿。他就是称霸a市,乃至全省的黑老大张水生,人称张老水儿。 马万升弓着腰,脸上堆着笑走到张水生面前:“水哥,玩呢?” 张水生斜了马万升一眼:“知道我玩呢,你还来干什么?诚心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 马万升赶紧给张水生倒了一杯酒:“哪敢啊!给水哥找不痛快的是那家叫皇风的皮具店……” 张水生喝了一口酒:“你还没搞定?他们家的东西是真不错,我弄了一条皮带,那抽女人屁股上的声音……你别说,就是比你家的脆生!” 马万升笑得满脸皱纹:“它再脆生,它也是别人家的不是?怎么说也不如咱们自己家的东西用得称心不是?” 张水生瞅着马万升:“不就是那个姓冯的得罪过你吗?多大点事儿。跟他一个穷做鞋的,你能记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个老板呢!好吧,你说,看在你平时没少孝敬的份儿上,我帮帮你,你想怎么着吧?” 一个小时以后,马万升笑着从包间里退了出来。他一上车,笑脸立马消失,嘴里嘟囔道:“什么玩意儿!” 一大早,钱景还睡得迷糊,就有人过来砸她的门。 钱景家不缺钱,所以租住的这间房也不错,一室一厅,还挺干净。 钱景不耐烦地一边嚷嚷一边打开了门。可门一开,从门缝里就飞进一挂冒着烟的鞭炮,她的睡意瞬间被崩了个七零八落。 钱景抱着脑袋在房间里乱蹿,脚底下时不时蹿过一个冒着火的“耗子”。已经烟中凌乱的钱景现在只懂得抱着脑袋惨叫,三魂七魄就跟鞭炮屑一样飞了满屋子,找都找不回来。 等一分钟以后,鞭炮声停歇,地上的火耗子也都消失不见,钱景才渐渐找回满天乱飞的魂魄。 等她意识回笼,第一反应就是往门外冲。鞭炮往别人房间里扔,谁这么缺德!可她一拉开门,就愣住了,一脑门火气瞬间被熄灭。 韩世融就提着还没点着的一挂鞭炮盘着胳膊站在钱景门口,那眼神,好像两根冰刃,刺得钱景浑身打寒战。 韩世融不说话。钱景被看得心里打哆嗦,头越垂越低,悄悄后退了一步。韩世融看钱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就要点燃鞭炮的炮捻。 钱景赶紧拦住韩世融:“别别别……那个……韩学长……有话,好好说。” 韩世融嘴角带着冷笑,说:“还用我说?” 钱景头皮发麻。她怎么觉得自己在韩世融面前玩心眼就是x光机里玩裸奔呢? “我到要问问,你有什么好说的?”韩世融问。 钱景慌乱地瞅着韩世融:“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宋盈欣,她让我盯着冯千里的!我以为……你跟宋盈欣是一对……其实我也没说什么……” “你是想说,我是个男人,既然我做的出就要担得起,是吧?” 钱景低头,不敢吭声。 韩世融说:“不好意思,我担得起担不起不归你操心。不就是歌莎爱伦嘛,你自己掂量着办!你只是个学生,我懒得弄废个学生,别让我觉得我太手软,否则……” 韩世融突然把那挂鞭炮扔进了钱景的房门。钱景被吓得大叫一声从房间里蹦出来,等她看清楚那不过是一挂还没有点燃的鞭炮,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钱景回头去看韩世融,他已经走远了。 否则怎么样?把她炸了?钱景满心不服气地冷哼。脚踏两条船,就连冯千里那种恐龙船都敢踩,不怕扯着蛋? 钱景心里盘算着,总有一天要看韩世融的笑话,说不定她到时候还会把这一挂鞭炮给他还回去呢! 张瑾瑜找到了一份工作,是韩世融介绍的。她很高兴,约韩世融出去吃饭。韩世融拒绝了。 “为什么?”张瑾瑜有些小小的失落。 韩世融说:“口腔溃疡,只能喝粥。” 于是韩世融喝了好几天的血味稀粥,直到嘴里的伤口痊愈。 (*′罒`*) 大约是上午十点多,不到十一点的时候,皇风门店里正有两个顾客在挑皮夹。冯正林和栗芸今天都不在,黄全在后面一边喝茶一边翻看账本。 要是照这种营业额发展下去,再有半年黄全就能给他儿子凑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了!千里当初的建议是对的!不过,不能守成,还是应该和冯正林谈一谈,商量一下开分店的事。 突然,一群七八个彪形大汉一人扛一根木头棒子闯进了皇风。 李畅和另一个店员在招呼客人,赵乐平去送货了。两个小姑娘一看这架势,全都吓得脸都白了。 两个顾客扔下皮夹扭头便跑,谁也不想因为买个皮夹丢了小命。 李畅她们两个谁都不敢拦着这群大汉,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走进店里。 一个领头的大汉把大棒子往服务台上一杵,说:“去,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李畅她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汉正要吆喝,黄全从后面的小屋出来了。 黄全背着手,从容问道:“哥儿几个,这是个什么道道?” 那脸上都是青胡茬子的大汉往服务台上一靠:“哟呵,挺横啊!见了我们哥儿几个说话不带磕巴的,你这这是第一个!” 黄全就笑了:“哥儿几个过来也不是来听我磕巴的。有什么事,咱说什么事,要是我忘了给哪个大爷进贡,还请兄弟给指个方向。” 胡茬子一听,暗暗点了点头,这位也是个上道的,可惜上头有令,否则他还真要跟这位交个朋友。 胡茬子说:“你跟我家大哥也没什么,不过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今天我们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把店关了,我们也不为难你。” 黄全笑了笑:“我们都是小生意人,靠着店铺养家糊口,让我把店关了,我们怎么生活?” 胡茬子问:“你这是不答应了?” 黄全说:“兄弟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 胡茬子问黄全:“你是冯正林?” 黄全说:“我是黄全。” 胡茬子冲着黄全一抱拳:“黄全,我叫你一声黄哥,我们受人之托,就是要废了你的店,得罪了!” 一百二十五、不是应该的吗 胡茬子说完,一挥手,他带来的几个大汉照着店里的东西就是一通打砸,棒子带着风,各种碎屑满天乱飞,乒乓声和碎裂声震耳欲聋。 两个女服务员吓得抱头惨叫。 黄全赶紧过去拉胡茬子,胡茬子的棒子被黄全拉歪了,没有砸中电脑,把服务台上的玻璃打烂了。 胡茬子身后的一个大汉抬腿就是一脚,正踢中黄全的肚子上。黄全“唔”就飞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那个大汉抡起棒子就打。黄全赶紧抱着脑袋蜷成一团。那棒子硬性在他身上抽了几下。 胡茬子喊了一声,说只砸店,不打人。 几分钟之后,好好的皇风变成了一堆废墟。除了墙上的砖头,没有什么是完好的,家具都烂了,所有商品都废了,玻璃门好像被卡车压过,就连墙上的壁纸都被扒皮来一层。 胡茬子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黄全躺在地上一下都动不了。 李畅哭着,哆嗦着报了警。 一个小时以后,黄家和冯家的人以及赵乐平都守在手术室门外。黄全伤势不重,身上只是些皮外伤,可大腿处的股骨骨折了。 赵乐平已经听李畅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店里现在一片狼藉,能烂的都烂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他就想不明白,做鞋的小生意,能是碍着了谁的事? 手术并不复杂,很快就结束了。黄全躺在手术床上闭着眼睛被推了出来。黄全的妻子和冯正林夫妇围着大夫问些注意事项,冯千里和赵乐平跟着黄全的病床回了病房。 因为冯千里是女孩子,黄全回病房后的处置不方便,所以冯千里躲到了病房门外。 这世上的事还真巧合。前一世,冯千里的父亲去世就是在这一层病房。当时骨科已经转移到了医附院新建起来的住院处,这里就住了很多脏器衰竭的病患。 冯千里的父亲就是肺功能衰竭走的。韩世融说忧伤肺,冯正林去世很大的原因就是栗芸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冯正林去世时不到七十岁,同病房里他最年轻! 不管是栗芸住院,还是冯正林住院,韩世融伺候的尽心尽力,不少病友以为他是儿子不是姑爷。 冯千里那几年接连失去了母亲和父亲,她的心里一直都乱糟糟的,处于一种惶恐的状态,好像随时会跟亲人天人永隔。甚至不安到会每隔一个小时就给女儿打一个电话,只有听到她的声音她才会安心。女儿一度都无法正常学习,只能请假在家陪她。 现在黄全受伤,黄全的妻子怕儿子耽误了学习,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儿子,而是在手术结束后才跟儿子轻描淡写地说晚上不能给儿子做饭了,让他自己到外面去吃。 而黄全的儿子竟然答应了,他说他明天要模拟考试,所以心安理得地留在了学校。就算高二党比较忙,可爸爸受伤真的无足轻重吗? 当初,栗芸住院也好,冯正林住院也罢,冯千里全天候守在病房。就连韩世融。就算前一天值了班,第二天也准时出现在病房。 尤其是栗芸生病期间非常排斥尿管,双腿不能移动,又不断输液,每半个小时就要上一次厕所,冯千里没几天就体力透支了。韩世融承担了大部分的体力活儿,每天抱着栗芸进出卫生间。 不少病友甚至以为栗芸是韩世融的妈妈而不是岳母。还有一个老人哭着说她亲生的儿子都没有这女婿孝顺。 冯千里前世的时候只顾着伤心,根本没心思留意韩世融做了什么。别人说了的那些话,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走脑子。而且在她想来,女婿伺候岳父岳母不是应该的吗? 今天,看到黄全的儿子,冯千里才觉得韩世融前世的时候做的太好了,不比一个儿子做的差! 冯千里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好似一根弦被拨了一下。可究竟这根弦能弹出什么曲子,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冯千里还沉浸在回忆中,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冯千里一愣,赵乐平满脸愤懑地出来了。 赵乐平走了一步,突然又转回去。冯千里跟在赵乐平身后跟进了病房。 黄全已经醒了,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看着赵乐平。 赵乐平趴到黄全床边,心潮澎湃地说:“黄叔,你就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家在市里也做了好几年生意,道上的人也认识不少。咱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欺负吧?” 冯千里皱了皱眉头:“咱不是报警了吗?警察那边都已经立案了,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赵乐平对冯千里说:“你不知道。在咱们市里,有些时候警察一点用都没有!尤其是跟这些道上的人有关的时候,警察根本不管!” 冯千里微微皱了眉头。虽然她是个蛮横的脾气,可这次这事不是蛮横就能解决的,那些人显然很有来头,如果就连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赵乐平这种头脑简单的硬碰硬,恐怕不行。至少她的直觉是这样告诉她的。 冯正林夫妇和黄全的妻子进来了。 冯正林扬声道:“乐平,你瞎说什么?警察什么时候不管事了?”他又转头对冯千里说,“你黄叔这里暂时用不着这么多人,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们都累了,你过来照顾。” 冯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被冯正林支开的感觉。可又转念一想,冯正林说的有道理。所以她就走了。 冯正林看着赵乐平,说:“以后说话注意点,她是个女孩子。而且就她那个脾气,你就不怕她去找那些人拼命,不怕她出事?” 栗芸皱着眉头:“不跟她说又能怎么样?千里这么大了,什么想不明白?就怕你总是这么瞒着她,有一天她全都知道以后,她爆发得更厉害,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冯正林冲着栗芸大声说:“你跟她说了有什么用?除了给她添点烦心事,能解决什么问题?想起什么是什么,胡闹!” 栗芸眼睛瞪得溜圆,气恼地说:“行!你什么都明白!我就不跟你胡闹了!”她说完扭头便走。 赵乐平愣了愣,赶紧追栗芸去了。 一百二十六、不娶她我能娶谁 黄全的妻子赶紧也去追,被冯正林拦住了,他说栗芸也就是回家,还能怎么的?出了事就头脑不清醒,把千里搅和进来能起什么作用。 没过多久,冯正林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黄全和他妻子两个人。 黄全虚弱地说他手机里有个叫韩世融的人的号码,让妻子给韩世融打电话。 妻子疑惑:“这个韩世融是谁?好像听你提起过。他能帮上忙吗?” 黄全提了一口气,说:“他是市长韩培松的儿子。” 他妻子不解:“刚才冯正林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打电话?那店里的事,他比我清楚,你怎么让我打?” 黄全说:“你不看冯正林把千里当宝贝护着的那个样子?韩世融会帮我们是因为他看上了千里。” 他妻子立刻说:“那就更应该让冯正林打电话!不,让千里打电话更好!” 黄全深呼吸道:“你连让你儿子来陪床都舍不得,你就让老冯为了一个店铺把闺女卖给那姓韩的小子?” “难道那个韩世融是个混蛋?” “混蛋倒不至于,但是个心机很深的。如果他要坑千里,能把千里来回埋个十几遍。” 黄全的妻子做了半天心里斗争,说:“心机深也是好事。老冯和栗芸都是实心眼,千里更不用说了,那就没心眼。如果再找个没心眼的,他们一家就等着一起被算计吧!” 黄全看着妻子去找手机,心里默默地说:“冯老哥,我知道,你不喜欢韩世融,不敢把千里交给那么个深不见底的男人,所以不想欠韩世融一丁点人情,怕将来甩不脱。 可这皮具店几乎花费了我黄全半辈子的积蓄,将来给儿子的老婆本也都需要从这里面出,所以我必须保住这家店。千里傻人傻福,韩世融也许不是你我想得那么阴险呢?” 韩世融接到黄全的电话以后,很快就从学校赶到了医院。 黄全住的是单间的病房,各方面条件还不错。韩世融看了看床头的登记牌,这个主治大夫他不熟。 黄全面有愧色地看着韩世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韩世融熟练地把苹果刮成苹果泥喂黄全吃。他一边刮苹果一边说:“黄叔,事情我基本上了解了。大概是怎么回事我也猜得出来。接下来,你就安心在医院养伤,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黄全抿了抿嘴里的苹果。如果韩世融真的像他表现出的这么正直善良,那千里跟了他也是好事。 黄全努力提了提气,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待千里的?” 韩世融愣了愣,对着黄全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我要跟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黄全又问:“你愿意娶她?” 韩世融点头:“不娶她我能娶谁?” “你家人可不一定能容得下千里。” “我知道。将来……可能要千里受些委屈。不过我会尽力护着她的。” 黄全微微点了点头。要想婆媳关系融洽到不受委屈,那是童话故事!舌头还有被牙咬了的时候,更别说是两个原本完全没有关系的女人呢!韩世融说的这是实在话。他觉得他可以相信他。 黄全气息不稳地说:“千里那脾气……动嘴比动脑子快,你得让着她。” 韩世融说:“她动手也比动脑子快。我知道她那德行。” 黄全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么大的人情摆在那儿,这么大的家世落差摆在那儿,韩世融真的能跟千里一辈子踏实过日子? 韩世融从黄全病房一出来就给李青打电话,要借他的抢用一用。把李青吓出一身冷汗。李青劝了韩世融半天,枪这东西可不是玩具,如果韩世融真要收拾什么人,他李青帮他摆平。 韩世融说就是拿来吓唬吓唬坏人,不会闹出人命,让李青不用那么紧张。他还提醒李青,最近可能要发生些不好的事情,可别傻兮兮地跟着卢众什么祸都敢闯。 李青被韩世融这么一说给弄糊涂了。这韩家小爷究竟是浑还是不浑?说他浑吧,他还嘱咐李青别干傻事;说他不浑吧,他竟然玩起枪来了! 最后,韩世融还是说服了李青,揣着李青的手枪和六发子弹走了。 赵乐平把栗芸送回家以后,他立刻给他认识的“道儿”上的朋友打电话。 这些人哪个不是为了钱办事的?一听说要“收拾”几个砸店的混混,开口就要五千。 赵乐平一口答应下来。他一方面是咽不下这口气,怎么也得打回来才行;另一方面,他就是要让冯千里看看,他赵乐平是个有“能量”的男人! 这些人跟赵乐平见了面以后,还没张罗着帮赵乐平出气,先要了不少定金,说是要去采买“家伙”。赵乐平看着他们恶劣的眼神,他意识到他可能被骗了,可他还是把三千块钱给了出去。 皇风的后续料理工作逐步展开,李畅她们几个服务员把店铺里的垃圾收拾干净以后集体提出辞职。她们都被那天的情景吓坏了。 冯正林把招聘启事贴到了门外,可一连几天,没有一个人来应聘。冯正林想要把店铺重新装修一下,可所有施工队一听是皇风,谁都不敢来!冯正林知道,大家都怕受连累。他也不怪怨谁,大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小人物,谁见了那么暴力的场面能不害怕? 这时候姜博来了。他站在皇风的门口看了好久,吃惊地东看看西看看。前几天他出差去外地,这几天当中发生了什么? 姜博给冯千里打电话询问情况。冯千里消沉得很。姜博立刻驱车来到了冯千里家。 当冯千里把姜博领进家门,冯正林就是一愣。 姜博很礼貌地对冯正林点了点头:“您好。目前这个状况,我应该可以帮上一点忙。” 冯正林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你放在我们店里的玻璃工艺品也被打破了。” 风千里这才知道姜博和她爸之间有过合作关系,姜博把他的工艺品放在皇风展示,一方面能为皇风增加些艺术气息,另一方面皇风也能帮姜博打广告。 姜博很快就找到了人手帮皇风装修门面。黄全的主治大夫跟姜博相熟,姜博还特意往医院跑了两趟。冯千里给黄全送骨头汤,抱着保暖饭盒跟姜博一起去了医院。 一百二十七、纨绔混混 在黄全的病房门口,冯千里遇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这个女子并不艳美,却有一种平静的魅力。她和姜博一碰面,两个人默契地一笑。 “你来送饭?”姜博语调温和地问。 女子柔柔地摇了摇头:“我是来产检的,顺便来看看他。” 姜博点了点头,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女子还是摇头:“我打车回去就好。” 姜博不再跟她商量,转身对冯千里说:“拦住她。”姜博说完就从冯千里手里拎过饭盒进了病房。 那女子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对冯千里点了点头。 冯千里心里嘀咕:“好你个姜博,扔给我一个孕妇,我能抱着人家的肚子耍赖吗?” 那女子绕过冯千里想走过去,可冯千里横着迈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那女子看了看冯千里,笑了笑,又往另一边走了一步。冯千里还是一步拦住了她的路。 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声音非常好听。冯千里突然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你是姜博的女朋友吗?”那女子问。 冯千里摇头:“你是姜博的前女友?” 那女子咯咯地笑:“是啊!他跟你说过我?” 冯千里又问:“听说你害怕打雷?” 那女子点了下头:“怎么,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冯千里问:“那你现在你呢?还怕打雷吗?” 她笑了:“怎么可能不怕呢?” “你老公都会陪着你吗?” “不会。” “那……” 她的微笑十分幸福:“他是个医生,他怎么可能每次打雷都陪着我呢?不过,他特意定做了一个大大的抱枕,印着他的照片。打雷的时候,就算他不在我身边,看着那个抱枕,我也不觉得有多么可怕了。” 冯千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姜博出来了。他很自然地拉着前女友的胳膊和冯千里上了车。 姜博把前女友送回了家,冯千里觉得十分好奇。分了手的恋人不都是冤家吗? 姜博爽朗地笑道:“会成为冤家,那是因为心里还在意,放不开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和她也曾有过那个阶段,她觉得我欠她的,我觉得她欠我的。后来……谁欠谁的有什么意义?反正谁也不打算讨回来,那些旧帐也就一笔勾销了。” 冯千里再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姜博看着冯千里,说:“千里,皇风的事,我管到底了。你不用担心。” 冯千里诧异地看向姜博:“为什么?” 姜博若有深意地说:“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 这时候在黄全的病房里,黄全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呆。以前的世道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儿子才是自家人。 现在怎么反过来了?他住院好几天了,他儿子也就过来露了一脸,然后就“消失”了,完全不管他老子究竟遇到了多大的麻烦。看看人家冯家的丫头,家里遇了难处,至少三个大小伙子上赶着忙活!这样比起来,还是生闺女靠谱啊! 皇风重新装修。姜博找来的装修队十分可靠。他们说他们拿的是姜老板的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冯正林连连道谢,留在店里跟装修队一起做活儿。 中午,栗芸给大家活儿送饭。她笑眉笑眼地进来,对哪位师傅都和颜悦色。等大家都坐下了,她热情地把饭菜端上来。 冯正林也坐过来,笑呵呵地问今天吃什么?栗芸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招呼师傅们吃饭。 冯正林一愣:“哎,我问你这是什么馅的饺子!” 栗芸拿出一瓶醋放在地上:“大家吃着啊!一会儿我来收拾碗筷。” 说完栗芸走了,把冯正林晾在那里不管不顾。 装修的师傅们哈哈一阵笑。 冯正林也没办法。他这个媳妇,脾气顺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不顺的时候那就是个姑奶奶! 皇风被砸这事报警好些天了,除了一开始警察上门把店里的监控画面拿走以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黄全特意从医院打电话回来,嘱咐冯正林留一份视频备份,当时冯正林还觉得黄全多此一举。现在看来,黄全是对的,幸亏冯正林听了黄全一次。 韩世融和韩世钰两个人每天准时出现,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衬衣黑西裤,一人卡一副墨镜,头发上打了发蜡,怎么看都是纨绔混混的样子。 冯正林刚看到他们兄弟俩的时候愣住了,这两位是来做什么的? 韩世融对冯正林点点头,说:“冯叔,皇风不仅没有关张,反而重新装修,要重新开业,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两个过来给他们找点不痛快,让他们知道,不是想欺负谁就能欺负谁。” 冯正林皱了眉头:“这……恐怕不合适吧?” 韩世融说:“没事,这里面的门道我清楚。不就是张水生嘛!” 冯正林挑了挑眉头。黄全推测是马万升和张水生在作怪,这韩世融一口咬定是张水生。韩世融能和张水生抗衡?韩培松和张水生难道不是一伙儿的?贼喊捉贼,这韩世融也是个不靠谱的。 韩世融和韩世钰每天来了都在店门口东看看西看看,从来不帮忙店里的活儿,往门口一站,假装门神。 赵乐平刚开始看到韩世融的时候,那满脸怒气,好像韩世融抢了他的老婆。冯正林怕赵乐平闹事,赶紧让他到后面去。在冯正林看来,跟工人们一起摸泥的赵乐平更加顺眼。 冯千里跟健身房请了假,也到店里来帮忙。她一看到门口那两个门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好像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两只看门狗一样走了进去。 韩世融戴着墨镜,谁也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不过韩世钰看到了他微微蠕动的嘴角和不知所措的拳头。 韩世钰作为韩世融的弟弟都给冯千里叫好,他哥就是欠收拾! 冯千里去帮装修的师傅去买钉子,一出门就被韩世融挡住了路。 冯千里看了韩世融一眼,一言不发地绕过他。韩世融拉住冯千里。冯千里双眼冒火地盯着韩世融。 韩世融说:“跟你说我跟宋盈欣没关系,你怎么还生气呢?” 冯千里冷笑:“因为我蠢行不行?” 她甩开韩世融就要走,又被韩世融拉了回来。 一百二十八、情侣泳衣 韩世融说:“等这事结束以后,我请你去吃涮羊肉,咱们去香嘴嘴的三分店,肥羊一斤,肥牛一斤,毛肚和鱼丸随你吃,别瞎闹了,行不?” 冯千里心说,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他家的涮羊肉?不过脸上她还不能露出她的馋样,刁蛮地横了韩世融一眼:“你这是说我是饭桶是不?我都是饭桶了还不兴我闹腾闹腾?不闹腾我怎么消化啊?” 韩世融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门票:“咱去玩过山车,行吧?” 冯千里看都没看门票:“你这是在讨好我吗?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 韩世融一把扔开冯千里的胳膊,没好气地说:“讨好你?喜欢你?我有那个必要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的?要啥啥没有,吃啥啥没够!” 韩世钰原本还在一边看他哥傻兮兮地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哄小女孩呢,看着看着怎么他这位傻哥哥又要发飙了。他赶紧过去拉住韩世融。 韩世钰对冯千里说:“嫂子你先去,这疯子我帮你收拾!” “嫂子你妹!”冯千里骂完,大步流星走了。 韩世融一直盯着冯千里的背影看,直到她消失在路口。 韩世钰幸灾乐祸地说:“别看了,你眼睛珠子都快要跟着跑了!” 韩世融气的不轻,指着冯千里去的方向问:“她还说我喜欢她!她有什么好的?我能喜欢她?笑话!” 韩世钰当做看神经病似的看着韩世融:“对,笑话,就是笑话!咱俩每天跑到人家门口来当门神,还不是笑话吗?” “哪那么多废话?” 韩世钰无奈叹息。他哥这是什么病,怎么才能治好啊? 过了好一阵,韩世融才说:“以前,千里不是这样的。她不高兴以后,也就是吃点好的,玩点开心的,疯闹一把,然后就没事了。” 韩世钰决定给这个恋爱白痴的傻哥哥上一课:“一个女人,如果愿意跟你好,那自然她很好哄,你怎么哄她都高兴;如果她不愿意跟你好,你怎么哄她都不会高兴的。” 韩世融无语,靠在墙上低着头。 在韩世融的记忆中,上次冯千里不理他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前世他扔了她送给他的泳衣。 那时候韩世融已经决定和冯千里结婚了,冯千里死皮赖脸地跟他要定情信物!韩世融就反问她:“奉子成婚还要什么定情信物!” 可韩世融刚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他去了商场。冯千里的那个mp3音质实在太差,她跑步的时候还喜欢听这个东西,所以韩世融决定去电子商品城去买mp3。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就是单纯的新旧更替。 韩世融上商场直升电梯的时候正好看到冯千里和赵乐平相跟着从滚动式电梯下来。韩世融心中立马酸潮翻涌,ph值直逼盐酸,烧得他呼吸都带着火气。 赵乐平喜欢冯千里,他是知道的,他一直厌烦赵乐平那软蛋。怎么今天冯千里会跟赵乐平凑到一起去? 韩世融还是没有做出跟踪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可也没了心情去买什么mp3。他看到了赵乐平手里的泳衣购物袋,心里忍不住一阵冷笑。那么多前凸后翘的泳衣女模特架子不够赵乐平看,拉个热乎的试穿才过瘾是吗? 韩世融费了好大的力气劝服自己,冯千里根本就不喜欢赵乐平,赵乐平那是癞蛤蟆想吃恐龙肉!所以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当韩世融好不容易把自己心里的邪火硬生生压住,冯千里就拎着昨天那泳衣袋子找上门来,该说这是她买的情侣泳衣,以后一起穿。 韩世融当时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把那条泳裤塞进冯千里咧到后脑勺的嘴里! 他夺过泳裤塞进最里面的角落,再也不想看到它! 后来,毕业离校的时候,韩世融特意把那件令人恶心的泳裤遗弃在宿舍,谁知道冯千里不仅给收留了回来,还怪怨韩世融糟蹋他的心意! 韩世融就问,你那心意值钱吗?你自己都不珍惜,随便逮个癞蛤蟆都能奉献出去一斤,我干嘛没事捧着你的心意当宝贝? 冯千里眼圈都红了,一转头跑了,有一个星期不理韩世融。韩世融才不想管她,他还求着她搭理不成? 这一个星期,韩世融总觉得门外有人走过,总觉得那脚步声就是冯千里。可他每次去开门,看到的不是空气就是陌生人。 有一天,白薇来找他,还没等白薇敲门,韩世融已经把门打开了。 白薇问他是不是在等人。 韩世融说他以为他媳妇来了。 话说完,韩世融感觉好极了。冯千里是他媳妇! 这时候再想想,他一个大男人,跟自己的媳妇置什么气,而且是那么个头脑简单的媳妇。 于是韩世融主动去找冯千里。可冯千里还是不理他。 韩世融打了两遍电话,冯千里不接。他就想起那些在女生宿舍楼下傻等的笨小子。这大热的天,把自己烤成一身汗臭味的乳猪也等不到媳妇。那种人就是脑仁密度太小,扔水里能当救生圈。 然后韩世融让妇产科的学长帮了个忙,给冯千里打了电话说要去产检。不一会儿,冯千里下来了。 韩世融用胜券在握地神态走到冯千里跟前,一副“我看你能不下来。”的表情。看得冯千里恨得慌。 最后,韩世融买了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烧鸡,跟冯千里坐在医院里一边排队产检一边啃骨头。冯千里只顾着吃,早忘了吵架的事,一边吃还一边说这鸡的翅膀太瘦,下次应该选那种翅膀肥的。 韩世融心说,还有鸡这么会长,你想吃哪它长哪? 冯千里那时候害喜还不严重,吃相还跟以前一样,吃什么都香,就连韩世融这种嘴刁的公子哥看她吃,都会平添几份食欲。那是韩世融第一次觉得这种街边小店的烧鸡居然味道不错。 今后和冯千里走过的几十年中,几乎每一顿饭都像是那天一样,吃得有滋有味,一直到冯千里离世。 韩世融抬起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前一世用一只鸡就能哄开心的女人,这一世怎么就连涮羊肉都不好使了? 风不小。没过一会儿,冯千里顶着风回来了,手里提着几盒钉子和几管胶。走过韩世融和韩世钰跟前的时候,她头都没抬,就像没有这两个人一样。 几分钟后,韩世钰的手机响了,有人告诉他从步行街拐角那边来了七八个壮汉,一人手里拎一根胳膊粗细的棒子,远远地朝皇风去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还记得这身情侣泳衣吗?这一世,它也出现了。命运多舛的泳衣啊! 一百二十九、压在了地板上 韩世融和韩世钰对视一眼,先后走进皇风。 韩世钰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一脸严肃。这个公子哥儿竟也有那么几分威慑力。 韩世融一进门就对冯正林小声说:“让师傅们走。他们来了。” 冯正林愣怔了一下,自己人多不好吗,就算不能帮把手,还能给喊两嗓子呢,为什么要让师傅们走? 韩世融好像看穿了冯正林的心思,说:“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人,万一趁乱打劫,要不出去造谣生事,都不好。” 冯正林点了下头,然后去喊几个干活儿的师傅,说今天天气不好,让大家早点下班。师傅们挺高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冯千里那个平时笨得可以的丫头,今天倒是激灵得很,一看这个情况就猜出那些人来了。她默默地走到墙角,拖着装修师傅们留下的铁锤就往门口走。 铁锤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让韩世钰悄悄捏了把冷汗,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韩世融。谁的媳妇谁去收留。 韩世融赶紧过去拉住冯千里。冯千里不让他拉,甩了好几把。 冯正林喊着,让冯千里到后屋去。这种闹事的场面,她一个女孩子还不赶紧躲了? 冯千里一言不发,固执地拽着锤子要到门口去开砸。 韩世融不急不躁地对冯千里说:“打架这事,也要讲究战术。他们人多,我们人少,肯定吃亏。这你懂吧?如果你埋伏起来,在我们打起来以后。你从他们后面杀出来,手起捶落,立马就能放倒好几个。” 冯千里看了看韩世融,他说的有道理啊! 韩世融继续说:“所以,你应该去后面埋伏起来,等我前面一喊,就杀出来。” 冯正林皱着眉头看了看韩世融。这真是能跑火车的嘴。 冯千里点了点头,又拖着锤子往后面走过去。 韩世融扫了一圈,没见到赵乐平。他刚才明明在,难道跑了?韩世融正打算喊他一嗓子,赵乐平拿着手机从后屋出来了。 赵乐平还挺自信,说:“我给一个兄弟打电话了,他一会儿就带人过来。不会有事的。” 韩世融把冯千里往赵乐平身边推了推:“你的兄弟?该不会是来看热闹吧。” 赵乐平手指韩世融正要发作,韩世融说:“带着千里到后面埋伏去。” 赵乐平愣了一下:“埋伏?” 韩世融瞅了冯千里一眼,指了指后屋的门:“去!” 赵乐平立刻反应过来。冯千里毕竟是女孩子,打架斗狠的场合还是让她躲远点。他赶紧拉着冯千里往后屋走。 赵乐平和冯千里一走进后屋,韩世融立刻把安全门锁上了。 门锁一响,冯千里瞬间明白了韩世融的用意,她疯了一样大骂着韩世融扑向安全门,大锤砸在安全门上叮咣作响。 韩世融在门外让赵乐平看好冯千里。紧接着就听到大锤落地的声音和冯千里嚷着让赵乐平松手的声音。 韩世钰站在门外几乎可以想得到门里那个发了疯的母恐龙现在是多么的张牙舞爪,可以体会到赵乐平疲于应对的情景。 事实上,韩世钰想象的画面远赶不上现实火爆。里面的屋子里,两把椅子都倒了,书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装着冯正林工具的框子也斜在一边,工具满地都是。 赵乐平从冯千里身后抱着冯千里,冯千里使劲往后一靠,赵乐平被重重地撞到了墙上。他的手稍松,冯千里转过身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赵乐平被打得差点把胃吐出来。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冯千里一起往一旁的地板上倒下去。 冯千里没有挣脱赵乐平,被赵乐平压在了地板上。然后她被赵乐平紧紧捂住了口鼻。 赵乐平说:“要想出去,先拿钳子开了我的脑袋!” 冯千里眼睛一闭,眼泪就下来了。她为什么不是男人! 如果她是男人,前世她也不会被关进黑漆漆的地下室;如果她是男人,现在就不会被困在这里,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了! 安全门外,韩世融拉了一个破凳子往服务台前一坐,二郎腿一翘,下手插兜一手把玩个墨镜,就差嘴里咬根牙签就成黑老大了。 动作刚摆好,胡茬子就来了。他们还是来了七八个人,不过根本不是推门而入的。是破门而入的,刚换好的玻璃门经不住胡茬子的那一脚,哗嚓一声碎成渣撒了一地。 胡茬子一进来就看到了嚣张炸了的韩世融。他一愣,这是哪儿来的一个愣小子,跑这儿冲大个儿来了? 胡茬子进来看了一圈,这屋里到处都是装修的工具和材料,满屋子里都是装修的味道。 胡茬子冷笑一声:“这是没打疼啊!还装修,打算重新开业是吧?” 韩世融冷若冰霜道:“养这么一条土狗,这是什么主子?” 胡茬子眼睛一瞪用棒子指着韩世融,杀气腾腾地喝骂:“你他妈的又是打哪来的?” 韩世融撇了胡茬子一眼,刮得胡茬子有种刀刃子刮脸的感觉,心里一激灵,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韩世钰玩世不恭道:“知道韩家吗?” 胡茬子想了一圈:“什么狗屁韩家?” 韩世融冷笑:“连韩家都不知道,你家主子是怎么训你的?牙还没磨明白就放出来啃骨头。” 胡茬子身后的一个大汉冲着韩世融大骂:“他妈的说什么呢!” 后屋里,赵乐平一边拽着冯千里,一边疯狂地打电话,可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在皇风的门外,一个小混混探头探脑地往店里面看,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胡茬子拦住大汉,对韩世融说:“小兄弟,说话别那么不中听,吓不死谁。我们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这店你们开不成了,从明天开始,只要开门一天,我们就砸一次。哥哥我给你出个好主意,这门面租出去,也是个收入。” 韩世融上下打量了这个胡茬子一番,然后说道:“这就不劳哥哥操心了。我韩世融就喜欢卖鞋,哥哥回去跟你上面的说一声,要看清楚走的是哪块地皮,别到厕所里去找屎。” 胡茬子眼睛动了动。看来是遇上应茬子了。可他没办法,吃的就是刀口上的这碗饭,硬着头皮也得顶上去。 一百三十、聪明伶俐的二傻蛋 于是胡茬子问:“没得商量?” 韩世融摇头:“没有。” 胡茬子掂了掂手里的棒子,吼道:“你他妈的再说一次!” 韩世钰指着胡茬子骂道:“滚!” 胡茬子把手中的大棒子一挥,大喝一声,劈空朝韩世融砸来。韩世融右手一动,忽然掏枪。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胡茬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胡茬子身后的那些小流氓们通通被吓出一身冷汗,一个个呆若木鸡看看胡茬子又看看韩世融。 枪?真枪!他们混黑道的还只是见过大哥们玩过这东西,今天这可是第一次见开枪!坐在破凳子上的那个毛头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开枪伤人? 韩世融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冷戾之色尽显:“我胆子不够大,不敢杀人,只敢打条腿什么的,不过枪法不太好,不知道子弹往哪儿飞,你们要不过来试试?” 胡茬子还抱着大腿在惨叫,那声音好像鬼叫,砂纸一般狠狠打磨着每一颗脆弱的小心脏。 冯正林眼睛瞪得老大。他没看错吧?这个小子竟然开枪了!要说胡茬子他们是狼,这韩世融就是老虎! 他家冯千里就算是恐龙那也是食草龙,万一千里真落在韩世融爪子里,岂不是被啃得只剩下骨头架了?不行!决不能让这种惨剧发生在千里的身上! 冯千里坐在后屋的地上,心悬得半天高,突然听到巨响,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锅。枪!她听过,这是枪! 怎么会有人开枪?韩世融怎么样了?爸爸怎么样了?谁中枪了?冯千里想着就去抓她的大锤。她今天就是挨枪子也要拉着那群狗日的垫背! 赵乐平被枪声吓了一跳,这谁啊,怎么还放起炮来了?他正发呆,冯千里突然抓着锤子就往门口跑,赵乐平赶紧追上去拉住冯千里。 冯千里叫骂着,赵乐平嚷着让她冷静点,冯千里要出去,赵乐平使劲拉着她往回扯,两个人在门口纠缠不清。 然后,门开了。 韩世融打开门就看到赵乐平搂着冯千里,冯千里红着眼睛拎着大锤。 韩世融一身戾气还没有散去,看得赵乐平一个激灵,仿佛看到了拿着手术刀专切喉咙的变态杀手。 赵乐平一个分神,冯千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扔开锤子扑向韩世融,扒开韩世融的衣服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屋子里的人都被她弄懵了。 韩世融叹了口气,冷戾的气息减了大半,满眼的无奈:“没事,我开的枪,我没事。” 冯千里愣住了:“你开枪?” 韩世融点头:“把那些人吓走了。” 冯千里二话不说,大手一挥,一个脆生生的大耳刮子便抽到韩世融脸上,被打得脸歪到一边,白嫩嫩的脸蛋上明显浮起一片暗红。 冯正林赶紧喝道:“千里你干什么!” 赵乐平也跑过来,一脸警戒地看着韩世融。万一韩世融一巴掌还回来,冯千里可吃不住! 韩世钰眼睛珠子快掉出来了,暗暗吞了口口水,然后盘着胳膊往墙上一靠准备看好戏。他一点都不觉得他哥冤枉。 韩世融斜着脸瞪着冯千里,一副饿虎要扑食的模样。 冯千里突然大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那眼泪跟山洪爆发似的。韩世融傻了,被打的人好像是他吧,怎么冯千里哭得这么伤心? 千里本来还在跟他生气,理都不理他……他又做错什么了?千里哭成这样,他该怎么办?千里还能跟他和好不? 一屋子人看着韩世融。韩世融求助一般看向韩世钰。 韩世钰都想问问他大伯和伯母,怎么才能生出韩世融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二傻蛋! 韩世钰用口型对韩世融说:“抱!” 韩世融心里直打鼓。冯正林就在跟前,他去抱人家的闺女?这好吗?他也是当过爹的人,他最烦的就是他女婿当着他的面调戏他闺女! 冯正林一边数落冯千里不懂事一边伸手去拉冯千里。 韩世融面有尴尬地问冯正林:“那个……叔叔,我能抱抱千里吗?” 韩世钰立马背过身,额头抵着墙,一下一下地碰。他无颜再见伯父伯母! 冯正林愣住了。 赵乐平把冯千里拉开,嚷着让韩世融滚远点。 冯千里猛地冲过来对着韩世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疼!疼!”韩世融躲了两下。 冯千里又踹了一脚,然后一把抹干脸上的眼泪,回去捡起大锤立在墙边,又把满地的工具捡起来。 就在大家的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冯千里突然转过头冲着韩世融大声说:“鸡腿!” 冯正林和赵乐平还没反应过劲儿,韩世融就应了声,走出了皇风。韩世钰还在那里碰墙。 冯千里手劲大,韩世融担心一会儿脸会肿起来,回家以后不能跟他妈交代,于是韩世融不仅去买了烤鸡腿,还买了雪糕敷脸。 当他提着满满一纸袋子烤鸡腿回到皇风的时候,又听到里面一阵嚷嚷声。韩世融脸色一沉,又把手伸进了口袋去摸枪。 韩世融走进皇风一看,换了一波人,四个,只有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其余三个歪瓜裂枣,豆芽菜似的。这四个人揪着赵乐平讨债,听着好像是赵乐平欠了他们两千块钱。 冯正林在一旁帮着赵乐平解围,冯千里怒气冲冲地瞪着赵乐平。 韩世融看了看那个靠在墙上生无可恋的韩世钰。 韩世钰说:“快了。” 韩世钰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打头的那个警察有四十多岁,一看到韩世融,立马堆了一脸的笑容,那褶子深得能挤死蚊子。后面那个也有三十多,也笑眯眯的。 店里正在嚷嚷的几个混混一看两个警察进来了,那嚣张的气焰立刻就收了回去,换上哈巴狗似的表情连连点头。 地上还有刚才胡茬子的血迹,两个警察愣是没看见。 打头的那个混混点头哈腰地说:“王所,你怎么来了?” 四十多岁的警察问:“你怎么在这儿?听店主报警说这里刚才有流氓闹事,该不会是你吧?” 那混混说:“那不能够!我怎么可能闹事呢?刚才是有流氓闹事,是我帮他们把流氓赶走的!就这个人,”他指了指赵乐平,“他说我们只要帮他把流氓赶走,就给我们五千块钱,现在还差两千不给了!王所,这你得给我们兄弟做主啊!” 一百三十一、做朋友 韩世钰痴笑:“你赶走的?” 那混混点头:“你他妈谁啊?轮得着你说话吗?” 韩世融说:“刚才那流氓是被打伤走了的,你看地上都是血。王所,既然这位兄弟说是他打伤的,那……” 王所立刻点头说:“打伤人,那就得跟我走一趟了。” 那混混一听这茬立马软了:“不不不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王所,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 王所长手一挥:“行了,别废话,跟我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儿蹦哒,也不怕摔折了你的腿!” 四个混混被派出所的所长带走了,这出闹剧结束了。 赵乐平懊悔地直攥拳头。 韩世融,不就是有个好爹嘛!皇风第一次被砸,报警压根无人理。这次报警,没两分钟派出所的所长都来了!要是没他那个好爹,韩世融他也什么都干不成! 韩世融把一袋子鸡腿递给冯千里。冯千里毫不客气地接过,一句客气话都没有,拿着就进了后屋。 冯正林看得直皱眉头。这么不客气,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韩世融又跟冯正林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就和韩世钰一起走了。他向冯正林保证不会有人来砸皇风的场子了。 赵乐平心中冷笑:“你也不过就是拿你那个爹保证嘛,有什么好嚣张的?” 韩世融临走,冯千里从后屋出来,她说要送送韩世融。 冯正林满脸担忧地看了看冯千里,可最终还是点了头。 赵乐平惹出的麻烦刚被韩世融化解,他现在只有愤恨,还真没脸去拦着冯千里。 刚才,在韩世融帮赵乐平摆平那几个混混的时候,冯千里混乱的心突然清明了。她们遇到混混闹事,束手无策,可韩世融解决那是信手拈来。 她跟韩世融是两个世界的人,上辈子她会悲剧不就是因为自不量力吗?这辈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纠缠,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仍旧身处不同的世界。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她仍旧是一个傻兮兮的普通小老百姓的女儿。抛开韩世融的家世不提,就说他日后的成就,他会是中国乃至世界最一流的医生之一,他是中科院院士,他的病人遍布全球,很多国家的元首都对他尊敬有加。冯千里自问,她没有能耐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从她重生到现在,她和韩世融之间的事,她承认她做的有很多失当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她的前世已经习惯了依赖韩世融,已经习惯了身边有韩世融,已经习惯了韩世融是她的丈夫。毕竟共同生活三十年,有些习惯已经融入骨血。 但是,既然今天她已经想明白了,那么,错误就不能再继续下去。她承认她对韩世融还有念想,她不可能决绝到把和他有关的记忆和情感统统忘记,可她可以把它们打包,然后带上包袱上路。不就是有些沉重嘛,她又不是没有沉重过,她不怕。 爸爸在结婚以前喜欢过另外一个女孩,爸爸一直记得那个女孩,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爱着妈妈。爸爸做的到,她就也可以做到。 好像哪里说过,人长大的过程就是不断背上包袱,然后再卸下包袱的过程。上辈子,她一直混混沌沌,她不知道她有没有背上包袱,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卸下过包袱。这辈子,她要记得清清楚楚。 冯千里跟韩世融并肩走出皇风,韩世钰跟在他们身后。 韩世融带着小得意说:“我是不是很有能耐,有没有一点佩服我?” 冯千里低沉地说:“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韩世融问:“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冯千里看着韩世融:“刚才不该打你。是我太激动了。” 韩世融摆了摆手:“小事。” 冯千里又说:“你这么帮我,宋盈欣知道以后怎么办?她会不高兴的。” 韩世融眉头一皱:“关她什么事!” 冯千里把韩世融送到步行街口,然后停住了脚步:“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你帮我,我很高兴,可……不应该是这样。” 韩世融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火气:“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冯千里说:“你更应该去帮宋盈欣,而不是我。虽然你帮了我,我很高兴,可我希望不再有下次了。” 冯千里静静地看着韩世融,她的眼神清明透彻。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的眼睛莫名心慌,他总觉得冯千里在把他推开:“别这样看着我。你希望怎样,告诉我。别这样看着我。” 冯千里笑了笑:“你是个好男人,有担当。我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 韩世融摇了摇头:“不是朋友……” “再见。”冯千里扭头便走。 韩世融正想去追,被韩世钰拉住了。 “哥,”韩世钰叹气,他担心的事发生了,冯千里的狠用在了他哥的身上,“追过去又能怎么样?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狗屁女朋友!”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别人就是这么看待你的。” 韩世融咬了咬牙:“那边要尽快解决!快了!” 韩世钰问:“郑德死不死,那么重要吗?” 韩世融狠厉道:“他必须死!” 韩世融把枪还给李青的时候,李青听他说开了一枪,追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韩世融只说没事,一句解释都没有。李青这个急啊! 李青着急,韩世融可不急。他慢悠悠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了家。 看似轻松的韩世融其实心乱如麻。为了镇住张水生,他开了枪,看似简单。可他该怎么向他爸交代?由这一枪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怎么摆平?李青会遇到什么样的考验?韩世融站在他家楼下抽了一根烟,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让这一刀痛快点落下来,早砍早消停。 一进家门,韩培松就黑着一张脸问韩世融有没有什么事情应该向家里交代。 韩世融的脸有些肿,他怕被看到,应付性地摇了摇头就想回房间,结果被韩培松叫进了书房。 张姝慧从厨房出来,担心地往楼上看了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韩世融在韩培松身后走进书房。他刚把门关上,韩培松就一巴掌抽了过来,打得韩世融撞在门上,险些摔倒。 一百三十二、要是敢打我儿子 韩培松气得手抖。 韩世融心里想的却是,打得好,跟千里抽的是同一边脸,张姝慧这回可看不出他被冯千里打过,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 韩培松指着韩世融破口大骂:“枪也是你玩的?” 韩世融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低着头不说话。 张姝慧站在书房门外,听不清里面的动静,她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韩培松那脾气,看似温和其实很暴躁。这几年面韩培松在社会上历练,脾气渐渐收敛。年轻的时候,因为些小事,韩培松曾经把韩老爷子心爱的半导体都砸了! 刚才不知道是谁给韩培松打了电话,之后韩培松的脸色就不对。张姝慧能看得出来,韩培松这是怒火中烧! 房间里面,韩培松雷霆震怒,冲着韩世融骂道:“当初,是你拼了命要保李青,为了保李青,我们付出多大代价你是知道的!我们甚至伪造文件、公章,帮助一个杀人犯逃亡,我们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不管做什么,不可能不留下线索。保李青,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你不懂吗?现在为了稳住郑德和蒋海涛,我们让李青去赌,以迷惑他们,李青一个月就要扔进去上万块钱!这些钱的来路,我们经得起查吗? 省下这笔钱,市里能做多少工作你难道不知道?费这么大的力气,我们留下李青,为了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把那些毒瘤除个干净吗?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们国家对枪支弹药的管理有多严,每一颗子弹的去向都要核实,你让李青怎么跟上级交代?你是要葬送李青,葬送我们的心血吗?你这一颗子弹,要的可能是李青的半辈子! 那个时候你跟我说你的理想,说你对未来的筹划,说仕途的凶险。我是看你懂事了,我以为你真的知道你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我才由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谁知道你竟然还学会玩枪了?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韩世融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培松说了那么多,可怒火仍不能减少,他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烟,问道:“说吧,那一枪打哪了?” 韩世融面无表情道:“打了张老水的小弟,腿上。” 韩培松正要弹烟灰,一听这话,火不打一处来,拿起玉石烟灰缸就砸了过来。 韩世融没躲,抬手挡了一下,烟灰缸从手边弹了一下磕到了韩世融的发际,然后又撞到墙,摔倒地上,碎成无数块。 一缕血丝顺着韩世融的鬓角流下来。 韩培松动了手,又觉得后悔,眼神复杂得好像调色盘一样瞪着韩世融。 张姝慧在门外听到烟灰缸摔烂的声音,眼泪唰就下来了。她不顾韩培松的规矩,伸手就去推书房的门。可门是锁着的,张姝慧推不开。 她哭着砸门,一边砸一边喊:“世融,给你爸认个错!韩培松!你要是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给我开门!” 韩家的保姆站在厨房门口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这饭菜都做好了,可这一家人一点都不像是要吃饭的样子。这一会儿还得热热。 韩世融家这一夜闹开了锅。 韩培松冲着门外的张姝慧怒吼:“你懂个什么?滚!该干嘛干嘛去!” 张姝慧对着书房的门又踢又打,她又哭又叫,连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韩培松!你驻外那么多年,世融是我一个人带大的!从世融出生起,你一年能有几天在家?我就是一单亲妈妈!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有本事出来打我呀!你打死我呀!” 韩培松被骂得没话说。 韩世融赶紧对门外的张姝慧说:“妈,我没事,我爸刚才把烟灰缸砸了,没打我。” 张姝慧趴在门板上哭道:“我不信!我不信!他那脾气……他连我都打!” 韩培松彻底认输了。就是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两个人吵架,张姝慧跟他抢东西,他推了她一把。男人力气太大,张姝慧就被推倒了。然后这事被张姝慧记了一辈子,一吵架就说他打过她。一说这事韩培松就理亏。 韩世融看向韩培松。你媳妇,我搞不定。 韩培松瞪回来。混小子,那还是你妈呢!你惹出来的麻烦! 韩世融一挑眉。谁让你打我? 韩培松抓起一本书就打。我是你老子,我就打你了,怎么着? 韩世融躲了躲。好吧,谁让我是儿子呢。 韩世融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血,然后把书房的门拉开一条缝:“妈,你先去吃饭。我们一会儿下去。” 张姝慧急于要看看儿子,可这条门缝遮住了儿子大半边脸:“让妈好好看看。” 韩世融小声说:“妈,我爸在气头上,你就别给他浇油了,要不他脾气发起来,说不准真打我呢!” 张姝慧这回不哭了,赶紧点点头。临走又冲着书房里面喊:“韩培松,你给我记着点!要是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韩培松:“……” 哄走了张姝慧,韩世融又乖乖站到韩培松的书桌前,一副等着挨训的样子。韩培松被张姝慧这么一闹,脾气消去了一半,气恼地瞪了韩世融一眼,指着一边的沙发说:“坐下!” 韩世融乖乖坐下。 韩培松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从书桌里拿出一瓶碘伏,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凉凉的饮料。有时候他工作累了,会喝些提神的冰镇饮品。这酒柜和酒柜里的东西都是张姝慧亲手选购布置的。 韩培松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冷冰冰的饮料罐扔给韩世融,他自己小心翼翼地帮韩世融擦额头上的伤口:“张老水儿的人是这么好动的?你居然用枪打!到底怎么回事?” 韩世融用饮料捂着脸,说:“小钰想开个酒吧。那铺面被张老水儿的人盯上了。前几天那个跟小钰合伙的人已经被打住院了。小钰这次要找他们去拼命。他们那一帮有七八个人,没枪镇不住。” 韩培松想了想:“不是什么正经酒吧吧?要不怎么不找片区的警察收拾他们?几个小混混,还能逼得你用枪?” 韩世融说:“听说那酒吧以前有过毒品交易,这事跟张老水儿有直接关系。挺复杂的。主要是为了避免火并。我带枪去其实是吓唬他们,谁知道会真开枪?” 一百三十三、打的好 韩培松手上加了力气,疼得韩世融嘴角一抽。 韩培松说:“这回麻烦大了。张老水儿那边肯定知道你的身份,他是万鹏的人。万鹏正是李青他们系统的领导。要是张老水儿和万鹏一通气,再加上李青的子弹数目差一发,李青和我们的关系就基本上暴露了。 万鹏的人手也不少,市里的那个张建国就是万鹏的人。到时候这些人一起捏鼓我们,我们做的那些事一暴露……哼,李青就是个死;你老子的项上人头也得挪地方;你也别想着当世界一流的医生了,直接去监狱里面接受再教育吧! 至于你妈……只要不改嫁,她那个脾气非得让他们教育系统的领导欺负个够呛! 现在只能赌张老水儿不会跟万鹏告状,就算要告,也要等到李青把子弹的数量对上以后再告! 你个臭小子,我们太被动了!你这是在拿咱们全家,拿咱们所有战友的身家性命在赌!” 韩世融点头:“我明白。这是唯一一次了。” 韩培松长叹一口气,认命道:“那就赌吧!谁让你是我儿子呢!” 韩培松看了看韩世融额头上的伤口:“不会留疤吧?” 韩世融说:“没事,留疤就留疤,以后我教育我姑娘就说:‘你得听话,要不你爸爸也得拿烟灰缸给你砸一口子!’” 韩培松眼睛一瞪:“有这么教育姑娘的吗?姑娘那得宠着!小子那才得打呢!就你这样的,不打行吗?” 韩世融:“……”我还得感谢父亲大人打的好吗? 韩培松给韩世融头上的伤口上过药之后,拉了拉韩世融的头发,用头发遮住伤口,说:“我知道你最近也挺忙,住在学校就不要回来了。” 韩世融:“……” 父子俩从书房出来。张姝慧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她一看见他们出来了,立刻冲上来看韩世融。万幸韩世融个子高,又有头发遮着,张姝慧只看到了韩世融红肿的脸颊。 张姝慧心疼地哇哇大哭,用手指尖轻抚韩世融的脸:“疼不?” 韩世融看了一眼韩培松。我是该疼呢还是该不疼呢? 韩培松把头扭过去。你爱疼不疼。 韩世融立刻转回头来对张姝慧说:“疼,特疼。” 韩培松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瞪起来,张姝慧的手就已经到了。韩培松只能支应着张姝慧的魔爪。张姝慧一边哭一边挠一边骂。 韩世融信步走到茶几边,一边磕瓜子一边看着妈妈收拾爸爸。 韩培松偶尔看一眼他儿子,这小子真欠抽! 保姆傻站在厨房门边不知所措。 韩家这一晚上,鸡飞狗跳。张姝慧哭得死去活来;韩培松被挠得好几条血道子,万幸只在胳膊上;韩世融只吃了点冷饭冷菜。 李青那边怎么解决一颗子弹的问题,韩世融没在意。李青又不是傻子,只不过是一颗子弹嘛! 这个时候,在广成区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队长办公室里,李青反复数着子弹的数目,好像少掉的那颗子弹是能突然多出来一样。 怎么办? 当晚,韩世融和冯千里不约而同地梦到了前世的那个暑假。 女儿小升初的暑假特别想出去玩。 冯千里兴致不高,她那个时候已经不再属于蓝天大地,她更喜欢宅在家里,把电视当做精神食粮。 女儿拿着全国地图和云南旅游手册兴致勃勃地来找冯千里,冯千里却推脱说太热了,如果去玩就去北极吧,凉快。 女儿的热情被浇熄了一半,意兴阑珊地回了房间。 韩世融那天下班回来突然说应该出去走走。冯千里十分诧异。女儿很高兴,甜甜地笑了,还把她最爱吃的鱼脸肉夹给了爸爸。 饭后,韩世融打了很久的电话,冯千里忙着洗碗看电视,并没有在意韩世融究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然后,韩世融宣布他们三天后去中东,去韩世钰的地盘过暑假,呆上一个月。 韩世融平时工作繁重,他的病人有很多都处于癌症恢复期,韩世融很少能像别人那样正常休假。怎么这次就突然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冯千里询问韩世融,韩世融只说累了,想休息。 冯千里没有继续追问。反正韩世融并不愿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飞机在一座现代化中东城市降落,他们置身于茫茫大漠,那种空旷的美竟然让冯千里倍感放松,似乎世间所有的束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样。 韩世钰热情地款待了他们。 当冯千里和韩世融带着女儿坐着韩世钰的私人直升机降落到韩世钰的别墅楼顶上,冯千里差点惊掉下巴。 这里已经不是一个基地了,而是一座功能齐备的城市,属于韩世钰的城市,有学校,有警察局,有医院,还有邮局和市政府……不过所有这些人都是在为韩世钰打工。 韩世钰的城市范围很广,有三道“城墙”,一道高过一道。最里面的城墙很有长城的味道。 整座城市的规划太到位了!平整宽阔的街道和整齐不失创意的房屋,干净整洁,宜居便利。 在这座韩世钰的城市里有近万人,有男有女,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就是一个微缩的联合国。 基地的中心就是韩世钰五层高的大别墅,别墅中住了几十口人,很多在城中工作的文职人员都住这里。韩世融和他的孩子们住在这栋大楼的最上面两层。 那个时候韩世钰已经收养了五个孩子,三女两男,有两个小女孩还年幼,不能跟着疯玩,另外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和两个十七岁的男孩都得到了韩世钰的真传,把玩乐当做人生第一大目标。 冯千里就跟那三个半大的孩子一起撒野。 他们会在诺大的别墅游泳池里玩各种高难度,冯千里还给三个孩子当起跳水教练,玩出各种半空旋转;他们会一人一骑骆驼,疯了一样赛跑;他们还开着昂贵的沙漠越野车出去挖沙葱…… 韩世钰说冯千里“为老不尊”;冯千里说她自己是傻人傻福,一定能活到九十岁;韩世融说冯千里是“祸害遗千年”。 冯千里玩疯了的时候,韩世融都带着女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女儿小名叫丑丑,一个向来镇定的姑娘那年暑假连连被妈妈惊得直撇嘴。 给读者的话: 虽然这么说有失公允,但是我还是觉得韩培松打得好。为什么呢? 一百三十四、我可不想跟你死一块儿 终于,当冯千里在游泳池里,差点一水球砸歪韩世钰的下巴以后,丑丑忍不住问韩世融:“你怎么不去管管你老婆?” 韩世融说:“你管我?” 丑丑:“叔叔的下巴都要歪了。” 韩世融说:“是你要出来玩的,所以,你应该负责收留你妈。” 丑丑:“我妈怎么找你这样的老公?” 韩世融:“你管我?” 丑丑:“……” 那真是一个快乐的暑假,冯千里把什么都忘了,好像重新年轻了一回。 那些棱角分明的中东帅哥总是让冯千里舍不得移开眼睛。 韩世钰喜欢晚上在城中的一座广场上烧烤,每次烧烤都会全城广发传单,然后每次都会有好多人带着酒,带着肉来狂欢。 不过很多中东男人更喜欢去找男人喝酒,而且冯千里不会说当地的语言,所以她也只能过过眼瘾。 曾有一次冯千里追着去跟一个中东帅哥喝酒,结果把帅哥吓得连连后退。 韩世融痴笑冯千里:“你这辈子也就只能扑倒我这一个男神了!” 冯千里不爽:“你一个大男人,被我一个弱女子扑倒很光荣吗?” 韩世融便凑到冯千里耳边说:“那今晚我得扑回来,让你从里而外深刻理解什么是男人。” 冯千里后脊梁一阵发冷。 第二天,日上三竿后冯千里才懒洋洋地起床,脖子上还带着一块泛着红色的牙印。 韩世钰的别墅后面有一个射击场。射击是韩世钰最喜欢的游戏项目之一,他有一个库房,里面全是枪!每一把枪都有自己的名字。 韩世融跟着韩世钰学习射击。韩世融聪明,没练习几天就能打出连中九环的好成绩。相比起来,冯千里的七环就没那么显眼了。 韩世融笑她:“你就是笨,连个八环都打不中。” 冯千里刚想反驳,丑丑就用她的小枪完成了十连击平均成绩八环多的好成绩。 冯千里把枪一扔:“我不玩了!” 就在暑假将要结束的时候,有一天,韩世钰开着车载着冯千里一家三口从油井回来。车上还有韩世钰六岁的小女儿。 车刚进城不久,就听城门的方向传来一阵枪炮声。街道上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不管是在哪里工作的男人都扔下手里的活儿,扛着各色武器朝城门集结而去。女人们纷纷躲进地下室。 韩世融看向韩世钰,两人的眼神中不知道交换了什么情报,然后两个人一起默默停下车,又从后备箱里拿出武器。韩世钰的儿子则自觉爬到驾驶位去。 冯千里有些着急,跳下车去拉住韩世融的袖子:“发生什么事了?” 韩世融的目光冷冽,他说:“回去。” 冯千里仍旧拽着韩世融的袖子,急切地说:“回屁回!要回一起回!” 韩世融说:“你是女人,车上还有未成年的孩子。你送回去。” 城门的方向突然一阵巨响,炮弹爆炸的声音响撤半边天,脚下的公路都跟着一起震颤。 冯千里疯了一样抓着韩世融,她指着韩世钰的儿子说:“阿卡已经十七岁了,他可以送弟弟妹妹回别墅去。不就是打仗吗?带我一起,我也能开枪!” 韩世融抓着冯千里往车上扔:“滚回去!我可不想跟你死一块儿!” 冯千里就是不撒手,韩世融在她肚子上蹬了一脚。冯千里扛不住韩世融的力气,被韩世融抛弃在了车上。车门一被甩上,阿卡就上了锁,冯千里费了吃奶的力气也打不开车门。 阿卡用僵硬的中文说:“地下室里有武器,如果他们打进来,我们可以在地下室里消灭他们。” 冯千里哆嗦着问:“如果他们能打进来,你爸爸他们……” 阿卡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是成年男人,死于家园保卫战,是一种光荣。” 冯千里的眼泪立刻崩溃。好吧,她一定要活下来,如果韩世融死了,她还可以为他收尸。 丑丑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背:“不会有事的。爸爸是什么人?子弹见到他都会绕道的。” 冯千里抱着丑丑一直哭,丑丑像是大人一样搂着妈妈,轻轻拍着妈妈的背。 后来,冯千里和好些女人一起躲在地下。这座城市的地下有另一座城市,四通八达的地道和物资储备足够支撑半个月,可电力不够。 爆炸声时断时续,昏暗的电灯终于在一次爆炸后熄灭了。地下城里面人虽多,可大家很安静,很有秩序,就算是漆黑一片,也没有骚乱。 冯千里抱着步枪坐在地下室门口,脑子里很乱,理不出一个头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了说话的声音。冯千里赶紧把耳朵贴上厚厚的铁门。 传声孔里隐约传来僵硬的中文:“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冯千里对着通风孔哭喊:“屌丝变色狼,色狼是流氓!” 然后就是安全门复杂地开启过程。冯千里拉着丑丑的手从地下室出来,并没有看到韩世融,而是看到了满地的碎屑。 到处都是灰尘,建筑物大多完好,可满地都是不知由来的石块和铁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弹药味和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冯千里拉着丑丑大步朝城墙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心惊。路边好多受伤的伤员,没有受伤或者伤势较轻的人抬着担架把伤员送到医院去。 鼻子里闻到的已经不再是弹药的味道,而是血腥味,眼睛里看到的也不再是灰蒙蒙的尘污,而是各种程度的鲜血。 冯千里还看到了残缺一大块的中层城墙,城墙里面胳膊粗细的钢筋一根根好像骨头一样探出来。而最外部的城墙已经几乎被夷为平地了。 最内层的城墙边上,树木和建筑物都被砸得七零八落,看不太出原本的样子。 冯千里的心都凉了。韩世融在哪里?地上的血迹中,有没有哪一块是属于韩世融的? 丑丑问了一个正在收拾战场的人,才知道韩世融现在在医院。 一听医院两个字,冯千里拉着丑丑撒腿就往过赶。 在医院门口,冯千里看到了韩世融。 这里伤员太多,很多伤势较轻的就在医院门口做简单包扎。 韩世融把衣服脱了,光裸的上半身上有几条不深的划伤,灰尘和汗水在他身上和成了泥。他正跪在地上为一个伤员处理伤口。 这是韩世融最狼狈的一次,可在冯千里心里,这是韩世融最迷人的一次。 一百三十五、被抛弃的感觉 阿卡也带着兄弟姐妹过来了。他们远远就喊着爸爸,韩世钰满脸灰土,一笑就能看到两排大白牙。阿卡他们扑向韩世钰,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冯千里扯了扯丑丑的手,示意她也喊爸爸,可丑丑摇了摇头:“爸爸在工作,他需要专心。” 等了好久,韩世融把伤口缝合完毕,又包扎好,他才看到了冯千里和丑丑。 韩世融朝冯千里走过来,冯千里满眼热泪地看着韩世融。她也想要一个拥抱,可韩世融在她面前站定了,眼中没有生死离别后的热情,只有清冷一片。他们两个人沉默以对。 丑丑说:“我也要帮忙。” 韩世融拍了拍冯千里的肩膀,然后拉着丑丑的手走进了医院。 丑丑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天赋。 小学四年级,当所有同学都觉得解剖太残忍的时候,她就可以独立解剖青蛙并且取出完整的心脏;还可以气不喘手不抖地给兔子进行伤口缝合。 在韩世融的熏陶下,丑丑在五年级的时候就背会了《黄帝内经》和《本草纲目》。至今,丑丑已经可以准确找到人体上大部分穴位。家人们的小病,丑丑已经可以开出简单的药方。 虽然她并不能像爸爸一样通过穴位刺激就能治病,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药方一定准确无误,可她有自信将来可以成为和爸爸一样优秀的医生。 所以丑丑说要去给爸爸帮忙,冯千里和韩世融谁都没有表示反对,可冯千里却突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攸关生死的离别之后,不应该是感人肺腑的重聚吗,为什么这里只有理智又冷静的分工? 沙漠里的风是热的,带着战争过后的味道和触感抚在冯千里的身上。冯千里看着丈夫和女儿手拉手相伴远走的背影,心好像坠入地下的无底深渊。 冯千里转身向韩世钰的别墅走去。她留在这里没有意义,没有人需要她。她在或不在,对韩世融来说无关紧要,他对女儿来说也同样无足轻重。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而她只能是他们之外的那个人。 丑丑看到冯千里离去,她问爸爸:“为什么不抱抱妈妈?” 韩世融的声音有些悲凉:“我太脏。” 丑丑说:“妈妈不会嫌弃你的。” 韩世融说:“我……情绪不对,还有,刚才我蹬了她一脚,挺重的,而且……总之现在不是应该拥抱的时候。” 丑丑突然说:“我觉得那一脚和你在她脖子上留下的那一圈牙印相比,并不重。” 韩世融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被女儿“抓奸”,他心里好像突然有一锅水开了。 丑丑大笑着说:“爸爸,你脸红了哦!” 韩世融狠狠地说:“你个熊孩子……” 几天之后,韩世融和冯千里带着丑丑登上了返回中国的航班。飞机上,冯千里一直没精神,睡得昏昏沉沉。 韩世融叫冯千里起来吃饭,冯千里不理他,仍旧窝在毛毯下面睡觉。韩世融摸了摸冯千里的脉象,然后温情脉脉地微笑着把她的手放回了毛毯下面。 丑丑问:“怎么了?” 韩世融对丑丑小声说:“你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丑丑眉毛一挑:“你的牙威力真大!你是吸血鬼吗?该不会我也是你咬出来的吧?” 韩世融咬着牙。他拿他这个闺女是真没办法!这孩子,随了冯千里那张利嘴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聪明? 没过一会儿,丑丑郑重地对韩世融说:“爸爸,我将来一定会当一个好医生。” 韩世融摇头:“不要太拼。要谨记,尽人事听天命。” 丑丑点头:“爸爸,我明白!” 他们一家三口从中东回来以后,韩家发生了重大的变故。韩培中被撤职,差点连党籍都开除了;韩培松因为年纪大了,本打算进人大去“发挥余热”,可他却突然申请“裸退”,彻底离开了政坛。 温盛军被下放到县城的统计局去坐冷板凳;韩培松和韩培中以前扶植的人手几乎都被解职或者降职了。 冯千里不知道那么多,她最清楚的就是韩世融的职务问题。 出国前,附属医院的书记已经跟韩世融说要提拔韩世融做副院长,就差一个红头文件了,可韩世融回国后却一直赋闲在家,提拔他做副院长的文件也没有了踪影。 冯千里几次三番地追问,韩世融却只说她年纪大了,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安胎,不是管闲事。 一提起安胎的事,冯千里心里就哆嗦。怀孕对冯千里来说就是酷刑!所以每当韩世融提起安胎的事,冯千里就突然沉默不语。 韩世融再多问几句,冯千里就会突然嬉皮笑脸地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韩世融其实觉得男孩女孩都好。可一想到丑丑那个小妖女,如果再多出那么一个臭丫头,姐妹俩个一起捉弄他,他韩世融还能不能好好地当个高冷的冰雕精了? 儿子随妈,笨一点。笨一点好。 于是,韩世融说:“儿子好。” 冯千里惨笑着就跑开了。 附属医院的领导换届大会召开的前三天,韩世融的论文在国外的一本什么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他没有通过中国国内的渠道投稿,而是通过韩世钰的关系投过去,所以投稿过程中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篇文章一刊登就引起了世界医学界的震动。利用药物和按摩相结合的办法治疗癌症,这是前无古人的创举! 震动过后,韩世融顺利递补为附院的副院长。 冯千里知道韩世融升官了,也知道韩世融的论文发表了,韩世融在全世界都出名了。可她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神奇的联系。 不过冯千里知道,在以前,附院有八位副院长,后来附院也只有八位副院长,可就偏偏在韩世融任副院长的这几年,附院有九位副院长。这是因为什么呢? 当冯千里从这个悠长的梦里醒来。本已经远去的情绪似乎在渐渐回笼,前世时那种冷冽的压抑感困在脑子里祛除不散。丑丑冷艳的容颜似乎昨天还曾相见。 冯千里用冷水狠狠洗了个脸。我的女儿啊,不是妈妈不要你,是妈妈不能再选择你的爸爸,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我无情无义我也不想再选他。如果你注定是妈妈的女儿,那么这辈子妈妈给你换个爸爸,可好? 同样的早晨,韩世融的心情同样不好。他坐在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丑丑,他一定要找回来的女儿! 一百三十六、害羞八次 刚过八点,蒋海涛突然带人来广成区公安分局检查工作。李青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惊出一身冷汗。这么快!韩世融究竟打了哪个太岁? 李青拎着警帽就从楼上跑下来。他跟其他警察一样向蒋海涛敬了一个礼,然后他悄声问蒋海涛:“怎么回事?查什么?” 蒋海涛小声回答:“昨天张老水儿的小弟被打了,弹头是咱们六四式小砸炮。” 李青倒吸一口冷气。韩世融啊,你开枪去打张老水儿的人!你这不是在杀敌,是在杀我啊! 蒋海涛又追问李青一句:“不是你吧?” 李青赶紧摇头:“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昨天我跟那谁……去打牌了。” 蒋海涛也知道李青现在沉迷于赌博,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蒋海涛又说了一句:“我就担心是你。特意我亲自带队过来查,我就想,万一是你我还能替你挡一挡。另外几个局长在别的分局查。” 李青心里七上八下,心说,挡一挡?你是要用我的人头邀功吧? 两个小时以后,一个矮胖的年轻警察被推到了蒋海涛的面前。这个年轻人欲哭无泪,为什么他的子弹会少一颗呢? 最后小胖警察莫名其妙被行政处分了。别人是躺枪,他这是躺子弹啊! →_→ 韩培松刚下班回到家,他手臂上的伤痕还没全好,张姝慧和保姆正在从厨房里往出端菜。 韩培松故意把胳膊上的创可贴撕起来,有意无意地亮给张姝慧看。张姝慧狠狠瞪了韩培松一眼,一边嘱咐韩培松赶快去洗手,一边去拿新的创可贴。 韩世融跟韩培松一起坐到沙发上。 韩培松眼睛看着电视,声音不大,问:“这个高枫,你拿得准?” 韩世融说:“高枫是高楠的哥哥,是个钻营之徒,畏威而不怀德。这个事,他做正好。” 韩培松还想说什么,看到张姝慧过来了,他自然而然地改口道:“宋盈欣你孩子你是真喜欢?” 张姝慧拿着创可贴回来,说:“世融,我觉得那姑娘你得好好考虑考虑。长得是漂亮,可一身小家子气,娇滴滴的,说句话能害羞八次!我可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有这毛病的。 不说别人,就是我们那些老师,就算是刚毕业的小姑娘,那也敢当着好几十号人的面讲话。那才是端得出台面的!” 韩培松不耐烦地打断张姝慧:“行了,行了,你的老师们那么好,你怎么不给儿子挑一个媳妇?” 张姝慧撇了撇嘴:“好老师可不一定是好媳妇,一门心思管别人家的孩子,哪还有心思管自家的男人和孩子?” 韩培松和韩世融一起无语。 在中心医院,马万升轻手轻脚进了胡茬子的病房。 就算胡茬子在张老水儿的手底下根本是数不上号的人,对他马万升来说那也是得捧着的大神。况且胡茬子是为了帮马万升打击皇风才被崩了一枪的。 马万升就想不明白了,韩世融不是跟宋盈欣都定了嘛,怎么还掺合冯家的事? 韩世融就不怕郑德给宋盈欣做主,为难韩培松?现在这个世道,纳妾还能这么光明正大了?韩家兄弟再牛,也没有郑德一个人强硬啊! 马万升脑子里盘算着韩家和郑家的事,走进了胡茬子的病房。 胡茬子还在睡觉,有两个小兄弟在陪床。他们一看马万升来了,立刻让他到走廊里说话。 马万升把一堆补品放到地上,可两个小兄弟硬是给拿出来,让马万升带上东西回去吧。胡茬子已经为了马万升的这点破事挨了一枪了,可再也经受不起了。 马万升好话说了一箩筐,两个小兄弟说话挺客气,可就是不收他的东西。 正在僵持阶段,张水生从走廊另一头叫了马万升一句。 两个小兄弟一看老大来了,赶紧站直了,好像军人站军姿一样。谁让老大喜欢这个谱呢? 马万升堆着满脸笑容走到张水生跟前。还没等马万升说话,张水生一个大嘴巴子抽得马万升差点摔倒。 张水生问:“知道为什么抽你吗?” 马万升捂着脸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情报错误。” 张水生点了点头:“行。知道为什么挨打就是本事。韩家的帐我记下了。韩世融这哪是打我的兄弟?他这是打我的脸!” 马万升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滚!”张水生一挥手,马万升赶紧滚了。 第二天,韩世融约冯千里去喝咖啡。那家店重新装修,把椅子都换成了秋千,咖啡的味道很纯,都是冯千里喜欢的。 冯千里接起了电话,可韩世融刚说请她喝咖啡,冯千里立刻建议他去请宋盈欣,然后就挂断了。之后任凭韩世融都快把手机打断电了,她也不再接。 韩世融拿着手机在校门口犯愁,流氓都帮她赶跑了,她怎么还不高兴啊?他正在想要不要让顾美娜帮个忙,一个熟悉的女生走了过来。 赵晶晶笑容尴尬地对着韩世融点了点头:“学长……听说你帮我大表哥调动了工作……谢谢……” 韩世融漠然道:“没什么。” 赵晶晶如“立”针毡地看着韩世融:“学长……你帮我哥调动工作,是不是……因为我?” 韩世融冷峻地瞄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赵晶晶又快哭了,她努力忍了忍眼泪,说:“那……学长,我走了。” 韩世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这样吧,还有点时间,请你喝咖啡。” 赵晶晶求之不得。 十分钟之后,韩世融和赵晶晶面对面坐在了窗口边的秋千椅上。他们面前的藤条桌枪摆着香喷喷的咖啡。 韩世融首先开口:“赵晶晶,你是个好女孩,可我不喜欢你,我不想骗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你的精力了。” 赵晶晶满眼含泪地问:“是谁?我听我哥说你有喜欢的人,是谁?宋盈欣吗?她不是个好人。” 韩世融用调羹拌了拌杯子里的咖啡:“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认识的不?” 赵晶晶想都没想,说:“我去找我哥,然后见到了你。” 韩世融说:“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对我也就只有好感,为什么后来你会那么……勇敢地来跟我告白?” 一百三十七、你算什么 赵晶晶羞红了脸,说:“我哥说……说咱们俩站在一起特别合适。” 韩世融冷笑了一下,又问:“也是你哥怂恿你来找我,还是你哥偷了我的钥匙,就连那天你来送柚子茶也是你哥让你来的。” 赵晶晶看着韩世融:“对啊……他想帮我……” 韩世融凛然说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干起专业媒婆的活儿了?而且,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非得在我这颗树上吊死吗?你今天会来找我,也是高楠让你来的吧?” 赵晶晶呆呆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身子微微前倾:“高枫是高楠的亲哥哥,如果要道谢,是不是他这个做亲弟弟的来道谢,你这个堂妹来,算怎么回事?高楠跟我七年同窗,你觉得我会不买他的面子?” 赵晶晶若有所思。 窗外,下课后准备去往医院的宋盈欣“正巧”看到了韩世融和赵晶晶亲密地“约会”。 宋盈欣震惊地看着窗内相对而坐的两人,她该怎么办?冲进去?可韩世融和赵晶晶只不过是在一起喝杯咖啡,什么都没做,她冲进去,反而显得她多么善妒又彪悍,韩世融会生气的。 韩世融的声音轻而不屑:“你想过没有,你算什么?人,还是回礼?” 赵晶晶的脸色难堪极了,白一阵红一阵。 韩世融又问:“告诉我,你是那种女人吗,那种可以为了别人的利益把自己当个物件一样送出去,你是那种贱女人吗?” 赵晶晶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韩世融看了看手表,说:“你好好想想,我要走了。” 宋盈欣看到韩世融起身,她赶快躲到树后面,悄悄看着韩世融去前台结账,又买了一块蛋糕。 韩世融转过来的时候,宋盈欣缩了缩身子。等她再把头从树后探出来,韩世融已经离开了咖啡店,赵晶晶也不知所踪。 宋盈欣悄悄跟在韩世融身后。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拿着,一定是把蛋糕送给了赵晶晶那个贱人! 十几分钟后,冯千里收到了咖啡店的店员送上宿舍楼的蛋糕,冯千里拿着蛋糕,不知道该吃还是该扔。 (???????) 韩培松今天有个会议。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对秘书说头疼,可能是前一晚睡得不好。 韩培松和党委书记王文一起走进会议室,一边走王文一边给韩培松介绍经验,说头疼很可能是因为供血不足,去按摩一下很有用。 韩培松和王文不是没有矛盾,可他们两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万鹏线上的官员,所以在旁人眼中关系特别好。 可当韩世融和宋盈欣“定亲”之后,韩培松和王文之间的关系就微妙了起来,韩培松这是在另找组织了!好在不是敌对组织而已。王文对韩培松多了些戒备。 临近中午,会议结束,韩培松回到办公室喝了几口水之后突然昏倒! 几分钟后,救护车的声音在市政府大院里响了起来。整个市政府的办公大院里都有些骚动不安,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韩世融和张姝慧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通知,他们两个人都行色匆匆地赶往附院。 冯千里当然不知道韩培松病倒的事,每天忙活着皇风的事。因为皇风两番出事,步行街上的邻居们都知道,所以大家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太接近皇风。 姜博非常关照皇风,不是去医院看望黄全就是来皇风盯装修进度。 姜博找来的装修队是一流的,工人们没几天就完了活儿。皇风装修一新,可又与重装之前风格统一。 栗芸从事服饰设计几十年,现在用专业的眼光看待重装之后的店铺都找不出毛病。可她却有别的心事。赵乐平和姜博都挺好的,千里嫁给谁才好啊? 皇风刚装修好,冯千里的二舅妈突然来了。正好栗芸出去了,只有冯千里和姜博在打扫卫生。 自从过年的时候闹得不欢而散,冯千里一家三口就没再跟姥姥那边的亲戚有来往,二舅妈会突然过来,冯千里直觉她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二舅妈身后跟着那个瘸着一条腿的男人。那男人进了店以后什么都不看,只是盯着冯千里,好像在验货一样。 冯千里心里各种恶骂,可二舅妈毕竟是长辈,而且人家满脸笑容地来了,她总不能立刻就把人家轰出去吧。 二舅妈在店里转了一圈,说:“装修不错啊。” 姜博不清楚这人是谁,自动退到服务台后面去擦背景墙。不显山不漏水,又能观察情况。 冯千里陪在二舅妈身后在店里前前后后地看。 二舅妈说:“你家生意最好那几天,我也没来给你们添乱,你们困难了,我才来转转。千里,你小,不懂,我这种雪中送炭的情谊最难得。” 冯千里应付地点了点头。 二舅妈又说:“这样吧。我这里有三万块钱,就当是给你们入个股。现在你们是最困难的时候,我能拿出三万块来支援你们,完全是看在亲戚的情谊上。” 冯千里一愣:“入股还是情谊?舅妈,你不要分红?” 二舅妈立刻就急了:“为什么不要分红啊?我投钱了怎么能不要分红啊?” 冯千里又问:“既然要分红,那就是合伙做生意。亲兄弟明算账,算什么情谊?” 二舅妈指了指店里的新货架:“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儿都被砸了!现在市里什么传言都有,谁还敢给你们投资啊?我敢投资,那就是对你们的支持,这不是情谊是什么?” 冯千里觉得好笑:“我们什么时候说需要投资了?而且区区三万块钱也好意思说是投资?” 姜博突然走了过来,亲密地拍了拍冯千里的肩膀,对二舅妈说:“您这三万块,您觉得能算是多少股份?” 二舅妈上上下下把姜博打量了一番:“你是谁?” 冯千里说:“合资人。” 姜博看了冯千里一眼,行,改撒谎的时候也懂得撒谎啊! 那个瘸腿的男人看了看姜博又看了看冯千里,然后紧紧皱了皱眉头,那嫌弃的眼神好像冯千里是发馊的剩饭一样。 二舅妈嘴角抽了抽,说:“我这算是千里送鹅毛,怎么也得算我……五分之一的股份!” 一百三十八、这事只有你能做到 姜博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们不差鹅毛。如果想合伙做生意,至少十万起价。” 姜博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二舅妈神色难堪,她被看不起了。她拉着冯千里往外走,边走边小声说:“千里,这小白脸长得是不错,可你一个姑娘家,可得自重,别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都去招惹。他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类似这样的话,上辈子二舅妈也说过,不过当时说的是韩世融。冯千里至今记得二舅妈的女儿一边对着韩世融犯花痴,二舅妈一边怂恿冯千里快点跟韩世融分手,还不忘把那个瘸腿的男人往冯千里眼前凑。 后来冯千里从韩世融那边听说,二舅妈为了撮合她的女儿和韩世融还做过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至于二舅妈和姝慧狼狈为奸的事,是很多年以后她从大姨那边听说的。 更过分的是,二舅妈还跟丑丑说冯千里那是未婚先孕,说丑丑是野种! 那些久远的怒火本来已经被冯千里埋进了心底的灰堆,可现在二舅妈这套貌似好心实则恶心的话一说,冯千里的火气瞬间就死灰复燃了。 冯千里紧紧抓住二舅妈的手腕,前世没有一吐为快的话现在一股脑说出来:“只要不跟二舅妈来往,我就觉得我三生有幸了。 什么叫不三不四?说白了,其实你才是不三不四吧?我堂堂正正地做人,清清白白的交朋友、谈恋爱,怎么就不三不四了? 是哪个不要脸的,硬想把我的男人撬去配给自己的闺女?也不撒泡尿看看,就你家那种遗传基因,韩世融能看的上? 他要是能看得上你家的闺女,就算我冯千里这对眼睛珠子被狗舔了!” 冯千里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也不小。姜博清楚地听到了那个名字:韩世融! 二舅妈被冯千里骂晕了,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冯千里推出了店门。 那个瘸腿的男人跟在二舅妈身后一起出来了,他不屑地瞟了二舅妈一眼:“这就是你打算说给我的媳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检点!什么玩意儿!” 二舅妈又说了好一气讨好的话。 二舅妈他们一走,冯千里死得都没心思干活儿了,把扫帚往墙边一扔,一个人生闷气。 她还是不行,也就只能说说狠话,韩世融硬生生就能让她这个以犯浑为荣以讲理为耻的二舅妈乖乖听话。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今天这事还是得跟韩世融说说,别让她二舅妈回头去找姥姥瞎说,让妈妈再受了气。 刚想到这里,冯千里把自己吓了一跳。为什么要告诉韩世融啊?他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告诉他! 姜博走过来问冯千里刚才那女人是谁。冯千里把一肚子牢骚说给姜博,也不管姜博爱听不爱听,反正她该说的不该说的没少说。 最后,冯千里又幽幽问道:“你说,我就这么把二舅妈骂走了,我姥姥会不会为难我妈啊?” 姜博很有耐心,温柔地说:“千里,你姥姥偏心,就算你和你妈妈做的都对,她也仍旧偏心。不要试图努力得到她的认可,否则只能让你们自己伤心。你和你的妈妈只要无愧于心就够了。” 冯千里点头:“曾经我努力过,然后伤心了。我已经想开了,只是我妈……” 上辈子她被姥姥伤心以后,韩世融可没有这么柔声细语地安慰,他轻描淡写地说:“你自己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还嫌人家屁股不够软和?” 所以现在冯千里听到姜博的柔声细语,心里暖暖的。 姜博拍了拍冯千里的手背:“你那张嘴,那么溜,你去劝劝你妈啊。” 冯千里心虚道:“我?我也就是说不正经的行,让我说正经的,我不行。” 姜博笑了:“谁说的?谁说你不行了?你不是跟我说你曾经是学校的优秀辩手吗?要想得这个奖,首先要求的不是你会说绕口令,而是你有清晰的思路。” 冯千里家想了想,姜博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姜博又说:“你了解你的妈妈,找到关键点,去劝她。这事只有你能做到。” 冯千里问:“我行吗?” 姜博点头:“你行!” 冯千里笑了,明媚而自信的微笑。 a市的九盛区和佳新区接壤。佳新区是a市传统工业区,鞋厂、肉厂等都在佳新区。所以市里新建工业园区就选址在佳新区和九盛区之间。 冯千里从健身房辞职,和爸爸一起专心打理皇风。 那天周日,上午十点左右,一队游行示威的队伍举着横幅,拿着喇叭,浩浩荡荡几百人就从九盛区步行街走了过去。 现在的步行街已经不是初建时候的模样了,周日上午十点,步行街上的人本来就密密麻麻。突然闯进来这么一队示威游行的队伍,立刻就引起了关注。 照相手机已经逐渐普及,网吧也到处都是,示威游行的队伍在步行街上走了两遍之后,a市的贴吧里已经被游行的帖子洗版了。 紧接着,游行的队伍朝市政府所在的广成区去了。 游行队伍举起的条幅上写的大多都是“还我血汗钱”、“打倒欠薪老板”、“当代青天大老爷在哪里”等等标语,冯千里猛然想起,这就是前世那次数个工厂拖欠工资,造成工人集体讨薪的事件。 前世,韩培松现在还是个副市长,讨薪事件后,市长被停职,韩培松才从副市长升任代市长,进而成为市长的。 这一世,韩培松已经是市长了,他会怎么处理讨薪事件?韩世融会给他爸出什么主意?要不要和韩世融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冯千里摇了摇头,管他的,韩世融的事又不是她的事。随便他怎么处理,就算处理不好,韩培松被停职,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韩培松一直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王文派人去看过,韩培松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脑溢血,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王文听完汇报,叹了口气。韩培松,多年轻啊,还不到五十岁呢,就脑溢血。所以人还是得有个好身体。可是,眼下怎么办?讨薪的工人已经围住了市政府的大门,跟市政府一墙之隔的党委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百三十九、你是什么立场(斗) 为了维持秩序,副市长张建国给广成区公安分局的代局长卢众拨通了电话,卢众立刻给局里的警员下令前往市政府保卫领导安全。 接到命令以后,李青的心口一缩。这几天韩培松住院,韩世融曾经特意跟他说以静制动。那么,现在卢众给他的这个命令他该怎么执行? 李青还在犹豫,刑侦队的副队长过来敲响了李青的门。 “李队,怎么还不走?卢局在下面集合人手呢。” 李青眉头一皱:“走什么走?现在去市政府的那些人,都是工人,是去讨薪的!咱们出动这么多人,去干什么?打架吗?” 副队长为难地说:“那卢局叫咱们去,咱还能不去?” 李青心一横,反正也要唱反调,那就给他唱得彻彻底底! 李青戴上警帽就往楼下走。副队长悄悄笑了,就算李队跟卢局不是很对付,可他也还是得听卢局的。谁让人家是局长呢? 可谁想到,李青一下楼,冲着集合在一起的警员们就喊:“刑侦队的,都给我出来!瞎起什么哄?” 卢众一愣,问道:“哎,李队,你这是干什么?” 李青横眉道:“卢局,你集合这么多人去干什么?” 卢局说:“有人聚众闹事,围攻市政府!李青,你是要抗命吗?” 李青大骂道:“屁!那都是工人!别人不说,就咱们这些穿警服的,不少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你让儿子去抓老子吗?” 李青指着公安分局的大楼吼道:“那写的是什么?为人民服务!工人不是人民?你卢众不是人民警察?” 现场有几个小警察偷偷掏出手机把两位领导的骂架录了下来。领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架可不多见。 卢众指着李青的鼻子骂道:“身为警察,一切行动听指挥。有暴徒聚众闹事,你不去保卫政府安全,在这里惑乱人心!李青,你就等着受处分吧!” 李青满不在乎道:“就算听指挥,那也是听党指挥,为人民服务。一帮资本家拖欠工人工资,居然能动用国家的警察去欺压工人。你是什么立场?” 当着全局的人,李青这么不给卢众面子,卢众急火攻心,口不择言:“我就是党!别说是让你给我去抓人,就是让你去杀人,你也得去!” 李青根本不理卢众,冲着人群里喊:“刑侦的,都给我滚出来!公交车站的抢劫案,你们找到线索了吗?连锁入室盗窃案,你们破了吗?抓老百姓你们倒积极,净干些不正经的,丢不丢人?” 刑侦队的队员们从集合的队伍里一步一步挪出来。县官不如现管,局长和队长打架,他们还是得听队长的。 卢众气得手都抖,可眼下又没什么办法。就算要撤李青的职务,也得召开局领导会议,提请上级领导机构同意。 刑侦队经常跟刑警队打交道,是关系最密切,联系最紧密的两个部门。 刑侦队的人都撤了,刑警队的队长和副队长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也带人撤出了队伍。卢众愈发气愤。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弄死李青! 李青带着刑侦队的人回到办公楼,一路上气氛压抑得很,谁也不敢说话。 李青刚在办公椅上坐下,刑警队长进来了。 刑警队长朱湛是个老刑警了,五十出头岁,侦破过很多大案要案,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可他是个只对办案感兴趣的人,什么明争暗斗的事从来不参与,所以这么多年还是个副局长,在局领导班子里,是说话最没份量的副局长。 李青一看朱湛进来了,他赶快起身,请朱湛坐下,又忙着给朱湛倒茶。 朱湛接过茶杯,说:“小李,在咱们局里,你是唯一一个敢这么顶撞卢众的人!” 李青笑道:“朱局这不也上来了吗?” 朱湛苦笑:“刘局在的时候,你是刘局身边的红人,谁见了你都得给三分面子。我呢?一个坐冷板凳的,谁见了也就是个表面客气。而且,你的刑侦水平,在咱们全省,一只手绝对数得上。 可就是你,你对我的工作是真配合,从来不给我使坏!咱们一起办过那么多大案,小李,你说咱们算不算得上有些交情?” 李青挺不好意思:“朱局说的什么话。以前朱局曾经在培训班里讲过课,我从朱局的课上学到很多东西。 而且朱局写的那些刑侦文章,我都学习过。朱局就是我的老师!我能有现在这点水平,都是朱局教得好。朱局现在这么捧我,这不是折煞我吗?” 朱湛压低了声音,说:“既然你认我是老师,那我问你件事,你不能骗我。” 李青点了点头。 朱湛问:“我不信你李青能跟卢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吵成这样,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李青想了想,说:“去市政府的都是工人,如果说咱们只是出动一小波人去维持秩序,完全可以,可卢众带的人太多了!这是要镇压啊!万一镇压不成,发展成突发事件……” 朱湛点了点头:“明白了!” 李青心说:“朱局啊,你明白什么了明白?我都不怎么明白呢!我这回是把卢众得罪了个彻底,要是韩世融那小兄弟这回兜不住,我这后半辈子,就算是交代了!” 市政府门口示威的工人们提出要见市领导,可副市长张建国现在站在楼上往下看,黑压压一片都是人,他这心里虚啊!这要是弄不好,他说不定得让这些人一人一脚给踩成肉酱! 可他要是还不出去,一直站这儿看热闹,那王文书记一会儿飞得发飙啊!张建国这个发愁啊!你说这些人搞什么鬼,谁欠你们钱你们找谁去,跑市政府来干嘛,市政府领导这么忙,谁有时间管你们发工资的那点小事啊! 街上路来路过的人们不少停下脚步围观,还有人因为交通不通畅被滞留在市政府门口。一会儿功夫,市政府门口聚集起来的人更多了,摩肩接踵,塞了半条街。 冯千里在网上时时关注着这样的社会事件的动态。邻居店铺的老板们大多会聊到这件罢工事件。这是冯千里第一次深刻体会她这个工人阶级的女儿和那些有钱买奢侈品的资本家们的不同。 冯千里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板不给员工发工资就是不对,工人用自己的劳动养活了企业,养活了资本家,资本家不应该拖欠工资。可是资本家的论调完全不一样,他们说是企业养活了工人,有了企业才有工人的工作机会。 在老板们看来,企业一定是遇到问题了,所以才会发不出工资,越是这样,工人才越是应该和企业共克时艰,这样才是正确的,罢工要工资,是不道德的,是要把企业逼向绝路。邻居毕竟是邻居,冯千里也不好给邻居上一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课程,只能自己憋着一肚子牢骚。 冯千里本打算把一肚子牢骚说给老爸去听,谁知道姜博大中午的逃班过来给冯千里送饭。冯千里端着一盒宫保鸡丁盖饭一边吃一边强烈表达着对马克思的崇敬之情。 姜博就一边吃一边淡淡地笑听。 冯千里说了半天也不听姜博接话,突然意识到:“我都忘了,你也是资本家!” 姜博宠爱地看着冯千里,从冯千里耳边的头发上取下一条木屑:“对对对对,我是资本家!可我从来不拖欠我工人的工资!” 姜博亲密的举动并没有让冯千里感觉突兀,反而觉得挺惬意。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冯千里不自觉地把姜博放在了一个很特殊的位置上。他不是家人,不是哥们儿,好像也不是朋友。究竟是什么关系,冯千里没有仔细想过,可她觉得就这样和姜博相处十分愉快,管他什么关系,高兴就好! 一百四十、我爸还昏迷着呢(斗) 张建国惆怅不已的时候,卢众带着人杀到了。警察们推搡着,叫骂着,驱逐着围拢在政府门口的工人们。 张建国这时候有了些底气,迈步从办公楼里出来。警察和工人们一起看向张建国。 张建国拿着个大喇叭,对着人群说:“各位,你们的情况市领导已经知道了!市领导会尽快查明欠薪原因并且把各位的工资发下去,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请各位先回去吧。” 工人代表之一对张建国的承诺并不买账,他说:“那几个老板集体欠薪,那可都是当面咱们市里的重点招商引资项目,项目都有市政府的保证书呢!现在我们的工资发不出来了,政府就不管了?” “对对对!”旁边有人附和,“我们已经半年多没有发工资了!要是企业确实困难,要破产,我们也认了。可我们还是每天按时上下班,产品照样一车一车拉出去卖,为什么不给我们发工资啊?”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就说开了,不管是哪个问题,张建国也回答不了。他一个王文提拔起来的副市长,能说什么? 说,那几家公司都跟王文有私人关系?说王文的上线,那个万鹏最近在做“大买卖”,资金都调动去万鹏手里了? 工人们现在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承诺什么时候能发出工资来就绝不撤退,还一步步往政府大院里挤。 张建国不管怎么着急都只能是安抚。可他越是说不出个明确的答复,工人们就越是躁动不安。 卢众在不远处的警车上看着,心也悬着。怎么办,难道还真的要下令暴力驱散吗?这些都是工人,要真是暴力驱散,他这个公安局局长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卢众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卢众拿起手机正想开骂,又赶紧把火气吞了回去。对方可是万鹏! 万鹏询问了一下大概的状况,然后说:“做你该做的。” 卢众听着手机里嘟嘟的挂断音,心里各种骂娘。什么叫做你该做的?让警察们一人一枪,一枪一个都放倒吗? 现场的局势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工人们马上就要冲破警察的封锁线,突然一辆小型卡车横冲直撞从街的另一头开过来。这辆车见了人都不刹车,反而踩着油门往进冲。 躲避不及的人纷纷被撞飞,还有被卷入车底的,小卡车所过之处一片惨叫,血光乍现。 围在市政府门口的工人们为了躲避疯了一样的卡车,四处躲避,骚乱中,不少人跌倒、踩踏、碰撞,可还是有不少人被无头苍蝇一样的卡车伤到。卡车闯过去了,留下现场伤痕累累的工人和满地的血痕。 卢众愣了两秒钟,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和耳边连绵不断的惨叫声冲击着他的头脑。两秒钟后,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该做的”。 于是维持秩序的警察瞬间变成了救治伤员的卫士。在这场救治活动中,涌现出了好几位感人肺腑的好警察,他们帮伤员做包扎,他们给伤员输血,还有警察为伤员垫付医药费的。 总之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电视新闻上说的最多的就是充满正能量的警察。 可是在网上就不全是怎么回事了。卢众和李青吵架的视频被广泛播出,尤其是卢众那句“我就是党”,被广为流传,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冯正林和栗芸就货品摆放的问题发生了争执,难得冯正林没有依着栗芸的意思。栗芸千百个不愿意,也不管孩子们在不在,抱着一堆皮夹子就往门口的货架走。 冯正林喊道:“怎么的,还说不听了?” 栗芸抱着皮夹子嚷回去:“怎么,你说的就得听啊?你是党啊?” 姜博和冯千里一起哈哈大笑。 冯正林无奈:“行,行,你是党,你是党!” 姜博悄悄凑到冯千里耳边说:“你也是党。” 冯千里看着姜博傻乎乎地笑,她并没有完全明白姜博在表达什么意思,可是一个成熟可靠的男人关爱着她,他感觉分外舒畅。前世她一直渴盼着韩世融能像是这样温柔地关爱她,但是她没有得到。现在这种关爱从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淡淡地流出,冯千里并不排斥,甚至有些隐隐的愉悦。 姜博看得出冯千里并没有理解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强迫她,只是跟她一起傻傻地笑着,揉着她的头发。 韩培松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韩世融把网上的情况向韩培松汇报。张姝慧在韩培松的另一边帮韩培松削苹果。 韩培松脸色白里透红,目光炯炯有神,呼吸深且匀,哪有一点生病的迹象? 午后的阳光把病房里照得很明亮,韩培松盯着电视在思考。 突然,张姝慧的手机响了。张姝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张姝慧也不避讳韩培松和韩世融,接起电话就问:“是不是他们又把严老师否定了?” 讲完电话以后,张姝慧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往韩世融手里一塞,说:“我去一趟教育局。” 韩世融嘱咐道:“妈,你悠着点,我爸还昏迷着呢。” 韩培松:“……” 张姝慧说:“就是因为你爸昏迷了,他们才这么欺负我!” 韩培松:“……” 张姝慧一拍韩培松的肩膀:“老韩,你放心,就算你昏迷了,我也不能任他们揉圆搓扁!” 韩培松:“……” 韩世融笑了笑,接着给爸爸削苹果。 张姝慧从医院一出来就直接去了教育局,进了教育局就直接往四楼的会议室闯。有两个职员手忙脚乱地想拦住张姝慧,都被张姝慧喷了一眼睛香水,疼得睁不开眼睛。 教育局的局长和其他几个校长正在开会,就听会议室的门“哐”得一声被推了个大展。教育局长看到张姝慧的时候眼角都快抽筋了。这位姑奶奶怎么来了? 张姝慧站在门边,趾高气昂地质问道:“姜局长,你们开会,不叫我,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我们一中呢,还是我这个一中校长已经被撤职了? 如果是看不起,那我这就回去,帮你把一中解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如果是我被撤职了,你把红头文件拿出来我看。我立马卷铺盖走人,最基层的老师我不是没做过,有什么呀!” 一百四十一、被温柔地呵护的错觉 姜局长被抢白得下不来台,又不敢得罪市长夫人,只好陪着笑脸过来请张姝慧入座,然后赶快把会议室的门关了,省得过来过去的人们看笑话。 张姝慧走到三中校长的身边,俯视着他,说:“葛校长,每次来回我都坐这儿,麻烦你挪个地方。” 三中校长悻悻地站起来,拿起自己的纸币到后面去坐了。 姜局长笑着问张姝慧:“张校长,韩市长身体怎么样了?” 张姝慧冷然道:“少扯没用的!就说说为什么开会不通知我?” 姜局长一脸歉意:“我们这不是都知道韩市长病了嘛!这是体谅张校长。这种例会,参不参加意义不大。” 张姝慧冷笑,好像刚从北极捞回来的丹凤眼狠狠一瞥姜局长,姜局长就有一种北风吹的错觉。真想不通,韩培松那么强势的男人怎么会娶这么嚣张的女人当老婆的! 张姝慧说:“我家老韩这是病了,可不是死了,你搞搞清楚!” 姜局长被呛得一句话说不出。 张姝慧想喝水,可桌面上的茶杯是三中的葛校长刚才用过的,她拿起水杯把茶一下子泼了一地,然后把水杯递给已经呆傻了的书记员。 姜局长赶紧说:“还不去给张校长换个干净茶杯?” 书记员赶紧去了。 张姝慧说:“这个全国优秀教师的名额,我要定了!” 葛校长立刻反驳:“张校长,这说的什么话?又不是你家产的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要就要了?” 张姝慧说:“那我凭什么不能说?老严不符合哪条评优规定了?只要你们能说服我,我立刻退选!” 葛校长说:“我们学校的赵老师也都符合规定啊!凭什么就不能选?” 张姝慧说:“赵老师?哪个赵老师?是赵校长吧?就算是副的,那也是校长!他离开讲台几年了?现在就让他来脱稿讲个有机化学公开课,他能讲得了?他不就是化学出身吗?连课都讲不了,凭什么当优秀教师啊?” 葛校长拍了拍桌子:“不要说什么职务,咱们要说贡献!” 张姝慧把桌子拍得声音更响:“那咱们就说贡献!老严已经快六十了,一直没离开过讲台!他带的学生,每届都有一半能考上211和985的,光考上清华北大的,最多的一年有十个!现在他的学生很多都在很重要的岗位上工作。你们赵校长呢?他贡献什么了?一个连课都讲不了的,就是把优秀教师给他,他用哪个手来接?” 葛校长嘴皮一直抖,说不出话来。 姜局长出来打圆场:“不能这么比。赵校长当年也是教学能手,要不是组织上重新安排工作,他现在也仍旧在教学一线嘛!而且教师,也不是只有在讲台上才能做出贡献,从事行政管理工作,给广大师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和工作环境,也是做贡献!” 张姝慧说:“那这样吧,我推荐我们锅炉房的老李头。他从部队复员以后就一直在我们学校做后勤工作,尤其是烧开水这一项工作。如果没有他,我们全校师生得渴死一半。他的贡献不仅仅是工作方面,更是为大家的生命提供了保障。” 姜局长连说了好几个“你”,可后面的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他学校的校长们谁也不说话。他们反正是打酱油的,两边都不好得罪,那就当看戏好了。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摇树叶声。 姜局长一看这个形势,赶快挥挥手:“这事要不改日再谈?散会!” 张姝慧看了看姜局长:“改日,不会又把我改没了吧?” “不会,不会。你回去照顾韩市长吧。” 把张姝慧打发走,姜局长和葛校长对视一眼。要想让赵校长当全国优秀教师,只能盼着韩培松死了! o(n_n)o~ 冯正林拿着报纸跟栗芸说韩市长是个好市长。冯千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吃饭。她知道,这一定是韩家的父子憋着坏呢! 冯正林一边跟栗芸聊韩培松的话题一边悄悄看冯千里的神色。看到冯千里不以为意,还一脸嫌弃,他终于有些放心了。 自从韩世融上次和混混硬碰硬,皇风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了,现在已经准备重新开业了。他们冯家是欠了韩世融一个大大的人情。 但冯正林一点也不愿意用女儿去还这个人情,如果在店和女儿之间做选择,他一定义无反顾地选择女儿。 那么,韩世融这个人情怎么偿还就有讲究了。冯正林想了这么久都没想出个头绪来。等黄全出院,冯正林得去找黄全好好商量商量这个问题。 冯正林看似无心地说:“千里啊,你觉得乐平这孩子怎么样?” 冯千里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不是这一世的韩世融,就是前一世的韩世融。明明两个韩世融并不完全一样,至少一个嫩一些,一个成熟一些,可她又总觉得那个成熟的韩世融就在身边。明明韩世融是个冷到极致的人,可她又有种被温柔地呵护的错觉。 各种感觉在她的脑子里纠缠交结,冯千里真是一时难以理清。 自从上次韩世融在皇风开了一枪以后,他就再也没露面。冯千里可没傻到会以为韩世融把这事忘了。现在韩世融和他爸忙着市里罢工的事,谁知道他忙完以后会怎么收拾她呢! 冯千里也说不出现在她是个什么心情。她不想和韩世融纠缠在一起,可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到此为止。刚重生那段时间还好些,可最近韩世融就好像阴魂不散似的不断侵扰她。 仔细想想,她自打重生以来,几乎没有一件事是跟韩世融没有关系的。她参加游泳比赛,他是救生员;她去健身房工作,他帮她赶跑了郑章;她家开店卖皮具,他又帮忙做广告又帮忙哄流氓。 韩世融这是在搞什么鬼? 如果不是了解韩世融,冯千里都已经要误会韩世融喜欢她,这是在追求她。冯千里忍不住苦笑。韩世融只会喜欢张瑾瑜那样的女孩吧。 不对!是宋盈欣。韩世融和宋盈欣的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了! 冯千里心里一阵发空,好像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突然间消失了。 一百四十二、买凶杀人 冯正林跟冯千里说话,没得到冯千里回应,却看见冯千里在发呆。 他又问了一声:“千里!你觉得乐平怎么样?” 冯千里随口说:“不怎么样?” 栗芸赶紧追问:“你不喜欢?” 冯千里这才突然明白父母这是在给她说对象! 冯千里无奈道:“你们怎么不问孙涛呢?” 栗芸笑着问:“那你觉得孙涛怎么样?” 冯千里:“……” 冯正林问:“韩世融呢?” 冯千里眼睛一瞪,狠狠地说:“让他去死!能死多远死多远!” 冯正林又试着问:“姜博呢?” 冯千里一愣:“姜博?” 栗芸笑道:“傻姑娘,人家为什么要帮咱们?不就是为了你吗?” 冯正林说:“姜博人也挺好的。” 冯千里犹豫了一下,她记得姜博对她的鼓励和安慰,好像春风一样轻柔温暖。如果……前一世韩世融对她也是这般,她就算是死也一定是笑着死的。姜博,挺好的。 冯千里的犹豫看在冯正林夫妻二人的眼里那真是意味深长。栗芸越想越觉得满意,甚至偷笑出声来。 %>_<% 张姝慧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医院。病房里,正在“昏迷中”的韩培松和韩世融不知道商量了什么,两个人意味深长地对视、微笑。韩培松满眼的欣慰。 见张姝慧进来,他们两个不再说话,只是一起看向张姝慧。张姝慧气呼呼地把刚才这些事都说给韩培松听。 韩培松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韩培松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你这是去解决问题还是去吵架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张姝慧不服气地顶嘴:“他们办事不地道,还不让我说几句啊?” 韩培松白了张姝慧一眼:“你多大的人了,长个脑子能累死你吗?吵架能解决问题?” 张姝慧冷着脸:“那你说怎么办?” 韩培松说:“你们那个严老师,你不是说他有个学生,现在是三代核电厂的研发高工嘛。你想想办法,看他能不能出面。那是全国最一流的人才,他的老师能不是好老师?” 张姝慧如梦方醒:“老韩,还是你有办法!” 话音没落,张姝慧就急匆匆地跑了。 韩培松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韩世融习以为常,继续和韩培松说着这次工人讨薪事件。 几百工人集体讨薪,市政府门前重大车祸,这两条任一条都能红遍全国,别说是两条同时发生了。a市瞬间就成了全国媒体的焦点。 车祸本来算是突发事件,大家的关注点都是迅速抓人就行了,可偏偏有人认出了这辆肇事的小卡车,是近郊一户村民的。 因为司机赌博又吸毒,家破人亡的,现在他家只剩下一个五岁的孩子和六十岁的老娘,老娘还有病。本来他是想把卡车卖掉,然后再拿去赌场翻盘,可老娘死活拦着没同意。他们家除了睡觉的床和铺盖还在,其他的东西都没了。 奇怪的是,出事那天,这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大笔钱,跟赌友们狠狠耍了几把,然后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给家里的老人小孩留下点东西,自己痛痛快快地耍几把,他的心愿也就了了。 正当网上对于此人赌资来源不明表示怀疑的时候,公安机关证实,此人确实是交通事故的肇事司机,而且已经畏罪自杀。 继而又有人爆出他留给老娘的存折上有五十万巨款! 舆论和媒体就炸开了锅。这明显就是买凶杀人嘛! 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韩培松出院了。韩培松是在一个阴天的早晨出院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给媒体报了信,不少记者围在医院门口等着韩培松露面,其中还有外国媒体的记者。 韩培松身体状况不好,穿着厚厚的衣服,脸色惨白,在妻子和儿子的搀扶下上了汽车,并没有接受记者的采访。 韩世融并不知道,他接父亲出院的时候,正巧冯千里搭乘姜博的汽车路过医院门口。冯千里远远看到韩家一家三口的身影,心里偷偷骂韩世融是不是傻。既然你老子病了,那就在医院里住着,这么敏感的时候出来干什么? 姜博看出冯千里的心思,他故意把汽车停在路边让冯千里目送韩培松他们的汽车远去。 姜博故意问:“你认识吗?” 冯千里点头:“嗯,同学。” 姜博又问:“需要去他们家吗?去探病。” 冯千里立刻摇头:“我才不去呢!” 姜博呵呵笑道:“怎么好像不是让你去探病,而是去龙潭虎穴?” 冯千里连连点头:“本来就是龙潭虎穴!” 姜博发动汽车:“那今天去游乐园,咱们就玩玩那个龙潭虎穴的项目?” 所谓的龙潭虎穴就是一个布满各种怪物的鬼屋,冯千里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不玩那么没有难度的游戏项目了。 冯千里挥舞着拳头说:“那些怪物不够刺激,要玩就玩点有挑战性的!” 姜博藐视冯千里道:“一个小姑娘,还要什么刺激?过山车刺激,你能玩几次?” 那天,姜博自打出生以来头一次连坐了四次过山车,下来以后腿都在打晃,可冯千里仍旧精神饱满,拉着姜博要去玩海盗船!姜博连连求饶,直说还是去玩旋转木马吧! 从旋转木马下来,姜博就倒在长条椅上不肯动弹了。不过他瞅着路那边的棉花糖摊位直愣神。 冯千里一拍胸脯,说:“你请我坐过山车,我请你吃棉花糖!”然后蹦蹦跳跳去买糖了。 姜博坐在椅子上看着冯千里的背影爽朗地笑。千里就是千里,永远那么精力充沛,就算他已经累瘫了,可看着冯千里就觉得还有浑身的力气。 冯千里去买棉花糖,突然有两个小丑腰间系着两大把氢气球把冯千里包围了。冯千里一愣,两个卖气球的小丑围着冯千里开始跳舞,公园里的人纷纷看过来。两个小丑一边跳舞一边拧气球娃娃,一会儿做个彩色的皇冠,一会儿做个红色的大鼻子。没几分钟时间,冯千里的身上就穿满了气球做成的衣服,长长的蓬蓬裙一直拖到脚面上。 好些小孩子向父母嚷嚷着也要这样的气球衣服,可两个小丑果断拒绝,只围着冯千里一通忙活。冯千里心里那点小得意都从脸上露了出来,笑得那个灿烂啊! 一百四十三、你不喜欢我 当冯千里的衣服完工,小丑又把那两大把氢气球绑在了冯千里的身上,冯千里现在走到哪都好像是移动的城堡似的。冯千里笑得合不拢嘴。小丑最后把一只有西瓜那么肥的气球狗交到冯千里手上,那气球上写着:姜博。 冯千里笑得更大声了。她提着气球裙子噔噔噔噔跑到姜博面前:“这只狗也叫姜博哦!” 姜博一直笑,甜蜜但又有点美中不足。如果是恋人,她这时候应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而不是一直在他的面前蹦跶。 冯千里捧着那只胖乎乎的气球狗,真诚地对姜博说:“谢谢,我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冯千里居然有点想要落泪。 姜博伸出手:“公主殿下,我这只狗已经累得起不来了,怎么办?” 他想着,冯千里一旦抓住他的手,他就要把她拉进怀里,他要她做他的女人,什么赵乐平,什么韩世融,统统滚蛋! 冯千里没有抓住姜博的手,反而是直接背对姜博。 姜博一愣。 冯千里说:“来,我背你!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新世纪的母恐龙!” 姜博笑着跳上冯千里的背:“今天就让恐龙公主救一回王子吧!” 冯千里背着姜博往激流勇进的方向前进。姜博在冯千里背上惊呼。 这一路,气球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姜博的呼救声,还有冯千里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当晚,冯千里梦中都在欢笑,眼前闪过的一幕一幕都是白日里玩闹的情景。她的心情是那么飞扬,好像人生就没有愁苦。不过,梦中,陪在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姜博,而是韩世融…… (>^w^<) 就在韩培松出院的当天下午,省里召开紧急会议,韩培松带病出席,而且在会上有大段的发言。因为这次会议不对媒体开放,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韩培松拖着病体去医院看望了受伤的工人,还召开了工人代表的集体会议。在会上,韩培松让代表们把欠薪的数目,企业的财务情况,清晰地列出来。政府不会不管! 在韩培松的坚持下,财政局把市政府机构所有人的工资全部扣发,转而去给工人们代发工资。这一举动,韩培松赢得了全市老百姓的心,却把政府机构的人心几乎丢了个遍。 可韩培松的身体毕竟还是支撑不了这么大的劳动量,再一次病倒。省里指派郑德出来,接手韩培松的工作。 不久,郑德翻找出了欠薪企业当初成立时候的审批手续。几乎没有一家是按照规定流程办理手续的,尤其是他们的注册资金,因为数额不足,根本就没经过银行的审批! 可这样的几家企业,为什么能堂而皇之的成立,并且运营至今? 这就要问当初担任市长职务的王文了。 一个星期后,郑德从工人代表手里拿到了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财务报表。 他把这么多证据一股脑摆在了省长的面前。省长一页一页翻看着这些千斤重的纸,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附属医院重症病房门,宋盈欣来探病,带来一大堆水果。韩世融就在病房里,可他一言不发,靠在墙边,冷漠地看着宋盈欣和张姝慧套近乎。宋盈欣好几次看向韩世融,韩世融都无动于衷。 别人不了解韩世融,张姝慧还是了解的。在别人眼里,现在韩世融这个样子也就是个面无表情,可她能看出儿子要山雨欲来了。她儿子这点跟他老子一样。 张姝慧不知道儿子为什么对宋盈欣会这么厌烦,恨不能把宋盈欣一脚踢出去。不过张姝慧对韩世融的这种态度倒是挺满意的,这宋盈欣也就是长得漂亮,其他什么都不是。哪里配得上她的儿子? 张姝慧三言两语打发宋盈欣走,宋盈欣实在坐不下去,尴尬地起身离开。 她问韩世融:“你不送送我吗?” 韩世融知道宋盈欣就是奔他来的。现在他套住郑德的目的已经达到,留着宋盈欣是个麻烦。所以韩世融起身就往外走。 宋盈欣赶紧跟在韩世融身后走出病房。 韩世融不说话,蹭蹭地走。宋盈欣下了好几次决心才赶上来,截住韩世融的脚步。 宋盈欣唯唯诺诺地问:“世融,你……你怎么不理我?” 韩世融冷眼瞅了瞅她,说:“有话直说,别拐弯。” 宋盈欣吞了口口水:“我听说,你帮冯千里摆平了一群混混?” 韩世融问:“然后呢,你想问什么?” 宋盈欣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韩世融冷笑:“大小姐,跟你说你也不懂,我何必浪费口水?” 宋盈欣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你接近我,目的是我舅舅,对不对?” 韩世融点头。 “你不喜欢我。” 韩世融点头。 “那个你爸莫名其妙调动的高枫,是高楠的哥哥,也是赵晶晶的哥哥!” 韩世融这回没有点头,反而戾气十足地看了宋盈欣一眼:“你给我老实些。瞎折腾,别说是我,就连你舅舅也不会放过你!” 韩世融说完扭头便走,决绝冷傲。 宋盈着被扔在走廊里,无人问津。不说郑德,就是宋盈欣的父母也都是事业编制内人员,她不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从小也是娇娇女。 今天宋盈欣被韩世融狠狠得甩了。他虽然不是在动手,可宋盈欣觉得脸上被抽得一阵阵发紧。 宋盈欣从医院一出来转头就去了郑德的办公室。郑德正在跟工作人员研究怎么才能让手里的这些证据发挥最大的效果。 郑德线上的一个人现在是a市的副市长之一,他跟王文不对付,跟张建国也有不少矛盾,郑德其实早就想提拔他,可有王文压着,这个人就不好动弹。 当初因为郑德和万鹏是盟友,王文是万鹏提拔起来的人,所以郑德要看在万鹏的面子上纵容王文一些。 在干掉刘洋以后,万鹏居然指挥卢众私藏了郑德的罪证。这是想做什么?以为他郑德是软柿子吗?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各凭本事,斗斗看! 郑德之前以为韩培松的那个儿子只是聪明,经过培养是可造之材,可这几天来看,韩世融根本不是可造之材,是天造之才。他一定要握住这个人! 一百四十四、不碰鼻子碰脸蛋 l 1.0 transitional//en” ”http:///tr/xhtml1/dtd/xhtml1-transitional.dtd”> <=”text/html; charset=utf-8” http-equiv=”content-type”> 系统发生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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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留着吧 为了掩饰冯家鞋店的这点破事,韩世融愣是把韩世钰偷偷开的那个酒吧搅了进来,然后在韩培中和韩培松的双重压力下,韩世钰被迫从酒吧撤资,损失了不少钱。原来想着给顾美娜买个钻石项链,可这么一折腾,这钱,且攒着呢! 可包括冯千里在内的冯家人,谁也不知道韩世融为了皇风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韩世融看到了站在冯千里身边的姜博,眼神跳了一下,又立即稳住。这个人他不止一次见过。一想到这么个男人总是围着冯千里转悠,韩世融的心里就升起一股闷火。 冯千里对韩世融的嫌弃还没说出口,赵乐平就问韩世融:“你来干什么?” 韩世钰不耐烦道:“这是你家?你姓冯啊?” 韩世融拦韩世钰。把韩世钰这个气得,你这二十四孝装女婿还当上瘾了? 韩世融当着冯正林的面那都是好好先生,赵乐平动不动就被激怒了,还跟韩世钰打过一架。现在冯正林对他越来越冷淡,赵乐平也回过味了,现在就是韩世钰这么挑衅他也强压着怒气不发作。 孙涛和另一个男生一人提着一个水果篮子进了店。孙涛一看见韩世融,立刻笑成一朵花。 姜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韩世融。这个名字他深深刻在了脑海里,而且他和赵乐平不一样,是真正有力的竞争对手。 为了更有利于观察,姜博从冯千里身边退开了,他躲到了栗芸身边,跟栗芸说着艺术品设计方面的话题。因为栗芸也是搞设计的,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两个人聊得火热。 韩世融故意从姜博面前走过,然后夸张地拉着冯千里的手就走到他带来的那个紫檀画框前:“这框子就是给你准备的。写个什么字吧?” 冯千里看了看韩世融,总觉得这家伙在生气,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前世的时候她就总弄不明白韩世融的脾气。冯千里揣度着韩世融的心思,所以并没有留意到韩世融的手使了不小的力气:“为什么要写?你说写我就写?” 一屋子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冯正林皱眉头,栗芸和韩世钰瞪眼睛,黄全媳妇和孙涛他们看好戏,姜博不知所想,只有赵乐平不能淡定。 赵乐平大跨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韩世融的手:“有话说话,动什么手?” 韩世融挑起嘴角笑了笑,然后搂住赵乐平的肩膀:“千里写字这事,你觉得怎么样?” 他心说,大鱼没钓着,蹦上来一只泥鳅。 赵乐平猛地推开韩世融,好像推开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韩世融表示宽容地张了张手臂。 赵乐平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又犯这种错误? 孙涛和另一个男生悄悄对视一眼。卧槽,这是什么情况,要打架吗? 姜博和韩世融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他温和地笑着走出来,扶着冯千里的肩膀说:“这么说你还是个书法家了?” 冯千里骄傲地一挺胸脯:“那是!我们学生会办公室里现在还挂着我写的横幅呢!是吧,赵乐平?” 赵乐平闷闷地点头:“嗯!” 韩世融只觉得心里的那股火呼呼往上烧,他声音不大,说:“你们学生会也不嫌丢人。” 韩世钰一团卫生纸就砸到了韩世融的头上。砸烂他哥的那根舌头才好。 冯千里厌恶地看着韩世融。 姜博呵呵笑道:“韩世融是吧,真会开玩笑。” 韩世融笑了笑,看上去平静而淡然。他看到这个男人就心烦,还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冯千里撕开紫檀画框的包装,目不转睛地看着泛着光亮又精致的梅花雕纹,她轻轻抚摸着温润空幽的木制。 韩世融目光如蜜地看着冯千里,问:“喜欢吗?” 姜博看了看冯正林,笑道:“这位同学还真是大手笔,这可是贵重的艺术品。冯叔,店里放这个太合适了。” 韩世融看了姜博一眼,这语气,明明就是说不合适。这个男人真让人厌恶! 冯正林刚才就知道这是个木头框子,现在冯千里撕破包装,他这么仔细一看也发现这东西贵重,他说:“这个……太贵重了,不合适。” 韩世融说:“留着吧。” 韩世钰看了看韩世融。这就完了?难道不需要再说点别的? 韩世钰不知道,韩世融这会儿最想说的是一串国骂,他怕自己言多必失,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孙涛赶紧凑过来帮腔说:“千里字写得那么好,真应该写点什么。” 姜博点头道:“我还没见过千里的书法呢。必须写,让我开开眼界!” 赵乐平左右看了看:“这儿没有笔墨。” 韩世钰说道:“那必须有!” 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整套的文房四宝。这些东西可是他哥专门跑到文化市场去买的。韩世融明明从来没学过毛笔字,韩世钰没想到他哥会对书法有研究,宣纸什么样的好,毛笔什么样的好。买东西的时候就差拿个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挑了。 韩世钰拿出来的是颜色很正的大红色枸树皮纸,纸质很好,往桌子上一铺,有纸张特有的美妙音质。 再看墨块,是漆烟墨,雕刻着盛放的牡丹。冯千里拿过墨块看了看又闻了闻。 韩世钰说:“这可是好墨,我哥费心挑的!” 冯千里点头,没说话,完全沉浸在了看到好东西的愉悦中。 前一世,儿子长大以后,她有一段时间重新拿起了毛笔。虽然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坚持联系毛笔字,可毕竟那时候年纪小,静不下心,写出的字毛毛躁躁。等年纪大了,对未来对生活没有多少热情了,写出的字更加沉稳了。 韩世融在人后悄悄笑了一下。千里还是喜欢这些东西。 冯正林从冯千里手中拿走墨块。说:“这些东西太贵重。” 韩世钰赶紧凑到冯正林跟前说:“冯叔,我哥跟千里那是多好的朋友啊!你看,孙涛他们买的果篮你收下了,我们带来的礼物您一个劲儿地往外推,这……我们的面子往哪搁?别管贵重不贵重,都是心意。千里字写得好,挂起来,给客人们看看!” 一百四十六、明镜高悬 冯正林一愣神的功夫,韩世钰就把墨研上了,还招呼冯千里赶快写。 冯千里调动了一下前世今生的记忆,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决定还是跟冯正林站在一条战壕里,对韩世钰的招呼视而不见。 黄全的媳妇走过来说:“人家小韩这礼物也不是送给你冯正林的,人家是送给皇风的。我看这礼品挺好。人家小韩还给咱们帮了那么大的忙,人家送来的礼品你还往外推,不合适吧?” 赵乐平气得牙痒痒,可这事他是真插不上话。 姜博回头在冯千里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冯千里笑得山花烂漫的。 赵乐平更火大。 韩世钰隐约听到了他哥磨牙的声音。 冯正林纠结了一会儿,一挥手,说:“千里,写个字吧!” 冯千里立刻指挥着韩世钰和孙涛帮她调金粉、研磨,冯千里在草稿纸上试了试笔锋,感觉非常不错。 然后她手起笔落写下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众人:“……” 韩世融用眼角瞅着冯千里说:“你是脑抽了还是手抽了?” 韩世钰抚额,是他哥的嘴欠抽了吧? 姜博说:“这样看来,需要在冯叔头上印个月亮。” 冯千里没理韩世融,笑眯眯地看着姜博:“要不我给画一个?那就是史上最帅包青天了!” 栗芸笑道:“这包青天在漂白粉里滚了一圈的吧!” 韩世钰用胳膊捅了桶韩世融,让他说些什么,可韩世融无动于衷,一直视线低垂,不去看在场的任何人。韩世钰撇了撇嘴,他哥什么时候这么温良了? 姜博说:“千里,写个童叟无欺吧。” 冯千里猛点头,可提起笔来又什么都不写,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众人奇怪地看着冯千里。只有韩世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冯千里跟前,从桌角拿过一张纸写了一个“叟”递给冯千里。 冯千里恍然大悟状,立刻落笔。 姜博看了韩世融一眼。韩世融并没有和他四目相对,而是一心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行云流水一般四个斗大的行书,遒劲有力,沾着闪亮的金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书法爱好者,说这是书法大家的作品一定有人相信。 黄全的媳妇惊叹地“啧啧”道:“千里这字,几天不见,写得更好了!” 冯千里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她写字这么好,是不是也能自称一回“才女”了?她得意地还来回扭了扭。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姜博盯着冯千里的字欣赏了好一会儿,说:“没看出来,千里还是一大才女啊!这要是搁古代,还有王羲之什么事啊?” 冯千里骄傲道:“《兰亭集序》我抄了好多遍呢!” 姜博揉了揉冯千里的头发:“嗯,抄得好,抄得好!” 韩世融冰刃一样的眼神刮过姜博的手。姜博明知身后那人的眼神定不会好,不过他可不在意,坦然以对。 赵乐平也凑热闹,说:“千里,你这字写得,这是当代书法家啊,一会儿给我写一张呗!” 冯千里更美了。 韩世钰用胳膊捅了桶韩世融,韩世融直接无视。韩世钰都已经彻底无奈了。他这个哥哥以往在任何场合都是绝对的控场王,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变成小绵羊了? 众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夸奖冯千里是才女,冯千里都要飘飘然了。韩世融一言不发,直接上手,拿了字就走。 大家一阵愣怔,就看着韩世融和韩世钰兄弟俩小心翼翼地把字装裱在画框里。韩世融从口袋里掏出小钉子,一手拿钉子一手拎出小锤子,动作流畅熟练,没几下就把框子安装完毕了。紧接着就是安装无痕钉。从定位到完成,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简直就是娴熟的老手。 一直到把冯千里的字挂上去,一屋子人还都还仿佛能看到那个默不作声的韩世融是怎么把这东西神奇地“变”到了墙上。 冯千里目光暗了暗。 前世,她写的那些字,韩世融总是看不上,她总是求着他同意才能把字挂起来。 装裱师傅上门装裱完成以后,冯千里付钱的时候各种嫌弃太贵。 韩世融随口就说:“嫌贵有本事你自己挂!” 然后冯千里开始学装裱了,再然后就砸了手。 韩世融给她包扎的时候,数落冯千里就是个笨蛋,砸钉子还能砸了手,手指头是钉子吗?他还说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冯千里一条命,否则这辈子怎么就这么悲催。 韩世融的原话,冯千里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韩世融说:“命要不要?不要赶紧扔了,别拖累我!” 回忆到这里,冯千里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她不想怨恨韩世融,更不想前世的事再影响这一世的生活。 韩世融一边看着画框,一边悄悄后退了一步,跟冯千里并肩站在一起。他装裱的手艺进步了,他想要让千里看看,以后装裱就不用再花钱雇工人了,他动手就可以。 冯千里不管做什么都是动手比动脑快,她就没钉过钉子,锤子一点准头都没有,装画框的时候,那么小的钉子她居然也敢用手抓着,怎么就不懂得用个钳子什么的东西夹着呢? 前世,有一天他一下班回家,一地血,连墙上都血迹斑斑,可把他吓死了!那几天市里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杀人的案件,死者就是在附属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凶手还没有抓到,他一看到屋子里的血,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说他是吓软了也不为过。如果真有人伤了千里,他不跟人拼命才怪!谁知道冯千里在卫生间一边冲手指头还一边对着镜子做鬼脸! 韩世融悬着的心扑通一声落了地。 冯千里扬着那根已经指甲发黑的手指头给他看,说:“我自己砸的。” 韩世融当时那个火就不打一处来,把自己砸成这样很光荣吗? 他关了水龙头,碘伏当水似的给她清理伤口。 韩世融知道他自己的表情当时一定糟糕透了,因为冯千里那不知死活的母恐龙居然露怯了。她乖乖地低着头,任凭韩世融处理。 用纱布包扎的时候,冯千里怯生生地说:“疼。” 韩世融忍了半天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你也知道疼?忍着!” 冯千里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么大个人,你不知道你不会砸钉子?你怎么不用脑子去砸?就你那脑子比手指头还没用!”韩世融气得呼哧呼哧的,“赶紧砸烂了拉倒!” 包扎完了,韩世融又从冰箱里拿出好多冰块装进袋子,让冯千里把手指头伸进冰块去。 冯千里嫌凉,不愿意。 韩世融骂道:“你这手指头是不要了吗?你还有什么不要的?命要不要?不要赶紧扔了,别拖累我,几条命都不够你玩的!” 一百四十七、她亲手写的 后来他们去医院做了好多检查。骨头没有事,但皮肉之苦还是要吃。 从那以后,韩世融就没再让冯千里动锤子。冯千里要是再有哪副字实在喜欢,不管多贵,不是找工人装就是韩世融休息在家的时候帮她装起来,再没因为省钱砸了手指头。 不过韩世融也没做过这种活儿,刚开始的时候也笨拙得很。 冯千里逝世以后,韩世融多次把冯千里留下的那些字翻出来,看哪副都觉得好,最后几乎都装裱了起来,当然都是他自己动手。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熟练了。 今天他能在冯千里面前动一次手给她看,韩世融很满足。 冯千里看着自己写的字被挂在店里,忍不住的得意。 韩世钰凑到冯千里跟前打趣道:“这就满足了?没追求!” 冯千里说:“知足常乐,我这种人一定长寿,能活到九十岁!” 孙涛和姜博一起呵呵笑,韩世融却冷冷清清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九十岁,多么摧残人的一个年纪。 到晚上关店门以前,不少亲朋好友都送来了不少礼品。明明是重装开业,弄得比正式开业还隆重。大家都很高兴,只有韩世融一个人从头至尾没说几句话。 晚饭前,韩世融拿着一卷“明镜高悬”的字回了家。 韩培松正在打电话。好像是张姝慧学校的哪个学生被车撞了,急需手术,张姝慧跟韩培松要钱。这些年张姝慧这种事没少做,韩培松也不当一回事,转头就给她打了十万过去。 韩培松见韩世融拿着什么东西一头钻进房间去,他觉得好奇。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韩培松追过去一看,韩世融正在桌边把一副字展平。 韩培松看了一眼立刻变了脸色,厉色问:“谁送的?怎么回事?” 韩世融有蒂娜小骄傲说:“我同学给的。怎么样,这字不错吧?” 韩培松手指头敲打着桌面:“书法这种东西估价很高!你看着就拿了他几个字,其实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谁知道他打着什么盘算!明天,退回去!” 韩世融盯着韩培松看了两眼,噗嗤笑了:“写得不错吧?你看像谁的笔迹?” 韩培松对书法也有些研究,他皱着眉头看了好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是哪个书法家写的。 韩培松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毛笔字上抽离,坚决地对韩世融说:“谁的也不行!虽然不是古董,可这个东西实在太容易让人摸黑了!” 韩世融说:“这么好的字,还回去,你舍得?” 韩培松又看了两眼:“那……那也得还回去!” 韩世融说:“我同学写的。” 韩培松一愣,继而眼睛都亮了:“你的同学?” 韩世融点头:“现在还没毕业呢。她亲手写的!” 韩培松笑着挑了挑眉头:“那……那就留下吧。” 他把字轻轻拿起来看:“年纪轻轻就有这种笔力,把控得这么到位,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瘦。”他一边夸奖一边拿着字就往他的书房走。 韩世融急了:“爸!那是我同学送我的!”好吧,其实是他从垃圾桶里偷出来的。 韩培松加快脚步:“你一个医生,明镜高悬什么?你应该药壶高悬!” 韩世融:“……” 韩培松:“让你小子挑拨我跟你妈吵架!字归我了!” 韩世融:“……” 与此同时,韩世融知道了些别的消息。 工人集体讨薪案有了初步结论。首先倒霉的就是曾说出“我就是党”的广成区公安分局代局长卢众,他被免去代局长职务,留党察看,由朱湛代局长职务,李青升任副局长。 市委书记王文和副市长张建国均因与涉事企业有不正当经济来往被双开,已经移交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如此一来,韩培松顺理成章地成为了a市党委书记。不久以后发改委原主任因行贿受贿被捕,温盛军升任发改委主任。 韩世集团趁机补血,并且几乎人人都上升一层,只有韩培中原地踏步。 韩培中气势汹汹地从镇子上回来,一头就冲去哥哥家向哥哥问罪。韩培松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听说韩培中进了城,他就在书房等他来。张姝慧想到那个混不讲理的小叔子要来,头皮就发麻。韩世融陪着她坐在客厅里严阵以待。 韩培中把房门砸得山响,把保姆惊得急忙躲进厨房去。 张姝慧正要起身去开门,被韩世融按住了。韩世融拍了拍张姝慧的肩膀,然后去开了门。 韩培中一副讨债的嘴脸,推开韩世融就要往进走,可他没推动韩世融,韩世融还是像塔一样镇在门口。 韩培中一愣。 韩世融冷冷一笑:“早知道叔叔会来,我们准备了莲心茶,去去心火。”说完,韩世融优雅地让了一步,让韩培中进来。 韩培中哼了一声,到底没敢太放肆,规规矩矩走了进来。 韩培松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这个越来越不上进的弟弟,心中一阵唏嘘。当年弟弟以单科状元的成绩考上大学的时候,全家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当年韩培松站在韩培中身边就是一个背景,能把弟弟的优秀衬托得更加显眼。可看看现在的韩培中,哪里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韩培松和韩培中在书房谈话,韩世融和张姝慧在客厅里等着。 没多久,书房里传出一阵吵嚷的声音。书房的隔音极好,只能隐约听到两个男人响雷一般的嗓音却听不到他们究竟在吵什么。 张姝慧匆匆跑过去。她跑到楼梯口,韩培中就拉开门,怒火中烧地走了出来。 韩培中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回书房,冲着书房里面嚷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爸当年可没指望你!要不是把下半身卖给张老书记,你现在还在农村操牛呢!” 韩世融面色一冷。张姝慧二话不说,两步跑到韩培中跟前,发了狠地一巴掌就抽了出去。韩培中一点准备都没有,突然一巴掌打过来,他被打得扭了脖子。韩培中转回头就想冲张姝慧发难,可一眼看到了韩世融把他妈护在身后,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韩培中气得咬牙:“行,行!这个家姓张不姓韩,算我瞎了眼!” 一百四十八、你有事吗 韩培中一股脑跑出去了,张姝慧急着往书房里面跑。只见韩培松坐在沙发上,脸红脖子粗,气得直喘。 张姝慧赶紧过去跟韩培松说:“行了,行了,别生气了,你那个弟弟一着急,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 韩培松还是不说话,只顾坐在沙发里生气。 张姝慧一急,红了眼圈:“行。当年都是我的错,脚踏你们兄弟两条船,还让我爸逼你娶我,我错了,行不?” 韩世融一惊,这是什么剧情? 韩培松一愣,立刻挥手旁韩世融出去。 韩世融退出书房,假装关上房门,其实留了一条门缝。 韩培松对张姝慧说:“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就算是逼,那也是我逼你嫁给我。” 张姝慧说:“我知道,韩培中对我全是假的,他就是为了我爸那点官职才追求我。你比你弟弟强!” “那不就行了?”韩培松给张姝慧擦了擦眼泪,“既然咱俩看对眼了,你管别人怎么说?” 张姝慧哭道:“就不行!你能有今天,是因为你自己有本事,凭什么让他们说的那么难听!” 韩培松笑道:“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你这么想,我就满足了。” 韩世融轻轻关上了门。他这个叔叔要怎么处理,不是他可以决定的。韩培中是韩培松的亲弟弟,只有韩培松才能决定韩培中的命运。 父母交叠握在一起的手,让韩世融满脑子想的都是冯千里。他想告诉她,他想像他的爸爸一样,只要身边的那个女人承认他,他就满足了。 韩世融回到房间,疯狂地想念冯千里。他硬帮帮地趴倒在床上,把枕头使劲压在脑袋上。闷了好一阵,闷出一头汗,可他还是抑制不住脑子里翻来倒去对冯千里的思念。明明白天刚刚见过她。 韩世融躺在床上,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给冯千里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好一阵,冯千里才接起来。而且话筒里十分嘈杂,隐约还有喝酒划拳的声音。 韩世融无奈一笑,这头母恐龙,又要拉谁上梁山? “你好,有事吗?”冯千里的声音很客气,带着刻意拉远的距离感。 韩世融的笑容立刻消失。从前世到今生,这是冯千里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你好”。韩世融感觉糟糕极了。 韩世融从床上坐起来,问:“你在哪?” 冯千里说:“在外面吃饭。你有事吗?” 韩世融看了看表,将近十点了。十点,是前世他们家的门禁,虽然他偶有犯规,但总是努力坚持着这个规矩。 韩世融冷冰冰地说:“快十点了。” 冯千里愣了一下,然后仍旧客气地问:“你究竟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还有朋友等我呢。” 韩世融听到了有人高声喊道:“千里,你的腿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声音属于姜博! 冯千里喊道:“狗屁,那是孙涛的腿!”然后她对韩世融说,“我先挂了。” “等等!”韩世融喊住冯千里,问,“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 “如果不是我赶走了流氓,你是不是压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韩世融低吼着。一种陌生的情绪波浪一样从心底涌出,一波一波拍打得他坐立不宁。 “冯千里,你给我说话!” 冯千里淡然道:“既然明白,为什么要说破呢?” “为什么?”韩世融低声询问道。 冯千里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两个不一样,差距实在太大了,你连我为什么不想接你的电话都不知道,我们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我们……” “谁说我不了解你?”韩世融有些急躁地一样一样例举道,“你喜欢吃甜口的食物;你喜欢红色的衣服;你喜欢过山车和u形滑板,你不喜欢鬼屋;你对你的胸型很满意,但你不喜欢你的大脚丫子……” 韩世融的声音渐渐平缓,不再像是对话,更像是倾述:“你说你喜欢吃肉,可其实你什么都爱吃;你不喜欢太大的房子,不喜欢纯白色的地板砖,因为你忍受不了地板上有一点污渍,更忍受不了整天打扫卫生……” “韩世融?”冯千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我说的对吗?”韩世融轻轻读出她的名字,“千里。” 冯千里的心被他那一声轻轻的呼唤重重地撞到了。前一世,他也这么叫过她——在她的梦中。他的温柔,曾经是她最迫切的梦想,然后随着年月的累加,她的梦想破灭了。 冯千里回过神来,问:“谁告诉你的?孙涛?” 韩世融嗤笑:“他有这么了解你吗?” 冯千里正色问道:“韩世融,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哪一点?” 韩世融这回真的笑出了声:“你个母恐龙,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啊?” 冯千里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所以,不要再骚扰我了,好吗?” 韩世融给气笑了:“我骚扰你了?你家的店被混混砸了的时候,你怎么没说我别去骚扰你啊?” 冯千里无语了。没错,这件事上韩世融确实帮了大忙,可她就必须以身相报吗?这就是她技不如人的报应!如果她自己能摆平那几个混混,现在她还会这样理亏词穷吗? 冯千里那股在安逸中逐渐平息的“不服气”有被激发了出来。原本开创皇风是为了自己不至于像上一辈子一样活的浑浑噩噩与世隔绝,更是为了有一份足以令自己独立自主的事业。本来皇风发展至今,如果她不求上进,皇风的收入足够她过上富裕的生活。可仅仅富裕有什么用,仅仅几个混混就打破了她的奢望。她必须继续奋斗,不求天下第一,但求足以自保。 韩世融冷然道:“不就是鞋店嘛!我买鞋总可以吧?” 冯千里嘴唇动了半天,挤出一句:“欢迎光临。” 韩世融彻底无语了,呱唧就挂断了。 房间里刚恢复安静,韩世融就后悔了。这里这么静,死一般的安静,好像千里死后的那些无数的夜晚一样。 韩世融在床上呆坐,目光呆滞又没有焦点地看着一片黑暗。突然,他从床上跳下来,从柜子里翻出好几双女士皮鞋。 这些鞋都是景春化妆品新品发布会前他替冯千里订做的,一直没有交给冯千里。 韩世融抱着鞋盘腿席地而坐。 前世,冯千里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高跟鞋。她总是趴在他背上,毫无意识的用前胸的两块凸起顶着他的后背,说万幸她老公是个大高个儿,否则她都不能穿高跟鞋了。 年轻的时候,因为经济拮据,千里舍不得买贵的高跟鞋,那些便宜鞋穿着又挤脚。等到韩世融收入提高,千里也不再带孩子,他可以买最舒服的高跟鞋给她的时候,千里已经青春不在,不适合再穿高跟鞋,从发生过穿高跟鞋崴脚的意外以后,韩世融就不再允许她穿高跟鞋。 一百四十九、好听不好听都给我听着 那时候韩世融就想过,冯正林做鞋的手艺那么好,当初就应该把这门手艺发扬光大。没想到他重生后,还没来得及布局,千里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他买到这些鞋以后,还总是臆想应该在什么时候送给冯千里,冯千里看到鞋以后会是什么表情,她会选什么衣服配她的鞋。她一定会笑得很没形象。 甚至韩世融还一遍一遍想着冯千里追着他问好不好看的时候,他说:“我选的鞋能不好看吗?就是这个脚……”到时候,冯千里眼睛一瞪,嘴一撇,那表情一定好玩极了! 可事实是,他买了这么多高跟鞋,她却不要。 挂断电话以后,冯千里有些失神地坐回座位,她就这么拒绝了韩世融,是不是有点绝情? 姜博看了冯千里一眼,把几串羊肉串放进冯千里的盘子,问:“韩世融吗?” 冯千里点头。 姜博说:“这次这事啊,多亏韩世融帮忙。回头咱们得好好感谢他。” 冯千里点头。 坐在冯千里对面的顾美娜突然说:“那就叫韩世融一起过来吧,反正烧烤嘛,人越多越热闹。” 冯千里还在犹豫,姜博说:“不太好吧?感谢人家,怎么也得上星级的饭店,用一顿烧烤招待不合适吧?” 韩世钰搂着顾美娜,懒洋洋地说:“都是朋友,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姜博摆了摆手:“不一样,不一样,还是讲究些好。” 姜博的一个朋友在一旁帮腔:“讨论这个还不如说说明天呢。明天就开业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姜老板能拉来多少冤大头了!” 姜博笑道:“什么叫冤大头?给你们这些大老板们办理皇风的会员卡,你们还不乐意是咋的?不想要?那都给我退回来!” 几个人立刻嚷嚷,这送出去的肥肉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一闹起来,撸串的撸串,喝酒的喝酒,关于韩世融的话题立刻烟消云散了。 冯千里从来也不会在某一件事情上集中精力太久,转头就跟姜博划拳去了。 顾美娜和韩世钰还有点回不过味来,两个人默默地吃着,这嘴里的味道怎么品都品不出香来。冯千里和姜博什么时候变成“咱们”了? 顾美娜问韩世钰:“看出来了吧,千里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你哥。你打算怎么办?” 韩世融喝了一口酒:“我能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想的,明明就喜欢得不得了,可说的那些话,就没有一句中听的!要说他不喜欢吧,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千里好的!” 顾美娜得出结论:“你哥就是嘴贱闷骚男。” 韩世钰:“这话怎么听着这么……” 顾美娜:“不好听是吗?” 韩世钰点头。 顾美娜:“好听不好听都给我听着!” 韩世钰继续点头。 顾美娜没滋没味地又吃了几口,韩世钰突然说:“咱们走吧。今天这场子就不是咱们的。” 顾美娜点了点头站起来:“不许开车,你喝酒了!” 孙涛和另一个男生拎着瓶子凑过来:“来来来,再喝一杯,我跟你们一起走。” 顾美娜问孙涛:“你怎么没叫蒋红阳一起过来?” 孙涛和韩世钰喝了一杯,然后说:“她最近和宋盈欣亲热得很。我跟她说那不是个什么好女人,别去招惹,她偏不听。” 蒋红阳说冯千里坏话的那些事,孙涛瞒下了。孙涛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蒋红阳会对冯千里有那么多不满意,可当宋盈欣和韩世融的绯闻一传开,蒋红阳就急吼吼地去找宋盈欣做朋友,孙涛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顾美娜随口说道:“钱景现在也跟宋盈欣关系好得很。” 孙涛接口说:“听蒋红阳说钱景他们家买了一个什么私立学校,钱景她爸做校长。手续是宋盈欣她舅舅帮忙办的。顾美娜,你不是想当老师吗,去问问钱景。” 顾美娜连连点头:“好!这是好消息!” 韩世融他们几个人一起回学校去,出租车在一个红灯下,韩世钰看到了韩培松。 韩培中正在和韩世钰的母亲还有另外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拉扯,韩培中的情妇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盘着胳膊看好戏。韩世钰一点都不想管他们的事,可就在出租车启动前,他推开了车门跳下去,把司机吓了一跳。 顾美娜不知道什么情况,直觉性地跟在韩世钰身后一起下了车。 风里夹裹着浓浓的酒味。 韩世钰走到韩培中和那个拉扯不不清的男人之间,一手抓住一人的衣服领子往大树上用力一推,两个人都被撞得够呛,立刻都松了手。 所有人都一愣。 韩培中一看到韩世钰,那火气蹭蹭往上冒。韩培松的儿子维护老子,那是恨不能提着刀替老子去拼命;他韩培中的儿子不仅不提老子拼命,还要打老子! 韩世钰的母亲一看到韩世钰,那脸上的颜色好看极了,又青又红,低着头找地缝,恨不能立刻钻进去。 韩世钰基本上已经猜出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自认为还要脸面,于是转身对顾美娜说:“你跟孙涛他们先回去,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这里有点事。” 顾美娜隐约知道韩世钰家里情况有多么复杂,她听话地点了点头。 韩培中却突然出声喊住了顾美娜。 他醉醺醺地指着顾美娜对韩世钰说:“你别假装正经人似的。这婊子是怎么个玩意儿谁都清楚!玩婊子还玩出温情了,你他妈的不愧是你妈逼眼里爬出来的!” 顾美娜无辜被骂,脸色顿时铁青。 韩世钰指着韩培中骂道:“老天爷居然没让你绝后真他娘的不公平!” 韩培中哈哈笑了:“不公平?我还想要个公平呢!凭什么他韩培松就处处都比我强?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他的地位!你看你那个怂样……” 说着,韩培中突然一把拉住顾美娜就亲,顾美娜吓坏了,疯了一样挣扎,可还是被韩培中那又是烟味又是酒味的嘴唇贴到了脸上。 万幸韩世钰干脆利落一记重拳打在韩培中的胸口,韩培中一个踉跄松开了顾美娜。 韩世钰把顾美娜拉进怀里轻轻安抚。顾美娜惊魂未定,哭得稀里哗啦。 韩世钰问他妈:“还不走等着看他下蛋吗?” 一百五十、重新开业 韩世钰的母亲没想到儿子什么都不问就让她快走,她稍愣了一下。不过那个刚才和韩培中拉扯的男人没愣,拉着韩世钰她妈就跑。 韩培中晃晃悠悠从树坑里爬起来,看到他儿子揽着个女人走了,气得破口大骂:“不就是个婊子嘛,一把钞票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顾美娜在韩世钰怀里发抖。这个人是韩世钰的父亲!太可怕了! 韩世钰轻轻说:“忘了他,他跟我没关系。” 皇风重装开业那天上午,韩世融早早来到了皇风的店,几个服务员在栗芸的指挥下把艳丽的花篮摆到门口,顾美娜和孙涛他们几个混在人群里当托儿。 韩世融大概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路过的人群,然后走进了皇风斜对面的肯德基。在二楼的位置,韩世融看到了韩世钰。 韩世钰正端着一杯牛奶,一看到韩世融来了,把桌子上一杯还没有开封的咖啡推到了韩世融的面前。 “怎么对付姜博?”韩世钰看了看楼下的行人。 韩世融一边喝咖啡一边说:“楼下的人我看了,有好几个在‘景春’的发布会上见到过。都是大资本家。他们在这步行街上来回溜达,我估计是被姜博叫来的。先看看情况,如果姜博能帮皇风占领商业市场,那也是好事情。” 韩世钰僵硬地回过头看韩世融:“哥,你傻了吗?你是皇风的什么人?皇风的发展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你的目标应该是冯千里,而不是皇风!” 韩世融说:“可千里在皇风的经营上是花了心思的!现在皇风遇到了经营的困难,而我,身为韩培松的儿子,能帮千里做的只能在幕后。姜博不一样,他本人就是企业家,他可以帮千里。” 韩世钰身为官家衙内当然知道韩世融的顾忌,也知道些韩世融想要避开张姝慧和冯千里正面冲突的心情,他无奈地抬了抬手:“你不怕千里被姜博抢走吗?” 韩世融仔细品了品咖啡的味道,说:“不会的,她是我的。” 韩世钰只是摇头。 韩世融自己都不清楚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给谁听。在昨晚之前,他说这句话还有那么点信心,可昨晚之后呢?他不敢肯定千里一定不会变心。 韩世融的咖啡刚喝完,皇风的开业仪式开始了。韩世融和韩世钰一起从肯德基里出来。 皇风门口现在立着充气拱门,飘着大大的红灯笼气球,两个真人布偶,两排鲜艳的花篮,还有崭新的红地毯。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t台,几名化妆完毕的男女模特穿戴上皇风的产品在节奏明快的音乐声中登台亮相。 顾美娜和孙涛他们几个冯千里的哥们儿都搬做路人围拢在了t台周围,真正的路人也纷纷被吸引过来。 皇风的街坊邻居们一看皇风重新开业居然还弄这么大动静,一个个赶紧把门关上,随时留意那帮砸店的流氓什么时候来再砸一次。 韩世融往店里面打量了一番,冯千里穿着合体的制服正面带微笑地为一个客户介绍产品。韩世融摸了摸口袋,好吧,他这个月的津贴早花完了,根本不够一双鞋钱! 韩世融拉了拉韩世钰:“有钱没?借我两千。” 韩世钰眼睛一瞪:“搞错没?我还得留着钱哄我家美娜开心呢!你不是说千里是你的女人吗?自己想办法去!” 正说着,顾美娜挤过来问:“怎么了?” 韩世融指着韩世钰告状:“他不给我借钱。我想进去找千里……” 顾美娜立刻说:“借!必须借!” 韩世钰苦着一张脸:“美娜,他借两千,要是都给他了,我怎么带你去旅游啊?” 顾美娜说:“我让千里带我去。” 韩世融:“额……等下个月,韩世钰发了工资你们再去吧。千里赚钱也不容易。” 韩世钰:“……” 顾美娜:“……” 皇风的开业仪式闹得欢,可真正进店的人不多,消费的人更少。很多人都知道皇风被砸的消息,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埋伏在围观群众中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进店。貌似皇风门庭若市。 顾美娜和孙涛他们这群年轻人打头阵,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不少精英人士。街上的人就看到那么多人进了皇风,不少人办理了会员卡,一半的客人拎着大包小包走了。 人有时候就喜欢跟风,尤其是在面对奢侈品牌的时候。 姜博叫来的朋友不少是成功人士,一身名牌,开着豪车,专门带着打扮招摇的女人穿过人群走进皇风,扫货一样带走货架上的商品。 别说是别人,就是知道这是一场戏的冯千里都惊诧了。 没过多久,皇风以前的老顾客们进门了,再过一会儿,新客人也来了。 皇风真的门庭若市了。 为了保持皇风的一点神秘性,冯正林被勒令呆在不远处的饭店里看热闹不许露面。 冯千里喜笑颜开,哪还有什么微笑服务,都快要大笑服务了。 韩世钰用胳膊肘捅了桶韩世融:“看吧,你媳妇多高兴,可惜是因为别的男人。” 韩世融瞥了韩世钰一眼:“你了解姜博吗?除了知道他是个企业家,你还知道什么?” 韩世钰有些不明白,抢女人还要分职业?那他一个实习公务员该抢什么样的女人才合适? 韩世融看着韩世钰满脸冒问号的样子,淡淡说:“至少要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才能打败他吧?” 韩世钰无力地瞟了韩世融一眼:“哥,你这是要征服姜博?我觉得他口味没有那么重,你别费劲了。” 韩世融瞪了韩世钰一眼。 韩世钰推着韩世融往前走:“去去去,研究姜博还不如研究冯千里呢!你再不露面就转路人了!” 韩世融半推半就地被韩世钰推进了皇风的店门。韩世融气定神闲地看着货架上的商品,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前一晚冯千里对他的态度可不怎么亲近,千里真的厌弃他了吗? 韩世融随手拿起一条皮带走向正在向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推荐男士皮夹的冯千里。 冯千里家看了韩世融一眼,然后接着向那位女士说明两款皮夹皮质的不同。那位女士犹豫不决,不知道该选哪款。 一百五十一、变成一只苍蝇 韩世融走过去问:“你要送给谁?” 冯千里冲韩世融直瞪眼,让他别碍事。 那位女士把两个皮夹往韩世融跟前递了递:“我要买给我老公,可不知道哪款更好。” 韩世融说:“商业应酬的时候,皮夹代表男人的品味,所以我建议不要只考虑你的喜好,多看看哪款更大气;家人聚会的时候,掏出皮夹付钱,有亲情的意味,我建议用比较怀旧款。” 那位女士听后连连点头:“我怎么没想到呢!”她把两个皮夹都递给冯千里,“都包起来,我都要了。” 冯千里眉开眼笑地接过皮夹,用仿木硬纸盒装起来,还在纸盒外面系上一根酒红色绸带,挽一个标准的蝴蝶结,最后装进仿木的纸袋里。 那位女士很高兴地接过纸袋走了。 冯千里满脸笑意地瞅着韩世融,眼睛里都快蹦出人民币了。 韩世融把手里的皮带交给冯千里:“我买这个。” 冯千里疑惑地看着那根皮带:“你买女士皮带?” 韩世融若无其事地点头,其实心里都快把自己唾死了:“韩世融,你是有多笨,拿条腰带还能拿到女款!好吧,留着给千里用。” 冯千里抽走韩世融手里的腰带,脸上微有菜色:“你没问问宋盈欣喜不喜欢这个样式?” 韩世融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喜悦的微笑:“你在意吗?” 冯千里白了韩世融一眼:“我在意个屁!” 冯千里狠狠地嫌弃了自己一回,前一天晚上她刚刚放过狠话,怎么现在又说这么酸气四溢的话,她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和韩世融只做朋友,可为什么一想到韩世融和那个宋盈欣暧昧不清的关系就心烦。被韩世融背叛的烦闷,还有宋盈欣动了她的男人的气愤,这两种感觉如此鲜明,以至于她根本不能欺骗自己。 可她见到韩世融根本就没有前世那种心跳加速、体温升高、兴奋异常的感觉,更不会为了他的一举一动沉迷。所以她应该对韩世融再没有男女之情才对呀。 前世的时候,她恨不能变成一只苍蝇整天都围着他飞。当她跟韩世融说了这句话以后,韩世融嫌弃地看着她说:“好恶心!”冯千里至今记得她那时候拔凉拔凉的心底。 冯千里盯着韩世融看了好久。 韩世融问:“你想问什么?” “我要是变成一只苍蝇……”接下来的话,冯千里说不出口了。 韩世融笑了,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句话,他曾经在他自己一个人的那几十年中频频想起,他走火入魔般地禁止家里任何一个人伤害苍蝇,甚至盯着那些飞来飞去的生物发呆。今日,他再听到这话,就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他张开双臂对冯千里说:“来啊,整天都围着我飞。” 冯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哆嗦:“你恶心不?我要是一只苍蝇,就每天在你的饭碗里拉粑粑!” 韩世融呵呵傻笑。 冯千里把包装好的腰带往韩世融手里一塞:“去吧,宋盈欣不喜欢我们可不会退换。” 韩世融把银联卡递给坐在服务台里面的服务员,对冯千里说:“我跟宋盈欣没关系。” 冯千里揪回韩世融的手,瞟了韩世融一眼:“你的钱我们不收。” “为什么!” “我爸说的。以后需要什么尽管来拿就好了。” 韩世融觉得后牙床疼。随便拿,这不就是逼着他以后不要来了嘛! 冯千里去为别的客户服务了。 韩世融拿着那一个纸袋,站在服务台前看着冯千里忙碌的背影,他抿嘴笑了一下。还好,冯千里并没有一把把他推出去。 赵乐平从后屋拿着鞋出来给顾客送鞋,他一看到韩世融,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把鞋交给顾客,然后凑到韩世融跟前问:“你来干什么?” 韩世融扬了扬手里的纸袋,说:“赵乐平,你是挺聪明一人,如果你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在千里身边当小工,一事无成,那么千里……虽然就算你有成她也不是你的,可你是在跟我竞争!你就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的对手。” 赵乐平恨地咬牙切齿:“千里跟其他那些肤浅的女人不一样!” 韩世融没理他,继续说:“你这专业不错,你可以考虑去投资教育事业,比如……” 没等赵乐平再说话,韩世融突然制止了赵乐平,然后指了指窗外。 赵乐平顺着韩世融的手看出去,就见姜博和马万升相伴而来。赵乐平一个冲动就要冲出去,被韩世融拉住了。韩世融示意赵乐平和他一起躲进后屋,静观“敌情”。 马万升当然不被皇风欢迎,进了店也只有姜博和他偶尔说上几句话。他们两个走到人比较少的后屋门口说话,不知道看似关起来的后屋里还有两个人在听。 马万升说:“姜老弟,你这是何必呢?皇风生意再好,这钱也不是进了你的口袋。” 姜博冷眼看着熙熙攘攘的客流:“反正没损失不是?没成本,还能讨好女孩子,马哥,这生意我为什么不做?” 马万升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这冯家的丫头早就让韩家那小子玩烂了!你就算要玩也该换个鲜嫩的不是?” 赵乐平这个气啊,真想冲出去撕烂马万升那张嘴!韩世融稳如泰山一般,好像听到的那些话跟他没关系。他还紧紧拉着赵乐平不撒手。 赵乐平看了韩世融急眼,转念一想,冲出去能怎么样?在皇风开业的大好日子里打一架?让所有客人都以为冯千里真的跟韩世融有什么关系? 赵乐平放弃了,靠在墙上也静静地听外面两个人说话。 姜博把玩着手里一个特别精致的打火机,说:“马老板,说这话,你也不怕烂了舌头。” 马万升苦笑:“你还不信!上次景春的新品发布会……” 姜博打断他说:“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冯千里的为人。今天叫马哥过来,是想让马哥跟冯叔见个面。皇风被这么一番折腾,也损失了不少,马哥怎么也得给个交代吧?” 一百五十二、在商言商 马万升哼了一声不说话。 姜博继续说道:“也就是十几万的事,对马老板来说不算多大的数字。马老板可以不同意,不过你应该知道张老水儿的那个小弟是因为什么住的医院。韩家那小子现在是给足了你面子,否则那天那一枪嘣得就不是那小混混的大腿了,说不定瞄准的是你的大脑袋。” 马万升不说话。确实,韩世融连枪都用上了,摆明就是开了杀戒,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架势。现在韩培松是党委书记,跟郑德的关系还那么密切,他一个小小的马万升,在人家手里也就是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姜博继续说:“马哥,咱们都是生意人,在商言商。马哥不就是为了赚钱嘛!那就容易了,中国这么大,为什么就局限在a市这一个城市里?我在临省投资商场,世贸国际,那人流量,交易量,马哥应该是知道的吧?我低价给马哥一个铺子,马哥还怕赚不到钱?” 马万升看了看姜博,考虑了两秒钟,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姜博和马万升说起了一些具体事宜。姜博强调马万升在向冯正林道歉的时候,必须提到他姜博为促成这件事做出的努力和让步。马万升当然一口答应。 临了,马万升还说有机会给姜博介绍一个真正鲜嫩的姑娘,家里还有钱。马万升那一通夸下来,就连赵乐平都猜出马万升说的是钱景。 姜博并没有拒绝,而是敷衍着应了。 紧接着,姜博和马万升离开了店铺,应该是去找冯正林了。 韩世融看了赵乐平一眼。赵乐平脸色入土地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韩世融的语调没有一点起伏,说:“就凭你一个学生,你怎么跟姜博斗?你觉得千里就那么需要你给她家当售货员?” 赵乐平还是不说话,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韩世融又说:“姜博的主营业务是什么,他最核心的人脉资源是什么,他的薄弱点在哪里,你怎么把他最大的缺点放大并且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赵乐平用尖锐地眼神看向韩世融:“这就是你对我做的吧?你明知道我容易被激怒,你就偏偏来激怒我?” 韩世融反问:“你和我一样,都是学生,为什么你不能控制你的情绪?男人应该理智,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不应该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你做不到,所以你活该被我算计。而且我没有一巴掌拍死你,你应该感谢我。” 赵乐平气愤:“我还感谢你?” 韩世融缓缓道来:“至少我没有让你和千里连朋友都没得做。” 赵乐平:“……” 韩世融指了指外面:“马万升的意思是要把钱景介绍给姜博,姜博没有拒绝啊。” 赵乐平哼了一声:“这个姜博一看就不是好人!” 韩世融拍了拍赵乐平的肩膀:“不要暴露你自己的弱点,然后去找他的弱点。” 韩世融拎着那个装着皮带的纸袋子走了。赵乐平在后屋里静静地消化着韩世融说的那些话。 韩世融在往外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冯千里的二舅妈和三姨相跟着进来。三姨一看到韩世融,那眼睛都放光。韩世融更多留意到的是二舅妈身后那个腿脚不方便的倨傲男子。韩世融严重怀疑他瘸了的不是腿而是脑子。 “小韩医生!”三姨激动地跑过来握住韩世融的手,“你开的药方太管用了!每次按摩完都一身轻松,效果比吃药都好使!” 韩世融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 冯千里的二舅妈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韩世融:“这么年轻?” 显然她是听三姨说起过小韩医生的,不过韩世融的年纪让她对韩世融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韩世融看了二舅妈几眼,说:“年纪大了就去跳跳广场舞,整夜打麻将,这么严重的阴道炎症和便秘怎么可能好的了?” 二舅妈这么隐私的病情被韩世融就这么直冲冲地说给了三姨听,其实这么做是不符合医德的,不过韩世融实在看二舅妈身后那个瘸子不顺眼,那咱就不道德对不道德,看谁能更不道德。 二舅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三姨在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嫂子,你不是说那马应龙是买给我哥的嘛!” 跟在二舅妈身后的那人看着韩世融眼熟,可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眯缝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韩世融,一点都不礼貌。 冯千里看到这三位堵在店门口,她赶紧过来轰人:“要进就进,别堵在门口。” 二舅妈开口就说:“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一点都不礼貌!” 韩世融突然一把搂过冯千里:“我这就走了,老地方等你下班。”说完他还在冯千里脑门上重重地亲了个带响的。 三姨和二舅妈还有跟着二舅妈一起过来的那个男人都呆住了。 冯千里挥起手里的鞋盒子就打。 韩世融潇洒而去。 如果眼神能带尖,韩世融的后背上一定已经被冯千里戳出好几个血窟窿了。 皇风的困境圆满解决。 马万升首先在姜博的陪同下去了医院,看望住院的黄全,给黄全赔付了医药费,还给黄全道了歉。 马万升又在市里一家很出名的四星级酒店请客吃饭。因为黄全还在住院,所以是黄全的媳妇代替黄全出席。姜博作陪。他对冯正林和黄全媳妇的态度既热情又歉意,好像真的悔罪了一样。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冯正林和黄全虽说对马万升还是又好不起来,但至少化解可仇恨。 冯正林和黄全都对在这其中穿针搭线的姜博抱有好感,人家小伙子这么忙活不就是为了皇风嘛。和气生财,化敌为友,这都是好事。 赵乐平在听到冯正林对姜博的评价这么好之后,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响起的是韩世融的那些话。 (?o?) 集体欠薪的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之后,郑德集团的人在a市那都是横着走。别说是在a市这个省会城市,就是整个a省,他们这个集团的人那都多多少少得到了不少好处。 那几家欠薪的企业被查了个底掉,腾出来的市场空间几日之内就被新起之秀迅速占领,而这些新秀大多和郑德之辈有脱不开的联系。尤其是在房地产行业,这种碾压更加残酷。 一百五十三、没承诺过你什么 房地产业刚刚进入疯长模式,不少投机者都挤了进来,包括不少官员。为了利益,不少违法的手段也在这其中被孕育出来。这时候,早早被韩培松安排去国土局的高枫就显得非常重要。 因为被韩培松和郑德双层关照过,所以高枫在国土局的工作非常顺利。虽然他职位不高,但因为是领导的心腹,所以经常能够接触到非常核心且机密的文件,包括土地招投标的底价。 通过高枫高额牟利的,其实不是韩培松,而是郑德。 在集体欠薪事件过后没多久,又一块土地拍卖后,郑德从拍卖会现场出来直接坐上了他的汽车。刚上车,车门还没有关,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就被扔进了他的怀里。 郑德拿起来掂了掂,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把纸袋揣进了怀里。 当天晚上,郑德就被纪检委的人从家里带走了。当看到手铐的时候,郑德还没有明白究竟问题发生在哪里,明明合作的都是靠得住的“自己人”。 郑德被双规的消息传来,韩世融和韩培松相视一笑。 郑德案件牵扯的人数众多,其中就有高枫。这起案件的主审是万鹏的上线之一。当听到这个消息,郑德集团的人大多面如土色,这是要把郑德往死里判啊! 进入初夏的天气已经很热了。韩世融仍旧穿着一身白大褂在医院里巡房,丝毫不为温度影响。 他从一间病房出来,正好赵晶晶大步走了过来。韩世融想要赶紧跑。这水做的丫头真是烦死人。 “韩学长!”赵晶晶赶紧出声叫住韩世融。 韩世融不得已停住了:“因为高枫的事吗?” 赵晶晶点头:“对,他们让我来,我就来了。” 韩世融看着赵晶晶毫不迟疑的眼神和坚定的态度,他觉得今天的赵晶晶有哪里很平常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女孩在将来的某一天会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一个少了一条腿的残疾人,并且两个人从零开始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有声有色。这样的女孩一定不会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懦弱。 韩世融看了看赵晶晶,说:“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赵晶晶说:“上次韩学长说的那些话,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很伤心。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我不觉得我是一件可以被人送来送去的礼品。这次我来是想跟韩学长说一声,高枫罪有应得,就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韩世融点头:“对,他的事我无能为力。就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赵晶晶向韩世融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就走,步伐坚定。 韩世融微微一笑。好,赵晶晶的事算是完美落幕。接下来,要收拾一下另外一摊事了。 韩世融刚刚这么想,宋盈欣就匆匆赶来了。 宋盈欣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住韩世融的袖子:“我舅舅出事了,你不会就这样不要我了吧?” 韩世融看了宋盈欣一眼,推开宋盈欣的手:“你舅舅出事,你不打算问问我怎么搭救你的舅舅吗?” 宋盈欣一愣,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韩世融没理会宋盈欣,而是很直接地告诉她:“从最一开始我就没承诺过你什么,如果给你造成了误会,我向你道歉。” 宋盈欣呆若木鸡:“刚才我看到了赵晶晶……你果然……” 韩世融冷冷地扫了宋盈欣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宋盈欣浑身一颤。 韩世融接着说:“你脑子里除了男人还会想什么?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后来才发现,你根本不单纯,尤其是在看到男人以后。” 宋盈欣脸色惨白。 韩世融那语气真是滴水成冰:“滚!” 宋盈欣被定在原地一下都动弹不得。 韩世融从容离开。 \(◎o◎)/ 姜博处理好了马万升和冯正林之间的关系,立刻送马万升去了临省,一副送瘟神的架势。不过马万升也不介意。能有钱赚,还介意什么?钱才是最重要的! 钱景家的学校什么都置办妥当了,可郑德被抓了,九月份新生招收的进程就这么被耽搁下来。一想到那么多钱有可能打水漂,钱景急得满脑门都是汗。 钱景的爸妈忙着托关系去打通这最后一道流程,可他们认识的这些人都说现在局势不明,所有人都忙着跑升职,谁还顾得上你们这些小事? 钱景想了一圈,还得去让顾美娜问问韩世钰,好歹韩世钰跟韩世融是兄弟。要是让她自己去找韩世融,打死她都不敢,韩世融真敢开枪啊!想起来那天韩世融在她的屋子放鞭炮,那动静,该不会韩世融是想拿机枪把她突突了吧? 钱景去找顾美娜的路上,遇到了失魂落魄的宋盈欣,两个人正好走了个面对面。 钱景幸灾乐祸地看着宋盈欣,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省委秘书长的外甥女嘛!” 宋盈欣痛恨地瞪着钱景。 钱景趾高气昂地看着宋盈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忘了。郑德都快死了!” 钱景心满意足地笑着走了。宋盈欣撒腿狂奔,泪如雨下。 钱景来到顾美娜的书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冯千里。刚才她欺负宋盈欣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冯千里那夹带着火药味的眼神一瞟过来,再联想到韩世融的嚣张手段,钱景不禁觉得自己矮了三分。 顾美娜怕冯千里和钱景打起来,赶紧给钱景使眼色让她先躲躲。钱景求之不得,溜边的老鼠似的就跑到隔壁的水果店去了。 冯千里无奈地看着顾美娜:“我跟你说过,钱景那为了钱能把你卖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顾美娜陪着笑脸:“我知道,我知道。她人品确实有问题,她真的对不起你。可……可她陪了我四年,临毕业了,我也不想闹得太僵。” 冯千里叹了口气,拎着包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皇风的生意比出事前更好了,而且天气越来越热,傍晚出来消食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天生意最忙的时候竟然是从晚上六点到十点关门之前。正好是晚饭的时间。 姜博每天下班以后都会带不同的美食送到皇风去。姜博没有特意问过冯千里的口味,可每天至少都会有一道菜符合冯千里的喜好。 一百五十四、新婚夫妻回娘家 赵乐平一看到姜博带着饭过来,心里就憋着一口闷气。可转念想到他曾经因为冲动没少被韩世融害,再加上韩世融那天说的那些话,赵乐平也学着强压下心头火,安静地看着姜博讨好冯千里。 他观察着姜博,试图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姜博亲热地招呼冯千里的父母和服务员一起来吃饭,冯千里的妈妈几次要给姜博饭钱都被姜博拒绝了。 那两个从凤琉璃门店调拨到皇风来的女服务员看着老板殷勤地给冯千里夹菜,都心照不宣地偷笑。 冯正林给姜博夹了一筷子菜:“你也吃,别管那疯丫头了,她不把自己撑着就好,不用担心她饿着。” 栗芸也说:“就是,就是,她吃饭可是落不下。” 冯千里看了看自己的父母,这是亲生的吗? 冯正林端起茶杯说:“小姜,这次这些事多亏你帮忙了。要不是你,我们可得好好忙活一气才能达到现在这个水平。本来呢,我们该好好请你吃一顿,答谢你的帮忙,可最近比较忙,今天我就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等稍微得空的时候,再出去好好聚聚。” 姜博赶紧端起自己的茶杯,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马万升谈了谈而已,叔叔太客气了。” 冯正林笑道:“能谈成功也是本事。” 冯正林又说了几句夸奖姜博的话,然后跟姜博碰了碰水杯,两个人喝了。 冯千里心里不太痛快。这次砸店的事,要说帮忙,那是韩世融帮的忙最大,要不是韩世融把那些混混镇住,马万升能坐下来谈? 冯千里并不清楚那几个砸店的混混跟传说中的张老水儿有什么关系,她以为混混们是马万升叫来的。虽然冯千里并不完全清楚其中有多少内幕,可她相信如果没必要,韩世融一定不会开枪;既然韩世融选择用枪解决,那问题就不是用口水能化解得了的。 既然因为韩世融开了枪,马万升那货才可能接受谈判,而且那天混混闹事的时候,冯正林明明在现场,他看的清清楚楚,可等事情都解决了,他一句没提韩世融也就罢了,还功劳都归给姜博,这是怎么个意思? 冯千里闷头吃饭,有种重回年初二,被偏心的姥姥姥爷挤兑的错觉。 栗芸推了推低头狂吃的女儿:“你也说说。” 冯千里嘟着油乎乎的嘴冲着姜博说:“谢谢啊。” 冯正林嫌女儿态度敷衍,可姜博却一点都不嫌弃,一边拿餐巾纸给冯千里擦了擦嘴,还一边给她喂了一口清蒸虾仁。 赵乐平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闷头吃饭,什么都没说。 虽然冯千里有很多男性朋友,可大家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恨不得下手抓着吃才能抢到。就是前世的韩世融,也没有直接喂她吃饭。所以冯千里感觉怪怪的。但现在她最关心的事,不是什么感觉,而是皇风的发展。 虽说赚钱不是最主要的,可要发展就要盈利。皇风现在基本上恢复了被砸之前的兴隆,在姜博的帮助下,砸店事件好像就是一场噩梦。然后呢?皇风该何去何从?黄全想要扩张,冯正林要坚持做手工皮具,这两个人之间的不同意见怎么融合? 吃过饭,姜博又坐了一会儿,带了一摞皇风的广告杂志和几个垃圾袋走了。 冯正林让冯千里赶快去送送,小姜一个人拿那么多东西。 冯千里一边抱怨说姜博又不是小姑娘,几本书又累不着他,一边接过姜博怀里的书跟着姜博往外走。 冯千里和姜博刚出去,栗芸就小声问冯正林:“千里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冯正林说:“你是女人你还不明白?八成是害羞了。” 栗芸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 栗芸又问:“这次韩世融也帮了不少忙,如果要请姜博吃饭,要不要也请韩世融吃一顿?” 冯正林说:“你傻啊?我一个劲儿说姜博好话,那是因为他帮了忙吗?还不是要让千里印象深刻,让她觉得姜博好?韩世融就算了,他跟千里不合适,就让千里忽视他就行了。以后韩世融再需要买什么东西,咱们给他免费也就行了,不能把女儿的一辈子都赔给他。” 栗芸还是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 赵乐平听不清冯正林夫妻在说什么,干脆就来个“耳”不见心不烦,背对他们低头擦桌子。那力度之大,好像要给桌子搓起一层泥滚。 在步行街口,冯千里把一摞杂志放到姜博的汽车上。 姜博笑问:“像不像新婚夫妻回娘家?” 冯千里一愣。 姜博说:“你把娘家的东西往老公的车上搬。” 冯千里一摆手:“要搬也得搬电视,搬这东西干嘛?又不值钱。” 姜博点头:“对,下次搬电视。” 姜博开车走了,冯千里站在原地发呆。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冯千里回到皇风的,有一对夫妻来店里购物,赵乐平在接待。 冯千里轻手轻脚走进去,赵乐平压根没看她一眼,专心为顾客讲解着商品的利弊。 冯千里暗暗点了点头,弟弟长大了,不会一直缠着姐姐要玩耍了。好事,好事。 冯千里走进后屋,正巧冯正林和栗芸在看《星光大道》。冯千里随便瞟了一眼,那个正在唱的人不就是薛峰嘛!冯千里凑到电视跟前看了好久。听薛峰这几嗓子,比原来在ktv的时候水平高多了,这月度赛拿冠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冯千里眼睛一亮,就给韩世钰打通了电话,她问韩世钰有没有薛峰的联系方式。 韩世钰问:“你是不是想让薛峰给你们皇风打广告啊?” 冯千里问:“你怎么知道?” 韩世钰笑道:“我哥猜的。” 冯千里无语。好吧,韩世融对她还真的很了解啊! 韩世钰说:“我哥还说了,薛峰现在的份量不够,不能给皇风代言。就算要做广告,皇风也得请沙拉不浪漫。” 冯千里:“啊?谁?” 韩世钰问:“你知道这个沙拉不浪漫不?吃沙拉要是找对地方和气氛,其实也挺浪漫吧?” 冯千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是莎拉布莱曼吧!” 韩世钰:“哦……好像是哦……总之,你认识这个人?谁啊?” 冯千里心说:“姐该做个预言,别看人家就是个沙拉,可人家是明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时候的主菜之一! 还有,韩世融那个音乐巨坑,居然在北京奥运之前就知道莎拉布莱曼了?看来是她小看了他。 关店门之前,赵乐平突然来找冯千里,拉着冯千里到店外说是有事。赵乐平一张脸红彤彤的,冯千里疑惑地看着赵乐平。 给读者的话: 这本书的书迷中有谁是男生,在评论区里举个手。我在考虑转战男频的可行性,不知道男性朋友们能不能给个建议? 一百五十五、最低的底限 “啥事?”到了店外,冯千里问,“在里面还不能说?” 赵乐平嘟嘟囔囔地问:“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冯千里把袖子一撸:“咋了?谁欺负你了?跟姐说,姐给你做主!” 赵乐平苦笑:“千里,不要把我当弟弟。我喜欢你。” 冯千里点头:“我知道啊,我也喜欢你呀。” 赵乐平傻了。 冯千里问:“你究竟有什么事?” 赵乐平呆呆地说:“我是作为一个男人喜欢你,而不是一个弟弟。” 冯千里也有些懵:“不是……你是不是弄错了?那个……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是觉得崇拜我,然后我就好像你的偶像一样,是这样吗?” 赵乐平刚要说话就被冯千里打断了:“你先别急着否认,你回去好好想想。” 冯千里回了店里,赵乐平一个人站在店门口发呆。这个结果他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几乎就在赵乐平表白的时候,皇风的一个女服务员神秘兮兮地给姜博拨通了电话。 当晚,果然如冯千里预测的那样,薛峰当选月赛冠军。 (??) 郑德被捕后,很多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郑德的家人被一遍又一遍提醒,让郑德做一个有“担当”的人。郑德自己当然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交代了一番后事,郑德突发脑溢血,在送医的路上死亡。 听到郑德死亡的消息以后,韩培松在办公室里呆坐了很久。郑德的死亡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也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可韩培松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会儿,他的秘书敲门,说发改委主任温盛军来了。韩培松收了收神色,让温盛军进来。 “韩书记累了?”温盛军坐到办公桌外的转椅上。 韩培松的秘书给温盛军倒茶。 韩培松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秘书出去了,温盛军问:“姨夫,郑德死了,是好事。怎么姨夫看起来还不高兴呢?” 韩培松看了看温盛军:“我做书记,你觉得我合格吗?” 温盛军点头:“姨夫跟郑德不一样。” 韩培松感叹道:“可我觉得我跟他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韩世融进来了。 韩世融笑着坐到温盛军身边:“这么忙的大人物怎么舍得出现了?” 温盛军笑笑:“你才是,居然能舍下面子跟我一起吃饭了,荣幸之至!” 韩世融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那就让你再荣幸十分钟的?” 屋子里一阵哄笑。 韩世融看着韩培松神色不太对,他问:“爸,怎么了?” 韩培松说:“郑德死了……上次工人讨薪那事,我做的那么高调,扣发了公务员的工资给工人们补工资,可从根本上说我是为了逼迫万鹏他们断腕舍掉王文……” 温盛军说:“你爸是觉得他自己跟郑德是一样的人。” 韩世融说:“郑德这个人,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爸,你跟他不一样,你是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如果当初主持经济工作的人是你,那这次罢工压根就不会发生。” 韩培松笑了笑:“也只能这么想了。”韩培松又指了指坐在他面前的两个晚辈,“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这是最低的底限。” 温盛军和韩世融一起点头。 一个小时后,他们三人一起出现在了酒店。张姝慧和温盛军的母亲已经在酒店等着了,一起坐在包间里的还有温盛军的妻子和妹妹。 温盛军的妻子个字不高,总是微微笑着,话很少。温盛军的母亲再嫁之后生个一个女儿,如今也有十六岁了,正是活泼的时候。 张姝慧和温胜军的母亲聊得火热,小姑娘和温盛军的妻子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等韩培松带着两个大男生来了,张姝慧第一反应就是揪着温盛军问认不认识好人家的姑娘。 温盛军看了看韩世融:“怎么,你滞销了?” 韩世融苦笑。 张姝慧说:“上次世融相中一个姑娘,郑德的外甥女,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觉得不合适。” 温盛军看了韩世融一眼,那个吃惊啊!现在郑德死了,这小子就要把人家的外甥女甩了? 韩世融眉头紧锁,就差问他妈,他究竟是不是亲生的,怎么能这么黑亲儿子! 韩培松坐在一边看好戏。 温盛军同母异父的小妹妹来了兴趣,两只眼睛闪着光问:“那个谁的外甥女,漂亮不?” 温盛军的母亲立刻喝住女儿:“你小孩子,懂什么?大人的事你别问。兰卿,你带她出去转转。” 温盛军的妻子规规矩矩站起来拉着小妹妹的手出去了。 韩世融说:“我没谈恋爱!谁跟她处了?” 张姝慧说:“好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你是不喜欢。盛军认识人多,你喜欢什么样的,跟盛军说。” 温盛军含笑着问:“怎么,你就要把你下半身的性福交给我了?” 女人们没听明白,还以为温盛军说的是:“下半生的幸福”,所以也都没拦着。况且温盛军给长辈留下的印象就是温文尔雅,怎么可能说粗话? 韩世融瞪了温盛军一眼,说:“我怕你经受不住我暴风骤雨般的考验,还得拖累我嫂子给你修补后院。” 韩培松脸色黑了黑。他儿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重口味的荤话了! 正说着,韩世钰小跑着进来。 他一看到温盛军,立刻笑得嘴咧到耳朵根了:“哟,我们的温仙子下凡了!” 然后就是韩世钰跟温盛军一阵笑闹。 这三个拐来拐去的血缘兄弟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温盛军没少替韩世钰背黑锅,韩世融没少给两个出鬼主意。自从温盛军工作以后,他们就很少凑在一起祸害人了。 等江兰卿带着小妹回来,他们就开席了。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张姝慧几次问二姐要不要调回a市工作,温盛军的母亲都拒绝了。 张姝慧的二姐经历过婚变、再嫁之后,更加羡慕这个小妹妹。 张姝慧作为张家的小女儿,她从小就被宠着长大,上山下乡遇到了处处照顾她的韩培松,没多久就赶上恢复高考,张姝慧顺利考上师范大学。 当时韩培松考入农业大学学习配种,张家人谁都不看好韩培松的将来,倒是大多觉得韩培松的弟弟韩培中不错。当时韩培中在财经大学,是学校中的风云人物,不少女生看见韩培中就脸红心跳。 给读者的话: 感觉韩家的亲戚们关系都挺好的哈 一百五十六、拐到山沟里 韩培松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村子里的配种站去配牛。张姝慧为了和韩培松在一起,几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偷了户口本跑去农村去和韩培松结婚。 张姝慧的妈妈气得真要断绝母女关系,可张姝慧的爸爸和韩培松深谈了一次以后,竟然开始转而支持女儿的婚事。 家里的兄弟姐妹当时都觉得妹妹糊涂,不仅小小年纪就结婚而且嫁给一个区区配种员,刚结婚没多久就怀孕,张姝慧调动回a市工作,韩培松留在农村。多年间,张姝慧和韩培松分隔两地,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各种苦没少吃。 兄弟姐妹们觉得小妹这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可谁能想到韩培松的仕途平坦,一路扶摇直上。时至今日,张姝慧的日子是兄弟姐妹中过得最舒心的,丈夫疼爱,儿子出色,工作顺心,就差一个完美的儿媳妇了。 吃完饭,一大家子人分两部车离开。江兰卿开车载着三兄弟回家。 温盛军问韩世融:“你真的缺女人?” 韩世钰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跟你说,我哥心里有人!叫冯千里。” 温盛军和江兰卿都愣了愣。 江兰卿说出了今天晚上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句话:“冯千里,是不是去年参加市里公益跑的冠军啊?” 韩世融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满心骄傲地应了一声。 韩世钰追问:“嫂子,你见过冯千里?” 江兰卿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韩世钰还是问:“你对她印象怎么样啊?” 江兰卿淡淡地笑了笑:“挺好。” 韩世钰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温盛军说:“你这个媳妇话太少。” 温盛军也不接口,转头问韩世融:“冯千里我也见过,跑得快。跑一万米,跟玩似的。她应该叫马千里,千里马。” 韩世融笑笑,不说话。 温盛军对韩世钰说:“你这个哥哥话太少。” 韩世钰大笑。 温盛军又问韩世融:“准备什么时候带冯千里回家?” 韩世融说:“再说吧,现在不合适。” 温盛军说:“不合适也得考虑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韩世融盯着温盛军看了半天,满脸都是对温盛军的抗议。 温盛军无奈,求饶道:“行行行,不是丑媳妇,是俊媳妇,行了吧?” 韩世融这才不再盯着他看了。 韩世融状似无心地问江兰卿:“听说你们慈善总会要组织大学生去山区支教?” 一提到工作,江兰卿总算是开始说话:“是,现在很多贫困地方需要老师。去支教的学生任期结束以后,会有很多优惠政策。我们领导跟市长,还有韩书记都谈过这事,我们的行动获得了很多的支持。怎么,你有兴趣? 你是医生,你要是能去就更好了。你可以不当老师,就去做医疗,很多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真的很需要一个好医生。如果你要去,地点随便你选,我去帮你办手续。” 韩世融说:“你们这次活动的相关文件我想看看。” 江兰卿开心地笑了:“回头我给你送到学校去。欢迎加入我们!” 韩世融则不断在脑子里盘算着公益减税的政策。如果冯千里去做个几年的支教老师,虽然艰苦一点,但换回来的减税的金额还是很乐观的。以后在很多政策方面都能获得支持,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韩世融接着思考去哪个地方的条件相对好一点;得给她买一套好用的暖气;电热毯也一定要准备;翻修房子的砖瓦现在也应该去联系了,还得有加固的钢筋;怎么防蚊虫才最妥当…… 韩世融想着想着,几乎要给冯千里在山区建个全方位保护不留死角的加强版别墅了。 江兰卿毫不放弃地追问韩世融:“你想去什么地方?有山有水的,只有山的,还有只有水的,随便你挑。” 温盛军说:“行了行了,平时见到学生就没完,今天是家庭聚餐,不是工作时间。” 江兰卿立刻不做声了。 韩世融淡笑:“没事,我对这事也挺感兴趣。至于去什么地方……冯千里去我就去,她去哪我就去哪。” 众人:“……” 韩世钰心说,哥啊,你这是要把冯千里那缺心眼的妹子拐到山沟里去卖了吧? 江兰卿听说皇风是冯千里家里经营的,所以第二天上午她就追去了皇风。她一定要说服冯千里去支教。 山区里的医生有多么紧缺,江兰卿是清楚的,况且利用韩世融来影响韩培松,给山区争取更多的补贴,要比他们这个慈善总会写三尺高的报告都管用。 江兰卿本来还疑虑她跟冯千里不认识,见了冯千里她该怎么自我介绍,总不能说她是去年公益跑的发水员吧?谁能记得一个发水员长什么样子。 冯千里本来正在拿着一本《销售与口才》,一边看一边画重点,可江兰卿一进皇风,冯千里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就盯着她看,江兰卿朝冯千里点了点头。 江兰卿走到冯千里跟前:“你认出我了,是吧?” 冯千里心说:“咱们俩现在应该认识吗?难道你也是回炉重造的?” 江兰卿看着冯千里一脸发懵的表情,笑道:“我是去年公益跑时候的发水员。” 冯千里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上辈子江兰卿就说过。 冯千里记得江兰卿是个几乎不说话的人,什么时候都静得好像空气,虽说是温盛军的妻子但没见过她和温盛军有什么互动,那真是相敬如冰。温盛军的母亲也不喜欢江兰卿,好几次当着外人的面喊她“哑巴”。江兰卿不急不恼,好像喊的不是她。 江兰卿和温盛军一直都没有孩子,冯千里还曾经问韩世融是不是温盛军“不行”。韩世融没回答,不过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冯千里什么叫“行”。 等韩氏集团没落,温盛军被贬,江兰卿果断提出离婚。温盛军也毫不迟疑地放江兰卿走。离婚半年后温盛军的母亲才知道儿子离婚的消息,大骂江家卑鄙。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冯千里才知道江兰卿的弟弟和叔叔也是从政的,当初江兰卿和温盛军的婚姻是江家和韩家的一次政治联盟。韩家破落,江家肯定要腾笼换鸟。 一百五十七、以次充好 离婚后的温盛军和江兰卿没再有过交集,可这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婚,分别孤独终老。温盛军还好,毕竟在异地工作,没人逼婚。可江兰卿在家人逼婚的巨大压力下,直到老年也没有再婚。 冯千里虽然好奇江兰卿为什么会一直不婚,可因为上辈子她们的关系非常淡漠,所以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这一辈子江兰卿主动找上门来,冯千里盘算着是不是可以找机会问问清楚?可是该怎么问?江兰卿和温盛军还没有离婚呢,她就问江兰卿离婚以后为什么不再婚?这个节奏是不是不太对? 回顾完了江兰卿的一生,冯千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睛亮得好像小灯泡的小个子,她疑惑了,这是那个“哑巴”江兰卿吗,怎么不像呢? 江兰卿对冯千里的疑惑视而不见,拉着冯千里的手就问:“想去支教吗?” “啊?”冯千里一愣。 赵乐平走过来,说:“学校里也下发过通知,支持学生去支教,可以冲抵助学贷款,还能获得就业推荐,这几天你一直忙皇风的事,可能不知道。” 冯千里点了下头。支教,上辈子就听说过这事,钱景当时卖了好多雨鞋和儿童图书给那些将要去支教的学生。 他们在说支教的事,有两个顾客进门了。赵乐平笑脸相迎过去。可谁知道那一男一女两个顾客却气冲冲地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甩到服务台上,那动作娴熟得很。 正在选购钱夹的两位客人扭过头来看。 “这就是你们的鞋!”那个女顾客指着墙上挂着的字就开始恶骂,“还童叟无欺,你们也配,你们就是黑了心肠的王八蛋!” 冯千里立刻回嘴:“你家住在街角吧,餐厅分男女,吃一顿五毛钱,你这一张嘴,香飘飘九万里,能绕地球三圈!” 闹事的一男一女被冯千里这一整套骂下来都有点懵。他们走过的店铺,哪家不是把他们当爷供着,今儿怎么碰上指着爷的鼻子开骂的愣头青了? 店里其他正在购物的顾客一看情况不对,纷纷放下手里的货品,一溜烟跑了个精光。 赵乐平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拉住冯千里,这楞货要是动了手就更不好办了。 这种上门来滋事的损人赵乐平没少见,他家的连锁小超市几乎每个月都能发生几次,所以经验也比较丰富。他都不用打开那个塑料袋都能猜的到里面八成不是皇风的鞋,而是假货。 江兰卿用尽了浑身力气拉冯千里,想把她拖离现场,可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冯千里几乎纹丝未动,她好像一个小猴子扒在猴妈妈身上一样。江兰卿好为难。 江兰卿一千个想不通,冯千里怎么会是这么个个性,韩世融怎么就看中一个炸药桶啊! 冯千里和那两个闹事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赵乐平和江兰卿手忙脚乱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赵乐平连连说鞋不好就换一双好的,冯千里则是骂赵乐平是软骨头。 这时候那一男一女中的女子突然转身走出店门,站在店门口就破口大骂,什么制假贩假、以次充好,什么都骂,路的人们纷纷回头过来看戏。 皇风的另外两个服务员赶紧去把那个女的拉回店里,说不就是一双鞋嘛,好商量。 这时候店铺门口已经聚集起了十几个看热闹的,把皇风的大门口都堵住了。 赵乐平连拉带拽,终于把冯千里关进后屋去了,江兰卿和冯千里一起进了后屋。 冯千里气呼呼地往地上一坐,两个腮帮子都是鼓的。 江兰卿搬了小凳子坐到冯千里跟前:“别气了,做生意,怎么可能不遇到这种人呢?我们做慈善的还经常遇到赖皮呢。” 冯千里气呼呼地说:“我不服!” 说着,她掏出手机就打了110,江兰卿在一旁无奈地笑了。 遇到这种没有生命危险的案件,警察出警还是很快的,尤其是这韩书记的儿子关照过的店,小警察一定是以头文字d的速度飙车而来。赵乐平还没来得及把两个闹事的打发走,警察就已经进门了。 然后就是一阵扯皮,闹事的一男一女说他们的鞋是从皇风买的,冯千里从后屋冲出来,指着那双鞋帮上模糊不清的标志,斩钉截铁地说这绝对不是皇风的产品,皇风的鞋不可能断底! 赵乐平愣住了,他明明把后屋的门锁了,这位姑奶奶是怎么跑出来的? 赵乐平不知道的是,自从冯千里上次被韩世融锁进后屋,冯千里就对后屋的门做了些修改,那两扇门板再也不是一把锁能制服的普通门板了。 眼看两边越吵越凶,两个民警赶紧把人分开。 一边,一个矮个子的民警把那一男一女拉到门外,另一边高个子民警把冯千里拉进后屋去。赵乐平跟着那一男一女,江兰卿陪着冯千里。 门外的民警对那一男一女一通吓唬,那两人嚣张的气焰终于被掐灭了,两个赖皮改口说不是他们自己买的鞋,是朋友送给他们的。但是因为他们手里有皇风的小票,他们还是要求皇风赔偿。 这会儿功夫,工商局的人也来了,凶巴巴地说有人举报皇风有以次充好的违规行为。那两个女服务员赶紧招呼这几位工商来的大爷。 皇风的店门口更热闹了。 那两个赖皮最后同意不要钱了,只要皇风赔偿一双同等价位的皮鞋。 冯千里当然不愿意,差点冲出去抽他们大嘴巴子。 那高个子民警劝冯千里:“不就一双鞋嘛,你们家这么多鞋,给他一双,他们就走了,也省得你们门口围那么多人,有这跟他们胡闹的时间,两三双鞋的钱也赚回来了!哪头多哪头少?” 冯千里瞪着眼睛说:“凭什么,他们这不就是敲诈勒索吗?他们要我就得给?你是警察,专业是执法,又不是和稀泥的!” 民警说:“那我们可就走了。这事其实不归我们管,工商局的人可过来了,真货假货归他们鉴定,不过他们可不是只管那一双鞋,他们要管就管你这一个店,从进货来源到销售价格都管。现在有人举报你们以次充好,工商来查,至少要查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们这店是不允许开门营业的。你自己算算,半个月,你们损失多少钱?” 冯千里又气恼又委屈,都快咬烂一口银牙了。如果韩世融在,他会怎么办?冯千里脑子里不断闪过这个念头,要是韩世融在,一定能解决这破事。韩世融,你他妈的在哪啊? 一百五十八、社会就是江湖 这时候赵乐平进来了,他说那两个无赖又让步了,只要一条一千块的腰带就行。赵乐平来劝冯千里,接受条件吧。 “凭什么?”冯千里还是这句话,“我们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我们认错?” 民警呵呵笑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对错?你这是幼儿园大班?把警察当幼儿园阿姨了,非要评出个对错?” 冯千里说:“就算不争个对错,也得争口气吧?凭什么他们要什么我们就得给什么?” 民警苦笑:“争口气?谁的这口气这么好争的?要是只为争口气,我支持你把门外那两个按住一顿好揍。可揍完呢?我这身警服还穿不穿,你这店还开不开?他们只不过就是讹一条皮带,售价一千块钱,进价更没多少,他们没砸店,没动武,够不上违法犯罪的边,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 赵乐平有点着急:“千里,就一条皮带,没多少钱。工商局的人都在前面坐着呢,一个个跟大爷似的。要是他们真查一通,我们至少得关门半个月,损失多少钱不说,那损失掉的口碑怎么办?到时候客户都说我们卖假货,岂不是更冤枉?” 江兰卿也在一边劝冯千里:“行了,就算是破财免灾吧!” 冯千里还是不愿意,赵乐平一跺脚,出去了。 民警跟冯千里说:“这小伙子够可以了,这种找茬的赖皮我们以前也见过。都是狮子大开口,这小伙子是第一个能跟赖皮砍下价钱的,说不定以后再遇到这种赖皮,我们还得叫他帮忙呢!” 冯千里手指头在裤子口袋里摸索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韩世融打个电话,那个矮个子民警进来了,说打发走了,没事了。 冯千里一愣:“他们什么都没要?” 矮个子警察说:“怎么可能,小赵给了他们一条皮带。” 冯千里一听,立刻往外冲。赵乐平正在跟那几个工商局的人说话,看上去熟稔得很。 民警跟一个工商局的人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几个工商局的人就走了,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两个民警就喝了一口水,也走了。这会儿,事态平息,围在店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都散了。可冯千里心里的窝囊气还憋着,不知道该怎么发。 赵乐平拉着冯千里在服务台后面坐下。冯千里一把甩开赵乐平的手。 赵乐平问:“你希望怎么样?” 冯千里这可逮着出这口气的机会了,噼里啪啦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来敲诈的?你就这么简单把皮带给他们了,你让我的这口气就这么咽进去?” 赵乐平苦笑:“我也不想,咽进去容易,吐出来难。” 冯千里说:“那你还……” 赵乐平给冯千里倒了一杯水,悄悄示意江兰卿帮帮他。 江兰卿左右看了看,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姜博派过来的两个服务员轮流给姜博打电话。这么关键的时候老板怎么这么慢,事情都过去了还没出现,这是要向谁学习? 江兰卿慢条斯理地对冯千里说:“这个小伙子做得对。” 冯千里看了看江兰卿又看了看赵乐平。 赵乐平说:“我家是开连锁超市的,其实说是便利店更合适。日常百货,哪家店都卖。经常遇到有人拿着过期食品,或者有质量问题的袜子、手套什么的来找麻烦。 我们明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从我们店里卖出去的,可我们能怎么办?报警,让警察查指纹,证明东西不是从我们手里卖出去的?几袋方便面,几双破袜子,警察会给我们鉴定指纹吗? 好一点的情况,给他们换成货就行了,可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要退货。不给他们退,我们这种依附居民小区的便利店,以后的生意会更难做。没人会觉得是他们的错。只要发生纠纷,就是我们的错。我们找谁说理去? 只要做生意,就不可能永远顺心顺意。” 江兰卿接着说:“小赵说的对。这社会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千奇百怪什么人都有,什么事也有。 有一个富商要给一个贫困地区的孩子盖学校,我们一通张罗,从选址到材料购买,我们都做了,那地方的孩子们都高兴坏了,可那富商的钱给了一半不给了! 我们怎么办?把盖了一半的房子扔给孩子们?我们又不能强迫什么人捐款。捐款是好意,不捐又不违法。 后来,我们挪用了另一笔钱来盖学校。等孩子们在新课堂上课了,我们的领导因为挪用被撤职了。” 冯千里心里乱得很:“你们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江兰卿拍了拍冯千里的手:“社会就是江湖,水深着呢。” 冯千里一开口差点叫嫂子,可又一想,江兰卿是韩世融的嫂子,她跟韩世融又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叫嫂子?于是,冯千里说:“姐,这些事,警察不管吗?” 江兰卿无奈地笑:“如果有人敲诈勒索上几千、几万,警察可以按法律惩处,就比如刚才那两个人最后就要走了一条一千来块的皮带,成本价也就几百块钱吧?” 冯千里吞了口口水,心说:“姐,你真看得起我们的皮带!” 江兰卿:“钱数太少,警察也只能说服教育。可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能教育得了谁?而且事情闹得大了,就算那两个人什么都得不到,你们的口碑也坏了,和赔他们一条皮带比起来,利弊大小,你不明白吗? 而且警察也是人,他们也有他们的工作生活和利益责任。才一千块的纠纷,他们的工作是息事宁人,他们的责任是维护社会稳定。” 冯千里气嘟嘟地咬着牙。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前世韩世融从来没告诉过她这些事,她的概念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警察就是公正,可他们什么时候改行做泥瓦工了? 冯千里顺便又想了些别的事,韩世融前一世也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他跟他她说的都是他风光无限的辉煌,在她眼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非人类,他除了不能自己生孩子,其他的完全不需要她,她就是他的累赘。那么高冷的人也会遇到这么憋屈的事?如果他遇到他会怎么处理? 冯千里在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为什么她就不能像他一样那么优秀,那么游刃有余?前有混混砸店,后有无赖讹诈,她要连城三头六臂才能抵挡吗?独立自主为什么这么难! 江兰卿看今天也不可能跟冯千里谈什么支教了,于是留了手机号就走了。 冯千里心里乱,有些消沉,赵乐平坐在一边陪她聊天,尽说些学校里开心的事,谁抓奖抓到电饭锅然后给底价卖了,一回去就被女朋友一顿收拾;谁算错学分,以为能得到奖学金,各种借钱请客,结果名单公布以后他就差抱着公示栏嚎啕大哭了;谁追妹子,大晚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到女宿舍楼下点蜡烛,结果把楼下的松树给点着了…… 冯千里这个忘性大记性差的,没听一会儿就眉开眼笑地跟赵乐平越聊越开心。 一百五十九、他这个宠臣 等姜博一路狂奔来到皇风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赵乐平揽着冯千里的肩膀在讲故事。冯千里傻呵呵地笑着,笑容甜蜜又满足。姜博心中警铃大作。 冯千里丝毫不防备赵乐平,就算赵乐平曾经向她当面表白,冯千里还是不防备赵乐平。她可以任由赵乐平揽着她的肩膀,拉着她的手。 皇风的淘宝店是赵乐平在经营,冯家人很少盘查账目。足以见得赵乐平有多么被信任。 这样一个男孩子放在冯千里身边,对姜博来说非常危险,必须除之而后快。 姜博笑着走到冯千里跟前,问:“听说刚才有人来闹事,被小赵打发了?” 冯千里立刻皱起眉头:“姜博,你见多识广,要是你的话,你怎么对付那种无赖?” 姜博淡淡一笑,轻松地说:“我是一介商人,我能怎么办?” 赵乐平赶紧对冯千里说:“你看,你看,我做的没错吧?” 姜博接着说:“可警察就是管这个的,他们有办法。” 冯千里和赵乐平一起看向姜博。 姜博漫不经心地说:“把东西给警察,到时候警察是在给他们自己解决问题,自然会尽心尽力。” 赵乐平正打算反驳,冯千里一拍桌子:“就是!给那俩警察一人一条皮带都可以,凭什么给那两个无赖!” 赵乐平苦笑:“你给人家就要?每个警察都稀罕那点小恩小惠?” 姜博微笑:“你还是接触得少。” “就是,就是!”冯千里惋惜地一个劲敲桌子,“刚才真不应该听你的。” 姜博和颜悦色地说:“别这么说,小赵也是为皇风好嘛!” 冯千里拍了拍赵乐平的肩膀说:“精神可嘉,值得鼓励,不过方法欠妥,需要进步。” 赵乐平这个窝火!他忙了半天,又装孙子又装流氓,自己花钱垫付了一条皮带,费心劳力,最后没有功劳也就算了,还被评价是“需要进步”!他姜博做什么了?什么也没做,上嘴唇碰下嘴唇,给他泼了这么一桶脏水。 现在想来,韩世融真是好人。韩世融给他下绊子,那是因为他确实有沉不住气的毛病。可姜博呢?明明他做的是对的,被姜博这三言两语挑拨得,他的那点好心全成驴肝肺了! 这要是搁古代,韩世融是权臣,姜博就是一个佞臣!冯千里那昏君也就是被这俩人拨弄来拨弄去的玻璃珠子。赵乐平想了一阵,他这个宠臣看来必须团结一方打倒另一方了。 于是赵乐平给韩世融发去了短信,把他所掌握的有关姜博的信息全都告诉了韩世融。 韩世融看着短信,心头回忆起一段旧事。 前世他和冯千里结婚前去超市购物,冯千里特别喜欢一对七彩玻璃杯,那对杯造型独特,把传统和现代糅合得相当好,冯千里看到那对杯子就两眼放光,尽管那一对杯子要花费他一个月的工资,可他还是买了。那对杯子就是“凤琉璃”品牌。现在想来,那就是凤琉璃向高端超市铺货后的成果。 大约十年后,凤琉璃成立分公司,凤琉璃品牌走上国际高端奢侈品市场,很快就在国际奢侈品和当代艺术品市场打响了知名度,甚至国家最高领导人几次将凤琉璃的艺术品选为向外国首脑赠送的国礼。可想而知凤琉璃的掌门人是多么深不可测,多么出类拔萃。 现在还未成熟的赵乐平斗不过姜博是正常现象。他韩世融呢? 如果说他们两个现在是在争权夺利,韩世融不觉得自己会落败,可问题是他们在争一个女人。一个原本属于他,却被他逼走了的女人。 韩世融坐在研究室里发呆,被一阵虚无地敲门声打断了思路。从这声音来听,来者可没什么好事。 韩世融拉开门,就看到了韩世钰的妈妈。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笑容紧绷,显然心事沉重,她的面色,虽然肤色骗黑,但并不黯淡,脸上有红晕但不是血管上浮,总体来说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那么这个三年五年不走动的婶婶来找他做什么? 等韩世钰的母亲坐下,韩世融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相,确定她只是肝火有些大,晚上会有失眠的情况。 韩世融给婶婶倒了杯水,然后就等着她开口。 韩世钰的妈尴尬地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又放下。她实在搞不懂韩世融一个孩子怎么会又这么大的压迫感。她再韩培中面前都收放自如,撒泼打滚什么都干过,可坐在韩世融面前就怎么也不端起她婶婶地架子。 韩世钰的妈妈实在忍受不住了,颤巍巍地跟韩世融说:“给我号个脉吧。” 韩世融的三根手指一搭上婶婶的手腕,就觉得这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是一种很典型的脉象。 韩世融冷淡地问道:“孩子是谁的?” 韩世钰的妈妈哇地一声就哭了:“你别问了……就给我些药,让我流掉他就好了!这事你不能告诉别人,你得给我留条活路!” 韩世融看了她一眼,依然冷淡:“就算药物流产,你的年纪需要有人照顾。小产要坐小月子。” “让我一个人死在家里算了!我就是死了,房子也不能让韩培中那个不要脸的占了,以后他只要想起我死在那房子里,膈应死他!” 韩世融顺:“恐怕韩培中还没膈应死,韩培中的儿子先膈应死了。” 韩世钰的妈又是一阵哭。 韩世融说:“四十五岁,你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如果男人还算可靠,就结婚把。总比跟韩培中消耗了你下半辈子要好。不过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你是打算活着,还是想用尸体膈应谁,那是你的事。” 韩世钰的妈擦了擦眼泪:“我也不是没想过离婚,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我怀孕,但他是愿意娶我的,已经劝我离婚好几次了。他开个小饭店,经济条件挺好,一个人带大一个闺女。要说外部条件,他比韩培中差远了,可他这个人,就是知冷知热,跟他在一起心里永远都是热乎乎的。 可……我要是跟韩培中离婚了,韩培中那么多女人,他肯定得扶正一个。小钰是个闯祸精,这二年刚好一点,他爸有了别的儿子,还管他吗?” 韩世融抱着胳膊问:“你儿子这么不争气,一个成年男人等他爸死了,他居然能饿死?” “这怎么话说的!” 一百六十、没有干涉你的权利 “既然我说的不对,小钰一个人能活。那你不跟韩培中离婚,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你努力为小钰争取的这个爸爸,对现在的小钰来说,他需要吗?究竟是你需要,还是小钰需要?你跟小钰谈过吗?你知道小钰的想法吗?” 韩世钰的妈妈沉默了好一阵,眼泪不怎么流了,然后她站起来说:“我真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能跟我说真话,我能依靠的人居然是张姝慧的儿子。” 韩世融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小钰。” 韩世钰的妈妈点了点头:“嗯,我跟韩培中离婚以后,小钰那边恐怕要麻烦你多劝劝。那孩子,表面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头在乎。” 韩世融点头。 如果韩世钰真的像他表现出来地那么玩世不恭,他上辈子就不会一生不婚。他没有找到一个让他能爱一生的女人,就不会随便拉一个不爱的女人走进坟墓式的婚姻。同样的,他一旦选择了一个女人,就不会轻易放手,他会尽到他做男人的职责。 当天下班,韩世钰和顾美娜一起吃过晚饭以后才回家,他一进家门就看到他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灯也不开,样子很怪。 韩世钰问:“妈,怎么了?” “小钰,我要是想跟你爸离婚,你……” 韩世钰打断妈妈的话说:“我同意。” 韩世钰的妈妈难为情地看着韩世钰:“我……怀孕了。” 韩世钰眉毛一挑:“……这……这回你跟我爸扯平了。” 韩世钰的妈妈苦笑:“毕竟我是女人,不一样的。” 韩世钰舔了舔嘴唇,问题好像有点复杂,他在妈妈身边坐下:“你有什么打算?” “你呢?觉得我应该生下这个孩子吗?” 韩世钰本打算抽烟,可拿出烟盒又放下,说:“孩子是你的,也是他爸爸的。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没有干涉你的权利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生下了,你作为大哥就不可能不管。也许你本来是要去应酬,可我或者孩子需要你照顾,你就只能放弃应酬。文绉绉的话我不会说,可我知道,我如果生下这个孩子,你们相差太大,他会给你填累赘。我……去问过韩世融,他说我应该问问你的意见,我觉得他说的对。” 韩世钰点了点头:“我想想吧,孩子生还是不生,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不过离婚的事,还是尽快吧。” 韩世钰的妈妈很纳闷地问:“你不问我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韩世钰苦笑:“我只知道不是我爸。其他人,谁跟谁有多大差别?你愿意就好。” “对不起,好好一个家……” “不怪你。” 第二天韩世钰就见到了这个孩子的亲爸。 因为韩世钰的妈妈消失了好几天,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更不露面,这个男人跑到小区门口来蹲点。韩世钰带着他妈要去医院检查,然后就和他走了个面对面。 那男人个字不高,五短身材,穿戴普通,单从外表上来看,他还真配不上韩世钰他妈。如果韩世钰没有记错,这个男人就是那天晚上和他擦拉扯差点打起来的人。 韩世钰躲在远处看着自己的妈妈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不过这个男人要比韩世钰想得更负责任。他向韩世钰坦诚了他自己的所有情况,还有点像是第一次见婆婆的小媳妇一样,在韩世钰面前紧张地手足无措。 然后在得到韩世钰的允许后,他跟着韩世钰他们一起去了医院,那一脸的笑意真诚又甜蜜。 韩世钰的妈妈跟韩培中结婚这么多年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一直都是自己扛。当年生韩世钰的晚上,她突发阵痛,韩培中却不知所踪,就是她自己走下楼梯,然后敲开了邻居家的门,否则会不会一尸两命很难说。 所以,当韩世钰看到那个男人殷勤地跟在他妈妈身后小心照顾,妈妈带着小女人的温柔笑容看着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一边为妈妈感到高兴,另一边为他的这个家感到悲伤。 下午,韩世钰的妈妈给韩培中打通了电话,说要离婚,几年都难得回家一趟的韩培中几十分钟就赶了回来。 韩世钰躲在卧室里不想去面对父母商讨离婚的场景。 韩世钰的妈妈和韩培中针锋相对,留离婚的条件各不相让。韩世钰坐在卧室里都能听到他们俩争吵的声音,他的妈妈哪还有上午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份小女人心性? 韩世钰双手捧着脸,满脑子都是顾美娜。他将来和顾美娜的家庭一定要幸福! 韩世钰的妈妈要这座房子,还要一千万的分手费。韩培中当然不肯,他才不会掏钱养老婆的情人! 韩世钰的妈妈说:“我不要!你把钱存进小钰的账户,房子也放到小钰的名下。我要你的钱干嘛?” 韩培中犹豫了一阵就同意了。他害怕这个母夜叉哪天真的去闹,到时候不好收场。 晚饭前,韩世钰父母的结婚证就换成了离婚证,各种相关的手续都办好了。 韩世钰看着手机短信通知说他的账户里多了一千万现金,真是百味杂陈。最终,他没有留在家里陪妈妈吃饭,而是去找顾美娜。 顾美娜的书店生意越来越好,她雇了两个学生跟她一起看店。两个学妹看韩世钰各种赖皮地往顾美娜身边凑,都有些脸红。顾美娜终于受不了韩世钰的缠磨,把店交给两个学妹,她和韩世钰出来了。 从书店一出来,顾美娜就拉着韩世钰往旁边的宿舍楼后走,那边相对人少一些。她可不想和韩世钰一起被人看戏。 “你怎么了?”顾美娜凶巴巴地问。 韩世钰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顾美娜,说:“你好凶哦……” 顾美娜:“……” “抱抱。”韩世钰展开双臂。 他人高马大,胳膊伸那么直,立刻显得顾美娜特别娇小。 顾美娜横了韩世钰一眼:“你到底有什么事?不去上班跑到我这里抽风。” “抱抱就告诉你。” 顾美娜无奈,走过去,很敷衍地搂住了韩世钰的脖子。韩世钰很激烈地回抱住顾美娜,抱得特别紧。 一百六十一、跟你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顾美娜也搂得更加用力了。她感觉到了韩世钰的异状,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因为什么在寻求安慰,但她的心还是跟着揪住了。 他们两个人安静地抱在一起,好像任何外力都不可能让他们分开。 韩世钰在顾美娜耳边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顾美娜一边点头一边说:“是,我们一直在一起。” 韩世钰说:“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顾美娜说:“好。” 韩世钰稍感安心,他亲了亲顾美娜的耳垂:“我爸妈离婚了。” 顾美娜震了一下,更加用力地保住韩世钰。 韩世钰说:“其实挺好的……” 顾美娜拉低韩世钰的衣服领子,目光炯炯地看着韩世钰:“我爱你。” 韩世钰慢慢绽开一个笑容:“嗯,哟知道。” 顾美娜不满意地推开韩世钰:“什么叫你知道?” 韩世钰把顾美娜拉回怀里:“我爱你,最爱你,只爱你。” 顾美娜甜甜一笑。 韩世钰突然抬头,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对着天空大喊:“顾美娜,我爱你!” 顾美娜赶紧跳起来去捂韩世钰的嘴,却引来韩世钰猖狂的大笑。男生宿舍楼的卫生间窗户里,探出无数个脑袋,冲着顾美娜和韩世钰吹着口哨。顾美娜气得跳脚,韩世钰却抱拳向各位兄弟致意。 那个晚上,顾美娜的大名很快就传遍了师范大学的校园。 (︶.?︶*) 韩世融拒绝了张姝慧叫他回家的电话,盯着日历看了半天,然后摇头苦笑,瞎想什么呢,那个没脑子地,怎么可能记得住。 这么想着,韩世融拎了好大一个超市的塑料袋到了皇风。姜博那边已经展开了攻势,他必须得出来迎战了。 大上午的,还不是休息日,皇风的生意还没有正式开始,两个女服务员也没来,正合韩世融的意。 赵乐平正拿块抹布在擦货架,冯千里在看淘宝的店铺。韩世融一进皇风的门就听见密集的阿里旺旺的声音。 不得不承认,冯千里的语言表达能力真的很出众,至少在网店经营这一块,冯千里的成交率就是要比其他人高上一截。冯千里还总结出一套网销的“话术”,很大方得跟服务员们分享沟通的经验,可她说话的风格别人就是想模仿都很难那么原汁原味。 冯千里那种任何时候都生机蓬勃的感觉能够感染好多人,不少在皇风消费的老顾客最近竟然惦记起了冯千里的终身大事。谁能想到,那个在学校里被称作母恐龙的家伙,在事业风帆还没有展开之际,就成了七大姑八大姨眼中最好的媳妇候选人。难道是因为屁股大好生养吗? 赵乐平懒洋洋地问韩世融:“你来干嘛?” 虽然他已经决定要和韩世融合作了,但是看到韩世融还是觉得不爽。 韩世融看小丑似的瞟了赵乐平一眼,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朝服务台走过去。赵乐平就觉得好像被韩世融从脸上扒了一层皮下来一样,火辣辣的。 冯千里抬起头看着韩世融。晨光均匀地落在他的身上,韩世融健康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令他精美的五官大放异彩。不过好在冯千里现在对这张脸免疫,否则她会再爱上他一次。 冯千里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爱答不理地问韩世融:“你怎么来了?” 韩世融把那塑料袋往服务台上一放。 一股香甜的味道悠然飘入冯千里的鼻子,冯千里吞了口口水。韩世融把手伸进塑料袋,撕破了一个包装袋。 冯千里的手一停,一咬牙,问:“有什么好吃的?” 然后,冯千里和赵乐平两个人喝着可乐,啃着鸡爪聊着天。韩世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这两个人,好吧,跟他想的情景其实相差不大。原本就没有什么希望,现在也不该觉得失望。 韩世融自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冯千里说话,那声音抑扬顿挫,噼里啪啦好像爆竹似的。这也可以算是给他的礼物吧! 韩世融正专注地听着,冯千里突然转过头问韩世融:“你觉得呢?”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一动不动,好像在欣赏心头宝。 他一边看一边说:“赵乐平做的对。” 冯千里挥了挥手干扰韩世融的目光,不耐烦地说:“看什么看?” 赵乐平一听韩世融夸他,赵乐平眼睛亮了亮。 冯千里认真想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赵乐平市对的?我觉得姜博说的也有道理。”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油乎乎的手,皱着眉头拿过一张纸巾一根一根地擦冯千里的手指头,一句“你还能不能再笨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冯千里眼睛一瞪,把手抽回去:“你又要骂我?” 韩世融不耐地把手抢回来:“行了,你也别管那么多了,这口气我给你出,行不?” 赵乐平追问:“怎么出?” 韩世融说:“别问了。” 冯千里本想不再追问,可转念一想,怎么都觉得这事不对。这是皇风的事,是她在她的事业发展之路上遇到的坎坷,难道不应该她来应对吗?就算他再能耐,他也不是皇风的人,怎么能事事都依靠他?否则她这重生一回是图什么呢? 冯千里说:“跟你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这是我们的事,我怎么也得学明白,万一以后再遇到呢?一次一次忍下去?”然后接着啃鸡爪。 韩世融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因为用的是免提功能,冯千里和赵乐平能很清楚地听到电话那边派出所王所长的声音。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韩世融开口,王所长就先给韩世融道歉,说没能看护好皇风,是他做的不够好。 冯千里和赵乐平一阵错愕。 韩世融宽慰了王所长几句,王所长又承诺一定会让那两个无赖付出代价,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韩世融问:“你们觉得皇风有必要给他们送礼?” 冯千里目瞪口呆。她知道韩世融牛,但她不知道这么牛。可惜她没有个好老子,她需要更加努力才能够到韩世融的那个平台。所以,她应该再做点什么呢? 赵乐平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你有个当官的老爹!” 韩世融说:“有个词叫蓄势待发。只有蓄势了,才能发得出去。就拿这个王所长来说,如果我什么都没做过,他怎么可能认识我是谁?” 赵乐平不说话,觉得韩世融是在强词夺理。 韩世融看似无意地说:“在东城工业区,有一家很大规模的‘美家’超市,是那附近很多工厂日常生活用品的主要采购点。” 一百六十二、只有结了婚才安全 赵乐平终于找到了重点,东城工业区美家超市是他家的直营超市之一,东城工业区,凤琉璃!凤琉璃的工人一定会去美家消费,如果能跟这些工人结识,这不是一个了解凤琉璃内部的渠道吗?为什么他自己就没想起来?赵乐平这时候再看韩世融,好像居然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赵乐平那个沉不住气的,一想到要搞凤琉璃,就忍不住心潮澎湃,巴不得现在就去把凤琉璃调查个底朝天,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凤琉璃弄死才好。 他忍着笑,颠颠地跑到店外面去给他爸妈打电话了。 韩世融顺手拿起赵乐平丢下的抹布,好像抓到了蟑螂,问冯千里:“赵乐平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脏了也不懂的洗洗!” 冯千里瞥了韩世融一眼:“就你干净。” 冯千里说这话是有根据的,韩世融爱干净,前世的时候只要在家就是他负责打扫卫生,能把冯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到柜子底下的糖纸都找出来。 韩世融拿着抹布扔进水盆:“你就宠吧,将来你弟媳妇跟他有的吵。到时候别让我这个当姐夫的去当和事佬,我做不了这个活儿。” 韩世融说着,把抹布洗干净了就拿回来擦桌子。冯千里还处于死机中,什么弟媳妇,怎么跑出来姐夫了? 她还把键盘端起来让韩世融把键盘下面都擦擦,可等韩世融擦完一圈,电脑屏幕几乎被擦得都要闪光了,冯千里才突然回过味来。 冯千里劈手抢下韩世融的抹布,问:“少来,宋盈欣比赵乐平可年纪小,你还想当姐夫?再者说,就凭宋盈欣那人品,要是赵乐平能认她当姐,我脑子畹出来给你熬糊糊喝!” 韩世融冷着脸吞了口口水。宋盈欣这事他做错了还不行吗?人脑糊糊就不用喝了吧? 韩世融看似冷酷,实则无奈地看了冯千里一眼:“结婚吧。” 冯千里狠狠推了韩世融一把:“跟你的宋盈欣结去!发疯别在我这儿,我可没有治疗疯病的特效药!” 冯千里心里特别委屈。跟她结婚是那么难以忍受吗,至于冷着一张脸好像要去英勇就义的德行吗? 正好赵乐平打完电话进来,就看到韩世融一身肃杀地盯着冯千里,冯千里怒目圆睁随时准备开战。 冯千里看到了赵乐平,她指着韩世融:“赵乐平,把他给我轰出去!” 韩世融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不用。” 韩世融从赵乐平身边走过的时候,赵乐平都能感觉到店里的空调好像突然加大了马力,这个制冷效果分外强。 赵乐平呆呆地看了看冯千里,又看了看站在皇风玻璃门韩世融的背影,这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韩世融不是在追求冯千里吗?怎么搞得跟仇人似的? 冯千里冲着赵乐平吼:“还傻着干什么?还不如打扫卫生?留着那么多土是打算种蘑菇吗?” 赵乐平说:“好好好。你干你的,你的旺旺叫唤半天了。” 赵乐平赶紧拿着抹布去干活儿。 冯千里白了站在门口不肯走的韩世融一眼,哼哒赵乐平:“抹布洗洗干净,脏兮兮的能擦干净?糊弄谁呢?等你有了媳妇,也这么糊弄媳妇吗?” 赵乐平连连点头:“对对对,说得对。” “真是,让人不省心。” 赵乐平:“……” 冯千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满肚子不痛快,再看屏幕上那些已经成交的记录,也是不痛快得很,赚钱怎么也变得无聊起来了?她顺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瓜子,一边磕一边把瓜子皮扔得满桌子都是。 冯千里又往门外看了一眼,韩世融还在店门口蹲着。不愧是三校男神,别的男人蹲着像拉屎,人家韩世融蹲着像青蛙王子。不过那那满身的落寞是怎么回事,有时间不如陪宋盈欣,在她门口落寞给谁看?冯千里更烦闷了。 赵乐平看了看冯千里面前的桌子上,一层瓜子壳。那是他刚擦收拾的桌面啊!好吧,他就是个长工的命。 此时的韩世融蹲在皇风门口,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流云。他本来就没抱希望的,不是吗?尤其是对一个本来属于他,却被他弄丢了的女人。 只有韩世融自己知道,他完全不知道该拿冯千里怎么办,如果冯千里被奸诈的姜博灌了迷魂药怎么办,到时候他想追都追不回来了。 所以,只有结了婚才安全。可是冯千里不愿意…… 韩世融目光冷冽地看着天,心里却翻腾得很有些火热。 冯千里喊了赵乐平一声:“去,让韩世融要是蹲坑就滚远点!” 赵乐平眨了眨眼睛,认命地走到门口,推开门,把头探出去:“那个韩世融……” 韩世融扭回头目露寒光地看着赵乐平。 赵乐平舔了舔嘴唇:“千里说……”赵乐平指了指街口的方向。 韩世融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决绝得很。 冯千里一看韩世融走得那么爽利,比她的薯片还干脆,头都不回,冯千里心里更不痛快了,抓了一大把薯片满满地塞了一嘴。 韩世融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 人闲下来就喜欢乱想。韩世融又把前世所有和冯千里一起过生日的事都想了一遍。 冯千里那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构的,什么特殊日子都记不住,别管是谁的生日还是什么纪念日。 韩世融上辈子还曾经努力把他的生日放进冯千里的脑子,可她不是把阳历记成阴历就是把阴历记成阳历,好不容易有一次阴历阳历都对了,可却把日期记成了月份,把月份记成了日期。最后,韩世融只能放弃了。 冯千里的生日在立秋前后,她自己根本记不住。 有一次,冯千里过生日,韩世融从大酒店买了好大的龙虾回来吃。女儿丑丑跟韩世融两个人拿着小剪子小刀子,吃得有条不紊,冯千里和他们的儿子的吃相堪称狼吞虎咽,刀子和钳子根本不用,直接上牙! 不过那俩也真是好牙口,多硬的壳也能一口搞定。韩世融和女儿看的一阵阵牙花子疼。 冯千里一直到吃完了都没想明白韩世融为什么会买大虾回来。 可谁能想到,睡到后半夜,冯千里起来去撒了一泡尿,突然想起昨天是她的生日,凌晨三点硬是把韩世融摇醒非要他唱生日快乐歌。 开什么玩笑,他是轻易唱歌的人吗?于是,韩世融长腿一伸,直接把冯千里压倒,继续睡觉。 一百六十三、没有最丑 只有更丑 韩世融记得,第二天起床,冯千里就不高兴,守在卫生间门口,谁不跟她说生日快乐谁就不许撒尿。 丑丑那时候已经是高中生了,看着这么幼稚的妈妈直摇头。 强逼着一家人说了生日快乐,他们一家忙碌的早晨才正式开始。 吃过早饭,丑丑急匆匆去赶地铁,韩世融要送儿子去幼儿园,儿子放下碗,还要亲妈妈一口,说小朋友教给他要跟妈妈吻别。 冯千里那个开心啊,笑呵呵就把大脸蛋子伸给儿子。等儿子怪异的吻别结束了,冯千里才突然发现上了当,拿着纸巾追在儿子屁股后面嚷嚷,怎么能用妈妈的脸擦嘴呢?擦不干净! 韩世融从冯千里手里接过纸巾,把冯千里脸蛋上的油水擦掉,叹息道:“你这么笨,怎么当妈妈啊?擦不干净是重点吗?” 冯千里可怜巴巴地看着韩世融,那小眼神,就是在邀请韩世融侵犯她! 韩世融记得特别清楚,他当时真嫌弃腿边那个一直叫着要迟到了的傻儿子,要是没有这么个第三者,那天早晨他就算是会迟到,他也一定要在床上好好弥补一下冯千里出生纪念的那一日。 韩世融溜达到公园门口,看到有啤酒公司在这里搞活动,买一送一,于是他买了一提啤酒,提着两提易拉罐往公园里面走去。 韩世融刚刚在湖边坐下,他的手机就响了,韩世钰直嚷着要韩世融回家去。他想吃伯母做的长寿面,可韩世融不在家,伯母说寿星不在,只能吃牛肉面。 韩世融不知道韩世钰有什么好抱怨的,长寿面不就是牛肉面吗?不过韩世钰这电话一打,韩世融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他已经在这个地方看人家一对对的情侣在湖里划船看了一上午了。 他也划过船,还带着大着肚子的冯千里。因为那是他头一次划船,两只手用力不均匀,船总是原地打转换,冯千里笑得肚皮一颤一颤的。他当时真担心冯千里一个大笑用力过度,把孩子给生到船上。 韩世融已经空着肚子喝了两罐啤酒,本就酒量差,加上心情不好,韩世钰到了的时候韩世融已经有些醉了。 韩世钰提着好几个快餐盒。他跟韩世融一样在湖边的大柳树下一坐,就着快餐盒里的烤串就喝开了。 刚开始的时候韩世融还算是神志清醒,到第三罐啤酒喝完,他就胡言乱语起来。韩世钰怎么劝他多吃少喝,韩世融都不听,抱着啤酒罐子不撒手,好像抱住的是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 韩世钰也了解他哥一喝酒就撒酒疯的习性,故意逗韩世融,问他怎么过生日不去找冯千里,一个人跑到公园来喝闷酒。 韩世融迷迷糊糊说:“那个傻娘们儿,她记不住!” 韩世钰问:“她记不住,你怎么不提醒她?” 韩世融下巴一扬,脖子一梗:“我干嘛要提醒她?我偏不!” 韩世钰说:“我就知道你这臭脾气。提醒一下能死吗?能吗?” 韩世融喝完一罐,又打开一罐,可怜兮兮地说:“可万一我提醒了,她不在乎,还是不理我怎么办?现在她不理我,是因为她忘了;要是提醒了,她还不理我,那……真的就是她不要我了。” 韩世钰现在很幸福,就想让全天下的人都幸福,于是多嘴就问了几句有关冯千里的话,韩世融的醉话就来了。 什么他们的女儿叫韩亦暖,刚生出来的时候丑的跟猴儿似的,冯千里还捧在怀里心肝宝贝地乱叫。他就偏要给女儿起个小名叫丑丑,冯千里气得呲牙咧嘴,可到后来冯千里叫得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勤。女儿长大以后抗议了好久。 不过后来儿子出生以后,韩世融明白了一句话:“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他们的儿子叫韩亦晖,小名是千里起的,叫世界。 听到这里韩世钰仰天长笑。韩世界,这是要跟老子当兄弟吗? 接下来韩世融就颠三倒四念叨说他女儿多么聪明,多么招人喜欢,从幼儿园就有小朋友想娶她当老婆。就连韩世钰唯一的一个不混血的儿子,小念都说长大了要找像丑丑姐姐这么好的女朋友。 韩世钰更乐了。小念,他的儿子会起这么没水准的名字吗? 韩世钰听了半天,韩世融念叨的大多是丑丑的事,世界的事提起得很少。 韩世钰问:“你儿子呢?” 韩世融想了想,用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韩世钰,说:“他啊……长大了……千里喜欢丑丑,每天在我耳朵边说的都是丑丑的事。世界啊……没什么好玩的事。” 韩世钰揉了揉韩世融的脖子:“你啊,你这当爹的太偏心了吧?女儿、儿子都是你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韩世融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露出深深的悲伤:“千里说要照顾好丑丑,丑丑是千里的大宝贝……她舍不得丑丑,不是我。” 韩世钰不能完全理解韩世融的这些话,就把这些名字都当成狗。现在的小情侣结婚以前不就喜欢养个宠物当儿子嘛。然后一分手,把儿子往大街上一扔去当流浪狗,谁吃就骂谁。 韩世钰问:“冯千里为什么跟你分手?” 韩世融拿着个啤酒罐猛喝,韩世钰一把抢了下来。 “哥,就算不舒服,也要好好去想分手的原因。我看得出来,你还喜欢冯千里……” 韩世融立刻打断韩世钰:“谁会喜欢她?胸大无脑……” “她无脑是真的,可你就喜欢她胸大……” 韩世融回身就是一拳,不过喝了酒的人,这拳头也是虚的,韩世钰毫不费力就拦住了。 韩世融恼哼哼地说:“她是你嫂子,是我媳妇,不许你这么说她!” 韩世钰扔开韩世融的拳头:“是你说的好不好?” 韩世融哼了一声:“只有我能说!她是我媳妇!” 韩世钰快被他哥这个幼稚的样子气笑了:“你也不能说!” “她是我媳妇,我怎么就不能说?” 韩世钰:“@#&%*$……” 一阵风吹过,初夏的湖边还是很凉爽的。 韩世钰往韩世融身边又凑了凑:“冯千里她是个女人,你那说话哪像是跟女人说话?你那是哼哒狗呢!” 一百六十四、让冯千里高兴 韩世融狠狠地瞪了韩世钰一眼,不过因为眼睛里多了憨萌的酒雾,怎么都没有平时凌厉。 韩世钰又碰了碰韩世融:“哥,你究竟喜欢千里哪点,你自己搞明白,然后各种夸,夸到让你自己都觉得脸皮太厚,那千里指定高兴。” 韩世融又白了韩世钰一眼:“我喜欢她?要脑子没脑子,要脸蛋没脸蛋,我喜欢她什么?” 韩世钰真想一脚丫子把他踹到湖里去:“你是蠢吗?你做的那些事,哪件是跟冯千里彻底没关系的?就连你坚持要考博士,你都说是因为以前千里说嫁给博士倍儿有面儿。 现在,冯千里要是太阳,你就是地球;冯千里要是地球,你就是月亮;你把冯千里说成屎,那你也就是个屎壳郎。你还能逃出冯千里的手掌心不? 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围着人家绕什么?” 韩世融突然指着天,说:“你问他!” 韩世钰傻呆呆地看了看天。咋的,他哥喝了酒还长了阴阳眼了?韩世钰身上一阵恶寒。 韩世融嚷嚷道:“你以为我乐意啊?我早就想忘了她,就是那缺心眼儿的老天爷,硬把冯千里塞进我脑子里,赶都赶不出去!也不知道我究竟中了什么蛊,”韩世融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颓唐,“每次快忘了她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韩世钰有点傻。他哥这是彻底完蛋了吧。 韩世钰蹬了蹬韩世融的屁股:“上次,我问你,你为冯千里做这么多,你究竟是图个什么,你想明白没?” 韩世融看着韩世钰:“那你成天围着顾美娜转,又是为了什么?” 韩世钰一拍大腿:“这还不简单?让她记住我,让她喜欢我,让她高兴,她高兴我就高兴。” 韩世融若有所思地想着。 韩世钰又问:“你喝了这么多,别等酒醒了又断片了,我白说了!” 韩世融不耐烦道:“我记得,我记得!我还记得像星星一样多呢!” 韩世钰摇了摇头,他跟他哥这是有代沟了。他居然会有一天教他哥谈恋爱!这要是搁小时候,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韩世钰就开始给韩世融讲什么是女人,女人是什么思路,女人多么不讲理。 韩世融越听越觉得,还是他的千里好,从来不胡闹。 然后韩世钰就跟韩世融说,女人就喜欢浪漫,在浪漫的氛围里智商直接为零,怎么哄怎么是。 韩世融脑子里想:“浪漫?浪漫能当饭吃?都是没用的东西。” 这话他毫无意识就给说了出来,让韩世钰一顿好损,直说他是蠢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韩世融说,需要用浪漫搞定女人的男人,都是智商余额不足的! 那一下午,兄弟两个人闲说着女人,喝了两打啤酒,夕阳的时候,韩世钰把韩世融背回了家。 韩世钰这个后悔啊,跟一个沾酒就醉的家伙喝什么酒?白浪费他一下午的唾沫星子,等背上这家伙醒来,尿上两泡,他说的那些话都进了马桶了! 第二天,等韩世融醒来,他脑子里首先蹦出来的一句话就是:“让冯千里高兴。” 韩世融撇了撇嘴,这还不简单? 然后他买了一个猪肘子去了皇风,冯千里说韩世融的冷气功能太强,影响她做生意,然后连人带肘子一起轰了出去。 韩世融:“……” 晚上,皇风正打算打烊的时候,冯千里的大姨突然来了。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因为栗芸不在店里,冯千里就让大姨一起回家去。赵乐平乖得像个专业司机,不用冯千里嘱咐就把车停到了步行街口。 冯千里心说,这赵乐平只要不跟韩世融凑一起,他就还是好孩子。 大姨跟冯千里坐在车上,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哭着说要离婚。冯千里一愣,大姨父不能说是模范丈夫,可也还算是好男人,怎么大姨还要闹腾离婚? 冯千里把大姨领进家门,大姨二话不说搂住栗芸的脖子就哭,把栗芸吓坏了。 赵乐平在房门口探头探脑。 冯千里问:“你是打算看一出家庭伦理剧吗?” 赵乐平呆了呆:“哦,我走。” 冯千里锁了门,大姨和栗芸已经手拉手在沙发上坐下了。冯正林给姐妹俩倒了水,也坐到了沙发上。 栗芸眼睛一瞪:“我们姐妹说话,你知道大老爷们儿坐这儿干吗?听评书啊?” 冯正林笑着走了。 大姨哭得更凶了,一个劲儿说栗芸好幸福,有个懂得疼人的丈夫。 冯千里坐到她爸空出来的沙发上,听着大姨倒苦水。 大姨和大姨父这次吵架是因为大姨要买一套新餐桌,大姨父说旧的还能用。大姨是家庭主妇,和冯千里一样。她没有经济来源,不管买什么都要向大姨父要钱,却和冯千里不一样。 冯千里还是韩世融的老婆的时候,韩世融的工资卡就在冯千里手里,韩世融每个月都跟冯千里要生活费,从来不过问冯千里要怎么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就连前几年困难时期,韩世融也没有特别苛刻过冯千里,几乎上都是按月上交工资。有时候同事结婚,他要是能用零花钱垫上就绝不问冯千里再要。 冯千里一听大姨说大姨父居然说大姨是白吃白喝的,冯千里的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难道家务活不是劳动?难道只有赚钱的才是大爷? 栗芸一听这闺女尽说火上浇油的话,赶紧拍冯千里的腿让她闭嘴。直到栗芸快发飙,冯千里才突然意识到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不合时宜。 大姨一边哭还一边说起些夫妻间私密的话题。大姨年轻的时候上环避孕,难受得很,每次来例假都腰酸背痛。后来她就把环取了,让大姨父用套。大姨父不乐意,一度造成大姨一年中两次堕胎!大姨无奈,只能改用避孕药,可偏偏大姨对那个药物有过敏反应,动不动就吐。 因为这个事,大姨心里一直很委屈。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已经不用再避孕了,可大姨心里还是留下了疙瘩,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跟了一个白眼狼过日子。 一百六十五、不就是相爱相杀嘛 冯千里默默想起她和韩世融,那会儿都是用套子。冯千里上环以后也是很难受,她打算用避孕药,韩世融说对身体不好。从那以后都是套。韩世融从来没表示过不愿用套的想法。 用套很难受吗?冯千里怎么都理解不了。 大姨把这些话都说完了,栗芸和大姨才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呢,她们两赶紧把冯千里打发出去。 冯千里从房间里出来,各种形状的问号在脑袋里撞来撞去。 不一会儿,大姨父急得一脑门都是汗,蹬着自行车来接大姨。栗芸很有眼色地把房间让出来,让他们夫妻俩好好谈谈。 冯千里这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好好谈谈”。大姨平日里是个温婉的,这发了飙的时候,嘴皮子比机关枪也不差,骂人不带脏字,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冯千里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冯千里的小卧室里都能把大姨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大姨父一句都没反抗,一会儿出来和倒杯水,一会儿出来倒杯水。挨骂外带加油,全套一条龙服务。 等大姨骂累了,气也消了,跟着大姨父走了。 冯千里从窗口往下看了看大姨坐着大姨父的自行车离去的背影,觉得分外好笑。 她问栗芸:“这就是要离婚的?” 栗芸笑道:“你以为她真能离?舌头还有被牙咬了的时候呢!这两口子过日子,不就是相爱相杀嘛!” “哟,妈,你还会这么流行的词汇呢?” 栗芸拉住冯千里的手:“你大姨父也不容易,前两年下岗,现在刚开始自己做点小买卖,手头确实不富裕。你大姨已经习惯了工厂大锅饭的日子,花钱也不懂得节省。这事要是严格来说,是你大姨不对。” 冯千里动了动嘴唇,终于问出口:“如果……将来,我找了一个男人,各种嫌弃我能吃,嫌弃我笨,嫌弃我难看,可他会把所有的钱都给我,随便我花……那他……究竟爱不爱我?” 冯正林听到这里突然发话了:“他要是嫌弃你,那就是看不上你,你还跟他好?你缺他的钱花?” 冯千里点了点头,可心里却留下了好大的一个问号。 韩世融的行为她一点都理解不了。 前世,冯千里有一段时间特别胖,有一百四十斤上下,因为骨骼也大,所以看起来跟熊一样。小儿子因为剃了秃头,整天拿着把枪瞄准她,说这是光头强打熊二。当时冯千里很纠结,为什么不能是熊大? 韩世融很是嫌弃冯千里,动不动就熊二熊二的叫,还说她是行走的恐龙肉。可即便如此,韩世融还总是带着她“吃遍”a市。 那时候a市稍微有点名气的饭馆,别管是高档餐厅还是巷尾小吃,韩世融都会带着她去尝上一尝。就连很多外市的名吃,他都会带她去吃。 韩世融还反对冯千里减肥,说那是白折腾,反正也丑,瘦了不过就是瘦恐龙,跟胖恐龙有多大差别? 当然,后来冯千里经过很痛苦的过程终于减肥成功,回到她比较常见的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斤之间。 当时鼓励她坚持下来的不是韩世融的看法,而是儿子说:“妈妈瘦了好看。” 冯千里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只想明白一件事,韩世融绝对比大姨父更大男子主义。冯千里花钱,韩世融不介意,可韩世融绝对不可能允许她由着性子骂他。要是冯千里也像大姨那么骂大姨父,韩世融要么几句话顶得冯千里自己都觉得自己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要么就是直接压倒在床,用身体让她连完整话都说不出。 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冯千里苦笑。韩世融是宋盈欣的男人。就算韩世融跟宋盈欣没关系,他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因为韩世融帮了皇风,所以冯千里得记着韩世融这份恩情,她不能绝了跟韩世融的交情,可也仅至于朋友之交了,她还想这么多干什么?她现在要思考的应该是皇风今后的发展方向。她更赞同黄全的经营理念,可她该怎么劝服她那个爹爹呢? 那个晚上,韩世融就着已经凉透了的肘子把那天喝剩下的啤酒都喝了。他关了灯却没有拉上窗帘,光着脚站在窗户跟前看着天上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韩世融一阵傻笑。 “像星星一样多……”韩世融指着天上的星星嘟囔,“像星星一样多!” 嘟囔了一阵,韩世融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衣柜前,一件一件翻腾他的衬衣。 抽出一件,不是,又抽出一件,不是,再抽出一件,还不是。所有的衬衣都被韩世融翻了个遍,他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一件衬衣的下摆。他跟冯千里的第一次,冯千里的血迹,为什么没有了? 韩世融疯了一样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扔了出来,柜子里的每个边边角角他都用手机照着看了一遍,没有落下的衣服,没有那件染了血的衬衣。 为什么会没有? 韩世融呆呆地站在衣柜前看着空空荡荡的柜子。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那个会夸张地笑的母恐龙,难道从来都不属于他?难道他们共度的三十余年都是假的?那她说喜欢他就像星星一样多,也是假的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韩世融的身体突然就开始瘫软。他扶着衣柜门缓缓地坐下。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他?种下蛊,这蛊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枝蔓缠满全身,然后却突然间要把这蛊连根拔起。那当初为什么要种?种下又为什么要拔起?老天爷喜欢看活剥人皮之类的游戏?那剥完以后能不能把千里还给他?人皮他不要了。 韩世融打了个酒嗝。谁说酒精有麻醉作用的?他胸口的闷痛跟平常一样鲜明,没有丝毫减弱。他摸了摸脖子,他的银链子没有了。 韩世融突然双目圆睁,四下里张望,颤巍巍又焦急地喊着,声音好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丑丑,我的链子呢!” 空无一人的研究室里只有淡淡的回音。 韩世融怔了怔,又瘫坐下去。没有丑丑,没有链子,没有冯千里,什么都没有……那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应该干什么? 韩世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地上的腰带头硌疼了脚。韩世融低头一看,是他的皮鞋,是他众多皇风牌皮鞋中的一双。 一百六十六、对未来的憧憬 韩世融突然笑了,笑的心满意足。皇风是真的,那冯千里就是真的,冯千里活着,他脑子里那些喜怒哀乐都是真的。他把皮鞋捡起来,摸了又摸,然后搂进怀里,哼着走调的儿歌跌上床睡了。 第二天,韩世融醒来,脑子清利了不少。他每次一喝酒就跟平时判若两人,唯一相同的就是胸口里那股闷闷痛痛的感觉。上辈子他是死于肺功能衰竭,看来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韩世融仔仔细细把前一晚翻出来的衣服都检查了一遍,弄脏了的,通通洗一遍;不脏的,细致地叠起来,再分门别类地放好。男生的房间少有像他这里这么干净整洁的,尤其是衣柜,每一个格子里都对应一个季节,内衣全都整整齐齐放在抽屉里。 韩世融把最后一件衣服收好,又把一颗檀香球放到衣柜里,如前世冯千里做的那样。 洗好衣服,韩世融把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都揪展,如前世冯千里做的那样。 然后韩世融用他的那把拖布擦地,拖布头上的布条都被他绑成了麻花辫,如前世冯千里做过的那样。 在韩世融酒醉的这一晚,韩培松被党委书记叫到了“第一号楼”,郑德死后留下的政治遗产中的一部分顺顺当当过渡到了韩培松的手里,就好像韩世融为韩培松策划的那样。 o(╥﹏╥)o 皇风的生意完全恢复正常。 黄全出院那天,冯家一家三口帮着黄全媳妇收拾东西,黄全的儿子还是没有露面。冯千里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口闷气,这么不孝顺的儿子,还要他干嘛?连女婿都比不上! 回到黄全的家,栗芸和黄全的媳妇忙着做饭。 冯正林和黄全说起皇风的发展,冯千里在一旁聆听。冯千里比较赞同黄全说的“走出去”的战略,可冯正林坚持要做有品质的皮具。质量和数量有时候是冲突的,抢数量,难免就会影响了质量,为了保证质量,细细打造,那数量就无法保证。 “爸爸,”冯千里问,“你在厂里不是还有徒弟嘛,我记得有两个你还挺满意的,叫来跟咱们干呗。” 冯正林白了冯千里一眼:“你懂啥?去跟你妈做饭去!” 冯千里满怀怨念地被爸吧轰走了。她不知道爸爸在提到两个徒弟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不开心。冯千里回忆了一下前世,好像那两个小伙子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冯正林的反应会这么大?如果错失市场良机,等别的奢侈品大规模进入a市,皇风就危若累卵了,必须抢在时间的前头。可是人手问题怎么解决? 冯千里暗暗着急。 黄全和冯正林突然间就陷入了沉默,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黄全开始试着转换话题,他问起店里的事。其实他是想打听打听韩世融和冯千里怎么样了,可冯正林不喜欢韩世融,黄全不好直接问。 冯正林不知道黄全的想法,黄全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当黄全不断地听到“姜博”这个名字,他特别好奇这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韩世融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终于保住皇风,怎么功劳都是姜博的?难道韩世融对冯千里还是停留在“偶遇”阶段? 联想到整件事的发展,黄全觉得还是韩世融更好,不耍花枪,不邀功,踏踏实实的把皇风的事当自己的事做。别管他对别人多么真假难辨,可他对冯千里是实实在在的好,冯千里那个长心不长眼的,不就是需要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人吗? 等冯家三口都走了,黄全跟他媳妇说,没事的时候就去皇风看看。 黄全的媳妇在邮政上班,哪有闲工夫,所以黄全这么一说,黄全媳妇就不高兴了:“照我的意思,你干脆就撤资算了!没赚几个钱,先被打进了医院。虽说冯家给了几个钱,那不也是应该的嘛!你认识不少人,做什么生意不行?” 黄全说:“不是钱的问题!我看韩世融那小子挺好,千里跟了他能过上好日子。姜博……滑了点,不适合千里。” 黄全的媳妇眼睛一瞪:“那也是人家冯正林要考虑的问题,你瞎操什么心?” 黄全劝了媳妇半天,他媳妇也不想管冯家的事。 最后,黄全说:“你傻啊?韩世融他爹是什么人?市委书记!要是能把韩世融和千里撮合成了,你觉得咱们要是有事需要韩家帮忙,千里会不会开口?要是千里嫁给姜博了,就算千里有心帮你,姜博一个商人,他的能量能比市委书记大?” 黄全媳妇想了想,确实韩家比较有用,于是去皇风打探去了。 黄全的媳妇到了皇风,正好姜博带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中年男人在店里参观,这个麻花辫一边看还一边和栗芸就设计理念交流。这个麻花辫说的是外国话,栗芸听不懂,姜博在当翻译。 冯千里坐在服务台后,盯着那个打扮怪异的麻花辫男人看,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赵乐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坐在冯千里身边。 黄全的媳妇进来没有去打扫栗芸,走到服务台前问这是怎么回事。冯千里拉过椅子让她坐下,说那个梳辫子的男人是法国来的华人,是个什么国际品牌的设计师,姜博向他推荐了皇风,他过来看看皇风的商品,如果满意,他有可能会和皇风合作推出新品。 关于那国际品牌,冯千里没听说过,但是栗芸听说过,就好像这个梳着麻花辫的男人,冯千里不认识,栗芸认识。栗芸说她在时尚杂志上见过他,叫什么麦。栗芸刚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都往外冒火星! 要真如栗芸所说,这个梳着麻花辫的男人是国际大设计师,那皇风是不是也能做成国际品牌呢? 冯千里托着下巴出神。 赵乐平把脑袋凑到冯千里耳旁,小声说:“他那辫子不错。你把头发留长吧,我帮你编。” 冯千里鄙视地看了看赵乐平的手指:“你那手指头,挖鼻孔的时候别戳进眼睛里就算万幸了,可别来鼓捣我的脑袋,我还想留着脑袋吃饭呢!” 赵乐平扁了扁嘴:“你这嘴还能更坏点吗?” 姜博一边跟那个麦设计师说话一边往冯千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正看到赵乐平和冯千里头对头地嘀嘀咕咕,怎么看都亲密得很。姜博只是瞅了一眼,什么反应都没有,仍旧尽职尽责地做翻译。 快到中午的时候,麦设计师说要请栗女士和栗女士的女儿吃饭,栗芸不好推脱,也不想推脱,于是冯千里和栗芸跟着姜博和麦走了。 赵乐平总觉得这个麦根本不是来谈合作的,这个人就是帮姜博追求冯千里的!就算想的明白,赵乐平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坐在服务台后干瞪眼。 韩世融拎着蛋糕进来,就看见赵乐平坐在服务台后撅着嘴哀怨地盯着大门。 “你来干嘛?”赵乐平瞪了韩世融一眼。 韩世融把塑料袋放到服务台上:“千里呢?” 赵乐平:“我干嘛要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 韩世融翘了一下嘴角:“行,你不告诉我,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千里又被姜博拐走了。” 赵乐平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 一百六十七、孩子畸形是他造成的 韩世融笑道:“原来只是瞎猜,现在知道了。” 赵乐平噗嗤一下趴倒在服务台上:“怎么办?千里好像喜欢姜博啊!” 韩世融的眼角跳了跳,声音就有点发冷:“怎么回事?” 赵乐平把事情跟韩世融说了,韩世融一脸漠然地听过以后,什么反应都没有,静静地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不大的纸盒子。 赵乐平本打算问问韩世融的打算,可一看到这两个纸盒子,眼睛就有点发直。 韩世融说:“街角的‘爱上’蛋糕房搞活动,买一送一,这是给千里买的,一块是芒果味的,一块是草莓味的。你别都吃了。” 赵乐平不服气:“我才不吃你买的东西呢!” 韩世融好像安抚小孩子似的,说:“好好好好,你不吃,你最有骨气了,你肯定不吃。记得给千里留点,乖。” 韩世融说完就走了,空留赵乐平一个人对着两块蛋糕无风也凌乱。 韩世融从步行街出来就上了韩世钰的桑塔纳。韩世钰的脚丫子架在方向盘上,正在给顾美娜发短信,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韩世融一坐上汽车,韩世钰收了手机,把脚丫子拿下来,说:“你这是千里送千里蛋糕,真正的礼轻情意重,俗话说这就是专业抖m一百年。怎么,你的千里被你的千里蛋糕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韩世融默默说:“她不在,跟姜博出去了。” “靠!”韩世钰一拍方向盘,“姜博是个啥?哥,废了他!” 韩世融阴沉着脸不说话。 韩世钰问:“你打算怎么弄,有需要我的地方吱一声。” 韩世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韩世钰大睁眼:“啊?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等着千里变成姜太太的时候吗?” 韩世融长长出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胸口憋闷的感觉:“姜博把巴西勒.麦介绍给了千里。这个法裔华人在巴黎的时尚圈有些发言权,可以帮助皇风……” 韩世钰着急地说:“这是皇风的事,不是你的事!你的事是让千里爱上你!你管他什么巴西还是巴勒斯坦,搞掉他再说!” 韩世融摇头:“两码事。让千里高兴和让姜博倒霉,这是两码事。” 韩世钰无奈地摇头。 这个巴西勒不知道跟姜博通过什么机缘相识,结为至交。前一世凤琉璃能在国际上成为炙手可热的艺术品,跟巴西勒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皇风能搭上巴西勒的顺风车,那对皇风来说是极大的帮助。 韩世融记得前一世,在冯千里死前的那几天总说自己一事无成,连朋友都没能留住几个,各种悲观和妄自鄙薄的话时不时说上几句。当时正好赶上韩亦暖怀二胎,正是辛苦的时候又跟老公吵了架,韩世融以为冯千里是因为女儿的事烦心,所以也不过是略加安慰了几句。 直到出事以后,韩世融每每想到冯千里那几天的反常,他就悔得抓心挠肝,恨不能把自己杀了。那明明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当时他多问问,如果他能及时疏解冯千里的心结,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 所以,这一世他一定要给她铺一个未来,让她到老的时候至少有一件可以骄傲的事,让她多一件挂心的事,这样她就不会生无可恋,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想到这里,韩世融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笑了笑。他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吞下去的都是心酸的味道。说了一辈子爱他的女人,最后竟然因为生无可恋而亡,他那一辈子难道一直活在一个谎言中而不自知吗? 还是他错得太离谱? 是从什么时候她再也没说过喜欢呢? 结婚后很久,她还总是把喜欢啊爱啊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他听多了倒也习惯了,就好像她在说她要吃饭一样正常。 韩世融记忆中最后一次听到冯千里说爱他是第一次堕胎之后。冯千里第二次怀孕,是个女孩。韩世融并没有觉得多么惊喜也没觉得不可接受。只不过又多了一个孩子而已,冯千里愿意,那就生下来,他自然会承担做父亲的职责。 可医院的同事跟他说冯千里身体里的激素水平不正常,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有问题,所以他们进一步为冯千里做了包括超声波在内的一系列检查,确定孩子有畸形。 韩世融记得冯千里备孕那段时间,他们两个其实都是犹豫不决的。会怀孕是偶然——他的套子破了。事后韩世融帮冯千里买了紧急避孕的药物,可并不了解她有没有吃下去。同时,韩世融因为忙着要为一个癌症的孩子做中药调理,所以他常常熬夜,烟也抽得很凶。 他们的孩子畸形是他造成的! 他明明没有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他明明不认为他需要多一个孩子,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里坠得难受。他觉得很难去面对冯千里。他怎么跟她说这个孩子不能要? 这时候冯千里跟他说张姝慧不要女孩,要男孩,要求她堕胎。韩世融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自私了一回,让他的母亲为他背了一个黑锅。从那以后韩世融开始减少吸烟的数量。 好在冯千里恼了他一阵以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又过了几年,冯千里的身体比原来还差,经常会头疼脑热,低血糖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韩世融至今想不明白,他明明用了最好的办法为她调理身体,为什么她就是好不起来。 从中东回来以后,她流产了,一个男胎。 似乎就是从那个孩子流产开始,冯千里的脾气就变了,忽晴忽阴,前一秒还神经兮兮地笑着跟女儿玩电子游戏,后一秒就开始暗自垂泣。问她为什么哭,原因一般都非常可笑,有可能是因为某件衣服掉色了,有可能是因为女儿不想理她了,还有可能是因为地板又脏了! 当时韩世融都实在懒得理她的无理取闹,又不是小姑娘了,还悲春伤秋的。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毛病!后来,韩世融在独自一人的夜里想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冯千里的精神已经不怎么稳定了。 给读者的话: 如果大家觉得小说有什么问题,欢迎在评论区里提出来。如果符合整体的设定,我会针对大家的意见做一些微调。因为头一次写比较长的文章,在某些细节处理上未必能够做的那么好,希望得到大家的原谅。大家给我的评论,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支持,谢谢! 一百六十八、小少爷 他后悔极了,那么多表现堆在他面前,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忽略,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错过挽回冯千里的机会!在他看来,冯千里就是坚强的母恐龙,她无坚不摧,百毒不侵,可其实呢?她真的那么坚强吗? 不过,如果真的有机会回到那个时候,当他面对悲春伤秋的冯千里,他该怎么做,他一直没想明白。 如今,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次冯千里一不高兴,他就不知道怎么办,每次她一哭他就着急,恨不能让她立刻破涕为笑,可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偏偏让她更笑不出。 韩世融看了看韩世钰,少有地恭顺,问道:“顾美娜要是跟你恼了,你怎么办?” 韩世钰斜了韩世融一眼:“这还不好办?压到墙上,狠狠亲,亲得她腿软脚软,然后搂着她,说,我错了,别生气了,只要你生气就都是我的错。然后就是各种夸,什么美若天仙啊,什么沉鱼落雁啊,只要她爱听,我就说给她听!” 韩世融听着没说话。 韩世钰摇头晃脑地说:“冯千里可没有我家娜娜漂亮,沉鱼落雁这词你是用不上了,你可以说‘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身强力壮’,还有……” 韩世融双眼冒着嗖嗖地冷气看向韩世钰。 韩世钰说:“我就是想死,怎么着吧?” 韩世融说:“好。下次你生病,我给你开一副止痛调经的好药。” 韩世钰哈哈大笑。 韩世融想了一圈主意,最终还是决定先打电话。可冯千里偏偏不接,回铃的彩铃已经换了三首曲子了,冯千里还是不接电话,而且彩铃都换成了薛峰唱的那几首歌,这是几个意思? 韩世融皱着眉头给薛峰打了过去。 薛峰正在陪几个人吃饭,一看是“少爷”来电话,他赶紧从雅间里出来。韩世融很少联系他,所以一旦联系他一定是有大事。薛峰微微有些紧张。 韩世融很严肃地说:“明天……不,今天,今天就去把你的歌从彩铃库里撤出来!” 薛峰:“啊?” “啊什么啊?我不喜欢听!” 薛峰:“啊?” 韩世融把电话挂了。 韩世钰默默摇头。他哥其实是还没长大,一定是的! 薛峰拿着手机风中凌乱了。彩铃,这是什么大事? 还好,在薛峰还没想破头之前,韩世钰给他来了一条短信:“别理他,我哥被女人踢傻了。” 薛峰恍然大悟。韩世融还没拿下冯千里啊!少爷也不是万能的啊!小少爷还是挺可爱的嘛! 于是薛峰把韩世融的电话名称改成了:“小少爷”。 韩世融还是找不到冯千里,他一想到那个姜博围着冯千里转,就好像有一窝老鼠在心里上窜下跳,又恶心又闹腾。 韩世融想了想,给栗芸拨了电话。 不出韩世融的预料,栗芸很快就接了电话。韩世融说他这里有大学生支教的相关文件,文件中有对大学生支教后,一系列的税收减免等政策,想要拿给冯千里看看,问栗芸她们现在在哪。 韩世钰瞅了韩世融一眼,他这个哥哥啊,只要不是对着冯千里,那瞎话是一套一套的,还总能自己圆上自己的谎,这也是本事! 等韩世融挂了电话,报出饭店名称以后,韩世钰问:“哥,你老实告诉我,你骗过我没有?” 韩世融没理他。 韩世钰说:“我不怪你,你就告诉我你骗没骗过我,就算要死,你也让我当一回明白鬼不是?” 韩世融看了韩世钰一眼:“没有。” 韩世钰总算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才不会告诉他,他这句话就是在骗他。 韩世钰开车到了饭店,冯千里已经在饭店门口等他们了。 冯千里把手往韩世融面前一伸:“文件呢?” 韩世融理所应当地抓住冯千里的手就往饭店里面走。 韩世钰这个专职司机就跟在韩世融身后。 冯千里一蹦三尺高,一把抢回自己的手:“你不是说过来送文件吗?” 韩世融坦然道:“我饿了,你连饭都不让我吃吗?你个冯扒皮!” 冯千里一脸茫然,她不过就是想要文件,怎么就成了地主老财了? 韩世融打头往饭店里面走,冯千里跟在后面,最后面是看好戏的韩世钰。 没走几步,韩世融转过身问冯千里:“哪一间?” 冯千里刚指过,突然又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究竟是来干嘛的?” 韩世融往前凑了凑,声音低沉魅惑,对着冯千里的耳朵小声说:“我来找你。” 冯千里问:“找我干嘛?” 韩世融:“……” 韩世钰:“……”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突然就笑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放松,很真诚。 冯千里推了韩世融一把:“笑什么?问你呢,找我干嘛?” 韩世融轻轻叹了口气,总不能跟她说他是来跟姜博抢媳妇的吧?他拉住冯千里的手就往一个空着的雅间里走,边走边说:“来找你吃饭。” 冯千里又抽出手来:“吃饭就吃饭,找我干嘛?我要文件。” 韩世融继续抓手:“看着你吃比较下饭。” 韩世钰叹息。哥啊,“秀色可餐”你不会说吗?什么叫“比较下饭”啊? 果然,冯千里把手藏到背后,躲开韩世融的手,说:“我又不是腌萝卜!” 韩世融干脆揪着冯千里的胳膊一拽,强把冯千里的手拉过来,不等冯千里挣扎,他已经死死把冯千里的手攥在了手里。冯千里扯了两回也没扯出来。 韩世融说:“你不是腌萝卜,是糖醋恐龙肉。” 韩世钰:“……” 这顿饭,在韩世融的威逼利诱下,冯千里被迫跟韩世融坐在同一个雅间里吃了一顿。 吃饭的时候冯千里有点心不在焉,韩世融问她在想什么,她说姜博请了国际大师来帮忙,结果她跑出来陪别人吃饭,好像不合适。 韩世融一边把腰果虾仁里面的腰果和虾仁都放进冯千里的碗里,一边说,人家设计大师是来找同行进行友好交流的,有栗芸陪着就行了,跟她一个糖醋母恐龙有什么关系? 冯千里想了想,说:“不光是同行交流……” “那是什么?” 冯千里用筷子捅着碟子里的花生米,说:“我还能做些什么,我不能这么混吃等死吧?” 一百六十九、植入式广告 韩世融把一把勺子放在冯千里手里:“你能吃。” 冯千里白了韩世融一眼:“皇风是我爸和黄全开的,现在还不属于我,可若干年后,皇风是我的。” 韩世融一边点头一边往冯千里碗里放东西:“你能干什么?” 韩世钰在桌子底下踢了韩世融一脚。 韩世融改问:“你想做什么?” 冯千里把筷子往下一放:“你管我想干什么呢!我什么也干不成行吧?” 冯千里正要离席,被韩世融抓住了手腕。 韩世钰默默吃饭。他哥自己那张嘴惹出来的祸,就让他自己收拾去。 韩世融说:“你想怎么办,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 韩世融赶紧踢了踢韩世钰的脚。 韩世钰咽下一口汤,说:“千里,我自己也有几个小买卖,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给你出主意呢。” 冯千里甩开韩世融的手,又坐回座位:“我想做广告。现在通过淘宝,皇风已经经销全国了,不过最集中的还是咱们本省,皇风的品牌影响力还是不够。正好,姜博带了麦过来,我想和麦商量一下,看看通过什么办法做广告最好。” 韩世钰看了看韩世融。广告,不就是电视上的那种吗,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韩世融吃了一口菜:“植入式广告怎么样?” 冯千里的脑中灵光一闪,对啊!植入式广告很好啊!就连春晚都能做广告,要是找电影做植入式广告,效果岂不是更好? 冯千里一挥手,在韩世融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行啊!这主意不错!” 韩世钰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植入式广告?这是个什么东东? 冯千里有了打算,于是放开了吃着腰果,还开开心心指挥着韩世融帮她把小鸡炖蘑菇里面的鸡皮剥掉。 韩世钰干嚼着大米饭,看着他哥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摆在冯千里的跟前。还吃了冯千里不爱吃的芹菜。 这还是那个被张姝慧娇养大的韩大少爷吗?还是那个嘴刁得能比上化验机器的韩世融吗?韩世钰就差把脸埋进饭碗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白饭也是很好吃的! 冯千里倒是感觉没有那么诧异,她记得韩世融不喜欢木耳,可不记得韩世融说过不喜欢吃芹菜。芹菜而已。而且在前世中年以后,养活大了两个孩子,韩世融对孩子的那份操心竟然逐渐转移到了冯千里身上。所以冯千里只是微微诧异,可并没有觉得此刻的韩世融多么反常。难道韩世融本来就是这么个操心的性子? 姜博在雅间里左右等不到冯千里回来,他一遍一遍出来找,可就是不见冯千里的人影,怎么去找同学还找地消失了?早知道他就不把冯千里的手机调成震动还绑起来了。姜博怎么也没想到冯千里正在隔壁雅间里大快朵颐。 吃过饭,栗芸回到皇风,冯千里已经回来了,她坐在服务台后面仔仔细细地翻看那几页文件。栗芸一回来,冯千里就叫栗芸一起过来看。 冯千里指着文件上的一项用圆珠笔圈起来的规定,规定旁还有一行特别小的字,写了几个地名,说:“这条,如果我去支教满一年,那我回来创业的话,可以减免一成的税;如果满两年,减两成;满三年,减三成。最关键的是,还能获得省级知名品牌等优惠政策的倾斜。妈,你觉得如果我去支教能享受这条吗?” 栗芸拿过文件看了两遍:“字是你写的?看着不像啊!” 冯千里抽过栗芸手里的文件:“妈,那是韩世融写的。别管这个,说规定呢。” 栗芸想了想:“事情是好事情,可皇风的股份是黄全占七十,这法人怎么能写你的名字?” 冯千里问:“咱们也有些钱了,买回一部分股份,行不?” 栗芸又想了想:“不合适吧?当初你黄叔为了开这个店,把家里的房子都典当抵押了,现在赚钱了,咱们转头就要当大股东……你爸肯定不同意。而且,支教……太苦了,咱们不差这个。” 冯千里没什么自信地说:“苦我不怕,高中的时候每天跑十万米,也没累倒我。诶,黄叔以前不是说要开快餐店嘛,后来跟咱们合资开了皇风。如果咱们再帮他投一个快餐店呢?” “说得好听,咱有那么多钱吗?” 冯千里心虚地说:“妈,其实……你那给我攒的十五万嫁妆钱,让我拿去炒股了……” “你个小兔崽子!” “现在变成四十五万了。” “……” 冯千里嬉皮笑脸地说:“今天韩世融说他也炒股了,手里有几个钱,想合伙做些小买卖。我跟孙涛还有赵乐平那边借的钱,炒股也赚了,我打算双倍还他们,这样我还有一部分盈余。这样凑凑,我就能拿出一百来万了!” 这么算完,冯千里自己都吃惊了:“妈呀,你闺女是小富婆了!” 栗芸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炒股这么赚钱?要不再去买点?” 冯千里连连摆手:“到头了,到头了!再买就赔了!” 栗芸也没想到为什么冯千里这个从来只知道钱能花的傻闺女是怎么会知道股市走向的,反正她是不懂。她就想着真的要跟黄全重新分配股权吗?这话她张不开嘴啊! 栗芸估计得没错,当冯正林听说冯千里为了省几个税钱要收购黄全手里的股份,当机立断就否决了。皇风能有今天,全凭黄全的破釜沉舟,冯正林那会儿留了不少余力。所以不能为了那几个税钱就夺了黄全的股份,做人不能不讲道理! 冯千里微微有些明白黄叔为什么说跟冯正林做买卖很费劲了。股权不就是钱嘛,如果黄叔乐意,也不过是钱多钱少的事,跟道理有什么关系? 生长在改革开放时代的孩子们,已经习惯了“亲兄弟明算账”,谈钱不伤感情才是正理,她们很难理解上一代把情感和钱对立起来的思路。 不过冯正林听到女儿说要去支教,他考虑得更多的是别的问题。他坐在沙发上,突然间就一言不发了。 一百七十、营业执照 冯千里有做母亲的记忆,她能理解父母对儿女的牵肠挂肚。上辈子,丑丑大三的时候跟同学到外地去实习,韩世融都担心得每天一个电话去问平安。所以,冯千里很安静地坐在爸爸身边等他的决定。 冯正林想了好半天,才幽幽看了女儿一眼,问道:“难得你能耐得住性子,你不着急?” 冯千里给爸爸到了一杯白开水:“我着急什么?就算不让我去,自然也有不让我去的道理。” 冯正林和栗芸默默笑了。女儿长大了,以前她只想得到想要做什么,却很少能理解别人要做什么。冯正林十分欣慰。 那天,韩世融跟冯千里吃过饭以后,从饭店出来,特意去了黄全的家,拎着恢复身体的补品,若有似无地提起他要去外地一段时间,那些地方手机信号可能不太好,所以如果有什么事就得提前跟他说。 黄全纳闷,现在还有手机信号不好的城市吗? 韩世融又说了几句大学生支教的事,在黄家没坐多久就走了。等韩世融离开以后,黄全低着头想了半天。 黄全的媳妇推了推黄全:“想什么呢?小韩走了以后你就一直闷不吭声。” 黄全说:“皇风,咱们卖一部分股份给老冯他们吧。” 黄全的媳妇愣了愣:“为什么?现在皇风这么赚钱,为什么要把股份卖出去?以后赚得更多呢!当初开店,老冯他们可没像你似的,抛家舍业的。” 黄全说:“皇风的思路是千里提出来的,关键技术是握在老冯手上的,销路是韩世融开的,这次皇风危机又是韩世融帮忙消了灾。你觉得咱们在皇风除了有股份,还有什么?” 黄全的媳妇气嘟嘟地说:“那也不能就这么让出去了!” 黄全呵呵笑道:“不是让,是卖!咱们把股份卖给老冯。咱们手里有了现钱,给你开个快餐店。你哥不是说想开快餐店吗?” 黄全媳妇不乐意:“快餐店能有皇风赚钱吗?” 黄全只是闷闷地笑。那韩世融今天不是来探病的,就是来让他出售股份的!别说是出售,黄全相信韩世融也有的是手段逼他白送。现在人家都已经愿意出钱购买了,他就顺杆下吧! 当冯正林听黄全说想要出售股份的时候,十分惊奇。黄全这小子不想钱生钱了? 不过既然黄全主动提出来,冯正林也就没怎么拒绝,简单问了几句以后就办理了股权转让手续。 冯正林就是冯正林,皇风的盈利什么的算的仔仔细细,收购黄全股份的钱比当初合伙做生意的时候翻了好几翻,多给了不少。如果仔细算账,黄全出售股份是占了大便宜的。不过黄全拿着这么多钱心里却不怎么畅快。 股权转让后的皇风皮具,企业法人改为冯千里。 那天,在工商局门口,冯千里拿着新的营业执照看了半天。她这就是法人了?她是老板了?她是下本加了?她可以剥削剩余价值了? 冯千里看着营业执照傻笑。她剥削谁去?她爸妈吗? 冯千里会这么开心,不仅仅因为一张营业执照。她想去支教。 上辈子她一直想做老师,没有愿望成真。后来她养大了一对儿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并不适合当老师。教养孩子需要耐心,而不巧的是她欠缺耐心,尤其是丑丑小时候祸害得很,她一个不耐烦就在女儿的小屁股上拍上两巴掌,简单粗暴,效果斐然。 后来丑丑能有那么傲人的成果,跟韩世融的悉心教导有很大关系。韩世融对儿女耐心得很,哪怕是孩子删光了他的论文,他也只不过让他们去罚站,让他们自己去思考究竟错在了哪里。后来丑丑说错在不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不论那东西是不是有用。 冯千里听了女儿的回答以后感到有些诧异,她问韩世融,孩子的错难道不是删了他的论文? 韩世融瞟她一眼:“你不用想了,我教育我闺女,你又不是我闺女。” 冯千里当时觉得韩世融那是在说她的父母没有教育好她,所以她十分生气。好久没理韩世融。可这辈子和韩世融打交道以来,她突然意识到,韩世融只是习惯了各种挖苦她。 也许是因为她的没耐心,除非必要的时候,丑丑只会找韩世融商量事情。后来世界出生,因为她对很多事已经不在乎了,心静如水,反倒更有耐性了。世界的屁股少挨了她很多巴掌。 冯千里对孩子们的思念总是从心底里好像涟漪一样一圈一圈散开,竟然莫名让她想要去做一回老师,想要和孩子们接触。尤其是那些和她的孩子们一样可爱的孩子们需要帮助的情况下,她希望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冯千里捧着营业执照,傻笑着微微出神。 韩世融开着韩世钰的桑塔纳,车停在工商局门口,他看到冯千里在傻笑,他也不自觉地笑出来。韩世钰说的对,他就是喜欢看她高兴。 韩世融正打算喊冯千里他们上车,他拉他们去吃一顿好的,庆祝庆祝。可一辆奥迪q5闪着贼光停到了冯千里他们面前。 韩世融眉头一皱,赶紧开车门下来,看到了坐在奥迪q5里面的姜博。 “千里!”韩世融喊道。 冯千里抬头看见了大约十米外的韩世融,她跟韩世融挥了挥手,然后坐进了奥迪q5。 韩世融的心啊,就好像一颗刚出炉的红彤彤的铁锭被扔进了冰潭。 韩世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在姜博的车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和姜博相互挥手示意。坐在姜博车里的冯千里哪有心思体会韩世融是不是凉了半截,只顾着跟人显摆她的营业执照。 韩世融站在桑塔纳旁边,点燃一根烟,看着奥迪q5走没了影,他才坐进驾驶位。他从口袋里掏出今天刚拿到的驾驶证左翻翻右翻翻。本来他是想把这“第一次”送给冯千里,城郊的农家乐有河里捞出来的野生鱼,用果木慢慢烤熟,那味道冯千里一定会喜欢。可是…… 韩世融把驾驶证往副驾驶座上一扔,发动车子驶离工商局。 一百七十一、聚众 冯千里和姜博一前一后走进皇风,赵乐平皱着眉头听着手机。 姜博自觉地去给冯千里倒一杯酸梅汤。 冯千里看着赵乐平挂了电话才问:“有什么事?” 赵乐平缓了缓神,说:“学校出事了。昨天在学校那边的ktv包间里,有咱们学校的女生卖淫,被警察抓住了。” 冯千里听了个大睁眼:“不会吧!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赵乐平瞅了冯千里一眼:“三校的女生都有,这回我们三个学生会主席可有得忙了。” 冯千里连连咋舌:“这些姑娘们怎么想的?” 赵乐平说:“有个女孩你可能认识。” “谁?” “赵晶晶。” 冯千里这回震惊地连瞪眼睛都忘了。虽然她不了解赵晶晶,可那个会被她骂哭的小姑娘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 姜博端着两杯酸梅汤过来,一杯递给冯千里,另一杯给了赵乐平。 姜博说:“去吧,这可是大事。我认识几个政法系统的人,要是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赵乐平看了姜博一眼,忍着恶心点了点头。 赵乐平一走,姜博搂着冯千里的肩膀靠在货架上说:“现在的大学生怎么这样?还是我们家千里好,聪明又能干。” 冯千里扭过脸,带着小骄傲和姜博对视点头:“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皇风对面,韩世融提着一袋子冰激凌呆呆地看着冯千里和姜博“依偎”在一起。他牙关紧咬,嘴唇泛白,狠狠盯着冯千里看了一阵之后把冰激凌通通扔进垃圾桶。 那天晚上韩世钰是去韩世融的研究室要车的,可他敲了半天门也没等到韩世融来开门。韩世钰给韩世融打电话就听屋里隐约一阵手机铃声响。 最终,韩世钰还是放弃了。谁知道他哥又发了什么神经,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又做了炮灰。 其实韩世融完全没有发神经,而是喝醉了。 韩世融喝了二两白酒,窗户大展,坐在窗框子上看星星。幸亏这是晚上,没几个人注意到这研究楼上有个意欲“跳楼”的。 韩世融看了一阵就想回去,脚下凌乱得很,一脚踩空,就摔回了房间内。幸亏里面有一张桌子,韩世融就这么直腾腾摔在了桌子上。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以后就开始坐在桌子边上唱儿歌,唱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唱了好几遍,然后韩世融一手拎着白酒瓶子,一手指着夜空大喊:“像星星一样多!” 要是把他这个动作照下来,肯定有人以为他在喊:“嗨,希特勒!” 韩世融胡乱把手机拿起来对着手机唱好汉歌。 这时候韩世钰正搂着顾美娜看爱情电影呢,一个没防备就听到了他哥在手机那边压着《山路十八弯》的调唱着《好汉歌》的词。 韩世钰隐约记得上次去唱歌,冯千里就说万幸宋江死了,现在韩世钰马上就要对冯千里交口称赞了! 顾美娜抢过韩世钰的手机挂断,说:“你哥也喜欢唱《好汉歌》?这是千里每次必点的曲儿。” 韩世钰轻轻摇头:“不,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哥有一种病,叫唱歌就死症,从小就没听他唱过。” 韩世钰甜甜蜜蜜搂着顾美娜,想亲亲一口,想摸摸一把,他心里把他哥狠狠鄙视了一把,还能不能有点男人的骨气了?唱什么歌都跟着女人学! 第二天韩世融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韩世融从地板上坐起来,浑身不得劲。还好他没有醉宿就头疼的毛病。电话是高楠打来的。这很稀罕。韩世融稍微想了一下就接起了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在拘留所里,韩世融和赵晶晶一个在栏杆里面,一个在栏杆外面。赵晶晶在里面低着头,眼睛都肿了。 韩世融问:“怎么回事?” “我没有……” “我问你怎么回事?” “我真没有!”赵晶晶又开始哭。 韩世融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话。 韩世融努力耐下心问道:“能不能把那天晚上的事讲给我听?” 赵晶晶擦了擦眼泪:“我们几个朋友出去玩……都是正经女孩子!”赵晶晶急着向韩世融解释。 “我只关心为什么警察抓你们,和你们在一个包间里的社会人士是谁?” 赵晶晶赶紧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正在唱歌,他们四个人进来,说跟朋友打赌,如果我们肯跟他们喝一杯,他们就算赢了。我们看他们都挺正经的,而且我们这边有六个女生,人数也比他们多,我们就同意了。可刚喝了一杯,警察突然就进来了,非说我们是聚众淫乱!” 赵晶晶狠狠地抽泣了两下:“他们四个还立刻就说我们是‘鸡’,该说付了我们钱的?警察什么都不问就把我们给抓来了!” 韩世融点了点头:“你们六个,有没有谁……那个……跟男人睡过?” 赵晶晶脸红到脖子根去了:“我……应该没有……” 韩世融说:“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别被这几个小警察一咋呼就什么都承认,到头来害了自己。” 赵晶晶好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盯着韩世融:“真的吗?可警察跟我说她们五个已经承认,昨天就回家了,让我赶紧说,赶紧走。” 韩世融说:“聚众淫乱,承认了就回不了家了。” 赵晶晶就哭。 韩世融没兴趣留在这里听一个只懂得哭的女人叨叨她的那点委屈,果断起身走人。 其实赵晶晶究竟被谁害了,这事韩世融心里是有谱的。当初为了避免冯千里被盯上,他做了那么多铺垫,就为了把赵晶晶变成靶子。果然,他的防备还是起了作用,被害的不是冯千里,这比什么都好。 至于救赵晶晶出来,这很简单,一群处女卖淫,这说出来都新鲜! 韩世融通过李青找到了派出所的所长,所长还算是热情,在办公室接待了韩世融。 韩世融问:“这个案子,谁报的案?” 所长有点为难:“这个……我们应该保密的。” 韩世融又问:“是不是宋盈欣?” 所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韩世融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意料。 “那几个嫖客是什么身份?” 一百七十二、能记得我的生日 所长苦笑:“你怎么尽问我不能回答的问题呀?” 韩世融表示理解地笑了笑:“能让所长不好回答,我基本上就知道了他们的背景。谢谢。” 韩世融说完走了,派出所的所长有点发愣。这是个什么人物?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这个人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韩世融从派出所出来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是给李青的,另一通是给薛峰的。 现在薛峰在a市也算得上是个小明星,而a市,乃至全省的演艺娱乐业都掌握在张老水儿手里,所以薛峰现在算是张老水儿的员工。而且因为薛峰确实唱得好,张老水儿想听曲儿的时候总是把薛峰叫去。 薛峰听完韩世融的话,他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宋盈欣投靠了张老水儿?我确实在张老水儿身边见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他们叫她宋小姐。” 韩世融说:“就是她。废了她。” 薛峰舔了舔嘴唇:“为什么?一个女孩子而已……现在张老水儿很宝贝她,这块嫩豆腐还没吃进嘴里呢,如果宋出了问题,张老水儿不会不追查。” 韩世融说:“那可是一块藏着毒的豆腐,让她赶快去祸害张老水儿,别毒了别人。” “她很重要吗?” 韩世融说:“很重要。有可能她会伤害冯千里。” 薛峰点头:“明白了。韩少爷,你这是让我帮你处理风流债啊!” 韩世融笑道:“这个忙不帮吗?” 薛峰:“让冯千里请我吃饭!” 说完,薛峰挂了电话。韩世融,还真是重情义的一个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在这个什么颜色都有的世界上,这样有能力花花却绝不花花的男人,太少了。 韩世融沿着派出所外的马路往公共汽车站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宝马汽车开了过去。韩世融看了看车牌,真是一串熟悉的号码,他第一次在健身房外见到姜博的时候,姜博开着的就是这辆车。 韩世融看着姜博把车开进派出所,他心里不停地猜测,姜博这是来做什么?难道也是跟赵晶晶她们的案子有关系? 韩世融没有太过于深究姜博为什么会到派出所来,因为姜博在派出所,那么他就不可能在皇风。韩世融乘上公共汽车就往皇风去了。 韩世融走进皇风,赵乐平不在,那两个女服务员也不在。冯千里正在招待客人,而这个客人韩世融认识,这人是张瑾瑜。 韩世融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一袋子鸡爪子悄悄放到服务台上。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根本不理他,而是热情地把那几个钱夹放在手上让张瑾瑜挑。 张瑾瑜笑着对韩世融说:“你也来了!早知道我就换个时间了。” 韩世融微笑道:“怎么,不想见我?” 张瑾瑜拿着几个皮夹走到韩世融跟前:“你喜欢哪个?” 韩世融看了看张瑾瑜,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皮夹:“我喜欢?” 张瑾瑜说:“前几天是你生日啊!你也不告诉我,这还算朋友吗?” 冯千里吃惊:“生日?” 韩世融瞅着冯千里:“对啊,我过生日。” 冯千里努力想了想,韩世融的生日是阴历四月十五还是五月十四来着?算了,记不清楚就是记不清楚,爱他是几号,他又没跟她说,她不知道很正常好吧! 韩世融瞅着冯千里千变万化的表情,他无奈问道:“你忘了是吧?” 冯千里嘴一撅:“你又没告诉我好吧!” 韩世融只能轻轻地摇头。 张瑾瑜看了看冯千里,又看了看韩世融,嘴角不自然地翘了翘,继续问韩世融,不过声音不再那么雀跃:“你喜欢哪个?” 韩世融说:“不用了吧。心意最重要,你能记得我的生日,我已经很高兴了。” 张瑾瑜坚持道:“礼物一定要送的。礼物不仅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也代表你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 韩世融看了看张瑾瑜手里的钱包,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冯千里,随便指了一个说:“这个吧。” 张瑾瑜立刻掏钱。 冯千里帮张瑾瑜扫码、包装,一边忙活一边说:“韩世融有打折卡。” 张瑾瑜连忙摆手:“不用了,我送礼物给韩世融,怎么还能用韩世融的打折卡?” 冯千里抬起头看着张瑾瑜:“能省钱不好吗?” 张瑾瑜还是摇头。 韩世融站在一边不说话。以冯千里的思路,她一辈子也理解不了张瑾瑜为什么不用他的打折卡吧。如果是冯千里,别说是打折卡,就是信用卡,只要能省钱,一定会拿过来用。 冯千里把钱夹包装好,安安稳稳地放进张瑾瑜的手里。 张瑾瑜接过袋子,回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韩世融:“生日快乐。” 简单的四个字,内容包含那么丰富,感情那么沉重,韩世融真不想接过来。他看了看冯千里。那个傻女人正坐在服务台后托着下巴盯着他和张瑾瑜看,好像在看宽屏荧幕一样! 张瑾瑜也在看他,目光中的水雾越来越浓。 冯千里直腾腾地说:“韩世融,快接啊!” 韩世融这才伸出手拿过袋子:“谢谢。” 张瑾瑜点了下头,脚步凌乱地跑出皇风。 冯千里莫名其妙地看着微微摇晃的大门:“她怎么了?” 韩世融把那烫手的钱夹袋子往服务台上一扔:“她嫌你傻!” 冯千里一万个不乐意:“那你还不赶紧滚?不怕我传染?” 韩世融嘴唇动了动,不知把什么话吞了回去。他改口说:“钱夹送你了。” 冯千里白了韩世融一眼:“我才不要!快拿回去,我受不起!” 韩世融皱了皱眉头:“你……算是我留在你这里代卖的行不?卖出去以后咱俩对半分钱!” 冯千里这回笑了:“这主意好!” 韩世融:“……” 冯千里顺手抓出一个鸡爪子就放进嘴里。这家熟肉店的鸡爪最好吃了!有点辣,但是特别香。 韩世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好几个一次性的塑料手套。他从冯千里手里拿过那个已经被啃了好几口的鸡爪扔掉,然后帮她戴上手套。 一百七十三、雄性激素 前一世韩世融就讨厌她走哪吃哪的毛病,一天能在她耳朵边唠叨八次“不卫生”,他那时候就总是随身带着这个东西,冯千里已经习惯了,所以当韩世融把塑料手套套上她的手以后,她傻看了这副手套两秒钟之后,甩开腮帮子继续吃。 韩世融嘱咐道:“少吃点,太辣,上火。” 冯千里一上火就会起火疙瘩,还总喜欢长在屁股上。前世她没少抱着屁股跟他抱怨,说他其实就是个庸医,连火疙瘩都根治不了,害她的屁股一碰就疼。有几次就连坐马桶都会碰着疙瘩,疼得她在卫生间里直叫唤。那时候,韩世融经常给她的屁股上药。抽插的时候闻着一股药味,就好像在凌虐一样,别有一番情趣。 想到这里,韩世融的目光沉了沉,一股邪火往脐下三寸不断汇聚而去。娘的,要上火的是他吧! 冯千里突然不吃了,摘了手套,把一袋子鸡爪往韩世融面前一放:“我不要了。” 韩世融纳闷:“不好吃?”他打开袋子闻了闻,很新鲜啊! 冯千里揪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个……我不好总是吃你的东西……对!”冯千里好像要说服自己一样,“咱们就是普通朋友嘛,我总是这样多吃多占,不好。”说着,她把那个钱夹又塞进韩世融的手里,“这个是张瑾瑜送你的礼物,你拿回去。” 韩世融咬了咬牙:“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冯千里有点心虚,说:“啊……不行吗?” 韩世融身体前倾,极有冰山压顶的气势。冯千里忍不住往后坐了坐,在韩世融的瞪视下,她蔫了吧唧地低下了头。 韩世融问:“你那两个服务员,都是姜博派过来的吧?你怎么不退回去?” 冯千里呐呐道:“姜博不一样……” 韩世融低喝:“哪里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冯千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说明白她对姜博的感觉,温润顺滑好像温泉似的。她喜欢和姜博在一起,姜博给她的是前世冯千里希望从韩世融身上得到却一直没有得到的温柔。 韩世融突然一把急躁地抓住冯千里的衣服:“说啊,有什么不一样?” 韩世融睚眦欲裂,面目狰狞,冯千里没见过韩世融这副样子,害怕地推韩世融的手。可韩世融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手指尖都泛白了,冯千里怎么可能推得开。 冯千里越是慌张地想要逃离,韩世融的心越是焦灼,他的手明明就抓着冯千里的衣服,可他总觉得冯千里正在远走,远到他再也抓不住的地方。韩世融惶恐,再失去冯千里一次,他不能承受! “韩世融!”冯千里惊呼,“松开我!” 韩世融置若罔闻,双臂用力,冯千里被从椅子上拎起来。她隐约听到衣服缝线崩开的声音,冯千里真慌了,突然想到上次韩世融这样失心疯还是在他的研究室,那次他想强奸她! 冯千里没来得及多挣扎就被韩世融隔着服务台拉到身前,韩世融的唇不由分说印上了冯千里的嘴,舌头蛮狠地探进去,缠着她的舌起舞。 冯千里想咬,可又想起上次在健身房的楼梯间里,她下了狠心去咬,可他不退反进,那满嘴的血腥味实在让人太不舒服,就算过了好久她心里也总是弥漫着他血的味道,所以这次冯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经过那几秒冯千里的犹豫,韩世融的吻竟然不再猛烈凶狠,倒是柔和了下来。 对这种柔柔的吻冯千里并不很排斥,她只是尽量用舌头把韩世融的舌推出去,这一来二回的搅弄,唇舌的揉搓,湿滑的液体不断混合,随着液体混合的还有冯千里的心神。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前世,她还是他的妻子,他的吻只为性爱而来…… 冯千里突然警醒,赶紧从韩世融脖子上收回缠绕着的手臂。 韩世融松开手,轻轻为冯千里整理好褶皱的衣服。他眼睛里有一团火,耀眼而富有攻击性,但他眼睛里也有压抑,他在尽量压下身体上的兴奋。 冯千里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湿乎乎的。 韩世融嘿嘿地笑:“老夫老妻了,还嫌弃什么?” “谁跟你老夫老妻了!” 刚才的举动碰翻了椅子,冯千里只能身体后仰尽量远离韩世融。他身上淡淡的,好像荷藕的香味萦绕鼻翼,她怎么都躲不开。她承认她喜欢他的味道,非常好闻。冯千里心跳很快,这个味道是他情动的味道。 前世,刚开始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味道,后来几次听她提起,他说这是男人性激素的味道,平时并不强烈,但如果发情,性激素大量分泌,味道自然就浓了。那现在味道这么浓…… 冯千里不敢想了。 韩世融又凑近了一点,问:“你闻到了吗?喜欢吗?” 冯千里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差骂一句:“流氓!” 韩世融握住冯千里的手:“结婚吧。” 冯千里就是一哆嗦,这一言不合就求婚是个什么毛病? 韩世融继续说:“在锦绣庄买房子,要四层小楼的顶层,有阁楼和晒台的那种。订做那种长长的篱笆花盆放在晒台上,种黄瓜,种豆角,种西红柿,再订做一个狗窝,养一只二哈,你每天和狗一起犯二。” 冯千里傻了。 韩世融接着说:“买一张两米的大床,要那种弹性特别好的床垫,你可以抱着孩子在床上跳蹦蹦床。” 冯千里眼睛瞪得出奇的大。 上辈子,她特别喜欢锦绣庄那个小区,里面小河环绕,杨柳依依,亭台楼阁,可锦绣庄的房子很贵,当时他们从县城回来,自己手里没有多少存款,全靠韩世融的父母资助。张姝慧不喜欢锦绣庄,说水多,蚊子多,咬着她儿子不好,那破小区不能买。这才买了后来他们家的复式房。 在到处看房的过程中,冯千里总是和韩世融叨叨锦绣庄。她稀里哗啦地说了一堆,都是想着如果能买上锦绣庄的房子,她就这样装修,买那样的家具。具体说了些什么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大多是随便说的,不过脑子。可如今韩世融这么一说,她记起来了,这都是她曾经说过的愿景!几乎一字不差! 一百七十四、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还记得她说家里养一只二哈,韩世融可以看着她和狗一起犯二的时候,韩世融说:“那可太难了,能找到这么二的狗也不容易。” 难道说在她开口之前韩世融就已经知道她那些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 韩世融轻轻捧起冯千里的脸:“瞪什么瞪?双眼皮都抻平了,还没养狗就要犯二了吗?” 冯千里这回瞬间就抓住了重点:“你才犯二!你犯的是二百五十个二!” 冯千里刚说完,她的手机响了,是顾美娜打来的。冯千里又瞪了韩世融一眼接起电话。就这通电话,冯千里一听就变了脸色,没来得及换下皇风的工作服就往外跑。 韩世融一把拉住冯千里:“怎么了?” “赵乐平出事了。”冯千里慌里慌张地说,“有人告发说学校那几个女生卖淫是受赵乐平指使,派出所要缉拿赵乐平,校长说派出所证据不足。现在赵乐平被关在了学校里。我得去看看,校长把赵乐平关起来了,我应该能进得去。” 韩世融的脑子里闪过了姜博的宝马车。 “我也去。”韩世融说。 冯千里推了韩世融一把:“你去干什么?看门!” 还没等韩世融表示反对,冯千里跑了。 韩世融站在服务台前一阵愣怔。看们?他跟赵乐平一样沦为打工小弟了吗?可为什么感觉还不错?他要不也来卖鞋算了。 冯千里急赶着去了学校,校长和派出所的人正在校长室里谈话。赵乐平现在在学生会的值班室,被校长禁止外出。 冯千里赶到值班室,在值班室外守着几个学生会的学生,他们一看到冯千里,一个个眼睛都亮了。大姐头回来了,该不会去砸了派出所所长的头吧? 值班室就是一间教室,一边的墙上挂着黑板,另一边摆着一张上下铺和一张书桌,书桌前的椅子已经很旧了,坐上去嘎吱嘎吱得晃。 赵乐平就垂着脑袋坐在这张椅子上。 冯千里走到椅子旁,说:“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 赵乐平抬起头来,他精神萎靡,脸颊凹陷,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只是一天没见,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冯千里心里一抽。赵乐平是个好孩子,怎么会遇到这么操蛋的事!组织卖淫,这是好玩的吗?怎么能有人给赵乐平安这么肮脏的罪名?如果判罪,这不是毁他一辈子嘛;就算不判罪,他的名声也毁了! 赵乐平声音沙哑:“我没有……” 冯千里点了点头,摸了摸赵乐平的头顶:“我知道。” 赵乐平苦笑:“所有人都在议论我吧?都在耻笑我吧?” 冯千里摇头:“没有,大家相信你。校长都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赵乐平突然蹦起来,抓着冯千里的双肩:“他们会说无风不起浪,他们会说是因为我不检点,他们会说我是活该!” 冯千里想把赵乐平按回椅子里,可赵乐平却一把把冯千里搂进怀里。 赵乐平说:“我已经是坏人了对不对?你不可能会喜欢我了对不对?” 冯千里推着赵乐平的胸膛:“你在说什么?” 赵乐平猛地一手搂着冯千里的腰,一手抓着冯千里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冯千里一惊,疯了一样挣扎,可她被赵乐平抵在上下铺的床架上动弹不得。 冯千里利落地起脚,膝盖重重顶上了赵乐平的腿间。赵乐平立刻疼得弯了腰,冯千里抡起膀子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得她自己整条小臂震的都疼。赵乐平被打得晃了晃,跌倒在床上。冯千里头都不回地走了。 赵乐平把脸埋进床单里。胯下和脸上都钻心得疼,尤其是下面,一路疼到后脊梁,感觉半截身子都要爆炸了。可更疼的是心。他在做什么呀!这回他跟冯千里完了,彻底崩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冯千里一边走一边用手背狠狠地擦嘴,总觉得嘴上蘸了什么污秽的东西,可不管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赵乐平的舌头拂过她舌面的感觉一直残留着,好像被谁家的脏狗舔过一般恶心。 冯千里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韩世融,她想见他,甚至想跟他接吻,她想扑进他的怀里哭一场。她觉得她好委屈,她想得到他的安慰。 冯千里在一片混乱中一路小跑地到了韩世融的研究室。她砸了好一阵门都没有人来开门,过来过去的人们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眼睛通红的女生。 冯千里这才想起来,韩世融在皇风。 可冯千里不想到皇风去。她的胃里一阵翻腾,马上就要吐出来了。冯千里翻出钥匙就开了研究室的门。 韩世融是什么时候又给了她研究室的钥匙,冯千里已经忘了,可这会儿她感谢他给了她钥匙,否则她真要在楼道里大吐特吐了。当冯千里抱着马桶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的时候,眼泪也一起流了出来。 等她终于不再吐了,冯千里坐在马桶边直掉眼泪。不就是亲了一口嘛,为什么她会这么不能忍受?别说是前世,就是这辈子韩世融也没少亲,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冯千里站起来,用韩世融的漱口杯洗了洗嘴。在韩世融的房间里有一股韩世融身上特有味道,这让冯千里稍微觉得安心。 冯千里放下漱口杯的时候看到了韩世融的牙刷,她差点就挤上牙膏刷牙了,才突然想起来,韩世融也是个男人,赵乐平恶心,韩世融就不恶心吗? 冯千里依着前世的习惯去水池下的小柜里找出新牙刷,然后挤了好多好多牙膏。 韩世融在皇风做了两笔生意。其中一个女顾客还轻浮地挑了韩世融的下巴,让韩世融笑给她看。韩世融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女人大头朝下扔出去,可这店不是他的,是他媳妇的,他这个看门的不能砸媳妇的招牌,韩世融不得已笑了一下,那笑得比哭都难看。 那女顾客也是个豪爽的,立刻买了近十万的货走了,临走还把她的手机号码写在了客户意见薄上,看样子是要包养小白脸。 韩世融终于熬到皇风的那两个服务员中的一个来接班,韩世融赶快逃回研究室。今天出卖色相给皇风赚钱,这卖笑的钱回头得跟冯千里好好算一笔账。 给读者的话: 存稿已经不多,很有可能某一天会突然改成每天一更,请大家不要抛弃我啊!小伙伴给我的评论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说不定哪天评论多,我一个爆发,又能多些一千个字呢!想想看,高考作文才800啊…… 一百七十五、这是韩世融 韩世融回到研究室,钥匙还没拧门就开了。韩世融皱了眉头,难道遭贼了? 他轻手轻脚走进研究室,就听卫生间里有水声。 现在的贼都这么抠门?偷完东西还得省个洗浴中心的门票钱? 韩世融拎起木头小板凳就往卫生间悄悄走了过去。走到卫生间门口,他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冯千里大把大把地往脸上泼水。卫生间里隐约还有一股呕吐过的酸臭味。韩世融立刻放下小板凳,顺手从架子上拿下毛巾。 “怎么了?”韩世融扶起冯千里,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脸,“怎么突然就变成水生的蛇颈龙了,你不应该是霸王龙吗?” 冯千里劈手夺过毛巾狠狠擦脸。 “小点劲,擦破就不值钱了。” 冯千里不理他,仍旧擦脸。 韩世融去开换气扇,看到了冯千里身后的垃圾桶里有一把断掉的牙刷,刷毛上还残留着血迹,甚至还有一肉丝!韩世融眉头一跳,目光立刻转冷。刚才冯千里去看望赵乐平,可一转头冯千里却出现了这么多反常行为。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已经不用他动脑子想了。 韩世融粗鲁地抢过冯千里的毛巾,再细致地一点一点帮她擦干。“让你小点劲,你偏不听,看看,这脸上都蹭红了。” 冯千里不说话,咬着嘴唇委屈地低着头。 “别咬,”韩世融语气恶劣,手指轻柔地捏开冯千里的嘴,“再咬也不干净。” 冯千里猛地抬起头,怨恨地盯着韩世融。 韩世融缓缓低下头,轻轻地含zhu冯千里的唇。 冯千里的身体一哆嗦,好像石化了一样定在原地。心里那股被压抑下去的委屈又翻了起来,搅得心口酸涩难耐,鼻腔里都是酸的。 韩世融搂着冯千里,静静地吻,轻轻地咬,细细地舔。 冯千里瞪着眼睛傻住了。现在在她嘴里柔滑的触感,是韩世融。 韩世融的大掌捂住了冯千里的眼睛。 一片漆黑中,冯千里的触感分外灵敏,韩世融微凉的唇含zhe她的唇,牙齿小心翼翼地碰触着她唇内的嫩rou,他轻轻地允xi,微微地咬。她嘴内的皮肉一厘一厘地享受着他娴熟的口舌功夫,好似体验轻柔舒适的按摩,他的每一点微动都强烈地震撼着她的神经。 冯千里不禁沉醉其中,她满脑子都在想:“这是韩世融!” 亲吻从轻缓逐渐变得深沉。 冯千里放纵自己深陷在韩世融的怀里,如此她就不会记得另外一个男人舌头的触感…… 两个人紧紧纠缠在一起,唇勾引着舌,舌勾引着神志。两个人都贪婪地吞咽着对方口中的津ye,好像旱苗吸收着春雨。 韩世融解开冯千里的衣扣,露出冯千里粉嫩的内衣,韩世融熟练地挑开内衣的钩子……几分钟后,两具赤luo的身体布满汗液地叠摞在chuang上。 冯千里的娇chuan呻yin和韩世融的粗喘混合着空气中竹叶和藕荷的香味弥漫开来。 韩世融的手指顺着冯千里被打得渌湿的shuang腿刺入他渴望了很久的洞xue。他的手指碰到了那一圈薄薄的rou膜。指尖轻轻穿过去,摩擦着温润细嫩的rou壁。 冯千里倒吸一口冷气,接近尖叫的呻yin从喉间溢出,和尖叫同时到来的是冯千里的神志。她清楚地感觉到韩世融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体内轻重有序地揉搓,一阵电流从韩世融手指下袭向四肢百骸,在冯千里脑子里“滋滋”作响。 冯千里强忍着身体的渴望,手脚并用但绵软无力地推搡韩世融:“不要!” 冯千里的声音魅惑su麻,简直就是邀请韩世融来战的战书。韩世融迅速抽chu手指,为他的武器披挂盔甲就要上阵。 冯千里趁着韩世融松劲,一骨碌滚到床下,她也顾不上身上一si不gua,光着pi股四肢并用地爬到衣服边就开始往上套。 韩世融大步朝冯千里走过来,一把把她揽入怀里。 “不要!”冯千里挣扎着脱身,“我错了,我不该过来,求你,放过我……” 韩世融气息不稳,光着身子站在地上看冯千里。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刚才那么热烈地回应,不就是代表她想要吗?把他的精血都烧开了,在体内翻滚冒泡了,她又求他放过,他强迫她了吗? 冯千里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身上套,内衣没穿也没注意。这可能是冯千里有史以来穿衣服最快的一次,几乎是眨眼功夫就穿好了,不过t恤穿反了,里面穿到了外面。 “打扰了,打扰了。”冯千里套上鞋就跑了。 韩世融一个人还光溜溜地站在屋子里。 妈的,用什么手指头,早知道就直接掏家伙上,现在任她怎么求,他已经直捣龙穴了! 韩世融一pi股坐到床沿上,擎天柱一时半会儿不肯歇息,憋涨得难受。他随手捡起他的衬衣,突然发现衬衣下有一件36d的xiong罩!那个女人挂空挡就跑出去了! 转念再一想,冯千里的t恤是黑色的,胸前还画了一只傻呆呆的大肥兔子,除了摇晃幅度可能有点大,空气流通比较好以外,别人还真看不出什么。这个女人向来不喜欢穿这个东西,尤其是夏天。既然这样,就让她那两个球透透气。 韩世融拿着xiong罩看了又看,等千里生过孩子之后直接长到f,那个女人当时说她洗澡的时候可以把nai子甩起来扛在肩膀上,这样比较好搓,可他一直没有见她真扛过。下次见了她应该好好试试,看她扛起来是什么样子。 这些都是小事,现在的大事是他这个如火中烧的身体怎么办?用冷水灭火吗? 冯千里现在也很惆怅。衣服四面跑风的感觉是很舒服,可胸前的赘肉一走一晃荡十分不爽。冯千里只能盘着胳膊,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这个问题好解决,难解决的是她的身体。 先不说她仍旧昏沉的脑袋和虚软发抖的四肢,就是身体内那股四处乱窜的邪火怎么也灭不掉,烧得冯千里都想找把菠萝刀自己把自己给剜了。冯千里抱着胳膊坐在灌木丛边,韩世融怎么不来追呢?如果他追来,她会把他拉进草丛里直接推倒,把身上的火灭了再说。 给读者的话: 小伙伴们,甩起来啊,甩起来! 一百七十六、身体素质还不错 第二天,韩世融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也约么着赵乐平现在已经在崩溃边缘了,需要有人去让他彻底告别单调的幸福生活。于是,韩世融穿上一件黑底藏蓝色暗纹大方格运动衬衫,合体的黑色西裤,脚踩皇风漆黑商务皮鞋,这样去了师范大学的学生会值班室。他一点也不想给赵乐平当主子,可再笨的刀也是刀,好好打磨说不定真能杀猪呢。 韩世融跟冯千里不一样,不能靠刷脸就从守着值班室的学生眼皮底下进入值班室,可他习惯走上层路线。当师范大学的校长陪着韩世融来到值班室,并客气地请他进去的时候,学生会那几个学生看着韩世融的眼神都变了。尼玛,这个生物不是个学生吗?怎么会有校长这种牛逼技能护体? 韩世融独自一人走进值班室。赵乐平似乎是一夜没睡,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茬,眼睛里是红血丝,两腮凹陷,神情呆滞,一副颓废的样子坐在床沿。真的是崩溃边缘了。 赵乐平一看见韩世融,立刻站起跌跌撞撞朝韩世融走了过来。冯千里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已经讨厌透了他,他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哪怕是只做朋友也好。 韩世融带着一身彻骨的戾气面无表情地走向赵乐平。 赵乐平开口道:“千里她……” 韩世融没容得赵乐平把话说完,照着赵乐平的下巴一拳过去。 韩世融的拳速很快,赵乐平只看到韩世融的胳膊似乎动了动,紧接着他就觉得好像被一头牛迎面撞到,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咣”地撞到墙上。脑子“嗡”得一响,世界都颠倒了,耳边是火车碾过的轰鸣声,他脑子懵得就快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赵乐平勉强靠着墙摇摇晃晃地站立。韩世融两步走到床边,坐到赵乐平刚才坐过的位置,笔直修长的二郎腿一翘,从口袋里掏出烟,“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毫无拖沓,干净利落似有特效。 随着打火机的声响,赵乐平晕倒在地。他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半边身子酸麻肿胀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等韩世融半支烟吸完,赵乐平才揉着脖子勉强坐起来,可身子还是不太听话,总是打晃。赵乐平软团团地靠在墙上。 韩世融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身体素质还不错,恢复这么快。” 赵乐平气息不稳地问:“千里呢?” 韩世融把烟掐熄,准确地扔进垃圾桶:“你还好意思问?” 赵乐平坐在墙角痛苦地闭上眼睛。 韩世融用有一点慵懒的口吻说:“千里把你当亲弟弟,你一出事,她连店都不管了。你……做得真好,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赵乐平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韩世融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是一份口供的复印件。 韩世融把复印件扔到赵乐平跟前,说:“看看这个,看完以后什么都明白了。” 赵乐平费力地捡起那两张纸,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为什么?明明她们都是好女孩,为什么会承认自己是卖淫小姐?” 韩世融冷厉的眼神刮了赵乐平一眼:“你能看到重点吗?” 赵乐平把纸叠好:“她最后说是我指使她们去卖淫,否则就不给她们足够的学分。” 韩世融说:“原件我拿不出来。原件上最后供认你的那句话,用的笔墨颜色比前面的都深。” “什么意思?” “这句陷害你的话,是后加上去的,他们最一开始想要祸害的目标不是你,只不过有人搭了一趟顺风车。” 赵乐平瞪着眼睛看着韩世融。答案呼之欲出。 韩世融说:“我去探视赵晶晶的时候,看见姜博进了派出所。” 赵乐平一脸“果然”的表情,恨得咬牙:“那天学校里出事,他还说如果有需要让我找他呢。人渣!” 韩世融冷冷道:“现在,在千里眼里,你才是人渣,姜博可是个大大的好人。” 赵乐平鼻子快气歪了。 韩世融说:“我可以让千里重新接纳你,可你要搞明白,你永远都只能是弟弟。” 赵乐平看了韩世融半天:“弟弟就弟弟,比仇人好得多。” 韩世融点头:“那先叫一声姐夫来听听。” 赵乐平:“……” 等韩世融从值班室出去,赵乐平不再那么惶恐不安。他坐在地上,脚边是韩世融留下的烟和打火机。 抓起烟盒一看,芙蓉王。干!韩世融刚才明明抽的是中华,怎么就给他这种烟抽!不过,浓浓的烟味一升起来,他愈发的镇定。 弟弟,也好,如果是恋人说不定哪天就翻脸成仇了,如果是弟弟至少会相处一辈子吧。 女大学生卖淫案发生后第四天,因为有家长和老师申诉,市公安局直接接手。虽然在市公安局接手过问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有人试图阻挠移交,可由于公安局局长蒋海涛的坚持,案件终于重新审理。涉案的六名女大学生中有四名是处女,而且那几个所谓的嫖客完全不能说出任何一个女学生的体貌特征,所以,这件案子最终以错案处理。 赵晶晶她们被无罪释放以后,赵晶晶想要去好好感谢韩世融,韩世融拒绝。他说他会帮助赵晶晶纯粹是看在高楠的面子,就算要谢,也应该让高楠来谢。当然,高楠从外地赶回来特意面谢韩世融,并表示愿意为韩世融两肋插刀,这就是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赵晶晶从派出所一出来,宋盈欣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满脸不高兴,张水生带她去玩她也一直冷着一张脸。 张水生搂着宋盈欣在豪庭会馆的包间里唱歌喝酒,可宋盈欣一直兴致缺缺。 张水生一急,怒气冲冲地指着手下破口大骂:“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丫头都弄不死!” 宋盈欣拉了拉张水生的胳膊:“算了。那个赵晶晶就算这次没处理得了,可她这‘鸡’的名声算是人尽皆知了,以后在学校里她可怎么抬得起头?水哥给已经给我出了气了!” 张水生呵呵笑着搂住宋盈欣,连说小宝贝真懂事:“那看在水哥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小宝贝,今天晚上……” 给读者的话: 宋盈欣和赵晶晶…… 推荐一本朋友的书。楼楠《玄王在上,嫡女溜边跑》 简介:她居功自傲道:太子殿下,我帮你救了人,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太子眼皮抬了抬,很给面子:说! 她眼角眯起来:我家有一妹,长相美艳,性格温婉,端庄贤淑,堪称太子的良配…… 太子手劲威猛,又搂又吻:再废话,本宫不介意立刻洞房! 一百七十七、玩具 “水哥着什么急?”宋盈欣笑道,“我迟早不都是你的人?今天晚上我姥爷生日聚会,我不去不合适。姥爷那么疼我……水哥不会舍得让姥爷伤心吧?” 薛峰唱完歌就从台上走下来,端起一杯酒走到宋盈欣的跟前。 薛峰向宋盈欣举了举酒杯:“宋盈欣小姐,水哥最疼小姐了,我这个卖唱的,以后还得宋小姐在水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多赏一口饭吃。” 宋盈欣看了看张水生。 薛峰是个懂事的,看得清形势,没少孝敬张水生,张水生对薛峰比较满意。所以他对宋盈欣点了点头。 宋盈欣很勉强地和薛峰喝了一杯酒。 薛峰借口上洗手间,从包间里出来。刚才已经确认,这个宋小姐就是韩世融说的宋盈欣。既然宋盈欣是张老水儿身边的红人,一时半会弄不死,那就慢慢弄,来日方长。 薛峰在这些风月场所讨生活也有好些年了,哪家场子里都有人脉。他从包间里一出来就去楼下找到了一个在角落里的瘦小男人。 “峰哥!”瘦小的男人首先跟薛峰打招呼,“最近这么火,怎么也不照顾照顾兄弟的生意?” 薛峰冷哼了一声:“少废话,我要给女人用的药,要猛的,以后再也离不开的。” 瘦小的男人吹了一声口哨:“峰哥,你终于对女人开窍了啊!”他招了招手,让薛峰跟在他身后往会所后门的方向走过去。 在后门口,有一间堆放杂货的小屋子,瘦小的男人推开一堆扫帚,从墙上的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白色的小药丸。 那个瘦小的男人说:“无色无味,十秒即溶,只要一粒,她就再也离不开了。不过只能吃一粒,否则这辈子如果没有这个药,就算是被火车操,她也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就算是被牛魔王操,她也生不出犊子。” 薛峰拿过这两粒药丸:“如果是三粒呢?” “……” 薛峰回到包间,正巧有个侍者拿了酒过来要给宋盈欣倒。宋盈欣滋滋歪歪地说要走。 薛峰从侍者手里拿过酒瓶,顺手用瓶起子开了盖。不过薛峰手滑了一下,起子掉地了。薛峰一边弯腰去捡瓶起子,一边劝宋盈欣再喝一杯,就算是今天的散席酒。 宋盈欣抱着胳膊,说她是要去陪长辈,带着一身酒气成什么样子。 薛峰笑道:“一杯红酒而已,宋小姐言重了。喝完这杯,我们水哥亲自送宋小姐回去,怎么样?” 张水生不满意地瞪了薛峰一眼。他想把宋盈欣留下过夜,怎么这薛峰倒是勤赶着要送她回去? 宋盈欣想摆脱张水生,可又信不过薛峰。宋盈欣用自己的酒杯接了薛峰的酒,可酒杯端在手里怎么都不入口。 薛峰举了一下酒杯:“先干为敬。”薛峰一仰头,喝掉了。 宋盈欣看薛峰都已经喝了酒,觉得这酒是没问题的,她对张水生举了举酒杯,说:“那就麻烦水哥了。” 张水生还没说话,宋盈欣一仰脖子,慢慢一杯红酒就下了肚。 薛峰但笑不语,侧身为宋盈欣让开了路。 张水生怒视了薛峰一眼,然后跟着宋盈欣一起走出了包间。 薛峰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张水生一路上和宋盈欣没话找话,就想把女神哄高兴了。可宋盈欣一直眉头轻皱,一看就不怎么高兴。 张水生心里暗骂,就算是个处,也是个雏鸡,鸡就是鸡,早晚而已,做的就是皮肉生意,给了三分颜色他这是要开染房了?给老子看脸色……等玩腻了,扔给兄弟们好好尝尝,看到时候谁求着谁! 张水生的汽车刚拐过一个弯,就听身边的宋盈欣声音不对。他回头一看,这娘们儿脸色潮hong,眼神迷离,身体轻微颤抖,喉间发出特别难耐的低吟。 张水生嘿嘿一笑,薛峰这小子行啊!闷不啃声尽干大好事。这么有眼力劲儿的小伙子,要多提拔提拔! 于是张水生的汽车在一条小胡同里,摇啊摇啊。 宋盈欣第二天一早醒来是在一间很普通的宾馆标准间,她浑身酸痛,尤其是shuang腿之间,好像被拆卸过一遍。房间里没有人,在另外一张床上扔着好几件“玩具”。 宋盈欣全身一抖,从嘴里把还在震动的某蛋揪出来,掀开被子一看,她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腿gen部还有红色的血痕,甚至在yin道里卷着一只一次性拖鞋,肛men里有一根仿真的棍子。前一天晚上的情景好像自卸汽车一般倾倒而来。 宋盈欣哭喊着把异物身体里揪出来,又带出一股猩红的鲜血。 她不知道昨晚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她极度渴望男人,就连张水生那只猪一样的老男人扑过来的时候,她都能把他当做仙药。 随着她努力的回忆,张水生对她的狠她历历在目,他一边撞着她的身体一边用卑劣的词汇贱骂她,她像是一只母狗一样匍匐在他身下任他玩弄。 张水生提起裤子以后,就把她带到了这个房间,用那些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的东西弄她,而她只能任他肆意玩弄。 如果说郑德的死让宋盈欣失掉了傲气,那么经过这一晚,宋盈欣失掉的就是做人的尊严。 宋盈欣想不明白,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薛峰的那瓶酒是从服务生手上接过去的,是在她眼皮底下新开瓶的,况且薛峰自己也喝了那个瓶子里的酒,为什么她会出问题?薛峰总不会自己害自己吧?宋盈欣根本无法想象在夜场里混饭吃的人们究竟要学会什么样的技能。 宋盈欣瘫坐在床上,掩面失声痛哭。 而另一边,张水生对薛峰的作为非常满意,特意为薛峰加了好几场演出。 赵乐平洗清冤情之后,简单洗漱一番,给家里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然后就去了皇风。碰巧江兰卿在皇风和冯千里讨论支教地点,韩世融在一旁作陪。 赵乐平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冯千里指着韩世融问:“他不去吧?” 江兰卿一愣。 韩世融说:“我去,你怎么办?我不去,你又怎么办?” 冯千里说:“你要是去我就不去了。” 江兰卿:“……”韩世融这孩子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 给读者的话: 宋盈欣,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毁了…… 一百七十八、真老婆 韩世融:“你爱去不去!” 冯千里首先看到了赵乐平,她和赵乐平对视一眼,目光一暗,把头转了过去。 韩世融招了招手,让赵乐平过来。 赵乐平一步三挪地到了服务台旁边。 韩世融捏着赵乐平的后脖颈往下压了压,赵乐平就这么被韩世融压得在冯千里面前低了头。 韩世融问:“就这么来了?打算在这儿站一天?” 赵乐平小声说:“千里,我错了。” 韩世融手上又用了些力气:“什么,什么?我没听清楚,你是跟谁道歉来着?” 赵乐平看了看韩世融,眼见着韩世融的目光越来越冷,赵乐平撅着嘴大声说:“姐,我错了。” 冯千里一愣,抬头看看赵乐平。以前每次说他是孩子,赵乐平都老大的不愿意,这次怎么主动叫上“姐”了?赵乐平那副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屁孩的样子还真让人难以狠得下心。 冯千里问:“你哪错了?” 赵乐平眼圈都红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不知道哪错了,就给我到门外好好想。想明白了再吱声。”冯千里说。 赵乐平偷偷瞅了冯千里一眼,心一横:“姐夫说我没良心,姐把我当弟弟,我却想着睡姐。” 冯千里又愣住了:“姐夫?” 韩世融脸色都变了,七手八脚地把赵乐平往外推。 五分钟后,韩世融和赵乐平双双被一阵猛烈的流鞋雨打了出来。皇风的店门一关,就剩下韩世融和赵乐平两个人面面相觑。 韩世融说:“让你嘴欠!” 赵乐平说:“我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 o(n_n)o~ 江兰卿的支教名单上还有顾美娜的名字。顾美娜现在属于大学生的勤工俭学,几乎没有缴纳任何税费,可她就快毕业了,这种优惠待遇持续不了多久。顾美娜就想着也去支教,省下的就是赚来的。 可韩世钰不大同意。支教的地方都那么远那么偏僻落后,韩世融舍得心头的女人去受罪,他可不舍得。不就是几年的税钱嘛,他韩世钰也不是个坐吃山空的,虽然他跟人合开的酒吧被韩世融“整垮”了,可那些钱可没糟蹋,他还注资了一座加油站呢! 既然不缺钱,到那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干什么? 就要不要去支教的问题,韩世钰和顾美娜有分歧,可这个分歧并不能影响他们两个的感情。韩世钰一个朋友今天过生日,几个人约好了去唱歌。 韩世钰在赴约之前特意向朋友说明要带女朋友去,顾美娜很高兴韩世钰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她专程去买了小圆领纯白雪纺及膝裙。韩世钰看见她的这一身打扮的时候眼睛都不会转了。美人清丽如画,而他置身画中。 顾美娜走着小碎步来到韩世钰的面前:“好看吗?” 韩世钰痴痴地盯着,吹了一声口哨:“我眼光咋就那么好呢,那么多女人,偏偏挑了最好看的一个!” 顾美娜白了韩世钰一眼,挽起他的胳膊:“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韩世钰在顾美娜的耳边一吻:“不,我的脸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是些狐朋狗友,没什么正经东西,如果他们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们立刻离开。” “你会被人说妻管严的。” “我心甘情愿。”韩世钰刮了一下顾美娜的鼻子,在顾美娜耳边轻轻地说,“他们倒是想被管呢,可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婆!” 顾美娜笑得甜甜地跟着韩世钰上了汽车。 当韩世钰和顾美娜双双来到豪庭会所,韩世钰揽着顾美娜的肩膀,顾美娜靠在韩世钰的怀里,恩爱甜蜜地走进去。 顾美娜不知道的是,一双阴毒的眼睛从豪庭二楼的一扇窗户里一直死死盯着她看。这双眼睛属于郑章。 顾美娜跟着韩世钰上了三楼,推开一个包间的门。韩世钰的几个哥们儿已经来了,他们有四个男人,还有六七个女人。 韩世钰一看这几个女人的做派,心里就起了腻歪。说好的哥们儿聚会,叫一群鸡来干什么? 有两个小姐一看到韩世钰,立刻像是苍蝇见到了屎,哗啦啦就扑了过来,韩世钰一个没留意,顾美娜就被那两个小姐挤出了韩世钰的怀抱。那两个小姐还一口一个韩二哥地叫,亲热得不得了,就差在韩世钰脸上亲上一口了,一看就知道韩世钰那就是老客户。 顾美娜看得目瞪口呆。韩世钰赶紧从两个小姐中间脱身,过来拉着顾美娜的手。 韩世钰的一个哥们儿端着酒杯过来,用放肆又色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顾美娜:“韩二,怎么换口味了?不吃红烧改清蒸了?你别说,这妞真俊。来,跟哥哥喝一个。” 顾美娜更惊了。 韩世钰一把推开那哥们儿:“你怎么回事!” “嗨,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吃独食了?咱们……” 韩世钰赶紧说:“这我老婆!” 那哥们儿看了看韩世钰,又看了看顾美娜:“真老婆?” 韩世融真想抽死丫的,怎么说话的,还有这么坑哥们儿的!老婆还能有假的? 其他几个人赶快过来给韩世钰道歉,连连说大家误会了,让韩二别放在心上。 顾美娜这边倒是有些冷清。 韩世融推开几个哥们儿,走到顾美娜跟前,乖乖地说:“你千万别生气,我以前就是个混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看我今后的表现,行不?” 那几个哥们儿都傻了,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韩世钰那活祖宗跟这个女人伏低做小,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了顾美娜,赶快围过来叫嫂子的叫嫂子,赔礼道歉的赔礼道歉。 这么一闹,顾美娜这肚子里到处都是气,可韩世钰已经认错了,给足了她面子,她当着他这么多哥们儿的面也不好发火。 顾美娜只能笑了笑,握住韩世钰的手说:“你的表现早就合格了!你对我那么好……” 在旁人听来,顾美娜这娇滴滴的声音真是让人一直酥到心里。撒娇也要分人,韩二看上的女人就是不一般,光是这撒娇的声音就让男人心都软了。 可韩世钰知道,顾美娜这是生气了,气得连声音都变细了。韩世钰有些紧张地微微握了握顾美娜的手,顾美娜没回应他。 一百七十九、我跟你温和一辈子 韩世钰搂着顾美娜去给过生日的那个哥们儿敬酒,他在顾美娜的耳边轻声说:“我错了,我真错了。给他们敬完酒咱们就走,不在这鬼地方跟他们胡混了。好不?” 顾美娜半推半就地点了下头。 顾美娜心情不好,不想喝酒,韩世钰让她到沙发上去等一下。 顾美娜坐在沙发上,随手用牙签扎了一小块西瓜放进嘴里。 一个小姐端着一杯酒一屁股坐到顾美娜身边,用轻佻又鄙薄,甚至嘲讽的眼神看着顾美娜。 顾美娜冷冰冰地盯着这个女人看,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突然间,她想起来了,这就是上次被她看到的韩世钰搂回家去气他妈的那个女人! 顾美娜气得咬牙。 那个女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顾美娜,说:“男人不都是这样,尤其是韩世钰他能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妹子,醒醒吧!就算你就这么天天盯着他,你也拦不住他往外跑的心。等他玩腻歪了,把你一甩,还不是跟我们在一起?要这么说,我们才是他的真爱呢!” 顾美娜冷冷道:“滚。” “哟,还不爱听了?”那女人往顾美娜身边凑了凑,“要不要我告诉你,韩世钰第一次的时候,我是怎么调教他的?” 顾美娜双拳紧握,恨得牙痒痒,真恨自己到现在还顾及着韩世钰的脸面,她要是有千里那脾气,先打掉她那一口门牙再说! 韩世钰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对话,虽然他听不到那个女人究竟对顾美娜说了些什么,可顾美娜满脸怒容,一看就知道那女人嘴贱了。 韩世钰走过去。那小姐刚站起来想要对韩世钰来个投怀送抱,韩世钰突然一巴掌拍出去,那小姐直挺挺摔到了茶几上,茶几上的水壶、茶杯都翻了,就连玻璃茶几都被砸出一片碎纹。 顾美娜吓了一跳。韩世钰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温文儒雅的,就算是偶有流氓行径,可根本不影响他温和的形象。如今韩世钰的这一巴掌直接拍碎了韩世钰在顾美娜心中的那个形象。 包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边,韩世钰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茶几上的女人,顾美娜颤巍巍地站起来。那女人艰难地爬起来,不知道什么东西碰破了她的胳膊,寸长的伤口皮肉外翻,不停地流血,身侧刺入了好多牙签,好几根都已经深深地没入肉中,只能看到一排小小的血洞。 韩世钰神祗一般睥睨着她,说:“给我的女人道歉。” 顾美娜可怜这个女人被打成这个模样,刚想摆手就被韩世钰拉住了手腕。 韩世钰柔和地看着顾美娜:“给她个机会让她道歉,否则我怕她不得好死。” 顾美娜心中一颤。这个人还是韩世钰吗? 那个小姐半边脸上都是血,身体不自然地歪着,眼睛里都是眼泪,可还坚持笑着,她艰难地转过身向顾美娜鞠躬道:“别跟我这种贱人计较,我说的那都不是人话……” 韩世钰一扬手,把那个小姐吓得差点又跌坐下去。 韩世钰说:“行了!” 韩世钰的那个哥们儿赶紧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摞钱往门外一扔:“滚!” 几个小姐赶紧扶着那个被打了的,干净利落地都跑了。 韩世钰搂住顾美娜,对那哥们儿说:“今儿不愉快,回头我补你。我走了。” 没人敢留韩世钰,一个个看着韩世钰搂着美人走了。 一路上顾美娜都低着头沉默,一句话不说。 韩世钰也烦躁,把车往路边一停,点燃一支烟,说:“想说什么说出来!” 顾美娜凶巴巴地一把抢过韩世钰唇间的烟扔出了车外,那眼神简直就要在韩世钰脸上挖出一个洞了。 韩世钰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顾美娜,外强中干,刀子嘴豆腐心。行,烟么,不抽就不抽了! 韩世钰把安全带一松,整个人就钻到顾美娜怀里撒娇:“别不说话嘛,我不抽烟就是了。” 顾美娜被韩世钰这声调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点火气也消散了一大半:“行行,你坐好,好好说话!” 韩世钰亲了顾美娜的肚皮一口,这才乖乖坐好。 顾美娜说:“我……心里很乱。” 韩世钰看着顾美娜。 顾美娜说:“我知道你以前的那些破事,所以就算他们说了那么多,我是很生气,可并不觉得颠覆。你在改,我也只能接受。但……你打人……” 韩世钰苦涩地笑了:“我跟我哥,还有一个我哥的表哥,我们三个,我是最能惹事的……表哥说我因为家庭环境影响,脾气阴阳不定,高兴的时候真高兴,生气的时候就是个畜牲……” 顾美娜无言,一直静静地看着韩世钰。 韩世钰看着顾美娜透亮的眼睛,心里的烦躁一点一点都散去了。 他说:“你喜欢我温和,我就跟你温和一辈子。” 顾美娜点头:“我信你。” 韩世钰的神色为这一句话动容,他倾身抱住顾美娜:“娜娜,我会为了你,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顾美娜搂住韩世钰的脖子:“韩世钰,我也不是个温柔的女人,但是如果你喜欢温柔,我就跟你温柔一辈子。” ~( ̄- ̄~) 冯千里发现江兰卿其实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尤其是提到她的工作,她能滔滔不绝地讲上两个小时,冯千里觉得她一定是单田芳的徒弟,只不过是一个公益活动,能让她讲成长篇评书,她对每一个支教点都了如指掌,每个村子里有多少人口,养了多少猪都记得清清楚楚。 冯千里偶尔会提起温盛军。江兰卿以为冯千里是从韩世融那里听来的,所以也没有多心,但她一提起温盛军,眼睛里的神采立刻就湮灭了,只冷冷地说,说他做什么,咱们说些高兴的。 冯千里支教的地点听从了江兰卿给她的建议,在a省b市的一个村子,叫洼子村,因为地处刚进山区的一个山洼子里而得名。有山有水,就是没路,全村二百多口人,四十多个适龄儿童,只有一所学校。 附近其他村落的孩子因为距离镇子还算近,所以都集中去了镇上读书。可洼子村距离镇太远,而且村民们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不够,所以洼子村的孩子辍学比较严重。 为了缓解洼子村孩子们的辍学情况,省里决定在洼子村设立一个支教点。 一百八十、就好像前世的韩世融 这就是冯千里选中的洼子村的基本情况。 冯千里一确定要去洼子村,江兰卿立刻悄悄给韩世融发短信。洼子村周边的医疗水平真的亟待加强,韩世融能去的话对村民的健康有很大的帮助。 江兰卿刚走,姜博就过来了。 冯千里手里拿着办理支教的那一摞表格,兴奋地在姜博面前扬了扬:“你看你看,办好了!到了八月底,我们就出发了。” 冯千里特别想要得到姜博的肯定,好像只要他肯定了她的决定,她的人生价值就得以实现了一样。冯千里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姜博从冯千里手里接过那一堆表格:“有必要吗?那么艰苦,能省的钱可没几个。” 冯千里眼睛一瞪,从姜博手里抢过表格:“去支教是好事,能用钱衡量吗?” 姜博笑着用力揉了揉冯千里的头发:“我是心疼你!小笨蛋!” 冯千里的脑袋被微微压下,眼睛只能看到对面那个男人平展的裤腿。西装裤被他穿得笔挺笔挺的,自然带着一股精英的味道,就好像前世的韩世融。 冯千里嬉笑道:“心疼我?来,心疼一个我看看!” 冯千里顺口就要喊“韩世融”,可当话到嘴边,她立刻就住了嘴,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虽说也是一身成熟男人的气息,可他不是韩世融。当冯千里意识到姜博不是韩世融的时候,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可原因为何,她并不知道。 姜博说他要跟几个朋友去吃饭局,问冯千里要不要一起去。 冯千里第一直觉是拒绝。可当姜博暖如春阳的眼神和她的在半空相会,冯千里还是答应了。冯千里贪恋在姜博身边可以感受到被珍惜被爱护的感觉。 姜博的几个朋友,冯千里大多认识,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麦。冯千里一看到麦也在,高兴了一下,毫不客气地在麦身边坐下。上次和麦吃饭的时候,被韩世融一搅和,她没能跟麦好好说上几句。这次她可要好好问问植入式广告的可行性了。 好莱坞今年拍了什么电影,说不定可以让某个美国英雄穿一双中国皮鞋,然后一脚丫子踢死个小怪兽什么的。 吃饭的过程中,免不了一群人吹牛,有个人说他妹妹找了个男朋友,长得那个好看,就跟麦似的。麦一听,笑着连连摆手。 刚开始冯千里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可在姜博忙着和朋友们探讨生意经的时候,冯千里突然间想到,刚才明明没有人帮麦翻译,可为什么麦为什么会明白那个人在说什么? 冯千里能非常肯定,麦能听懂中文!也许他不会说,可听是没问题的。姜博告诉她说麦不会中文,意思就仅仅是不会“说”中文吗?那他在皇风给麦当翻译是怎么个意思? 冯千里脑子里转悠着关于麦是不是能听懂中文的问题,她的手机响了。 冯千里去洗手间接起电话。那边是韩世钰。冯千里以为韩世钰会有关于顾美娜的事跟她说,可韩世钰却只字未提顾美娜,他说的是前几天去皇风闹事的那两个无赖,被韩世钰和他的哥们儿逮着了。 韩世钰说:“这俩货,还在酒吧里跟人吹牛呢,说用一双三十块的破皮鞋赚回一条正宗的皇风牛皮腰带。” 很奇怪,如今再想起这事,冯千里竟然不生气了。 韩世钰说:“你是没看见,让我哥们儿一顿好抽,这俩货都跪下喊爷爷了。你放心,我们这就把这俩人给送到皇风去道歉。这个点儿,步行街上人正多吧,皇风的名誉损失怎么也得讨回来。” 冯千里的嘴脸翘得高高的:“我这就回去!” “回去?你在哪?” “我跟姜博出来吃饭。” “……” 挂了电话以后,冯千里通身一阵轻松。虽然她那天确实很生气,可事情发生的当天,店里的人心很齐,一致对外,这让她很欣慰。她还不至于跟社会上的流氓无赖置这么久的闲气。赵乐平垫付的皮带钱,冯正林依着冯千里的意见双倍返还给了赵乐平。 赵乐平够朋友,那天的场面就是因为有赵乐平才稳住了,否则她那爆脾气一上来,说不定会闯什么祸呢。 赵乐平啊…… 古语有曰,整明白了再行动,现代话就是三思而后行,顾美娜曾经教育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现在,她终于深深体会到“十年”报仇的快感,比抽耳光还爽,那种从心底发出,淡然处之的爽快。她喜欢! 冯千里马上要走出卫生间的那一瞬间,听到了麦的笑声,她突然停住了脚步。那天姜博说不应该给这两个人赔偿,可今天韩世钰就这么抓住了他们。冯千里莫名就觉得叫姜博再参与这事不太好。 冯千里犹豫着。姜博突然进来了。自从上次冯千里吃饭到一半突然消失,姜博就总觉得她还会再次这么消失。 冯千里为难地看着姜博。 姜博笑道:“眉头皱得能挤死一头驴了,想什么呢?” 冯千里不是个会扯谎的人,老老实实说:“上次敲诈勒索我的那两个王八蛋让韩世钰捉住了,韩世钰要把他们抓去皇风道歉。” 姜博点头:“那你皱什么眉头呢?” 冯千里说:“你那会儿不是说,最好还是收买警察吗?” 姜博呵呵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我觉得怎么做比较好,和他们抓到了王八蛋,有关系吗?” 姜博这么斯文的一个人,突然说出“王八蛋”这么一个词,这个反差,让冯千里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你说脏话……不好。”冯千里说。 姜博用舌尖轻舔了一下嘴唇:“行了,没什么好不好的,赶快回去吧。” 冯千里点了下头。她也真是,姜博又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乱想什么? 冯千里又问:“我还没跟麦说植入广告的事呢。” 姜博说:“回头我跟他说。他也只能是个介绍人,他还得去找搞电影的朋友,还得费些事。这事急不来。” 冯千里点头。 姜博并没有告诉冯千里,麦是个同性恋,他的男朋友就是派拉蒙电影公司的一名高管。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说的,麦确实不是搞电影的人。 给读者的话: 有个悲惨的消息,我的存稿都发完了,现在开始裸奔。从明天起每天只能一更了。每天2000字,对我这个老蜗牛来说也不容易啊! 一百八十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冯千里和姜博跟几个朋友告别后就回了皇风。 赵乐平自从上次被诬赖为组织卖淫,校长就严禁赵乐平出去“惹事”,就算没课也必须呆在学校。所以韩世钰他们到了皇风的时候,皇风就只有两个女服务员在。 冯千里和姜博回到皇风,正看到韩世钰和几个哥们儿在店门口一蹲,一个个有说有笑,衣冠不整,斜叼着根烟,怎么看怎么像是流氓团伙来拜新大哥了。左邻右舍和路过的顾客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皇风的招牌,好像上面写了两个字:“黑店”。 冯千里上去就吆喝韩世钰:“烟掐了,到里面说话去!都堵门口像什么样子。” 韩世钰乖乖听话,和几个流氓一样的哥们儿跟着冯千里鱼贯进入皇风。 看到这一幕的邻居和路人们,在心里坐实了“黑店”的认定,从这以后,江湖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以做鞋为生的武林高手。 接下来的道歉其实也容易得很,那俩无赖已经吓破了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警察又来记录了一回,那两个无赖鞠躬鞠了一卡车,退还了皮带,还赔付了一根皮带的价钱。 韩世钰的意思是要三根皮带钱,才要一根太便宜他们了,可冯千里没同意。 不过冯千里坚持让他们在报纸上登报道歉才行。 这个主意得到了姜博和韩世钰的支持,所以也就这么定了。两天以后的报纸上,在中缝的位置上出现了两寸见方的一块道歉信,冯千里看着那张报纸傻乐了一天,用最粗的红色记号笔把那块豆腐块画了三层大圈圈,然后吧唧一把给贴到了玻璃店门上,就差请俩车模露着大腿在门口跳一段广场舞了。 看到报纸上的道歉信,冯千里突然间诸多感慨。 人跟人的差距好大。她的想法就是规规矩矩赚钱,心安理得,可就是有人专门走歪门邪道;不同的人解决相同的问题,方法大相径庭;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看待同一件事情的体会都不一样。人啊,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大家简单一点不好吗? ( ̄y ̄)~ 冯千里对着电脑一遍一遍看着京东的页面,她想要在京东上开店。可现在皇风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销售,而是人力。赵乐平不来了以后,服务员只剩下她们三个女孩子,倒班的时间很难合理安排。更困难的还是工匠。 冯正林一直不愿提起他的那两个徒弟,冯千里也去找过黄全。可黄全的态度懈怠得很,只说既然冯正林不愿说,他也不好说什么。黄全看着冯千里长大,冯千里把黄全当自己的亲叔叔,黄全突然冷淡,让冯千里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好像又被抛弃了一次。 冯千里无意间一抬头,她看到了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她的名字写在那里,和她刚拿到营业执照的时候一样,可她现在可笑不出来了。她的脑子里转着好几件事,上辈子拉扯两个孩子都没有这么费脑子的。 首先,黄全会冷淡,一定是跟股权有关。早知道她就不要什么股权了,可现在不是讲早知道的时候,而是要突破困境。 其次,人力不足,冯正林的脾气那么倔,既然冯千里问了两次都没有松口,那么以后肯定不会说出他那两个徒弟的事情。冯正林这条路走不通,还是得通过黄全才行。 再次,冯正林不同意改变发展方向,还是要坚持手工制作。要想让冯正林改变主意,还得冯千里和黄全一起使劲。 最次,植入广告的事情还没有落实,她得再跟麦见一次面才行。 可植入广告一旦落实,恐怕销量会大增,现有的生产量肯定不能满足需要。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改变黄全的态度。可怎么才能让黄全再次热心起来呢? 冯千里懊恼得抓了抓头发。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在这种揣摩人心的事情上花费这么多脑细胞! 冯千里的眼睛盯着那张几乎被她画满了线条的纸,脑子里想着,我绝对不会向韩世融求助!都不用去试,冯千里都知道如果她向韩世融求助,他一定会说:“你的脑子呢?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当然,如果韩世融出手,很多事情可以解决得很完美,可就算是完美解决,她也感受不到成功的喜悦,只有一次比一次深的自我厌恶。 可是现实是,如果不求助韩世融,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她怎么做才能挽回黄全的心?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谁都没有给她上过这一课啊! 姜博的身影在冯千里脑海里闪动。请教姜博,应该可以吧。 冯千里给姜博打电话,他没接。再打一次,他还没接。 有客人在挑皮带,这条不好看,那条没品位。招待这位客人的服务员快哭了。而且客人带来的七八岁小女孩不停地翻动架子上的丝巾,快把丝巾当耕地给犁了。女服务员恨不得要咬死这对母女了。当女顾客再一次嫌弃皮带质量不够好以后,女服务员终于放弃了,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冯千里求解脱。 冯千里瞬间扫掉脸上的阴霾,换上神采奕奕的笑脸迎了上去。 冯千里拿出糖果和一个玩具,蹲下身子和孩子玩起来,孩子很高兴,拿着小玩具跑到女士身边喊道:“妈妈,妈妈,你看这个陀螺,好漂亮!” 冯千里吃惊地看着那个女士:“您是……妈妈?” 那位女士笑问:“不像?” 冯千里连连摇头:“这身材,这小腰,哪像个当妈妈的?我还以为是姐姐,心想,这位女士要是戴上我们的丝巾,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女士很高兴,笑得都合不拢嘴。 女服务员赶紧抽身去哄孩子玩,把大人交给了冯千里。 女士挑挑拣拣拿过一条男士皮带询问价钱。 冯千里问:“是给孩子的爸爸买吗?” 女士笑得很甜蜜地点头。 冯千里犹豫了一下,说:“孩子跟爸爸很亲密吗?” 女士不解:“对啊,怎么了?” 冯千里说:“这款皮带很商务,棱角分明,带有浓重的商业精英的风格,可就是因为棱角分明,容易划伤孩子。”冯千里从架子上拿下另外一条皮带,“这款的设计和您手上的差不多,也比较硬朗,可边角都经过倒角处理,相对不那么锋利。” 给读者的话: 他年少有为,仅一万岁便已是这三界赫赫有名的战神,容颜妖冶,性情冷清,生平唯一敬佩之人便是那独居九重阁之上的上神,是她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帮助,他所有的奋斗与努力都只是为了能够离她近一点。 可是当某天,他突然发现,他的靠近似乎总是让她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仙魔战场的舍命相救,三界大乱时的半身修为,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份已经发芽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公子亓二《倾心相顾之凰神让我宠》 一百八十二、大家简单一点不好吗 女士立刻对冯千里手上的皮带产生了兴趣,最终她不仅购买了男士皮带,购买了同款的女士皮带,还买了两条被她的孩子踩脏了的丝巾,临出门还收了一副皮手套。 冯千里心里划拉了一下算盘,加上这一笔,这个月的提成足够她去买两平米房子了! 当客人走出皇风,女服务员佩服得向冯千里挑起了大拇指。 冯千里一挥手:“不用太崇拜姐,姐只是冯千里!” 女服务员掩嘴偷笑。 这时候姜博的电话打了回来。 因为刚做成了生意,冯千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愉悦:“姜老板,小女子有点糟心事,姜老板可否指点一二啊?” 姜博说:“你这是又忽悠回来多少钱,美成这样?” 冯千里坐在服务台后的转椅上把她遇到的问题说给了姜博。 姜博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什么一定要挽回黄全?” 冯千里一愣。 姜博说:“做生意本来就是要计较,所以很多关系很好的朋友合伙做生意,最后都成了仇人。黄全和你爸爸关系这么好,所以你们两家不适合合伙,现在有这么个机会,那就让他抽身出去,以后还是朋友。如果强留下他,将来呢?你敢保证他一定不会再心凉一次?那到时候就是彻底的心凉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冯千里拿着手机的手越来越沉重。好友就不可以一起做生意了?她向孙涛和赵乐平借了那么多钱,她还钱的时候也都说明她炒股赚了三倍,所以双倍还他们,他们都是一边数钱一边乐呵,好像没见过钱的样子。他们一点都没有介意冯千里“独吞”了另外一份钱。 冯千里都不知道现在她是该烦忧还是该庆幸了。包括黄全在内,没有人因为她贪财背她而去。 姜博说冯正林性格倔强,他不会轻易原谅犯过错误的人,所以冯千里就不要考虑冯正林的那两个徒弟了。冯正林在鞋厂肯定不会只有两个徒弟这么单薄的人脉,所以让冯正林想想还有别的什么人可用更实际。 总之跟姜博的一番谈话,虽说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却让冯千里深刻理解了一个成语:另辟蹊径。 解决问题不能钻牛角尖,而是要灵活多变。就好像解决那两个来讹诈的无赖一样,暂时放他们一马,秋后算账也不迟。 冯千里坐在服务台后看着跳来跳去的旺旺头像发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说服爸爸扩大产能。万一他要是不愿意,她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吧?想了好几种说法,都被冯千里自己给否了,她头都要炸了。 丫丫个呸的,上辈子跟韩世融他妈说话都没这么费劲过! 冯千里正想得出神,她的手机响了,居然是黄全打来的。冯千里眼睛一亮,却没有立刻接起来。黄全在给了她一个软钉子之后来电话,可能是什么原因呢? 冯千里用她那种欢快又傻憨的声音接起电话:“黄叔,你是不是想我了?” 黄全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着:“丫头,你今天没吃药吧?” 冯千里傻呵呵地笑了。 黄全说:“赵乐平的事我听说了,学校叫他回去好好读书也是对的。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他也应该好好准备期末考试了。这样话,店里人手不够了吧?” “是呀!”冯千里拍着大腿说,“都要忙成狗了!就这样旺旺上的生意还老是拖延,客人都有意见了!” 黄全说:“我合计着,咱们至少先找三个服务员,你还要去支教,得有人专门顾网店。咱们的店里老用着姜博的人也不好,逐渐换人吧。” 冯千里愣住了,瞅了一眼正拿块抹布擦货架的女孩,小声问道:“为什么?” “自己的人才用着顺手。今天先把招聘启事贴到窗户上吧,这几天就陆续面试着。” 冯千里呆呆地挂断了电话。自己的人……姜博的人不是自己的人? 她想不通的事怎么越来越多了呢? 黄全家里,黄全的儿子在桌旁学习。今天周末,儿子难得回来一次,黄全很高兴。 让黄全更高兴的是,他儿子得到了被推荐进入重点班的机会!前两年他一直拖关系找门路,可就是因为儿子的考试成绩比分数线低那么两分,所以怎么都进不去重点班。 两个月前,有高人指点,让他给儿子报名参加了一个省级的物理竞赛,儿子在高人的辅导下,在竞赛中拿了个奖,得到了加分。 昨天,在高人的引荐下,黄全和重点班的班主任老师见了面,老师承诺,如果黄全的儿子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能保持以前的水平,就可以凭借竞赛加分进入重点班。 虽说现在他儿子还没成为重点班的学生,可毕竟希望很大不是? 这事如果没有高人,八成是成不了的。既然这样,作为礼尚往来,他也要为高人做点什么才对。比如高人看那两个姜博“送”来的服务员不顺眼,那他就帮忙解决掉她们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黄全其实是有些惭愧的,在他被迫让出皇风的股份的时候,他心里是有怨气的,他觉得冯家这是在过河拆桥。可现在想来,冯正林就不是那不讲义气的人,冯千里那孩子也是个傻实在,哪有那过河拆桥的心眼?虽说韩世融半强迫跟他要了股份,可也没少给他钱,而且在儿子的问题上没少帮他,这也算扯平了不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没有做对不起谁的事,他黄全也就不能瞎计较了。 这事仔细算下来,是他黄全小心眼了。 以后,皇风还是他黄全和冯正林哥哥的皇风,皇风的事就是他黄全的事,义不容辞! 虽然冯千里并不知道黄全回心转意的原因,可黄全的心还是热的,这已经足够冯千里欣喜。至于原因……在发生这么多事以前,冯千里根本就不会想到什么原因,黄叔跟他们一条心难道不正常吗?可听过姜博的那些话,她突然意识到,黄全不是为了她冯千里而活,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和利益。 既然如此,黄全的态度突然软化,那就很有必要想一想原因了。既然人是一种麻烦的生物,而她又生为这种麻烦的生物,她就得学习这些麻烦。 冯千里和另外一个女服务员交接班前,姜博来了。他要参加一个应酬,这次这几个人都是搞外贸生意的,其实说白了就是倒爷,什么赚钱卖什么,怎么卖赚钱就怎么卖,甚至连走私这事都没少干,就是一群游走在法律缝隙中的流氓,凤琉璃的国际市场有不少就是依靠这帮人打开的。 给读者的话: 林逸雪居高临下站着:那个,我帮你救了人,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欧阳致玄眼皮抬了抬,很给面子:说!林逸雪眼角眯起来,好心情的开口介绍:我家有一妹,名逸霜,长相美艳,性格温婉,端庄贤淑……欧阳致玄手指不紧不慢敲击桌面,威慑力随着敲击压迫着林逸雪:重点!林逸雪丝毫没有察觉:呃……,我不想做太子妃,让给逸霜好吗?欧阳致玄手指一顿,一把扯过林逸雪,锁进怀里,一记强势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霸道的啃咬,怒火冲天的吮吸……等察觉到林逸雪喘不气来时,他才放开她,低哑着嗓音说:再废话,本宫不介意立刻洞房! ————————————————————————————楼楠《玄王在上,嫡女溜边跑》 一百八十三、玻璃恐龙 冯千里一听要跟这么一帮人打交道,心里直犯嘀咕,皱着眉头跟着姜博走出来。 姜博摸了摸冯千里的后脑勺:“不用担心,有我在,这帮老滑头也不敢放肆。” 冯千里勉强点了点头。 姜博从身后拿出一个拳头大的红色硬纸盒子递给冯千里:“你看看。” 冯千里疑惑地拿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q版彩色玻璃霸王龙,圆滚滚的身子,皮肤上一层一层的肉纹,眼仁儿都是红桃心,一大一小对着喷心形火焰,火焰是红里透金的颜色。灯光打在玻璃底座上,流光溢彩。冯千里从盒子里把一对恐龙拿出来,随着光线的变化,阴影移位,恐龙好像活了一样动来动去。 冯千里喜欢极了,眼睛都看直了,嘴角微微翘起,笑得美美的。她一直被叫做母恐龙,虽然她并不介意,可她特别清楚恐龙并不是什么赞美,某些时候甚至是贬低,连她自己都嫌弃她恐龙一样的性格。这是第一次,她觉得恐龙也可以很可爱,她自己也可以很可爱! 姜博借着落日余晖的红光痴痴地看着冯千里。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动如脱兔,如他的玻璃一样流光溢彩。 “好可爱!”冯千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那对玻璃恐龙。 姜博往前走了一步,和冯千里的距离只有一尺之遥,光芒被他的身躯遮去一半。 冯千里一抬头,两人的视线近距离相触,姜博柔如微光的目光静静地流进冯千里的心底,冯千里眼中璀璨的光彩在日暮下映入姜博的眼底。 姜博的语气诚挚而温馨:“千里,我好喜欢你。” 冯千里愣住了,嘴唇微张,脸色比夕阳还红,呆呆地看着姜博。 姜博的脸慢慢接近。冯千里赶紧把脸扭了过去,紧紧咬着嘴唇,目光羞涩,心跳如鼓。 姜博拉住冯千里的手:“全世界,仅此一套,我设计的。喜欢吗?” 冯千里点了点头。 姜博笑呵呵地拉着冯千里的手走向步行街口。 一直到上了汽车,他们两人都只是手牵手慢慢走,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这种沉默并没有带来尴尬,反而有一种默契的气流在他们之间流淌。 冯千里偷偷想:“这个人如果是韩世融,那该有多好!” 冯千里捧着小恐龙,坐在姜博的汽车副驾驶位上,一直低着头带着微笑看着小恐龙在一盏又一盏路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姜博一直静静地开车。 冯千里脑子里流淌过的,是前世今生无数的画面。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回忆着她和韩世融的种种纠葛。平静,没有希望也有没怨恨的那种平静,意味着什么? 冯千里把小恐龙放进手袋。 姜博问:“听音乐吗?” 冯千里摇头:“我想静一静。” 姜博笑着点了点头。 冯千里心说,有一首叫做《心动》的歌曲吗?她现在就可以大胆地跟姜博说“心动”吗?女孩子还是应该矜持一点的吧?否则就会像是前世被韩世融轻视一样。 冯千里一边因为姜博的告白而满心暖意,一边理智地计较着忧患得失。 姜博载着冯千里到了大饭店,奥迪q7稳稳停在饭店门口,泊车小弟快步而来。冯千里和姜博相视一笑,双双推门而下。泊车小弟微微一愣,只见一位青春少女,穿着一双干净的运动鞋,一条合体的牛仔裤和一件洁白的t恤,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气,英姿飒爽地走到饭店门口,与那位玉郎一般的男士并肩而行。 姜博又来抓冯千里的手,从指尖的碰触开始,好像举棋不定的毛头小子。冯千里忍不住咬着嘴唇笑了。姜博这才紧紧抓住了冯千里的手,真的是紧紧地抓住。 冯千里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指尖传向四肢百骸。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就好像前世韩世融第一次吻她。区别在于韩世融的吻带来的不仅仅是热流,还有眩晕。 冯千里和姜博手拉手走进包间,推门前,姜博低头看冯千里:“这里是个战场,准备好了吗?” 冯千里微微一笑:“有什么好准备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姜博笑了笑。 这场宴席确实如冯千里所想,从步入包间的那一刻起就很费脑子,八九个人中除了姜博,其他的哪个都心怀鬼胎。一个个身边搂着女人,说着荤段子,时不时往冯千里身上瞄上几眼。荤段子没少说,可他们就是不说正经话。冯千里难得安静地坐在姜博身边,听着姜博和他们一起耍流氓。 原来姜博也不是个斯斯文文的儒商啊! 还好,冯千里经过前一世的历练,不是个脸皮子薄的,不就是荤段子嘛,还能比实际打上一炮更刺激?冯千里听得坦然,笑得也坦然。 大流氓们一时摸不准姜博带来的这个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看着年轻,一身学生气,可这安然处之的做派可不像是个学生。 这一屋子的男人哪个不是身缠万贯?身边的这些个女人,一个个都要化成水来伺候大爷了,可再看那小丫头的眉眼,清透得很,真正的不卑不亢。 这桌上的菜色,都有些讲究。单说这硕大的螃蟹钳子,壳硬得很,没吃过的人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口,可这小姑娘把那蟹八件用得跟玩似的,吃得满足还优雅,一看就知道是个见过世面的。 姜博这是从哪淘换来这么一个小宝贝?这货足鲜嫩又背景深厚的姑娘,玩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口味独特? 那肥头大耳的流氓盯着冯千里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尤其是一双老鼠似的眼睛总围着她的胸口转,正好和冯千里四目相对。他冲冯千里色咪咪地一笑,冯千里也不恼,顺手拿起一杯果汁,大有挑衅意味地冲他举了举杯。好像在说:“看上老娘了?老娘也是你个鼠辈能肖想的?” 她上辈子可是“神医”韩世融的妻子,谁见了能不给几份薄面?就是这些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们,见了韩世融那也都得老老实实窝着。在不知不觉间,冯千里的傲气就这么给养出来了。 如今就算她要做生意,可让她跟这么一帮玩意儿低声下气,她做不到! 给读者的话: 书名:弃子可戏之师尊带我飞 作者:v翼紫苏 简介: 【俊冷如霜、美如冠玉的竹君大人收徒啦~!】 【面对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徒弟,从此高冷上仙,转行成为全职奶爹!】 【禁宫内,提起蹭了自己一身口水的奶娃娃,极品师尊一蹙眉,果断甩出去——】 【小徒弟急忙抱手臂,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卖萌:“喵~湿父表丢我~~”】 【某年某月某日,小徒弟秒变性感美少女,高冷师尊悄悄吞了吞口水;某年某月某日,小徒弟在河边洗澡,露出翘臀白肤锋腰,禁欲上仙同样悄悄吞了吞口水……】 【——既然都管吃管住管洗白白了,最后柔情师尊拍板决定:顺便把小徒弟的终身大事也给揽了!】 (作者提醒:全文主宠主甜,少虐,he。作者勤奋码字,请放心入坑。) 一百八十四、上床越容易,相爱就越难 被冯千里嫌弃了的大流氓眯了眯眼睛,用一根牙签挑着牙缝。不就是个婊子嘛,我出钱高,姜博还能不让给我? 饭吃到一半,那大流氓们就过来敬酒,借着酒劲,他好像跟千里很熟一样,握着千里的手拉拉扯扯,一口一个妹妹地叫。 冯千里犯恶心,差点一脚丫子踹了丫的。 姜博及时拉住冯千里,他挡在冯千里的身前:“胡哥,这我女朋友,喝不了酒,我就是带她来见见世面,要不她怎么支撑她那个小店呢?” 那人借着酒劲从姜博身边把手探向冯千里:“小妹妹这么水灵,姜老弟不赶紧养起来,还让她自己做生意,不地道啊!” 姜博抓住他的手腕:“这不是请几位哥哥来帮忙了嘛!上次我那几件玻璃,几位哥哥可没少赚,怎么,哥哥这是觉得赚钱这事不太好玩吗?要不咱换个玩法?” 旁边立刻有别的流氓插嘴:“换换!早该换换了!姜老弟,你可别小看了非洲,至少人家南非的消费能力,那足够高!你那宝贝玻璃,我绝对能给你卖个好价钱!” 姜博搂着冯千里跟后来搭话的人说:“南非啊……也不是不行,就是……” 又有人说:“南非啊,快算了,这几年净干仗了,还是日本安定……” 那老流氓一听,姜博这是要断他财路?这不行呀!不就是一个小妹子嘛,他不玩了还不行。他赶快加入抢生意的行列中去。 冯千里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话,心越来越沉。这就是做生意吗?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真的只能跟流氓混在一起才能赚钱?她也得去当流氓?冯千里自知在这里只有姜博能罩着她,她故意小鸟依人一般躲在姜博怀里,脸上笑着,心里冷着。 姜博和他们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确定了出货的数量和价位,还约定具体的合同两个工作日内签订。临近午夜,在冯正林给冯千里打手机快要打爆的时候,饭局终于结束了。 姜博送冯千里回家的路上,冯千里开了车窗,夜风凉凉地吹在脸侧,她问:“为什么没让他们卖皇风?” 姜博看着冯千里就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伙老狐狸,要是这次就这么提出来,他们能把价钱压倒成本价。我们不光要卖东西,还要高价卖东西。明白了吗?” 冯千里憨憨地点头。 等把冯千里送到她家楼下冯正林已经黑着一张脸等着了。姜博连连向冯正林道歉,说没想到一个饭局会这么久。冯正林脸色不太好,一句客气话都没说,拉着冯千里就上了楼。 姜博回了家,家里空荡荡的。他按照以往的习惯,打开几乎所有房间的灯,打开电视机,声音还挺大,不过他没有停步在电视前面,而是去洗漱了。等他准备睡觉,再一一关灯关电视。一个人的夜晚他都是这么度过的。 躺在床上,姜博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冯千里的笑脸。 他明明还有别的办法扩大皇风的销路,虽然比不上让一群老流氓上手直接又快速,可他还是带冯千里去见那群老流氓了,而且没有向老流氓们直接推荐皇风。这其中的缘由他自己清楚得很。他怕他自己对冯千里来说失去了价值,他怕他被冯千里抛开。如果永远能像现在这样,冯千里必须依靠他,那冯千里就不会离开他。 在梦中,姜博对那个喜气盈盈的冯千里说:“对不起,我爱你。” 冯家,这时候还并没有安歇,冯千里的父母都坐在沙发上盯着千里。冯千里一个人坐在床边,困得微微摇晃。 栗芸关切地问:“真的只是吃饭?” 冯千里点头:“我又不是傻,跟他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就那什么,我以后怎么活?” 这可是前一世用一辈子明白了的道理,上床越容易,相爱就越难。 冯正林脸色难看极了:“吃个饭,能吃到半夜?” 冯千里说:“那些人,追着姜博要货,几乎是一边吃饭,一边在谈业务。我也纳闷了,他们也不困!” 栗芸看了看冯正林。 冯正林又问了些问题就让冯千里回房间去睡觉。 冯千里刚站起来,突然又坐下:“爸,有个事我考虑好久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 冯正林打断冯千里:“就这样了!” 栗芸和冯千里一愣。 冯正林说:“买卖做得再大都觉得不够,赚再多的钱都觉得不够,皇风现在挺好,咱们丰衣足食,还有结余,你别想着什么扩大规模了,我不同意!赚了钱把闺女赔进去,不值得。” 冯千里:“……” 冯千里失眠了,她该怎么办?真的放弃吗,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她不甘心啊!如果是韩世融,他会怎么办? (@˙ー˙@) 第二天,冯千里跟往常一样到了皇风,手包往柜子里一放,突然发现包鼓鼓的。冯千里才想起来,姜博送给她的玻璃恐龙还在包里。 一看到起那一对恐龙,冯千里想起了姜博看着她的那种温情脉脉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丝甜蜜,可那点甜蜜中隐隐有些酸楚。 冯千里把恐龙拿出来,放在手上看了看,晶莹剔透,两只恐龙惟妙惟肖,真的是艺术品,没有一个细节不精致,足见姜博有多用心。 如果这两只恐龙是她和韩世融多好。可韩世融不爱她,她也不配得到韩世融的爱。他那么优秀,她这么笨,她在他身边只能是累赘。她只是经营一家小小的鞋店就已经手忙脚乱了,如果没有韩世融,皇风不会有今天,甚至都不会活下来,更别说发展了。 日后,韩世融会是名满世界的医生,出入中南海都是常有的事。而她做饭的味道不好,她粗心大意,她一事无成,她不好看,后来连好身材都没有了……就是她自己都想不起上辈子她有什么优点,凭什么人家韩世融会爱上她。怪不得上辈子他对她都是冷嘲热讽,应该的。如果她身边有这么一个废人,她也会看不起她的。 冯千里一边想着,一边把恐龙放在电脑旁,做了个深呼吸,她准备要开工了。 这辈子的丈夫不一定是谁,但不管是谁,她都要争取做到能跟他比肩!冯千里看了看她的营业执照,这算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吧! 给读者的话: 有亲说我写的拖沓,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好像不那么合适,这两个人每天忙着做的事都不是谈恋爱,他们没有围绕谈恋爱生活。作为言情小说来讲,确实有些跑题。可是我也很迷茫,我觉得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天生就不应该只为恋爱而活,恋爱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况且对冯千里这样已经“经历”过婚姻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夯实一片坚实的立足之地。我也看过男主和女主各种纠缠各种误会,然后解开误会什么什么的小说,很有趣,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没有能力为男主和女主编出一个又一个误会的故事,这点上本人确实需要努力。接下来,我会尽力把男主和女主的互动放在第一位,因为写到现在,冯千里的皇风基本上已经稳固,后期的发展只需要在文中提到一点就足矣。另外,有没有人觉得千里当销售员,简直不能更帅啊!! 一百八十五、你凭什么管我 冯千里刚坐好,就有老顾客上门了。这位阿姨的儿子要结婚了,她带着准儿媳来逛街,习惯性就走了进来。她们和冯千里打过招呼就开始挑选,准婆媳两个人有说有笑,还拿不在身边的准新郎打趣。 冯千里有些羡慕。婆婆,在她的印象中实在是很恐怖的一个物件。 冯千里站在服务台旁静候顾客挑选,韩世融突然推门进来了。 冯千里的心莫名漏跳一拍,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韩世融的事一样。冯千里稳了稳心神,紧紧盯着韩世融。 韩世融递给冯千里一个纸袋。 这个纸袋冯千里认识,是一个品牌的蟹黄瓜子仁,上辈子她很爱吃,不过韩世融说她乡巴佬,香精调配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那时候他反对她买这么多“有毒”的零食,所以她也没敢吃多少,只不过偶尔解馋。今天怎么了,韩世融居然主动买这东西过来?实验室的小白鼠不够用,用她来做实验吗? “要不要?”韩世融见冯千里只是发呆,一点接过去的意思都没有,催促道,“你不要我拿回去养老鼠了!”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一把拿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小袋蟹黄瓜子,剩下的都是猕猴桃。这猕猴桃个头可真大,又软乎,一看就知道甜得很。八成什么人贿赂韩培松的“赃物”! 此时,在韩世融的家里,张姝慧在储藏间里把那一箱子猕猴桃挨个儿看了一遍,怎么都是硬帮帮的,前一天她准备好的那几个熟透了的哪儿去了? 皇风,韩世融说:“这几天我们答辩会很忙,正在准备毕业。你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也长个心眼,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味道再好也是香精调出来的,少吃点。” 冯千里动了动嘴皮子,本想说:“要你管?”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韩世融疑惑地看着冯千里:“怎么了?不应该说‘不用我管’吗?怎么不吭声了?你又闯什么祸了?” 冯千里只是凶巴巴地瞪着韩世融,什么都不说。 那对准婆媳选好了商品过来结账。 阿姨笑呵呵地问冯千里:“男朋友啊?” 冯千里:“不是。” 韩世融:“呃……” 冯千里双眼一瞪:“你呃个什么啊!” 阿姨笑道:“打情骂俏的,两个人感情不要太好哦!” 冯千里赶紧说:“同学,是同学。不是男朋友!” 那个准儿媳突然看到了服务台后面的玻璃恐龙,调笑道:“千里,那恐龙哪里来的?好可爱啊!听说你外号就叫恐龙,是不是谁专门送你的啊?” 冯千里的脸一下红了:“诶呀,别问了,别问了……” 韩世融一看到那对恐龙,立刻色如厉鬼,长臂一伸就把恐龙拿在了手里。 冯千里也急了,好像被抓奸了一样,伸手就要抢,被韩世融轻松躲过。 韩世融冷冽问道:“姜博送的?” 冯千里:“啊。” 韩世融扬声质问道:“他送你就要?这恐龙都眼冒红心了,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你傻吗?” 冯千里回骂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我!他说我可爱!怎么,你不喜欢我还不许别人喜欢我吗?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你凭什么管我?” 那对准婆媳一看这架势,愣住了。 韩世融吼道:“他说什么你都信?你见过哪头恐龙不是丑翻天的,你还可爱……臭不要脸的骗子!” 冯千里上来就抢恐龙:“我喜欢,我喜欢!你还我!” 韩世融推了冯千里一把,冯千里被推地大大退了两步,还好被两位顾客扶住了,要不非得摔一跤。 韩世融指着冯千里,声音冷得能掉冰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冯千里站直身子,几乎是咆哮道:“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 韩世融膀子一轮,玻璃恐龙“啪”得一声砸在地上。即使是高强度玻璃也经不住韩世融全力这么一砸,啪嚓一声裂成了好几瓣。瓷砖地上被砸得留下一个豆大的凹坑。 冯千里上手就对韩世融又踢又打,韩世融愣生生地现在哪一动不动就受着。 那两个顾客赶紧就是拉架,一边一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冯千里从店里拉出来。 冯千里一出店门,眼泪哗就下来了,也不出声,双肩抖得厉害。 一对准婆媳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只能在一旁不断地掏纸巾。里面那个玉面杀神她们是绝对不敢去招惹,只能一个劲给冯千里擦眼泪。 冯千里把一包面巾纸都哭完了,韩世融突然从里面出来了。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三步两步就消失在了冯千里的面前。 韩世融走了,冯千里的心情微微平复了。 她用手背擦了一把脸,说:“谢谢。进去结账吧,今天多谢你们了,以后你们过来就八折吧。” 准婆媳悄悄高兴了一下。 把客人送走,冯千里满地找她的玻璃恐龙,可除了几个小小的碴子以外,什么都没有找到。一定是韩世融拿走了。不用问,一定是扔垃圾桶了。 冯千里咬了咬嘴唇,她该怎么跟姜博交代呢? 冯千里红着眼睛看了一上午店。冯正林和栗芸来了以后她一个劲的说嗓子疼,想回家去睡觉。 冯正林夫妻不知道早晨发生的事,以为冯千里就是感冒了,栗芸叨叨了好几句,让冯千里多喝热水,赶快回家。 冯千里一回家就把自己放空了,感觉哪里都不好。她趴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眼泪,一旦开始哭出来,她也就不忍着了,坐在床上放肆地大哭。 究竟因为什么哭,冯千里并不是很明白,她觉得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发泄不出来,被韩世融砸坏的好像不是一块玻璃,而是她自己。前世的,今生的,所有所有的记忆都让她委屈。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世刚开始的时候多好,她就是退学也不要再认识韩世融。 太他妈的痛苦了! 午饭时间,在医科大学的一间学生办公室里,白薇抱着一摞资料和她的盒饭进来了。虽说今年还轮不到她毕业,可那位已经延毕一年的师姐要求她帮忙整理资料,她不能不答应。 给读者的话: 隐了好几章的韩世融终于出来了,不过一出来好像就闯祸了…… 一百八十六、不需要她来支撑 白薇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那位师姐正拿着一个化妆盒化妆,而白薇的“亲”师兄韩世融在纸上画着什么。其他三位师兄也都各自忙着。 白薇把资料放到她的办公桌上,然后探着脑袋去看韩世融在画什么。韩世融的手,尤其是右手上,裹了几乎满满的绷带。 白薇吓了一跳:“韩师兄,你手怎么了?” 医生的手伤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看病?韩世融现在在研究心血管方面的课题,难免会动手术刀做解剖,要是手伤了,怎么拿刀? 韩世融没有理会白薇的问题,而是声音很凉薄地问道:“看出来我画的什么了吗?” 白薇想了想,韩师兄才不会画什么无聊的东西,他一定是在画跟医学有关的东西,那么这个玩意儿,是:“虫子还是变异的红细胞?” 韩世融瞟了一眼纸上那根本不成型的玩意儿,大手一握,把一张好好的纸变成了一个纸团扔进纸篓。 白薇撇了撇嘴,走回座位去。 韩世融突然问:“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 白薇一愣:“啊?” 办公室里的几个师兄妹突然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极了,就连趴倒在桌子上睡觉的都蹦起来了。 “谁?谁?”一伙人八卦得不得了。 韩世融却仍旧那么沉静,好像别人的激动与他无关。 白薇的眼睛要放光了:“张瑾瑜……应该会喜欢书吧?” 韩世融微微皱了眉头:“不是张瑾瑜。” 大家更吃惊了,自从宋盈欣堕落以后,三校女神就只有一个张瑾瑜了,有不少男孩子就为了见张瑾瑜一面,跑到人家宿舍楼下去等,只为看一眼。可由于韩世融跟他们一个办公室,他们这几个时常都能在办公室近距离欣赏美女,还能跟美女说上几句话呢!张瑾瑜倒追韩世融,举动不要太明显哦! 可韩世融想讨好的姑娘不是张瑾瑜,难道他们身边还有比张瑾瑜还美的妹子,他们怎么不知道? 白薇吃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谁?你得告诉我是谁,我才能帮你想嘛!” 韩世融淡然道:“冯千里。” 办公室里一片惊呼:“恐龙!大恐龙!你口味真重!” 等大家叫唤完了,韩世融继续问白薇:“千里会喜欢什么?” 白薇收了收荡漾的心神,说:“冯千里是运动员,应该会喜欢跟运动有关的东西吧?” “好。”韩世融只说了一个字,起身就往外走。 办公室里在韩世融身后炸了,冯千里,居然是冯千里!如果是普通人,把冯千里和张瑾瑜摆在一起比一比,十个人里有十个选张瑾瑜,韩世融果然与众不同啊,在张瑾瑜的强大攻势下居然选择冯千里! 韩世融专程跑到市中心的运动商场去,把每一个品牌的羽毛球拍子都看了一遍,从每一根线,到球拍的手感,细致的程度让导购员吃惊。 转了一下午,韩世融终于买了一副满意的高强度碳纤维球拍,跳上出租车就往冯千里家赶去。 韩世融一边上楼一边给冯千里打电话,可冯千里就是不接。韩世融算了算,她这个时间不是她的值班时间,应该就是在家里。于是韩世融接着打,一直到他站在了冯千里家门口,听到了屋子里冯千里的手机在不停地唱歌,可冯千里就是不接。 韩世融站在冯千里家门口,听着冯千里的手机铃声,目光呆滞地盯着冯千里家的门板发呆,那一声一声的手机铃声好像不是音乐而是一声又一声锥心刺骨的魔咒。 冯千里这时候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韩世融打开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她本来在看书,手机一响,她立刻扑过去挂断了,然后就像现在这样捧着手机陷入纠结又混沌的状态,感情和理智在胸口互相拉扯,揪得她快要撕裂了。 感情上,她是想接的,韩世融不是坏人,这辈子,她一点付出都没有可他还是帮她那么多,虽然他阴晴不定,虽然他冷冽暴躁,可他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理智上,冯千里命令自己不许接。他不是她的谁,他们充其量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有尊重和包容,韩世融没有;朋友之间应该有温柔和体贴,韩世融没有。如果说韩世融有什么优点,冯千里只想到一个:“有用。” 冯千里不希望和什么人交朋友是以对方“有用”或者“没用”来区分,而是以双方的情感是否能够相互支撑来判断。韩世融能影响她的情感,可是他总是在毁掉她的精神世界,不是支撑;那她呢,她对韩世融来说,能够支撑情感吗?韩世融根本就不需要她来支撑吧? 如果韩世融在乎她,哪怕是一点点的在乎,他就不能一次又一次不顾及她的心情,不会说她臭不要脸,更不会在她已经明说她喜欢那个恐龙的情况下把它砸碎还扔进垃圾桶。 既然如此,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应该继续纠缠在一起,韩世融身为冰雕魔王,应该尽快回他的妖界,而她这头恐龙就应该留在侏罗纪。就像她断绝和钱景的往来一样,她应该断绝了和韩世融的关系,这样对两个人……不,对她才有好处。 然后韩世融打过来的电话一通又一通,每次手机铃声响起来,冯千里都觉得那是野兽的嚎叫,它要吞掉她。 最终,冯千里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要是韩世融能打来十次,她就接起来,她就跟他好好谈一次,哪怕再被韩世融训斥一顿她也认了。可手机响过九次以后,不再响了。 冯千里舒了一口气,可心也沉下去好大一截。老天爷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她不应该对韩世融抱有期待吗? 冯千里又傻看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有人敲门。 韩世融!这是冯千里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冯千里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去开门。门一开,冯千里看到了住在对门的老奶奶。冯千里心中苦笑,你傻什么呢?韩世融怎么会来找你? 老奶奶把一副羽毛球拍子递给冯千里:“刚才来了一个男孩,以为你没在家,让我把这个给你。” 冯千里接过拍子,礼貌地向老奶奶道谢,然后抱着拍子走进了房间。 给读者的话: 亲们,谁试过你爱的人怎么都不愿意接听你手机的感觉呢? 一百八十七、演出来的亲戚 韩世融选择的东西,果然一如既往地好,从颜色、形状到手感,都是最好的。可……冯千里一点都不想收下。她不是想要和韩世融断绝往来吗,如果收下,意味着什么呢? 冯千里抱着拍子看了半天,然后拨通了快递的电话。 隔天的上午,韩世融收到了快递纸箱子。他从包裹的包装来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况且他认得快递单上的笔迹。 韩世融抱着纸箱子在床上坐着,一直低头看着冯千里的字,她工工整整地写着他的名字。韩世融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目光从未从单子上移开。他的手放在单子旁边,轻轻抚摸着单子的边角,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弄花了她的字。 韩世融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挪动了身子,他从抽屉里取出壁纸刀,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快递单子割下来,然后揣着单子去了打印店,要求老板塑封。打印店的老板不知道这么一张单子为什么要塑封,不过他也没多问,单子封好就还给了韩世融。 韩世融回去研究室的一路上,是把快递单贴在心口走回去的,脸上的表情是愉悦的,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回到研究室,韩世融端着快递单看了好半天,然后自言自语道:“千里,你个傻女人,你把我的名字写的真好看。” 他又瞅了半天,然后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大的整理箱。这个箱子里什么都有,有冯千里坐过的那个垫子,有冯千里还回来的钥匙,有食堂的碗筷,有他从冯千里内裤上撕下来的布条,还有冯千里的胸罩。所有这些东西都洗得干干净净,用真空袋封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 韩世融盘腿坐在地上,用他那只缠满了绷带的手,轻轻地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看一遍,一件一件亲手摸过,又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放进去。他一边看,一边哼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儿歌。不过韩世融不愧是韩世融,哼个儿歌都跑调。 o(t~t)o 冯千里在网络上发布了皇风招聘服务员的广告,也在店铺的玻璃上贴了启示。很快就有三四十人报名。 黄全看了一遍这些人的简历,冯千里留下的都是中专以上学历的,甚至有好几个是本科应届毕业生。 从心里来说,黄全觉得大学生来做导购员是有点大材小用,是人力的浪费,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在一堆大专以上的简历中挑选中专生。最后,黄全选定了其中的十个人。 面试那天,黄全拄着拐杖到了皇风,其实他已经能慢慢走动,是他媳妇不放心,偏要他带着拐过来。冯正林和栗芸如临大敌,把店里可能会碍着黄全路的东西全搬开。 黄全一走进后屋就把拐塞到墙角去了,他正经危坐在老板椅上,问:“还能看得出我是残疾人吗?” 大家大笑。这才是黄全和冯家人应有的氛围。 半个小时后,黄全主持面试,冯千里负责记录。黄全面试也很痛快,简单交流,然后考察一下技巧。在几个他比较看好的女孩子面试的时候,他居然掏出了烟! 现在黄全伤来没有全好,冯千里当然不可能允许他抽烟,黄全刚把烟叼进嘴里就被冯千里抢了去。黄全也不在意,只是笑笑接着向面试者提问。 临近结束的时候,黄全突然问那女孩:“你觉得我和……”黄全指了指冯千里,“她,什么关系?” 被问的女孩一阵错愕,然后脑洞大开,试探着说:“夫妻?” 冯千里简直就是笑不可遏。 黄全点了点头:“好了,你出去吧。” 后面几个,黄全比较钟意的女孩子,他都用了这一手,抽烟、问关系。冯千里暗叹:“套路啊套路,都是套路!” 几次下来冯千里也懈怠了,不就是演戏嘛。 所以当黄全问一个女孩:“我和她什么关系?” 那女孩看了看黄全又看了看冯千里,说:“看着,像是演出来的亲戚。” 黄全和冯千里眼睛一亮。这姑娘眼力好啊! 冯千里看了一眼她的简历:卢静,好,她喜欢! 面试快结束的时候,姜博来了。他一边跟服务员聊天,一边等着冯千里。 来面试的女孩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下包括卢静在内的四个女孩在沙发上等。 冯千里帮黄全从角落里拿过拐杖,直腾腾地问道:“黄叔,你怎么又不生气了?” 黄全看了一眼冯千里。记得留意别人心情的转化是好的,可是这么直接问出来,真的好吗?黄全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就当是自家孩子养吧。 黄全问:“千里,你能换个问法吗?把我当做那些来店里的顾客,你会怎么问?” 冯千里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黄叔,要是那些顾客,我才不在乎他们生气不生气呢,他们因为什么生气,跟我又没关系。黄叔,你不一样。” 黄全看着冯千里坦荡的目光,他心里一阵感慨。就算冯千里一身毛病,可这股真诚的劲头让谁都舍不得厌弃。黄全无奈地笑了笑,都说自己家的孩子是个宝,他这别人家的孩子也成了宝!算了算了,着什么急,慢慢教。 不一会儿,冯千里和黄全从后屋出来。姜博立刻迎了过去。 冯千里一看到姜博眼睛立刻亮了一下,脸色很有些不自然。但愿姜博不会问起那对小恐龙吧。 姜博看到冯千里的不自然,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点点甜蜜的微笑。自从上一段恋情之后,他很久没有这么雀跃了。 姜博看冯千里的眼神,甜得发齁,他的情谊毫不遮掩,就这么大咧咧地显露出来给所有人看到。他故意往冯千里身边站了站。 冯千里有些紧张,她和姜博对视一眼,立刻转了转身体,还低下了头,脸侧浮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姜博笑得连眼睛都是眯缝的。冯千里居然会害羞,如果他这会儿在她脸上亲一口,她会不会立刻爆炸? 不过姜博也就是想想,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黄全当然留意到姜博和冯千里之间这点小互动,他忍不住为韩世融感到惋惜。冯千里的性子棱角分明,显然更加适合相对外柔内刚的姜博。而韩世融性格刚硬内敛,深不见底,以冯千里很难琢磨透他。冯千里在和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一个是硬碰软,一个是硬碰硬,可想而知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痛苦。 一百八十八、天降大姑娘 黄全有些犹豫,真的要撮合冯千里和韩世融吗?就算撮合成了,他是帮了冯千里还是害了冯千里呢? 卢静他们四个女孩子目睹了这一幕。等姜博出去开车送黄全回家,一个女孩子过去问原来的那个女服务员,刚才那个帅哥是谁。 服务员回答:“千里的男朋友啊,你看人家多甜蜜!男朋友要出差,临走前来吻别了。” 几个人立刻八卦起来,对冯千里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各种羡慕嫉妒。 卢静淡淡地笑了笑,男朋友吗?不大像啊,难道是刚刚在一起,所以不怎么默契的吗? 卢静在店里看了一圈,突然在营业执照上看到了法人的名字。乖乖,冯千里,少年英雄啊! (**) 皇风新员工选拔顺利结束,上了几天关于产品的课程以后,紧接着就是销售培训了。冯千里曾经好言壮志要当培训师,可仅仅两天销售经验和技巧培训课讲下来,一天当中说出去的字要以十万计,冯千里这辈子都不想再这么说话了。 顾美娜的书店经营不错,她把隔壁那家经营不太好的饮品店也租了下来,钱景非常支持顾美娜的做法,加大了不少投资。当然,书店给她的回报还是很大的。 顾美娜和钱景的合作目前为止还没有大的冲突和矛盾,这让冯千里稍感安慰。如果钱景连顾美娜都坑,冯千里会更加厌弃她,虽然冯千里并不打算和钱景有交往,但她也不希望她曾经视为朋友的人是无耻之徒。 顾美娜忙完书店扩张的事,叫冯千里出来聚一聚。大家都快毕业了,真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顾美娜选的地方是步行街口的一家饭馆,上下两层,上层全是小包间。这家饭馆虽说不算体面,但口碑好,物美价廉,生意向来很不错。 韩世钰本来是想要一起去的,可冯千里坚决不同意,她才不要当电灯泡。最后就只有冯千里和顾美娜来了一次美美的姐妹宴。冯千里和顾美娜两个人都话多,一边吃一边聊,开心得很。 饭吃到一半,突然楼道里一阵喧闹,好像有谁砸了隔壁包间的门。冯千里和顾美娜一阵错愕。 顾美娜拉着冯千里:“你可别冲动,咱们不出去。” 冯千里笑道:“人家打架我去干什么?咱们吃饭。” 说是这么回事,可两个人谁都吃不到心上,总是直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她们正听着,突然就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朝着她们的包间走来了。两个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包间的门扑通一声就被踹开了,门栓被崩烂,飞起来砸到墙上,留下深深的一条印子。 “怎么回事?”冯千里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 顾美娜赶紧拦住冯千里。她看破门而入的这几个壮汉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可别惹出什么祸来。 包间的门一烂,就有两三个人一起冲了进来,其中有一个人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和顾美娜对了又对。顾美娜心里咯噔一响,心说:“坏了,八成是跟瘦猴有关系!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啊!” 那个拿着照片的人跟站在门外的什么人点了一下头。 门外就有人说:“两个,全给我带走。” 冲进来那三个大汉就朝冯千里和顾美娜扑过来。顾美娜和冯千里商量好了一样,猛地回身就往窗户外头跳,二楼,只要不是太倒霉,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两扇窗户,顾美娜和冯千里一人一人一扇。可顾美娜没有冯千里身手快,冯千里跳下去了,顾美娜被抓住一条腿活生生又被拖了回去。顾美娜又踢又打,又咬又踹,可经不住那壮如牛的男人冲着她的脑袋咣咣就是两拳头。顾美娜立刻就不动弹了,眼神都散了。 冯千里双腿落地,利落地打了个滚。她的运动鞋因为承受了太大的冲击力,气垫爆了。冯千里也顾不上鞋,一起身就往小巷子外头跑,两条腿震得又酸又麻,深一脚浅一脚,跑得可不怎么快。 她一边跑焦急地冲旁边傻看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大喊:“报警啊!有人要绑架我们,快报警!救命!” 冯千里一喊,立刻就有人从天降大姑娘的懵逼状态中醒了过来,纷纷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冯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韩世钰,韩世钰一定有办法救顾美娜!她这是第一次跑步不要命,恨不得这两条腿能长姚明那么长。焦急的感觉烧心灼肺。 冯千里马上就要冲到巷子口的时候,突然一辆黑色的汽车停下来堵住了她的路。冯千里一惊,正要跑,就看见车窗缓缓降下,里面有一只男人的手抓着顾美娜的头发,把顾美娜红肿且神志不清的脸露给冯千里看。 冯千里的脚上好像灌注了千斤重的铅水,再也迈不动了。 从巷子里追过来两个男人,都气喘吁吁,虎视眈眈地看着冯千里的背影。 车里有人说:“你上后面那辆车。” 冯千里咬着牙,拖着两条腿走向后面的汽车,车里面的人为她打开了车门,冯千里头皮发麻。怎么办?就这么坐进去?前面就是步行街,如果逃命,她往人流密集的地方挤,可能会成功。可是如果她跑了,顾美娜怎么办? 冯千里还是坐进了汽车。重生一次,多过了一次青春,她已经赚了,就算是死,她也不在乎了! 那一刻,冯千里不断想起韩世融。如果她死了,韩世融能不能记着她的忌日,每年都来烧点纸钱?他会记得她多久? 冯千里上的这辆车里有两个人,一个在开车,另一个坐在后座上。冯千里一上车就被他们把手机没收走了。冯千里心知凶多吉少了,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约四十分钟以后,警察赶到了,做了充分的笔录然后走了。 汽车上,坐在冯千里身边的那个瘦小男人一路上盯着冯千里,不说话。冯千里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频频吞口水想要压制紧张和害怕的情绪,不过好像不太管用。 到了一个岔路口,冯千里眼睁睁看着顾美娜的车子往东去了,而她的车还在往南开。 冯千里着急了,立刻去拉车门:“让我下去!” 那个瘦小的男人上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冯千里的后脑勺:“你他妈都快死了,还有空担心别人!” 给读者的话: 绑架这一整段我写得是心累得很,真是把我自己都虐到了…… 一百八十九、藿香正气水 车门是锁着的,冯千里只能干着急。看着和顾美娜距离越来越远,冯千里的暴脾气上来了。她一生气把害怕忘了,一拳头硬硬砸在那个男人的鼻梁上。紧接着又是几拳头。 那个男人刚要还手,冯千里一脚丫子蹬到他肚子上,那个男人被蹬得差点吐出来。 前面开车的司机呵呵傻笑。 冯千里的脸上也被重重打了好几拳头,后脑勺在车窗上撞得声音很大。她眼角和额头火辣辣地疼,头也晕乎乎的,可她仍旧拼了命地还击。 小小的车厢里拳头和大脚齐飞,“砰”、“咚”的声音不绝于耳。 等汽车到了盛世ktv的后门,司机过来一拉开后座的车门,冯千里的身子就好像破娃娃一样从车里摔了出来,头“磅”得一声碰在地上,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个瘦小的男人从另一边车门下去,脸上又是血又是淤青,狼狈得很。 司机冲那个瘦小的男人喊道:“还不过来弄这个女人?” 那个男人捂着鼻子说:“这还是个女人吗?他妈的打都打不死!” 司机催促说:“快点,老大等着呢。” 瘦小的男人吐了一口血水:“要不是老大要个活的,早就一刀子捅了她!” 司机拉起冯千里的一只胳膊,那个男人拉起另一只胳膊就把已经昏迷了的冯千里拖进了盛世的后门。 顾美娜被带到了豪庭会所。等她醒来,她已经躺在一间包间的地上了。房间里没人,顾美娜的头感觉被碾过,疼得厉害。她躺在软乎乎的地毯上左右看了看。 这房间金色的吊灯很豪华也很明亮,窗户很大,外面已经黑了,墙上挂着很大很抽象的春gong图,黑色的真皮沙发很大,大理石的黑色茶几很亮。 顾美娜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冯千里,她稍稍舒了一口气。冯千里应该是跑了。看今天这架势,应该是瘦猴的人干的。顾美娜不敢再想了。 冯千里这时候也醒了,是在盛世的一个包间里,她躺在布绒沙发上,包间里的灯光很昏暗。两个女人正在给她换衣服。 冯千里一惊,立刻推开那两个女人,护住自己的胸罩。这一动,冯千里立刻感觉到身上没有什么地方不疼的,尤其是右手的手腕子,好像是有钻头在里面打洞一样。冯千里疼得直咧嘴。 一个女人说:“水哥喜欢女人穿裙子,还不喜欢穿胸罩,赶快换吧。” 冯千里冷哼:“他就是喜欢狗屁也跟我没关系!” 一个女人苦笑。 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条紫色的裙子说:“曾经我们也说过这类的话。” 冯千里惊讶地看着那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说:“我们都是张水生的女人,都是被抢来的。我们也不愿意,可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全家的命都在他手里攥着呢。” 另一个对冯千里说:“你也一样。虽然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可张水生一定知道你是谁。既然他知道你是谁,那他要是想祸害你家人,你能怎么办?你现在就是鸡蛋,他就是石头。” 冯千里完全冷静下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似乎也只能顺着她们了。 “这是哪里?”冯千里问。 一个女人说:“盛世。张水生最喜欢的ktv。” 冯千里眼睛亮了亮,说:“既然来了,那就这样吧。” 两个女人立刻着手给冯千里换衣服。 冯千里脸上的伤挺严重,半张脸都是肿的,隐隐能看到皮下出血。那两个女人要给冯千里化妆,冯千里拦住了。 冯千里说:“等一会儿吧。我想去……去吹吹风。可能是被打的,我恶心。” 那两个人女人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一个去门口跟门外一个守门的大汉说了几句话,那个大汉点了点头。然后冯千里被允许出去走走。 冯千里所在的地方是四楼,她从包间一出来,身后就跟了四个大男人,两个壮的,还有两个身材修长一看就跑得快的。冯千里冷笑,还真看得起我! 下电梯的时候,冯千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焦躁。 她身后的一个男人说:“别想跑,你跑得快我们知道,可你跑不过摩托。” 冯千里没说话,只顾着往外走。 在一楼大厅,冯千里路过服务台的时候,没有见到盛世的那个经理。冯千里悄悄咬了咬嘴唇。难道老天不助我吗? 冯千里走到盛世门口的时候,她身后的那个大汉突然一步跨到了她的身前。冯千里看了看那个大汉,然后转身退回一步。 冯千里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直站得心头火烧火燎也不见那个经理现身。冯千里都有心就这么不要命地跑一回,说不定真能冲出去呢! 正这么想着,那个经理从电梯里出来了,他跟在一个一身流氓气息的中年高个儿男人身后,热情地聊天。 冯千里转身往过走,故意走得很接近那个经理。那个经理的目光一直在那个流氓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冯千里。冯千里装作头晕,往经理身上跌了一下。经理赶快扶住冯千里。 经理问:“这位小姐怎么了?” 冯千里说:“我头晕,你们这里有没有藿香正气水?” 经理点头:“有,服务台有。” 经理扶着冯千里往服务台走过去。 他们两个一转身,背对其他人的时候,冯千里声音特别小地对经理说:“联系韩世钰……” 经理立刻打断冯千里的话:“藿香正气水也不一定管用。要不小姐先试试,我让他们再去买点什么。” 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服务台,跟着冯千里的大汉就站在冯千里的身边。冯千里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冯千里接过藿香正气水,一仰头喝了进去。味道太呛了,可也让冯千里的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 那个大汉推了推冯千里,冯千里又看了一眼经理才跟着那个大汉走了。那经理还是忙着跟别人说话,也不见一点焦急的神色。冯千里知道,完了,今天晚上要出大事了,她和顾美娜一起!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上汽车,就算是死也要跑出去,怎么也得给韩世融一个消息,不对,是韩世钰! 如果张水生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真要对她做什么,她怎么办?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有二更,老时间,老地点,老味道!等你哟~~ 一百九十、男人也就是根棍子 l 1.0 transitional//en” ”http:///tr/xhtml1/dtd/xhtml1-transitional.dtd”> <=”text/html; charset=utf-8” http-equiv=”content-type”> 系统发生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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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一、人命关天的大事 尤其当郑章把手指伸进去之后,狂喜地叫道:“他妈的还是个处!” 顾美娜更加泪崩。她已经发不出声音,喉咙里都是血的味道,她的双手被死死压在地面上,双脚被拉开,一点反抗都做不出,只能像是死狗一样感觉着那恶心的魔爪任意玩弄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瘦猴冲郑章骂道:“你他妈的爱好还挺多,处有什么好?最他妈的麻烦,女人还是调教出来的好用。你喜欢,你先来。” 顾美娜眼睛一闭,就当自己死了。 瘦猴拍了拍顾美娜的脸:“这会儿他妈的不叫了,真没意思!” 当男人的身体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身体,顾美娜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冯千里并不知道顾美娜那边发生的事情,她把希望寄托在张水生的身上。 当张水生那副死猪一样的胸脯朝着冯千里压过来的时候,张水生的保镖和那个看着冯千里的男人并没有出去,而只是站进了角落。冯千里真想吐,张水生竟然有兴趣上演活春gong!可她忍了,只是恶心地闭上了眼睛。 张水生刚要亲近佳人,突然有小弟敲门进来,说公安局局长蒋海涛要见水哥。 张水生并没有放开冯千里,而是一只手搂着冯千里的肩膀,另一只手抚在冯千里的大腿上。 他恼怒地冲小弟吼道:“没看我正忙吗?” 小弟还没有答话,韩世融就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小弟径自进来了。 在冯千里看到韩世融的那一瞬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明明放弃了希望,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进了这间包房,所以她面对张水生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哭,哭解决不了她的问题。现在韩世融出现了,冯千里实在忍不住。可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冯千里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张水生突然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走进来,他直起了身子。 蒋海涛和韩世钰都跟在韩世融身后。韩世钰还是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蒋海涛显然有些紧张,拳头握得很紧。 张水生整了整衬衣,但是没有系上扣子,问:“谁?” 韩世融不请自便地坐在了距离冯千里最近的多人沙发上:“韩世融。” 张水生的保镖正要去拉韩世融,被张水生拦住了。张水生的嘴角挑了挑。这个名字他还真不陌生。原来以为就是个仗着有个好老子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今儿一看,这小家伙借了蒋海涛的名头进了他的地盘抢人,却比蒋海涛还镇定,这一身如入无人之境的气势,冷冽又张扬,真是让人怎么都不敢小觑。 张水生心中是真讨厌韩世融,可又无可奈何。公安局局长就在这儿,如果他动手弄死韩世融,那对付韩培松会比较麻烦,况且韩家还有一个韩培中,听说温盛军也是韩家的人……妈的就跟马蜂窝似的。 张水生撇了一眼冯千里,这个女人,他刚才上手摸了,有让男人为之疯狂的本钱,而且这性格——对某些无辣不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宝贝,看来韩世融就是其中之一。 张水生招呼蒋海涛也坐下,还看了一眼韩世钰。蒋海涛规规矩矩在多人沙发上坐下来。韩世钰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从小酒柜里拿了杯子,挑了一瓶合胃口的葡萄酒,自己品酒去了。 张水生问蒋海涛:“那是谁?” 蒋海涛看了看韩世融,又看了看张水生,说:“他是韩培中的公子,韩世钰。” 张水生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冯千里焦急地盯着韩世钰。这个时候了还喝什么酒啊! 韩世融看出冯千里有事要说,问道:“千里,有事吗?” 张水生突然说:“既然都来了,那就玩一玩,大家乐呵乐呵。就算有事……”张水生看了一眼冯千里,“也不可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 冯千里立刻闭了嘴。张水生这是要杀顾美娜啊! 冯千里不知道的是,韩世钰握着酒杯的手不停地颤抖,他现在喝酒只是在压惊而已。 张水生对保镖说:“来的都是贵客,怎么能怠慢了?去,找……找几个有眼力价儿的,给客人尝尝。” 保镖听后就出去了。 韩世融说:“水哥客气了。既然水哥这儿有合口味的,那这个……”韩世融看了看冯千里,“我就带回去了。” 张水生立刻出言制止:“别!就这么走了,就算现在不说,冯小姐就是以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委屈的。” 韩世融撇了下嘴角:“那水哥的意思呢?” 正说着,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三四个男人领着六七个女人鱼贯而入。这些男人中就有薛峰。 薛峰和韩世融悄悄对视一眼,继而又把视线挪开。韩世融的眼中一千平静,倒是比薛峰还沉得住气。那些女人中,有一个从一踏进这扇门开始就两眼放出愤恨的光,死死瞪着韩世融。这个女人就是宋盈欣。 张水生故意把宋盈欣叫来,他知道韩世融和宋盈欣曾经有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现在他叫宋盈欣过来就有羞辱韩世融的用意,可韩世融却一点羞愤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坦然地冲宋盈欣挥了挥手,好像只不过是在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饭局上巧遇。 韩世融问宋盈欣:“你怎么在这儿?明天没有课吗?” 冯千里这会儿心情好跌宕,就好像坐着过山车狂飙。她被抓到这里,独自面对张水生的时候,心情低落到谷底,那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支撑着自己,然后韩世融来了,她看到了希望。 对韩世融来说,张水生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可韩世融还是来了,带着一身冰雕魔王的凌冽气质来了,冯千里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救世主。 紧接着,宋盈欣出现了,救世主曾经的女人。而且宋盈欣会在这里出现,意味着她是真的婊了?那对韩世融来说,宋盈欣的头衔应该是什么,前婊?冯千里越想越恶心,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宋盈欣摆动着腰肢走到韩世融身边,紧紧挨着韩世融坐下,紧到韩世融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体温。韩世融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什么都没做。 给读者的话: 今天有二更哦 一百九十二、脱离苦海 宋盈欣画着浓妆,看起来好像女鬼。伸出鬼爪子抚摸着韩世融的脸颊:“韩世融,原来是冯千里呀!看来是我误会了赵晶晶,不过谁能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冯千里立刻感觉好像是自己的脸被蛤蟆舔过一样恶心。 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走向不同的男人,各种投怀送抱。甚至在冯千里的沙发边还坐下了一个女人,冯千里诧异,难道她也能享受这种待遇?她不想要行不行? 冯千里还没想完,就感觉到露在衣服外的后背上传来一阵锋利的压迫感。刀!冯千里立刻意识到。 冯千里再回头去看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笑容分外诡异。 薛峰坐到屏幕那边去唱歌了,包间里的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温馨的歌声稍稍冲淡了一点。张水生抱着一个女人又亲又啃,像猪吃食一样不避讳。 韩世钰站在墙边,也没有拒绝那个女人的靠近,只是他好像游离在外太空一样,心不在焉地盯着手里的酒杯。 宋盈欣冷冷地瞟了一眼冯千里,然后居然凑向韩世融的唇边要去吻! 冯千里还没来得及把眼睛瞪大,韩世融揪着宋盈欣的头发突然一把甩倒地上。就算地上有地毯,可宋盈欣的头还是被撞得嗡嗡作响,她倒在地上一时不能起身。 韩世融总脚尖勾起宋盈欣的下巴看了看宋盈欣那张脸,说:“水哥,就这种水平的货你也能拿的出手跟人显摆,真是……”韩世融一声冷笑,脚掌一翻,鞋底蹬着宋盈欣的脸就把宋盈欣蹬出一米远去。 张水生勾了勾手指,他的保镖走到宋盈欣身边,拉着宋盈欣的一条腿把她一路拖了出去。 冯千里悄悄吞了口口水。韩世融冷然的样子她知道,可韩世融如此邪恶的样子她不知道。好在前一世韩世融没这么对待她。再转头一想,如果韩世融如此待她,她也不会坚持了一辈子,应该早早就离婚了。 张水生看着韩世融,问:“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他指了指冯千里。 韩世融点头:“上次和水哥冲突,也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吗?” 张水生这个恨啊,上次冲突不就是在皇风韩世融崩了胡子一枪吗?这话说的,意思是不介意再崩一枪? 张水生说:“我要是说我不给呢?” 韩世融满脸都是杀气腾腾的微笑:“水哥真会开玩笑。” 张水生和韩世融对视,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利如刀刃,短短几秒,两人之间好像已过招几十回合。 张水生举了举酒杯:“真心预祝韩书记仕途平稳。” 韩世融说:“谢水哥吉言。” 冯千里怎么听这两句话都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友好。 韩世融悠然起身过来扶起冯千里。 冯千里刚张嘴,韩世融就对张水生说:“水哥带走两个,不会只还一个吧?” 张水生笑道:“我以为韩书记的儿子真是一心一意呢,这个还没领走,就惦记着另一个了?” 韩世钰说:“那是我的。” 张水生微微挑了挑眉毛。这是他未料到的。韩世钰是个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谁也不去在意他什么时候突然忌口了,而且还是瘦猴他们看上的那个婊子! 张水生看了看保镖。 保镖说:“豪庭。” “谢了。”韩世融说完就扶着冯千里往外走。 韩世钰走得更急,几乎要跑起来了。 蒋海涛这会儿倒是不急了,先是对张水生点了点头,这才跟在韩世融身后从包间出来。 一边往外走,蒋海涛一边说:“最大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这就回去了。你们去豪庭吧,那边由朱湛负责,你找他比我管用。县官不如现管嘛。我这就给朱湛打电话。” 韩世融说:“那就多谢蒋叔叔了。里面那个叫宋盈欣的小姐,我就托付给蒋叔叔了。” 蒋海涛一愣。托付?要弄出来? 韩世融说:“她是郑德的外甥女,郑德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他的宝贝侄女这样活着。蒋叔叔就给她个机会,让她彻底摆脱痛苦吧。这地方那么多女孩子,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脱离苦海了,蒋叔叔一定对此非常熟悉吧。” 蒋海涛惊愕了,韩培松的儿子果然不寻常,这就直接要弄死一个人了,他连连摆手:“不熟悉,不熟悉。” 韩世融淡然道:“回头,一定重谢。” “不用,不用,不用了。你们先忙。”蒋海涛赶紧跳上一辆出租车走了。他莫名其妙被韩培松的儿子从家里拉出来,说是去耍耍,当时蒋海涛就觉得不对,到了盛世才知道这两位小爷是要去跟张水生抢女人!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份啊!以后这事他可不做了,他又不是九头虫,砍了一个还有一个。 抢女人也就算了,还要弄死一个!还好,要弄死的是一只鸡,总不会太难。 往停车场一路小跑过去的路上,冯千里脚上那双细得能当锥子的高跟鞋实在碍事,没有几步,冯千里干脆把鞋踢了,光着脚跑。韩世融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冯千里大步流星往前走。 冯千里愣了一下:“把我放下来吧,我光着脚就能走了。” “你走得太慢。”韩世融说。 冯千里不再言语。她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有一只脚受了伤,这脚后跟一着地就疼。抱着就抱着吧,能快点。 韩世钰上了汽车,拿出车钥匙却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捅不进锁眼。 韩世融把冯千里稳稳放进桑塔纳后座上,然后拍了拍韩世钰的肩膀让他出来:“你这样不行,我来开车,你到后面去。” 韩世钰乖乖坐到后面去了。 冯千里就看韩世钰的手一直抖,一直抖,每次遇到红灯都有咬牙的声音。 冯千里后悔死了。要是吃饭的时候把韩世钰一起带着多好,就不会出事了。这种悔恨无力的感觉太难过了,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豪庭的房间里,三个男人还在无耻地亵玩,甚至用顾美娜的鲜血在她的胸腹上写下大大的一个“贱”字,顾美娜闭上眼睛完全放空自己,身体上所有的感觉她通通都忽略,她努力催眠自己,正在饱受折磨的这个人不是她自己,一阵阵的疼痛都是她的错觉。 给读者的话: 连续两天二更了,我是不是很努力啊? 一百九十三、摄像头坏了 “是不是死了?”郑章拍了拍顾美娜的脸。 瘦猴嬉笑道:“这你就没经验了吧,里面还热乎着呢,要是死人里面是凉的,而且没这么软乎!” 瘦猴正在给郑章介绍经验,另一个男人的手机响了。他一边玩弄着自己下面那个东西,一边骂骂咧咧看了一眼手机。这一看他吓了一跳,赶紧让瘦猴他们噤声。 他接起电话:“是,是,在……韩世钰?谁啊?” 顾美娜久未反应的心脏突然猛烈地收缩,她平摊在地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不算长的指甲被她自己深深地比如掌心之中。 那个男人挂了电话以后,朝着郑章就是一脚:“什么小白脸!那小白脸是韩培松的侄儿!你闯祸了知道不?” 郑章一听,愣了一下,然后用酒瓶狠狠地刺入顾美娜的下身:“臭婊子,还玩起高干子弟了!” 顾美娜的身体痛苦地抽搐,鲜红的血水顺着伤痕累累的腿根流进地毯里。 那个男人又蹬了郑章一脚:“赶快走!一会儿就来了,咱们几个都得给这个贱人陪葬!” 瘦猴说:“不能把这个贱人留这儿。原来我以为,这地方每天死个几只鸡不稀奇,玩死了往这儿一扔就行了,可现在看,这韩世钰正找呢。依我看,扔到城外河沟里算了。” 郑章和另外一个男人表示同意。 韩世融开车很快,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十分钟就感到了。韩世融停车的时候,广成区公安分局的朱湛局长已经带着大批警察过来了。豪庭本来是正在营业,被这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一冲,场子里立刻气氛凝重。 朱湛掏出烟走向韩世融。 韩世融主动和朱湛握手:“朱局长好,我是韩世融。” 朱湛很有力地握了握韩世融的手:“由于一些原因,我不能说出这里发生了强奸案,只能以扫黄的名义检查,请见谅。” 韩世钰急不可耐地往豪庭里面冲,呗韩世融拉住了:“你去哪找?这么多房间,你知道在哪一个?” 韩世钰急得直磨牙。 冯千里坐在车上也是迫切地希望下一秒警察就能够把顾美娜安全救出。 没过一会儿,一个警察把一个前台小妹拉到了朱湛面前。小妹没见过这么凶的警察,惶恐地站在朱湛面前。 韩世钰沉不住气了,喊道:“人呢?” 小警察说:“跑了。” 韩世钰问:“我女人呢?” 小警察指了指小妹,说:“被带跑了。她看到了。” 韩世钰鼓睛暴眼地瞪着那个小妹,把小姑娘吓得直哆嗦。 她指了指门里面:“保安……保安那边有监控。” 韩世钰恨不能飞起来冲进去。 冯千里也要从车上跳下来,韩世融趁着她使劲,又一次抱起冯千里就往里面走。 冯千里现在也顾不上好看不好看了,直瞪着大眼睛盯着韩世钰。 监控室在地下一层,要穿过整个一楼的大厅。那些被抓到的嫖客和ji女一个个衣冠不整,甚至就是只穿着内衣抱着头蹲在大厅里,放眼看过去好像屠宰场的褪毛车间。 而且这些等待褪毛的肉们眼睁睁看着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跑了进去,然后又看到一个俊朗不凡的青年抱着一个艳美野性的女人疾步走了进去。难道扫黄是好事?这还上赶着送进来? 在监控室里,韩世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男人头戴鸭舌帽低着头,用一条不大的沙发巾裹着一丝不挂的顾美娜从房间里出来上了电梯。顾美娜被其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扛在肩膀上,她的身体绵软无力,手臂和头都耷拉着,毫无生气,腿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韩世钰绷了一晚上的弦终于绷断了,大喊一声一拳头砸在屏幕上,保安人赶紧切断了电脑的电源。韩世融拉过韩世钰搂在怀里。韩世钰死死抓着韩世融的衣服嚎啕大哭。他手上的血顺着胳膊一直流,从手肘处滴滴答答掉了一地。 警察从另外一个监控的屏幕里看到那三个男人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画面中。 朱湛问一个保安:“剩下的呢?剩下的监控画面呢?” 保安战战兢兢地说:“那个……摄像头坏了……” 韩世钰突然跳起来冲着保安就扑了过去,狰狞的面目似乎是要把那个保安撕碎了。韩世融赶紧拉住他。 冯千里呆呆地看着屏幕,人好像傻了一样。 朱湛回过头来对韩世融说:“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一旦有进展,我会联系你们。你看呢?” 韩世钰推开韩世融拉着他肩膀的手说:“哪个房间?我要去看。” 豪庭的服务员带着他们去往刚才顾美娜所在的房间。韩世钰脚步沉重,好像在泥潭中行走。 冯千里被韩世融抱着,她低着头,目光只能看到韩世融胸前的衣服,身体感受着韩世融强健的步伐。她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唯一的念头就是:顾美娜在哪。 顾美娜被欺凌的那层楼道里站着好几个警察,房间里面已经清理,垃圾被扔进了垃圾桶,除了卷了一半的地毯,其他的摆设都已经看不出这里刚才发生的惨剧。 韩世钰他们走进来,两个正在卷地毯的清洁工愣住了。 韩世钰声音狂躁,道:“滚!” 清洁工一愣,再看韩世钰充血的眼睛,他们两个扔下地毯跑了出去。 韩世钰一进来就看到了红黄相间的地毯中央有一块渐变为暗红的血迹,尤其是米黄色的部分,那暗红的颜色更加刺目。韩世钰双腿发软地挪到那块血迹旁边,跪坐在地痛哭失声,眼泪一滴一滴好像断线的珠子从脸颊流下,落在地毯上,融入血迹中。 韩世融把冯千里放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他坐到冯千里身边,冯千里没有反应;韩世融变魔术一样脱下身上的长袖衬衣,穿着里面的短袖t恤,把衬衣披在冯千里的身上,冯千里还是没反应。 韩世融试探着轻声叫冯千里:“千里,千里?” 冯千里还是没反应。 韩世融把冯千里的脸转过来,让冯千里看着他。韩世融微凉宽厚的大掌几乎包住了冯千里整个脸颊。 给读者的话: 大家猜猜今天会有二更吗? 一百九十四、婆婆妈妈 韩世融说:“千里,你的手不太对,让我看看你的手。” 冯千里眨了眨眼睛,刚从她的那个小世界里出来,懵懵懂懂地问:“你说什么?” 韩世融笑了:“给我看看你的手。” 冯千里把右手递给韩世融。她的手不自然地耷拉着,腕子肿起老高,能隐约看到骨头的凸起方向不太对。 韩世融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冯千里的手和手腕,冯千里的手本来不小,可是和韩世融的手一比,她的手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冯千里的神志还有一半在体外傲游,韩世融的手指刚一触动冯千里的皮肤,冯千里就疼地叫了一声,韩世融赶紧松手,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这回彻底清醒了,咬着牙看着自己的手腕,对韩世融说:“没事,我忍得住。” 韩世融却不敢再动手了,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还是去医院。” 冯千里用下巴指了指还跪在地上抽泣的韩世钰:“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韩世融捧着冯千里的手腕,左右为难:“可你的手……我怀疑是脱臼了,需要赶快处理。” 冯千里说:“脱臼而已,凭你的本事还复位不了吗?” 韩世融说:“很疼。” 冯千里反问:“去医院就不疼了?” 韩世融皱了皱眉头:“去医院可以打麻醉。” 冯千里说:“又不是骨折,打什么麻醉?韩世钰现在这样,咱们不得陪着吗?” 韩世融不确定地问:“就在这里,现在就复位?” 冯千里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让你复位你就复位。” 韩世融捧着冯千里的手腕看啊看啊:“我对你什么时候不是婆婆妈妈的了?” 冯千里没说话,只是看着韩世钰。 韩世融一咬牙:“你忍着点,我好好摸摸,要是严重,必须去医院。” 冯千里点头。 韩世融的手握住冯千里的手腕,冯千里只看着韩世钰。韩世融上下摸了一遍,轻微脱臼,不严重。韩世融提起来的心稍稍回落了一点。 冯千里问:“怎么样?” 韩世融说:“我要复位了。” 冯千里点了一下头,咬着牙关不敢放松。 韩世融紧张地舔着嘴唇,然后猛吸一口气,心一沉,两手一拉一推,随着手腕处轻微的“咯”一声,冯千里身体一颤,发出一声惨叫。韩世融一手捧着冯千里的手腕,另一手连忙把冯千里拉入怀中。他用一只胳膊搂着冯千里,手托着冯千里的后脑勺,让她可以很舒适地把头靠在他怀里。 手腕完美复位后,冯千里不怎么疼了,身体渐渐放松,呼吸恢复平缓。 可韩世融还没有恢复,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呼吸急促,肌肉紧绷,额头上都是冷汗。 过了一会儿,冯千里从韩世融怀里直起身子,试着动了动手腕。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的手腕,问:“还疼吗?” 冯千里说:“好多了。” 韩世融拉住冯千里的手:“不要动了,毕竟受了伤。回头去医院打石膏。” 冯千里一听,发愁了:“还要打石膏啊?打了石膏怎么照顾顾美娜?她肯定得住院,身边没人伺候不行呀!” 韩世融不乐意了:“你都成什么德行了,你还去伺候伤员?没了你地球还不转了?韩世钰那大小伙子放那儿当摆设的?他媳妇他不伺候让我媳妇伺候?” 冯千里眼睛一瞪:“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媳妇?” “你看你这眼睛……这整个脑袋都快肿成猪了……不行,这得去医院!越来越肿!” “不去医院!”冯千里躲开韩世融的手,“还没有顾美娜的消息呢!” 韩世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声音嘶哑得厉害:“千里,去医院吧,在这儿什么都等不到。” 韩世融起身走到韩世钰身边:“朱湛现在是我们的人,靠得住,你也得去医院,包扎下手。有了消息,他一定会通知你的。” 韩世钰点了下头:“我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是韩世钰开车。韩世融拉他他都不让开。韩世钰相当平静,和他刚才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冯千里担心地看着韩世钰。韩世融就坐在冯千里身边,一直盯着冯千里的脸看。 冯千里被韩世融看得难受,瞪了韩世融一眼:“你看什么呢?” 韩世融问:“你是不是跟人家动手了?怎么能打成这样?” 冯千里预感自己又要被骂了,低下头,声音特别小的“嗯”了一声。 果然,韩世融脸色大变:“你是不是……”韩世融硬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又平静了一下心情才说,“你又打不过他们,你……被打了吧?” 冯千里按照前世的思路,反问:“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活该,自找的’?” 韩世融无言以对。是的,这都是他曾经说过的。可如今这话从冯千里的嘴里再说出来,韩世融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世界上怎么能有像他这么差劲的男人!他说的那还是人话吗? 冯千里默默把脸转向窗外:“不管说什么都可以,没关系。韩世融,谢谢你。” 韩世融往冯千里身边凑了凑:“别这样,不是……我不说,我再也不乱说了。” 韩世钰从观后镜里看了一眼他哥。虽然韩世融看上去还是那么冷静,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刚才韩世融“押”着蒋海涛好像杀神一样一路闯入张老水儿的巢穴,还一脚踢开了挡在张老水儿门口的小弟,大有踏平三山五岳的气势,他几乎在用韩培松的政治生涯和自己的命去和张水生硬碰硬。现在,韩世融面对的是一个受了伤的女孩子,却完全没有刚才面对张水生时候的霸气。 韩世钰突然又想哭,他也可以去踏平三山五岳,然而那个能让他具有这份能量的女人又在哪里? 韩世融用手指尖轻微地碰了碰冯千里的手腕:“千里……” 冯千里说:“不疼了。” 韩世融本来不是打算说这个,可又什么都说不口,只能点头:“嗯,那就好。” 接下来就是沉默。 冯千里没有注意到,韩世融的手一直捏着她穿着的那件衬衣的一角,不轻不重,悄无声息,患得患失,畏缩不前。 一百九十五、你个刺头 到了附属医院,韩世钰独自一人去包扎,他拒绝韩世融和冯千里的陪同。他说看到他们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他会非常痛苦,他会恨。 于是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去了外科。因为冯千里的脸上有很重的化妆品,为了不影响检查,一名值班护士拿了自己的卸妆水和洗面奶给冯千里用。冯千里并不知道卸妆水怎么用,拿着面扑直犯愣。护士笑着帮她弄。 冯千里的额头上有伤口,在洗脸的时候一着水就疼。韩世融一听冯千里吸冷气就急,干脆推开护士自己动手,拿个面扑围着伤口一点一点的清理。 韩世融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可是名人,他外表出众,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票颜粉,另外,他的业务能力超强。前段时间一个被诊断为肺癌的老人差点做开胸手术,韩世融却搬了半人高的一摞资料直接杀进会诊会议。那一场会议简直成了他一人对十几人的学术辩论会,大家各抒己见,意见针锋相对。 参会的一位工程院院士后来说,咱们国家如果能多几个像韩世融这样的医生,就可以多挽救无数人的生命。病人的家属听不懂专业术语,可他们听懂了,可以先进行保守治疗半年,半年后再开刀不迟。 于是这位老人转到了韩世融名下进行治疗。短短的十几天过去,老人竟然可以脱离呼吸机了!这样的结果不能不让人为之振奋。韩世融的疗法为很多癌症患者带去了生的希望。甚至有外省的名医专程到a市来学习韩世融的疗法。 那之后,附院悄然流行起一句话:“嫁人就嫁韩世融。” 所以今天晚上韩世融带着一个着装妖媚的女人来看伤,还处处都精心呵护,很让几位值班的护士“伤心”,男神有女朋友了,还是这么一个“坏”女人。 可当冯千里终于清理干净了脸上的妆容,护士姐姐又震惊了,这不是名震三校的母恐龙嘛!怪不得连卸妆水都不会用呢!不过现在是个什么剧情,男神医要改行去做兽医? 冯千里和韩世融才不会留意到这个护士满脸的震惊。韩世融站在水池边,拿着面扑一点一点把水擦干净。越擦他脸色越难看,眉头皱得越紧。 冯千里这脸还是脸吗,淤青上摞着血斑,侧脸旁已经达到了血肿的程度,尤其是左侧的眼睛,眼眶上都是紫的! 韩世融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突然咆哮道:“这他妈的是哪个小子干的?我抽死他!” 护士赶紧过来拦住韩世融,这里是医院,大晚上的不能这么嚷嚷。 冯千里可怜兮兮的撅着嘴看着镜子:“我不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呀……反正他也让我给打了。” 韩世融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狰狞:“你那花拳绣腿管个屁用!再有人招惹你,拿钥匙尖戳他眼睛!听到没有?” 冯千里诚惶诚恐地点头。 那个护士在一旁狂汗,用钥匙戳眼睛,这是教唆犯罪吧! 接下来就是严密地检查,一顿折腾下来,已经到凌晨了。冯千里身上最严重的伤就是脚后跟软组织挫伤。 给冯千里的手腕上了石膏以后,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到了楼上的一间诊室,值班的护士长看了看冯千里的伤,就把诊室的门开了。诊室不算大,里外间,里面有一张一诊疗床,墙角有一个冰柜。 韩世融把冯千里放到床边,从另一边的桌子下拿出一双拖鞋放到冯千里脚下,又从冰柜里拿出一个装着液体的玻璃瓶子。他拿着瓶子坐到冯千里身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冯千里的脸。 冯千里躲了躲:“别看了,丑死了。” 韩世融用冰冰的瓶子轻轻冰敷冯千里的脸:“你自己也知道?” 冯千里:“……” 韩世融的手很轻,好像他手下是一层蝉翼,稍不留心就会碰坏。冯千里困了,眼皮不住地打架。 韩世融扶住冯千里让她躺下:“睡吧。” “顾美娜……” “不会有事的,明天就找到了。”韩世融没有说,顾美娜八成是回不来了。 “找到了叫醒我。”冯千里认为韩世融说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嗯。” 紧接着就是冯千里均匀平稳的鼾声。 韩世融给冯千里盖上毛巾被,接着用凉冰冰的瓶子一点一点冷敷。 韩世融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冯千里红肿的脸,声音特别小地说:“一定很疼吧?你这个傻子……他要做什么让他做好了,反抗什么?我又不会嫌弃你……看看这被打成什么样?你又打不过他们,不是白挨打吗?傻子!” 冯千里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韩世融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韩世融一边用瓶子冰敷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冯千里的头顶,头发硬硬的,微微有些刺手。 韩世融笑了笑:“你个刺头?”然后他付下身子在冯千里被敷得凉凉的额头上轻轻亲吻。 这时候,韩世融有些罪恶的想法,万幸回来的是冯千里。如果两个姑娘注定会有一个回不来,他宁愿回不来的那个是顾美娜。 一会儿,水瓶里的液体开始融化,韩世融就去再换一瓶。整整一晚上,韩世融守着冯千里一眼没合,一个瓶子换一个瓶子。 这时候在距离a市城区四十公里的高速路护坡下,半人高的杂草丛中,一个浑身赤裸,血迹斑斑的女子躺在粘糊糊的土地上,看着天上干净的星空,听着头顶上隔三差五呼啸而过的汽车,突然觉得如果她能够和韩世钰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着这样的星空,那她的人生就完美了。 顾美娜露出一抹惨淡的微笑。她还没有看到他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如果就这么死了,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顾美娜忍着身体的剧痛,用尽力气翻过身,一点一点往高速路上爬过去。她身下的草叶被血水染红,泛出诡异的美感。 短短十米的距离,顾美娜好像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眼看快要爬到路边了,顾美娜头脑昏沉,身体分外沉重,身下的土地又特别绵软,她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沉进土地里,疼痛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 一百九十六、往自己身上揽 顾美娜知道,她要死了。可她不想死,她还想看着韩世钰,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顾美娜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支撑起她的身子爬到了高速路的护栏上。一辆汽车驶来,顾美娜伸了伸手,汽车没有停,带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疾驰而过。 顾美娜看着那辆汽车的尾灯,真好看啊,那是尾灯吗?不是吧,明明就是韩世钰那个家伙明亮的眼睛。顾美娜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冯千里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了。窗外正在下大雨,玻璃窗上的水流好像瀑布一样。她一骨碌爬起来,韩世融刚好拿了盒饭进来。 冯千里紧张兮兮地问:“顾美娜呢?找到了吗?” 韩世融把盒饭放到桌子上:“先吃饭吧,一边吃我一边说给你听。” 冯千里从床上跳下来,碰到了脚后跟,疼得嘴一咧。 韩世融凶巴巴地瞪着冯千里,把冯千里抱到桌边:“自己脚丫子受伤自己不知道?还这么蹦?” 冯千里撅着嘴,实在不好意思说她给忘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顾美娜,哪里还记得一个脚后跟? 韩世融把冯千里放在凳子上,然后蹲下拿起她的脚检查。 冯千里赶紧把脚收起来:“干嘛……脚多脏啊。” 韩世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管药膏:“活血化瘀的,吃完饭给你抹抹。” 冯千里掰开一次性筷子:“那个不着急,顾美娜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韩世融也坐下开始吃:“吃完告诉你。” 冯千里刚吃两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心里不详的感觉越来越重。如果事情进展顺利,韩世融不会不告诉她。 她把筷子一放:“是不是顾美娜她……你告诉我,你不说我就不吃!” 韩世融看了看冯千里,往她的大米饭里放了一块肉:“不算是坏消息,你先吃。” 冯千里端起大米饭,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韩世融去抢她的盒子,被冯千里一躲躲过了,她单脚蹦到窗边继续猛塞米饭。 韩世融又怕他再去抢,她一个不小心又碰了脚后跟,只能眼睁睁盯着她。 冯千里几乎是两分钟就吃完了一盒饭,把空盒子往窗台上一放,拍着噎得慌的胸口:“吃完了,告诉我。” 韩世融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去给冯千里倒了一杯水:“已经找到他们的汽车了,在c市郊外的一个村子口。” 冯千里捧着水杯追问:“那顾美娜呢?” 韩世融摇头:“没找到,只在后备箱里发现了顾美娜的血迹。” 冯千里的胸口更憋得慌了,堵住的不仅仅是一盒大米饭,还有一口怎么也顺不下去的气。 冯千里带着哭音说:“怎么会这样……都怪我,我都已经从楼上跳下来了,还不赶紧跑,我跟着人家上什么车呢!你说我又打不过人家……我就是个傻子!” 韩世融不爱听了:“什么傻不傻的?谁说你傻了?谁说你傻让他也去跟张水生斗一斗!” 冯千里的眼泪滴滴答答流出来:“可是……” 韩世融拿起餐巾纸略显粗鲁地擦拭着冯千里的眼泪:“我是不太清楚你们当时什么情况,可听说七八个大汉抓你们两个小姑娘,还让你差点给跑了。我们能找到你,能发现顾美娜的行踪,都是因为你。你做得好。” 冯千里还是哭:“可现在顾美娜找不到了,怎么办?一定是我做的不对。” 韩世融一边给冯千里擦眼泪一边说:“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要是都是你的错,那张水生就没错了?” 冯千里哭着摇头。她好难过。 韩世融擦眼泪擦得终于没耐心了,把餐巾纸往桌子上一扔:“叫你别哭了,烦死了!” 冯千里往门口走,说:“我要去找顾美娜。” 韩世融硬把冯千里按坐到床边上,他拿过一个医院的白色脸盆,把不知名的药粉倒进盆里,再浇上开水,用毛巾沾着药水过来给冯千里热敷。 冯千里觉得烫,推开韩世融的手,韩世融另一手压住冯千里的手,不让她动弹,又把毛巾敷过来。 韩世融说:“你去哪找?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从a市到c市的路上已经都搜索两圈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又下着大雨,连专业的刑警都找不到人,你说你打算怎么找?胡闹!” 冯千里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不过眼泪都被毛巾吸收了。 她就一直哭,韩世融也不安慰,只顾着一把一把用热毛巾给她敷脸。等冯千里哭不动了,韩世融仍旧黑着一张脸给她敷脸。 热敷了一个小时,韩世融把药水都倒了。冯千里抽泣着摸了摸脸,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可是顾美娜,现在一定还疼着呢。 冯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她问:“现在怎么办?去哪能找到顾美娜?” 韩世融不耐烦地白了冯千里一眼:“你不哭了我才帮你想。” 冯千里抽着说:“我也不想哭,可我控制不住啊!” 韩世融叹了口气,搬了把凳子坐到冯千里对面,一手扶着冯千里的背,一手伸向她的胸前。 冯千里立刻双手抱胸往后躲:“你要干嘛?” 韩世融无奈道:“按摩,顺气。” 冯千里 瞥了一眼韩世融:“你是想占我便宜吧?” 韩世融:“我暂时没有抱着一个生猪头啃的爱好。” 冯千里:“……” 韩世融揪开冯千里抱胸的手,用指尖按压檀中穴,冯千里觉得微微有些酸疼,可胸口憋闷的感觉渐渐减轻。冯千里在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嗝,舒服多了。 韩世融的手指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两团柔软在手心和手背摩擦,他的感觉可不太好。一听冯千里打嗝了,韩世融赶紧收回手, 韩世融问:“再吃点菜不?” 冯千里摇了摇头:“吃不下。” 韩世融说:“那就走吧,去公安局。韩世钰在那边呢。一有消息就能立刻知道。” 冯千里点点头。 冯千里是被韩世融抱上出租车的,脚丫子被保护得好好的。 冯千里突然想起前世,韩世融做什么都那么完美,他照顾人也这么面面俱到,可是他的冷漠让人的心总是拔凉拔凉的。前世,他是她的老公,他照顾她只不过是在尽责任,从他的态度上就能看出端倪。 给读者的话: 文不够了,周末只能一更了……周一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更,看看周二能不能两更吧。我会加油的! 一百九十七、这么美丽的猪头 可这一世,他和她只是朋友,他没有义务帮她到这一步,更没有必要对她这么温存,可他做到了。 在出租车上,韩世融静静地坐着。但是冯千里就是知道他一会儿瞅她一眼,一会儿瞅她一眼,还不是光明正大的那种看,而是偷偷的瞟。 冯千里被他看得心里好像长了一团狗毛。她干脆一扭头看向韩世融。 韩世融纳闷地看着冯千里:“看我干嘛?” 冯千里说:“是你看我吧?要想看你就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摸摸地瞟算什么英雄好汉?” 韩世融忍不住笑:“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冯千里:“你就是看我了,你明明就是看我了,你肯定就是看我了!” “你有什么好看的?” 冯千里立马委屈了,嘴撅得半天高。 韩世融笑道:“对对对,我看了,我看了,特好看!” 冯千里瞪着韩世融:“什么好看?哪里好看?怎么好看?” 韩世融:“我就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猪头。” 冯千里直接上手。 韩世融:“小心手腕!” 冯千里动脚。 韩世融:“小心脚后跟!” …… 出租车到了广成区公安分局门口,韩世融付了出租车钱,冯千里理所应当地一伸胳膊让韩世融抱。韩世融盘着胳膊站在车外看她。 冯千里疑惑:“你看我干嘛?” 韩世融说:“惯坏了。” 冯千里收回胳膊正要自己下车,韩世融突然弯下腰来抱起了冯千里。 冯千里说:“你不是说把我给惯坏了吗?” 韩世融说:“我乐意。” 冯千里的心里突然间暖意阵阵。这个人不是韩世融吧,冰雕精怎么可能这么暖和?这么暖和的韩世融,还真是…… 出租车司机笑着冲韩世融说:“你们俩结婚的时候叫我去看看,我就没见过两口子能把日子过成说相声的。” 韩世融满口答应:“没问题。” 冯千里赶紧说:“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臭美啥呢?” 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往公安局里面走:“到时候你别哭着喊着要当我媳妇就行。小千里坐门墩,哭着喊着当媳妇。” 冯千里在韩世融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韩世融也开心极了,双手用了力气,把冯千里抱得更紧。 他们走进朱湛的办公室,韩世钰萎靡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冯千里第一次看到这么死寂的韩世钰,从前世到今生,她看到的韩世钰一直都神采奕奕。 冯千里的心抽了一下,觉得刚才她和韩世融笑闹简直就是对顾美娜的背叛。现在顾美娜生死未卜,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冯千里推了推韩世融,表示她要下来,可韩世融根本不理会,仍旧抱着她,冯千里挣扎着扭了扭,韩世融却双臂更使劲搂着就不让她下来。在冯千里的瞪视中,韩世融把冯千里放在了沙发上,挨着韩世钰。 冯千里沉默着不说话。韩世融给韩世钰倒了一杯水放在韩世钰手里。韩世钰麻木地接过去。 朱湛不在办公室,他们三个人又谁都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只有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期间,韩世融接了一个栗芸打来的电话,栗芸和冯千里没说几句话,冯千里只说现在在等顾美娜,这就挂断了电话。韩世融说冯千里应该跟家里好好说说,省得家长担心。可冯千里拒绝了。 如果要家里彻底放心,只有她回家去,可现在她不想回去。 挂钟走了好几圈,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冯千里刚想站起来,韩世钰已经扑向了电话机。 警察在a市到c路上的镇医院里找到了顾美娜的入院证明,可顾美娜本人并不在医院。因为镇医院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做了紧急救治之后,顾美娜的父母就带着顾美娜转院了。 韩世融开车一路狂奔来到那所镇医院的时候,朱湛和顾美娜的主治大夫就在镇医院的门口等着他们。大夫没有向韩世钰透露顾美娜具体的受伤情况,只是说她失血过多,身体伤害在强奸案中并不严重,有个好爸爸。 韩世钰本打算再问些什么,可医生拒绝回答。他是医生,有责任为病人的病情保密。 朱湛看了韩世融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韩世钰:“至少活着,我们慢慢找。” 韩世钰接过烟:“什么时候去抓那三个畜牲?” 朱湛又看了韩世融一眼,然后对韩世钰说:“这案子比较严重,我需要跟总局通报。” 韩世融早在朱湛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朱湛的意思,现在再听朱湛说的这个话,韩世融就全明白了。他们折腾的这一圈,韩培松和韩培中都知道了,恐怕那两位已经跟张水生谈好了什么条件,顾美娜就这样被抛弃了。 韩世融揉了揉冯千里的头发,幸亏他的女人回来了,否则也会变成被抛弃的一个。冯千里不高兴地拍掉韩世融的手,这个人是有毛病嘛! 镇医院也不知道顾美娜转院后去了哪里,韩世融只能拉着韩世钰和冯千里回到了a市。路上,一直沉默的韩世钰突然又放声大哭,冯千里不知道怎么安慰,韩世融是压根没打算安慰。韩世钰就这么哭着进了市区。 韩世钰现在一个人住。自从他妈妈和韩培中离婚以后就去跟那个包子铺小老板生活了。韩世钰是个极端的人,万一他冲动起来,拎把菜刀去找张老水儿拼命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韩世融把车停在冯千里家楼下以后,抱着冯千里上了楼,刚敲开冯家的门,韩世融就急着走,他放心不下韩世钰。 冯千里和顾美娜去吃饭,冯正林和栗芸是知道的。冯千里一夜未归,他们以为冯千里和顾美娜是回了宿舍去住。可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皇风开门营业,他们只收到一个陌生手机发来的短信,说他是韩世融,冯千里和顾美娜有点事情,冯千里现在和他在一起,他可以保证安全。 收到这条短信,冯正林和栗芸坐不住了。韩世融对冯千里心怀不轨,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事。后来他们又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冯千里还在睡觉,另一次冯千里接了,只说要等顾美娜,别的没说什么就挂了。他们夫妻俩只能在家等着。 给读者的话: 明天二更大家一起来? 一百九十八、能是什么好东西 下午四点,冯千里好不容易回来了,冯正林和栗芸一下围过来,却看见冯千里一身的伤。栗芸当即就哭了。 冯正林厉色瞅着韩世融:“怎么回事?” 韩世融说:“有人绑架顾美娜,千里跟人家打起来了。” 冯正林半信半疑地问冯千里:“是这么回事吗?” 冯千里一边给妈妈擦眼泪一边点头:“顾美娜现在还没找到呢,韩世钰都快疯了。” 冯正林点了一下头,冷淡地对韩世融说:“那你去照顾你弟弟吧,我们就不留你了。这次多谢你帮了我们家千里。” 韩世融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冯千里和父母细细说起那一晚上的经历。 韩世融带着韩世钰回家,却不成想他们两人的父母已经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了。韩世钰什么都没说,一屁股就坐进了沙发,韩世融向长辈问好后还去准备了热水才过来。 韩培中首先开口:“这个顾美娜是什么人?” 韩世钰说:“我的女人。” 韩培中突然大吼:“什么女人你都要?跟张老水儿手下那些流氓不清不楚的一个婊子,你还……” “你他妈的闭嘴!”韩世钰突然也吼起来,“你每天搂着不同的婊子发情,你他妈的好意思说我?” 韩培中被这一句顶撞得嘴唇直哆嗦。 韩世钰的妈妈倒是平心静气,问道:“就是你上次说想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吗?” 韩世钰点头。 张姝慧没问顾美娜的事,那是人家二房的事情,她不适合问。 等韩世融坐下了,张姝慧问韩世融:“顾美娜被抓,你们怎么知道的?” 韩世融看了一眼韩培松。他这个爹啊,老狐狸,有问题他不自己问,煽乎自己的媳妇出头。 韩世融冲着他爸说:“冯千里一起被抓了,她以前跟顾美娜和韩世钰去过盛世,她找机会向盛世的经理求助,然后那经理联系了韩世钰。我们去盛世找到了张水生,得知顾美娜在豪庭。不过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姝慧说:“反正这个什么冯千里你以后少跟她打交道,出入盛世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韩世融十分头痛。 张姝慧的话韩世融忍了,韩世钰却不能忍,冯千里是和顾美娜一起去的,冯千里不是好东西,那顾美娜也不是好东西呗? 韩世钰看着张姝慧,说:“伯母,这叫什么话?盛世就是一个ktv,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还定上规矩了,好人不能进?” 张姝慧没理韩培松给她的眼色,不冷不热地说:“本来那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好人家的闺女谁去?凡是去的就不是什么好闺女。你看你身边的好闺女谁整天往那些污七八糟的地方跑啊?” 韩世钰冷笑:“伯母,你们年轻的时候,你跟我爸那点事我可是知道的。你一个女人脚踏两条船,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韩世融起腿就给韩世钰踢了一脚。 张姝慧腾就站起来了,气得都要吐血。 韩培松拉住张姝慧的手,眉头一皱:“当年的事你知道个屁。你伯母是不是好女人,你懂的什么!” 韩培中倒是只瞪了儿子一眼,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反正儿子说的是别人的媳妇,跟他有多大的关系? 韩世钰讥笑道:“那意思是我媳妇是不是好女人你懂的呀?以后我娶媳妇,得经过你鉴定,你来享受个初夜权?” 韩世融赶紧说:“越说越没谱了!” 韩世钰冲着韩世融摇头:“你也挺不容易的,你就想想有这么个妈,以后你就是娶了七仙女当媳妇,她也能给折腾出个花来,你这个妈就见不得你好!” “韩世钰!”张姝慧嘶吼道,“滚!” 韩世钰指了指大门:“这是我家。我老子离婚的时候给我的遗产,要滚,是不是也得你老人家滚啊?” 韩培松立刻拉着张姝慧就往外走。 韩世融对韩培松说:“我过会儿回去。” 韩培松和张姝慧谁也没说话,腾腾腾腾就走了。 韩世钰又问韩培中:“你不走?该不会是要跟我收回房子吧?” 韩培中瞪了韩世钰一眼:“少扯!我跟你说啊,这个什么顾美娜不行!就算以前是个好闺女,现在也不行了。这至少就被三个男人睡了,不干净。” 韩世钰眼睛一瞪:“你他妈的干净?” 韩培中说:“我是个男人!” 韩世钰说:“种猪。” 韩培中:“……” 韩世融看两方都僵持住了,他才说:“基本上可以断定,顾美娜现在安全了,没有生命危险。张老水儿我们现在动不了,他手底下那三个人,我们也动不了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 韩培中叹了口气:“难啊!张老水儿寸步不让。前几天你爸向省党委提名了几个人选,昨天晚上这事一发生,你爸今早就接到通知,他的那个提名不行,全部驳回。”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 韩培中接着说:“这恐怕只是刚开始,后面张老水儿还不一定要做什么呢。温盛军现在还年轻,晋升空间很大,说不定会间接影响到他的前程。” 韩世钰反问:“有那么重要吗?谁的前程,谁的权力,都比一个女孩子的公道重要吗?为什么你们想到的都是你们的权力,谁也不想想顾美娜的权力?她才是受害者!” 韩培中瞪了韩世钰一眼:“你懂什么?你到现在,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就在财政厅拿到了编制,想去上班就去上班,不想上班就每天到处去玩,你以为这都是白来的?这就是我们的权力带给你的好处!” 韩培中又说:“就拿这次来说,如果我不是个镇长,盛世的经理会冒险给你通风报信?如果你大伯不是市委书记,蒋海涛能跟着你们去要人?你们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好歹现在顾美娜是活着的,如果没有我们,你们就等着给顾美娜收尸吧!” 韩世钰笑得一脸哭相:“那我就代替顾美娜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说完,韩世钰进了房间。韩世钰的妈妈跟着儿子进去了。 给读者的话: 征求一下意见,如果以后再有二更,都改成下午17.00发,大家有没有意见?17.00好还是13.00好呢? 一百九十九、不能要求别的男人 韩培中叹了口气,对韩世融说:“我知道,顾美娜是受害者,可我们不能为了她把老韩家这些年打拼下来的这点力量全当了炮灰。你比小钰懂事,你劝劝他。” 韩世融冷冷清清地说:“我懂,顾美娜不值得。” 韩培中点了下头,推门走了。 韩世融心里沉得厉害。顾美娜不值得,冯千里就值得吗?如果出事的是冯千里,韩家会为了冯千里拼命吗?韩世融苦笑,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不应该为了自己利用了自己的父亲而感到愧疚了,大家各取所需,挺好的。 韩世钰的房间里,韩世钰的妈妈和韩世钰坐在床上。 韩世钰的妈妈问:“她是个好姑娘,是吗?” 韩世钰点头。 韩世钰的妈妈又说:“你觉得好就行。” 韩世钰看着他妈妈因为害喜微微凹陷的脸颊,问:“妈,你幸福吗?” 韩世钰的妈妈说:“我幸福。他什么都没有,可有对我热情的态度,这比什么都重要。” 韩世钰把额头顶在妈妈的肩膀上:“她对我也很热情。” 韩世钰的妈妈拍了拍韩世钰的肩膀:“等她身体好了,让妈妈见见。” 韩世钰点头。 韩世钰的妈妈去做饭了,韩世融去跟韩世钰说话。 韩世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恨他们。” 韩世融说:“你爸说的对,如果没有你爸和我爸,现在顾美娜已经死了,而不只是在治疗。” 韩世钰苦笑:“难道我还要感谢他吗?” 韩世融说:“就好像你不能要求国家主席按照你的想法治国,你也不能要求别的男人用他们的权力为你的女人报仇。你应该想的更多的是你能为顾美娜做什么,现在能做什么,将来能做什么。” 韩世钰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是我的爸爸!” 韩世融说:“他是你的爸爸,你就有权利要求他为你牺牲吗?” 韩世钰双手捂着脸:“是我没用,就是我没用!卧槽!” 韩世融拍了拍韩世钰的胳膊:“行了,别乱想了。古时候有句话,莫欺少年穷。你就是少年,前面的路还很长。是时候想想了,你要什么,你能付出什么。” 韩世钰用膝盖把韩世融踢下床:“你滚吧,我想静静。” 韩世融无奈地笑了笑,走了。他家里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果然,当韩世融回到家,他的父母都坐在沙发上。张姝慧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韩世融一进家门,张姝慧立刻质问:“你跟我老实说,那个冯千里是怎么回事?” 韩世融答地问心无愧:“朋友。” 张姝慧站起来:“朋友?一个朋友你会为她去闯张水生的老窝?那个地方死过人你不知道?你不怕他也砍了你?” 韩世融看了看韩培松,他老爹一副很不满意的神情看着他。 韩世融把胳膊一盘,说:“妈,刚才韩世钰话说的不对,回头等他那畜牲脾气过去,你愿怎么训他都行……” 张姝慧指着韩世融:“我问你呢!我说冯千里呢!” 韩世融反问:“你希望我说什么?我说是朋友,你不信,那你希望我说什么?” 张姝慧气愤道:“实话!我要听实话!你是我儿子,我连一句实话都听不到吗?” 韩世融说:“朋友。” 张姝慧大喊:“我要实话!” 韩世融淡漠道:“你要听实话,还是要听你想听到的实话?” 韩培松眉头一皱:“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韩世融对韩培松说:“爸,能跟我到书房去吗?我有话要说。” 韩培松一挥手:“不用了。如果是关于张水生的,就在这里说。我们现在不能动他,甚至要让着他。他的靠山不仅仅是万鹏,更高层也有勾结。不就是一个冯千里嘛,既然你说是朋友,那就给他,如果用一个女人就能稳住张水生,那这笔买卖还是很合适的。” 韩世融反问:“这就是你的回答?用我的朋友,还有韩世钰的女朋友来换取你的前途?” 韩培松说:“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我的用心你明白。虽然暂时对不起冯千里,可对大局是好的,我们为了围剿张水生布局了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事,一旦张水生反扑,会死人的,会有很多家庭被张水生祸害! 不说别的,江兰卿的爸爸,b市纪检委书记,他的上司就是张水生哪条线上的人。如果让我在江兰卿的爸爸和你的朋友之间做个选择,我选江兰卿的爸爸。” 韩世融点头:“我明白了。” 韩世融说完就进了卧室,身后张姝慧还在追问他和冯千里究竟是什么关系,韩世融一概不理。 不管张姝慧多么苛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记恨张姝慧,可唯独他不能;他可以恨全天下的人,可唯独不能恨张姝慧。 韩世融很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冯千里在家养伤。顾美娜还是不知所踪,冯千里并不知道这其中跟韩家有很大的关系,她单纯地以为没有消息只是因为警察没有找到人。 栗芸陪冯千里在家,冯千里的脚能不着地就不着地,喝水吃饭都是栗芸伺候。 冯千里受伤的消息皇风的员工都知道,自然姜博也知道。姜博和他的一个朋友从外地出差回来,风尘仆仆就赶到了冯千里家。栗芸一开门,当然首先就是一通客套,姜博给冯千里带来的各式补品一大堆。 冯千里受伤的原因,对外说就是和同学去吃饭的路上遇到了车祸,具体的细节冯千里说她因为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反正突然之间就天翻地覆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医院。 姜博静静地听着,半天没说话。他的朋友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回过神来。 姜博说:“以后要是想去哪,跟我说一声,我负责接送吧,好歹安全。” 姜博的朋立刻笑着说:“就是,就是,嫂子就不要见外了,自家的司机怎么说也比外面的好用不是?” 冯千里和栗芸都是一愣。 姜博脸色一紧,赶紧扯了扯他朋友的衣服。 他的朋友赶紧转移了话题。 风千里看向姜博。 姜博和冯千里四目相对,脸突然红了,尴尬地把头转开。 二百、邮件 冯千里心里有一点点小小的不舒服。 栗芸却乐得合不上嘴。大概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姜博他们离开的时候,冯千里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姜博有那么点忐忑。 姜博走了没多久就给冯千里发来了一条短信,写着:“都是朋友乱说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会说他们的。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带你去玩,这几天好好想想你想去哪。” 冯千里的手机这次光荣牺牲,她还没有买新的,只能用妈妈的手机和外界联系。栗芸收到就条短信的时候,心里那个美呀。冯千里看着这条短信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栗芸在冯千里的耳边一个劲儿地叨叨,我女儿有男朋友了,男朋友啊男朋友。 冯千里很迷惑,这就是男朋友了吗?我恋爱经历少,妈妈你不要骗我呀! 冯千里家因为冯千里受伤,变得比以前热闹多了,刚送走姜博就迎来了韩世融。 韩世融没有提着什么补品,而是带来了他的银针和药品。 韩世融一进门冯千里就跑了过来。紧张兮兮地打听着顾美娜的消息。韩世融看似问心无愧地说还没有找到。冯千里原本亮晶晶的眼眸就又暗淡了下去。栗芸看了都觉得心疼。 冯千里又问道:“我能做些什么?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呀,一点用都没有。” 韩世融回答:“还是交给警察他们吧,他们找人比较专业,咱们如果去的话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冯千里无话可说,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 韩世融又是针灸又是按摩又是敷药,栗芸在一旁看着,怎么都看不出他们究竟是情侣关系还是朋友关系。如果说是情侣那么少了温情脉脉,如果说是朋友又多了很多默契。 韩世融落针非常果断,就连刺在脸部的针都没有丝毫犹豫。 栗芸看得提心吊胆。虽然韩世融是学医的吧,可毕竟还是个没有多少临床经验的学生,而且栗芸也并不知道韩世融在医院掀起的那些波浪,不知道韩世融已经成为全市乃至全省都名声赫赫的医生,她看着韩世融落针,只想到别伤了她的女儿。 而冯千里什么都没想。韩世融的医术还用她来操心?可别搞笑了。 韩世融走的时候拿出一部旧手机,他说这是他爸以前用过的,让冯千里先凑合着用,号码还是她以前的那个号码,等风千里买了新手机,这部手机就可以光荣下岗了。 冯千里拿过手机一看,我擦,诺基亚n95,这不是刚上市的手机吗?上辈子冯千里有一阵子就想买一部n95,可惜没钱。这辈子韩世融他们家已经把刚上市的手机用旧了?万恶的官僚资本主义啊!冯千里狠狠地瞪了韩世融一眼。 韩世融被瞪的莫名其妙。算了,算了,媳妇想瞪还能不让瞪是咋的?瞪瞪更健康。 韩世融从冯千里家离开后不久,冯千里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短信上说有一封邮件发送到了邮箱中。对方说她是顾美娜。冯千里连鞋都没顾上穿,单脚连蹦带跳从床上扑向电脑。 邮件上说:“天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这个原本我觉得美丽的世界一夕之间全都变了,变得充满恶意。 当初你跟我说皇风被无赖敲诈的时候,我并不觉得事情有多么恶劣,不过就是一条皮带,无关公平,无关正义,可如今我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善被人欺,也知道了什么是人微命贱,我才能体会到你当初的愤慨,公平和正义不过是用来遮羞的一块布! 幸好有你们在,让我觉得活着还有意义,让我觉得我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你们一定还爱护我,支持我。但是我已经不能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因为我承受不住哪怕一丁点质疑,我总觉得所有人都对我抱有恶意。这样的我太过丑陋,这样的我会失去你们。 如果连你们都不再喜欢我,那我还有什么? 千里,请允许我用这种方式离开。我希望你永远都记着那个开朗善良、积极阳光的顾美娜,我希望你的回忆中永远都有那个和你搂着肩膀在夕阳中撸串、喝酒的顾美娜。 今生,不知可否相见。保重。” 冯千里看过邮件,盯着屏幕震惊了两秒钟,然后立刻给那个陌生的号码拨过去,对面已经关机了。 冯千里坐在电脑前发呆。短短的两天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美娜为什么会说没有了公平和正义?韩世融不是说警察还没有找到她的行踪吗?可是为什么警察会找不到? 顾美娜受伤那么重,医院接收伤员的时候不会报警吗?顾美娜本人或者是她的父母不会报警吗?如果有人报警,为什么警察会找不到? 冯千里脑子里一大堆的疑问渐渐滚成一个球,这个球体的中心就是韩世融。韩世融说警察还没有找到、韩世融的爸爸就是市委书记、顾美娜被欺……这其中虽然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可不能不让人多想,就算不多想,至少韩世融向她撒谎! 冯千里立刻给韩世融打电话,她要听他的解释。 韩家这时候也乱成一团,韩世融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韩世钰正疯了一样拿着一把菜刀要砍了韩培松。 十几分钟前,韩世钰也也收到了顾美娜发来的邮件,是顾美娜最常用的新浪邮箱,韩世钰可以断定发件人就是顾美娜。 邮件很短,只说:“你我从此天壤之别,我无力挽回名誉,肮脏的名声和身体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对我的爱是我此生最大的荣耀。只希望此别后,你能为我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然后去爱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从一句“我无力挽回名誉”,韩世钰就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父亲韩培中还没有这个本事,那么只有那个他一向敬重的伯父韩培松才能把黑的变成白的! 韩世钰当即提着菜刀冲出家门,一路油门到了韩培松的办公室。韩世钰是韩培松的侄儿,几乎全党委的人都知道,所以他一路上去也没人阻拦。 给读者的话: 顾美娜没有错,是别人对她犯了错。在我们的生活中,网上、身边或许就有这样的女孩子,不少直男癌和脑子里有包的女人们,往往一听说谁被强奸了,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是她不是别人,说明还是她不检点,勾引了人家好男人。”我突然想起,如果有一天有人在街上被疯狗咬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谴责这个被狗咬了的人“为什么是他不是别人,说明还是他肉太香,勾引了人家的好狗。” 二百零一、先砍了再说 正巧韩世融也在韩培松的办公室,父子两个人都面色沉重,目光犀利,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韩世钰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二话不说挥刀就砍。 韩培松大惊,仓惶躲避,带倒了椅子,碰翻了笔筒。韩世融迅速抱住韩世钰,韩世钰的菜刀就在韩世融的身侧呼来砍去,韩世融的短袖衬衫被一刀划破,袖口变成了翅膀。 韩世钰抱着韩世钰,在韩世钰耳边吼道:“韩世钰,停下!” 韩世钰砍不到韩培松,用刀尖指着韩培松骂道:“老畜牲!你他妈的给爷过来!有本事别欺负一个女人,你来弄死爷呀!” 楼道里的人们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 韩培松冲着门外喊:“看什么看?谁家没两个熊孩子?该干嘛干嘛去!” 韩培松的秘书赶紧跑过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把外面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了。秘书担心地看了看办公室的门,最终也走开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这些外人还是多的越远越好啊! 韩世融抱着韩世钰大喊:“你怎么了?他是你大伯!你疯了?” 韩世钰疯了一样地吼道:“我没有大伯,他就是个王八蛋!你放开,让我砍了他!” 韩世融更用力地抱住韩世钰:“你冷静冷静!” 韩世钰使劲推着韩世融:“砍死他,我给他陪葬!你不松手我连你一起砍!” 韩世融大喊:“韩世钰!住手!” 韩世钰砍不到韩培松干脆冲着韩培松就把菜刀飞了过去。韩培松侧身一躲,菜刀撞到他身后的柜门,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菜刀“嘣”得一声扎在木头里。 韩世融突然猛地一拉韩世钰的身体,一膝盖重重顶向韩世钰的腹部。韩世钰也是个打架当吃饭的主,在韩世融拉他的一瞬间就猜到了韩世融的意图,他立即后撤并用肘部抵挡了韩世融的腿,这一撞只让韩世钰后退了好几步,没有打晕他。 韩世钰使了蛮劲朝韩世融打过来,一顿乱拳,韩世融中了好几下,仗着身体结实,没被打趴下。韩世融也没手下留情,拳头又重,尽朝着经络上打。没过一会儿,韩世钰就觉得手臂越来越沉,沉得拿都拿不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韩世融一拳头重重打在韩世钰的腹部。韩世钰差点吐了。 这一次,韩世钰一点都没躲过。他被打得颤颤巍巍站立不稳。韩世钰瞪了韩世融一眼,然后“碰”地到底,昏过去了。 韩世融看了韩培松一眼,说:“其实我跟他的心情是一样的,区别你是我老子,不是他的。” 韩培松不冷不热地问道:“你也想杀我吗?” 韩世融说:“就算是做到了也捞不到好处的事,我不做。我会换一种办法撒气。” 韩培松说:“那你就比这混小子强,我很欣慰。” 韩世融扛起韩世钰往外走。这小子这么重,还不减肥! 一直到韩世融把韩世钰扔上了车,他才看到自己的手机上有五、六通未接来电。一想到冯千里正在用他送给她的手机,韩世融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冯千里看上去大大咧咧,给朋友花钱也大方,可对自己从来就抠门,有用的就绝不会浪费钱买新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她会用他那部手机很长时间。等手机坏了,他再买新的给她。 韩世融给冯千里打去电话,冯千里一接起来就问:“韩世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骗我了?” 韩世融一愣,韩世钰突然间发疯,还有冯千里的质问,发生的时间点太一致了。是谁在背后使坏? 冯千里语气生硬:“为什要骗我?顾美娜碍着你什么事了吗?还是我碍你事了?” 韩世融沉下语气,问:“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冯千里斩钉截铁道:“不好!你太聪明,聪明到狡猾的地步,我只要说一句,你就能还我一个故事,真真假假,我根本分不清楚。而且这件事上,是你欺骗我在先,我找你要个实话,不过分吧?” 韩世融非常为难。告诉冯千里,韩培松不愿意为区区一个顾美娜得罪张水生,他要保护韩氏集团的人脉资源?让冯千里记恨韩培松?那将来冯千里怎么跟韩培松相处?以冯千里的性格,说不定也会拿一把菜刀去先砍了再说。 韩世融慢慢地对冯千里说:“我没有骗你,我对你说的从来都是实话。” 冯千里沉默了一会儿,这一点沉默的时间让韩世融升起一点希望。 韩世融接着说:“相信我,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冯千里冷冰冰问道:“这就是你要说的?” 韩世融语速加快:“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冯千里反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是市委书记的儿子,那些警察跟你关系那么好,警察那边侦查到了什么消息你真的不知道?我想不通你为什么瞒我。还有,顾美娜受的罪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不能还她一个公道?也许……这事不是你做的,可你知道,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像是个傻逼一样信你,然后被你隐瞒得屁都不知道!” 韩世融大声道:“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你能做什么?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冯千里冷笑:“对,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知道了。” 韩世融冲着手机吼:“千里,我会努力……” 冯千里挂断了电话。 韩世融盯着手机,心里各种恼火。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韩世融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笑的声音,他回身一看,韩世钰已经坐起来了。 “醒了?”韩世融问。 韩世钰冷冷地看着韩世融:“冯千里和顾美娜关系多么铁,我想你知道。背叛了顾美娜,你还指望冯千里能跟你同一阵线?我看现在,千里跟我的心情差不多,我想砍了你爸,她想砍了你。” 韩世融心里的烦躁竟然从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云淡风轻地回笑韩世钰:“可千里也就想想,不像有的人真的去砍。” 韩世钰一挑眉:“韩世融,你麻烦大了。我现在特别想找那个姜博做朋友。” 韩世融从观后镜里看了韩世钰一眼,没说话,发动汽车往韩世钰家的方向行驶。 韩世钰说:“你下手真重。我肚子疼。” 韩世融说:“回去以后我帮你揉揉。” 韩世钰往靠背上一倒:“到了叫我。我再睡会儿。” “嗯。” 给读者的话: 推荐一部神话小说,女方是大神,楠方是“小神”。小神追大神,大神看不上……不是说好了神仙不会谈情说爱吗?什么时候变了呢? 公子亓二《倾心相顾之凰神让我宠》 她只是偷偷下界游玩的时候偶然救了他,并教了他一些修仙的方法而已,为什么他就缠着她不放呢,什么,让她做他的娘子?不要,她才没有恋童癖呢。 可是谁能知道当年死缠烂打要她做他娘子的小狐狸长大后竟还是这般死皮烂脸?“芢儿,过些时日我们就成亲。”“不要。”她可是三界唯一的上神,更何况,谁让他开始的时候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呢? 二百零二、把心魂都留在了这里 韩世融把韩世钰送回家,开着韩世钰的桑塔纳赶去冯千里家。虽然他现在还很混乱,可必须要见冯千里一面。韩世融到了冯千里家楼下,远远看到冯千里和姜博说些什么,然后冯千里上了姜博的汽车。 看着姜博的汽车走了过来,韩世融一把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挡在路中央。姜博的汽车在韩世融身前停下。韩世融眼睁睁地看着,车里姜博正要下来,却被冯千里拉住了手腕。在韩世融看来,冯千里的态度亲密得很。 冯千里从里面下来,步伐坚定,眼神尖利,她走到韩世融面前,说:“麻烦让一下,好吗?” 韩世融气得咬牙切齿,他怨恨地盯着冯千里。她怎么能那么亲密地去碰触姜博的手腕!她是他的媳妇,她怎么能对其他男人那么亲密? 冯千里心里悄悄颤了颤,强迫自己对韩世融的眼神直接无视,她说:“这里是公用车道,麻烦让一下。” 韩世融问:“你要跟姜博去哪?” 冯千里看了韩世融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韩世融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的伤还没好,别胡闹了!” 冯千里给气笑了:“行。第一,我感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如果没有你的治疗,我现在真的一定是猪头的德行,不是现在这样,看上去就跟人似的。 第二,我去哪里没有必要得到你的允许,我妈都同意了,你又是什么人?” 韩世融嘴唇突然开始发抖,就连声音都在抖:“我是你丈夫!从你告诉我怀孕的时候起,我就是你的丈夫!” 冯千里见鬼了一样瞪着眼睛盯着韩世融。以前那么多她觉得诧异的小细节突然间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袋,她都来不及整理它们的顺序。 韩世融慢慢伸手想要轻抚冯千里的脸颊,目光悲切又带着一丝希冀:“媳妇,我们结婚吧。” 冯千里一把打掉韩世融的手,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一扭头跑回了姜博的车上。 韩世融追在冯千里身后,一边喊着冯千里的名字一边猛拍车窗,着了魔一样。 “快走!”冯千里大喊。 姜博立刻开动汽车冲了出去,韩世融的手指碰在汽车上,指甲下渗出淡淡的血迹。 韩世融冲着越跑越远的汽车疯狂地大吼:“千里,回来!回来!”他的声音被汽车卷起的热气撕扯得只剩下些零星的碎片不轻不重地撞在姜博的车尾上。 冯千里在姜博的汽车上闭着眼睛缩成一团,前世那种压抑的感觉如潮水一般从心底涌出来,仿佛只要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冷冰冰的世界,这世界上只有无情无爱的丈夫,唾弃她的公婆,无视她的公爹,疏离的女儿,还有一个身无长物且一事无成的自己…… 冯千里身体被她的心带着一个劲儿地往下坠,好像就要掉进漆黑有冰冷刺骨的泥淖中了一样。 姜博把汽车停靠在路边,轻轻拉扯冯千里的肩膀:“你怎么了?” 冯千里睁开眼睛看向姜博,目光已经被泪水模糊,氤氲中她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成熟而又温暖的男人,他像是一根可以拉她出泥淖的救命草绳。 冯千里的脑子混沌不清,韩世融成熟后的身影不断在她眼前浮现,那个男人强势又冰冷,冯千里想要亲近,可每次亲近他的结果,都是她被冻伤了一颗火热的心。 冯千里对着韩世融模模糊糊的身影呢喃:“你爱我吗?有没有一点点爱我?” 姜博一把将冯千里搂入怀中:“我爱。” 冯千里听后,在姜博的怀里泣不成声。这个梦如果能一直不醒该多好,韩世融的怀抱如果能不为性欲而朝她打开该多好! 韩世融本来是开着汽车跟着姜博,他远远看到姜博的汽车停在了路边,他想要超过去拦住姜博。可当他的车超过姜博的车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冯千里和姜博紧紧拥抱在一起,姜博宽大的胸怀把冯千里严严实实地裹在其中。 韩世融的脑子“嗡”得一声乱了,他也把汽车停下,在姜博的汽车前方十米远的地方,然后他看到了姜博勾起冯千里的下巴,含住了冯千里的唇! 韩世融坐在车里傻了。他的千里在别的男人怀里被别的男人吻着,而她并没有反抗! 韩世融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一直到姜博把车开走了,他还停在那里,看着刚才姜博的汽车停留过的那块柏油路面,好像把心魂都留在了这里。 这会儿姜博也很郁闷。他看到了韩世融跟在车后,看到了韩世融超车,更看到了冯千里梨花带雨的脸,他心疼,他想止住她的泪,所以他才会吻冯千里。按照他的预想,冯千里一定会有所反应,不管是反抗也好,回应也罢,总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只顾着哭,他含住她的唇,她在哭;他把舌头探进她的嘴里,她还在哭。他的嘴里吃进去的都是她的眼泪。 韩世融和冯千里究竟说了什么!姜博恼火极了。为什么韩世融只跟冯千里说了几句话,冯千里就好像丢了魂儿一样,他叫都叫不回来! 现在怎么办?姜博找到了顾美娜,原本是打算带着冯千里去顾美娜所在的那家医院,可现在来看,冯千里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去看望病人。 姜博把方向盘一转,车向郊外驶去。冯千里果然没有发现方向不对。她像是一具空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两只眼睛毫不聚焦地看着天上的云。 韩世融,你他妈的究竟和冯千里说了些什么! 姜博把车开到了近郊的垂钓场。湖面四周都被高高的垂柳包围着,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搬着小马扎坐在湖边,清凉的微风吹过广阔的湖面,水面上泛起一层鱼鳞纹,在阳光下闪动,看不清身形的鸟儿在湖面上滑过,好一副安闲自在的画面。 姜博停好车,为冯千里拉开车门,帮她解开安全带,拉着她下了车,让她在树边的摇椅上躺下,给她戴上mp3的耳机,耳机里是姜博常听的轻音乐。 姜博在旁边的摇椅上躺下。 他们两个人一个看着湖面,一个貌似看着湖面,并排躺在湖边静静地摇着。 给读者的话: 推荐好友一本书: 楼楠《玄王在上,嫡女溜边跑》 林逸雪居高临下站着:那个,我帮你救了人,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欧阳致玄眼皮抬了抬,很给面子:说!林逸雪眼角眯起来,好心情的开口介绍:我家有一妹,名逸霜,长相美艳,性格温婉,端庄贤淑……欧阳致玄手指不紧不慢敲击桌面,威慑力随着敲击压迫着林逸雪:重点!林逸雪丝毫没有察觉:呃……,我不想做太子妃,让给逸霜好吗?欧阳致玄手指一顿,一把扯过林逸雪,锁进怀里,一记强势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霸道的啃咬,怒火冲天的吮吸……等察觉到林逸雪喘不气来时,他才放开她,低哑着嗓音说:再废话,本宫不介意立刻洞房! 二百零三、无线上网 韩世融的汽车一直停在路边,直到一个交警过来贴罚单才突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交警敲了敲车窗,韩世融发呆了好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打开车窗跟交警谈了几句以后开着汽车缓缓离开。 韩世融的车速很慢,三十迈的速度慢慢挪到了他的研究室楼下。韩世融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步履蹒跚地走着,短短的一条走廊被他走出几十年那么遥远。韩世融打开门,挪到里间床边,动作僵硬地从床下拉出他的那个整理箱,坐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捧在眼前翻看,一边看,一边露出微微的笑意。 韩世融就这样搂着他的箱子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韩世融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韩世钰打过来的。 韩世融躺在地上翻了个身,怡然的样子好像躺在他家的床上。脸上一层青色的胡茬。 韩世钰说:“你他妈的把我的车开哪去了?” 韩世融问:“听这语气,你又想砍谁?” 韩世钰说:“偷车贼。” 韩世融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把地上那个胸罩扔进整理箱:“告诉我,你昨天抽得哪阵风?” 十分钟后,韩世融像是充电完成一样,精神奕奕地从研究室出来。一个小时后,韩世融坐在韩世钰的电脑前反复看着那封邮件。 韩世融问:“你确定这是顾美娜写的?” 韩世钰说:“确定。这个邮箱是顾美娜最常用的邮箱,还是我帮她申请的,我试了,密码还是老密码。信中说的这些话是我们曾经有过的对话。说话的语气也像是顾美娜。” 韩世融盯着电脑屏幕,说:“很奇怪啊。顾美娜现在身上有伤,不可能去网吧,她在医院能上网?” 这个年头无线上网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还只是一个停留在“国外先进技术”上面的概念。 韩世钰愣了一下:“对啊,她是怎么上网的?” 韩世融又问:“你昨天又去找她了?” 韩世钰点了一下头:“我跟几个哥们儿一起出去找人,把咱们市的医院都找了,没人。c市的医院也有哥们儿在那边找,到目前还没有找到。” 韩世融点了点键盘,十分失落:“哥们儿……呵呵哥们儿。我只有一个朋友,叫孙涛,还是因为他跟千里关系特别好。我能动用的就只有我爸的下属,我就是狗仗人势。现在我爸那人不好用了,我这条狗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韩世钰拍了拍韩世融的肩膀:“别这么说。我的哥们儿就是你的哥们儿,我就是你的人脉。” 韩世融苦笑。 韩世钰追问:“昨天你跟千里吵架了,怎么样了,和好了没?” 韩世融摇了摇头:“她不要我了。” 韩世钰撇了撇嘴:“不至于吧……” “真的,她……算了,不说了。”韩世融深深叹了口气,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就好像是一块烧得炙热的烙铁,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烫一次。 在韩世钰还想开口的时候,韩世融的手机响了。韩世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赵乐平。 赵乐平说:“我最近得到的消息,姜博他们公司的所有外勤人员都被姜博指派出去到医院找人,姜博的几家合作伙伴都开始帮他找人。从前天一早开始,昨天中午突然结束,应该是找到了。” 韩世融眼睛一眯:“在哪家医院找到的?” 赵乐平说:“这个还在打听,基本上集中在三家医院。一会儿我短信发给你。千里受伤你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孙涛告诉我的。” 韩世融叹了口气:“太乱了。这两天发生的事能用卡车装了,你这小舅子又不安稳,说不定就当炸弹就爆炸了,我可不想再当一回拆弹的。” 赵乐平:“行了,知道了。我现在去看看千里,有什么事情我再联系你。” 韩世融嘱咐道:“不要告诉千里咱们有联系。” 赵乐平疑惑:“为什么?” 韩世融说:“我跟你姐的事你瞎掺合什么?” 赵乐平:“……” 韩世钰瞟了韩世融一眼:“还说你没人脉,情敌都让你收服了,你还要什么?” 韩世融长叹一口气,能收服赵乐平,不也因为赵乐平跟冯千里的那份关系吗? 他说起另外一个事:“前天开始,昨天中午结束。姜博的生意做得很大,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姜博和张水生有关系,但是不能排除姜博在张水生身边有眼线,那么他前天早上就知道了千里出事,并且立刻着手寻找顾美娜。” 韩世钰接口道:“如果是姜博,他应该有可以无线上网的设备。那么在医院里发邮件也就很合理了。” 韩世融点头。 “我擦!”韩世钰骂道,“要是姜博找到顾美娜,把她的消息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们,我感谢他八辈祖宗。可现在他做的这是什么事?” 韩世融说:“至少他是想告诉千里的,能邀功。恐怕不想和我们见面,是顾美娜的意思。” 韩世钰烦躁地一脚把凳子踢飞了出去。 赵乐平的短信一过来,韩世融就给韩世钰看了。三家医院,其中有两家属于c市。韩世钰拿着车钥匙匆匆赶过去。韩世融站在韩世钰家楼下,迷茫地看了看天空。冯千里不要他了,那他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千里的伤没好,他是不是该去给她治伤了? 赵乐平给冯千里打过电话以后不久就到了冯千里家。 昨天冯千里被韩世融那一句话震惊得什么都不能思考,整个人一直混混沌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醒来,就看到一片璀璨的星空和一个空旷无人的垂钓场,姜博躺在旁边的摇椅上睡得很沉。 她一动,身上的毯子掉了,姜博就醒了。姜博和她约好今天上午再去c市。可能是在露天睡觉着了凉,早上醒来就一直跑肚。栗芸给她吃了药,要看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去c市。总不能走到哪拉到哪,去了顾美娜的病房先找卫生间吧。 冯千里没等来姜博,等来了孙涛。跟着孙涛一起过来的还有蒋红阳。 前段时间盛传宋盈欣和韩世融要订亲,蒋红阳突然间和宋盈欣来往密切,和孙涛渐行渐远,甚至对冯千里颇有微词;后来剧情急转直下,韩世融和宋盈欣突然之间撇的一干二净,蒋红阳又回头来跟孙涛交朋友。 给读者的话: 这可是个系列连续剧,入坑需谨慎啊! 《路先生的独家私宠》简介:三年前的一场车祸夺去了她对他的全部信仰。 再次相遇,他利用她的软肋,霸道强势的将她禁锢在身边。 她对他冷眼相对,“路北,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将她强行按在怀里,灼热的气息撒在她的耳畔,“没关系,凝凝,我爱你就好。” 这辈子,她爱他也好,恨他也罢,他都不会让她再有逃开的机会。 可是当一切真相悄然解开,他却成为最无力挽留的那个。 二百零四、没必要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要是放在以前,冯千里也许只是觉得蒋红阳这人奇怪,离她远一点也就是了,可现在冯千里在店里接触了好多形形色色的客人,客人给她讲了形形色色的家庭伦理爱情故事,冯千里多多少少从中学习到了不少。 从她现在的理解来看蒋红阳,蒋红阳这个人就是心术不正,八成是惦记着韩世融,却又不敢自己上,踩着孙涛接近韩世融。 冯千里这会儿再看见蒋红阳,想起前世的时候,她跟韩世融结婚以后跟孙涛的关系也一直很好,蒋红阳作为孙涛的媳妇自然跟他们家常有走动,蒋红阳和韩世融私下的接触也不少。当时觉得这是一份纯洁的同学情谊,现在,冯千里真想一巴掌把她呼出去。 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而且是看着别人锅里的人,人品就是个渣渣。她怎么没早点看出蒋红阳的本质,把这么个渣女介绍给了孙涛? 因为看不惯蒋红阳的为人,孙涛和蒋红阳进门以后冯千里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孙涛不知道冯千里是为了什么,以为冯千里是对他有意见,所以说了几句话就想走。 冯千里瞪着孙涛看了好久,看得孙涛都要出冷汗了,冯千里才说:“帮我去还个手机吧。” 孙涛赶紧点头:“姑奶奶,只要你别这么盯着我看,别说是还手机,你就是要我买手机也得听你的!” 冯千里从柜子上拿过手机,利落地抠掉手机卡,把手机递给孙涛,说:“帮我还给韩世融。” 孙涛明显犹豫了一下,蒋红阳的眼神却亮了。 蒋红阳碰了碰孙涛:“还不赶紧拿着?” 孙涛点了点头,拿过了手机。 冯千里并不完全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应该让蒋红阳远离韩世融才对,就算是为了孙涛她也不应该给她这么一个机会呀! 韩世融那个跟她一样重生回来的男人也一定知道蒋红阳的心思,当她不断把机会推到蒋红阳面前的时候,韩世融会怎么办? 孙涛从冯千里家离开的时候,赵乐平来了。 冯千里就笑,她家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赵乐平走的时候被冯千里抢了手机,说好用两天再还给他。赵乐平的脸上一副心痛的表情,其实心里都乐开了花。冯千里能抢他的手机那是给他面子。 韩世融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除了给冯千里疗伤以外更应该做的事,所以他打包了东西就往冯千里家进发。 出租车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韩世融接到了孙涛的电话,可接起来却是蒋红阳在说话。蒋红阳说有东西要交给韩世融,问他在什么地方见面比较合适。 韩世融想到赵乐平说千里受伤的消息是从孙涛那里听到的,那么孙涛和蒋红阳八成是从冯千里家里探病出来的,可能要“还”给他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那部手机。 韩世融冷言冷语地对蒋红阳说:“手机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没等蒋红阳再说什么,韩世融已经挂断了电话。 蒋红阳把手机还给孙涛,又把诺基亚n95还给了孙涛。蒋红阳几次接近韩世融都被甩了脸子,甩得又狠又重。 蒋红阳几乎垂泪的表情让孙涛心里一抽抽,不自觉就伸手去拉蒋红阳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蒋红阳躲了。 韩世融给孙涛发来短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发完短信,韩世融在出租车上一阵晃神。为什么说别人的时候这么容易,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就什么都做不到。现在明明是新的一生,他没必要非要在冯千里这一棵树上吊死。 虽然他这么想过,可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冯千里的束缚,只要想到将来他的身边没有冯千里,他都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韩世融真的想问问老天爷,你老人家究竟是给他下了什么蛊,真的是无解吗? 算了,不想那些没用的,想了几十年也没想出一个答案,还是想想目前该怎么让那个傻婆娘“回家”吧! 韩世融到了冯千里家的时候,赵乐平已经离开了。冯千里正在厕所里一泻千里。栗芸从猫眼里一看是韩世融在外面,她赶紧跑去给冯千里报信。 冯千里因为肚子一直都不好,不能去找顾美娜,她心里正烦,一听说韩世融来了,冯千里更心烦。都已经死过的人了,怎么还玩起阴魂不散了。 冯千里拿过栗芸的手机给韩世融打通电话。韩世融很快就接了。 电话接通了,韩世融喂了好几声,冯千里却一直说不出话来,由前世带来的情绪在她心里倒腾得她嗓子眼发酸。 韩世融又叫了一声:“千里?能听到吗?” 冯千里做了一个深呼吸,鼻子发酸,说:“你走吧,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好吗?” 韩世融停了两秒,从喉咙里发出两个字:“不好!” 冯千里的心颤啊颤,说:“算我求你了!张瑾瑜不是很好吗?你们……那时候是被看做郎才女貌的,我要什么没什么?所以,你放过我吧!” 韩世融的声音提高八度:“好不好我说了算!你给我开门!” 冯千里也提高了声音,说:“不开!这是我家,凭什么你让我开门我就开门?” 韩世融拿着手机,盯着冯千里家的门:“如果是姜博来敲门呢?你会开吗?” 冯千里吞了口口水,说:“会!” 韩世融突然开始踹门,“咣咣”的声音整个楼道都听到了,他踹了两脚突然停住了,对着手机说:“媳妇,结婚吧。” 冯千里还好,她知道韩世融本来就是个暴躁脾气,可栗芸惊呆了。冯正林发脾气最大的时候也就是瞪瞪眼睛,她哪见过这阵势? 冯千里听着踹门的声音,心情竟然渐渐平复了。一个暴躁又凉薄的男人而已,她究竟在痛苦什么? 冯千里说:“你走吧。这里没有你媳妇。” 韩世融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被抽空了一样用额头顶着门板,他声音低沉蛮横,心中特别怯懦:“千里,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冯千里静静地说:“你是好人。” 韩世融沉默了一会儿:“敷脸的药我放在门口了。” 冯千里动了动嘴唇:“不用了,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韩世融拿着手机听着,不说话。 冯千里也拿着手机听着,不说话。 给读者的话: 明天可能不能二更了,又不多了…… 二百零五、她不愿意再见到你们 最终还是冯千里先挂断了电话。韩世融听着寂静无声的手机,在冯千里家门口站了好久。他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地上的药包。 韩世融并没有走远,他坐在小区门口不远的花池边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吐出淡淡的青色烟雾。千里还活着,至少在他想念的时候,他有个地方可以看到她,他应该感到满足了,不是吗? 冯千里的身体一直不大好。韩世融走了以后,她双腿发软得从卫生间出来。栗芸可怜自己的闺女生病,但其实和身体上的不适比起来,冯千里更加难过的是心里。 让冯千里自己都想抽自己的是,韩世融本来就不是个好归宿,明明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且是正确的决定,为什么她现在还这么难过,好像被谁在心口狠狠挖了一个洞。当初她放弃钱景的时候也没有这感觉呀! 姜博不放心冯千里的身体,还是过来了,他开着他的奥迪,要带冯千里去医院看看。姜博进去的时候韩世融并没有看到,可奥迪从小区里出来的时候韩世融看到了。 韩世融把手里的烟头一扔,“噌”一下跳到奥迪车旁,猛拍车窗,喊着:“千里你下来!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这一幕似曾相识,冯千里捂着耳朵抱着头,姜博猛踩油门。仅仅半秒,韩世融被远远地甩在了车后。 韩世融站在小区门口呆呆地看着姜博的汽车越走越远,脑子都空了。他身后,他曾经坐过的地方,地上有七八支烟头,还有一支在冒着青烟。 冯千里浑浑噩噩地跟着姜博到了第二医院。一通检查后,冯千里的屁股上挨了一针,然后医生就让她回家了。冯千里拿着诊断书和开出来的药水站在医院门口不愿上车。 姜博问:“怎么了?” 冯千里说:“去找顾美娜吧。我不能一直这么拖着,怎么也该去找她了。” 姜博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必须坦白交代了。” 冯千里:“嗯?” 姜博:“我去看过顾美娜了。” 冯千里:“什么时候?” 姜博:“我手下的人找到她的时候,正好我在出差回来的路上,我拐了个弯拐去c市,就见到了她。” 冯千里:“她怎么样?” 姜博摇了摇头:“身体还好,精神状态不好。她爸爸很明事理,可她妈妈……我要说的是,她给你、钱景还有韩世钰的邮件是用我的笔记本电脑发出的。她不愿意再见到你们。” 冯千里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姜博说:“对顾美娜来说,这次事件就是她人生道路上的一座大山。她说,你也好,钱景也好,韩世钰也好,你们都是大山这边的风景,只要看到你们,她就一定会看到横在路前方的那座山,她很难忽略她自己曾经遭受了什么。 她想要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那么她就要抛开大山这边所有的事物,包括你们,这样她才能不回头,把那座大山也一起抛到身后。 也许,当某一天,她站在很远的地方回看的时候,觉得那不再是一座大山,而是一个小土包的时候,她会回来找你们。但,现在她做不到。所以,她要求我不要告诉你们。” 冯千里低着头,不说话。 姜博试探着问:“你会怪我吗?我没有告诉你这些?” 冯千里轻轻摇了摇头:“不会。你也是为了顾美娜好,为了她好就是为了我好。” 姜博问:“还去吗?” 冯千里点头:“去。就算不见面,我也想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 姜博笑着点头:“我知道你就会这么说。” 冯千里抽了姜博一眼:“那我现在要去厕所,你知道吗?” 姜博神色一紧:“要紧吗?还是别去了吧?” 冯千里冲姜博伸出一只手:“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赶紧给我卫生纸吧!” 姜博傻眼:“我车上的抽纸只剩三四张……” 五分钟后,姜博拿着一卷卫生纸尴尬地在女厕所门口徘徊,每次有人经过,姜博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偏偏姜博长得唇红齿白,大姑娘小媳妇谁见了都想多看看,所以姜博一个人高马大的大帅哥在女厕所门口被观摩了好一阵子,还有两个护士走远了还要回头再看两眼。终于等到一个大妈要进去,姜博才托大妈把卫生纸送进去。 没一会儿,冯千里出来了,可卫生纸的包装还没拆开。姜博拿着卫生纸疑惑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说:“里面有纸。” 姜博脸都白了。丢人也就算了,还他妈的白丢了! 医院究竟是个神奇的地方,自从冯千里在医院上了一个大号以后,肚子再没有闹腾过。姜博载着冯千里一路顺畅地到了c市。 c市的经济和城市建设都比不得作为省城的a市,路口交通混乱。姜博的汽车行进速度比电瓶车快不了多少。冯千里在车里这个急啊! 终于从车流中穿出来,到了医院,又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姜博告诉冯千里顾美娜所在的科室,让冯千里先上去,他停了车就上去。 冯千里立刻下车,恨不能多长出两条腿来,一路小跑着冲进了人流密集的医院住院部。冯千里上了楼,韩世钰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失魂落魄地随着人流走了下来。 冯千里走到顾美娜的科室,病房的门紧紧关着,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交谈的声音。冯千里心跳快极了,她站在起跑线上的时候心都没有跳这么快过。冯千里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又敲了敲,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来打开了门。 病房里有四张病床,只有最里面那张是空的,剩下的三张都住满了。帮冯千里开门的就是住在门口这张病床上老太太的女儿。 冯千里没有看到顾美娜,带着笑脸问那个开门的姐姐:“请问顾美娜是住这里吗?” 那个姐姐冲着最里面那张床的方向喊道:“张姨,又是来找你家闺女的。” 一个中年女人正蹲在里面的床边收拾东西,听有人喊她,她慢慢站起身子看了看。这个女人是顾美娜的妈妈,冯千里见过。 顾美娜的妈妈看了冯千里一眼,什么都没说,又蹲下收拾东西去了。 二百零六、跌一跤站起来就行 “阿姨,”冯千里朝顾美娜的妈妈走过去,“顾美娜她……” 顾美娜的妈妈没好气地说:“你可别提我们家果果,我怕再摊上什么倒霉的事!” 冯千里一愣。这是怎么了? 姜博小跑着进来,就看到顾美娜的妈妈脸色不善,还有冯千里委屈地皱着眉头。 姜博站在冯千里身后,声音不大地喊了一声:“阿姨。” 顾美娜的妈妈这次看到姜博,那态度完全不一样,又是让姜博坐,又是从口袋里往出掏苹果。姜博拉着冯千里一起坐下。顾美娜的妈妈又白了冯千里一眼。 姜博握着冯千里的手,对顾美娜的妈妈说:“阿姨,我回去以后跟我女朋友说了,说顾美娜不太愿意见她,可她还是担心顾美娜,这不非要再过来看看。” 冯千里一惊,瞪着眼睛就看姜博。 姜博偷偷捏了捏冯千里的手指。 冯千里一肚子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顾美娜的妈妈脸色阴沉,眼圈发红地说:“我们可要不起这份担心。要担心早担心啊,早干嘛去了,现在都出事了还担什么心?两个姑娘一起出去的,就我们家果果笨,跑都不会跑……”她擦了擦眼泪,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冯千里难得的好像嘴巴被缝上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那种塞满了鸡毛的感觉格外憋闷。 姜博陪着笑脸对顾美娜的妈妈说:“阿姨,别这么说,千里当时也被抓住了。后来有熟人帮忙才逃出来。不管怎么说吧,发生现在这种事,谁也不愿意,谁心里都难过。” 顾美娜的妈妈眼泪一边掉,一边小声说:“可怜了我们家果果,就没跟上好人走好路。这么年轻,这辈子可怎么办呀!” 姜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顾美娜的妈妈:“还是叔叔说得对,顾美娜是好女孩,人又不笨,跌一跤站起来就行了。这是我跟千里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顾美娜的妈妈红着眼睛笑了笑,作势推了推:“这怎么好意思?上次你过来都已经给过了。” 冯千里坐在一旁一字不漏地全听进了耳朵。 姜博说:“上次那是我自己来的,来的着急也没带多少。这次这不跟千里一起来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意。也算是帮顾美娜站起来的一份助力吧!” 顾美娜的妈妈试着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心满意足地把信封装进去口袋,对冯千里说:“你也别怪阿姨对你是这个态度。你们两个人一起出去,你好好得回来了,果果她……” 冯千里握住顾美娜妈妈的手,说:“我理解。阿姨,顾美娜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只想远远地看上一眼。” 顾美娜的妈妈摇了摇头:“算了,孩子,果果现在不想跟你们见面,你就等等吧。这不,她就是怕你们找过来这才火急火燎地出院。你也别打听了,让她安安静静养身体吧。” 冯千里和姜博肩并肩从医院出来,在一家花店门口上了车。 冯千里静静地说:“我刚才太着急了,应该买点东西再进去。探望病人,哪有空着手的?” 姜博发动汽车:“关心则乱。” 冯千里说:“还有,不要再跟别人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了,不好。” 姜博点头:“这不是为了给你解围嘛。” 冯千里说:“嗯,下不为例。” 姜博:“下不为例。” 冯千里从c市回了家,冯正林和栗芸都怪怨姜博不该带着冯千里跑那么大老远,千里现在是病人。姜博做了深刻检讨,又嘱咐冯千里要按医嘱吃药,这才离开了冯家。 姜博走了以后,栗芸问冯千里身体怎么样,冯千里说已经没事了。 冯正林听后说:“姜博还是挺可靠的,找的大夫水平也不错。你现在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冯千里心里暗暗说:“我能找到一个水平更高的医生!” 栗芸问:“千里,你跟姜博怎么样了?” 冯正林立刻接口说:“什么怎么样了?这才多长时间,就算是谈婚论嫁也得一年以后吧?” 冯千里惊愕。 冯正林又说:“不过你得有个底线,该做的事和不该做的事,你心里有个谱。” 冯千里反问:“我为什么要和姜博谈婚论嫁?” “总得有这一步吧?”栗芸一阵紧张,“该不会姜博没有结婚的打算?” 冯千里立刻说:“是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冯正林皱眉:“这可不行,你是个女孩子,只恋爱不结婚会吃亏。” 冯千里感觉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我什么时候跟姜博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冯正林和栗芸四目相对。 栗芸问:“千里,你该不会……是跟韩世融……” 冯千里气愤:“没有!” 冯正林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姜博人还是挺好的。” 冯千里哭笑不得:“不是姜博就是韩世融,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男人了吗?” 栗芸:“那是谁?” 冯千里无奈:“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打算谈恋爱!” 冯正林背着手看了栗芸一眼,然后走了。 栗芸苦口婆心地对冯千里说:“该找了。你一上大学我们就说你可以考虑找对象了,现在都毕业了,抓紧吧。” 冯千里突然有种被逼婚的错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冯千里被爸妈这么一说,恍恍惚惚想起她曾经对姜博动过心,可后不知道来为什么又突然没有动心的感觉了?管他的,没有就没有吧,又不是非他不可。 (/w\) 韩世钰从医院回来以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自从顾美娜出事,韩世钰就发生了“间歇性精神病”,韩世钰的妈妈也不能安心害喜,每天饭点都得回来看看。 今天她一过来就喊韩世钰,问他想吃什么。可喊了好几声也不听韩世钰搭话。她就去韩世钰的房间找他。她推开房门,突然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床上,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床头柜上扔着小半塑料袋白色的粉末,一张锡纸,桌面和地上也洒落一层白末。 韩世钰的妈妈一时没想到发生了什么,她疑惑地走到床边摇了摇韩世钰。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喊,她儿子都没有反应。她害怕极了,慌慌张张跑去拿手机,拨号的时候手都在抖。 二百零七、被压进水里 韩世融赶到的时候,韩世钰的妈妈坐在客厅里,眼泪纵横。她毕竟年纪大了,还怀着孕,看上去特别憔悴。 韩世融一进来,她就站了起来,可因为身体虚弱,晃了好几下,扶着沙发扶手才勉强支撑起了身子。韩世融赶紧过来扶着她。 韩世钰的妈妈说:“你别管我,你快去看看小钰,他怎么了?” 韩世融去韩世钰的房间看了一眼,出来以后说:“不用管他,年纪轻轻还能怎么样。现在你比较危险。” 韩世融为她号了脉,脉象浮而散乱,显然是刚才受惊乱了肾气。幸亏她身体原本气血充盈,否则这么一吓,这孩子肯定保不住。韩世融安抚了韩世钰的妈妈一通,让她多吃山药和枸杞。然后他去打了一盆水,端着水盆进了韩世钰的房间。 韩世钰眼睛眯缝着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醒了。 韩世融看了看他房间内的情况,韩世融问:“多久了?” 韩世钰笑盈盈地看着韩世融:“我又看到她了。” 韩世融突然出手,抓着韩世钰的衣领就往水盆里按。 韩世钰第一下没有防备,半个身子被韩世融拉出床外,脑袋惨兮兮地被压进水里。他呛了一大口水,又被韩世融从水里拎了出来。再压,韩世钰就已经用上了力气,双手托着地怎么也不肯就范,他哇哇地叫着:“哥,你干嘛!” 韩世融突然一推,韩世钰普通一声撞在床头柜。韩世钰撞了头,坐在地上揉脑袋。 韩世钰他妈听到动静,急匆匆赶了过来。 韩世钰的妈妈刚一推开房间门,韩世融连头都没回,盯着韩世钰说:“婶儿,没你事,肚子要紧,你去休息。” 韩世钰的妈妈担心地瞅了一眼满头满身都是水,狼狈得好像落水狗一样的韩世钰,可也没办法,退了出去。她这个儿子自小就无法无天,只有韩世融能制得住他。 韩世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被韩世融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忍不住说:“你想谋杀我啊?” 韩世融说:“是。把你杀了,省的顾美娜看见心烦。” 韩世钰哈哈苦笑:“她都不想见我!我去找她,她已经出院了,她妈把我一顿臭骂,我都快给她跪下了,她还是不告诉我顾美娜在哪?这辈子我是见不到顾美娜了。如果你把我杀了,能让我再见她一面,那你就杀了我吧!” 韩世融问:“现在顾美娜是去疗伤,心伤,然后你就在这里要死要活了?等顾美娜疗伤完毕,回来以后,你是不打算再见她了吗?否则就你这个德行,一个瘾君子,你能做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吗?” 韩世钰无言以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像是个孩子一样“嘤嘤”哭泣。 韩世融说:“至少她还活着,就算她不来找你,你也可以去找她,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从现在到你死,差不多还有六十多年吧,六十年找不到一个人?” 韩世钰仍旧抱着膝盖轻声地哭,湿乎乎的头发染湿了裤腿。 韩世融不知是说给韩世钰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只要活着就好,总比死了好。” 房间里,兄弟两人静默无声。 ?????(>y<;)????? 韩世融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冯千里的面前,冯千里有种淡淡得怅然若失的感觉。可不管是什么感觉,总比一辈子困在一个牢笼一样的婚姻中更加让人舒畅,至少她现在还热爱生活,还对生活抱有期望,她的精神世界没有坍塌。 不过韩世融不出现并不代表他完全从冯千里的生活中退出,他每天都会把冯千里需要用的药物放在冯千里家门口,用一张中药房的牛皮纸包的方方正正。可冯家的人谁也不会动那些药包,第二天韩世融再来的时候他自己会带走头一天的药。 冯千里都不知道韩世融这是在玩什么。人和人之间的任何关系能够长久,不都是因为存在互动吗?如果一直都是独角戏,没滋没味的,正常人难道不会放弃吗?就好像正常人都不会和一块石头交朋友一样。 除了韩世融自己以外的人们,谁能知道他每天独自调配一堆药粉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至少冯千里活着,她就在那扇门里,只要她出来就能看到他的药包。只要想到她能看上那么一眼,韩世融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总比他每天对着一坛子死白的骨灰更让他心潮澎湃。 冯千里的伤好得挺快。姜博联系上了派拉蒙电影公司的人,冯千里打定主意要在《钢铁侠》里面做一段植入性广告。因为价位很高,包括黄全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冯千里原本坚定的心突然间就有些动摇。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可一想到几百万的广告费用和众人的反对,就开始犯愁,钱从哪里来?往常一有烦心事,她首先就会想起顾美娜,煲个电话粥之后就只剩事,没有烦心了。 可是现在没有顾美娜了。 冯千里满怀心事地上了公交车,现在她一人和几乎全家顶牛,这滋味真不好受,好像众叛亲离一般。没过一会儿,公交车在师范大学停了,冯千里立刻下了车。她没有参加毕业典礼,今天直接过来拿毕业证。 刚上大学的时候,冯千里和钱景约定毕业的时候一定要一起合影,可现在……冯千里看着校门,突然体会到一个词叫物是人非。 好久没来学校了,冯千里再看到校园,心里有一种“重回昨日”的感觉。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每天就想着那点学生的事情,好像都没有烦心事,好简单,好快乐啊! 不过也就是因为那时候的简单,才更能衬托出现在的充实。就为了这份充实,不就是八百万嘛,这广告她做了!谁让营业执照上写着她的名字,她才是能拍板的那一个! 下过决心,接下来要想的就是怎么说服她爸和黄叔了。动嘴皮子骂人是嘴皮子最简单的功能之一,要想说服别人,才要很高的功力,至少玩找到可能会动摇对方的那个点,这一项就很费脑筋。 给读者的话: 冯千里也在成长,可是成长的过程为什么觉得好累? 二百零八、买手机 冯千里一边想着一边随便走,偶尔还会遇到学弟学妹过来跟她打招呼。 一对年轻的情侣从冯千里身边经过,冯千里听到那个女生对男生说:“你看,那就是冯千里,母恐龙,皇风就是她家的,老有钱了!” 冯千里微微一笑,老有钱?那八百万广告费我还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呢! 冯千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顾美娜的书店。书店的生意依然良好,顾美娜雇佣的两个大学生还在认真的工作。冯千里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诺基亚n95,对着书店照了好几张照片。她要传到顾美娜的邮箱去,说不定她会看到。 从那之后很多年,冯千里一直保留着每天都会看邮箱的习惯,她期待着某一天会突然收到顾美娜的信件。可顾美娜真的就消失了一样许久没有现身。冯千里时不时会给顾美娜的qq留言,从最一开始的怀有期望,到好多年后的形成习惯,顾美娜对她来说都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冯千里根本没有想到,很多年以后,在她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她突然收到顾美娜回复的邮件:“千里,我要结婚了。我现在很幸福,谢谢!”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现在,冯千里站在书店门口发呆,身后有个人冷冷地喊了她一句。冯千里回头一看,钱景。 钱景怨恨地盯着冯千里:“你还好意思过来!美娜跟你一起出去,你全胳膊全腿地回来了,把美娜扔下不管了,冯千里,你行啊!” 类似的话冯千里已经听顾美娜的妈妈说过一遍了,所以再次听到,冯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冯千里没理会钱景的话,而是指了指书店:“顾美娜暂时回不来了,书店这回可都是你的了。恭喜你啊。” 钱景道:“赶紧滚吧!看见你就恶心!” 冯千里瞄了钱景一眼。如果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前,她一定会被这句话激怒,说不定现在钱景已经趴在地上狗啃泥了,然后她又一次被带去校长室喝茶。可现在,冯千里只觉得钱景会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可笑。 冯千里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可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就叫没本事只会穷哔哔。” 钱景眼睛瞪得溜圆,再想说什么,可冯千里居高临下的蔑视,再加上冯千里在她既定印象中的“动手能力”超强,她一时半会儿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冯千里和钱景对视了一会儿,转身正要走,钱景又把冯千里叫住了。 钱景说:“是郑章,对吧?” 冯千里看了钱景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钱景问:“你能找到韩世钰是吧?” 冯千里继续看着钱景。 钱景说:“美娜给我的邮件,她说是三个男人。其中有郑章。郑章他们用手机给她拍了照片和视频,她希望我能拿到他们的手机,并交给韩世钰。” 冯千里低头想了一下:“销毁。如果能拿到他们的手机,不要给韩世钰,全部销毁。” “为什么?美娜这是希望刺激韩世钰,让韩世钰帮她报仇。你不希望吗?” 冯千里冷笑:“这里面的事情比你想得要复杂。而且出事那天韩世钰已经崩溃过一次了,他不是个无限宽容的人,时机成熟之后他一定会报仇,所以就不要让他再崩溃一次了,就算给他省几年阳寿。” 钱景挖苦:“你还没嫁给韩世融呢,这就心疼上小叔子了?” 冯千里反问:“就算站在顾美娜的角度,不应该为韩世钰考虑考虑吗?” 钱景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冯千里说:“如果事情成功,我替顾美娜谢谢你。多少钱,你开价。” 钱景白了冯千里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才不用你谢谢!” 钱景说完大步流星进了书店。 冯千里回去继续为八百万伤脑筋去了,钱景坐在书店里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拿到手机。 钱景的爸妈因为开设学校不顺利,最近一直跟钱景住在一起,以便就近处理事情。钱景带着毕业证从学校回到租的房子,她爸妈正在准备中午饭。 钱景一进门,她妈妈就问道:“那书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盘出去?” 钱景看了妈妈一眼:“不知道呢。” 爸爸在厨房里说:“抓紧了。等顾美娜想起来,你还得给她分钱呢。” 钱景听到这句话,眉头皱了起来。 妈妈说:“就是,就是!这几天我们处理学校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手续一下来,就能收学生了。赶快把书店卖了,等着钱买投影仪呢!” 钱景终于忍不住了,说:“那书店当初就是我和顾美娜合伙开的,就算要卖那也得问问顾美娜的意见。顾美娜现在不在,卖书店的钱,也得有顾美娜的一半。” 妈妈说:“傻孩子,就是因为顾美娜连人影都找不到,所以你才要赶紧把店卖了。现在毕业证也拿到了,卖了店咱们就走。现在这世道,不就是谁抢到就是谁的吗?” 钱景说:“就算卖了,那也是我的钱,你们开学校买投影仪,为什么要我出钱啊?” 爸爸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我们的不就是你的嘛,你的也就是我们的。咱们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 钱景哼了一声:“那就把学校的法人写成我吧。” 钱景的爸妈都一愣,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你还小。等将来,不都是你的吗?” 钱景推开爸妈,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她突然对这二十几年来父母的教育产生了疑问,我的是我的,别人的还是我的,这样真的正确吗? 两天以后,钱景背着一个帆布书包,通过马万升联系到了郑章。 郑章他们三个害怕韩家报复,暂时到了村子里去避风头。钱景约郑章在村子附近一个镇的小饭店见面,说是有一笔买卖要做。 郑章考虑了半天,答应了。 钱景在小饭店里吃着花生米,郑章一个人推开门就进来了。小饭店的生意不错,四张桌子上都坐了客人。 郑章往钱景身边一坐:“干嘛?” 钱景开门见山地说:“买手机。” 郑章一愣。 钱景说:“美娜跟我说,你们三个都用手机拍了她的照片。所以我要买手机。” 郑章笑得意味不明:“钱景,没看出来,你胆子还不小,一个小姑娘敢跑到这地方跟我做买卖。” 给读者的话: 钱景,危险啊…… 二百零九、玫瑰 郑章想挑一下钱景的下巴,被钱景躲开了。 钱景说:“不就是钱嘛。三十万,三部手机,你要不要?” 钱景说着把帆布书包甩到了郑章的面前。 郑章立刻拉开书包看了一眼,笑着问道:“丫头,我没见过三十万是吧?你他娘的骗谁呢?这够三十万?” 钱景看了看郑章:“这是十万,订金。” 郑章把书包一扔:“谁稀罕?” 钱景把书包捡起来:“想坐地起价?三十万,不可能多了。” 郑章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我的手机好办,他们两个的一直拿在手里,不好办。” 钱景说:“你们卖给别人可没这个价钱。这是我全部资金,要是不行,你另找买家吧。” 钱景说完拿着书包就要走,被郑章拉住,他的手在钱景的屁股上摸着:“没钱没关系,陪哥哥……” 钱景打开郑章的手:“反正是别人的视频,我能帮就帮,帮不了我不愧对我的良心就行了。你要是觉得能卖就卖,觉得不能,你留着手机等着下崽吧。” 郑章想了想:“行,三十万就三十万。” 钱景把书包往郑章面前一甩:“一个月以后,还是这里见面。拖一天少五万。” “诶哟你个小丫头片子……” 钱景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么恶心的人。 一个月后,钱景拿到了三部手机。因为他们三人被张水生扔到村子里去避风头,去的比较匆忙,钱景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有什么设备能把手机里的东西转存到电脑上。 钱景为了验货,看了手机上的视频片段,顾美娜凄厉的惨叫声和三个男人放肆的笑声行程鲜明对比,画面上不堪入目的画面好像刀子一样戳着钱景的心。 等钱景确定了这三部手机就是她要买的手机,她的脸上已经全都是泪水。那样的场景,都是作为青春少女的她连想都想不到的,可顾美娜就这样生生受了一次。 钱景的心里一边诅咒着郑章他们三人不得好死,一边把三部手机一起扔进了人工湖。那样的影像,就让它永远消失吧。 ??(?≧□≦?)?? 冯千里从学校一回来,就在家门口看到了今天刚换好的药包。她的伤已经好了,就连手腕上的石膏都已经拆了,不知道这个韩世融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冯千里带着坚定的决心和爸爸谈判,首先从市场形势开始,再分析到每一位顾客的消费心理,滔滔不绝讲了两个小时,冯正林第一次觉得他给女儿生了一张太好用的嘴皮子实在不是好事。冯正林虽然觉得投资去外国一部不知道会不会卖座的电影里做几秒钟的广告不值得,可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所以他只能摆出现实:“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冯千里微微一笑:“我来想办法。” 既然决定要做这个广告,冯千里就立刻联系了姜博。 姜博借鉴了冯千里植入性广告的创意,他打算也给他的凤琉璃做一次广告,他看中了明年上映的《蝙蝠侠前传》,可冯千里一口咬定要《钢铁侠》。 姜博不知道冯千里的坚持从哪里来,但他默认了冯千里的选择,并把麦和他的男友,以及派拉蒙电影广告部门的人员邀请到了a市。那天晚上,他们几个男人带着冯千里到酒吧去玩。 冯千里不知道,她从一进酒吧的门就被盯上了。 在吧台旁,韩世融和韩世钰并排坐着。不过韩世钰可没心思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舞台上那两个露着肚皮跳舞的舞娘。 韩世钰用手肘推了推韩世融:“哥,那两个小娘们不错诶!” 韩世融问:“你要去包下来吗?” 韩世钰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家娜娜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韩世融不再搭理他这个已经走火入魔的弟弟,而是继续盯着那边的冯千里。 姜博搭着冯千里的肩膀,不紧也不松,正好是冯千里跟她那群哥们儿时常会有的距离,所以冯千里不会特别反对,可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关系相当亲密。跟着他们同来的三个人,一个是亚洲面孔,还有两个是欧美老外。他们三个人走到另一边的吧台边,看上去是点了什么饮品。 韩世融不禁担心姜博他们会不会给冯千里喝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朝冯千里走过去。 那两个老外对酒保调酒的功夫不怎么满意,其中一个老外居然跳进吧台里面去当起了调酒师。这老外面容英俊,动作流利潇洒,一旁观看的人们情绪高昂地围在吧台边哄闹,瞬间就把冯千里他们紧紧围拢在里面,韩世融靠近不得。 姜博不知道跟冯千里说了什么,冯千里惊奇地看着姜博,就见姜博从吧台一旁揪下一朵假花献给冯千里,冯千里一脸鄙视地看着姜博。然后姜博用托盘挡了一下他的手,他身后的那个老外悄悄把一支真玫瑰放在姜博的手里。等姜博神神呼呼地把托盘撤掉,冯千里看到的就是假花变真花。 冯千里立刻眉开眼笑,嘴里莹白的牙分外整齐。 记忆中,冯千里永不褪色的笑容曾经是支撑韩世融煎熬过那么多日夜的支柱,可现在那张笑脸更像是一剂灼心蚀骨的毒。 冯千里还拿着那一支玫瑰美滋滋地傻笑,姜博突然又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冯千里眼睛都亮了。 韩世融扭头走回韩世钰身边。那天在姜博的车里,冯千里和姜博接吻的画面和刚才冯千里收下姜博的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交替闪过。 冯千里也喜欢花吗?他怎么不知道?前一世,他从来没买过花,因为她从来没要过。她喜欢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难道他错了? 而冯千里这会儿抱着玫瑰花乐呵呵地对姜博说:“好贵吧?这么贵的东西没几天就谢了,多可惜。” 姜博说:“做成干花,或者标本。我手艺不错,你要喜欢,我给你做一屋子!” 冯千里瞟了姜博一眼,妖蓝色的灯光那么冷,可他的眼神中的温暖竟然没有被遮盖,反倒更加显眼。冯千里稍显凝重地垂下目光。姜博对她的心思路人皆知,她要是想继续做鸵鸟,对不起她“恐龙”的名声。 姜博好像没有看到冯千里微微紧张的神色,继续说:“要不,咱们做玫瑰酱把!” 一听说吃,冯千里的眼睛闪了闪。 姜博一看冯千里感兴趣,继续说道:“我不会做。” 冯千里瞪了姜博一眼:“我还以为你会呢!” 前世,她没收到过花。当时微信微博上的朋友们动不动就秀花,秀过花又秀花酱。冯千里心说,等男人送等不到了,我自己动手吧,于是她自己买了花,然后自己动手做花酱。 也许是她的配方出了问题,花酱都是一股涩涩的味道。孩子们和韩世融都非常不喜欢她做的花酱,最后她花费了好大心神做好的花酱都被她自己扔进了垃圾桶。 给读者的话: 推荐:作者唉呦的《错婚诱情:帝豪强宠替身妻》 新婚之夜,他和其他女人滚在他们的新床之上,苏浅浅一脸淡漠的抱着床被离开,临走之前,丢下了一包安全套,这让欲火烧身的慕连城顿时全身冰凉,他第一次审视了这个女人。 高傲,冷漠。 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大家闺秀,气质优雅,精明的苏家接班人。 这些似乎跟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慕连城娶苏云兮,也只是因为他恨苏云兮。 阴狠无情,冷如撒旦的慕连城的心里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在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苏云兮”的时候这一切变得复杂了。 二百一十、玻璃瓶命中目标 韩世融说她还是不要作死比较好。冯千里觉得韩世融说得很对。所以这一世冯千里也不打算做什么花酱。 姜博兴致勃勃地说:“你去上网搜一搜,看这东西怎么做,咱们两个一起弄,就算不好吃又怎么样?好玩不就行了?” 这话就好像打开了冯千里心口上的一扇窗户,只要好玩不就行了? 冯千里兴高采烈地点头:“好啊,好啊!” 姜博继续说:“你那么喜欢吃蛋好,我们要不顺便也学学做蛋糕?” 冯千里手舞足蹈地笑道:“好啊,好啊!” 姜博笑着揉了揉冯千里的头发。这么容易满足,不用他多么费心,只要随性表露一点真心,她就能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女子,真的是苍天对他的恩赐。如果能和千里在一起,他们将来的日常一定温馨又开怀,他都要等不及了。 冯千里一边想着怎么做玫瑰花酱一边小口抿着饮料,还时不时偷瞄姜博。如果和姜博一起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 姜博被冯千里瞄得浑身不得劲,他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冯千里说:“怎么,长的帅了不起啊?还不让人看吗?” 姜博无奈:“看吧,看吧,看上十块钱的。” 冯千里和姜博一起哈哈大笑。 韩世融只要看到冯千里和姜博这么亲密无间,心里就会一阵揪痛,心情会更加烦乱,可他就是忍不住,总是去看冯千里。 韩世钰的目光也从舞台上的舞娘身上挪开,转向了一个卡座中的几个男人,目光中被酒吧的气氛渲染得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 韩世融的注意力仍旧在冯千里那边,并没有注意到韩世钰的异常,直到韩世钰突然拎了两瓶酒就往卡座那边走。 韩世融顺着韩世钰的身影往卡座的方向看了一下,心道:“不好!”可此时已经晚了,韩世钰手中的一瓶酒几乎延着直线方向前进被抛向卡座中的一个男人,紧接着就是玻璃瓶命中目标“啪嚓”一声和血液一起炸裂的场景。那个男人被打得身体一歪,倒进沙发,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这几个人就是把顾美娜从饭店抓走的那几个喽啰,韩世融和韩世钰从监控录像中看到过他们,韩世融根本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 这个时候韩世钰已经红了眼睛,不打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对方的几个男人也疯了一样拿着家伙冲了过来。 这会儿再想要不要拉住韩世钰显然已经迟了,韩世融从一旁侍者手里抢过一个酒瓶子就冲了过去,怎么也不能让韩世钰死在这儿。 两个人对七八个人的一场斗殴开始了,玻璃瓶子对刀子,韩世融还真没这么打过。 战场附近的女人们,惊声尖叫的音量比舞曲都震耳欲聋,人们逃跑的时候又打翻了散座的桌子,酒吧里顿时乱作一团。 酒吧里光线昏暗,打起来动作又快,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打倒再说。一时间拳头与大脚齐飞,酒瓶和匕首一色,没多久的功夫韩世融就挨了好几下,还因为躲避不及身上多了好几条划伤。尽管如此,他还是守在韩世钰的身后不肯逃避半步。 被韩世融和韩世钰兄弟放倒的人也有好几个。第一个冲上来的大汉刚把酒瓶子甩起来,就被韩世融一拳头打到喉结上,他就觉得呼吸一滞,眨眼就倒地了。 后面的人有被韩世融下了肘关节的,有被韩世融的酒瓶子刺进了肚皮的,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斯文涵养的男人倒是比韩世钰那小流氓下手还狠厉。 冯千里她们听那边骚乱,回头一看就看到了韩世融。冯千里看得真切,那闪着银光的匕首胡乱挥着就往韩世融身上扎,她一冲动差点拎着瓶子就往过冲。 姜博一边拉着冯千里一边冷静地打电话报警,挂了报警电话以后他把冯千里的胳膊家往麦的手里一塞,撸起袖子就去参战。 麦又不了解冯千里,根本就抓得没用力气,被冯千里一挣就挣脱了。冯千里从吧台上顺手揪了一盏一米高的刚管工艺台灯,灯座下面的电线吃不住冯千里这使了洪荒之力的一揪,应声而断,飞起来的电线头把一旁的服务员脸上抽了一道红痕。 姜博刚和一个大汉交手,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肘子,冯千里就从姜博身后跑过,刺溜溜往人群里钻。 韩世融打架的间隙突然看到了冯千里正在跑过来。这个傻女人,是真以为自己是恐龙吗?他心里一急,手上的动作就不连贯,被一拳头砸在脸上,连退几步靠到了韩世钰背上。 韩世钰已经没理智了,脸上和胳膊上都有刀口,血流的满身都是。韩世融碰了他,他也不理,仍旧挥舞着破酒瓶把对面那个人扎得肠肚外流。 突然,一个人从侧面杀过来,韩世钰跟对面那几个人已经杀红了眼,其他根本不管不顾。韩世融顾不上又有人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他一转身就跟侧面那个人扭打在一起。被围攻中,韩世融的胸腹部突然一紧,力气瞬间被卸掉一半。 他中刀了。 刀子又被抽出,鲜血哗啦啦地往外冒。韩世融因为剧痛,半边身子直直得往下坠。眼看那刺了他一刀的人把粘满了血的刀尖又冲着他胸口扎过来,韩世融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连抵挡都抵挡不住。 “算了,明明已经老死了,又多活了一年,还活在青春年少的好时候,死就死了吧。不过那姜博一看就是个耍手腕的高手,千里可别被骗了。” 这就是韩世融的想法。 突然间,一盏很有艺术气息的台灯带着风声“磅”的一声砸在那手持匕首的壮汉脑袋上。这一灯下来,钢管都弯了,那壮汉满脑袋血,瞪着眼睛就昏过去了。 酒吧的保安这时候也急匆匆围了过来,拉架的拉架,驱散人群的驱散人群。 姜博和那个人正在地上你上我下地打滚,结果被三四个保安架了起来,三两下就分开了。姜博的衣服都撕烂了,脸上还带着彩。韩世钰被保安压得坐在地上,两只眼睛还死死瞪着对面那个直吐血的男人。韩世融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二百二十一、你自有你的姻缘 冯千里跪在韩世融身边,慌乱地向周围的人大喊,请他们快点叫救护车。韩世融最严重的伤就是胸腹部那一刀,口子里汩汩地往外冒血。冯千里抓住一个保安的衬衣就往下扒。 那保安吓了一跳,正要推开冯千里,冯千里冲他大吼:“给我衣服,快!止血救人!” 也许是因为冯千里的眼神太迫切,满脸满身沾染的血迹太狰狞,这保安就傻呆呆地把衬衣脱给了冯千里。 冯千里把衬衣团起来重重地压在韩世融的伤口上止血。 冯千里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韩世融这么硬朗的男人,现在却随时都可能死去。冯千里觉得头皮上有无数只蚂蚁爬来爬去,韩世融热滚滚的血好像自来水似的流过手背,冯千里整个人都在打颤。 “别流了!别流了!”冯千里低吼,声音特别扭曲,“他妈的别流了!” 韩世融的神志已经开始涣散,目光不聚焦地扫过冯千里的脸。冯千里满脸都是血,还有因为焦急而可怖的面部表情,真丑。 韩世融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擦干净冯千里脸上的血迹,可越擦血越多。 韩世融的手很凉,变态得凉。 冯千里更急了,叫骂道:“给我老实躺着,别乱动!” 她一开口,一直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冯千里也不敢擦,她怕她一拿开堵着血口子的手,韩世融失血会更严重。 韩世融看到了冯千里的眼泪,他现在已经拿不动手臂,手重重掉在地上,浅浅的血泊被砸得溅起几朵血花。 冯千里越是掉眼泪韩世融越是心烦,他想说:“别哭了,烦死了。”可他一开口,声音没出来,一股血涌了出来,他发出的声音也只是液体冒泡的“咕噜”声。 冯千里哭得更凶了,骂道:“闭嘴!你血多吗?” 韩世融的眼前黑下去了。他彻底昏迷前看到的冯千里满脸泪水。韩世融不甘心啊,冯千里应该一直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才对。 黑暗中,那个神秘的声音问他:“还要留下吗?跟我走吧,去那个属于你的地方,有属于你的女人。” 韩世融问:“那个女人是冯千里吗?” “你跟冯千里就是个错误。姻缘薄上,冯千里的丈夫是姜博,你已经抢了一世,这一世是让你来还愿,不是来与那姜博抢姻缘。你自有你的姻缘,随我走吧。” 韩世融说:“不是千里我不要。我才不管什么姻缘薄,既然能抢一世,我就能抢第二世。我要冯千里。” “唉……那就愿你的福报足够深厚吧……” 在医院手术室门外,李青、朱湛、冯千里还有姜博都守在门口。韩世融刚才已经被推了进去。韩世融的情况不容乐观,在急救车上,冯千里眼睁睁地看着韩世融心跳停止,又眼睁睁看着医生用电击设备做急救复苏。当韩世融被抬下急救车的时候,车里留下一地的血。 冯千里当时是真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姜博一路跟着,冯千里就跟在姜博身后交费、填单。李青和朱湛赶过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 冯千里和姜博并肩坐在长椅上,冯千里已经洗了脸和手,却仍旧觉得皮肤上都是血液的粘稠感,她的手冰凉,还微微发抖。姜博紧紧握着冯千里的手,给她一点点温暖。 姜博已经做了包扎,额头上缠着绷带,一只眼睛肿着。 等候区很安静,他们谁都不说话。 负责这件斗殴案件的刑警队队长带了两个小警察过来了,朱湛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立刻放轻脚步,坐到对面的长椅上去了。 这件案子已经不能善了了,那边被打死了两人,重伤了一个,韩世融生死难测,韩世钰多根肋骨骨折。那边是张水生的小弟,这边是市委书记家的太子爷,两边都不好得罪。 不过这俩太子爷也真是号人物,两个人敢跟八个人对砍,脑子里缺了什么零件了吧? 刑警队长又瞅了冯千里一眼。这丫头,据说是皇风的老板,可从监控里的表现来看,这丫头应该养到动物园去,跟袋鼠关一起。他就没见过这么猛的女人,钢管做的灯,她愣是给砸拧巴了! 然后,现在怎么办?让韩世融和韩世钰杀人偿命? 刑警队长这个为难啊! 张姝慧这会儿到了。江兰卿扶着张姝慧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张姝慧还是见过些场面的,虽然有些慌乱,可也不至于惊骇。她疾步走到等候区,李青和朱湛赶紧站起来。 韩培松和温盛军下乡去了,手机没信号,一时联系不到,现在这边的事都得经过张姝慧的首肯。 张姝慧打量了一圈这些人,然后用那双凉薄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冯千里,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刚才还沉浸在情绪中的冯千里猛然醒了。韩世融倒在血泊中的时候还不忘为她擦掉脸上的血,就算是她心肠冷硬也为之动容。可张姝慧把她的那点动容打了个稀碎。 韩世融稀罕她又如何,上辈子韩世融对她也尽到了丈夫的职责,可她还是那么悲惨,为什么? 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张姝慧。韩世融那么强势的男人还是个孝子,张姝慧就能有形或者无形地在她和韩世融的小家做半个主子。 冯千里坦然地抬头看向张姝慧:“我是韩世融的朋友。” 张姝慧追问:“是不是因为你我儿子才会跟人家打起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冯千里盘起胳膊,反问:“你是觉得你儿子在里面要死要活,而在外面他就不应该有一个朋友担心他是吧?” 张姝慧愣了一下:“不是你?”她精神颓废,刚才支撑她的那点精气神散了,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下坠,她嘀嘀咕咕好像自言自语,“那是谁……为什么……” 江兰卿托不动张姝慧,眼看她就要倒下,冯千里和姜博赶紧扶着张姝慧,把她扶坐在对面的长椅上。 冯千里对姜博说:“你也有伤,你回去休息吧。麦那边也得你多沟通。价钱还是要压一压,太高了。” 姜博拉住冯千里的手:“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不着急。” 给读者的话: 这几天有些卡文,只能一更。我会努力让卡文尽快过去。谢谢大家支持!大家可以猜猜韩世融的姻缘应该是谁。 二百二十二、义不容辞 冯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她默认了姜博的动作,乖巧地点了点头,和姜博再次并肩坐到长椅上。 张姝慧看了一眼冯千里和姜博握在一起的手,心中突然生出些没来由的凄凉。她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 韩世钰那边的手术顺利结束。江兰卿托付冯千里照看一下张姝慧,她去看韩世钰了。 姜博体力不支,靠在冯千里肩上就睡了。冯千里僵着半个身子撑着姜博。如果没有姜博,今天她一定不会全身而退。 冯千里低头看了看一身的血,心酸得想哭。她看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韩世融那么强硬的男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韩世融的抢救手术做了七个小时。中间护士出来要求张姝慧签病危通知,张姝慧立即吓昏过去了。李青他们手忙脚乱地把张姝慧送到了病房。后来朱湛和那几个刑警因为还有案情,半截都走了。李青、冯千里还有姜博在等候区坐了一宿。 快天亮的时候,姜博头上的伤口突然又开始流血,把绷带都浸透了。冯千里连忙去跟姜博重新包扎伤口。姜博出现了头晕和呕吐的症状,但是医生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 从处置室出来,姜博苦笑说:“伤口明明没有崩开,却莫名其妙地流血。我看啊,是韩世融赶我走呢。” 冯千里白了姜博一眼:“瞎说什么呢?太吓人了。” 姜博突然停住脚步,痴痴地望着冯千里:“我从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我知道你担心韩世融,我愿意代替你去打架。所以,千里,把我放进你的心里吧,我会很温柔地呵护你的心的。” 冯千里被姜博的目光注视得心跳加速,她想把她的目光从姜博的脸上移开,可她好像着了魔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姜博轻轻把冯千里搂进怀里:“千里,我喜欢你。” 冯千里没有推开姜博。姜博的怀抱和韩世融不同。韩世融的体温低,没有姜博这么温暖,也没有这么让她安心。如果和姜博在一起,她好像想不出不幸福的可能。 冯千里闭上眼睛,把脸埋进姜博的怀里。 姜博的助理赶到医院把姜博接走了。还给冯千里带来了换洗的衣服。走的时候姜博那只完好的眼睛外也是一层黑眼圈,助力惊诧莫名。冯千里把姜博的药交给助理,嘱咐他回去以后怎么照顾姜博。姜博坐在汽车里,尽管眼前的景象都在旋转,可他还是面带微笑地盯着冯千里。 送走了姜博,冯千里返回了手术室,韩世融还在里面做缝合,见到一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冯千里和李青一起围拢过去。 医生说:“患者被刺穿了肺部,手术比较成功,但是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因为伤势比较严重,后期恢复有很多注意事项。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李青和冯千里都是一愣:“我们……都不是。” 医生皱了眉头:“这么严重的伤,没有家属过来吗?” 李青说:“他是韩书记的儿子,韩书记现在下乡去了,他妈妈刚才昏过去了。” 医生说:“那不行啊,有些事情必须跟家属交代。” 正说着,江兰卿跑了过来:“我是他嫂子,可以吗?” 江兰卿跟医生走了。 韩世融没多久被推了出来,脸色白得可怕,一身的管子,嘴上还戴着氧气罩。 冯千里和李青跟着手术床一路走到病房。到了病房门口,冯千里没有跟进去,挪床的时候她一个女生不方便在一旁。等两个护工抬着替换下来的氧气瓶从病房里出来,冯千里才进去。 韩世融的氧气输送系统已经换成了病房的内置系统,墙上的水瓶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冯千里莫名想起了韩世融被刺后嘴里冒血的声音。 冯千里眼睛一热,眼泪扑扑索索掉下来。 好在韩世融的检测仪上数字还都在正常范围内波动,让冯千里稍感安心。 李青说:“别难过了,手术挺成功的。” 冯千里稳了稳心神,又擦了擦眼泪,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不能一个劲地掉眼泪。 冯千里对李青说:“李局,当初皇风最难的时候是你跟当时的刘局给皇风打响了名号,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皇风。这份人情我一直都记着呢。 现在韩世融他们闯的这个祸不小,刚才那个刑警队长的脸色可不好,我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出人命了,李局……”冯千里冲着李青一鞠躬,“拜托了。” 李青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别这么见外。”李青轻轻感叹,“韩世融也帮了我不少,可以说是救过我的命,我帮他,应该的。” 冯千里说:“他帮你是他的事,我感谢李局是我的事。总之李局的情分,我是记下了,日后若是有需要,李局来跟我说一声,义不容辞。” 李青看了看冯千里,再想起她一个女孩子,为了韩世融能去跟人拼命打架,别的不说,单是这份胆量就够令人敬佩。 李青又冲冯千里点了下头,嘱咐了几句照看病人的注意事项然后就走了。 李青走后,冯千里就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眼睛紧闭,好像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一样。 冯千里赶紧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想法,韩世融就是一个祸害,祸害遗千年才对!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医院里这么安静,楼道里一群大男人皮鞋跺地的动静十分刺耳。 冯千里还没来得及多想,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冯千里回头一看,正好和张水生四目相对。 张水生看到冯千里倒是一点意外都没有,笑呵呵地搓着手走到病床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那些小弟亦步亦趋地跟在张水生身后。 二十平米的单人病房立刻显得有些拥挤。 冯千里盯着张水生,不说话。她手里悄悄握了一把折叠水果刀,如果张水生真要做什么,她就算杀不了他也得切他一根手指头。 张水生笑得很恶心,他说:“冯千里小姐,你果然在这里。” 二百二十三、有气魄有胆识的女人 冯千里还是不说话。 张水生说:“韩世融罩着你又怎么样?就连韩世融,我们说放倒就放倒了。冯千里,你自己掂量掂量,究竟谁才是比较粗的大腿,你考虑好要抱哪根? 趁着我还对你有点兴趣,说不定能多赏你个荣华富贵,别等我连看都不想看你了,到时候就跟宋盈欣一样,送给兄弟们尝尝味道,赶紧给我赚钱去!” 冯千里静静地听完张水生大放厥词,然后冯千里冷笑道:“水哥,你可别跟我说是到医院来看望我的。那既然你这么看不上韩世融,又为什么劳师动众地开看看韩世融呢?” 张水生挑了一下眉头。行啊,这丫头是个有胆识的,吓唬不住! 冯千里继续说:“张水生这名字在道儿上响当当,可放在官面上,那些官员有几个真心拿你当回事?就算你再有本事,得罪韩培松这个市委书记,你也不大好办,所以今天你才会过来。不是吗?” 张水生一抬手,就好像是八十年代的港台片一样,他的手下赶紧上烟。 张水生吸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韩世融我不能动,你我还不能动?你一个鞋匠的闺女,工人家庭出身,你以为老韩家能看得上你?你以为韩培松会为了你得罪我这个恶棍?别开玩笑了!他们这些当官的,都他妈的一个德行,有奶就是娘。” 冯千里沉稳地坐在椅子上:“尽管你说的有些道理,可你现在还是在跟我说话,威逼利诱,而不是绑了我就走,说明,你说的话里吹牛的成分居多。” 张水生嘿嘿地笑了一阵:“这丫头啊,不错,我喜欢!比宋盈欣那婊子有脑子!” 张水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朝冯千里这边走过来。冯千里眼角跳了跳。尼玛,又得拼一回命吗?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干脆弄死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冯千里想着,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水果刀柄。 张水生刚要伸手去勾冯千里的下巴,病房的门突然又开了。 张水生和冯千里一起朝门口看过去,韩培松严肃地站在门口看着张水生。那一脸的肃杀,好像真的下一刻就要把张水生的头拧下来。 张水生还是勾了勾冯千里的下巴,嬉笑着从韩培松身边走过。 他拍了拍韩培松的肩膀:“老兄,哪头轻哪头重你可要好好想想。我觉得咱们需要深入地聊聊。” 张水生说完就走了。 温盛军在韩培松身后,清晰地听到了刚才病房里的那段对话。张水生走了以后温盛军跟着韩培松走进病房。韩培松的眼睛当然紧紧看着他的儿子,而温盛军却多看了冯千里两眼。 温盛军对冯千里的认识仅仅是冯千里的长跑名次,尽管后来听说冯千里从张水生手里逃了出来,他觉得那也不过是因为有韩世融。 可今天,他真真切切听到了冯千里跟张水生的对话,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大学生,面对曾经绑架她的黑道老大,在对方的各种威逼利诱下,她几乎完美地反驳回去,不卑不亢,让张水生一时也拿捏不住。 这样有气魄有胆识的女人……可惜只是个鞋匠的闺女,白瞎了。 温盛军看似毫不在意地在病房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到了病床跟前。 冯千里稍稍疑惑了一下,就想到了原因,然后说:“兰卿姐在韩世钰那边。” 温盛军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仍旧坐在韩培松身边看着韩世融。 冯千里问:“温大哥,韩世融现在的状况还算稳定,你还没看韩世钰吧?兰卿姐也累了一晚上了,一个女人守着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韩培松看了冯千里一眼,说:“你跟我出来。” 冯千里和韩培松从病房出去以后,温盛军拿出了手机。手机上没有一通电话是江兰卿打来的,没有一条短信是江兰卿发来的。他貌似用了很大的力气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给江兰卿发去一条短信,说他回来了,一会儿去看看韩世钰。 江兰卿回答:“嗯。” 温盛军看着这条短信一个劲儿地苦笑。 在楼道里,韩培松问冯千里:“你跟韩世融是什么关系?” 冯千里说:“朋友。” 韩培松又说:“我听朱湛跟我说了,是你及时出现救了我儿子一条命。这份恩情我们韩家会报答。你说吧,有什么需要的。” 韩培松这就是要明算账,不欠人情债。 冯千里果断说:“我当时会冲过去帮韩世融,是因为……韩世融是个好人。他对我有恩,我不能看着他出事。报答什么的,我没想过。而且就算是报答,我想,应该是韩世融来报答我,毕竟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不需要家长替他做决定。” 韩培松眉头皱了起来:“冯千里,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虽然说我家韩世融不是什么王族贵胄,可他的未来一定非常高远。对一般的女孩子来说……” “我知道。”冯千里挺胸抬头地说,“我是个鞋匠的女儿,就算现在做了老板,也不过是个卖鞋的个体户。韩家不需要我这样的儿媳妇,也看不上我这样的儿媳妇。” 韩培松没点头,这丫头说的是实在话,可是实在太难听了。 韩培松淡然地说道:“你是做买卖的,这样吧,我看有什么优惠政策,帮你争取一下。” 冯千里没有拒绝,而是大大方方地接了这个“优惠”,她说:“那我先谢谢韩书记了。不过我刚才的话没说完。韩家看不上我,我也不稀罕往韩家里挤。韩世融本人的性格就不是个温柔体贴的,再加上她还有个奇葩的妈。我想天下没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觉得嫁进你们韩家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韩培松气得眼睛都瞪起来了。入仕途这么多年来,谁敢跟他这么说话!乌纱帽不想要了吗?可冯千里压根没有乌纱帽,还救了他儿子一命,他真就只能瞪一瞪眼睛,连一句不得体的话都说不出! 冯千里一看目的达到,心头这个爽快啊!她跟韩培松道别之后扭头就走,那个潇洒。不过刚走两步,她又返了回去。把手里那把水果刀还给了韩培松。 二百二十四、确实是在完成任务 韩培松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果刀,心里暗暗一惊,他要是晚来几分钟,是不是他就要在他儿子的病房收尸了?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么烈性的女孩子啊! 张姝慧一直高血压,头晕恶心,起不得床。听说她的儿子手术成功,她丈夫也赶回来了,她心理紧绷绷的神经松下来,血压这才渐渐平稳。 一个小护士扶着张姝慧到了韩世融的病房,韩培松和温盛军都在这里,韩世融还是昏迷不醒。 张姝慧一见到韩培松就说她怀疑这次韩世融会被打成这样跟那个叫冯千里的女人有关系。男孩子很多时候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就是没脑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看看那红颜是歪的还是斜的。 韩培松告诉她冯千里和韩世融就是在酒吧里巧遇,先动手的是韩世钰,原因不明。 张姝慧听了以后,过了好久才说:“她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胆子大,也讲义气。可一个女孩子,又去酒吧又打架,真是,什么家教?” 韩培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姝慧一转头看到了温盛军,问道:“你还没去看看你媳妇?她这一晚上,世融这边,小钰那边,两头跑,我昏倒了,她还得照顾我!没少累着。你去看看。不过啊,还是年轻,不会照顾人,扶我的时候揪得我胳膊生疼。回头你说说她。” 温盛军点了点头,跟韩培松打了招呼就走了。 韩世钰的手术不复杂,受伤随严重但不至于要命。他这会儿已经醒了。江兰卿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看着他的输液瓶子。这是最后一瓶了,输完就能睡觉了。 温盛军走进病房,江兰卿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接着低头削苹果。 韩世钰可没那么淡定,一看见温盛军就急切地问韩世融的情况。 温盛军不紧不慢地在韩世钰身边坐下:“你还懂得关心你哥?你冲过去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韩世钰眼眶发红:“我干脆死了算了。” 温盛军说:“这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我们还没跟你妈说你的情况,毕竟他现在双身子。你要是觉得你死了比较好,我们先把她送去急救室。” 韩世钰还是哭了。 江兰卿咬了一口苹果:“小钰,那我就先走了。你大哥在这儿陪你,我回去准备些住院的东西。你伯母突发高血压,这一下子,一家有三口人住医院,可有的忙了。” 江兰卿也不理会韩世钰和温盛军怎么回答,提起包就往外走。 温盛军赶紧追到楼道里把江兰卿拦住:“你这是什么态度?小钰伤城这样,世融还没有脱离危险,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江兰卿看着温盛军:“是我给你姨父的秘书打了电话,安排了最好的大夫;是我安抚了你三姨的情绪,并把她带到了医院;他们两个入院时候的手续和钱都是冯千里办的,我又和姜博交接了所有事项……你除了一回来就挑毛病,你还做了什么?” 温盛军说:“关键是态度!你对我的家人没有一点温暖的态度!你什么都做了,可都是在完成任务!” 江兰卿点头:“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在完成任务。” 温盛军无语。 江兰卿问:“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温盛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江兰卿踩着白色的运动鞋走了。 温盛军一个人站在楼道里分外烦躁。 冯千里回到了家,冯正林和栗芸都比平常起床早很多。他们夫妻一看冯千里回来了,这提着的心才放下了。 冯正林问:“韩世融怎么样了?” 冯千里说:“手术比较成功。不过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应该死不了。” 栗芸从冯千里手里接过脏衣服的袋子,惊诧道:“这么多血!” 冯正林看了看袋子问:“都是韩世融的血吧?” 冯千里一看到那已经被血浸透了的衣服,心里揪得难受极了,手背上那种血液流过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冯正林说:“扔了吧,不好洗了。” 冯千里点了一下头,从栗芸的手里拿过袋子出去了。走到垃圾桶旁,她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把满满一袋子衣服扔了。不过她总觉得自己扔掉的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楼上,冯正林对栗芸说:“去酒吧喝酒也就算了,还跟人打架打成这样!这些高干子弟,没一个好东西。” 韩世融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他一开口正要叫千里,却看到张姝慧坐在床边,立刻改口叫了妈。因为伤口在肺部,他呼吸一直有困难,氧气一时摘不下去,进食的几乎都是流食。 也许是因为受伤,韩世融几乎都不说话。张姝慧陪床的几天里怎么看儿子都觉得心酸。 那天,韩培松下班正要赶去医院,可汽车在党委门口被一个小地痞拦住了。韩培松非常不满。这张水生也太猖狂了! 韩培松的汽车跟着那个小地痞的指引,到了一处茶室。韩培松心中耻笑,一个地皮无赖还假装有文化,茶叶渣和金骏眉放在一起都分不清的土老冒,真是有辱斯文。 韩培松跟着小地痞到了茶室的三楼,这一层都是雅间,装修古色古香,楼道里飘荡着淡淡的《高山流水》的古琴声。韩培松心里想着,好好的一个地方,让一只臭鼬祸害了。 张水生似乎也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有文化,专门请了一个茶艺师在雅间里沏茶。韩培松走进雅间的时候就看见张水生穿了一身藏蓝色的唐装人模狗样地坐在蒲团上。 见韩培松进来,张水生请韩培松在茶桌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做派倒真有点斯文的意思。 韩培松盘腿坐下,但是什么都没说,就一直看着茶艺师娴熟的技艺。 张水生也不介意究竟谁先开口,慢悠悠地说:“韩书记,我估计你也不介意我开门见山,那我就有事直说了。 另公子这事,我真不是有意的,谁能想到你们韩家的公子哥会突然为难我手下的打工仔?他们平时不是在修理厂上班,就是在哪里当保安,这官二代硬要和屌丝过不去……” 张水生干笑了两声。 二百二十五、为了一个冯千里 韩培松还是只看着茶艺师,好像没听到张水生说的话一样。 张水生继续说:“我的打工仔死了两个,他们家的人都跟我要交代,我就想,不能真把韩家两个公子送过去把?这不,我找韩书记好好商量一下,这该怎么办?” 韩培松没好气地说:“少废话,你想怎么着?” 张水生狞笑道:“冯千里给我,那两个死人,我来摆平。” 韩培松面无表情地看了张水生一眼:“你说完了?” 张水生点了下头:“韩书记好好考虑一下?” 韩培松扭头就走。 张水生也不生气,哼着跑调的京剧,突然搂过茶艺师小妹就要亲一口。小姑娘惊叫着跑出了雅间,可在门口被两个大汉拦住了。 张水生走到小姑娘身边,顺手就抽了一个耳光。小姑娘被打得跌倒在地,半天起不来。 那两个大汉哈哈笑了一阵,扔下一大把钞票扬长而去。 韩培松在医院的院子里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护工和秘书在照顾韩世融和韩世钰,他们几个人就坐在凉亭里商量怎么处理冯千里。韩培松转达了张水生的意图,让大家都说说什么意见。 韩培中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没有说话。 张姝慧看没有人吭声,她首先说道:“把冯千里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江兰卿的眉毛跳了一下。 张姝慧盯着韩培中,继续说:“她救了世融一命,小钰的命能保住也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只要大家都不觉得良心上亏得慌,那就尽管送,不用跟我说。” 江兰卿再次垂下眼帘,恢复她“哑巴”的状态。 温盛军开口道:“保下冯千里,我们手里还有什么牌?如果硬要保下冯千里,张水生真的会向世融和小钰下手?” 韩培中摇头:“应该不会。如果他真的会动这两个孩子,他现在就应该对外当初一点风声了。毕竟官二代打架闹事这事,是相当不错的新闻素材。他也忌惮我们。一旦彻底闹翻,他也捞不到好。” 温盛军又问:“那我们保下冯千里,他会怎么做?” 韩培松说:“如果硬闹,两个孩子肯定要吃些苦头。说不定就得送到国外去。还有我们这边的人手一定会有损失。” 温盛军犹豫了一下:“为了一个冯千里,消耗我们那么多的人……不太好吧?” 韩培松又看了一眼韩培中:“你什么意见?” 韩培中胳膊盘了起来,瞟了温盛军一眼:“祸是我儿子闯的,我说话管用吗?” 然后会议就结束了。 江兰卿从院子里一回到住院楼,她就往韩世融的病房里跑。 她一进病房就跟韩培松的秘书和护工说:“这床单什么的脏了,你们去帮忙拿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好么?” 韩世融看了江兰卿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 秘书和护工一走出去,江兰卿脸上淡淡的微笑迅速消失。 韩世融韩世融看着江兰卿,声音虚弱毫无底气地说:“没人了,你说吧。” 江兰卿把刚才在凉亭里发生的对话说给韩世融听,然后看着韩世融:“我特别不能接受,明明是你和韩世钰闯祸,凭什么让冯千里替你们遭罪?一人做事一人当。” 韩世融冰冷地看着江兰卿:“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是绑架顾美娜的人,就是他们把顾美娜送到了地狱门口。你觉得让我跟韩世钰给这种人偿命,我们不冤枉吗?” 江兰卿说:“你们是人,他们也是人;你们是命,他们也是命;你们有父母家人,他们也有父母家人。他们死了,说不定一个家庭就跟着一起夸了。 人分三六九等,可命不分高低贵贱。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韩世融眉头一皱:“你希望我去死?” 江兰卿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希望你能活下来。可,如果必须在冯千里和你之间选一个,我选冯千里。她是干净的,她无罪。” 韩世融闭上眼睛:“你知道我对冯千里的心思,更知道我一定会维护冯千里,所以你才来找我说。可为什么你连我大哥说过什么话都不加掩饰?你不怕我记恨大哥吗?” 江兰卿事不关己地说:“那是你跟他的事,与我没什么关系。” 显然韩世融不想再聊下去。江兰卿也说完了该说的话,转身走了。 不久,韩培松来了。 他支走秘书和护工的办法简单粗暴,直接说:“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说。” 病房门关上以后,韩培松跟韩世融说了他和张水生见面的事,却没提那次不怎么和谐的家庭会议。 韩世融看了看韩培松。他从他父亲脸上看不出一丁点有隐情的样子。 韩世融于是轻轻说:“为什么一定要和张水生纠缠?他只不过是别人的一条狗。我们直接去找主人就好了。” 韩培松眼睛亮了亮继而又说:“太高,不太好办。别弄到最后,把咱们自己弄成了弃子。” 韩世融紧接着问:“那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冯千里送给张水生,你会同意吗?” 韩培松点了下头:“这是最简单的一个方法,不是吗?” 韩世融笑了一下:“爸,你不用这样激我。办法我已经跟你说了,具体怎么做,你在仕途这么多年,肯定比我熟练。” 韩培松无奈地笑笑。 韩培松拿不准韩世融对冯千里究竟是什么心思,想借着这个机会诈他一下。如果韩世融反应平淡,那说明他对冯千里也就是个普通朋友;如果韩世融强烈反对,那就说明他对冯千里已经动心。可现在他一眼看穿了韩培松的盘算,说了这么句话,这能说明什么? 韩培松疑惑,难道他已经退步到能被一个半大的孩子从脸上看出心思了? 韩培松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端详了自己半天,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啊,为什么会被儿子这么简单就揭穿了? 从那天来过家庭会议以后,江兰卿就很少去医院了。支教工作全面展开了,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和冯千里一起去洼子村支教的还有一个女孩,叫陈萍,是b市那边的一个大学毕业生,因为相隔比较远,所以冯千里和她只通过一次电话。 二百二十六、我看那姑娘挺好的 让冯千里没有想到的是陈萍突然跑到a市来,还要到冯千里家做客。冯千里考虑到以后会有一年以上的时间要和陈萍相处,所以比较友好地接待了陈萍。 陈萍性格开朗,热情洋溢,她一见到冯千里就热情地掏出一个大大的怪叫鸡送给了冯千里。也许是冯千里本就是重生的,所以心理年纪稍微有点大,所以看到陈萍这样的姑娘,还是挺喜欢的。 冯千里带着陈萍打的一路回到了她家,陈萍还给冯千里的父母也准备了礼物,一个是女士的纯毛围巾,一个是男士的皮手套。都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难得的是一份心意,冯千里的爸妈也挺高兴。 陈萍和冯千里独处的时候,她拉着冯千里的手说:“我知道你哦!那次全省的大学生运动会,我看了,你跑得好快!我男朋友还一个劲儿夸你的腿好漂亮!” 冯千里咧了咧嘴。这话让她怎么接?男朋友喜欢另一个女孩子的腿……尼玛!眼球给我挖出来!等等……她以前是不是也说过这么缺心眼的话呀? 陈萍看到了冯千里脸上那点不太自然的表情,安慰道:“你别介意。那场比赛结束以后就是前任了。” 冯千里:“……” 在陈萍的a市一日游结束前,她很神秘地问冯千里:“a市有个‘凤琉璃’你知道不?” 冯千里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走什么剧情,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陈萍小脸一红,说:“其实我是想去看看凤琉璃的老板。姜博你知道不?” 冯千里一个头两个大:“你喜欢姜博!” 陈萍娇羞地点头。 冯千里再追问,陈萍却不愿意多说了。 冯千里莫名觉得她去支教的生活会异常“艰辛”。可同时她也莫名其妙地舒了一口气,万幸她喜欢的不是韩世融那个招蜂引蝶的万年冰雕精。 同样艰辛的还有住院的韩世融。 韩世融住院期间,他的同学没少去探望。每次有人过来,韩世融都会在三五成群的人堆中寻找那个总比身边的女生高上半个头的身影。可他一直没有找到。 韩世融心情愈加沉重。他隐约记得在他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会让千里离开他的事,可究竟是什么呢?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张瑾瑜也跟着韩世融的同学们一起来了。不过她向来不是个吵闹的人,在白薇好像麻雀似的说起韩世融被刺的这几天学校里发生的事的时候,张瑾瑜就乖乖地坐在几个人后面,静静地看着她手里的水杯。 同学们走了以后,张姝慧坐在韩世融身边念叨:“刚才坐在后面的那个张瑾瑜挺漂亮,出去的时候我跟她说话,那姑娘落落大方,礼数也周到。我刚才问了,她爸爸是中学老师,妈妈是大企业里的的会计。老师家的孩子,家教错不了,我看那姑娘挺好的。” 韩世融闭着眼睛装没听到。 张姝慧瞪了韩世融一眼,也就不说了。 没过一会儿,张瑾瑜又返了回来,还提着两个方方正正的大塑料提包。 张姝慧一阵错愕:“姑娘,你这是……” 张瑾瑜提着两个提包走进来:“阿姨,我是想韩世融受伤,病房里的空调总不能开太大。我看医院给配的都是棉被,不管是阿姨还是韩世融,都盖着有点热。这不买了两床夏凉被,比医院的棉被薄,睡觉的时候正好盖。” 张姝慧的眼睛笑得眼睛弯弯的,好懂得疼人的姑娘。 张姝慧客气道:“别别别,你拿回去吧。你赚不了多少钱,别乱花。” 张瑾瑜笑道:“怎么能叫乱花呢!我现在在影视公司做出纳还是韩世融帮忙找的工作呢!给他花几个,能算是乱花吗?” 张姝慧高兴地拉着张瑾瑜又说了好一阵话,意外地发现两个人都喜欢烹饪。 于是,韩世融这个病号被抛到了一边没人理,那两个女人去讨论做菜的心得去了! 等张瑾瑜离开,张姝慧又在韩世融耳边念叨张瑾瑜的好:“现在这小姑娘啊,看上去一个个光鲜亮丽,可像张瑾瑜这么贤惠的真没几个!找对象,不就是找个知冷知热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嘛!张瑾瑜真的挺好,心细,会疼人。” 韩世融闭着眼睛反问:“你不觉得她很闷吗?” 张姝慧问:“哪里闷了?你看她跟我聊这么久,可比江兰卿能说多了!” 韩世融无奈苦笑:“你要求真低,不是哑巴就可以。张瑾瑜那是在跟你聊做菜,难道我也跟她去聊做菜去?” 张姝慧瞪了韩世融一眼:“不跟你说了!你不懂!” 韩世融闭着眼睛,隐约有种感觉,他的姻缘线的另一端连着的就是张瑾瑜。可他一点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冯千里,他的妻子只能是冯千里。 第二天,张瑾瑜给韩世融送来了一盒沙参玉竹老鸭汤,从保温饭盒里拿出来,热腾腾地冒热气。 韩世融本来就胸闷气短,再看到这么一盒汤,他更觉得喘不过气来。他讨厌吃鸭子! 张姝慧兴致勃勃地闻了闻张瑾瑜的汤,还尝了尝。 张姝慧连连点头:“好喝!” 张瑾瑜笑道:“还是阿姨教得好。昨天要不是有阿姨的电话遥控,我还不一定煮个什么东西出来呢!” 韩世融心说:“你就是把恐龙煮了都比煮鸭子好!” 张姝慧和张瑾瑜两个人把韩世融扶坐起来,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汤。韩世融无奈地接过碗。上辈子到这辈子,他只吃过张姝慧做的鸭子汤,因为没有太重的鸭子味,就连北京烤鸭他都不吃的! 在张姝慧充满期待,张瑾瑜满是忐忑的眼神中,韩世融尝了一口汤。 张姝慧赶紧问:“怎么样?” 韩世融被张瑾瑜看得实在不好说谎,所以他说:“还行。跟我妈做的一个味道。” 张姝慧和张瑾瑜好像庆祝火箭升空似的连连击掌。 韩世融沉默不语,只顾喝汤。 张姝慧送张瑾瑜从病房里出来,在病房门口,张姝慧拉着张瑾瑜小声问:“小张,你对我家世融……是有那样的想法吧?” 张瑾瑜被问得羞了个大红脸,可还是很痛快地点了点头。 二百二十七、买外国商品 张姝慧拍了拍张瑾瑜的手背:“我那小子读书读傻了,不懂的你的好。看我慢慢开导他,他会明白的!” 张瑾瑜但笑不语。韩世融真的是不懂吗?他对冯千里那么好,不是吗? 张姝慧试探着又问:“你认识冯千里吗?” 张瑾瑜点头。 张姝慧又问:“她是不是也追我家小子呢?” 张瑾瑜微微一笑:“阿姨,我不知道啊。” 张姝慧说:“你别骗阿姨,阿姨给你做主!” 张瑾瑜坦荡荡地说:“阿姨,不管韩世融和冯千里究竟是谁追谁,或者谁也没追谁,那都是他们的事。我喜欢韩世融,是我的事,并不代表韩世融一定要喜欢我,也不代表我有权替韩世融做决定。我尊重他。如果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高兴;如果他只是想要跟我做朋友,我会祝福他。” 张姝慧拉着张瑾瑜的手舍不得撒开:“真是好姑娘!” (~_~;) 冯千里对皇风的推广计划一直遭到冯正林和黄全的劝阻。尤其是冯正林。 花八百万去做一个广告,这几乎就是皇风两年的盈利额。如果这个广告做了,那么就意味着过去的一年和将来的一年皇风白做了。 冯千里当然反对她爸爸的这种算法。她把品牌影响力、用户粘着力等,对冯正林来说非常陌生的概念大量摆了出来,还“预测”了未来至少十年,中国经济大发展,经济覆盖面横跨欧亚非,最后一跃成为世界龙头老大。 尤其是在奢侈品消费这一领域,中国的市场和产品都处于空白状态,今后的几年,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逐步上升,世界上那些知名奢侈品会蜂拥而来,到那时,如果皇风还没有发展成为可以单枪匹马杀入敌营的强将,那么就会在商业竞争中被重击而死。 冯千里引用了一句古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黄全点了点头:“这话我赞同。发展才是硬道理。可投入八百万做一个广告……太冒进了。” 冯千里双手一摊说:“央视黄金时间的广告费,好几亿。和那个广告比起来,这八百万算什么?” 冯正林摇头:“你不能这么比。新闻联播多少人在看?你说的那个电影,又有多少人看?电影本身就比不过电视,更何况是新闻联播了!” 冯千里似乎早有准备,从身后拿出一个笔记本来,上面记录着好多数据:“现在电脑正在走进千家万户,爸爸,你想过没有,电脑和互联网普及以后,有多少年轻人还会每天守在电视机跟前看新闻联播? 同样的,有了互联网,在自家就可以看电影!而且近几年中国根本不存在保护版权的问题,不管是法律执行还是人文环境,没人在乎版权,所以一部好电影一出来,几乎是所有人都会看!对电影的生产方来说这事真操蛋,可对我们这些想搭顺风车的人来说,没什么不好。 还有,中国那些有好多钱的傻子们,盲目崇拜外国,他们才不会稀罕去买新闻联播后面的那些国产商品,他们会好像日子不过了一样买外国商品!哪怕是中国生产的马桶盖,去外国转一圈回来顿时都高大上了许多。 我这里记录的是我们店的客户资料,他们的年纪、家庭收入情况,以及他们平时穿戴什么服饰。从这些资料来看,他们正是这批相对年轻,同时更崇洋媚外的有钱人。 所以,就算我们投资八百万去做广告,至少后年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再一次赚回八百万。那么,这几年的经营,我们至少获得了市场知名度和一批老客户,我们不亏。 更何况,我们的房子、工人工资、原料等等这些成本的费用都已经排除出去了,我们在用我们两家的红利做投资,这不是挺好的吗?难道要用那些钱去银行赚利息?” 黄全有些犹豫。 冯正林还是连连摇头。 这次“三人会议”没有开完,赵乐平来了。 冯千里惦记着韩世融该出院了,嘱咐赵乐平去看看韩世融,但是不要说是她让赵乐平过去的。之所以让赵乐平去看望韩世融而不是孙涛,是因为冯千里讨厌蒋红阳跟在孙涛身后向韩世融献殷勤的样子。 冯千里让赵乐平带了好多百合、银耳、杏仁之类,还拿了不少托人买回来的三七块和山东东阿的阿胶。这种块状的三七能保证品质,不会掺假。至于怎么把块弄成粉,韩世融韩大神医还制服不了几块小小的三七嘛! 赵乐平看着满满一袋子的东西,心里酸涩地问:“这么担心他,怎么不自己送去?” 冯千里苦笑:“不合适。我和他家里人两看生厌。” 赵乐平笑着又问:“那你看我家人讨厌不?” 冯千里瞪了赵乐平一眼:“咋哪儿都有你呢?” 赵乐平撇了撇嘴,提起这个不起眼的麻布兜子,带着兜子里总价值将近五千元的礼品走了。 赵乐平有点想不明白。人靠衣装马靠鞍,冯千里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为什么用这么个麻布兜子装那么贵重的补品?他向冯千里建议换个袋子,冯千里断然拒绝。 韩世融一直等到出院那天都没有等到冯千里来探望。韩世融的落寞自不必说,在他想来,冯千里现在肯定是在跟姜博浓情蜜意,他本来就因伤而胸闷气短,在这么一想更是憋闷,没一会儿,嘴唇就成了绀色。 张瑾瑜过来帮忙收拾东西,一看韩世融脸色不对,赶紧让他坐下休息。 韩世融自己坐在病房的阳台上,身后的病房里,几个人有条不紊地忙乱着。窗外阳光正好,小院子里绿意葱葱。韩世融仿佛回到了前世最后的那几年,这世界越来越好,只有他被狠狠地抛弃了。 从前世开始,每当堆积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实在重得他难以负荷的时候,韩世融会用两种方法进行情绪代谢。 一种就是喝酒,稍微多喝一点,借着酒劲放纵自己,把所有痛苦都释放出去。 另一种就是自我催眠,什么都不想,清空大脑中所有的念头,把自己当死人,假装冯千里的灵魂就在他身边。到后来他身体越来越差,不能多喝酒,很多时候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二百二十八、缺心眼的傻实在 现在他就处于自我催眠状态。 一直回到家,韩世融也仍旧是浑浑噩噩的样子,张姝慧担心不已。 他们刚回家没多久,赵乐平就到了。 韩世融本来是躺在卧室里闭目养神,可一听到赵乐平的声音,他立刻就坐了起来。 张瑾瑜领着赵乐平到了韩世融的房间,准备了茶水和水果以后就出去了。赵乐平用十分惊诧地眼神看了看张瑾瑜又看了看韩世融。 等张瑾瑜一出去,赵乐平就指着卧室的门问:“韩世融,你给我说明白,这怎么回事?你这都领回家了?” 韩世融摆摆手:“别问了,跟我没关系,我妈强留她帮忙做饭的。” 赵乐平冷哼一声:“那不挺好?前几天三校发生了一件大事,宋盈欣在酒吧里酒精中毒抢救无效死亡,张瑾瑜就成了三校唯一的一位女神。跟宋盈欣传绯闻在先,张瑾瑜倒追在后,你这真艳福不浅啊!” 韩世融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少废话!千里让你来的吧?东西呢?” 赵乐平嘴角上扬:“你跟我嚣张什么?是千里让我来的,准确说,是千里亲自把礼品交到我手里,让我送过来,可她不让我告诉你是她让我过来的。她愿意见我,却不想跟你有牵连……你真可怜。” 韩世融又狠狠白了赵乐平一眼:“你任务完成了,可以滚了!” 赵乐平摆了一个“我非常乐意”的表情然后就走了。 韩世融送赵乐平离开后走到厨房的时候听见张姝慧和张瑾瑜在里面讨论赵乐平带这么一兜子硬帮帮的生姜来做什么?这算是送的哪门子礼品? 韩世融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朴实到让人嫌弃的麻布兜子。嗯,真有冯千里的风格。 张姝慧对韩世融抱怨:“你这同学这是……他刚才进门还跟我好一阵客套呢,说是这东西代表他一番心意,可谁知道他的心意就是一兜子生姜?” 韩世融说:“这是上好的三七。” 张姝慧虽然不懂医,可毕竟有个做中医的父亲,她一听就明白了:“这么多三七……” 张姝慧又看了看三七包下面的牛皮纸纸包:“这是阿胶。这些可得花不少钱呢!你这同学出手可真大方。就是这麻布兜子实在不像样子!以后啊,这同学有什么地方需要你帮忙的,你就多帮帮,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缺心眼的傻实在。” 就冲着这兜子,韩世融实在说不出口这些东西是冯千里送的。他怕他这一多嘴,他妈更嫌弃冯千里是个缺心眼的傻实在呢! 韩世融瞥了一眼那麻布兜子。为什么冯千里会专门用这么个破烂兜子送东西过来,她在想什么? 这是韩世融第一次觉得看不透冯千里,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赵乐平从韩世融家一出来就向冯千里打小报告,说他送完东西就被韩世融轰出来了。 冯千里除了仔仔细细询问了韩世融的状况,最后还问赵乐平,张姝慧看到那个破麻布兜子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 赵乐平说:“我跟她说这是我送给韩世融学长的礼品,是一份心意。他妈一看那兜子就愣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说。” 冯千里问:“你没跟他妈说那是我送的吧?” 赵乐平问:“需要让他妈知道?” 冯千里说:“不用……早知道就给你换个好包装了,这么破的兜子多给你丢人呀!” “觉得愧对我了?”赵乐平拿着手机看着天空,想着能向冯千里讨要什么。爱情是不可能了,友情总可以吧? 冯千里噗嗤笑了:“行了!晚上请你吃饭!” 赵乐平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用那么破的麻布兜子装礼品啊?” 冯千里支支吾吾道:“不就是想给他妈添点堵嘛!” 赵乐平:“……” 冯千里,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 冯千里帮韩世融打了一架,那天同样在场的麦他们几个外国人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不是说中国女人有婉约美吗?怎么动起手来跟比特犬似的?婉约美哪去了? 等冯千里和姜博再和麦他们讨论广告的事宜的时候,这三个老外看待冯千里的眼神都变了。欧美人都或多或少有一点武力崇拜,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电影中的英雄都很擅长动手的原因。 所以,当他们看到冯千里救了那个被捅了一刀的男生的命以后,他们对冯千里还真有了那么点小小的敬意。 冯千里并不知道老外们的心理变化,可姜博看出来了。他趁机压低广告的价格。最终,两支广告以一千五百万成交,皇风的价格降低到七百万人民币,而凤琉璃的成交价格比原来降低了三百万元。 对冯千里来说,不管是八百万还是七百万,都是一笔不小的金额,除了实物置换之外,还有四百万的现金需要解决。 皇风的日常流动资金有一百万,这笔钱用于进货等刚性需求,不能挪用。现在账户上还有不到三百万的现金,加上冯千里他们手里的余钱,刚好凑够三百万。这样的话还有一百万的缺口难以满足。 冯千里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黄全和冯正林,难道就要被这一百万打败了吗? 现在要想来钱,那就只有去借,能借到相对额度比较大的人,不是赵乐平就是姜博,再或者就是韩世融……可偏偏这三个人都是她不能去借的。 赵乐平喜欢她,可她不能回应他,那么就要适当保持距离。现在他们两个的相处还比较恰当,没有刻意疏离,也没有刻意亲近。一旦冯千里向赵乐平借钱,而且是这么大数额的话,很容易打破这个平衡,最后让两个人谁都不舒服。 至于姜博,她跟姜博现在的关系很微妙,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这是一种冯千里以前非常排斥的关系,可现在她是真的无力摆脱,有时候真有种“随波逐流”爱咋咋地的想法。可不管怎么说,冯千里现在在这段关系中还算掌握着一点主动权,至少只要她向前走一步,她和姜博立刻就能走进恋人的关系。她不走,那就暂时能够停留在这里。 二百二十九、人永远只能靠自己 就是这一步,冯千里不想迈出去。就算她的直觉告诉她,姜博就是那个正确的人,可她还是不想迈出那一步。 借钱就是那一步。 尽管姜博已经向她明里暗里表示可以借钱给她,可她还是没有接受。 至于韩世融……只愿今生是路人。 冯千里在房间里冥思苦想,脸色凝重。 冯正林走进来,问:“是在为钱发愁吗?” 冯千里点头。 冯正林说:“放弃吧。有多大的嘴就吃多大的饼。皇风不只是咱们家的,也是黄全家的。如果你犯拧,把咱们家赔光了无所谓,那黄全家呢?要是一赔本,黄全家的家底也都折腾没了!” 冯千里摇了摇头:“不放弃。” 冯正林叹了口气:“那,现在,哪里还能来一百万呢?两家人的钱都让你掏过去了!” 冯千里嘀咕:“两家人……” 冯正林以为冯千里“开窍”了,赶紧说:“是啊,你不等拿两家人半辈子的心血瞎折腾!” 冯千里置若未闻:“两家人!” 冯正林迷茫中。 冯千里好像看到了希望男神一样立刻拉住爸爸的手:“咱家的房产证呢?我要抵押贷款!” 冯正林:“……” 半个小时后,栗芸推开家门,就看见女儿伤心地追在冯正林的屁股后面,嘟嘟囔囔地问:“爸爸,你不爱我了吗?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冯正林不愧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仅仅经受了两个小时不间断的“紧箍咒”式摧残,他就把房产本交给了女儿。 放冯千里给赵乐平打电话咨询贷款事项的时候,赵乐平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非常严肃地说:“千里,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把谁家砸了,皇风不够你赔,还得把你家房子当了?如果需要钱,我这里还有。房子再破,那也是遮风避雨的窝。” 冯千里:“你家窝才破!” 赵乐平:“……” 两个小时以后,冯千里和赵乐平在一家糕点铺子里一边喝着奶昔一边聊天。赵乐平详细询问了关于投资做广告的细节。 赵乐平用吸管戳着奶昔,说:“你不觉得不对劲吗?刚开始的时候,明明是你提出了植入广告的创意,姜博没有立刻着手帮你,而是立刻策划了他自己的广告植入。他的广告好几个方案都出炉了,这才帮你策划你的广告。 后来是广告费。他能把他自己的广告费谈下来三百万,却只能给你降下来一百万。这是亲儿子和后儿子的区别吗?” 冯千里微笑着喝了一口奶昔:“情况很复杂,你这么说就冤枉姜博了。当初虽然我先提出植入广告,可因为没有跟黄叔还有我爸达成一致意见,所以不能立刻进入策划也是很正常吧? 关于广告的费用,为什么不想想,也许是因为皇风的广告费一开始就没有多少水份,已经很抵了,所以后来才压不下价钱? 而且,广告的事,我本来就没出多少力气。广告公司和电影公司是姜博联系的,人脉是姜博的,就连策划案都是姜博找人制作的。如果没有姜博,就算我有心要做广告,可怎么都不可能把我的产品植入《钢铁侠》里面去, 所以,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要感谢姜博。” 赵乐平饶有深意地看着冯千里。冯千里胸襟宽广他知道,但没想到能宽广到这种程度。 赵乐平深思了一会,说:“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毕竟你跟姜博的关系……就算是为了你好,我也应该告诉你,姜博的人品可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赵乐平把姜博陷害他的事告诉了冯千里。 冯千里安静地听完。她相信赵乐平不会骗她,那么姜博就确实做过这么一件事。 前世的时候,韩世融告诉她,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那么姜博陷害赵乐平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能在情场上占得先机? 冯千里前前后后把这些事都想了个遍。琢磨人心,其实是她最不想做的事,可她这辈子似乎总是要不断琢磨人心,烦死了。 冯千里皱了皱眉头,对赵乐平说:“你说的我知道了。但姜博对我真的很好。” 赵乐平无奈地苦笑。是啊,姜博陷害他不也就是为了冯千里嘛。可负天下人,不负冯千里,姜博的做法对冯千里来说也没有多么不可接受嘛!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这不能怪冯千里识人不清。 不过赵乐平还是说:“相比起来,韩世融更加可靠。” 赵乐平并不知道顾美娜出了什么事,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其他人都以为顾美娜是车祸后回老家住院去了,冯千里也不打算告诉赵乐平在顾美娜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故。 虽然冯千里并不太明白韩世融以及韩家的势力在顾美娜案件中究竟做了什么龌蹉的事,可她当然更不想把这些也告诉赵乐平。就算是她不想破坏韩世融在赵乐平心中的形象吧。 冯千里只是说:“人啊,永远只能靠自己,别人……总有别人的难处。” 赵乐平立刻追问:“我呢?” 赵乐平的意思是,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个能靠得住的人。可冯千里理解错了。 冯千里一本正经地说:“弟啊,你姐夫不一定是你姐夫,你姐一定是你姐!” 赵乐平:“尼玛……” 赵乐平和冯千里一分开,赵乐平就给韩世融打去了电话。大体上把刚才的对话摘要告诉了韩世融。除了那段什么姐夫不姐夫姐是姐的,其他的他都说了。 韩世融现在处于手术恢复期,因为感染的风险很大所以不能随便出来走动。 韩世融一如既往地听着赵乐平说话,然后淡淡地说:“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赵乐平自己都有些恍惚,他什么时候成了韩世融的小弟了?他不应该是冯千里的小弟才对吗?他这是不是也算是无间道了? 韩世融接过赵乐平的电话以后就在家里坐不住了。他坚持要出去走走。张姝慧当然不同意。 第二天一早,韩世融就想着开溜,可还是被张姝慧拦住了。 僵持中的时候,张瑾瑜提着一袋子菜来了。张姝慧就让张瑾瑜和她一起劝劝韩世融。 二百三十、今天一早走的 韩世融说:“我这月子坐了这么久,都快发霉了。” 张瑾瑜和张姝慧噗嗤就笑了。 张瑾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比防雾霾口罩还厚的防感染口罩来,韩世融二话不说,拿过来就戴上了,顺便还戴上了手套。 张瑾瑜和张姝慧看着全副武装的韩世融,默默地相视一笑。这小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要做好事。 韩世融和张瑾瑜从家里一出来,韩世融压根没有在小区里停留的意思,大长腿一迈就往大门外面走。 张瑾瑜小跑着跟在韩世融身后:“你去哪?” 韩世融也不说话,钻进出租车就要走。万幸张瑾瑜身体也灵活,在开车的一瞬间跳上车来。 张瑾瑜很严肃地问:“你究竟要去哪?” 韩世融说:“去找冯千里。” 张瑾瑜目光一暗,说:“你现在身体不好,我跟你去。” 韩世融没说话,安静地坐在出租车后座上。 他们两个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了冯千里家楼下。韩世融正打算掏钱结果被张瑾瑜拦住了。现在韩世融最怕感染,钱这种东西太脏,尽量让他减少接触的机会比较好。 韩世融感激地朝张瑾瑜点了一下头,然后推开车门下去了。 韩世融经过这次在生死边缘上的一番折腾,元气还没有恢复,体力大不如前。以前他上六楼脸不红气不喘,现在上两层就得休息一阵,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隔着口罩都听得很清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沿着脸颊流下来。 张瑾瑜心疼地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扶着墙休息,没有一点退缩,目光坚定又倔强。 张瑾瑜无奈地跟在他的身边。 上六楼,韩世融休息了四次,终于到了冯千里家门口,韩世融又喘了一会儿,等呼吸渐渐平稳了,他伸出了手却没有敲门。 张瑾瑜疑惑地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示意张瑾瑜去敲门,他站在了猫眼看不到的墙边。 张瑾瑜心中真是百味杂陈。 她刚敲门没多久,屋子里就有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问她是谁。 韩世融站在一旁不说话。 张瑾瑜答道:“我是张瑾瑜,冯千里的同学。” 栗芸愣了一下,张瑾瑜,怎么没听千里提起过。不过她还是打开了门。栗芸一开门就看到了韩世融。 韩世融从受伤以后没有理发,又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栗芸看到韩世融的第一眼居然没有认出来。她心想,这个叫张瑾瑜的漂亮姑娘这是领了个卖苹果的上来了吗? 韩世融一开口,栗芸听出了他的声音,她才后悔开门了。早知道韩世融来,她就假装不在家了。 栗芸知道韩世融受伤的事,一个伤员登门拜访,栗芸的礼数还是周到的。她招呼张瑾瑜和韩世融到里屋去坐,还问韩世融能不能喝茶,不能喝茶的话白开水可不可以。 韩世融也没怎么客气,栗芸给他他就接了,可张瑾瑜却怎么也不让他摘口罩。 张瑾瑜十分歉意地对栗芸说:“阿姨,您别介意,韩世融的身体现在很脆弱。他家里现在整天就一股双氧水的味道,就是为了杀菌。对正常人都没什么威胁性的微生物对他来说都很危险。我不能让他摘口罩。” 栗芸赶紧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身体要紧。” 韩世融捧着杯子问栗芸:“千里呢?” 栗芸说:“她走了,去支教了。今天一早走的。” 韩世融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可张瑾瑜就是能听到他的那颗心从这六楼上摔落楼底,“啪嚓”一声裂成了好几瓣的声音。 韩世融又说了几句关于支教大学生创业的优惠政策的事,也承诺会向父亲要求更多,然后就离开了。栗芸一直送他到上了出租车。 韩世融身体虚弱她也看的出来。韩世融是个好孩子,成了这副样子栗芸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韩世融和张瑾瑜回去的路上,韩世融嘱咐张瑾瑜不要告诉张姝慧他到了什么地方。 张瑾瑜说:“放心吧,我不说。” 过果然,回到了家,张姝慧追着问韩世融去了哪里。韩世融没说话。张瑾瑜瞅了一眼韩世融。也许别人看不出,可偏偏张瑾瑜看到了,韩世融的眼角都是泫然欲泣。 张瑾瑜仍旧是那一身淡然,真假难辨地对张姝慧说:“前面广场上来了喷泉,我们去看了看。” 张姝慧这才放下心来:“我说呢,满小区也找不到你们两个。” 韩世融从头到尾没说话,面无表情地进了房间。 张瑾瑜的心口就好像放了一块火炭在烧。她实在不能继续看着韩世融颓废的样子,她向张姝慧告别之后就匆匆走了。 张姝慧提着一把汤勺从厨房追到韩世融的卧室问:“张瑾瑜怎么了?怎么看上去那么委屈?你们吵架了?因为什么?” 韩世融冷淡地看了张姝慧一眼:“你在意吗?她是不是委屈,你在意吗?” 张姝慧说:“那肯定在意啊!我就担心她给你摆脸子看!现在是她上赶着你,又不是你上赶着她,她给你摆什么谱?” 韩世融苦笑。这就是他的妈,任何时候都把他当世界的中心,他受益匪浅,可也受害不小。 韩世融说:“没有。她……挺好的。不过我……” 张姝慧一听,笑了:“没事,没事,不喜欢就不喜欢。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 张姝慧拿着勺子回了厨房。 韩世融打开音箱,听着那首他很熟悉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前世,在冯千里的车上,他无数次听过,只觉得是无病呻吟,什么叫“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这不过是逃避的借口,爱就是要天长地久。 现在听来却觉得每一句都锥心刺骨。冯千里爱他吗?他相信她一定是爱的。她爱他,可不要他。她就是要放手了吗?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至于说,另一种情况,冯千里不爱他,所以才不要他,他绝对不会承认,他不敢想。他的千里一定是爱他的,一定! 韩世融倒在床上,闭着眼睛,阿木的歌声充斥在整个房间。 从a市到洼子村的路上,面包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碾过去,每隔一会儿就要停车,江兰卿出去吐上一边。冯千里理解不了江兰卿这是图什么。她明明可以不用跟来的。 二百三十一、“活电影” 就在又一次停车的时候,冯千里接到了栗芸打来的电话。电话很短,可挂了电话以后,冯千里的心情一直沉重难止。韩世融身体还没恢复,他乱跑什么?他那样强硬的男人,怎么会虚弱得像是个“小鸡仔”?韩世融不该是那个样子,他应该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车上的空气让冯千里憋闷。她从车上下来,目之所及都是略有泛黄的麦田,风吹过,麦浪一波接着一波。如此开阔的眼界却开阔不了冯千里的心界。韩世融倒进血泊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在她眼前演过。 她原本打定主意要忘了韩世融,此生不再相见。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努力不再想起他,可栗芸的这一通电话让她破了功。她对他的牵挂好像冲毁了堤坝的巨浪一样从心底最深处席卷而来。 这一波浪头狠狠冲上她的心头,那一个心神不宁。冯千里站在车旁遥望a市的方向,总是笑意盈盈的脸上愁云密布。如果不是她已经远离市区,她现在一定会冲到韩世融身边,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他是不要命了吗? 冯千里就抱着这样的心情一路颠簸去往洼子村。 另一边,张水生怎么都等不到韩培松的回信,他有些坐不住了,这是压根就没拿老子当回事啊!张水生打算这回先给韩培松来个下马威,省的他拿水哥当病猫。 可张水生给公安局局长蒋海涛打电话要求立案侦查酒吧斗殴死人的事件的时候,蒋海涛很委婉地告诉他,这个案子省长已经问过了。而且省长指示,混混打架,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一定要严惩,但是不要盲目扩大化。 这个指示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了。张水生恨得牙痒痒,好你个韩培松,这是真的不把我张水生当回事!好,咱们走着瞧。 π_π 冯千里坐了四个多小时仿如过山车一般的汽车以后,终于到达了洼子村。冯千里万幸自己不晕车,可江兰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一路上吐了两次,等汽车在洼子村小学门口停下,江兰卿又冲下去吐了一次,差点把心肝都吐出去。 洼子村小学的校长姓王,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脸上的褶子特别深。小学里还有一个民办教师,姓刘,三十岁出头的一个女人,中等身材,眼睛很小,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都看不出她在看什么地方。 江兰卿大吐特吐的时候,王校长和刘老师从学校里都出来了,说着他们的本地话,一边帮江兰卿拍背一边去端水给江兰卿漱口。 有校长和老师照顾江兰卿,冯千里这才抬起头看了看这所学校。 两间大一点的土坯房,旁边有两间小一点的土坯房。大的土坯房的窗户里探出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冯千里他们。这两间应该就是教室了。 旁边那两间稍微小一点的房子,其中一间是办公室,另外一间已经收拾好了,里面摆着两张用土坯和木头板子搭起来的床,就是给支教老师住的宿舍。 不管宿舍还是教室,都没有玻璃,空荡荡的窗户框子上糊着几张破烂的报纸。 这所学校在村子外的半山坡上,和最近一户人家的直线距离大约是五十米。学校的院墙外拴着好几头牛。学生在学校里学习,牛就在院墙外吃草。 这副景象跟冯千里的想象相差不大,所以冯千里并没有觉得多么难以接受。可以说,宿舍的屋顶没有窟窿,这已经让冯千里感到十分欣慰了。 陈萍过来的时候,冯千里已经住了三天了。 冯千里在前世和韩世融在县城生活过,跟韩世融去过比较偏远的地方探望过病患,那种家徒四壁的赤贫,比这里可是触目惊心多了! 陈萍的家不算大富大贵,可也有小康水平。她一看到阴暗的土坯房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立刻皱紧了眉头。 校长和村长给她们特意找了一张写字台,晚上批改作业的时候用。可这写字台的年限有点久了,桌面凹凸不平,桌子腿不稳,晃晃悠悠。 校长和村长走了以后,陈萍悄悄跟冯千里说,这东西在她家那边,当劈柴都没人稀罕。 冯千里看着这张桌子“爷爷”,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支教生活就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开始了。 陈萍本来就是b市人,口音对她来说不是大问题,至少她是能听懂孩子们说什么的。可冯千里就费劲了,孩子们说话一快了,她就听不懂孩子们在说啥。 冯千里和陈萍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这村子里的成年人们并不明白学习的必要性,他们认为孩子们只要会写字就够了,学那么多没用。 陈萍负责教一到三年级的语文,冯千里负责教四到六年级的数学。 陈萍抱怨,每次她一讲古诗,就有家长跟她说,我们的孩子们又不去考状元,学诗没用,还不如讲讲化肥说明书呢。 陈萍教孩子们写字还算是比较得到家长的支持,可冯千里上课的时候,很多孩子已经被家长叫回家去干农活儿了,冯千里就只能对着三五个孩子讲课了。家长完全想不出一个三角有什么好学的,浪费时间嘛! 支教的生活异常无聊,没有电视,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唯一能接收外界信息的只有收音机。然后一刮大风,收音机里就都是“风沙”的声音,实在不知道原理是什么。 那天晚上,冯千里从高年级教室一出来,就看到了姜博的宝马车停在学校门口。姜博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靠在汽车上看着冯千里。那群刚放学的孩子们好像看到了“活电影”,兴奋好奇又谨小慎微地围拢在汽车四周。 冯千里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办公室。陈萍在里面批改作业,没有往外看。冯千里就好像做贼一样拉着姜博钻进汽车里。 冯千里紧张兮兮地说:“快,快,快走!” 姜博被弄得一阵发愣。他呆头呆脑地发动汽车,跟着冯千里的指示往山坡后面跑。 姜博说:“你别跟我说山后面是一片玉米地。” 冯千里白了姜博一眼:“跟你钻玉米地,我的口味还没有那么重。” 姜博:“……” 二百三十三、我一句也没听懂 冯千里把姜博带到山坡背面,这里距离村子并没有多远,可因为途中有一片小树林,又看不到村落,所以村民很少过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远离了人烟。 一条小河在山脚下静静流淌,河的那边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陡峭大山,山上绿树成荫,高低错落的榕树藤条上偶有猴子荡过去。也许是因为山涧里没有大风,对面那座高山的山顶总是隐藏在薄薄的云雾后面。 姜博把车停在这边小山坡的山腰上,惊诧地下了车:“千里,有这么好的风景,结果这么多村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真是……这是一座金矿啊!” 冯千里无奈道:“这周边的环境我去看了,就这儿的风景最好。尤其是下游那个村,因为这山里的石头很好,适合做墓碑,山都快被挖空了。这里能保留下来,是因为这里属于这个村,这个村的人觉得挖石头做墓碑晦气。” 姜博轻叹:“愚昧。” 冯千里从姜博的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自顾自地喝着:“你来干嘛?” 姜博走向冯千里:“我这不是来跟冯大老板汇报工作了嘛。谁让老板为了培植祖国未来的花朵忙于工作,连手机都打不通。我只能上赶着汇报喜讯,不知道能不能讨她老人家一个开心?” 冯千里咬着嘴唇笑着。喜讯,那就是赵乐平那小子把贷款给办成了!然后姜博就为了这个事开了七个小时的车赶来见她。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这份感动中还有些难以承受。 姜博距离冯千里很近,问:“开心吗?” 冯千里点头。 姜博说:“可我很不爽。” 冯千里不解。 姜博说:“这么重要的事,你去求赵乐平帮你,却不让我帮你。” 冯千里苦笑:“因为重要,所以我宁愿求赵乐平帮我,我也不想让你帮我。我不想……不平等。” 姜博深深地看着冯千里:“你这么说,让我很爽。” 冯千里低下头躲过姜博炙热的眼神,转身想要逃走。却被姜博紧紧搂在怀里。 冯千里身体一僵。反抗和不反抗两种声音在脑中撕扯。 姜博并没有因为冯千里身体发僵而放过她,反倒把冯千里搂得更紧。 他在冯千里耳边轻声说:“回去以后,我要做一座水晶雕塑,背景就是这么美丽的山水,山前就是我们两个。我要一辈子记住今天。” 冯千里抵在姜博胸前以示反抗的双手渐渐松了力气,轻轻地搭在他的胸前。冯千里推不开姜博,可她脑子里想着的却全是韩世融。她这算是背叛了韩世融吗?韩世融如果知道了,他会生气吧?她就这么接受了别的男人的怀抱,她是个坏女人吧? 姜博抱了冯千里一会儿,在冯千里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突然急匆匆离开。他的汽车临走前,说广告签约前来接她。 冯千里平静地点头。可她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好像大海起了巨浪,把沉在心底的陈年旧沙通通卷了起来,连水带沙堵在心口,冯千里觉得好难过。姜博走了,她心里的浪久久不能平静。 姜博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如果他不喜欢她多好! 姜博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冯千里都来不及问他关于陈萍的问题。所以当冯千里从后山回到宿舍,一看到陈萍,她心里就觉得闹腾。所以冯千里跟陈萍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去校长家吃饭了。 冯千里和陈萍做饭不方便,于是校长就收留他们两个在家吃饭,每个月每人给校长二百块钱的饭钱。这差事其实村长也想揽,可谁让校长的辈分高,村长得喊人家爷爷,所以最后争来争去,还是去了校长家。 洼子村有两大姓,一个是王,一个是刘。相对来说,王姓人口更多,势力更大一点,所以比较重要的资源都被王姓的人把持,刘姓只能听王姓的,那些“散姓”的小户更分不到什么。 这样当然有很多弊病,但是也有很多好处。比如孩子上学这事,村子里很多人根本不看重孩子的教育,在他们看来,男孩子就是用来干活儿的,女孩子就是用来“卖”出去赚钱的。 可只要学校的校长一天姓王,谁也不敢轻易让孩子辍学。 陈萍和冯千里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去家访,给家长们上课,希望他们能明白,孩子生下来,不是养活大了就好,还要对他们负责,把他们养好。不过收效甚微。 冯千里每天心累得想把胸腔里的东西掏出来扔了,可陈萍却越来越放得开了。本来就热情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到了狂热的程度。 她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拿着她的化妆品瓶瓶罐罐往冯千里眼前送,好像人肉说明书一样说着化妆品的功效,一般要在最后一句说:“很贵的!” 冯千里看着桌子上自己的那罐儿童护肤霜,她是不是也应该换个品牌的化妆品了,陈琴都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至少换个跟陈琴同一个品牌的“景春”化妆品用用。 那是韩世融做出来的化妆品。 一想到韩世融,冯千里的心口堵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一早,陈萍照常从床底下拉出她的皮箱,拿出一双李宁的运动鞋给冯千里看。 她说:“我今天穿这双鞋,特别舒服,站一天都不会觉得累。不过这鞋就是挺贵的,八百多呢。” 冯千里坐在被窝里,好像一位阿姨在看幼儿园小朋友:“对,挺贵的。” 然后陈萍心满意足地去穿衣服了。 一个小时以后,冯千里正准备要上课,校园里一阵嘈杂。紧接着就是五六个男人和两三个女人一窝蜂似的冲进了冯千里的教室。 为首的那个男人六十多岁,气势汹汹地指着冯千里直嚷嚷,那两个女人也围着冯千里七嘴八舌,看样子他们是气的不轻,可惜冯千里完全听不懂他在嚷什么,她很努力地看着这个男人一开一合的嘴。 男人嚷了一分多钟,冯千里看了一分多钟。 等男人不嚷了,冯千里轻声说:“我一句也没听懂。” 这一群人立刻炸了。那两个围着冯千里的女人在冯千里耳边也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冯千里的学生们都笑抽抽了。 二百三十四、赔钱货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用别扭的普通话对冯千里说,这群人说冯千里拐走了他们家的媳妇。 冯千里大睁眼。拐媳妇?还是别人家的媳妇!她都不知道她啥时候有这个兴趣爱好了?她一般不都是拐男神吗? 校长这时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推开堵在门口的人,他挤进来和为首的那个老头子用本地话很快速地吵吵。 冯千里真是一脸蒙逼地看着。 不一会儿,校长对冯千里说:“冯老师,你先上课,别害怕,没事。下了课到办公室去,有事问问你。” 冯千里点点头,整了整有点歪掉的衣服,接着上课,从容不迫,好像刚才冲进来的那群人不过是路过的一阵风。 冯千里接着讲她的三角,可讲台下的学生们可早就没了听课的心情。 有胆大的学生突然举手,问:“老师,你不怕吗?刚才那老头儿可是会打人的!” 冯千里看了看下面的孩子们。 洼子村因为重男轻女,好些人家在怀孕的时候知道是女孩就堕胎,然后很多人家生三、四个男孩,所以现在坐在教室里的孩子八成是男孩子,一提起这么个话题,这群男孩子立刻反了,七嘴八舌,都快凑成一部《水浒传》了。 冯千里压了压手,教室里立刻安静了,连打呼噜的声音都没有,比平时上课的时候秩序好多了:“我先跟你们打听件事,他们家的媳妇这是个什么故事?怎么还会说没就没了?” 又是一阵吵吵,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冯千里总算是把这个故事听完整了。原来刚才那个老头是老刘家的一个长辈,他的儿子是个弱智,到了四十岁那年还没娶上媳妇,于是从外面买了一个回来。 后来那媳妇生了一个姑娘,今年那孩子两岁。最近那媳妇又怀孕了,据说是个小子。 因为这媳妇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也有五年了,跟村里人都熟悉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谁都想不到她会这时候逃跑。 前一天那个开着辆大黑汽车来找冯千里的男人来过一次以后,那媳妇就没了踪影。刘家人怎么想都觉得就是冯千里和那个男人一起把他们家的媳妇给拐走了。 冯千里总算是知道了她拐了个什么媳妇。 “那刘老头平时可凶了!”有孩子说,“总打人。” 冯千里点了点头,说:“今天啊,不上课了,我跟你们说点别的。” 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就跟下面一堆小电灯泡似的。 冯千里问:“刚才我听到谁说了一句,说刘老头家买回来的那个儿媳妇是赔钱货。我想我应该告诉大家一点关于人口贩卖的事情。咱们这个教室里,四年级的孩子们,你们的娘有好几个还不到三十岁吧? 如果某一天她们去赶集就再也没回来,你们就没娘了,你们的爸爸就没媳妇了。然后把你们的娘抓走的人,就像是刘老头家人对待那个媳妇一样,又打又骂,还骂你们的娘是赔钱货。你们觉得你们的娘是赔钱货吗?” 教室里很安静。 冯千里说:“女人也是人,别人家的女人也是人,女人和男人一样是是人。 人贩子抓的不光是女人,还有男孩子。很多男孩子被抓去砍了胳膊砍了腿,上街要饭去,要来的钱都交给流氓头子,要得少了,就是赔钱货。 他们抓的就是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你们也是赔钱货吗?” 窗外的鸟叫了。平时上课的时候,孩子们都会探头去看,可今天没有人在意路过的是什么鸟。 冯千里用粉笔头敲了敲讲台:“刘老头家的儿媳妇跑得好!谁让刘老头买了!谁让他家人对人家不好了!” 下面有个孩子唯唯诺诺地问:“可是如果不买,他家的傻儿子也娶不上媳妇呀。” 冯千里两手一摊:“他儿子娶不上媳妇跟别人家的姑娘有什么关系?隔壁村不是也有个傻子嘛,他也需要一个媳妇。你们谁打算把你们的娘卖过去?” 下面嘘声一片。 冯千里就笑了:“这不就得了。结婚是你情我愿,强迫一个不愿意的人结婚,这叫不要脸,更是违法犯罪!” 教室里立刻又安静了。 “买卖人口,跟杀人放火一样,是犯罪!”冯千里惋惜道,“你们的父母从来没跟你们说过,从来没告诉你们过,今天我来告诉你们。买媳妇,是犯罪。” 冯千里看着教室里的四十几个孩子:“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你们的父母也不懂得的科学道理,生男生女由男人决定。” 教室里立刻一片哗然:“孩子是从女人的肚皮生出来的!” 冯千里慢条斯理地问:“你们见没见过哪个女人没有男人,自己就能生出孩子的?” 六年级的几个男孩子嬉笑着嚷嚷:“不可能,没有男人的种,女人怎么生啊?” 村子里的孩子上学晚,有几个六年级的孩子已经十四、五了。而村子里的孩子们结婚又早,女孩子们十六、七嫁人的不少,男孩子们超过十八岁再找媳妇就晚了。所以他们懂事非常早。 冯千里笑着看着那几个大孩子,说:“你们家的地,种下麦子能长出玉米吗?” 台下哄笑一片。 冯千里接着说:“女人就好像是土地,男人是种子。你们男人没有长男孩的种子,然后怪女人这块地不会长……”冯千里摇了摇头,“这就叫不要脸!” 孩子们又笑了。 有孩子喊道:“刘老头的儿子没有生儿子的种!” 教室里笑成一团。 冯千里等他们笑了一阵,又说:“你们别笑,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你们连地都没有,打算往哪种啊?” 孩子们发出怪声表示不相信。 冯千里说:“唉,你们别不信。你们看看这教室里,有多少男孩,多少女孩?” 有孩子喊:“我们又不娶自己村的,我们娶别的村的!” 冯千里反问:“你怎么知道别的村女孩多?” 这回没有孩子能回答了。 冯千里说:“你们村的人喜欢男孩,女孩这么少,别的村就不是了?我告诉你们,就你们附近,连镇上,甚至县城里都算上,都是男孩多!” 有的男孩不屑道:“切,娶不上的也是别人家,我肯定能娶上。刘老头家的傻儿子媳妇跑了,老师,他们这是想让你给他们当媳妇呢!” 教室里一片哄笑声。 给读者的话: 八月十五中秋节三天,我没写正文,写了一段番外。讲的是冯千里和韩世融这辈子结婚以后的某天夜里…… 因为内容太违法,所以不能上传到网站。如果有哪位同学想要看,到570291238这个群来,在群文件中找《冯千里的逆袭》 看完以后欢迎留言! 二百三十五、升级打怪 冯千里指了指班里那几个一直很安静的女孩,说:“你们几个,听着啊。县城里的日子比这里好多了,到处都是柏油马路……柏油就是……反正就是下雨也不会变成泥糊糊,刮风也没有土的那种路。家家都有电,还有电视机,做饭用的不是大灶火,是煤气灶,还有用电磁炉的,人人都有手机。 只要你们好好学习,上个中专啊,技校啊,就能去了县城,在县城找个婆家,每天都能吃上肉,比这村里好多了,你们愿意不?” 女孩子们连连点头。 几个男孩子冲着女生嘘声一片:“真不害臊!” 女孩子们又立刻低下了头。 冯千里问那几个男孩:“女孩都想过好日子,你们这村这么穷,要啥没啥,你家没钱,一年也买不上几件新衣服,你凭什么让女孩嫁过来?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本村的姑娘不允许嫁给本村的男人,可就连本村的女孩都留不住,你们还能招来外村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能给人家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男孩说:“谁说我家没钱?我爹在外面打工,一个月三千块钱呢,我们家想吃肉就吃肉,我娘每年都做新衣裳!刘家前些年考上大学的那个,不是大学毕业以后到镇上去配种了嘛,一个月才两千多,还不如我爹呢!” 冯千里问:“你爹一年回来几天?” 孩子脸上的表情立刻沉下去了。他爹也就过年那几天能回来,平时都在外面,根本见不到。 冯千里说:“那个配种员我也听说过,你们的爹娘每次跟我说读书没用就拿他跟我说事,他都成了你们不学习的借口了。他就在镇上生活,听说最近买了一个小房子,打算结婚。他媳妇也是在镇上工作的,一个月也就赚两千多。他们两个的收入都没你们的爹多。可是加起来呢?” 冯千里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2500”,然后问:“你们的爹一个月赚三千,你们的娘赚多少?你们一家一个月赚多少?他们夫妻两个加起来又赚多少?你们觉得就过日子来讲,是你们过得宽裕还是他们过的宽裕?” 下面开始有孩子扳着手指头算数。 冯千里又问:“他们夫妻在镇上工作生活,他们是不是只有每年的春节才能见孩子几天?还是全年都能呆在一起?” 有些留守儿童红了眼圈。 冯千里又开始算别的账:“你们在外的父辈,很多是做泥瓦匠。你们问过他们他们的工作有多辛苦吗?你们知道四十度高温还要戴着安全帽在大太阳地下改别人家的房子是什么感觉吗?那你们知道配种站的工作和你们的爹相比,辛苦吗? 而且,十年后,你爹他们还能继续做泥瓦匠吗?二十年后呢?不断有农村的年轻人去找工作,你们的父辈却越来越老,他们还能做几年? 配种站的配种员呢?暂时假设他工资一直不变,他十年后还赚2500,可他还在继续工作,二十年后也仍旧在工作。一直到他六十岁退休,这么多年的工资加起来,比你们的父辈赚得少吗?” 冯千里语重心长地说:“未来,是你们都想不到的模样。你们中很多人连火车都没见过,可在不远的未来,城里人是在手机上买火车票的。你们能买到吗? 孩子们,你们的父母不少人没有走出过这片山,就算有人走出去,也没有几个能看得明白的,所以他们告诉你们读书没用。可未来的日子是你们自己的,不是他们的,你们真的要把你们的日子过成跟你们的爹娘一样吗?” 冯千里的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了。她立刻宣布下课,然后收拾教案走出了教室,可教室中的孩子们很安静,好像还有老师在盯着他们一样。 冯千里还没走进办公室,就能听到办公室里的人们用方言争论的声音。 陈萍从隔壁教室追过来一把拉住冯千里:“你男朋友来过?” 冯千里就笑。看来农村的一二三年级的孩子们也很八卦,八卦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冯千里说:“不是男朋友,是朋友。” 陈萍又问:“听说你朋友把老刘头家的儿媳妇拐跑了?” 冯千里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陈萍撇了撇嘴:“城市里的男人,就算是要拐,怎么也得是我这个水平的吧?拐个农村妇女干嘛?” 冯千里看了看陈萍:“拐你?他家又不养猪。” 陈萍:“……” 冯千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平静,明明有一个山村版老年霸道总裁要跟他讨要儿媳妇,可为什么她的心情就好像要升级打怪一样? 冯千里推门走进办公室,刚才还吵得要翻天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屋子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冯千里。冯千里看了一圈,除了刚才在教室闹事的那几个人,又多了好几个人,其中有几个看着眼熟,应该是王家的人。 冯千里走到刘老头面前,把教案往一旁一扔,一屁股坐到了老头儿对面的桌子上。 她胳膊一盘,说:“老头儿,你说话那么快,我一句听不懂,现在有时间了,你慢慢说。” 这时候有另外一个男人,大概也是六十几岁,身材很好大,头发花白,目光如炬。 他突然从村支书身后走出来,站到冯千里面前:“丫头,你放老实点!别以为有你们校长,俺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冯千里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儿:“哦,你是刘大立,刘家的族长是吧?” 刘大立瞪了冯千里一眼:“知道就好!” 冯千里不紧不慢地问:“我很好奇你们能把我怎么着?你们凭什么要把我怎么着?” 刘大立一跺脚:“俺们刘家的媳妇让你带走了,俺们跟你要人!你得给俺们一个交待!” 冯千里疑惑道:“你家媳妇是耗子?” 刘老头突然站起来:“胡说八道!” 冯千里满脸的不明白:“如果不是耗子,是个大活人,你说我连村子都没出过,我能把人藏在哪里?我那宿舍你们去看过了吧?就连只狗都藏不下,除非是耗子。” 刘大立喷着口水指着冯千里大骂:“你少他妈的废话!说什么你都得给俺们陪个媳妇!人找不回来,你就给俺们刘家传宗接代!” 二百三十六、红不啦叽的东西能喷你一脸 村支书赶紧拦住刘大立,还叫着刘老头的名字:“八满,你说话呀!” 冯千里看了一眼刘老头,原来他的名字叫八满,很有乡土气息呀! 刘八满也没什么好语气,一口咬定就是那个开着轿车来村里的人带走了他家的儿媳妇,非得让冯千里赔他一个儿媳妇不可。 冯千里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听他说完,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问:“你儿媳妇叫什么?” 刘八满说:“你别管她叫什么,让那个司机赶紧把人送回来,要不俺们跟你没完!” 冯千里拿着手机就往外走。这村里信号好一点的地方就是她们学校后山的那块大石头上。 冯千里一边走一边说:“我帮你们打电话报警。” 刘大立、刘八满,还有王校长和村支书一听,都赶快拦住门不让冯千里出去。 冯千里故作疑惑状:“这是怎么了?人都丢了,还不赶紧报警?这可是大事,人命关天呢!” 刘大立和刘八满这会儿不说话了,村支书看看王校长,王校长又看看村支书。 最终还是刘老师过来拉着冯千里的收走到角落里小声说:“我们以为你知道。那傻儿的媳妇是买来的,不能报警。” 刘大立突然大声说:“买来的又怎么样?这些年没少她吃穿,她个不争气的赔钱货,这么多年才生下个丫头片子,好不容易怀了我刘家的儿还跑了! 都跟汉子睡了这么多年了,生了娃的娘了还有脸跑!就是跑了也是个骚货,谁家要她那就是端着屎盆子当宝贝!” 冯千里指了指刘大立,问刘老师:“这意思是不要了?那不要了还嚷嚷什么?” 刘老师又用更低的声音说:“她肚子里不是有个儿呢嘛!” 冯千里苦笑:“这就有意思了。刘老师,你觉得我的朋友能拐带一个农村妇女?” 刘老师也苦笑:“闺女,我实话跟你说吧,那媳妇跑了就跑了,找不回来了。他们就是想跟你要钱,他们也好去再买个女人回来。” 冯千里问:“刘老师,就算我有钱,你觉得我能做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 刘老师快哭了:“我也没办法……” 刘大立立刻吼起来:“什么叫没办法?你是谁家人?” 刘老师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看冯千里,然后躲到角落去了。 冯千里看着刘大立,问:“要钱是吧?” 刘大立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要把冯千里活吞了。办公室外头几个探脑袋看热闹的孩子被吓得硬是从窗台上掉下去。躲在办公室门外的陈萍偷偷吞了口口水,替冯千里捏了一把冷汗。就连躲在角落里的刘老师和其他几个妇女都被震慑得一愣一愣的。 村支书站在刘大立身边,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都是怒气,王校长一个劲儿往冯千里前边站,看样子是要护着她的架势。 这会儿刘八满倒是消停了,冷眼旁观。 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真可谓是剑拔弩张,冯千里就是那箭靶子。 刘大立冲着冯千里吼了半天,除了脏话什么都说了,甚至说后山的山崖上也不是没摔死过人,这穷山沟里,死上一个支教老师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冯千里面不改色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看耍猴的。 冯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张水生。和张水生对峙的那个夜晚,她都没被吓尿了。和张水生那杀气斜出的气场比起来,刘大立也就是个耍猴的。 刘大立看冯千里一点都不怕他,他又强调一句:“你别不信,老子不是吓唬你,俺说的都是实在话!” 冯千里就说:“那你给我家打电话呗,让我爸妈准备钱。你试试看我爸妈是带着钱来,还是带着警察来?” 刘大立脸都气红了:“别拿警察吓唬老子,我侄子就是警察!” “……”这是个坑侄子的。 刘大立又说:“明天就给我把钱寄过来,否则……”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冯千里突然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抓过刘老师削铅笔用的小匕首,“啪”得一声甩在刘大立面前,匕首尖刺进桌面,刀把还在打颤。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就连刘大立都呆住了。 冯千里指着刘大立的鼻子说:“一个大男人,这在儿哔哔半天了,你没说烦,我都听烦了!你不是能弄死我嘛,来啊。你也不用想什么悬崖不悬崖了,”冯千里伸出脖子,“就这儿,一刀子下去,红不啦叽的东西能喷你一脸,我估计是救不回来。要不现在就试试?” 刘大立的嘴唇抖了三抖,愣是干瞪眼没话说。 这是刚大学毕业的女学生?怎么跟亡命徒似的!这还怎么要钱? 刘大立见过泼妇,见过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没见过爱好武力摆平一切的母恐龙。 冯千里学着韩世钰的流氓做派,干脆在桌子上盘起了腿,自己动手从王校长的上衣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柴,点上,照着韩世融抽烟的动作吸了一口,然后一吹气,白烟全喷到刘大立的脸上。 刘大立一个没防备,被喷得呛了一口气,连连咳嗽。 冯千里冷笑道:“我师范大学毕业的,人送外号母恐龙。我没找你的麻烦已经是格外给面子了,你还自己跑来找不痛快,你这就是纯粹脑子有包!不信就去师范大学打听打听去,从我手底下送进医院的有几位数。吓唬普通小姑娘的把戏用我身上……呵呵!” 刘大立愣住了。他看到的这是个什么人?女流氓? 村支书赶紧出来打哈哈,说双方都消消气,这事得坐下来慢慢谈。 刘大立又说是给王书记面子,然后带着他们刘家的人们撤了。 冯千里就一直坐在桌子上看着。总觉得这些人的行为怎么那么不对劲,可是是哪里不对劲呢? 办公室里这群闹事的,还有给闹事的捧场的,五分钟之内撤了个干净。 刘老师临走之前看了看冯千里,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她看了看周围的人们,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走出了办公室。 冯千里一直看着刘老师,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办公室里只有村支书和王校长。他们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王校长把村支书送了出去。两个人看上去很有默契。 二百三十七、我这是为你好 冯千里皱了一下眉头。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王村支部书记被王校长送出去以后,从外面关上了门。然后王校长走向了冯千里。 这时候冯千里还夹着烟盘腿坐在桌子上呢。王校长一愣,赶紧笑呵呵地冲冯千里摆了摆手。 王校长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桌子边,跟冯千里拉近距离,说:“小冯老师啊,你看这事……” 冯千里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校长。 王校长干笑了两声,从桌面上把匕首拔了出来放到了一边:“吓坏了吧,没事,有我呢!” 冯千里差点笑出声来。 你老人家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吓坏了? 王校长接着说:“我知道,他们刘家这事做得有错,可这也是没办法,被逼出来的!我们洼子村穷,能认字就算是知识分子,所以很多人就算是出去打工那也赚不了几个钱,为了生活,很多出去的人都干些不太好的勾当,抢劫、偷盗,什么都有。 就是这客观条件,国家也不管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况且小偷小摸的,也不伤人,城里人也不差这几个钱,就算是大家资助了……” 冯千里打断王校长这么欠大嘴巴抽的言论,问:“校长究竟有什么事,明说。” 王校长抿了抿嘴唇,好像有些为难:“我们洼子村的名声反正不太好。附近十里八乡的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过来。正常人家娶媳妇都这么难,更何况他们家那个傻子? 八满家本来有三个儿子,二儿子那年下矿死了,大儿子因为抢劫被判了好几年。咱们都是老实人,也找不到关系,只能让他就那么关着。可关在里面就不能娶妻生子,过几年他出来,年纪大了,还没钱,更生不了儿子了。这不八满才动了心思给这小儿子娶老婆。 可以说,八满家的这个儿媳妇是寄托了八满他们一家的希望。儿媳妇没了,他们一家就活的没什么希望了。” 冯千里听到这里,笑了:“校长,你该不会也让我去给他家当儿媳妇吧?” 校长赶紧摆摆手:“这怎么说的?你是城市里的大学生,他家那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他们也办不出来。不过啊……你是城市人家的孩子,两三万块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冯千里把烟头往地上一摔:“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吹过来的?刘八满他们家难,我们家就不难? 我爸当初为了学好做鞋的手艺,从技校毕业,当了三年的学徒,一分钱没得,被老被师傅打手板打得手心都是肿的,三天拿不起筷子! 我为了考上师范大学,每天天不亮就在操场上训练,每天累得跟毛驴一样。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 韩世融为了练习针灸,愣把自己当容嬷嬷,把自己个儿扎得跟紫薇一样。 我们拼命的时候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打麻将?斗地主?摸鱼? 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人欠你们的了?你们绑架了别人家的女儿,整天骂人家赔钱货,还不许人家逃命了?自己干的都是损阴德的事,还指望别人可怜你们?” 王校长一个劲儿地赔笑脸:“小冯,我知道,我知道,谁都难,这不就赶上这么个世道嘛!人家上面的人,那衣服扣子都是金子做的,那咱们这些下面的人不就只能抱团取暖了吗? 你就当是给他们家捐款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奉献点爱心嘛!” 冯千里冷笑:“献爱心?第一,爱心是我的,我他妈的费了二十多年的力气才长了这么点!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不愿意给就不给。有本事别跟我要啊!第二,我奉献爱心?然后他们拿着钱再去买个闺女回来祸害?我这献出去的是爱心还是该死的病毒?” 王校长痛心疾首道:“小冯,我知道,我知道你委屈,可又能怎么样?你来支教不就是为了拿个推荐嘛!有了这个推荐,你回去争取事业编才容易。 他们刘家在村里也是有头面的,到时候给你评个不及格,你这不是就白干了嘛!我说的这话不好听,可我吃了这么多年的盐,见识总比你多些吧?我这是为你好!” 冯千里说:“要是真为我好,你就让支书去报警。人都没了,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交代吧?” 校长劝不服冯千里,无奈地摆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就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的意见。你这刚上社会,对社会不了解,没经验。有句话叫能用钱摆平的事都是小事,你爸妈懂。就是这么不公道的世道,你别硬扛着,对你自己不好。” 王校长说完就要往外走。 冯千里追问:“校长,你喜欢这样不公道的世道吗?” 校长愣了一下。 冯千里又问:“如果喜欢,你为什么那么多抱怨;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助纣为虐?” 校长不说话,沉默着往外走。 冯千里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遭到了不公道,祝贺你,你自作自受。” 王校长走了,冯千里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很低落。刚才这一通话,痛快了嘴,可后面呢?怎么办? 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江兰卿给她换个教书的地方,至于洼子村给的评定分数,她根本不在意,她要争取的是减税,又不是事业编制。 可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啊!那一教室的孩子们,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冯千里耻笑自己,又什么放不下的,迟早不都得走嘛,她走了还有别的支教老师会来。地球离了她难道还不转了? 冯千里站起来往窗户外面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王校长在五六米远的地方和陈萍不知道在说什么,陈萍低着头,表情有些凝重。 冯千里从办公室一出来就往后山的大石头跑去,这鬼地方只有那里有稳定的手机信号。 姜博正在一家快餐店吃饭,他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起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四人桌,米黄色的桌面,红色的托盘,一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盖饭。 这个女人和姜博年纪相仿,神色憔悴,身材消受,长卷发,妆容比较重,玫色的口红颜色很显眼。 姜博一看手机上冯千里打来的电话,他起身去餐馆外接电话去了,这个女人就一直柔情脉脉地看着姜博的身影。 二百三十八、工人家庭 姜博听冯千里问起那天是不是从村里带走一个孕妇,姜博回答:“她跟我说要去县城,问我能不能搭车。” 冯千里心里紧了一下,问:“在哪?” 姜博听出冯千里口气不太对,他问:“怎么了?有什么麻烦吗?” 姜博又把那天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遇到的事完完整整说给她听了一遍。 原来那孕妇本来是在村头的大树下和一群女人们一起给小孩子做衣裳,趁着村子里的人都去看姜博和姜博的汽车,她自己一个人偷溜出了村,沿着山路走了。姜博离开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她。 姜博没有载她,不过跟在姜博后面有一辆拉着一车生猪的农用车载了。不过姜博并不知道那辆车后来去了哪里。 姜博说:“遇到难题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两个人商量着解决,比你一个人硬扛着要简单很多。” 这事毕竟牵扯到姜博,冯千里不想让他瞎想,就没有告诉姜博这边发生了什么,只说有人问起了她。 姜博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那个女人面前的饭一口没动,一直在等姜博。 姜博在她对面坐下,语气轻柔:“你先吃啊!” 女人柔和地笑笑:“等你一起吃。” 姜博稍微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相对无语地吃饭。 洼子村后山的大石头,冯千里蹲在上面想了好久。刘老师离开时欲言又止的情景她怎么都忘不掉。要不去找找刘老师? 可这光天化日的就去找刘老师,刘老师真的会跟她说实话? 下午的课堂一直不怎么安静。教室里的孩子们一直在悄悄骚动。每个孩子的眼睛里似乎都想看出他们的冯老师和刘老头家的傻儿子是不是般配。 冯千里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好像丢媳妇事件的中心人物不是她一样。一直到放学,孩子们没有看到任何想看的情节,也没有听到任何想听的事情,一个个失望离去。 只是刘家的两个孩子放学后凑到冯千里跟前说:“老师,你真的偷了我们家的嫂嫂吗?” 也许刘家人也想给冯千里“思考的时间”,所以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人来打扰她。 放学后,冯千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到校长家吃饭去了。这脸皮厚得出乎校长的意料。 上午的时候冯千里和他的对话相当不友好,他这个大老爷们儿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再让冯千里来他家吃饭了,毕竟他是收钱的,可冯千里就这么坦然就来了,还笑得好像阳春三月。 现在城里刚大学毕业的女学生都这么大方了? 吃饭的过程中当着陈萍和校长媳妇的面,当然不会说些不好听话。冯千里跟王校长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一起笑着聊天,就好像上午那两个人不是他们。 陈萍看了看冯千里,又看了看校长,难道上午王校长跟她的对话是她白天撞鬼? 吃过饭,冯千里和陈萍一起从校长家出来。天色已经渐黑,陈萍打着手电跟冯千里一起回宿舍去了。 校长的媳妇收拾着碗筷,校长看着冯千里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校长的媳妇瞪了他一眼:“半夜叹气,你也不嫌晦气!” 校长立刻瞪起眼睛:“臭婆娘,你懂个啥?该干啥干啥去!” 他媳妇又白了他一眼,端着碗筷走了。 冯千里和陈萍回到宿舍不久,冯千里就说肚子疼要上厕所。陈萍把手电递给冯千里,冯千里还说不用,这会儿还能看见。 她们的厕所是最原始的旱厕,一个长方形的蹲坑,里面的秽物和某些白色条状小动物常年都有。每次上厕所对陈萍来说都是一项艰巨的考验。 不过冯千里不在乎这个,那么深的坑,下面的东西那么远,又怼不到屁股上,有什么好嫌弃的? 冯千里拿着卫生纸就出去了。 陈萍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那个旱厕,要是冯千里一个不小心掉进去,她才不要去捞她呢! 到底是工人家庭出身的孩子,真皮实,这村就跟解放前似的,她竟然一点也不愁,每天不知道傻乐呵什么呢!再看那群孩子,一个个的,愣歪歪,脏兮兮,八九岁的孩子就想着结婚生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要不是为了那个事业编制,她才不到这地方来跟一群地老大整天混在一起,别把那一身村气传染给她。 那冯千里就不一样了。她家那房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家,听说是鞋厂分给职工的员工福利房。这年头,商品房都多少年了,居然还住那么破的福利房……怪不得她跟那些地老大的孩子们那么亲近了,这就叫物以类聚! 陈萍坐在书桌前敷面膜。一边贴一边想,她的这些化妆品还有衣服可都是挺贵的好东西,每次冯千里看见了都会说:“挺好,挺贵。” 可不嘛,如果不是好东西她能用吗?她可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孩子,跟工人家庭的不一样。还算冯千里识货。 陈萍洋洋自得的时候,冯千里趁着夜色去了刘老师家。 洼子村挺奇怪的。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本村的人不许通婚,可刘老师他们这一代四十岁左右的人,不少都是嫁到了本村,不知道那规矩是怎么定的。 农村人家在睡觉以前大门都不关,方便乡邻走动。农村人家都养狗,都是不大个儿的土狗,胆子小,见了人只敢猫在窝里叫唤两声,就当门铃用了。 冯千里刚才从校长家出来的时候偷偷拿了半个玉米面窝头,这会儿她还没进刘老师院门呢就把窝头扔给了她家的狗。 这些土狗也是挺可怜的,一天时间里有半天都在饿肚子,这会儿突然有了半个窝头,哪还顾得上叫唤?而且冯千里也经常到刘老师家来,每次来都逗这狗玩一会儿,他们两个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这狗安安静静地放冯千里进去了,一声都没吭。 洼子村的房子都有个特点,伙房在最西边。冯千里摸黑进了院子就直接进了伙房。 刘老师正在伙房刷锅。煤油灯摆在灶头上,屋子里很昏暗。冯千里悄么声地进来,吓了刘老师一跳。她看清是冯千里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往里屋看了看。仿佛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二百三十九、农用汽车 刘老师的丈夫和两个儿子还都坐在炕上打扑克,炕桌上点着半截蜡烛。里屋的门关着,防止伙房的油烟飘进去。 刘老师赶快把冯千里拉进伙房的角落里,压低声音问:“你来干什么?” 冯千里说:“我看白天的时候,刘老师好像有话要对我讲。那会儿人多,不方便,这不我就过来了,没人知道。” 刘老师看了看冯千里,眼神闪烁,可她还是说:“没啥好说的,你走吧。” 冯千里主动说:“校长找我谈了。虽然我年纪不大,可我看得出,校长和刘大立,一个黑脸一个红脸。” 刘老师噗嗤笑了:“大立是小号。大立、八满,这都是小号,他们都有大号,在村子里没人用,所以就用小号叫他们。突然听你这么一个大学生,用普通话一本正经地叫他们的小号,我就没忍住。没事,你说你的。” 冯千里没介意刘老师的打岔,继续说:“王校长和刘大立究竟有什么交易?配合演这么一出戏,校长图什么?而且刘八满家的儿媳妇丢了,刘大立怎么蹦得比刘八满还欢?” 刘老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这里面的事她能说吗?如果说了,她还能在这洼子村过日子吗?她的孩子们怎么办? 冯千里看了看刘老师微抖的眼角,突然意识到这么微小的动作意味着她巨大的心理活动。 冯千里立刻握紧了刘老师的手,她说:“刘老师,你帮帮我。我从城里来的,什么都不懂。我就是想着怎么把孩子们教好,可怎么遇到这么一回事?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 冯千里诚恳的话语加上她令人动容的表情,刘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又能怎么样?不还得听他们的,他们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就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能有办法呢。” 刘老师点了点头:“刘家和王家,说是两家人,可其实早就成了一家人了。比如八满的老婆,就是王家人。我男人就是王家人。 我们洼子村穷了几代人,外面的女人不愿意嫁进来,我们就这么通婚了几代人,到了我这代,近亲通婚的就不少,生下来的孩子就有不少有问题的。比如八满家的三儿。 出了问题,村里才规定村里的人禁止结婚。然后像八满家就出了问题,他们家这就是要绝后了!再后来,买了媳妇,王书记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给上了户口。 其实以前啊,还有点别的事……” 刘老师告诉冯千里,在很多年以前,八满家的二儿子在矿上出了事,矿上给二十万的赔偿,据说按照国家规定就是赔偿二十万。 可是刘八满不愿意,他还想要更多,所以就从村子里带了好多人去矿上闹事。当时去闹事的那些人,就是刘大立组织的。后来八满拿到了四十万赔款。 可一回到村里,几乎所有去参与闹事的人都要求分钱,包括刘大立。具体钱是怎么分的,刘老师不知道,她只知道最后刘八满手里剩下的只剩下十多万了。 二儿的媳妇娘家是外村的,也过来打秋风,刘八满没办法,不知道给他们拿走多少钱。刘八满那时候对刘大立是有很大的意见的。 没过几年,八满家的大儿子也出了事,大儿媳妇带着唯一的一个女儿离婚回了娘家。八满这时候可着了急,他们家不能在他这一代断了香火。 刘大立不知道怎么跟刘八满说起买媳妇的事的,反正刘八满是同意了,而且是刘大立替刘八满掏的钱。小媳妇买回来一看,水灵灵的,刚满十六岁。其实大家都觉得糟蹋,一个这么好的小姑娘配给了那个快四十岁的傻小子。 从那以后,刘八满对刘大立就言听计从。 而王支书,虽然跟刘家有点亲戚关系,可也绕了好大一圈,所以他和刘家的亲缘关系他并不看重。但是今年年底村干部要改选,刘家人的选票他非常看重。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家的村支书要帮刘家的原因。 听完刘老师的话,冯千里还是没有想明白刘大立为什么要帮刘八满,自然也没有想出眼前的难题究竟怎么解决。而且她还很不争气地又想起了韩世融。 冯千里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问我的朋友了,他说……” 刘老师眼皮一条:“他说什么了?” 冯千里看上去真是纠结得很,她说:“刘老师,你别跟别人说啊!” “我不说。” 冯千里说:“我朋友见到过那个大肚子媳妇,见她上了一辆农用汽车。” 刘老师立刻追问:“农用车?是不是拉了很多猪的汽车?” 冯千里摇头:“不是,说是空的,好像有几个装化肥的空袋子。” 刘老师困惑了,自言自语道:“这是谁的车?” 冯千里又说:“好几万块钱,我们家一时也凑不齐。刘老师,你帮我想想办法,这事该怎么办呀?” 刘老师为难地皱了眉头:“这事我……” 刘老师的丈夫突然在里屋喊起来:“你死在伙房了?死前也不吭一声?” 刘老师赶快擦擦手走进里屋去,不耐烦地说:“来了来了。” 丈夫骂骂咧咧地说:“渴死了,去,倒水去!” 刘老师只能翻个白眼,到炕边的桌子上乖乖给他倒水去了,还很贴心地一半凉白开一半开水,兑得温度正好才送进男人的手里。 刘老师的两个儿子也不小了,大儿子今年就初中毕业了,这不他爸回来领他出去打工去。两个孩子都坐在炕上,指挥着他们的娘帮他们倒水。 伺候完里面的三张嘴,刘老师从里屋又到了伙房。可刚走进来就发现她剩下的那点活儿都被冯千里干完了。 刘老师无奈地一笑:“还是生个姑娘好。” 冯千里也是无奈地笑:“是啊,在你们这地方女人就是干活儿的。” 冯千里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陈萍脸上的面膜已经撕下去了,她正在洗脸。 洼子村没有自来水,每家每户都有一口水井。陈萍和冯千里的生活用水都是冯千里从院子里的井提上来的。陈萍不提水的理由很充分,她力气小。冯千里也懒得和她计较。两个人用不了多少,打上一缸能用两三天的。 陈萍看冯千里回来了,凑到冯千里跟前,问:“你看我这皮肤怎么样?是不是白嫩白嫩的?” 二百四十、原来是这么个喜欢啊 冯千里点了下头:“是啊,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陈萍很满意,笑着说:“景春的面膜是贵了点,但效果是真好。千里,要不你也去买几片?我看你也该保养保养了。” 冯千里拿起教案准备备课:“不感兴趣。” 陈萍就笑了。不感兴趣?是没钱吧! 一大早,冯千里蹲在半山腰刷牙,整个洼子村一眼尽收眼底。就跟她想的差不多,刘大立和刘八满还有刘大立的小儿子三个人套上驴车从唯一的那条和外界相通的小路走了。 他们八成是去邻近的村子去打听那辆只拉了几个空化肥袋子的农用汽车去了。 冯千里心里琢磨着,她知道的那些信息究竟有什么用处?她怎么才能脱困? 冯千里放眼看了一下洼子村,这时她才注意到,这里几乎已经被王家和刘家统治了,要么男人是这两家的,要么女人是这两家的。而且王家和刘家几乎上已经融合为一家。她有一种被围剿的无力感。 也许是因为冯千里向刘老师那番“服软”,刘家现在暂时没有逼迫冯千里做什么。一转眼就到了周六。 姜博来的时候是上午,冯千里正在宿舍备课。她听到院子里有汽车的声音,心里就紧绷了起来。 冯千里从宿舍一冲出来就看见王校长和姜博在说话,好些人围在姜博身后的奥迪车旁边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冯千里心里咯噔一响,他们该不会把姜博怎么样吧? 冯千里小跑着冲到姜博身边,冲着王校长说:“你要干嘛?” 王校长和姜博都是一愣。 王校长哭笑不得地对姜博说:“真不晓得你们城里人怎么想的,男人们说话,这女人插嘴,在俺们村里这种女人嫁不出去。” 姜博还没张嘴,冯千里一句话甩了出去:“所以你们这儿娶不上媳妇。” 王校长干张嘴没话说。事实上他们确实太穷了,没人愿意嫁过来。 姜博在一边忍笑忍到内伤。母恐龙不亏是母恐龙,一个小小的支教老师比校长还横,可能全中国也只有冯千里能做到了吧。 冯千里并不知道王校长和姜博究竟说了什么,可王校长对姜博的态度比较热情,一点敌意都没有。 陈萍也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懒洋洋地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了姜博的侧脸。她尖叫着跑出来,要是人的两只眼睛真能冒出爱心,那现在爱心就能撒满一路了。 冯千里一听到陈萍的尖叫声,就自己拍了自己的脑门。她怎么只想到王校长,把这个喜欢姜博的大小姐给忘了?她该怎么和陈萍说,说你喜欢的男人喜欢我?这是在找抽吧? 王校长和姜博都被陈萍给叫傻了,两个人一起瞪着眼睛瞅着陈萍。这堪比高音喇叭! 陈萍盯着姜博,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冯千里这会儿再想说什么就已经晚了。 陈萍做双手捧心状,嗓音又尖又软还微微颤抖:“你好,姜博先生。” 冯千里看了看姜博。 姜博也是一副头冒问号的德行,一个劲儿地看冯千里,想让冯千里给他解释解释。 姜博回答陈萍:“你好。” 陈萍伸出一只手求握:“我看了你的专访,从最早的那篇到最近的那篇,都看了好几遍,尤其是胡安敏写的几篇报道,我都快背会了!” 姜博亲切地和陈萍握手:“谢谢支持。” 冯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个喜欢啊! 陈萍现在满眼睛只能看到姜博,拉着姜博的手不肯松。姜博抽了两次都没能抽出来。 王校长在一旁看不过去,一手拉住陈萍的手腕一手拉住姜博的胳膊,硬给拉开了。 陈萍脸“腾”得一下红了,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动了,终于见到活的了。” 姜博点了点头:“以后会常见的。” 陈萍捣头如蒜,脑子完全停止思考,说:“你和胡安敏一定要好好的。” 姜博皱了一下眉头:“你理解错了。我还有事,以后见。” 然后没等陈萍再说话,姜博拉着冯千里就走。 冯千里暗暗琢磨,胡安敏,谁啊? 姜博和冯千里走了,校长白了陈萍一眼:“你那是什么嘴,瞎说什么?” 陈萍还没有回过神来,踮起脚尖眺望姜博的背影:“我说什么了?” 校长说:“姜老板和冯老师是一对!” 陈萍立刻回魂:“什么?你说什么?” 校长不耐烦道:“你以后别乱说就好!” 校长走了,陈萍站在宿舍门口,失落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冯千里和姜博上了汽车,冯千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胡安敏是谁,她想问,可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如果问了,是不是会被姜博认为她吃醋了? 姜博开着车,看着冯千里沉默的样子,他心里有些忐忑,说:“胡安敏是个记者,写过几次凤琉璃的深入报道。我们关系很好,就被别人误解了。” 冯千里点了点头。 姜博握了握冯千里的手:“生气了?” 冯千里呆了呆:“那个……王校长跟你说什么了?” 姜博收回手安心开车,笑道:“这个啊!他们也就是想要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冯千里嫌弃地看着姜博:“你怎么也这么说?” 姜博笑道:“这是实话呀!刚才我告诉王校长徐乡长说要招商引资,话题刚开头,王校长的态度就已经很热情了。” 冯千里没说话。 姜博说:“人生在世,真心的朋友太难得,其他人,只要表面过得去就行了。你不也一样?你跟他们说我看到的是一辆空的农用车,这不也是应付?” 冯千里嘟囔:“那个农用车的司机帮了那个媳妇,我不想让做好事的好人难堪。” 姜博揉了揉冯千里的头发。 这个动作姜博常做,冯千里从最一开始稍微有点抵触到现在感到十分温暖,其中的转变连她自己都想不通。 姜博说:“对,我们的冯女侠,我们战斗不仅仅可以硬碰硬,还可以用太极。” 冯千里想了想:“你说的对。可给钱……” 姜博说:“我们做投资,又不是白给钱。投资就有回报,双赢的事,为什么不做?” 冯千里深深地点了点头。逆水行舟不如顺水人情。有姜博在一旁指点,挺不错的。 二百四十一、房卡 姜博问:“告诉我村子里的一些事吧。尤其是刘家的那些事,说不定我有用。” 冯千里就把她知道的,还有刘老师告诉她的那些事统统告诉了姜博,说了好久才说完。 姜博又揉了揉冯千里的头发:“真厉害,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你不要创业了,去帮我当间谍吧,有了你我还怕我摸不清竞争对手的门路吗?” 冯千里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真的很厉害吗?” 姜博一本正经地反问:“你怀疑我?” 冯千里眉开眼笑。被肯定,被认同的感觉太暖,她要好好体会。 冯千里要回来签约的消息被赵乐平及时告知了韩世融。 韩世融最近身体恢复了不少,博士开学以后一直跟着上课。他有心要去洼子村,可老师和家里全都不同意,就连孙涛都说他现在这身体,就算去了也是给冯千里添乱。 所以他只能等着冯千里回来。 签约是在派拉蒙电影公司考察团下榻的那家五星级酒店进行的。签约很简单,因为前期沟通已经全部完成,今天来只不过就是签个字。 当冯千里看到纯英文版本的合同的时候,她撞墙的心都有。目前,她的英文水平只适合说:nozuonodie。 幸好有姜博为她准备好的中文版本。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之前的商议没有出入,她这才签了字。 签约结束后的晚宴比较隆重,专门在酒店的宴会厅举行。 冯正林和栗芸不喜欢这种活动,签字结束后就走了。黄全和卢静留下来陪冯千里。 凤琉璃那几个人真能喝,把老外放倒还没喝过瘾,冲着黄全和冯千里就去了。 卢静喝不了多少,没一会儿就藏去躲酒了。黄全很快就不行了,脚步虚浮,站立不稳。 冯千里酒量好,把凤琉璃的人都放倒了她还脸不红心不跳舌头不大目光清明。 凤琉璃的一个副总在倒下前,在姜博肩膀上拍了好几巴掌。 他的意思是,姜总啊,你究竟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人物?恐龙这是要储备酒精,准备喷火吗?臣有负所托,您可别扣我的工资! 姜博也喝多了,面色潮红说话大舌头。 冯千里从卫生间里把卢静找出来,和卢静两个人把黄全塞上出租车,又嘱咐卢静一定要把黄全安全送回家。然后她又返回去找姜博。 凤琉璃的行政总监这会儿也来了,和冯千里两个人张罗着这五六个醉汉。 行政总监长叹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给冯千里:“冯总,我在酒店开了房,就让姜总在这儿睡一宿吧。” 冯千里问那个迷迷糊糊的姜博:“你要回家还是在这儿?” 姜博说:“我恶心。” 冯千里扶额。 行政总监说:“还是在酒店吧。拜托冯总照顾一下。” 冯千里有些为难:“姜博块头太大,我扛不动。” 行政总监说:“我扛上去,冯总跟我走吧。” 冯千里一愣:“你都扛上去了,我还上去做什么?” 行政总监立刻换了说法:“你帮忙给擦擦脸什么的。而且大晚上的,冯总一个小姑娘单独回去也有危险不是。” 冯千里看了看总监手里的房卡:“两个人,给我一张房卡,还让我住下,大哥,你是想让我和姜博谁睡在楼道里?” 行政总监自己也看了看手里的卡:“一张?啊呀,你看这把我都忙傻了。”说着,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卡递给冯千里,“两张两张。” 冯千里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马上就要睡着的姜博,还是接了房卡。 姜博醉得不算太厉害,行政总监扶他他就站起来,嘴里还叨叨着不太容易听清楚的话,好像说的是广告的策划。虽然舌头不会打圈,可思路还算是清晰的。 冯千里心说,还好姜博,这要是韩世融,这么几杯酒水下肚,他得抱着柱子喊媳妇,还一个劲儿说:“媳妇,你怎么瘦了,手感真不好,没胸没屁股。” 这事韩世融上辈子真做过,结婚没多久,冯正林硬要拉着韩世融好好喝一顿,还说要说说心里话。酒喝完了以后韩世融就赖在小区的路灯柱子上不走了,冯千里当时真想一脚踢死个不争气的,奈何冯千里的爸妈都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 冯千里和行政总监扶着姜博从宴会厅出来的时候,韩世融正好赶过来。 韩世融下课以后又被老师叫过去帮一个八年“学龄”的老博士做实验,等他接到黄全的电话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大晚上十一点,冯千里自己回家,他怎么都不放心。 可当韩世融赶来,却只看到姜博搂着冯千里的肩膀上了电梯的背影。姜博的重心偏向冯千里,他凑在冯千里耳边说话,那嘴唇眼看就要贴上冯千里的脸颊了。 冯千里亲密地扶着姜博的腰。虽然看不到表情,可韩世融总觉得她现在应该是一副欲迎还拒的嘴脸。那是他每次调戏她,她都会露出来的表情,明明美得很,还装作根本不想要的德行。 接下来,他会用身体狠狠撞碎她的伪装,看着她沉醉在他身下,他觉得自己都要融化在她的体内了。 可现在,冯千里就这么跟着姜博走了。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韩世融突然扑了过去,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电梯在十六楼停下,他迅速拍下了旁边电梯的按钮。在电梯上来的几十秒中,韩世融都想踹烂电梯门看看,这个破电梯是在爬吗? 电梯走得不慢,可韩世融觉得这电梯好像是老汉上床——无力干磨。 等电梯一停下,一个中年男子和韩世融擦肩而过上了电梯。韩世融马不停蹄地向楼道里追过去,然后他看见冯千里和姜博相依偎着走进了房间。 韩世融走到房间门口,腿沉得怎么也迈不动。他只能站在房间门口,从那条不到一指宽的门缝里听着冯千里和姜博的对话。 冯千里说:“不用你帮我脱衣服。” 姜博带着酒味说:“你去洗澡。” 冯千里说:“好!我去洗!你老实呆着。” 冯千里说着走到了卫生间。韩世融还听到了冯千里试水的声音。然后姜博走到了门口,房间门被关上了。 二百四十二、目光如水痴缠 关门声并不重,可却好像是锤子一样重重砸在了韩世融的心门之上。 韩世融好像雕像一般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这扇门板。刚才他心里急出来的那一团火瞬间被寒意扑灭,这股寒意在他体内逐渐加深,冷得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好像此时他就是一具尸体。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韩世融僵硬地回头看着服务员:“我等人。” 服务员说:“前面有服务区,您可以坐在哪里等人。” 韩世融顺着服务员的手看到了位于楼梯口的拐角处摆了七八张小玻璃桌子,每张桌子四周有两张小沙发。灯光很明亮,可韩世融怎么都觉得这里昏天黑地,暗无天日。 韩世融还是坐在了服务区,在斜对走廊的一个小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冯千里走进去的那扇门。 门里,姜博在床边坐着,悄悄从口袋里把安全套拿出来藏到枕头底下。冯千里在卫生间洗了洗手。 等冯千里从卫生间出来,姜博正在脱衬衣。紧实又流畅的身体线条,看上去比韩世融更精致一些。 冯千里想,前一世也没怎么见韩世融健身,就是一辈子没离开过推拿按摩,然后一身肌肉直到五十多岁才不那么硌人,他自己还总惋惜地照镜子,说什么青春易老……呸,那个老不正经的!在床上浪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早就不青春了呢? 姜博拍了拍身边的床,叫冯千里过来坐下。冯千里不疑有他,几步就走了过去。一个喝醉的醉汉能有什么?就连韩世融那么强势的男人喝多以后都是个软萌奶娃娃。 冯千里刚坐下,姜博就搂住了冯千里的脖子,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冯千里的肩膀上。冯千里差点被压倒在床上,赶紧用手撑住身体。 冯千里拍了拍姜博的手臂:“难受就赶紧睡啊!” 姜博在冯千里耳边说:“你陪我。” 冯千里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用了点力气推姜博:“放开我。” 姜博没动,说:“要不跟我说会儿话?” 冯千里说:“你赶紧睡,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姜博松开了胳膊:“不陪我吗?” 冯千里坚定:“对,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姜博点了一下头。 冯千里起身就往外走。 姜博立刻叫住了冯千里:“千里,做个好梦。我一定会梦到你。” 冯千里揪紧的神经立刻送了下来:“好啊!我就梦到你喝醉酒抱着马桶大吐的样子吧。” 姜博往床上一趴:“千里,你真恶心,也不嫌臭!” 冯千里笑着离开了。 冯千里从姜博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名服务员正在问韩世融是否需要咖啡。这是韩世融坐在这里以后第三名服务员问他是否需要咖啡了。 韩世融冷冰冰地瞟了那服务员一眼,说不用。 当韩世融再看向那扇门的时候,冯千里的身影已经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姜博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安全套。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把套子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韩世融两只眼睛都是红血丝,脸色青白青白的,难看极了,嘴唇呈紫红色。他在这里坐了一宿。 冯千里一夜都没有出来。 韩世融有一种胸腔里空空荡荡,心肺全都消失不见了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韩世融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五六个空的咖啡杯,他已经不再盯着那扇门不放了,而是眼神涣散地看着地毯。所以,他并不知道冯千里是从哪扇门出来的。 冯千里和姜博并肩从各自的房间出来,还没走到服务区,冯千里就看到了宛如老了二十多岁的韩世融。 冯千里不自觉皱紧了眉头。上辈子韩世融五十岁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颓废,人过中年,可精神状态十分饱满,走路都带着风。有几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小女生还偷偷跑去跟韩世融告白过,可想而知韩世融成熟又健朗的样子多么魅力逼人。 可现在呢?他不过就是受了一回伤,怎么硬是把自己过成个丧家之犬,他那个处处要强的妈这会儿哪去了?会不会照顾儿子呀! 姜博也看到了韩世融,他也注意到了冯千里略有凌乱的脚步。冯千里对韩世融有情,至少能说是在乎韩世融。 这个认知让姜博心里特别堵得慌。 韩世融留意到了冯千里和姜博。他慢慢抬起头来。 韩世融的样子让冯千里实在不忍直视。他还是韩世融吗?又瘦,脸色又难看,好像随时都会晕倒送医院紧急抢救,都快脱相了!张姝慧是要把儿子当骷髅养吗? 冯千里快走两步赶到韩世融面前:“你怎么了?伤没好吗?怎么……怎么……” 冯千里就差伸手去抚摸韩世融的脸了。 韩世融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痴了一样盯着冯千里,目光如水痴缠。 姜博突然拉住冯千里已经举起来的手,把冯千里往他身后拉了拉。 冯千里突然回神。她刚才在做什么?韩世融不对劲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韩世融的媳妇,而且她也不想变成韩世融的媳妇!冯千里逼自己狠起来,她低下头,不看韩世融那副鬼样子。 姜博问韩世融:“韩世融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韩世融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身形轻飘,可目光如刃。 他说:“我在等人。” 他确实在等人。 姜博拉着冯千里的手从韩世融面前走过。冯千里低着头,不再愿意多看一眼。再多看,她一定会做噩梦的。以前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韩世融瘦成骷髅的样子这么可怕!可怕到让她心颤不已。 韩世融在服务处站了一会儿,看着冯千里和姜博手牵手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挪动了一步,手扶着墙支撑着身体。 如果冯千里不喜欢姜博,她是不会和姜博共度一夜的,他们才是情投意合的情侣,所以,他现在没有立场去纠缠冯千里,否则他不就是小三儿了嘛! 等姜博和冯千里走了。韩世融站在电梯间大口大口地喘息,窒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这个破肺是不能要了。韩世融却并不觉得害怕,不就是死吗,冯千里都不要他了。 韩世融渐渐支撑不住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 给读者的话: 应读者要求,加更一章。我是不是很勤奋?快来夸我,夸我! 二百四十三、要是能哭出来 电梯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神色憔悴,身材消受,长卷发,妆容比较重,玫色口红的一个女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韩世融瞟了她一眼,终于摔倒在地。 女人吓了一跳,赶快蹲到韩世融跟前,一边查看韩世融的情况一边使劲地大喊救命。酒店的服务员全都被惊动了。 十分钟后,韩世融再一次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那个憔悴的女人从韩世融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却解不开他的密码,她只能干着急。 上了救护车不久韩世融就醒了。他一边看着救护人员在他身边忙碌,一边听着胡安敏打电话。 她说:“我来酒店找你,可遇到一个人突然生病了……嗯……哦……”她难掩失望的情绪,“原来你已经走了呀,好吧,希望你跟你的冯千里一路顺风。” 韩世融突然睁开了双眼,戴着氧气罩,目光如炬地看着这个女人。 女人看着救护车外闪过的风景说:“不用担心我……没关系,因为我爱你。” 她又说了几句别的之后挂断了电话。 韩世融揪开捂在嘴上的氧气罩,有气无力地问那个女人怎么称呼。 “我叫胡安敏。”女人说,“看样子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胡姐。你呢,你叫什么?” 韩世融苦笑:“我现在……太落魄,你……能不能……别问我的名字?等我……等我好一点,我会去找你,胡记者?” 胡安敏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知道她的名字,可她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可能好似是习以为常。她是记者,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人们的心理她多少懂得一些。听韩世融这么说,她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这时候张瑾瑜打电话过来了。韩世融让胡安敏帮他接,他的意思是向张瑾瑜隐瞒他病倒的事,可胡安敏却向张瑾瑜和盘托出了。 胡安敏挂断电话,看到韩世融一双眼睛好像在冰水里浸过一样看着她。 胡安敏把韩世融的手机放回他的上衣口袋,然后说:“不问你的名字,是对你的心理健康负责,告诉你朋友你的身体状况,是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 韩世融无力反驳。他是真的无力,呼吸都费劲,张着嘴,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 张瑾瑜一听到胡安敏说韩世融又病倒了,赶快向公司请假,慌里慌张地往医院赶。她想不明白,韩世融明明恢复得很好,他上课上得好好的,怎么会在酒店里昏倒? 没过多久,附属医院的门口,张瑾瑜等到了韩世融的救护车。张瑾瑜向胡安敏致谢,胡安敏照样没有询问张瑾瑜的名字,而是把她和韩世融初见时候韩世融的症状详细地向张瑾瑜说了一遍。 从心跳到呼吸再到瞳孔的反应。 张瑾瑜有些吃惊:“你是医生吗?” 胡安敏摇头:“恰好懂一点。你的朋友有些倔强,希望你能好好劝他。” 张瑾瑜想留下胡安敏的联系方式,胡安敏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走了。 韩世融这次昏迷并不是很严重,很快就从急救室转到普通病房。韩世融躺在床上看着输液瓶子里一滴一滴流进他身体的液体发呆。 张瑾瑜坐在病床旁边。韩世融坚决不让她告诉张姝慧,没有理由。张瑾瑜想起胡安敏说韩世融倔强,张瑾瑜暗暗感到佩服,仅仅一面之缘,那个女人就能看出韩世融的这个脾气。 张瑾瑜看着韩世融的脸,心里觉得太不好受了。现在的韩世融根本不是平常的韩世融,他的表情…… 张瑾瑜忍着心里的难过,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韩世融不说话。 张瑾瑜带着哭腔低吼:“你要死不活给谁看?一脸要哭的表情,你给谁看?” 韩世融突然噗嗤一下笑了,笑得凄凉:“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要是能哭出来,早就哭了。” 张瑾瑜终于落泪了:“你怎么了?说啊!” 韩世融的目光从输液瓶子上转向张瑾瑜,他静静地看着张瑾瑜哭:“你哭了。你能哭出来,挺好的,别憋着。” 张瑾瑜心酸得厉害,哭得更凶了,趴在床边上泪如雨下。 韩世融说:“就算是替我哭的吧。” 自从从酒店出来,冯千里就魂不守舍的。姜博说了两个笑话,冯千里都只是抿了抿嘴表示笑过了。 姜博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汽车往路边一停:“你很在乎韩世融?” 冯千里微微怔了一下,说:“我喜欢他。” 姜博皱了眉头,牙关咬得紧紧的,心里被这句话搅了个天翻地覆。 冯千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可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姜博的口气有点冲:“为什么?” 一瞬间,很多理由在她脑中闪过,比如他不爱她,比如他妈多么彪悍,可最关键的一句话就卡在冯千里嘴边,那就是“我配不上他。”可冯千里怎么都说不出口,她不想亲自用一把刀捅进自己的心窝。 她很差劲,她和韩世融是云泥之别,这是事实,是她最不想别人说起的句子,更是她一戳就痛的伤口。 姜博的口气不太好:“不想说算了。” 姜博正要发动汽车,冯千里说:“因为我们不合适。” 姜博紧紧地盯着冯千里。 冯千里接着说:“我想要的,他给不了;他要的我给不了。不管喜欢不喜欢,我们两个这样在一起,最后只能互相伤害。” 姜博点了点头。前男友啊!该死的前男友! 姜博根本想不到是“前夫”。 姜博毫不拐弯地直接问:“我呢?我有机会吗?” 冯千里舔了舔嘴唇:“我,我不讨厌你,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可是……” “那就没有可是了!”姜博突然解开安全带,“那就在一起吧。”说着他突然前倾,重重吻上了冯千里的双唇。 冯千里挣扎了,可她的推搡仅仅扯歪了姜博的衬衣。姜博的舌头带着恼怒闯入了冯千里的牙关。 冯千里不是没想过狠狠咬下去。可她的脑中闪过的是韩世融被咬伤后她满嘴的血腥味。这个人是姜博,是多次带给她宽慰和心动的姜博,是那个会轻轻揉搓她头发的姜博。 二百四十四、自古红蓝出cp 最后,冯千里妥协了。 冯千里不再反抗,姜博减轻了压制冯千里的力道。他一手捧着冯千里的脸,另一手插入冯千里的发际,唇舌熟练地挑逗着冯千里的感觉神经。 冯千里闭着眼睛感受着嘴里异物的侵入,脑中记起的是韩世融的碰触…… 冯千里只顾得上回家去跟父母吃了一顿饭,饭后就往洼子村赶。席间,冯千里看着父母和姜博良好的互动,她总觉得不真实。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回洼子村的路上,姜博给冯千里当司机。按理说,冯千里和姜博现在应该很亲近,可冯千里却有种想要远离姜博的想法。 姜博看着尽量往车门上靠的冯千里,苦笑道:“我不是大怪兽,吃不掉你!” 冯千里摇头:“老狐狸吃小白兔之前从来不说它要吃了它。” 姜博只能摇头发笑。好吧,小白兔被老狐狸强吻以后都会红一红眼睛呢,更何况一只喷火恐龙呢!她没把他变成一顿烤全狐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姜博一边开车一边伸过手想要揉一揉冯千里的头发。冯千里躲开了。 姜博再伸,冯千里再躲。 姜博眼睛一瞪。他就不信他逮不住这颗恐龙头! 冯千里一把抓住姜博的手,“咔呲”就是一口。 姜博不怎么疼,可却被吓了一跳,手猛抽,方向盘一颤差点跑到对面的车道上,姜博咧着牙赶紧把车摆回来。看着姜博好像受惊的兔子,冯千里这只母恐龙放声大笑,谁知道动作太大,一头撞上了车窗。 这回姜博逮着冯千里的头了,把她按在车窗上好一顿揉搓,等冯千里终于把脸离开车窗的时候,她的发型已经呈现出乡村非主流的样貌。 这回轮到姜博肆无忌惮地笑了。 冯千里恶狠狠地盯着姜博。 姜博大笑三十秒,然后吞了吞马上要流出来的口水,说:“我们去理发吧。” 冯千里一愣:“我们不是要去洼子村吗?” 姜博说:“可我现在想去理发。” 冯千里:“……” 姜博说:“自古红蓝出cp,我们去染发吧。”姜博话音没落,方向盘一扭就拐进了另一条街。 冯千里低吼:“你这是抽什么风?” 姜博不理会冯千里,而是接着说:“你蓝色,我红色!” 冯千里不爽:“凭什么我蓝色?我要红色!” 姜博:“红毛恐龙不好看。” 冯千里:“红毛老狐狸就好看吗?” 姜博:“狐狸不就应该是红的吗?” …… 两个人争论了一路,两个多小时以后冯千里莫名其妙被染了一脑袋枣红色的头发。 等到染完了,冯千里照着镜子直犯懵。姜博顶着一头泛着暗钴蓝色的头发走到冯千里后面。 姜博很欣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男子就是美男子,蓝头发也这么帅。” 冯千里疑惑地看着姜博:“咱们不应该是在赶路吗?” 姜博说:“再有人跟咱们抢路,你就把头伸出去。” 冯千里:“……” 姜博:“我说的对吧?” 冯千里:“那你就应该涂个绿色的。” 姜博:“……” 这时候冯千里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五颜六色的头发,哪还记得强吻的事? 姜博的路虎车以九十迈的速度稳步前进。冯千里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手机。 姜博以为冯千里还在惦记韩世融,他目光冷了一下,问:“你那英文合同都签了,现在才报警来不及了吧?” 冯千里:“啊?” 姜博:“我这就把你扔到村儿里去,换一麻袋土豆。” 冯千里:“才一袋?” 姜博:“额……那要不再搭一筐鸡蛋?” “……”冯千里想了一会儿,“我刚才本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五分钟后,冯千里终于想起了正事。如果以这个速度继续走,半夜才能到洼子村,所以冯千里提出加速。 姜博表示拒绝,理由是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司机。 冯千里说:“洼子村的人都喜欢养狗。” 姜博:“?” 冯千里:“狗和狐狸他们不一定能分清楚。不知道一条狗能换多少土豆。” 姜博:“不够你吃,你还不如直接吃狗肉呢。” 冯千里:“……” 两分钟后,冯千里终于把那只开车的狗轰去副驾驶座了,而她荣升为司机。等车开动了,姜博才问起冯千里什么时候拿到驾照的。 冯千里老老实实说:“上辈子。” 姜博的表情就不好看了。 等冯千里把车速拉到140,姜博紧紧抓着座椅,脸都白了。 a市和b市之间的这条省际高速路通车不过一年,路面情况良好,不过因为要绕行第三地,大多车辆选择原来的那条旧高速行驶,所以现在没有多少车。 冯千里喜欢空荡荡的车道,前世她没有机会在这么空的高速路上开车,这辈子她可过了这瘾了。 冯千里一边开车还一边哼唱起了《小苹果》,把一首《小苹果》唱出了摇滚范。 姜博无奈地看着车外:“千里,你爸妈都挺稳重,你这玩命的脾气像了谁啊?” 冯千里说:“我基因突变!” 让姜博佩服的是,冯千里的视野特别深,注意力集中,开车的手法也纯熟,前面路面上就算有一块跟路面一个颜色的石头她都能稳稳避开。 有一辆跟在他们后面疾驰的车就没看到这么隐蔽的一块石头,等司机发现石头以后急忙闪避,猛打方向盘,汽车差点失去控制车毁人亡。 经过那块石头以后,后面那辆车可不敢跟冯千里他们一样屁股后面着了火似的地跑,慢慢减速下去了。 从a市到洼子村,七个小时的路程,硬让冯千里五个多小时跑完了。 冯千里回到洼子村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平时这时候整个洼子村基本上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可今天,在冯千里的宿舍里,亮着四根蜡烛。 冯千里坐在驾驶位看了一眼姜博。姜博一副老僧淡定的模样。染了蓝毛,可狐狸还是狐狸! 姜博松开安全带,推门就下:“你要在这儿过夜?你想对我的车做什么?” 冯千里:“你希望我对你这破车做什么?” 姜博说:“我更希望你对我做什么。” 冯千里:“你个老流氓。” 姜博和冯千里笑着,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姜博白色的suv已经完全被泥土包裹了厚厚的一层,如果没人说它是白车,大家会以为这是辆咖啡色的车,连窗户都是咖啡色的。进屋以前,姜博特意拉住了冯千里的手。冯千里愣了愣,肌肉抽了一下,可她还是没有甩开姜博的手。 二百四十五、小白脸骗人 宿舍里,陈萍当然在,另外还有刘八满、刘大立和王校长和王支书。冯千里和姜博手拉手走进去,那一瞬间,这几个人的神态真是各有不同。 陈萍仍旧是小女孩见了偶像的花痴样;刘八满瞥了姜博一眼,接着闷头抽他的烟锅;刘大立冷哼一声,好似见到了世家对头;王校长没怎么看姜博,而是看向王支书;支书则是热情洋溢,立刻站起身来走向姜博,伸出两只手来和姜博握手,就好像见到了亲人。 村支书招呼姜博赶紧坐下。 校长拍了陈萍一把:“还不去倒水?” 陈萍这才心不在焉地朝暖壶走过去。可她一拎暖壶才发现,没水了。陈萍有些烦躁。去水缸旁一看,也是空的。她回过头看了冯千里一眼,冯千里和姜博并排坐在床上,她的手被姜博紧紧地握着。 陈萍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没水了。” 校长说:“那去打水呀!愣着做啥?” 陈萍说:“我不会用辘辘,桶扔下去也打不上水来。” 王校长对姜博点了点头,然后撇着嘴朝陈萍走过来,提起水缸旁边的两个木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这城里的女人啊,啥都干不了,也不知道城里男人是咋想的,这种女人居然还有人要!” 陈萍不开心地跟在校长身后。 冯千里根本没留意到这么一个细节,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村支书和姜博的对话上了。 村支书很关心姜博会投资多少,投在什么方面,村里能赚多少钱。还尽力使用暗示的办法问,他这个村支书有什么好处。 冯千里冷笑。 姜博故意好像听不明白村支书的暗示,只说是他的一个朋友,经营旅游业,洼子村山清水秀,发展旅游业一定能带动经济,每家每户都能得实惠。像是刘八满这样的人家,到时候家里盖起了小别墅,开上了小汽车,还愁找不到儿媳妇? 刘大立突然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恼哼哼地说:“你们就听这个小白脸他娘的骗人!既然这么赚钱,你先给俺们弄个婆娘过来。等以后赚了钱,俺们再还你钱就是了!” 冯千里突然插嘴道:“你家要是就需要一个生崽的母猪,我明儿就给你买一头。等下了你们刘家的崽,你再还我钱也不迟。” 刘大立指着冯千里大骂:“臭婆娘,别以为你男人在这儿俺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冯千里也站起来了:“我男人不在的时候你敢把我怎么样吗?我等了你一个星期也没见你来杀了我!” 姜博和村支书赶紧过来拉架,姜博拉冯千里,村支书拉刘大立。 就听刘大立直着嗓子喊:“姓姜的,你自家的婆娘你管不管了?你他娘的是不是个带把的?” 冯千里反骂:“别的男人用把子撒尿,你他妈的直楞个鸡ba当脑袋,连条裤cha都不套,你们家八辈子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个老不要bi脸的!” 王校长和陈萍一进来就听到这么两句,顿时爆汗。 姜博拉着冯千里,王校长和村支书去拉刘大立,刘八满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陈萍站在门口好像小鹿见了狼群打架。 吵了没到一分钟,刘大立被拉了出去,还吵吵着骂人,冯千里也不搭理他,把门一摔,爱骂谁骂谁去。 这时候刘八满慢慢站了起来,还真把冯千里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个人啊? 刘八满慢悠悠地问姜博:“真能赚钱啊?” 姜博点头:“我们是商人,肯定是要赚钱的。” 刘八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吧嗒吧嗒抽着烟锅走了出去。 姜博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腕上刚才在混乱中被冯千里抓得四条红道。母恐龙不愧是母恐龙。 陈萍手忙脚乱地从书桌上拿过笔和笔记本,谨小慎微地走到姜博的面前:“那个……能帮我签个名吗?” 姜博没说话,接过笔就在笔记本上写了四个大字:“前程似锦”。 陈萍看着姜博,笑得痴痴傻傻。 冯千里做了一个深呼吸,大声说:“真他妈的爽!” 陈萍微不可见地白了冯千里一眼,小声说:“千里,我觉得你这样不好。你是大学生,要注意素质。” 冯千里全身放松地往她的床上一倒:“我这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陈萍小声说:“狡辩!你是来支教的大学生,你一个人没素质可以,别丢了我们所有人的脸。让村子里的人以后怎么看待大学生啊?” 姜博插话道:“行了,都过去了。” 不过冯千里可不是个被人数落了不还嘴的,她说:“既然你这么知书达礼,赶快追过去道歉啊!你代表了全中国大学生的优秀品质,热心助人,要不再帮他们家那傻儿子生个儿子?说不定还能感动一回中国呢。” 陈萍可不了解冯千里,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只看到冯千里大大咧咧不注重细节的一面,根本不知道冯千里有多么彪悍。以前的相处中,陈萍也说过些不太好听的话,可冯千里从来都没跟她计较过,所以陈萍已经习惯了冯千里的谦让。 这会儿陈萍被冯千里这么一说,毛都炸了,立刻尖声道:“你惹的祸凭什么让我去?应该你去!” 冯千里笑着看向姜博:“都怪你,开着一破车来显摆什么,你看看,人家媳妇丢了都怪你。要不你去帮忙生一个?” 陈萍指着冯千里:“说你呢!” 姜博抓住陈萍的胳膊微微一推,态度不冷不热:“行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多谢你关心。” 陈萍撇了撇嘴,那一脸的委屈快赶上窦娥了。冯千里实在没忍住,哼哼哈哈笑了半天。 不就是被男神说了一句嘛,还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话,就委屈了。这玻璃心。她上辈子被她的男神挖苦打击了一辈子,难道还每天都挂一张苦瓜脸吗? 姜博走到冯千里跟前拍了拍冯千里的肩膀:“别笑了,唉,我住哪?” 冯千里坐起来,说:“我说赶紧走,结果你非要去染发……要不去刘老师家凑合一晚上?” 陈萍倒是很有眼力劲儿,赶快收拾东西,说:“我去吧,我去刘老师家,姜总,你住这儿。” 冯千里赶紧说:“等等,等等……” 姜博:“谢谢。” 陈萍好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宿舍里瞬间只剩下冯千里和姜博两个人四目相对。 二百四十六、交换培训 姜博问:“怎么睡?” 冯千里直着胳膊指着陈萍的床,一言不发。 姜博看了看陈萍的床,又回过头看了看冯千里。他的眼睛里有些异样的火苗。他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 冯千里冷静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在酒店你在想什么。” 姜博的动作立刻顿住。好吧,他下流了。 姜博挑了一下眉毛,给冯千里飞了一记媚眼,然后走向陈萍的床。 冯千里和衣而睡,没过一会儿就睡熟了。月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把冯千里的眉眼映得雪白。 姜博走到冯千里的床前看了一会儿,无奈地笑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还能睡这么熟,你是太傻还是太相信我?” 冯千里自然不会回答他。 姜博起身,在冯千里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吻。 这一宿,姜博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起,就好像打仗一样。陈萍赶回来洗漱。冯千里也要洗漱。姜博也不愿意蓬头垢面就上路。还好冯千里有囤积牙刷的好习惯,否则姜博还得抢她的牙刷用。 三个人在宿舍里进进出出,好几次陈萍都“不小心”撞到了姜博的身上。 终于在上课前十分钟,陈萍和冯千里收拾妥当,姜博和她们一起离开了宿舍。 冯千里走进教室正准备讲课,突然发现孩子们的表情很怪异。冯千里问一个平日里胆子比较大的孩子怎么了。 那个孩子半羞涩半兴奋地喊:“俺们都知道,冯老师和男人睡了!” 冯千里手一抖,粉笔掉到了地上。 她笑了笑:“你们听谁说的?” 孩子说:“全村的人都知道!冯老师带了个男人回来,睡了!” 冯千里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我要说没有,你们也不信是吧?” 孩子们一阵哄笑:“我们年纪小,不要骗我们。” 冯千里送了耸肩:“好吧,随便你们怎么想,现在开始好好上课。要是谁回答不上我的问题,就给我爬国旗杆子去!爬两米高!” 孩子们都怕这项惩罚,赶紧好好开始听课。 冯千里明白,在这个落后的小村庄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她这个“拐带”了老刘家傻子媳妇的罪魁祸首更是被所有人用放大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新闻,更别说是“带个了男人回来,还跟这个男人睡了。” 这里的人们更愿意用他们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所以冯千里和姜博有没有睡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村民们相信他们一定睡了,谁要是敢说没睡过,就会被各种不好的或者更加不好的话招呼。 这个现象其实放在全国也都是一样的,没人在乎真实情况,谣言往往更加受大家追捧。企业里某个女性只要能做高管就一定是陪某个男人睡过;某个高官的孩子考上了一流大学就一定是违规录取;某个明星能红一定是被“潜规则”。可事实的真相谁能知道?证据在哪里?谁真的看到了吗? 这种事情看太多了,冯千里倒是看淡了。她现在在做皇风,如果某一天她真的成了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那谣言指不定怎么传呢。说不定在网上能给编成一个完整版的“风骚女人陪睡史”。 所以,现在仅仅一个小村落里的流言,她还不放在心上。 此时,在a市,韩世融已经从医院里出来,跟老师办理请假手续。 他现在是个博士在读的学生,可接下来的活动可能要耽搁接下来几乎全部的课程。韩世融说想办理休学,可老师不愿意,他的意思还是办理请假吧。 韩世融身体不好,而且他们又守着医院,办个病假倒是简单得很。 韩世融的病假一办妥就联系江兰卿,他要去洼子村。现在的韩世融就是个病秧子,江兰卿可不敢让他到处乱跑,坚决不同意。 逼得韩世融在电话里说:“你不爱温盛军也不用急着拆散别人吧?” 江兰卿真是被气得话都说不出。她不爱温盛军,谁的狗眼看到的?还是说是温盛军那张狗嘴吐出去的狗牙? 韩世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兰卿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韩世融跟家里说过几天学校派他出差,去做交换培训,韩培松只是点了个头,张姝慧七七八八嘱咐了一大堆,还把一堆补品交给了韩世融。 韩世钰现在也能下地走动了,江兰卿希望他能去劝劝韩世融。韩世钰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他现在失去了顾美娜,基本上可以判断他哥现在也处在将要失去冯千里的边缘,所以他是支持他哥追去洼子村的。男人嘛,用要疯狂一把。 韩世钰赶到韩世融家的时候,韩世融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张姝慧因为放心不下儿子,不断地把各种在她看来必备的的东西放到韩世融的房间去,一边帮着韩世融收拾衣服还一边唠叨要注意身体。 韩世钰说要跟他哥有事谈,张姝慧老大的不愿意,韩世钰又是撒娇又是卖萌,这才把张姝慧打发了出了。 临出去前,张姝慧瞪了韩世钰一眼:“这会儿我就是你伯母了?你不爽的时候就六亲不认了?” 韩世钰赶紧赔笑脸:“我那不是又犯浑嘛,伯母大人大量,哪能跟我计较?” 张姝慧说:“你别管我是不是大人大量,你妈那身体特殊,你现在可别跟她犯浑就行!” 韩世钰连声答应。 张姝慧出去了,韩世融问:“什么事?” 韩世钰坐到床上,看着韩世融把张姝慧放进皮箱的羽绒服放回衣柜。 韩世钰说:“带着吧,有一种寒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韩世融白了韩世钰一眼:“有话就说,没话混蛋!” 韩世钰回答:“我就快混蛋了。” 韩世融停住手看着韩世钰。 韩世钰用故作轻松的神态说:“我要辞职经商去了。” 韩世融说:“那也不叫混蛋呀。” 韩世钰说:“去中东。” 韩世融的眼角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中东……他还是留不住这个弟弟,弟弟还是要走上前世那条铺满鲜血的道路了啊! 韩世钰嬉皮笑脸地问道:“哥,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顾美娜,你不去找了吗?” 韩世钰苦笑:“找得回来吗?只能说,有缘自会相见吧!” 二百四十七、三下乡服务队 韩世融问:“什么时候走?” 韩世钰回答:“等我妈生了。我说不定还能伺候一回月子……你说我这么大的人给我妈伺候月子是不是特……”韩世钰一时想不起词来。 韩世融没在意这个,他接着问:“为什么会想起去中东?” 韩世钰说:“我跟你说过,我们合伙做了一个加油站的生意。我那个合伙人他……你知道每个国家都会有些不在国际上公开的生意,我那个合伙人就在做这个。然后我跟他一起跑过几趟。” 韩世融点头:“走私?” 韩世钰撇了撇嘴:“反正国家是默许的。” 韩世融又问:“安全吗?” 韩世钰摇头:“不安全。但是我不想留在国内。你说我要有自己的力量,可如果我想获取力量就要借助我爸他们,成为他们那个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以后想要摆脱都摆脱不掉,太不自由。 就比如说,美娜这事,现在我冷静下来想,咱们两个的老子的选择很无情,可却对这架机器最合适。” 韩世融点了点头。 韩世钰接着说:“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嫂子一直陪着我,说了好多话。” 韩世融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韩世钰说的“嫂子”是江兰卿而不是冯千里。他眸色暗了暗。 韩世钰说:“嫂子说顾美娜现在需要静养,她留在我身边我很难给她宁静。比如说这次酒吧打架,如果顾美娜还跟我在一起,她知道这事以后,就相当于把她快要愈合的伤口给撕开。 我以前从来没听过一个女人能把这么多心里话说给我听。以前就觉得江兰卿就是温盛军的媳妇,现在,我觉得江兰卿是我嫂子。 江兰卿的老爹也是咱们老子那台机器上的一个零件,如果我们强逼着老子们惩处了张水生的手下,那么最后江兰卿的爸很可能遭殃,要知道江兰卿也是她爸妈的宝……我不忍心。 我真的……有点理解我爸说的那些话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必须要舍弃,那就只能舍弃不太疼的那一块。更何况,对我来说顾美娜是宝,可对他们来说,顾美娜只不过是根草。” 韩世融拍了拍韩世钰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韩世钰又说:“你这去追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回来,这就算是跟你告别了。” 韩世融点头:“你自己小心。” 韩世钰也拍了拍韩世融的肩膀:“把千里追回来。从我见她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她有眼缘,觉得她跟你合适,她应该是你的女人。” 韩世融勉强地笑了笑。 韩世钰又锤了韩世融一拳头:“嘴巴甜一点啊!要是说不出口,就去喝点酒。你丫的喝了酒那可是天下无敌!” 想起喝过酒以后做的那些丢脸事,韩世融把自己给气笑了。 韩世钰还劝韩世融赶紧买个车,总有用处。 兄弟两个在屋里说了大半天的话,韩世钰拉门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张姝慧拿个勺子站在外面直棱个耳朵,一副“偷听”的模样。 韩世钰问觉得好笑,要是他妈也这么操心他,现在就不会挺着个大肚子了! 韩世融送韩世钰走到门口,韩世钰突然声音挺小地说:“你什么时候能把张瑾瑜领回来呀!你给个准话。” 韩世融知道张姝慧就跟在他身后,韩世钰这话是说给张姝慧听的。 韩世融淡淡一笑:“看她的意思吧。” 韩世钰走了,张姝慧的心思又都落在了研究张姝慧身上,压根就没想到她儿子其实是追另一个姑娘去。 韩世融在做准备,姜博也在做准备。他从洼子村出来并没有回到a市去,而是去了b市。这里距离洼子村近得多。姜博在这里有一家销售部,他来了就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而办公桌上早就有工作人员留下的资料。 最上面的一份就是对a市韩家的调查,最前面的几页都是一些公开的资料,比如谁担任什么职位,后面就写了不少台面下面的隐私。比如韩培松的爱好,还有韩培中的女人。 姜博来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把资料往桌上一扔,嘴里小声道:“韩培松?有意思。” 没几天,姜博的一个搞旅游业的姓李的朋友和乡长一起到了洼子村,顺便连洼子村的邻村都去了。乡长想着招商引资,当然全程笑脸陪同,王支书也忙活得热火朝天。 又是鞭炮又是锣鼓,洼子村几十年来第一次这么闹腾。万幸学校的位置距离村口比较远,还不至于干扰得不能上课。 等“李大款”和乡长走了,王支书和王校长一起在校门口等着冯千里,就跟迎接乡长的态度差不多了。 刘大立和刘八满这时候也到了学校,不过他们是来找冯千里要钱的。 于是,刘大立他们就和王支书两个吵了起来。 冯千里在课堂上正在讲课都能听到他们互相问候祖宗的声音。 班级里的孩子们一听这动静,哪还有学习的心思,一个个趴倒窗户上去看热闹。 一个刘家的孩子问冯千里:“老师,那个大款真的是来赶我们走的吗?” 冯千里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孩子说:“俺娘说,他们就是来抢地的,他们把有钱人招来,俺们以后都得到山里去当猴子。” 另一个孩子反驳道:“你们刘家的族长什么都不懂。昨天校长说了,他们来是给钱的,每家每户都给钱。” 又有孩子说:“放屁!你们最傻,有钱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怎么可能给咱钱?” 冯千里还没等说话,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的孩子们也顾不上争谁家的族长更傻了,一股脑往门外冲。 冯千里趁着孩子多,从教室后门出去了,没让王支书他们逮着。 可她刚转个弯,就和刘老师迎面碰上了。刘老师领着自家的小儿子,急匆匆地往村部走。 冯千里随口问了一句:“刘老师,这是干什么去?这么忙?” 刘老师脚步不停,回答道:“三下乡服务队来了,有个姓韩的小大夫真会治病,我我家小二去看看脚。” 冯千里心里的那根弦猛得绷紧了:“韩大夫?男的女的?中医还是西医?” 刘老师已经走远了,头也不回地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冯千里吞了一口口水,她还真没有这个勇气,万一真的是他呢? 二百四十八、山村老尸 村部前面的小广场,在秋收的时候是附近几户人家的扬场,现在就当起了临时医院。大概五六个医生穿着白大褂并排坐在小广场上。最靠边的就是韩世融。 他因为年纪小,来找他看病的人不多,所以韩世融现在比较清闲,一边喝水一边看旁边的人看病。 刘老师领着孩子过来,试探着问韩世融:“上午是不是你?就是帮那个瘸腿老太太揉腿的大夫?”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 早晨过来的时候,有一个老太太在儿媳妇的搀扶下拖着一条腿过来求医。其他大夫都是西医,初步检查了一番说不能确诊,劝老太太去医院拍片子。老太太不甘心,又来问韩世融。 韩世融捏了捏老太太的小腿,她疼得哇哇叫,韩世融立刻就知道她这是膀胱经瘀堵。简单的治疗办法是按摩加刺血。老太太疼得一直叫,满脑袋冷汗。半村子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等韩世融治完,他自己也出了一身汗。按摩真是个体力活。 老太太缓了一会儿,自己慢慢站起来,虽然腿脚还是不方便可比原来利落多了,酸酸涨涨可不怎么疼。老太太自己能慢慢站起来了,甚至还能小小地挪动一步。 这一下成了洼子村的大事,韩世融也就成了专治“跌打扭伤”的神医。 刘老师的孩子去年崴了脚,从那以后就总是崴脚。她一听说来了专治跌打扭伤的大夫,立刻就带着孩子来了。 韩世融早就在江兰卿那里得到了所有应该得到的资料,刘老师一出现在韩世融面前,韩世融就认出了这个女人。 韩世融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一边查看孩子的脚腕子一边跟她聊天。 刘老师也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对人的防范之心也不怎么重,韩世融三两句话就让刘老师就说了不少关于冯千里的事。当然包括刘家丟儿媳的事,也包括姜博夜宿教师宿舍的事。 说起姜博夜宿的事,韩世融的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气,刘老师的孩子疼得一阵抽气声。 刘老师赶快安抚儿子,说忍一忍就好了。 她儿子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说:“说的轻巧,你来试试?疼死你!” 刘老师一脸疼惜地求韩世融轻点。 韩世融不仅没有轻,反而更重地捏了两把,说:“不疼不治病。” 刘老师还想说什么,韩世融冷冰冰地开口:“要是怕疼,生个这种儿子有什么用?” 刘老师和她的儿子同时噤声。 晚饭后,医疗队在村支部办公室支起了行军床,打算在这儿住一宿。韩世融收拾好行李就到外面散步。没几分钟就来到了学校附近。 冯千里和陈萍在宿舍里备课,蜡烛的光把冯千里的侧脸隐隐约约投射到了窗户上。韩世融看了一会儿,就在学校外面来回溜达起来,如果能有个偶遇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韩世融和冯千里缺乏能偶遇的缘份,韩世融在外面徘徊了三圈,冯千里还是没有出来。 冯千里正在写教案,突然莫名其妙感到烦躁,就想出去走走。 自从陈萍知道冯千里和姜博的关系“不一般”之后,陈萍每次在冯千里面前都扭扭捏捏,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浑身不自在,弄得冯千里也不想搭理她。 所以,冯千里放下了笔,自己朝外走去。 她刚把门拉开,就看到韩世融举着手,保持着正打算敲门的动作。 冯千里“碰”得一声又把门关上了。她的心脏跳得特别猛,好像要从肋骨里撞出来。冯千里关了门,站在门口盯着门板发呆,似乎能看到门板的另一边一样。 陈萍问:“怎么了?” 冯千里说:“没事,门外有个山村老尸。” 陈萍纳闷道:“我们不就是山村老师吗?” 冯千里点头:“对。” 然后冯千里家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的战士一样拉开门,从韩世融身边走过去。 韩世融静静地跟在冯千里身后,从宿舍门前走到宿舍屋后。 冯千里站住,韩世融就也站住,冯千里走,他就也走。 彪悍如冯千里也受不了背后阴魂不散的感觉。所以冯千里猛地一回身,和韩世融面对面。 皎洁的月光均匀地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月光下韩世融淡然清冷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精怪。 冯千里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韩世融问:“你知道我来了?” 冯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你都站在这里了!” 韩世融说:“见到我之前不知道我来了吗?” 冯千里撇了撇嘴:“知道……刘老师告诉我了。” 韩世融冷冰冰问道:“怎么不来找我?” 冯千里撅着嘴,两只手的手指头拧在一起,低头无声。 她心说,我干嘛去找你?不就没去找你嘛,干嘛这么凶! 冯千里不说话,韩世融也无话可说。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站在墙根底下,气氛还真尴尬。 冯千里好像做错事的小媳妇说:“那个……你怎么瘦成这样?你妈不爱你了吗?” 韩世融噗嗤笑了:“要是我妈不爱我,你怎么办?” 冯千里的声音特别小,蚊子呐一样:“关我什么事?” 韩世融没听清,朝冯千里又走了一小步,冯千里赶快后退一大步。 韩世融不再走了,无奈地看着冯千里。 又是一阵沉默。 冯千里往旁边挪了挪:“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韩世融一跨步拦住冯千里:“结婚吧。” 冯千里一愣,我去,还真是一言不合就求婚啊? 冯千里瞪着眼睛问:“你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韩世融说:“因为你是我媳妇。” 冯千里冷哼了一声:“那是上辈子的事,不是吗?” 韩世融定定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坚决地说:“这辈子,我不嫁你,甚至都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世融阴森森地问:“为什么?” 冯千里哭笑不得:“你不知道原因吗?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会不知道?” 韩世融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无奈苦笑:“我也不明白呀!你为什么要来接近我?我们好不容易重新投胎了,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在没有发生之前纠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二百四十九、我不能忍受我自己 韩世融说:“你是我媳妇。” 冯千里低吼:“能不能说点别的?就算我是你媳妇,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好吗?你这辈子可以去娶任何人,包括张瑾瑜,为什么总要纠缠我?” 韩世融还是那句:“你是我媳妇。” 坚定而无法反驳的道理。 冯千里无奈地看了看韩世融,说:“你还是不明白。我……”冯千里实在不想说这句话,“我配不上你。” 韩世融眉头紧皱:“能不能配得上是我说了算,你自己瞎琢磨什么?” 冯千里轻声说:“是啊……我什么都不行,都是你说了算。” 韩世融嘴唇紧抿,双目圆睁瞪着冯千里。 冯千里道:“真的……我就是这种感觉。我什么都不行。丑丑上高中的时候,你们医院分配去的那个小医生,大学刚毕业,漂亮又能干。我知道她喜欢你,我也知道她向你表白过,甚至她不求名分……” 韩世融一挥手:“她喜欢谁跟我有个毛关系!” 冯千里问:“你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一个未婚的大姑娘跟一个已婚已育的男人告白,你不觉得这个男人的老婆不应该知道吗?” 韩世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千里一字一句地说:“我去你们医院找你,从你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听到有两个女医生在茶水间闲聊,一个问另一个,我是谁,一个回答说是韩院长的老婆。 那个女医生非常夸张地说:‘韩院长居然娶了一头熊?真不般配。’ 另一个女医生说:‘不光是熊,还是个家庭妇女,什么都不懂,除了吃就是吃。所以啊,院长才那么稀罕你。你要加把劲,等孩子生下来,院长还不把你捧回家?’ 她们说的时候我路过茶水间,她们是看到我在门口才那么说的。你知道我当时心有多凉吗?” 韩世融辩解道:“我没有……” 冯千里说:“我知道你没有。后来我去问过白薇,白薇跟我说你拒绝她了。可她们有一句话是真的,我和你真不般配。” 韩世融气恼道:“别人的评价重要吗?” 冯千里说:“重要!对我来说重要!这世界上只有我爸妈把我当宝贝,只有他们觉得我好,那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冯千里的话音染上了哭意,“他们有私心,所以才觉得我好。除了我爸妈,我的世界几乎就只有你。我最好的朋友是孙涛,他都跟我说你是旷世奇才,我是土生恐龙…… 不管是你,还是你周围的朋友,没人看得起我。当然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庭主熊有什么好看得起的?我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他妈的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你未婚先孕!” 冯千里哭泣道:“我后悔了……” 韩世融尽量轻声说:“别哭呀!那……我们先结婚,后怀孕不就行了?” 冯千里一听,给笑了:“你还记得吗?丑丑和世界开家长会那次,我忘了世界的教室在哪里。你开着车载我过去,你去了丑丑的教室,而我在教学楼里转了两圈都没找到……我确实很笨吧? 后来还是我给世界打电话才问到。当然我迟到了。还好没误事。 知道我为什么在去的路上没问你吗?因为我知道你会说什么,都是我不想听的话。 不过你最后还是知道了,那天吃饭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跟我想象的一样! 你说:‘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也就是因为这张嘴长在脑袋上,所以脑袋丢不了,否则,这脑袋也指不定丟哪呢!其实,你长脑袋就是个笑话。你出去千万别跟别人说你是韩亦晖的妈,万一让小晖的同学知道他有这么蠢的妈,他一定会被同学歧视,你别连累他。’ 我还记得,当时两个孩子,世界不说话只闷头吃饭,丑丑偷偷的笑。 是啊,我就是个笑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母恐龙居然还想嫁给男神?这不就是现世报嘛!我就应该找个饲养员,或者干脆找个公恐龙,不是挺好?” 韩世融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做的更好。可……” 冯千里点头,眼泪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土地上:“你按照你的标准要求我,对不起,我达不到。和你相比,我只能达到你的脚面那个程度,你就是给我穿上增高鞋我也达不到你的要求。我……我很累,很辛苦,也很厌恶自己。 真的,到后来我特别厌恶自己。每次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我就觉得我恨不能砸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屎! 可笑的是,没等我砸开脑袋,我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了!” 冯千里一边哭一边笑地问韩世融:“你说,一个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的,满脑袋都是屎的母恐龙……你能忍受?就算你能,我也不能!我不能忍受我自己,我恨我自己!” 冯千里的眼泪更加汹涌:“你能理解吗?无比痛恨自己的那种感觉……他妈的老爽了!” 韩世融张了张嘴:“都过去了……” 冯千里摇了摇头:“不,那是我们的将来。我不想让这辈子重复上辈子的路,我不想恨上我自己,所以……韩世融,放过我们两个,好吗?前世的婚姻,已经无效了。” 韩世融说:“对你无效,对我,永远有效。” 冯千里流着泪苦笑:“随便你。只要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就够了。” 冯千里家从韩世融身边走过。 韩世融说:“我会改。” 冯千里轻轻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况且,你没必要为了我降低你自己的标准和身份。” 韩世融:“我怎么说你才信。” “我希望我永远不信。” “……” (t^t) 医疗队成员被分派给不同的村落医护工作。韩世融负责包括洼子村在内的三个村子,今后他就会时常住在村子里给村民看病了。 冯千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想把韩世融的脑袋好好拧一拧,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拧出很多液体来。她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他还是不懂吗? 二百五十、拆迁 这几天,韩世融每天白天就在村部给村民看病,晚饭后就出来散步。村子周边那么大的地方他哪也不去,就喜欢在学校附近转悠。每次冯千里出来都能看到韩世融在学校的操场上煅练,土地上做俯卧撑,树枝上做引体向上。倒是真会因地制宜。 冯千里也不理会韩世融,每次从他身边过去都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不过那几天晚上,冯千里特别能喝水,也特别能上厕所。 那天晚上韩世融没有按时出现在校园里,冯千里一晚上喝了将近一暖壶水,跑了好几趟厕所。 陈萍最后都忍不住说:“你少喝点,明天早晨还得洗漱呢,省点吧!” 冯千里看了看那半水缸水:“你是打算用脸盆学游泳吗?” 陈萍:“……” 冯千里又一次去上厕所,手机就放在她的桌面上。 冯千里刚出去,陈萍就看着冯千里的手机发呆。冯千里的手机里一定有姜博的号码吧? 陈萍想着就绕过去拿起了冯千里的手机。这手机不错啊!陈萍撇了撇嘴,这种爱慕虚荣的物质女,傍了个有钱的男人就什么东西都用好的,等将来有她哭的时候! 陈萍刚把姜博的手机号码抄下来,冯千里的诺基亚突然响了。这平时难得有信号的机器这时候叫得那是一个欢。陈萍还没来得及挂断,冯千里推门进来了。陈萍手忙脚乱中接通了电话。 冯千里冷冷地看着陈萍。 陈萍尴尬地笑:“呵呵呵……那个……你的手机挺好的,是姜总给你买的吗?” 冯千里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陈萍羞了个大红脸,低下头,把手机放回桌面。冯千里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韩世融打过来的。 “喂,”冯千里把手机放到耳边,“什么事……好,知道了。” 冯千里挂断电话,看了陈萍一眼:“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手机。” 陈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冯千里没说话。不是故意的,难道手机自己还能长了腿跑到她手里不成? 在村部,韩世融送走了又一个来针灸的病患,他起身在这间二十平米大小的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刚才那通电话很奇怪,稍微一琢磨,韩世融就琢磨出一点事情来。 看来冯千里这个新室友该换个地方去睡觉了。 a市新一轮的大拆迁开始了。鞋厂职工宿舍和家属房都在这一次的拆迁范围之内。 冯千里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就想起了前一世,也就是这时候她们家拆迁了,拿到了一笔足够在市中心买一套两室一厅的补偿金。不过,那时候的细节她并不知道,因为那时候她怀着孩子,是韩世融出面去和开发商协商的。 冯千里自知没有那本事,她不指望能弄一套两室一厅,但是拿到同等面积的补偿金应该不是问题吧。可听栗芸的意思,开发商只能给一套三分之二面积大小的房子,因为他们家这房子旧了,除掉折旧费,就只值这么点。 难道没有韩世融,相差就那么大? 栗芸在电话里说周围的邻居都不满意这个补偿,还有人因为这事去市里上访过,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周五那天下午,冯千里一下课就坐上村民的牛车去了镇上,又从镇上坐了长途汽车赶到县城,从县城去省城,这才买上火车票到了a市。等冯千里回到家已经半夜了,这一趟跑下来用了将近十个小时。 第二天冯千里起床没多久,就听楼下一阵吵闹声,明显是有人在吵架。 栗芸说一定是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的丈夫活着的时候也是鞋厂的职工,可在退休前一次出差途中发生车祸死了,沈老太太就带着四个孩子去厂里闹了一边。据说抚恤金没少要,关键的是厂里跟她签了协议,她的这四个孩子将来一毕业就可以到鞋厂上班。 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沈老太太家的四个孩子,老大和老二都成家立业自立门户了,老三和老四上学的时候就知道能去鞋厂上班,根本不好好学习,现在都在鞋厂做些杂事,工资少得可怜。 她家老三今年已经三十出头,老四也是奔三的人了,别说是成家立业,他们就是连房子都买不起,两个大小伙子只能跟老妈妈挤在一个小房子里过日子,娶妻生子更是遥遥无期。 这不是好不容易盼到房子要拆迁了嘛,沈老太太就想着要了房子给两个小儿子娶媳妇,她一口气跟开发商要了五套房子,最少也得四套,她有四个孩子,怎么也得每一个孩子都分一套吧?要不分不均,孩子们该怨恨她了。 可开发商不跟她这么算账。来拆房的人一开始还和颜悦色地跟她谈,可发现这老太太死了心要讹这一笔。于是开发商也换了嘴脸,每次来都骂骂咧咧,说老太太这得亏是个人,要是头猪,生上一窝,他们还得去把动物园全承包下来给她养崽子。 所以,沈老太太他们家几乎每天都在吵架。 冯正林和栗芸一听楼下有动静,就知道拆迁办的人又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冯家就想起了敲门声。 拆迁办今天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和两个体格健壮的汉子。冯千里心说,这是软硬兼施啊! 冯千里和冯正林口径统一。两种解决办法,第一种,他们家是六楼,新盖的房子也给他们分一套同等面积六楼的房子;第二,那就是按现在周边现房的价钱,给他们现金补偿。 那个姑娘坐在那里笑着说鞋厂这房子已经这么老旧了,砖瓦结构,没有保温层,冬天冷夏天热,遇到下雨天,家里就要泄洪,怎么能跟新房子比,面积肯定是要缩水的。 冯千里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谈判,从做健身教练开始就每天哄着一堆客户花钱,见过的人也不少了,还应付不来这么个小姑娘? 冯千里帮她倒了点水喝,说:“你们说的也有道理。可这房子再旧,我们也能安生住着,你们一拆,我们就要来回折腾地搬家。有了新房还得装修。哪样不是耗力费钱? 而且,这个院子里这么多户人家。谁家都没跟你们签协议,不就是互相观望嘛?如果你们尽快和我们签了,别人家你们也好劝一点不是?” 那女孩有点犹豫。 旁边的一个男人吸了一口烟:“不可能,你们也别惦记了,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让你们搬你们就赶快搬,我们拆迁这可是有市里红头文件的,就是把你们扔出去也不犯法。” 二百五十一、火灾 冯千里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们手里还有房产证呢!” 那男人呵呵呵就笑了:“房产证?谁给盖的章?房产局还是国家?这些日子我们这些话可听了不少了!你是不是还要跟我扯什么法律? 你要是觉得冤枉,你就去找房产局告状去,再不行就去找找国家?嘿嘿,国家是个什么东西,法律又是什么东西?国家是你的,还是法律是给你制定的? 那些想象中的玩意儿就别拿来吓人了。一个月以后,我们来拆房,你们要是签了协议,咱们就按协议来,要是不签,你们爱去哪去哪,跟我们没关系。 好了!走了!” 说完,那三个人走了。 临走前那个姑娘给了冯千里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冯千里这个气啊!可气也没用,她两辈子的经验和四周的邻居告诉她,这个人说的是真话,他们这些屁民什么都做不到。她这个坚定的自干五也会儿也真相去当回带路党,领着青天大老爷把这些狗东西杀个片甲不留! 冯正林说:“还是找人帮帮忙吧。要不你去问问姜博有什么主意没有?” 冯千里头一转:“我不去!” 冯正林没说话,看着窗外的天空。 当天晚上,冯千里睡得挺安稳,毕竟很久没在家里睡过觉了。可陈萍却不怎么安稳。 睡到半夜,陈萍隐约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她突然就清醒了。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诺大的山村学校里,只有她一人的宿舍中,这种轻微又真实存在的响动,真是毛骨悚然。陈萍从后脑勺到脚后跟都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一个小黑影蹭得一下蹿上了她的床。 陈萍见了鬼一样尖叫,三魂七魄都要从嘴里飞出去了! 她挥舞着枕头一通乱砸,黑影灵活地逃开。她这才就着月光看清了在地上大摇大摆散步的两个东西——两只拳头大的黑毛老鼠! 陈萍欲哭无泪,抱着被子坐了一宿。 天一亮,陈萍就冲去校长家,问能不能把家里那间闲置的房子给她住,她死也不要回宿舍去睡觉了。她可以付房租。 校长的儿子在外打工,每年只有春节才回来,房子空着还不如租出去。校长当然愿意。 一上午的功夫,陈萍就把宿舍里她的东西搬了个干干净净。 陈萍搬家的时候,韩世融正在一户人家里出诊,从窗户上看到了一点陈萍的身影。他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这事有一点点改变。 不过冯千里的表情这会儿可是大变了。 她跟冯正林一早就去了皇风,栗芸一个人在家。冯千里打算吃了午饭就返回洼子村。 现在正是秋风初起的时候,天气渐凉,皇风的买卖好的不得了。冯千里的脑子里都能听到铜板互相撞击时候发出的那种清脆又悦耳的响声了。 当冯千里和冯正林提着烧鸡和猪肘子高高兴兴回家,还没进小区就已经看到了黑压压的浓烟和窜到半天高的火苗。 冯千里和冯正林立刻都慌了,心脏“蹦蹦”乱跳,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就往小区里面狂奔。冯千里跑了这么多年步,这次是她跑最快的一次。 这个家属院里一共有三座六层的楼,都着了。其余的三层楼都安然无恙。三层楼里住的都是在厂里有过职务的人家,这时候这些人家都站在窗口看着后面的高楼熊熊燃烧。 浓烟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温度炙热了好多,烘烤着所有人脆弱的心脏。 家住在六层楼的人还有留在家里没有出来的,现在院子里站满了人,哭嚎声和喊叫声此起彼伏。 冯千里和冯正林从人缝中慌慌张张挤过去。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心肝肺都急得发颤,栗芸还在家里呀!熊熊大火焚烧得好像不是他们的房子,而是他们的肉! 挤过厚厚的人群,冯千里和冯正林终于冲到最前排,却被警察和隔离绳拦住了。 冯千里没轻没重地推搡着消防员,控制不住音量地冲着消防员吼:“家里有人!我家还有人!” 几个邻居围过来拉住冯千里和冯正林:“消防员已经进去救人了,你们等等。” 冯千里已经想不到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指着她家的窗户一直喊:“我妈!我妈在家!”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这时候人群里一阵骚动,冯千里顺着大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穿着橘红色消防服的消防员背着一个人从楼里冲出来,趴在消防员背上的那个人用毯子包着,看不出面目。 冯千里紧张极了,拳头紧紧地捏着,两只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那三个人。 消防员把背后那个人放到地上,冯千里踮起脚尖去看。她多么希望那个人就是栗芸。 可消防员把毯子掀开,露出了沈老太太的脸。 冯千里就觉得一颗心扑通一声坠如无底深渊。 四五个医护人员立刻提着急救箱朝沈老太太跑了过去。沈老太太的脸上已经薰黑了,双目紧闭。 几个邻居死死地抓着冯千里的衣服不撒手。冯千里挣了好几下也没能松开。 一个穿着消防服,手拿对讲机,三十多岁的消防员不时和对讲机里的人交流几句,还会下达几个命令。这个人站立的位置和冯正林不远。 冯正林一把拉住这个消防员,近乎嘶吼地说:“我家有人!” 消防员问:“六楼是吧?602?刚才有人跟我说了,我已经派人去搜索了。” 冯正林呆呆地点点头。 消防员拍了拍冯正林的肩膀:“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 这个男人声音忠厚,给人一种独特的安定感。 这时候沈老太太转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哭着往烈火熊熊的楼里跑,她平时行动不便的双腿这时候特别方便。一个消防员一把拉住她,把她甩回人群中。 沈老太太哭喊着:“我的儿子啊!” 大家以为她的儿子还在家里,可又听老太太喊:“房子没了,我拿什么养活儿子呀!让我死了吧!” 大家一阵唏嘘,各存心思。 冯千里还是紧紧攥着拳头,目光一刻都不敢离开那座冒着浓烟的大楼。 突然一声巨响,五楼爆炸了,浓烟和火舌“碰”得喷溅出来,滚汤的气浪呼啸,还有不知名的碎屑或轻或重地打到人群中。 围观的人群一片骚动。 那个站在冯正林身边的消防员立刻拿起对讲机,紧张又毫不紊乱地问:“小九,小九,听到回答。” 对讲机里一阵静默。 二百五十二、灾后安置 消防员声音更加焦急地问:“小九小九!听到回答!” 这回对讲机里有了动静,一个人说:“我现在到了五楼了,我去找小九!” 没过一阵,三楼又爆炸了,人群更加心慌,人群里的哭喊声更加刺耳。 消防员又拿起对讲机:“兔子,兔子,回答!” 对讲机里说:“我没事!我在楼道里,我没事!” 冯正林拍了拍这个消防员的肩膀。 人群里有人指着楼门口的方向喊:“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一个消防员背着另一个消防员从楼里跑了出来,他背上那个消防员不知哪里受了伤,半边身子都是血,血顺着手指尖嘀嗒嘀嗒落了一路。这个消防员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喊着医生。 好几个医生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把受伤的消防员送上了救护车。 冯正林身边的消防员对着对讲机说:“停止搜索,停止搜索,全员撤出。” 围观的人群立刻沸腾了,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冯千里和冯正林拉着那个消防员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们家里还有人!还有人!” 冯正林把身前的隔离绳抓起来就要往过钻,又被警察拦住了。 那个消防员红着眼睛冲人群吼道:“他们才十几岁!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你们要看着他们都死在里面吗?” 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 是啊,在里面拼命的那些消防员都是孩子,是他们父母的心头肉。 就在这时,消防车已经准备就绪,高压水柱喷涌而出,在众人眼前好似打开了一道水幕。水幕的另一头,消防员陆陆续续从楼门里跑了出来,最后一个消防员还抱出一只宠物狗。狗欢叫着跑向人群找主人去了。 冯千里脱了力,扑通就坐在了地上。她妈妈不应该这么早就没有了,上辈子妈妈还活到五十多岁,这一世妈妈应该更长寿才对。她还计划着带妈妈出去好好玩玩,去庐山看瀑布,去神农架看野人,去泰国看人妖,可现在…… 冯千里呜呜噎噎就哭了起来。 冯正林也呆了,看着大楼,除了呼吸什么都不会了。 这会儿一个邻居从人群中跳起来,扯开嗓子大吼:“千里!千里!冯正林!” 冯千里和她的爸爸都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冯千里身边的邻居拍了拍冯正林的肩膀,又指了指平房的方向:“那边叫你呢,你快去看看。” 冯正林还是傻着,一动不动。 那个一直拉着冯千里的邻居把冯千里从地上拉起来:“快去看看呀,你妈可能在那边呢!” 冯千里的神志好像从外太空突然回归一样,她一抹眼泪一个兔子蹦就从地上起来,一把拉住冯正林就往平房的方向挤过去。 冯正林的大脑也重新开始运转,跟着冯千里一起往外挤。 从人群里挤出去,他们父女两慌忙地四处四处打量。身上熏得黑一块黑一块的人散落坐在墙根底下,有的有家人陪着,有的没有,还有的人正在朝人群里观望,想要找到自家人。 他们两个正在找,突然身后有人带着哭音喊:“正林!” 这是栗芸的声音! 冯千里和冯正林猛地转回身,就看见栗芸哭着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扑向冯正林和冯千里。 冯氏父女也扑向栗芸。 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生死之交的拥抱,充满颤抖、泪水还有温暖。 很快,市里的各级领导都来了。冯千里还看到了韩培松。 韩培松和市长两人代表党委和市政府来慰问受灾群众,给了他们好多被褥,把他们安置在鞋厂的库房。也许是冯千里的错觉,她觉得韩培松的目光扫过灾民,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冯千里也没有在意韩培松究竟在想什么,她在意的是为什么前世没有火灾,而这一世却发生了这么大的火灾。 灾民被警察引导去鞋厂库房安置。只有有人员下落不明的人家还留在小区里等待。 因为家里出事,冯千里不能及时赶回洼子村了,她请了假就和父母一起到鞋厂的库房去安置。 火灾的影响比较大,市里几家医院都加强了烧伤科的医疗力量。栗芸的手臂有烧伤,呼吸道也有轻微灼伤,冯正林就和栗芸在鞋厂附近的烧伤专科医院治伤。白天在医院,晚上回库房。 老旧的楼房被大火这么一烧,立刻成了危房,谁都不允许入内,所以生活用品全都要重新购置。 鞋厂附近大市场里的几家商户也是看准了这时机,集体涨价,趁机要从这些灾民身上赚上一笔钱。虽说他们涨价后的价格还是比大超市的要便宜一些,可冯千里很不齿他们的这种行为,所以冯千里全都从大超市里采购物品。 栗芸总是说,她跑出来的时候没能带点什么出来。她提起好几次结婚的时候冯正林送她的金戒指。 冯正林满不在乎地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要是喜欢,再买新的给你。” 栗芸惋惜道:“那是结婚的戒指!能一样嘛!” 冯千里问道:“要不你俩离婚吧,然后再结一次?” “……” 库房里一下子住进一百来户人家,空荡荡的库房顿时成了“集中营”。这东家长西家短就成了库房里的主旋律。 鞋厂组织后勤队给灾民送热水的时候,冯千里和几户邻居一起拎着暖壶排队等水。 不知道是谁在她身后酸溜溜地说:“那不是老冯家的姑娘嘛?有钱人家到底跟咱们不一样,看看人家那暖壶,是从大超市买来的,好几十块一个呢!”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咱们不行,都是穷人,只能去市场上买这便宜货!” 冯千里很纳闷,她买什么样的暖壶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站在冯千里身前的阿姨转回身小声对冯千里说:“别搭理她们,那是吃不上葡萄嫌葡萄酸。” 冯千里笑了笑。 接下来冯千里就听到了更过分的议论,说她们家能这么有钱,指不定把闺女送给多少人当“干闺女”呢!要不是能干出送闺女的事,凭什么他们老冯家能赚钱?鞋厂的职工里比他们老冯家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 虽说这些话人家总是悄悄说,可总有几句飘进冯家人的耳朵。 冯千里去打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栗芸和几个女人在吵架。冯正林和几个男人在一旁劝。 就听那几个女人直着嗓子喊:“我们说的不对吗?要是不对,你急什么?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二百五十三、我认 栗芸骂道:“张嘴就喷,你们脸上那是人嘴还是马桶?” 冯千里赶紧去和冯正林一起劝架。 一看见冯千里回来了,那两个女人就把矛头对准了冯千里,嚷嚷道:“你看你家闺女都默认了,她心虚!” 冯千里一把抓起小凳上的一瓶可乐,照着那个女人的脸全泼了出去。 骂声立刻被剧烈的咳嗽和喊痛的声音取代了。 那个女人的老公撸起袖子指着冯千里:“你他妈的找抽?” 冯千里冷笑道:“你家媳妇你管不好,我来教教你怎么管!你个怂包软蛋,这么个丢脸的媳妇不赶紧弄死你还当宝贝!每天亲个大马桶那味道是不是特别酸爽?” 现场几个女人的丈夫一听,赶紧死命地拉拽自家的媳妇。原本以为好几个女人对栗芸一个,这骂战稳赢,可谁知道一个黄毛丫头不骂女人骂男人? 库房里的骂战迅速升级。邻居们有过来劝架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几个女人很快就被自家男人拉回她们自家的位置,冯正林紧紧拉着冯千里,就怕她追上去抽人家大嘴巴,别看她现在一战多还不落下峰,可要动起手来一对多不可能不吃亏。冯千里就和她们隔空对骂。 正当大家都把目光瞄准冯家的时候,从众多行军床后面走进来好几个人,有黄全,还有韩世融。 韩世融二话不说,手插口袋,慢悠悠走着,从冯千里身后绕过去,一步一步走到了冯千里面前。 从冯千里看到韩世融开始,冯千里那股彪悍的气势就渐渐弱了下去。韩世融什么也没干,就只是看着冯千里,她就好像做错事的二哈一样,头一低,灰溜溜地躲到冯正林身后去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老冯家的丫头大家是看着长大的,屁大点的时候就敢扛着铁锹去劈大肥猪。今天这是怎么了?母恐龙秒变宠物狗,这是大变活人吗? 冯千里这边安静了,另外几个女人也很快就消停了。 这一场骂战下来,给鞋厂的职工留下了流行很多年的经典语录,比如:“每天亲个大马桶那味道是不是特别酸爽?” 韩世融突然出现在冯千里面前让冯千里特别诧异。冯正林和栗芸的头皮也一阵发麻。刚有人说他们的女儿行为不端,就有一个小伙子追来,韩世融这是想用行动证明冯千里“不干净”吗? 再者,韩世融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他们的闺女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黄全拉着冯正林说:“你住这儿干什么?你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大老板,住这种地方,你不嫌丢人我都嫌!跟马桶住一块儿,你忒不讲究了!” “……” 韩世融上手就收拾冯家的东西,冯千里赶紧拦住:“你干嘛?别动!” 韩世融说:“都快结婚了,你跟我客气什么?” “……” 韩世融和黄全的声音都不大,可足以附近八九家听得清楚。 八卦的力量是伟大的,韩世融和冯千里的关系几个以后就被整个鞋厂都知道了。尤其是那些看着冯千里长大的鞋厂人,当听说冯家丫头被她男人一个眼神就制服了,那关于韩世融的传闻精彩得都能拍一部《大圣归来》了。 于是冯家一家三口被接到了黄全家住下。 从鞋厂库房到黄全家的路上,黄全开车。冯正林要求冯千里去坐副驾驶位,栗芸冯正林和韩世融依次坐在后排。韩世融也不说话,一脸的疲累靠在椅背上。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他居然睡着了。 冯正林和黄全商量着拆迁的事。 冯千里偷偷从后视镜里瞟一眼韩世融,再瞟一眼。从洼子村到a市,他是怎么这么快赶回来的?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康复,这么折腾不怕留下后遗症吗? 到了黄全家楼下,韩世融帮着拿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些行李和生活用品,冯正林看似热情其实排斥地向韩世融道谢,一个劲儿说感谢韩世融帮忙,接下来他们自己搬上去就行。 韩世融看上去很虚弱。路灯下,他的脸色很难看嘴唇颜色接近紫色。韩世融似乎也力气再跟冯正林谦让,冯正林有送客的意思,他就顺势说要走。 韩世融说话的声音冯千里听到了。他的声音微弱,中气不足。 冯千里心中一紧,韩世融的身体这么差!既然这么差,他还折腾什么?赶紧回家去养身体啊! 韩世融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开始咳嗽。咳嗽声不重,断断续续,可听得冯千里心口疼。 冯千里跟栗芸打了一声招呼就去追韩世融。 冯正林慌忙喊韩世融,黄全却脑袋扎在汽车后备箱里叫冯正林帮他一把,有一个大袋子挂住了。 韩世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停下来等着,等冯千里跑到他身边,跟他并肩的时候,他才又开始走。 韩世融和冯千里就这么并肩走着,谁也不说话,办着韩世融偶尔的一阵咳嗽,两个人默默前行。 还是冯千里沉不住气,首先开口:“你……你回来干什么?” 韩世融说:“看热闹。” 冯千里就想撕了他这张嘴。 两个人走到小区门口,冯千里出手帮韩世融拦车。 韩世融说:“我回来的事不要跟我家任何人说。” 冯千里一愣:“他们不知道?” 韩世融点头。 冯千里心里酸涩极了,收回召车的手:“你为了什么?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我觉得我的表达能力还可以,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韩世融点头:“嗯,我理解。” 冯千里问:“那你跑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你媳妇!” 韩世融说:“你管不着我做什么。” 冯千里一口气堵在胸口,真感觉要喷火了:“你他妈的真是……” 又沉默了一会儿,韩世融说:“夫妻关系,不管你认不认,我认。” 冯千里还想说什么,却被韩世融打断了。 韩世融突然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猫?黑的还是白的?黄色的行不?” 冯千里有点跟不上韩世融这跳跃的思维,愣愣地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说:“我知道你更喜欢狗,可养狗不合适,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冯千里:“啊?” 韩世融又说:“你不选我就选了啊,来一只黑白相间的猫怎么样?” 冯千里:“你……受伤的是肺不是脑子是吧?还是休克的那几分钟伤了脑细胞?” 韩世融轻笑:“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然后韩世融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冯千里一个人站在路边深思熟虑了好半天。她是不是该和韩世融再聊聊? 二百五十四、审讯室 晚上,冯千里他们正在黄全家收拾,姜博给冯千里打来了电话。 姜博现在在外地出差,他从新闻里看到了火灾的消息。姜博声音很焦急,也有些怒气。他怪怨冯千里没有及时联系他。 冯千里有点愣神。她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姜博,可她就是不愿意打这个电话,那是很难说得清楚的感觉。 姜博因为工作的关系,暂时回不来,冯千里当然也不会怪怨他。姜博在电话里嘱咐了不少事,还说他有一套房子现在空着,钥匙在他助力哪里。 姜博嘱咐了半个多小时,等冯千里把电话挂断,栗芸和冯正林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韩世融和冯千里一分开就联系了李青。拆迁在即,三栋楼同时着火,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是巧合。韩世融前世曾和这家“吉地房地产公司”接触过,如果他没有弄错,吉地房地产是张水生的房地产公司,而且张水生一定不会做这种明显是“自杀”的傻事。那么,韩世融就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职工宿舍正处在拆迁的敏感时期,火灾造成了包括一名消防员在内,共三人死亡,多人受伤,事件一发生就在全社会引发了很大的关注,社会舆论基本上都认为火灾就是吉地房地产纵火引起的。 吉地房地产的董事长张水生也是个聪明人,火灾后迅速召开记者会,否认吉地房地产和火灾的关联性,还宣布所有拆迁补偿按照原有房产面积的双倍发放。 双倍补偿,在a市的拆迁史上算是相当高的金额,吉地房地产几乎立刻就洗脱了“嫌疑人”的名声。 同时,纵火案的侦查迅速向前推进,纵火嫌疑人在吉地的新闻发布会召开的同时被擒获。 这个叫做张大山的年轻男子被从家中带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坐进了警车。十几分钟之后,他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审讯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了,这间审讯室的桌子边上靠坐了一个更年轻的男子。 张大山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深米色休闲西装的男人,脸蛋好看到有妖气,目光锐利得跟他的年龄不相符。他双腿交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嗑着桌面。张大山觉得这个人不像是警察。 “坐吧。”韩世融声线冰冷又充满压力,“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聊很多你不适合跟警察聊的事情。” 张大山手上戴着手铐,充满戒备地坐到了审讯椅上。 韩世融单手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审讯椅旁,把烟盒随手扔到审讯椅的小桌上。 张大山看着韩世融淡然地吐出烟圈,他完全搞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谁。 韩世融说:“说说吧,为什么放火?” 张大山轻蔑地一笑:“你断奶了吗?老子烧死好几口子,他们就派你这么个小子来审我?” 韩世融说:“你总得说点什么有用的,我才能知道把你交给谁吧?” 张大山脖子一拧:“火是我放的!张老水儿让我烧的,烧了干净,过不了几天就能动工了。” 韩世融噗嗤就笑了,好像看到了小丑。 张大山被笑得很不爽:“笑毛笑?” 韩世融问:“张水生最宠的女人是哪个?他的私用手机号码是什么?他最常开的车是哪辆?” 张大山当然不知道这些,被韩世融问得一愣。 韩世融这才说:“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连张水生的近臣都不算,更何况是心腹!纵火杀人的事,张水生不找心腹,找你这么个啊相干的人?你以为警察是傻子?” 张大山眼睛一瞪:“你爱信不信!” 韩世融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媳妇的娘家被你烧了。” 张大山有点懵。现在的受害者家属的情绪真的能这么稳定了? 他从韩世融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死了?” 韩世融摇头:“没有。如果真死了,我想我们见面的场景会不一样。” 张大山问:“那你来干什么?就算是偿命也轮不着你。” 韩世融问:“你恨张水生吗?” 张大山一愣:“我要是恨他能帮他放火?” 韩世融还是笑:“从你的态度,我能判断出,你是故意纵火,而且是冲着死人的目的去的。因为你是吉地房地产的一个中层管理者,所以你的这一行为一定会让吉地麻烦缠身。从这些,我还看不出你是要整张水生吗?” 张大山面色一沉,一言不发。 韩世融说:“就你现在这个态度,加上张水生现在提高了补偿金的措施,你在大众的眼里就是个报复社会的疯子,而且你没有指证张水生的证据,你的嫁祸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张水生不会受到任何损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你这是自伤一千损敌一百。” 张大山瞅了韩世融一眼:“你究竟是谁?” 韩世融说:“我也恨张水生,我要搞他。这就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 张大山问:“为什么?” 韩世融说:“女人。” 张大山点了点头。被张水生祸害了的女人不计其数,某个女人的男人因为这事记恨张水生也是很正常的事。 张大山说:“你既然能到这里,说不定你还能帮我另一个忙。” 韩世融问:“什么?” “我有个弟弟,叫张小山,”张大山说,“前段时间在酒吧,不知道被什么人打碎了喉结,死了。” 韩世融静静地听着,面部表情没有一点波动,就连眼神都平静得很。 张大山接着说:“当时张水生跟我说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也知道,张水生做的从来不是正经买卖,我们跟着他图的就是不被欺负。可后来,我弟弟他们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别说是交代,就是钱也没给几个。我老妈妈去我弟的公司要说法,后来……脑出血在医院里死了。” 张大山说到这里停了好久。 韩世融也不催他,悠然地抽着烟。 张大山说:“我们家就我们母子三个,他们都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死可以,怎么也得让张水生疼一疼。” 韩世融不说话,只是看着张大山。 张大山说:“我需要你帮我弄明白,我弟究竟是怎么死的,谁打死的。我要弄死那狗日的!” 二百五十五、恶狼 韩世融想了想:“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都要死了,你怎么能弄死别人?” 张大山说:“我还有兄弟。” 韩世融问:“可靠吗?” 张大山说:“他兄弟那次也死在了酒吧里。” 韩世融点了点头。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现在在盘算什么。 韩世融和张大山在审讯室里聊了二十多分钟之后,韩世融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跟着一个小警察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走了。 →_→ 姜博的助理执意把姜博给冯千里他们准备的房子的钥匙送到了冯千里的手里。冯千里在黄全家楼下和助理见了一面之后,她在楼道门口有些发愣。 房子是姜博的一片心意,她跟姜博接吻过,也曾在洼子村手拉手出现在村支书他们的面前,按道理来说,她是默认姜博是她的男朋友,可现在,她拿着钥匙的手为什么沉重? 冯千里揣着钥匙上了楼,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钥匙退回去。 她刚上了楼,还没敲门,她身后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冯千里以为是邻居回来,她也没在意。 可一个男人的油腔滑调的声音突然在冯千里身后响起:“亲爱的,又见面了。” 冯千里心中一阵骚乱,迅速回身,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睛里的光锐利得好像两把刀子。 张水生带着两个保镖站在电梯门口。 冯千里咬了咬牙,一点笑容都没有,说:“张水生,你来干嘛?” 张水生一伸胳膊揽住冯千里的肩膀,说:“不高兴了?那我以后天天来?” 冯千里心中大骂:“你奶奶的,你以为你是皇帝?妃子们巴巴地盼着你来吗?” 张水生和冯千里说话的时候,张水生的一个保镖敲响了黄全家的门。 冯千里立刻把那保镖推开。她现在就想着,绝对不能让这三个人进了这扇门。 可事情并不按着冯千里地设想进行,黄全的媳妇正好提着一袋子垃圾打开了门。她看到了门外的这几个人,还有背对着她的冯千里。 黄全媳妇笑道:“千里,这几位是什么人?怎么不让人家里坐呢?” 冯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她转头就对黄全媳妇说:“婶子,她们是坏人!” 张水生笑道:“什么坏人?我们是给火灾受灾户送赔偿金的!” 尽管张水生长了一脸的横肉,可既然人家是来送赔偿金的,黄全媳妇也不好不让人家进门,所以让开家门就让张水生他们进来。 冯千里着急,拉着张水生的胳膊就往外拽,一边拽一边喊黄全的媳妇:“不能让他们进,婶子快关门。” 黄全的媳妇推了冯千里一把:“这孩子,纵火犯都找到了,人家来给你家赔钱的你还不让人家进门。” 冯千里喊了一句:“他是张水生!” 黄全的媳妇说:“认识人就更得进来坐坐了!” 冯千里急得牙花子疼。 张水生的一个保镖使了大力气抓着冯千里的手腕一拽,冯千里手腕一麻就松开了张水生的袖子,张水生贼笑着进了黄全的家门。 冯千里还想说什么,张水生就冲着冯千里一脸怪笑:“千里啊,你这个婶子,人不错啊!” 这话说得没什么不对,可冯千里就是听出了浓浓的威胁的意味。冯千里只能咬牙忍下了心里的火气和战栗。 冯正林和栗芸都不在,黄全也出去了,只有黄全媳妇一个人在家里打扫卫生。 黄全媳妇从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边让张水生坐,一边问张水生像冯家这样的情况能拿多少补偿。 张水生说:“一般人家都是双倍,可凭我跟千里的关系,冯家能给三倍。” 黄全媳妇笑道:“按说三倍已经不少了,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冯家的人可没少受惊吓。这精神打击也不小。还有啊,家里的那些东西也都没有了。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破家值千金,再置办这么一套也费不少力气……” 张水生一抬手:“大姐,你说吧,你觉得怎么样才好?” 黄全媳妇稍微想了想,说:“五倍吧。有了这些钱,冯家被烧这事也就算了,我劝他们,以后也不计较了。” 张水生没说话,脸上的微笑看上去有点冷。 黄全媳妇被看的心里一哆嗦。在她的接触范围内可没见过会这样笑的人。 冯千里一看气氛不太对,赶快对张水生说:“那个……你喝水。”先把这人稳住再说。 张水生看了看冯千里,又看了看黄全的媳妇,说:“别说是五倍,就是十倍也没问题。可我就怕……” 冯千里就说:“你怕什么?不用怕。我不要。” 黄全媳妇一听,赶紧给冯千里打眼色。这孩子真傻,能要到钱的时候不要,是跟钱有仇吗? 张水生抬了抬头,看着冯千里问:“你不要?这还不简单,我就一句话的事,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黄全媳妇这回听出点问题了,这人不像是来好好说话的样子。 冯千里说:“那是,你是谁啊?你跺跺脚,半个a省都得跟着抖三抖,我们这种屁民跟你没得比。” 张水生哼了一声:“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那你就别等着我跺脚了?” 冯千里说:“跺吧,我就算是被跺死,我认了。” 张水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冯千里。这女人是个铜豌豆,真期待铜豌豆在他的床上化成铜汁以后的味道。 张水生毫不遮掩的色相让黄全媳妇心头一跳。 她赶快起身拉开房门,说:“几位,冯家主事的人现在都不在,几位先请吧。要是谈补偿金,还是让老冯去厂里统一谈比较好。” 张水生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细细品着杯子里那点不怎么上档次的茶水,哪有要走的意思? 冯千里和黄全的媳妇对视一眼,心里都忐忑。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冯千里前几次遇到张水生的情形不同,可张水生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吃人的饿狼坐在家里怎么能不让人心惊?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现在冯千里完全搞不明白张水生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更不清楚张水生心里在想什么,她也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 屋子里的人一起沉默着,张水生自在地喝着茶,他的保镖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两个女人。冯千里还算镇静。黄全媳妇就有些坐立难安。 冯千里悄悄给黄全媳妇暗示,让她联系黄全。 张水生这时候开口了:“千里啊,你打算让我拿你这么好的婶子怎么办呢?” 二百五十六、交易 冯千里咬紧了牙关。 黄全的媳妇打了一个激灵,正在发短信的手就是一哆嗦。 张水生并不在意黄全媳妇是不是对外联系,而是看向冯千里:“怎么不求我?” 冯千里冷声问:“求你有用吗?” 张水生咧嘴一笑:“聪明!我喜欢!” 冯千里问:“你究竟来做什么?”她想说“有屁快放”,可又怕刺激了这头狼,硬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张水生说:“没什么。就是来看看。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你这么合我胃口的女人。可惜没见到岳父他们。” 冯千里这就基本上明白了。张水生这是想从她父母这里下手。他会用拉拢还是威吓的手段,恐怕要看她的态度。 冯千里心里特别恨,恨不得扒下张水生的一层皮来。顾美娜会处事就是这个乌龟王八蛋做下的“好”事!可张水生在用她身边的亲人做“人质”,她该怎么办? 张水生的一个保镖把一个密码箱往茶几上一放,密码箱的盖子一开,冯千里和黄全媳妇就看到了满满一箱子百元大钞。如果这些钱都是真的,那么这一箱子差不多就是五六十万。 张水生说:“千里,这是你家那套房子的一倍补偿金,剩下的……要看你的选择了。” 黄全媳妇悄悄冲冯千里摇了摇头。 那个保镖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茶几上,又掏出一把折叠刀规规矩矩放在了工行卡的旁边。 冯千里不为所动,黄全的媳妇倒吸一口冷气。 张水生不再说话,就盯着冯千里看。 冯千里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把折叠刀。就算她能抢到刀似乎也没什么用。 屋子里安静极了,秒针走动的声音好像是锤子一样敲打着冯千里的心肺。 在b市,姜博和陈副市长站在正在施工中的一处商业大楼前。这座商业中心是姜博和他人合资的一处商业房地产项目,一直以来很顺利。可前几天突然接到文化部门通知说这里挖出了古董,要求停工。 姜博去看过了,所谓的古董不过就是清朝一户富商人家的宅子。这宅子的主体在战火中毁了,只剩下地下室,地下室结构还挺复杂,甚至有一间刑室。文物部们就把这个地下室当宝贝了。 姜博想,如果要考古,那就赶快挖。可考古队搭个帐篷,每天十几个人就坐在里面打升级。一看这个状态,姜博就知道他这是少拜了山头。 拖关系问了一圈,姜博才知道是一个姓陈的分管文化建设的副市长与他过不去。姜博赶快去找这位副市长上供,可人家总要摆够谱,根本不见。 今天好不容易把这么一尊活佛给请到施工现场了,姜博就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位的毛给捋顺了。 助理跟姜博说房子的钥匙给了冯千里,不过冯千里似乎没有要去住的意思。姜博听助理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千里一家有地方住就好,他现在满脑门都是考古队,先把这些大爷们请走再考虑别的事吧。 陈副市长和姜博看现场,笑容亲切地问这问那,可心里其实也挺苦闷。 凤琉璃在全国都是比较知名的文化艺术品牌,这次这座商业大楼里有好几层是凤琉璃主动提出为b市的文化市场培育提供的免费办公场所,以后要是有青年人想要创立文化类的公司,这些办公室就派上了用场。 凤琉璃此举让市长非常赞赏,也就获得了市里的大力支持。 市里的书记本来也是支持凤琉璃的建设的,可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初衷,非得让陈副市长去给姜博找点麻烦。 陈副市长就头疼了。如果麻烦太小,他向书记交代不了,如果麻烦太大,他向市长交代不了。你们两位斗法,拿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当肉饼挤兑,说不过去吧!人家姜博也不是没有门路的人,看看,人家找上门了吧?接下来的戏怎么演呢? 姜博和陈副市长各怀心事又谈笑风生地地在工地上走着。 与此同时,在黄全家里,紧绷绷的气氛因为一阵不急不躁地敲门声而产生了一丝震动。 黄全媳妇恐慌的眼神因为这阵敲门声而产生了一缕亮光。她“蹭”地站了起来,正要向大门又去,却被张水生一阵闷哼声给吓了一跳,又站在地当中不敢动弹了。 张水生冲黄全的媳妇冷笑了一声,让他的保镖去开门了。 冯千里走到黄全媳妇跟前,拉着她坐回椅子上去。 冯千里和黄全媳妇刚坐稳,张水生的保镖就打开了房门,黄全和韩世融一前一后走进来。 冯千里眼皮一跳,韩世融为什么会来?他跟黄全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的? 黄全一进来就看了看自己的媳妇。而韩世融却一直看着张水生。 黄全媳妇的眼泪在见到丈夫的时候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掉在冯千里的手背上。 黄全拍了拍媳妇的肩膀,然后跟着韩世融一起坐到沙发上去跟张水生谈判了。 张水生直了直腰板,翘着兰花指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烟吸了一口。 韩世融和黄全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面不改色的样子还真的好像只是要和一个商人谈价格。 张水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世融:“韩大公子,你这小身板行吗?用不用我帮你叫救护车啊?” 韩世融说:“你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帮我叫救护车吧?” 张水生猖狂地大笑道:“不亏是韩培松的小子!有种!” 韩世融说:“你用这么曲里拐弯的办法找我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水生摇头:“我可不仅仅是找你,我是找冯千里。你能来最好,你要是不来,我就带千里走,那更好。” 冯千里挑了一下眉头。 韩世融说:“我不可能不来,你知道的。” 张水生点了一下头:“没想到啊……不过挺好的,说明我的力气没下错地方。” 韩世融想了想,问:“你是想跟我做交易吧?” 包括黄全在内的人们听得都是一愣。张水生和韩世融能做什么交易? 韩世融又说:“不过不管是谁,这交易我不做。” 张水生挑了一下下巴:“你确定?我手里可不是江家的父子,是你韩家的人。” 韩世融笑得一脸淡然:“我确定。” 张水生说:“小子,这可不是小事,你不需要跟你家老子商量一下?” 韩世融说:“能被你抓住一次,就会被你抓住第二次。既然保不住,不如提前弃了。” 张水生咧嘴一笑:“你真大方,你叔叔的命,你说弃了就弃了!” 二百五十七、水煮肉 冯千里差点跳起来,黄全也变了脸色,可韩世融的表情只是稍冷了下去。 张水生问:“不信?” 韩世融说:“你不过也就是一条命。” 张水生哈哈大笑着往沙发背上一靠:“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是什么褒义词!” 韩世融说:“可笑,你是老虎?” 张水生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希望你能一直都笑!”说着他大步走出黄全的家。 张水生的保镖离开的时候还没忘带走了他们的密码箱。 张水生他们把房门一关,冯千里立刻跳到韩世融跟前:“他要杀你叔叔!” 韩世融轻笑:“借他个胆子!” 黄全说:“你叔叔也是走仕途的,张水生黑白两道通吃,你还是让你叔叔加点小心。” 韩世融还是云淡风轻地说:“没事。” 如果是上辈子,冯千里真就会觉得韩世融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比前世更加深入了解社会,她知道张水生的本事。如果韩家对付张水生真的很容易的话,那顾美娜出事的时候,韩家也不会放弃顾美娜。 现在张水生放下狠话了,韩培中真的不会出问题? 韩世融的心里其实很明白,韩培中保不住。韩培中太招摇,贪污受贿,生活腐败堕落,几乎人人皆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能让韩培松放弃他亲弟弟? 至于说,张水生说要韩培中的命,韩世融相信张水生能够做到。可韩培中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如果啃下韩培中,张水生那边也得退一层皮,这就要看张水生和他上面的那位的决心了。 韩世融好不容易来黄全家一趟,黄全就张罗着让韩世融在他家吃一顿饭。黄全的媳妇惊魂未定,黄全也不想动手做饭,于是四个人就商量着去小区门口的小饭馆里吃一顿。 黄全总是有意无意地拉着媳妇走在一边,让韩世融和冯千里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冯千里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黄全的心思,她就可以重回娘肚子再生一回了。 走在去饭馆的路上,冯千里问韩世融:“你是给黄叔吃了什么迷魂药,黄叔这么帮着你?” 韩世融不承认,说:“这叫慧眼识人。”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黄叔的儿子终于转班成功,是你帮忙的吧?” 韩世融一副征求媳妇意见的口吻问:“是不是不该管他?” 冯千里更加使劲地瞪了韩世融:“你个不要脸的!” 韩世融笑道:“要脸没用。” 然后两个人就是一阵沉默。 他们两个在一起,上辈子就一直都是冯千里爱说,这辈子冯千里不再多话,两个人又各怀心事,所以总是没有话题。 沉默中,冯千里的感觉异常灵敏,韩世融走在她左边一拳之隔的地方,可她就觉得她能够感觉到韩世融的体温。她靠近韩世融一侧的身体,明显比另一侧要热。 甚至于,冯千里都能感觉到韩世融走路时带起的微风。 同样是沉默,韩世融的感觉和冯千里不同。韩世融明明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可他还是一遍又一遍把这辈子冯千里所有拒绝他的情景和那些细节在脑中毫无遗漏地回播了一次又一次。 明明那么爱闹腾的女人,一个总是没话找话说的女人,现在却这么沉默,这就是她拒绝他的表现。如果现在走在她身边的人是姜博,韩世融相信冯千里一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沉静。 想到这里,韩世融肺上的伤口又是一阵抽痛。韩世融不自觉佝偻了一下身体。 冯千里立刻感知到韩世融的动作,她停下脚步看着韩世融:“你怎么了?” 韩世融直起背来:“没事。” 冯千里疑惑地看了看韩世融,终于忍不住高声问道:“你妈不是很厉害吗?她不是什么都好吗?你这点伤怎么就养不好了?” 路上路过的行人纷纷看过来,黄全和他媳妇也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怎么走得好好的突然吵架了? 冯千里这些话憋了好久,这会儿说出来带着浓浓的怨气:“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养不好,还能干什么?你身体那么好,不就是被扎了一刀子嘛,又不是被打了一炮弹,怎么就好不了了?” 黄全夫妇听着这话身上直冒冷汗。站在大马路上跟男人数落他妈的不是,这属于没事找抽。 可这话听到韩世融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韩世融定定地看着冯千里,问:“我身体不好,你在意吗?” 冯千里立刻语塞。她嘴唇动了动,最后挤出一句话:“我看着不顺眼!” 冯千里说完丢下众人,自己躲进饭馆去了。 黄全夫妇看韩世融没有生气,这提起来的心才又落了回去。 冯千里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就好像一群卖矛的和一群卖盾的正在她肚子里过招,那个金鼓齐鸣,火花四溅。 一方面,她想要远离韩世融,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可韩世融还是一门心思要认她这个媳妇;另一方面,韩世融从张水生手里护她周全,可却让韩世融的叔叔陷入危险境地。 虽然韩培中不是什么好东西,做了不少缺德事,可毕竟他是韩世融的叔叔,血浓于水,亲情是摆脱不掉的,冯千里就不信韩世融真能对他叔叔视而不见,心里能不难过。 而且韩世融和韩世钰关系那么好,韩世钰的老子出事,韩世融能无动于衷? 冯千里怎么想心里都不畅快,再想起张水生的嘴脸,她更是恨不能抽了这家伙的筋! 吃饭的时候,韩世融特意点了一份水煮肉。 冯千里一听就拦住了韩世融:“你伤还没好吧?吃什么水煮肉?那么辣!” 韩世融说:“还有别的菜,我都能吃。一盆水煮肉给你吃。” 冯千里眼睛一瞪:“还分开吃啊?我不要!”她转头跟服务员说,“不要水煮肉。” 服务员就看韩世融。 韩世融说:“点着吧,别的菜就不要辣的了。” 冯千里不高兴了,大嗓门嚷嚷道:“说不要就不要,你怎么回事?那么爱吃水煮肉你回家自己吃去,别让我看到!” 韩世融也不高兴了:“不就是一盆水煮肉嘛,我爱看着,你管的着吗?嚷嚷什么?” 二百五十八、别不理我 冯千里:“爱看回你家看去!我怕得针眼!” 韩世融回头冲着服务员不耐烦地说:“不要了,不要了!” 黄全和他媳妇这看的,尴尬症都要犯了。虽然他们也不怎么吃辣,可这水煮肉究竟要不要,是不是也该问问他们两口子的意见?这两个人就点个菜还能吵上一架,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时兴这个? 在黄全和他媳妇还没想通那俩怎么点菜还能吵一架的时候,韩世融和冯千里又好像没事人一样,我给你夹一块肉,我给你盛一碗汤了。 黄全和媳妇偷偷对视一眼,好吧,不是冤家不聚头。 冯千里几乎就是循着本心在做这做那,一边惦记着韩世融受过伤,不知道伤口恢复怎么样,一边尽量避免发物,根本没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韩世融。 而韩世融吃这顿饭的时候心里就好像窝了一只猫,时不时就用那身软绵绵热乎乎的毛蹭蹭他的心头。 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冯千里都记得。甚至他不爱吃葱花,冯千里还跟前世一样把菜叶上的葱花摘干净了才夹给他。韩世融低头吃着冯千里夹给他的菜,突然就有种“死而无憾”的感触。 韩世融低头吃饭,看到了桌下,冯千里的脚就在他脚的旁边。韩世融悄悄把脚放到冯千里的脚边,两只大小不一,但是同样穿着运动鞋的脚放在一起,怎么看韩世融都觉得这是一副感人的画面。 冯千里跟黄全说了半天皇风的发展。黄全说卢静这孩子有悟性,想给她涨工资。于是就说起关于薪酬管理的话题来。 薪酬管理、福利管理这些都属于一门学问,冯千里听着黄全说这些,听得特别佩服。她一边听着,一边想她也要好好学学管理才行。 然后冯千里就感觉到了右脚边上越来越挤。她一低头,就看到韩世融的大脚丫子紧紧挨着她的外脚侧,小腿也靠在一起,冯千里隔着单裤都能感觉到韩世融的体温。 冯千里立刻躲开,直着眼睛盯着韩世融:“你干嘛?” 韩世融的眼神好无辜:“吃饭啊,怎么了?” 冯千里就不信韩世融把脚放在这里是无意的,她指着韩世融的脚问:“你大脚丫子放这儿干嘛?” 韩世融问:“你这么在意我啊?我脚丫子放哪你都知道。” 冯千里:“……” 在意你娘个大头鬼! 黄全和他媳妇赶快低头吃饭。 欢快的用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从饭馆出来,黄全问韩世融要去哪里,韩世融说还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他安慰冯千里说不用担心张水生,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水生和他的吉地房地产公司会有很多事需要忙活。 冯千里不知道黄全是怎么想的,她知道韩世融的这句话意味着韩世融又做了什么事,或者将要去做什么事。又想到张水生用韩培中威胁韩世融,冯千里心里有些担忧。 冯千里皱着眉头问韩世融:“你又要做什么?不会不安全吧?那可是张水生!” 韩世融抬起手想要揉一揉冯千里皱起来的眉头,被冯千里给躲开了。 韩世融轻笑一下,说:“不会有事的。他不是好人,我也不是。”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比平时要柔和多少倍。 冯千里点了一下头:“还是多注意些好。唉……我发现我很没用,真的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韩世融心里抽了一下。他还深深地记得,上次冯千里告诉他说不能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现在冯千里又这么说,难道这又是冯千里不能跟他在一起的理由了? 韩世融不愿意听冯千里这么说,语气不怎么好地说:“瞎说什么?我觉得有用就是有用。” 黄全媳妇赶紧打断冯千里和韩世融的话,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夫妻两个逃似的跑了。 冯千里看着黄叔和黄婶的背影问道:“他们怎么了?” 韩世融实在不想说人家不想当电灯泡,所以他什么都没说,溜溜哒哒往公交车站走去。 冯千里跟在韩世融身后,问:“你下午要去做什么?是不是要去对付张水生?我能帮你做什么?”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别不理我。” 冯千里的心就好像漏了一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韩世融微微一笑:“嗯,没有,我瞎说的。” 然后又是沉默。 和韩世融在一起的沉默让冯千里感觉非常惬意,就好像徜徉在暖和的阳春三月,让人身心放松。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韩世融的影子,这么个大冰雕也有暖和的时候?韩世融和她的影子在他们的脚下紧紧贴在一起,冯千里想,这一定就是冰雕化出来的水! 冯千里低头看着影子,韩世融就看着冯千里。冯千里看着影子偷笑,韩世融就看着冯千里偷笑。 这个女人还是愿意在他身边的。韩世融告诉自己。 然后,韩世融的汽车来了。 冯千里抬头看了一眼韩世融,两人四目相对,冯千里觉得自己通过韩世融的目光看到了韩世融的心里,两个人的目光在共振。冯千里突然心跳加速,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共振”的奇妙。冯千里赶紧低下头。 韩世融说:“我走了。” 冯千里的脚尖在地面上画圈圈。她能说其实她不想他走吗? 韩世融又说:“别不理我啊!” 冯千里小声嘀咕,用肩膀顶了顶韩世融的手臂:“知道了!去吧!” 韩世融上汽车了。 韩世融从冯千里的身边一走开,冯千里立刻抬起头来看着韩世融,尽管是背影,有点消瘦,衣服显得有点晃,可仍旧棱角分明,挺拔英武。 冯千里看着这个背影有点痴。 韩世融突然回过头来又说:“别不理我。” 冯千里嫌弃道:“烦不烦!我知道了!” 韩世融笑了,眼睛弯弯的,牙齿白白的,感觉暖暖的。 冯千里忍不住也笑了。 韩世融上了汽车走了。冯千里一直目送公共汽车离开。 冯千里身后的两个女孩子娇羞地议论着:“看到了吗?刚才那个帅哥,笑起来真好看!” “是啊,是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呢!” 冯千里回头瞪了这两个女生一眼。老娘的男人也是你们瞎议论的! 二百五十九、多谢姐夫当年不杀之恩 那两个女孩子赶紧往车站的另一头走去。 等冯千里脚步轻快地往黄全家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娘的,韩世融又不是她的男人,她自己瞎甜蜜个屁啊!不是说好不理他了嘛,怎么还弄得跟谈恋爱一样!那个会勾人的冰雕精! 不行,不行!冯千里赶紧摇摇头。她怎么又走上前世的老路了! 公共汽车走了几站后,韩世融下来了。在站台上,韩世融和赵乐平见面了。 韩世融看了一眼赵乐平那辆面包车,说:“你是不是该换辆车?” “爱坐不坐!这就是拉货专用的车!” 于是,韩世融和赵乐平两个“货”一起上了汽车扬长而去。 韩世融和张大山接触后,张大山向韩世融推荐了一个在张水生身边工作的哥们儿。这个人叫马洪,任职于“永固路桥建筑公司”,是高层管理人员。按照张大山的描述,这个人知道更多关于张水生的秘密,而且也更加接近张水生利益集团的核心。 那天,张大山正式审讯的时候,他听从了韩世融的建议,态度明显不同。他做贼心虚地说他并不是故意纵火,只是想来点小火吓唬吓唬这些业主,让他们尽快搬家。 张大山还交代,他纵火用的柴油是公司提供的,甚至在公司财务那里还有他购买柴油时候的发票。他特别强调他这么做跟张水生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公司的另一个高管指示他去纵火。 张大山说高管指示他这么做的原因他并不是很清楚。警察问他那名高管是不是接受了张水生的命令,张大山坚决否定。但是当警察问他有什么证据来证明纵火的命令不是张水生下达的,张大山沉默了。 至此,张水生直接参与纵火案的嫌疑基本上被洗清。可张大山异常地态度让警察对这起纵火案“背后”的隐情更加执着,对吉地房地产公司的追查也更加深入。 张大山所说的柴油发票很快就在吉地房地产公司的账目中找了出来,不过账面显示这些柴油用于另一个工地卡车使用。他供述出的那名高管当然否认他曾给过张大山放火的命令。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房地产公司的财务账目上被公安机关查出了别的问题。而那名高管则在办案人员地逼问下,前言不搭后语,说出了很多不该说的事情。 这时候距离火灾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吉地房地产再一次进入了大家的注意范围。负责调查吉地房地产公司的警察们在这里发现了“一条龙”式的犯罪链条。 平时,其实谁都知道吉地不会很干净,可当警察们清晰地看到了证据,奔涌在警察的血管里,那股打击罪恶的原始动力就开始运转。 张水生害怕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被韩家再咬上一口,所以抽空去威胁过韩世融和冯千里,之后他很长时间都无暇顾及火灾后续处理,一直忙于织补吉地房地产公司这块被警察们捅得千疮百孔的遮羞布,他更加注意不到在永固路桥内一个管理人员的正常事假。 赵乐平开着他家那辆蹭掉了皮的五菱面包车,听着韩世融跟他说起上次酒吧斗殴和这次鞋厂职工宿舍火灾的内情,这么多弯弯绕让赵乐平一下子觉得自己脑袋里面的那个处理器有点转速过低,继而又想起他曾经和韩世融做情敌的日子。赵乐平真是感慨良多。 韩世融说完了一系列重点,再看赵乐平,一脸消化不良的德行只顾开车。 韩世融踹了赵乐平一脚:“听懂没?” 赵乐平拍了拍腿上的灰,说:“懂了。” 韩世融见赵乐平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他也不想搭理他,瞪了赵乐平一眼,然后就靠着椅背开始回忆刚才和冯千里之间那种暖暖的,甜甜的感觉。 在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赵乐平停下车,突然朝韩世融一抱拳:“多谢姐夫当年不杀之恩。” 韩世融瞟了赵乐平一眼:“知道就好。” 赵乐平:“……” 半个小时以后,赵乐平在一家银行的门票停好车。马洪已经如约在这家银行的等候区里坐等了。 银行门口的停车场上,一辆奔驰嚣张地占了两个停车位。奔驰车的车位上靠立着一个穿着黑底金龙的光头大汉,这个大汉从头顶到眼角再到耳根,有一道显眼的刀疤。这人满身的横劲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人。路过的人都绕着他走。 赵乐平熄了火,看着那个大汉长长出了一口气。 韩世融嫌弃道:“你行不行啊?” 赵乐平指了指那个大汉,很不确定地问:“你确定马洪不知道你就是打死他兄弟的凶手之一?如果马洪看我们不顺眼,他那个手下一拳头就能把我们砸扁了。” 韩世融很想说,他和韩世钰那天放倒的一群黑社会里就有几个这样的刺头,可他只是说:“不确定。” 赵乐平点头:“好吧,所以才需要我。我懂了!我上!” 韩世融嘴角直抽抽。至于嘛,又不是让他去卖血! 赵乐平和韩世融一前一后走进银行。那个大汉撇着嘴瞪视着韩世融他们两个人的后背。赵乐平就觉得好像有两把刀尖怼在他背上。 韩世融并不知道这时候赵乐平的心理建设是什么样子的,只觉得这小伙儿僵硬得像是木头。 马洪在等候区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等,看上去跟等着排号的储户差不多。直到他身边有一个年轻男子坐下,他才回过头看了看这个白净的男孩子,一看就是学生,乳臭未干。 赵乐平挨着马洪坐下了,他并不知道只这第一眼,他就让马洪给鄙视了。 马洪三十多岁,长得比较老面,身材中等,是那种很不出众的形象。赵乐平看到马洪的时候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来黑社会的老男人也不是三头六臂啊!赵乐平的背挺得更直了。 韩世融挨着赵乐平坐下,清冷又从容。要是常人也看不出韩世融有哪里不同寻常,可马洪行走江湖这些年,见过的人多得跟海里的水一样,他一眼就看出韩世融这一身的气势跟他的年龄还真不怎么相配。 马洪心里自然有他自己的思量。 给读者的话: 今天争取来个二更!下午1.00,敬请期待! 二百六十、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马洪看着赵乐平问:“请问,有事吗?” 赵乐平刚放松神经,被马洪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有事,当然有事!要不哥们儿到这儿是来看欣赏我国的金融机构吗? 赵乐平也算是应对得宜地回答:“请马哥出来,自然是有事。” 马洪看着赵乐平问:“你能救张大山的命吗?” 赵乐平说:“不能。这次有消防的人死了,救了张大山,消防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赵乐平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韩世融佩服了一次,韩世融居然能猜得出这个人可能会问什么。 马洪的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张大山没救了。故意问这么一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两个年轻人的反应。现在来看,他们实话实说,不打诳语,这点让马洪有了点好感。 人在江湖走,谁都想跟实在人相处。 马洪说:“我怎么信你?张大山在监狱里等死,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不抱希望了,可我不一样,我怕把自己的命玩没了。” 赵乐平说:“你不还是来了嘛。你也想知道你弟弟究竟是怎么死的,不是吗?” 马洪的目光跳过赵乐平看向韩世融:“你们是什么人?” 马洪相信,能在拘留所里和张大山秘密见面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无名小辈,这两个人一定有些背景。 赵乐平阻断马洪看向韩世融的目光,说:“我叫韩世钰,他是我哥,韩世融。” 马洪目光微微抖了抖,面色倒是没变,说:“原来是韩家的两个少爷。你们为什么要打听张水生的事?” 赵乐平偷眼看了看韩世融,说:“女人。” 马洪点了一下头。这两个人对他的说法和对张大山的说法一致。不过这也不能排除他们两个在撒谎的可能性。韩家现在和张水生对上了,这里头的争斗这两个少爷就一点也不知道? 马洪说:“想从我这里打听张水生的事不是不可能,只是……有用吗?我做不出背叛水哥的事来,你们只是打听点小道消息就能把水哥怎么了?” 韩世融心里冷笑。什么叫“做不出背叛水哥的事”?是不敢做才对吧?如果真的做不出的话,他今天就不会过来。出卖消息一样是背叛呀! 赵乐平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张水生块头再大,也扛不住一点一点地掏空。” 马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是让我当第一只蚂蚁?” 赵乐平愣住了。韩世融可没教他这样的话怎么接。如果因为他说话不合适坏了事可怎么办? 韩世融冷清清地开口:“不是第一只。” 马洪再一次看向韩世融。 韩世融说:“外面那辆奔驰车是你的,那个光头的男人是你的司机兼保镖,他头上的那一刀是替你挨得,但他也是张水生的死忠。” 马洪的脸色这回见了变化,戾气十足地瞪视着韩世融。 韩世融说:“既然是合作,我们也得知道我们要和谁打交道。” 马洪冷笑:“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蚂蚁,还要我干什么?” 赵乐平笑了,看上去一派天真:“朋友还嫌多?” 马洪恼哼哼地转回头,看着前面的银行柜台。 韩世融轻轻拍了拍赵乐平的胳膊。最后赵乐平说的这句话可不是他教的,不过说得不错!孺子可教也。 赵乐平又说:“马哥,你也知道我们是谁了,我们这就先走了。你回去再想想这事。明天,还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时间。” 赵乐平说完,韩世融和赵乐平双双站起来就走。 等赵乐平又发动他的面包车以后,赵乐平问韩世融:“你怎么知道马洪的那些事的?” 韩世融当然不会告诉赵乐平,薛峰是他的人,关于马洪的情况,薛峰也就能打听出这么多来。如果马洪再多问一句,那他就露馅了。 韩世融轻描淡写地说:“以前听别人说过,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赵乐平问:“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看马洪好像不高兴了,别给坏了事呀!” 韩世融说:“提拔马洪的那个人是跟着张水生出来闯荡的第一批人中的一个。张水生这个人对兄弟还是很豪爽的,一掷千金,所以当初那批‘元老’几乎不可能判了张水生,张水生团伙的氛围就比较团结。 这样的话,第一个挖张水生墙角的白蚁当然会有比较大的心理压力,他不仅要考虑我们给他的好处值得不值得,还要考虑所谓的兄弟义气。 可如果他不是第一个……有一就有二,然后就会有三四五六,这样的话,他马洪早就不知道是第几只蚂蚁了,别人都不讲究兄弟义气了,他还讲究什么? 另外,既然这么多人都在挖张水生的墙角,那么他如果不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考虑别人,他不是独一份,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矜贵了。” 赵乐平一边开车一边点头。这里头还有好多他要学的东西。 韩世融让赵乐平把他放在了距离黄全家不远的路口。赵乐平老大的不乐意,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韩世融说懒得搭理他。 韩世融下了车就给冯千里打电话。 冯千里这会儿正在一边帮黄全媳妇做饭一边进行深刻的自我厌弃。明明说好不要再理韩世融,怎么莫名其妙就玩了一把暧昧?这样不好,不好! 可当冯千里听到手机响起,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韩世融”! 冯千里擦了擦手,满脸厌烦地接起电话:“干嘛?” 韩世融一听冯千里这语气就是一愣。两三个小时以前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转头又不高兴了?这又是谁掀了她的逆鳞不成? 韩世融问:“你这又是打算跟谁喷火啊?” 冯千里不爽道:“你!” 韩世融点头:“行,结婚吧。” 冯千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喷火跟结婚有什么关系? 韩世融说:“我自带水枪,每天都能给你好好灭灭火。要是一枪不够,咱们多打几枪。” 韩世融是老司机,冯千里也是一辆老车了,这么露骨的荤话冯千里要是再听不懂她就该以死谢罪了。 冯千里眼睛瞪得跟电灯泡那么大,冲着手机嘶吼:“韩世融,你……你……你……” 冯千里罕见地语塞了。 韩世融笑着说:“你应该了解我的水枪功能吧?”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了!要不要夸夸我? 二百六十一、蒜蓉香肠 冯千里终于吼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去跟树洞聊功能吧!” 然后冯千里啪地挂断了电话。 黄全媳妇从厨房出来,看着冯千里红得跟熟螃蟹一样的脸色就笑了。 她明知故问道:“这是谁啊,把我们千里气成这个样子!” 冯千里咬着嘴唇用眼神求婶子别问。 黄全的媳妇就笑。 过不多时,晚饭马上就要上桌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门。 冯千里以为是黄全回家了,痛痛快快地打开了家门,却看到韩世融站在门外。冯千里浑身一僵。 韩世融也没打算进门,一伸手递给冯千里一个塑料袋。 冯千里没敢接:“什么鬼东西?” 韩世融说:“肉枪。” 冯千里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要不是有韩培中那点面子,冯千里这会儿就想一门板拍到韩世融脸上。 黄全的媳妇凑了过来,问:“小韩,快进来。” 韩世融把塑料袋转而交给黄全媳妇:“不进去了。我看楼下肉食店的蒜蓉香肠挺好的,买了几根。我这就回去了。” 黄全媳妇接过袋子跟韩世融客气了几句。 韩世融临走跟冯千里说:“我住在研究室。有事给我打电话。” 冯千里不吱声。 不一会儿,黄全和冯正林两口子都回来了。 今天冯正林去办理了受灾户登记,一切都比较顺利。 黄全一回来抓起圆滚滚肉乎乎的香肠咬了一大口。冯千里看着黄全手里那根很正经的香肠,愣是想起了很不正经的东西,再看黄全吃得很香的样子,她全身一阵恶寒。 一直到吃饭,冯千里看着被栗芸夹到她碗里的香肠片她都觉得难以下咽。好好的一根,就这么被切成片了…… 晚饭的时候,韩世融叫韩世钰出来见了一面。韩世钰已经辞职,最近一边在张罗他的加油站生意一边补习阿拉伯语。 当韩世融听到韩世钰在学习阿拉伯语的时候,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味道,酸的苦的都有。 韩世融说张水生盯上了韩培中。韩世钰正在吃饭的筷子就是一顿。韩世融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吃饭。 韩世钰放下筷子,问:“会死吗?” 韩世融说:“有可能。” 韩世钰沉默了好久,说:“如果当初他们帮了顾美娜,现在会是什么结果?” 韩世融说:“已经死了。” 韩世钰做了一个深呼吸,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顾低头吃饭。 韩世融说:“你有时间多去陪陪他吧。” 韩世钰苦笑:“他不同意我辞职,所以现在一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了仇人。上次通话,他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还是不去惹他讨厌了吧?” 韩世融说:“骂一顿也好。” 韩世钰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大米饭。 韩世融回到研究室,心里也十分沉重。他刚回来的时候,韩培中已经做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他试着警告这个叔叔做事要收敛,要低调,可一直不奏效。 上次人员洗牌,韩培松听从了韩世融的意见没有给韩培中机会,这本来也是个警告,告诉韩培中如果不改变,韩氏集团就会抛弃他。 可韩培中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在他看来,仕途上不能更进一步,那在金钱上就应该收获更多。韩培松也找韩培中聊过,劝他退出,韩培中根本不听。从那个时候起,韩世融就做好了随时抛弃韩培中的准备。 时至今日,他以为他已经能够接受放弃叔叔的这个事实,可当事情真的发生,韩世融只觉得心口上压得厉害。 他是如此,那韩培松就会更难受。 现在摆在韩世融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让韩培松能够放弃韩培中,并且思考从韩培中失势这件事上怎么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人啊,如果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情感多好! 韩世融考虑了一圈,最后给温盛军打通了电话。 温盛军和江兰卿在江兰卿的父亲家刚吃过晚饭,正要开车回家。 韩世融说从他在张水生身边的内线那边听到消息,张水生要整韩培松,问温盛军有没有听说什么。 除了冯千里,温盛军想不出任何张水生和韩培松的矛盾点,所以温盛军对此表示怀疑。而且最近张水生堵窟窿都堵得要忙死了,他还有功夫整韩培松? 韩世融说南郊那边的新农村建设招标,如果可以,多照顾一下马洪。 马洪这个人温盛军知道,是张水生的手下,这几年没少搞工程建设。不过因为永固是张水生的公司,各方面的人脉关系都是冲着张水生展开的。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温盛军单独提起马洪这个人。 温盛军稍想了一下:“这个人你有用?” 韩世融说:“嗯,有用。” 温盛军说:“好。” 挂了电话,温盛军一边想着怎么让马洪收下韩世融的这个人情,一边对江兰卿说韩世融对张水生的判断可能是搞错了。 江兰卿凉飕飕地说:“没搞错又怎么样?你姨夫也不是什么好人。” 温盛军说话更冷:“你爸他们又是什么好人?你爸做过的事比我姨夫还见不得人呢!” 江兰卿说:“所以你们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温盛军一脚踩下刹车:“你还是我老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江兰卿冷笑:“你以为我愿意?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看不惯官场上的这些东西,我很讨厌这些!而你,也是一个官。” 温盛军不再说话,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好吧,他就不该跟江兰卿说这个。 温盛军轻轻放开刹车,想着换个话题。 江兰卿却突然说:“我不想生孩子。” 刚才在江兰卿的父亲家里,话题几乎一直围绕在“催生”上。江老爷子急得巴不得都快自己替闺女去生个孩子了。 温盛军理解老爷子的想法。没有孩子,小家庭的稳定性相对来说就更低。现在韩家的发展势头正好,江老爷子可不想失去韩家的助力。更何况,一但有了孩子,温盛军就要考虑更多孩子将来的事,就算是为了保障孩子的未来,温盛军也得为江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从温盛军的内心来讲,他想要一个孩子,他都已经三十岁了,该有个孩子了。 给读者的话: 今天没有二更,没有写够…… 二百六十二、想不想联手 温盛军看了看江兰卿,说:“不想生就算了。等想生了再生。” 温盛军没有考虑过韩世融给他打那个电话究竟有什么目的。 韩世融给温盛军打过电话以后,拨通了韩培松的手机。说辞和对温盛军的说法一致,说张水生好像要对韩培松动手,让韩培松小心应付。 韩培松说:“我能有什么小辫子让他抓的?就算有,他也抓不住。” 韩世融说:“小心着总是没错。” 韩培松想了想,说:“如果真要对付我,首先就应该想起你叔叔。他的问题多。” 韩世融说:“可我们能怎么办呢?” 韩培松问:“还有你没办法的时候?” 韩世融说:“如果你同意用我叔叔当饵,钓他们的一条大鱼,那我就有办法。” 韩培松的火气一下子就拱了起来:“闹了半天,你这是在跟你老子耍心眼?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救你叔叔!你就是想断腕也断你自己的胳膊去,别打我的兄弟的念头!” 韩培松气呼呼地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张姝慧看了一眼韩培松:“你以为你那兄弟是什么好东西?” 韩培松烦躁地低吼:“你懂什么?你该干嘛干嘛去!” 张姝慧瞪了韩培松一眼,去看电视了。 韩世融这会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重点说出来,还把冯千里择了出去。他相信他的爹是个能想清楚利害的聪明人,接下来就不用他多嘴了,韩培松会考虑“舍”于“得”的。 不过,韩世融每每想起小时候,韩培中用一辆二八大自行车,前边带着韩世钰,后边带着他,骑几个小时去城外的小河里抓泥鳅,他心里就一阵一阵地烦闷。 人啊,如果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情感多好! 在b市的姜博,好不容易把各路牛鬼蛇神都拜到了,那个成天打扑克的考古队现在夜以继日地挖坑,而且说因为这处遗址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所以面积不大,有几天就挖完了。 姜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工地拖一天就几十万的损失,压力大呀。这个时候姜博想起了冯千里。 他把助理叫来,详细问了助理给冯千里送钥匙前后的细节,然后姜博估计冯千里是不会去他的那处房子去住的。 一想到冯千里,姜博也是心烦。冯千里对他确实是不排斥,可远没有到依赖的程度。冯千里对他的态度差了那么一点,一直都是恋人未满的程度,这让姜博很有挫败感。 他也不是个多么差劲的男人,倒贴上来的女人也不少,可为什么偏偏这个冯千里总是要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姜博想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因为韩世融。冯千里这个“前任”还不死心。 对付韩世融吗?姜博揉着眉头想了半天。韩世融也是个贼心眼一大堆的,可不像是赵乐平那么好收拾。怎么办呢?他收集的那些关于韩培中的资料,真的有用吗? 姜博还没想明白,姜博的助理敲门进了姜博的房间。那个陈副市长突然提出要见姜博。姜博怕这是又有什么变化,赶紧收拾东西去赴约了。 陈副市长约姜博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常见的三星级饭店,跟平常他们经常去的地方相比平民化了很多。姜博暗暗琢磨,陈副市长这又是要玩什么花样。 进了包间,姜博就看到陈副市长满脸堆笑地和主位上的那个中年男人说话。这个男人脸上都是横肉,戾气很重。 不巧的是,姜博认识这个人。 姜博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向张水生伸出手:“水哥,久仰大名。” 张水生也没有站起来,就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指尖撘了搭姜博伸过来的手:“姜老板,客气了。坐,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些事要说说。” 陈副市长很有眼色地起身出去了,走的时候还帮忙关上了包间的门。 姜博在张水生身边坐下,帮张水生倒酒。 张水生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姜博一时不知道这个大流氓头子在想什么。 姜博和张水生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看起来却很熟悉,互相之间都很了解。 饭菜吃了一些,套近乎的话也说了一些,张水生开始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他说:“听说姜老板最近挺忙啊!” 姜博心说,还不是那个陈副市长给我找麻烦。既然这陈副市长是你的人,那就是你给我找麻烦。找了麻烦,还说我“忙”,张老水儿这是脸皮太厚还是断定没人敢打他? 姜博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脸上一直都是那副笑盈盈的表情,说:“是啊,这工程的进度上不去,接下来的事都不好办。” 张水生笑着摆了摆手:“不是说这事。这就是钱的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姜博大拇指一伸:“水哥豪气!小弟不行,小弟就是个土财主,爱钱得很!” 姜博敬了张水生一杯酒。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客套话。 张水生这回明着问道:“听说你最近在收集关于韩培中的材料?” 姜博的筷子轻轻抖了一下。他收集韩培中材料的渠道确实涵盖了几个张水生的人手,可那些人不过是中低层,张水生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张水生怎么也对韩培中感兴趣? 姜博面不改色地问张水生:“我想在韩培中的镇子上弄个厂,所以需要了解一下这个人。” 张水生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不对吧,姜老板是和韩世融对上了吧?” 姜博一听,知道瞒不住张水生了,于是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水哥。” 张水生哼哼笑了两声:“因为女人?” 虽然张水生用的是问句,可姜博知道张水生什么都知道了。再联想到张水生曾经绑架过冯千里,似乎张水生对冯千里也有那么点兴趣,姜博心里的滋味就相当复杂了。 姜博摸不准张水生的目的,也就按兵不动,仍旧那么笑着,点了点头。 张水生问:“想不想联手?” 姜博故作惊讶地看了看张水生:“水哥,你不是耍我吧?” 张水生亲切地拍了拍姜博的胳膊:“老弟,不瞒你说,我跟韩家对上了。” “为什么呀?” 给读者的话: 今天两更,下午请期待! 二百六十三、你好好干 张水生喝了一口酒:“官场上的那点事,谁说的清楚?我上头那个就看韩家不顺眼,我这个端人家饭碗的,能不给人家卖力?” 姜博似乎感同身受一样点了点头:“行!水哥给我这个面子,我得接着!” “痛快!” 张水生和姜博亲亲热热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姜博回住处的路上,心里各种盘算,张水生的目的究竟是韩家还是冯千里?他想了两圈,然后得出结论,张水生想收拾韩家是真的,把韩家弄散,然后才能得到冯千里,而且韩家倒了,他能获得的利益也不少。 所以张水生真正的目的还是冯千里。 那现在,他要跟张水生合作吗? 韩家倒了,似乎对他姜博也不错。可是如果韩家倒了,张水生要抢冯千里,他能护住冯千里吗?显然是不能。所以韩家还不能倒。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韩家和张水生去斗,他们两败俱伤,他才能渔利,才能找到机会。 姜博回到住处,打开电脑,好几个新闻页面上都有关于吉地房地产公司的负面新闻。看来韩家要以吉地为突破口咬死张水生。 姜博把韩培中的材料整理了一下,扫描后发给了张水生。现在他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在a市的新农村改造项目招标会上,永固公司果然中标。对这个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这五家来投标的企业中,就有三家是来陪标的。永固是张水生的企业,在a市,谁还能搞得过张水生? 招标会结束以后,各个公司来参加招投标的工作人员正从会场往出走,永固公司的三个工程师就被招标会的工作人员叫住了。三个工程师面面相觑,以前没遇到过这情况啊! 三个人中的负责人跟着工作人员到了会场楼上的房间。在房间门口,他看到一个很年轻很精干的男人在跟旁人说话。 这个工程师认识这些人其中的一个,是交通局的局长。然而,这个平日里和施工企业颐指气使的局长和这个年轻男人说话的时候态度隐隐带着恭敬。 工程师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男人。单眼皮,微吊的眼角,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鼻梁挺而削,嘴小唇薄。这面向怎么看都觉得尖刻。 工作人员把工程师领到这个年轻男人面前,说:“温主任,这就是这次中标的永固公司的代表。” 温盛军看了看永固的工程师,似乎饶有兴趣地问:“马洪的人?” 工程师点头:“我们总经理是马洪,董事长是……” 工程师本来想说他们的董事长是张水生。他知道张水生的面子可不小。可温盛军根本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温盛军打断工程师,说:“回去跟马洪说,这个工程省里也很重视,工程质量一定要保证。如果出了问题,我让他马洪吃不了兜着走!” 工程师立刻点头应下,心里盘算着今天这是哪一出。 工程师和工作人员从招标会的酒店出来的路上,工作人员对工程师说:“这位是咱们市里的发改委主任,温盛军,跟你们马总经理好像有点什么过结。你回去以后跟你们总经理说说这事,别耽误了正事。” 工程师深信不疑地点了一下头。 马洪在听这个工程师说了今天这事以后,心里就打了一个结。 他得到的消息说温盛军是韩家那边的,怎么他刚见过一个自称“韩世融”的,就惹到了温盛军?好一番思考之后,马洪决定见一见温盛军。 几天以后,新农村建设项目的誓师会召开了。马洪坐在台下看着坐在台上的温盛军,心里总是没底。这个年纪轻轻的主任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会后,马洪找了个机会走到温盛军身后,说:“温主任,前几天您让人带的话他带到了。” 温盛军看了一眼马洪,轻轻点了点头:“韩世融跟我提起过你。我知道了,你好好干。” 马洪这会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看来接触韩世融这一步走对了。 马洪又说:“咱们这条路有好些涵洞,钢筋需要不少。” 温盛军说:“我还是那句话,工程质量不能给我出问题,否则谁打过招呼都不好用。” 马洪赶紧说:“保证质量!不会出问题!不过,为了保证质量,钢筋得用高质量的。” 温盛军点头:“当然。如果马经理知道哪里的钢筋好,尽管用好了。我还可以要求别的标段也使用马经理推荐的钢筋。” 马洪的脸上浮起由心的微笑:“那就在这里多谢温主任新任了。” 温盛军随意点了一下头。 马洪很知趣地退走了。 垄断整个项目的钢筋生意,他马洪这回可要好好赚上一笔了!工程他抢不过张水生,可材料费不赚白不赚。要仔细算起来,材料比工程的盈利还多呢! 马洪默默地给韩世融记上一分。 (’3‘) 吉地房地产公司在鞋厂职工宿舍的火灾发生后,大幅度提高补偿金,这一举动终于给多日来饱受舆论谴责的吉地房地产带来了一些可贵的正面评价。 在鞋厂的职工会议大礼堂里,补偿金陆续发放。冯千里家拿到了一套九十多平米的拆迁安置房。 这种双倍补偿的方式除了沈老太太不满意以外,其他人都挺满意。 签约当天,沈老太太没来,据说住院了,沈老太太的四个儿子没去医院陪护老太太。四个人挤在礼堂门口因为这套房子应该归谁吵成一团,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警察把他们带走,这才回复了礼堂外的平静。 冯正林带着女儿和媳妇在礼堂里选定了房子,签了约,心里就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听说了张水生上门的事,一直担心张水生会刁难他们,逼他们交出冯千里。可今天看来,他们小人之心了。 冯千里家的想法和爸爸不一样。现在韩世融摆明就是要护她,张水生要做的就死斗夸韩家。如果韩家倒了,这张签了字的纸还不是说作废就作废了?所以在诸多媒体都把镜头对准了这做礼堂的敏感时期,张水生现在没必要为难他们。 二百六十四、麻辣小烤鸭 不过看着冯正林高兴,冯千里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赵乐平的帮助下,冯千里在距离皇风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赵乐平说房子的主人在国外,这房子买了也没住过几次,房租也不高,就是想找人把物业费什么的交了就行。 于是冯千里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搬家,就等着明年回迁房盖好再搬回去。 搬家那天姜博早早就来到了黄全家,孙涛和赵乐平,还有几个冯千里的朋友都来了。经过一场火灾,冯家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再有这么多大小伙子帮忙,冯千里自己没怎么动手,只动了动嘴,东西就都“飞”进了新房子。 冯千里一直以为韩世融会来,可一直到搬完,韩世融也没露面。冯千里不知道她心里这个舒了一口气可又有些失望的心情究竟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 姜博对冯千里的朋友们都温和有礼,就是对赵乐平也亲切得让人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可赵乐平对姜博的态度是能躲就躲,几乎没给过姜博一个好脸色。 冯千里突然想起赵乐平曾经说过,姜博就是陷害他“聚众淫乱”的罪魁祸首。不管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既然赵乐平能这么跟冯千里说,那就说明赵乐平是记恨上姜博了,赵乐平看见姜博不顺眼是肯定的。 冯千里找着各种理由让姜博和赵乐平不要凑到一起,这么点活儿也是挺累的。 冯千里再看姜博笑得那么真情实意,她就觉得赵乐平是不是弄错了。姜博真的做了这种事吗? 新房子装修很漂亮,冯千里尤其喜欢那款落地的米黄色纱质窗帘。落地窗外阳光明媚,阳台上一对米色的藤条摇椅,玻璃小茶几上摆着一盆绿莹莹的蒜苗,米色的窗帘被清风拂动,这个角落看起来格外温馨。 冯千里就想起,顾美娜曾经说过,如果她结婚,就想要这么一个阳台。当时冯千里还耻笑她不养花草阳蒜苗。顾美娜说,蒜苗好养,能调解空气湿度还能驱蚊。顾美娜都快把蒜苗说成是天上的神物了,冯千里居然就相信了。 后来冯千里才知道,蒜苗根本没有驱蚊的功能,可这也影响不了顾美娜对蒜苗的偏爱。就算不能驱蚊又怎么样,还能吃呢! 好吧,能吃是王道。 搬家的那天晚上,栗芸在家里做饭,招待所有帮忙搬家的人,诺大的房子里闹哄哄的,特别热闹。 蒋红阳在下午的时候过来了,提着好大两包吃的。冯千里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孙涛。孙涛那头猪根本没留意到冯千里马上要喷出火的眼睛,他笑得好像吃了蜜蜂屎一样从蒋红阳额额手里接过两大包菜。 蒋红阳看到冯千里以后,那眼神就透着怪异,有心虚,有装出来的开心,还有不知道哪来的期待。不管她眼神多么复杂吧,冯千里一看到蒋红阳心里就闹腾,怎么都抹不平。 冯千里把孙涛提领到一边,问:“你怎么把她叫来了?” 孙涛挠着头说:“我叫她来的。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可我,我就是喜欢。我让她躲你远点就是了。” 冯千里看着孙涛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起上辈子他把他老婆捧在手心里,实在狠不下心。蒋红阳喜欢韩世融,也许是她多心了,再或者蒋红阳对韩世融只是有好感而已。 冯千里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反正她不是什么好女孩,你……我不管了!” 冯千里扭头走了。她不忍心告诉孙涛蒋红阳的心里喜欢着别人,更加不忍心看着孙涛一颗爱心送进沟渠。该怎么办呢?冯千里心烦。 孙涛跑到厨房去跟蒋红阳一起帮栗芸准备晚饭,姜博就拉着冯千里和她的几个朋友还有冯正林打扑克。 姜博的牌打得不错,有几把明显是放水。打了半天的牌,几个人都是有赢有输,谁都不占便宜,大家都很高兴。冯千里侧目看了看姜博。也对,高兴就好,输赢无所谓。 因为人多,姜博对冯千里没有特别温柔,只是偶尔揉揉冯千里的头发,或者提醒冯千里给朋友们倒水、准备水果。 冯千里觉得这种相处方式还是不错的。 赵乐平本来一直避开姜博,跟孙涛在厨房里帮忙。等到厨房里煎炒烹炸的声音传来,赵乐平突然出来神秘兮兮地把冯千里拉到门口,说他买了一件礼物让冯千里下去帮他拿上来。 冯千里纳闷:“你买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我下去拿?” 这会儿孙涛也出来了,把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了擦:“你去吧,这小子把收件人写成你了。而且我还让他跟我杀鱼呢,血糊糊的。” 姜博走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孙涛赶紧说:“没事,没事,我们商量着怎么给冯叔叔他们一个惊喜呢!” 孙涛就这点好,人本来就胖,一笑就把眼睛用肉给挤没了。眼睛俗称是心灵的窗户,这丫的窗户上都是墙,谁看得出窗户里面是虚的还是实的? 姜博看了两眼孙涛的肉,没看出这胖小子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冯千里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不过赵乐平没给冯千里困惑的时间,他一把拉开家门就把冯千里拖了出去,嘴里说着:“快去,快去,要不来不及了!” 孙涛拉着姜博往沙发那边走:“姜哥先打牌,一会儿你可得给我们烘托一个气氛!” 姜博看着孙涛的眼神就有点冷。 冯千里站在家门口愣了至少两秒钟,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一个不是她家的人从她家房子里给扔出来了。 那好吧,既然都被扔出来了,那她就下楼去转转吧,顺便看看什么礼品。 冯千里一边下楼一边还畅想呢,赵乐平这小子知道孝敬姐姐了,他能给姐姐送点什么呢?赵乐平知道她喜欢吃,会不会买个什么香辣小烤鸭什么的,就那种刚孵出来的,揪着脖子吊着在烤炉里一转,蘸点甜面酱,一定嘎贝儿脆,好吃! 可冯千里一出楼门,就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叫韩世融的男人。冯千里的脚步就是一停,心里想的是:“这个能揪着脖子吊进烤箱吗?这得是啥样的烤炉啊!” 二百六十五、不喜欢怎么会在一起 韩世融身旁的路灯突然亮了,莹白的光把韩世融本来就苍白的脸趁得更白了。冯千里心里不舒服,好好的一个人,这破身体怎么还是养不回来,难道真得抹点甜面酱调个色吗? 冯千里站在楼道门口,这里光线不明,韩世融看不到冯千里的表情。韩世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冯千里动弹,他朝冯千里招了招手。 冯千里这个不愿意啊,这个小步子挪的,快赶上蚂蚁了。韩世融挺有耐心,就看着冯千里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走了两秒钟的路程。 冯千里低着头,不情愿地问:“干嘛?” 韩世融说:“果然不同了。” 冯千里没明白,仰起头看着韩世融,眼睛里都是问号。 韩世融说:“如果是上辈子,不用我招手,你只要看到我就扑过来了。你是母恐龙,我是小绵羊。”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绵羊要是长他这样,那灰太狼还是直接死了比较幸福。 冯千里没好气地问韩世融:“你来干嘛?” 韩世融从身后拿出一个大大的圆纸盒子,一看就是蛋糕。 韩世融说:“庆祝乔迁。” 冯千里犹豫道:“我能不要吗?” “你知道这房子是谁的不?”韩世融问。 冯千里有点懵:“该不会是你的吧?那我现在搬出去还来得及不?” 韩世融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的,你放心住吧。” 冯千里低下头:“哦……” “是韩世钰的。” 冯千里又震惊了一次:“韩世钰!”她想起了阳台上的蒜苗。 韩世融说:“他是打算娶顾美娜,就在这里买了房子。装修到一半的时候出了事。现在韩世钰满脑子想的都是出国的事,房子就一直空着。” 冯千里一想到顾美娜,心里就堵得慌。可怜了韩世钰的一片深情。 韩世融把蛋糕又往冯千里面前递了递:“拿上去吧。新房一直没人住也不好,就当是你们帮我弟弟看房子了。” 想着那一盆郁郁葱葱的蒜苗,冯千里怎么也硬不起心肠,她想着顾美娜,接过了韩世融递给她的蛋糕。卧槽,这么重!冯千里使劲提了提才不至于把蛋糕掉到地上去。 韩世融伸手理了理冯千里稍微长了一些的头发:“网线和电视费我都已经交了,燃气手续也办理好了,明天可能就会有工作人员来接通,你在家看着点。” 冯千里点头。 韩世融把好几张单据交给冯千里:说:“重点我已经画出来了,你看他们安装好了再签字,别傻兮兮地看都不看。” 冯千里不耐烦道:“我知道了!” 韩世融问:“你还不耐烦?给双份钱的事你不是没干过。” “那还不怪你?你给过钱也不跟我说!” “给你的就是收据,没交过钱能有收据?” “好了好了!”冯千里一挥手,“我知道了!” “快快快,”韩世融指着楼道门,“快上去吧!” 冯千里扭头就走。上去就上去,原来就不该下来!可她刚走两步,又返回头看韩世融。 这个人站在路灯下,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冷淡的表情跟前世一样,可冯千里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尽管他们的对话和前世十分类似,总是好好说不了几句话就吵吵,可她一点都没有像是前世那样委屈憋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她不再在乎他是不是在乎她了吗? 冯千里和韩世融就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互相看着。韩世融问:“怎么了?还不上去?” 冯千里问:“你怎么不走?以前,你都走得比我快。” 韩世融苦笑,说:“以后我都比你慢,去吧。” 冯千里拎着沉甸甸的蛋糕,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走两步就回头看看韩世融,走两步回头又看看。韩世融一直就那个样子站外路灯旁,冰雕似的丹凤眼中看似无喜无怒,冷漠地好像在看一堵墙。 冯千里还是走了回去,站在韩世融面前,问:“你要不跟我上去吧。” 韩世融问:“姜博在吗?” 冯千里点头。 韩世融问:“你是想看姜博被我打得狗啃屎是个什么样子吗?” 冯千里没说话,低了头。好吧,如果论打架,姜博确实不是韩世融的对手。 韩世融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问道:“你喜欢姜博吗?” 冯千里抬头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把脸扭开:“好吧,我傻了……不喜欢怎么会在一起。你上去吧。” 冯千里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她现在对姜博究竟是个什么感情。前世她对韩世融的感情那么汹涌,她想挡都挡不住,她知道那是爱。但这种感情从来没有发生在姜博身上。那么,她是爱着姜博的吗? 韩世融伸手推了推冯千里:“去啊!杵这儿干嘛?一会儿再把狼招来。”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扭头就往楼道里走。进了楼门她回头看了一眼,韩世融仍旧在路灯下,好像在等她出去。 冯千里心里惦记着韩世融,拎着蛋糕上了楼。她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孙涛一脸情伤地看了看冯千里,然后赶快换了一副表情,憨实地笑着。 冯千里把蛋糕放下,问:“怎么了?” 孙涛接过蛋糕提了进去:“行了,没事,没事!” 孙涛说着没事,可还是往冯千里身后瞅了两眼。一看后面没有人影,孙涛的眼角露出了些悲伤。 赵乐平的神情也不对,有点紧张又不忍地看着孙涛。 冯千里看孙涛去分蛋糕,她拉着赵乐平躲到一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赵乐平说:“你下去没多久,蒋红阳也下去了。” 一想到蒋红阳对韩世融报着非分之想,再看孙涛那个装聋作哑的熊样,冯千里真是恨不得拿鞋垫狠狠抽孙涛的脸。 孙涛正在跟朋友们闹着切蛋糕,被冯千里一把抓过来就往门外走。在楼道里,孙涛说什么也不上电梯。 冯千里问:“你想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她吗?喜欢她就看好她呀!” 孙涛脸上的笑容全破碎了,懊恼、愤恨,还有悲伤全都浮现出来,他咬着牙,压抑着嗓子里的吼声问:“我能怎么办?她喜欢韩世融,我不是不知道!千里,你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脸面吗?你非要看我这么狼狈吗?” 二百六十六、坚持源自哪里 房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群人哄堂大笑;楼道里,冯千里和孙涛相对无言。 冯千里看着孙涛红红的眼睛,心中酸涩得好难过。如果当初不是她多事,现在孙涛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大的罪了? 孙涛带着鼻音说:“我知道我熊……可,我就是喜欢她,只要她能跟我在一起,她……而且韩世融不喜欢她不是嘛?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回头看到我的,不是吗?” 冯千里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前世,她和韩世融结婚以后,孙涛和她的关系就渐渐疏远,现在想来,那时候孙涛也是知道蒋红阳喜欢韩世融的吧。 此时在楼下,蒋红阳含着眼泪截着韩世融的去路,说:“我知道你喜欢冯千里,可我喜欢你……我不求你能接受我,我只是想呆在一个能看到你的地方,我不会妨碍你,这样也不可以吗?” 韩世融冷冰冰地看着蒋红阳:“如果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别的什么男人,我一点都不介意,可你伤害的是千里的朋友。” 蒋红阳苦笑:“是因为冯千里是吧?不是因为你讨厌我?那就还好……” “无耻。” 蒋红阳浑身一震。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一点也不可怜,你是犯贱。” 蒋红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韩世融怎么能这样说话! 韩世融才不在意蒋红阳脆弱的心灵是不是受到了一万点打击,更不在意他的这一句话会在她心里留下多大的阴影面积,反正这个女人又不是他的冯千里。 蒋红阳呆立在路灯下,惊愕又绝望地哭着,满脸泪痕地看着韩世融绕过她走了。 在冯千里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蒋红阳双手捧着脸,在路灯下无声地哭泣。她双肩剧烈地抖动,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冯千里站在楼道门口悄悄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如果前世韩世融对她也这么决绝,她一定也会坚决地放手。她理解不了蒋红阳的坚持源自哪里。 冯千里想不明白,也就不在去想了。这事就算想明白也不能帮她多赚钱,只能是浪费脑细胞。 冯千里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孙涛拿着蒋红阳的外衣走出来。冯千里眉头一皱。孙涛低着头,灰溜溜地从冯千里眼前走过去,走到蒋红阳的身后,把蒋红阳的外套轻轻盖在蒋红阳的肩上。 蒋红阳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冯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也想不明白孙涛的坚持源自哪里。 算了,有句话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随他们去吧! 冯千里并不知道这会儿楼上的气氛也很紧张。冯千里的朋友们帮着冯千里隔开赵乐平和姜博两个人,生怕这两个闹起来。 姜博看冯千里这么久没回来,放下扑克说要下楼去看看。大家想,那就赶快去吧,别跟赵乐平凑一块儿就好。 可赵乐平这个不开眼的,专门这时候找了过来,拎着一瓶啤酒晃晃当当的,有人真担心他一瓶子甩到姜博头上,赶紧过去拉住赵乐平的胳膊。 赵乐平也是个大个子,一挥手就把拉着他的人甩开。 姜博冷眼看着赵乐平。 其他打扑克的人也不敢打了,纷纷放下牌,随时准备拉架。 赵乐平虽然笑着,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怎么善意,反倒是挑衅的意味特别浓,他把一个空玻璃杯递给姜博:“姜哥,不介意喝一杯吧?” 姜博翘了一下嘴角,没说话,让赵乐平在杯子里倒酒。 房间里十分安静。 赵乐平倒酒的技术还不错,没有多少泡沫。 他一边倒酒一边说:“既然大家都是千里的朋友,以前的事就过去了。” 姜博说:“同意。” 赵乐平看着姜博又咧了咧嘴。就是这一阵分神,啤酒就溢了出来,流了姜博一鞋一袜子。一伙人赶快聚过来,去拿拖布的拿拖布,去抽纸巾的抽纸巾。赵乐平的表情充满歉意,不过这歉意的表情明显用力过度,他拉着姜博不住地道歉。 姜博本来是打算喝过酒就赶快下去找冯千里,他就觉得楼下没什么好事。再看赵乐平这个做作的样子,他就能肯定楼下一定没好事,八成是韩世融来了! 姜博就想着脱身。可赵乐平怎么也不放手,说是为了表达歉意自罚三杯。其他人怕闹僵,跟着起哄,非要让赵乐平喝够三杯。 赵乐平喝酒也不好好喝,喝一杯白话半天,其中还有半杯被他全倒在了地板上,又重新填了一次酒,三杯酒喝了十几分钟。 姜博知道赵乐平这是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给韩世融和冯千里创造机会,心里恨得痒痒,可脸上的笑容仍旧温和无害。 冯千里心情复杂地回到家,她一进家门就看到赵乐平和姜博两个人“扭”在一起,把冯千里吓了一跳。等她再定睛一看,赵乐平和姜博把着膀子,一人拿着一杯酒,正在“互诉衷肠”。 姜博扫了一眼冯千里,继续和赵乐平喝酒。这回姜博不急了,拉着赵乐平说个没完,什么哥哥弟弟的,把赵乐平听得一通恶心。赵乐平这回想赶快脱身了,姜博就是拉着赵乐平不撒手。 姜博心说,小样的,我恶心不死你! 冯千里不太明白这两个人的心里活动,她舒了一口气,可怎么看着两个人都觉得别扭。 栗芸从厨房里出来招呼大家去吃饭,一伙人就往餐厅移动。走动的过程中,冯正林有意无意地让冯千里走到了姜博的身边。当然,坐下的时候冯千里也就挨着姜博坐下了。 赵乐平故意和一个男生换了位置,挨着冯千里的另一边坐下了。 这时候孙涛和蒋红阳回来了,蒋红阳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过。孙涛进来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带着东西就拉着蒋红阳走了。全程他都在躲避冯千里的目光。 冯千里的胸口这个沉啊,好像伤了孙涛的人是她一样。 赵乐平凑到冯千里跟前说:“你别往心里去。姐夫说了,他说话重,为的是断了蒋红阳的念想,以后她要是和孙涛有缘份就在一起,没缘分也不至于因为姐夫再伤了孙涛。” 二百六十七、凤琉璃的配方 冯千里这会儿没留意到赵乐平管韩世融叫“姐夫”,她盯着赵乐平问:“韩世融又说什么了?他怎么就……”接下来的话冯千里说不下去了,韩世融的做法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赵乐平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冯千里看了一眼赵乐平,说的没错。 冯千里并不知道她的这些朋友们现在都有点提心吊胆的。赵乐平喜欢冯千里,这事很多人都知道,虽然后来据说赵乐平退出了,加进来一个韩世融,可赵乐平跟冯千里的关系一直很近。 现在很明显姜博和冯千里是一对,尽管冯千里表现并不明显,可姜博已经完全受到了冯千里父母的承认。 赵乐平和姜博的互动并不愉快,尤其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虽说后来在赵乐平敬酒之后两个人看起来和平多了,可这会儿一左一右坐在冯千里两边,还是一副随时准备“抢媳妇”的架势。 姜博一边跟冯千里的父母说着话,一边给冯千里夹菜。今天这一桌子菜中有好几道是姜博从饭店点来的,味道都很不错,可冯千里一想到孙涛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就吃不出什么滋味来。 赵乐平看着姜博对冯千里献殷勤,他也不吱声,闷头苦吃,就好像跟这一桌子菜有仇似的。 这顿饭就这么食不知味地吃完了。然后冯千里又被几个同学叫过去诈金花,一玩就是熬到大半夜。 第二天,姜博又一早赶过来,送冯千里返回洼子村。冯千里一副没睡醒的状态,上了车就开始睡。 姜博看冯千里睡得熟,悄悄松了口气,睡了好,睡了好。他刚才还真的担心这位要再开一次飞车呢! 冯千里到了洼子村学校,又是一个傍晚,学校已经放学了,校园里没有学生,只有两只猫在她的宿舍门口懒洋洋地舔着毛。这两只猫都是四五个月大的样子,一只白底黑斑,一只白底黄斑。 冯千里就想起韩世融曾经说养猫的话来,该不会是他养的吧? 刘老师正把吃剩下的残羹倒进猫食盆。 刘老师一看见冯千里和姜博,那脸色闪了闪,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她没等冯千里问话,就对冯千里说:“这学校里闹耗子,小韩医生专门抓来两只猫。别说,这耗子见了猫跑的是快,没见猫抓耗子,耗子就不见了影子。” 冯千里没多想什么,可姜博一听到“韩”这个姓心里就好像吃了死苍蝇似的。这姓韩的怎么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死缠烂打! 就在姜博又夜宿冯千里的宿舍那晚,韩世融偷偷和薛峰见了一面。 薛峰带给他的消息不怎么好,不过不完全出乎韩世融的意料。 张水生和姜博有来往,张水生想要搞掉韩培中所收集的那些材料中不少来自于商人。 其实这事仔细想想也就理解了,韩培中这些年吃拿卡要,不少商人对他都恨之入骨。平时这些“乌合之众”各有各的盘算,谁也不去当出头鸟,韩培中也是看出了他们这一点才肆无忌惮。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姜博挑头,乌合之众就成了一个群有了领头的羊,一股脑都朝着要把韩培中踩趴下的那个方向去了。 韩世融还是挺佩服姜博的。这些商人一个个老奸巨滑,生怕别人占了便宜,可还是让他给拧在一起了,年纪轻轻有这手腕,不愧是多年以后叱咤国际商场的姜博。 其实要打散姜博他们这个商人集团也不难,但是因为韩世融一时了解不到姜博给那些商人们许下的是什么好处,也就不太好贸然出手。 那些体制内的人就交给韩培松去处理,体制外的人,韩世融对付他们还是有办法的。既然知道挑头的是姜博,那就先找他点麻烦好了。 韩世融跟薛峰是在厕所里见面的。韩世融听薛峰说完事情以后给了薛峰一笔钱,然后从酒吧出来了。薛峰在张水生那边打听消息、拓展人脉都离不开钞票。薛峰也不推辞,拿了银行卡就揣进了口袋。 薛峰从厕所出来,又继续跟那些酒肉朋友继续耍去了,谁也看不出他刚才去“交换情报”去了。 赵乐平自从被姜博陷害过以后,对各种能“收拾”姜博的机会都不想放过。他家那个开在凤琉璃附近的超市起了不小的作用。赵乐平鼓励店里的营业员和凤琉璃的工人接触,给出的理由是人家凤琉璃那是文化企业,工人也是文化产业工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营业员听凤琉璃的一个工人说凤琉璃的玻璃配方不好,含铅。赵乐听说后特意留意了凤琉璃产品的说明书,至少他看到的配方表里没有写含铅。 赵乐平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通知了韩世融。 当时赵乐平不知道韩世融在考虑什么,反正韩世融只是说再等等,现在不是搞姜博的时机。 赵乐平这个急呀,祸害人还讲时机?不应该是先下手为强么? 不过赵乐平在阴谋诡计方面是相当佩服韩世融的,韩世融说时机不成熟,就算他急他也得忍着。 如今韩世融主动联系了赵乐平,说时机成熟了。赵乐平立刻就把消息透露给了电视台。 与此同时,韩培松和电视台的台长通了电话,说最近全国范围内的产品质量问题多发,针对这种现象绝对不能姑息,应该深挖,给人民群众一个交待。 电视台的台长初听过这个电话的时候,满头雾水。这市委书记的指示是什么意思? 可他就算不明白他也不能揪着书记问:“你丫的究竟在说啥?”无奈中,台长给韩培松的秘书打了电话。秘书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台长就郁闷了,猜了一晚上书记的心思。 第二天一上班,台长就听说有人告凤琉璃配方含铅,危害消费者身体健康的事。台长心里咯噔一响,原来书记说得是这个事! 在韩培中管辖的镇子上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工业园区,凤琉璃的一处车间在这里。电视台的暗访就从这个工业园开始。 姜博又在冯千里的宿舍里辗转反侧熬了一晚上,他根本不会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多么煎熬。所以在大清早的时候,看到陈萍用那种充满探究和遐想的眼神看向冯千里的时候,他的心情格外美好。 二百六十八、记者暗访凤琉璃 在冯千里离开家第二天晚上,韩世融故意把自己弄得风尘仆仆,提着他的提包回了家。韩培松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鞋厂职工宿舍火灾的时间,现在已经处理完了,他儿子没有再和那个冯千里搅和在一起就好。 张姝慧看到儿子回了家,高兴得好像过年,拉着韩世融的手问东问西,还让保姆准备了好多韩世融爱吃的东西。她一边和韩世融聊天一边感叹儿子瘦了。 韩培松也看了儿子好几眼。这小子瘦了?他怎么觉得他比走的时候更壮了一点? 韩世融这次回家的主要任务就是和韩培松商量韩培中的问题。韩培松书房的灯亮了一晚上,不知道父子两个说了些什么。 天一亮,韩培松就给韩培中打去了电话。韩培中在电话里听到张水生想要“整”他,刚开始他还觉得是笑话,可当韩培松把一庄庄一件件事情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可能这次自己真的要倒霉了。 韩培中在办公室前思后想了半天,给韩世钰打通了电话。 韩世钰现在基本上都是在忙自己的生意,最近正在准备去中东。因为他要去做的不是什么好生意,所以需要用假身份。韩世钰觉得他老子才不会允许他做这种生意,所以在电话里他一点都没有跟韩培中说起自己的计划,只是说现在加油站的生意不错。 韩培中听过之后长叹一声:“你做生意也好,赚的钱再多也都是自己的。” 韩世钰就是一愣:“爹呀,你居然也看得起奸商了?” 韩培中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安排人手去韩世钰的加油站买了好多油票,这些都是正常生意的收入,就算他被双规,这些钱也不能被没收,就算是他留给儿子的抚养费吧。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在倒下去的时候压死更多的对手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青告诉韩世融,在吉地房地产的总经理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警察系统里有不少人上窜下跳地想要把他救出去。其中有很多是之前李青根本没注意到的一些从来没有表明过立场的人。看来,张水生他们一伙人的势力还是相当庞大呀! 李青说:“不行就放了吧。原来也没打算真能靠这种浑水摸鱼的事把吉地搞垮。” 韩世融问:“他现在吐出多少来?” 李青轻声叹息:“没多少,都是些小屁事,就算因为这些事查他,最多也就是判个三五年。” 韩世融说:“他这是还抱着张水生能救他的心思。” 李青说:“这没办法,现在来看张水生真有这个本事。” 韩世融想了想说:“张水生手底下那几个兄弟都对他死心塌地?” 李青苦笑:“是啊!你别说,张水生这个人对兄弟是特别义气。就拿这次来说,他一个董事长,不参与具体公司运营,如果他把责任都推到这个总经理的身上,他一下子就干净了,可他还是替总经理扛着,弄得他自己现在焦头烂额的。” 韩世融就问:“如果这个总经理死了呢?” 李青一下子沉默了。 韩世融说:“如果不好办就算了。” 李青声音低沉地说:“让我想想……如果要废一条人命,就不能白废了,怎么也得发挥点作用才行。” 韩世融又说:“别勉强。自保为重。” 李青回答:“明白。” 挂了电话,韩世融看着电视里正在重播省台昨天播过的“深度调查”,记者的暗访被剪辑地恰到好处,让所有观众看过之后都觉得凤琉璃唯利是图、图财害命。 做过不少下黑手的事情,这一次,韩世融觉得最为畅快。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博会遇到的问题,韩世融就有种想要问候姜博祖宗的冲动。 姜博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气血一起往头上涌。他抓狂得想把里面那个记着掐死。 凤琉璃生产的玻璃制品有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食用的,一种是非食用的。含铅玻璃折射率高,手感沉,是非常理想的工艺品原料。而凤琉璃生产的食用等级玻璃是不含铅的。是谁把这两种玻璃混在一起说,故意引起消费者恐慌的? 姜博看到了这个报道,胡安敏自然也看到了。 胡安敏作为记者圈内算是知名的记着,她在省电视台有毫不薄弱的人脉。她没有跟姜博通气,直接给省电视台的导播打去了电话。导播说这是台长亲自督导的节目,他插不上手。胡安敏就知道姜博这是遇到硬茬子了。 胡安敏几乎没有犹豫就拨通了台长的电话。电视台台长看到胡安敏来电,立即挂了。胡安敏和姜博的那点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一点,这个时候胡安敏打电话过来能有什么好事? 不过台长小看了胡安敏的韧性,他挂了电话,胡安敏就直接打给了台长的老婆。台长都不知道胡安敏怎么会有他老婆的电话的。 台长老婆给台长打电话,说胡安敏约他们两口子口去吃饭,时间地点都定下了。 台长很火大:“你怎么能同意呢?你怎么不问问我?” 他老婆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以前又不是没跟胡安敏吃过饭,谁能想到你现在防她就跟防贼似的?她跟我说你已经同意了,就是手机没电了,我能知道她说的是瞎话?” 台长无奈了。胡安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既然他老婆都已经答应了,他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去吃这顿饭。 姜博给胡安敏打电话寻求帮助的时候,胡安敏已经把什么事逗安排好了,她告诉姜博,晚上就带着肚子去跟台长吃顿饭就行了。 姜博听了以后久久说不出话。 胡安敏说:“行了,你别乱想了。你知道我的心思,我喜欢你,我见不得你不好。只要你一切顺利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姜博感慨道:“谢谢。” 胡安敏轻笑:“既然这么感谢我,那要不要把我娶回家呢?” 姜博:“……” 胡安敏:“好了,不逗你了。晚上准时来。” 姜博挂了电话,看着办公桌上一摞客户发来的质询文件,脑子里就好像长草了一样烦躁。胡安敏对他的感情他相当清楚,所以胡安敏会竭尽全力帮他。 姜博看了一眼摆在桌角上冯千里的照片,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能对他竭尽全力呢?带上床以后吗?那他在洼子村的那个晚上什么都没做,是不是错了呢? 二百六十九、省里不安全 姜博和电视台台长的这顿饭吃得看上去很愉快,其实很糟心。台长表面上热情,可一说到正经事就把话题叉开,根本不正面回应。 胡安敏发现台长老婆看了她的项链好几眼,她果断把自己的那条钻石项链解下来,悄悄给台长的老婆塞进手里,台长的老婆这才帮着胡安敏劝台长给句话,问题出在哪里。 台长一看老婆突然发话,八成是收到了东西。他心里这个怨啊,这个婆娘就是眼皮子浅,给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东西就能把他卖了?这要是让韩书记知道是他这里漏了风声,他还当什么台长? 可他再坚持也架不住姜博和胡安敏轮番敬酒,旁边还有个准备数钱的老婆。终于等他喝迷糊了,也就迷迷糊糊把韩培松给他的指示说了透彻。 姜博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还真有不明白的地方,比如韩培松是怎么知道他和张水生的合作?他不信张水生会把他卖给韩世融。韩家又怎么知道关于他玻璃产品的配方的?难道他厂子里的工程师也被韩世融收买了? 姜博忽然就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把他罩住了,他连一个破口都找不到。 原本姜博打算跟他那个搞旅游的朋友一起去洼子村“考察”项目,可暗访的事一出,姜博只能先顾着工作了。胡安敏和姜博合作,誓要打好这一场舆论争夺战。 姜博一边忙于应付客户的质询,一边忙着挽回凤琉璃的声誉,冯千里和韩培中被他搁到了脑后。 冯千里在洼子村完全不知道市里现在发生了什么,每天仍旧过着很有规律的教学生活。自从陈萍搬出去以后,她自己一个人住一间大宿舍,自在得很。尤其是打水这工作,轻松了不少。 那天放学后不久,冯千里正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就听窗外一阵汽车的声音。 冯千里心头一动,姜博来了? 洼子村平日里少有机动车,谁家有一辆摩托车那都是奢侈品,所以当办公室里的人们听到发动机的声音的时候一起向外看出去。 只见一辆硕大红色的,加了后盖的皮卡车稳稳停放在了学校的院子里。 一看到这辆皮卡车,冯千里就冒起一股邪火。 前世,冯千里学会开车以后,韩世融就给她买了这么一辆车,福特的猛禽系列皮卡,美国农民拉玉米的家伙!当时韩世融说冯千里跟这车配套,一脚油门下去,说不定能轰烂一堵水泥墙。 冯千里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开着这么一辆车出去,总能引起一条街的回头率。有两次同学聚会,不少同学都用见了怪物一样的眼神对冯千里的这辆车进行了全方位的膜拜。 尤其是几个娇滴滴的女同学,一边笑冯千里的车,一边笑冯千里的人,还在冯千里的背后议论说韩世融这辈子真亏,不就是酒后做了点男人都会做的事嘛,没能找个正经女人过日子,被一只恐龙讹上了,这车是用来装恐龙蛋的吧! 冯千里一边咬牙切齿地回忆着前世,一边从办公室里出来,往车前一站她就看到了那块该死的车牌:“ql250”,尼玛…… 韩世融从车上跳下来,带着一股“你不爽,所以我很爽”的气息站到冯千里跟前,问:“这车怎么样?” 冯千里:“你真是……贱得跟人不一样。” 那天晚上,一个小警察见过吉地房地产的总经理以后,穿着便装鬼鬼祟祟到了公用电话亭,很熟练地播出一串号码。 吉地房地产总经理家里,他儿子接起了电话。 小警察说:“一会儿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我是打错电话的。大哥有话让我告诉你。” “什么?” 小警察就说:“省里不安全,赶紧走。” 总经理的儿子迟疑道:“你是谁?” 小警察说:“尽快走。”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总经理的儿子坐在沙发上沉默不决地看着电话机。这些天来的心理煎熬已经足以让他草木皆兵了。省里不安全,这话的意思就是,张水生要对付他们家了。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他的爸爸知道张水生的隐秘了,现在他爸爸又被公安局抓了,杀了他爸爸是张水生最简单的自保方法: 可张水生会这么做吗?他爸爸以前跟他说过张水生这个人够义气,值得以命相助。他现在该相信什么? 三分钟后,电话机又想了。 一个陌生男人问:“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 总经理的儿子感到一阵眩晕,说:“没什么,他打错的。” 陌生男人又说:“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要信,张总不会亏待你们。” 陌生男人挂了电话以后,总经理的儿子好像虚脱了一样瘫在沙发里。张总,看来这次是要他爸爸的命呀! 当夜,吉地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在拘留所里暴毙。他家的人连夜搬家,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移居省外了。 跟着张水生的那些兄弟们一片哗然。难道他们的大哥也开始向自家兄弟动手了? 马洪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给他的带路大哥打电话。大哥听到马洪的询问以后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说:“你好自为之吧。” 马洪听后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背叛了张水生,张水生不也背叛了他自己的兄弟嘛!今天是这个吉地的总经理,谁知道明天张水生会对谁下手。我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不算什么。你不仁,我不义,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韩世融这个时候虽然远在乡下,但是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他都知道,因为他都算过。就算算计有误也不会偏差太大。 新闻舆论上,一帮网民嚷嚷了好几天。一个大活人在拘留所里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吉地房地产这些日子以来又都在风口浪尖,上级领导不得不对这件案子予以关注。 就算冯千里的手机在洼子村,只能靠不一定哪股风吹来的信号里收到几条推送的新闻,可她还是知道了吉地房地产总经理的死讯。 冯千里收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备课,韩世融去别的村子出诊去了。冯千里心里一直惦记着,吉地的大领导死了,那他们公司答应赔偿给鞋厂职工宿舍火灾灾民的那些赔偿款不会打了水漂吧? 二百七十、跪在这里干什么 冯千里还拿着手机出神,就听办公室外一阵嘈杂。冯千里烦躁,又他妈的出了什么事。冯千里探头一看,就见校长和刘老师把她的那班学生拉到操场上排队,看样子要训话。 冯千里好奇,站在窗户边上看着。 听了半天,好像是班级里哪个孩子偷了校长的手机,校长问了半天也没人承认。 洼子村的人收入都不高,虽然校长的手机并不值多少钱,可对校长来说那已经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校长气得在队伍前走了两圈,叫道:“别让俺查出是那个小兔崽子干的好事,否则俺打断他的腿!” 冯千里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样一来,拿了手机的孩子根本不敢再把手机还回来了。 校长又威胁了好半天,孩子们都低着头,谁也不说话。刘老师也现在一边,脸上都是懊恼。有一个孩子站着无聊,悄悄用脚尖拨弄小石子玩,被校长看到了。 校长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突然暴怒,上去一把把孩子推倒了,声如炸雷一般命令那个孩子跪下。 冯千里眉头一跳,这是要干嘛? 紧接着,校长指着每一个孩子,强迫孩子们跪下,谁说出手机在哪里才可以起来。 胆子小的和心里委屈愤懑的孩子有的哭了出来,校长仍旧执着于“偷东西就是贼”这件事中。 冯千里推开办公室的门跑了过去,被刘老师一把拉到身后。 刘老师小声说:“你过来干什么?我都不想淌这浑水!” 冯千里说:“他们还都是孩子,这样做不行!” 刘老师说:“王校长是为他们好!咱们洼子村穷,外面都管咱们村叫‘贼窝’!现在把他们打怕了,以后他们就不敢偷了!” 冯千里急切地摇了摇头:“那也不能跪!连人格尊严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刘老师哭笑不得:“这孩子,你是读书读傻了吗?什么人格尊严的……那些有什么用?” 冯千里一看说不服刘老师,甩开刘老师的手就去拉校长。 校长正在气头上,冯千里拉他的袖子,被校长一把甩开:“你这会儿当什么好人?你要是真想当好人,去给老刘家弄个媳妇来!” 冯千里本以为自己会生气,可真的被校长甩开,她才发现她只是觉得消沉,却并不生气。说句绝情的话,这些孩子又不是她的孩子,要在这个村子生活一辈子的人是王校长又不是她,她跟着生什么气呢?她尽到自己的责任,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冯千里淡然一笑:“行了,校长,不就是一部手机嘛。我帮你找出来,要是找不到,我给你买一部。” 校长指着那些孩子,骂得口沫横飞:“这是一部手机吗的事吗?是手机的事吗?这是偷窃,是犯法,是不要脸!是给我们洼子村摸黑!我去教育局开会,人家说我教出来的都是贼子贼孙,我这脸皮都快掉地上了!” 跪在地上的孩子们战战兢兢,一个个低着头看着地面,卑微地佝偻着身子。他们用充满希望的眼睛看着冯千里,冯千里被孩子们这样一看,心里沉重得很。 冯千里接着试图说服校长:“就算有人拿了手机,也不能让这么多孩子跟着受罚,咱们……” 校长吼道:“滚!关你什么事?我教育孩子,你来装好人?冯千里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城里人我就拿你没办法,滚回你办公室去!” 冯千里放开抓着校长的手。 孩子们又都失望地垂下头。 冯千里也不在意校长还在吼什么,她面沉似水地后退一步,冲着孩子们大声说:“都给我起来!”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冯千里说:“一个个的跪在这里干什么?不上课了?回教室去!” 有几个激灵的孩子赶快站起来,拉着小伙伴逃命似的往教室里跑。 校长急了,冲着那些孩子的背影大喊大叫,试图让孩子们回来,可哪还有人听他的,两秒钟不到,操场上跑得空空的,一个孩子都没有了。 校长瞪着眼睛看着冯千里,都快要气炸了。 冯千里说:“王校长,就是一个手机的事,没必要让这么多孩子一起受罪。你心是好的,不要好心办了坏事。这事我来解决,给你你个满意的答复。” 冯千里说完,也不看校长恨不能撕碎她的眼神,迈着沉稳的步子进了教室。 冯千里进教室以后,还有孩子在抹眼泪。班级里的气氛好悲凉。 冯千里走上讲台,说:“记着今天这事,记着你们现在的感觉。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将来你们不犯同样的错误。校长错了,你们不能做跟他一样的事。” 有孩子说:“就是因为他是王家人,还是校长,如果不是,俺们……俺们才不怕他!” 冯千里问:“你们恨他吗?” 下面没人吱声。 冯千里又说:“他确实做错了,可他的错是因为他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做贼。洼子村被叫成贼窝,你们都是贼子贼孙。你们不出村子,你们没有什么感觉,可校长不一样,他听外面的人骂你们,他受不了。” 开始哭的孩子更多了。他们当中有好几个人的家长因为偷窃和抢劫被判了刑。他们去探监的时候,那种沉沉得压在心头的压抑感是孩子们难以承受的。 冯千里说:“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也就是在这里最多呆三年,三年后你们怎么样,我一点责任都没有。但是作为一个跟你们认识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好。一部手机没什么,将来你们能出去工作就知道了,真不值钱,可一旦拿了别人的东西,你们的人格和自尊就被别人看扁了,真的成了贼子贼孙。” 孩子们仰着脸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苦笑:“现在你们可能还不太明白什么是人格。那你们就想想,老刘家的那个傻儿子,你们总用土块砸他,只为了好玩,而且砸完之后你们也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可你们不会为了好玩就拿土块去砸刘老师,更不会去砸刘大立。” 孩子们好像听懂了什么,有不少人低下了头。 冯千里一扬手:“行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们都不小了,该懂的事都懂了。谁拿的手机,悄悄还给校长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小纸条,道个歉,贴在手机上,这事就算过去了。” 冯千里从讲台上走下来:“这节不是我的课,我回办公室去了。” 冯千里从教室里出来了。没有老师维护秩序,可教室里依然安静无声。 在办公室里,刘老师正在和校长说话。刘老师也劝校长,说冯千里是想帮校长找到手机,说不定真能行呢,让校长不要跟冯千里一般见识。 王校长说:“她这是想帮俺?当着那么多孩子的面给俺一个没脸!哼,不就是个支教老师嘛,俺还收拾不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走着瞧!” 二百七十一、砸宿舍 陈萍一直在教室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她也看不惯校长的做法,可她没有勇气去顶撞校长,而且她也不觉得冯千里这种愣头青一样的做法有什么好。到底是工人家庭出来的孩子,做事没轻没重。 中午放学,刘家的两个孩子一起沉默着往家走。他们不知道是谁偷了校长的手机,被莫名牵连罚跪,两个孩子腿疼,心里也是憋屈。 走到刘八满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八满的傻儿子坐在院门槛上吃饭,傻子那个两岁的闺女坐在傻子身边。傻子的碗里有一小块肉,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小块肉拨到女儿的碗里,因为手抖,撒了不少汤。 要是按辈分来说,刘家的这两个孩子和傻子是同一辈的,以前他们都没拿傻子当哥哥,可今天看见傻子,心里却有种难过的感觉。他们不知道这叫同病相怜,只觉得以前那样欺负傻子不好。 刘八满在院子里看到两个孩子,他怕这两个小子又抓一把土洒到傻子的碗里,一边吆喝着一边跑过来。 一个孩子拉着另一个就要走,可另一个孩子就站在刘八满家的院门口不动。 刘八满跑过来,那个站着不动的孩子眼泪汪汪地跟刘八满说:“大爷,以前我们错了,以后不欺负傻子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两个孩子都是刘八满的族侄,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看孩子哭了,刘八满就有点着急,赶快让两个孩子进来,问他们这是咋了。 两个孩子断断续续把上午发生的事说给刘八满听,一边说一边哭。 刘八满的媳妇拿块抹布给孩子擦眼泪,一边擦一边怪怨王校长这是要干什么,他以为他是古时候的大老爷吗?还让人下跪! 刘八满看着媳妇给两个孩子擦脸。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孩子们提起冯老师了。要说,这冯老师不愧是城里来的老师,这说话就是有水平,是个好老师,能把孩子教出个好样子来。 可是……刘八满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专心吃饭的傻儿子,唉,冯老师啊…… 第二天上午,一场大雨,把好好一个秋天给浇了一个透心凉。冯千里的宿舍一直以来都有些渗雨,但并不严重,而且洼子村流水多雨水少,一年不见几场雨,所以冯千里对宿舍漏雨并不在意。 冯千里正在办公室判作业,忽然就听外面“哐”得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哗啦啦啪啦啦一串声音。这动静,难道是大圣出生了? 冯千里放下笔,办公室出来往声音的方向一看,卧槽,西游记的大圣破石而出,她的大圣是破房而出!冯千里的宿舍房顶破了个大洞,塌下去半边墙,窗户也烂了。丫的,这还是个剖腹产! 两个班里的学生纷纷探头出来看。陈萍一看宿舍成了那个样子,眼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看了冯千里一眼。她早就搬出去住了,再破也不关她的事!只要冯千里不好,她就好了。 刘老师也从教室里出来,揪了揪冯千里的袖子:“要不你也住我那儿?我家老头子和大小子都去城里打工了,有地方住。” 冯千里盯着她的危房说:“我先看看什么情况。” 冯千里打着刘老师的雨伞走到宿舍跟前,从塌掉的那半堵墙看进去,有一块西瓜大的石头落在靠窗的空床上。 她原来睡在这个位置,后来陈萍搬走以后她就睡到了另一边的那张床上,东西也基本上都在另外一边。石头落下的位置比较靠近窗户,受损的东西都是靠近窗户这边的。 可就算冯千里的损失不重,这屋子她还怎么住? 冯千里仔细看了一下塌掉的墙,里面一层是土坯,外面一层是红砖。冯千里记得江兰卿跟她说过,这学校的建筑都是省里出钱的,当时拨付的款项都是按24红砖墙计算的。冯千里抬起头看了看房顶,只有一层红瓦,里面也是土坯。 八成教室和办公室的房子也是这么盖的,这里面差下的钱哪里去了? 冯千里正在看房子,她的那些学生们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着。 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过来很冯千里说:“刚才我们看到了,是村子里那几个赖皮干的。” 冯千里知道所谓的赖皮是谁,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村支书家的小儿子。这几个男孩子都差不多十四、五岁,学是不上了,出去做工还没到十六岁,正经工厂不收童工,他们几个就在村子里闲逛,等着岁数一到就到外面去“赚大钱”。 这几个赖皮一般是不会到学校来的,学校这地方他们看见就心烦。可今天他们怎么会在下雨天跑这儿找心烦? 这快砸破屋顶的大石头,不像是学校这边会有的东西。当初为了建学校,附近的地都平整过,现在想找这么大的石头真不容易。 然后问题来了,他们大下雨天的,从别的地方不远万里搬了一块大石头到这个心烦的地方来,就为砸了她的宿舍? 冯千里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事情发生的逻辑。难道这几个赖皮想考蓝翔,这是在复习备考? 冯千里正天马行空地想着,校长走了过来。他穿过围在冯千里身边的孩子群,站到冯千里身边。冯千里压根没理他。 校长还没说话,先生了一股闷气,他对冯千里横眉冷对道:“这可是学校的公共财产,你没住几天,把房子都住塌了,这要是我报上去,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冯千里不屑地一笑:“兰卿姐可是跟我说了,这学校是省里专门拨款建的砖瓦房。”冯千里伸手扯了一块土坯,“今天我才知道砖还能变成土坯的。” 校长的眼角抽了抽,可语气上没有丝毫地退让:“别跟我扯没用的!房子你打算怎么办?” 冯千里把手里的土坯一扔:“上报吧,让教育系统的人来查。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逃。” 校长激动地吼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报上去以后会怎么样?冯千里,你父母供你上大学不容易,别给自己找麻烦,毁了一辈子!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 给读者的话: 今天两更,老时间,老地点,老味道。希望大家喜欢! 二百七十二、二百五来了 冯千里从孩子群里走过去,头都没回:“我这人喜欢找麻烦。来吧。” 校长在冯千里身后,恨不能用目光戳冯千里一身透明窟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冯千里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块大石头为什么会砸中她的宿舍,她就白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冯千里心中冷笑,这人啊,就不能太单纯善良。她倒是要看看接下来校长准备干什么。 冯千里拿了教案就去上课了,校长恼哼哼地到了办公室,突然发现他的桌子上一摞作业本下面有什么东西。他把作业本掀开,她看到了他的手机,手机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手机失而复得本来是好事,可他一想到那天冯千里当着几乎所有学生的面忤逆他,他心里刘憋着一口气。一部过时的手机而已,重要吗?当然不重要,身为校领导,脸面比手机重要多了! 一想到因为这部手机,他受得那些窝囊气,校长就满心怨恨。他拿起手机就扔进了垃圾桶,巴不得现在被他扔了的是冯千里。转念又想到冯千里现在没地方住,她也没法为倒掉的宿舍收场,迟早有一天这野丫头得来求他,他越想越觉得欣喜。到了那一天,他得怎么为难为难她才好?让她去陪那个傻子睡一觉呢还是让她赔自己睡一觉? 至于学校宿舍的偷工减料问题,他都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上面的领导每年贪污那么多都没事,他不过省下了些砖钱而已,又没几个钱,他每年往上进贡得不少,领导再因为这么点小事刁难他,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甭管冯千里怎么闹腾,这房子塌了,就是她的责任! 校长临下班前跟刘老师说了,不许收留冯千里过夜,否则让她好看! 刘老师苦着脸答应了。她儿子的腿是小韩医生治疗好的,前几天孩子突然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天也不见好,也是小韩医生治好的。小韩医生跟冯老师是同学,小韩医生拜托她帮忙照顾些冯老师…… 就算不说小韩医生这层关系,就说小冯老师本人,她也是很喜欢的。有什么说什么,虽然有时候不好听,可都没什么坏心。就拿这次校长丢手机的事来说,小冯老师除了顶撞了校长这点做得不好,其他的人家处理得很好啊! 刘老师是愿意帮助冯千里的。 可她毕竟是洼子村的人,她得听校长的话,这就只能委屈小冯老师了。 放学以后,刘老师没有回家,她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等着冯千里一边发愁,一会儿小冯老师跟她开口以后,她要怎么回绝? 可等来等去,她等到冯千里的时候就见冯千里抱着两块床单,拿着一块大石头,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卷铁丝,进了办公室。 冯千里一看到刘老师,说:“刘老师,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刘老师心说,我还不回不是因为你嘛。不过刘老师说出口的是:“冯老师,你这是要干什么?” 冯千里把两块床单往办公桌上一扔:“宿舍不能住了,我住到办公室来。” 刘老师:“!” 冯千里叫了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子跟她一起从宿舍里把她的“床”抬了出来。本来就是砖头和木头板搭起来的床,搬运的时候倒是简单得很。 冯千里没让刘老师动手,刘老师也没敢动手。让校长知道她帮冯千里搬家,八成又得扣她的工资。 刘老师只悄悄跟冯千里说还是去找校长求求情吧。 冯千里呵呵一笑,说:“美的他!” 刘老师就不再说什么了,赶紧收拾东西下班。 韩世融回到洼子村是晚上八点多了。他回来的路上收到了刘老师的短信,说学校的宿舍塌了。好好的房子怎么说塌就塌了?韩世融直觉就是这里面有事情。韩世融开着皮卡车直接去了学校,远远地就看到学校的办公室里有光亮。这个女人,该不会要住办公室吧! 冯千里把办公室的一边收拾出来放下了床,又把日常需要用的东西都搬过来,甚至那个盛水的大缸都让冯千里给滚了过来。 她正想着要不要现在去打水,天这么黑,别把人掉井里去,还是明天早点起来去吧。然后窗外就是一阵汽车的声音,妈的,那个二百五来了! 冯千里不想理他,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把椅子摞在桌子上,她又爬上椅子,手里拿着大钉子和石头,把石头当锤子,一下一下把钉子砸进墙里。这会儿冯千里觉得土坯房还是有好处的,砸钉子很省力气呀! 韩世融推了门两把,里面锁着。韩世融敲了一阵,冯千里假装没听到。韩世融真想一脚丫子就把门踢开,可又担心门坏了以后冯千里怎么办? 韩世融站在门外冲着里面大喊:“你个疯恐龙又整哪一出呢?滚过来开门!” 反正学校距离村子不近,他怎么喊都不会有人听到。 冯千里站在椅子上,叉着腰骂回去:“你个二百五,来干什么?这么晚了,我门都锁了,你还能砸门是咋的?要玩姑娘回你城里去,我这一掐一把水的农村小娘们儿可不陪你!” 韩世融差点把中午饭都吐了,因为晚上还没吃饭呢。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银河,老天爷啊,这女人说的这是什么?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蛊,这么没水平没素质欠抽又欠操的女人,你怎么就不让我忘了她? 韩世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把心里那股砸门的冲动压下去,然后动作优雅利落的掏出钥匙,开锁就进。 冯千里刚砸好一个钉子,正要下来,没想到韩世融能进来,一分神,椅子歪了。 韩世融就眼睁睁看着冯千里的椅子从桌子上噼里啪啦摔下去,旁边的脸盆架都被砸倒了。韩世融就觉得那一瞬间他心脏都停跳了,什么心肝脾肺肾“哗”得一下都结了冰。 然后冯千里在椅子倒下去的一刹那,一个矫健的空翻加转体一百八十度,稳稳当当地双脚落地,还完美地躲过脸盆架。那潇洒,可以媲美奥运体操运动员了。 二百七十四、死是我的死人 冯千里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没有插进去,这就不算数了吗?韩世融在对她做什么?她是充气娃娃吗?就算是狗,母狗不同意,公狗都不会强上,她作为人,哀求了韩世融这么久,却连这么点尊严都求不到! 她还教育了学生半天“人格尊严”,可到头来,她却是最没人格的一个,男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冯千里把脸埋进床单,眼泪尽数吸进了布里。 韩世融努力把脑子里所有的杂念都摒除,闭着眼睛想着前世里冯千里在他身下放纵的情景。她的身体那么美好,那是世界上仅供他一人观赏的美景。 他那时会经常吻遍她的全身,那是他在亲吻他的稀世珍宝。韩世融想着,开始用舌尖轻轻舔舐冯千里的后脖颈,冯千里两根细碎的头发被韩世融舔进了嘴里。韩世融把头发从嘴里拿出来装进了口袋。从此以后,他的珍藏中有了属于她身体一部分的宝贝。 冯千里觉得黑夜都快过去了,韩世融的猛攻才戛然而止,伴着韩世融咬牙切齿地叫着冯千里的名字,火热的液体喷了冯千里一背。 冯千里还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韩世融又在冯千里耳边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了。冯千里不知道韩世融去干什么了,只是听着他在办公室来回走着,还打开了她的皮箱。 不一会儿,韩世融端着温呼呼的脸盆过来了,他用冯千里的一件t恤当毛巾蘸了温水给冯千里擦身子。 他一边擦一边说:“你也没带备用的毛巾过来,我估计要是我用你的毛巾擦了这个,你又要发毛。” 冯千里不吭声。她不想和韩世融说话。 韩世融也不在意冯千里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着:“这t恤我看你穿了挺久了,都旧了,这次就用这个吧,用完就扔了。等下次我回城里,我给你买新的。” 韩世融给冯千里擦过一遍,还换了一盆清水,继续擦:“我能记起来的,上次给你擦身子,那是很久以后的事。那天早上醒来,你就已经一身都是尸斑了。你不知道,你长一身斑有多丑。 那天啊,丑丑和世界可哭惨了。也有很多人给了白包,不少钱呢。不过不能带到这辈子,我用那些钱买了好多首饰……你个爱臭美的,也戴不上了。 以前你说不喜欢钻石,这次咱们买蓝宝石的戒指吧。上次结婚什么都没给你买,这次都给你补上。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试婚纱。婚纱照啊,我觉得……” “滚!”冯千里哭着说。 韩世融的手一顿:“怎么哭了?那咱们说点别的?” 冯千里猛地起身,脚丫子把摆在床边的脸盆架碰倒了,盆子稀里哗啦掉在地上,水都渗进了土地里。她一脸的泪水,哭地悲切。 韩世融目光冷清地盯着冯千里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语不发地起身,默默收拾好盆子以后,把椅子摆到了桌子上,把钉子一根一根都砸进去,然后把铁丝拴在钉子头上,最后用好几串串曲别针把冯千里的床单吊到了铁丝上。 床单垂下来,正好遮住冯千里的床,这个角落就被床单隔成了一个小小的卧室。 冯千里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韩世融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韩世融从桌子上爬下来,问:“有吃的没?我没吃饭呢。” 冯千里别过头不理他,她抓过床头的卫生纸,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韩世融不再说话,走出办公室。 冯千里一看韩世融走了,心里更加委屈。呜呜地哭出声来。 可不一会儿,韩世融又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酒精炉子。 这炉子是冯千里带过来的,应该是埋在宿舍的墙底下。看来是韩世融从砖瓦里刨出来了。 炉子很干净,可韩世融的衣服上蹭了一大片泥,看上去是用衣服擦炉子了。 冯千里坐在床上冷眼看着韩世融。韩世融几进几出,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堆吃的放在了冯千里面前的桌子上,有鸡蛋,有菜,还有面,甚至还有一块熟肉。 韩世融说:“这都是我去别的村子里看诊,他们给的诊费。你跟校长闹翻了,还是别去他们家吃饭了。回头我给你弄个炉子……” “我不用。你滚。” 韩世融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以后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冯千里哭喊:“谁先说的?谁先说的?” 韩世融沉默了。好像是他先说的。好吧,他错了。 冯千里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韩世融的声音很冷,听上去感觉特别无情:“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 冯千里冷哼一声。 韩世融仍旧忙着做他的事。包括做了满满一锅鸡蛋香菜面。鸡蛋是冯千里爱吃的糖心荷包蛋。韩世融还不忘记在面条里放了一点韭菜,最后又变出一头大蒜。 冯千里冷眼看着韩世融忙活,又看着韩世融用开水把两根铅笔烫了烫当筷子用,狼吞虎咽地把连盐都没放的面条吃完了。 韩世融看冯千里不吃,走到床边说:“晚上你也没吃吧?” 冯千里说:“你能不能听懂人话了?我说你滚,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好,你是高端人士,我跟你说个高端的,out!这回听懂了没?” 韩世融动了动嘴唇,又看了看那碗已经砣成一团的面条,没有盐,味道真不好。算了,真的不好吃。 韩世融拍了拍桌子上的熟肉:“这是酱驴肉,挺好吃的。” 韩世融回忆起他跟人家买这块酱驴肉的时候,因为这是家里最后一块了,那老人冷着脸不想卖。他接近讨好似的给老人做了全身按摩,人家菜不情不愿地把肉卖给了他。 农家自己养的驴,自己做的肉,味道确实很香。 冯千里不说话。 韩世融又把一包地瓜干推过来:“这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不好看,但是没污染,健康好吃。饿了吃这个也行。” 冯千里这回吱声了:“拿走。你的东西我不要。” 韩世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次,问:“为什么不可以?刚才……我错了,我改。” 冯千里真是目瞪口呆,韩世融说什么?他错了? 给读者的话: 今天两更!别误了啊! 二百七十五、诺贝尔 冯千里问:“你是哪里的孤魂瞎鬼,上身也不找个好人。” 韩世融苦笑:“我知道我这一着急就乱说话的臭脾气得改改。这条我记下了。” 冯千里阴阳怪气地说:“你那么优秀,这怎么改?我是一大恐龙,你呢?全国人大代表,世界人民敬仰的韩世融博士!张姝慧女士独一无二的儿子,基因不是一般强大,你怎么改?你还能再找女人肚子钻进去?” 韩世融脸色越来越冷。 冯千里冷笑:“我知道,你是孝子,可惜,我没打算孝顺你娘,你娘也不稀罕我孝顺。你去找个你娘稀罕的吧。” 韩世融冷冷道:“我妈的问题以后再说。我太优秀的问题……我改。” 冯千里:“呵呵。” 韩世融:“我这不是不去读书了嘛。不过就是个博士学位,我不要了。我就是不读博士,也不是看不了病……” “什么?”冯千里突然吼起来,“你不读书了?”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我不想读了。早点工作,赚钱去买房子,不用我妈的钱。” 冯千里立刻就从床上蹦下来,提着裤子跑到韩世融跟前:“你傻了?你……你怎么能不读呢?你上辈子的时候为了读这个书……你反正不能不上学!” 韩世融有点任性地说:“我读这个没用。”韩世融又声音特别小地嘟囔,他可记得刚才冯千里嫌弃他太过优秀呢,他有点紧张地扣着桌面,“我连诺贝尔都得过,还稀罕一个什么学位?” 冯千里的表情立刻惊喜起来:“你得诺贝尔了?” 冯千里的表情那么明艳动人,和韩世融记忆中一样,正是韩世融最不能舍弃的那种美。韩世融脸上染了喜色。 他这回正大光明道:“嗯,我得诺贝尔了!那个证书挺丑的,那会儿……”韩世融的目光又阴暗了下去。 冯千里直腾腾地问道:“我那会儿死了是吧?” 韩世融点头:“我把证书烧给你了,不过看来你是没有收到。” 冯千里满怀的骄傲和喜悦,高兴得头和屁股都一扭一扭的:“诺贝尔诶!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之一诶!” 韩世融突然间也特别的骄傲,是呀,老子可是得过诺贝尔的人!这感觉,上辈子他可从来没有过。 等等,冯千里不是说不喜欢他太优秀吗?怎么听到他得过诺贝尔,比他还兴奋呢? 韩世融纠结了。 冯千里的眼睛都乐得迷成一条缝了,仰望着韩世融的脸:“你领奖的时候演讲没?有没有很多网站上把很扯的鸡汤文写成是你的演讲?” 韩世融还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也不关心网站上写些什么呀,也不会每天都有人在耳朵边跟他叨叨网上又出了什么笑话,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些笑话好笑。 韩世融的沉默让冯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对!”冯千里狠狠推了韩世融一把,“咱们两个在吵架!” 韩世融很不人道地扶额笑了。 冯千里就把韩世融往外推:“出去!滚出去!咱们在吵架,笑什么笑,有没有点吵架的自觉啦?” 韩世融笑着把冯千里拉进怀里,说:“上次黄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说了一句话,千里家着火了。然后信号就断了。我从洼子村往回赶的路上,我就想,如果你烧伤了其实也是好事。” 冯千里使劲挣脱韩世融的钳制:“好事个屁!”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说:“如果烧了脸,你就只能嫁给我了,更不能出去闯祸,只能呆在家里乖乖的,不好吗?” 冯千里恶狠狠地瞪着韩世融:“我可以不嫁人!” 韩世融又说:“如果烧了四肢,瘫在床上了,那正好,我是医生,我给你治。” 冯千里哼了一声:“瘫在床上……我拉你一床!” 韩世融说:“那我就给你洗一辈子床单。能拉就说明是活的,不是吗?活着就好。” 冯千里心头猛烈地跳了一下。韩世融这是在告白吗?洗一辈子床单…… 冯千里低下头,轻轻问道:“你其实很喜欢我吗?” 韩世融问:“你觉得你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 冯千里抬脚就踢:“滚出去!” 韩世融躲开冯千里家这一脚:“去我那儿住吧,我那儿有电。” 冯千里说:“我才不去!村部是全村人民给手机充电的地方,人来人往,烦死了。” 韩世融说:“你住里屋。” 冯千里说:“我要是信你我就是猪!我智商不高,可好歹是曾经称霸地球的生物,你能尊重一下我们这些远古生物不?” 韩世融抿了抿嘴唇。好吧,他今天确实强迫了冯千,他做了一件很不地道的事。 冯千里瞪着韩世融:“你还不滚回去?” 韩世融悻悻地往出走。他坐进汽车里还在懊悔。他今天究竟是过来干什么的?好不容易他和冯千里的关系有所缓和,她不在不理他,然后他又干了什么?怎么就管不住那东西呢!要不是冯千里那傻妞忘性大,他这会儿就是跪地求饶也没用了。 突然车门被拉开了。韩世融一抬头,冯千里就把那块酱驴肉连塑料袋一起扔到了他身上,然后二话不说进了办公室。 韩世融更加懊悔,他都想抽自己两巴掌了。看吧,一个食肉恐龙居然把肉给扔了出来,这可是气坏了! 韩世融正想着要不要再冲进去,就觉得手上这块肉手感不太对。他把塑料袋打开一看,被切去了半块。 韩世融噗嗤就笑了。食肉恐龙还是得用肉投喂呀! 冯千里在办公室里喝着热水,啃着驴肉,嚼着地瓜干,还忍不住地叨叨:“诺贝尔……奖金有多少呀?” 韩世融担心冯千里没去求校长,校长说不定还会指使那些砸了宿舍的赖皮们晚上来欺负冯千里。毕竟一个大姑娘,不安全。所以他就一直没走,把汽车的座椅放平,在汽车里就睡了。 后半夜,学校的铁栅栏门嘎吱吱被推开了。韩世融一下就醒了。他坐起来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一个黑黑的人影拿着一把手电从大门进来,鬼鬼祟祟的。这个人看到韩世融的汽车以后愣了一下,小碎步走到汽车前边,举着手电往车厢里照了照。 给读者的话: 大家帮个忙啊,如果哪一章里面有个*,或者是哪一章突然没了,就在评论里告诉我。我努力改文。 二百七十六、保温饭盒 韩世融立刻发动汽车,大远光灯一亮,那个拿着手电的瘦小男子被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韩世融挂档,踩油门,汽车轰鸣着冲出去,在那个男人身前半米突然停下。 那男人被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倒在地。 韩世融坐在车里冷戾地看着他。 那个男人知道这辆车是韩医生的,并不知道这时候在汽车里的韩世融真的有心弄死他,但他被刚才汽车那一“撞”吓到了,连滚带爬就跑了。 这个男人韩世融认识,是村子里游手好闲的赖皮之一。看来这个王校长真的是想死了。 一直到天明,韩世融才开车离开。冯千里在里面睡得跟死猪一样,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王校长听说韩世融开着车守了冯千里一宿,嘴角一撇,心说,不要脸的荡妇,一边跟姜老板未婚乱搞,一边还跟这个小韩医生搞不清。 王校长接到县教育局局长的电话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局长的口气非常不善,开口就让王校长选择,去坐牢还是把钱吐出来。 王校长觉得十分委屈,他捞出来的那点钱还不够这位局长大人塞牙缝呢! 局长听出他语气中多有抱怨,呵斥道:“那好吧,我不逼你了,大概后天,纪检委的人会去找你了解情况的。” 王校长一听就急了:“局长,您好歹告诉我我这是犯到哪个小人了吧?” 局长冷笑:“小人?那可是我都得罪不起的大人!你们那边的工程款是江兰卿负责的。江兰卿她爸,就是咱们b市的纪检委江书记!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多想想吧。” 局长把电话挂了,王校长懵了。纪检委书记的女儿,难道不应该每天逛逛街、溜溜狗吗?他见过市里领导的妻女,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各种花钱,那多好!江兰卿这个高干子弟没事干就往他们这穷山沟里跑什么,这不是给人添乱嘛! 不管对江兰卿有什么不满意,王校长现在是有点慌了。房子都已经盖好了,还能怎么办?扒了从盖?那得多少钱啊!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不是怎么收拾冯千里了,而是怎么收拾这间房子。王校长站在倒塌的宿舍前一阵比一阵头疼。现在勉强算是深秋,在外务工的人都没有回来,他就是想盖房子也找不到人呀! 王校长长叹一声。慢慢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让孩子们别上课了,每天盖房子,好歹能把倒掉的这点补起来。就算上面要检查,也不急于一时。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应付江兰卿那个一根筋的女人吧! 冯千里这个月的饭钱已经给了王校长,可她终于也觉得现在不太适合再厚着脸皮去王校长家去吃饭了。就算不会下毒,人家给她下点泻药什么的也不好。 王校长正在为他能占了饭钱的便宜而沾沾自喜,结果韩世融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来了。 王校长对着韩世融阴笑道:“小韩医生啊,听说你昨天守了这办公室一宿。这样不好,小冯老师一个大姑娘家,你这么做会坏了她的名声啊!就算我们不说什么,让姜老板知道也不好啊!” 王校长这是试着在激怒韩世融,也是在威胁韩世融。他想把韩世融从冯千里的身边拉开。 韩世融斜目瞥了王校长一眼,笑容不达眼底,目光冷戾而尖锐,把王校长愣是吓了一跳,他忍不住退了一步。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种眼神呢! 韩世融隐隐带着杀气地说:“原来昨天晚上那王八犊子是王校长啊,都是老王家的。早知道我就不该踩刹车。” 王校长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真的觉得好像韩世融正拿着一把刀逼在他的脖子上。 韩世融脸色一冷,从王校长身边走过,还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虽然不重,可王校长就是一连串趔趄,差点跌倒。 等王校长站稳脚步,他对着韩世融的背影呸了一口,然后气呼呼走了。 韩世融提着保温饭盒走进办公室,脸上是诚挚的微笑。 刘老师用揶揄的目光看了看冯千里,又看了看韩世融,站起来说:“你们吃饭啊?那我走了。” 冯千里抬起头纳闷地看着韩世融:“吃饭?吃什么饭?面条我还没煮呢。你又来蹭饭吃?”冯千里正想说他真不害臊,可一想刘老师在这儿,她又把后半句吞回去了。 刘老师就笑:“小冯,你看小韩手里是什么。” 冯千里这才看到韩世融手里的保温饭盒。 冯千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会做饭?别把人家村部烧了,全村人指着村部充电呢。” 韩世融一边听着冯千里挖苦他,一边淡定地打开饭盒盖,一股扑鼻的香气立刻勾引起了冯千里的食欲。 韩世融还对刘老师说:“我准备了三人份的菜,刘老师不要走了,就在这儿吃吧。要不我们两个吃不了也浪费了。” 刘老师也被那股香味吸引了。洼子村生活水平不高,饭就是用来糊口的,哪还讲究那么多,更没想过吃饭会是享受。所以当刘老师闻到这味道的时候十分好奇,这是什么东西,比大年夜的饺子都香。 韩世融动作利落地把碗筷摆到刘老师面前:“我还是年轻,做饭功夫不到家,刘老师是老手了,得给我提提建议。” 冯千里把一大盒子藕夹从饭盒里端出来,正要吃,一听韩世融这一通话,把冯千里惊得差点把盒子都扔了。难道真是有什么东西上了韩世融的身?上辈子,三十年,她就没听韩世融对谁说过这么软和的话! 韩世融没理会冯千里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拿过空碗就给刘老师盛上了。 干炸藕夹这道菜刘老师以前还真没吃过,但她不想被韩世融这个城里人瞧不起,所以就没说话,接过韩世融递过来的碗筷就吃上了。 韩世融又拿出他烙的葱花饼,喷香酥脆,火候掌握得极好。 这饼刘老师做过,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韩世融做饭的功力深厚,这手艺,去开个饭馆都没问题,生意一定兴隆! 最后韩世融从饭盒最下面端出一小盆参果瘦肉汤。 刘老师看了看那汤,感想就是:“城里人真会吃。” 至于冯千里,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吃,这个好吃,嗯……这个也好吃!” 韩世融又给冯千里夹了一块藕夹:“以后我做饭给你吃吧。” 二百七十七、施肥 冯千里吃得满嘴喷香,可脑子还算是清楚的,她赶紧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韩世融:“行,回头我把伙食费给你。” 刘老师也在喝汤,被冯千里这一句说的,直接喝呛了。 韩世融也不计较,点头道:“行,咱一会儿好好算算账。” 冯千里这才又心安理得地开始吃饭。她只想和韩世融做朋友,尽管韩世融的厨艺实在太诱人,她也得记着“亲兄弟明算账”,这样才不至于越来越说不清道不明。 学校办公室里的三人这顿饭吃得倍儿香,王校长在家里这顿午饭可不怎么样。他心不在焉地一直在想怎么对付江兰卿。以至于他媳妇把玉米面糊糊端上了桌他都没有注意到。 王校长突然想到,既然事情是冯千里惹出来的,那就让冯千里对付江兰卿去。冯千里和刘家的那笔烂账还没处理完呢,刘家人早就憋着劲呢,要不是村支书为了贪图姜博那点投资一直护着冯千里,冯千里现在还能跟他做对? 王校长越想越觉得跟刘家人合作把冯千里推出去,刘家人一定愿意。王校长有点激动,从炕上突然坐起来,打翻了炕桌上的玉米面糊糊,烫了他的手。 王校长的媳妇正端着窝头走进来,一看到糊糊打翻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王校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最后王校长饭也没吃,一边骂着什么都做不好的败家老娘们儿一边去找刘大立了。 刘大立正在吃饭,盘腿坐在炕上,喝着玉米面糊糊。 王校长说:“房子本来就是冯千里住着,塌了她就得负责!” 刘大立当然清楚学校那房子有什么猫腻,也知道王校长这是要把冯千里推出去顶他的罪过。就算不能全解,分担一些也是好的。对此他也没意见。一个学校而已嘛以前的学校连一块砖都没有,全是土坯不也出了大学生嘛! 刘大立神秘兮兮地跟王校长说:“事是好事,可今天不行,晚上有大事。过两天吧,俺带着几个村民一起去一趟县城去。” 王校长心满意足了。所谓去县城,就是要去给冯千里告黑状,把冯千里在洼子村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告上一通,顺便给教育局局长一个台阶,把能推给冯千里的黑锅都推给她就行了。 别的不说,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这一条就够她冯千里吃不了兜着走了!就让冯千里再蹦哒几天好了。 可让王校长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天,还没到晚饭时间,江兰卿就来了。 刚放学不久,三个老师在办公室里备课。汽车声音传来的时候,陈萍首先想到了姜博。可她知道姜博最近麻烦缠身,才不会这个时候跑到这穷山僻壤的地方看望一个工人的女儿。这才是她认识的以事业为重的姜博! 而且最近为凤琉璃正名的就是胡安敏和她的团队,还有媒体拍到胡安敏和姜博出双入对的照片。那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陈萍一直以为她迟早有一天会等来姜博和胡安敏的婚礼,那一定是盛况空前。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半截会杀出一个冯千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老冒,工人家庭出身的傻女人,那么丑,还长得那么笨重,哪有个女人该有的样子?就这德行居然还敢当小三儿!姜博对她一定就是玩玩,姜博对胡安敏才是真爱! 冯千里的第一反应是:“我擦,开个250满世界得瑟啥!” 刘老师探头往外一看,就看到江兰卿以战场冲锋的速度往校门外的树坑扑过去,紧接着就是一顿惊世骇俗的呕吐。 陈萍一听到这声音,就站起来把窗户和门都关上了。这么恶心的动静,听得她都反胃了。晕车就别来,一来就吐,净给人找麻烦,不知道有多讨厌呢! 冯千里没有那闲心琢磨陈萍在想什么,舀了一杯水就出去了。 陈萍撇了撇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几天冯千里惹那么多麻烦,这会儿想起巴结江兰卿了!早干什么去了? 刘老师看了一眼陈萍,她继续低头工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江兰卿吐的时候,司机已经下了车。江兰卿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冲司机摆摆手,司机无奈地笑了笑,拿着相机去学校里照相去了。 冯千里端着水杯出来,一边给江兰卿拍背一边等她吐完。 等江兰卿好不容易止住了恶心,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吐空。她从冯千里手里接过水杯漱口,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流。过了好半天,江兰卿才算是缓了过来,脸色苍白地看了看冯千里,想说几句话,可只能动动嘴唇,见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冯千里扶着江兰卿往学校里面走,边走边说:“兰卿姐,下次你过来换个树坑,别老得那一个吐,施肥不均匀,这树都长得不一样了。” 江兰卿一听,差点又吐了。她这是在施肥吗? 不过啊,晕车晕成这样,本来是一件很悲惨的事,被冯千里这么一说,还真有了点除了悲惨之外的别的色彩。 陈萍这会儿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跟冯千里一左一右扶着江兰卿进了办公室。陈萍把她自己那块据说是真皮质量的屁垫子塞到陈萍屁股底下,还给江兰卿倒了热水过来。 江兰卿刚喝了一口水,王校长就匆匆赶了过来,嘴角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玉米面糊糊。 江兰卿本来就不想跟这种损公肥私的人为伍,现在又有晕车做借口,她更不想搭理这个姓王的。王校长好话说了一箩筐,可江兰卿就只是在喝水 冯千里在一边说:“校长,兰卿姐晕车得厉害,你让她休息一会儿。” 王校长点了点头,可心里又把冯千里骂了一遍,这抱大腿的做法也太让人恶心了! 王校长刚在椅子上坐下,江兰卿的司机进来了,他把相机递给江兰卿,说:“拍了好几张了,你看看。”说完就拿起江兰卿刚才喝过的那个水杯把里面剩下的水都喝了。 王校长盘算着怎么开口,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冯千里,正和冯千里四目相对。 冯千里目光漠然,王校长的眼里一片愤恨。 二百七十八、一表三千里 王校长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小江啊,你看……” 江兰卿突然打断王校长的话,问冯千里:“韩世融在哪住?让他给我按按,我头疼。” 冯千里扶着江兰卿站起来:“他在村部呢,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他那儿一到白天忙活得跟协和医院似的。” 江兰卿说:“走,跟我去看看韩大神医的协和医院去。” 王校长追在江兰卿身后,有过办公室的门的时候被司机那颗圆滚滚的肚子拦了一下。王校长差异地看向司机。司机年纪不大,身材魁梧,因为久坐,肚子实在不小。 司机说:“别追了,追上去也没用。” 司机说完就跟在江兰卿后面两步远的地方一起走。 王校长赶到司机身边说:“大兄弟,那些照片其实……你就删了吧。”王校长说着掏出了烟。 司机赶快拦住王校长:“校长,虽然我这司机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多块钱的收入,可烟这东西我抽的可都是软中华。” 王校长一愣。软中华,那是传说中的东西! 司机又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抽得起软中华吗?是兰卿姐给我的!她跟我说呀,有什么需要的,跟她说,别拿别人的。拿人的手短,容易丧失了原则。” 王校长的嘴脸翘了翘,看来似乎是想挤一个笑脸,但比哭还难看。原则?这年头还有谁讲原则,那不是傻吗? 可就算人家江兰卿傻,现在他也被这个傻子给抓住了。王校长走也不是,跟也不是,那叫一个难受。 然后,王校长一抬头,看到了韩世融。 韩世融迎面走来,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说:“嫂子,你这么快就来了?” 江兰卿回答说:“千里住的房子都塌了,这是人没事,人要是伤了,我怎么跟冯伯伯他们交代?当初把她领出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一个姑娘呢!” 王校长的耳边立刻就是一阵嗡鸣。嫂子?江兰卿和韩世融是叔嫂关系?他听说过江兰卿的男人是a市那边发改委的主任,据说是姓温……不过也不排除表亲的关系。 王校长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又安慰自己,如果是表亲,那就没什么了,一表三千里,谁知道是什么关系呢! 司机看着杨仙线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觉得十分有趣,他在王校长耳边小声说:“韩世融跟兰卿姐的丈夫,是两姨兄弟,打小一起长大的。” 王校长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表得也太近了吧。 接下来就是人家的家人团聚了。江兰卿又返回了学校办公室。刘老师已经下班走了。江兰卿从一进门,陈萍就开始各种想要讨好,可韩世融根本不给她机会,人高马大地一挡,陈萍连江兰卿的脸都看不到。 陈萍不爽极了。韩世融不过就是个医学院的学生,长得那么妖孽,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萍看韩世融给江兰卿按摩,她在韩世融身后嘟囔:“行不行啊你?别按坏了。” 冯千里直接怼回去:“不懂别瞎嚷嚷。刘老师都回去了,你还不回去帮忙做饭?你现在不是吃住都在刘老师家吗?” 陈萍白了冯千里一眼:“要你管!” 陈萍说完收拾东西走了。 司机一直瞪着眼睛看着陈萍,然后问江兰卿:“姐,你是不是得给这丫头换换地方?她这是什么人啊?” 冯千里说:“快算了。就是小毛病多些,没有什么坏主意。要是再给我换个嘴好心坏的不是更麻烦?” 江兰卿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韩世融帮她按摩内关穴。 一听冯千里说的话,江兰卿表示同意:“是啊,都知道她什么脾气了,不去招惹她就好了。她都自己搬出去了,这多好。就是这房子……唉!” 一说起这偷工减料的房子,江兰卿就又开始心烦。她不怕去筹钱,但她就受不了她筹的这些钱被糟蹋了。党纪国法、政策法规,没有一样是能给她保障的。 在这学校的房子里上课的都是洼子村的孩子,也有王校长家的族侄,他就不怕有一天房子塌了把自家的孩子伤了?钱比做人的良心都重要吗? 江兰卿眯缝着眼睛看了看韩世融。这个人也是衣冠禽兽。酒吧里杀了人,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了。虽然说她不愿意韩世融这么优秀的人才陨落,可把法律就这么置之不理,真的好么? 江兰卿越想越伤心。她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工作,她是在为一群什么样的人工作?她做的这些事真的有意义吗? 江兰卿稍微恢复之后,她又拿着相机在学校里里外外照了三圈。司机知道这姓王的校长这次是玩完了。 后来他们就在村部吃饭。饭是韩世融和冯千里两个人张罗出来的,冯千里帮厨,韩世融主厨。韩世融这里就鸡蛋多,每次病人来看病都是带着一筐鸡蛋过来。 半个小时后,一道家常菜鸡蛋炒西红柿,做出了五星级酒店的味道。 就江兰卿这平时跟猫比饭量的人,这一晚上终于就着西红柿炒鸡蛋吃完了满满一碗米饭。冯千里更是一直忙着吃,连头都不抬,韩世融自己吃一会儿就给冯千里夹鸡蛋、夹西红柿。 终于等吃完了,冯千里一伸懒腰,韩世融就在一边说:“还不去刷碗?” 冯千里随口就问:“凭什么就我刷碗?” 韩世融说:“要不我洗一活,你洗二活?” 冯千里点头:“行呀!” 韩世融说:“那就走吧,二货。” 冯千里:“……” 韩世融和冯千里去洗碗了,司机小声问江兰卿:“我怎么记得韩世融以前不是这么个性格呢?以前挺不讨人喜欢的。” 江兰卿就看司机。 司机赶紧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他比以前讨人喜欢。” 江兰卿说:“你也不看看他身边那是谁!” 司机又问:“这冯千里究竟是什么来历?” 江兰卿看似淡然地说了一句:“皇风的老板。” 司机立刻露出无比崇拜的表情,然后吞了口口水压压惊。 吃完饭,因为睡觉的地方不够,江兰卿坚持要走。冯千里就说让韩世融跟她去塌掉的宿舍把那张床也刨出来。可韩世融并不同意,他说还是去县城去过夜吧。 冯千里以为韩世融又在盘算什么见不得人的。 二百七十九、快入冬了 江兰卿还没上车,脸色又开始泛白,刚刚回复一点的脸色又一片惨白了。 韩世融说:“以后出门,我给你配的药随身带上。” 江兰卿痛苦地点头:“可现在怎么办?” 韩世融说:“你坐我的车吧,不晕。” 冯千里正想问为什么坐他的车就不晕,顺着韩世融手指着的方向看到了皮卡的后斗。 冯千里说:“你开什么玩笑?” 韩世融说:“我没开玩笑。” 然后韩世融和司机两个人不顾江兰卿的挣扎硬把她给扔到了皮卡车斗里去了。江兰卿这个从小连梯子都没爬过的女人,坐在车斗里干着急没办法。她不敢跳下来。 韩世融还很人道地给江兰卿扔上去一块旧沙发的弹簧垫子和一件棉大衣:“上次一个大爷带他家的猪崽子去城里看兽医的时候就这么去的。他说挺舒服。” 江兰卿:“……” 冯千里:“兰卿姐,委屈你了,你就别跟猪崽子计较了。” 江兰卿:“……” 从洼子村到县城这一段路坑坑洼洼,多少年就没人修过。就算韩世融开得并不快,江兰卿在后面也被扔得跟爆米花机里面的豆子似的。 等到了县城,已经快十点了。江兰卿都觉得自己被完全被拆开了,手脚摆在跟前却根本不听使唤。不过好歹是没有晕车。 江兰卿是被韩世融从车斗里抱下来的。江兰卿都已经双脚踩地了,她还觉得自己在天上飘着呢。 江兰卿好不容易挪到了招待所门口,就看到温盛军怒气冲冲地站在招待所门口。司机跟江兰卿打了个招呼,扔下江兰卿就赶紧跑了。 温盛军这人,平时好说话得很,可谁要是让他媳妇不舒服,他就敢让人家全家不舒服。现在江兰卿被风吹得跟刚出土似的,他一个小司机不赶紧跑,留这儿等着温盛军把他真埋了吗? 司机跑了,韩世融不能跑。他内心很羡慕地瞥了一眼司机,然后扶着江兰卿走到温盛军跟前。 温盛军紧紧皱着眉头:“怎么这副鬼样子!” 江兰卿说:“吹的。” 温盛军说:“你没事总往洼子村跑什么?你一晕车能把肠子都吐出来。” 江兰卿说:“我都快散架了,你是想让我直接瘫在门口吗?” 温盛军白了江兰卿一眼,从韩世融手里接过江兰卿,一弯腰,一个公主抱就把江兰卿抱进了招待所,从头至尾没理韩世融。 被无视了的韩世融撇了撇嘴,无视就无视吧。他哥疼媳妇还不是好事?好在接下来的路已经没有那么颠簸,江兰卿就算晕车也不会有多严重了。 况且他哥来了,身上肯定带着防止晕车的药,他就不用再担心了。所以,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找个地方过夜,然后明天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那天晚上,因为刚下过雨,冯千里的被窝怎么都睡不暖和。虽然不算冷,可这凉兮兮的被窝睡觉真不舒服。冯千里半截爬起来,穿着背心裤衩去皮箱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多厚的衣服。最终她只找了一件毛衣盖到了被子上。 迷迷糊糊中,她还想,应该回趟家去,拿冬天的衣服过来了。可这办公室里的取暖怎么办?跟村民一样用火盆?还没想明白,冯千里就睡了过去。 也是那天晚上,村子里就有人不像是冯千里睡得这么香甜了。 在刘八满家,刘大立抽着烟,问他:“你说句话嘛。” 刘八满低着头蹲在房门口,一声都不吭,昏暗的油灯根本照不到他的脸,不过他那个背影已经足够沧桑。 刘大立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说:“你自己看着办,人是给你准备好了,就看你舍得不舍得了。上次俺已经帮了你一次了,这次可没有那本事再帮你了。要不你就让姓冯的那丫头给钱。” 刘大立说完就走了。刘八满还是蹲在门口不起来。 刘八满的媳妇满面愁容地进来,也在刘八满身边蹲下了:“你说可咋办呀?咱们那几亩地不就是为了给傻子养老用的嘛。把地给了他,以后咱家可吃啥呀?” 刘八满想了半天,用特别压抑的声音说:“不行就把臭丫儿卖了吧。听说城里也有人买丫头,也能卖个万八千的,至少能把人买回来。” 刘八满的媳妇更犯愁:“傻子啥都不懂,就懂得疼他那臭丫头!你把臭丫儿卖了,傻子能跟你干?” 这时候隔壁那屋子里一阵小姑娘吱吱歪歪的哭声,然后就是傻子憨了吧唧语不成声地哄孩子,很快就又恢复安静了。 刘八满心一狠:“卖地!” 他媳妇赶紧说:“那等俺们老了,一点杂活儿都干不了了,咱咋活?咱不说咱自己,就是傻子,他怎么活?” 刘八满说:“没儿子,谁给他养老?没媳妇他哪来的儿子?有了儿子就是没地也能去打工。” “那冯老师,你不是说她是个好人吗?她真的不能帮帮咱?她能看着咱日子过成这样?” 刘八满瞪了他媳妇一眼:“她没把警察招来就不错了。” 他媳妇不说话了,和刘八满一起蹲在门口犯愁。 第二天一早,冯千里从办公室里一出来就打了一个寒战,山里的秋风往骨头里冷。冯千里看了看玻璃,单层窗户,玻璃上都是哈气。快入冬了。 今天是周六,学校里没人。冯千里一边备课一边想着下周必须回家去取衣服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冯千里刚觉得肚子饿,就听外边汽车进了校园。今天吃什么,居然需要开车送来? 冯千里抬头一看,在皮卡的后斗里看到了一堆铁疙瘩,还有一个汉子。这怎么吃? 韩世融把车一停好就从车里跳下来,冲着办公室里面喊:“千里做饭去!” 冯千里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脑子还没想明白韩世融这是要弄什么,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韩世融和那个汉子把暖气炉子、三十几片铸铁暖气片和好几根暖气管一一摆在了办公室门口。 冯千里问:“这是什么?” 韩世融反问:“你不认识?” 冯千里说:“暖气。” 韩世融说:“这不就行了。你是打算做饭还是跟这位师傅装暖气?” 冯千里说:“我去做饭。” 冯千里一路走到村部去。她在做饭的时候还没弄明白韩世融这是在整哪一出。 冯千里把饭做好,用保温饭盒提到学校去。她站在学校门口的树下看着韩世融站在梯子上把铁皮烟筒从最高处的窗户上伸出来。 韩世融下乡的这段在山里的日子,韩世融总是在太阳下奔波,身上晒出了一片清晰的二股筋背心的痕迹。现在虽然气温清冷,可已经干了大半天活儿的韩世融和那位水暖师傅都打赤膀,还是满身汗珠。他们的汗滴反射着阳光,肩膀和手臂上的古铜色肌肉闪闪发亮。 二百八十、她撞墙了 冯千里在树下看得咬牙。老天爷真不公平,同样是光膀子,凭什么韩世融就这么赏心悦目,她认识的那群男性朋友们却一个个得跟狗崽子一样让人痛心疾首。尤其是孙涛那家伙,身上的肥肉真是“波涛汹涌”。 韩世融看到冯千里过来,一边招呼师傅吃饭,一边从井里提出一桶水。他的衬衫就搭在井边,这会儿他随手拿起衬衫就用刚提上来的凉水擦了擦脸。 冯千里走进办公室把刚做好的面条摆上了桌。 韩世融也不穿衣服,光着膀子在桌边坐下,拿起一碗就狼吞虎咽起来。他是真饿了。 冯千里看到了他胸前那道狰狞的伤疤,把皮肤的纹理都拧成了一团。莫名地,冯千里的心就是一揪。 韩世融一抬眼就看到了冯千里这个样子。韩世融顺着冯千里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上。 他轻笑着说:“早没事了。” 冯千里小声嘟囔着:“你个惹祸精!” 韩世融正打算说,她才是正经的惹祸精的祖师爷,可转念一想,包括那次在酒吧斗殴,他和张水生的冲突归根究底是因她而起,其中还牵扯到了顾美娜和韩世钰。如果他跟她一笔一笔的计较,冯千里会不会又想起韩家不肯帮顾美娜主持公道的事来? 韩世融赶紧低下头继续吃面。冯千里什么都别想起来才好。 水暖师傅洗了手也过来吃面。办公室里很长时间除了吃饭的声音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下午,大概在三点多,暖气就都安装好了。韩世融和师傅又打上来水,把暖气注满,办公室里立刻温暖如春。不管韩世融装暖气的初衷是什么,这个结果都让冯千里十分满意。 又想到韩世融住的村部没有暖气,只有一盘火炕,冯千里问:“你那个屋装了没?” 韩世融说:“不用。冷的话就跟你挤挤,我不嫌弃你睡相不好。” 引来冯千里一通白眼,最终扭头而去。 韩世融买来的蜂窝煤质量不错,很容易着。到了晚上临睡前,冯千里跟刘老师买了一个大大的铝水壶烧在炉子上,用热水洗漱真是太方便了。 韩世融想得更加周到的地方是把十片暖气安装在床底下,还用水泥加固了“床”的“床墩”,就算冯千里在床上练习高抬腿也不会把用砖头堆起来的床腿震塌了。暖气烧起来以后,床上温暖得像是火炕。冯千里想,冬天一定不会冷了。 不过韩世融把床加宽到一米六是几个意思? 韩世融把洼子村第一套暖气装好以后已经很累了,回到村部洗洗就想睡了,可村部的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韩世融拉开门,是刘八满。 刘八满说:“韩医生,你跟俺去看看吧。” 韩世融从刘八满的表情上看得出,这个人家里出事了,应该不是简单的有人病倒。韩世融带着随身的医疗包跟在刘八满身后往他家走。 刘八满的手电筒已经用了很久,不知道是灯泡出了问题还是电池快没电了,光线特别昏暗。韩世融和刘八满两个人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韩世融最终没有忍住,掏出手机当手电用。刘八满的脸在黑暗中沉了沉。有手电功能的手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辈子估计也用不起。 韩世融到了刘八满的家,就看主屋里亮着油灯,旁屋里一片漆黑。刘八满的媳妇焦急地在屋门口来回踱步。她一看到韩世融来了,就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扑向韩世融,用他们当地的方言很急地说话。 刘八满喊了他媳妇一声:“边儿去!” 这回他媳妇才乖乖退到了一边。 韩世融看了刘八满的媳妇一眼,脸色很冷,心里却很羡慕。他要是敢这么喊他媳妇,他那傻媳妇能给他来个恐龙蹬天脚。看来娶媳妇还是要找山里的,听话。 韩世融跟着刘八满往屋里走,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韩世融心里有个疑问,这个屋子不是他们的傻儿子住的屋子吗?为什么会带他到这里来?刚进屋,韩世融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躺在炕上昏迷不醒,她头上包着毛巾,毛巾上血迹斑斑。 这会儿韩世融基本上就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这个女孩是谁。 刘八满对韩世融说:“她撞墙了,流了一滩血。” 韩世融没说话,掀起毛巾看了看她血肉模糊额头。伤口上服了厚厚的一层草木灰,出血已经基本上止住了。 韩世融触摸了一下她的伤口,凭借他的手感,他敢肯定她的骨头有微裂纹,最好去医院治疗。可韩世融看了看刘八满家的这个贫寒的家,他没有给出这个建议,如果他说这个女孩必须去医院,刘八满家可能就会放任她生死由命了。 韩世融又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各方面指标都正常。现在要担心的就是脑淤血和脑震荡。 刘八满的媳妇这时候说:“韩大夫,你看这姑娘行不?我家拿所有的地换了她……” 刘八满拿胳膊肘杵了媳妇一下,媳妇立刻不说话了。 韩世融清理了姑娘额头上的灰,给她上了药,做了包扎。仔细看这姑娘的面向,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韩世融嘱咐刘八满:“你们夫妻两口子轮流去休息吧,这姑娘现在离不开人,随时需要照顾。” 刘八满就让他媳妇去休息。 韩世融说:“我暂时不能离开,随时观察。” 刘八满连连点头。 韩世融又说:“这姑娘伤好之前不能圆房。” 刘八满愣住了:“她伤的是头,不是……” 韩世融目光凉薄地看着刘八满,让刘八满后半截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韩世融一直在炕边上等,熬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女孩子醒了。她和韩世融一对视,韩世融立刻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坐在墙角睡着了刘八满。 姑娘惊恐愤恨地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声音特别轻地问:“我是外地来的医生。” 一听到韩世融纯正的普通话,那姑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韩世融说:“我能帮你,但是你得相信我。” 姑娘想点头,可头上一阵剧痛。 韩世融又安抚了姑娘一阵子,让她装作刚醒的样子。然后叫醒了刘八满,让他去端热水来。 二百八十一、我对得起我的职业 洼子村的暖壶质量都不怎么样,暖壶里隔夜的水基本就是凉水,所以刘八满去伙房烧水去了。 韩世融声音特别小得跟这个姑娘说了好一阵子话。然后用刘八满端过来的热水清洗了一下她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再然后就走了。刘八满完全不知道韩世融曾经和这个叫丽丽的姑娘说过什么,也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过。 韩世融从刘八满家出来,头昏脑胀的。他想,果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否则熬这么一宿不算什么。 他本来想着回去以后好好睡一觉,可一回到村部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焦急得守在村部门口。她婆婆在家突然昏倒了。 就是这样,韩世融一直忙到中午。 冯千里把作业都判完了,一抬头,十二点半,韩世融还没有送饭过来,冯千里就猜到韩世融恐怕是又忙上了。 冯千里把炉子里的蜂窝煤错开眼,让它不那么旺,然后去村部了。韩世融顾不上,那就她去做饭吧! 可冯千里到了村部才发现村部的门是锁着的,韩世融根本不在。冯千里看看那二百五的皮卡还在,人去那了? 冯千里在学校和村部之间来回走了好几趟,竟然把肚子饿这事给忘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突然间又下起了太阳雨,雨点不大,可密密麻麻。韩世融突然在冯千里的办公室现身。 韩世融精神状态不好,总是贼亮的眸子这会儿失去了神采,一看就非常疲惫。冯千里忙从柜子里翻出面包和牛奶,总得有东西垫垫肚子。 韩世融闭着眼睛歪在椅子上吃东西。冯千里让他去把身上那潮乎乎的衣服脱了,到床上躺下休息,韩世融一个劲儿摇头,说不好,要是让人看见了,冯千里的名声就更不能要了。 冯千里正打算说她不在乎,就有人冲了进来,也没打伞,急吼吼地喊道:“韩大夫,快去看看吧,好几个孩子淹着了。” 韩世融一个激灵坐起来,跟着那人就往雨里跑。 冯千里一手拿了自己的雨伞,一手拎了韩世融的雨伞去追。 到了村后的河边,湿乎乎的风一吹,冯千里才狠自己怎么没穿羽绒服出来。 这里已经人山人海,村民们不是已经在这里的就是正在赶到这里的。七八个落水的孩子这会儿已经被救起五个,还有两个孩子下落不明。几个男人腰上捆着绳子正在河里摸索。 有两个孩子刚被从河里捞上来,直挺挺地躺在河边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们的母亲对着孩子的“尸体”嚎啕大哭。 一看这种情况,也不用韩世融交代,冯千里把雨伞一扔,跪在地上就开始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她太着急,双膝嗑在地面上都没觉得疼。做了一辈子医生的媳妇,急救知识还是懂得一些的。 两个孩子的妈妈也不哭了,安静地看着韩世融和冯千里抢救她们的孩子。 冯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她还没做什么,几十秒就过去了。每一次把空气吹入孩子的嘴里,她都在祈求,呼吸啊,快故意啊! 又做了几下胸部按压,孩子还是不动。冯千里不自觉就用上了大力气。 这个孩子是她班里很聪明的一个孩子,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做,甚至曾经把一只小蛤蟆放进了她的粉笔盒。她吓了一跳的时候,他那得意的笑脸特别欠抽。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死! 冯千里再次吹气,几乎使上了全力。 然后她听到了韩世融那边那个孩子吐水的声音,冯千里更加急迫。 她一边按压一边忍不住低吼:“醒来呀!” 紧接着,这个孩子也吐出一口水来。冯千里瞬间就好像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韩世融……”冯千里声音颤抖地喊着,“醒了。” “倒水!”韩世融大喊。 冯千里这才赶快把孩子头朝下倒扛在肩膀上原地蹦跳。 这些溺水的孩子也有邻村的孩子,他们家里有车的人赶快用车把孩子往镇上的医院送。 冯千里和韩世融这会儿能歇一口气了。 韩世融伸手擦了擦冯千里脸上的泪水:“你尽力了。那孩子会没事的。” 冯千里揉了揉自己的脸:“我什么时候哭了?” 韩世融说:“做医生的,尽人事,听天命。” 冯千里这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哭了:“可我不是医生,我是个老师。” 正说着话,最后的两个孩子被找到了。冯千里和韩世融又是一通抢救。 这一次,两个孩子都没有醒过来。 当伤心欲绝的两个妈妈冲过来要打冯千里和韩世融的时候,被村民拦住了。 韩世融漠然地看着那两个母亲,似乎毫不在意她们的心情。然后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河边上两个孩子的尸体。 冯千里实在不忍心对那两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说:“孩子会出事,最直接的责任者就是家长,他们会死,你们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怪不得别人。” 冯千里和韩世融一人打着一把伞往回走。韩世融一路特别沉默。 冯千里说:“尽人事,听天命。” 韩世融说:“嗯,我尽全力了,我对得起我的职业。” 冯千里和韩世融相对无言,在雨里并肩走着。 到了岔路口,冯千里说:“你衣服都湿了,回去换换衣服,然后到我那儿吧,有暖气,暖和。” 韩世融点了点头。 冯千里和韩世融分开以后,她的手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就看到了那条移动公司推送的本地新闻:“韩培中被双规。” 冯千里脑子里一片哗然。她站在路上,望着村部的方向。过了好久,韩世融才打着伞走了过来。 韩世融手里捏着手机,低着头。冷风吹来心底一片寒凉。 冯千里想说话,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前世,她没有像现在这样琢磨过人心,那时候她能什么都不想,想怎么问就怎么问。现在她说不出口。 韩培中就算不是个好官,可他毕竟是韩世融的亲叔叔。 二百八十二、刻意忽略的现实 冯千里还记得,上辈子韩世融曾经跟她说过一些小时候的趣事。因为韩培松一直在外地工作,所以韩培中对韩世融多有照顾。 其中一种照顾就是教韩世融抽烟。有一次韩世融正在吞云吐雾,张姝慧突然从外面进来,韩培中一紧张赶紧把韩世融的烟抢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可他塞反了,把着火的那边放进了嘴里。等张姝慧过去,韩培中的舌头上被烫起了好大的一个泡。 冯千里陪在韩世融身边走着,脑子里想的都是韩培中。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韩世融突然停下了,说:“你进去换衣裳吧,我在门口等你。” 冯千里点了一下头,进去了。 等冯千里换好衣服,拉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韩世融靠在墙上,头耷拉着,身体晃晃悠悠。 冯千里赶紧过去拉韩世融。他的手腕烫得吓人。 冯千里赶快扶着韩世融往房间里面走:“你这是怎么了?” 韩世融脚步踉跄,一半的体重都压到了冯千里的身上。幸亏冯千里力气大,否则真的要被压倒了。 韩世融说:“发烧了。” 冯千里的态度可不算温柔,吼道:“废话!这我要是还看不出你发烧了,我就直接笨死算了!” 韩世融傻呵呵地笑了几声,跟着冯千里往里走。 韩世融在床上躺下,冯千里用被子把韩世融盖好,又倒了热水放在床头。 冯千里问:“村部的钥匙呢?我去拿药。” 韩世融说:“在我裤子口袋。” 冯千里眼睛一瞪:“拿出来呀!你还让我伸手去掏啊?” 韩世融勉强笑了笑,把钥匙给了冯千里。 冯千里走了,韩世融躺在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以前的事。脑海中一会儿闪过韩世钰,一会儿是韩培松。韩培中出事了,他的那个想起什么就是什么的叔叔,喜欢用醋拌大米饭的叔叔。 昏昏沉沉中,韩世融听到了有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扭过头,看到了陈萍。 陈萍看到韩世融的时候非常吃惊。她听说冯千里居然救活了一个溺水的孩子,所以她想来看看。至于看什么她并不知道。 现在她在办公室看到了韩世融,陈萍想的是,难道你就是来看这个男人睡在冯千里床上的? 也许是因为韩世融生病,他平日里那股慑人的冷冽气势消散不见了,陈萍竟然有种可以落井下石的畅快之感。 陈萍问:“韩大夫不在村部给人看病,怎么过来给冯千里看床了?” 韩世融慢悠悠坐起来,说:“虽然我身体不舒服,不过给你看个妇科病还是可以的。脱裤子吧。” 陈萍的嘴都要气歪了。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 陈萍吞了好几口口水才缓过劲来,她怪声怪气地说:“就算你赖在冯千里的床上又能怎么样?她照样是姜博的的女人!姜博和冯千里睡过好几夜呢!” 这个一直被韩世融刻意忽略的现实就这么被陈萍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韩世融一向以来不苟言笑,否则他这会儿真能在陈萍的面前崩溃! 韩世融看似淡然地瞅着陈萍,其实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陈萍冷笑着问:“怎么不说话了?” 韩世融回答道:“我在等着,等你说完。我还以为你能说出点什么有水平的话来,可现在听来……浪费时间。” 韩世融说完,就又躺回床上去了,好像他再和陈萍说话就是sb。 陈萍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只能站在那里,直想把韩世融扔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冯千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 陈萍把一肚子火朝冯千里就发了出来,她手指着韩世融,声音很大地质问:“冯千里,你有本事啊,还藏起了男人了?” 冯千里淡然地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说:“你羡慕?要不我帮你把王校长藏你屋里?” 陈萍:“……” 等陈萍摔门而去以后,韩世融悲切地盯着冯千里。 冯千里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是眼睛病了?” 韩世融的声音很沙哑,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最烦你了!” 韩世融苦笑着闭上了眼睛。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冯千里。那时候冯千里只要做了什么好事,总是追在他身后,只要他不说话,她就毫不懈怠地问:“有没有喜欢上我?” 韩世融不再说话,冯千里也不吱声。 她给韩世融量了体温,准备了药,又给她敷上温毛巾。然后又去准备饭菜。 韩世融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看着冯千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就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组成一个家,真好。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 在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小区里,一处很普通的房子里,韩培中听着省里下来的纪检委副书记做了半个多小时的思想教育工作。 和省纪检委副书记一起过来的是案件审理室的一个审理员,看上去应该是副书记的心腹。 副书记说得嘴都累了,韩培中仍旧无动于衷,副书记好话说烦了,脸色一变,说道:“韩培中,你也是个聪明人,其实话不用我跟你说那么多,你自己能不明白?” 韩培中不理会他,自己抽烟。 那审理员突然就暴怒了,一巴掌打到韩培中脸上,把他的烟都打掉了。 副书记很敷衍地拦了拦:“唉,怎么能这么粗鲁!” 审理员翘着二郎腿,抖抖嗖嗖地坐下了。 副书记又对韩培中说:“我知道你现在还抱着希望,觉得你哥能把你救出去。可其实呢?你现在已经被捕了,他如果真想你捞出去,你还至于被我们关起来?” 审理员说:“韩培中,你不会还不明白吧?韩培松为了他的前程,把你抛弃了。” 副书记说:“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韩培中,你自己想想吧,你进来了,谁最慌神?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们会让你安稳活到进监狱?” 韩培中还是不说话。不过,那些被自杀的事他经见得不少了。韩培中撇了撇嘴。 副书记觉得他说动了韩培中,赶紧又说:“如果那些想让你死的人没有了能力,你就安全了。” 二百八十三、现在后悔吗 这就是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让韩培中咬韩培松。 韩培中瞟了副书记一眼,一阵冷笑:“你脑子被狗舔了?” 审理员伸手就打,拳打脚踢。韩培中抱着脑袋任他打骂。这一顿揍,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韩培中一直被从沙发上打到地上,从刚开始还有力气抱着脑袋护住肚子,到后来他只能躺在地上喘息。 副书记喝了一口水,喊住审理员:“行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审理员整了整气息,直起腰板,把衣服揪了揪,站到副书记身边。 韩培中躺在地上,保持着刚才挨打时候的动作。 副书记站起来,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韩培中:“你好好想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准备的那些资料有用吗?你要想死就等死吧,想拉着别人垫背,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完,副书记和他的打手一起走了,把门狠狠摔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韩培中的头上流了血,流了满脸。 他躺在地上琢磨事情。 娘的,他手底下有人把他卖了,否则他准备的那些资料不会被这些王八蛋拿去。是谁?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他哥还不知道,说不定也会被这个人坑了! 让他坑他哥?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除了张姝慧,他哥什么都让着他,这次就算是他还他哥的人情吧! 他们把他还在这么一个居民楼里,这本身就是违法。好吧,既然那些资料咬不死人,那就换个咬人的办法!只要韩培松在外面,他就不信最后倒下的人是他们老韩家! 韩培中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连一片纸都没有,可这并不妨碍他向外传消息。 他走进房间,把床单一撕四半,用鲜血写下救命和房间号,从前后不同的窗户扔出去。又把茶叶盒上也写下血书扔下去,甚至是马桶盖都被他写上子扔了出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不会有人留意到外面多出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然后他一边怪叫着一边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没有东西可砸以后,他开始砸自己,把自己的身体和头用力地往墙上、地上撞。 没过一会儿,他疼得瘫在地上浑身颤抖。 真他妈的疼! 韩培中这时候敬佩死了革命先烈,敌人的严刑拷打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韩培中看了看已经被他揪掉了的窗帘架,和外面一条一条的防盗栏,他突然觉得他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所谓的风光无限,不过就是一群女人或者男人贪婪地从他身上取钱,他再从他们身上套取更多的钱或者性。就像是他儿子说的,他就是个atm存取款机。 现在他要死了,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人们在哪里?那些曾经给他生过孩子的女人们在哪里?他死了,男人们只不过是换个奉承的领导,女人们不过是换个卖肉的男人。 韩培中想起,在他父亲上次把他轰出家门的时候对他说,只要他这辈子最后的时刻不后悔,就算他不白活一世。他哥也说他会后悔。 他现在后悔吗?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他本性贪婪,就算重活一世,恐怕他也逃不过他的贪欲。 所以,他死去其实是活该。 韩培中对着天花板一阵狂笑,直笑得他岔了气,扯的伤口疼。 这时候门上传来一阵踢门的声音,邻居来抗议了:“他妈的神经病吧,大半夜不睡觉,笑你妈呢!” 韩培中收了笑声。有些羡慕那些平头老百姓,人家能长命百岁!他是不行了。 韩培中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所及,一片狼藉,血迹斑驳。拍鬼片是个不错的地方。 可为什么他还死不了呢? 最终,韩培中把一张没有了腿的桌子扶了扶,比了一下高度,然后站到一旁的五斗橱上,冲着桌角跳了下去,桌角正好撞到他的根部。 直冲脑袋顶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性。韩培中倒在一堆破损的家具堆里,身体蜷成一圈,不由自主地抽搐。 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握着他的伤处,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还没有死,所以用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收紧了双手,身体剧烈地痉挛,家具堆哗啦一声倒塌,韩培中掉落到地板上,五斗橱也倒了,一节节抽屉重重砸中了他的下半身。 可韩培中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在半昏迷半清醒中,看到了三个男孩,一个瘦高淡然,一个妖美冷冽,还有一个粉雕玉砌。 那个粉雕玉砌的男孩子一看到他,就张开双臂飞奔而来,他快乐地笑着叫着。他把那个男孩子高高举起,放在他的脖子上,带着她四处奔跑。 那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 那是他的宝玉。可惜现代男孩叫“玉”不好,他只能给他加了一个金字旁,希望他能像玉一样美好,像钢一样坚强。 他扛着那个玉一样的孩子高高地飞了起来,一直飞进了云端…… 韩培中的尸体很快就被警察发现了。因为小区里好些被他扔下来的血书。当警察冲进关押韩培中的房间的时候,省纪检委副书记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吉地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死亡案,在韩培松等人的运作下,很多人被牵扯。其中,公安总局局长蒋海涛因为针对该案给过一些不符合政策的指示,所以被免职处理。 原广成区公安分局局长朱湛,被提升为公安总局副局长,代局长。 朱湛一听说韩培中死了,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老韩家的老二不仅倒了,还让人给弄死了!这几天韩培松还正想着怎么给韩培中减刑呢,这回好了,不用减刑了。 朱湛真不知道这消息要怎么告诉韩培松。他想了半天,给李青打通了电话。李青跟韩家的关系似乎更亲近,这消息还是让李青去说吧。 当李青接过朱湛的电话以后就后悔了。他一个广成区公安局局长当得好好的,朱湛给他送来这么一个难题。报丧,这是好事吗?他怎么开这个口呢? 李青给韩世融发了一个短信。发完之后他又担心韩世融在那穷山沟里收不到信号。李青抓了抓脑袋,还是拨通了韩培松的电话。 二百八十四、炮捻子 韩世融在冯千里的宿舍睡了一宿,冯千里趴在桌子上睡着。8 1Δ 『Δ』中文Δ网 韩世融感觉这一觉睡醒没那么难受了,不过肚子饿得厉害。他起床,先是把炉火弄旺,然后想要去洗漱,然后现水缸里没有多少水了。 冯千里一直趴在桌子上没醒,韩世融就轻手轻脚地提着桶从房间里出去。 韩世融刚走到水井旁,一股风吹过来,手机响了一声。韩世融没在意,提着水进了屋子。冯千里已经醒了,满脸压得都是褶子,坐在椅子上呆。 韩世融把水倒进水缸,说:“烧点水吧,暖壶快空了。” 冯千里说:“我做梦了。” 韩世融笑着问:“梦到暖壶里有水吗?” 冯千里说:“我梦到你叔叔了,他说让你照顾小钰。” 韩世融的笑容立刻冷了下来,站在水缸旁不说话。 冯千里说:“你回去看看吧,这个时候还是陪陪你弟弟。” 韩世融说:“不能回去。就这几天,我有事。” 冯千里有点着急:“什么事能比你叔叔还重要?” 韩世融没说话,又提着水桶出去了。他连打了四桶水,把水缸装满了,然后突然对冯千里说:“他太张狂,贪污受贿,我们谁也拦不住他作死。我回去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只有我爸能帮他。他也有过政绩,看看能不能功过相抵,减刑。” 冯千里听过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韩培中这人就是贪,本性却不怎么坏。 他任内把他辖区内所有的老旧小区全都改造了,免费为老百姓修缮上下水、窗户、楼顶,还加装保温层,监督供热公司等一批国企的服务质量,要求警察提高破案率。 对企业和官员来说,韩培中就是个金钱蛀虫,可对老百姓来说,韩培中是安居乐业的好卫士。 有韩培松为韩培中说话,法律应该可以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决吧。 韩世融出去刷牙,冯千里瞄了一眼韩世融的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显示是李青过来的。 冯千里觉得诧异。韩世融和这个前世里的英雄很熟吗?她点开了短信,看到了这条令人悲痛的消息。 韩世融进来,嘴角还有一点牙膏沫。冯千里默默地把手机递给韩世融。韩世融不明所以,放下刷牙杯,接过手机看了。之后他仍旧是一脸的漠然,把手机放下,准备去洗脸。 冯千里突然一把拉住韩世融的衣袖:“回去看看吧。” 韩世融好似急于逃离一样,粗暴地从冯千里手中揪出袖子。 冯千里没有再去揪韩世融,而是一把抱住了韩世融,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韩世融刚开始的时候,硬挺着脖颈,冷硬地忍受着冯千里的拥抱。可当他突然现冯千里靠在他怀里哭了,他才僵硬地搂住了冯千里,把头轻轻地埋进了冯千里的颈窝。 韩培中受虐致死的消息很快就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方面是那些曾经受过韩培中恩惠的百姓对韩培中的非正常死亡诸多非议,另一方面韩培松串联上下,将百姓对韩培中的怀念和官员们对韩培中死亡案的疑虑集中在了一起进行了放大。 因为韩培中死亡前最后见过韩培中的人就是省纪检委的副书记,而且从邻居们的证词上看,韩培中屋子里出打斗的声音是在纪检委副书记离开前后但具体时间难以确定。所以省纪检委副书记有重大嫌疑,被依法带走调查。 韩培松坐在办公室里,把朱湛送来的那些照片翻来覆去地看,韩培中的尸体是趴在地面上的,他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下也是血,右手边用血写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王”字。 韩培松拿着照片就哭了,眼泪噼噼啪啪掉在照片上。朱湛说可能“王”是什么人的姓,可韩培松知道,他这个弟弟临死的时候是不放心他那个儿子! 当初韩世钰出生,他非要给儿子起个名字叫“韩世玉”,全家人反对,一个大小伙子叫个“玉”,这是要长成伪娘啊!这才改了名字叫“韩世钰”。 韩培中这是想写一个“玉”字,没写完。 韩培松拿着照片,视线早已扭曲,照片上的图像他根本看不到,可他还是不肯放下照片。这是他弟弟此生留下的最后的影像。 朱湛查过现场以后跟韩培松说,韩培中应该是自虐,死因是睾丸破裂引起的休克。韩培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个弟弟是在用自己的命当炮捻子! 弟弟人都已经死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那桶炸药彻底炸一次? 韩培中的尸体停放在太平间。韩培松一直没有勇气去看,他怕看到弟弟满身的伤痕。 张姝慧和温盛军坐在停尸床旁边。韩培中的尸体已经经过化妆,不再像是刚被找到的时候那么凄惨,可脸上的伤痕还是可以看得到。 韩老爷子和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病倒了,韩世钰已经出国。韩培中的这个灵还得嫂子和温盛军这个远房亲戚来守,张姝慧就觉得讽刺。 年轻的时候,韩培中喜欢从山上采好多野花,然后躲在她必经的小路上的树后,她经过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作为一个年轻而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少女,她是欣喜的。 在认识韩培松之前,她是考虑过和韩培中在一起的。不过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到了她认识韩培松,她才知道她对韩培中只是欣赏,而对韩培松才是爱恋。 后来听说韩培中在追求韩世钰的妈妈的时候,也喜欢藏在树后,然后拿着礼物突然跳出来。 谁知道,居然有一天,她会给这个喜欢从树后跳出来的男人送终! 张姝慧泪水涟涟地看着韩培中:“我给小钰打电话了,他很快就赶回来,你等等他。你哥不敢来看你,他……你就原谅他吧。你的那些女人,就小钰的妈妈打算来送送你,不过她得先顾着她的小儿子。 你说你啊!这么好的女人,你不好好珍惜,就要在外面乱搞!你说她没文化,说没有共同语言,那当初你不就是看中人家长得好看嘛!你呀! 那些外面的女人们,她们一听说你死了,立刻都跟我要钱,说你耽误了人家的青春,还说给你养了孩子,这都得花钱!你听听,来看看都不看,张嘴就要钱,这就是你当宝贝养着的女人!” 二百八十五、臭丫儿是傻子的闺女 张姝慧越说越心酸,一挥手,说:“算了,不说了!你放心去吧,你哥说那些女人和那些孩子,都给你照顾得好好的。81『中Δ『文『网” 太平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韩世钰赶了回来。一向白嫩的面庞被阳光晒得古铜;原本齐耳的头修剪成了寸头;明明是去做商人,却带着一身军人的威武气息;脱去运动服穿上了西装,从一个青涩少年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张姝慧一愣,这是韩世钰那个混小子吗? 韩世钰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步伐沉重地走向停尸床。 温盛军和张姝慧从停尸间里走出来,为他们父子关上了门。 温盛军小声问张姝慧:“世融怎么没回来?” 张姝慧摇头:“他有事。” 温盛军很不悦:“再有事,能比二叔的事大吗?他都不回来送送二叔?” 张姝慧反问温盛军:“他回来,他二叔就能活回来了?” 温盛军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一个溺爱儿子无极限的母亲讨论她儿子的错失,他是缺心眼了! 停尸房里面,韩世钰跪在床边,头杵在韩培中的手边,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冲出来。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要跟爸爸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之前都说了。他现在就想这样静静地呆着,什么都不做,就好像小时候他和爸爸靠在一起看机器猫的时候一样。 过了很久,久到韩世钰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韩世钰才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给韩世融打电话。 韩世融这会儿正守在学校后面的大石头上,拿着手机踌躇着要不要给韩世钰打电话,然后韩世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韩世钰声音嘶哑,说:“哥,我爸死了。” 韩世融:“嗯。” 韩世钰:“我不想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阴私,我只想说,哥,杀了他们。” 韩世融:“好。” 韩世钰不再多说一句话,挂了手机就从停尸间里走了出去。温盛军和张姝慧都在门口等着他。他一出来,张姝慧就把韩培中写下一个“王”字的照片递给了韩世钰。 韩世钰深深地看了这张照片几眼,装进了贴着心口的西服内袋。韩世钰的眼神平静又杀气腾腾,这让温盛军心惊。 这个混世魔王不是要找谁去拼命吧?能制得住韩世钰的只能是韩世融,可韩世融现在不在!如果韩世钰要闹事,该怎么办? 温盛军担忧道:“小钰……你别太伤心了。你爸爸的事,我和你大伯会处理。” 韩世钰说:“我不伤心。我爸是咎由自取。” 温盛军和张姝慧一起皱起了眉头。 韩世钰看了温盛军一眼:“你也别怪我哥没回来,他不回来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韩世钰说完就走了,温盛军和张姝慧两个人站在原地愁。 当天,韩世钰乘坐飞机返回了中东。 韩世钰不怪韩世融,并不代表温盛军不怪韩世融。 刘八满家新买回来的媳妇丽丽,这几天被刘八满关在院子里,每天做的活儿就是伺候傻子和臭丫儿。丽丽一直不怎么说话,不过很喜欢臭丫儿,总是逗着臭丫儿玩儿。 刘八满挺欣慰的,臭丫儿这孩子聪明,才两岁,说话都不利落,已经能扳着手指头数数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们家的傻子居然有个聪明女儿,这也算是老天开眼吧! 丽丽看臭丫儿聪明,就拿根小木头棍棍在地上教臭丫儿认字。一天不到,这臭丫居然还真像模像样地写出个“丫”字。 午饭过后不久,傻子突然开始拉肚子,几乎就是一头扎进茅房就出不来。丽丽显然对傻子的身体不感兴趣,仍旧只逗着臭丫儿玩。 刘八满的媳妇把丽丽训了一顿,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来了就要伺候男人。丽丽不顶嘴,可她压根不听,该干什么干什么。 刘八满的媳妇这个气啊,就没见过这么不省事的丫头! 刘八满去请了韩世融过来。韩世融给傻子号过脉以后说傻子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是这几天天冷,有寒气入体了,单吃药是好不了的。 刘八满的媳妇就着急了:“那咋办呀?” 韩世融说:“我给他扎几针吧,能缓解一些,然后看看效果。” 刘八满点头:“韩大夫,你看吧,咋都行。” 扎针要脱衣服,所以韩世融让刘八满的媳妇出去了。刘八满的媳妇一出门就看见丽丽在给臭丫儿编辫子,两个人还高高兴兴地唱儿歌。她这气不打一处来,丽丽这丫头怎么这样,自家男人都病倒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刘八满的媳妇正在数落丽丽的不是,刘八满从屋里出来了。 他跟媳妇说:“别嚷嚷了,等圆了房就好了,臭丫儿她娘不就是嘛。” 丽丽轻轻一声冷笑:“那臭丫儿她娘现在在哪儿呢?” 刘八满夫妻两个都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刘八满恼哼哼地骂道:“别以为俺们不敢打人!你给俺老实点!” 丽丽哼了一声,抱着臭丫儿进了另一间屋子。 臭丫儿软软地靠在丽丽怀里,问:“俺娘呢?” 丽丽摸了摸臭丫儿的脸:“她回她的家去了。这里是你爹的家,不是你娘的家。” 臭丫儿年纪太小,不太理解这话,不过她隐约能知道她的娘再也不会回来了。臭丫儿眼泪吧碴地靠在丽丽身上,撅着嘴,不再说话。 半个多小时以后,韩世融针灸结束,从房间里出来。傻子已经睡着了,躺在炕上微微打鼾。 刘八满问韩世融:“韩大夫,傻子这个病咋样了?” 韩世融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然后问:“刘大叔,你确定臭丫儿是傻子的闺女?” 刘八满就是一愣:“臭丫儿她娘是跟傻子圆房以后三个月怀上的。” 韩世融疑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说傻子没什么大问题了,明天他再过来给他扎一扎,三天以后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韩世融越是什么都不说,刘八满越是感到诧异,就好像有颗鸽子蛋悬在嗓子眼上,吐不出咽不下,还不敢使劲,怕一使劲就弄碎了。 究竟他家臭丫儿咋啦? 二百八十六、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刘八满在家里寻思了半天,还是不明白韩世融究竟看出臭丫儿有什么问题,他连吃饭都吃不出滋味。臭丫儿不是傻子的闺女?这可是会塌了天的大事! 终于,等到入夜,刘八满怎么都忍不住了,拿着他家那把不亮的手电就去找韩世融了。 韩世融刚在学校吃完晚饭,现在在村部里饭盒。他打开村部的大门一看是刘八满,脸上就有了点难堪的神色。 刘八满也不兜圈子,一进门就问:“韩大夫,俺家臭丫儿究竟有啥问题?” 韩世融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刘大叔,你就别问了。” 刘八满不依不饶,拉着韩世融不松手:“你要是不告诉俺,俺今天就不走了!” 韩世融这嘴张开了又闭上,闭上了又张开,他犹豫了好半天,才说:“傻子不能生。” 刘八满的身子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被韩世融扶住了。 刘八满声音颤抖,问:“你说啥?” 韩世融勉为其难地说道:“刘大叔,傻子不行。” 刘八满满眼泪花地说:“可……他们圆房的那天晚上,俺跟他娘在窗根儿底下听了,是那动静!” 韩世融就觉得一阵恶心。听自己儿子的墙角,怎么想怎么想吐。 韩世融挤出一点笑容,说:“这样吧。再过几天,我下乡的补贴就发了,你带傻子去城里检查一下,如果是我误诊,那就当是给傻子体检了。如果我说的是对的……” 刘八满气得跺脚:“是哪个王八犊子!臭丫儿是谁的野种!” 韩世融拉着刘八满坐下:“傻子以后总得有人给他养老,臭丫儿那么聪明,留着给傻子养老挺好的。” 刘八满老泪纵横:“可她是个丫头,是别人家的。” 韩世融就笑:“臭丫儿还小呢,再过二十年,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你看我们城里的姑娘不也给老人养老嘛!” 刘八满摇头:“你不懂。她一个丫头,她还得靠男人养活,她拿什么养活傻子?” 韩世融说:“城里有些学校是免费的,有中专、技校什么的,等臭丫儿长大了,学一门手艺,能赚钱不就能养活傻子了?” 刘八满还是摇头:“一个丫头念哪门子书啊?长大就得嫁人,留来留去留成仇!” 韩世融点头:“刘大叔你看吧。事情就这么个事情。过几天你带傻子去医院看看。也许是我看错了。等以后傻子有了儿子也就不指望臭丫儿养老了。” 刘八满愁眉苦脸地从村部出来了。 刘八满走了,韩世融继续去洗碗。刘家买媳妇的事,虽然他这么做对不起傻子,可是能解救无辜的女子,更能让冯千里从这事中脱身,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韩世融这些天每天都要去刘八满家走一趟,帮丽丽换药,还要帮傻子针灸,然后跟刘八满家就感觉特别熟。 臭丫儿穿着开裆裤,总喜欢扭着肥嘟嘟的屁股跑到韩世融跟前,小短胳膊一伸,说:“漂漂叔叔抱抱!” 韩世融邪恶了,专门不理她。 小丫头就抱着韩世融的大腿,可怜兮兮地说:“漂漂别跑。” 韩世融把臭丫儿一抱起来,臭丫儿就总是和韩世融脸贴脸,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好像能把韩世融的好相貌贴到自己脸上来一样。刘八满让臭丫儿亲亲韩世融,结果臭丫抱着韩世融的脸就不撒手了,这可是逮着大宝贝了。等韩世融好不容易摆脱了臭丫儿,他满脸都是小家伙的口水。 一家人都忍不住笑着。 再困难的日子也有乐趣。 韩世融给傻子针灸了第二次之后,他从刘八满家里出来,想着一会儿要给冯千里做什么吃的。可他刚走到村部,就看到了温盛军。 韩世融并不意外。他让温盛军进去说话。 村部分里外间,韩世融住在里间,有一盘火炕,外间只有一张旧写字台和一张代替沙发用的床。平时,韩世融就是坐在这张床上给村民看病的。 韩世融让温盛军在床上坐下,为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安静地坐在了写字台对面的长条凳上看着温盛军。 温盛军问:“我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韩世融点头:“对。为了我叔。” 温盛军痛心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的亲叔叔!不能和张水生再谈谈吗?” 韩世融冷冰冰地说:“说你的真心话。” 温盛军冷哼了一声,掏出一支烟来,不耐烦地问:“我表现得很假吗?” 韩世融说:“别人看也许很真诚,可我这双眼睛,看的就是人心。” 温盛军轻蔑地冷笑:“人心?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嘛,连你的亲叔叔都不要了。他都死了,你连回去看看都没看。还真是韩家的孝子贤孙!” 韩世融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说:“不管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我叔叔我们保不住。这话需要我说吗?” 温盛军大声说:“你都没试试!张水生不是稀罕那个女人嘛,给他!我不信二叔会死得这么惨!” 韩世融目光一冷:“江兰卿虽然说不算年轻了,可胜在水灵。我想张水生不会拒绝的。” 温盛军一杯热水就泼向韩世融。 韩世融身子一歪,同时紧紧抓住了温盛军的手腕。 温盛军挣了两下没有挣脱。 韩世融的身体确实没有完全恢复,力气也没有以前大,可对付一个书生还是不成问题的。韩世融使劲一拽,温盛军倒伏在桌面上。 韩世融对温盛军说:“大哥,当初你和江兰卿相识三个月就结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韩家的外甥,你觉得这层关系不够,所以你要成为江家的女婿。这算是两条腿走路。” 温盛军发了狠地盯着韩世融。 韩世融不为所动,继续说:“你现在也在发展自己的人手,准备在将来的某一天实力足够以后,可以抛开江家或者韩家。” 温盛军被说中了心事,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韩世融。 不管姨夫多么器重他,他始终不姓韩。这种隔了一层血缘的亲属关系,让他很尴尬。现在韩培松大力地培养他,那是因为韩世融和韩世钰都无心仕途。 韩世钰就不提了,那就是个纨绔子弟。可韩世融不一样,韩世融如果走进仕途,那将是如鱼得水,他温盛军自认不如。越是了解韩世融的优秀,温盛军就越觉得不安。如果有一天韩世融突然决定不做医生了,要做官,那他还玩个屁啊! 原本温盛军和江兰卿的婚姻,温盛军只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备用的后路而已,可现在,温盛军越来越重视江家的势力。 二八十七、微服私访 如果韩家保了韩世融,至少他还有别的路可选,不会被韩家当做韩世融的踏脚石。 韩世融松开温盛军的手腕:“我并不觉得你这样做不对。” 温盛军和韩世融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然后都坐好,又恢复了和平谈判的架势。 韩世融说:“我丝毫不怀疑你对江兰卿是真心的感情,可你对江家势力的重视也是真的。所以你担心,韩家连韩培中都能放弃,那张水生要想对付江兰卿的老爹就更加容易了。” 温盛军点了一下头。韩世融真的是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吗? 韩世融淡淡地笑了,不过这笑容凉薄得让人心底发寒:“江家的势力现在还不能完全为你所用,就是因为他们群龙有首。江兰卿的爸爸一旦没了,他们要重新找东家的时候,你未必争不过江兰卿的弟弟。” 温盛军看着韩世融的眼神带上了蔑视:“世融,你再聪明都会是一辈子孤老的命。” 韩世融回答:“所以我不能放弃冯千里。” “我是江家的女婿,我是江兰卿的男人,只要我认这个女人,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不会去算计他们倒了之后我会获得什么,我只会想怎么才能让大家都好。” 韩世融眯了眼睛问:“所以你就要牺牲冯千里?” 温盛军坦然道:“她还不是你的妻子,她和我无关。如果用一个几近于陌生的女人换取我亲人的安稳,我愿意。” 韩世融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那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温盛军:“……” 韩世融:“我告诉你,江家,你保不住。现在你选吧,我,还是江兰卿。我的身后是韩家,江兰卿的身后是江家。选我,我会一辈子支持你。选江兰卿……她的脾气你知道的,她不可能和你一条心。” 温盛军就觉得现在他被装进了一口热油锅烹炸。这是逼他砍断一条腿吗? 房间里很安静,可也充满了刀光剑影。 然后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兄弟俩的对峙。 因为没有锁门,江兰卿敲了两下,门就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韩世融和温盛军一起看向门口。 江兰卿有点尴尬:“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两个倾诉兄弟情吧?” 韩世融说:“我在担心你是否听到了病人某些见不得人的隐私。” “……”温盛军心说,你才有病! 江兰卿:“他有什么隐私是我不知道而你知道的?” “……”韩世融觉得如果他真的知道些江兰卿不知道的隐私,他给自己做个脑部切除手术比较好。 温盛军一挑眉头:“好了,来吧,咱们来谈谈隐私。” 江兰卿:“我不是来找你的。” 温盛军:“……” 韩世融学着韩世钰地痞的德行说:“好,来吧,咱们来谈谈隐私。” 温盛军瞪着韩世融的眼神都要爆燃了,我媳妇也是你这臭小子调戏的?以为我不敢调戏你媳妇吗? 江兰卿:“调查组来找你谈谈暖气。” 韩世融站了起来,拉住江兰卿的手腕:“好,那我们走吧。” 温盛军立刻追过来,扯开韩世融的手,说:“她又不是暖气。” 韩世融语重心长地对温盛军说:“去收拾一下伙房吧,晚上在炕上睡也很‘舒服’。” 温盛军听明白了韩世融这句话里的意思。炕……他们夫妻还真没睡过炕,硬帮帮的,感觉会很舒服吗? 韩世融走向学校。在学校门口,韩世融见到了满脸阴郁但是强挤出笑容的王校长,还有畏畏缩缩的刘老师,事不关己的陈萍,还有坦坦荡荡的冯千里。 调查组的组长只是象征性地向韩世融了解了几个问题,其他组员在学校里到处拍照,尤其是那间倒掉的宿舍。 调查组组长问的那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算别人听不出苗头,可韩世融听出点意思,王校长这次是肯定要处理了。 解决掉一件事,韩世融的心里轻松了一些。 调查组走前,江兰卿和温盛军也来送别,调查组的组长热情地和江兰卿夫妻打招呼。韩世融他们送调查组离开。王校长紧紧跟在组长身后,想要说什么,可组长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组长临上车前对韩世融说:“你要好好,别让你爸太担心了。回去以后代我向你父亲问好。过年的时候我去给他拜年。” 韩世融应了一声,礼数周到地送组长离开。 王校长看着韩世融的眼神就变了。这个调查组的组长可是b市的城建局局长,当初洼子村的学校改建好以后,这个局长和教育局局长一起过来视察过,教育局局长对城建局局长很客气,可见城建局局长也是个大官。 可是这么大的官,要向韩世融的爹问好!那韩世融的爹又会是什么官? 王校长后脊梁冒起一股冷风。他好像已经得罪了这个韩世融啊! 江兰卿十大官的孩子,韩世融也是大官的孩子……现在的大官时兴把孩子送到洼子村来微服私访吗? 王校长偷偷瞄了冯千里一眼,这丫头该不会其实也是什么大人物的孩子或者干孩子吧? 城建局局长走了之后,王校长巴巴朝江兰卿小步跑过去,可江兰卿一手挽着韩世融的小臂一手拉着冯千里头也不回地朝村部的方向走了。 王校长只能转而去求温盛军。 他知道温盛军也是个官,可究竟是什么官,他还真的不太清楚。温盛军虽然年轻,可多年身居高位,身上那股威严的气质让王校长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盛军直接无视他,跟在自己媳妇身后走着。 江兰卿的司机一看,得,他伺候的这对夫妻都是甩手掌柜,接下来的话还得他说! 司机拉住王校长,说:“你别费心了,回去想想谁接任校长可能还比较有用。再追,把这夫妻惹恼了,你麻烦更大。” 王校长很听劝,不敢再跟了。 王校长刚停步,王支书带着村委会的几个人就赶来了。 王支书气喘吁吁地跑到王校长跟前,问:“人呢?” “啥人?” “检查组的人。” “走了。” 王支书一跺脚,挥了挥手,让村委会的人都散了吧。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跟上面的大领导亲近亲近,还让人家给走了!这个王校长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温盛军走在江兰卿身后,这会儿却是在观察冯千里。 温盛军看来,冯千里没有一点能配得上韩世融,粗手大脚,把着江兰卿的膀子称兄道弟,笑起来那声音能传三条街那么远。 少女应该是矜持而温婉的,可冯千里的做派根本就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广场舞大妈! 温盛军怎么看冯千里都觉得他弟弟会看上这么一个女人简直就是瞎了。他不能让弟弟的一辈子栽在这么一个不值当的女人身上! 二百八十八、宣传栏上的内容 江兰卿的司机不想留在这儿当电灯泡,温盛军也有车,所以司机没等吃饭就走了。81中文网临走他还看了眼在伙房忙着做饭的韩世融,一脸惋惜的模样。 韩世融和冯千里在伙房做饭,配合很好。一进去,两个人谁都没说话,韩世融去搬柴火,冯千里就去提煤,韩世融去摘菜,冯千里就去淘米,韩世融洗菜,冯千里就去切肉,等一切都准备好,冯千里就洗了手从伙房出来了,而韩世融则系了围裙主厨。 江兰卿拉着温盛军在伙房门口偷看。从头到尾,那两人也没说多少关于吃什么的话题,可节奏却出奇得合拍。 让温盛军吃惊的是,韩世融这个一直被张姝慧捧在手心里的大少爷居然干起活儿来这么利落,好像干了几十年的样子。他这么能干,他妈知道吗? 江兰卿悄声对温盛军说:“他们很般配。” 温盛军没说过。他媳妇眼光不好,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不过她这种眼光是怎么相中他的?温盛军有点怀疑人生。 冯千里从伙房出来,坐到了江兰卿身边。两个女人从洼子村的教育工作聊到婆婆和妈,又从穿衣打扮说到养生保健,话题不断转移,温盛军听得都觉得跟不上节奏,可两个女人却都能说得热火朝天。 江兰卿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可跟冯千里在一起却什么都说,还能跟冯千里抱怨温盛军的脚丫子很臭。冯千里居然一本正经地开始观察他的鞋! 隔着鞋能看到脚吗?就算能看到脚,你能看到味吗?味道不需要闻吗? 温盛军由此判定冯千里一定不怎么聪明。聪明人这时候应该说:“男人那个脚不臭?女人里面还有不少臭脚丫子的呢!” 可江兰卿也不是个聪明的,话题就围绕在臭脚丫子上不走了! 温盛军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走到外面,假装去看村宣传栏去了,可压根没注意到眼前的宣传栏上写着什么。 吃饭的时候,韩世融给江兰卿盛了半碗饭,给冯千里盛了满满的一碗。温盛军悄悄瞄了冯千里一眼。一个女人这么能吃,韩世融是要改行养猪吗? 韩世融做饭很好吃,一盘肉片鲜蘑,一盘蒜末茄子,一盘炝炒土豆丝。除了茄子里面没放肉,另外两道菜都快变成纯肉菜了。 看冯千里吃得满嘴油的样子,温盛军一下子就明白不怎么食肉的韩世融为什么会放那么多肉。 冯千里吃饭的度很快,一边吃还一边帮江兰卿夹菜,等到冯千里一碗米饭都吃完,菜里面可见的肉片也都挑没了,江兰卿才勉强吃完那小半碗米饭。 冯千里教育江兰卿:“你得多吃肉,你看这小体格,吃这么点,还不如你晕车的时候吐得多呢!” 韩世融噗嗤就笑了。 温盛军脸都快黑了。韩世融你笑什么?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讨论呕吐物的吗?这是什么女人啊?你到底管不管? 江兰卿放下碗筷不吃了。 温盛军瞪了冯千里一眼。江兰卿本来就胃口不好,再被冯千里说这么恶心,肯定吃不下了! 温盛军说:“兰卿,你还想吃什么,让韩世融去给你做。” 江兰卿没理温盛军,而是对冯千里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吃饭都吃不到一碗,可一吐能吐一树坑。” 韩世融嘻嘻哈哈就笑开了。她媳妇果然厉害,江兰卿都被她带斜了。 温盛军微微叹了口气。不能让江兰卿跟冯千里混一起,容易学坏。 吃完饭,韩世融又叫冯千里这个二货跟他去洗碗,冯千里坚决不去,就为了抗议“二货”这个名头她也不去! 江兰卿耍起袖子去干活儿了。 趁着那两个男人和江兰卿客气,冯千里走到院子里去看宣传栏。这会儿夜色已经笼罩下来,宣传栏上的字看不清楚,冯千里眯着眼睛使劲往前凑才看到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再想到刚才温盛军盯着看了半天,冯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现了什么。 韩世融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冯千里身后,忍着笑,问:“怎么,你有这毛病?” 冯千里压低声音拉着韩世融说:“刚才你哥看了好半天,好认真呢!你说他们一直没孩子,该不会……” 韩世融抿了抿嘴唇,突然声音很大地问在伙房里洗碗的温盛军:“哥,宣传栏上的内容,对你有用吗?” 冯千里急得上窜下跳,就想堵韩世融的嘴。韩世融抓住冯千里的手腕,冯千里挣了两下都没挣开。 温盛军纳闷:“你写什么了?” 韩世融说:“标题是《你早泄吗?》。” 伙房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碗碎声,然后是江兰卿想忍但是忍不住的笑声。 饭后,韩世融送冯千里回学校。冯千里问起调查组的事。 韩世融说:“王校长肯定是做不成校长了,估计会被判刑。你不用担心了。” 冯千里默默无言。果然,只要韩世融愿意,没什么人能难为他,而她只会像是疯狗似的乱咬。 韩世融看冯千里又不太高兴了,他有点忐忑,问:“怎么又不高兴了?你还舍不得王校长?” 冯千里摇了摇头:“我就是笨。” 韩世融敲了敲冯千里的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冯千里不爽地瞪了韩世融一眼:“我笨,你很高兴吗?” 一阵风吹过来,冯千里打了一个寒战,天好冷! 韩世融突然拍了一下手:“呀,我忘了!” 冯千里就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韩世融。这妖精也会有忘事的时候! 韩世融拉着就要往回走:“走走走,跟我回去。” 冯千里一甩手:“回去干嘛?我不去!什么神经病。” 韩世融脸色一冷:“回去干嘛?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那么多废话?” 冯千里扭头就走:“爱回你回,我不回!” 韩世融又拉了冯千里两把,愣是没拉住,冯千里就好像身后面有狼追似的。他没办法,只能跟在冯千里身后一个劲地往学校走。 冯千里在前面刚一进办公室,韩世融扭头就走,一句话都没说。冯千里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韩世融决然的背影,一颗热乎乎的心忽然就冷了。冯千里愤愤地把门甩上,爱走就走呗,她有什么好难过的?真没出息! 二百八十九、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冯千里心里头闷闷的,就连刷牙都带着气,然后,出血了。 韩世融提着好几个纸袋子的东西过来,敲了半天的门,冯千里在里面也不理他。韩世融在门外纳闷了半天,这是又怎么了?韩世融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正打算走,门开了。 韩世融挑着眉头问:“你耳朵瞎了?叫你你也不理?” 冯千里叫骂道:“对!我耳朵瞎了,你还不快滚,又回来干嘛?看我笑话?” 韩世融把好几个纸袋子往冯千里怀里一塞:“我来看你是不是冻成狗了!” 冯千里又要把纸袋子塞回去,被韩世融连人带东西一起推进了办公室里:“别给我找麻烦!”然后一把拉上了门。 冯千里在屋子里气得跺脚,韩世融这个冰雕精,连他刷牙流的那点血都不值!一个纸袋子从怀里掉到了地上。冯千里这才想起来怀里还抱着东西。 冯千里把这堆袋子放到桌子上,一个一个打开看,都是秋冬季节的女装。从包装上看,应该都是在县城里买的,样式一般可质量还都不错,摸上去很舒服。至于是不是品牌,她还真不知道,就算是品牌,她未必认识。 冯千里把这五六件衣服和一双鞋都摆在床上,刚才对韩世融那股火气早就无影无踪了。 韩世融也真是的,明明是好事,就不会好好说话嘛?那嘴是二炮吗? 冯千里看了看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天。明天,她要不要去找韩世融道歉呢? 冯千里轻轻一笑。道歉,上辈子他们是夫妻,一辈子磕磕绊绊,她还真没跟韩世融道过歉,韩世融也没有对她道过歉,他们觉得既然是夫妻,就要包容对方的缺点,连这么点宽容都没有,还怎么过日子呢? 现在突然想到要去跟韩世融道歉,冯千里感觉怪怪的。 冯千里对着一堆衣服傻笑,韩世融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变天了,他给冯千里买一堆衣服也没指望她能感恩戴德,可好歹她也应该给他一张笑脸吧? 这倒好,直接把他给骂出来了。 算了,不想了,那女人没事干就抽一次,谁知道今天又轮到哪根筋了。 韩世融把里面的火炕让给了温盛军夫妻,他把外面的那张晃晃悠悠的单人床收拾干净。幸好他那个未雨绸缪的妈给他带了电热毯,否则这个晚上真得冻成狗。 里面那屋里,温盛军已经躺进了被窝,江兰卿还站在下面发呆。 “你干什么呢?赶紧上来。”温盛军说。 江兰卿有点犯愁:“就一床被子,能行吗?” 温盛军掀起一点被角:“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江兰卿看着温盛军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江兰卿无奈问道:“你带套子了吗?没有的话我拒绝。” 温盛军咧嘴一乐:“你不是还有不用戴套子的结构吗?” 江兰卿狠狠咬了咬后槽牙。自从那次她喝多了,做了些不该做的,温盛军就肆无忌惮起来。 温盛军没让江兰卿继续磨蹭下去。他从被窝里出来,一把抓过江兰卿就往被窝里塞。 半个小时后,江兰卿的身体在温盛军身下被完全融化。江兰卿身体很软,温盛军真是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他让她脸朝下,肩膀触着褥子,双手被他单手禁锢在她的后腰,臀部高高翘起。温盛军跪在她身后,从高处看下去,江兰卿纤细柔美的身体线条一览无余。 外屋就是韩世融,江兰卿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可喉咙里发出的细微地呻吟声已经足以让温盛军难以自持。 温盛军嘴里低吟着爱意,手指沾湿了她的入口,然后刺穿了她的防线。接下来就是专属于夫妻间的互动…… 江兰卿在沉迷间听到温盛军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江兰卿由内而外一阵痉挛,温盛军立刻低吼出声。 江兰卿瘫倒在温盛军怀里,身体舒适惬意,心里却苦涩难挡。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的身体有缺憾,不能孕育生命,那该多好。 江兰卿在温盛军怀里沉沉睡去,温盛军小心翼翼地用被子把江兰卿包了个严实。她这么小的一只,如果不精心养护,一定养不好。 第二天太阳初升,温盛军就醒了。这一宿他睡得不怎么舒服。不过江兰卿睡得很沉,他就一直躺到江兰卿睡醒了,他才跟着江兰卿一起起床。 韩世融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要给冯千里送去。温盛军很不满意,韩世融是什么人,为了个女人围着锅台转,这女人不是个祸水还能是什么? 温盛军看韩世融提着保温饭盒就要走,他赶快叫住韩世融:“放下放下,她要是饿了就过来了,你这么殷勤干什么?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韩世融白了温盛军一眼:“我又不是去跟她做买卖的。” 温盛军一把抢过韩世融的饭盒:“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二叔去了你不回去,呆这儿伺候一个女人的吃喝拉撒,还是个不着调的女人!你……” 韩世融淡然问道:“你是我爹?” 温盛军被怼地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干张嘴不出声,脸都红了。 江兰卿赶紧从温盛军和韩世融手里接过饭盒:“我去,我去!千里马上要上课了,她也没空过来吃早饭不是?” 韩世融送了手。可温盛军还是不愿意,就那么攥着保温饭盒的提手。江兰卿揪了两下没揪过饭盒,悄悄用脚尖狠狠踩了温盛军的脚尖。温盛军只能松了手。 江兰卿走了,韩世融和温盛军两个人狠厉地互相瞪着。 温盛军首先开口:“韩世融,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蠢女人,你这是要把韩家玩死呀!韩培中,那是你的叔叔,不是我的!你去看看他的死相,你心里不疼吗?” 韩世融问:“你说完了吗?” 温盛军说:“韩培中死了。还有个韩培松,你打算什么时候玩死?” 韩世融又问:“你说完了吗?” 温盛军吼道:“我哪一句说错了?” 韩世融突然一拳头重击温盛军腹部,温盛军一阵眼花,差点昏过去。 韩世融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温盛军痛苦地扶着桌沿,老半天才缓过劲来。温盛军这个气啊,抬起头来瞪着韩世融,眼睛都快喷火了! 二百九十、全心全意 可没办法,要是比动武,他绝对不是这个弟弟的对手,他也就只能瞪一瞪,否则会被打得更惨!当初他怎么就没跟姥爷学几手,强身健体,还能打架斗殴。『81┡ 中┡文网 韩世融静静地说:“这就是我的回答。如果韩家挡了我媳妇的路,我就替她打一条出来。” 去送早饭的江兰卿这时候已经走进了温暖如春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那几件韩世融送来的新衣服正挂在椅背上晾着。 江兰卿把饭盒放下,说:“你动作倒是快,他昨天晚上拿过来,今天早上这都要干了。” 冯千里一边擦着她的儿童霜一边说:“不赶紧洗干净了穿,难道还留着饲养小生物吗?” 江兰卿就笑。 冯千里的好奇心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江兰卿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而且她和温盛军的夫妻关系还不错,那上辈子他们为什么会走到离婚的地步,而且结婚多年都不生孩子? 冯千里觉得她现在和江兰卿的关系已经足够亲近了,可以问问了。冯千里和江兰卿一边吃早饭一边说话。 没说几句,冯千里终于把话题绕到了温盛军身上,冯千里问:“他真的有那宣传栏上的毛病?” 江兰卿正在喝蛋汤,被冯千里这一问硬是给问呛了。 江兰卿咳嗽了好几声,才红着脸摇了摇头。 冯千里不依不饶地拉着江兰卿问:“你们是丁克?” 江兰卿看了冯千里一眼。这算是所有追问她为什么不生孩子的问题中,最不让她反感的问法了。丁克,她突然间就爱上了这个词。 江兰卿喝了一口汤,说:“千里,既然你问到了,我就说两句。我怎么也比你经历得多吧。” 冯千里强忍着笑点了点头。尼玛,她上辈子那好几十年可真是白活了。 江兰卿开口就说:“你和韩世融在一起吧。” 冯千里这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说这话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江兰卿啊! 江兰卿笑着说:“我是为你好。韩世融对你真诚,把你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事都靠边。这才是一个女人能依靠的男人。” 冯千里眼里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他靠不靠得住,我……”冯千里叹了口气,“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我想靠我自己做点事情,只有依靠我自己,我才能有点自信,不至于为了别人的一个脸色就伤心。” 江兰卿说:“我不是说那种依靠,而是……这么说吧,人活在世,谁都需要别人帮衬。就比如我,我……我的理想是政治清明。 我没什么能力,我也管不了太多,只要在我看到的这点地方里,不要有那么多污七八糟的东西。大家遵纪守法,国家秩序井然,大家都活得轻松自在,这多好!可是……” 江兰卿摇了摇头:“这只能是我的一厢情愿。别的不说,就连我爸爸,一个纪检委的书记,他也不是那么刚正不阿,我的丈夫,更是这滩浑水中的既得利益者。我不是没跟他们说过我的理想,可谁都不拿我的理想当回事! 而且,温盛军,他很多事不告诉我,可我依然知道,我想做的很多事,就是被他给扭歪曲的。” 江兰卿的情绪激昂,冯千里赶紧安慰她说:“你别瞎想,他一定是为了你好。” 江兰卿苦笑:“我小时候是在我姥姥家长大的,等我回到父母身边,突然现他们很奇怪,就是跟最亲近的人说话也是有所保留,有时候有些话本来就是他们的意思,可偏偏要绕着弯得,让我自己说出口。 然后,他们还会说,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你怪不得别人。 当初跟温盛军相识就是这么开始的。明明是我爸把我送给温盛军的,可我爸还说是我自己上赶着去倒追温盛军。 呵……跟自己的爸爸玩心眼,好累。” 冯千里有些难以想象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她和她的父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难道天下的父母子女之间不都应该是这样吗? 江兰卿再开口,音量就特别小了,她好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温盛军挺好的,他说话可信,不会跟我绕圈圈。他也对我好,可在他心里,排第一位的只可能是他的仕途,不会是我。 当初他会跟我闪婚,跟我是江家的姑娘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我娘家无权无势,所以他不可能跟我好的。” 冯千里拍了拍江兰卿的手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想这个做什么?他现在对你好不就行了?” 江兰卿反问:“可我怎么能知道,他现在对我好是因为他爱我还是因为他看重我的爸他们手里的权力?” 冯千里无语了。对自己的媳妇好,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算计,这日子过得多累啊! 江兰卿用充满期盼地眼神看着冯千里:“所以,你和韩世融一定要幸福,要实现我对那种特别纯粹的、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在一起的那种感情的期望。” 冯千里吞了口口水:“可是姐,我和韩世融没在一起。” 江兰卿说:“你好好想想,韩世融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和你有关。不管你想往哪边跑,他都想是个战士一样为你披荆斩棘。温盛军可能是觉得,韩世融是因为你才不肯帮韩培中的。 我不知道这里面生了什么,可我觉得韩培中罪有应得,韩世融不回去给他奔丧才是正确的。如果韩世融是为了你不肯帮韩培中,那更好,更说明韩世融对你是最真心的!” 冯千里垂下眼睛,又想起张水生在黄全家对韩世融的威胁。韩培中还真是因她而死吧? 江兰卿临走劝对冯千里:“你好好想想,找一个能对女人全心全意的男人不容易。” 冯千里讷讷地点头。 江兰卿提着保温饭盒往村部走的路上远远看见王校长去了王支书的家。江兰卿冷笑。学校当初建好以后有很多领导都参加了验收,都在验收单上签过字。 可如今学校偷工减料的事被挖了出来,恐怕这锅也就只有王校长自己来背了,其他那些签过字的“老爷”们,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栽进去。 而且,那些签过字的人中,就有她爸爸的旧识,还有温盛军的人手,这几个他们“江家”派系的人,绝对不会被牵连!否则温盛军这会儿怎么还有空闲去操心韩世融处对象的事? 江兰卿的心里感觉很冷,是那种孤苦无依的冷。 二百九十一、我还有大炮 温盛军要离开的时候,江兰卿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温盛军从驾驶位探出头对韩世融小声说:“这个冯千里,你别想领回家!” 韩世融低头在温盛军的耳边说:“你也有女人。┡Ω81中文网” 温盛军一听这话,牙根又开始痒痒。他妈很不喜欢江兰卿,如果韩世融再给如履薄冰的婆媳关系上动点手脚,江兰卿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而且温盛军瞒着江兰卿做过不少不好的事,如果让江兰卿知道了,她还有的跟他闹呢! 温盛军对韩世融这种“卑鄙”的威胁手段很痛恨,可又无可奈何。再一想韩世融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冯千里,温盛军就更加讨厌冯千里。 江兰卿在和温盛军回去的路上,温盛军一直不说话,冷冷的表情明显是心情很不好。 江兰卿问温盛军是不是不喜欢冯千里。 温盛军立刻说了一大堆抱怨的话,最后总结道:“世融那么好的孩子,什么样的姑娘配不上?韩家什么家世,什么人家的姑娘配不上?这个冯千里要什么没什么,还出去夜店,跟人打架,世融配她,那是一块金子扔进了猪圈!” 江兰卿静静听温盛军说完,然后说:“在你家人看来,我这个哑巴媳妇可配不上你这个青年才俊。” 温盛军摇头:“那不一样!她们不懂你的好。” 江兰卿又说:“我这个哑巴媳妇还不愿意给你生孩子。” 温盛军这回沉默了十几秒,然后说:“不愿意生就不生,就咱们两个一起过日子,挺好的。” 江兰卿说:“冯千里的好,恐怕也是韩世融懂,而你不懂的吧?” 温盛军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江兰卿:“你喜欢冯千里?” 江兰卿点头:“我不仅喜欢她,我更希望她和韩世融能好。” 温盛军无奈地叹气。他媳妇居然喜欢冯千里! 江兰卿他们离开不久,韩世融又去了刘八满家,最后一次为傻子针灸,还为丽丽换药。 换药的时候,韩世融声音很小地问丽丽:“准备好了吗?” 丽丽有些紧张:“明都可以不要,这又算是多大点事?到时候你看着吧。” 韩世融点了下头。 然后他硬塞给了刘八满几千块钱,让刘八满带傻子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他还嘱咐刘八满一定不要轻信小医院,要去就去大医院。 韩世融走了以后,刘八满的媳妇和刘八满两个人感叹了半天,韩世融这小伙子人真不错! 中午的时候,韩世融去找冯千里吃饭。刘老师赶快拉着陈萍就撤了。韩世融对刘老师的表现很满意。 冯千里对韩世融这种走到哪里都能拉拢人手的本事也感到十分无奈。现在就连赵乐平都听韩世融的,他们不是情敌吗?情敌还能相爱? 韩世融看见冯千里把那几件新衣服都洗了,他问:“喜欢不?” 冯千里撅着嘴说:“给我送衣服,你也不说清楚……害得我又生一次气!” 韩世融笑道:“没事,就你这个脾气,就算是生气,睡一觉也就忘了,最多长两条皱纹。” 冯千里瞪着韩世融:“长皱纹不严重吗?” 韩世融:“别人长皱纹是怕丑,你已经颜值到底了,再丑也就这样了,还怕什么?” 冯千里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二炮!” 韩世融凑到冯千里耳边说:“我还有大炮,你要不要尝尝?” 冯千里一顿拳打脚踢,却惹得韩世融一阵大笑。 吃过饭,冯千里试探着跟韩世融说温盛军有事瞒着江兰卿,江兰卿心里不痛快。 韩世融看了一眼冯千里:“她这都跟你说了?” 冯千里白了韩世融一眼:“她不该跟我说吗?我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 韩世融叹息道:“温盛军这个媳妇啊,活在理想国里,她太不了解这个世界。如果我们都按照她的想法做,我们最后只能被踩死,更别说是做些我们想做的。” 冯千里问:“这些话你们告诉过兰卿姐吗?” 韩世融收拾起碗筷:“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总不能一直住办公室吧?我那炕不错,下面热乎,上面也热乎。” “滚!” 然后韩世融提着饭盒滚出了冯千里家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几天里,冯千里的生活平静无澜,王校长忙着去城里托关系,没时间搭理冯千里。 刘老师对冯千里总是很照顾,冯千里联想到韩世融居然有办公室的钥匙,八成是刘老师给他的,冯千里估计刘老师对她的照顾跟韩世融有很大的关系。 刘老师对冯千里好,陈萍很嫉妒。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时不时摆一张臭脸。 韩世融说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要回家去拿衣服才行。冯千里跟他约好要走一起走。 然后王校长被捕了。 王校长被带走是个晚上,冯千里压根不知道,但是住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些人半夜来的,两辆汽车下来十几个人,进了王校长家,没一会儿就把王校长带上了汽车。 王校长的老婆就在屋子里哭。汽车一走,她就跑到了村支书家求救。村子里很多乡亲都听到了汽车的声音,也听到了王校长的老婆的哭声。 冯千里正在熟睡中,村支书就来找冯千里了。冯千里迷迷糊糊起来,把村支书和王校长的老婆迎进门来。王校长的老婆一进门就给冯千里跪下了,哭着求冯千里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老王吧。 冯千里被她这么一跪给吓了一跳,彻底就给跪醒了。 “这是干什么这是!”冯千里赶紧去扶王校长的老婆,“你这不是折我寿嘛!” 王支书也过来拉王校长的老婆,让她起来好好说话。可王校长的老婆压根不听,软瘫瘫地一团,死活不起来,冲着冯千里就磕头。 冯千里赶紧往旁边一跳。你要是喜欢磕头就磕吧,那边是墙,别磕我就成。 王校长的老婆也不抬头,又哭又说,一个劲儿磕头,根本不知道冯千里早跑了。她说话又快,冯千里也听不明白。冯千里就跑到窗口去看星星了。 王支书拽了好几把也没能把王支书的老婆从地上提起来,他吼了一声:“再不起来,俺就不管你家的事了!” 二百九十二、跪得心烦 王校长的老婆这才抹着眼泪站起来了。 冯千里也不管他们在干嘛,还是在看星星。 王支书看了一眼冯千里也是无奈。这丫头软硬不吃,尤其玩硬气的时候,敢拿刀子比划,别看他是个老爷们儿,他看着也直打怵。 村支书低眉顺眼地跟冯千里说:“小冯老师,这个……你看啊,老王呢他也不是多坏的人,他……总之他知道错了,冯老师你就放过他吧。” 冯千里回过身看着村支书,看了半天,让村支书都开始痛恨“等待”这个词了。 冯千里慢悠悠地问:“王校长怎么了?” 王校长的老婆又开始呜咽,而王支书感到的是愤怒。人都抓走了,你给我在这儿装无辜是吗? 王支书愤怒的情绪掩饰得并不好,可好歹是掩饰了。 他耐着性子说:“冯老师,王校长刚才被抓了。” 冯千里恍然大悟,然后她说:“抓得好。” 王支书突然对冯千里怒目而视,王校长的老婆又给冯千里跪下了。 这回冯千里没去扶王校长的老婆,就当没看到她的举动一样,随她去跪。一个人如果精神是跪着的,那肉体摆成什么形状都无所谓了。 王支书质问道:“小冯,你究竟有多恨王校长?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吗?他年纪也不小了,对这个学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冯千里一咧嘴就笑了:“抓他的人又不是我,我怎么放他?” 村支书说:“你给江兰卿打个电话,让她把王校长放了吧。” 冯千里反问:“就算我同意打这个电话,你觉得我能劝动兰卿姐?” 村支书又说:“韩世融!你跟韩世融关系好,江兰卿是韩世融的嫂子,你让韩世融给江兰卿打电话。” 冯千里又问:“我凭什么能劝动韩世融?” 村支书差点说:“我就是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你和韩世融睡过,你能劝不动韩世融?要不韩世融凭什么帮你整王校长?” 可他想了一下,这话没说出口。 冯千里冷漠地说:“我现在为什么住在办公室里?如果不是兰卿姐出面,恐怕现在遭殃的人是我吧?我可听说了,王校长去了一趟刘大立家,然后刘大立就要组织人手去城里告我乱搞男女关系。” 村支书吃了一惊:“还有这事?” 冯千里问村支书:“你也是有女儿的人,要是有人这么整你女儿,你会原谅他吗?” 村支书心说,我的女儿可没你这么能惹事,一个姑娘家做的都不是姑娘家该干的事。三更半夜地敢一个人住在这半山坡上,谁知道你这是为了招鬼还是招个什么男人来呢! 冯千里指了指大门:“支书,你们走吧。这事我帮不上忙。我要睡觉了。” 村支书就想走,可王校长的老婆还在地上跪着呢。村支书拉了她好几把,她也不起来,一副要跪死在这儿的架势。 冯千里也不理会,打着哈欠走到布帘后面准备睡个回笼觉。 王校长的老婆一看人家冯千里不理她,她立刻又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嚎,说着冯千里听不懂的话,好像冯千里要杀了她似的。 村支书拉了几把拉不起来,也烦躁了,真想一脚把这个女人踢出去。 冯千里在帘子里喊:“王家里的,你要是再不滚,我就让你家男人死在里面!” 王校长的老婆一愣,不敢哭了,咬着嘴唇,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村支书赶紧拉着她走了。 村支书一走,冯千里就落了锁。 村子里的女人真可怜,在这村子里生活这么久了,没几个人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她是谁的老婆。最可怜的是她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个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男人的一个“玩意儿”。 冯千里躺在床上,很快就又睡着了。梦中,她变成了古代的一个什么人,下面一群不把自己当人的女人们对着她一通跪拜,那哭声凄惨地都要赶上狼嚎了。 冯千里被她们跪得心烦,一声令下全都拉下去砍了。然后冯千里就坐在屋子里,听着砍人头的“咔咔”声。 丫的,这帮奴才的脑袋长得倒是结实,砍起来声音这么大,刀会不会卷刃啊? 又一阵“咔咔”声响过,冯千里醒了,天色蒙蒙亮,又有人来敲她的门了。 冯千里披上衣服去开门。 刘老师焦急地站在门口。 冯千里揉了揉眼睛:“啥事啊?” 刘老师说:“你赶快走,回家去避几天。昨天王校长被抓了。你把刘家得罪了,这次又把王家得罪了,这几天肯定不太平。这村子你最好就别回来了。” 冯千里:“……” 刘老师指了指学校的大门外:“韩大夫的车在校门外头,你跟韩大夫走。” 冯千里点了一下头。 刘老师揪着冯千里就往外推:“你别光点头不动弹,赶紧的!” 冯千里赶紧拉住刘老师:“我穿身厚衣服。” 半个小时以后,冯千里坐在韩世融的车里上驶向高速公路。 冯千里因为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一路上睡睡醒醒。等出了b市了,冯千里睡醒了,肚子发出一阵巨大的鸣叫。 韩世融笑着看了看冯千里:“我出来的时候着急,没准备吃的,到前面的休息站咱们买点东西吃。” 冯千里点了下头。太饿了,她都懒得说话。 吃过早饭以后,冯千里终于精神了,她让韩世融坐到副驾驶去,她要开车。韩世融就说冯千里也该去考个驾照了。 冯千里想的不是这事,她说:“王校长这么快就被抓了,一定是兰卿姐的功劳。” 韩世融点头:“是啊,要不这么点小事,也就是撤职了事。” 冯千里还想问韩世融王校长会怎么处理,正好江兰卿就打来了电话。 江兰卿在电话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跑了?王校长被抓,你正是应该留在学校,给孩子做一个榜样的时候,你怎么跑了?将来,那些孩子们怎么回忆这件事?正义跑了,正义斗不过邪恶?” 冯千里苦笑:“兰卿姐,我已经得罪了刘家,这次又把王家得罪了,村里两个大户都想收拾我,你让我留那儿,不就是等着挨揍嘛?” 二百九十三、一直追不到 江兰卿说:“他们敢!谁要敢打你,我把他们都抓起来!” 冯千里无奈道:“算是我没这份勇气,万一动起手来,我……” “行了,”江兰卿的声音有些失望,“你走了也好,能省些事。” 冯千里和江兰卿又说了几句,冯千里能明显听出江兰卿花语中那份淡淡地失落。 等冯千里挂了电话,韩世融的汽车已经进入a市的范围了。 韩世融问:“怎么样,见识过江兰卿的不切实际了吧?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了。” 冯千里点了一下头,却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候她也不认识这个世界,那时候她觉得世界上的人都一样。 就好像,红色就是代表喜庆,黑色就是悲哀;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红色也有可能是鲜血,而黑色还有可能不过就是停电了。 冯千里好像是在替自己问一样:“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你也好,温盛军也好,都是在向她隐瞒,却没人告诉她真相。就让她这么懵懂下去,好吗?” 韩世融苦笑:“她的理想是清明世界,如果我们让她看到的是一个混浊不堪,根本不可能清明的世界,你让她怎么接受?她会很痛苦。” 冯千里看向韩世融:“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韩世融说:“我想治好世界上所有的病。” 冯千里:“可你后来不也发现这不可能吗?” 韩世融:“所以,我当时很痛苦。” 冯千里:“可你还是挺过来了。你还是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医生,你尽了全力,你对的起你的职业。这不就够了吗?” 韩世融没说话。一直留在自己的那个小世界里,看着最喜欢的风景难道不好吗?他自己都曾经羡慕过江兰卿的单纯,怎么到了冯千里的嘴里,好像她并不喜欢一直单纯下去。 冯千里说:“前世,你也是把我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笼子里养吗?” 韩世融皱了眉头:“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笼子?我限制过你自由吗?” 冯千里摇头:“你没限制我自由,可你从来没让我知道我需要进步,而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向哪个方向进步。所以,当你越来越优秀,我只能在你身后远远地看着你的背影。我一直想追上你,可一直追不到。我那时候怎么都想不明白原因,现在我知道一点了。” 韩世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每天看着日出日落,浇浇花,带带孩子,不好吗?我在外面跟人勾心斗角的那些事,你不知道也无所谓。都是些不好的事,知道多了会很烦。” 冯千里心里一阵酸胀,眼圈忍不住有些发红。 等汽车到了冯千里父母租住的那个小区附近,冯千里带着哭音说:“你说的对,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好。” 韩世融降低了车速,关切地看着冯千里:“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了?咱们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好吗?” 听着韩世融的声音,冯千里的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她觉得委屈,她特别委屈。 她哭着问道:“你知道上一辈子,我怀过几个孩子吗?” 韩世融一愣:“不是四个吗?生下两个,人流过一个,还有一个不明原因流产的。不对吗?” 冯千里想起了那几个曾经在她腹中的小生命,眼泪汹涌而出:“谢谢你记得这么清楚,可其实还有三个,你不知道。” 韩世融猛地踩下刹车,震惊又恼怒地看着冯千里。后面的车差点追尾,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韩世融重新发动汽车,把车停在路边,问:“怎么回事?” 冯千里用面巾纸捂着脸,说:“你妈说韩家已经有一个孙女了,不需要再生一个女孩子,她要孙子,所以……” “所以你连说都不跟我说,你就把我的孩子打了?”韩世融咆哮道,整个车厢里都是韩世融火山喷发一般的巨响。 冯千里哭着吼回去:“你说过!你说过你要男孩,既然你已经说过一次,我为什么还要听你说第二次?” 韩世融一拳头砸到方向盘上,车喇叭大响一声。附近路过的汽车司机纷纷躲开。 冯千里抽泣道:“三个……都是你妈亲自端着堕胎药看着我喝下去的……” 韩世融咬牙切齿地盯着冯千里,手指着冯千里的鼻子:“你就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猪都比你伶俐!她让你喝你就喝?那要是毒药呢!你也喝?” 冯千里回骂:“喝!毒药最好!一杯毒药下去,我死了,你妈也得给我偿命!” 韩世融一阵心颤,毒药也喝? 韩世融怒骂:“那你怎么没去喝?” 这话韩世融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说的这是什么畜牲话?她最后不是喝了吗? 冯千里哭着笑了:“你说的对。” 韩世融一阵心慌。 冯千里说:“我不该跟你说的。就让你一直以为上辈子咱们家庭和睦,母慈子孝,对你来说其实挺好的。我多嘴,都已经是不会再发生的事了,我说它干嘛?” 冯千里说完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韩世融追下车去,可他刚拉住冯千里的手腕就被冯千里照肚子顶了一膝盖。 韩世融吃痛,眼睁睁看着冯千里哭得凄凄惨惨,逃似的跑了。 韩世融抱着肚子在路边蹲下。他怎么就管不住他这张嘴!是欠抽吗? 等肚子上的疼痛散去,韩世融坐在汽车里烦躁地想要杀人。本来今天预定要回家去取过冬的衣服,可现在他一想到他的妈妈在家里,他就不想回去。 韩世融打开车载的音响。这里面存的都是前一世冯千里最爱听的那些曲子。他慢悠悠地开着车,到了他家小区门口,他怎么都不想上去。 一想到他妈几乎是亲手杀了他的孩子们,他心里就想拎着妈妈的领子问个清楚,他是她的附属品吗?她凭什么决定他的孩子们的生死? 连续地堕胎对冯千里的身体损害那么大,怪不得他那时候怎么调理冯千里的身体都调理不好,也怪不得冯千里会有不明原因流产! 韩世融越想越暴躁,他不敢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可这一世的张姝慧还什么都没有做过。韩世融感到了特别无力的愤怒。他现在就连想发脾气都找不到对象! 二百九十四、借着酒劲放纵 他方向盘一转,度很快地驶向了学校。81中文网 韩世融刚走进他的研究室,韩培松的电话就打来了。韩世融不想接,扔到枕头底下去。 可韩培松也是个倔强的,一连打了五通!大有韩世融不接电话他就打爆它的气势。 韩世融接起电话,声音冷得让人齿寒:“干嘛?” 韩培松也带着气,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到了家门口为什么不进去?” 韩世融说:“我有事。” 韩培松问:“什么事?” 韩世融:“买药。” 韩培松质问:“什么药,那么要紧,大中午的回家,连门都不进,你是大禹吗?” 韩世融冷笑:“是不是我做什么都要向你报告,得到你的允许?如果你想要个三头六臂孙子,我是不是还得把我的孩子变成孙悟空!” 韩培松愣住了:“你个混小子你在说什么?” 韩世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爸,先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韩世融几乎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韩世融这么反常让韩培松很吃惊也很担心。 韩培松还是问:“究竟怎么回事?我帮你。” 韩世融低吼道:“你帮我生孩子吗?” 韩培松震惊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儿子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吗,怎么连孩子都要生了?这混小子是把什么女人给睡了? 韩培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亲和力:“世融,如果……” “没有如果。”韩世融说,“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我是个成年人了。” 韩培松终于退让了,担心不已地挂上了电话。 虽然没有吃午饭,韩世融却一点都不饿。他躺在床上,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着黄帝内经。 同样没有吃午饭的冯千里胃口很好。冯正林去了店里,栗芸一个人在家。她一看冯千里哭着回来了,心就揪住了。她的女儿不是个轻易掉泪的孩子,这一定是受了大委屈! 栗芸一把搂住冯千里:“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冯千里哭着说:“妈,我想吃糖醋排骨!” 栗芸一听赶快去做,她闺女这都哭了,可馋成什么样了!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不过栗芸和冯千里两个人一起忙活,一道糖醋排骨很快就做好了,冯千里吃到饭的时候也不算晚。 冯千里从刚才做饭的时候起,就唠唠叨叨的把在洼子村遇到的这些事都说了。本来冯千里没把这些事当做什么大不了的,姐们儿遇到过的大事比这可要大得多! 可冯千里现在心里还在为她的那三个没能生下来的女儿委屈,所以说着村里的事,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栗芸看着心疼死了,一个劲儿地说:“那就别去了,在家好好做生意,去那鬼地方受这份罪干嘛?不去了,啊?” 冯千里摇了摇头:“还是得去。兰卿姐把王校长抓了,不就是给我撑腰嘛。我要是不去,兰卿姐就白忙活了,她该不高兴了。” 栗芸还是愁:“可是……” 冯千里搂了搂妈妈的肩膀:“你的闺女可不是一般的闺女,我将来是要带着皇风杀进世界五百强的!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我还当什么老板呀!” 栗芸点了点头。女儿要强本来是好事,可她怎么都不放心。千里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她爱闯荡就闯荡去,也不怕吃亏。 和栗芸想法相似的人不是栗芸一个,这会儿张姝慧和韩培松两个人都在担心。儿子大了就不和家里亲近了,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说,硬要自己扛。 韩培松还特意问了江兰卿,江兰卿说韩世融在许家店那个村子驻点,没听说有什么事。要说大事,那就算是有一户人家的儿媳妇一连生了三个闺女,他们家里人苛待那个媳妇,那个媳妇抱着两个小的女儿跳了山崖。 如果说这事跟韩世融有什么关系,那就是这个女人孕期的检查都是韩世融做的,而且她曾经向韩世融讨要生男孩的秘方,韩世融没给她。 韩培松一听,心里就觉得韩世融这是太年轻了,受不了病人突然离世这种生死的考验。可当医生的,一辈子不就是要面对死亡吗?如果总是受不了,他就不适合当医生。 张姝慧听说这消息以后第一反应是:“那个小媳妇生的小丫头不会是世融的孩子吧?” 韩培松狠狠瞪了张姝慧一眼。韩世融去下乡才几个月,那女人就能生下他的孩子了?她以为他们的儿子还有隔空受孕的本事? 唉,这臭小子,上次是在酒吧跟人打架,差点丟了一条命,这次是要多搞出一条人命来吗? 唉,还是女孩子好,每天亲亲密密往父母身边一黏糊,乖乖巧巧的,多好! 晚上,韩世融点了外卖,顺便要了一罐青岛啤酒。半罐啤酒下肚,韩世融就开始迷糊。他借着酒劲放纵自己。 韩世融躺在床上给冯千里打电话。只要冯千里不接就一直打。 冯千里一看是韩世融打来的电话就心烦,一狠心把手机关了。好像只要把手机关了,她就能忘了那个人,忘了和那个人之间生过的那些事。 可她低估了韩世融的毅力。他居拨通了栗芸的电话! 栗芸拿着手机茫然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无奈接过手机:“干嘛?你还想知道什么真相?” 韩世融在电话那边傻笑:“千里,给我生孩子吧。” 冯千里对着电话骂:“你有病吧?” 韩世融自顾自地说:“不要男孩,要女孩,三个,把她们都生出来!” 冯千里:“……” 韩世融:“我妈不要,我要!那是我的孩子!” 冯千里:“你睡觉吧。隔着电话我都能闻到一股酒味了。” 韩世融还是在说:“你这个蠢女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听我妈的干嘛?你告诉我呀!” 冯千里拿着手机走上阳台。 栗芸担心地看着女儿。 冯千里冷静地说:“我跟你说过很多,你从来的选择都是你妈,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问你吗?你是让我多听听你有多绝情,让我更绝望吗?” 韩世融的声音中有些不易现的脆弱:“那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二百九十五、鸡飞狗叫 冯千里说:“对不起,我不该说的。我错了。” 韩世融翻了个身,半搂着手机说:“千里,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都告诉我,我想知道。” 冯千里咬了咬嘴唇:“没有必要了。” 韩世融:“有必要!特别有必要!我们要结婚,我们要生孩子……” “韩世融!”冯千里打断韩世融的话,“如果说我说的这些对你有什么用,也就只能是告诉你,你将来结婚以后要对你的媳妇好一点。你那个妈不好相处。可那个会嫁给你的女人,不会是我。” “千里……我错了。”韩世融说,“别不要我。” 冯千里突然间就想哭,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我答应你,不会比你早结婚。只要你单身,我就等着。但是我不会跟你在一起,那样的生活……太恐怖了。” 韩世融几乎在祈求:“千里,我只要你。” “对不起……”冯千里哭着挂断了电话。 如果是前世,韩世融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这种话,她真的会觉得死而无憾。可这一生,他这样说,只会让她揪心一会儿而已。他已经不是她世界中的唯一,她有广阔的天地可闯,为什么一定要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结婚?她没想过。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吧,可那又怎么样?如果想要一个孩子,那就去领养一个,大不了就去买个精子,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男人? 她要过她自己的生活。 冯千里走进房间,冯正林和栗芸都看着她,她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能掩饰。冯千里干脆也没有掩饰。 她把手机还给栗芸,说:“我喜欢韩世融,他也说想跟我好。可是,我跟他不合适,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我拒绝了。” 冯正林和栗芸都静静地听着。他们以为她们的女儿会跟别的姑娘一样一味跟着感觉跑,然后把一辈子托付给不该托付的人。可他们的女儿很成熟,可以用理智来思考感情。 他们该庆幸的,可为什么这会儿会这么心疼? 冯千里扑进栗芸的怀里大哭一场。 韩世融没有地方去哭,他盘着腿坐在地上,把床底下的整理箱又拉了出来。 他从手机里调出几段录音,那是冯千里在洼子村讲课时候的声音,清亮而又富有生机。韩世融一边听着,一边把箱子里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仔细看着。 那个晚上,韩世融让冯千里讲课的声音在枕边响了一夜,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梦中,韩世融看着冯千里坐在他们的家的沙发上,她手里是织给世界的小毛裤,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而两岁多的韩亦晖根本没看动画片,他跑去抢姐姐的作业本。 韩亦暖在书房里一阵吼叫:“冯千里!你是怎么看孩子的?你儿子把我作业本吃了!” 冯千里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仍旧在看动画片,她只是动了动嘴,说:“抽他!” 韩亦暖一只胳膊夹着长得好像小肉包子一样的韩亦晖走到冯千里身边,把肉包子往冯千里身边一扔:“赶快卖了吧!真碍事。” 韩亦晖被姐姐嫌弃了也不恼,坐在妈妈身边一个劲儿傻乐,嘴角上还有一块纸屑。 冯千里说儿子:“被扔了吧?跟你说要悄悄的才能偷到,可你吃这么胖,谁能看不到你?” 韩亦晖不知道听没听懂妈妈的意思,还是在傻乐。 韩世融突然醒了。天已经亮了。梦中的场景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那时候只要冯千里在家,家里就“鸡飞狗叫”,他想研究病历都静不下心来。所以他总是嫌她吵。 可到后来她永远都不会吵了,他突然发现家里那么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韩世融闭上眼睛,想让这场美梦持续得更长久一些。 因为洼子村那边的情况不定,冯千里打算在家多住几天。 现在冯正林收了卢静为徒,卢静也就成了冯家的常客。卢静嘴甜,一见着冯千里就“小师妹、小师妹”地叫。虽然冯千里体型比卢静大了两号,可年纪确实没有人家大,被叫了几次,冯千里觉得这种叫法太甜蜜了,她喜欢。 冯正林以前收的徒弟都是男生,可冯正林最满意的还是卢静这个女徒弟,心灵手巧,还肯下功夫,冯正林对卢静是倾囊相授了。 所以,当冯千里让卢静陪她去上街的时候,冯正林不怎么高兴,怕耽误了了卢静学手艺。最后还是栗芸出面,才让冯正林点了头。 那天阳光挺好,可风挺大。卢静怕冯正林变卦,早早就拉着冯千里去了中山商场。因为不是周末,时间也比较早,商场门前没什么人。 卢静看到了一个卖烤鱿鱼的摊子,想起早上没有吃早饭,拉着冯千里走了过去。卢静在等烤鱿鱼,冯千里就在一旁等卢静。 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目光呆滞地走向了冯千里。 冯千里看她第一眼的时候还真没认出她是谁,直到她把一张照片放到了冯千里的眼前,问:“你见到过我的女儿吗?” 冯千里一看到照片,浑身就是一颤,宋盈欣! 宋盈欣的妈妈穿着一件半旧的衬衫,袖口和前胸的地方都有油渍。下半身穿着一条最普通的秋裤,屁股上还有开线。脚上的袜子破了一个洞,大脚趾伸了出来,居家拖鞋断了底,后半截鞋底已经丢掉了。 冯千里以前见过宋盈欣的妈妈两次,那时候宋盈欣挽着妈妈的胳膊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小路上。这位郑阿姨着装得体,姿态优雅,曾经多少女孩子都说希望等到青春不再,能够有这位阿姨这样的风度。 可如今再看,她哪还有什么风度,连温度都保证不了! 冯千里呆呆地看着郑阿姨。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宋盈欣,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今天看到宋盈欣的妈妈,冯千里突然间就想起了那些和宋盈欣相处的情景,那些画面竟然清晰得就好像昨天刚发生过一样。冯千里替郑阿姨感到心酸。 任何一个人,都和这个世界有深深的羁绊,缺少了任何一个都会有人为之牵肠挂肚。对她来讲宋盈欣不是好人,也无关紧要,可对郑阿姨来说,宋盈欣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二百九十六、凤琉璃怎么了 冯千里轻声问:“阿姨,你还好吗?” 宋盈欣的妈妈颤巍巍地把照片递到冯千里面前,洋洋得意地说:“我女儿很漂亮很聪明,她出国去了。” 冯千里发现郑阿姨的神态好像不太正常。 她问:“郑阿姨,你冷吗?” 宋盈欣的妈妈捋了捋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形状的发型:“我女儿说我这样好看!” 卢静走了过来,问冯千里:“这精神病是谁啊?” 冯千里苦笑:“一个同学的妈妈。” 卢静同情地看着宋盈欣的妈妈。 冯千里又问:“阿姨,我送你回家吧?” 宋盈欣的妈妈摇头:“我不回去!我回去了他们就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找我姑娘。” 冯千里好说歹说,把郑阿姨送到了治安岗亭。小警察和他的队长两个人在,他们倒是挺热情,给阿姨倒了一杯热水,可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郑阿姨家的地址。郑阿姨怎么都不说她家住哪,防警察就跟防贼似的! 警察也没招了,只能送收容所了。 冯千里就说:“我知道她有个哥哥,就是以前省里的郑德。” 小警察就看队长,队长就看冯千里:“郑德?没听说过。” 冯千里使了好大的力气想了半天,说:“以前那个省委的秘书长。” 两个警察一起摇头。 队长说:“现在的秘书长我知道,姓程,以前的,真忘了。” 冯千里感慨良多,郑德以前也是风光无限,电视新闻上常有他的身影,那时候提他的名字,十个成年人里有八个都知道是谁。他这才死了多久,大家都把他忘了!人活一世,好像落叶划空,什么都没留下。 不过既然冯千里给提出了这么点线索,两个警察就去一通联系。不一会儿,找到了宋盈欣的爸爸。 宋爸爸在电话里千恩万谢,说老婆子跑出去三天了,哪都找过了,家里人都快急死了。 郑阿姨不让冯千里走,冯千里就在岗亭里陪着她说话。东一句西一句,前言不搭后语,可冯千里还是陪着她。 没过一会儿,宋爸爸坐着一辆出租车来了。他提了一个大包,里面是郑阿姨的衣裳和一些吃的。宋爸爸一边埋怨郑阿姨到处乱跑,一边帮她穿衣服。也许是知道老婆爱臭美,他还带了梳子和发卡。 宋爸爸忙着收拾郑阿姨,郑阿姨却只顾得上吃面包。 经过宋爸爸的一顿捯饬,郑阿姨看起来终于回复了一点往日的精神头。 宋爸爸要带郑阿姨回家。 郑阿姨怎么都不上汽车,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是谁啊?我干嘛跟你走?” 宋爸爸苦笑着说:“你闺女出国前把你托付给我了,让我照顾你。” “你没骗我?” “没有!你一个老太太有什么好骗的!” 他们夫妻两口子走了。冯千里看着那辆远去的出租车心中感慨万千。 卢静推了推冯千里:“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冯千里问卢静:“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卢静吓了一跳:“呸呸呸,你乱说什么呢!不吉利!” 冯千里笑了。 前世她死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不用担心父母会伤心。孩子们嘛,迟早有一天是会和父母死别的,挺过去就没事了。那韩世融呢?他记了她多久?那时候他年纪还不大,一定又娶了吧? 他又娶的媳妇一定是温文尔雅的女人,一定不会像她这么凶悍。 冯千里这么想着,胸口空唠唠的。她和那个男人不合适,她还自作多情什么呢? 然后冯千里在商场的多媒体广告屏上看到了姜博。姜博在为一项公益活动代言并捐款。 卢静碰了碰冯千里的胳膊:“最近凤琉璃不好。” 冯千里问:“凤琉璃怎么了?” 卢静把最近围绕着凤琉璃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虽然现在最严重的危机已经过去,大家又开始信任凤琉璃,可还是有不少“怀疑一切”的人觉得凤琉璃的产品就不可能是无毒的,有毒才是真相。 卢静又说:“这些人在网上还嚷嚷着,让政府严查,把所有包庇凤琉璃的贪官污吏都抓起来。如果没有大官被抓,或者是只抓小领导,那就是官官相护,就是社会黑暗,就是制度问题!” 冯千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怀疑一切,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洼子村里那些围绕她的谣言不也是那些怀疑一切的人传出来的嘛,他们自认为智商爆表,其实是智商感人,他们自认为掌握一切真相,其实就是一群傻逼。 冯千里和卢静一边买衣服一边想着姜博的问题。现在,姜博好像应该算是她的男朋友,姜博遇到了困难,她好像应该表示一下关心才行。 所以,下午购物结束,冯千里和卢静一起到了皇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姜博打电话。 皇风现在把旁边的门脸也盘了下来,面积扩大很多,生意更好了。新来的服务员不认识冯千里,以为她是顾客呢。 姜博接到冯千里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睡觉。 在一家传媒公司的视频后期处理里,包括姜博在内的七八个人横七竖八地合衣睡着,有的躺在沙发上,有的睡在椅子上,还有的就直接睡在地板上。 姜博的手机一响,屋子里的人有的醒了,有的只是翻了个身接着睡。 姜博拿着手机走到屋外:“千里,你那边有信号了?” 冯千里说:“我回来。刚知道你遇到麻烦,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姜博实在说不出,这麻烦就是韩世融惹出来的! 他只能说:“现在看还好,大家还是愿意相信我们。” 冯千里又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姜博沉默了一会儿,说:“有。我想你了,来看看我吧。给我点精神鼓励吧。” 冯千里不知怎的就有点尴尬:“啊……好啊。你在哪?” 姜博看了看身后的房门,这里不太合适。 姜博说:“去我办公室吧。” 冯千里说:“一个小时以后见。” 姜博:“为什么要一个小时?那么久!我等不及啊!” 冯千里就笑:“我给你准备些礼物。” 姜博:“好啊,我好期待。” 二百九十七、西班牙烤肉 姜博挂了电话就准备要走,他身后的门开了,胡安敏从屋里走了出来。81中文网 姜博看了看胡安敏:“醒了?你再去睡会儿。这几天你太累了。” 胡安敏说:“是那个冯千里吗?” 姜博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胡安敏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不要傻了好不好?她根本不爱你!” 姜博看着胡安敏:“你不了解她。如果不爱我,以她的性格,她不会跟我接触。” 胡安敏愤愤不平道:“如果爱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联系你?凤琉璃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在意。” 姜博说:“她在村子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她不知道凤琉璃的事。” 胡安敏:“如果她在意你,她总会知道的。她不知道说明她不在意!” 姜博拿起外套:“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胡安敏:“不要理她了,她在欺骗你的感情。” 姜博说:“我做不到。” 姜博说完就走了,把胡安敏的声音关在了身后那扇门里。 姜博一走,胡安敏捂着脸蹲下,无声地哭泣,浓密的长把她单薄的身体遮盖住了。 姜博开着汽车,满心期待地驶向公司。这是头一次去公司却心跳加,心好像要飞出去了,这感觉简直太棒了。 姜博来到公司,就看见冯千里穿着一身纯橘红色的毛呢风衣站在厂区门口,下面是纯黑色的打底裤,银灰色矮跟小短靴,这一身衬得冯千里身姿挺拔,好像是直接从时装周的t台上走下来的名模。 冯千里看到了姜博的汽车,她一直用目光迎接着他。 姜博从车上跳下来,二话不说,拉着冯千里的手就往厂区里面走。门卫认识姜博,当然不会拦着他。 姜博对门卫说:“记住她,以后她过来不要拦着。” 没等门卫应声,姜博已经拉着冯千里走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走进了姜博的办公室。冯千里正打算说话,姜博却把冯千里压到门后狠狠吻下去。 对冯千里来说,一瞬间眼前就黑了,一条灵活滑溜的舌头在她嘴里卷裹,带着她的唇舌和她的心弦一起荡漾。 这种热情的吻冯千里十分熟悉,韩世融从来都是热情的。 冯千里本能似的搂住了男人的腰,任由身体自由地回应着。 直到两个人都气息不稳,姜博一把抱起冯千里,往休息室里走去。冯千里才在他的怀里抗拒起来。 姜博把冯千里放倒在床上,俯身而上。 冯千里推拒着姜博:“别!不要!” 冯千里的腿正顶在姜博的腿根处,冯千里能感觉到姜博的昂扬。不过也许是错觉,冯千里并不觉得他的这处像韩世融那里那般骇人。 姜博轻轻触摸着冯千里的脸庞:“千里,我好想你。” 冯千里推着姜博的肩膀:“你是想操我吧?” 姜博“噗”就笑出了声:“你说对了。” 冯千里说:“可我一点也不想被你操。” 姜博无奈地撇了撇嘴:“好吧。我等你。” 说完,姜博坐直了身子。 冯千里也坐了起来,从随身的小提包里拿出手机:“这里面有我送你的礼物。” 姜博指了指裤子上还撑着的小帐篷:“我觉得这才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冯千里瞪了姜博一眼:“不要脸!” 姜博仰天大笑。 冯千里打开手机,里面有许多视频,都是姜博做的那个公益广告在不同的广告屏上的播出画面。 姜博有些吃惊:“这是你一个小时拍的?” 冯千里憨笑:“我偷了个懒,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步行街,那边广告屏最多了!没一会儿就拍了一大堆。” 姜博把冯千里搂入怀里,亲了亲冯千里的头顶:“真是我的大宝贝!” 冯千里仰起头:“大宝贝馋了。” 姜博搂着冯千里站起来:“走,咱们觅食去!” 冯千里笑着叫道:“我要吃烤肉!” 姜博也笑了:“咱们去吃唐僧肉!” 冯千里:“好啊,好啊,你这个小妖精!” 然后凤琉璃的员工们就看到了他们的老板阴沉了好久的脸上突然阳光灿烂了。 冯千里和姜博吃西班牙烤肉的这家饭馆生意向来很好。冯千里和姜博来了以后排了好一会儿队才有了座位。在这个过程中,好几个人认出了姜博,纷纷拿着纸和笔过来找姜博签名。 姜博没有签自己的名字,而是问对方叫什么,然后写上了对方的名字,还写上一句祝福的话。要求签名的人们都很开心,觉得姜博这种举动是对他们的重视。 等到姜博和冯千里在雅间落座,冯千里问姜博为什么要那么费事写那么多字。 姜博淡笑着教导冯千里:“你也是做老板的人,以后也会签很多字。有时候你的一个名字就代表着上百万的资金流动。所以,在一些难以控制的纸上就不要签名。” 冯千里突然明白了姜博的用意。是啊,即能防备签名被盗用,又能讨好粉丝,不过是多写几个字,何乐而不为呢? 冯千里讨好地给姜博倒茶:“来来来,姜老板,喝一杯,我又学会一招!” 冯千里和姜博一边吃饭,一边探讨生意经。姜博也有兴趣讲,把这些年做生意遇到的特殊案例都跟冯千里说,好的,不好的,还有总结出来的经验都说。 冯千里就好像一个渴望知识的小学生一样听着,她居然觉得吃到嘴里的肉都没有姜博说的这些话有滋味。 饭刚吃到一半,姜博的手机响了。 姜博看了一眼手机,皱起了眉头。 冯千里小嘴油乎乎的,问:“有事?” 姜博点了一下头,把手机挂断了。 冯千里感觉到他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高兴,虽然脸上看不出来,可语调上并没有刚才那么抑扬顿挫。 冯千里说:“如果有事,你就去忙吧。” 姜博问:“你不生气?” 冯千里就笑:“谁还没有点事?我能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姜博欣喜地笑了,冯千里是能给他空间让他去拼的女人! 冯千里问:“你傻笑什么呀,还不赶快走?” 姜博又给冯千里削了两片肉:“陪你吃完饭再去,不在这十几二十分钟的” 冯千里很乐呵。 可冯千里没乐呵多久,胡安敏和另外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很快就来敲开了他们吃饭的雅间门。 二百九十八、他就跟着走了 胡安敏进来的时候,冯千里正把一块肉放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 这是冯千里和胡安敏第一次面对面相见。之前,冯千里只在电视上看到胡安敏,今天初见,冯千里只觉得这个人瘦得可怜,尤其是那根脖子,一把就能拧断了。 冯千里赶快去抽抽纸擦嘴。 胡安敏扫了冯千里一眼,那冰冷的一眼可不怎么友善。 冯千里一愣,她得罪过胡安敏吗? 那一瞬间,冯千里想起了陈萍的话,“你和胡安敏一定要好好的”。姜博说他和胡安敏只是朋友,不过现在看来,胡安敏对姜博是有情的,所以胡安敏才会对冯千里有敌意。 姜博脸色黑沉地吃着饭,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悄悄瞄了胡安敏一眼,然后对姜博支支吾吾地说:“刚才我们在网上发现有人抄袭咱们的企业宣传片创意。” 姜博还是吃着:“就不能等我吃完饭?” 胡安敏神色很严肃,问:“这还是你吗?工作扔一边,跟个小妹子出来吃饭,不知道哪头轻哪头重吗?” 冯千里不禁对胡安敏另眼相看。一般单恋的女人都会对男人无底限宠溺,就好像她前世那样,可胡安敏这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情面都不留。 姜博脸色不变:“你们一顿饭吃多久?我请你们也吃过工作餐,一顿饭也差不多一个小时。怎么,我不带上你们还不能安心吃顿饭了?” 胡安敏冷笑:“恐怕如果我们不过来,你今天这顿饭可不止这点时间吧?吃完饭要不要去散个步啊?散步累了要不去看个电影啊?电影散了,要不去……” “胡安敏!”姜博一拍桌子,“不要用你的猜测当事实!你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是不是要在我身上装个遥控器,你让我干什么我才能干什么?” 冯千里嘴里的肉这会儿也都咽了进去,她一边看着姜博他们吵架一边喝了一口水。胡安敏火力够猛啊! 胡安敏嘴唇一个劲儿地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声音轻颤:“你知道,我不是……” 胡安敏这一句没说完,瞪了冯千里一眼,扭头就跑了出去。 姜博叹了一口气,对冯千里说:“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改天,我跟你好好吃一顿。” 冯千里点头:“行,你去吧。我等你电话。” 姜博和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人一起走了。 冯千里喝了一口水,这是什么事啊!姜博是她的男朋友吧,姜博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吧?然后胡安敏算什么?她哭了,他就跟着走了? 冯千里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世界上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就算有那就是两顿! 冯千里正在吃,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胡安敏气冲冲地闯进来,长的卷发在她胸前不自然的抖动。 冯千里泰然自若地吃着。胡安敏对她来说真没什么攻击力,一只手就能扔到门外去。 胡安敏怒气难抑地对冯千里大声质问:“这回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吧?”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胡安敏有些破音,跟她平日里大方优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冯千里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满嘴的肉,又用抽纸擦了擦嘴角的肉汁,问:“姜博走的时候结账了吧?” 胡安敏心里的火被这一句话挑得顿时冒得三丈高。 这个女人是有多么不要脸,凤琉璃被冲击最大的时候,姜博最需要有人支持,哪怕只是精神上支持的时候,这个女人躲得连个影子都没有。 现在凤琉璃的危机公关打到最后的战役了,不能说成败在此一举,也可以说决定着凤琉璃的将来是不是能走上更宽广的阳光大道。然后冯千里这个女人又回来搅局了! 更可恶的事,她明明耽误了姜博的宝贵时间却一副理所应当的德行,吃得满嘴油腻,还有脸问姜博有没有帮她结账!她不是皇风的老板吗,她自己没钱给自己喂食吗? 胡安敏气得手抖,叫道:“没钱你就别吃!” 冯千里淡然一笑,提着手提包站起来:“可姜博就是喜欢跟我吃饭。扔下你们,扔下所谓的工作。我跟他说了,要是忙就回去,可他说,那些都不要紧,我才要紧。” 胡安敏指着冯千里:“无耻!” 冯千里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胡安敏:“可姜博喜欢。你不无耻,他喜欢吗?” 胡安敏目眦欲裂,牙关紧咬。 冯千里拿起牙签剔牙,随口问道:“唉,等等,姜博走了,你却跑回来找我吵架……该不会是姜博不要你了吧?” 胡安敏的眼圈都红了:“对,姜博把我抛开了,可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从来没想过我能得到他这个人,只要他没能跟你吃一顿完整饭,我就好开心!” 冯千里差点笑喷了:“原来你开心是这个样子呀!真让我想见识。” 胡安敏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就走,狠狠地摔上了冯千里的房间门,巨大的响声引得大厅里不少人注目。 胡安敏走了,冯千里也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虽然桌上也没剩什么了。冯千里叫服务员来结账,服务员说刚才姜先生已经结过了。冯千里心说,姜博还是做了一件人事的。 不过姜博甩下胡安敏,和那个黑眼镜一起回去了,这做法让冯千里很爽。那么拽的女人就是要给点颜色看看才行。 冯千里不知道的是,胡安敏和她大吵一架之后跑出饭馆没多久,她揪着前胸的衣服疼得满脸冷汗,疼痛感还没有消退就开始呕吐,呕吐物中甚至夹杂着血丝。吐过没多久,胡安敏昏倒在了出租车站台上。最终她被路过的人送上了救护车。 姜博最近是a市的风云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算是新闻。姜博和神秘美女共进午餐的消息很快就在网上传开了。这位神秘的,英气十足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几乎成了当地娱乐新闻最关注的焦点新闻。 紧接着,冯千里当初获得省级女子万米长跑亚军等诸多新闻就被重新热炒了一遍。 二百九十九、为了皇风的名誉 冯千里自己看着那些娱乐报纸和网络新闻,她才发现原来她居然是个低调的“武林高手”啊!这记者们的笔杆子就是厉害,快把她写成郭晶晶了! 冯千里在家里自己傻呵呵地看着那些着调和不着调的新闻,还不住气地往嘴里塞爆米花,然后被赵乐平一掌拍向了后脑勺。 冯千里一回头:“你小子怎么来了?” 赵乐平用下巴指了指电脑屏幕:“我这不才发现我身边居然有这么一号大明星,赶紧来巴结巴结。” 冯千里眸子一亮:“你说,我趁机给皇风做个广告好不好呀?” 赵乐平的嘴脸抽了抽:“奸商!” 冯千里很自豪地抬了抬下巴:“多谢夸奖。” 赵乐平踹了冯千里的椅子一脚:“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冯千里百无聊赖地滚动着鼠标:“你是想借钱吧?我现在没钱,你知道的。” “……”赵乐平,“奸商……” 冯千里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赵乐平。 赵乐平看了看门外,冯正林不在,栗芸在看电视。 赵乐平压低声音说:“你知道韩培中是怎么死的吗?” 冯千里的表情一下就严肃了。难道不是被张水生害了吗? 赵乐平继续说:“你知道张水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具体的韩培中的犯罪证据?以至于韩培中被抓以后只能求死?” 冯千里想了一圈:“你要跟我说什么?” 赵乐平说:“因为姜博和张水生合作了。” 冯千里的眉头紧了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就为了打击韩世融?” 赵乐平对着冯千里挑了一下大拇指。他以为他还需要向冯千里解释很多事情,没想到冯千里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冯千里又想了好一会儿,赵乐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 赵乐平说:“姜博这人不地道,能跟张水生合作,你不要跟他在一起。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把你卖了?” 冯千里没接这话,却问:“你怎么知道的?” 赵乐平想说是韩世融告诉他的,可转念一想,如果说是韩世融告诉他的,那么冯千里会不会怀疑他来跟她说这个事是因为韩世融要打击姜博呢? 所以赵乐平改口说:“姜博前段时间收集了很多有关韩培中的材料。其中不少是通过生意人收集的。生意人的嘴大多不怎么严,所以我爸妈也就听说了不少。” 冯千里盯着赵乐平看了很久,看得赵乐平浑身起鸡皮疙瘩。 冯千里说:“我信你这一次,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赵乐平心里直打突突。以前的冯千里最好糊弄了,说什么信什么,这才多长时间,冯千里怎么变化这么大!但愿冯千里这次不会发现他撒谎吧。 网络这种东西,有时候接收到的信息并不是人们愿意接收的。韩世融在家里上网,就看到了冯千里和姜博手拉手去吃饭的照片。 针对这则新闻,网友评论什么的都有,尤其是在最一开始没人知道冯千里是谁的时候,因为冯千里很年轻,一看就是大学生,所以各种借着诋毁冯千里而诋毁所有大学生的评论占据绝对多数。 好像把所有女大学生都骂成二奶,这些键盘侠才能凸现自己还有点道德残留,这世界上只要有个大学生是好人会让他们浑身不自在。真不知道究竟这是什么逻辑。 到后来,冯千里那些比赛的成绩被陆续曝光,尤其是在她参加比赛时的那些照片下,终于看到了一点比较正向的评论。 在不少网友看来,只要一个女人找了比较富有的男人,那这个女人就是道德败坏、拜金主义;如果女人找了身体强健的男人,那就是这个女人贪图xing欲;如果爱上一个帅气小伙,那她一定是肤浅的颜值控。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女人找一个没钱没业没健康,没脸没皮没思想的男人,在这些网友们看来才算是一个符合标准美德的女人。 韩世融把有关那顿饭的新闻都看了一遍,虽然他很不想知道那天冯千里究竟和姜博有多甜蜜,可他还是看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所有的新闻都只提到冯千里和姜博并肩走进饭馆,可没有一家说他们什么时候出来。难道这两个人还能在饭馆里呆一天?如果按照娱乐记者普遍的拼搏精神来看,他们一定会等到冯千里和姜博一起出来的时候再拍上一堆照片。 另外,韩世融在诸多照片中看到了胡安敏的侧影。胡安敏那天去过饭馆,可是没有一家媒体写出这一点。 上面两点都很反常,所以,韩世融得出了一个结论,姜博买通了这些媒体,让媒体报道出他想让他们报道出的新闻。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么,如果韩世融站在姜博的角度来想,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皇风也纳入到他凤琉璃的轨道上来。在接下来对冯千里身份的逐步曝光中,让所有人的潜意识中认为皇风能够成功都是他姜博的功劳,如果将来有一天冯千里“背叛”姜博,她就会被千夫所指,说她背信弃义。 这样,冯千里就算是为了皇风的名誉,她也得跟姜博在一起。 韩世融正在盘算这场舆论站怎么打,韩培松走进了韩世融的房间。 虽然韩世融在研究室住了两天以后终于肯回家了,可他一回来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几乎不出来,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张姝慧跟韩培松说了好几次,说儿子不爱她了。 韩培松对韩世融也是担心不已。所以听说韩世融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上午没出来,他决定还是去看看儿子。 韩培松一走进韩世融的房间,就看到韩世融正在翻看姜博的资料。 韩培松坐到韩世融身边,问:“怎么不出去走走?外面天气不错。” 韩世融把转椅转了一圈,正对韩培松,说:“再过几天就立冬了,年终述职的时候又到了。” 韩培松对儿子的慈爱之心刹那就被官场上的暗流涌动取代了。 韩培松点头道:“是啊!这书记的工作还不如市长呢。市长做的是实际的工作,书记全都是党群建设,不容易出成绩呀!” 韩世融说:“咱们市里这几年闯起好几家民营企业,都是在你还当市长的时候初具规模的。这些企业现在还在不断发展壮大,说明咱们地区环境稳定,这些都是你的政绩!” 三百、跟哪个狐狸精约会去了 韩培松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如果我把这些写进报告,那就是抢了人家市长的功劳。这不行。” 韩世融说:“如果拍成新闻纪实短片呢?” 韩培松愣了一下。 省电视台经常会录制一些新闻纪实短片,比方说以前拍过某奥运冠军重回省体校回访,鼓励学弟学妹刻苦训练;拍过寒冬腊月公交车司机天不亮就起来工作;还拍过电力维护工人跋山涉水检修线路。 如果把企业的发展拍成这形势的纪实短片,就可以在影片中或多或少提到他韩培松做市长时候的政策,还是帮助现任市长宣传政绩的好帮手。 韩培松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不错。” 韩世融说:“既然可以那就尽快吧。凤琉璃的经营策略改革可能也要开始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韩世融这话,听起来的意思是,凤琉璃改革以后不知道发展会不会好。 可韩培松却明白,韩世融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凤琉璃的老板姜博出手对付韩培中,虽然他只起了一点很小的作用,可他也是在与韩家为敌过。如果姜博改变初衷,不再针对韩家,韩培松也不是不能放凤琉璃一条生路,可如果姜博仍旧不改变,还是要和张水生沆瀣一气,那韩培松一定会整倒凤琉璃。 可凤琉璃毕竟是全国知名的大企业,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倒闭,那作为a市的书记,韩培松肯定要被多方质疑。就连市长为了保住自己的政绩也不会看着凤琉璃倒下去。 如果这时候拍这么一部纪实片,对外说明市党委和市政府的经济政策没问题,到时候凤琉璃真倒了,那也只能是凤琉璃自己经营不善,和其他人无关。 韩培松点了点头。他这是家有一儿,如有一宝啊! 韩培松从韩世融的房间一出来,张姝慧就迎了过去:“儿子说什么了?” 韩培松看着妻子满是期待的眼神,实在说不出他已经忘了他进儿子的房间其实是去“打探”儿子的心事的,最终成了他和韩世融探讨政治形式的“关门会议”。 张姝慧看韩培松有口说不出的德行就知道这老男人又忘了正事。她白了韩培松一眼,就想自己亲自上阵。虽然这两天韩世融很少跟她说话,可毕竟他是她生的,他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可张姝慧刚走到韩世融的放门口,韩世融突然出来了。 他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说:“我出去一趟,不在家吃饭了。”然后没回答张姝慧接二连三的问题就走了。 张姝慧委屈地看着韩培松。 韩培松拍了拍张姝慧的肩膀:“你也别伤心了。男孩子嘛!等将来娶了媳妇,他跟你话更少。” 张姝慧不服气:“我的儿子才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就算娶了媳妇,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韩培松无奈:“对对对,他是你儿子,你儿子。” 张姝慧嘟囔:“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狐狸精!” 韩培松就感到一阵头疼。 张姝慧揪着韩培松的袖子扯了半天:“还不找个人去看看儿子是跟哪个狐狸精约会去了!” 韩培松无奈,叫司机跟去看看。 其实韩培松也是担心,韩世融这孩子可别跟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呀! 最后,司机带回来的消息韩培松和张姝慧都挺放心,韩世融这孩子去跟几个男的吃饭去了,其中有一个知名歌手——薛峰。 只要是跟男的就好,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韩世融约了薛峰、黄全、赵乐平还有李青一起吃饭。因为工作繁忙,李青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 这几个人算是韩世融真正的心腹,不是韩培松的,不是韩家的。而只是他韩世融的。之前姜博对冯千里一直都保持着男人对女人爱护的姿态,韩世融觉得就算是要争夺女人,也只不过是情敌关系,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可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就算在韩培中死亡这件事上姜博没有做太多的手脚,只不过是帮张水生收集了些材料,可他毕竟是动了拼命的心思了。 现在,姜博对皇风展开了攻势,他们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韩世融把这几个人叫来,大家互相见见面,以后有事互相通个气,现在一起对付姜博,算是练兵,将来可以一起对张水生展开围剿。 韩世融把他想到的这些事都说出来,李青还好,很淡定地吃着火锅。黄全只是沉思着,赵乐平就又一次惊诧了。 赵乐平用带有敬畏的眼神看着韩世融:“你是怎么想到的?我也看到那些新闻了,我什么都没想到!” 黄全看了一眼赵乐平:“所以你就是个跑腿的命!” 赵乐平喝了一口酒。好歹上次凤琉璃的配方是他得到的,厂子里的内线也是他发展进去的,他以为他已经很有本事了,可和韩世融一比,他那算是什么本事?幼儿园都没毕业呢! 赵乐平说:“我把姜博暗算韩叔叔的事跟千里说了,不过千里好像不怎么信。” 韩世融说:“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 赵乐平说:“怎么不能说?还是要说的!要不千里让姜博那个心机婊骗得团团转怎么办?” 韩世融说:“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以后别跟她说。” 赵乐平不满意:“为什么呀?” 黄全说:“还是应该说的。” 韩世融说:“这都是咱们老爷们儿的事,千里人简单,就让她每天傻乐呵不好吗?” 黄全笑道:“你以为她还是小孩子?她总有一天要自己做事的。皇风现在的老板就是她,她将来还能不学着点勾心斗角?现在不学,将来受骗。” 李青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说道:“我跟蒋海涛斗的那段时间,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夜不归宿,然后还跟办公室的刘璐虹总是‘约会’,我媳妇都快跟我打起来了。 后来我以为我快死了,我就跟我媳妇都说了,结果我媳妇突然就理解我了。现在她没事就去找刘璐虹,那两个人女人和一块儿挤兑我。 所以啊,我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瞒着,她不好受,你也不好受。” 韩世融若有所思。 三百零一、顺嘴一说 那天那顿饭吃出了很多意外,比如大家同意,如果韩世融不在的时候,李青负责指挥。 黄全对纪实片很感兴趣,说了很多意见。 赵乐平很纳闷韩世融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学校有一个叫曹清的大一女生,还指名曹清在这次假期的社会实践中去c市第二监狱参观慰问。 赵乐平心说,我这个学生会主席都不知道今年的假期社会实践内容,你一个闲杂人等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大一有一个叫曹清的女生? 可是因为赵乐平对韩世融已经充满了敬畏,已经把韩世融归结为半仙一类,所以这些问题他都没有问。 转过头,韩世融安排薛峰,一定要想办法让张水生在明年1月中旬去一次c市,最好入住在c市的水生花酒店。 薛峰想了想,让张水生去水生花酒店不是难事,那酒店等级高,老板又是张水生的马仔,每次张水生去c市都会住在水生花。可怎么能在一月中旬过去,这是个难点。 薛峰没有研究韩世融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他是想不明白的。 最后,韩世融嘱咐李青,不论c市发生了什么案件,不论是谁在哪报案,a市这边都不能受理,都给它推过去。 李青、赵乐平还有薛峰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黄全从饭局一出来就到电视台找关系,皇风需要这次纪实片。在黄全看来,新闻纪实比冯千里花钱做的那个什么植入式广告实际多了。 黄全毕竟做过多年的生意,现在又顶着皇风的名头,没跑几趟果然就把皇风的脚本确定了下来。因为皇风的态度最积极,切入也最早,所以皇风的新闻纪实短片拍摄最早。 就在网上爆出姜博的神秘女友真实身份是皇风的正牌老板的那天晚上,在省台新闻联播中播出了皇风的新闻纪实。 五分钟的短片从技术总监冯正林和卢静的手工艺开始,总经理黄全在一旁讲诉了皇风的发展史,着重突出了董事长冯千里在皇风的发展中几次比较重大的战略定位和皇风现有的质量把控体系。 记者“多嘴”问道皇风被砸的事,黄全说是因为同行竞争之间产生了误会,后来误会解开,双方协商解决了。在a市范围内,奢侈品皮具除了皇风就是歌莎爱伦,黄全说是因为同行竞争,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歌莎爱伦。 黄全笑着说:“那次砸店之后在处理的过程中,我们的董事长冯千里和姜博先生成为了朋友。这个事也是现在网上比较热议的一个话题。我作为看着我们董事长长大的长辈,我是希望她个人幸福的。” 然后黄全话锋一转,又说回了皇风现在的销量,好像提起姜博也不过就是顺嘴一说。 黄全的那几句话就是简单的叙事,可是让人听后就觉得姜博对皇风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没有姜博,皇风依然是今天的皇风。 从时间上说,皇风被砸店之前已经名声在外,有六成的高端市场占有率,可那时候冯千里和姜博还不是朋友,甚至还不认识呢! 从黄全这个总经理的态度上说,他谈到姜博的时候轻描淡写,几乎就是在明说这就是对冯千里个人的事情,和皇风的发展没有任何关系。 从这两点上看,谁还能说皇风是在姜博的扶植下成长起来的?如果硬要这么说,那也太牵强了吧? 所以,当姜博在电视上看到这段新闻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想用皇风套牢冯千里的计划实现不了了。他立刻给他的公关团队打了电话,修改了所有接下来打算发在网上的关于他和冯千里的娱乐新闻稿件。 姜博也是个心眼子一大堆的人,皇风这时候突然在电视台播出这么一段视频,完全打乱了他接下来的部署,他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 姜博给电视台打电话过去打探消息,得到的回复说这是a市市长申报到省电视台的项目,视频的录制都是市电视台做好的。 姜博越想越觉得这视频里面有韩世融的影子。可是韩世融真的猜出了他的目的吗?他有这个本事? 冯家的一家三口和黄全夫妻两个,一共五人一起看过新闻以后,去了一家西餐厅吃饭,以庆祝皇风第一次上电视新闻。 这家西餐厅叫菲希,是黄全选的,据说味道不错。冯千里上辈子也到这里吃过饭,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后”了。当时就因为这里的装修,冯千里和韩世融还吵了一架。所以当冯千里看到这里的大门的时候,心里就闹着别扭。 她一边往进走,一边想着今天要把上辈子的账好好算算! 餐厅刚开业,很奢华,纯黑色大理石地面,亮得可以当镜子,走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条纹打底裤上的白线条。 冯正林和黄全走在前面,跟着领路的侍者走到了靠在落地窗边的座位上。冯千里、栗芸还有黄全媳妇三个人走在后面,有一位侍者跟在她们后面。 冯千里走两步就回头看看那个侍者,走两步就回头看看。 侍者不解:“请问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冯千里揪了揪黄全媳妇的裙子,说:“帅哥,你们这儿的老板是男人吧?” 侍者说:“是啊……难道小姐认识我们老板?” 冯千里说:“不,只有男人才有兴趣用镜子当地面,尤其是有女士穿着裙子的时候。” 冯千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正走过大厅,包括黄全媳妇在内,听到这话的十几个女顾客纷纷低头看地面,还有人捂住了自己的裙子。虽然她们都在裙子里穿了打底裤,可谁也不喜欢自己的裙底被男人看到。 侍者被冯千里说得脸红得要滴血了。冯千里这心里这个畅快啊! 上辈子,那是一个夏天,就是因为她穿了一条及膝的短裙和韩世融到这里吃饭,一起吃饭的客人是韩世融的同学。恰好那天冯千里穿了一条肉粉色的内裤,在大理石地板中隐约可见。 一走进这家餐厅,冯千里兴冲冲地想着要吃什么,结果就被韩世融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最后轰出了餐厅。当时站在门口的侍者还偷偷取笑冯千里呢! 三百零二、农家乐 那天冯千里穿了一双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坐着韩世融的车来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只能提着鞋,穿着她新买的肉色连裤袜一步一步走回家去。路上所有路过的人都回头看她,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冯千里当时的心情沉重得很,她觉得自己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就连无关的路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就是个神经病。 等冯千里用两个小时的时间走回家,她的脚底都是血泡,连裤袜早就磨破了,烂了好大的洞。 丑丑一边嫌弃她一个成年人怎么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一边帮她挑脚上的血泡。最后,血泡没挑完,她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所以今天来到菲希,冯千里带着浓浓的“复仇”之心。 刚才走在冯千里身后的侍者虽然被冯千里说得难以招架,可他还是把冯千里她们送到了座位上。 黄全的媳妇还顾着拉自己的裙子,栗芸注意到了冯千里的脾气。 冯千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讲理”地乱发脾气了,就是肚子里有火,恨得咬牙,她也能忍得住。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到上饭的时候,冯千里他们又开了一次眼界。 上辈子冯千里虽然进来了,但是没有吃,这辈子终于见到了菲希最为独特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餐具。 有铁锹形状的盘子,耙子一样的叉子,还有桶一样形状的杯子。不得不说这些餐具做得很精致,可吃的是西餐,用的是中国农村的农具,怎么看怎么不配套。 再加上冯千里本来就对这菲希有偏见,所以冯千里看到这些东西以后就更加看不上。 冯正林首先把话题带到了姜博的身上,他说姜博这段时间也是不容易,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坑了。 冯千里吃饭。 冯正林说听说姜博有个绯闻女友叫胡安敏。 冯千里吃饭。 冯正林不淡定了,他推了冯千里一把:“你跟姜博怎么回事?现在电脑上手机上,到处都是你们两的绯闻,你好歹也跟家里交代一句啊!” 冯千里疑惑状:“交代什么?” 冯正林更不淡定了:“交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冯千里嘴角抽抽了。她要是说她就没打算结婚,会不会被她爹一耙子打成猪八戒? 黄全开口问道:“姜博对你好吗?” 冯千里点头:“挺好的。” 黄全又问:“你在那村子里遇到这么多问题,姜博打算怎么帮你?” 冯千里一愣。姜博现在忙得连吃顿饭都被手下追击,他还有空帮她? 黄全做吃惊状:“他该不会不管你吧?” 冯千里摇了摇头:“我没跟他说村子里的事。” 黄全皱了眉头:“你没说,他就没问?” 冯千里摇头:“我们说了半天凤琉璃的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凤琉璃的宣传。我觉得他的经验挺好的,对我很有帮助。” 栗芸难免有些担忧地问:“姜博他真的没问你为什么回来了?” 冯千里说:“我说回来取衣服了。” 冯正林问:“他就信了?” 冯千里笑道:“我真的是回来取衣服的呀!” 冯正林点头道:“千里呀,下次和姜博见面,把你在村子里遇到的事都跟他说说吧,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你遇到事不跟他说,他遇到事不跟你说,最后两个人就只能越走越远了。” 冯千里是若有所思地点头。 黄全说:“就是呀不能不说。让他帮你。看一个人要看他做了什么,不能只听他说过什么好听的。真心实意帮你才是真心实意对待你。” 冯千里没说话。听黄全这么说完以后,她想起来的人是韩世融。 总算是大家很开心地吃了一顿饭,饭后结账的时候,侍者把账单递给黄全,黄全却示意那侍者由冯千里买单。侍者又毕恭毕敬把账单递给冯千里。 冯千里上下看了一眼账单,然后一边付账一边说:“大兄弟,你们这农家乐的味道还不错。” 连旁边桌上的顾客都跟着一起笑了。 侍者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他说:“这位小姐真会说笑。” 冯千里摇了摇头:“能用铁锹盛饭的还不是农家乐?要不那种饭馆能这么不讲究?” 冯千里他们吃早饭走了,那个侍者气得脸红脖子粗,站在前台鼻子都在喷气。 其他侍者过来问他怎么了,他说:“没见过这个张狂还没见识的二奶,拿着男人的钱出来招待全家,也不怕消化不良!” 同事说:“刚才那个不就是皇风的老板吗?新闻上演过。” 侍者哼了一声:“一个那么年轻的女人,能支撑那么大一个店?谁知道她那两条腿招待过多少男人呢!他们那圈子乱得很!” 同事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那个每个月只能赚一点可怜的工资的侍者这么诋毁过冯千里这个富婆之后,心理感觉平衡多了。 冯千里回到小区门口,见韩世融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花坛上东张西望。她几乎想都没想,从出租车上跳下来就跑到韩世融身边去了。 冯千里问:“你来干嘛?”难道她那天说的话还不清楚? 韩世融冲着冯千里一笑,神色淡然地好像他和冯千里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不愉快。 冯千里就愣住了。 韩世融说:“我吃过饭没事,出来遛弯。这边风景不错。” 冯千里抬头看了看四处高高的大楼,这钢筋混凝土的风景不错?韩世融又发烧了? 韩世融站起来,说:“洼子村那边来消息了,新校长人选已经确定了。你得准备准备回去了。” 冯千里问:“谁啊?” 韩世融说:“还是一个王校长,年纪更大。” 冯千里哼了一声:“就不能找个别的人家?” 韩世融无奈道:“王家和刘家人最多,别的人家的人就算是被选上了,他能摆平这两大家子的人?况且,有刘家和王家那么多人在那里摆着,选票还能跑到别的人家去?” 冯千里纳闷地看着韩世融:“你今天怎么跟我说起这个了?” 韩世融吧咂吧咂嘴:“那个……你以后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跟你说了。” 冯千里摇头:“挺好的。那个……沟通嘛,沟通!” 韩世融点头。 冯千里突然问:“你叔叔的事……是不是姜博也参与了?” 三百零三、当小三,我愿意! 韩世融正想说“你不要问”,可他还是把话吞了回去,想到这话是赵乐平传给冯千里的,他改问:“你怎么知道的?” 冯千里没回答,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韩世融反问:“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冯千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韩世融一想起姜博,这心口就憋得难受,找了个借口走了。 冯千里心里也不舒服。姜博,她很信任他,他帮过她很多,他告诉她什么是“江湖”,对她来说,姜博亦师亦友,更有她对于年长男性那种成熟温柔的向往。可现在,姜博和张水生合作了。 张水生是祸害了顾美娜的第一大恶人!两辈子加起来,冯千里可以原谅任何人,但绝对不会原谅张水生。 姜博明明知道顾美娜的事,可他还是和张水生合作了。就为了击败韩世融,姜博竟然跟张水生搅和在了一起。 就算是江湖中善恶难辨,也不能真的不变是非吧? 冯千里觉得,她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姜博了。 这时候的姜博根本不知道冯千里现在在想什么,他得到了别的消息,那就是新闻中的纪实短片最一开始确实是韩培松提出建议的,而且在这个提议还没有落案成文的时候,黄全就已经去电视台联络并主动提交了脚本。 姜博真是狠得想扒了韩世融的皮。这个人怎么就跟阴魂一样绕着冯千里不放呢? 第二天,冯千里在批发市场里选购文具,她要给孩子们带些礼物回去。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批发市场的门口遇到了韩世融。 韩世融靠在他的皮卡上看着冯千里从公交车站走过来。 冯千里问他:“你来干嘛?” 韩世融说:“我来买东西。”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她来买东西这事只有栗芸和卢静知道,栗芸不可能跟韩世融说,难道是卢静也成了韩世融的间谍? 冯千里往市场里走,韩世融跟在她身后。 冯千里突然扭过身对韩世融说:“不许跟着我!就会在我身边弄间谍,烦死你了!” 韩世融本来想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批发市场又不是你家的。可他的余光看到了姜博。韩世融的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尤其是这心窝里,冷得好像怀揣了一块千年寒冰。 人家小情侣这是来约会了,他这个“小三儿”是来观赏人家两口子秀恩爱吗? 姜博走到韩世融面前,用他最常见的那种温和笑容面对韩世融,问:“你也来了?也好,多个人帮千里拎东西。” 韩世融冷笑:“真难为你,看到我还能笑出来。你以为凤琉璃不是在回光返照?” 姜博的笑容维持不住了,他冷着脸看着韩世融:“有本事就来试试!” 冯千里瞅了韩世融一眼,又看了看姜博,说:“知不知道你们两个有多烦?我来买东西,你们来干嘛?都给我滚回去!” 冯千里说完就朝市场里面走去。 姜博正要跟着冯千里进去,韩世融却突然拉住姜博:“咱们聊聊?” 冯千里又瞟了韩世融一眼,她没说话,进去忙自己的去了。 有时候很难解决的事就不要解决,看结果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姜博刚教过她。 姜博看着冯千里走了,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狰狞。 韩世融和姜博两个人的身高相差不大,两个男人就站在批发市场门口杀气腾腾地对视了好几秒。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们两已经都死过一次了。 姜博说:“你这样有意思吗?缠着千里不放,有用吗?我们才是情侣。我向她求婚,她已经同意了。春节的时候结婚,欢迎你来做伴郎。” 韩世融撇了撇嘴:“姜博,我跟你耗得起,就算你结婚,你也不能把千里关在笼子里不出来,只要她出来,我就会在她身边!” 姜博爆粗口道:“你这是犯贱!想当小三儿想疯了吧!千里不会理你的。” 韩世融一字一句说道:“没关系,她怎么看我无所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我贱也无所谓;小三儿又怎么样?我愿意!你呢?你愿意吗?” 姜博不可理喻地盯着韩世融:“你疯了吧?你爸妈能同意你这么作贱?为了一个女人,你能把你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你能一辈子不结婚,你能断子绝孙?” 姜博冷笑:“不过要是你愿意,我也无所谓,反正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生儿育女。我特别好奇,你对于你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热火朝天,你会有什么感受?” 韩世融看似淡定道:“谁说我没有后代?你比我老,等你死了,千里就会是我的,而你的孩子……还得喊我一声爸爸呢!白捡个孩子,我愿意!” 姜博突然想起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位能“断子绝孙”的货,还有什么对手? 韩世融痞子一样冲着姜博笑:“你打算给我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姜片、姜汤?我觉得叫姜山比较高大上。” 姜博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他瞪视着韩世融,从后牙槽里说出两个字:“无耻!” 韩世融满足地笑了。只要姜博不好,他就好了。 接下来,韩世融和姜博没人说话。两个人站在距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因为他们两个出色的外形,引来一波又一波回头率。甚至有个姑娘只顾着看他们,差点撞到树上。 姜博很少见地全身冷气全开,没有一丁点平日里温和的样子。韩世融很泰然,不知是不是装的,一身轻松无忧无虑的。韩世融甚至掏出烟来,作势还要帮姜博点上。姜博一把推开韩世融的烟。他就是烟瘾而死也绝对不抽这个人给他的烟! 等了好一会儿,姜博的手机突然响了。姜博拿起手机一看,是冯千里打来的。他故意把手机拿给韩世融看了看。 韩世融一副谦让的表情:“哥,快接吧,听听咱家千里是不是又没带钱。” 姜博以前就没被谁气成这样过,鼻孔都变大了! 姜博接起电话,用相当甜蜜的声音和冯千里谈起了一会儿去哪吃饭的问题,还说姜爸爸和姜妈妈都要见一见冯千里,确定结婚细节。 不知道冯千里说了什么,姜博看了韩世融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韩世融。 韩世融的心沉了沉,他感觉很不好。如果是好事,冯千里为什么要给姜博打电话? 冯千里在电话里说:“韩世融,你先走吧。我有话要和姜博说。等我准备好了就直接回村子去了。” 三百零四、上次见面还很好 韩世融面不改色地说:“好,我在村子里等你。” 他把手机交给了姜博,然后走上了他的皮卡,平稳的启动了车子。他随手打开了音响,梁咏琪的《第三者》恰到好处地飘荡在车里。 韩世融苦笑,上辈子冯千里总是喜欢听这些奇奇怪怪的音乐,竟然都是为他这辈子准备的! 韩世融一直咬牙坚持着,直到汽车拐了弯,姜博不可能再看到他,他才把汽车靠边停下。他坐在车里,两眼无神地看着车外匆匆而去的行人和车流,他觉得他与世隔绝了。 “把爱伤害了那多不值得 没什么好怪的 我已经乏力继续拉扯 没有谁非爱谁不可 就算变心了也非罪不可赦 ……” 是啊,没有谁非爱谁不可,冯千里不是必须要爱他,她可以爱别人,比如姜博。 那他怎么办? 韩世融突然笑了,他当小三儿呗!还能怎么样?如果冯千里可以接受他,他愿意。如果她不接受他,他也愿意。他对姜博说的那些话,不是骗人的,他真的会跟在千里身后一辈子,看着她子孙满堂。也许,真的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她能回头看看他呢? 韩世融心里好涩。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音乐。 另一边,冯千里从批发市场出来,手里提着一大堆文具,姜博想要伸手接过,却被冯千里闪过了。 冯千里正色问道:“姜博,告诉我,韩培中的犯罪材料是不是你交给张水生的?” 姜博一愣,然后说:“这是韩世融说的吧?他的话你能信?” 冯千里说:“所以我来问你了。” 姜博说:“没有。韩培中是自己作死。” 冯千里想了好一会儿,说:“你从很多商人那里收集韩培中的材料,这事是真是假?” 姜博凝神道:“韩培中死了,你要把这个罪过归结到我头上吗?” 冯千里摇头:“没有。就算没有你,韩培中也迟早会死,他……太张狂。” 姜博又伸手从冯千里手里去接塑料袋,还是被冯千里躲过了。 姜博疑惑了:“你怎么了?” 冯千里也不能说,她相信韩世融,韩世融说姜博和张水生合作了,她就相信姜博确实和张水生合作了。 冯千里慢慢往前走。 姜博摸不准冯千里现在这是怎么了,可他明白,冯千里的表现一定是跟韩世融有关。他莫名地烦躁。 姜博问:“如果确实是我弄死了韩培中,你就……就不理我了吗?” 冯千里说:“不是。虽然我不会说他死的好,可我并不觉得他冤枉。” 姜博拉住冯千里:“那你这是怎么了?” 冯千里倔强地走向公交车站台:“让我静一静。” “明明上次见面还很好!” “对,”冯千里说,“上次确实很好。不过我这几天知道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我现在心情不好。让我静一静,好吗?” 姜博无奈:“那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冯千里犹豫了好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不一会儿,停在路边灌木丛隔离带后面的韩世融看到了姜博的汽车驶过,冯千里坐在姜博的副驾驶位。韩世融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好像他的时间静止了一样。 冯千里一回到家就立刻开始整理东西。洼子村里事情再多也没这么烦心,现在她就觉得城里的每一件事都揪着她的心,硬生生要扯成八瓣。 等赵乐平来找冯千里,谈元旦晚会优秀毕业生登台演出的事,冯千里已经跳上了回洼子村的火车。 这回冯千里来回倒车费了很大的力气,她带了好多给孩子们的礼物,满满的一个皮箱加一个双肩包。又折腾了七八个小时才回到了洼子村。 她一边想着回到办公室以后晚饭吃什么,一边往学校所在的山坡上走。等她到了学校才突然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光。 谁在呢? 冯千里走过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陈萍拉开了门。 冯千里心里一阵诧异,陈萍不应该是在刘老师家吗? 陈萍看冯千里盯着她看,她也没说什么,扭过身就往里走。 这时候冯千里才注意到,这间办公室已经被改成了宿舍,陈萍的床也被搬了过来。冯千里的行李在那张新搬过来的床上,陈萍的被褥倒是铺在冯千里原本的那张有一米六宽的床上。 冯千里走进屋里。热乎乎的,暖气烧得不错。 陈萍坐在那张大床上一点都没有挪窝的意思。 冯千里把提包往大床上一扔,就当没看出陈萍换了床。 陈萍一看冯千里这架势,她就说:“你……你去睡那张床吧。我来例假了,这里热乎。” 冯千里愣了一下:“换床?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陈萍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我难受,我想你不是那么刁钻的人……” 冯千里:“有意思啊,你睡了我的床,还是我刁钻了?” 陈萍一脸不服气,可就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打算让位置。 冯千里就笑了,耍赖皮,谁怕谁啊? 冯千里鞋也没脱,直接上了床,鞋帮子上的泥蹭了一床单。 陈萍赶紧拉冯千里,嚷嚷着:“我的床单!” 冯千里故作疑惑道:“噫?为什么你的床单会在我的床上?” 陈萍脸都绿了。 以冯千里的战斗力,陈萍最终还是乖乖搬回自己的床上去了。她本来想把冯千里的床单也扔到地上,狠狠地跺两脚,可她再看冯千里那个“你试试”的架势,她又什么都不敢做,只能乖乖地去收拾东西。 陈萍知道了在a市的新闻,也知道了冯千里就是那个她以前特别向往的品牌“皇风”的老板。可她现在心里其实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什么皇风啊,要是姜博肯帮我,我都能创立个品牌叫“台风”! 至于她本身和冯千里有什么不同,冯千里能成功的内因是什么,她根本想都没有想过。她怎么可能比不过冯千里? 冯千里回到洼子村的第一晚上就是这么度过的。 第二天冯千里一大早就发现她现在住的宿舍靠墙的地方加了四根支撑的水泥柱子,整体看上去还真是结实了不少。她又去看了原来那塌掉的房子,现在被当做了办公室。修缮好的房子虽然还是半土坯半砖瓦结构,里面也加了柱子。 冯千里刚洗漱结束,新上任的王校长就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零五、把饭煮熟了 陈萍笑着就冲王校长迎了过去,王校长对陈萍点了点头就走向了冯千里。81中文网 陈萍脆弱的小心脏又受了一次伤。 等刘老师回来,王校长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学校一共才有四个人,还弄个欢迎仪式,冯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这个王校长的想法也很简单,这个冯千里是个硬茬子,那就顺着毛捋,别惹事比啥都强。 冯千里回到洼子村的第二天,韩世融就回来了。 韩世融提着保温饭盒走进冯千里办公室的时候,冯千里的心里特别不畅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缺一块。 陈萍看了一眼韩世融。虽然这饭的味道十分诱人,可她一点吃的勇气都没有。她能想得到如果她吃了韩世融做的饭,那得被冯千里损成个鬼! 于是陈萍收拾东西走了。 陈萍往刘老师家走去吃饭的路上,她越想越不甘心。冯千里既然是姜博的女朋友,她怎么能跟韩世融这么暧昧,居然还让韩世融上她的床! 陈萍想着,掏出了手机,这里面有她从冯千里的手机里偷出来的姜博的号码。这回这个号码可算是有用处了。于是陈萍转身走回学校,到山坡后面的大石头上打电话去了。 在办公室里,韩世融把饭一盒一盒放到冯千里面前,冯千里却迟迟不吃,撅着嘴呆呆地看着饭菜。 韩世融把一块肉放到冯千里的碗里:“吃吧,我的手艺你还嫌弃不好吃?” 冯千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好几百块钱塞进韩世融手里:“你拿着吧,要不我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韩世融笑了笑:“好,我收着。吃吧。” 冯千里心里痛快了一点,开始美美地吃起饭来。 吃到一半,冯千里突然问:“姜博和张水生合作,你有证据吗?” 韩世融顿时又食不知味了。冯千里不信他。上辈子,只要他说过的话,冯千里就没有怀疑过,可这辈子真的不一样了,冯千里更愿意相信姜博,所以她才会跟他要证据。 韩世融冷冰冰地说:“没有。” 冯千里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没有证据,她拿什么去跟姜博对峙?只凭着韩世融的一句话她就去跟姜博计较,那她不成了无理取闹了吗? 两个人沉默无言地吃完了这顿各怀心事的饭。 第二天一早,姜博的汽车停到了冯千里的宿舍门口。冯千里正在刷牙,当她看到姜博的时候差点就把牙刷吞进去了。 姜博从车上下来,精神不错,不过眼睛里有红血丝。他双手插兜看着冯千里笑。 冯千里赶紧洗干净嘴里的沫子:“你怎么来了?” 姜博说:“你忘了?你给我的那份礼物,我不是要做公益嘛。既然要做公益,那我就选你在的这个村子好了,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冯千里僵硬地点了点头:“那个……挺好的。” 冯千里陪着姜博去找了王校长,还去找了村支书。王家的这两个人当然很高兴,有人给钱还不是好事? 姜博一过来,陈萍就去找韩世融,她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陈萍本以为韩世融听说姜博来找冯千里以后,韩世融会生气,会去找冯千里的麻烦,可谁知道韩世融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给病人扎针。 陈萍猜不透韩世融在想什么,只能闷闷不乐地走了。 陈萍走了以后,韩世融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又面无表情地开始工作。 姜博这一天很忙。他跟着村支书和校长把村子整个转了一圈,考虑着究竟该做个什么项目才好。而冯千里还是按部就班地上她的课。 晚饭前,王校长专门让刘老师来请冯千里去他家吃饭。冯千里本有意推脱,可考虑到她现在在村子里的情形,还是不得罪这个王校长得好。所以她跟着刘老师去了王校长家。 不出冯千里的预料,姜博在这里。村支书和校长一左一右招呼着他。 饭席上,他们三个男人说的都是项目的事,听起来是一团和气,可冯千里还是听出了些端倪。 姜博是要做钱少名声大的事,村支书是要做拿钱买政绩的事,王校长是在给学校要钱。 以前听不明白这些话,冯千里当时能听得明白。可现如今能听明白了,是一句都不想听。所以从头到尾她只顾着吃饭。 农家的饭菜味道自然不好,冯千里已经吃过不少,而且她是吃个什么都觉得好的,但姜博不同。姜博是娇养的胃口,刚吃了两筷子就觉得咽不下去了。 这一晚上,姜博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喝了一肚子劣质啤酒,最后晕乎乎地从王校长家里出来了。 冯千里和姜博从王校长家一出来,就遇到韩世融拿着手电走了过来。 姜博瞪了韩世融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来干嘛?” 韩世融说:“你晚上没地方睡吧?去我那里吧。要是想跟我一起睡,就睡炕上,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就睡床上。” 姜博挥了一下手:“谁想跟你睡!” 韩世融说:“那你就睡床上。” 这会儿王校长和王支书悄悄对视了一眼,姜博难道不是跟冯千里一起睡吗?他们都让陈萍今天晚上去刘老师家过夜,把宿舍让给姜博和冯千里了,可这怎么姜博又要去和韩世融一起住? 算了,他们可操不起这个心,城里人真会玩。 姜博自然是不愿意的。冯千里对他若即若离,所以这次他过来就是要让冯千里给他一句准话,玩感情,他没这个爱好。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姜博觉得他到现在还搞不定冯千里就是因为太依着冯千里了。这次如果能直接把饭煮熟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他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可姜博没想到农村这不知品牌的啤酒还挺烈,他喝得有点多,脚步有点飘,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韩世融和冯千里一左一右架到了村部办公室。 姜博拉着冯千里不松手,说要跟冯千里回去宿舍住。 没等冯千里说什么,韩世融的手指头就不知道点到了姜博的什么穴位,姜博半边身子一酸就松开了手。 韩世融趁机把冯千里往屋外推:“行了,你回去吧,不就是喝高了嘛,我照顾他。” 冯千里一想,这样也好,于是就走了。 韩世融送冯千里离开以后顺手拿过擦脚毛巾沾了沾水递给姜博,让他擦把脸。 三百零六、梦 姜博看冯千里毫不犹豫就走了,他心里憋着一股酸涩的火苗。他这是被冯千里耍了?那个憨实开朗、活泼善良的姑娘在玩弄他的感情? 姜博以为自己会越来越生气,可最终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悲凉,他爱的女人不爱他,而他还是想要追寻着她! 一想到冯千里刚才扭头就走的身影,他的心里就空荡荡的。 姜博随手接过韩世融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然后把毛巾扔回了韩世融的手里。 韩世融没说话,把毛巾搭起来就要去休息。 姜博突然开始冷笑,带着浓浓得邪佞。 韩世融瞟了姜博一眼。 姜博仰着脸问韩世融:“你喜欢冯千里什么?” 韩世融一副懒得搭理的表情:“喝高了就睡。” 姜博穿着衣服往脏兮兮的床上一躺:“你应该还没开过荤吧?那我就告诉你,千里的身子,那是绝品!” 韩世融真想一拳头打死这个龟孙子,有这么跟外人显摆自己的女人的男人吗? 可当韩世融走向姜博的床头,姜博已经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得呓语了。 就算喝醉了,也不能什么都说啊! 韩世融心想,刚才给他用擦脚布洗脸是对的。 韩世融回到他的炕上睡觉,可翻来覆去耳边都是姜博的那句话,千里的身子那是绝品。韩世融没有试过别的女人,和自己的手比起来,冯千里让人舒爽太多了! 否则上辈子他也不会在明知冯千里有孕的情况下还急吼吼地要她。 和冯千里欢爱的回忆在韩世融脑中鲜明的播放着。 她曾经是他的女人,只会在他的怀里放纵。可如今,她不再属于他。 他嫉恨得发狂! 韩世融强压下心里想要把整个世界都毁灭了的戾气,趴在炕上睡着了。 梦中,冯千里傻了吧唧地冲着他乐,那两排大白牙还反射阳光呢。 韩世融一伸手想要把冯千里揽入怀里,可冯千里却突然拔腿跑了,笑容灿烂地冲进了姜博的怀抱。 韩世融扑向那一对抱在的男女,他举起拳头要砸烂姜博的脸,可在姜博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墙,任韩世融怎么卖力都无法突破。 韩世融大声叫着冯千里,可冯千里和姜博一起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他们两个默契地笑了。 冯千里和姜博开始接吻。 韩世融叫着,捶打着墙面,都不能打断对面那两人的温存。 然后,韩世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互相爱抚,看着冯千里沉沦,看着姜博骄傲地进入。 韩世融声嘶力竭地叫喊,嗓子撕扯得生疼,他的手已经砸得血肉模糊,脑门上也被撞出了口子,鲜红的血流进了眼睛,又从眼睛里流出,他眼前的世界一片鲜红。 突然间,有声音响起,冯千里和姜博才是命定的夫妻,他前世是抢了姜博的妻子,这一世该还回去了! 韩世融的心好像要从胸口里挣出来,胸口撕裂了一样疼,把他自己疼醒了。 韩世融抱着前胸在炕上蜷成一团,也就眨了几次眼,他就疼出一身冷汗。 伤口早就长好了,为什么会这么疼! 韩世融挪动着身体,几乎是从炕上跌到了地上,然后艰难地移动到放医疗包的地方,手指哆嗦地取出银针。因为手抖,他几次都没有扎准穴位。 等他把最后一根针针深深刺入内关穴,疼痛才有所缓解。 韩世融苦笑,难道一辈子都要受伤病困扰吗?那他就成了废人了。如果真成了废人,还是不要拖累千里了,让她跟她命定的老公相亲相爱去吧。 新一天的朝阳升起来没多久,姜博就去学校找冯千里。 冯千里刚从水井里提出一桶水来,姜博从她手里把水桶拿过去放到了地上。 冯千里不明白姜博这是要做什么。 姜博很严肃地对冯千里说:“跟我回去。”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 冯千里问:“为什么?” 姜博说:“不要闹了好不好?你看看这地方,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就算是为了减税什么的那些政策,你没必要把你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吧?你那么美,这儿只会把你糟蹋了!” 冯千里问:“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就是钱嘛,皇风现在缺钱吗?你跟我回去,钱我给你!” 冯千里摇头:“这是我的事,是我要做的事。多谢你愿意帮我,但是,我要做我自己的事。” 姜博有些气恼:“我没有时间一趟一趟地往这个地方跑,我的工作很忙!千里,咱回去好好过日子好吗?” 冯千里说:“你忙你就去忙啊,我没有要求你陪我。” 姜博突然生气了:“对!因为有韩世融陪你是不是?有他陪你,所以有没有我你都不在意了!” 冯千里也生气了:“就算他不在这儿,我也要在这儿!这是我要做的事,跟任何人无关,不管是你,还是韩世融!你们谁都无权替我做决定!” 姜博吼道:“你这是在给我捣乱!我每天一大摊子事,还得操心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千里,你能不能懂事些?” 冯千里质问:“姜博,你是嫌我拖你后腿了吗?” 姜博说:“既然要做生意,咱们就好好做生意,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现在就是在做无用功!你在浪费你的时间,浪费我的精力!” 冯千里大声问:“我浪费你什么精力了?你不是为了做公益才到洼子村的吗?” “如果不是你在这儿,我才不来这么一个山沟里来,我找一个距离城里,至少是距离公路近的村子,我昨天就能把事情解决了,今天已经开始去谈判了!为了来找你,我整体的工作安排往后延迟了三天!” 冯千里指着村口:“那你现在去啊,谁留你了?赶快走啊!胡安敏不是问过你吗,哪头轻哪头重啊?” 姜博突然无语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千里,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跟我回去吧,对你我都好。” 冯千里摇头:“不,我知道什么是对我好。” 姜博一言不发地走了。 三百零七、流水席 过了一会儿,冯千里站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姜博的汽车经过村口走了。 冯千里默默低下头。她坚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她来支教确实只是为了将来能够享受政策上的优惠,没必要这么坚持,不是吗? 冯千里正胡思乱想着,韩世融提着保温饭盒来送早饭了。 冯千里嘀嘀咕咕地问韩世融:“我是不是特别不知好歹,拎不清?” 韩世融反问:“难道你现在才知道?” 冯千里失落极了。果然,她确实是很笨,非常笨,也许最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做什么支教。就像是姜博说的,既然要做生意就乖乖做生意好了。人笨,就算再重生两次也没用! 冯千里沉默地吃完了一顿早饭。 韩世融觉得冯千里哪里不对劲,他试着问了两句,冯千里什么都不愿意说。韩世融就以为冯千里这是因为跟姜博吵了架所以心情沮丧呢。 韩世融暗暗叹了口气。上辈子,就算冯千里跟他吵个天翻地覆,也不会沮丧成这个样子,她总是张牙舞爪,骂到痛快才肯停歇。 这就是抢来的姻缘和命定的姻缘之间的巨大差距吧。 (@~@) 洼子村最近有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新王校长走马上任,第二件是姜博给洼子村投资修路,这是洼子村的两大喜事。 姜博那天和冯千里大吵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洼子村,就连和设计人员实地考察都是姜博手下人来的。不过村子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在姜博的代表和村支书合同签字的第二天,村支书在家里办起了宴席,十几桌,他自己家放不下,把邻居家的院子也征用了。碗筷什么也都不是成套的,都是东家西家借来的。 这是冯千里第一次见到农村流水席。 她是中午十一点来到村支书家的,是流水席的第一波客人。不少村民也来了,其中不少是冯千里学生的家长。不过这些家长们对孩子的学习不怎么感兴趣,她们更想知道的是冯千里和那个大老板什么时候结婚。 而且在他们看来,只要结了婚,女人就应该守着锅碗瓢盆转,还跑这么远当什么老师!那就是不守妇道。 冯千里和他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应付了几句就不再说话了。 同样话少的人是老王校长的老婆。老王校长被带走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村子里的人谁也不着急不着慌的。老王没出事的时候,大家都亲热得很,可自从老王出事,只有几个近亲给她送过一些玉米面之外,其他人就是打听打听消息,看看热闹。 老王校长媳妇看着冯千里,她想哭;看着其他乡亲,她想哭;看着新王校长,她更想哭。 最后她没坚持住,饭还没上桌就离席了。 她的这一走引来一群妇人的议论,有说她可怜的,更多的人是说老王校长那是活该,从孩子们身上克扣钱。 看看那老王家的,穿双皮鞋,还不是用脏钱买的吗?这老王校长都已经抓进监狱去了,他家里的还居然穿皮鞋,这是想让哪个男人瞅啊? 冯千里装作去找李老师说话,逃离了这一群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长出来的货,跟她们凑一块,冯千里怕被人以为自己也是个嘴货。太丢人。 没过一会儿,韩世融也来了。 刘老师立刻招手让韩世融过来坐。 冯千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每一次见韩世融都觉得尴尬,浑身不得劲。她往长凳的另一边挪了挪,长凳不稳,突然翘了翘,把刘老师吓得赶紧扶住了桌子。 刘老师说:“你们坐,你们坐。我坐这儿确实不太合适。” 冯千里:“刘老师……” 韩世融:“好。”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 王校长和刘八满家隔着一条巷子,住在斜对门。 傻子从城里体检回来以后,刘八满就和韩世融闭门长谈过一次。后来韩世融每天都会给傻子针灸。有村里人向韩世融打听傻子究竟是什么病,但韩世融一句都没透露过。因为这,还有人说韩世融和刘八满不地道,不拿人当自己人。 这会儿,韩世融就是刚从刘八满家出来,背着他的医疗箱。 刘八满也过来了,他跟韩世融一起进来,然后去跟刘大立坐在了一起。 接下来就是上菜吃菜,村支书和王校长挨桌嘱咐乡亲们吃好喝好。村支书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里热热闹闹,满巷子都是酒菜的香味。 第一波客人吃完退席,从村支书家出来,第二波客人要上桌,大门外头的巷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刘八满和刘大立相跟着从村支书家的大门出去,两个人商量着下次村干部选举,不能再让王家人什么都占了去。可现在村子里王家人稍微多些,刘家得拉拢那几家小户出来投票选刘大立。 刘大立让刘八满去买些好酒好烟,把那几个小户人家哄高兴了,选票还不简单嘛。 正说着,突然一阵女人的尖叫声从刘八满家传出来。刘八满和刘大立都是一愣,满巷子的人都往刘八满家看过去。 只见丽丽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光着脚丫子就从大门里冲了出来,刘八满的媳妇在后面拉都拉不住。丽丽一看到刘八满,就好像见了救星一样往刘八满身后躲。 丽丽刚跑出来,就见刘大立的小儿子也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张牙舞爪地要抓丽丽。这小子的衣服也是歪歪斜斜,好几颗扣子都被拽掉了。他胸口上好几道血淋淋的抓伤。 这两个人的模样,只要明白人事的人都能看出点故事来。 刘大立的儿子一看到自己的老子和刘八满都在,他也不再追丽丽了,暴着两只大眼珠子瞪着丽丽,骂道:“贱逼!” 丽丽害怕,哆哆嗦嗦地往刘八满后头躲。 刘大立斥骂道:“小畜牲!你这是干嘛!” 刘大立的儿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回嘴道:“那个贱逼勾引俺!” 刘八满这会儿青筋都要绷起来了。丽丽这丫头性格有多烈他知道,刚抓回来的时候,她能狠下心硬把自己往死里撞!再说,看看现在的情形,要真是丽丽勾引他,丽丽能吓成这样从屋里跑出来? 三百零八、坏事传千里 刘大立心里也是明白他儿子这是有错。可那丫头就一点错没有?如果不是那丫头不检点,他儿子怎么不找别人家的小媳妇光找她呢? 刘大立冲着自己的儿子吼道:“住嘴!” 他儿子七个不平八个不忿地一撇嘴,眼睛还是死死地瞪着丽丽。 刘大立看了刘八满一眼,很不满意地说:“看好你的儿媳妇,别出来祸害人。” 刘八满吞了口口水,眼睁睁看着刘大立踢了自家儿子一脚,然后走了。 刘八满回头去看丽丽。 这丫头现在还浑身发抖呢,脖子上有一条不怎么显眼的抓痕,怎么看怎么可怜。 刘八满哼了一声:“滚回去!” 丽丽抹了一把眼泪,撅着嘴回到刘八满那个土院墙里面去了。 看热闹的人们知道热闹没了,一个个得心满意足地走了。 丽丽一进家门,傻子他娘就跑过来,在丽丽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她叫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这副德行就敢往外跑,你是嫌咱家不够丢人吗?” 臭丫儿突然跑过来,抱住丽丽的腿就不撒手了,清亮清亮的小声音喊着:“奶奶不能打人!坏人打妈妈!” 除了傻子以外的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故作坚强的丽丽这会儿红了眼圈,她蹲下来问臭丫儿:“丫头,你叫我什么?” 臭丫儿说:“他们都说你是来给俺当妈妈的。” 丽丽抱着臭丫儿一阵痛哭。她不能给这个孩子当妈妈,她还有自己的人生。 刘八满的媳妇这会儿也红了眼睛,说:“那小子,我原来就看他不像是好人!他没少欺负咱家傻子。” 刘八满说:“行了,进屋说。丽丽,你来,俺问你话。” 丽丽揉了揉臭丫儿的脸蛋,跟着刘八满进了屋。 臭丫儿不是傻子亲生的闺女,所以刘八满的媳妇这会儿看着这个孙女儿心里是特别别扭。说不稀罕吧,这孩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说稀罕吧,一想到这孩子是她娘偷人生的,她心里就一万个恶心。 屋里,刘八满问丽丽,怎么回事。 丽丽说:“我在院子里给臭丫儿洗衣服。那小子就进来了,他说他跟傻子认识,要来看看傻子。我就跟着他进了屋里。可谁知道他一进屋就把傻子轰了出去,然后……” 说到这里丽丽说不下去了。 刘八满也听明白了。 刘八满问:“他还说啥没有?” 丽丽说:“他说你们家买媳妇反正就是为了生儿子。他也是刘家的人,我跟他生儿子,你们家还得感谢他呢,要不靠那个傻子,能等着啥,就算等着了,也是一串小傻子。” 刘八满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小子现在不到二十岁,如果按年龄算,臭丫儿现在两岁,那三年前他十七岁,也不是不可能…… 刘八满烦躁地挥挥手:“行了,你去拾掇拾掇。” 丽丽转身就回了自己住得那个屋子。 这会儿,刘大立也在家里追问他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这个儿子大字不认识几个,前些年出去偷东西被抓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捞出来,这几年就一直养在家里。好歹他那个媳妇的肚子争气,四年不到就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也不算他刘大立生养了个废物。 刘大立的儿子这会儿又生气又委屈,直着嗓子跟他爸喊:“我从他家门口路过,那贱逼先喊俺的!” 刘大立问:“她喊你啥了?” “她问俺要不要进去耍耍。她说八满指望个傻子生孙子,能生出个毛来!就算能生出来那也是一串小傻子。她还说俺也是刘家人,从俺这儿借几个种子,要真能生出个大胖小子来,刘八满还得谢谢俺呢!” 刘大立骂道:“混账!人家生不生傻子关你屁事?她发骚你也跟着犯浑?这回好了,全村子都知道你跟他家的小媳妇有事,你说得清楚嘛?” “反正俺是男人,就是有事,刘八满能把俺咋样?” 刘大立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反正他家的是儿子,有事就有事了,就是人们在背后说几句闲话,还能怎么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能不能传到千里以外不知道,反正是传到同村的冯千里的耳边了。 晚上,陈萍就好像亲眼看见了这事一样跟冯千里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不过在陈萍的讲述中,是刘大立的儿子和刘八满的儿媳妇偷情,被当众抓奸了。 冯千里听完,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刘八满家就缺德,祸害了两个小姑娘,这回好了,买了个媳妇还是个不安分的。这就是报应!最好生个儿子都不是自家的。 当晚,刘八满偷偷去了村部,满肚子苦水就着两罐子啤酒跟韩世融往外倒。 刘八满说:“小老弟啊,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刘大立他们把俺家的地都拿去了!可闹了半天,他家那个小王八蛋才是臭丫儿的爹!” 韩世融没敢喝酒,他喝了一口水,说:“老哥啊,地的事,我帮你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拿回来。” 刘八满混浊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真的?” 韩世融说:“可是不能着急。这事慢慢办。你给他们家签过土地转让协议,白纸黑字不好扯皮。这事跟老王校长那档子事不一样。” 刘八满连连点头。他本来对韩世融说帮他把地要回来不抱什么希望,可一想到韩世融曾经把老王家那个不可一世的校长都送进了监狱,他又觉得韩世融说能要回地那就一定能要回来。 韩世融又说:“现在要紧的,是刘大立那边因为这事会不会恼了。毕竟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家跟着丢人。刘大立会不会因为这事继续为难你家。” 刘八满脖子一梗:“他还能把俺们怎么样?” 这喝了几口酒,刘八满就一会儿方言一会儿方言味儿的普通话来回乱窜。 韩世融问:“老哥,你家是低保户吧?每年都网上申报吧?你家买了两个媳妇了吧?刘大立如果闹起来,你家的低保户资格你敢说还能保得住?” 刘八满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看向韩世融:“那咋办?” 给读者的话: 此文预计下个月完结,新文正在构思中。以下是新文的简介,估计还得改动,大家先凑合看看。名字暂定为《爱卿,上榻来》,注意不是耽美。 简介:她是虞朝第一妖女。据传,她克死生母,弑杀亲父,绞杀继母,毒杀幼弟,以女儿身把持朝政,惑乱朝纲,朝堂之上但凡有貌美男子就收入房中取乐,年纪轻轻就生下无父之子。百姓拥她为明主,仕子恨她如蛇蝎。天下人都等着看她的下场,却等来…… 三百零九、武大郎是怎么死的 韩世融说:“就是不知道老哥哥能不等舍得了。Ω81Ω『中文网” “你说!” “让这个丽丽走吧。” 刘八满一听,心里咯噔一响。那可是他们家下了血本买回来的,就这么让她走了?可留下又能怎么样,傻子不能生,留着这个丫头给别人家生崽子?就算傻子不能生,留着丽丽伺候傻子也好呀! 刘八满对韩世融挥了挥手:“留下,得留下!给傻子做饭也好。” 韩世融就笑了:“老哥哥是好人,就以为这天底下都是好人。” 刘八满一愣:“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能怎么的?” 韩世融问:“武大郎是怎么死的?他媳妇的故事可是从古代传下来的!” 刘八满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跟他说《水浒传》,他是不知道的,可跟他说“西门庆”、“潘金莲”他是知道的,从小这戏文和评书都听过。 刘八满没有一点底气得问韩世融:“丽丽这丫头看着不像啊!” 韩世融摇头:“不知道。她来了才几天,谁能知道她是什么人?武大郎和潘金莲过了那么多年,最后不是也没看明白她是什么人嘛。” 刘八满这顿酒喝得,不但没解了忧,现在更愁了。 韩世融问道:“这刘大立就这么有本事,说给你家买个媳妇就买个媳妇过来,连户口都能解决了?他是有什么门路?” 刘八满恼火道:“还不是他老婆家的那个侄子,在县城公安局当个小官,手里管着几个人贩子,他要买什么样的闺女,可着他挑。” 韩世融的眼神冷了一下,淡然问道:“老哥知不知道刘大立那个侄子叫什么?” “知道!俺都知道他跟谁做买卖呢!” 韩世融和刘八满那天谈到很晚。 第二天韩世融去给冯千里送饭,冯千里端着碗就好像说评书似的把陈萍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韩世融。 韩世融一副看不上的表情瞅着冯千里:“你亲眼看见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冯千里这才想起,韩世融是很烦她说别人的闲话的,所以上辈子她就连跟张姝慧的矛盾也没有跟韩世融说过多少。 冯千里想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她的生活就是教书,那些熊孩子没什么好说的,其他能说的就是听说来的,没几件事是她亲眼看见的,所以就没得可说了。 韩世融和冯千里沉默地吃完一顿饭,韩世融突然说:“刘八满家的小媳妇是差点被强奸了,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让村里人看见了。” 冯千里不冷不热地说:“你亲眼看见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韩世融:“……” 韩世融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可有折了回来,站在冯千里跟前,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知道!是刘八满跟我说的!” 冯千里瞟了一眼韩世融:“你又给刘八满吃了什么**药,这种事他能跟你说?” 韩世融有点委屈。他做了那么多,跟刘八满家搅和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解决冯千里和刘八满家之间的那点问题嘛。可转念一想,他做的这些冯千里一点都不知情,他心里也就好受了一点。 黄全和李青都说两个人在一起要好好沟通,看来是没错。 冯千里问韩世融:“你站这儿干嘛呢?有话说就坐下。” 韩世融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屁股坐到冯千里对面:“我把傻子阉了。” 冯千里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 韩世融就把他和丽丽串通好的这些事都说了。 冯千里本来是打算睡午觉的,可被韩世融的这个“故事”刺激得比打了兴奋剂还兴奋,那哪里睡得着? 冯千里简直就是惊呆了,她傻兮兮地半张着嘴看着韩世融,过了好半天,她才说:“傻子的身体还能治好不?” 韩世融摇头:“可能性不大。” 冯千里相信韩世融的医术,要真想弄残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韩世融有点紧张地看着冯千里,好像在等待宣判。他做的这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冯千里和张兰卿一样的性格,那他就可以直接出局了。 冯千里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她一直知道韩世融心眼子贼多,也知道他不算是什么好人,可没想到这个人能损成这样! 刘八满和刘大立两家现在都要头疼死了,可谁也不会疑到这位身上。更有甚者,刘八满现在对韩世融还各种感激! 冯千里长叹了一声:“刘八满他们家也是自己先做了没理的才招惹了你这么个妖孽。” 韩世融一听冯千里这话,不像是责怪他的意思,他就放心了。 冯千里又说:“诶?刘八满好像没得罪你呀!他得罪的是我吧?” 韩世融的腰杆子就挺直了,二郎腿一翘:“对啊。” 冯千里越看韩世融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越是来气,伸手就去打。 韩世融稳稳握住冯千里的手腕一拉,冯千里就跌进了韩世融的怀里。没等冯千里挣扎,韩世融在冯千里的脸蛋上就亲了一口。 冯千里在韩世融腰肉上掐了一把,韩世融挺了一下腰,可还是没放开搂着冯千里的胳膊。 冯千里问:“你干嘛?” 韩世融得意洋洋地说:“我这回能帮丽丽逃出去了,你怎么谢我?” 冯千里使劲推了推韩世融,终于从韩世融怀里站起来。 韩世融松开了冯千里的身体,可没松冯千里的手。 一个站着居高临下,一个坐着瞻天恋阙,屋子里的气氛莫名其妙融洽起来。 冯千里甩了甩手,甩不开韩世融。 冯千里嘟囔着问:“你要什么?别太过分啊!” 韩世融说:“让我抱抱,抱十秒钟。” 冯千里咬着嘴唇。这还不过分?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干瞪眼,他没有征求冯千里的意见,猛地站起来就把冯千里搂进了怀里。 冯千里轻轻推了推,韩世融根本不为所动,冯千里也就放弃了。既然他那么想抱,那就抱抱吧,又不是没抱过。 而且,这个带着淡淡的藕荷香的怀抱,她再熟悉不过,在这个宽阔的怀抱里,除了肌肉太硬有些硌得慌,体温偏低有点凉以外,她觉得还是很舒服的。 冯千里的体温比韩世融高,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就觉得怀里满满的,热乎乎的,安定和知足的感觉让他格外平静。 韩世融莫名想起了很久以后才会流行起来的一句话:岁月静好。这就是岁月静好吧。他愿沉醉其中。 三百一十、用孩子换钱 没过几天,刘八满家的柴房突然半夜着火了,虽然不大可也怪吓人的。81中文网刘八满家的邻居跟刘八满一起忙着灭火。这要是着大了,大家跟着一起倒霉吧! 着过火的第二天,他家的后窗户又被砸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这两次事情生以后,村子里的人怎么议论的都有。刘八满心里什么猜测都有,他最怀疑的就是刘大立家那个儿子。否则谁会跟他家过不去? 冯千里听说这事以后第一反应就是跑去偷偷问韩世融:“是不是你干的?” 韩世融委屈了:“什么就是我干的了?” 冯千里想了想:“啊……也是啊,应该不是你,你还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韩世融说:“不是,我的意识是这事的水平太1o,要是我,我就烧他们家房子,烧个柴房算什么?” 冯千里:“……坏人……” 让冯千里没想到的是,刘八满家着火,最后还有她的事。刘八满的一个族侄放学的时候偷偷跟冯千里说让她去一趟刘八满家。 冯千里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刘八满叫她去做什么。她去刘八满家之前专门去找韩世融咨询。 韩世融听过以后说:“去吧,是好事。” 冯千里想了半天,问:“你就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事?” 韩世融瞄了冯千里一眼:“刘八满这是要跟你说他家买媳妇的事,八成是要把丽丽送走了。” 冯千里惊喜地蹦起来:“真的!” 韩世融压压手:“坐下坐下,我跟你说啊。” 冯千里正襟危坐,等着受教育。 韩世融说:“你可记住喽,你去了刘八满家,可不敢乱说,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得当一点都不知道,你还得装作跟我也就是个朋友关系,这样他才不会怀疑……” “等等,”冯千里伸手拦住韩世融,“咱们好像就是朋友关系吧?这还用装?” 韩世融很宽容地点了点头:“行,入戏也好。要是能趁机再挑拨一下刘八满和刘大立的关系最好,要是没把握就一句话都不要说了。还有……” 冯千里听了半个多小时,韩世融是婆婆妈妈,嘱咐的每一句都对,可每一句都多余。 冯千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拍拍屁股站起来就往外走。 韩世融在后面就喊:“你干嘛去?我还没说完呢!” 冯千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净说些没用的,我又不傻,我还能把你卖了是咋的?你一个妖孽长了一张婆婆嘴,可真是吓死宝宝了。” 韩世融:“我不说你能明白?你还说你不傻?你是傻的还没达到世界新高度吧?” 冯千里在甩上门之前又说了一句:“狗带。” 韩世融:“……”还是山里的女人好。 冯千里到了刘八满家的时候,刘八满的媳妇和丽丽带着臭丫儿正在伙房里吃饭。刘八满媳妇看见冯千里进来了,可她没过来招呼,满脸懊恼地继续吃。丽丽是没见过冯千里,压根不理会谁进来了。村子里还有女人不上桌的规矩,尤其是在有客的时候。 冯千里也理解刘八满的媳妇。她前一个儿媳妇的逃跑多少是跟冯千里有关系,这第二个儿媳妇也要走了,她可能是觉得冯千里跟她们家八字犯冲吧。 而且像是刘八满媳妇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女人,自认为女人低男人一等,所以她们不敢埋怨男人,那一旦生了什么事,她们就只能把怨气朝同样是女人的身上撒。 跟这种女人置气不值得。冯千里也就没多看她一眼,拔腿直接进了刘八满的主屋。 刘八满的媳妇本来是摆个脸子给冯千里看的,这要是村子里的女人来做客,看到主家这样的脸色,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可冯千里倒好,就跟没看着一样!这是什么女人呀! 她自己气得把筷子一扔,吃不进去了。 刘八满在饭桌跟前,表情呆滞地看着一桌子菜,还有一瓶打来的散白酒。说是一桌子菜,其实也没什么,有花生米,有黄瓜,还有鸡蛋炒西红柿。 冯千里走进来,刘八满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冯千里没客气,直接坐下了:“有什么事?” 刘八满给冯千里倒了一杯酒,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冯千里有点诧异。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开头? 刘八满又说:“你给孩子们上课,讲得那些东西他们跟我说了,你是为他们好,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孩子们要是都能听进去,以后错不了,不会像我家老大,到现在还出不来。 以前那个王校长啊,其实不是个好东西,他一个劲儿地劝乡亲们,不要让孩子们辍学,你以为他是为了孩子们?他是为了上面考察的时候数据好看,他奖金就多! 你说得对,买媳妇这事是缺德。可我们不是没办法嘛,老大岁数不小了,等他出来,我们家也没钱给他娶媳妇。现在娶个媳妇太贵了!我们只能想办法让傻子传宗接代了! 现在出了这事,丽丽是不能再留在村子里了,要不她会出事,我们……算了,反正你让她走吧。 可是啊……我有个请求,冯老师,你能不能给我家几个钱?不多,只要够买块地,傻子以后好歹有个刨食吃的地方。 只要能把臭丫儿拉扯长大了,把她嫁出去,我们家就能有几个钱了,到时候还你。” 冯千里捏着酒杯问道:“你是打算把臭丫儿嫁出去还是卖出去?怎么还用孩子换钱?” 刘八满说:“女孩子不都是这样嘛!你们城里,你这种读过书的可能不一样,你们要自己拿主意,你们的爸妈拿你们没办法。可我们这村子里不一样,女孩子就得听家里的。 家里花这么多钱供她吃,供她喝,还有衣服,这都是钱!等她长大了,嫁出去了,就不是这家人了,她怎么也得回报家里的养育之恩吧?男家又没养活她,好好的一个姑娘给了他们家,给娘家些钱答谢,不过分吧?” 冯千里撇了撇嘴。 刘八满和冯千里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说了一大圈又说回臭丫儿嫁人这事上。 刘八满说:“这十里八村的,没几个女孩,等着娶媳妇的小子多的是!不能说谁出的价高就嫁给谁家,可总得给臭丫儿挑个日子过得富裕些的人家吧?要不嫁过去就是受罪。 出不起彩礼不怕,有那大把出得起钱的人家排队等着呢!谁让小闺女少呢,我们这养了闺女的人家可不就是可劲地挑嘛!” 三百一十一、重出江湖 冯千里笑着问:“你就指望着臭丫儿的彩礼了?你就没想着让臭丫儿读书,将来让臭丫儿给你们养老?” 刘八满一挥手:“女孩子读书没用!将来赚钱那也是男家的,跟我们有啥关系?就是读得再多,彩礼也涨不了几个,赔进去的学费可不少。81中┡文网而且,万一她读了书,翅膀硬了,非要嫁个穷小子,出不起彩礼的,那咋办?” 冯千里摇了摇头:“那我这种独生女的,我爸妈还没人养老了?” 刘八满满脸同情地看着冯千里:“说起来,你们城里人也可怜,儿子都不能生。你再有出息,那将来也是……不管是谁吧,反正也是男人家的人,你爸妈该咋办呢?” 冯千里跟刘八满碰了碰酒杯:“跟你想的不一样,我是我爸妈的孩子,不管我嫁不嫁人,我都是我爸妈的孩子。将来我结了婚,我男人就是我爸妈的儿子。他要是敢不孝顺我爸妈,我就跟他离婚!” 刘八满赶紧摆手:“女孩子家家,离婚这种话不要乱说,对名声不好!” 冯千里问:“你觉得我在咱洼子村还有什么好名声吗?” 刘八满就没说话。确实,这位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 冯千里就说:“我不在乎,因为我经济独立,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我不靠任何男人。就算我名声不好,我照样能赚钱,能养活自己。不喜欢我的名声的男人就滚开,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就像是你们村的男人,名声不好,他们在意吗?” 刘八满没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菜。 冯千里说:“男人那么洒脱,不就是因为能赚回来钱嘛。所以只要有独立的能力,女人也可以像男人那么洒脱。而且,因为自己的本身的级别提高了,那选择男人的范围就更大了。 等臭丫儿长大了,她如果读过书,懂得道理,她还能找个不懂道理的男人?到时候你们养了一个姑娘,又招回一个儿子,多好?要是担心什么传宗接代的问题,那就让臭丫儿多生个孩子,挑一个随你们的刘姓,齐了!” 刘八满皱着眉头看着冯千里。他总觉得冯千里哪里说的不对,这女人怎么能跟男人一样?可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冯千里跟男孩子似的拍了拍刘八满的肩膀:“总之啊,你就好好教育臭丫儿吧,不吃亏。” 刘八满喝了一口酒,辛辣辛辣地往尾里钻。 冯千里和刘八满两个人一人一小杯,一人一小杯地喝酒,把那一瓶子都喝完了。冯千里走的时候仍旧神清气爽,脚步生风。 刘八满的媳妇满脸不高兴地进了屋,就看见刘八满迷迷糊糊地靠着墙坐在炕上,一看就是喝多了。 他媳妇抱怨:“你看你那德行!那姓冯的一个女娃娃,你还招待她上桌吃饭,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刘八满大舌头,说:“你懂个屁。冯老师有文化,懂事,你懂吗?” “俺懂的女人就要走女人的样子!她跟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的,还喝酒……什么女人嘛!” 刘八满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嘛也不懂!” 很多年以后刘八满坚持要供臭丫儿上学的时候,他媳妇怎么都想不明白,女孩子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人,供她读书有什么用。 冯千里和刘八满吃过饭的第三天,她收到了家里打过来的一万块钱。 冯千里把钱转交到刘八满手里的时候,刘八满和他媳妇差点给冯千里跪下,他们是想跟冯千里要几个钱,可没想过要这么多,这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数额的钱了。 冯千里让韩世融把丽丽送出去。 临走前丽丽又抱着臭丫儿哭了一气。臭丫儿好像也明白要生什么了,她揪着她爸爸的裤腿怎么都不松手,两只眼睛泪汪汪的,越看越可怜。 丽丽跟刘八满说:“臭丫儿聪明,让她读书吧。我……我要是能帮就帮一把。” 刘八满默不作声地点头。 冯千里把丽丽和韩世融送到村口,丽丽的情绪很复杂。 韩世融随口就问了一句:“出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丽丽无奈地摇头:“我一个中专毕业,学的还是护理,哪个医院肯要我?我就是找工作的时候被骗了,才被卖到这里来的。” 冯千里一听“护理”这两个字就看向韩世融。 韩世融瞟了瞟冯千里,然后对丽丽说:“医院里缺护工。这份工作辛苦,没日没夜,还得看人脸色,不过就是赚得多,五六千总是有的。” 丽丽眼睛一亮:“真的?” 冯千里一听,护工,这工作可是真辛苦! 丽丽说:“我不怕吃苦,就是要赚钱!” 韩世融点头道:“不过做这行业,你得记着两条,第一,尽人事听天命,第二,问心无愧。如果哪天做了丧良心的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丽丽连连点头:“不会的!不会的!要是做了坏事,韩大哥你就罚我。” 说着话,汽车已经到了村外,冯千里从车上下来,目送着汽车离开。这可了了她一桩心事。 冯千里回村子的脚步就轻盈很多。这时候天上飘下来朵朵雪花。冬天真的到了。 冯千里站在村口,雪花落在她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冯千里没想到的是这一场雪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瘦猴! 那天中午刚还没放学,她就看王校长蹭蹭得往学校外跑。要知道他可是个年近六旬的人,腿脚平时就不利落,这会儿怎么跑得这么快呢! 冯千里很好奇可没多想。 等到放学,她从教室出来,正巧看到姜博的那个朋友和瘦猴相跟着从山上下来路过学校的门前。 冯千里当时什么都没想,拔腿就去追。瘦猴,她只想弄死她! 村支书、王校长还有刘大立他们几个人跟在瘦猴身后,毕恭毕敬的,好像古代的奴才见了主子。冯千里直接把他们都扒拉开,风一般飞起一脚就踢到了瘦猴的后腰上。 这一脚踢得可不轻,瘦猴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得跌在地上,鼻子和牙都磕了,鼻子哗啦啦流血,门牙掉了两颗。 瘦猴一飞出去,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愣住了,冯千里动作麻利,紧跟上就在瘦猴的后腰上又补了一脚。就听冯千里的脚下“咔”得一声,瘦猴的惨叫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三百一十二、你跟张水生合作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去拉冯千里,拉住了胳膊拉不住腿,拦住腿又拦不住胳膊。8『1中文Δ』网冯千里这会儿母恐龙属性全开,好几个男人让她拉扯得站不稳脚跟。 跟着瘦猴过来的人伸手要打冯千里,村支书和姜博的朋友赶紧站出来求情。 乱哄哄的好半天,费了好大的力气他们才把冯千里拉到校门口安抚下来。另一边的瘦猴就比较惨了,趴在地上不能动,一动就一阵惨叫。 瘦猴趴在地上也不老实,嘴里荤的素的乱骂。 冯千里叫道:“瘦猴!老娘这辈子记着你,迟早有一天我弄死你!” 瘦猴被手下抬上一扇门板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正对着他破口大骂的女人,然后他震惊了,什么话都骂不出了。 刘大立和他的内侄陪在瘦猴身边一溜小跑往村部跑。 瘦猴忍着疼问:“那个冯千里,怎么会在这儿的?” 刘大立和他的内侄就是一惊。这冯千里是什么人物?瘦猴在a省的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认识冯千里的?而且看样子他还有点怕冯千里呢! 刘大立的内侄对瘦猴说:“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猴哥要是看她不顺眼,我帮你把她解决了。” 瘦猴赶快摆手,却扯着腰又是一阵疼,他说:“别招惹她!指不定哪天就在我大哥那儿受宠了,要是让我大哥知道是我动了他的女人,我就死到临头了!” 刘大立头皮一阵麻,冯千里怎么又跑出一个男人?这个女人还要脸不? 瘦猴跟他身边的人说:“快,给大哥打电话,就说咱们找到冯千里了。” 正说着话,瘦猴被抬进了村部。 看到韩世融的那一瞬间,瘦猴差点从门板上跳起来,有事在听到韩世融就是医生之后,他就觉得生无可恋了。犯在韩世融的手上,他还不如直接去死。 不过让瘦猴没有料到的是,韩世融并没有为难他,问了伤情之后,给他做了简单的腰部按摩,扎了针,上了药,瘦猴当时就可以下地活动了。 瘦猴想对韩世融笑笑,可挤出来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韩世融嘱咐了些用药的事宜之后,他对瘦猴说:“千里这一脚可不轻,看样子她是想要你的命。” 瘦猴快哭了:“这个……” 韩世融说:“你该不会真傻到会把千里送到张老水儿那里吧?” 瘦猴头一低:“我还能怎么样?” 韩世融说:“不说别的,要是千里跟你大哥说要你的命,就算你死不了也得脱层皮吧?” 瘦猴一想,出了一身冷汗。 韩世融说:“你还不如成全我和冯千里呢,至少我弄不死你不是?” 瘦猴一想,好像有道理,赶快又叫手下先别联系水哥。 幸好他们这群人不熟悉洼子村,找不到信号,要不这会儿张水生已经知道冯千里的下落了。 另一边,姜博的朋友火气直冒,却不能冲冯千里脾气,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问冯千里:“大姐,我叫你大姐行不?你是了什么疯?瘦猴你也敢打?你是想让我死吗?” 冯千里理直气壮道:“他是我仇人!我没废了他是老天不开眼!” 姜博的朋友都快哭了:“我们要开整个这一条河,这里面的手续太复杂,根本弄不下来,只能求张老水儿的人。姜哥在这个项目里也有大笔投资,如果不是……他就亲自过来了!你是专业坑爹的吗?” 冯千里没有留意到他说话中间那个不自然的停顿,她想到了别的事:“姜博知道你和瘦猴合作?” “我哪有那个门路?就是姜哥拖关系找到瘦猴的!” 冯千里压抑在心底的悲愤简直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姜博,果然是姜博! 姜博的朋友看冯千里的表情不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些不该说的。 他试着问:“怎么了?” 冯千里一挥手,扭头就往山后的大石头跑去。 姜博从会议室出来,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几个产品的企划他都不满意,市场定位模糊,这要是放出去就是等死的命。 姜博的助理就把手机拿过来,说开会的这段时间冯千里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了。 姜博的眉头随即就舒展开了。这个傻丫头想他了吗? 姜博给冯千里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怎么都接不通。 姜博干脆下令加班,策划部门,从企业产品的策划到宣传活动的策划,全都不能回家,一起在公司电灯熬油。 加了两天班,终于拿出姜博满意的企划案。姜博通过企划案之后就赶往洼子村。 从那天起,凤琉璃的食用玻璃制品有了新的品牌:“小鸡吃米”,和工艺品玻璃“凤琉璃”彻底分开。 冯千里再见到姜博的时候,心里特别沉重。她低走到姜博身边,看着姜博温暖的笑容,她觉得心中特别冷。她该怎么开口? 姜博先问:“丫头,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看这愁的。” 冯千里咬着嘴唇更是开不了口。 学生们下课了,七七八八的从教室里冲出来,冲着冯千里就喊:“谈恋爱啊!” 冯千里就觉得好尴尬。 姜博还冲着孩子们摆手呢。 冯千里揪着姜博往山后走:“跟我来。” 姜博一转手腕握住了冯千里的手。 冯千里的手僵硬了,然后她硬是从姜博的手里把手拉了出来。 姜博神情一冷。 冯千里带头往后山走。 姜博冷着脸跟在冯千里身后走。这个时候,他的心也是冷的。 到了后山,冯千里问姜博:“你跟张水生合作了是吧?” 姜博不悦:“怎么还是这个事?韩世融给你吃了什么**药?怎么……” “不是韩世融。”冯千里说,“你和你的朋友想要在这条河上做旅游?” 姜博点头:“是。怎么了?” 冯千里说:“于是你找到了瘦猴。” 姜博双手插兜沉默了。 冯千里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晰,说:“那天我看到瘦猴了,还打了一架。” 姜博眼睛瞪了一下。怎么会有这种事,为什么他那朋友什么都没跟他说? 冯千里又说:“你知道顾美娜的事,你明白我不能原谅他们,可你……” 姜博打断冯千里,说:“那我怎么办?他们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跟他们合作,就没有凤琉璃!我到现在还在某个公司打工,我什么都没有!” 三百一十三、三观不同 “所以你就能不管不顾,放弃所有原则吗?” 姜博的声音突然提高:“那是你的原则!莫名其妙的原则!” 冯千里突然就愣住了。』『8Ω1中 文』』Δ网 姜博的声音降下来:“你想想我的处境。我是商人……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需要做很多我并不愿意做的事情。 比如,我不做老板,就算我去打工,我能保证我的老板不是在为张水生合作?我怎么能保证我的劳动成果最终的服务对象不是张水生?” 冯千里低着头不说话。 姜博往冯千里的方向走了一步:“千里,就比如这条河,只有充分开,才能带动周边的经济。可这条河两边有很多土地都是农业用地,农业用地不能开旅游。 然后我们就不做了?沿河的农民就继续受穷?” 冯千里静静地听着,然后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忘不了顾美娜出事那晚的事。我看到了在监控录像里的画面,我……我想杀了张水生,想杀了那三个男人。” 姜博叹了一口气:“量力而行。” 冯千里说:“我不能接受。你以前怎么做我没有意见,可你知道顾美娜出事,你明白那件事对我的冲击有多大,可你……” “你还是不明白吗?只有活着才能报仇。现在跟他们作对,死掉的会是我们自己!” “你想过报仇吗?” “那是等到我们强大到一定程度以后再考虑的事。” 冯千里反问:“就是现在还没有,是吧?” 姜博默认。 冯千里点头:“我不能接受。” 姜博问:“你是让我去跟张水生拼命吗?” 冯千里说:“可你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别说是拼命,我想你一定会维护他们的利益吧。比如,合作干掉韩培中。” 姜博暴躁了:“说来说去还是韩培中!还是为了韩世融!” 冯千里吼起来:“我为了我自己!我的原则、我的立场,任何人不可侵犯!” 姜博瞪着眼睛看着冯千里。这还是那个什么事都马马虎虎,什么都不计较的冯千里吗?那以前她让他看到的那个冯千里,是她故意做给他看的? 姜博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冯千里:“你还是冯千里吗?还是你以前一直在演戏?” 冯千里没有理解姜博想表达的意思,她说:“你觉得我对顾美娜是在演戏吗?你觉得我的人品是我在演戏吗?你既然信不过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姜博冷笑:“你就是想找个理由跟我分手吧?然后去找韩世融?” 冯千里就说不出话来了。她从来都没有“姜博的女朋友”的自觉,虽然有过亲密接触,可仔细想来,她都在把他幻想成韩世融。分手什么的,只有总在情侣之间才合适吧,他们是情侣吗? 姜博点头:“我明白了。你还是选择你的前男友是吗?那就不要跟我说什么原则!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高贵,有必要吗?” 冯千里突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可他还是不理解,这还怎么交流? 冯千里淡然道:“三观不同。” 姜博突然爆粗:“去他妈的三观!就是你不爱我!” 冯千里看着姜博,视线竟然渐渐模糊。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哭,可眼泪就是不讲理地蓄满了眼眶:“我喜欢……我喜欢过你。” 姜博愣住了:“只是喜欢吗?” 冯千里说:“你送给我玻璃恐龙的时候,你带我去游乐园穿一身气球衣服的时候,你说咱们以后一起做玫瑰花酱的时候……我都好开心!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跟张水生的合作,尤其是你已经知道顾美娜出过什么事的时候……你让我失望,让我想要远离。我不能接受你。” 姜博冷静下来,说:“如果这样,可能你这辈子都很难找到对象。韩家跟张水生的关系也很微妙。你还记得吧,顾美娜出事以后,韩家选择袖手旁观。” 冯千里点头:“对。可我一辈子单身又怎么样?我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姜博盯着冯千里,看了好久:“如果有一天,我们击败张水生了,你还会选择我吗?” 冯千里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如果那样,我们会是朋友。” 姜博急切地问:“难道现在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吗?” 冯千里说:“我希望我们现在是陌生人。” 姜博:“……” 长久的沉默。山风吹来,冯千里的泪冰凉冰凉的。她没有擦脸,带着满脸的泪水往学校的方向走。 韩世融和刘老师都在学校门口瞭望着。 一看到刘老师,冯千里就很烦躁。韩世融在她的身边到处安插眼线,她是什么,是她的囚徒吗?每天都这么盯着! 就算韩家的态度并不代表韩世融的态度,可不能否认的是,当初顾美娜出事,韩家确实选择了站在张水生的那一边。 风吹得冯千里脸很凉,心也很凉。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走了过来,神情很悲伤,满脸都是亮晶晶的泪水。韩世融这心就揪紧了。千里怎么了?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身边拉住冯千里的手腕。 冯千里凶巴巴地一甩,连看都没看韩世融,大步流星地进了宿舍。 韩世融没有去追冯千里。那女人现在在气头上,谁去惹她谁就是炮灰。 姜博走到学校门口,也没有停留,穿过韩世融身边径直走向了他的汽车。不过,他经过韩世融身边的时候,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丝毫没有掩饰。 姜博开车走了。 韩世融的心底开始雀跃。他明白,千里这是和姜博出了大问题!结合前几天瘦猴来这里考察过,韩世融意识到,姜博触到了冯千里绝对不能妥协的底线。 刘老师过来问韩世融:“韩大夫,你要不进去看看冯老师?” 韩世融摇头:“谢谢刘老师了。不过现在最好别去烦她,让她静一静。” 韩世融走向了后山的大石头,有些事现在一定要做了。 刘老师叹了一口气。她在县城里的师范中专上的学,那时候也见过各种闹脾气的女同学,最后一个个地都不幸福,女人啊,就不能太作,要有个女人的样子。 这是她头一次看见一个能作天作地的女孩子被男生捧在手心里的。 也许她想得不对,可她就是觉得如果韩世融冲进去把冯千里结结实实地打一顿,那就什么事都解决了!保证冯千里立刻听话。 反正她那两个儿子,如果将来遇到这么能作的女人,那就让他们好好打一顿,省事。 姜博一路开回去,满脑子都是冯千里傻憨傻憨的笑脸。 冯千里说她不能接受他和张水生合作,可他不能不合作。他陷在里面太深了,如果要和张水生翻脸,他的三分之二资产都会被化为灰烬,凤琉璃和刚出生的“小鸡吃米”都会很快消失。 那是他不能接受的。凤琉璃是他倾注了所有热情和心力才终于成功的企业,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这是他的原则和他的立场。 冯千里怎么就不能妥协一点呢?哪怕是给他一点时间也好,他可以慢慢抽身,也许能保住凤琉璃呢。 冯千里刚才倔强又脆弱的神情最终牢牢在姜博脑海中生根。 那个时候他是想为她擦去眼泪的,可他就是伸不出手。她的眼泪滴落,一滴一滴就好像铁水灼烧着他的心一样!可他就是伸不出手! 姜博大力地击打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又打了一下。为什么,他为什么伸不出手?他这时候无比懊悔。 姜博把车猛地停在路边,呆呆地看着车外66续续驶过的汽车。如果冯千里现在追上来了,他能让步吗?抛弃凤琉璃,选择冯千里? 显然不能。 姜博苦笑连连,他爱上了一个爱不起的女人! 姜博痛苦地双手捧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姜博痛苦的时候,韩世融却很开心。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以“第三者”的身份陪在冯千里身边了,可突然间他们之间就出了大问题。 现在韩世融不确定冯千里和姜博之间是不是已经分手,如果是那就一切ok;如果不是,他就要在他们之间再放一把火。 没想到赵乐平那傻小子这次也做了件聪明事,没有赵乐平的“多嘴”,就不会有冯千里和姜博现在的矛盾。 韩世融给马洪打了电话。 自从吉地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莫名其妙死在拘留所里,马洪对张水生的忠心成都就直线下降,只要给他的利益足够,他就肯把他所知道的所有隐秘告诉韩世融。 既然要挖姜博的老底,那就要知道姜博和张水生之间的合作究竟深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是,那姜博就只能去死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刘大立的内侄和瘦猴之间的不法交易。那么多花季少女被这些人贩子当做牛羊一样贩卖。 丽丽算是幸运的,没有遭到强奸。很多女孩子被贩卖前都被糟蹋过。 韩世融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在他看来这些都跟他无关。就算韩世融没有问过冯千里,他也知道冯千里没有这么想,她希望她能帮助这些女孩子。所以,如果他帮忙把这个人口贩卖的组织打击掉的话,冯千里会高兴的。 既然冯千里会高兴,他就会去做。 三百一十四、灵光乍现 既然想要打击人口贩卖,现在的入手点在刘大立的内侄这里,那就需要动用一个人,江兰卿的父亲,b市的纪检委书记。』81 』 中文网不过,一个警察能参与人口贩卖,说明b市多么混乱,江兰卿的父亲能独善其身? 韩世融不信。 那如果江兰卿的爸爸也深陷其中,他该怎么说服他? 韩世融想着,给江兰卿的爸爸打通了电话。 江兰卿的爸爸对韩家的这位大公子还是很客气的。 电话里寒暄几句之后,韩世融说:“江伯伯,有件事,我想向您反映一下,也许是个机会。” 江兰卿的爸爸听江兰卿和温盛军都提起过韩世融,也知道这不是个纨绔子弟,所以听韩世融这么一说,他也很感兴趣。可当韩世融提出要惩治人口贩卖之后,他犹豫了。 江兰卿的爸爸说:“还有这种情况?这还了得?我这就着手去调查。不过啊,我毕竟是纪检委的,不是公安局的,有些时候也是鞭长莫及。” 韩世融一听这话,他已经十分确定,江家的这个老头子不仅跟这事有牵扯,而且恐怕他也从中得利。 韩世融波澜不惊地说:“江伯伯,你让你手下的人往回收一收,有些钱拿了,你就保不住他们了。” 韩世融这可以算作是威胁了,说的就是再不收,韩家就不管江家了。 韩世融又说:“那些人贩子,全国范围内活动,可不仅仅是咱们省,有些人的嘴咱们可堵不住。前几个月从洼子村跑出去的那个大肚子媳妇,我听说就是南方人。她出去一定会报案,江伯伯,你打算怎么摆平?” 江兰卿的爸爸还是气定神闲,说:“这种事,我是深恶痛绝的。我早就强调公安部门就要保一方平安。可公安队伍这么大,出一两个害群之马也是有可能的。” 反正也不是他姓江的亲自去买卖人口,他只负责收钱,还是通过很隐秘的方式收,就算有人追查,推出去几个替罪羊,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韩世融说:“江伯伯,你在这个位置坐了多少年了?要不,你给我讲讲你们上下一心的故事?” 江兰卿的爸爸差点咬烂一嘴烟牙。 韩世融是晚辈,哪有晚辈对长辈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但更让江兰卿的父亲生气的是,这个晚辈说的是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凭他的能力,怎么可能在b市纪检委里“一统江湖”?这里派系林立,各自为政,平日里各不相干。 江兰卿的父亲不确定有多少人卷入到了贩卖人口的漩涡中,但是他知道,如果真有人要在这个上面抓他的把柄,并不是特别难。 所以江兰卿的父亲沉默了。 韩世融说:“过几天我再给江伯伯打电话。” 韩世融挂了电话。他现在有八成把握江家的这个老头子会动手。可如果不会呢? 韩世融坐在大石头上有想了好一会儿,风吹的腮帮子疼,他才起身往回走。 学校这会儿已经放学了,校园里没有学生。陈萍也回到了宿舍。冯千里已经不哭了,坐在床上呆。 陈萍知道姜博来过了,现在再看冯千里这个样子,她猜姜博和冯千里一定是吵架了。她觉得吵得好!胡安敏现在还在住院,姜博却大老远地跑过来和冯千里见面,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陈萍幸灾乐祸地想着,姜博不要你了,看你还能蹦哒多久。什么皇风,只能喝西北风了! 韩世融来到冯千里的宿舍的时候,冯千里就是那么呆呆地坐着,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陈萍和韩世融对视了一眼,头一低赶紧去刘老师家吃饭去了。 韩世融手插着兜,走到冯千里面前:“想吃什么?” 其实他是想安慰冯千里几句的,可他说不出什么,只能问了这么一个关于“民生”的问题。让他去玩虚与委蛇,他在行;让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也可以。可让他哄冯千里开心,他还真就只会这一招——吃! 冯千里侧过脸看着韩世融,目光冷清冷清的。 韩世融心头一跳,这是不高兴了?要是不想吃就不要吃嘛,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要不,咱喝汤? 当然,韩世融的这些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冯千里问:“顾美娜出事以后,你们家当时是怎么商量的?为什么?” 韩世融神色一冷。冯千里家还是想起来了。可是这种弃车保帅的事告诉冯千里,真的好吗? 冯千里看了韩世融一会儿,说:“不想说算了,我不想知道。” 韩世融赶紧说:“让我想想怎么说。” 冯千里眼角一挑:“很为难吗?” 韩世融摇头:“是……很残酷。” 冯千里想了想:“是用顾美娜换了什么?” 韩世融微微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冯千里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她不太明白世事险恶,解决问题简单而且直击目标。 虽然他有时觉得跟这么一个不懂人心的媳妇解释一件事很困难,可他喜欢看她用那种充满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喜欢她好像听评书一样听着他讲他的事,也喜欢惊喜地现傻傻的冯千里竟然一句话就能说透他的故事中那些人的目的。 冯千里是傻的,也是聪明的。他看她犯傻他高兴,看她突然灵光乍现他也高兴。 现在,冯千里就灵光乍现了? 冯千里被韩世融这种眼神看得不爽。怎么,她就不应该明白他们这些聪明人玩的把戏? 韩世融一看冯千里撅嘴了,他就柔柔地笑了:“我们家里人没想什么好事,跟你说的差不多吧。” 冯千里冷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们这种无足轻重的人,你们韩家还真看不上。” 韩世融有点慌了,他一大步走到冯千里跟前,在冯千里面前蹲下,说:“什么你们我们的。你跟我是一家的。” 冯千里瞅了韩世融一眼。这个人真的是认准她是他媳妇吗? 冯千里冲着韩世融吼道:“你到底来干嘛的?” 冯千里本来是在问韩世融,你追着来洼子村干嘛。 韩世融说:“我来问你吃什么,我去做。” 冯千里:“……” 三百一十五、现在的大学生都玩得很开啊 冯千里两只眼睛狠狠瞪起来,好像要把韩世融活吞了。这个不是个人精吗?怎么除了吃就是吃? 韩世融看冯千里眼神不善,于是跟冯千里商量:“要不,咱开车去镇里吃点?有一家炖骨头,新开张,听说挺好吃的。” 韩世融的语气难得的温顺,让冯千里很诧异,也让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冯千里莫名奇妙就想哭。她刚觉得想哭。眼睛里就充满了眼泪。 韩世融脸色一变:“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许哭!” 冯千里的眼泪就着韩世融的话语声流了一脸。 韩世融咬牙切齿地看着冯千里,四处看了好几圈,最后拿过冯千里的大枕巾团吧团吧就糊到了冯千里的脸上。 韩世融说:“擦擦!哭什么哭。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也不嫌丢人。哭起来丑得跟鬼似的。” 冯千里手捧着枕巾,脸埋在枕巾里,哭出了声。 韩世融立刻站起来了,手足无措地低头看着冯千里的后脑勺,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冯千里抬起头一看,韩世融走了,她哭得更惨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为什么哭,反正就是觉得委屈。 韩世融在宿舍外走了两个来回,一会儿探头进来看看,冯千里在哭,一会儿又看看,冯千里还在哭。 韩家选择袖手旁观韩世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硬着头皮走进来,站到冯千里跟前:“能不哭了不?那什么,你……不想吃炖骨头,咱就去吃……锅包肉,你哭什么呀?” 冯千里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看韩世融,问:“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甜的,甜的。” “哦,走吧。”冯千里用枕巾擦了擦脸,站起来跟着韩世融走了。 冯千里和姜博分手的事再也没有人提起,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冯千里其实一直记得姜博的那句话,韩家选择袖手旁观,她对韩培松的评价原本还算好,那是个有担当的官员。 上一世,他曾经为了灾民的救济款去中央巡查员的办公室拍过桌子。从那以后,韩培松就有了“韩疯子”的绰号。也许就是因为他拍了巡查员的桌子,所以很快就被清算,所有和韩系有牵扯的人都被从核心部门清理出来。 可现在看来,韩培松的担当也就那么回事,至少他的骨气在张水生的面前是要打折扣的。 如果有一天她冯千里出事了,韩培松也会衡量利益得失,然后选择袖手旁观。谁让她位卑人轻呢? 韩世融呢?如果她出事,韩世融也会对她视而不见吗? 冯千里的心底有一丝希望,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抱有希望。毕竟她是什么份量她自己应该清楚,人贵有自知之明。 之后很长时间,姜博的那个朋友每次来洼子村都尽量避开冯千里。冯千里也不去找他的的麻烦。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村民都知道那条河要开发,可谁也并不很关心,在他们看来,那是村支书的事,对他们这个种庄稼的农民来说毫无意义。 冯千里呢,她的生活也只是教好自己的书。 元旦的时候,很多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总是很安静的洼子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因为打工的大多是男人,他们聚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抽烟赌博。为了显示自己有钱,在赌桌上一掷万金的情况也有不少。 冯千里本来以为这些事跟她无关,反正那些赌徒又不是她的男人。 可有一天中午,孩子们放学的时候,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晃晃当当进了校园。 冯千里和陈萍这会儿都在办公室里,两个男人就堵住了办公室的门。 冯千里一看他们流里流气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陈萍害怕,悄悄往冯千里这边挪了挪。 一个男人问:“你们都是大学生啊?” 冯千里没说话。 陈萍点了点头。 那男人说:“听说现在的大学生玩得很开啊。你们两个怎么玩到我们农村来了?不过农村的男人确实比城市里的有把子力气。” 另一个说:“咱们好好耍耍?” 那两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淫笑起来。 冯千里悄悄从抽屉里拿了一把大号的壁纸刀。陈萍看到了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这是要杀人吗? 冯千里就看其中那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男人有些眼熟,仔细再看,跟老王校长还真像。冯千里当时就怀疑这个男人是老王校长的儿子。 那两个人男人正要迈步走进来,刘老师抱着课本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拉住比较年轻的那个男人。 刘老师气喘吁吁地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去俺家吃饭吧?” 年轻的男人甩开刘老师的手,骂道:“刘家的,俺们王家的事你少管!” 冯千里这时候就更加确定这个男人是老王校长的儿子,他这是来找冯千里报仇来了。 前几天,老王校长被判五年的判决书在村部的公告栏上张贴出来了。 因为村子里有三分之一的男人们识字,所以最一开始看到公示的就是这批男人。等他们们散去,半天过后女人们才通过别人的嘴知道了这个消息。 老王校长的老婆听说以后哭嚎着冲到村部,一把扯下了公告栏上那张写着《你早泄吗?》的纸,然后坐在公告栏下大哭。 围观的男人们看得哈哈大笑,纷纷问她,她家老爷们儿是不是有这个毛病啊? 她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顾着哭。 后来是她的大儿子出来把她扛回了家。 这件事,冯千里后来是听班里的学生告诉她的。 今天看来,老王校长的儿子把他爸坐监狱这件事算到了冯千里的头上。 冯千里把壁纸刀的刀刃推了出来,心里想着如果打起来,她这一刀刺哪里比较合适,死不了人,又能阻止他们施暴。 冯千里还没盘算清楚,新任的王校长和村支书一起跑了过来。语速很快地和那两个年轻男人说话。 冯千里听不太清楚,但这两个男人都是王家的,都得听那两位自家长辈的话。 老王校长的儿子指着冯千里,说:“你给俺等着,操不死你俺就不姓王!” 两个男人走了,冯千里松了一口气。和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打架,她还是没有把握的。 陈萍可没有冯千里这么从容,她哆哆嗦嗦从冯千里身后走出来,走向刘老师。 刘老师拉住陈萍的手,对冯千里说:“你也去我家住吧。在这学校里,如果他们晚上过来,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办?” 冯千里还记得那两个男人并不买刘老师的账。如果他们真的要对冯千里做什么,刘老师并不能阻止。 冯千里犹豫了,去刘老师家住真的合适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一十六、勉为其难 其实,冯千里不是很理解这些男人骂人的时候总喜欢用些跟性有关的词汇究竟是什么心态。性,对男人和女人来说是公平的,所谓的男人“操”了女人的同时,女人不也“操”了男人吗? 如果性是一种贬损,男人在贬损女人的同时不也贬损了男人自己吗? 尤其是两情相悦的性事,那是一种本能的对爱情的表达方式,如果说真有谁占了便宜,应该是女人吧?不累,又能享受激情。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还喜欢到处宣扬他们干了活儿。 男人之间比拼这种能力也就罢了,算是同道中人的切磋,就好像女人之间也喜欢比较谁的胸更丰满。 可男人跟女人比较就是剑走偏锋了吧。不知道拉车的马会不会也有心向车上的人炫耀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在强迫性行为中,女性收到的伤害最明显的是肉体上的;其次才是精神上的。而精神伤害也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被侮辱、被强迫,完全不被尊重所产生的愤怒和不能自我保护的恐惧感;第二种是因为“失贞”而产生的羞愧感。 愤怒感很好理解,就算是买东西的时候被强买强卖,但又无力反抗的时候也会愤怒。 而羞愧感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又不是自愿的。 很多人一说强奸案,就说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人家姑娘好好得活着,该学习的学习,该工作的工作,怎么就被毁了一辈子了?就因为一次被强迫的性行为,这个姑娘就不是好姑娘了? 国家法律不判处强奸犯死刑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事没有那么重要,远不至于“毁了”一辈子,所以没必要非要以命相抵。 上辈子韩世融和冯千里睡了一辈子,她和韩世融之间的差距也不是由rou体结构产生的,而是思想结构导致。 就算她真的和老王校长的儿子滚到了一起,那个肮脏而下流的男人也仍旧是最下品的男人,丝毫不会有所改变,而她仍旧是她。 也许是因为冯千里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老王校长的儿子刚才辱骂她,她并没有觉得多么怒不可遏。虽然生气,但她没有回嘴的原因,是因为她估计她打不过两个男人。 可陈萍和冯千里不一样。 她毕竟年轻,没有经历过情事,没有上辈子,就连这辈子过得也没有冯千里这么万紫千红。被那两个男人一骂,她既委屈,又害怕,这会儿眼睛里都是眼泪。 冯千里最终还是和刘老师去了她家。可当她们走近刘老师家门的时候,刘老师的大儿子突然从院门里跳出来,咄咄逼人地看着冯千里和陈萍。 刘老师立刻觉得不好,赶紧过去拉儿子。 她儿子并不买她的账,对她说:“你不懂就别瞎闹腾,回家做饭去。” 刘老师为难地看了看冯千里和陈萍,又轻轻拉了拉儿子的袖子。 刘老师的儿子说:“俺说的这可是俺爹的意思。” 刘老师垂头丧气地走进了院门,不再管冯千里她们两个姑娘。 冯千里苦笑,不问是非,只问男人,这就是洼子村的女人。女人们自己不愿意冲破这层枷锁,而男人们都被女人们惯坏了,这也是洼子村的男人们越来越难找媳妇的原因之一吧。 哪个正常的女人愿意嫁给这么不正常的男人呢? 因为刘老师的男人把冯千里她们拒之门外,冯千里和陈萍两个人并肩往回走。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新王校长和他的媳妇疾步走了过来。他看到冯千里她们两个以后愣了一下,刚才明明看到她们两个和刘老师在一起,怎么还在村子里晃悠?然后他又立即想明白了。 刘老师那个爷们儿就是个怕事的,怎么可能护着这两个女娃娃? 王校长让冯千里她们去他家住。冯千里看到四周走过地村民们用那种“看好戏”的眼神盯着她们两个。新王校长的媳妇一脸不甘愿但又不能反驳,那脸色了精彩极了。 冯千里突然间就不想去王校长家了。大不了她去村部!有韩世融呢! 陈萍去了新王校长家,冯千里就往村部走。 怎么办?她要跟韩世融睡在同一屋檐下?当初和姜博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一晚上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只不过想想要跟韩世融“共度通宵”就浑身不对劲。 冯千里脚步沉重地走到村部,可村部的大门是锁着的。 冯千里也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然后就接着往学校走。 去学校的路上她和韩世融走了个头对头。 韩世融手里拎着保温饭盒:“你去哪了?饭也不吃,到处瞎跑。” 冯千里很恼火。 刘老师不是你的间谍嘛,那两个下流的男人到学校来找事难道你不知道?既然知道,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这是不想管了?不想管我,那还送什么饭? 冯千里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韩世融在后面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跟。 回了办公室,冯千里恼哼哼地往座位上一坐:“老王家的儿子来找过我了。” 韩世融一点头:“嗯,我知道了。” 冯千里瞪着眼睛看着韩世融,可韩世融接下来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完了?知道就行了? 冯千里更不爽了,跟饭菜有仇似的吃完了,一句话都没跟韩世融说。一吃完,冯千里扔下餐具,扭头就回宿舍去了。 韩世融在办公室里用冯千里的 热水洗碗筷。冯千里在宿舍里生闷气。 一会儿,韩世融洗完东西,拎着饭盒就进了冯千里的宿舍。 冯千里狠狠地等着韩世融:“还不赶快回你村部去,进来干嘛?” 韩世融风轻云淡地说:“我睡这儿。” 冯千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韩世融把饭盒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掀开了陈萍的床围。 因为冯千里的床被她用床单围裹在后面,所以陈萍也跟着有样学样,用床单把她的床给包了起来。 刚才冯千里进来根本没去看陈萍的床上有些什么东西。这会儿,韩世融掀开了那两块床单,冯千里清清楚楚地看见韩世融的行李摆放在了陈萍的床上! 韩世融好似没看见冯千里的表情,他为难地说:“唉,我就勉为其难,在这儿睡一睡吧!” 冯千里:“……” 三百一十七、想要吗 冯千里腾地站起来,几乎想都没想吼道:“开什么玩笑!这是女生宿舍!” 韩世融伸了一个懒腰:“我要过一段和母恐龙同居的日子了,你不用太同情我。” 冯千里:“尼玛……” 虽然冯千里嘴硬,可她知道她跟韩世融一起住才安全。她本来是打算去村部和韩世融一起住的,现在韩世融来跟她一起住,这不是一样的嘛! 可看着韩世融哼着跑调的《好汉歌》满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刷牙,一会儿洗脸。那个男人还真是宾至如归。冯千里越看越来气,心里那种不得劲的感觉更重了。 甚至在韩世融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紧张得脚趾头都蜷起来,下身的那个地方有微微发热的感觉。 冯千里极力否认着,在这个能让她感到安心的环境里,她想睡了这个男人! 韩世融洗漱完毕,就着烛光去看书了。 冯千里扭扭捏捏走到桌边坐下,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强烈地跳动,虽然她低着头在看书,可心思一点都没有在课本上。 宿舍里,两张书桌背对背摆着,韩世融和冯千里两个人安静地面对面坐着。一会儿韩世融偷眼看看冯千里,一会儿冯千里偷偷瞧瞧韩世融。 冯千里的耳边静得只能听到韩世融翻书和她心跳的声音。 冯千里真想吐死自己,她都已经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按捺不住。况且对面那个男人,她前世用了一辈子,还没用够吗? 过了一会儿,韩世融了探头,问:“你怎么一晚上就看一页啊?” 冯千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昏黄的烛光里,脸红并不显眼。 冯千里嘴硬道:“我明天就讲这一页,我看一晚上,不行吗?” 韩世融忍者着笑点头:“行,行。你爱怎么看怎么看。” 冯千里猛地合上书,不看了。 要是上辈子,他还是她的男人,她只要勾勾手指头,他立刻急头白脸地扑过来了。可这辈子……只能看,不能吃。 冯千里起身去洗漱。为了压一压自己那点邪恶地念头,她故意用了凉水。凉冰冰的水扑到脸上,果然有清心安神的神效。 可她洗完脸一回身,看到韩世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脸邪性的微笑,冯千里的心就漏跳两拍。她觉得他已经看穿了她的这点伪装。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往床边走过去。 韩世融突然走到她的床边时,高大的身体挡在冯千里和床铺之间。 冯千里甚至都闻到了韩世融身上的香味。冯千里退了两步。这个男人的伤势 韩世融问:“想要吗?” 冯千里把头扭到一边,想要掩饰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却把通红的耳朵暴露给了韩世融。 冯千里骂道:“要个屁!我要睡觉。” 韩世融微微前倾,嘴唇触到了冯千里的耳朵。 冯千里好像弹簧似的弹开了。 韩世融问:“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对吧?要不,你不会想睡我。” 冯千里猛得推开韩世融:“不要脸!我要睡了!不许偷看!” 韩世融被推得退了两步,冯千里泥鳅似的钻进了床围,还用燕尾夹把两块床单中间的缝隙紧紧夹在一起。 冯千里坐在床里面,盘着腿,懊恼自己的不争气。 韩世融站在床外偷笑。他甚至欢愉地攥了攥拳头。烈女怕缠郎,这句话看来还是有道理的!就让他在没脸没皮的缠郎之路上继续狂奔下去吧。 冯千里躺在床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跟韩世融有关的se情记忆,有上辈子他在她身上奋战时沉迷的表情,有他强有力的身体给她带来一次又一次冲撞时鼓胀的肌肉,还有他身上让人意乱情迷的味道和他在她耳边疾喘的声音…… 冯千里越脑子越乱,越乱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冲着“欲女”的方向就直奔而去了。 完了,今天注定要失眠了。 韩世融很冷静地坐在床边继续整理他的东西。博士的课程他没有参加,可是老师把作业给他寄了过来。如果他能按时完成作业,并且在春节前的考试中拿到及格的分数,学校允许老师给他记上学分。毕竟三下乡这种活动,就是校领导也不敢不支持。 韩世融写完一篇作业,是十几分钟以后了。 他听冯千里的床围里面一直没有动静,看来冯千里是睡着了。 韩世融蹑手蹑脚地走到冯千里床边,轻轻掀起床围,冯千里已经睡着了,眼睛紧紧闭着,脸冲着他,脸色红润,英气的脸庞在睡梦中竟然十分柔和。 韩世融轻轻探了探冯千里的鼻息,有呼吸。冯千里更年期以后经常失眠,她为此非常苦恼。因为是更年期症状,药物并不能完全消除她的失眠。所以冯千里经常需要安眠药帮助睡眠。对韩世融来说,悲剧就从这些安眠药开始。 而现在,韩世融感到十分欣慰。 他蹲下身子,趴在冯千里的床头看了好久,用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耳廓。这个女人的这个部位相当敏感,每次他用舌头舔过都能听到她紊乱地倒吸冷气。 韩世融特别柔地在冯千里额头上轻轻一吻。这个女人已经跟姜博分手,下一个男人,能轮到他了吧? 韩世融亲过之后,把床围放下,熄灭蜡烛准备睡觉。他刚开始迷糊,就听到学校的铁门稀里哗啦的声音。 韩世融一下子坐起来,从床下拿出一把劈柴用的斧子,摸着黑走到窗边,揪开一点窗帘往外看。 只见一个人影黑乎乎地从铁门上翻过来,然后往宿舍这边走。 窗外月光不怎么明亮,可从那人的身影来看,他应该就是老王校长的儿子没错。 韩世融心里冷笑一声,白天惹了事,晚上就来犯蠢,这是怕天底下的人不知道坏事是谁做的?这么沉不住气,真是不值得他韩世融对付。水平太low。 韩世融主动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那个黑影看见了韩世融,也看见了他手里的斧子,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个娘们儿还真不要脸,就这么藏个野男人。” 韩世融没跟他骂战,直接问:“里面是我的女人。你是想死还是好好活着?” 三百一十八、曾经住过的痕迹 那男人哎哟了一声:“口气挺大啊!” 韩世融说:“口气大,是因为有底气。开发这条河的人是我哥们儿,如果你老实,让他给你在拆迁办找个活儿干,你不用跑出去,能就近照顾你妈,钱还不少拿。你要是不老实……” 韩世融挥了挥斧子,说:“只要不死人,卸条胳膊腿的,也就是几万块钱的事。只是可怜了你妈,身边没男人,还得照顾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儿子。” 老王校长的儿子犹豫了。他在城里打过工,有过一些见识。开发这条河的人听说跟黑道儿上的大哥有牵扯。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跟黑道大哥是哥们儿,他卸了谁的胳膊腿还真的不用坐监狱。 他问韩世融:“你拿什么保证?” 韩世融用斧子指了指屋子的门:“我的女人,就在你的村子里教书。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我骗你,你还真拿一个女人没办法?” 向来看不起女人的一个男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当然认为自己不会收拾不了一个女人。于是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韩世融看着他翻门而过的动作十分熟练,恐怕他在外面这活儿没少做。 韩世融返回宿舍,去看了看冯千里。她还睡得香甜,动作跟原来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韩世融微微一笑,去睡觉了。 借着老王校长的儿子闹事,韩世融就这么在冯千里的宿舍住下了。冯千里并不知道韩世融和那个男人曾经有过接触,还以为那个男人会伤害她,所以就算她觉得不合适,可还是没有把韩世融赶走。 韩世融给瘦猴打电话,跟他说介绍一个本地的劳力给他。 瘦猴听过之后感到很疑惑。 他问:“你为什么会给我介绍人手?你不是憋着什么坏吧?” 韩世融说:“你需要地头蛇帮你解决征地拆迁的问题,我需要有钱稳住这个地皮无赖,让他离我越远越好。” 瘦猴一听,也对,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说的不就是这事嘛! 瘦猴问了些老王家的事之后决定见见老王家这个地痞。 临挂电话之前,瘦猴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啊。” 韩世融说:“你猜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瘦猴想了想,也对。手机号码这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级机密,想打听自然能打听得出。 其实,别说是手机号,就连瘦猴家用什么牌子的马桶,只要韩世融想知道,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有马洪就够了。 元旦快到了,学校组织孩子们排演节目,冯千里太忙,渐渐就把“同居”这事给忽略了,竟然觉得韩世融每天跟她同处一个屋檐下还挺惬意。除了不敢裸睡以外,有时候躺在床上渴了还会喊韩世融给她倒水喝。冯千里并没有特别留意到,这种生活跟前世的夫妻生活相差并不是特别大。 几天以后,冯千里听说老王家的儿子这几天跟着开发商忙着在做拆迁动员的工作,她才发现韩世融这几天赖在她的宿舍根本就是在占她的便宜。 韩世融看事情遮掩不住了,老老实实抱着行李回村部去了。韩世融走的时候,冯千里在上课。等冯千里下课就看到了韩世融留在桌子上的纸条。 看着屋子里突然间就没有了韩世融曾经住过的痕迹,冯千里的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还是喜欢韩世融,可这份感情这辈子头一次让她感到了“如流沙般失去”。这样不好,这样不好!预示冯千里把更大的心力放到了孩子们的元旦演出排练上去。 开发商的征地工作一直进行得不算是顺利,每个村子都狮子大开口,硬是要把土地当做聚宝盆,一次补偿吃三辈子。什么国家政策、相关规定,对村民们来说就是废纸。 钱给的达不到他们三辈子的花销,他们就组织人去县政府去静坐,影响特别不好。 县领导怕闹出事不好看,而且补偿款花的是商人和政府的钱,又不是他们这些人个人的,所以为了“稳定”,什么国家政策、相关规定,就真的变成了废纸。只要是农民不闹事,要多少就给多少。 政府本身又没多少钱,打下的欠条都得企业兜着。所以征地拆迁的工作进展特别缓慢。 所以老王家的那个小子一进入到征地拆迁办公室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为了拿开发商那几个奖金,纠集了各村的无赖,把每个村子的情况都仔仔细细透露给了开发商。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制定出“强拆”的办法。 比如哪块地有承包合同,哪块地没有或者已经超出承包期。有承包合同的适当提高补偿标准,稳住一部分人;没有承包合同的压根就没有补偿。 甚至他们会大半夜开着拖拉机直接就去人家的地里把庄家都压了,反正你们没有合同,我们压的是无主的“野草”。 庄家被毁的人家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地里原来不是野草而是庄家,更没有证据说明那些庄家是他们家的,所以也就只能吃哑巴亏。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坐在地头上哭。 元旦就这么来临了。 元旦那天上午,学校孩子们文艺演出。冯千里特意给孩子们租来了演出服,一通忙活以后,一台特别接地气的表演开始了。 村子里的人把学校在的这个半山腰都快要围满了。 孩子们唱唱跳跳,表演的人开心,看表演的人也开心。冯千里还趁机又露了一手,把她珍藏多年的《好汉歌》又拿出来显摆了一回。 文艺演出的过程中,冯千里注意到,老王家的小子特意来找了一回韩世融。韩世融人高马大,往围观人群里一站,特别显眼。他走的时候也特别显眼。 冯千里心里直嘀咕,不知道那王家的小子做坏事跟韩世融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村民们对拆迁的意见特别大,很多人家蒙受了委屈。但愿韩世融不是那么坏的人。 演出结束后,学校给每一个参加表演的孩子一份奖励——一块上好的里脊肉。这奖品土得掉渣,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学生家长十分开心。 因为在好几个节目中,女孩子都是站在前排的,而且角色任务也比较重,所以女孩子们得到的肉比男孩子们多。这也让女孩子的家长们小小得意了一回。 表演一结束,冯千里就去找韩世融,可村部里里外外都没有韩世融的人影。 这时候有村民告诉冯千里,邻村今天征地的时候发生了打斗,连农民带征地人员,躺下好几个,据说现场都是血。韩世融被喊去救人了。 听到这种消息,冯千里的心里揪成了一团。她更加希望韩世融跟这该死得征地拆迁没什么关系! 三百一十九、这么坏的女人千万不能要 冯千里忧心忡忡地在学校里等着,笔下的小学数学也变成了级难题,好几分钟也没判完一本作业。『81中 文Ω『Δ 网 天色刚黑,韩世融又提着保温饭盒过来了。 冯千里一下子跳过去,一手关门一手接过韩世融手里的饭盒,急切地问:“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是不?” 韩世融有点懵。他又干什么了?难道今天菜里盐放多了她也能猜出来? 冯千里看韩世融不明白,她心里更急,问:“他们征地拆迁,是不是你给出了什么主意?” 韩世融一听就乐了:“难道你觉得全天下的坏事都是我干的?”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谁让你一肚子坏水?” 韩世融跟着冯千里在桌边坐下:“我还真干了点不太好的事。” 冯千里的心又吊到了嗓子眼:“你干什么了?” 韩世融说:“是我把老王家的那个小子介绍给了瘦猴。” 冯千里眉毛都快倒立起来了,她问:“为什么啊?他们两个哪个都不是好人,凑一块儿去还能干出好事吗?” 韩世融说:“瘦猴就不用说了。老王家的那个,就是个地痞,干不了什么大坏事,小坏事不断。你让这种人惦记上了,说不定哪天就祸害到咱们头上了。不收拾他,留着过年吗?” 冯千里使劲想了想:“所以把他送给瘦猴,然后抓瘦猴的时候连他一起抓了?” 韩世融笑道:“思路是对的,不过你把瘦猴想的太善良了。” 冯千里还是不明白。 韩世融悄声跟冯千里说:“这次斗殴事件,死了两个人,伤了十几个,起因就是拆迁队强拆人家的大棚。” 冯千里眉头拧了起来。附近这村子里的人都不富裕,以当地的水平,一个大棚一年收入一万元左右,那可是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大棚一拆,可真是没活路了! 韩世融又说:“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了。瘦猴肯定需要推个人出来顶罪。况且,我看老王家那个小子的样子,这事八成不是瘦猴授意,是他自己作死。” 冯千里听过后,沉默了好久,然后突然问:“你算计人心那么厉害,要不算算我怎么想的呗?” 韩世融恬不知耻地说:“你能怎么想,还不是想跟我过日子?你爱我爱的不得了呢!” 冯千里:“滚!” 韩世融没脸没皮地说:“吃完饭我才滚。” 冯千里:“……” 这个韩世融真的是韩世融?冯千里十分怀疑自己重生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韩世融一点也不在意冯千里的目光,怡然自得地给冯千里夹肉。 拆迁事件后续展果然跟韩世融预料的一样,老王家的那个小子被瘦猴推出去顶罪。因为有人命官司,判了个死缓。 于是在学校的寒假开始的那天,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好像出了窝的兔子一样撒欢的时候,老王校长的媳妇找了根绳上吊自杀去了。 不过幸亏她的二小子及时现,韩世融赶去王家救了她一命。 谁知道她刚醒过来,一看到韩世融就开始哭诉,说冯千里是个多么恶毒的女人,她都已经给冯千里跪下磕头了,她还不肯放过她家老王,现在连她儿子都害了! 她抓着韩世融的袖子,声泪俱下地劝解韩世融,像是冯千里这么坏的女人千万不能要,否则会坏了家门的风水,一辈子不安生。 王校长的二儿子实在听不下去他妈的这些胡话,拉拽着她就往邻居开来的拖拉机上揪,怎么也得送去县城里的医院看看。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对冯千里和老王家的这段恩怨说什么的都有。 刘家的几个族侄在刘八满家翻闲话,说起冯千里,他们说也不知道冯老师是不是个好人,跟她有矛盾的都倒霉。 刘八满一听,一万个不乐意,眼睛一瞪,说:“俺跟她有矛盾,刘大立跟她有矛盾,怎么不见俺们俩倒霉? 以前那王校长,把那学校的砖瓦都卖了换成钱,他自个儿揣兜里了,那破房子,指不定哪天一场大雨就把你们家的小崽子都埋到下面去了。 还有王家那个小子,他毁了咱村多少地?村里人谁家不骂他?他去拆人家的大棚,还打死了人,判个死缓是便宜了他!跟人家冯老师有什么关系?” 大家互相看了看,一起点了点头。是啊,刘八满和刘大立现在还好好活着,谁说得罪冯老师的都得倒霉的? 冯千里并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怎么议论她,她向来也不在意。反正嘴长在别人头上,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用个时髦的词,这就叫“言论自由”。 回家那天,冯千里一身轻松,从上了韩世融的汽车她就开始哼歌。冯千里心情好,韩世融自然也心情好。 没等汽车上了高,冯千里就睡着了。 韩世融无奈地笑,车这么摇晃,这位睡着了居然还能保持平衡! 到了冯千里家楼下的时候,冯千里还没醒,韩世融就把车停在楼道门口,开着空调等她。 车里没有什么暧昧的气氛,就连车载音响里唱着的都是《鲁冰花》这么一儿歌,可韩世融就是非常享受这种安适。 他的女人就睡在他的身边,不用担心她是不是爱上了别的男人,他的学业顺利,她的事业稳步展。韩世融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重生真他妈的太好了! 冯正林从皇风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韩世融的车。他皱起了眉头。千里不是说不打算和韩世融在一起嘛,那这整天腻歪在一块儿算怎么回事? 韩世融这是学了牛皮糖的功夫,粘上就甩不掉了!一个大官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的? 韩世融一看到冯正林拎着一包菜回来了,他立刻下车去接冯正林手里的东西。 冯正林躲了一下,说:“不用。千里在你车里干嘛?” 韩世融说:“睡觉。” 冯正林就觉得手痒痒,这闺女应该抽一回了。前段时间看她应付店里的事挺有分寸的,他还欣慰说他的女儿长大了,可怎么到了韩世融跟前她又活傻了?不想在一起的人,她在人家车里睡觉算怎么回事? 三百二十、重回2008 不过,在那山沟沟里,没有汽车还真是不方便。看来极其有必要给千里买辆车了。 冯正林把韩世融的车门一把拉开,韩世融都没来得及拦,一股冷风就灌进冯千里的鼻腔里。 冯千里被激地打了好几个喷嚏,醒了。 韩世融站在冯正林身后,心里多少有点不满意。冯千里在车里睡得热乎乎的,这一股风进去,多容易感冒啊。得亏现在冯千里年轻,这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要是一般女孩子,这可有的病了。 冯千里迷迷糊糊看着冯正林,说:“爸,你怎么来了?” 冯正林没好气地说:“来什么来?在哪都能睡!到家了还睡,让人把你卖了你也不知道。跟我上去!” 冯千里不知道冯正林哪来这么大火气,赶紧下车搬着皮箱跟冯正林回去。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冲韩世融说:“你走吧,我上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冯正林大声说:“瞎嚷嚷什么?还不赶快上去!” 冯千里赶紧低头往电梯里走。 韩世融对冯千里摆了摆手,脸上不动声色,心里的不痛快那可是一大坨堵在心口里! 冯正林是冯千里的爸爸没错,冯千里怎么也是个成年人,他作为父亲就这么吼冯千里?有没有考虑过冯千里的心情? 冯千里也是,也就跟他能嚷嚷,那顶嘴的功夫杠杠硬……不过上辈子的时候冯千里好像没有这么能顶嘴,他说五句,她能顶回来一句就不错了。 韩世融在车里呆了一会儿,他上辈子做得也不好呀!只要脾气上来,什么难听说什么。跟别人还能控制住,可一对上冯千里,那真是……就好像嘴不是他的。 希望冯千里这辈子能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吧! 冯千里跟着冯正林上了楼。 冯正林很严肃地问她:“为什么要跟韩世融混在一起?你不是说不能和他好吗?” 冯千里一愣。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她又和韩世融搅和在了一起,好像每次跟韩世融有关的事她就很难整得出条理,更加弄不明白脉络,总是稀里糊涂就那样了。 冯正林说:“别跟你妈说这事,要不她又该担心了。” 冯千里点了点头。 她一想到今后要远离韩世融,跟他走上两条平行线,她心头就倍感压抑。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她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呢? 这一年是2008年,是注定要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的一年。 冯千里也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回想起前世的那一幕一幕。 冬春之际的冰雪灾害,阻挡了那么多人回家的路;除夕晚上只追求政治正确的一台无聊晚会;拉萨打砸抢烧,境外媒体疯狂作妖;奥运圣火传递,一直被认为是“友善”的国际“友人”却在途中闹出一连串的丑剧,那也是第一次海内外的80后联合起来,作为国家的公民大规模站上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为国家和民族发出正义之声,也是国人第一次知道西n之流的媒体惯会睁眼说瞎话,所谓的五毛党初具雏形。 之后,汶川5.12,一场全国性的灾难,把我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发挥到无人能及。当网络上一副一副地震的照片曝光出来,全国十几亿人罕有得,出奇一致地想哭。 冯千里至今记得,一张照片中,砖瓦下掩埋着小小的头颅,还能看到石缝下粉艳艳的蝴蝶结,可那只蝴蝶却再也飞不起来。那时候韩世融被派遣到灾区,冯千里一人在家,她抱着半岁的女儿哭了半宿。 韩世融走了两个月,回来瘦了一大圈,两个月的工资只拿回五百块钱,他只说留给了灾区,冯千里没有多问一句话。韩世融回来以后半个月内都很少笑。 又一个月以后,韩世融因为在灾区的优异表现,拿到了盖有国务院红章的奖励证书。证书上说韩世融曾经一个多星期不眠不休,跋山涉水,救治了上百的伤员。 那时候冯千里格外自豪,她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更让她自豪的是,我们中华民族是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 就好像一个外国小记者从汶川出来之后说的那样,几千年的文明,很难想象到究竟会积淀下什么。 地震后,悲痛的情绪刚刚抚平,北京奥运会来了。开幕式上的烟花大脚印、徐徐升起的奥运五环、唱响世界的《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那场景都让冯千里心跳加快,终生难忘。 不为给那些带着虚伪面具实则狰狞阴险的外国人看,只为给我们中国人开一场大联欢。 就在全国人民的团结气氛分外高涨的时候,三鹿奶粉的三聚氰胺事件爆发,给所有爱国人士照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就是风云变幻的2008年,所有经历过2008的人,都好像做了一场心灵的过山车。 如今,冯千里重回2008,她能做些什么?打砸太复杂,地震太庞大,她怎么才能做到“尽人事”? 冯千里一股脑冲进书房,在墙上的全国地图中寻找洼子村的所在。这里会在地震中受波及吗?那几根加固的柱子是否真的能管用? 韩世融现在还算是学生,他一回来就回了学校参加最后的考试。以他前世的积累,考个高分很简单。 然后就是一波又一波不同的同学聚会。从初中同学到博士同学。 韩世融对这种活动并不感兴趣,可是无奈有太多人惦记着他,前两年不参加的,今年怎么也得参加一次。 还有就是现在还在相处的人,做得太冷淡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硕士同学聚会那天韩世融去出席了。 同学聚会的地点在一家普通饭店的大雅间里,两张桌子能放下二十个人吃饭。 韩世融差不多是压轴到场的。等他到了才发现,同学们今天都是“拖家带口”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应该带冯千里一起来,能喝趴下他们全家的亲戚。第二反应就是为什么张瑾瑜也来了? 韩世融一走进雅间,张瑾瑜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他这段时间下乡,看上去比走前黑了,比走前壮了。犀利冷冽的目光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瞥就能凉到人心底里去。 韩世融进来,雅间里的人纷纷看了过来。他没有像是有的人那样浑身不自在,缩起身子找座位坐下,也没有张扬地向大家挥手致意。他面色如常地对众人微微点头,然后脚步坚定地朝张瑾瑜身边空着的那个座位走过去,如入无人之境。 他一人竟有压过一屋子人的气势。 三百二十一、猪队友 韩世融前一世经常参加国际性的医学会议,一人在上千人的会场里讲话是常有的事,他面对的也大多是各国有头有脸的专家学者或者政要名人,对他来讲,今天这二十几个人的雅间根本就不能算作“场面”。81 中Δ文网 张瑾瑜看着韩世融在她身边坐下,她脸上都是欣喜的神色,眼睛里的爱慕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韩世融坐在张瑾瑜身边,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一点波动,只是小声说:“就算我坐到别的地方,他们也还是会让我坐到这儿。” 张瑾瑜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下去了,问:“如果不是你的同学们起哄,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坐在一起了?” 韩世融说:“你就不应该来。” 张瑾瑜又一次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当韩世融的同学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参加聚会的时候,她还抱着一点希望,韩世融见到她会不会有一点惊喜,现在看来,他的心里没有一丁点可以容纳她的地方。 接下来同学们推杯换盏,韩世融悄悄跟服务员要了矿泉水。那服务员也是个识眼色的,用他们的白酒空瓶装着矿泉水送了进来。 于是几乎从来不碰酒的韩世融今天竟然在同学们的劝说下端起了酒杯。 今天高楠也来了。因为韩世融研究室丢钥匙的事件,他放弃了读博,去一家二甲医院做了医生。今天大家一开喝,他就过来找韩世融。 刚开始只说些叙旧的话,可两杯酒下肚,他特意问韩世融还行不行,要是喝不了就开溜吧。 韩世融问他是不是有事。 高楠又猛灌了一口酒,问:“我哥的事……” 韩世融叹了口气。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可现在高楠问起来,他还是要给高楠一个交代的。毕竟是韩培松把他哥调进了土地局。 韩世融说:“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既然你问了……你哥拿了别人的好处,把郑德卖了。因为你哥,郑德才会死。你觉得郑德旧部会放过你哥?” 高楠一听,嘴角有点抖,说:“你看看能不能再帮他一次。里面的人欺负他。” 韩世融沉默了好久,说:“我给你指一条路,事情得你自己去办,我出面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高枫连连点头。 高枫并不知道韩世融这个时候盘算的是怎么把他这个棋子放进韩世融整个棋局里面去。一听有办法帮助他哥哥,他当然高兴。 同学们起哄要韩世融和张瑾瑜喝交杯酒,没等韩世融说什么,张瑾瑜先抵触起来,怎么说都不肯拿起杯。 旁边有人笑道:“害羞什么!还不是迟早的事?” 韩世融说:“别乱说,让她男朋友知道,我还不让给削了?” 同学们尴尬了。张瑾瑜有男朋友,还不是韩世融?怎么没听说呢?听说张瑾瑜和韩世融关系不一般,他们想看韩世融那冰山老妖的囧样,所以才撺掇着张瑾瑜过来,可闹了半天,韩世融和张瑾瑜不是一对。这可怎么收场? 白薇这会儿来了精神,在一旁嚷嚷:“你们看,你们看,我说韩世融和张瑾瑜不是一对,你们非不信,这回好了吧,闯祸了吧?诶,本姑娘就看你们怎么办!” 一伙男生这几天拉着白薇不让走了,非说是白薇没说清楚,白薇得自罚一杯才行。 白薇也不废话,一把抓死韩世融手边的酒瓶子,倒了满满一杯。 韩世融这会儿看着白薇的酒杯,眼睛有点直。他的酒,似乎不够甘醇啊。 果然白薇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以后,回味悠长,还吧咂吧咂嘴。她看着韩世融的眼神就分外亲切。 白薇本来就有不错的酒量,如今又现了千杯不醉的宝器,居然一杯一杯得跟同学拼起酒来。等韩世融和其他几个同学喝过几杯之后,一回头,现他的那瓶酒已经落在了白薇的手里,走到哪拎到哪。 韩世融心中默念,不坑队友的猪队友不是合格的猪队友! 这时候恰好又有人来和韩世融喝酒,韩世融也不能说,刚才我能喝,现在不能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从同学的手里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这一小杯有一两左右,五十度的五粮液,一两,对韩世融来说就是深水炸弹,想不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韩世融知道自己喝醉酒没德行,他就坐在座位上特别老实,喝着酸奶,看着众人,真有一副俯瞰终生的脱俗感,这会儿,他是谁的酒都不喝,冷着脸,谁来都是一挥手打走。 同学们都知道韩世融不胜酒力,也不强求。 白薇这才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手里的酒瓶子也沉重起来。为了表示对韩世融的歉意,她给冯千里打去了电话。 虽然前段时间冯千里和姜博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可她总觉得韩世融和冯千里才是一对。韩世融老早之前就在办公室里宣布过和冯千里的恋情;现在冯千里去支教,韩世融连课都不上,千里追妻去。所以,白薇坚信韩世融和冯千里才是一对。 白薇跟冯千里说,韩世融喝多了,让冯千里来接人。 冯千里自然而然地记起前世,韩世融酒后的丑态,难不成韩世融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大晚上的抱着一棵树一个劲儿地喊媳妇? 那实在太不能忍受! 白薇把手机递给韩世融,冯千里就在韩世融的耳边大喊:“你给我老实呆着,我去之前,不许给我丢人!” 韩世融扯着领子说:“不舒服,你快来。” 冯千里二话不说,提起大衣就往外跑。她爸说少和韩世融来往,她是同意的,不过等把那货送回家去再说。 冯千里挂了电话,白薇自觉已经报答了韩世融这“一瓶之恩”,心安理得地提着那瓶宝器去跟那几个号称千杯不醉的家伙报仇去一决高下了。 张瑾瑜本来是想要走的,这里根本容不下她。可她一转头看见韩世融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因为醉酒,平日里凌厉地的气息减弱,可同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之感**裸地彰显出来。 张瑾瑜莫名就觉得韩世融很寂寞,寂寞到让人心冰凉。 她走到韩世融身边,轻轻坐下,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韩世融一转头看着张瑾瑜,眼神有些迷离,可目光中的柔情蜜意是张瑾瑜从未见过的。 张瑾瑜微惊,动弹不得。这个样子的韩世融才是真正的韩世融吗? 韩世融绵糯道:“我好难受,咱们回家。” 张瑾瑜又是一惊。 韩世融的头向张瑾瑜靠来,薄唇轻启,夹杂着淡淡酒香的呼吸扑向张瑾瑜的嘴边。 三百二十二、干那对不起她的事 张瑾瑜呼吸一滞,瞳孔猛烈收缩。 韩世融的嘴边轻声说:“千里,我好想你。” 就在韩世融的唇马上要触到张瑾瑜的一瞬间,张瑾瑜猛地一推,韩世融的身子在椅子上来回晃了晃,他定睛一看,然后带有厌恶之情地扭开脸。 前世是张瑾瑜,这一世难道还会是她? 张瑾瑜眼中含泪,说:“对不起,我走了。” 张瑾瑜说完就冲出雅间。 在她从雅间的门冲出来的一瞬间,看到了冯千里。 看到冯千里的时候,张瑾瑜看到了冯千里眼中的阴翳。冯千里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是张瑾瑜首先想到的,其次是,不论冯千里变成什么样,韩世融爱的都是她。 张瑾瑜是有自尊的,在爱情面前,她已经足够卑微,甚至去祈求一个并不属于她的男人。今天韩世融那句轻语就是当头喝棒,擂醒了她的执迷不悟。 从今天起,即便她仍旧忘不了韩世融,可比爱情更重要的是自尊,任何时候决不能丟! 冯千里的脸上好像挂了千年的寒霜,一步一步走到韩世融跟前。 雅间里还在酒精考验友情的同学终于有人看到了冯千里。 白薇跳起来想把住冯千里的肩膀,可奈何她和冯千里的身高差实在太萌,看上去总有猴子爬大树的感觉。 白薇对大树说:“你可算是来了!” 冯千里说:“我要是不来,有人就要作妖吗?” 这会儿韩世融的同学都笑了。 恐龙的名声那么大,谁没听说过?可今天看到冯千里,所有人都很惊讶。以前那个总是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运动服,踩着一双运动鞋,走路一蹦一蹦的,因为个子太高,怎么看都没有女生应有的娇柔。而且因为性格火辣,直来直去,更容易让男生把她当哥们儿,而不是一个女人。 可现在,冯千里穿着一身及膝银灰色职场系羊绒大衣,脚踩矮跟皮靴,宽肩细腰,丰满高挑,英姿勃发。若不是知道这是冯千里,真要以为韩世融从哪里勾搭了一个t台名模来。 几个男生这时候有些后悔,当初没毕业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冯千里是这样的女人?若是早些知道,他们说不定也能抱得美人归呢! 可同时他们也钦佩韩世融的眼光毒辣。放着张瑾瑜那样的大美女不要,要母恐龙,他是怎么看出冯千里的“真身”的? 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冯千里是韩世融的冯千里,他们肖想不得。 冯千里去拉韩世融,韩世融不愿意起来,盯着冯千里一个劲儿地看。 “走啦!”冯千里眼睛一瞪,“美女走了换成恐龙你是不满意了,打算在这儿化蝶吗?” 众人悄悄胆寒。母恐龙再美依旧是母恐龙,够火辣!我等恐怕真是无福消受。 韩世融却突然笑了,跟刚才那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 众人绝倒。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一物降一物。 韩世融主动扶住冯千里的肩膀,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还以为是墙来了。” 冯千里:“……” 她真想一把把这个家伙推到桌子底下去。 韩世融长臂一伸,架在冯千里的肩膀上,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冯千里身上,说:“咱们回家。” 韩世融故意歪了一下身子,冯千里怕他跌倒,赶紧就是一扶,满脸的火气立刻化为关切。 “你到底行不行啊?”冯千里问。 韩世融说:“昨儿夜里你不是说我行得不要不要的吗?” 冯千里真想撕了他那张臭嘴! 几个男生的嘴脸就是一歪歪。要不是以前他们和韩世融一起看过爱情动作片,他们一直以为韩世融的性趣跟他们不一样。可这么多年,他除了偶尔看看片,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个男人对女人应有的兴趣。可今天,他们见识到了,韩世融也有“禽兽”的一面! 冯千里架着韩世融从雅间出来,白薇跟着送了出来。 冯千里临走的时候跟白薇说:“他就是个一杯倒,下次再有这种时候,你帮他挡挡。” 韩世融哼了一声。 在出租车后座上,韩世融说:“白薇就是头猪,我准备的白水都让她喝了。” 冯千里冷声道:“她是猪,你是啥?” 韩世融晕乎乎地回过头看着冯千里,怎么看都觉得冯千里在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摇晃。 冯千里问:“要不是张瑾瑜把你推开,你就能一亲芳泽了是不?” 韩世融一听,头都大了:“没有!我以为是你。” 冯千里一声冷笑。 出租车司机师傅是个女的,一听这话,她说:“按说这事我不该多嘴,可是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还干那对不起她的事,你亏心不亏心?” 冯千里直接说:“没对不起我,他又不是我男人。” 女司机迷茫了,这气氛,这对话,这两个人竟然不是夫妻? 韩世融说:“千里,我真的认错了。” 冯千里一挥手:“行了,你不用跟我说。你们同学聚会,你还把她带上,还有什么好说的?张瑾瑜是个好姑娘,你别亏待了人家。” 韩世融一阵阵头疼:“千里……” “再嚷嚷我现在就下车。” 韩世融不说话了。虽然他和张瑾瑜没发生什么,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也许是跟前世有关吧。他悄悄去拉冯千里的手,被冯千里躲过了。 韩世融绞尽脑汁这个想啊!想不起好办法。哪想前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是开一次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到了韩家楼下,冯千里把韩世融从车里架出来,上了电梯,一直送到韩世融家门口。 冯千里冷冰冰地看着韩世融,然后问道:“你问心无愧吗?张瑾瑜穿着的那身衣裳,蓝色长风衣,白色短皮靴,前世我见过,她就是那个在酒店差点被强行拉走的女孩。” 韩世融太阳穴直突突。 冯千里又说:“那时候李青为了救她死了。可这辈子,张瑾瑜什么都没发生,李青当官还越来越大。你别跟我说上辈子你跟张瑾瑜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否则这辈子你怎么早早就去找张瑾瑜当朋友?你是怕出事的时候你还不认识张瑾瑜,帮不了她吧?你想跟张瑾瑜好,我不拦你,他妈的别扯上我!” 韩世融正要说话,冯千里就按响了门铃,然后毅然离开。韩世融晕乎乎的,想拦冯千里却被一把推开。 三百二十三、我把你那东西剁了 冯千里刚上电梯,张姝慧就推门出来了。81Ω中文网 她抱怨着儿子不能喝酒还逞强,韩世融不想听,踉踉跄跄跌进自己的房间,房门还上了锁。 张姝慧特别委屈,红着眼睛去找韩培松。 “儿子不爱我了。” 韩培松拍了拍张姝慧的肩膀:“儿子都是这样,长大就不怎么跟长辈亲近了。你看温盛军不也是吗?我不也是吗?” 张姝慧点头:“还是我大姐好,生个闺女,什么时候都喜欢跟妈呆一块儿。” 韩培松虽然这么说,可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从上次韩世融了一次疯以后就不对劲,跟家里人冷漠得很,好像对他来说他不过是这个家的过客。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韩培松怎么也没想出个中原因。 韩世融一进屋就把自己脱了个干净,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紧实精干,他的背影好似经过美图的照片,可一转过来,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打破了让人惊艳的画面。 他走进卫生间,让温水从喷头里直接从头上淋下,水流过他的皮肤,勾勒出棱角分明且性感诱人的腰腹线条,翘挺饱满的臀部肌肉以上,是清晰的腰眼。韩世融一甩头,头上的水珠在半空划出一道晶莹的半圆。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呆。 前世,冯千里很喜欢看他洗澡,总说那是美人出浴,秀色可餐。还有好几次,她竟然偷拍他的裸照。她就差直接冲进来把他扑倒了。不过,他上辈子没等到她扑倒他,这辈子也不会等到吧。 没关系,他扑她就好了。他只扑她。 韩世融洗澡了完就睡了。但是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前世今生的事搅成一团,真实得好像正在生。 他又见到了因为生育韩亦晖而身材虚胖的冯千里满面愁容地站在体重秤上,他说她不用称了,再称也是那么一大坨肉。冯千里满脸委屈。 他又见到了一直追随在他身后,不求名分,只求陪伴的张瑾瑜。 张瑾瑜是美丽的。他一直都知道。有时候身边人说某位美女长得好看,他大多都觉得没什么稀罕,还是张瑾瑜好看。 虽然说张瑾瑜确实很漂亮,而且张瑾瑜一直都说愿意不求名分跟韩世融在一起,可韩世融就是对她没有**。没有生理**,也没有心里**。 他可以和她在咖啡厅闲适地聊天,也可以很久不见而他不会想念。就连张瑾瑜有一次在她家里故意装作喝醉了扑进他怀里,他唯一的想法都是,这香水的味道很适合张瑾瑜这样的知性美女,再无其他。 韩世融身边很多功成名就的男人都有外室,他们的想法就是玩玩,要什么感情?有一天玩够了,就一拍两散。 韩世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玩法,愿意陪他玩的女人也不仅仅只有张瑾瑜。可他最终没有。 先,他觉得这样玩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其次,就是因为冯千里的性格。 有一次,邻居家的男人在外面偷腥,被他老婆知道了。那个女人大闹了三天,她老公终于忍不住动了手。左右邻居都在看热闹,甚至有的女人说,男人哪有不在外面玩的,只要不领回家就行了。冯千里直接冲进人家家里拿擀面杖打得那个男人满身黑青。 那个瘦小的男人破口大骂,说,你以为你家男人是干净的?每天身后跟个那么漂亮的狐狸精,你这个又丑又胖的母老虎跟人家怎么比?说不定过几天你们家的户口本就得换人名。 韩世融不知道当时冯千里具体怎么想的,只记得他一回家,冯千里瞪着两只铜铃似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把菜刀指着他,说:“你要是敢在外面胡玩,我绝对不会去找女人的麻烦,我就整治你!我把你那东西剁了,我看你还拿什么玩!” 说完她还“磅”地一声把菜单砍进了菜板。 当时那一幕,韩世融还真有点胆怵。论别的不行,撒野这行当里,冯千里是老大! 韩世融知道,如果他真有了别的女人,冯千里不一定会阉了他,但一定是会离婚的,而且她那泼辣劲能让他重蹈他叔叔孤家寡人的覆辙。 就算他有办法克制她的野性,可也不可能再挽回她的心,到时候离婚就是定局。 他不想失去她。 为了冯千里,远离所有的莺莺燕燕,对韩世融来说并不存在难以抉择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张瑾瑜坐在病床上,韩世融去看望她。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韩世融已经忘记了很多情形,只记得张瑾瑜要求他吻她。 韩世融拒绝了。 张瑾瑜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付出那么多,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现在满肚子阴谋诡计。同样是女人,冯千里被你保护得好好的,还能简简单单过她的日子。你觉得你只用一个吻做谢礼,很重吗?” 韩世融冷着脸,没有做声。有些选择是她自己主动选择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诱因,他从来没有承诺过她什么。 张瑾瑜哭道:“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一定是嫌弃我对不对?嫌弃我为什么还要来看我?我不要你的同情……求你,不要同情我。” 韩世融是了解张瑾瑜的,她轻易不会在他面前流泪,她不想向他示弱。可现在她哭了。他知道她临近崩溃。 于是他弯下腰想要亲吻她的脸颊,却被她搂着脖子强行舌吻。而他最大的失败是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吻,任由她的眼泪流进他们两个人的嘴里。 那个吻张瑾瑜沉醉其中,可韩世融并不希望记得那个吻是什么味道。他强迫自己忘记。自从吻过,他总是对冯千里满心愧疚,他欠了她一个干净的丈夫。 那天晚上,他故意喝了酒,晕晕乎乎地回家。 冯千里一开门,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就是一顿猛亲,他要的是这个女人的触感,所以他要消毒。 他没有留意到女儿在一旁看傻了眼。冯千里只以为他在撒酒疯,去拿了解酒的药给他。 夜里,冯千里睡熟了,韩世融却一直睡不着。他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别不要我。” 冯千里当然不知情,可韩世融心中的负罪感因为这句话而有所减轻。他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可他没有勇气在她清醒的时候祈求原谅。 一直到冯千里离世,他每次想起那个错误的吻,他都在猜想,是不是冯千里知道了,所以她不要他了。 三百二十四、你把我剁了吧 韩世融一醒来就联系冯千里,可冯千里根本不接他电话。没一会儿,卢静发来短信,冯千里在皇风店里。韩世融立刻往皇风赶。 韩世融赶到皇风,就看见冯千里穿着皇风的工作制服在店里忙活,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一颦一笑都发自肺腑,让人不经意间跟着她的情绪而动。 韩世融走进皇风,冯千里却对他视而不见。 卢静很识相地到店的另一边去招呼客人,把这边留给韩世融。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跟前,冯千里故意扭过身体,不看他。 韩世融在冯千里身后小声说:“我昨天喝多了,你电话里还放了一气狠话,我真以为旁边坐着的是你。” 冯千里一扭头,恼哼哼地瞪着韩世融:“还是我错了呗?” 一旁的老顾客看了看冯千里,又看了看韩世融。这男孩子不错,小老板有眼光。 韩世融赶紧说:“我错了,是我错了。” 冯千里诧异地看着韩世融,这要是在前世,就算他错了他也得无理搅三分,弄得她都觉得可能错的是自己。这韩世融这段时间认错好几次了,难不成重生的时候头先着地了?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往后屋走。 冯千里一把甩开韩世融:“我爸在后头。” 韩世融又拉着冯千里往往店外头走。 这回冯千里没甩开韩世融,不过她看着走在前边的韩世融,她越想越生气。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是喜欢张瑾瑜就去找去呀,整天缠着她算是怎么回事?还想“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吗? 从步行街的小巷子往后面的美食城走的路上,冯千里突然抓起韩世融的手就往嘴里塞。韩世融一愣,还没转回身呢,手上一阵刺痛。然后就看着冯千里好像恶狗似的,两排大白牙都在他手背上招呼。 冯千里觉得自己挺使劲的,可韩世融竟然除了转个身,什么都没干。 冯千里咬着咬着也挺没劲的,又不能真咬下一块肉来,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扔开韩世融的手,扭头要回店里。 韩世融赶紧拉住冯千里:“是你咬我,又不是我咬你,怎么还不高兴了?”说着,他把手背抬到冯千里眼前,“没咬够?要不再咬一口?” 冯千里咬着牙说:“滚!” 韩世融绕到冯千里前面,各种赖皮,就是要堵住冯千里的路。 冯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应该生气,可一看到韩世融那副赖皮的样子她就由心底觉得委屈,是那种沉淀了非常久远的委屈。 冯千里挥起双拳就往韩世融身上招呼,可偏偏又没用多少力气,韩世融好像是在享受按摩一样,指着肩膀说:“这儿,这儿。” 冯千里立刻停住了,红着眼圈瞪着韩世融。 韩世融低垂下脑袋。怎么就哄不高兴了? 韩世融问:“那个……吃蛋糕不?” 冯千里带着哭音说:“吃你个大头鬼!” 说完,冯千里推开韩世融就跑。 街上路过的行人纷纷看过来。这要是以前,韩世融已经暴怒了,要吵架回家去吵,你爱跑就跑,天色晚了自然就回家了。 就是现在韩世融的心情也差劲极了。他都跟她说他是把张瑾瑜认成她才差点亲上去的,她这是闹起来没完没了了? 韩世融心情不好,力道不自觉大了,他一把拉住冯千里拽回来:“给你脸了是不?” 冯千里的眼泪唰就下来了:“你别给啊!我求你别给我脸啊!你去给张瑾瑜啊,她可稀罕了,你给她一张脸,她能当新鲜紫河车活吞了,大补啊!” 韩世融压低声音道:“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你给我好好揣着!” 冯千里抬脚就在韩世融脚面上跺了一脚,韩世融疼得倒吸冷气,可还没放开冯千里的手。 冯千里一抹眼泪:“你那脸皮我当鞋垫还嫌臭,亲完张瑾瑜的嘴我怕传染狂犬病!” 韩世融说:“你剁了我吧!” 冯千里冷笑:“我剁了你,那张瑾瑜多心疼!人家从上辈子啃到这辈子,我怎么好意思剁?” 韩世融没搭理冯千里的话,接着说:“上辈子,你不是说我要是在外面乱来,你把我那玩意儿剁了吗?来吧,剁了我!” 冯千里眼睛一瞪:“你以为我不敢?” 韩世融狞笑:“反正我也有一大把的办法让你爽快。” 然后,韩世融手臂用力,冯千里一下就倒进了韩世融的怀里,韩世融的吻夹杂着各种难言的情绪打马而来。冯千里在他怀里几经挣扎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强壮的she头几乎要直抵她的咽喉。冯千里有种眨眼间就被入侵并占领的错觉。她仍旧狠不下心咬下去,就算这个男人从前世就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他辜负了她的信任。前世,那一辈子,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韩世融的忠诚,可现在,就连这唯一的支柱都轰然倒塌,她完全不知道她上辈子用几十年的时间做了些什么? 她觉得,她莫名其妙死了,死得挺好。 在周围的人叫好声起的同时,冯千里的眼泪倾泻而出,湿滑又苦涩地流了一嘴。 韩世融松开冯千里的唇,可手没有放松,他抓着冯千里的胳膊,无奈地看着冯千里:“别哭了,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 冯千里也不顾脸面了,吼道:“我哭起来很烦人吧?人家张瑾瑜哭起来梨花带雨,那才好看是不?你去看张瑾瑜哭啊,你看我干嘛?你也不怕我丑瞎了你的眼!” 韩世融环顾过往行人,拉着冯千里往后面僻静的地方走:“走,我跟你说。” 冯千里想使劲挣脱韩世融:“跟你张瑾瑜说去呀!我这么烦人!” 韩世融揪着冯千里往前走了一大步:“她们愿意哭就哭,我心烦什么?让她们的男人烦去,跟我有个毛关系?” 冯千里喊:“你不是她男人吗?” 韩世融喊回来:“我是你男人!” 冯千里又喊:“我就是找只三条腿的蛤蟆我也不要你!” 韩世融也喊:“我把蛤蟆都剁了!” 路人:“……” 终于,韩世融把冯千里拽进一家网吧,直接闯进一间空着的双人包间。网吧的服务员赶紧追进来,要是再慢一步就被韩世融直接拍在门外了。 服务员看得出韩世融的怒容,小姑娘战战兢兢地说:“先生……钱……” 韩世融看都没看她,掏出一张红色的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拿起钱赶紧跑路了。不过跑了两步,她又返回来,帮他们关好了门。 三百二十五、回家 冯千里这会儿也不骂了,就是一个劲儿地流眼泪。8Ω『 ┡ 1中文网韩世融把电脑旁的面巾纸扔给冯千里。 冯千里没理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狠狠擤了个鼻涕。 韩世融舔了舔嘴唇,说:“我跟张瑾瑜……我不想跟她在一起,你才是我媳妇。” 冯千里背对韩世融。这话她根本不想听。家花和野花的区别嘛! 韩世融说:“我对张瑾瑜那么特殊,是因为上辈子,张瑾瑜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她……” 冯千里冷哼一声:“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真感人啊!拍个电影吧,说不定能得奥斯卡呢!” 韩世融:“就你嘴快,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冯千里这回彻底不做声了。 韩世融说:“那时候我是副院长,我想做院长。当时还有别人也想当院长,我年纪太小,我的资本就是我的医术水平。正巧这时候我的一个病人,手术后半年,死了。他的爸爸被另一个和我竞争院长的人挑拨,他就以为是因为我手术失误造成的他儿子死亡的。” 冯千里隐约想起前世是有这么一回事,韩世融那时候都不敢让丑丑独自一人上下学,他每天必定接送。 韩世融:“有一天,我去接丑丑下学,当时张瑾瑜也在。那个死者家属突然跳出来冲着丑丑就泼了一瓶子硫酸。因为方向问题,我没来得及保护丑丑,那些硫酸几乎一滴不剩都泼到了张瑾瑜的身上。她毁容了。” 冯千里这时候再也装不住淡定了,她震惊地回过头看着韩世融:“硫酸?” “是,硫酸。” 冯千里的语奇快无比:“丑丑的校服破了好几个窟窿,当时我还问她,这衣服怎么弄得,她说是学校做化学实验的时候弄的。” 韩世融点头:“是那次。你当时刚生下小晖,我们就没有告诉你。” 冯千里半晌没说出话来。 韩世融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那人泼完硫酸,见没有伤到韩亦暖,突然掏出一把刀。张瑾瑜尽管当时已经血肉模糊,皮开肉烂,可她还是把韩亦暖紧紧搂在怀里。 那把刀被韩世融巧妙地捅进了那人的大腿。警察很快到达,韩世融争分夺秒地把张瑾瑜送进了医院急救。可张瑾瑜的脸还是保不住了,甚至有一只眼球几乎完全被硫酸溶解。 张瑾瑜被送进手术室前,她哭着求韩世融不要走,至少等她做完手术。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韩世融的心仍旧平静得好像水面。硬要说有什么波澜,那就是:“幸好不是千里。” 韩亦暖看了一会儿手术室的大门,然后静静地说:“这么晚还不回家,妈妈会担心的。她还没出月子呢。” 韩世融点头:“回家。” 然后韩世融和韩亦暖好像什么都没有生一样回到了有冯千里的那个家。 那天韩世融回家以后冯千里已经做好了饭菜,而他忘记了给韩亦晖买奶粉。冯千里抱怨了半天,她说他一点当爹的样子都没有,丑丑小时候没用过他,现在世界也指望不上他。 韩世融听着冯千里说话,一直不做声。 韩亦暖有些听不下去,说:“妈,从你生孩子前那半个月,你就什么都没干过,什么事情不都是我爸干的?不就是忘买奶粉了嘛,家里不是还有吗?你就不能念我爸点好?” 冯千里把尿布往地上一摔:“我坐月子以后马桶就没人刷,你们每天吃的饭都是我做的。别人家的女人坐月子,供起来跟菩萨似的,我还得伺候俩菩萨!我伺候了半天,连说一句不好都不行?那好,你爸天底下最好,我能嫁给这种男人是祖宗十八代积德,行了不?” 韩世融赶紧说:“暖暖写作业去!” 韩亦暖恼哼哼地走了。 韩世融也没有再说什么,吃了饭,借口说要去医院加班,然后去看张瑾瑜去了。直到这个时候,他也还是在想:“幸好不是千里。” 而他这一去就是一夜未归。 冯千里那个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流泪。身边的小男孩是她欠婆家的债,这比债这会儿睡得不省人事;她一人独自养大的女儿从来不贴心,如果在妈妈的饭局和老师的饭局之间做选择,韩亦暖一定选择老师的饭局;而她的丈夫,只不过是奉子成婚的一个男人。 冯千里感到未曾有过的孤独,她付出那么多,没有人感念她的好,她对这个家来说也就是个保姆,可有可无,大不了换一个。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的心里能住的下她。 她回过头问那个小男孩:“你会是这个世界上那个能真心爱我的人吗?如果能,你就做我的全世界吧。” 韩世融回到医院的时候,张瑾瑜的手术结束很久了。警察正在和张瑾瑜谈话。 张瑾瑜说话有气无力,却十分肯定地说凶手就是受了别人的挑拨,而且若有似无地把矛头指向了韩世融的竞争者。 韩世融听到张瑾瑜的话的时候,他是很感动的。她是为了他的女儿才受伤,她求他在手术室外等她,可他还是选择了离开。尽管如此,张瑾瑜还是想着他,要为他的晋升击败对手。 这天底下,韩世融自认为不亏欠谁,可唯独张瑾瑜这份感情,他无以为报。 案件的进展很快,和韩世融作对的副院长因为所做所为损害了医院的名誉,且他的行为构成了教唆罪,最终他被医科大附属医院开除并立案调查。 在诸多竞争者中,韩世融以泼硫酸“受害人”的身份备受关注,他的医学成果也被众所周知,就算他年纪太小,院长之职也只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张瑾瑜的脸上拆除绷带那天韩世融去看望她了。 张瑾瑜没有让除了主治医生之外的任何人走进她的病房,可因为病房的门虚掩,所以韩世融还是瞟到一眼张瑾瑜的脸。 韩世融只看了一眼,就帮她把门关上了。 那是一张看不出是人脸的脸。除了有一只眼珠在已经严重变形的眼眶中转动以外,很难分辨出她脸上的凸起和凹槽究竟是什么。 她动人的面庞不再,只有红褐色的一个球状物,物体的表面沟沟坎坎,起伏不定。 张瑾瑜坚持看了镜子,然后淡然地让医生又把她的脸包扎了起来。她说她要再见一次韩世融。 三八二十六、她死了挺好 医生们都知道这位女士和韩世融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自然理解她的用心。 韩世融走进张瑾瑜的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包着绷带的女人坐在病床上。因为这时候绷带的作用就是遮脸,所以并没有多厚,甚至韩世融能够隐约看到她已经被烧平,只剩下两个黑黑的鼻孔。 张瑾瑜告诉韩世融,他给她的几本账目,她已经处理好了,随时都可以派上用场。 韩世融只是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然后张瑾瑜要求他吻她:“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付出那么多,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现在满肚子阴谋诡计。同样是女人,冯千里被你保护得好好的,还能简简单单过她的日子。你觉得你只用一个吻做谢礼,很重吗?” …… 韩世融把前世的事,能说的,都告诉了冯千里。冯千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韩世融又说:“所以,就算报恩,我要对张瑾瑜好。” 冯千里想到的跟韩世融并不一样,她问:“后来呢?她怎么样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韩世融说:“我也没有见到过。后来我就一直没有去见她。她出院那天我去了,可她已经走了。我只听医生说,是小钰接走了她。” 冯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吃惊地半张着嘴,说:“小念!” 韩世融一愣:“什么?” “韩世钰有个儿子,小名叫小念。他经常把小念放在咱们家。那孩子跟世界相差一岁多,关系很亲近。” 韩世融想到了小念的学名:“韩亦瑾!” 韩世融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冯千里的心情复杂极了:“你确定那孩子不是你的?” 韩世融简直无语:“我没跟她好过,还能隔空怀孕啊!” 冯千里说:“那小念就是你弟弟的儿子了?张瑾瑜跟你弟弟上床的时候,她想的是什么?” 韩世融没说话。 “恶心!”冯千里说。 韩世融记得,他上辈子问过韩世钰,小念的妈妈是谁,韩世钰说捡的一个女人,生完孩子就死了,连孩子都没看一眼。 韩世融当时以为韩世钰是在安慰他自己,韩世钰说:“那是个好女人,不过也是个傻女人,一辈子都在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想死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后走得挺安心,总算是能跳出她的悲剧了。” 现在想来,韩世钰那是在安慰他。也许张瑾瑜死的并不痛苦吧。 冯千里看韩世融还沉浸在回忆中,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声冲着韩世融吼:“恶心!”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说:“她……没来打扰你的生活,挺好的。” 冯千里鼻子快气歪了:“她惦记着我男人,我还得感谢她八辈祖宗呗?” 韩世融反问:“这会儿承认我是你男人了?” 冯千里动手就要撕烂他那张嘴。 韩世融拦住冯千里:“我很冷血,也许心也是黑的。我觉得,她死了挺好,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冯千里还是生气,可现在这气生的,是为了张瑾瑜不值。 张瑾瑜付出一切爱恋的男人,竟然能说出“她死了挺好”这样的话来!他还是不是人? 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的手腕把冯千里往自己怀里带,额头顶着冯千里的肩窝:“所以,我的事我不愿意跟你说。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人,说我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可我不想让你知道。你的心是红彤彤,热腾腾的,你会嫌弃我这种黑心肠的人的。” 冯千里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兔死狐悲之心油然而起。上辈子她跟了他一辈子,没有被他卖了去换取任何利益,是她命好吗?她没有这么自信。这个男人对她做过什么?她要弄明白才能安心。 那天走出网吧的时候,冯千里的脸色不太好,至少看上去很颓废。网吧的服务员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冯千里和韩世融一前一后走出去。 从那天到春节前,韩世融每天不定时到皇风露面,每次来都带着一兜子好吃的。看着那帮看着美食两眼放光的导购,冯千里这个做老板的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就那么没有威慑力吗?老板在一旁看着,这些员工先吃上了。怎么也得她先动手吧? 也就因为这些零食,就在春节前最忙的时候,皇风的导购们每天也能在冯千里耳朵边念叨八遍“韩世融”。听得冯千里想吐! 2008年的春节果然在冰雪灾害中到来了。春节晚会果然是那么无聊。冯千里早早去睡觉,明天是初一,她要攒够精神去找奶奶家那几个表亲兄弟好好赌一把,她就不信她赢不回来 冯千里姑姑家的孩子被冰雪困在南方回不来。姑姑这个惦记呀。可她还嘴硬,非说大小伙子,在外头过年说不定还能领个媳妇回来呢! 烟花爆竹在市区已经明令禁止燃放,可架不住这上千年的传统习俗力量大。每过一会儿就会听到不明方向的鞭炮声。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有了这鞭炮的声音才算是过年,否则冷冷清清,还有什么过年的劲头? 雾霾?过年就是要有这个火药的味道,这就叫红红火火! 初一那天,一大家子人包饺子的时候,大人孩子们的话题都是“姜博”。几乎家里所有人都围绕姜博问了一圈问题。 冯千里笑笑,说:“分手了。” 本来还挺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奶奶一把拉住冯千里的手:“分就分了!我听说那小子不安分。他觉得咱家姑娘不好,咱家还觉得他不配我们千里呢!” 冯千里苦笑。好吧,甩和被甩没什么区别,随便大家怎么想。 冯正林和栗芸都很吃惊。这么大的事,这丫头居然一点也没告诉他们! 栗芸嘴快,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冯千里一边擀饺子皮一边说:“我要是说了,你们又说我冲动了。” 奶奶一听,这话头怎么听着不像是她的孙女被甩了呢? 老太太眼睛一瞪,鱼尾纹都少了两条,问:“千里,是你甩了姜博?” 冯正林说:“妈,你不知道,千里挑着呢!” 奶奶立刻指着爷爷说:“挑才好,就像我,这不挑了这么个宝贝?那时候别人都说我傻了,读过书的女人嫁给个鳏夫,一进门就当妈。可我就是觉得他好,他果然对我好了一辈子!” 爷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老都老了,当着孩子们的面瞎说什么?” 奶奶笑了,露出刚刚下岗的门牙说:“老头子还嫌害臊了!” 冯千里就觉得,像爷爷奶奶这种一辈子相濡以沫,这才叫爱情。 她的身边“曾经”也有这么一个男人…… 三百二十七、大年初二 冯千里在想韩世融的时候,韩世融也在想她。Ω 81Δ中文 网 韩世融的奶奶家和姥姥家大多都是从政的人,大家过年聚在一起说的也都是官场上的弯弯绕。 韩世融虽说精于此道却不喜此道。所以当他在过年的时候听到家里人说这些,不由得就觉得累。 韩家的男人是不下厨房的,所以爷爷和爸爸聚在客厅里说话,韩世融作陪,奶奶和妈妈在厨房里做饭。 今年,韩培中死了,韩世钰去了中东拼命。韩世钰早上打电话来拜年的时候,电话里还有“鞭炮”的声音,他说是当地华人在庆祝春节。 韩世融却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鞭炮。韩世钰的这个电话恐怕是搂着狙击枪在战壕里面打过来的。 他的这个弟弟呀!注定是要做国际军阀的命。 韩世融和以前一样沉默,韩老爷子和长子聊到了次子的死,不禁老泪纵横。 老爷子说了好几次:“他死了,能给你解决大问题,就不算是他白死。” 韩培中“受虐而死”的案件被韩培松好好地利用了,顺着省纪检委副书记这条藤,愣是摸到了省委书记的头上。 韩培松范难了。 当初郑德是刘省长的心腹。他们和郑德为敌也就是和刘省长为敌。那时候在后面暗挺韩培松的就是省委书记。可现在却是省委书记捏住了韩培中。这是几个意思?书记要整韩培松吗? 而且,他要和书记敌对吗?同时和省长、书记唱对台戏,他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韩老爷子很多年不接触官场了,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不断地回忆他那个从小就很聪明的次子。 韩世融貌似无心地问:“书记为什么要出手?” 韩培松看了韩世融一眼:“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省委那地方,我钉不进去钉子。” 韩世融想了一会儿,目光炯炯地说:“叔叔出事以前就没有什么准备?” 韩培松摇了摇头:“有,都是些小鱼小虾。” 韩世融反问:“叔叔这些年玩女人是不少,亏了的是身体,不是脑子。” 韩培松突然警觉起来:“那些材料是你叔叔手下的一个文员。他以前跟着你叔做过不少事。” 韩世融反问:“所以呢?” 韩培松冷声道:“所以,如果他靠不住,张水生就不用联合姜博了。” 韩世融又问:“如果张水生只是做个样子呢?” 韩培松没说话。 韩老爷子慢悠悠地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既然有疑虑,二小子那边的人手你们就一个都不要用了。” 这一句话,就注定好几十人这一生在仕途上只能是碌碌无为了。 大年初二,冯千里家不情不愿地到了姥姥家。 去年在姥姥家“吃”的那顿饭真是让她记忆深刻,居然有老人大过年的把孩子往出轰,真是世间罕见。 舅舅们跟以前一样没有去外地的丈母娘家,凑在初二这一天来到冯千里眼跟前晃悠。 冯千里从一进门,所有的人都热情得让冯千里无所适从,舅妈给他们拿拖鞋,姨姨帮他们收棉衣,简直就是享受着贵妃级待遇啊! 冯千里和冯正林对视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这几个又没憋好屁。 栗芸倒是真有点感动。进门之前她心是凉的,只有自己先凉下来,才能应付娘家人的刁钻。可一进门受到这样的待遇,让她很吃惊。这才是家人之间应该有的亲近。栗芸脸上就带了微笑。 冯千里和冯正林没跟栗芸说,不要抱有幻想了。毕竟现实太残忍。 冯千里没有猜错。她刚进门没多久,小姨这个沉不住气的就被别人撺掇着过来找冯千里搭话了。 冯千里正在摘韭菜,小姨从冯千里手里把韭菜拿走,说:“怎么你一个人就回来了?” 冯千里诧异:“我不是跟我爸妈回来的吗?” 小姨拿出鼓动广场舞大妈的口才劝说冯千里:“不是你爸妈。这孩子,你还不知道我们就是想见见你的男朋友啊!” 冯千里恍然大悟,然后给小姨泼了一盆凉水一样,说:“分手了。” 小姨顿时一惊,然后表情有点尴尬:“就是啊,那种人物,咱们这种市井小民……” 冯千里淡然道:“他算是哪种人物啊?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小姨痛心疾地拍了一把冯千里的手腕:“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他说分就分了?凤琉璃那么大个公司,你也舍得!” 冯千里纳闷地瞪着眼睛:“不是……我不在凤琉璃工作。” 小姨又问:“是不是因为姜博和胡安敏那点绯闻?这有什么的?这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能守得住的?只要你是他老婆,其他的都是玩玩,谁也动不了你的地位……” 冯千里故作吃惊状:“原来……小姨夫的事你知道了?我们还想着怎么瞒你呢!不过啊,你也别放在心上。” 小姨就是一愣:“你姨夫怎么了?” 冯千里又嘟嘟囔囔道:“你不知道啊……那当我没说。” 小姨着急地拉着冯千里的手腕:“你给我说清楚,你姨夫究竟干什么了?” 冯千里声音特别小,还有点委屈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在医院嘛,我看见他们两个……你别说是我说的。那个女的没小姨好看,就是比小姨年轻。脸上那粉厚的,就跟墙皮似的。小姨夫对你还挺好的,你也不在乎,那就没什么事了。” 小姨咬牙切齿地说:“一定是那个阿梅!我就知道他们两个有问题!” 小姨说着,跺了跺脚就冲去找小姨夫算账去了。 冯千里愣了一下,她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还真有人能对应上?阿梅?这名字听起来就俗气。 冯千里终于清净了,哼着曲儿又开始摘菜。 快吃饭的时候,小姨和小姨夫莫名其妙在里屋就吵了起来。姥姥姥爷,舅舅舅妈都去劝架。冯千里和栗芸正在厨房煮饺子,冯千里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冯正林一听里面吵起来了,他赶快跑到厨房,顺便把冯千里也拉了进去。 冯千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问:“怎么大过年的吵起来了?” 冯正林说:“大人的事,孩子少打听。” 冯千里一撅嘴,又去守着锅了。 栗芸的表情很萎靡,跟刚回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和冯正林说,吃完饭就走,不想听他们胡说八道。千里又不是他们的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三百二十八、爱是努力的原因 冯千里听见这么一句,什么事都明白了。她亲爱的舅妈甚至姥姥,可能没少做栗芸的思想工作,让冯千里回去抱着姜博的大腿千万别送手。 就冯千里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让冯千里去抱姜博的大腿,压根不是为了冯千里好,而是为了他们能当姜博的亲戚,以后好踩着冯千里的肩膀去巴结姜博,为他们自己谋利益。 尤其是二舅的女儿,她那麻脸的表姐,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处于“打零工”的状态。她去当服务员,被客人数落了几句,哭着回来了;她去商场做导购,被老板数落几句,哭着回来了;后来拖关系去保险公司做后勤,被同事数落几句,哭着回来了。 冯千里能想象到,如果她和姜博成了一家,那她这个表姐可是凤琉璃老板的大姨子,在凤琉璃里工作的话,谁敢给她脸色看? 就冯千里表姐那个娇小姐的性子糙丫鬟的命,就算是冯千里和姜博结了婚,她也不会让表姐去给她丢人! 小姨和小姨夫吃饭前吵的这一架也有好处,姥姥姥爷的心思都在小女儿身上,这会儿正心情不好,一家人谁都没再提姜博的事,一个个地低头吃饭。 冯千里的姥姥家是这么个情况,韩世融的姥姥家是另一种情况。 张姝慧姐妹三个都是爱说话的,三个人在厨房一边洗锅唠各种家常,从单位里的事到穿衣打扮,什么都说,家里倒是热闹。 韩世融只对冯千里家的家常感兴趣,韩培松对什么家常都不感兴趣,爷俩在屋里下围棋。 然后韩世融接到了洼子村打来的电话。 韩世融挂了电话就从姥姥家出来,准备赶回洼子村去。 韩世融刚从家里出来,就遇到张兰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韩世融对江兰卿笑道:“嫂子过年好。怎么这会儿来了?” 江兰卿脸色急迫,一句客气话都不说,拉着韩世融问:“b市那边的人口贩卖团伙,是不是跟我爸有关系?” 韩世融神色如常:“我不知道,在b市,我的人脉关系不灵光。” 江兰卿大声道:“你也骗我!你跟温盛军一样,你们都骗我!” 韩世融的声音冷了下来:“嫂子,我在b市是真的没有人脉,我没必要骗你,爱信不信。至于我哥,如果事情跟你爸有关,你觉得他是为什么要掩盖这件事?” 江兰卿苦笑:“打着我的名义呗,因为爱我,所以要保护我爸。” 韩世融点头:“嫂子你既然知道,那你何必来问我?” 江兰卿反问:“他这样的爱,我需要吗?他这是在帮我爸还是在害我爸?韩培中出事了,你们难道不爱韩培中?” 韩世融的脸色更阴沉了。 也许是因为江兰卿和韩世融熟悉,她并不怎么畏惧韩世融这通身的冷冽。 她说:“就是因为你们一直维护韩培中,在他有小错的时候没能制止他,所以他才会酿成大祸。这道理你们不知道吗?人在做天在看,苍天放过谁?” 韩世融从江兰卿身边错身而过:“我真为我哥的感情感到惋惜。” 江兰卿说:“他自己愿意。” 韩世融真有些生气了,他停下脚步质问江兰卿:“你觉得我哥为你做那么多就是理所应当吗?” 江兰卿喊道:“我需要吗?他确实为我做了很多,可那些事,是我需要的吗?他和我认识三个月就闪婚,你以为我相信他是对我一见钟情吗?还不是为了我爸的那点权力?” 韩世融几乎吼道:“他爱你,你看不懂吗?” 江兰卿冷笑:“爱,确实,他现在爱我。可这世界上,有了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韩世钰和顾美娜相爱,可顾美娜还是选择离开韩世钰去疗伤;你爱冯千里,可怎么到现在你也不能把她介绍给你的爸妈?” 这句话刺中了韩世融的要害,可他又无力反驳,只能瞪着一双丹凤眼狠狠盯着江兰卿。 江兰卿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爱是努力做事的原因,不是经过,也不是结果,不是吗?” 韩世融沉默。 江兰卿叹了一口气:“有机会你劝劝你哥吧。他是知道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的。” 江兰卿说完这句,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韩世融却仔细品位着那句“爱是努力做事的原因,不是经过,也不是结果”。这句话无疑是对的。 上辈子他曾深入研究过心情对身体健康的影响,接触过一些抑郁症的案例。 那些病人和病人的家属,如果感情好,治疗就比较积极,家庭关系不好的病人治疗就不怎么积极。可不管是有爱的家庭还是无爱的家庭,病人都需要治疗,没有什么人得了病,因为有家人的爱,病就能自愈。 爱是积极治疗的原因,不是结果。 那前世的冯千里呢?她选择死亡,是因为没有爱了吗? 韩世融陷入一个思考当中,他这种被老天下的蛊,非她不可的蛊,是一种爱吗?他能给她爱吗? 爱,不是应该心跳加速,会害羞,会胆怯,还会患得患失吗?可这些他都没有啊! 臭丫儿昨天夜里开始高烧,韩世融必须回去,这个孩子他得保住。不过这一去,肯定会被别的事情绊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方向盘一转,他要去见见冯千里。 冯千里和栗芸在洗碗,就连冯正林也到厨房来帮忙。大姨和大姨父两口子被指派进来换班,姥姥和姥爷说要二丫头一家三口出去说说话。 大姨和大姨父站在厨房里满脸为难,说:“你们就出去吧,洗个碗嘛,我们来说,就别让老太太再念叨我们了。” 栗芸说:“我们也不想出去听念叨,千里找对象的事,让千里自己做决定嘛,大人跟着瞎操什么心?” 大姨叹了口气:“那咱们总不能都耗在这厨房里面吧?” 冯千里这是第一次觉得洗碗真快乐。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了。因为大人的都在忙着讨论怎么才能让冯千里那个丫头别再犯傻,姜博那么好的金龟婿不能就这么丢了,所以冯千里的表姐去开门。 她拉开门看见韩世融的第一眼,她的人就傻住了。舅妈问了她两声是谁来了,她都充耳不闻。 三百二十九、把年轻男人往卧室里拉 这位表姐现在眼放精光的痴样跟前世第一次相见一模一样,韩世融只是心中鄙视了一把,但脸上还带着友好的微笑。 他问:“请问冯千里在吗?” 表姐傻呆呆地让开身子,说:“你进来吧。” 韩世融就想起上辈子,这位表姐嫁了一个皮相相当好的同性恋者,生完孩子以后那个男人几乎就没有回过家,一直到那个男人莫名死在了别的男人的汽车上,她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才算是真正死彻底了。 冯千里并不知道表姐夫的问题,一直以为表姐夫是外面有女人,其实是有男人。 韩世融走进姥姥的家门,二舅妈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到韩世融,也看到了她的女儿花痴一样盯着韩世融看的眼神。 她心里一阵窃喜。她就说她闺女那么可爱,怎么会没有男生识货呢?这不,这就领了一个多么英俊威武的男生回来,可比那什么姜博看上去有男人味多了! 舅妈喜笑颜开地说:“你朋友来了也不说一声,快,进屋来坐。” 韩世融礼貌地微微一点头:“我是来找冯千里的。” 舅妈那张脸立即就掉地上了,叭嚓一声裂成八瓣。 冯千里的表姐好像一个旧社会的小脚媳妇似的走到韩世融跟前:“你,你跟我进来坐吧。” 舅妈勉强又挤出一点笑容来:“就是,谁的朋友都是朋友,进来坐。” 韩世融说:“我着急赶路,找冯千里说点她支教的事,就不坐了。” 表姐低着头,嘀嘀咕咕问道:“很着急吗?” 韩世融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也没打算听清。他能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话,也就是冲着她们跟冯千里是亲戚的份上,否则,他才不会搭理她们。他明明是来找冯千里的,可说了这么多,这母女俩压根就没提起千里一句! 韩世融提高了声音,说:“洼子村那边有事,我来找冯千里了。” 冯千里在厨房里听到了动静,手一抖,差点把碗扔地上。她赶紧抓着毛巾从厨房跑出来。 冯千里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舅妈热情地拉着韩世融的袖子,非要让韩世融进里面去坐坐,而冯千里的表姐一脸娇羞地站在客卧门口。 你娇羞个屁啊! 冯千里瞪了表姐一眼,跑过去一把推开舅妈的手,然后问韩世融:“你来干嘛?” 入室走廊这里闹了这么半天,客厅里面坐着说话的人这会儿都出来了。栗芸夫妻还有大姨他们家两口子也都从厨房出来了,走廊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舅妈被冯千里推开,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脸色沉沉地说:“这孩子还是这么没礼貌,朋友来了也不知道让进去喝口水,这大过年的……” “大过年的你就把年轻男人往卧室里拉?”冯千里反问,“咱们家还真是有礼貌呢!” 舅妈被冯千里这一句说得脸皮都快被戳破了,红得瘆人。 表姐站在客房门口眼泪汪汪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韩世融才不管这一家人怎么看待他,只要见到冯千里他就很高兴。 韩世融亲密地拉住冯千里的手腕,说:“你们班的数学,在全学区考了第二名。镇里的学校不服气,说你们班肯定是集体作弊了,要求严惩。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呢,你做好准备,可能随时会让你回去。” 冯千里赶紧点头:“我这就跟你走。我回家去收拾东西,你送我们回家。” 韩世融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冯千里这是早就想走了,他这一来给她找了个不错的由头。看来他这机会把握得不错。 冯正林觉得让冯千里跟韩世融再这么亲近下去不好,可现在这情形来看,如果留下,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能“逼”着冯千里嫁给姜博,所以还是先逃了再说。 所以他主动去拿了栗芸的衣服出来准备跟韩世融一起走。 姥姥一看这情景,心里有气,脸色也不好,问冯千里:“这小子谁啊?干什么的?” 冯千里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学生。” 韩世融暗暗点头,没错,他确实是个学生。 姥姥更不乐意了:“一个穷学生,有个好皮囊有什么用?你就这么跟着他走了,让姜博知道了怎么办?” 冯千里差点笑喷出来。她已经跟姜博分手,她爱跟谁走跟谁走,关姜博什么屁事?老太太这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姜博的姥姥了? 韩世融看了姥姥一眼,声音凉飕飕的:“您老人家年纪不小了,多多休养,不要太耗费心力。” 冯千里听着韩世融这不冷不热的一句,心里格外舒畅。一个老太太就去干点老太太该干的事,瞎操什么心? 冯家的一家三口跟着韩世融从姥姥家出来了。冯千里的心情特别美好,就好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 舅妈和表姐这时候站在窗前看着冯千里他们上了韩世融的那辆加了盖的皮卡车。 舅妈说:“就是个开小货车的,你也别惦记了。” 表姐不甘愿地说:“那车可不便宜,怎么也五六十万吧。” 舅妈震惊地看着皮卡驶出小区。现在送货的都这么有钱了? 回去的路上,韩世融说他的赶回洼子村去,臭丫儿可能是急性肺炎。 冯千里的心就揪起来了:“那孩子不能出事。” 韩世融走了以后,冯千里一直惦记着臭丫儿。那孩子如果出了事,刘八满一家就真的没什么指望和奔头了。 (’3‘) 冯千里现在在高中同学中间那可是红人,今年的同学聚会跟往年相比,对冯千里来说可真是与众不同。 以前,他们这群人聚会,也就是他们这一群的人会出席,谁知道今年参加的人数翻了一倍。当冯千里走进雅间的时候还受到了同学们起立鼓掌的待遇。 冯千里就想起了以前她运动会上拿冠军的情景,也只有拿了冠军,才会有人冲着她鼓掌。 冯千里冲大家点了点头,走到一个她比较熟的哥们儿身边坐下。 冯千里坐下了,同学们白陆陆续续坐下。 冯千里小声问这个哥们儿:“怎么回事?” 哥们儿说:“我怎么知道?从大年初一那天就有人跟我打听咱们时候聚会,要来参加呢。咱们这群不上进的,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另一个哥们儿探过身说:“而且啊,千里不是女神经嘛,什么时候成女神了?一进来还起立鼓掌,弄的我不起立都不好意思!” 冯千里说:“只要你们别围着我默哀就行。” 一哥们儿说:“唉,咱们下次玩这个吧!” 被冯千里在桌子下面恨踹一脚。 冯千里大没有见到孙涛,于是给孙涛打电话,孙涛说蒋红阳不想去。冯千里没有想到孙涛还和蒋红阳在一起。 孙涛苦笑:“我离不开她,你说怎么办?” 冯千里沉默无语。这一对这辈子也会结婚的吧?不过,这样的婚姻真的像上辈子她看到的那么幸福吗? 三百三十、事后付账 这次同学聚会,大毛和乔艳艳也来了。上次聚会的时候,乔艳艳对冯千里的敌意,冯千里还隐约记得。可这次再相见,乔艳艳的锋芒比上次收敛很多,不仅仅是对冯千里,就连对其他同学也很热情,倒酒沏茶忙得不亦乐乎。 听大毛说乔艳艳现在在“远帆航运”做售后服务类的工作。 冯千里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远帆航运,好像在前世听过很多次。 席间,乔艳艳端着酒杯过来和冯千里碰杯,提起前一次的不愉快,她说她挺后悔的,大家都是同学,比单位的同事可亲近多了,她那么说话实在不合适,让冯千里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那一次。 冯千里本来就不是个计较的人,喝了这杯酒,也就把以前的不愉快全忘了。 这一次同学聚会上,因为大家都是走上社会的人了,所以言谈间少了很多幼稚,多了不少功利。 在体检机构的同学问冯千里有没有给员工做入职体检,万一他们有隐性疾病,病倒在工作岗位上,对冯千里这个老板来说可是麻烦;在专利申请事务所的同学说,皇风的外形设计那么好看,一定要防止盗版,应该申请设计专利;做保险的同学给冯千里递了一堆保险宣传单…… 冯千里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同学们,笑容都不再单纯,她突然间特别怀念傻兮兮的学生时代,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什么都不用顾虑。 冯千里回家以后情绪不高,栗芸问女儿怎么了。 冯千里说了同学聚会的情况,然后说:“大家都不一样了,没意思。” 栗芸笑道:“你不也不一样了?” 冯千里微微诧异:“我哪里不不一样了?” 栗芸问:“如果是以前,在你兴致高昂的时候,你的同学们居然带着功利心向你推销东西,你还会笑着把场面撑下来吗?” 栗芸从冯千里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今天晚上的照片:“你看你笑得多自然,谁能看出你觉得没意思呢?” 冯千里看着自己的照片,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大家都在变。 栗芸说:“所有人都在变,可有些本质却不会变。如果同学们的本质还是好的,小小的功利心,就没有必要计较了。你觉得呢?” 冯千里点头:“是,我的同学们还是挺好的。” (≧y≦) 洼子村小学的学习成绩突然提高,很多人都表示了怀疑。所以b教育局专门组织了调查组去往洼子村。 冯千里不得已提前结束了假期。 冯千里走的那天,冯正林专门把冯千里送去了火车站,就是担心韩世融那小子又来“拐走”他家的闺女。 冯千里觉得冯正林想多了,韩世融压根没出现。 冯千里以为韩世融不会出现了,毕竟他做医生也很忙,好几个村子的人都指望着他呢。 可当冯千里在b市火车站看见韩世融跟好几个黑车司机挤在火车站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很惊喜的。 冯千里看见韩世融的一瞬间愣住了,然后就被三四个黑车司机包围了。 司机们在冯千里耳边问着:“还差两位,大乡县,走不?”“二十,二十,上车就走。”…… 冯千里故意走到韩世融面前,双目含笑地问:“帅哥,我就好你这口鲜嫩的,什么价啊?” 韩世融流里流气地笑道:“200,全套。事后付账。” 冯千里嘴角直犯抽,韩世融这是不拿流氓当犯罪是吧,今天她就治治他这臭不要脸的毛病! 于是,她又问:“地方安全吗?别我还没到点呢,警察来了。” 韩世融说:“保证安全,我可是老司机。” 冯千里把行李箱往韩世融跟前一拉:“拎着,今儿我就尝尝你这小鲜肉的味儿。”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的皮箱跟在冯千里身后往停车场走了。 留下那几个黑车司机原地捡眼珠子。他们说的“全套”,就是那个“全套”吗?这是什么世道,卖房靠肉,连开车都要靠肉吗? 冯千里和韩世融上了车,冯千里坐在座位上突然放声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那几个司机大哥……诶哟,笑死我了,他们都看傻了!全套200,你也想的起来!” 韩世融扶着方向盘看着冯千里笑,一直到冯千里笑够了,他还在看。 冯千里问:“你看什么?” 韩世融说:“我……我看你胖了。” 冯千里立刻紧张地捏肚皮:“还好啊,没厚多少。” 韩世融没说话,专心开车去了。一句“我想你”,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韩世融开车很稳,毕竟是两辈子的老司机了。冯千里家一路上连吃带喝,好不惬意。 回到洼子村,冯千里一走进宿舍,温暖如春,炉子里的蜂窝煤红彤彤的。就连床上的被褥都展开了,不用摸,冯千里知道里面一定有个暖水瓶。 冯千里回头去看韩世融,韩世融正把她的大皮箱拎到墙角。 韩世融发现冯千里一直看他,他问:“怎么了?” 冯千里心情极为复杂地问:“你……上辈子怎么不对你媳妇这么好啊?这辈子再来补,你不怕晚了?” 韩世融笑了,笑得比炉火还温暖:“把两辈子的好都用在一辈子里,不是更好?密度大。” 冯千里有点小窃喜,一边往床边挪一边小声嘀咕:“这是拿我练手,要去娶张瑾瑜吗?” 韩世融没听清冯千里说了什么,以为她在说什么好话呢,韩世融问道:“喜欢不?” 冯千里眼睛一瞪:“喜欢个屁!” 韩世融两步冲到冯千里跟前:“姑娘家成天屁来屁去的,今天我扯开你的嘴!” 冯千里张牙舞爪地推韩世融,可力气终究不敌,没挣扎两下就被韩世融扛上了肩头。韩世融扛着冯千里在宿舍里一溜乱跑。冯千里叫着、笑着,由衷地感到快乐。 最后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噗通”“噗通”两声跌倒在床上。冯千里躺在韩世融身下还是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肺地笑。 韩世融趴在冯千里身上,看着双臂之间,冯千里那张明媚的笑脸。他没有笑,而是很专注,非常专注地看着,好像要把眼前的一幕永远镌刻在心底。 三百三十一、久久河 冯千里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韩世融的表情不对,他一点都不笑,很严肃地看着她,好像她又做了什么蠢到天际傻事。 冯千里忿忿不平地瞪着韩世融:“干嘛?看什么看?没见过恐龙啊?” 韩世融慢慢俯下身,说:“你车钱还没给我。” 冯千里推住韩世融:“你想干嘛?” 韩世融说:“不是说好的吗,200块钱,地点安全,事后付账。” 冯千里想起身去拿包却被韩世融压着动弹不得。 冯千里有点急了:“钱在包里,我给你400。” 韩世融说:“先抱200的,另外200欠着。” 说完,韩世融俯下身子把冯千里搂进了怀里。 冯千里的鼻尖就贴上了韩世融微凉的脖颈。 冯千里有些发愣。韩世融这是怎么了?他不正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以冯千里对韩世融的了解,这会儿他身下应该是峰峦叠嶂,可她的腿感告诉她,韩世融的下面一马平川。 而且,就算腿感有误,她触感也不对呀。韩世融的体温平时偏低,可情动的时候会很热。另外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没有一处显示他情动了。 冯千里这会儿满脑子想,韩世融什么时候茹素了?难道真是重生的时候出了错?可是不对啊,前段时间,就在这里,韩世融差一点强了她,那天晚上他就用他的那根“铁杵”在她pi股上磨来磨去。难道这是铁杵磨成针了? 冯千里还在各种乱想,韩世融起身了,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记着,你还差我200块钱的。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得抱回来。” 韩世融说完,走了。 冯千里坐在床上发呆。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什么东西了吗? ←_← 老王家的儿子进监狱后不久,瘦猴特意派人来给老王校长的媳妇送来五十万块钱,再加上他们家征地补偿金,十万,有了这两笔钱,对洼子村的人来说那可立即就是“富可敌国”了。 她一拿到钱,就带着她还在身边的两个儿子去县城买了房子。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可不管人们嘴里怎么说,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尤其是那几个还留在拆迁办的村民,办事更“用心”了。 拆迁工作推进顺利,有些前期的工程就要开始着手办理了,比如造口碑。 这条河自古就没有个准确的名字,每个村都有不同的叫法,现在愣是把它命名为“久久河”,还编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说这条河的寓意是有情人天长久地。 这噱头一造,久久河的名声还真的大了不少。 久久河的开发比目前看比较顺利,姜博提前给张水生“分红”,却被张水生拒绝了。姜博明白,这是张水生看不上这几个小钱,可如果这个项目中没有张水生太大的利益关系,张水生随时可能把项目“卖”了,到时候姜博他们几个主要投资商想哭都找不到门。 这个情况,主要负责工程建筑的马洪并不是很清楚,可他清楚的是,韩世融想要挖出姜博和张水生之间沟通的渠道。张水生不可能时时接见姜博,那么是谁在帮姜博在张水生跟前说话呢? 那天,马洪按照张水生的吩咐去豪庭觐见张水生去。 他负责的那个工程进度还不错,张水生挺满意;不过整个工地上的钢筋生意都被他包揽了下来,张水生也没能插进去一脚,这个张水生不满意。 自从吉地房地产的总经理莫名其妙死在拘留所里,马洪对张水生就只有畏没有敬了,所以就算是他“抢了”钢筋的生意,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张水生,大家做生意,各凭本事而已。 走到张水生的包间门口,马洪遇到了豪庭会所的隋经理。他们两个平日里也就是点头之交,今天也不过就是点了个头一起走进房间去见张水生。 马洪没隋经理动作快,隋经理几乎像是猴子一样蹿到张水生身边,满脸堆着笑,向张水生问好。 张水生都没拿正要看隋经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究竟那了姜博多少钱?这么替他卖命。” 马洪一听,偷偷瞥了隋经理一眼。原来是这小子啊! 隋经理还是那么笑着,说:“姜博能给我油水,还不是沾了大哥的光?要是光凭我,姜博那小子也不能来巴结我呀!” 张水生冷冷应了一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隋经理说:“他不就是心里没底,想跟大哥谈谈嘛。” 张水生冷笑:“谈谈?他是怕久久河那边,我突然撒手了吧?” 隋经理说:“我跟他说不会的,可他就是要瞎担心。” 张水生慢悠悠地说:“那边已经闹出人命了,这次是处理够快,没被人揪住什么麻烦事,可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再有这么一次,我立刻让瘦猴带人撤走。老子嫌心烦!” 隋经理唯唯诺诺地出去了。老大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要有下次。隋经理满意了。 轮到马洪的时候,张水生的脸色就好看多了。毕竟马洪这边每年给他的进贡很不少,而且搞工程建设这事还是需要专业知识的,不像是开个会馆,随便什么人都能干。 马洪有技术还能搞管理,工程质量能保证还能给他划拉钱,他这个老板当的有面子也有里子,对这种人,张水生还是很客气的。 马洪先是汇报了半天工程进度,然后话题一转,就向张水生坦白他和温盛军合作,搞了些钢筋的买卖,赚几个零花钱。 马洪这招叫以退为进。张水生向来对外吹嘘对手下宽容大度,有钱大家一起赚,所以马洪这么一老实交代,张水生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张水生还鼓励马洪好好干,既然要做钢筋的生意,就别砸了招牌。 等马洪从张水生的房间出来,张水生那张笑得热乎乎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冷得能冻出冰碴来。 张水生一招手,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从张水生身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没跟张水生客气,就在张水生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张水生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就觉得咱们这里的消息往外跑得太快。这个马洪跟温盛军之间突然就热络起来,你怎么看?” 三百三十二、调查组 瘦小的男人问道:“大哥是怀疑他和韩家合作了?” 张水生点头。 “他弟弟可是死在韩世融手里的。” 张水生冷笑:“他这个人惜命,贪财,他家里有老妈老爸,还有老婆孩子,他干不出为弟报仇的事来。反倒有可能以此要挟韩家,让韩家跟他合作。” “韩培松和韩世融都不像是能被人拿捏住的人呀。” 张水生说:“所以我才更担心,马洪这不是拿捏住了韩家,其实是被韩家当鱼给钓了。” “鱼如果不是普通鱼,是鲨鱼,钓鱼的人还能钓得起来吗?” 张水生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是啊,是鲨鱼!” 话说,马洪从张水生的房间里出来,就觉得这个隋经理的事还是跟韩世融说一声比较好。而且韩世融这人也大方,从他这得到消息,没有一次亏待他的。虽说不是现金,可却是很多比现金还稀罕的东西。 可韩世融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马洪想了一圈,给温盛军拨通了电话。 温盛军听马洪说是韩世融在打听关于姜博的事,温盛军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就憋着一股闷火。 姜博和冯千里是一对,人家冯千里根本不鸟他那个弟弟,可他弟弟还是用那热脸去贴人家的冷pi股,说难听点,这就是犯贱! 温盛军谢过了马洪,然后挂断了电话。 什么姜博,什么冯千里,爱咋地咋地,他才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帮着自己的弟弟作贱。所以,马洪告诉他的消息,他就没打算告诉韩世融。 洼子村里,b市教育局的调查组由教育局局长亲自带领进了村,主要就是调查冯千里有没有带领学生集体作弊。可“皇风”的名头教育局局长是知道的,他一边忌惮冯千里的身份一边有希望冯千里这有钱人是个懂事的。 王校长把调查组带进村,村支书陪同他们在学校视察了一番,也没认真检查什么,就看了看孩子们的作业,翻了翻冯千里的教案。中午这一行人要去镇上吃饭。调查组的人一个个的倒是客气,不过他们那做派好似王校长要是不请吃这顿饭对对不起他们舟车劳顿一般。 冯千里就听王校长跟村支书说:“这一顿饭,又得好几百,学校哪有钱啊?” 村支书说:“你以为村子里有吗?” 冯千里心中苦涩,说:“我出吧。没多少。” 村支书和王校长那感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调查组点菜也不含糊,真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根本没考虑过洼子村这穷得叮当响的破村子有没有那些钱。 村支书和王校长频频看向冯千里,好像是在担心冯千里,又像是怕冯千里扔下他们跑了。 冯千里倒是镇静多了。别看她身上这套衣服加起来不到一千块钱,可就算照今天这个席面再摆十桌,她也请得起。 饭钱是不多,可就这么几个钱,让冯千里对调查组这几个人很蔑视。这辈子是没吃过好东西吗?跑到这山沟沟里让两个穷光蛋请客吃鱿鱼,也不怕泡发鱿鱼用的甲醛给他们诱发个白血病。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冯千里脸上还是笑得很热情,一会儿陪这个喝一杯,一会儿帮那个夹菜。 等酒喝多了,教育局的局长甚至把手掌放到了冯千里的大腿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教育冯千里要好好工作。 冯千里笑着回应,可手上一不小心把一杯开水就弄洒了,直接泼到了局长的胳膊上。 酒席上一阵骚乱。 冯千里借口出去买烫伤药离了席。 这就是抓教育的教育局局长?冯千里冷笑。这群人是打算培养出什么样的祖国下一代呢? 冯千里在外头吹了一会儿冷风,在银行取了钱,又去小卖部买信封。 卖信封的大妈很有经验,她没让冯千里买那种漂亮的白色信封,而是推荐冯千里一种薄牛皮纸的信封。 她说:“那种白色的好看,可是又硬又大,不好折叠,还显眼。用这种,软,正好能装下一千块钱。你瞅机会就放在人家口袋里了。” 冯千里有些吃惊。 那大妈说:“你别看我,这都是客人告诉我的经验。咱们这地方经济发展不起来,不就是因为这些当官的嘛。就连我们这小卖部,都得有他们的好处,要不根本查得不让我们干,更别说是那些有发展的大厂子了。我听你口音是a市的是吧?” 冯千里点头。 大妈羡慕道:“那是好地方,政府讲理。我同学的孩子原来在b市做酱油,硬是被罚款罚塌了,现在在a市做酱油厂,还有政府的‘小微企业补助’呢!” 冯千里点了点头,拿着信封走了。 a市是个好地方?冯千里舒了一口气,好像确实是个好地方,至少她的鞋店,还有鞋店的邻居们谁都没说过被政府什么人“要好处”的事。 返回饭馆,冯千里赶紧换上那张热腾腾的笑脸,一副关切的样子给教育局局长涂烫伤膏,顺手就把信封装进了局长的口袋。 局长看了冯千里一眼。这姑娘看着年轻,可人很上道啊!不愧是做大生意的! 于是,局长的手不疼了。 一行人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局长的司机去开了发票,发票的抬头写成b市教育局。 冯千里暗笑不语。 送走局长,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时候根本没有能回洼子村的班车。 冯千里和村支书他们两个说:“走吧,住宾馆去,我请客。” 村支书和王校长两个大男人笑地满脸褶子,不好意又挺想去的,各种别扭。最后还是被冯千里拉到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宾馆。 这里的标间一晚上六十块钱。 村支书一听,连连摇头,一个劲儿地说:“还是住通铺,便宜。要不是有你这个女娃娃,我们两个就去汽车站坐一宿了!” 冯千里说:“不就是几十块钱嘛!支书,回村以后,我可是有事要你帮忙呢,你不能不管我。” 冯千里说着就跟前台定了两个标间。 前台的服务员对冯千里的态度还算是和善,可对村支书他们两个,连看都没看一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三十三、秀恩爱 冯千里也不会跟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计较,就顾着劝村支书和王校长往进走,那两个好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都快顺拐了。冯千里是咬着嘴唇才没笑出来。 冯千里正打算和村支书他们一起上楼,就听身后有人喊她。她一回头看到了韩世融。 村支书和王校长很有眼色,刚才还扭扭捏捏的两个人这会儿立刻脚底抹油,还没等冯千里说话,他们两个就冲上了楼。 冯千里笑眼看着那两个老男人,还真是好玩!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跟前,看了一会儿,说:“怎么没去叫我!” 冯千里说:“你在别的村子,让你急匆匆地赶回来,路上不安全。这不,我也应付下来了。” 韩世融还是看着冯千里:“不高兴?” 冯千里点头:“我讨厌那个局长。” 韩世融点头:“好。我知道了。” 冯千里抬头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韩世融看了看勉强算得上整洁的宾馆大厅:“你就打算跟我在这儿说话?” 冯千里这才环视四周,那个女服务员一个劲儿地往过瞟。 冯千里嘴角一撇,拉着韩世融的胳膊,声音不小地问:“亲爱的,想我了不?” 韩世融顺着冯千里的眼角往身后看了一眼,那女服务员羡慕嫉妒恨的嘴脸要是直接贴门上,连鬼都能招来。 前世冯千里就没少干这种事。那时候冯千里就喜欢“秀恩爱”,尤其是在认识人的面前。韩世融觉得很无聊,都已经是夫妻了,平时在家什么样那就在外面也应该是什么样。所以经常在冯千里努力求“恩爱”的时候泼她一盆冷水。然后,他看着她那一脸“要屎”的表情,他觉得格外有趣,甚至会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现在,冯千里莫名来的挑逗,向一个陌生的女人秀恩爱,还真让韩世融的心有那么一点小膨胀。来啊,秀啊! 韩世融温温地笑起来:“那我们还不赶紧进房间去?” 冯千里:“……”你丫的,是想什么了? 别管冯千里心里怎么想,反正她是在那女服务员的注视下挽着韩世融的手臂走进了房间。 当冯千里走进房间以后她才想到一个问题,她就这么把韩世融领了进来,那他晚上怎么办?再去另外开一间房,那前台那个讨厌的女人还不一定怎么想呢。如果不去开房,她就让他跟她共处一室呆一宿?她是脑子被挤了? 刚走进房间,冯千里就一头钻进了卫生间。她要一个人好好去想想该怎么办。 冯千里进去好久了也不出来。 韩世融敲卫生间的门:“你还不出来?怎么了?” 冯千里说:“你不知道吗?秀恩爱,屎得快。” 韩世融:“……” 等冯千里坐到腿麻,她也没想起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她扶着墙,两条腿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幸亏这小旅馆卫生间不大,她能够着墙,要不她还得爬出去。 她这旅馆住的,花了六十块钱,没睡床上,睡马桶上,那她可就冤枉大了。 冯千里两条腿上麻得好像一万只蚂蚁迈着正步唱着歌就过去了,脑子里好像也被蚂蚁踩了。韩世融就是个大祸害! 冯千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可她一出门,这锅粥清利了。韩世融睡着了。 冯千里双手扶着膝盖走到床边看了半天,韩世融一动不动。 冯千里小声说:“我出来了,你不去尿一泡?” 韩世融不吱声。 冯千里又说:“憋尿对前列腺不好。” 韩世融还是不吱声。 冯千里撇了一下嘴,睡着了好呀! 然后她走到另一张床上躺下了。 十分钟之后,冯千里睡着了。韩世融翻身坐了起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对前列腺不好你还在里面孵蛋似的不出来。你要是真能孵出一个蛋也行,大半天也就孵出几个屁来。 韩世融又叹了口气,他去解救他的前列腺了! 冯千里这一宿睡得,做了一串梦都是好事,不是捡了金子就是捡了银子,最后一个虽然啥也没捡着,但她遇着钢铁侠,还上天溜了一圈。真别说,钢铁侠长得还真挺帅的。 冯千里回味了半天美梦,然后一伸懒腰。唉,钢铁侠怎么瞪着眼睛看她呢? 韩世融说:“还不起床?村支书他们都坐班车回去了。” 冯千里腾地坐起来:“他们来过了?” 韩世融:“别问我为什么没叫你。” 好吧,她坚决不想醒的时候是没人能把她叫醒。 韩世融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油条豆浆:“快点洗漱,吃完早饭咱们也回去。” “今儿我开车,我有驾照了。” “带了?” 冯千里:“……没带……” …… f(~__~)f 三月份以后,b市教育局给冯千里送来了优秀支教老师的荣誉证书,也给洼子村的学校送来了教学流动红旗。 村支书和王校长两个人看着流动红旗,美得嘴都合不上。冯千里心里一阵冷笑。那天林林总总一共花了两千块钱,买回这么些东西,也算是值了。 因为得了流动红旗的缘故,王校长和村支书都对冯千里特别好,每次老远看到就笑上了,比见了亲闺女都亲。连带着冯千里在村子里的地位直线上升,有时候去学生家里家访,如果老爷们儿在家,都是老爷们儿接待她,轮不上老娘们儿了。 陈萍特别不服气,可她除了翻几个白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陈萍搬出了宿舍,去跟刘老师住了。王校长说,这屋子里的暖气是韩大夫为了冯老师装的,陈萍就去跟刘老师住吧。 冯千里:“……” 冯千里安心做她的山村老师,赵乐平已经开始辅助老师安排大一新入学生会的学生们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了。 本来他今年已经不是学生会主席,“退休”了,可前几年他工作出色,跟很多单位都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新任的学生会主席暂时还不能完全替代,所以在安排社会实践的过程中,赵乐平参与了很多。 当赵乐平拿到新入学生会成员名单,并且看到了“曹清”两个字的时候,他对韩世融的崇拜之情顿时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三十四、在一起!在一起! 赵乐平和新任的学生会主席一起和新人们见了个面。 赵乐平对其他人没特别留意,可他对曹清,还真好好看了一番。这个小姑娘不算是什么倾城美女,可有一双很大很亮的眼睛。她个子不高,微胖,脸上肉嘟嘟的,看上去软乎乎的。 她很爱笑,尤其一看到赵乐平就更爱笑;她爱说话,见到赵乐平就更爱说话。 明明赵乐平已经不是学生会主席了,可曹清每次有什么事都向赵乐平咨询。她同学的饭卡丢了,她给赵乐平打电话;她要装宽带,给赵乐平打电话;就连她要买暖壶都要给赵乐平打电话。赵乐平简直就是全方位立体式贴心小棉袄。 曹清是个很有意思的北京姑娘,有北京姑娘的那种豪爽和幽默。 每次她让赵乐平帮了忙之后都会有答谢。比如,同学饭卡丢了之后,赵乐平居然很神奇地在后勤部找到了这张卡。就为这个,曹清拉着赵乐平,非让她同学请客去西餐食堂吃了一顿盖饭。 赵乐平记得当满食堂的留学生和非留学生们吃着牛排,只有他们吃盖饭,那滋味,堪比麻辣烫啊! 虽然相识没几天,可赵乐平还是挺喜欢和曹清接触,喜欢看着她“不走寻常路”。后来曹清几乎每天都会给赵乐平打电话、发短信,每天睡觉前如果不和曹清发几条短信,赵乐平都觉得这一天还没过完。 直到有一天,赵乐平在学生会的一个老部下嬉皮笑脸地问赵乐平“黄昏恋”什么滋味,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和曹清之间真的很暧昧。 那天曹清照例又给赵乐平打来了电话,她说明天就要出发了,社会实践开始了。她是声乐系的学生,要去给监狱里服刑的犯人表演,听说有好几百犯人,她心里紧张,让赵乐平安慰安慰她。 赵乐平坐在宿舍里,看着书架上摆着的冯千里的照片,他声音很严肃地问:“为什么要我安慰你?” 曹清愣了一下,然后说:“哥们儿,你口才好呗!别人说我还不稀的听呢!” 赵乐平的声音提高了:“为什么要我安慰你?” 曹清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声音特别大地喊:“赵乐平,我喜欢你!” 赵乐平清晰地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来自手机,另一个从窗外飘进来。 赵乐平一个健步冲到窗边看下去,曹清昏黄的路灯下,曹清穿着她那件白色的休闲西服小外套,她正仰头看着赵乐平的窗户。 因为她刚才那句大胆的告白,现在男生宿舍几乎每一扇窗户里都探出好几颗脑袋看着,还有人吹起了流氓哨。 曹清也不害臊,站在楼底下冲着所有人挥手致意,好像什么大明星接见粉丝群似的。 赵乐平的名字在师范大学可是响当当的,尤其是男生里,谁都知道赵乐平。这女生这么大胆地告白,惹得满楼的学生们一起起哄,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赵乐平心烦死了,一把拉住了窗帘。 舍友也跟着外头的学生们一起喊:“在一起!在一起!” 赵乐平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室友:“滚!” 两个室友看赵乐平生气了,谁都不说话了。不喜欢就不在一起呗,至于生气的吗? 赵乐平爬上床,还不忘把冯千里的照片摆在了枕头跟前,好像要提醒自己什么。可窗户外头起哄的声音如魔音穿耳,赵乐平怎么都忽视不掉,他烦躁地用棉被捂上了脑袋。 声音没有了,光线没有了,时间也慢慢过去了。可一直到后半夜,赵乐平都还是没有睡着。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起冯千里,一会儿想起曹清,一会儿又想起韩世融对他的嘱咐。 越想他越是担心,韩世融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安排,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应该提醒曹清什么? 赵乐平一翻身爬起来,他要给韩世融打电话问个清楚。可别说是这大半夜的,就是大白天,韩世融的手机也是拨不通的时候多。 天亮以后,曹清背着她的古筝,和同学们一起上了大巴,去往c市第二监狱,准备慰问演出。 大巴车从a市驶出不久,薛峰领着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张水生不知道第几奶的别墅。张水生穿着真丝睡衣打着呵欠从旋转楼梯上下来,面带愠色地瞪了薛峰一眼。 薛峰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大哥,范老板有些‘小’生意想和大哥聊聊。” 所谓的“小生意”当然不是真正的小生意,这是张水生的手下习惯用的一种说法,意思是,带来一些好处,但是合作以后好处至少会翻倍。 这时候张水生的两个女人也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了,她们一下来就一左一右坐到张水生身边。 张水生一边搂着一个,这个捏捏,那个揉揉,一点也不介意别的男人看着他的女人们流口水。他就是有这个特点,天底下除了他老婆,别的女人,就算是美如天仙,他也很愿意和兄弟们分享。 薛峰看张水生没说话,赶紧给范老板使眼色,范老板赶紧弯着腰走到茶几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黑色绒布口袋。他解开口袋,从绒布包里倒出二三十颗晶莹剔透的钻石。 这回张水生不再是爱搭不理的了,他的两个女人也都倒吸一口冷气。 范老板赶紧说:“水哥,我们有不少货,不过需要一条路。” 张水生问:“什么路?” 范老板说:“从非洲到市场的路。” 张水生拿起钻石看了一会儿,问:“你们的货在哪?” 范老板说:“我们在北方最大的仓库就在c市。” 张水生点了点头:“我就见了这么点东西,你就让我帮你修路?” 范老板赶紧补充道:“我就是邀请水哥跟我去一趟c市的!水哥多了解了解我们,我们愿意!” 张水生看了薛峰一眼。 薛峰赶紧退出去。就算这个范老板是他引荐给张水生的,可他只是一个“戏子”,对张水生来说他做了“领进门”的活儿都是僭越,更别提参与了。 不过薛峰还真不想参与,这种走私的事,他少参与为好,他的脑袋还要留着唱歌、吃饭,可不想给张水生当肉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三十五、跳楼 曹清的实践为期两天,周末表演,周一就要赶回学校。周六晚上,老师带领学生们入住了水生花酒店。 学生们很高兴。水生花虽然比不上a市满大街的五星级酒店,可在c市来说,水生花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学生们谁也没想到,学校居然会出钱让他们住这么好的地方! 水生花的装修很有特点,并不追求富丽堂皇,而是标新立异,清新雅致。比如大堂里的墙壁上就是渐变的蓝色马赛克,吊装着半人高的白色莲花。看上去就好像人行走在幽蓝的水底,白莲花朝水中怒放一般。 曹清和几个女生在大堂里看了一圈,正打算上电梯,正巧和张水生他们几个也到了电梯门口。 电梯门一开,曹清她们两个女孩子还没来得及迈腿呢,张水生的保镖突然长臂一挥,就把曹清她们推得远远的。 曹清和女同学都站立不稳,差一点跌倒。引得电梯上张水生和几个流氓一阵yin笑。 一个男人说:“这俩姑娘,天还没全黑呢,就腿软站不稳了,可真够骚啊!” 曹清怒道:“张嘴就喷粪,真给你爸妈丢人。知道的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崽子没长好,长成个人模样了!” 曹清刚骂完,电梯门关上了。 电梯里三四个流氓骂骂咧咧,说今天这是出门踩狗屎了,遇上这么欠修理的女人。 张水生点着一支烟,问:“是老爷们儿不?是就给我把嘴闭上。修理女人是用嘴修理的?” 电梯里的人立刻都不说话了,抽烟的抽烟,低着头的低着头。电梯里贴着的“请勿吸烟”的海报对他们来说就是擦屁股的纸。 晚饭后不久,曹清的衣服扣子掉了。同学说酒店前台应该有针线,于是曹清去前台借针线去了。 她从前台返回房间的路上,突然有两个男人扑上来就拉扯曹清。曹清扯开嗓子叫喊,刚喊了两声就被一个男人用一团破布塞进了嘴巴。曹清用尽全力挣扎,甚至看到一个酒店的清洁工就站在一旁,她伸手想要求救,那清洁工却后退了两步躲开了曹清的手。 拉拽曹清的两个男人见这个清洁工有眼力,随手扔到地上二百块钱,那清洁工捡起钱就跑了。一分钟不到,曹清被拽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拉拽曹清的那两个男人很迅地从房间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坐电梯走了。 那一层楼,那个晚上时不时就传出一阵女孩子撕心裂肺地惨叫。 曹清失踪,带队的两个老师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动一群男生满世界寻找曹清。前台的女服务员一听说刚才下来借针线的女孩子失踪了,赶紧说不知道。 和曹清同住的女生报了警,半个小时后,警察晃晃悠悠地来了,到处问了问情况,也就呆了十几分钟就要走。 老师拦着他们不放,问:“人还没找到呢,你们怎么就要走?” 警察说:“你们找不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要是死了,尸体就在这儿,那我们立刻立案。现在没尸体,我们能怎么办?” 老师气愤道:“你们就非得等人死了才管?你们就在等人死了?” 警察不服气地说:“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他们都是学生,不好好地在学校里学习,你们带他们出来干嘛?还要住这种酒店,我们还怀疑你们根本不是老师,是组织学生集体卖淫呢!” 另一个警察稍微心平气和一点,说:“老师,我们是执法的,你回去研究研究法律,这人没死,我们警察能做什么?谁都没犯罪,我们还能给你变出个犯罪分子啊?” 一旁的学生质问道:“那你们也应该去查查监控录像吧?酒店里能没有监控录像?” 一个警察说:“还是那句话,这没有生案件,我们凭什么去调取人家的监控录像?录像是归人家酒店私有,就跟这些房间似的,搜查也要有搜查令吧?看监控也得有命令才行,你以为我们是强盗,想干嘛干嘛?” 另一个警察说:“行了行了,我们先回去了。等事情有进一步的进展,我们再过来。” 说完,两个警察走了。 路上,那个警察问另一个:“那姑娘凶多吉少了吧。” 另一个警察说:“别说了。那酒店可是张水生手下开的,听说今天张水生过来了,别给咱们自己找麻烦就是了。” “是啊……上次想追查张水生毒品案的副局长,家里除了七十岁的老母亲,所有女人都被轮了,他还能怎么样?最后他自己还不是被搞死在监狱里?” 两个小警察沉默了,坐在警车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临近天亮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水生花三楼的窗户上一跃而下,楼下几个晨练的大妈眼睛一花,就看到了一片鲜红。 急救车很快赶来,从大量围观人群中抬着几乎赤身**的女孩子上了救护车。 学校的老师泪流满面,被两个女学生搀扶着去往医院。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曹清正在急救室里抢救。老师手脚软地坐在等候区里的椅子上呆。 好好的一个姑娘毁了,她这个做老师的该怎么向孩子的家长交代? 那两个警察很快赶到了医院。当他们站在手术室门口,被老师和学生们用刀一样的眼神瞪视的时候,他们全身都火辣辣得疼。 比较年轻的那个警察实在受不了了,他把老师拉到角落里说:“我们真的是没办法!那酒店是张水生的酒店,房间是张水生他们开的房间,当时我就算是冲进去,只不过现在里面抢救的人多一个。你们是外地人,事情结束就走了,我是本地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家里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小妹妹,我怕!” 老师的眼泪瞬间就冲出了眼眶:“所以我们就是活该吗?” 年轻的警察咬着牙说:“如果有一天能杀了张水生这畜牲,我这条命不要了都可以。只要我妹妹没事。” 三百三十六、有资格问个明白 曹清在张水生他们的房间里被囚禁一整晚,清晨的时候**跳窗。? 究竟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可抢救曹清的医生出来说:“患者没有遭到性侵,只有坠楼造成的腿部和腰部的骨折,还有内脏损伤。” 老师苦笑问:“她为什么要跳楼?如果不是有人欺负她,她为什么会跳下来?” 医生冷着一张脸说:“这得问精神科医生了。” 几个激动的学生差点冲上去撕了这医生的嘴。 因为曹清跳楼,人口失踪案件转为刑事案件。那天早上围观群众太多,网上流传出来的照片有上千张之多。照片中,曹清的后背朝天,能看到一条条明显的抽痕。 在水生花酒店不情不愿地交出监控录像不久,曹清醒了。 警察和老师都守在她的床前,就连水生花酒店的一个代表都在等着她醒来。 曹清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让那几个王八蛋去死!” 水生花酒店的代表态度倒是和善,可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他说:“姑娘,明明就是你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你要让谁去死啊?出于同情,我们酒店可以给你赔偿,可你不能乱咬人啊!” 曹清没精神,慢悠悠地说:“这话,你等着去跟法官说吧。” 然后曹清又睡了。 水生花酒店的代表回去跟总经理把曹清的态度说了。 总经理点了下头:“麻烦越少越好。” 当天晚上,曹清就因为伤势过重,死在了手术室里。 曹清的老师和同学哭着在病房里收拾。 一个病房里,因为交通事故受伤住院的一个男人躺在病床上看着曹清的老师。 那个男人的老婆一脸鄙夷地看着老师他们,说:“真晦气。这一病房这么多人,大家都好好的,你们哭什么哭?” 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骂道:“闭嘴!说什么呢?” 那个女人更来劲了,说:“我说错了吗?一个姑娘家的不自重,大晚上的一个人在酒店里游荡什么?她想的就是勾引男人!那么多姑娘都没事,为什么就她出事了?不就是说明她不是什么好鸟吗?” 学生们还想说什么,被老师拦住了。 等老师他们收拾好病房,去往太平间,就看到另外一位老师和几个学生在太平间门口急得团团转。 “怎么了?”老师问。 “尸体被抢走了,说是要去火化!” …… 所以,当赵乐平赶到c市的时候,他就只看到一个装着骨灰的坛子。 赵乐平有些恍惚。那个站在他楼下,扯着大嗓门说喜欢他的姑娘,那么大的一个人,用这么小的一个坛子就都装进去了? 曹清的爸爸是在曹清被火化后四个小时赶到的。 赵乐平捧着曹清的骨灰盒交到曹清爸爸的手里。 曹清的爸爸双手颤抖,可还是努力维持着基本的镇定。 他看了赵乐平好一会儿,说:“你就是赵乐平?” 赵乐平点头。 曹清的爸爸说:“我家小清眼光还不错。” 赵乐平咬着牙,这会儿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很快,女大学生**跳楼的事件在网上被广泛关注。曹清被那两个陌生男人强行拉入房间,然后这两个人谈笑离去的监控视频也被放到了网上 c市市领导对此案高度重视,经过警方缜密调查,幽禁曹清的那个房间是空房,而那两个强拉曹清的男人只不过是无聊,为了好玩才把曹清关进房间。曹清跳楼是因为她被关在没有取电卡的密闭房间里,精神紧张造成的被害妄想症。 那两个强拉曹清的男人一个被判两年,另一个被判了一年。 网友针对本案件有诸多疑问。比如为什么没有人的空房间门能被这两个男人打开,而曹清却不能从里面打开。还有,为什么曹清的尸体几乎没经过法医的检验就被匆匆火化,警方究竟在掩饰什么? 就算省级领导也曾经过问该案件,c市的警方已经盖棺定论,谁也动摇不了这个结果。 冯千里在手机上看到新闻推送以后,她内心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前世时候也生过类似的事件,不过是在大约三年后,生的地点也不是c市,而就是在a市。 因为那个死掉的女生是师范大学的师妹,所以前世的冯千里对这个案件特别关注,当时当她看到一个女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没有任何人为她的死承担责任,而且她的父母一直拒绝采访,冯千里特别得悲愤。 冯千里还曾经质问韩世融,说:“你爸不是a市的市长嘛,怎么能出这种事,他连问都不问,管都不管?一个女孩子凭白死了就死了?” 韩世融说:“你就带好你的孩子吧。你懂什么?” 这一世,她不再是他的妻子,她没有那么早就结婚生子,她不依靠韩世融养活,她这辈子有资格向他问个明白了吧? 所以,韩世融给冯千里送晚饭的时候,冯千里把这条新闻摆到了韩世融的面前。 冯千里问:“这事生得早了三年,而且还改动到了c市,跟你有关系吧?” 韩世融的面色沉了下来。曹清惨死,和前世一样,这事本不是他的责任,可毕竟他“见死不救”,他是不想提起这事的。就这么葬送了一条人命,他不想让冯千里知道。 冯千里看韩世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大声质问道:“是不是我不该问?是不是我就该给你生孩子?是不是我什么都不懂?” 韩世融说:“不是你的问题。” 冯千里问:“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这些女人,还能不能太平地过日子?我们是不是有必要把每一个男人都当贼一样防着才能保证我们一生平安?你更接近事实的真相,我想你能给我一个安心。” 韩世融眼帘低垂:“是张水生。” 冯千里了然地笑。其实她知道的,她就知道这事跟张水生脱不开关系。 冯千里问:“前世,你爸跟张水生也有关系?” 韩世融点头:“在那个位置,他想独善其身太难了。” 冯千里就是一阵冷笑。 三百三十七、不也是为了你的名和利吗 韩世融语有些加快:“但他尽力在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官员,你要相信我。?” 冯千里看着韩世融:“可他连一个女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他连这个女孩子的冤屈都不能伸张。” 韩世融无话可说。 此时冯千里和韩世融同时想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顾美娜。韩培松一样没能给她一个说法。 冯千里不温不火地问道:“那这辈子呢?你明明可以救下她,可你却……” 韩世融打断她:“她死了,可以救下很多人。” 冯千里皱眉。 韩世融说:“曹清的大伯是现任国务院商务部副部长曹洪力。曹清死了,张水生这个大蛀虫才会尽快被上面的人看到。曹清早死三年,那张水生至少也能早死三年,这三年中他能少祸害多少人?” 冯千里吼道:“顾美娜的命就不是命?曹清的命就不是命?如果有一天,用我的命能给你爸铺路,你是不是也要算一算你爸上位以后能帮助多少人?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生活太特么的美好了!” “千万家算个屁!”韩世融嚷道,“我只想要我自己幸福!” “所其他任何人都不重要?” 韩世融点头:“对!不重要!” 冯千里用陌生的眼神看着韩世融,不可置信地问:“那……你去汶川,救了那么多人,你那么拼命,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什么?” 韩世融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说:“为了那个国务院的红章。全国那么多专家学者,北京精英云集,那些评审项目的专家大多是北京人,可凭什么我能够申请到那么多国家资金?我确实优秀,可我真的就是是全国第一,无人能及?” 冯千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韩世融,好像她刚开始认识韩世融一样。韩世融在她心目中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碎成一片一片扶都扶不起来。 “汶川需要医生,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每一个能保住的人命,我问心无愧!我付出这么多努力,我求一点回报,不过分吧?” 冯千里退后一步,痛心疾问道:“那你这样,跟那些讨要红包的医生有什么区别?” “红包不能治病救人,至少我申请的研究资金能够帮助我研究,能治疗更多的人。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我问心无愧!” 冯千里摇了摇头:“狡辩!就算是申请资金,研究项目,你不也是为了你的名和利吗?” 韩世融看着窗外,眼神渐冷:“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我问心无愧。” 冯千里闭上了眼睛,手指着门,说:“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韩世融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从宿舍里出来了。 韩世融没有带走他的保温饭盒,可冯千里看着饭盒怎么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就算里面是龙肝凤胆又如何? 冯千里坐在床边,脑浆里好似有只欢腾的大蛤蟆,既乱又恶心。 顾美娜出事那天晚上,她在监控视频中看到的画面不断在脑中回播,怎么都停不下来。她不想怪怨韩世融,祸害了顾美娜的真正仇人是张水生,可让她完全忽略韩家在顾美娜事后的态度,不可能。 韩家的态度并不代表韩世融的态度。可韩世融对这个叫曹清的,见死不救,还推波助澜,这能说明韩世融对顾美娜的态度吗? 怒火过去,冯千里心里升起凄凉的兔死狐悲之情。在贵人眼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不过都是蝼蚁吧,所以前世韩世融才会对她那么爱搭不理吧。 冯千里胡想了一会儿,倒头就在床上睡了。今天的晚饭她不打算吃了。 韩世融走了一阵,心里烦躁得很。 在他看来,冯千里这就是矫情。死掉的不过是一个注定会死掉的陌生女人,用她一人的命把张水生提前送上断头台不好吗? 冯千里怎么又扯上了顾美娜?顾美娜的事这就翻不过去了?而且弄死张水生,对顾美娜来说,不也是报仇了吗? 快要到村部了,韩世融突然想到一点事情,他又往学校折回去。 韩世融再次敲响冯千里宿舍的门的时候,冯千里已经快睡着了。她一听是韩世融又来敲门,就不想开。奈何韩世融有钥匙。 韩世融进来以后就说了一句话:“你不是别人。” 说完他又走了。 冯千里心底里的委屈又莫名其妙升了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委屈什么。 韩世融从宿舍出去的时候,正好一股风刮过了一阵信号,手机响了。韩世融一边接起赵乐平的这个电话,一边向山后走去。 在那块大石头边上,韩世融的手机里,赵乐平愤怒而酒醉地哭着,他指责韩世融是衣冠禽兽,曹清那么无辜的姑娘就这么被韩世融算计成了一罐子骨灰。 韩世融拿着手机靠在大石头上,静静地听着赵乐平哭诉。冷冷地夜风吹过,韩世融紧了紧身上的棉服。 山里的夜还是挺冷的。 等赵乐平稍微平静一点,韩世融问:“你喜欢她了?” 赵乐平愣了一下,然后还带着哭过的嗓音说:“我不希望她出事……我不能接受她就这么没了。” 韩世融说:“在姜博害你之后,我以为你不会再那么天真了。如果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你就随时都可能被宰。我要用曹清的命祭旗,接下来要杀的就是张水生。你如果要为曹清报仇,欢迎投入张水生的阵线,我会把你们所有人都碾成肉末。” 赵乐平叫道:“你算计她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至少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那么相信你。” 韩世融说:“对,我也相信你,相信你会咬定目标不放松,不管需要牺牲什么你都不会动摇,所以我才让你把曹清安排去了c市。如果你做不到,以后,你就不要再参与我的事了。” 赵乐平问:“咬定目标?如果你的目标需要你牺牲千里呢?” 韩世融语气坚定,道:“她就是我的目标。为了她,我可以牺牲全世界。” 赵乐平只是在电话那头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曹清是个好女孩。” 韩世融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叫张水生。” 赵乐平一直哭,韩世融一直听着赵乐平哭…… 给读者的话: 韩世融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次铁杵磨成针呢? 三百三十八、老调皮,别闹 到了深夜,赵乐平那小子才折腾累了,抱着手机睡过去,韩世融等赵乐平没动静了他才从山上下来。 路过学校的时候他又进去看了一圈,冯千里已经睡了,宿舍里黑漆漆的。 宿舍窗外的蜂窝煤只剩下一小堆了,韩世融想着应该抽时间去镇上买点蜂窝煤了。 而这个时候的李青正坐在自家的卫生间里抽烟。一个女大学生死在c市,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可最近一直有人向他打听在c市的公安系统里有没有熟人,看样子是要打探内幕。 如果不是韩世融事先嘱咐过,他这会儿就已经卷进去,还把他的战友也卷进去了。今天听战友说,那女孩子是被张水生糟蹋了。 张水生一年能糟蹋二百个姑娘,所以听这话,李青不吃惊。可他吃惊的是,就他了解,北京那边很多公安系统的人都想要插手这个案子。 这姑娘究竟有什么背景?韩世融又打算通过这姑娘做什么?现在这么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李青的媳妇推开卫生间的门,说:“一晚上抽了三根了,还抽!坐马桶还有瘾了,还不快去睡觉!” 李青笑着把烟掐了,说:“行,不坐马桶了,做你吧。” …… \(>_<;)/ 多天以后,曹清惨死这件事本来应该过去了,可韩培松或多或少能感觉到省里总有人想要深挖。 曹清是谁,韩培松不知道,一个死在c市的姑娘,他同情,但他真的没有精力给她申冤。可他儿子却告诉他,让他留意究竟有谁说起过这个案子。 韩培松知道,儿子有事瞒着他了。 韩世融回到a市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约赵乐平见面。 赵乐平已经稍微平静了一些,他垂头丧气地从学校出来,非要韩世融陪他去喝酒。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到学校附近的小饭馆,点了一碟花生米,一盘拍黄瓜,还有一跟火腿肠,这就喝上了。 赵乐平买了两打青岛啤酒,愣是让韩世融也喝。 那天基本上说的都是废话,韩世融就一直听着赵乐平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话题的中心就是女人,不是冯千里就是曹清。 等到赵乐平喝够了,韩世融也趴下了。赵乐平一边把剩下的好几罐子啤酒搬上了皮卡车厢,扶着韩世融回了宿舍。 赵乐平小看了酒精对韩世融的作用,韩世融一个高冷男神立刻变成一个婆婆嘴,叨逼叨地说着冯千里如何如何蠢,他们在村子里的生活如何如何好。 韩世融还给赵乐平讲怎么安装暖气,用寸管还是用分管,暖气炉子怎么选,烟囱怎么搭。到了赵乐平宿舍他也不睡,坐在桌边拿着根跟筷子非要给赵乐平画一张暖气片的分布图。 赵乐平就觉得哪里不对,今儿这究竟是谁找谁喝酒啊?究竟是谁有话想好好唠唠?怎么他话没说多少,装暖气倒是没少学? 赵乐平宿舍的舍友都有点发呆。原来高冷男神酷爱水暖。 韩世融这醉鬼死活非要裸睡,赵乐平用了吃奶的力气才保住了他的裤头。虽然他身材很好,赵乐平作为男人也觉得很赏心悦目,可让赵乐平跟这么一个膀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同床共枕,他从心口里往外起起鸡皮疙瘩。 赵乐平在书桌边坐到十二点,实在熬不住了,他穿着内衣上了床。韩世融总喜欢把脑袋往赵乐平颈窝里杵。 赵乐平推开韩世融的头,说:“躲远点!” 韩世融长臂一伸,把赵乐平的腰使劲搂住,语带调笑地说:“老调皮,别闹。” 赵乐平那两个装睡的舍友都快憋笑憋疯了。 赵乐平挣扎了好几下,刚把韩世融的胳膊推开,又被他的大长腿跨在身上。韩世融身上还好,腿上的腿毛可发达。赵乐平去推韩世融的大腿,手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根一根的毛发。 赵乐平就觉得手上要起鸡眼了。 韩世融还抓住赵乐平的手,说:“媳妇,睡觉。” 舍友们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大笑。 赵乐平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罐青岛啤酒误终身啊。 最终,赵乐平在地板上打了个地铺。 隔天早上,等赵乐平醒来,韩世融已经走了。他坐在地上左右看了看。 一个舍友说:“你老公已经走了。” 另一个说:“没关系,我们支持你们。” 赵乐平:“……”黄河在哪,他现在去跳还来得及吗? 韩世融一到韩培松的办公室,韩培松就把几个来找他签字的人打发了出去。 韩培松让韩世融坐下,问:“小子,瞒了我什么?” 韩世融就把曹洪力的事说了。 韩培松想了好一阵子。商务部副部长,级别不算多高,却是天子脚下的人物。 韩世融问:“省长和省委书记有没有问你关于曹清的事?” 韩培松的心里一阵犯嘀咕,这儿子走了这么久,年都没过完就走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却只说公事,一句贴心话都没有。儿子他妈在家可是天天念叨呢! 男孩子长大要离家,可也不是离心啊! 韩培松问:“你不觉得你很不近人情吗?走了这么久,回来都不问问我跟你妈好不好?” 韩世融说:“怎么可能不好?我妈她们学校又评上了两个优秀教师,还给五六个孩子争取到了特困生助学金。我妈怎么可能不高兴?” 韩世融能这么了解张姝慧工作上的情况,说明他是关心的,这让韩培松稍有欣慰。可他关心的就只是工作吗?他妈想他想得都哭了,他却事不关己。这种关心是真的关心? 韩培松一个劲儿地观察韩世融,一直没有说话。 韩世融起身要走:“你要是看够了,我就走了,还有事。” 韩培松问:“什么事?” 韩世融没说话,不轻不重地把办公室的门一关,走了。 韩培松这个透心凉啊!虽然儿子的性子一向偏凉,可他实在想不到他对家人也能凉到如此程度!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他温热起来吗? 三百三十九、前半生的精神寄托 韩世融从韩培松的办公室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李青。他把李青约出来在公安局外见了面,然后又带着李青驱车去了c市。途中,韩世融把曹清的身世告诉了李青。 李青问:“既然她伯父是中央的人,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帮她们家,反而要阻碍呢?不会得罪了曹洪力?” 韩世融说:“首先,让曹洪力知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以后他才能更倚重我们;其次,让他深深体会一把张水生的威力,否则他怎么能用尽全力对付一个流氓头子呢?” 李青点了下头。 接下来,他们在c市呆了两天,秘密见了好几个李青的战友,韩世融不仅了解了第一手的情况,而且又布置了接下来的计划。 口袋撑开了,就等某些人进来了。 韩世融从c市回来,还是没有回家,他去了研究室。他的博士选题要确定了,不能不回来露个脸。 因为他打算一直在乡下陪冯千里,所以他交上去的选题报告跟农村医疗有关。近些年他们学校还没有人研究过这种跟社会制度有关的选题,所以校长有些为难。 韩世融和校长谈了一上午,提着外卖回到研究室,就看到张姝慧站在他的门口。 韩世融从张姝慧面前走过,打开门,说:“进来吧。” 张姝慧眼神憔悴地跟在韩世融身后进了研究室。 韩世融把外卖放到桌子上,拿起电话打算再给他妈买点什么。 张姝慧看了一眼韩世融的午饭,带着哭音问:“你怎么了?宁愿吃这种猪食你也不回家去?你是不打算要我跟你爸了?” 韩世融突然想起,前世张姝慧曾经说冯千里做的饭是猪食,冯千里端起一整锅就都倒进了马桶,然后她甩头就走,连锅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冯千里走了以后,张姝慧气得直流泪,哪有一句都说不得的儿媳妇?冯千里做的那菜本来就色香味什么都没有,还不许婆婆说实话了?再者,冯千里凭什么扔她的锅? 韩世融安慰了张姝慧几句以后就去找冯千里了。他当时一边生气,一边又无奈。冯千里那火炮似的脾气,她只扔了一口锅,没把他妈家里的厨房放一把火烧了就算好的了。 韩世融出来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才能让冯千里高兴起来,结果这女人脱了鞋,盘腿坐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抱着一只熏鸡啃得满嘴油。她一看见韩世融就一个劲儿挥手,用油乎乎的手拍了拍身边的长椅角角,让韩世融坐。 韩世融看着椅子上的那两个油得发亮的手印,真是无话可说。 冯千里专心致志地吃她的鸡,路过的人怎么看,她都不在意。 看着冯千里吃得津津有味,韩世融也觉得饿了,于是真的一屁股坐到冯千里身边。他们两个人就坐在小区门口,看着路上的汽车,整整吃掉了一只鸡。 吃饱了,冯千里心情好了,还去给张姝慧买了一口新锅。不过她没有给张姝慧送回去。 冯千里撅着嘴,低着头说:“你去送回去吧。我这儿媳妇把婆婆的锅都扔了,这会儿回去,能让你妈把我煮了!” 韩世融问:“刚才你就不怕我妈把你煮了?” 冯千里理直气壮地说:“刚才我正犯愣呢,说不定谁煮谁呢!” 韩世融呵呵一笑。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韩世融一直知道冯千里和张姝慧的婆媳关系不怎么好,可他并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已经糟糕到势同水火。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甚至就连他失去了三个女儿他都不知道。 这一世,韩世融站在研究室,听着他妈带着哭腔说话,他的心里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想离开。 韩世融静静地看着他买回来的外卖。这饭菜确实没什么味道,但如果和冯千里一起吃,味道就会好很多。 张姝慧看着儿子凉薄的侧脸,她心头一阵发颤。以前,就算儿子和他爸闹翻,也从来没对她这个当妈得那么冷漠。 这是她怀胎十月,阵痛将近两天,难产生下的孩子!她生孩子的时候韩培松不在身边,她坐月子,韩培松没有陪完就走了。 因为婆婆说她面相不好,是个会拖累韩培松的女人,所以张姝慧和婆婆的关系很淡漠,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所以,她后半个月子是她自己一个人坐完的。 韩培松工作忙,时常在外地,她一个女人家独自扶养韩世融长大。她从一个连针线活都不会做的娇娇女,到后来她一个人能杀倒最大个儿的兔子,还能剥皮去肠肚,这其中的心酸有多少人能真正了解? 不管吃多少苦,她都能忍,因为有儿子。她的儿子茁壮长大,他那么优秀,让她觉得她付出的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儿子是她前半生的精神寄托。 就算后来韩培松调回市里上班,一家人团聚,张姝慧寄托在儿子身上的情感再也难以收回,儿子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她的心弦。 如今,儿子长大了,突然之间对她疏离得好像泛泛之交,她就算是伸手去抓也抓不到他的一点衣角。她失去了她的儿子。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从她的心头扯下一块肉,让她怎么能够忍受? 张姝慧歇斯底里地抓住韩世融的手臂,使劲地摇晃,她哭喊着:“你怎么了?我是妈妈!你怎么都不理我?” 韩世融还是静静地看着张姝慧,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事需要思考,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张姝慧泪流满面:“我不信!回家你就不能安静了?我跟你爸白天都要上班,家里都没人,有什么不安静的?” “是心不静。”韩世融帮张姝慧擦了擦眼泪,“等过几天,我的事处理完了,我就回去。” 张姝慧又看到了一点希望:“你真的会回来?你不是不要爸爸妈妈了?” 韩世融说:“怎么会?你别瞎想了,回家去吧。” 张姝慧松开抓着韩世融的手,只能点了点头:“不管你遇到什么问题,遇到什么人,都要记得,我是你妈妈。” 韩世融点头。 张姝慧从韩世融的研究室里出来,心里还是冰冷冰冷的。她的儿子变了,即便他还是喊她妈,可再也不是那个会一直把她放在心头的儿子了。 张姝慧有些恨,究竟是谁抢走了她的儿子! 三百四十、弄一身臭泥 韩世融一边忙活选题的事,一边和韩培松长谈了一次。? ? 韩培松想谈家里的私事,可韩世融说的都是和曹洪力有关的公事。韩培松问韩世融什么时候回家,韩世融只是很敷衍地说忙完就回去。 韩培松无奈。儿大不中留啊!随他去吧。 一转眼就进入了四月。 在韩世融不知道的时候,马洪向温盛军秘密告了永固工程公司向来在工程上偷工减料的手段,温盛军带着省里、市里的工程人员组成检查团,浩浩荡荡去了工地,装作随机检查的样子,把质量问题都给查了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是张水生亲自出面也只能老老实实认错,并且承诺工程返工,更何况现在陪同温盛军的只不过是永固公司里的一个项目经理而已。 当温盛军把这个项目经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顿臭骂之后,看到这一幕的检查团人员的想法可就很微妙了。 这种程度的偷工减料并不算多么严重,如果照以往的经验,永固公司的这些问题都不会被查出来,会被很完美地“疏漏”过去。可现在,问题都被揪了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张水生的永固不行了?那就是张水生不行了? 一个个跟人精一样的人们开始开动怀疑张水生的根基了。如果张水生的根基开始动摇,那么以后张水生再找他们办事的时候他们就要掂量掂量了,可别被张水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牵连,一起进了监狱。站队一定要站对,否则什么都是白搭。 当张水生听说这件事以后,暴跳如雷。 张水生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张水生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温盛军是韩培松一脉的人,张水生“弄死”了韩培中,韩培松能不计较才怪!现在温盛军的这点动作,简直轻微得不能称作为动作。张水生究竟有什么好生气的。 张水生把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打出去,除了那个瘦小的男人。 张水生问:“竹子,你说,怎么办?” 被称作竹子的男人说:“不就是马洪嘛,韩世融要钓他,那就让他钓好了。” 张水生点了点头。马洪,一条会吃人的鲨鱼! 张水生立刻把保镖叫了进来,吩咐道:“让老隋向姜博透露,那次姜博在酒吧帮韩世融打架那次,死掉的人中有马洪的弟弟,而现在马洪在帮韩世融。” 保镖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把姜博那个滑头牵扯进来? 张水生当然不会向一个保镖解释那么多,只是催促他赶快去。 姜博这个人鬼心眼多得是,而且他跟韩世融之间有一个女人,张水生不信姜博不想对付韩世融。姜博几次要求张水生加大对他的扶植力度,张水生一直都在犹豫,因为他抓不到姜博的把柄。 对这种让张水生抓不到把柄的人,他向来不怎么重用,毕竟要是被对方抓到把柄,很可能会被倒打一耙。 现在就有这么个机会,让姜博和马洪对付韩世融,甚至韩世融身后的韩家。如果能成功,而且还能让韩家把马洪干掉,顺便张水生还能让姜博和韩家结仇,以后可以用这一条挟持姜博,这样的结果那是最好。如果不成功,只要这三条中成功了任意一条,对张水生来说都是赚。 韩世融此时完全不知道将要生什么。 隋经理从姜博手里接过合作的合同,隋经理笑得春光灿烂,谁会跟钱过不去? 办完了正经事,隋经理和姜博开始闲话,说起现在的市委书记,他佩服的不得了,韩培松的儿子韩世融弄死了马洪的弟弟,而现在马洪还在跟韩家合作,韩家人真是好手段。 姜博静静地听完,然后问隋经理:“这事是谁跟你说的?” 隋经理的笑容就有点尴尬,然后他对姜博坦诚相告:“是水哥让我告诉你的,可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姜博点了下头,他可以理解张水生。张水生这是要让他去对付韩世融,更是想把他拉到泥潭里。 姜博有些犹豫,他该怎么办?随了张水生的意,把自己弄一身臭泥?以后还能洗的干净吗?只怕还没来得及洗就已经被扔进垃圾桶了吧。 不过这也是张水生递给他的一把门钥匙,如果不开这扇门,以后张水生都不会考虑接纳他了。想到这里,姜博下了决心。 姜博对隋经理说:“你帮我介绍吧,我要认识认识这个马洪。” 隋经理点头:“这好办。” 隋经理说好办,但姜博没想到究竟有多好办,所以,当隋经理第二天和他说已经定好了时间和地点以后,姜博有些诧异。该不是姓隋的这家伙早就计划好了要算计他吧? 不过姜博还是赴宴了。 在一家四星级饭店的包间里,姜博第一次见到了马洪。 姜博在a市的商场上也是风云人物,马洪对姜博很客气。两个人互相吹捧了一番之后各自落座。 酒喝了半瓶之后餐桌上的气氛就越活络了,姜博就提起了那次就在酒吧里打架的往事。 马洪越听越不对劲,时间、地点,全都对的上。 马洪问道:“姜老板,你说,那次打架是韩世融和韩世钰挑起的?” 姜博苦笑:“是啊,那时候我还把韩世融当兄弟呢。” 马洪又问:“因为什么动得手啊?” 姜博说:“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女人呗。”姜博添油加醋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马洪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冒。万幸今天用的杯子是陶瓷的,否则真能被他捏碎了。 马洪和姜博核对了韩世融的长相,顺便还说起了韩世钰。马洪这才现,他见过的那个“韩世钰”根本就不是韩世钰! 弟弟被杀的愤恨,他自己被韩世融耍着玩的恼怒,马洪恨不能立刻揣着枪就去把韩世融打成筛子。 姜博按住马洪,说着反话:“马哥,这事啊……还能怎么样呢?有韩培松在上面,就连水哥都对韩家有所忌惮,你还能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有韩培松,水哥不早就帮你把仇报了?现在温盛军不是对马哥也不错嘛。” 马洪冷笑:“姜老弟的意思,我还得把这血仇忘了,感恩戴德得去供着韩家,供着温盛军?” 姜博无奈道:“从长计议吧!总不能还没报仇就先把自己搭进去吧?” 马洪不说话了,可肚子里的火气是越拱越旺。 三百四十一、绿豆大的黑痣 饭吃到一半,姜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胡安敏。 姜博一阵疑惑。胡安敏最近一直在住院,和他偶有联系都是短信联系,说些家常。她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姜博走出包间接起电话:“怎么了?” 胡安敏的声音特别平稳,几乎没有什么顿挫,她问:“你在哪?” 姜博说:“我在外面吃饭。” “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会儿会有一个男人给你些资料,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鼻子右侧有一个绿豆大的黑痣,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我要的就是那个公文包。” 姜博问:“公文包里是什么东西?” 胡安敏说:“那个男人是我的朋友,他潜入远帆船运三年,就是为了这些资料。现在他被人盯上了,资料必须转移。我现在在医院里不方便,你帮我把东西收好,等我出院,我去找你。” 姜博没有再深问。胡安敏是一个追求新闻真相到极致的女人,为了真相她可以付出一切。那么,胡安敏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嘱托他的,一定是被远帆船运隐藏起来的事实真相。 姜博忍不住担心起胡安敏的身体,他说:“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太拼命了。还是要休息。” 胡安敏轻笑:“医生说我还有三年,我觉得我还能活五年。不管是三年还是五年,这几年中我一定要活出我自己的样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像是我自己。” 姜博叹了一口气。他身边的女人为什么都是这么倔强呢? 姜博给胡安敏过他的位置短信以后,就回到了包间。虽然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可他心里多了一份惦记。 心里有了事,饭局也就持续不了多久。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姜博和马洪就并肩从饭店里出来,两个人一起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刚走进停车场,就有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从姜博面前跑过。姜博一愣,突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从角落里加驶来,卷起地上的尘土,带动混浊的空气,夹着风从姜博身边冲过去,少说也有一百迈左右的度,直冲冲地撞向了那个年轻的男人。 随着“碰”的一声,年轻的男人身体扭曲地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已经变了形的面包车停都没停,直接从停车场的入口开了出去。 浓重的血腥味在停车场里弥漫开来。马洪经历过这种灭口的行动,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事,伸手就要拉着姜博逃离。可姜博比他度快,拔腿就往那年轻男人的身边跑去。 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姜博看到了这个年轻男人鼻子旁绿豆大的黑痣。他身体扭曲,这会儿身下都是鲜血,瞳孔已经放大,胸膛已经没有了呼吸产生的起伏。 死不瞑目。 姜博站起来,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公文包的影子。他报了警,就算是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男人最后的帮助吧。 马洪走了过来:“走吧。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姜博叹了口气,和马洪又客气了几句,他就上了汽车。他一上车,心头就是一跳。在他的驾驶位座位下,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虽然看到了这个要命的公文包,姜博仍旧动作流畅,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坐进了汽车,还神色自如地跟马洪错车离开了。 马洪开车回到了他家楼下却没有上去,坐在汽车里呆。他的杀弟仇人是韩世融,他要想清楚怎么报仇。这个人可不是想杀就能杀了的。刚才他又目睹了一起血案,手法相当熟悉,这是张水生的手下在做事。他几乎看到了将来有一天他被车子撞得飞起来的身体。 姜博镇定自如一路回到了家,提着公文包就上了楼。 直到他关上家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条人命就在他眼前这么消失了。纵算是姜博在商场上拼杀数年,这也是头一次见了杀人现场。 姜博还没有回过神,胡安敏就给他拨通了电话。 姜博突然间觉得后脊梁凉。既然那个年轻男人是胡安敏的朋友,他都被灭口了,胡安敏那边会是安全的吗?谍战剧里不是经常演吗,电话里装窃听器什么的。 所以姜博接起电话,对胡安敏说:“那个人死了。什么都没有给我。” “什么?” 姜博能听出胡安敏的声音已经是濒临崩溃。不知道是因为朋友死亡而崩溃,还是因为资料丢失而崩溃,或者二者都有。 姜博不想在电话里说什么,所以只说是很累,急匆匆挂了电话。 姜博把窗帘拉上,打开公文包,翻看里面的东西。 这里有几本复印的账本,有审批的公文复印件,两部手机,还有好几只录音笔和两块移动硬盘。沉甸甸的,有五斤重。 从纸质的文件看,这是远帆航运的公司内账,生意伙伴遍布地球,从澳大利亚到南非,哪里都走。不过运输的货物很有问题,有洋垃圾,有车辆,甚至涉及军火。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能搞死远帆航运! 姜博又打开电脑,把移动硬盘里面的东西都看了。这里基本上以偷录的视频为主,其中就有完整的一次军火运输交易的全过程。画面中张水生和一个瘦小的男人多次出现,张水生管那个男人叫竹子,其他人叫他竹先生。 能看得出,张水生很倚重竹子,可姜博并没有在任何一处见过或听过这个竹先生。真是一位低调的高人。 录音笔中好几段电话录音,张水生最直接的后台——万鹏的声音多次出现,甚至还有省长的声音,最让姜博吃惊的是,还有几位更加位高权重的人的声音在这里出现。 姜博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年轻的男人一定要死,怪不得张水生什么都敢干,怪不得…… 姜博一阵冷笑。世道如此,他还能相信有朗朗乾坤吗?像冯千里那样明媚的人心,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 马洪在道儿上混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姜博跟他说是韩世融杀了他的弟弟,他就朝着这个方向去查,果然,他查到了重大线索。姜博没有骗他。 马洪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亮他阴暗的内心。 韩世融,他要让他为他弟弟的死付出代价。既然不能杀,那就让他生不如死! 三百四十二、六号别墅 马洪联系到韩世融,借口说有几个朋友想要介绍韩世融认识,这些人分布在张水生的不同的公司,了解不少内幕。 韩世融接过电话以后是有些犹豫的,所以没有立即同意,推脱说学校里有事需要安排一下。 马洪这个人又贪又懒,如果韩世融不开口,他从来不会主动做什么,而且每次做事都会讨要好处。这次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叫他去结识新朋友却没提出任何条件? 韩世融问薛峰,马洪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薛峰听了韩世融说起的那几个人名,他想了想,说:“这几个人在张水生这里都算是二级的人物,是几个一流大佬的得力干将,能接触到不少集团内部的机密,跟马洪的身份差不多。” 可薛峰并不建议韩世融跟那些人接触:“他们这些人,心狠手辣,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敢干,就是在集团内部,这几个人的名声也不太好。” 韩世融说:“有利可图,我们就给他们利,我倒是担心他们不要利呢!” 薛峰又说:“这样吧,把你们聚会的时间地点给我,我再去打听打听。” 韩世融说:“你首先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薛峰点头:“你放心吧,我没事。” 韩世融想了一圈,总觉得这个聚会应该去,说不定能挖到什么好料呢。 他目前最大的优势是掌握了大势所趋,可要真想从中渔利,他就必须掌握细节。 韩世融专门借了一只录音笔装在身上,还带了专门解酒的药片。这种药片吃了以后真的会千杯不倒,副作用是非常伤肝。可这种时候,他顾不上肝了,大不了以后慢慢养回来。 做足了准备,他才又联系了马洪,同意赴宴。 聚会的地点在近郊,马洪的一处别墅。这里住着的都是土豪,环境当然十分优美。 韩世融在把汽车开进别墅区之前,把地址发给了薛峰。他没想到薛峰能打听出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但情报共享很重要,说不定某一次的分享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韩世融没有留意到,他的汽车在驶入马洪的别墅院落之后,手机的信号就被屏蔽了。 夜色降临,黑漆漆的夜空和别墅中茂盛的大树好像一个狰狞的巨怪,静静地等候着韩世融自己走进他凶残的口中。 韩世融按响马洪家别墅的门铃,马洪热情地把韩世融领进家门。转过玄关,走上二楼,灯光金黄明亮,韩世融看到了围坐在茶几旁的七八个男人。 这里是马洪特意装修出来和朋友聚会的地方,按照豪庭会所里最豪华的包间装修的,天花板上有巨幅油画,不过画的内容可都是男女交媾,十分不雅。 马洪一手扶着韩世融的后背一手向在坐的诸位介绍韩世融。 马洪从茶几上端过酒杯递给韩世融,说:“来来来,先喝一杯,一会儿女人们来了,我们好好干!” 人们哄堂大笑。 韩世融没接酒杯,说:“马哥应该知道的,我不能喝酒。” 马洪脸色一沉:“这是不给哥哥我面子吗?” 韩世融笑道:“既然是有女人,我还想当上面的那个呢。”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哄笑。 马洪也不强迫韩世融,随意让他坐了。 这时候又有人按响了门铃,马洪没有去接,而是楼下的保镖放了人进来。一个远帆船运的小头目很快上了二楼。 他一进来就被“围攻”了,说他最后一个到,应该罚酒三杯。 这个人的迟到让在坐的人们打开了另一个话题,那就是关于远帆船运和胡安敏。 他说那个偷窃远帆船运机密的小子已经处理了,他说手下回来汇报,在现场还看到了马洪。 马洪戒备着韩世融,就没有多说,只是摆了摆手。 韩世融记下了这句话。上辈子,远帆船运在张水生被抓以后整体出售,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整顿,后来发展越来越好,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如今看来也不怎么干净。而且掌握了远帆船运违法犯罪证据的人就是胡安敏。 上辈子胡安敏突然死亡,肯定跟这事有关。 酒菜上来以后,韩世融随意地吃了几口,主要是听这些人要说什么。 不过有价值的不多,大多都是在男人或者女人之间的那点生殖运动上瞎说。 不过有一个人说漏了嘴,说胡安敏这女人还是赶快死了才好,本来就是食道癌患者,该死就赶紧死,留着就是个祸害。那么多人盯着她,结果最后还是让她把东西偷走了。 韩世融就觉得今天这趟没白来。 另一边,薛峰收到韩世融发过来的地址以后就觉得不太好。马洪有好几处别墅,他是知道的,可偏偏这处别墅他是不知道的。马洪为什么要把这处别墅当秘密藏起来? 薛峰故意凑到张水生的一个保镖身边,说:“马哥的别墅有什么笑点吗?” 那保镖被薛峰问得一愣。薛峰这人聪明,唱得也好,张水生经常带着他跟人出去应酬,酒桌上唱个曲子解闷,算是得张水生宠。所以保镖对薛峰这个“戏子”还真没什么防备。 所以,保镖问:“马哥?哪个马哥?” “马洪啊。下面一哥们儿今天说我应该送去马哥的六号别墅去。这是个什么梗?” 保镖哈哈就笑了:“你这身子,水哥都没玩过,马洪他们就别想!” 薛峰目瞪口呆。 保镖也许是被薛峰呆呆的样子逗开心了,他压低声音对薛峰说:“马洪他们那几个,男女通吃,只要长得漂亮,还喜欢玩群p。大姚不是曾经跟水哥说想借你去应酬嘛,那就是看上你了,想给你开菊!” 薛峰的声音忍不住就有些颤抖:“那这六号别墅……” 保镖说:“你别怕,看给你吓得。水哥不是没同意吗?水哥嫌玩菊花的人脏,他还想带着你见客呢。只要你还得水哥的宠他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啊,要是哪天你伺候不好水哥,我可不敢担保他们会不会把你拉去六号别墅了。” “这六号别墅……” “一般啊,男人的反抗力度比较大,他们又喜欢玩大的,所以就选了这么个偏远的地方。尤其是雏,到了那地方,连手机信号都能屏蔽,他们那还不是想怎么玩怎么玩?以前甚至还发生过玩死人的事。在哪边也好处理,挖个坑就埋了。” 薛峰大惊失色。 三百四十三、就算是死也有个做伴的 马洪的六号别墅里,马洪把酒柜的门打开,大家随便拿,想喝什么喝什么,又酒也有饮料。?韩世融看所有人都从酒柜里面随便拿酒,也就觉得那些饮品可能没什么问题。 他随手拿出一罐黑色的啤酒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德国字。 马洪和另一个人对视了一眼。那酒是好东西,没什么酒精的味道,甜丝丝的,可度数不低,二十几度,经常有小伙伴以为是饮料,一口气喝上好几罐。然后,就怎么摆弄怎么是,怎么玩都好玩,尤其是手软脚软,还偏偏不甘心被玩,那一脸委屈再配上几滴眼泪,那是最让人亢奋的画面。 可马洪没有想到的是,韩世融认识德语,把那罐子看了一遍又放了回去。 最后,韩世融挑了一瓶只有3度的,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喝过解酒药,可能少喝点酒精就要少喝点。 茶几上零散放着水果和干果,所有人都随意抓着吃。 韩世融为了了解更多有关张水生的消息,也跟着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吃。 韩世融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了。这伙人这是个什么聚会?就算是这里有卡拉ok的全套设备,可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会在家里开这种类似于“家庭聚会”的人。那么他们今天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 突然,韩世融感到一阵头晕。他心中警铃大作,可身体已经不太听使唤,一点一点沉。 紧接着,灯光变暗,酒吧里常见的彩灯在屋顶上一明一暗,还有**的曲子夹杂着男人女人的呻吟声从效果逼真的音响中传出。坐在沙上的男人们这会儿都抛开了伪善的面具,用染上了贪婪和**的目光看着韩世融。他们看着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男人,而是在看一个长大了双腿等待男人的女人! 韩世融一把抓住水果刀,想要用力,可手上就好像没有骨头一般,他眼神阴狠又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现在就是一只随时准备拼命的伤狼,咧着獠牙看着围在他身边随时要把他吞咽下肚的敌人。 他眼前的映像一直晃,怎么都稳不住。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因为他紧张,韩世融满身都是大汗淋漓,呼吸也变得急促。 韩世融尽力握住刀,如果杀不了这帮王八蛋,捅自己一刀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呢? 这时候急切的门铃声响了起来。马洪站起来,挺着帐篷去开门,剩下的几个人仍旧虎视眈眈看着韩世融,一个个的身下都撑起鼓鼓囊囊的一块。他们就等着韩世融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立刻扑上去,好好享受这么难得一见的妖美精品。 马洪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薛峰。 屋子里的人见到薛峰都愣住了。 只有大姚喜出望外。他想弄这个戏子很久了,可是水哥一直不放人,今天这戏子自己送上门来,他再不收下就太亏待自己了! 大姚热情地过来迎接薛峰,一把搂住了薛峰,手半揉半摸的停在薛峰的肩膀上。 大姚的体温特别高,薛峰穿着薄毛衫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掌心。薛峰看了一眼在坐的人们,脸色都不自然的潮红。看来所有人都用了催情的药。不知道他带来的那点药能不能放倒这些种猪。 韩世融根本看不清是谁来了,可一听来人的说话声音,他知道这是薛峰。他突然就有点心慌。薛峰这是疯了吗?这是什么好地方吗,他来干什么?赔进来一个不够,还打算买一赠一不成? 薛峰走过韩世融身边的时候,手在韩世融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韩世融那点心慌渐渐平息。战友来了,就算是死也有个做伴的,没啥。 薛峰是这种场合的老手,端着酒杯喝了一轮,谁都没落下。薛峰这人本来就进退有度,招人喜欢,又细皮嫩肉尖脸薄唇,这群了情的种猪们一下子就跟薛峰热络起来。 大姚甚至明目张胆地把手往薛峰的身下探去。薛峰抢忍住没一拳头砸在大姚的脸上,连躲都没躲,还坚持着跟他们喝酒。 独坐在沙上硬撑的韩世融形单影只。趁着这个时候,他想着联系李青,韩世融手脚软,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走。不知道是那群种猪这会儿都只留意到薛峰还是他们根本不担心韩世融跑掉,居然没有人来拦他。 韩世融感觉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挪进了洗手间,双手颤抖地掏出手机,却看不清手机上的字。他记着李青的电话号码,用瞎猫碰死耗子的决心拨出了电话,可怎么都打不通。 韩世融苦笑,他是傻了吗?马洪敢在这里做这种事,也不没收他的手机,那马洪一定是屏蔽掉了这里的信号! 韩世融放弃了反抗的心思,反正都是男人,贞洁什么的有什么用?玩就玩呗! 关键是玩过后怎么让薛峰还能平安回到张水生身边去而不让所有人怀疑到他和薛峰之间的关系。 今天既然要生这事,那就不能这么善了,一定要弄死这几个狗娘养的。最好是顺便连瘦猴和郑章那三只也一块收拾了,也算是给顾美娜报仇,了却冯千里的一桩心事。 冯千里……如果他真在男人身下承欢,一次性被这么多男人耍弄,他那么脏,冯千里还会要他吗? 韩世融突然就有点想哭。 可哭鼻子能解决屁问题!韩世融打断了自己那点忧伤自怜的心思,挣扎着往洗手池旁边走过去。他想用冷水冲冲脑袋,至少能缓解一些吧,兴许还能想出逃出去的办法。 韩世融扶着洗手池尽力站着,把脑袋塞到水龙头下面,让凉冰冰的水从后脑勺冲下来,流了满脸。可昏昏沉沉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重。 一会儿,薛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也变得踉跄。 他扶着墙走到韩世融身边,关上水龙头,把韩世融揪过来,说:“没用的。这屋子里到处都有药,水里有,你吃进去的东西里也有药。” 韩世融腿脚不稳,差点摔进薛峰的怀里。 三百四十四、老子是个爷们儿 薛峰靠着墙,吃力地扶着韩世融:“你太不了解了我们卖肉的这个行当了,你看他们吃你就吃?他们早就吃了一种别的药,能催情也能当解药,他们没什么事,你就惨了。 ” 薛峰的眼睛也不好使了,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我给他们用了别的药,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你先逃出去。我已经给李青打电话了,他召集了人手马上就到。” 韩世融摇头:“你怎么办?” 薛峰没理韩世融,两只手胡乱在韩世融身上摸,甚至探到了两腿之间:“你小子居然没起来!是有毛病还是定力太好了?” 韩世融挥掉薛峰的手:“你怎么办?” 薛峰说:“我受不了了,要不你摸摸我涨成什么样?我快炸了!管他呢,操就操吧,总比炸了强!就当他们是帮我解毒好了。” 薛峰把洗手间墙上那扇一人高的小窗户打开,拉着韩世融说:“只有这个窗户没有防护栏封着,你赶快走。” 韩世融还想说一起走,薛峰就说:“你要好好的,我才能继续唱歌。你是我的靠山,靠山不能倒。” 韩世融开始踩着薛峰的腿努力往窗户外爬,一边爬一边说:“老子是个爷们儿,就是被爆了也不会倒!” 薛峰说:“老子也是爷们儿,我不会倒。” 这时候洗手间的门响起了敲门声,一声急过一声。 薛峰和韩世融谁也不着急,就好像是慢镜头回播一样,一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撑着,另一个咬着牙往外爬。 韩世融太壮了,小窗户容不下他精壮的肩膀。这扇窗户再小也是他逃出生天的唯一出口,韩世融一咬牙使劲往出挤。他的肩膀上、胳膊上划出一条条血痕,白色的毛衫被刮开长长的破口,又被刺眼的血染红。 夜风清清凉凉地吹过韩世融的脸,他又被强痛一刺激,身上就觉得轻松了一些,至少牙齿能有力气咬痛舌头了。 韩世融双臂撑着窗台,使劲把腿脚拖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薛峰,薛峰已经倒在洗手间的地板上,眼不聚焦地瞪着天花板,裤子鼓起来一大团,他自己痛苦无力地拉扯着裤腰带,又揉捏着肿胀的部位。 韩世融纵身跳向窗外的松树。这要是平日,这点距离他稍一用力就拉住树枝了,可今天他不行,也就是勉强抓住了树梢。 树梢吃不住韩世融的重量,软绵绵地耷拉下去,韩世融跟树梢一起摔落在树下的草坪中。韩世融被摔得有点懵,躺在草坪上看着参天大树和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 他仿佛又看到了冯千里灿若朗星的笑脸。 洗手间里,马洪他们用椅子砸烂了洗手间的门,他们几个人脚步凌乱地一股脑挤进洗手间,只看到薛峰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却不见那个妖美动人的韩家公子。 马洪起脚踢在薛峰身上,可脚上还是没有多少力气,他骂到:“妈的,婊子!居然给我们下药!” 大姚这会儿可不管什么药不药的,就算身上没什么力气,他的感觉还是很敏感的,玩不到韩世融没关系,有薛峰也不错。他一把拉开马洪,扑向了薛峰,三下五除二就扒开了薛峰的衣裳。 这个时候肉色当前,还有谁有闲心去追韩世融?享乐为先! 七八个禽兽一起把肮脏的手伸向了薛峰。 薛峰的眼睛这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一片明亮和一团团耸动的黑影,身体的焦躁在一阵阵的撞击和疾喘中渐渐平息…… 别墅外的草坪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了,韩世融没躺一会儿就恢复了神志。他站不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月色不明,地形不熟,韩世融又视物不清,他凭着感觉往前走,时不时被树枝刮伤,可一直没有停下。 好像有了一宿,他终于摸到了别墅的铁栅栏,特别高,他这时候没有力气翻过去。韩世融心一沉。可他没有放弃,而是他上上下下地摸,突然发现这不是一圈围挡,而是一扇栅栏门,门下有空隙。 韩世融冷笑,天不绝我! 韩世融爬下,尽量让自己贴着地面,好像狗一样从下面钻过去。但他毕竟是个人,铁栅栏门下的铁尖顶着他的皮肉。 韩世融就好像背上的肉不是自己的一样,硬是爬了过去。毛衫这时候处处血迹。 韩世融从门里一出来,就赶快掏出手机,他看不清屏幕,就按着记忆中赵乐平的号码打过去。 赵乐平正在帮家里送货,慢悠悠地在城郊的快速路上跑着。他面包车上还拉着好几箱矿泉水。他一听韩世融说出那个别墅的地址,立刻方向盘一转加速前进。 “姐夫,你可别死了!”赵乐平喊道,“我就在这附近,十分钟内赶到!你要是死了,我要娶我姐!” 韩世融说:“我肺漏了都没事,什么时候轮的上你了?” 果真,十分钟后,赵乐平的面包车围着马洪的别墅绕了一圈,在后门的树丛边看到一条腿。 赵乐平赶紧停车跳下来,把韩世融从树丛里拖出来。 韩世融身上烫得吓人,他一阵一阵犯晕,可神志还算清醒,赵乐平喊他,他是知道的。 韩世融说:“别喊,把车灯关掉。” 赵乐平把韩世融打横抱进面包车,说是抱,还不如说是搬。赵乐平还没有韩世融身体重,这可是他这辈子一次性搬动得最重的东西了。 赵乐平骂道:“这么沉,跟一扇子猪一样!” 然后,他想要开车去医院,却被韩世融拦住了。 韩世融说:“关灯。我有事嘱咐你。” 赵乐平没听他的,说:“你都是五花肉了,这是要嘱咐我用什么调料吗?” 韩世融用好大力气喊,可在赵乐平听来,也就是普通的音量:“薛峰被害了,在里面,救他!” 赵乐平赶紧踩下刹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世融说:“关灯,别让里面的人看到。” 赵乐平赶紧关灯。 韩世融说:“你现在听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迷了,你先听我说,一定要按我说的做。” 赵乐平点头。他不知道韩世融看不见。 三百四十五、不可描述的画面 韩世融说:“第一,给李青打电话,问他他妈的怎么还不到。第二,给我身上弄几个牙印……吻痕吧,要很重的那种……” 赵乐平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姐夫!我是个男人!我没有那个兴趣!” 韩世融没理他,继续说:“今天在里面受罪的本来应该是我,薛峰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你一定要让李青弄明白,要保薛峰的命,不能让张水生把他杀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问李青,你要听李青指挥。” 赵乐平眼睛看着方向盘上面的一包湿巾,咬着嘴唇很勉强地点头。亲一个男人,湿巾能消毒不? 韩世融使劲拍了赵乐平的腿,可其实并不重。 韩世融问:“你听到了没?” 赵乐平说:“我点头了。” 韩世融闭上眼睛:“我看不见。” 赵乐平掏出手机准备给李青打电话,一边翻电话号码一边说:“我可不要一个瞎子当我姐夫。” 韩世融声音很轻微地说:“就算我瞎了,你也是我小舅子。” 李青很快接起了赵乐平的电话,可能他身边有外人,不那么方便,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很疏远,官腔十足。 赵乐平把韩世融的情况,还有韩世融嘱咐他的事都说了,李青还是不冷不热地说:“知道了。” 赵乐平很火大,冲着手机大喊:“你他妈的老母鸡下蛋呢?还不快来!” 李青说:“那你忙着下你的蛋吧。” 李青挂了电话。 李青身边的警察笑着问:“李局,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李青冷哼一声:“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开养鸡场的,每天不是下蛋就是配鸡。不管他吧,媳妇不让,管他吧,鸡事没完。” 警车里的人一片哄笑。 谁也看不出慢条斯理的李青这时候都已经快要火上头了,恨不能来着汽车飞到那别墅去。 马洪的别墅,他这个小小的公安局分局局长还真不能搜查,于是,他让薛峰拨打110,说见到一辆很奇怪的出租车进了别墅区。最近在李青的管辖区发生了一起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的案件,是李青亲自督导的。薛峰这么一报案,他就有理由搜查马洪的别墅了。 不过因为要召集专案组,稍微有点费时。不过李青觉得,要去创马洪的别墅,三十几个刑警还是有必要的。 挂了赵乐平的电话,知道韩世融脱险了。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薛峰弄出来。不过,怎么向张水生隐瞒韩世融和薛峰的关系,他还真没有一点头绪。 赵乐平和李青通话结束以后,转头去看韩世融,韩世融已经昏迷,脸色特别红,身上都是汗,一身的血已经凝固,看上去就好像是煮熟的大龙虾,哪都是红的。 赵乐平揪了揪韩世融的衣服。他真的要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留点吻痕?赵乐平舔了舔嘴唇,越想越膈应。 很快,李青他们来到了李青的别墅,警车在别墅门口停了一片。警察们先是按响了铁栅栏门上的门铃,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青看了看别墅里明亮的灯光,下令道:“开门。” 然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警拿着一个小小的手提箱走到铁栅栏门前,用一根铁棍棍在锁眼里搅了两下,十几秒的时间,锁开了。 两个高大威猛的男警手里提枪一左一右呼应着朝别墅里面跑。那个女警身体轻盈地跑向别墅的大门,又是十几秒,大门来了。女警只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惊愕地站在别墅门口瞪着眼睛往里面看。 一个男警也很吃惊,赶紧捂住了女警的眼睛:“看什么看?要不回去我给你看!” 女警踢了那个男警一脚:“谁稀罕看你的?”说完她提着她的小皮箱跑了。 李青跑了两步,走进了别墅大门,满眼都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立刻下令:“女人都给我在外面等着。” 然后,李青用力扯下大大的窗帘,跑向沙发。薛峰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有两个男人好像磕了药,神志不清又高度亢奋地欺凌着薛峰。 李青飞起一脚,后面的那个男人重重跌到沙发上,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这个男人从薛峰的身体里一出来,大量红色和白色的液体交融在一起从薛峰的体内流淌出来。 因为没有了身后的冲击,薛峰的身体往一旁倒去。他前面的那个男人眼球充血,手里还紧紧抓着薛峰的头发,肆无忌惮地进出。 李青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愣是把那个男人打送了手,嘴里的牙都掉了两颗。 这回薛峰完全没有了支撑,倒在了地上。 李青把窗帘裹在薛峰身上,包了个严严实实,连脸都包住了。他是演员,这丑事要是被传扬出去,他还活不活了? 薛峰为了上镜的效果所以一直控制着体重,这时候显出好来了。李青抱着薛峰从别墅里面出来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李青一边走一边心疼地抽抽。究竟是心疼他的体重还是心疼他的遭遇他就说不清了。 别墅里面,其他那几个男人正在乱交。他们都用了药,这会儿都只是顺着本能乱动。其中一个人嘴里还念叨着,他还没玩过那细皮嫩肉的戏子,不能只便宜了大姚,他也要上。 等李青把薛峰放上警车,想起了赵乐平嘱咐的事。他把大窗帘从薛峰脸上拉下来,露出那张苍白的脸,他又不忍心把他再唤醒。薛峰的嘴唇间有血,李青擦了一次,血又渗出来一次。 李青看了一眼车外那几个被他的手下拉出别墅的人渣,他真想给他们一人一颗枪子! 李青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想了想。薛峰来这里就是救韩世融的。这里的八个男人恐怕都知道了,如果这事让张水生知道,薛峰真的不用活了。 那现在怎么办? 李青拍了拍薛峰的脸,薛峰呻吟一声,却没有醒。 正好那开门的女警来找李青,李青顺手拿过女警的瓶装水,一瓶水全浇到了薛峰的脸上。 女警看着薛峰半埋在窗帘下面的脸:“我怎么看他面熟呢?” 薛峰被浇醒了。 李青揪起薛峰喉咙处的窗帘,恰好把薛峰的脸挡了个严实,李青大声在薛峰耳朵边喊:“我是李青,你他妈的还活着不?” 薛峰睁开眼睛,眼睛里黯淡无光,好像失明了一样。 三百四十六、连他自己都算计 薛峰张了张嘴,气若游丝道:“韩世融……” 李青说:“没事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女警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青,审问犯人有这么审问的吗?不应该先送医院吗? 李青不耐烦地冲女警挥挥手:“去去去,跟着抄家去,看我干什么?” 女警无奈了。她才不想进那么脏的房子,里面到处都是粘糊糊的白色液体,走上去都粘鞋。 女警在别墅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真的不想进去。血她不怕,可这东西…… 李青在车里问薛峰:“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张水生那边是不是知道你和韩世融的关系了?” 薛峰虚弱地说:“二墩,就张水生的那个保镖,他可能知道了。张水生知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青眉头皱了一下。二墩?这个人他知道。 李青对薛峰说:“你睡吧,我联系你的经纪人。” 薛峰摇头:“他是张水生的人。” 李青说:“你让那几个家伙糟蹋了,张水生一定会知道的,瞒不住就不瞒了。光明正大的。你可以说你就是让他们骗过去的……反正,你自己想吧,只要别跟韩世融扯上关系,什么借口都行。” 薛峰又说:“我脏了,张水生不会要我了。” 李青一阵心酸:“你从来都不是他的人,他不要就不要了。韩世融还能不管你是咋的?” 薛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前途如何,他已经无力思考了。就在他驱车赶到六号别墅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考虑什么前途了。现在他手里已经有几个闲钱了,大不了开个小店,做点买卖。 有韩世融在,有李青在,还有那个人小鬼大的赵乐平在,他就不信他还能饿死。 赵乐平载着韩世融,偷偷摸摸地来到距离那一片警车不远的岔路口。他给李青打了一个信号,李青趁着手下忙于搜查,他抱起薛峰往赵乐平的面包车跑过来。 李青一看韩世融躺在副驾驶的位置,赤裸着上身,身上血迹斑斑,看样子也受了不少罪。不过韩世融锁骨和脖子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李青把薛峰放进面包车,问:“韩世融身上怎么也有这些痕迹?” 赵乐平又抽了一张湿巾使劲擦嘴:“我弄的。” 李青的眼睛瞪得快赶上电灯泡了,好像见了变态一样看着赵乐平。 赵乐平这会儿胃里恶心,心里膈应,再被李青这么一瞅,赵乐平真想找跟裤腰带上吊算了! 赵乐平带着哭腔就说:“韩世融特意嘱咐我的!你以为我乐意?我是个带把的,我喜欢女人!女人!” 李青瞬间就明白了韩世融的意思,他“啧”了一声:“真是个爷!他连他自己都算计!” 赵乐平特别委屈,说:“他算计的是我吧?以后我抱着女人都下不了口怎么办?我还是祖国的花朵呢,就给我留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李青一挥手,没理会赵乐平的委屈,说:“行了,赶快给他扒光了。” 赵乐平一愣:“为什么又是我?” 李青指着别墅的方向:“那里面,满地都是精华,踩上去吧唧吧唧响,一迈步还拉丝呢,要不你替我去里面走一圈?” 赵乐平一听,差点吐了,乖乖去扒韩世融的裤子了。脱裤子也就算了,等脱到内裤,他就下不了手了。手指头怎么都能碰到韩世融内裤周围的皮肤。男人“摸”男人,赵乐平今天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青悄无声息的用窗帘把赤裸裸的韩世融包起来,返回警车里。赵乐平悲催地正在用韩世融的衣服把薛峰“包”起来。 赵乐平这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识到男人能把男人玩坏到什么程度。他在包薛峰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曹清。一个软乎乎的女孩子,她那一整晚,经历了什么。赵乐平的胸口就开始抽痛。 赵乐平用手背擦干眼角的水汽。什么都不再想了,继续帮薛峰穿衣服。 韩世融会为曹清和薛峰报仇的。 李青把韩世融放上了警车以后,看女警还是站在别墅门口往里面探头探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李青就笑。未婚的女孩子就是腼腆,里面不就是些人体分泌物嘛,还能恶心过人血去? 李青把女警叫来,让她开车把韩世融送医院去。女警很开心。不过她也很疑惑。今天李局好像不是冲着那个案子来的,就是为了车上这个裹了一身窗帘的男人来的。 女警开车走了,赵乐平的面包车也从李青身边开过去。李青和赵乐平隔着车窗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别开了视线,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李青让公安局里一个负责情报方面的朋友帮忙查到了二墩的电话号码。然后他给二墩拨通了电话。 二墩今天晚上不值班,他在家里睡觉,却被李青一个电话弄醒了,十分烦躁。 二墩躺在床上接起电话:“他妈的,谁呀?” 李青说:“我,李青。” 李青的名字二墩自然是知道的。他从床上坐起来,说:“李局啊,这大晚上你不睡觉,打电话玩?” 李青说:“我也不想啊!不过马洪他们的事,我看你得跟你们水哥说一声。” 二墩给气笑了:“那你他妈的不给水哥打电话,给我打?” “我没有水哥电话。” 二墩:“谁信啊?” 李青说:“是这么回事,我们今天晚上接到报警后我们就来这里找抢劫出租车的凶手了,可一进马洪的别墅,我们的任务就变成扫黄打非了。” 二墩说:“李局,咱们虽然不认识,可我听过你的名字。你不是个糊涂的人,就这么点事还得我教你?” 李青:“我们三十几个警察都看见了,男男女女都有。你是让我堵三十个人的嘴?” 二墩不说话了。堵两个人的嘴就不容易了,别说是三十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堵得住。 李青说:“所以,我想让马洪认个错,大家都是男人,这么点事,最多就是个容留吸毒。可他不肯低这个头。” 二墩突然又问:“是不是那个戏子也在里头卖屁股呢?” 李青一听二墩这么说薛峰,他是一肚子火气直往上冒,可硬生生地给压住了。 他说:“戏子?水哥知道这事了?” 三百四十七、刺骨得冷 二墩冷笑:“他的事也值当的让水哥知道?你帮我处理了就行了。马洪的问题,我跟水哥说一声,你等着听信吧。” 李青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一个黑社会头子的保镖居然这么猖狂,这邪不胜正的世道什么时候结束?身为一个警察,他心底的悲凉能说给谁听? 这时候别墅里该搜的都搜完了。那两个高大的警察来找李青复命。在别墅里搜出两斤大麻,不少的催情药,甚至还有一批各类枪支弹药。 两个小警察的眼睛放光,就等着李青一声令下,把这么个贼窝子全端了。李青自然知道部下这两个人的心思。他知道是知道,可他不能那么做。李青就叹了口气。 两个警察一看领导这样子,就知道事情做不成了,两个人有些垂头丧气,说:“行,我们知道了。”说完就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李青把他们两个喊回来:“马洪我们不能动,不过,咱们能动另外一个人。” 两个警察眼睛又是一亮:“谁?” 李青给他们两个一人分了一支烟:“不过可不是什么合法的手段,如果出了事,我保不了你们。干不?” 一个警察就有些犹豫。 另一个说:“李局,我信你,你说,我听你的。” 李青就看那个沉默的警察。 那个沉默的警察被看得起了一头皮鸡皮疙瘩,说:“李局,非法也行,可咱们是警察,总要有底限。” 李青点头:“那是肯定!” “那说吧,对付谁?” “二墩,张水生的一个保镖。” 一个警察说:“行,怎么搞?” 另一个说:“一个保镖而已,为什么搞他?” 李青:“为什么……只能说为了有朝一日能搞死张水生吧。” 于是两个警察听李青的吩咐去做事了。 二墩给张水生打电话汇报了马洪的事,张水生没当是什么大事,让二墩去劝劝马洪,又不是什么大事。 二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薛峰的事说了:“大哥,薛峰脏了,他……” 张水生睡的迷糊:“脏了以后就不要让他进门,这还用我嘱咐?” 二墩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薛峰特意向他打听了那六号别墅的底细,可还是自己送上了门。二墩觉得这事反常,一定有些隐秘。可张水生现在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听。 算了,一个戏子而已,不着急,等大哥睡醒了再说也不迟。 二墩这就往六号别墅去了。 李青手底下的那两个警察守在出入别墅区的必经之路上,洒了一路三角铁。现在夜深人静,没什么车辆经过。等了好一会儿,一辆汽车高速驶来,就算已经接近别墅区,路边有限速的标志,可这辆车还是没有刹车。 两个警察躲在角落里查看。汽车压上三角铁,“碰”得一声巨响,轮胎爆炸,汽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失控地朝路边的大树撞去。可就在汽车撞上大树的一瞬间,汽车转了个弯,漂移着停在了大树的旁边。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这个保镖的车技还真不错! 二墩好不容易把汽车稳住,还有些惊魂未定地坐在汽车里喘粗气,满脑袋都是冷汗。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在路上撒这种东西! 二墩抹了一把脑袋上的冷汗,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看到车前胎被炸开一个大口。二墩气恼地踢了一脚轮胎。 这时候一个警察把制服脱掉,里外翻了一下挂在胳膊上,朝二墩走了过去。 “哥们儿,咋了?”警察隔了老远就跟二墩打招呼。 二墩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陌生人:“你是谁?” 警察说:“我姐住里面。” 二墩用下巴指了指路面:“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警察眯眼看了看路面:“什么?以前没有啊,一直很干净的路。” 二墩撇了撇嘴:“哥们儿,过来帮忙换个轮胎吧。” 警察拔腿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拎起衣服的领子,一副要把衣服扔到车顶上的架势。 二墩的余光一直看着这个对他来说陌生又突然出现的男人。 警察挥了一下衣服却没有扔到车顶上,而是一把扔向了二墩的脑袋。二墩一把拦住衣服,手持一把尖刀就扑向警察。二人缠斗在一处。突然二墩身后跳出一人,他分身乏术,还没扭头就觉得后脑一阵剧痛,昏倒在地。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把二墩的塞回了他的汽车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水生接到电话,二墩在去往六号别墅的路上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同样在第二天接到电话的,还有韩培松。李青告诉他,韩世融被马洪骗到了别墅,多多人性侵。 韩培松刚醒来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差一点天旋地转,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张姝慧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 韩培松不敢就这么冒冒然告诉张姝慧,他们的儿子被**害了,他只推脱说是单位的事,然后他又躺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韩培松根本没心情去上班,从家里一出来,没等司机,打的赶往附属医院。 韩培松赶到医院的时候,就李青一个人守在韩世融的床前。 这是一个单人间,韩世融躺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因为药物的作用,韩世融的脸色有些发青。韩培松走向韩世融,能清楚地看到儿子的脖子上有一处刺眼的牙印。那一口好像咬在他的心口上一样!屋子里挺暖和,可韩培松就是觉得冷,刺骨得冷! 韩培松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他想抚摸儿子的脸,可手怎么都停不住颤抖。他碰了碰儿子的脸侧,眼睛里越来越热。 韩培松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李青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是薛峰给我打电话,说韩世融被马洪骗去六号别墅了。薛峰也赶去想救韩世融,可是没成功。等我到了,就……” 韩培松的眼神瞬间就凌厉起来了:“马洪?你还让他活着?” 李青说:“不用我动手。他吸毒过量,眼看是活不成了。” 韩培松点了点头:“其他几个人呢?” 李青说:“不能一次全杀了,毕竟都是张水生的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四十八、精干血枯 “放屁!”韩培松训斥李青,“张水生不就是个黑社会头子吗?一个地痞流氓,还能翻了天去?” 李青垂头不语。出事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不要跟张水生硬抗,能绕过去就绕过去。 看来,韩世融让赵乐平咬的那几个牙印起了大作用。 韩世融这苦肉计死了作用,李青稍感欣慰。 韩培松吼了几嗓子,心里的邪火稍微平息了一些,比刚才冷静多了。他让李青回去局里工作,韩世融这里他守着。 韩培松说:“这事上,你不能让张水生挑出什么错来,你把你手上的东西都握好。还有在c市跳楼的那个姑娘的事,你也做点准备。” 李青的心跳越来越快,心底有不可抑制的激动,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韩……书记,咱们要干张水生了吗?” 韩培松说:“做好准备。一旦有机会,就要一击必杀。” 李青激动地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韩培松目光火辣辣的:“世融成了这个样子,你还笑得出来!” 李青这才赶紧收了笑。他不是故意的,可就是高兴。 李青从韩世融的病房里出来转了个弯,上了一层楼,到了薛峰这里。薛峰的伤势很严重,三个小时的手术,现在刚结束。薛峰的经纪人是张水生指派给他的,一听说薛峰出事了,那经纪人就露出一副“生死由命”的嘴脸,连医院都没来。 赵乐平一个人,把薛峰送进医院,楼上楼下地跑,又交费又拿药,这一宿把小伙子累的。 李青到了薛峰的病房的时候,赵乐平困得迷迷瞪瞪地盯着输液瓶子,还不敢睡,怕液体没了。 赵乐平一看见李青,来了精神,问:“大叔,韩世融怎么样了?” 李青瞪了赵乐平一眼,他才三十多岁,有那么老吗?这孩子怎么就每次都喊他大叔?可偏偏他被喊大叔还觉得挺美! 赵乐平根本不在乎这位大叔的脸色,追着问:“韩世融他那个老子看见我的牙印以后有什么感想?” 李青又瞪了赵乐平一眼:“你要不去问问他爸,你再做个记录,以后出去跟人吹牛,说你咬过韩培松的儿子?” 赵乐平嘟嘟囔囔说:“我不想找死。” 李青说赵乐平:“你回去休息吧,我守着薛峰。” 赵乐平摆摆手:“你去吧,今天你还有的忙呢。我在这儿守着。他那个破经纪人不要他,咱不能不要。” 李青点了下头:“行,那你守着,别睡着了。” 赵乐平冲着李青打了个哈欠:“大叔,你快走吧。” 李青实在忍不住又瞪了赵乐平一眼。 李青临走前接了个短信,跟赵乐平说:“马洪死了。一会儿薛峰醒了你跟他说一声。” 赵乐平应了一声。 楼下的病房里,韩世融醒了过来,脑子还是乱哄哄得一片。当他看到韩培松的时候,思路一点一点清明起来。他翻了个身,不看韩培松。 韩培松一看儿子醒了,他有一点喜悦。他问:“想喝水吗?” 韩世融一开口,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声音嘶哑得好像是破木柴:“别理我,让我再睡会儿。” 韩培松的心就一阵揪痛。他的儿子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事发生的时候,他的儿子要忍受多么大的身心摧残? 韩培松的喉咙酸涩,眼圈里都是泪。 薛峰没过一会儿也醒了,赵乐平围到他跟前。薛峰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赵乐平拿过水杯,还有一根吸管,他把吸管放进薛峰嘴里,说:“韩世融没事,啥事都过去了。二墩死了,马洪也死了,没事了。” 薛峰喝了两口水,嗓子还是火辣辣地疼。他忍着疼,问:“二墩怎么死的?张水生会怀疑吧?” 赵乐平说:“你就别操心了。李青办的。二墩是车祸。马洪……李青在他们的别墅里找到不少好药,都给马洪灌进去了,就是头牛也得烧得精干血枯,他一匹假马能扛得住几把三味真火?哼!” 薛峰看着赵乐平,有点惋惜地说:“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了,人命到你嘴里就那么不值钱?” 赵乐平微微苦笑:“自从曹清死了,我就觉得,命这东西,也就是自己把它当回事。” 薛峰很艰难地拍了拍赵乐平的手背:“你的命,我们也当回事。” 赵乐平点头:“嗯,我知道!” 马洪死了,薛峰给张水生打电话,张水生没接,而是另一个保镖接了。薛峰他去六号别墅的原因推给马洪,他说是马洪让他过去的,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保镖听过以后,只是说:“你好自为之吧。” 薛峰拿着手机,如释重负地笑了。张水生不要他了,他终于可以离开张水生了。 不过,既然张水生捧红了薛峰,他就要让薛峰为他赚回足够的钱。薛峰还躺在病床上休息,一大群记者就熙熙攘攘要往病房里闯。 李青手下的警察赶紧把赵乐平拉开,不让他在记者跟前露面。万一被张水生看到,立刻就联想到了韩世融,张水生到时候就不是榨干薛峰的经济利益,而是要榨干他的血了。 赵乐平躲在卫生间里干着急,就看着医院里几个瘦弱的小护士堵在病房门口。不知道是挤得太用力,还是有设备撞到了门板上的玻璃,玻璃碎片溅得到处是,一个护士的额头都被刮开了一条血痕。 外面的记者没有退让,反而死命地拍那个护士血流满面的惨样。 其他护士害怕了,有些退却。 赵乐平实在熬不住了,抓着卫生间的门把手就要冲出去,却被那警察又拽了回去。 警察说:“你要是出去,万一被张水生看到,薛峰就得死!” 赵乐平抓着头发愤恨地蹲下。 眼看记者们就要冲进来了,就听楼道里一阵叫骂,一阵高过一阵的多重女高音在楼道里响起,完全盖过了记者们的喧闹。 赵乐平愣住了。 那警察踢了踢赵乐平:“薛峰的很多粉丝是中老年妇女,广场舞大妈。” 赵乐平慢慢抬起头看着警察,然后慢慢伸出大拇指。 这主意谁想起来的,这么损萌?广场舞大妈,那绝对是战斗力爆棚啊! 记者们本来堵在病房前,眼看就要冲进来了,可从侧面杀出一群大妈,大妈们没头没脑地往人群里闯,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也吃不住三四个大妈又拉又扯,伸脚还上牙,没一会儿功夫,记者们都败下阵来。 此时,网上针对薛峰的各种言论已经甚嚣尘上,男女不忌、吸毒**、抛妻弃子,每一条都是恶毒至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四十九、生气、不生气 薛峰的经纪人对薛峰不管不顾,薛峰的媒体公关自然要落后一头。可那几个受伤的小护士第一时间发微博集体声讨无良媒体,就算薛峰是个公众人物,可谁说公众人物就不能做痔疮手术了?而且媒体在医院“暴力”冲撞,行为堪称医闹,致使护士受伤,这种行为简直就是野蛮! 那些广场舞大妈,一人一个屁垫,往薛峰的病房门口一坐,也不出声,安安静静地盘着腿看着那些记者,好像在练一种**,名叫:“有本事踩着我过去。” 因为小护士受了伤,所以报警处理,警察到场执法。就算派出所所长有心偏袒记者,可医院里住院的不仅仅是薛峰一人,刚才那么骚乱,几乎所有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都出来看热闹,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来办案的警察也只能把练功的大妈们和记者通通请去派出所喝茶。 医院里清净了,网上围绕薛峰的口舌之争不清净了。甚至“薛峰痔疮”都上了热搜。网上还有不少人在辩论,明星可不可以生痔疮,或者长了痔疮应不应该去普通人类的医院做手术。 当薛峰本人听说这事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问赵乐平:“要不我顺便真的做个痔疮手术?” 薛峰要住院很久,他的孩子每天都会打一个电话过来和爸爸说好长时间的家常,还嘱咐爸爸,有痔疮就不能吃辣椒,要不拉粑粑的时候会痛痛。 薛峰一边慈爱地笑着一边抹眼泪。赵乐平看着心酸,他心想,就是为了他的孩子,薛峰也会坚强起来的。就像是韩世融,为了冯千里,韩世融就能那么强悍。 想到冯千里,赵乐平看了看窗外飞过的鸽子,她那么炙热,他真的想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发光发热。这世间难免会有人要熄灭她的光和热,他护不住她。可韩世融可以。他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不论暗箭从何而来,韩世融都可以给她撑开坚实的屏障。 这是赵乐平第一次,发自心底,由衷地想对冯千里说:“我的千里,我祝你和韩世融白头偕老。” 薛峰的事闹大以后,医院秘密给薛峰换了病房,换到了楼下,院长出面给相关的医生和护士开会,这回要是薛峰的病房信息再泄露出去,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通通回家去吃自己,医院再缺医生也不能要没品德的。 医生们就猜测院长是薛峰的歌迷,谁也没想到他们医院里还住了一个院长的学生叫韩世融。 有两个狗仔跑到医院偷拍薛峰,却没找到薛峰的病房,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遇到张姝慧进了电梯。 张姝慧听了几句记者的议论,她心里各种不忿。 韩培松跟张姝慧没说实话,就说韩世融摔伤了,所以张姝慧并不知道内情。可她看到网上的各种说法,她并不觉得薛峰有错,反而那些能对护士动武的记者们才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青在韩世融的病房,说雇佣那些大妈的费用不多,效果却不错。 韩世融有些想笑。李青这家伙看起来挺正经可做的事还真挺不正经。 李青刚走,张姝慧进来了。 这是韩世融住院后张姝慧第一次来医院。她一看到韩世融就开始哭,弄得韩世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印象中,他的妈妈很坚强,身体瘦小,却能用自行车把二百斤白菜从蔬菜批发市场驼回来。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哭了? 韩世融开口说:“妈,你哭什么?” 张姝慧坐在韩世融床边叨叨:“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摔倒?还摔得住医院!” 韩世融没说话,一低头,就让张姝慧接着叨叨,满脑子想得都是,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去挽回冯千里的心,怎么往死里打击张水生。 这么一拖,就已经到了四月底。《钢铁侠》上映的那天,韩世融特意去看了。当镜头中,男主穿上皇风品牌的皮鞋,电影院里的观众一片惊叹,还有沉不住气的大声说:“看!皇风!” 当时韩世融特别骄傲,他咬着嘴唇偷笑,他想说:“皇风是我媳妇的品牌!” 可当镜头中出现了凤琉璃的玻璃品,他又不爽了。马洪死了,他应该通过什么途径去打听姜博和张水生之间怎么联络呢?还有那个远航船运,跟胡安敏有关的话,姜博可不可以利用起来? 就在《钢铁侠》上映当天,冯千里压根就忘了这事。她忙着指挥学生们做地震逃生演习,还让学生们回家把逃生的常识讲给家长们听。 冯千里出钱又一次加固了学校的房屋。她一点都不想在地震后亲手从瓦砾下把自己的学生们挖出来。 冯千里收到手机推送的新闻,说薛峰男女通吃,聚众吸毒,冯千里一点都没上心,她就不知道明星的事跟她能有什么关系。人各有志,活法各异。 另外,还有一点空闲时间的话,她会偷偷想念韩世融。 曹清刚死的时候,她总能从曹清身上看到顾美娜的影子,就好像顾美娜又出了一次事情一样。可等时间久了,她平静下来,她突然问自己,曹清和顾美娜有关吗? 既然没有关系,她随便就埋怨韩世融是不是太无理了? 究竟韩世融对顾美娜这事的态度如何,她要好好和韩世融谈谈,不能像是上辈子一样,两个人对很多事的认知都大相径庭。 可再想到那天韩世融那态度,冯千里又一肚子气。他那是想沟通的态度吗?他显然就是嫌她管的太宽,懒得跟她说!气了半天,冯千里又觉得韩世融本来就是那么个人,从来都是肚子里办事,他能跟她说实话,不糊弄她就行,只要能问出实话就好。冯千里又不气了。 等气消了没多长时间,冯千里又开始觉得,她就那么容易就满足了?凭什么她有什么说什么,透明得就好像玻璃人,可韩世融有什么都不说,还得她求着他告诉她?他的心思就那么高贵,是不是还得她每天三炷香供着? 冯千里气得判作业都能把纸划个大口子。然后又觉得,韩世融就那么个人,要是什么时候他变成个直肠子了,他就不是韩世融了,就好像如果有一天她冯千里长出一肚子花花肠子,那她就不是冯千里了。 …… 那几天里,冯千里就在这种生气、不生气、生气、不生气的情绪中度过。最后的结果是她特别想念韩世融,巴不得第二天一醒来他就在她的身边,她那一肚子气也好不气也好的情绪,通通朝他发泄一通,最后再捶上两拳! 所以,五一七天假的时候,冯千里回了家,就是为了去见韩世融,吵一架也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五十、好看 冯千里回了市里,突然发现皇风的生意好的不得了,黄全和她爸爸甚至新买了机器,租用了一间小库房当车间,又招了好几个技校的学生当工人。 冯千里站在皇风店铺的门口,甚至都没进去门!冯千里想,这是咋的了?习大大吃了一次庆丰包子,那张桌子火了;现在习大大还没上台,这是哪位大大在我们家皇风试鞋,我们家货柜火了? 冯千里现在门口发呆的空,卢静看到了她。卢静指了指橱窗上的海报,冯千里这才一拍脑门,原来大家是来捧钢大大的臭脚了! 冯千里从店铺往家里走,心里总好像悬了一颗石头。她鼓起勇气给韩世融打通了电话,可接电话的人是张姝慧。冯千里就觉得一颗热腾腾的心瞬间就冷了。 第二天,在展览馆有汽车展,冯千里跟着冯正林去买车。冯千里一说买车,就想起了前世里,韩世融的第一辆车,奥迪a6l。当时明明说那车是买给她的,可买回去韩世融就开着了,她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韩世融一概不理。 后来,好不容易韩世融同意给她买辆新车,却给她买回来一辆皮卡!这辈子,那辆皮卡还被韩世融上了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牌号。所以,冯正林一提起说要买车,冯千里就想到要去买奥迪。 冯正林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什么车都想看看。既然要买,就买一辆各方向性能,尤其是安全性能好的车。 他们父女俩在展览馆里看车,场地里到处都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穿衣服的模特,还有很多来看不穿衣服的模特的人,冯千里手机响了。冯千里一看是韩世融,就躲到一边去接电话了。冯正林的心思都在手里的宣传图册,没留意到冯千里的行踪。 冯千里昨天被张姝慧泼得冷冰冰的心,在接起韩世融电话的一瞬间就热了,虽然口气不太好,可心里却偷偷有那么点小甜蜜。 冯千里靠在墙上说:“给我打电话干嘛?” 韩世融说:“是你给我打电话。” 冯千里刁蛮道:“昨天找你有事,今天没有了。” 韩世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千里说:“关你什么事?你就在家当好你的孝顺儿子呗!” 韩世融笑道:“你究竟在哪,我去找你。你还欠我一样东西没给我呢。” 冯千里疑惑道:“什么?我欠你什么了?” 韩世融说:“去了告诉你。” 冯千里说:“我在买车。” 韩世融问:“车展奥迪?” 冯千里小傲娇地哼了一声:“你不给我买,我自己买!” 韩世融说:“你等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冯千里的心思就怎么都收留不到汽车上了,不管看的是什么车,她都心不在焉,每隔几分钟就往入口的方向看过去。 冯千里故意停在奥迪的展位前不肯走,冯正林以为是女儿实在喜欢这车,也就随着女儿去看。可是冯千里把宣传册都翻完了,还是不走,愣是盯着那个前突后翘的车模上上下下打量开了,她的目光一直停在那车模的前胸上,那目光跟盯着一盘红烧猪肘子差不多。 那被盯着看的车模实在不能忍受这种来自同性的目光骚扰,踩着一双恨天高从冯千里身边走过去,很有点示威的意味。可奈何她身高不及冯千里,怎么看都有点小女孩撒娇的姿态。 冯千里其实是在想:“怪不得韩世融就喜欢她的大胸,仔细看起来确实还挺可人的。就是不知道摸上去究竟是什么手感……” 冯千里一直到把车模看跑了也没能等来韩世融,心里懊恼得很。冯正林看着自己的闺女又犯傻,早就汇入人群假装不认识这个丫头。所以冯千里撅着嘴从奥迪的展位退出来打算去追嫌弃她的老爹。 可身后突然有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一拽,冯千里差点跌进人家的怀里。冯千里举手就要抽他个六亲不认,可就看见韩世融咧着两排大白牙冲着她笑。 冯千里那一巴掌终究还是抽出去了。不过是不轻不重地落到韩世融的肩头。 韩世融没说话,也没嘱咐冯千里去追老丈人,而是拉着冯千里朝冯正林的反方向走去,三拐两拐走到了展厅的茶水间。冯千里就这么让他拉着,一路上特别安静。 等进了茶水间,韩世融转过身和冯千里对视。冯千里此时没有笑,而是撅着嘴,娇嗔地瞪着韩世融。她没有欢笑是那么明艳,没有恼怒时那么恣意,没有决意离开他是那么冷硬,也没有前世中对他刻意的讨好和渴求,而是韩世融从没见过的表情,似怒似娇,安然自若。 韩世融突然间就看呆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冯千里,目光深邃幽远。但奈何天生冷脸,在旁人看来,他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冷目”。 冯千里不悦,推了韩世融一把:“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韩世融的嘴唇几开几闭,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两个字:“好丑。” 冯千里扭头就走,她一定是脑子被猪舔了!没事做期待这么一个男人来找她。 韩世融赶紧追上去,拉着冯千里不肯撒手。 冯千里大声道:“不是好丑吗?你去找个漂亮的看去!” 韩世融正想说什么,冯千里突然冲着不远处的一个车模喊道:“美女,他说你的奶子真好看!” 韩世融也顾不上什么粗鲁不粗鲁了。跟这个女人就不能讲理。 他在那么多人的注目礼中,捂着冯千里的嘴愣是把她拖回了茶水间。 冯千里一路咬着韩世融的手指头,韩世融吃痛也不松手。一直到了茶水间,韩世融一推,把冯千里推得撞到了墙上,他才放开她。 冯千里怒气冲冲地瞪着韩世融。 韩世融手足无措,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把手抬起又放下,就好像有鸡蛋卡在了喉咙里。 冯千里骂道:“有屁快放,本姑娘没空看你模仿唐老鸭!” 韩世融声如蚊吶:“好看。”话没说完,韩世融的脸却红了,不仅脸和耳朵是红的,就连脖子都是红的。 虽然韩世融声音不大,可冯千里确实是听到了。她吃惊地合不拢嘴巴,瞪着大眼睛盯着韩世融一个劲儿地看。韩世融这是吃了什么东西,神经了? 韩世融被冯千里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捂了冯千里的眼睛,冯千里拉了好几把都没拉下来。 韩世融有点结巴地说:“咱们,结婚吧。” 三百五十一、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此章未修改,请勿订阅 三百五十二、茴香馅包子 冯千里回了市里,突然发现皇风的生意好的不得了,黄全和她爸爸甚至新买了机器,租用了一间小库房当车间,又招了好几个技校的学生当工人。 冯千里站在皇风店铺的门口,甚至都没进去门!冯千里想,这是咋的了?习大大吃了一次庆丰包子,那张桌子火了;现在习大大还没上台,这是哪位大大在我们家皇风试鞋,我们家货柜火了? 冯千里现在门口发呆的空,卢静看到了她。卢静指了指橱窗上的海报,冯千里这才一拍脑门,原来大家是来捧钢大大的臭脚了! 冯千里从店铺往家里走,心里总好像悬了一颗石头。她鼓起勇气给韩世融打通了电话,可接电话的人是张姝慧。冯千里就觉得一颗热腾腾的心瞬间就冷了。 第二天,在展览馆有汽车展,冯千里跟着冯正林去买车。冯千里一说买车,就想起了前世里,韩世融的第一辆车,奥迪a6l。当时明明说那车是买给她的,可买回去韩世融就开着了,她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韩世融一概不理。 后来,好不容易韩世融同意给她买辆新车,却给她买回来一辆皮卡!这辈子,那辆皮卡还被韩世融上了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牌号。所以,冯正林一提起说要买车,冯千里就想到要去买奥迪。 冯正林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什么车都想看看。既然要买,就买一辆各方向性能,尤其是安全性能好的车。 他们父女俩在展览馆里看车,场地里到处都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穿衣服的模特,还有很多来看不穿衣服的模特的人,冯千里手机响了。冯千里一看是韩世融,就躲到一边去接电话了。冯正林的心思都在手里的宣传图册,没留意到冯千里的行踪。 冯千里昨天被张姝慧泼得冷冰冰的心,在接起韩世融电话的一瞬间就热了,虽然口气不太好,可心里却偷偷有那么点小甜蜜。 冯千里靠在墙上说:“给我打电话干嘛?” 韩世融说:“是你给我打电话。” 冯千里刁蛮道:“昨天找你有事,今天没有了。” 韩世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千里说:“关你什么事?你就在家当好你的孝顺儿子呗!” 韩世融笑道:“你究竟在哪,我去找你。你还欠我一样东西没给我呢。” 冯千里疑惑道:“什么?我欠你什么了?” 韩世融说:“去了告诉你。” 冯千里说:“我在买车。” 韩世融问:“车展奥迪?” 冯千里小傲娇地哼了一声:“你不给我买,我自己买!” 韩世融说:“你等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冯千里的心思就怎么都收留不到汽车上了,不管看的是什么车,她都心不在焉,每隔几分钟就往入口的方向看过去。 冯千里故意停在奥迪的展位前不肯走,冯正林以为是女儿实在喜欢这车,也就随着女儿去看。可是冯千里把宣传册都翻完了,还是不走,愣是盯着那个前突后翘的车模上上下下打量开了,她的目光一直停在那车模的前胸上,那目光跟盯着一盘红烧猪肘子差不多。 那被盯着看的车模实在不能忍受这种来自同性的目光骚扰,踩着一双恨天高从冯千里身边走过去,很有点示威的意味。可奈何她身高不及冯千里,怎么看都有点小女孩撒娇的姿态。 冯千里其实是在想:“怪不得韩世融就喜欢她的大胸,仔细看起来确实还挺可人的。就是不知道摸上去究竟是什么手感……” 冯千里一直到把车模看跑了也没能等来韩世融,心里懊恼得很。冯正林看着自己的闺女又犯傻,早就汇入人群假装不认识这个丫头。所以冯千里撅着嘴从奥迪的展位退出来打算去追嫌弃她的老爹。 可身后突然有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一拽,冯千里差点跌进人家的怀里。冯千里举手就要抽他个六亲不认,可就看见韩世融咧着两排大白牙冲着她笑。 冯千里那一巴掌终究还是抽出去了。不过是不轻不重地落到韩世融的肩头。 韩世融没说话,也没嘱咐冯千里去追老丈人,而是拉着冯千里朝冯正林的反方向走去,三拐两拐走到了展厅的茶水间。冯千里就这么让他拉着,一路上特别安静。 等进了茶水间,韩世融转过身和冯千里对视。冯千里此时没有笑,而是撅着嘴,娇嗔地瞪着韩世融。她没有欢笑是那么明艳,没有恼怒时那么恣意,没有决意离开他是那么冷硬,也没有前世中对他刻意的讨好和渴求,而是韩世融从没见过的表情,似怒似娇,安然自若。 韩世融突然间就看呆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冯千里,目光深邃幽远。但奈何天生冷脸,在旁人看来,他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冷目”。 冯千里不悦,推了韩世融一把:“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韩世融的嘴唇几开几闭,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两个字:“好丑。” 冯千里扭头就走,她一定是脑子被猪舔了!没事做期待这么一个男人来找她。 韩世融赶紧追上去,拉着冯千里不肯撒手。 冯千里大声道:“不是好丑吗?你去找个漂亮的看去!” 韩世融正想说什么,冯千里突然冲着不远处的一个车模喊道:“美女,他说你的奶子真好看!” 韩世融也顾不上什么粗鲁不粗鲁了。跟这个女人就不能讲理。 他在那么多人的注目礼中,捂着冯千里的嘴愣是把她拖回了茶水间。 冯千里一路咬着韩世融的手指头,韩世融吃痛也不松手。一直到了茶水间,韩世融一推,把冯千里推得撞到了墙上,他才放开她。 冯千里怒气冲冲地瞪着韩世融。 韩世融手足无措,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把手抬起又放下,就好像有鸡蛋卡在了喉咙里。 冯千里骂道:“有屁快放,本姑娘没空看你模仿唐老鸭!” 韩世融声如蚊吶:“好看。”话没说完,韩世融的脸却红了,不仅脸和耳朵是红的,就连脖子都是红的。 虽然韩世融声音不大,可冯千里确实是听到了。她吃惊地合不拢嘴巴,瞪着大眼睛盯着韩世融一个劲儿地看。韩世融这是吃了什么东西,神经了? 韩世融被冯千里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捂了冯千里的眼睛,冯千里拉了好几把都没拉下来。 韩世融有点结巴地说:“咱们,结婚吧。” 三百五十三、领一个男人回家 曹清的表哥叫于新,接着劳动节放假的机会到a省旅游。韩世融把于新引荐给了温盛军,三个年轻人彻谈一宿,然后韩世融和于新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接下来的几天里,韩世融带着于新在a省四处走动,看样子是在旅游。 一直到五月十日,于新才离开a省。韩世融立刻张罗着去洼子村。 韩世融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张姝慧就站在房间门口劝儿子多住几天。不管张姝慧说什么,韩世融反正就是装作听不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直到韩世融把行李收拾好了,马上就要走,张姝慧一把扑到韩世融的箱子上,哭着喊道:“儿子,你跟妈妈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 韩世融抓着皮箱,一脸漠然地看着张姝慧:“我说的,你不会爱听。” 张姝慧哭着摇头:“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么就对我爱搭不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待我吗?” 韩世融冷笑:“你把我拉扯大,我就是你的附属品吗?我就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张姝慧吃惊问:“这是怎么说的?我强迫你什么了?你的事不都是你自己决定吗?” 韩世融一狠心,冷冷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配偶?” 张姝慧赶紧说:“当然是要一个你喜欢的啊!” 韩世融又问:“如果你不喜欢呢?” “又不是跟我过,我喜欢不喜欢又怎么样?你喜欢就好。” 韩世融苦笑。这话,上辈子他和冯千里结婚以前,张姝慧我曾经说过,他就信以为真了,然后就害了冯千里和他们的孩子。 韩世融问:“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除非我领回来的人符合你的标准,可偏偏这世界上不会有人能让你看得顺眼。” 张姝慧揪着韩世融的衣服使劲摇晃:“你这是冤枉我!是哪个狐狸精给你吹了这种耳边风,这是要挖我的心呀!” 韩世融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在张姝慧颤抖不断的目光中,他坦露出了满身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痕。 张姝慧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口,她只觉得这些口子每一条都是开在她的心头。张姝慧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儿子的伤痕。她还不敢用力,只用指尖轻轻碰触。 张姝慧哽咽着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怎么这么多伤?” 韩世融问:“你觉得怎么摔才能需要到肛肠科住院?” 张姝慧被问得一愣。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可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她就把什么都忽略了。现在这个问题再被提及,张姝慧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一扇隐秘的门,门后也许是世上最可怕的怪物,只要一口就能把她吞噬。 韩世融平静又冷清地说:“那种事,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做。” 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张姝慧惊得差点跌坐在地。她拉着儿子的手臂勉强支撑着身体,声音颤抖着说:“你……玩玩也可以,以后不要了……” 韩世融说:“八个男人……我还要什么以后?” 张姝慧突然撕心裂肺地嘶吼,眼泪泉涌而出,眼珠充血,面目狰狞。她抓着韩世融的手异常有力,比她自己的体量强悍得多。 韩世融怔怔地看着张姝慧。他拉住张姝慧的手,想说:“妈,没事,我没事。”可他还是忍住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走这一步,他就必须忍下所有的不舍。 张姝慧呐喊着,尖叫着,已经破音的嗓子嘶哑好似砂轮,可她仍旧疯狂地吼道:“是谁!是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韩世融说:“爸爸已经去处理了。” 张姝慧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仍旧狂叫着:“杀了他们!” 韩世融想揪开张姝慧的手,可张姝慧就死死抓着不放。在张姝慧的手下,韩世融的手臂已经褪去血色,肌肤泛白。 张姝慧失神地对韩世融说:“告诉妈妈,是谁,你别怕,没事了,妈妈去杀了他们!” 张姝慧也许是想用温柔的声音安慰儿子,可她这会儿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的声音听起来冷硬狠戾,饱含杀机。 韩世融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 张姝慧抓着韩世融不断重复着她的话,然后在韩世融的眼前,昏迷倒地。 韩世融赶紧抱住张姝慧,把她送进她的房间,号脉、针灸,动作熟练而流畅。 韩培松接到电话以后很快赶回了家。张姝慧还没有醒。韩培松心疼地轻抚着张姝慧的头发。 他问:“你妈好好的,为什么会昏倒?” 韩世融说:“我告诉了她我住院的原因。” 韩培松气得拍打着床沿,声音又不敢太大,低吼着问韩世融:“这是什么好事吗?你知道我为了瞒住你妈,我说了多少好话吗?你怎么能这么刺激她?” 韩世融说:“总是会知道的,别人告诉她,还不如我告诉她。” 韩培松问:“什么叫总是会知道的?你不说,还有几个人知道?” 韩世融反问:“你觉得我某一天突然领一个男人回来,我说这是我的爱人的时候,我该怎么向我妈隐瞒?” 韩培松就感觉被照头轮了一记重棒,脑子里嗡嗡作响。就算他的儿子被男人折辱,他都没觉得打击这般大。 韩培松试着动了动孕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韩世融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 韩培松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儿子离去,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什么都思考不了。 韩世融踏上了去往洼子村的路,当汽车行走在公路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分外轻松飞扬。路的尽头有那个他可以为之牺牲一切的女人。 冯千里现在看他的眼神,虽然并没有前世那么缠绵,可目光中的情愫已经显露得明明白白,怎么都遮掩不住。韩世融觉得,只要他再使把力气,冯千里会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只要有她,人间处处是天堂。 韩世融回到洼子村是在十号的晚上。他还抓紧时间给冯千里做了一顿晚饭。 冯千里忙着和村支书以及校长验收强化固定的学校房屋,又搞了两次公开的地震演习。村民们就当看热闹一样看着冯千里领着孩子们从教室里捂着脑袋跑出来。 看着村民的笑脸,冯千里是干着急。她不能做一个“无中生有”的神棍,不会有人相信她的预言。就像是韩世融说的,她的能力有限,她能做的仅此而已。 给读者的话: 前面有两章可能有些错误,有的人在书虫和ggbook上可以正常阅读,有的不可以。现在在3g书城的网页上,已经修改正常,如果哪位同学看不到,可以去看网页版。 三百五十四、塌陷下去 洼子村四周的这几处村落,大多食用的是井水,或者其他地下水。 因为将要发生地震,水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一个村子的人集体发生轻微的食物中毒,很多人上吐下泻。韩世融作为医生,他第一个赶去救援。 临走前,韩世融特意跑去学校找冯千里。可她在上课。 韩世融给冯千里写了一张纸条放到了她宿舍的桌子上,五六句话,只说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万事小心,不要逞强。 冯千里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前世不知道5.12,地震发生的时候他在医院。地震发生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惊恐地躲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她自认为是个坚强的人,可她当时还是哭了。 这辈子,他们都知道5.12,可地震发生的时候,很可能他们还是不在一起,她还是要独自一人面对那种地震山摇的恐惧。 冯千里叹了口气,看到了桌子上那一堆作业本。她不能脆弱,她要坚强镇定,她还要保护那么多孩子呢! 在五月十二日那天的中午,韩世融一路急赶,他要在灾难发生之前赶回洼子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另一边,冯千里已经开始上课。她心不在焉地让学生们自习,而她每两分钟就看一次手表,比她上辈子生孩子的时候还紧张。 韩世融的汽车转过一个弯,已经能看到洼子村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使了特别大的力气,关节绷得紧紧的,好像韩世融要把方向盘捏碎一样。 突然,地下传来低沉而又震慑心魂的闷响,地面开始抖动。韩世融能明显感觉到车子不受控制地颠簸和漂移。 路上远远近近一共有五六辆汽车,这时候几乎所有的车都停了下来,司机们齐刷刷地下车弯腰查看车况。就从这些停下来的司机身边,韩世融的皮卡绝尘而去。 在地声想起的一瞬间,冯千里就已经组织孩子们往外撤。因为之前已经有多次演习,所以孩子们很顺利地从教室里跑了出来,没有发生拥挤,没有踩踏,没有哭闹,秩序井然。 可隔壁教室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好了。前些时候,冯千里搞地震演习的时候,陈萍说冯千里这是杞人忧天,她只带着孩子们参加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 今天,地面突然抖动不已的时候,陈萍和她的学生们都愣住了,大家互相观望有一秒多钟。 然后,有孩子看到了冯千里带领着大班的孩子们跑上了操场,他们才意识到,这是真的地震了! 陈萍赶紧拉开门,让孩子们出去,她拉住那些个头大的孩子们,让前排更小的孩子们先跑。而小孩子们害怕了,好几个只顾着在座位上哭。 这时候有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跳出来,拉着小的们从窗户上跳出去,这样,撤离的速度才加快了。 陈萍抱着最小的一个孩子最后从教室出来,墙皮上的一块泥皮掉下来,正好砸在她的额头上。万幸泥皮不重,她的前额只是肿起来一块。 校长和刘老师这会儿也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学校的房子被两道裂缝分为三瓣,每道裂缝都有拳头那么大,能通过裂缝看到教室里面的桌椅板凳。 在冯千里一次又一次地震演习的时候,校长其实是在看热闹的。从他在洼子村出生。几十年来就没发生过地震,这小冯老师不知道玩得是哪一出,带着一帮孩子们跑进去跑出来的。孩子们喜欢,不耽误上课,她想跑就跑吧。 如今,地震真的发生了,王校长的大脑一阵空白,唯一的心声就是:“俺了个娘诶!” 地震持续了几十秒,冯千里和王校长他们一起把孩子们围在操场的正中间,看着他们的教室在震荡中摇摇欲坠,碎屑残块从墙体上分离掉落,学校的院墙也倒了一半,所有人的耳边都是轰隆隆的地动声和房屋摇晃的坍塌声。 等第一波震动过去,冯千里让学生们互相看看,自己的前后左右,有没有谁没跑出来的。 洼子村的震级不算很大,持续时间也不算很长,可村子里的损失并不小。 冯千里站在半山坡上能看到村子里好几处倒下去的房子。前几天她专门去了刘八满家,嘱咐他家加固房屋,不知道他听了没有。站在这个地方也看不清刘八满家现在什么样了。 韩世融开着汽车直接往学校的方向驶过来。一路上他能看到路边有好几座土坯房倒了,乡亲们正在互救。 看到这个场景,他更加心慌了。现在只有把冯千里抱在怀里,他才能安心。 冯千里的学生们说刘大妮不在,可旁边的孩子又立刻说刘大妮跑出来了,还有人说刘大妮今天下午就没来上课。 校长就有点懵,刘大妮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冯千里印象中刘大妮是没来上课,可她今天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并没有准确记得刘大妮究竟有没有来上课。为了以防万一,冯千里决定到教室前后再看看。 冯千里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觉得脚下一颤。她心里一惊…… 韩世融的汽车开进了校园,眼睁睁看着冯千里和她身后的教室随着山体滑坡一起塌陷下去。 韩世融那一刻什么都没想,他的世界突然间变得特别寂静。他脚踩油门朝着已经塌陷下去的半山坡就冲了过去。 校长和刘老师惊叫连连,校长甚至捡起一根大木头棒子砸到了韩世融的挡风玻璃上。 韩世融这才刹车,汽车停在断崖之上,稍晚一点,韩世融就会葬身崖下了。 校长和刘老师急匆匆跑过来拉韩世融的车门,这里不能久停,如果再滑坡一次,大家就都被埋了。 陈萍带着孩子们朝山下跑去,一边跑一边让孩子们回家去,帮忙救埋在废墟下的乡亲,如果谁家有空闲,让他们过来帮忙救救冯老师。 陈萍跑到一半,村子里就有人跑向了学校。家长们一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一个个泪流满面,抱着孩子失声痛哭。 三百五十五、迟早都要死 陈萍冲着家长们吼道:“冯千里被埋了,谁能去帮忙救救人啊?” 虽然村子里留下的大多都是女人,可农妇们的力气比城市里的女人大的多,没有一个是娇弱不堪风雨的,她们一听冯千里被埋了,立刻嘱咐自家孩子回家去,她们跟着陈萍上山。 韩世融这时候已经从车上下来了。校长和刘老师都劝韩世融离开,可韩世融不为所动。他看似冷静地从车后座位下拿出工具箱,掏出长长的绳子挽在身上。 冯千里出事了。韩世融的心里特别明白,如果他的动作快一点,他能尽快把她挖出来,她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她是活的还是死的,反正他是要和她在一起的。一起活,一起死。 校长和刘老师都快哭了,拉着韩世融不让他下去。虽说这山不算太高,可百米高总有了,韩世融就这么冒冒失失下去,别说是救冯千里,他自己也恐怕再也上不来了。 韩世融拿工具的时候,突然看到车里还有几罐啤酒。这是上次赵乐平放在这里的。韩世融随手拿了几罐,放进工具箱,还有他的怀里。 校长急了,吼道:“韩大夫!你是要去送死吗?” 韩世融从容地看了校长一眼,说:“如果我们没有回来,把我们的骨灰装进同一个罐子,随便埋哪都可以。” 校长和刘老师立刻就说不出话了。他就是去找死的,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拦得住他? 韩世融把绳子的一头系在车上,另一头挽了个结,然后他顺着绳子就爬下了断崖。 这时候学生家长们赶到了。校长和刘老师赶快组织家长们从很远的地方绕到山下去。就算不能都活着救回来,至少要救回来一个。 可他们刚走到山下,就听山上一阵轰鸣,二次塌方了。韩世融的汽车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大浪中的一片火红的树叶,没打两个滚就被泥土裹挟着一起坠落下去,再也看不到踪影了。 校长长叹一口气,只要能找到两个全乎的,能埋到一起就不错了! 韩世融下降到距离下面的泥土还有三米米左右的时候,绳子不够用了,他打算抛开绳子跳下去。可他突然感觉到绳子猛地下沉,韩世融心说,坏了!紧接着就二次塌方了。 韩世融看着头上黑压压的土石呼啦啦压下来,绳子一松,他就跟着土石一起跌向崖底。韩世融呆呆地看着上方,心想着,这一辈子还是不能跟千里相守一生,就是死也不能死在一起?韩世融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 紧接着就是坠地时的撞击和土石砸到身上的疼痛。一块石头砸到头上,韩世融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世融幽幽转醒。身上哪里都疼。 韩世融皱了一下眉头。本以为被石头砸死能落个死的痛快,可他怎么又醒了?这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是哪里?老天爷这是想熬死他。 韩世融忍着疼使劲动了动身子,埋在他身上的土石一点一点掉下去。韩世融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从泥土中站了起来。他试着动了动,身体虽然哪里都疼可哪里都能动。 他在黑暗中踉踉跄跄,泥土松软,一脚踩下去不知深浅。韩世融艰难地走了两步,他的手突然碰到了坚硬的金属。 韩世融用手指敲了敲这金属家伙,又摸了摸,摸到了碎裂的玻璃。这是他的皮卡。 韩世融叹了口气,前世里,冯千里一直来着这款车。他一直坚持给她买这款车,就是因为这车的底盘高,如果和别的车发生碰撞,千里的伤势可能相对较小。 千里开车很快,不过技术好,只发生了几次小刮蹭。所以每一辆皮卡都安全地使用到寿终正寝。 今日,这辆皮卡救了他的命,一定被毁得面目全非了。 韩世融摸了摸车身,说:“谢了。” 然后他在黑暗中四处摸索。 这是一个大约高一米九,宽一米五的锥形空洞,皮卡车斜着卡在山体上,为韩世融挡去了多数坠物。 韩世融觉得有液体从前额流下来,可能是血。他没有在意,胡乱用手背擦了一把。然后接着在泥土里一顿翻找。十指都沾满了泥土。 就在韩世融打算放弃,准备徒手挖出去的时候,他的手指碰到了硬硬的工具箱。韩世融的工具箱比一般的工具箱要大一些,他摸着黑挖了好一阵才把工具箱完全挖出来。然后他打开手电,用锤子和一根撬杠开始凿卡车旁边的泥土。 刚落下来的泥土并不坚硬,韩世融每一锤子下去都能砸下来好大一块,可上面的泥土更多。 韩世融清空自己的大脑,反正迟早要死的。他每砸下来一块,就距离外面更近一点,说不定他距离千里就更近一点。 一直到皮卡为韩世融挡着的这一小块空间都快要被泥土填满了,韩世融还是没有看到外面的光亮。 韩世融又一次挪动了挪动手电和工具箱的位置,避免工具箱被泥土掩埋,然后接着凿。 一分钟后,手电熄灭了。 韩世融不为所动,还是一锤子接着一锤子凿下去。 也许是哪一锤子破坏了土堆原有的平衡,他的锤子刚拿起来,一大滩泥土就埋了下来。韩世融被压坐在土下。脸上都是泥,眼睛也睁不开,胸口憋闷,喘不过气。 韩世融努力挣扎着活动,在他窒息前一秒,他头上那一块泥土松动了,他的脸暴露在一个新的空洞之中。而且是有微光的一个空洞。韩世融看到了希望。 因为胸口以下都是土,韩世融的呼吸还是不怎么顺畅,可这一点点光让他重新充满了斗志,他一点一点从土堆下面爬出来,靠坐在泥土壁上喘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刚才掩埋他的位置挖出了他的工具箱。 这次,他弄丢了锤子和撬棍,就用扳手和改锥从那一点亮光投进来的地方接着凿。 等韩世融从土堆地下爬上来,已经日沉西山。韩世融掏了掏口袋,手机还在,还不到六点。从地震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他手脚发软地站在地面上看了看他刚才呆过的地方,连汽车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到,全都埋在地底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五十六、你还活着啊 然后韩世融看到了那条河,还有河流里卡住的很多木头。这些木头看上去是教室的椽子。 韩世融心里一亮。冯千里水性极好。如果她和教室当时全都掉进河水里,冯千里就还有生还的希望!韩世融开始沿着河流往下走。 这条河比平日里的水流更缓慢,河面也更宽。韩世融一步一步走,把河的两岸和水面上的风水草动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可哪里都没有冯千里的影子。 日光越来越昏暗,他渐渐地看不清河对面的事物了。韩世融开始喊,一声一声唤着千里,从高昂的声音一直喊到嘶哑如破锣。 韩世融想起了前世,那时候他也经常在夜半十分像这样一声一声地轻唤,可回应他的只有家中难以打破的寂静。 韩世融麻木地往前走,就算两条腿已经沉重得好像将要带着他的身体坠入地底,他也还是一步一步往前走。 天色黑了下来,温度越来越冷。 韩世融有种错觉,其实他并没有重生,冯千里没有活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冯千里已经死去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中,他经常会做和她有关的梦。梦中的她嘻笑怒骂,生动鲜活,可他每每伸手去触碰又什么都碰不到。 如果是梦,不要让他醒来。至少在这里,他的千里还有一线生机。而他,就在梦中死去吧,在千里还可能活着的时候死去,不要再受思念煎熬之苦。 韩世融嘶哑地呼唤着,可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就在他又唤了一声之后,河对岸突然接连响起几声石子落入河流的声音。 韩世融的心弦猛然绷紧。他试着往对面看过去,可因为光线不好,他除了倒伏的大树什么都看不清。石块会自己掉进水里吗? 韩世融往河边又走了几步:“千里?” 然后他看到了大树的树冠中间一部分枝丫不正常地抖动。现在没有风,树枝会动,而且是只有那一块会动,里面一定有人!而且韩世融相信,那一定就是冯千里! 韩世融的水性比不上冯千里,可渡过这条缓缓流淌的河足以。 韩世融的体力消耗本来已经达到极限,可这个时候他又充满了力量,洪荒之力来袭,三十几米的河很快就游了过去。等韩世融满身湿透地从河里出来,他脚下发软,狼狈地摔倒在河边的卵石滩上。 韩世融知道,他体力严重透支了。他努力了几次想要站起来都失败了,最终他是爬向了大树。他心跳特别快,生死就在这几步之遥。如果这里面的不是冯千里,韩世融就已经放弃希望了。 所以当韩世融看到冯千里坐在地上,精神状态还算好,只是左腿被大树压住的时候,他兴奋地想哭。 韩世融趴在地上,紧紧拉住冯千里的手,声音嘶哑扭曲且颤抖地说:“千里,你还活着啊?” 冯千里张了张嘴,发出砂砾摩擦似的声音,可声音太轻微,韩世融听不明白她说了什么。 韩世融挣扎着抓过工具箱,又往冯千里前边挪了挪,他找出一把很小的手锯开始切割木头。冯千里腿部下面的卵石已经被掏出去很多了,露出来的泥土地也被挖了一个浅坑。明显这是冯千里想要自救而没有成功。 冯千里轻轻拉了拉韩世融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韩世融凑到冯千里的嘴边,听冯千里发出轻微的声音:“水。” 韩世融赶紧从工具箱里掏出已经有些变形的啤酒罐。 冯千里想喝,可她连打开易拉罐的力气都没有。 韩世融心口这个疼啊!他的千里那么强悍的女人,以前能一掌拍爆易拉罐,现在却连拉开的力气都没有! 韩世融坐到冯千里身后,让冯千里靠在他的怀里,长臂包围着她,然后帮她把易拉罐打开。他拿着易拉罐,一点一点喂她喝了一半罐多。再喂她,冯千里就推开,不要了。 韩世融心里发紧。她是不是有内伤?韩世融赶紧握住冯千里的手腕号脉。韩世融没发现她有内脏受损,可冯千里的身体一抖一抖的。 韩世融真慌了,什么都忘了。 他抱着冯千里的肩,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冯千里的声音还是很哑,她带着哭音轻声说:“我怕……” 韩世融这时候真是五脏六腑都疼。他把冯千里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冯千里忍了半天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侧过身紧紧贴在韩世融的胸膛里,手抓着韩世融湿乎乎的衣服,她想喊,可嗓子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她以为她死定了。她被土石揉搓着从山坡上一路滚下来,天旋地转,疼痛难忍。还不断有东西掉下来砸在她身上。直到她被推入水中,她才燃起一点求生的**。 可当她刚刚浮出水面,就被不知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陷入了昏迷。等她醒来,她就已经停在了河岸上,一颗大树压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是一个标本一样被平平地压在地面上。 太阳那么毒,烈火一样炙烤着她。鬼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身上的树枝推开。移开身上的树枝以后,她就已经没有力气在挪动腿了。 而且,她的腿显然出了问题,膝关节竟然不在正面,在侧面。 冯千里莫名就想找韩世融问问,她残废了,他还想跟她在一起吗? 山体滑坡的那一瞬间,冯千里回头的一瞥看到了韩世融的皮卡。可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就摔了下来。所以,她一直想着,韩世融看到她掉下来,他会做什么? 她又死了一次,他会伤心吗?她死了,他会娶张瑾瑜那个惦记着别人的男人的女人吗? 再等她从树下挣扎出来,她已经没力气乱想了,只是很后悔没在死前把韩世融那个绝色妖精给睡了,亏大了。 然后就是因为严重脱水产生的疲软和眩晕。她觉得她要干死了,等救援队发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一具深埋地下多年的木乃伊,也许哪个不开窍的研究人员还会把她捡回去解剖,然后在她肚子里塞一团黑心棉,就像是契丹女尸一样全国展览…… 只要解剖她的不是韩世融就好。她受不了他面无表情地割开她的身体。更受不了他把黑心棉塞进她的肚子。这里曾经孕育过他们的孩子!所以,就算要塞,请用鸭绒好不?暖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五十七、干枯皲裂的嘴唇 冯千里那个时候是躺着等死的。她没有一点力气,肩关节和跨关节好像都有问题,钻心得疼。她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可她一点都不想死。 天色暗下来以后,周围除了水流动的声音以外,什么都听不到。黑漆漆的角落里好像有无数的小鬼潜伏着,只等她咽气就把她拉入阴曹地府。 冯千里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以至于她的手指尖紧紧扣在泥土里也仍在发抖。 韩世融喊冯千里的声音远远传来。冯千里浑浑噩噩地听不清楚,好像是韩世融,又不像是韩世融。 韩世融的声音比这个清明,也更加富有朝气,才不像是这样唤魂似的萎靡不振。这一定是地狱来的牛头马面要抓她了! 冯千里小声念叨着:“牛头马面大人,你们风流倜傥五千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说要抓谁从来没有跑了的,外国人还给你的英勇事迹拍了好几部电影叫《死神来了》,那真是看得我们在午夜里无尽的**,所以你就让我再**一会儿,劳烦您去抓别人吧,回程的时候……把我漏过去好了。” 可当韩世融的声音越来越近,冯千里从树杈间看到了韩世融沉重而又恍然的身影。她立刻用尽力气大喊,可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冯千里抓了两块石头用了大力气一扔,肩膀立刻疼得好像要掉下去了。好在石头落水的声音引起了韩世融的注意。 韩世融再喊的时候,她摇了摇树枝。她真担心他看不到她,就这么走掉。 可韩世融看到她了,他开始游泳。这会儿看他那狗刨似的泳姿,她都觉得特别迷人。 不过韩世融还是韩世融,一见面就问她:“你还活着啊?” 怎么,我活着你特么的很失望吗?而且,在生死劫难后再见面,不应该好好拥抱一下以庆祝我们没有一起跟着牛头马面去重新做人吗?你拿个手术刀是去给树枝做绝育手术吗?难道是传说中的爱它就给它做绝育? 吐槽归吐槽,冯千里从看见韩世融的那一刻起就没停止流眼泪。 冯千里在韩世融怀里哭了好一会儿。还是韩世融先冷静下来。 他开始逐一检查冯千里的骨头。他抚摸过冯千里的头,头骨没问题,就是破了好几个口子,血已经开始凝固,说明伤口不深。 接下来是脖子和肩膀。 韩世融一动冯千里的右肩,冯千里就疼得在他怀里打颤。 韩世融赶紧停手。他像是抱着孩子一样轻轻拍打冯千里的后背,说:“千里,先忍一下。我去把树移开。” 冯千里痛痛快快哭过一遍以后,也比刚才更加理智了。这会儿流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的腿被压着已经好一会儿了,要是不赶快处理,很可能脚会坏死。 冯千里又往韩世融的怀里蹭了蹭,然后毫无留恋地放开了韩世融的衣服。 韩世融暗暗叹了一口气,要是冯千里能一直都想刚才那么粘他多好啊! 韩世融拿着小手锯一点一点地锯开粗大的树枝。其实这时候他也非常累,每一根手指头都叫嚣着要休息,所以他根本使不上力气。小腿粗的一根木头锯了有半个多小时才锯断。 在木头断开的一瞬间,韩世融赶快用手压住冯千里的腿,防止血液太过于迅速回流给身体造成的损害。然后过一会儿松一点,过一会儿松一点。 等到韩世融初步解决好了冯千里的腿,的时候,已经满天都是星斗了。 韩世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靠在树杈上怎么都动弹不了。 冯千里伸出左手摸了摸韩世融的脸,碰到了韩世融干枯皲裂的嘴唇。 暗夜中,韩世融深深凝视着冯千里。他找到了这个女人?他真的找到了这个女人?这不是他又一个梦? 冯千里伸长手臂,从工具箱里又拿了一罐啤酒递给韩世融。 韩世融摇了摇头,他还有的忙,稍微歇歇就要给冯千里看伤,喝了酒他会醉,就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 冯千里倔强地把啤酒罐放在韩世融面前,韩世融推了两把也推不开。 韩世融瞪了冯千里一眼,然后接过易拉罐喝了两口。这是韩世融两辈子以来喝到的最可口的啤酒,甜甜的酒香清凉甘润地流入口中,滋润着久旱的身体。 韩世融只喝了这两口。虽然身体还叫嚣着还要。可他硬生生的把这最基本的生理需要给强压下去。韩世融靠着大树闭目养神。 冯千里坐在韩世融身边,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看着韩世融疲惫的侧脸。韩世融的脸上是花的,一道一道都是泥,还能看到发际线上好多泥粒。 韩世融现在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这里,冯千里就觉得特别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底下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没过一会儿,韩世融睁开了眼睛,和冯千里静静地对望。 冯千里微微笑了。就算身上还是很疼,可她就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世融瞪了冯千里一眼:“笑什么笑?你的学生都跑出来了,你还留在那破房里门口干什么?你一开山斧冒充什么定海神针?你咋不上天呢?” 冯千里的笑迅速消失,要不是现在嗓子疼得厉害,她得骂死这个土妖精。怎么,地震还是我叫来的呀?那咋没震死你个土行孙呢? 韩世融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摸索冯千里身上的每一块骨头,脸色阴沉地说:“你还有脸瞪我,有本事你骂我呀!嗓子疼吧?还不是你自己作的?那破房里有金子还是银子,你被招了魂就离不开它?” 冯千里终于忍不住了,嘶哑地好像扯开破布头子的声音一样,说道:“有个学生,我以为她在里面。” 韩世融摸着冯千里的脊椎:“那学生能吃吗?你守着她这辈子啥都不用干了是不?你是个老师,你该做的都做了,你问心无愧就行了,尽人事听天命。你跟阎王爷争什么?你还真以为你是恐龙吗?你别忘了,你的那些爬行哥们儿都死绝了好几个世纪了!” 冯千里想摆脱韩世融的手,一扭身体带动了肩膀,她疼地倒吸一口冷气,想说的话一句没说出来。 韩世融的眉头就是一皱:“慢点慢点!你都已经被搓成麻花,还过了一遍水,你这是想再拧回去吗?” 冯千里狠狠地盯着韩世融。她伤成这样,他不应该温柔体贴,百般呵护才对吗?怎么把她劈头盖脸骂一顿?呵呵,要是能给她个好脸色,那就不是韩世融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五十八、没事了 韩世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冯千里的右肩。冯千里咬着牙没叫出声来,可牙床子直哆嗦。 韩世融轻声问冯千里:“疼吗?” 冯千里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突然冷声道:“忍着!” 冯千里咬着牙,这回气得心都哆嗦。 韩世融真是狠了心,手指沿着冯千里的肩胛骨细细摸着。冯千里疼得忍不住呻吟出声。 冯千里一出声,韩世融的手怎么都下不去了。刚才已经落下去的汗又出了一身。 韩世融忍不住骂道:“卧槽。” 冯千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说:“来吧,我忍着。” 韩世融狠狠地说:“你忍个屁!你要是能忍住就别出声啊!” 冯千里回嘴:“我再出声就是王八蛋!” 韩世融冷冷地看着冯千里:“还是算了吧……” “怎么就算了?那次我让张水生抓住,不也是你帮我复位的吗?” 韩世融说:“不一样,你的肩膀不仅仅是脱臼,骨折了。” 冯千里就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这肩膀骨折该怎么办。 韩世融从工具箱里拿出他常备的医疗用品,还有三角巾,轻轻地帮冯千里把肩膀固定住。然后想了一会儿就接着去锯木头了。 冯千里用左手揪了揪韩世融的衣服:“看看我的腿,左腿还好,能动,右腿不对,膝盖都跑旁边去了,脚后跟在前面。” 韩世融很犹豫,看了半天,说:“去医院吧,去了上点麻药。” 冯千里说:“那你也得帮我看看呀。” 韩世融转过身,跪在冯千里身边,从胯骨开始摸起,一路摸到脚尖。冯千里左脚上的鞋不知道哪里去了,袜子已经磨破了,脚趾甲被掀掉两片,整个脚背上全是血。 冯千里疼得够呛,满脸都是疼出来的汗,可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韩世融的呼吸有点乱,他能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颤抖。那是疼的。他知道,因为他也疼。 韩世融回头看了一眼冯千里,她因为疼痛,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韩世融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哪里都不好。 他喊了冯千里一句:“疼你就叫啊!” 冯千里睁开眼睛狠狠瞪着韩世融,她喘着粗气骂道:“不让我叫的是你,让我叫的还是你,你他妈的到底要我怎么样?” 韩世融突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银河:“好多星星。” 冯千里愣住了,韩世融这是在玩脑筋急转弯? 韩世融手下突然一发力,冯千里的脚复位成功。 冯千里用了全身的力气惨叫,眼泪瞬间迸发,她实在是忍不住!这疼,简直是要把她的腿活生生撕扯下去! 韩世融颤抖着把冯千里抱在怀里,手足无措地这里摸摸,那里拍拍,在她的头顶和额头上一通乱亲。还在她耳边嘀咕:“没事了,没事了,好了,没事了。” 冯千里几乎要疼昏了。剧烈的疼痛过去,她软软地瘫在韩世融怀里,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韩世融就跪在她身边,一直抱着冯千里,轻轻地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冯千里揪着韩世融的衣服,就在韩世融怀里又哭了一场。 她一边哭一边说:“他妈的,太鸡吧疼了!疼死我了!好疼,卧槽!” 韩世融则是不断地说:“我知道,嗯,我知道。” 过了好一阵,冯千里觉得疼痛能够忍受了,她才从韩世融怀里爬起来。可韩世融还没有抱够,还是抱着不撒手。 冯千里没有力气挣扎,就随他抱着。这会儿冯千里才发现韩世融的身体在发抖,那种从里到外的抖。 冯千里揪了揪韩世融的衣服:“你怎么了?” 韩世融摇了摇头:“没事。” 韩世融拍了拍冯千里的后背,让她靠在树杈上:“我去点火。” 冯千里:“点火做什么?” 韩世融说:“这么黑的天,如果有救援的人也看不到我们,我们要点火,有光,他们就能看到了。” 冯千里点头。 韩世融帮冯千里固定了右腿后,就近取材,从大树上锯下很多枝叉,可树枝是发潮的,不容易点燃。韩世融脱下他的运动外套,团在树枝下准备引火。所以,他顺手就把装在外套里的两罐啤酒扔给了冯千里。冯千里坐在那里,看韩世融扔了什么东西过来,她跟着感觉就顺利接住了易拉罐。 韩世融的打火机是有人送给韩培松的高级防水打火机。他以前觉得打火机要什么放水,就是要高价的噱头。可现在,打火机就算泡了水也仍旧好用,让韩世融下定决心以后买打火机只买防水的。 韩世融的外套虽说已经被他穿得半干,可想要引燃也不容易,韩世融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只为点火。过了好一会儿,火苗才窜了起来。 韩世融舒了一口气,对冯千里说:“要是晚上没人来找我们,明天白天,我背你走。” 韩世融就坐在火堆边上,明亮的火光照亮了韩世融的脸,这时候冯千里才看清了韩世融的样子。她心口一揪,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满脸都是血?我还以为是泥呢!过来我看看!” 韩世融顺手抹了一把额头,满手都是粘糊糊的血水,他说:“没事,我去洗把脸。” 说完,韩世融就去河边捧了水洗脸。他知道他的额头受伤了,可并不清楚伤势怎么样。从他醒来,他就没觉得头上多多疼,也就没有在意。 韩世融把脸洗干净走回冯千里身边,他还没坐下,血就又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冯千里拽着韩世融的裤脚:“坐下,让我看看。” 韩世融在冯千里身边坐下,他一眼看到的,是冯千里左腿上的血污非常湿润鲜艳,她的腿现在还在流血。 韩世融拉过冯千里的腿,把裤腿一点一点掀起来,冯千里疼得抽气,韩世融看到了一条手掌那么宽的划痕。伤口不算特别深,可是很大,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划开的,伤口的形状不规则。 韩世融问:“你还有哪里疼?” 冯千里摇头:“不知道,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哪里都疼,时间久了,就觉得哪里都不疼了。” 韩世融无奈:“你就是个傻子,哪受伤了都不知道。” 三百五十九、超长夜用 冯千里不服气:“那你这头呢?伤口可不浅,我看着里面的肉都翻出来了!幸亏是在头发里面,要是在脸上,你破了相,谁还要你?” “我破了相你就不要我了?” 冯千里:“……” 韩世融瞪了冯千里一眼:“爱要不要,我还不稀罕你要呢!” 冯千里想踹韩世融一脚,可脚腕子被韩世融钳住,一点都动不了。 韩世融从工具箱里翻出几个药瓶子和一个装着绷带的塑料袋。瓶子密封性很好,药粉没问题。可装绷带的袋子破了,里面都是泥水。韩世融把绷带拿出来,冯千里愣说那是海带。韩世融把脏绷带往旁边一扔,就想要脱衣服。 冯千里说:“你衣服也是湿的。” 韩世融朝冯千里伸出手,说:“来,你的干,脱你的。” 冯千里打开韩世融的手:“流氓!” 韩世融瞪着冯千里。 冯千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包:“我觉得这个能用。” 韩世融看着这个塑料包,就觉得脑袋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用姨妈巾包扎,这事他没干过。可他还是接过了姨妈巾,拿着看了好半天。 冯千里问:“你是想问这是什么性质吗?” 韩世融:“这东西还有性质?它是寒性还是热性?食肉还是食素……哦,对,它吃荤的。” 冯千里:“额……你额头也在流血。” 韩世融低吼:“没有!” 冯千里撩起韩世融的头发:“有!” 韩世融一把撕开卫生巾的外包装。这小塑料袋质量还蛮好,冯千里的裤子是湿了又干,可卫生巾一直都是干干的。 韩世融摸了摸卫生巾表面,纯棉的。 冯千里看着韩世融,他还摸? 韩世融拿到鼻子旁闻了闻。 冯千里的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来:“你……这个口味的可还能享用?” 韩世融把止血药和消炎药洒在冯千里的伤口上,把卫生巾绑好,说:“下次换个牌子,这个牌子里面的中药成份参假,尤其是当归,全是人工合成的味道。” 冯千里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 韩世融挑了一下眉头,得意洋洋地瞥了冯千里一眼:“这算什么?” 等韩世融包扎好了冯千里的伤口,韩世融很嘚瑟地说:“这东西包扎伤口还不错。” 冯千里默默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 韩世融立刻把脸扭过去,他没看见。 冯千里说:“超长夜用大容量,护翼连接大尾翼,纯棉透气薄荷味,我专门给你留的。” “你别想!” 冯千里:“来来来,韩大夫,让我把我的姨妈巾拍你头上,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 韩世融的一股小血流很给面子地流经韩世融的脸颊:“……” 冯千里轻轻扯开了包装袋。 十分钟后,韩世融头上绑着一块超大的卫生巾卫生巾的边缘还印着几朵蝴蝶结,喝着一罐啤酒,脸色黑得好像被驴踢了。 冯千里的头一点一点的,马上要睡着了。 韩世融想坐到冯千里身边去,可他刚才空肚子喝了两罐子啤酒,这会儿酒劲都在屁股上,沉得他根本抬不起来。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韩世融晃晃悠悠,迷迷糊糊,迈着八字步走到冯千里跟前,一屁股坐下,跟冯千里靠在一起。 韩世融在冯千里耳边说:“媳妇,我喝醉了,头晕。” 冯千里往韩世融身上靠了靠:“你那是食道连着脑细胞,还喝什么酒,应该喝福尔马林,给你防腐。” “媳妇……” “睡觉。” 韩世融搂住冯千里:“你为什么死啊?” 冯千里:“我要睡觉。” 韩世融看看天上的银河:“好多星星。” 冯千里:“……” 韩世融:“你说你喜欢我,像星星一样多,是不是?” 冯千里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听。韩世融这是把两辈子的事弄混了。 韩世融问:“告诉我,是不是!” 冯千里:“睡觉吧,你醉了。” 韩世融突然笑了:“不是,对不对?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我。” 冯千里说:“你想说什么?” 韩世融像是个怨妇一样说:“我一直记得,你说喜欢我。可其实呢?你才不在意我!” 冯千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我怎么就……” 韩世融伸出手指头数着:“我喜欢什么,你知道吗?我讨厌什么你知道吗?我受不了什么你知道吗?” 冯千里:“……” 他不是喜欢治病嘛,其他的都不喜欢。至于受不了什么?好像是受不了有个那么蠢的媳妇吧? 韩世融接着数:“你知道在医院里,谁是我的人手,谁是跟我对着干的?” 冯千里心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韩世融气鼓鼓地说:“就说最简单的!你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 冯千里:“……”好吧,她就没把生日当什么大事,她自己的生日她都没用心记过。 冯千里挺郁闷。她上辈子快把心掏出来送给韩世融了,怎么这会儿反倒被韩世融数落得好像是她未婚先孕,设计陷害了人家青春纯情少年,欺骗肉体还欺骗感情? 韩世融抬了抬手,一身醉态,说:“你说你那脾气,就跟炸药桶似的,说炸就炸;那么大块头,还喜欢学人家小姑娘撒娇;还有,你做的那个饭的味道啊……是真没味道。你说你做了一辈子,这手艺怎么也没长进呢?” 冯千里气得用那条没伤的右腿使劲踹韩世融:“那你怎么不跟我离婚!我就没优点了?我那么给你省钱,别人一身衣服大几千,我才买几百块的衣服!” 韩世融被冯千里踢地坐不稳,干脆一头倒进冯千里怀里,脑袋撑在冯千里的肩窝里。冯千里只剩下一只手,怎么可能推得开他。 韩世融说:“傻媳妇哟!你以为你省钱啊?咱们家吃的猪肉都不是一般猪,是我花高价买回来的放山猪,是野猪,一斤就二三十块钱呢!咱家一年吃多少肉,你算算。” 冯千里:“!” 韩世融搂着冯千里的脖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看你吃得香,我开心。” 冯千里那点火气被韩世融这么一句话说的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轻轻搂住韩世融,声音不大,很轻柔地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韩世融说:“这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说的?” 三百六十、三十年 冯千里推了推韩世融:“你很重!起来啦!” 韩世融问:“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什么?” “你很好操,爽得很。” 冯千里眼睛一瞪,心里盘算着把这个男人阉了应该用刀还是用锯。 可这时候就听韩世融又絮絮叨叨地说:“还有,你好热乎。” 冯千里哭笑不得:“人都是热乎的。” 韩世融摇了摇头:“你冷了。” 冯千里不乐意了:“你才是冷的!” 韩世融的声音骤然转冷:“你特别冷。那天我用好多热水给你敷,你还是冷的,摸上去都冻手,一直冻到心里的那种冷。你身上好多尸斑,脸上也有……” 冯千里心里一惊。这是韩世融第一次说起上辈子她过世以后的事。冯千里觉得是她的错觉,她怀里韩世融的身体微微颤抖。 韩世融声音越来越压抑,说道:“你本来就不好看,满脸尸斑,你是不知道有多吓人。我揉了好久才好一点。那天丑丑哭得好惨。其实有什么好哭的?这天底下哪天不死人?” 冯千里一边伤心一边生气。什么叫哪天不死人? “我跟你说哦,”韩世融紧紧搂住冯千里,“你死了以后特别难看,真的……” 冯千里突然感觉到肩膀上热热的,湿湿的。冯千里心头一跳,韩世融哭了? 韩世融的声音哑得厉害:“在太平间里我给你化妆……”韩世融的声音噎了一下,“头七那天晚上我等了你一宿,可你也不肯回来看看我。” 冯千里心酸得厉害,她嘀嘀咕咕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韩世融还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我一直在等你,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可我就是觉得你还会回来……可你就是不回来!” 冯千里扶起韩世融的身体,可因为背着火光,冯千里看不清韩世融的脸,不清楚他是不是哭了。 冯千里有点着急:“你没哭吧?你别哭啊!” 韩世融推开冯千里的手,紧紧地把冯千里搂进怀里,毫不遮掩地抽泣着,他在冯千里耳边质问道:“为什么不要我了,凭什么不要我了?既然都不要我了,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冯千里喉咙酸涩,什么都不说不出来,只能紧紧的抓着韩世融的衣服,把脸埋在韩世融的怀里。 韩世融的哭声越来越大,直至发展为嚎啕大哭。那种像是孩子发泄,毫不顾忌的嚎啕。他搂着冯千里,随着哭声,身体一阵阵地颤抖,一声声哭泣中透着绝望和无助,他的十指紧紧攥着冯千里的衣服,好像是想要抓住从指缝间流逝的生命。他滚烫的眼泪肆无忌惮地落在冯千里的脸上和肩头,是对冯千里“始乱终弃”的控诉。 韩世融的脸贴着冯千里的耳朵啜泣,哭喊:“三十年,我整整等了你三十年!” 冯千里无声地流泪。 “我想了你三十年……”韩世融呜呜咽咽道,“真的,千里,我一直想你……我好想你……”他抓着冯千里的手捂在他的胸口,“这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好难过……你下了蛊就跑,你一死了之,我怎么办?” 冯千里静静地说:“对不起,韩世融,我……对不起。” 韩世融跪坐在冯千里面前,深深凝视着冯千里:“不死好不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冯千里拂去韩世融脸上的泪水:“好,不死了。” 韩世融轻轻捧起冯千里的脸,轻轻地啄:“如果要走,带着我一起。” 冯千里回应道:“不走了。” “一起活到九十岁。” “嗯,一起活到九十岁。” 韩世融含住了冯千里的嘴唇,或轻或重地允吸,唇舌生生世世地痴缠。这是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悠长深远,似有万语千言,又似无话可说。韩世融口中淡淡的酒香让冯千里完全沉溺,她用两辈子的情回应着韩世融的索取。只要韩世融不停,冯千里就不止。 冯千里的脑中渐渐混沌,好似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的那个晚上。 当韩世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冯千里的目光已经迷离。 韩世融和煦地笑笑:“媳妇,睡觉。”然后他一头倒在冯千里的怀里,睡了。 睡了! 冯千里那颗悸动不已的心一阵迷茫。互诉衷肠之后,他们不应该继续温存吗?男人不应该细致体贴地表现一番吗?她的男人怎么说睡就睡了? 韩世融枕着冯千里那条好腿,面带微笑地睡着了。热乎乎的火苗烤着韩世融和冯千里。火光忽明忽暗,冯千里心绪跟着起伏难定,前世的情景一幕又一幕在脑海中闪过。 韩世融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任性霸道,只要他愿意的,他一定会做,只要他想说的,他一定会说。直到今世,他也仍旧是这样,远的不说,就是这次山体滑坡,她万幸死里逃生,他见到她之后也没说什么好听的,开口就训人。 可是,评价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不是他说了什么,不是吗? 冯千里低下头,看着韩世融安静的睡脸。 前世的时候,她确实不懂事,对她来说,他是生活的全部,可对他来说她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她几乎没有接触过社会,她以为工作不过就是做事,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 这一世,她自己开店,她自己做服务员,她做老师,她体验到了其中的无奈和辛酸,还有疲累和烦心。回忆起前世她和韩世融相处的诸多细节,她就懂了韩世融。 韩世融一直在为他们的家努力,他所有的付出就是为了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他没有甜言蜜语,但是他用他的行动践行了长相厮守。 冯千里轻手轻脚紧了紧韩世融头上的卫生巾,她忍着笑,轻声细语道:“韩世融,谢谢。” 那一晚上,冯千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睡。她每过一会儿就往火堆里扔一块木头。他喝醉了,今天上就让她照顾他吧。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冯千里的腿酸麻得发疼,她都一直忍着不动,韩世融睡觉不沉,如果她一动韩世融一定会醒来。 远远的,冯千里看到有四五个手电的光点晃啊晃啊,隐隐约约有人声。 冯千里轻轻摸了摸韩世融的脸颊。有人来找他们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六十一、按的疼 那四五个人一路走过来,七嘴八舌地喊着冯千里和韩世融的名字。 冯千里回应道:“是我。” 韩世融一骨碌坐了起来,以光的速度扯下头上的姨妈巾,准确无误地扔进了火堆。 冯千里:“……” 来的四个人中有一个是刘八满,还有其他三个男人。他们带来了两扇门板,一个装着各种医疗药品的小号编织袋。 韩世融对那个编织袋比较感兴趣,一通翻腾,这里居然还有可以固定骨折的夹板。韩世融很满意。他把冯千里肩膀上的木头棍子扔了,换成更加合适的夹板。 韩世融随口问道:“这夹板不错,谢谢你们带来。” 刘八满说:“唉,我们哪懂得这些东西,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送来了一整套东西,听说你们两个掉下去了,急得要来找。可她一个小姑娘家,连个袋子都提不动,我们就没让她来。” 刘八满指了指编织袋:“这袋子里的东西就是那姑娘挑出来的,她说可能会用到。” 韩世融给冯千里重新包扎伤口,听刘八满这么说,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好似根本不上心的样子。 冯千里看了看刘八满又看了看韩世融。这会儿她困得发懵,可还忍不住地想,这个漂亮姑娘是谁? 冯千里躺在门板上,被村民抬着,一路上晃悠颠簸,她在各种猜测中睡着了。 韩世融没让抬着,他自己跟着走。 就这样,等韩世融他们来到公路边上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了。然后他们又上了一辆面包车。从刘八满他们和司机的对话来看,这个司机是过来帮忙的志愿者,就是在这儿守着准备拉伤员的。 很快,面包车到了县医院。医院门口很乱,附近所有受伤的灾民都过来了,到处都是人,而且大多是缠着绷带的人,真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面包车根本开不到医院里面,只能停在路口。 面包车门呼啦一下拉开,声音大得震耳朵。韩世融回头看了一眼冯千里,还是睡得很沉。 然后就是穿过长长的人流去看伤。 冯千里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好像灌了一桶泥糊糊,前世的,今生的,韩世融哭的、笑的,各种表情在她脑子里开了一个大聚会,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曲终人散,结果没有清洁工。 冯千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扭头,看到了窗外黑乎乎的天。 冯千里更迷茫了,她睡着的时候天色微明,怎么现在这么黑,她是又重生到了什么时候吗? 冯千里看到了天花板上吊着的黄色电灯泡,还有房间里不断出出进进的人。她环顾四周,这里有六张病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伤员,相比起来她受伤比较轻,还有一个人包得跟木乃伊似的,除了鼻子和嘴,连眼睛都没露着。病房里、病房外,到处都是抽泣声和低语声。 冯千里来回又看了一圈,别人都有人陪床,怎么就她床边冷冷清清? 冯千里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就有一个男人看了她一眼,特别兴奋地跑到病房门口嚷嚷:“大夫,大夫,那个女的醒了,能让她把床让出来了吧?” 冯千里:“!” 韩世融和一个大夫一起跑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张瑾瑜! 冯千里撇了一下嘴,冷哼一声。漂亮的姑娘,果然是她!这个女人上辈子惦记着韩世融,最后不得善终,怎么这辈子还是这么个德行! 韩世融一看冯千里脸色不好,他回头就让张瑾瑜出去等。 张瑾瑜的眼神缩了缩,然后低着头出去了。 韩世融把冯千里床边的布帘拉上,医生掀开了冯千里的被子。一股清凉的空气袭来,冯千里才突然发现自己是裸着的!冯千里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那个男大夫,又求救似的看向韩世融。 韩世融只是把布帘外的那些人挡开,完全没管那个男大夫要对冯千里做什么。 冯千里想躲,可她肩膀和腿上都是石膏,怎么都动不了。 大夫按了按冯千里的肋骨,问:“疼吗?” 冯千里说:“疼。” 韩世融和大夫一起皱眉。 大夫说:“按说不应该呀!片子里什么事都没有。” 冯千里说:“本来不疼,你按得疼。” “……” 因为冯千里是轻伤,所以她一醒来就被医院把床位调整到了走廊里,她原本的位置被一个截了肢的女人用了。 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尽管谁的声音都不大,可汇集在一起,声音就不小,还没有停歇的时候。而且,走廊在阴面,窗户还关不严,总有阴风吹过来。 韩世融把冯千里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就怕她伤没好,再感冒了。 张瑾瑜走到韩世融身边,把一个眼生的小皮箱递到韩世融手里,说:“这里面是你和千里的换洗衣服,还有些其他的生活必需品。我看这里条件太不好了,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哪里能住。” 冯千里看了一眼韩世融,韩世融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是她没有见过的新衣服,大小和款式都很合适,想来是张瑾瑜买的。冯千里很心烦,又不能让韩世融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她只能扭过脸,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韩世融说:“周边的村民都不敢在家住着,都挤到县城来了,哪里还有条件更好的地方?” 张瑾瑜说:“千里需要安心养伤,你头上缝了好几针,身上也有扭伤,这地方这么多人,条件还这么差,别给感染了。我还是去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好地方呢。” 张瑾瑜说完走了。 冯千里恼哼哼地瞪着韩世融。 韩世融被看得心里发毛,躲了两次都躲不过,他只能说:“我也没想到她能过来。不过来了也好,能帮帮忙。” 冯千里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吃喝拉撒全都需要人照顾,韩世融也有伤在身,她能要求什么?让张瑾瑜滚蛋,让韩世融一个人累死累活地伺候她? 冯千里没说话,只能撅着嘴生闷气。 韩世融看冯千里不高兴,他试着问冯千里:“要不就让她回去?”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让她好好伺候伺候我,我还不抓着啊?她自己送上门的,别怪我不客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我弄错了,别订,我明天修改 韩世融窘了窘:“别问了。” 韩培松终于露出了点笑容:“有机会领回来给我们看看。” 张姝慧继续问:“也是硕士?她父母干什么的?家是哪里的?要是距离太远可不行,生活习惯差距太大!” 韩世融微微皱了皱眉头:“妈,你别问了,八字没一撇呢。” 张姝慧猛地把筷子放下去:“怎么,她还不乐意啊?咱们老韩家是什么家世?她还看不上?她是皇帝的闺女吗?行了,这闺女你也别惦记了,皇帝家的闺女咱们不去高攀。想跟咱们老韩家当亲家的人多了去了!明天妈就去帮你相几个!” 韩世融表示有些头疼。他算清楚了他爸,可实在算不出他妈今天要刮哪阵风。 “妈,我们刚认识,意思是,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谁信啊?”张姝慧低吼着说,“刚认识她就知道你跟家里吵架了?” 韩世融耐着性子道:“也不知道是谁,什么都跟外人说,说我不懂事,不懂得家长的苦心;说我再倔也就是个孩子,没钱花就回家了;说我读书读傻了,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 韩培松瞪了张姝慧一眼,张姝慧立刻蔫了。她也不是逮谁跟谁说,怎么这话转了个弯又从儿子的嘴里说出来进了她自己的耳朵,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吃过饭不久,韩世融要走,说有个病人晚上还得观察。张姝慧看了看韩培松。往日里要是儿子说看病的事,这老头子肯定不会给好脸色,可今天他却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不悦。 张姝慧还指望韩培松能留一留儿子呢,一看指望不上,赶快自己上阵,拉着韩世融的手说什么都不让他走。她就是耍赖皮了,怎么着吧! 韩世融最后还是没走成,给一个医生打了电话交代了好久注意事项。 韩世融挂了电话,韩培松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千里,是不是姓冯?” 韩世融看了一眼父亲。韩培松竟然认识冯千里?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可能会发生什么? 韩世融那么多念头在心里转了一遍,也不过用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他对韩培松点了一下头,不露声色地观察着韩培松的反应。韩培松只是嗯了一声,什么都不再说了。 韩世融也没有追问,闲适自在地看电视。 张姝慧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揪着韩培松就问:“冯千里?你怎么认识的?长什么样?” 韩培松看了韩世融一眼。 韩世融有点不耐地撇了撇张姝慧,小声说:“妈,你别打听了。” 韩培松真有点拿不准这小子是真的不在意他是怎么认识冯千里的,还是故意装出这么一副模样。不过他那个只喜欢研究草药的儿子真的有这么深的城府? “你快说啊!”张姝慧推了韩培松一把。 韩培松说:“她代表咱们市参加过省里的运动会。第一名是全国知名长跑比赛运动员,她是第二名。这姑娘还在咱们市级运动会上得过不少奖项,我给她颁过奖。” “运动员啊……”张姝慧眉头锁得紧紧的,“搞体育的一般都不聪明。” 韩世融没说话,继续看电视。 韩培松看儿子没有意思要为冯千里说好话,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要是韩世融给冯千里说上一句好的,他老婆就能说冯千里十句坏的。 在他这个媳妇看来,世界上就没有能配得上他家儿子的姑娘,在儿子心里排第一名的永远应该是老妈而不能是媳妇。也不想想,当初她张姝慧跟老婆婆干架的时候,最受罪的是夹在中间的韩培松! 韩培松叹了一口气,可怜他儿子以后也得受这夹板气,两边不讨好。 张姝慧拉着儿子进房间去说话。 韩培松看了一眼妻子,然后垂下了眼睑。他这个老婆,把儿子当心尖宠着。这次好几个月不见面,她居然没跑去学校送钱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张姝慧献宝一样拿出好几张购物卡塞给韩世融:“儿子,这几家超市距离你们学校近,卡你拿着用。” 韩世融拿了两张,说:“我拿两张就行了。东西都够用。就是有些实验项目资金都是先垫付,然后再报销,我现金有些紧,经常找人借。” 张姝慧一听,赶紧跑到卧室里去找现金。 第二天,韩培松的司机开着车来接韩培松上班。因为顺路,韩世融坐着韩培松的汽车去学校。 路上,韩培松问韩世融,张姝慧给了他多少钱。韩世融笑着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爸,有韩培松这么见微知著的家长在,老韩家就永远是老韩家,叔叔那个镇长升职做县长的日子也不远了。 韩培松这是第一次被儿子拍马屁,而且拍得轻重适宜,位置准确,韩培松这个心情舒畅。直到儿子已经下车走远了,他才突然想到,他还是没问出那臭小子究竟从家里拿走了多少钱。 韩培松是有喜又怒。喜的是,儿子真的长大了,一肚子心眼;怒的是,这小子居然把心眼用在了老子的身上!再一深想,昨天晚上他跟他妈嘀咕嘀咕好半天,他肯定没少从他妈那儿骗钱! 韩培松满心感叹地看了看他的司机。这司机跟他儿子大小差不多,活泛,开朗,他用起来很是得力。 “小李,”韩培松说,“你长大以后,你爸是个什么心情啊?” “我爸老是嫌我长不大,每天都是抱怨。”司机说,“要是有一天我真能像市长的公子这么出息,我爸睡觉都能笑醒了!” 韩培松轻轻摇了摇头:“那臭小子是真的出息了,都懂得追女孩子了!” 司机笑笑。追女孩子?他初中就开始拉着女孩的手去滑旱冰了,这要是能算出息,他可是出息大发了! 韩世融揣着张姝慧给他的银行卡没有回学校,转头去了证劵交易公司。 ?(?^o^?)? 三校赛的羽毛球比赛明天就开赛了。上学期,韩世融和同学高楠打赌输了,被迫报名参加这次羽毛球混合双打的比赛。现在仔细想来,高楠和这个跟他一起报名参加比赛的女生关系匪浅,看来他是让高楠给算计了。 不过,参加这个羽毛球比赛也挺好的。有一头会两眼冒爱心的母恐龙在赛场上蹦来跳去,那吨位,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韩世融这么想着就去通告栏去看比赛安排。大大的对战表,上百的人名都是用毛笔写的。韩世融心说,冯千里从学生会引退以后,学生会是没人了吗?毛笔字写得这么丑都敢贴出来! 在混合双打的名单前,韩世融一边看一边走,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停步。从头走到尾他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名字。韩世融慢慢又走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韩世融皱了下眉头,心口一阵翻腾。冯千里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这个是对的,回头改章号 韩世融:“……”如果他现在给张瑾瑜说几句好话,是不是会更糟?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张瑾瑜还没回来,就有学生模样的志愿者在医院里送饭。都是免费的,据说是医院的食堂做的。味道闻起来就不好吃,可几乎所有人都要了一份。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思挑拣好吃还是不好吃,有吃的就不错了。 那几个送饭的学生一个个累的满身大汗,后脊梁上的衣服都是湿的。 韩世融领了饭回来喂冯千里吃,第一口,太淡,第二口,齁咸。冯千里用了吃奶的力气忍着没吐出来。 韩世融脸色不太好看,冷冰冰地说:“凑合吃吧,要是张瑾瑜能找到个好一点的地方住,我给你做饭。” 冯千里就着白开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问:“你是不是还打算弄个两室一厅,我跟张瑾瑜一人一间,你想睡哪间睡哪间呀?” 韩世融说:“那我当然跟我媳妇睡呀!” 韩世融表情特别认真,冯千里看着韩世融,她一阵阵得发愣。媳妇?谁是他媳妇? 吃过晚饭后,冯千里的液体输完了,韩世融趴在冯千里的床头睡着了。走廊里走来走去的人还是那么多。冯千里睡不着,躺在床上看着乱哄哄的走廊。 江兰卿和温盛军挤过拥挤的人群走了过来。 冯千里看见江兰卿的时候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又轻松。江兰卿却有种生死相别的感触,冯千里这么一笑,江兰卿更加憋不住,眼泪滴滴答答掉了下来。 冯千里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盛军就已经用面巾纸给江兰卿擦眼泪了。 温盛军说:“怎么又哭了?路上就哭了一路,这好不容易见着了,他们两个都好好的,怎么你又哭上了?” 江兰卿拉住冯千里的手说:“你的事王校长都跟我说了。他本来是打算来照顾你的,可现在县里组织了党员突击队,到各个村子去救人,他来不了。” 冯千里又问了问村子里的情况,尤其是孩子们的情况。刘大妮还是下落不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冯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刘大妮学习还行,十五岁了,她的嫂子是好些年以前买回来的媳妇。为了买她嫂子,她家里欠下不少债,今年开春以后她家里人已经想着给她定价,让她找婆家了。这一出事……算了,不想了,她已经做的够多的了。 温盛军联系了县城里的同事,在党校找了一间宿舍。韩世融和冯千里连夜搬迁到了党校宿舍。 这次搬家东西是不多,可过程比较麻烦。韩世融得先把冯千里连人带被子抱到厕所去穿衣服。韩世融先是去问医生能不能用用医生的更衣室换衣服,医生很为难,因为更衣室已经改成病房了。这县城里的医院没有独立卫生间,每层楼有两个卫生间,一直人满为患。韩世融就一直抱着冯千里在女厕门口排队等着。 韩世融等着上女厕所,这画面冯千里就是想一想都觉得想笑。 不过今天这医院里什么情况都有,男人上女厕所还真的不稀罕,也没有多少人注意韩世融。 好不容易排到了队,韩世融把冯千里放在隔间里,从双肩包里拿出衣服准备帮冯千里穿上。 冯千里揪着被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韩世融上上下下打量了冯千里好几番,那眼神戏谑还挺锐利,弄得冯千里直以为韩世融能看穿她一身的被子,看到她的luo体。 冯千里忍不住,问道:“你不出去吗?” 韩世融笑了:“你觉得你还有哪里我没看过?” 冯千里又紧了紧被子:“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不该看的就不能给你看。” 韩世融舔了舔嘴唇,眼睛微迷,目光富有侵略性,好似冯千里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一盘菜。 隔间里的墙越往下越不干净,冯千里不想碰到那堵墙,勉强用一只脚站着,躲避韩世融的目光。 韩世融用一只手指勾住冯千里的被子边。冯千里转了两次都没能摆脱韩世融的手。 冯千里心跳特别快,被子下面她什么都没穿!就算上辈子她无数次赤luoluo地和他纠缠在一起,就算这辈子也许也有那么一天,可她不想这一天这么早到来,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韩世融嘴角微翘,说:“你以为到了医院以后,是谁帮你脱了衣服,把你脱成光溜溜的?” 冯千里咬着嘴唇,各种脑补韩世融给她脱衣服的画面。 韩世融又说:“你猜猜,给你脱衣服的时候,我还做了什么?” 冯千里家眼睛一瞪,一句“流氓”还没出口,韩世融突然扯开了她的被子,呼啦啦往隔间门上一扔,冯千里立刻一si不挂地站在了韩世融的面前。韩世融还很不客气地上下巡视一番。 冯千里大囧。她就一只手,还得扶着墙,这会儿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遮掩,可没有任何办法能遮住哪怕是她三点中的一点。冯千里单脚蹦着转过身去。被人看光一个屁股总比前面的三点要好吧?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白皙紧致的身体,问:“你这是知道我前边看够了,给我看看后边?” 冯千里正打算开骂,就有两只手把一件卡其色及膝风衣披到了她的肩上。 冯千里全身一颤。 韩世融抱着冯千里说:“下次,养好伤,给我好好看看。” 冯千里在韩世融怀里挣扎了几下,韩世融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打算。 冯千里说:“谁要给你看啊!” 韩世融笑了两声,两只大掌突然在冯千里的双峰上捏了捏。 在冯千里的惊呼声中,韩世融说:“不给看,让我摸也行。” “流氓!”冯千里低吼。 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在她耳后亲了一口:“好了,别闹了。转过来,我帮你扣扣子。” 冯千里一只手捏着衣襟,真不知道她该怎么面对韩世融。 韩世融帮冯千里套上那只好胳膊的袖子:“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冯千里浑身僵硬地转过来,头低着,不愿和韩世融对视。 韩世融看似正经地抓着冯千里的衣服领子,看样子就是要帮她把扣子系上。 冯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松开了手,等着韩世融系扣子。 三百六十三、挂空挡 韩世融突然双手掀开冯千里风衣的前襟,冯千里大惊,还没叫出声就被韩世融用手捂住了嘴。韩世融顺势一捞,冯千里就进了他的怀里,而他的嘴准确无误地含住了那一点峰顶的粉莲。 韩世融的舌头一卷一吸,就听冯千里猛地吸气。 韩世融心中得意。这就是他调教出的身体,一旦被碰触,就会因曾经无数次高潮跌宕的生理记忆而产生条件反射。 冯千里努力抗拒着胸前被韩世融勾起的热流,还有嗓子里的声音。在医院厕所,她如果发出那种声音似乎不太对。 可韩世融一点没有收手的打算,他不仅各种嘬,甚至还啃。 冯千里的身体本能地轻轻战栗。 冯千里看了看医院卫生间因为漏水而斑驳的天花板,她使劲推了推韩世融,用颤抖又压抑的声音说:“别……别在这儿……” 韩世融这才忙里偷闲把头从迷人的双峰中抬起来,问:“那……回去让我摸。” 冯千里恨不得眼神能杀人。 韩世融又低下头:“那就在这里好了。” “别别别!”冯千里赶紧求饶,“那个……看看别摸行不?” 韩世融点头:“成交。” 然后韩世融动作流利地给冯千里扣上一排扣子。 冯千里被韩世融从卫生间里抱出来的路上,她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是哪里呢? 冯千里全身只穿了一件风衣,小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蹦蹦哒哒就从领口钻了出来。不管是胸还是pi股,平时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突然一下接触到了新鲜的大自然的呼吸,她的皮肤舒爽地大喊:“我luo奔了!”冯千里被喊得没着没落的,坐不敢坐,站不敢站。 韩世融抱着冯千里,手还不老实,在冯千里圆鼓鼓的臀部上摸了好几把。 冯千里照着韩世融胸前的那个点拧一把:“你能老实点不?” 韩世融说:“别乱动,我要是一个不小心,你这风衣飞起来就不好了。” 冯千里不甘不愿地松了手,嘟嘟囔囔说:“飞起来就飞起来,刚才都已经被那个大夫看光了,多一个不嫌多,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世融低眼瞅了瞅冯千里:“他是医生。” “医生怎么了?医生他就不是男人了?你不也是医生嘛,我怎么没见你修炼成百毒不侵呢?” 韩世融一挑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坐怀不乱?我看过的女病人可不少,乳腺癌都治疗过,还有什么没见过?” 冯千里瞪着韩世融,嘴张开又闭上:“流氓!” 韩世融呵呵呵呵一气笑。弄得冯千里真不知道韩世融刚才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韩世融把冯千里抱进温盛军的汽车,还不忘压了压冯千里的大衣下摆。冯千里自己也一直压着衣服不敢乱动,汽车挂空挡走不了,这人挂空挡也走不了啊。 韩世融把冯千里放下以后又跑回了医院,冯千里坐在汽车上目送着韩世融挤进人群。她没问韩世融去做什么,她相信韩世融一定是有事要做。 温盛军跟冯千里闲聊:“前几天世融过来以后,状态怎么样?” 冯千里愣了一下:“什么状态?” 温盛军说:“就五一节期间,他……家里出了点事,他父母都挺担心他的,可世融吧,太要强,心里有话也不跟我们说。” “出事了?”冯千里和温盛军在后视镜里对视着,“什么事?” 温盛军说:“他没跟你说就算了,也没什么。” 江兰卿托着下巴看了看温盛军,又看了看冯千里,语调很单调地说:“我听明白了,千里,我给你翻译一家。韩世融在劳动节的时候遇到了不好的事……” “兰卿!”温盛军想阻拦江兰卿。 江兰卿反问:“你既然想问千里就把话说明白,猜来猜去的做什么?” 温盛军又说:“既然千里不知道你就不要问了。” 江兰卿冷笑:“这么藏着掖着的,看来是很不好的事,而且是韩培松他们都摆不平的事吧?要不你追到这里来打探什么消息?” 温盛军摇了摇头:“随便你猜吧。想象力真丰富。” 江兰卿大声说:“什么叫想象力真丰富?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我不猜,我怎么可能听得明白你要说什么?” “那么不能乱猜吧?是世融的事,你乱猜什么?” “世融是你弟弟,我就不能关心了是不?” 冯千里赶紧打断他们夫妻的对话:“那个,我先问个问题你们再吵,行不?” 江兰卿气呼呼地闭了嘴。 温盛军温和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吵架什么时候不能吵?” 冯千里问:“韩世融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我不太方便知道?” 温盛军看了一眼江兰卿,说:“这是他个人的事,我很担心他,但是我没有权力替他决定该怎么处理。” 冯千里又问:“你既然跟我提起,是希望我能帮帮韩世融吗?” 温盛军想了想,点了一下头:“你对世融的影响很大。” 冯千里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江兰卿瞪了温盛军一眼:“这不是挺好的,有什么说什么,又不是外人。说话说一半,让人猜来猜去的,难受死了!” 温盛军:“好好好好,老婆大人说的对,小生记下了。” 韩世融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很多装满液体的输液瓶子。 冯千里问:“这是什么?” 韩世融笑着问:“你以为你的胳膊是壁虎的尾巴?不用上药,它自己就能好?以后孩子们上课不学小壁虎找尾巴,要学‘母恐龙长胳膊’。”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你怎么那么讨厌!” 也不看看车上还有没有外人,他这嘴巴是不是应该拿个订书机订起来了! 韩世融嘻嘻笑着坐到了冯千里身边。 江兰卿撇了撇嘴,看了温盛军一眼。意思是,你那宝贝弟弟没事,这还有闲心欺负媳妇玩呢。 温盛军联系的党委宿舍距离县政府不远,是当年苏联援建的四层楼的老房子。一到三层已经住满了灾民,四层本打算不对外开放,当做库房使用。 温盛军打过电话以后,党校的后勤部门把四楼一间不算太满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又准备了两床被褥,这地方就能住人了。 韩世融把冯千里抱上四楼,有些喘,额头上有汗。冯千里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额头。 韩世融把脸侧过来:“快快快,这里也有。” 三百六十四、她是男人吗 韩世融突然双手掀开冯千里风衣的前襟,冯千里大惊,还没叫出声就被韩世融用手捂住了嘴。韩世融顺势一捞,冯千里就进了他的怀里,而他的嘴准确无误地含住了那一点峰顶的粉莲。 韩世融的舌头一卷一吸,就听冯千里猛地吸气。 韩世融心中得意。这就是他调教出的身体,一旦被碰触,就会因曾经无数次**跌宕的生理记忆而产生条件反射。 冯千里努力抗拒着胸前被韩世融勾起的热流,还有嗓子里的声音。在医院厕所,她如果出那种声音似乎不太对。 可韩世融一点没有收手的打算,他不仅各种嘬,甚至还啃。 冯千里的身体本能地轻轻战栗。 冯千里看了看医院卫生间因为漏水而斑驳的天花板,她使劲推了推韩世融,用颤抖又压抑的声音说:“别……别在这儿……” 韩世融这才忙里偷闲把头从迷人的双峰中抬起来,问:“那……回去让我摸。” 冯千里恨不得眼神能杀人。 韩世融又低下头:“那就在这里好了。” “别别别!”冯千里赶紧求饶,“那个……看看别摸行不?” 韩世融点头:“成交。” 然后韩世融动作流利地给冯千里扣上一排扣子。 冯千里被韩世融从卫生间里抱出来的路上,她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是哪里呢? 冯千里全身只穿了一件风衣,小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蹦蹦哒哒就从领口钻了出来。不管是胸还是pi股,平时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突然一下接触到了新鲜的大自然的呼吸,她的皮肤舒爽地大喊:“我1uo奔了!”冯千里被喊得没着没落的,坐不敢坐,站不敢站。 韩世融抱着冯千里,手还不老实,在冯千里圆鼓鼓的臀部上摸了好几把。 冯千里照着韩世融胸前的那个点拧一把:“你能老实点不?” 韩世融说:“别乱动,我要是一个不小心,你这风衣飞起来就不好了。” 冯千里不甘不愿地松了手,嘟嘟囔囔说:“飞起来就飞起来,刚才都已经被那个大夫看光了,多一个不嫌多,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世融低眼瞅了瞅冯千里:“他是医生。” “医生怎么了?医生他就不是男人了?你不也是医生嘛,我怎么没见你修炼成百毒不侵呢?” 韩世融一挑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坐怀不乱?我看过的女病人可不少,乳腺癌都治疗过,还有什么没见过?” 冯千里瞪着韩世融,嘴张开又闭上:“流氓!” 韩世融呵呵呵呵一气笑。弄得冯千里真不知道韩世融刚才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韩世融把冯千里抱进温盛军的汽车,还不忘压了压冯千里的大衣下摆。冯千里自己也一直压着衣服不敢乱动,汽车挂空挡走不了,这人挂空挡也走不了啊。 韩世融把冯千里放下以后又跑回了医院,冯千里坐在汽车上目送着韩世融挤进人群。她没问韩世融去做什么,她相信韩世融一定是有事要做。 温盛军跟冯千里闲聊:“前几天世融过来以后,状态怎么样?” 冯千里愣了一下:“什么状态?” 温盛军说:“就五一节期间,他……家里出了点事,他父母都挺担心他的,可世融吧,太要强,心里有话也不跟我们说。” “出事了?”冯千里和温盛军在后视镜里对视着,“什么事?” 温盛军说:“他没跟你说就算了,也没什么。” 江兰卿托着下巴看了看温盛军,又看了看冯千里,语调很单调地说:“我听明白了,千里,我给你翻译一家。韩世融在劳动节的时候遇到了不好的事……” “兰卿!”温盛军想阻拦江兰卿。 江兰卿反问:“你既然想问千里就把话说明白,猜来猜去的做什么?” 温盛军又说:“既然千里不知道你就不要问了。” 江兰卿冷笑:“这么藏着掖着的,看来是很不好的事,而且是韩培松他们都摆不平的事吧?要不你追到这里来打探什么消息?” 温盛军摇了摇头:“随便你猜吧。想象力真丰富。” 江兰卿大声说:“什么叫想象力真丰富?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我不猜,我怎么可能听得明白你要说什么?” “那么不能乱猜吧?是世融的事,你乱猜什么?” “世融是你弟弟,我就不能关心了是不?” 冯千里赶紧打断他们夫妻的对话:“那个,我先问个问题你们再吵,行不?” 江兰卿气呼呼地闭了嘴。 温盛军温和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吵架什么时候不能吵?” 冯千里问:“韩世融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我不太方便知道?” 温盛军看了一眼江兰卿,说:“这是他个人的事,我很担心他,但是我没有权力替他决定该怎么处理。” 冯千里又问:“你既然跟我提起,是希望我能帮帮韩世融吗?” 温盛军想了想,点了一下头:“你对世融的影响很大。” 冯千里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江兰卿瞪了温盛军一眼:“这不是挺好的,有什么说什么,又不是外人。说话说一半,让人猜来猜去的,难受死了!” 温盛军:“好好好好,老婆大人说的对,小生记下了。” 韩世融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很多装满液体的输液瓶子。 冯千里问:“这是什么?” 韩世融笑着问:“你以为你的胳膊是壁虎的尾巴?不用上药,它自己就能好?以后孩子们上课不学小壁虎找尾巴,要学‘母恐龙长胳膊’。”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你怎么那么讨厌!” 也不看看车上还有没有外人,他这嘴巴是不是应该拿个订书机订起来了! 韩世融嘻嘻笑着坐到了冯千里身边。 江兰卿撇了撇嘴,看了温盛军一眼。意思是,你那宝贝弟弟没事,这还有闲心欺负媳妇玩呢。 温盛军联系的党委宿舍距离县政府不远,是当年苏联援建的四层楼的老房子。一到三层已经住满了灾民,四层本打算不对外开放,当做库房使用。 温盛军打过电话以后,党校的后勤部门把四楼一间不算太满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又准备了两床被褥,这地方就能住人了。 韩世融把冯千里抱上四楼,有些喘,额头上有汗。冯千里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额头。 韩世融把脸侧过来:“快快快,这里也有。” 三百六十五、男朋友 冯千里睡醒的时候,已经日过正午。一只长长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际,铁沉铁沉的。冯千里动了动,却被这条胳膊搂得更紧了。 其实韩世融早就睡醒了,他起来准备了早饭,不见冯千里醒。又准备了午饭还不见冯千里醒来。他有种错觉,冯千里不会就这么一睡不起了吧? 韩世融又脱了衣服上床去搂着冯千里。冯千里热乎乎的,平稳的呼吸很有节奏,这都让韩世融很安心。安心不要紧,一不小心睡了个午觉。 这会儿冯千里终于醒了。韩世融又搂了搂她,在冯千里耳边轻轻一吻。冯千里愣住了。她现在和韩世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怎么忽然之间就这么亲密了?就连他在厕所里对她的侵犯她都并不觉得不能接受。 韩世融起身,套上t恤,说:“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热热饭菜,咱们准备吃饭。” 冯千里还是愣愣的。 韩世融临出门前犹豫不定地说了一句:“张瑾瑜没走,她说要照顾你。” 冯千里:“!” 果然,在韩世融出去不久,张瑾瑜进来了。从张瑾瑜进门,冯千里就盯着张瑾瑜一直看,这个女人是长了一张地表最厚脸皮吗? 张瑾瑜面不改色地走进来,把一塑料袋药放在桌子上:“韩世融让我去找的药,盒子上有用量,你吃的时候看看。” 冯千里疑惑不解地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张瑾瑜淡然一笑:“我要是说是来给你添堵的,你会不会把我直接骂出去?” 冯千里:“骂出去太轻,我可以提前让你走入更年期。” 张瑾瑜还是笑,很轻松的笑容:“我承认我对韩世融有情,可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想了很久,我不会去祈求一份不属于我的感情,因为我不想失去我的尊严和人格。” 冯千里看着张瑾瑜不吱声。 张瑾瑜接着问:“韩世融是我的男神,所以地震后我会担心他,就好像你的朋友们也在担心你一样。你睡着的时候,韩世融接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的朋友们报平安。” 冯千里说:“恐怕,我不能把你当做韩世融的一个普通朋友。” “那无所谓。我要做的是我想做的事,不是你想让我做的事,也不是韩世融想让我做的事。这里受了灾,政府正在征集志愿者,我已经报名了。这是我要做的事,与你或者韩世融无关。” 冯千里冷笑:“你不要自欺欺人好不?” 张瑾瑜双手一摊:“随便你信不信,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包括你,包括韩世融,我是张瑾瑜,我只为我自己活着。所以,”张瑾瑜把塑料袋里的几种药品摆到桌子上,“这是你的药,我送到了。现在我要去给其他灾民送药去了。再见,灾民。” 冯千里被张瑾瑜最后那句“灾民”喊得脑子直发懵。她怎么就灾民了?她……虽然确实是灾民。 张瑾瑜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韩世融上来。韩世融微一点头就想从张瑾瑜身边过去。 张瑾瑜喊住韩世融:“冯千里在乎你,你很快就要从追求者升级做男朋友了,先恭喜你。”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谢谢。” 张瑾瑜又说:“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她需要一点刺激。” 韩世融皱眉:“你不要乱来。” 张瑾瑜揶揄地看着韩世融:“我得不到你,没关系,如果你能和你一心惦记的人在一起,我还会好受一点,所以我给你提个建议。” …… 不多时,韩世融端着一碗饭和一碗菜上来:“吃吧,下面支起了大灶火,随时都在做饭。新鲜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冯千里怒气冲冲地盯着韩世融,看得韩世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韩世融不悦:“又发什么神经?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能用眼睛吃饭吗?” 冯千里咬牙切齿道:“你其实是千年的狐狸精吧?” 韩世融冷着一张脸:“我是不是狐狸精,你……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女人,我跟谁在一起,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冯千里抓起枕头就朝韩世融砸过去:“滚!你个死狐狸精,想勾搭女人就去呀,在我这里浪费你的时间浪费你的青春干嘛?滚啊!” 韩世融不动声色地躲过枕头之后就一直看着冯千里。等冯千里骂完了,韩世融好似毫不在意地说:“你这么生气啊?那……要不你管管我吧?不过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太好。你就当我女朋友吧。” 冯千里被韩世融的神转折弄得有点懵,不过她还是惯性作用就骂了出来:“谁稀罕当你女朋友!你去找你的母狐狸去!” 韩世融把凳子摆到冯千里的床前,又把碗筷都摆到凳子上,然后才说:“行,你不当我女朋友,我当你男朋友好了。” 冯千里:“你……脸皮真厚!” 韩世融拿着筷子问:“要不要男朋友喂饭啊?” 冯千里气哼哼地说:“不用!” 韩世融干脆利落地把碗筷放下:“好,你自己吃。” 冯千里:“……” 冯千里受伤的是右手,她怎么可能自己吃饭啊?如果是一把勺子还好办,左手也能操作,可是面对的是一双活生生的筷子,让冯千里这个纯粹的右撇子恨不能多长出一只手来。 韩世融又端起碗筷:“好了,好了,来,男朋友喂饭吃了,等你伤好了,我还需要你亲手帮我遛鸟呢。” 冯千里:“你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然后,冯千里就在这个等着遛鸟的不要脸的男人的服侍下吃饱了。 韩世融放下碗筷,冯千里说要擦嘴,让韩世融把餐巾纸拿给她。可韩世融并没有去拿什么纸,而是直接把冯千里扯进怀里,含住了冯千里油嘟嘟的小嘴细细地品尝。 冯千里挣了两下,从韩世融的嘴里逃开,说:“你干什么?我要擦嘴!” 韩世融说:“全自动洗嘴机,内外兼顾,有全方位清洁功能,还有……” 韩世融柔和地看着冯千里:“还有各种口味,任君挑选。” 说完,韩世融压着冯千里的后脑勺,再一次吻住了冯千里。冯千里推了推韩世融的胸膛,不仅没有推开,反而被韩世融抓住了手。 韩世融真的发挥了他的唇舌内外兼顾、全方位清洁的功能,韩世融的舌头是灵活又有侵略性的,冯千里几次想要堵截都被韩世融包抄迂回过去。里番较量之下,韩世融和冯千里的唇舌紧紧纠缠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韩世融心中雀跃,冯千里终于还是属于他了,他吻着的是他的女人! 而冯千里脑子里不断闪现的是另外一个词,“男朋友”。前世他们几乎没有谈恋爱就直接走进了有娃的婚姻生活。这辈子,他们补上了。 越想,冯千里越是心中激荡。不自觉就单臂缠上了韩世融的脖子。 三百六十六、哪家医院不一样 李青看到韩世融的短信以后和韩世融又通了电话。他也认识到他现在已经是出头的椽子了,可现在遇到地震,全省的公安系统都在加班,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请长假?就算要躲,也只能等到抗灾结束。 韩世融不同意,他说可以给他开出医院建议休假的诊断证明。可李青还是要坚持等过了灾期。他是个警察,要对得起这身警服。 韩世融长叹一声,十分无奈。当初他会选择李青,不也是因为看中了他的一腔热血吗? 市区里的治安没有问题,最可能出问题的是几个出市区的高速公路口。因为曾经高速路暂时封闭,所以这里积攒了很多想要出城的汽车。 而且震后,各种救灾车辆集中向四川进发,就更加造成了出入口的拥堵。司机们越堵越心烦。在等待通行的过程中,已经发生了多起刮蹭、追尾和斗殴事件。 忙活了一天,李青又劝退了两个因为追尾险些动起手来的司机。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一个跟李青他们一起执勤的交警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当着李青的面拧开,递给李青。 这几天下来,李青他们和这几个交警已经很熟悉了,还一起拦截过冲卡的大卡车,所以真有了些战友情。 李青接过交警递过来的矿泉水,问:“你们是不是还得值夜班呢?” 交警说:“是呀,我昨天就夜班,今天又是夜班!” 李青拍了拍小交警的肩膀:“加油吧!最近肯定累。” 小交警什么都没说,就是傻笑。 李青是真渴了,一仰头,满满一瓶水没几秒钟都喝了。 小交警一直紧紧盯着李青的瓶子,直到瓶子空了,他才把头转开。 李青吧嗒吧嗒嘴:“这水怎么有股味?” 小交警赶紧说:“李局,是你上火了吧?我怎么没喝出来水里还有味?” 李青点头:“可能吧。” 大约十几分钟后,李青就觉得头脑模糊,身体发飘,心跳加速,眼前的东西都有了重影。 李青的异状被其他警察看到了。因为李青已经连续工作三天了,晚上也不回家,就在警车上睡一觉。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李青是太累了。 李青被同事们七手八脚抬上警车准备送往医院的时候,李青使尽全身的体力拉着身边的警察说:“去医附院,一定要去医附院!只能去医附院,必须去医附院!” 从这里到医附院的距离还很远,所以警察们只是随便应承着,并没有上心。 李青躺在警车里晕晕乎乎,全身的血液都好像烧开了一样,滚烫又不受控制,在他的身体里面恣意乱窜。他的下身毫无理由得膨胀。 李青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他“溜冰”了! 李青已经看不清楚身边的人是谁,思想也一片混乱,他拉着那个人的袖子反复地说:“我媳妇……去医附院……媳妇……” 坐在李青身边的是李青一手提拔起来的陈处长,他看李青的状况不太对,赶紧给李青的媳妇拨通了电话。 李青的媳妇一听丈夫出事了,第一反应也是要送去医附院,可这时候警车已经进了第四医院的大门。 第四医院的医生动作很快,警车刚停,抢救床就推了过来。李青就这么被送进了第四医院的抢救室。 护送李青来医院的警察们一直等在急救室门外。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李青这是由于吸毒造成的生理反应,建议李青留院查看。 李青的媳妇这时候赶了过来,她坚称丈夫不可能吸毒,最多也就是吸烟,她要求转院。 医生拿出了医院多名参与抢救的医生出具的诊断证明,还说李青因为吸毒量比较大,如果治疗不及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强烈建议留院。 李青的媳妇一听有生命危险,立刻懵了。她支支吾吾说,要不就留下吧。 陈处长突然站出来,说要见见李青。 医生说病人现在抢救中,而且是昏迷状态。 陈处长拿出了当年空手生擒两名抢劫犯的气势,强烈要求转院。 医生说:“现在转院,病人会死在转院的路上。” 李青的媳妇劝陈处长:“要不就算了?哪家医院不一样?” 陈处长急得直搓手:“不行!留在这里李局就死定了!” 李青的媳妇一时拿不定主意。陈处长指挥手下的警察直接闯进抢救室,推开那些医生,拔了李青身上的管子,背着李青就往外冲。 医院的保安被惊动了,纷纷跑过来要维护秩序。可保安见到警察毕竟还是气短,李青就这么被抢了出来,警车一路鸣笛赶往医科大附属医院。 那个医生一看拦不住这群警察,赶快给什么人拨通了电话,说:“拦不住,跑了。” 另一边说:“把化验单准备好,接下来没你什么事了。” 李青被转入医附院的时候,李青的媳妇终于想起了什么。她双手颤抖着在李青的手机里找出黄全的号码。李青曾经跟她说过,有事可以联系黄全。 黄全本来带着卢静和一个大客户谈批量进货的生意,他一听说李青出事了,立刻把脑子里的生意全都忘了。他给卢静打了一个眼色,到安静的角落去联系韩世融。 韩世融眉头紧锁。他刚跟李青说要小心,还没过几天就被算计了。黄全没说明白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医附院,那就是他的地盘了! 韩世融联系到了他的老师,也就是医附院的院长,拜托院长一定要保住李青,如果有任何消息都要尽快告知他,好让他做下一步的安排。 院长想了一阵,很郑重其事地问:“韩世融,你告诉我,你要为你的爸爸争取什么?医生是要凭着良心做的职业,是治病救人的,不是你们用来争权夺势的地方,不要把医院搞得乌烟瘴气。” 韩世融直言道:“李青被害了,他和张水生敌对,所以……” 院长说:“我不会听你一面之词。李青来了之后我看情况。” “谢谢老师。” 韩世融是在宿舍里接打电话的。他打电话的过程中,冯千里一直看着韩世融。 等到韩世融把电话挂断,冯千里正色问韩世融:“我觉得你有些事应该跟我说清楚。” 韩世融不解:“你又乱想什么了?这几天我跟张瑾瑜可连话都没说!”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谁跟你说张瑾瑜了?我是说劳动节的时候发生的事,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说说吗?” 给读者的话: 诸位看官,如果app上的章节不对,就去网页版上看,因为app上章节不能修改,所以出了问题我也没办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三百六十七、你爱我吗 韩世融似笑非笑道:“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好说的。” 冯千里一听,也不再追问,而是继续看她手里那几份小报。这是韩世融担心冯千里无聊,特意带回来的几份旧报纸,可冯千里看着报纸,觉得更加无聊。 可看着看着,冯千里突然笑了。 韩世融好奇,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你给我讲讲。” 冯千里不温不火地说:“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好说的。” 韩世融:“……” 冯千里不着急不着慌地翻看着报纸上的求子广告,看那神情是真的看入迷了,不知情的人见她这样,还会以为这位年纪轻轻的富婆也是有个不能生育的丈夫,想找个年轻力壮来借个种子呢。 韩世融坐到床边,把那碍眼的小报团成个球扔进了垃圾桶,说:“我不想让你知道人究竟能坏到什么程度。” 冯千里双手一摊:“好啊,就让我做一朵安静的白莲花吧。” 韩世融拉住冯千里的手:“张水生的人,想要轮jian我,并且想拍下他们侮辱我的视频,然后威胁我和我爸。” 冯千里慢慢坐直身子,抓住韩世融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两圈,忧心如焚地问:“你没事吧?” 韩世融轻轻一笑:“我是韩世融,想算计我没那么容易。”他可不想让冯千里知道他那天多么的狼狈,甚至还让赵乐平给留下了牙印!不行,这事得提前跟赵乐平打招呼,可不能让他给说漏嘴了。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气急道:“你以为韩世融三个字是免死金牌啊?你那么算计人家,人家能不算计你吗?” 韩世融垂下脸,问:“你觉得我错了吗?” 冯千里愣了愣,无奈地说:“就算你不去算计别人,自然有别人来算计你。”冯千里拍了韩世融一巴掌,“可你不能把自己都算计进去呀!” 韩世融摇了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薛峰,他代我受过了。” 冯千里吃惊地比不上嘴:“那几天到处都在传薛峰男女通吃什么的,那是……” 韩世融点头:“是,他……跟顾美娜一样。” 冯千里咬紧牙关,眼神微微颤抖,道:“也许我这么说不太好,可是……”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什么?” 冯千里用两根手指捏着韩世融胸前的衣服:“你没事,真好……” 韩世融把冯千里搂进怀里:“当时帮了我的还有李青,现在张水生被害了,生死不明,已经送往医附院了。” 冯千里靠在韩世融怀里,单臂搂着韩世融的腰:“上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你扛住了很多……很多坏事,然后我就能在家里平平安安,什么都不知道,活得跟傻瓜一样。” 韩世融拍了拍冯千里的后脑勺:“没事,弱智儿童欢乐多。” 冯千里一把推开韩世融:“你就不能让我多心疼你一会儿?” 韩世融嬉笑着:“心疼我?还不如让我摸摸呢!” “滚!” 韩世融才不轻易就滚呢。刚才他媳妇说了,心疼他!他媳妇很喜欢他,否则怎么会心疼他呢? 反正现在冯千里行动不便,几乎半个身子都是石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韩世融就放心大胆地占便宜。 没一会儿,冯千里就躺在chuang上,衣襟大开。前胸上,点点红梅组成一个“千”字,那些印记都是韩世融这几日闲来无事留下的。虽然韩世融并没有一路做到底,可冯千里前世中那些欢爱的记忆在韩世融的启发下越来越清晰,她也越来越敏感。 韩世融在冯千里耳边轻声说:“结婚吧。” 冯千里喘息着,体味着韩世融带给她的阵阵战栗,她语不成调地问道:“你爱我吗?” 韩世融略一迟疑。 冯千里睁开眼睛看着韩世融:“还是喝醉了好。那天在野地里,你可是说你好爱我,说你爱了我一辈子不够,还要再爱一辈子。” 韩世融不可置信地俯视着冯千里,然后低吼:“不可能!” 冯千里现在上半身只有一件内衣,可她却坦然地面对韩世融:“有什么不可能?你那天还哭了呢。” 韩世融的脸白一阵绿一阵。他坐起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冯千里:“你骗我是不是?” 冯千里挑衅地看着韩世融:“你等了我三十年哦!” 韩世融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酒精这种东西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他怎么能什么都说?还哭!让他在冯千里面前还有脸没脸了? 冯千里从床上坐起来,还是没有要系上纽扣的意思,曲线饱满的胸线明晃晃地在韩世融眼前晃动。韩世融心猿意马朝那里瞟了好几眼。 受灾这几日,他和冯千里两个人住在这安置所里,冯千里身上的风光他可没少看。这日子很幸福啊! 突然有人敲门,冯千里和韩世融同时抓住了冯千里的衣襟。在敲门声中,韩世融和冯千里手忙脚乱的系扣子。 韩世融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不慌不忙:“等一下,马上来。” 韩世融帮冯千里把扣子都系好了,他才去开门。 张瑾瑜和另一个志愿者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外。 韩世融问:“有什么事吗?” 张瑾瑜把一个本子递给韩世融,说:“登记身份证号码。” 韩世融很流畅地在表格里写下了他和冯千里的身份信息。 张瑾瑜趁机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韩世融把填好的表格往张瑾瑜怀里一塞:“看什么?” 张瑾瑜忍着笑,说:“千里的扣子系差了。” 韩世融问:“有什么问题吗?” 张瑾瑜挑眉道:“没。你们忙你们的。” 冯千里坐在里面,听得脸上火烧一样烫。明明没做什么,怎么她感觉就好像被抓奸了? 韩世融轻笑:“好,我们还有一会儿要忙呢,你暂时不用过来了。” 韩世融一关上门,一个枕头如意料中的一样砸来。 韩世融接住枕头,问:“我们再忙一会儿?” 冯千里冷哼道:“你去超市忙吧!” 韩世融:“好。你要香橙的还是柠檬的?颗粒的还是螺纹的?需要震动吗?” 冯千里:“尼玛,我要绵柔表面的,超长尺寸,还要有小翅膀。” 韩世融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这种东西会是他一辈子的恶梦! 三百六十八、尼古丁 韩世融在市门口转了两圈,最后也没有鼓足勇气进去。≈他现在没喝酒,还干不出不符合性别的事来。韩世融一咬牙一跺脚,去找张瑾瑜了。 在政府门口的临时救灾指挥部的一溜帐篷中的一个找到了正在算账的张瑾瑜。 张瑾瑜一看见韩世融就问:“这么快就忙完了?难道是中看不中……” 韩世融赶紧打断她:“没什么中不中的!我找你有事。” 张瑾瑜正在算账,各种收支的单据摆了一桌子。张瑾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放下手里的笔,问韩世融:“干什么?” 韩世融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张瑾瑜。 纸条上是冯千里用左手写下的字,歪歪扭扭,勉强能认出写的是卫生巾的型号和品牌。 张瑾瑜把纸条往韩世融手里一拍:“等着!” 韩世融看了一眼张瑾瑜,然后把纸条往口袋里一塞,走出了帐篷。 张瑾瑜心口一滞,放下手里的活儿追了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去买这些东西,算是怎么回事?给我吧,我去买。” 韩世融把纸条交给了张瑾瑜。 没多久,张瑾瑜用黑色的塑料袋提回来半袋子东西。 她把袋子交到韩世融手上:“五十块!” 韩世融默默给钱。 张瑾瑜躲了一下:“你还真给啊?” 韩世融反问:“为什么不给?” 张瑾瑜想了想,把钱装进了口袋:“冯千里她……她怎么让你帮她买这种东西。” 韩世融:“有什么不对吗?” 张瑾瑜什么都没说,转头进了帐篷。 韩世融提着一袋子东西就回了宿舍。现在冯千里行动不便,他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冯千里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冯千里正在宿舍里单脚站着倒水。韩世融两步走过去接过暖壶。 韩世融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看看自己就是个半身不遂,把你能耐的,也不怕开水把你这半边也烫残了。” 韩世融那张嘴就唱不出个动听的调。冯千里现在也想开了,随便他说啥,能怎么的。 倒了水,韩世融端着水杯走到床边。冯千里正在翻腾那几包卫生巾。 韩世融把水杯放到床头上的小凳子上,问:“怎么,没买错吧?” 冯千里撕开其中一包,拿出一片来递给韩世融:“你闻闻。” 韩世融看着堆了一床的卫生巾,静默无语。 韩世融和冯千里过着温馨快乐的二人世界生活的时候,在a市,韩培松知道李青已经被送进医附院后,韩培松立刻就让温盛军赶快回来,赶去医院守着李青。既然张水生要来硬的,他就跟他碰一碰。韩培中的案子本来就还没有完结,再加上李青这一笔,他们可有好大一本账要算一算了。 朱湛给广成区公安分局下达了秘密命令,李青住院期间必须随时有至少五个警察守在病房。陈处长直接领命。 虽然这些警察们并不完全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大的阵仗,可他们知道李局长是陈处从第四医院“抢”出来的,所以他们一个个磨拳擦掌,做足准备“打一场”了。 李青刚从抢救室里推出来,还处于昏迷状态,一群警察和李青的媳妇全都围了上去。 院长过来嘱咐李青家人一些注意事项,立刻就被一群警察包围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李局长的状况。 这几年a市的治安如何这些警察都有目共睹,那一颗原本热腾腾红扑扑的心都要被现实活生生冷冻上色了。可自从李局长上来,就算有些时候仍旧不得不向现实屈服,可至少他们看到了希望。 李局长不能出事,如果李局长没了,让他们向哪里寄托他们的希望呢? 院长只是简单说李青是食物中毒,其他的,他没有向这些警察挑明。谁能知道这些人中谁是自己人,谁又是敌人呢? 院长说完该说的就从病房出来了。陈处长给一个警察打了一个眼色之后,跟着院长走出了病房。 在院长的办公室门口,陈处长追上了院长,他说:“我有话要问问院长,能进您办公室不?” 院长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他说:“跟我进来吧。” 走进办公室后,陈处长向院长敬烟,被院长拒绝了。 陈处长自己也没好意思抽,把烟盒重新揣回了口袋:“院长,李局最先病是我现的。去四院的一路上也是我陪着的。四院说李局吸毒过量,我想听听院长你的诊断。” 院长说:“他食物中毒。” 陈处苦笑:“我是个警察,李局的症状我看到了,他路上都已经勃qi了,我判断,他确实是有冰毒摄入。” 院长反问:“你这么肯定地说李青吸毒,还要让我承认,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陈处长有点无奈:“我是李局一手提拔起来的,就连六号别墅也是我跟着去的,雇广场舞大妈给薛峰守门也是我干的,还有什么事来着?” 院长一挥手:“行了行了,你把你们李局那点事都抖搂出来了,要是我是个有心捣乱的,你这不坏事了?” 陈处长赖了吧唧地一笑:“要是院长不是自己人,刚才在病房里就说了。” 院长这才说:“李青体内有高纯度甲基苯丙胺,还有尼古丁。如果不是你们抢人的动作快,他现在已经死了。” 陈处长有些吃惊:“尼古丁能致死?” 院长指了指陈处长口袋里的香烟:“一包烟的尼古丁含量就能致死,尼古丁是剧毒。” 陈处长吞了一口口水。他现在戒烟来得及不? 院长接着说:“如果我猜测没有错,冰毒只是引诱你们送李青去四院的引子,真正要命的是尼古丁。尼古丁致死后,死因不好查,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想查。” 陈处长后脊梁一阵冷。 院长问陈处长:“李青这是为了什么,竟然被人用这么复杂的招数算计?” 陈处长叹息道:“还不是为了六号别墅的事?得罪张水生得罪狠了!” 院长又想起韩世融的话。如果这不是一场纯粹的政斗,而是一场正邪的较量,他愿意贡献出他的力量。 突然有人连门都没敲就闯进了办公室。陈处长和院长一起看向来者,一个小警察,满脑门子都是汗。 陈处长来没问,小警察就喊道:“陈处,快去看看吧,来了一群人要抢走李局,在楼下干起来了!” 三百六十九、母恐龙钻研心理学 陈处长和院长风风火火赶到李青的病房外,就看见五六个男人和几个警察气势汹汹地对峙着。医院的保安因为有警察撑腰,所以一个个的腰杆也挺得直直的。 警察们一看见陈处长来了,指着来者中的一个人说:“就是他,就是他带人来的。” 被指着的中年男子看着陈处。走廊里光线不明,这个男子的神色被衬得更加阴森。 陈处长沉着脸问:“什么人?” 中年男子拿出一张显然已经被团过的纸给陈处长看:“我是市纪检委的,有人告李青吸毒,我们是来找他核实情况的。” 陈处长看向院长。 院长说:“我的病人吸毒?我怎么不知道?再者说,我的病人现在昏迷不醒,你们能怎么核实?” 中年男子说:“你说昏迷不醒就昏迷不醒了?我们得进去确认!” 那几个警察把门一堵,根本不让进。 陈处长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按理说咱们都是执法机关,不能一家人打一家人。可今天这事就生了,要不咱把公检法的人都叫来,干脆就在医院打官司算了,这一层楼的病人也不用看病了。”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别的病房的病人们都在探头探脑。 那个中年男人立刻指着那些病人说:“回去,回去!什么热闹都敢看!” 陈处长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热闹有什么看不得?我们局长在抗灾维稳的一线舍命工作,三天没合眼,一个不当心吃东西食物中毒,结果被你们这群东西说成是吸毒!你奶奶的,抗灾的时候不见你,扯后腿你倒是冲得快啊!你该不会是秦桧转世吧?” 走廊里立刻响起一片鼓掌声,加上回音,这效果堪称环绕立体声。 市纪检委的人看着病人们手里的手机,都心虚了。他们手里的东西看来是打不进李青的身体了。 他们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句:“李青这个执法犯法的蛀虫,我们是一定要踩死的!你们等着!” 他们说完呼啦啦都走了。 陈处长和院长,还有几个警察一起进了病房。还有一个小警察在外面对那些鼓掌的病人们各种敬礼,又引起一阵鼓掌的声音。 走进病房,陈处长问:“他们那审查令是怎么回事,被谁捏吧了?” 一个警察说:“我……我看他们拿那张纸晃来晃去,我就……” 院长呵斥道:“你怎么能抢审查令呢?那可是有法律效力的公文!” 小警察把头一低。 陈处长在他的大檐帽上一拍:“院长说的对!你怎么能抢呢?而且抢都抢过来了,不赶紧毁了,还让人家抢回去?你是只会折纸的大姑娘?” 小警察立刻说:“陈处我错了!” 院长摇头:“……” 不管是哪个时代,这秀才遇到兵就只能认倒霉了! 韩世融是通过温盛军得知医院里生的事的。温盛军急匆匆从县城赶回市里,就为保住李青。温盛军还告诉韩世融,远帆船运他已经查过了,没查出什么问题,劳动关系都处理十分完美,那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没问题,另一种就是隐藏太深。 韩世融要温盛军稍安勿躁,现在对远帆船运不能打草惊蛇。 同时,韩世融联系了曹清的表哥于新。韩世融简略地告诉他,他们要和于新硬碰硬了,于新很欣慰。忍了这么久,终于要开战了! 冯千里的腿基本上能够缓慢活动,而肩膀还没有恢复。韩世融想着张水生接下来可能会怎么办,他坐在冯千里的床边就出了神。 冯千里帮韩世融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韩世融身边,安安静静地帮韩世融剪起了指甲。 韩世融长臂一揽,把冯千里搂进了怀里。 冯千里问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给赵乐平打电话了。他说好像那次六号别墅的事跟姜博有关?” 韩世融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玩起了手指头:“我……我想不透姜博是怎么想的。他做他的生意就好,为什么要做这么坏的坏事?” 韩世融暗暗冷笑。姜博得罪了赵乐平,赵乐平是憋足了劲要报仇。他能知道什么,就敢把那事跟姜博扯一块儿?不过,赵乐平给姜博“进谗言”,韩世融是乐见的。反正不能让冯千里记着姜博的好。 韩世融想了一会儿应该怎么措辞,然后他说:“如果我和你说,姜博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和张水生合作了,并且配合张水生来祸害我,你就能理解了吗?” 冯千里若有所思地盯着韩世融看了一会儿,说:“你这种说法我觉得靠谱,赵乐平快把姜博说成是张水生第二了,我就觉得不对。” 韩世融眉头一挑:“哟,母恐龙还钻研起心理学了?” 冯千里家瞪了韩世融一眼,说:“姜博这个人不算是良知泯灭,只不过他是商人,比较重利。你觉得拉拢他打击张水生,有必要吗?或者说,有效果吗?我能感觉到,胡安敏对姜博的感情很深。远帆船运的资料,既然胡安敏能安排人偷出来,我总觉得姜博会知道些什么。” 韩世融目光沉了沉,嘴角紧紧抿着:“赵乐平究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冯千里说:“他说了我认为我应该知道的。” 韩世融心口就好像捏破了一串沙棘,那个果汁沿着经络酸了半个身子。 他很不满意地在冯千里的pi股上拍了一把:“以后有事来问我,我才是你男人!” 冯千里:“……” 接下来,韩世融就开始想怎么才能拿捏得住姜博那只老狐狸了。 在市里,市纪检委又找了李青几次麻烦,可等温盛军赶回a市,韩氏集团能调动的人手就全部到位,甚至韩培松都亲自来到医院看望了一直奋战在一线的公安分局局长,大有要把李青树立为典型榜样的态势。 纪检委虽然是相对比较独立的一个部分,可毕竟内部人员也不是铁板一块。面对韩培松这么强硬的态度,加上李青之前还真没有什么大过失,市纪检委退让了。张水生一时还真拿李青没有办法。 这时候竹先生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说不定是能够连韩培松都扳倒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媒体曝光! 三百七十、舆论沸腾 李青在就任广成区公安分局局长之前喜欢赌,经常借款赌博,而且没发生过欠债不还的事。可那么巨额的赌债,李青是哪来的钱还上的?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于是,针对李青的口诛笔伐在网上铺天盖地而来。就连李青在四院的诊断证明都被上传到网上,以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因为食物中毒而入院,是因为吸食毒品。 顺便网上针对李青的审判还牵扯到了a市市委书记韩培松,把他塑造成一个任人唯亲、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的腐败分子。 百姓的舆论压力逐层上传,省委书记终于按捺不住,找韩培松去谈话了。书记的意思是让韩培松赶紧和李青做切割,否则就别怪他这个书记和韩培松做切割了。 韩培松一点都没含糊,立刻跟书记说:“李青是个好干部,让我跟着那些人一起污蔑一个好干部,我做不到。” 韩培松说完,他都没等省委书记反应过来,起身就出了省委书记的办公室。 韩培松这一走,把省委书记气的够呛。张水生那伙人背景那么深,这韩培松是要去炸碉堡吗?那就让他一个人去,别连累别人。 韩培松从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出来,曹洪力就给韩培松打来了电话。曹洪力说,就算是省委书记或者省长都是封疆大吏,可也并不代表就可以只手撑天,可曹洪力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对韩培松和李青的支持。 韩培松冷笑,自家的侄女都被张水生祸害惨死,这个曹洪力还是步步谨慎,一句冒头的话都不说,也是个靠不住的滑头! 各方舆论吵吵嚷嚷,牛鬼蛇神全都显形,就连医附院的院长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时候,医附院的一个小护士发了一个帖子,帖子是一张并不特别清晰的诊断证明,依稀能看到李青的名字,结论是尼古丁中毒,还有主治医生的签字和医院的公章。帖子中,小护士声泪俱下地说这才是李青局长住院的真正原因,他是被人下毒了! 帖子一出就被贴吧的吧主置顶,而且在全国多个贴吧出现,后发制人,力道十足。在校内网上,有关李青的话题被各种热烈讨论。赵乐平一边合着可乐,一边看着他的吧主后台里一封封申诉信,一边看一边笑。还真有人来跟他理论“言论真实性”来了! 他是吧主他怕谁?他说谁是真的谁就是真的! 然后,没几天,有人在跟帖中爆出李青曾经带人奇袭了某别墅区,在别墅里发现了聚众吸毒淫乱团伙,其中一人还因为吸毒过量死亡,其他人均被拘留待审。而且由此案发现了一起特大毒品贩卖的线索。而在该案中,别墅中被捕的都是某集团公司的高管。 帖子虽然到此为止,可这个“某”集团公司是哪个集团公司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也就在这个时候,公安部部长在一次全国性会议上说,维护公平正义是警察的职责,维护警察的尊严和安全,是警察能够正常工作的必要条件。 舆论立刻沸腾了。 张水生发现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公安部的部长为什么会突然发声?现在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只能等待。 就在全国人民都以为舆论导向一定会倒向李青的时候,中央一位高官突然说,执法者必须自身过硬,身正才能影子不歪,否则就是对人民群众的不负责任。 然后,李青过往多次参与赌博、拖欠赌资、因赌误警的事情频繁被曝光。 对抗再一次陷入胶着。 冯千里的肩膀已经拆了石膏,她吊着胳膊坐在大巴上报纸。刚开始看到这位高管的讲话的时候,她没有过多的联想,毕竟她是无聊才会去看什么领导讲话。可当她看到韩世融坐在她身边,脸色冰冷,目光深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韩世融只有深思的时候才会是这个样子,能让韩世融这么费脑筋的竟然是中央高官!这是什么节奏?韩世融这是要革命吗? 现在灾后重建工作快速推进,洼子村所有受地震影响的房子已经被修葺加固,尤其是砖瓦结构的村部办公室,现在已经整修一新,内外全部粉刷。 韩世融和冯千里还有大部分洼子村的村民今天乘坐免费大巴返回了洼子村,几乎所有村民都惊呆了,这里还是他们的村子吗? 村子里的路全部铺上了水泥,那些歪歪斜斜的旧房子都用红砖和水泥加固,破烂的木头窗户也都换成了新的断桥铝窗户,就连院墙也都用红砖垒了起来。 原来那座山已经塌下去半截了,村学校正在改建在从山脚到村子之间的空地上。原来会把学校建在半山坡上,是因为怕发山水的时候冲了学校,可现在山没有那么高了,而且部队沿山修建了水渠,所以学校建在山脚下十分合理。负责灾后重建的部队还没有全部撤走,正有士兵在山脚下修建学校。 冯千里一路上本来是打算好好看看新建起来的学校的,哪怕是地基,她也要好好瞅瞅。可因为那一张报纸,冯千里现在真没心思去看什么学校。 倒是韩世融来了精神,放下行李以后就拉着冯千里的手去看学校的施工现场。 冯千里忍不住担忧韩世融,问:“你打算怎么办?那个人,你无能为力啊!” 韩世融说:“这就是曹清死掉带来的好处。我办不到,自然有人能办到。公安部部长,那本来也是我够不到的人,现在不也够到了?” 冯千里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说:“我真怀念以前屁都不知道的时候,肯定撒丫子围着这工地跑一圈。可现在,跟你操这心,累死了!” 韩世融说:“让你别管,你还要管,这会儿什么都知道了又嫌累,你到底要怎么着啊?” 冯千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冲着韩世融就吼道:“我就是累,还不能说说了?难道我累我还得咧着嘴冲你傻乐,跟你说,亲爱的,我一点都不累,来来来,让我替你累一累吧!” 韩世融一把甩开冯千里的手,冷着脸教训道:“嚷什么嚷?你累我不累?嫌累自己找乐去,别跟我发牢骚。烦死了!” 韩世融说完就大步流星回村部去了。把冯千里扔在工地边上不管了。 三百七十一、委屈 冯千里这个气啊,那火苗子一窜三尺高! 韩世融还没回村部呢,就被村民叫走了。地震引起的堰塞湖前几天刚疏通。洼子村的村支书和其他一些党员组成的突击队就在堰塞湖四周巡防,顺便配合部队做些后勤工作。 可刚才巡防中,隔壁村的村支书险些被滚石砸中,被洼子村的王支书给推开了,滚石擦着王支书的身体掉落河中,王支书受了重伤。 众人七手八脚把王支书往面包车上抬,准备送到救灾医院去,可又担心路上出问题,于是赶紧叫韩世融来陪护。 韩世融一上车,看到王支书的脸色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没救了,恐怕等到了医院这口气也就没有了。他是医生不是神,这个人他救不了。 王支书的妻子还有其他几个党员干部都在车上。 王支书的目光本来是混浊的,可他一看到韩世融,目光稍微清明了一点。 王支书指着韩世融对他媳妇底气虚散地说:“不管咱家多困难,都得让他念书,念得像韩大夫这么好。” 王支书的媳妇哭着点头。 王支书对身边的党员们说:“俺不行了,俺知道。俺什么都不怪,俺这个半老头子的一条命能换了一条三十岁的命,值得了!” 隔壁村的村支书赶快说:“您别乱说,您没事,去住几天医院就好了。” 王支书说:“俺没有别的心愿,俺就是想,等俺死了,能不能给俺也申请个烈士啥的,让俺儿能靠上学。” 韩世融在一边说:“这不难。” 王支书的媳妇正打算说,俺男人死不了,被王支书拉住了。 王支书又说:“俺要死了,有件事俺得告诉冯老师。” 韩世融点头。 “那天,我在县城里听说了,刘大妮让刘大立家的那个侄拐卖了,不知道卖去哪了。俺也不知道刘大立的侄明明没进村子,怎么能把刘大妮拐走的。那天冯老师为了找刘大妮差点出事,俺觉得这事得让冯老师知道。” 韩世融点头:“我转告她。” 王支书看着汽车的天花板,想了想,说:“没啥别的事了。以后他们孤儿寡母的,你们多照顾照顾。” 车上的人一起点头,然后王支书闭上了眼睛。 傍晚的时候,韩世融回到了村部,这才现冯千里还没回来。行李已经都收拾好了,不过什么东西都知一人份,冯千里的那份都不在。 韩世融心说,坏了。然后他拔腿就往工地跑过去,可哪里还有冯千里的影子? 一个小军官样子的人戴着安全帽走到韩世融身边说:“小子,让你耍帅,女朋友丢了吧?” 韩世融歪了歪头:“不就是吵个架嘛?” 小军官说:“都吵架了你还追过来干嘛?” 韩世融指着刘老师家的方向,问:“她是不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军官点头:“知道你还问?” 韩世融又赶紧去刘老师家。 刘老师家正要吃饭,冯千里和陈萍还有刘老师家的两口人,一起围在炕桌边上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刚修整好的房子,特别干净,大家心情都不错,有说有笑的。 韩世融一进来,陈萍就拿余光去瞄冯千里家。冯千里满脸不高兴,只顾低头吃饭。刘老师立刻起身招呼韩世融一起坐下吃饭。 韩世融端着碗盘着腿在冯千里家身边坐下了,冯千里立刻挪到炕边去坐。屋子里的气氛这个冷啊!韩世融没说话,装作什么都没生,就着稀粥啃窝头,跟刘老师说着房子装修的话题。 别看刘老师脸上有笑,可那笑容别扭到家了。 吃完饭,韩世融也没管冯千里什么态度,从炕角里一把捞着冯千里的行李卷就往外走。冯千里正在洗碗,湿着手就追了出来。 冯千里拦住韩世融的路:“你到底要干嘛?不是看着我烦吗,怎么又来抢我行李?” 韩世融冷冷道:“我乐意。” 冯千里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呢,韩世融推开冯千里,大步流星走出刘老师家的院门。 冯千里屁股后面追:“你放下!” 韩世融说:“我拿我媳妇的行李,管你什么事?” 冯千里:“……你个赖皮!” 韩世融:“你是我媳妇不?” “谁是你媳妇?” “哦,那行李不是你的。”韩世融扛着行李卷继续走。 冯千里拉着韩世融的衣服不撒手:“你……你究竟要怎么样?神经病啊?”村子里吃完饭的村民66续续聚集过来看热闹,冯千里就觉得脸上越来越热。 韩世融厚颜无耻地问:“我来接我媳妇回家,你怎么还不愿意了?你跟我媳妇啥关系啊?” 冯千里气得跺脚。 韩世融突然一弯腰把冯千里抗肩膀上走了:“走,回去让我看看是不是我媳妇。” 冯千里头朝下被韩世融扛着,气得在韩世融后背锤了两拳头。 本来冯千里家就没用多大力气,韩世融一点都不受影响,就这么,韩世融扛着冯千里家几乎横穿了一个村子回到了村部。 韩世融把冯千里往炕上一放,冯千里坐在炕边上狠狠瞪着韩世融。 韩世融一边把冯千里家的行李卷打开一边说:“生气嘛,气气就行了,哪有当真的?那对夫妻不吵架?这一吵架就往外跑,你看,让全村看笑话了吧?这样不好。” 冯千里气道:“你那脸皮撕下来能当鞋底!” 韩世融点头:“嗯,我知道,真皮的。” 冯千里家看着韩世融那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突然又开始觉得委屈,刚才吵架本来就不是她挑起的,他不道歉不说,把她往工地上一扔就不管了。 这会儿他消气了,也不管她是不是消气,连一句给她顺气的话都没有,跟个无赖似的就把她扛回来了。对他来说,她就是个摆设?想扔的时候扔了,想捡的时候又捡回来? 就算他曾经哭着说他等了她三十年,如果他们相处的模式注定是这样跟前世一样,她想得到的那么一点怜惜都得不到,那她还是不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好了。距离产生美,相互怀念总好过相互伤害吧? 韩世融见冯千里不说话了,他以为冯千里过一会儿就好了,韩世融就去烧热水了。 三百七十二、不许说我烦 等韩世融把水烧上了,回了屋子一看,冯千里还是坐在炕上不动,韩世融问了一句:“该不会还生气呢?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我还要铺炕呢,你到外屋去气一会儿吧。? ? ” 冯千里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她是打算就这么去刘老师家的,她就不信,这大夏天的,刘老师家还找不出一块单子给她当被子用。 韩世融赶快拉住冯千里的胳膊:“怎么?还真生气呢?” 冯千里说:“是,我这人特矫情,特能作死。上辈子就想着怎么讨好你了,所以一直装着呢。这辈子,我……”冯千里的声音突然开始哽咽,她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哭的,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这辈子我们还没开始,我也不想装给你看了,我就这样。你看着烦,咱就各走各的,也别互相伤害了。” 冯千里说完还挣了挣胳膊,可韩世融就是不松手。肩膀来伤着,冯千里不敢使劲,挣了两下就不动了。 韩世融哪敢松手啊,这好不容易扛回来,死沉死沉的,再跑了可真扛不回来了。 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烦恼地说:“你哭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你哭什么?你……哎呀烦死了!别哭了!听到没?” 冯千里家哭着笑道:“所以啊,你让我走吧,你去找一个你不烦的。” 韩世融就觉得有口说不清了:“不是,我不是烦你,我是烦你哭。” “那你去找一个你不烦的呗。那种楚楚动人,梨花带雨的,你肯定不烦。” “不是……你,你别哭,你说你要怎么的,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冯千里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把你委屈成这样,何必呢?我不想委屈你。你让我走吧。” 韩世融沉默了一会儿。算计那些人在名利场上会做什么,对韩世融来说不算是难事,莫名其妙讨别人喜欢,他也拿手。可怎么他的那套东西放到冯千里这儿就时效了?韩世融想不明白,可既然冯千里家哭了,他认个错总没错吧? 所以韩世融咬了咬呀,说:“我错了行不?别哭了。” 冯千里没想到韩世融会突然认错,错愕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一般的大哭。 韩世融乱了:“这是怎么了?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哭?你要我怎么样啊?” 冯千里这一通哭,就好像把积压在心底里,前世的那些委屈都哭出来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不许说我烦!” 韩世融赶紧点头:“不说,不说。” 冯千里:“不许把我扔下不管我!” 韩世融又点头:“不扔了。别哭了。” 冯千里:“以后多想想我的心情。” 韩世融还是点头,可心里想的是,我想不明白呀! 冯千里:“点什么头啊你?还不抱抱我?” 韩世融赶紧把冯千里搂进怀里。 冯千里窝在韩世融怀里,揪着韩世融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前世的记忆在脑子里高闪过。 冯千里:“我以后会长的又老又丑。” 韩世融:“我知道。” 冯千里想要推开韩世融,可还是被韩世融压在怀里。 冯千里家:“知道还要跟我在一起?” 韩世融:“谁不会老?我妈年轻的时候,据说在整个a市都是响当当的大美人。她们那时候去外地交流讲课,甚至有男老师追着她转学到a市来的。可现在,不也是老了?谁还能说她那老太太是大美人?” 冯千里家低声说:“可我配不上你……” 韩世融苦笑:“别听别人瞎说。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 冯千里眼泪汪汪地看着韩世融:“那你说我能配上吗?” 韩世融说:“你是皇风的老板,有钱;我就是个穷学生,只会看病。以后你就是财政部部长,我是个吃软饭的,得罪了你我出去请客吃饭就得打白条。” 冯千里没忍住,噗嗤笑了。 冯千里家一笑,韩世融这揪着的心啊,就舒展了。 冯千里又问:“那上辈子呢?我配得上吗?” 韩世融又把冯千里搂得更紧了:“你总是很快乐,傻乎乎的……我,我需要你。” 冯千里的心突然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她上辈子以为,她对韩世融来说可有可无,她无足轻重。就算他说他等了她三十年,她也觉得是他习惯了有她的生活,习惯而已。 可他说他“需要”她,是因为需要才等了她三十年吗? 冯千里就这么问了。 韩世融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是长长的静默和紧紧的拥抱。 被需要,活的有价值,冯千里一直追寻的不就是如此吗?所以冯千里豁然开朗了。冯千里单臂环绕着韩世融的腰,眼泪已经被充满满足和幸福的笑容取代。 她说:“以后我哭了,不许说我烦,要紧紧地抱住我。” 韩世融问:“那这样呢?” 冯千里:“?” 一个温柔的吻悄然而至。两个人的唇间还有冯千里家残留的泪痕,微微苦涩的味道在绵软的吻中竟然成了美味的调味料,让冯千里和韩世融都觉得这一吻分外香甜,好似从前世吻到了今生,从唇舌吻到了灵魂。 韩世融和冯千里正吻得投入,有人敲响了门。 韩世融依依不舍地放开冯千里的唇,临了还又啄了两下。 冯千里推了韩世融一把:“快去开门。” 说完,冯千里就去收拾行李了。 韩世融打开门,门外是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从穿戴打扮来看,不像是洼子村的人。 小伙子说:“韩医生,我家大哥又腰疼。”他说着就侧了一下身子,露出身后的越野车,还有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瘦猴从车上扶下来。 韩世融对那个小伙子说:“你等等。” 说完,韩世融就走进屋里,跟冯千里说:“你呆在里面别出来。瘦猴来了。” “啊?”冯千里把手里的枕巾往炕上一摔,“上次没踢死他,他是有点不甘心是吧?” 韩世融笑道:“就靠你那一脚还想踢死个大男人?快老实呆着,别惹事。” 冯千里瞪着韩世融:“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让你治疗你就治疗啊?助纣为虐!” 韩世融高深莫测道:“不疼就是病好了?” 冯千里一愣。 韩世融说:“疼有时候是好事。” 韩世融关上门出去了。冯千里想了好一会儿,要是论坏心眼子,她还真比不过韩世融。而且,韩世融还是个医生。冯千里点了点头,很好,这很韩世融。 三百七十三、灵活的手指 瘦猴就在村部外屋接受韩世融的治疗。 冯千里呆在里屋干自己的事,倒是互不干扰。 冯千里隐约能听到韩世融跟瘦猴在说话,却听不真切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她也不怎么关心,爱说啥说啥。 一个多小时候以后,瘦猴满面笑容,由他的小弟们扶着上汽车走了。震后,洼子村通往外界的路都修成了水泥路,虽说不宽,可车开起来度可快多了,现在走,晚上差不多九点就能赶到县城了。 韩世融送走瘦猴以后,称心如意地走进了里屋。然后看到冯千里的被窝铺在炕上,而他的被窝铺在长椅上。 那木头长椅也就半米宽,一米八左右长,要真在这上面睡觉,一翻身就要和大地母亲来一个深情的拥抱。 韩世融很不满意地盯着冯千里。 冯千里有点心虚,直着脖子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要不我睡长椅!你看什么看?” 韩世融卷了行李就往炕上搬。 冯千里就要动手搬她的被窝,可让韩世融一巴掌给按住了。 冯千里心里噗通一响,缩着膀子往后退了两步,满脸的戒备。 韩世融一看到冯千里这个样子,忍不住就想笑。他挑了一下眉头,眯着眼睛斜眼看着冯千里,危险、邪佞、魅惑、诱人。 冯千里一点一点往长椅那边挪:“那个……你睡炕,我就不跟你抢了。” 韩世融长臂一伸,一把就把冯千里捞进他的怀里,低着头,气息扑在冯千里脸侧:“你个身经百战的女人,你想到什么了?说出来让我学习学习?” 冯千里推开韩世融的胸膛:“我们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不想。” 韩世融抓住冯千里的手腕,手指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冯千里的脉搏上。 冯千里当然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她紧张啊!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兴奋…… 冯千里的脉跳强烈、快。韩世融摸着冯千里的手腕,他心里美得跟擦了气垫bb霜一样。这个女人对他跟敏感哦,他还没有撩,她就已经把持不住了! 韩世融凑到冯千里耳边,声音特别轻地说:“那我们赶快结婚吧,我快忍不住了。” 韩世融的声音和气息毛茸茸地钻进冯千里的耳道,好像一根小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心弦。冯千里的心脏又漏跳几拍。冯千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咬着后槽牙,浑身僵硬地往长椅那边走。 韩世融邪笑着一把揽住冯千里,朝炕上一倒,冯千里“乖乖”躺在了韩世融身下。 不知道该佩服韩世融力道掌握正好,还是该感谢冯千里自己铺的褥子足够厚,冯千里那个受伤的肩膀居然没感觉到一丝碰撞,她就已经人仰马翻了。 冯千里还想拒绝,韩世融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上辈子,他们婚姻三十余年,韩世融在冯千里这块地上勤劳耕耘了三十余年。冯千里死了之后,韩世融把那三十年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忆了好几遍,对冯千里的身体,他简直比他自己的都熟悉。 韩世融的手指尖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会儿画着直线一会儿画着圈。唇舌也不闲着,嘴唇、牙齿、舌尖齐上阵,每一次爱抚都直击要害,一股股电流从皮肤上的每一个敏感点窜向四肢百骸。 冯千里的记忆对这种感觉是熟悉的,她身体的条件反射都知道接下来的感觉将会有多么刺激,这种条件反射冯千里是无法控制的。 所以,在冯千里的嘴里稀碎的拒绝声和她的身体的忠实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一边念着:“不要,不要……”,而韩世融那只隔着她底裤揉捏的手指已经被沾染得湿滑。 韩世融tian舐挑dou着冯千里的耳廓,冯千里的拒绝声进一步弱化成了呻吟。 冯千里的理智被yu望击败。什么婚前婚后,什么守身如玉,都被她统统抛开,现在她如鸩毒作,需要的是韩世融的真身来解毒。 前世里,韩世融喜欢冯千里抚摸他,虽然冯千里心有抵触,可熬不过韩世融的威逼利诱,所以,她甚至练成了不用韩世融引导就能准确握住他的手功。 所以,这一次冯千里又去抚摸他。 韩世融没有料到冯千里家会这么主动迎合,等他现冯千里家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再阻拦已经晚了。 冯千里突然睁开眼睛,娇喘着看着韩世融:“你没有反应?没有大……” 韩世融拿开冯千里的手:“没事,我有灵活的手指,一样让你快活,而且还不会怀孕。” 冯千里突然气恼得很:“你他妈的耍我是不?” 她一脚踹到韩世融腿上,要不是韩世融动作还算利落,稳稳站到了地上,要不这会儿已经满地打滚了。 冯千里揪紧自己的衣襟:“你要是对老娘没兴趣,你去找个有兴趣的耍去,玩我一个有意思吗?我都这样了,你他妈的居然没反应,看我就跟fa情的母狗似的叫春,你爽吗?变态!滚!别睡长椅了,滚去外屋睡去!” 韩世融站在炕下看着冯千里因为情动而红润的脸颊,也是一阵失落,能看到,吃不到,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挠一样。 等冯千里骂够了,韩世融才慢悠悠地说:“还记得那次,我帮你在原来的办公室里挂布帘那天不?” 冯千里好像化身喷火龙一样盯着韩世融。 韩世融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做了很不好的事。” 冯千里气呼呼地说:“对!你差点强jian了我!” 韩世融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不对,可我很不容易……应该说,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我不能……所以我用了药。” 冯千里怔了怔,是她想岔了吗?“什么药?” 韩世融说:“抑制性冲动的药。” 冯千里嘴唇动了动,怎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世融突然笑了:“针灸加中药,作用很彻底。” 冯千里这回终于知道要吼什么了:“你他妈的把自己给阉了?” 韩世融坐回到炕边,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永久的,停药三个月就能恢复,不会有后遗症。修养这么久……我保证能满足你的性福。” 冯千里:“……” 三百七十四、我很失败 那一夜,冯千里一直睡的不踏实。韩世融很自觉地抱着行李去外屋睡了,她自己一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身体的灼热很快就会消散,可心头的灼热却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堆积得滚烫。 前世好几十年的时间,韩世融树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似乎都是错的,她总是以己度人,总用自己的心思去揣摩韩世融,可揣摩后得出的那些结论真的都是正确的吗?她害怕被他否定,所以从来不曾真正去探寻他的心意。 就像是对那几个还未成形就被她药流的孩子,她前一世从来没有问过韩世融的意见。她直觉性就觉得韩世融跟他妈是一条心。可这辈子,当她告诉他事实的时候,他的反应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不同意他妈的做法。 还有其他的,好多好多事,她从来没有追问他的想法,总是想当然的去认定他。也有很多事,她努力向他隐瞒她的真实想法,只为了“讨好”他,努力让他觉得她好。可他真的就觉得那个她努力装出来的人是好的吗? 冯千里真是哭笑不得,她想回到前世狠狠地抽她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丫的就是这世界上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冯千里气得狂捏被子。韩世融轻手轻脚推门进来了。冯千里赶紧闭上眼睛,她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韩世融才好。 韩世融走到炕边,弯下腰,轻轻在冯千里额角一吻。等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冯千里的食指若有似无地勾着他内裤的松紧带。 韩世融轻笑:“怎么还没睡着?母恐龙也有失眠的时候?” 冯千里不说话。 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的手放回被窝:“我刚撒完尿现在要回去睡觉,你乖乖睡。” 冯千里却撑起身子搂住了韩世融。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腹肌上。他觉得烫,她觉得硬,可谁都没推开对方。这么点轻微地不舒服,对他们来说反而是舒服。 韩世融搂住冯千里,问:“不想一个人睡?” 冯千里点头。 韩世融长腿一迈,钻进了冯千里的被窝。 冯千里给韩世融挪了点地方,韩世融把冯千里搂进怀里。 韩世融笑着问:“刚才不是还把我轰出去嘛?怎么这会儿就又招我侍寝了?” 一想起韩世融自己给自己瞎用药的事,冯千里就生气。 冯千里说:“你都是太监了还能干什么?” 韩世融:“好,太监陪你睡一宿,明天千里娘娘能赏小的什么?” 冯千里嘿嘿笑着往韩世融怀里拱:“赏你能看着吃不着。” 韩世融的大掌心沿着冯千里腰线滑下,学着太监的假嗓子说:“能摸着也是极好的。” 冯千里被搔到痒痒肉,一阵笑得花枝乱颤。 韩世融拍了拍冯千里饱满的pi股:“不能这么笑,该睡不着了。睡吧,睡吧。” 冯千里用鼻子蹭了蹭韩世融的下巴:“我有话想问你。” 韩世融问:“你又想知道什么啊?” 冯千里:“上辈子的事。你不许撒谎骗我!” 韩世融:“你说。我尽量。” 冯千里用指头狠狠捅了一下韩世融的胸肌:“你上辈子,究竟有没有别的女人?” 韩世融愣了一下,他半被迫地和张瑾瑜亲嘴那一下应该不算,所以,他说:“没有。” 冯千里撅着嘴:“你迟疑了!你骗我!” 韩世融很正经地说:“我刚上大学那会儿,有一个喜欢的女人,不过没有发展。这算不算?” 冯千里紧张起来了:“谁啊?” “张柏芝。” 冯千里:“……” 韩世融嘿嘿地笑,甚至都笑岔气了。 冯千里又问:“那张瑾瑜呢?那次你带她去咱们家,正好我扛一袋子面粉上楼,我说我要是像她那么漂亮就好了,你为什么说……” “你扛的是大米。” 冯千里说:“无所谓了。反正你说我没她漂亮!” 韩世融叹气:“你说的是,如果你能像她那么漂亮就好了。” 冯千里拍了韩世融一巴掌:“这不重要!” 韩世融问:“那你是打算问我什么啊?” 冯千里问:“你那天,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第二天你特别早就走了,都不想看到我,是不是……因为我给你丢人了?” 韩世融紧了紧手臂,有些惆怅地说:“这些话,我本不想告诉你……我是一个男人,可我让我自己的女人为了省两块钱就去扛大包。我当时还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自尊心很强,我觉得我很失败。” 冯千里怜惜地拉住韩世融的手臂:“不是你的错!” 韩世融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的错,可是是我的责任。” 冯千里目光沉了沉,往韩世融的怀里又靠了靠,用指尖在韩世融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她是个没心没肺,开心就要大声笑,如果不是韩世融今天这么说,她都理解不了在韩世融的心底究竟压着多大块头的石头。现在,在她的指下,这个有一颗红心碰碰跳动的胸膛里,还压抑着什么呢? 韩世融捏住冯千里手:“我太监了,你就动手动脚的?” 冯千里瞄了韩世融一眼:“对啊,调戏太监,多好玩啊。” 韩世融上手就挠冯千里的痒痒。 冯千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两个人折腾到后半夜,冯千里实在熬不住了才睡。 ~( ̄▽ ̄~)~ 李青逐渐恢复了健康,他媳妇每天在医院里陪着他。医院外沸沸扬扬的争斗李青不是不知道,可他无能为力,他不过是漩涡中的扁舟罢了。李青的媳妇有些发愁,时不时就问他,这可怎么办呢?李青只能安慰她,再大的事都有韩书记呢。 李青并没有真正拖欠过赌资,不过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拖欠过,所以,关于要严查他贪污受贿的呼声越来越高。市纪检委强势介入李青贪污受贿案。a市公安局对李青尼古丁中毒立案侦查。省公安厅厅长万鹏批评a市公安局这是执法犯法,是对法律的亵渎。 a市瞬间成了全国的焦点,各大媒体的记者都在向a市聚集。外地的媒体报道偏向哪一方的都有,a市的媒体报道基本上是偏帮李青的居多,可是出了a市的范围,a省的媒体大多以质疑李青的为主。 三百七十五、死也要像胡安敏一样 然后,突然有一家省级报纸的电子版,没有以李青案件为切入点,而是另辟蹊径重提了当年工人抗议示威时候遭到汽车冲撞的惨案,并公布了涉案司机非法所得的来源。写篇报道的矛头直指张水生,而且在文中明确说出张水生的姐姐是省公安系统高官。 也许是因为现在双方的焦点都在李青身上,所以报社对这么一篇旧闻的专题并没有严格审查,所以该专题才能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群众的视野。 当年那些被拖欠工资的工人们现今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当年韩培松市长挪用公务员工资为他们补发工资的情景,他们历历在目。他们坚定地站在韩培松的一边。韩培松挺李青,他们就也挺李青。 这么一套专题发布之后三天不到就被删除了,可已经有无数人截屏留下了证据。也就是该专题发布后,众人的目光从李青的身上转移到了万鹏和张水生的身上。 这两个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万鹏甚至开始想,现在和他老婆离婚,和张水生划清界限还来得及吗? 这有如神来之笔的专题就是胡安敏的杰作。 洼子村重建,移动公司特意在这里建了基站,洼子村的信号突然好的不得了。电信公司还在这里埋下了光缆,为以后村民们上网做好了准备。不过现阶段,宽带是用来做什么的,似乎村民们都不关心,他们更关心手机信号。 韩世融就不一样了,他知道网络的便捷和锋芒,所以,他特意买了新的笔记本电脑,接入宽带。 然后,韩世融专门去察看了这个专题。 韩世融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冯千里走到韩世融身边坐下:“你看的是什么?《碾压在车轮下的真相》……口味这么重,韩世融,你是又无法控制你内心的节奏了么?” 韩世融:“千里,胡安敏要死了。” 冯千里:“啊?” “上辈子,胡安敏就是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后才被张水生视为眼中钉的。没过多久就死了。她患食道癌好多年了,所以她就算死了也没人会怀疑是他杀。” 冯千里回忆起那个总是盯着一头波浪卷长发的女子,一身的倔强。要说喜欢,冯千里肯定是不太喜欢那个人的。可她写出来的东西,代表着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良知,她明明知道写出来这样的文章会惹祸上身,可她还是写了。冯千里是敬佩她的。 冯千里问:“上辈子,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韩世融:“五年以后。” 冯千里沉默了一会儿,问:“救不了她吗?还有好几年呢。” 韩世融:“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我不会救她,我会把她的死当做一个机会,我要接近姜博。” 冯千里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的脸色不太对,所以,他问她:“舍不得胡安敏吗?” 冯千里狠狠等着韩世融:“我还以为你要接近姜博,会利用我做美人计……” 韩世融眼睛一瞪:“你是想去勾引姜博吧?” 冯千里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利用胡安敏,非常好。” 韩世融把冯千里拉进怀里:“美人计得找美人,母恐龙就算了,留着我自己享用。” 冯千里拍掉韩世融又要摸她pi股的魔爪,不过pi股保住了,上面失守了。 冯千里被禁锢在韩世融怀里,沉浸在温情脉脉的拥抱和抚摸中,她想,其实就这样沉沦下去也不错。 韩世融和冯千里话题的中心人物胡安敏并不知道她的命运马上要发生重大转折,她依然忙于工作。 中午休息的时候,日报的总编辑找胡安敏谈话,让她不要做会给报社惹麻烦的事。 胡安敏坐在总编对面的扶手椅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露出长裙下干瘦的脚腕。 她说:“不是已经删除了吗?还有什么麻烦?如果删了是麻烦,那就不要删除嘛。” 总编辑有些头疼:“安敏,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们也看不惯,可我们都有父母妻儿,我们惹不起啊!” 胡安敏说:“没关系,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有问题让他们来找我,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总编辑还想说什么,可胡安敏根本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站起来就走了。 总编辑无奈摇头。 周末的时候,胡安敏定期到中心医院定期体检。癌细胞的扩散比医生预期得慢,胡安敏的主治大夫语重心长地劝说胡安敏还是接受化疗吧,可胡安敏仍旧拒绝。 胡安敏离开的时候照常从取药窗口拿走了她的药。这些药她已经吃了好几年了,都不用问医生怎么服用,她拿着就走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她胸部疼痛加重,稍微有点情绪波动,或者吃的东西不太合适就开始了加强版呕吐模式,每天都快要把胃都呕出来了。 胡安敏又去了一次医院。这回检查的结果很不好,癌细胞扩散的速度突然加快。但是很难判断出癌细胞扩散会突然加速的原因。 医生问:“你还是坚持不化疗吗?” 胡安敏扯下头上的假发,光秃秃的头顶上只有几根毛毛一样的头发。 胡安敏说:“只用过一次药就都掉光了。反正迟早都要死的,这样死一点也不像是我。我不是任性胡闹,我认真想过。我就是死也要像是胡安敏一样。所以,我拒绝化疗。不仅仅是为了外表,还有我要做的事业。” 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那你介不介意我把咱们国家几个比较高端的医生招来给你会诊。可能会有新药试用。” 胡安敏笑着点头:“如果在死前还能为新药物的研发做出贡献,那我就更算是死得其所了。” 韩世融的老师就是这批被邀请会诊的专家之一。因为韩世融跟老师说过,胡安敏快死了,所以当老师得知胡安敏愿意做人体实验的时候,他并不算是特别吃惊。可当他和胡安敏交谈,发现这个女子真的能看淡生死,把好几十年生命的长度浓缩到了二十多年的浓度中的时候,他才感叹老天爷的不公。这是一个多么有大格局和大胸怀的才女啊,为什么要英年早逝呢? 三百七十六、猪八戒背媳妇 胡安敏的治疗陷入了僵局,不管用什么药都控制不住她癌细胞的扩散,症状一天比一天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胡安敏就只能躺在床上靠呼吸机维生了,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嘴里嘀嘀咕咕说的都是别人听不明白的胡话。 胡安敏的医药费都是姜博替她支付的,姜博也时常在医院陪着她。胡安敏的家人来看过胡安敏,不过他们似乎对姜博比对胡安敏更感兴趣。他们在姜博面前哭,可说的是胡安敏的弟弟,听那个意思,胡安敏要是没了,她那两个已经成年的弟弟都得饿死,所以姜博应该给钱。 姜博安慰了胡安敏的家人一会儿,他实在听不下去他们说的那些姐弟情深的假话,他说:“安敏也跟我说过安家的情况,安敏的意思是希望两个弟弟能多努力,否则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提养活父母了。” 胡家人愣了一下,然后胡妈妈开始耍无赖:“姜老板,你这话我听不太懂了,我们家安敏一个好端端的姑娘跟了你,你连个名分都没给她,这她快死了,你就不管她了?” 姜博看了一下身后的助理。 助理把胡安敏住院这段时间的收据复印件递给胡家人:“这是胡安敏住院期间的花销,因为我们姜总和胡小姐只是朋友关系,这些钱应该是你们帮她出。所以,您看什么时候给钱呢?” 胡家人都傻住了,他们哪想过姜博这么有钱的大老板跟他们要钱的? 姜博又问:“我这里有安敏写得遗书,也有嘱咐你们把医药费还给我的借条。要不你们跟我的律师谈谈。我跟安敏朋友一场,我可以免除利息,只要本金。” 胡家人一看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四五个人叽里咕噜都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来看过胡安敏。 胡安敏住院期间,韩世融和冯千里来悄悄探望过。这会儿的胡安敏闭着眼睛,已经没有了她原本的锋芒,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轻得逗看不到胸口的起伏,仿佛已经病故一般。 冯千里和韩世融在重症监护室的窗户外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冯千里和韩世融一起去见了韩世融的老师。韩世融很郑重地把冯千里介绍给他的老师。老师慈祥又欣喜地冲冯千里笑,冯千里就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错觉。 老师还交给韩世融一根录音笔,还说希望韩世融不要走歪了。冯千里意识到这根笔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后来,韩世融要去师范大学找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帮忙配音,冯千里很积极说她这个她行,在师范大学,她人头很熟。 差不多用了半天多的时间,韩世融录完之后,他们从录音棚出来,韩世融还请客在学校对面是的小饭店里胡吃海塞了一把。那几个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还祝韩世融和冯千里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韩世融很高兴,冯千里很无语。 晚上,冯千里打算开车送韩世融回家,可韩世融拒绝了,他坚持要留在学校。 冯千里不解,问:“为啥?你很久没回家了。” 韩世融说:“现在不想回去。” 冯千里就盯着韩世融看。 韩世融无奈,解释道:“我还记得上辈子那几个没有生下来的孩子。” 冯千里胸口一紧,支支吾吾说:“我……我都忘了,你也不用再想着了。” 韩世融说:“你不用再想了,我不能。这辈子,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生,所以我要做些准备。” 冯千里想了一会儿,问:“你打算怎么办?” 韩世融轻轻摇了摇头:“具体的计划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就是现在不打算回去。” 冯千里说:“行!但是,你如果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韩世融乐:“你跟到我研究室去,咱们好好叙叙旧。” 冯千里转身就往停车场走:“撒由那拉古德拜。” 韩世融一把捞住冯千里的腰:“走吧,走吧,不用不好意思,咱俩谁跟谁呀!” 冯千里用吊着的那只胳膊肘撞韩世融,被韩世融躲开。 冯千里突然玩心大起,干脆把好胳膊往韩世融脖子上一挂,跟猴子似的攀在韩世融身上,两条腿缠到韩世融腰上,还不停地嘎嘎嘎傻乐。 校园里的学生们纷纷侧目,韩世融说实在的,是有点尴尬。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耍猴的,而冯千里这个德行就是个哪个被耍的猴,哪有个淑女该有的样子! 前世,若是每次冯千里胡闹,韩世融都会呵斥一顿,时长日久以后,冯千里终于不再胡闹了,可她也不再无忧无虑。 韩世融这就有点为难。他勉强走了两步,那冯千里趴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也就算了,居然还特别大声地“来来”着“猪八戒背媳妇”。恰好是傍晚,下课的学生特别多,都转过头来瞅着韩世融和冯千里笑。 韩世融问冯千里:“咱们能不能换曲子?” 冯千里点头如蒜,立刻采纳了韩世融的建议,一拍韩世融的肩膀,唱道:“白龙马,蹄儿朝西……” 韩世融认命了,把脸一低就往研究室的方向疾步走去。 还没到研究室,冯千里就从韩世融身上蹦下来,跑去买了好几瓶水。 韩世融不解。 冯千里说:“研究室你多久没回来了?管子里的水都是陈水了,还是喝这个吧。” 韩世融挺完,心里热乎乎的。 到了研究室,冯千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换空气,她一边清洗热水壶一边指挥韩世融去换床单被罩。 要是冯千里不来,他今天晚上真的就打算这么睡了。韩世融看着那个走路还带蹦的女人,就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唠唠叨叨操心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女人,这才是生活。 冯千里把脏的单子都塞进洗衣机洗,然后去扫地,无意间就在韩世融的床下现了两个硕大的塑料整理箱。冯千里出于好奇就给拉了出来。 韩世融正在擦窗台,一看整理箱被拉了出来,赶紧跑了过来。 冯千里记得韩世融不喜欢这种箱子,前世因为她买了好几个还被韩世融各种挖苦,后来他居然用她的箱子种韭菜!这辈子韩世融怎么突然转性了,爱上整理箱了?还是画着花的整理箱,好娘! 三百七十七、八匹马啊 冯千里把箱子揪出来,打开盖子一看,她惊呆了。? ? 这里都是什么东西啊!这简直就是垃圾箱好吧!而且是干净得能闪光的垃圾!这里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这里的胸罩,有那件蓝色的男士泳裤,有她写的一堆快递单子,有她断了齿的梳子,甚至还有一双支教时穿过的断了带的凉鞋! 每一件都洗得干干净净,用真空袋包得严严实实。冯千里后背泛起一阵恶寒,韩世融这个变态!他会不会收集她用过的姨妈巾?太他妈的恶心了! 冯千里搬起箱子就往外走,她要去倒垃圾! 韩世融赶来,赶紧把冯千里拦住了。 “你做什么?”韩世融厉色问。 冯千里眼睛一瞪:“我倒垃圾!” 韩世融一把抢过箱子,恼哼哼地走回床边,轻轻把箱子放下,仔仔细细把整理箱的盖子盖上。 冯千里走到韩世融身后,问:“你是什么时候变态的?怎么……你妈重新生你的时候还生错基因了咋的?” 韩世融也不理她,干脆坐到地上,把两个箱子都护在怀里。 冯千里上手就抢箱子。治变态,从扔垃圾开始。 韩世融长臂一揽,抱住箱子,眼神像刀一样盯着冯千里。 他看了一会儿,又有点心虚,垂下目光,小声嘀咕道:“留着吧。” 冯千里松了手:“你要这些干什么?你要是能说服我,我就不扔。” 韩世融吞了一口口水:“能不说不?” “能。那就拿去扔了。” 韩世融垂下头,不说话,就是抱着箱子不撒手。 冯千里哭笑不得:“一堆垃圾有什么舍不得的?” 冯千里都看不清韩世融的面目,只能看到他一下一下滚动的喉结。 韩世融冷硬地说:“给我酒,喝醉了我就说!” 冯千里呼地站起来,风驰电掣往外走。韩世融犹豫了一下才追出去,可他到底慢了一步,洗冯千里那脚程,等韩世融追出去,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韩世融看着夜空,长叹一声,回到研究室去了。冯千里就是个火炮性子,等她的火气消下去,他再去哄哄可能比较容易。 韩世融把整理箱塞回床底下,又拿着抹布去擦窗台去了。 韩世融还在想着明天怎么才能把冯千里给哄高兴了,应该买鸡腿还是买蛋糕,要不去买点荔枝或者是樱桃?那女人见了樱桃就不用吃饭了。 韩世融还在想着怎么哄冯千里高兴,冯千里突然回来了。韩世融愣愣地看着冯千里左右手里的东西。 冯千里把一打啤酒和一斤花生米往往桌子上一墩:“来吧,说!” 韩世融:“……” 冯千里:“你是打算喝敬酒还是喝罚酒?” 韩世融:“……” 半个小时以后,韩世融和冯千里盘着腿,面对面坐在床上,手上比划着,嘴里嚷着:“哥俩好啊,四季财啊,八匹马啊,五魁啊……喝!” 韩世融已经喝了好几杯,整个人晃晃悠悠,端起酒杯的手一歪,洒出半杯去。 冯千里可不依:“唉,喝酒哪有这样喝的?”她放下手里的花生米,一手扶着韩世融的手,一手往韩世融的酒杯里续酒,“哥们儿,要喝咱就个喝个满满当当。来!” 韩世融目光迷离地瞪着冯千里:“哥们儿?” 冯千里扶着韩世融的手把满满一杯啤酒灌进韩世融的嘴里。韩世融吞咽不及还咳嗽了好几声。 冯千里又给韩世融倒了一杯:“再来!” 韩世融连连摆手:“哥们儿……不行了……” 冯千里敲着床板问:“那箱子……” 韩世融的舌头都大了,说:“不告住你。” 冯千里立刻举杯:“哥们儿,这是没喝好啊,来来来,今天我陪你好好喝一顿,咱们不醉不归……不对,已经归了,那就一醉方休。” 韩世融醉得都没力气,被冯千里按着又喝了一杯,这就开始坐着都摇晃了,还时不时冲着冯千里傻笑。 冯千里又问:“那箱子怎么回事?” 韩世融说:“哪个箱子?” 冯千里一听,有戏! 她接着问:“就你床底下,特别娘的那两个整理箱!” 韩世融拖了长长的尾音:“哦~~那不是你的箱子嘛?” 冯千里疑惑了。 韩世融说:“就,就让我给种了韭菜的箱子。” 冯千里想了想,确实和前世被他种了韭菜的那两个整理箱很相似。 冯千里又问:“那箱子里的那些垃圾呢?” 韩世融很不满意,用少女萌萌拳给冯千里来了一套连环攻击,说:“那可不是垃圾,是你留下的东西!” 冯千里都快在脑袋上冒出问号了。 韩世融:“你没了以后,就只有这些东西能陪我三十年……别扔,扔了就没了。” 冯千里的心突然揪紧了。 韩世融曾经说,前世她死了之后,他等了她三十年,其实她并没有多少概念,等三十年意味着什么。可如今,他倔强的要留下她的垃圾,只为这些东西能陪他。冯千里突然间明白了,她知道了他那三十年是怎么度过的,甚至能够想象到前世她走了之后,韩世融在一个又一个长夜里抚摸着她的遗物熬度的样子。 冯千里伸手抚摸着韩世融的脸颊:“对不起……” 冯千里的声音里带了落泪前的水汽,韩世融突然瞪大了眼睛。但他因为醉酒,还是看不清冯千里的面容。 韩世融没轻没重地抓着冯千里的衣领,问:“哭了?为什么哭?最他妈的烦你哭了!” 冯千里忍着眼泪:“不是说过吗,不许说我烦!我哭了要抱住我。” 韩世融:“我偏不?” 说完,韩世融一用力把冯千里扯进怀里,一个夹着啤酒香味的长吻开始了。 那一夜,冯千里和酒醉的韩世融相拥而眠。 不过那个夜晚并不浪漫,韩世融半夜喊难受,冯千里还跑出去给他买了解酒药。 冯千里看着被韩世融喝空的那个玻璃瓶子。一瓶多啤酒能把人喝成这样,韩世融这点酒量也是没谁了。 就在那天晚上,胡安敏死了。 她回光返照的时候,姜博就在她身边。姜博已经守了胡安敏好几夜,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胡安敏怜惜地抚摸着姜博的胡子,说:“我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我尽了我一个做记者的职责,我死的时候,我最爱的男人陪着我,我这辈子值了。” 三百七十八、录音 最后一轮抢救刚开始,胡安敏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姜博从胡安敏的主治医生手里接过一系列单据,他看了一眼最上面那张死亡通知书。 他顺手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助理:“这事就麻烦你了。这几天帮我处理私事,给你添麻烦了。” 助理赶紧说:“不是一样赚工资嘛。” 姜博点了点头就走了。 胡安敏死了,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也不想看到任何有关她的东西,包括遗物、病历…… 胡安敏的身后事处理得干脆利落,就好像她只不过是大家共同做了一场梦,大家在梦中不约而同创造出了这么一个人一样。 姜博这个工作狂,在胡安敏死了以后少见得请了三天的假。他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可姜博刚睡着,他的手机就响了。 姜博烦躁地接起手机:“老子睡觉,有话快说!” 韩世融的声音仍旧冰冷而没有波澜,能让人瞬间恢复理智:“我刚听说胡记者的事了,我很难过。节哀顺变。” 姜博一下子清醒了,他眼放精光地看着天花板,问:“有什么话,明着说。” 韩世融说:“我拿到一段录音,我觉得应该给你听听。” 接着,姜博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说:“她还可以活好多年!我是个医生,杀人的事我不能做!” 如果姜博没有记错,这个声音属于胡安敏的主治医生。他本来是个大嗓门,可这会儿听起来声音故意压得很低。 另一个声音说:“我也是个医生,我也不想做!可你想过你的家人吗?那些人什么做不出来?” 主治医生一直不说话。 另一个医生说:“你说话呀!” 主治医生问:“就因为一篇稿子,他们就让人死?”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记者偷了他们什么东西,现在他们也找不到东西在哪,所以就要把可能拿了他们东西的人都弄死。记者只是第一个。” “他们……” “谁?” 然后几声慌张的高跟鞋的声音后,录音终止了。 韩世融的声音响起:“听清了吗?” 姜博想了一会儿:“这录音你从哪里拿到的?” 韩世融说:“医疗系统,谁没有几个认识人?” 姜博又问:“你是想跟我要什么东西?” 韩世融说:“我知道,曾经有个人在你面前被张水生派去的汽车撞死了。所以我想东西应该不在你手里。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姜博:“对不起,我不知道。” 韩世融:“好,你继续睡吧。打扰了。” 韩世融说完就挂了。 姜博翻个身继续睡。可能是累极了,他很快就睡着了。可在梦里翻来覆去看到的都是胡安敏。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胡安敏少女含羞地看着他,偷偷地喜欢他;后来,她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拿着诊断书就来找他告白,她说他可以不喜欢她,没关系,只要是朋友就好,反正她活不了多久了,就让她多看看男神;然后就是胡安敏拖着病体,忍着病痛帮他的无数画面。 突然姜博又看到了那天,在地下停车场里,那个被面包车撞得身体扭曲的年轻男子。他浑身是血地对姜博说:“东西我给你了,那是胡姐的心血。” 画面又跳转到胡安敏死前的那一幕,胡安敏安详地笑着对他说:“我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我尽了我一个做记者的职责,我死的时候,我最爱的男人陪着我,我这辈子值了。” 然后胡安敏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身体扭曲的男子。就在他们两个马上要并肩同行的时候,突然一辆面包车冲了出来,朝着姜博撞来。 姜博猛地惊醒,他眼睛瞪得溜圆,出了一身冷汗。姜博看了看家里熟悉的摆设,他长出了一口气。还好,那只是个梦。 这会儿窗外阳光明媚。姜博看了看表,他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也许是因为睡醒了,姜博再想起胡安敏离世的情节,心口没有那么压抑了。 韩世融那通电话在姜博的心头萦绕不散。 马洪的六号别墅出过什么事,姜博大体上是知道的。不过他怎么都不相信韩世融那个人精会被马洪那几头猪给上了。可就算没上,韩世融肯定也恨极了马洪,所以马洪才会死。 那么,韩世融知道不知道那件事有他姜博的手笔?如果知道,那韩世融转手就会对付他,如果不知道…… 张水生贪得无厌,无恶不作。韩世融一家就算是阴险狠毒,可跟张水生比起来,韩家人也算得上是大义凛然。显然,跟韩家合作。如果成功的话,收获远比跟张水生那种阴沟里的鼠辈要好的多。 姜博开始考虑和韩世融联手打掉张水生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的韩世融约薛峰到一家gay吧去喝酒。 薛峰一听这种约会,死都不去!他现在麻烦还不够大吗? 托了现在因为地震和李青事件的福,人们好不容易忘记了薛峰的丑闻。韩世融通过大学声乐老师给薛峰又联系了一家唱片公司,刚刚签约,他再给自己扣一个屎盆子。他是得了不臭就要死的病吗? 薛峰信誓旦旦地挂了韩世融的电话,转头,他新的经纪人就联系他说,韩书记的儿子有事求他帮忙,这个人际关系得罪不得。经纪人苦口婆心地劝薛峰,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快要在电话哪头给他跪下了。 薛峰随口说:“不就是韩世融嘛!让他来找我!” 经纪人赶紧说:“我的大爷诶!这些官二代是好惹的吗?不对,韩世融不是官二代,是官三代了!你得罪他干嘛?能做顺水人情就做嘛!” 薛峰无语。 经纪人继续唠叨:“不就是gay吧嘛,又不是让你陪他去真睡。就算是睡,他那么个嫩娃子,还不是被你压的料?” 薛峰:“……” 半个小时以后,在gay吧的吧台边,薛峰把鸭舌帽“噗”得拍在了韩世融的面前。 韩世融拿着一杯果汁敬给薛峰:“我要结婚,你得帮我。” 薛峰:“冯千里把你踢了?” 韩世融:“不,冯千里把我睡了。” 薛峰:“……我是该祝贺你还是该同情冯千里?” 韩世融:“你应该同情我。我说的睡了,就是睡了。盖着辈子纯聊天。” 薛峰这才接过果汁:“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三百七十九、爱侣 韩世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一边喝一边说:“所以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拴在你身上了。” 薛峰瞟了韩世融一眼。他想不明白韩世融这是什么一起,这位大少爷又想干什么? 等韩世融把他的想法全都说完以后,薛峰惊呆了,捏着果汁杯盯着韩世融看了好半天。 韩世融问:“你说吧,行还是不行?” 薛峰气愤道:“你都把我叫到这地方来了,记者你也安排好了吧?现在你问我行不行?” 韩世融特别无辜地双手一摊:“我们两个现在只不过在说话。” 薛峰瞪了韩世融一眼,不再说话。 韩世融又给薛峰倒了一杯果汁。 薛峰没领他这个人情,推开韩世融的手就起身走了。 韩世融有些无奈,怎么办?换个人?略微恶心啊…… 然后一个身材纤细的男生走了过来,娇滴滴地坐到了薛峰曾经坐过的那把椅子,他的头发上打着啫喱,身上喷着香水。 这个男生把手轻轻搭在韩世融的手臂上,说:“小帅哥,你的男朋友似乎不太懂得欣赏你,要不,我们来交个朋友吧?” 韩世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拿开他的胳膊,说:“不好意思,我还是比较喜欢他那个口味的。” 那个男生泫然欲泣地走了。 韩世融看着水杯里的饮料,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吧台里的调酒师看到韩世融这样,他也凑了过来,说:“从你进门,这酒吧里就有八成的人看上你了,你今天要是不挑一个,我恐怕你没什么好果子吃。” 韩世融看了一看满眼yu望的调酒师:“我挑……我挑我男朋友。”这话刚说完,韩世融差点吐出来,男朋友…… 韩世融都想放弃了,薛峰又回来了。 韩世融一直看着薛峰。 薛峰又瞪了韩世融一眼:“我刚才上洗手间了,有两个人在讨论怎么把你放倒呢!你自己长了一张多么妖孽的脸你自己不知道?往这种地方瞎跑什么?要是真被放倒了,你也怪不得别人。” 韩世融往薛峰身上靠了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薛峰身体一僵:“等等,让我去吐一会儿……” 说完,他风一样的跑了。 韩世融坐在原位含笑喝酒。刚才他靠在薛峰身上说话的时候,记者一定已经把照片拍下来了。这就好。 韩世融和薛峰在酒吧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以后相携离去,走出酒吧的时候还手拉着手。等他们一上汽车立刻把手远远甩开,两个人靠在车座里,目光呆滞,好像身体被掏空。 薛峰的小助理握着方向盘无措地看看韩世融,又看看薛峰,问:“去哪?” 薛峰和韩世融对视一眼:“怎么,还演全套啊?” 韩世融:“送佛送上西吧。” 薛峰:“去找个酒店。” 小助理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可他没再多嘴,一脚油门下去就往最近的酒店驶去。 薛峰嘱咐道:“要最贵的,高级的!” 韩世融:“对……我的第一次怎么也得找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薛峰:“我没钱。” 韩世融:“我有。千里给我零花钱了。” 薛峰:“……” 第二天,当满屏幕都是薛峰和同性“爱侣”在酒吧里亲密互动的照片,还有他们两个人手牵手走进酒店过夜的新闻。各种娱乐新闻的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 而照片中那个“爱侣”的脸也被拍入镜头,那长相,那身形,就是在美人众多的演艺圈里也堪称绝色。由此,众多狗仔们开始扒这位玉树临风的美男是谁。 冯千里本打算那天要返回洼子村,却在赵乐平一个电话催促下打开了电脑。当看到那一系列照片后,冯千里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表达她的心情。以至于从a市出发的时候,韩世融坐上了她的汽车,冯千里还处于懵逼状态。 冯千里懵也就懵了,反正韩世融跟着她去洼子村了,她也不觉得那些新闻是真实的。可韩世融她妈去学校上班,在众多老师异样眼神的注视下,那才叫懵得一个天真无邪。她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好几次把自己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就连裤子的拉链都检查了好几遍,一直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张姝慧的二姨是第一个看到了新闻并且鼓起勇气给张姝慧打通电话的人。她很委婉地说在网上看到薛峰的新闻了,要不送世融出国去读书吧。 张姝慧挂了电话以后想了半天,觉得不对劲。赶快打开电脑。她用电脑还不怎么熟练,好不容易搜到有关薛峰的新闻,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她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那个人就是她儿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被雷给劈了。 一向果断的张姝慧这时候是真慌了,她突然间想起很久以前她儿子喝醉酒以后喊过“薛凤”,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不就是在喊薛峰吗?她当时怎么就没看出不对劲呢!要是那会儿就发现了问题,她就…… 就怎么办?她还是不知道。 张姝慧关上办公室的门,给韩培松打电话。 韩培松今天上班也觉得大家的目光好像不太一样,可他并没有多想。而且现在围绕着李青展开的一系列斗争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没功夫琢磨什么眼神的问题。 韩培松正在跟秘书以及几个亲信商量怎么才能利用胡安敏的那篇专题把万鹏的问题扩大化,就算不能一口咬死张水生,把万鹏咬死也是一场胜利。 韩培松一看是张姝慧的电话,随手就压了。 这是他们夫妻多年来的默契。忙的时候可以无理由挂电话。 可张姝慧不依不饶,先后打来三通电话。韩世融一看,这肯定是有事,所以韩培松暂停了会议,接起了张姝慧的电话。 张姝慧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前言不搭后语,韩培松只听到她说:“怎么办呀?世融那孩子怎么还真的……这让我怎么活呀?就是那个薛峰!早知道就不能让他跟薛峰来往的!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三百八十、给谁看 韩培松皱眉,一挥手,他办公室的这几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出去了。 韩培松对张姝慧说:“不要着急,慢慢说,什么事,我来解决。” 张姝慧这才哭哭啼啼把韩世融和薛峰闹绯闻的事跟韩培松说了。韩培松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窗台缓了好一会儿。 但他还是含笑安慰了张姝慧,说:“行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他是个男孩子,跟女孩不一样。男孩对这些东西都好奇,玩玩也就算了,等年龄大了,该干嘛就干嘛了。没那么严重。别哭了。” 张姝慧问:“真的?” 韩培松笑着说:“这有什么好骗你的?行了,行了,别哭了。回头我去说说世融,让他玩得别那么不知分寸就行了。” 张姝慧稍感安心地挂了电话。 这回轮到韩培松心乱如麻了。张姝慧是他的女人,有事找他倾诉,他来解决,然后他就得抗上去。 韩培松自己接了一杯水,静了一会儿才给韩世融打通电话。 他苦口婆心地对韩世融说了一大堆,可韩世融愣是不搭腔。 韩培松就有点冒火,他问:“小子,你听到了没?” 韩世融说:“我妈说,只要是我喜欢的就可以。” 冯千里正在开车。她看了韩世融一眼。这位是吃错药了吗?他居然会说“喜欢”?薛峰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韩培松的火气实在压不住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胡闹!那什么吧,是什么好地方吗?你往那地方跑什么?薛峰又是什么好人吗?你跟他鬼混什么?你是觉得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吗?” 韩世融从容不迫地听着韩培松的怒吼,然后说:“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不想去,可……我不知道除了gay吧之外,我还能到什么地方找到同类。薛峰是来找我的,和其他人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和薛峰在一起让我觉得踏实。” 韩培松怒吼:“你……你这个……这个……” 韩世融苦兮兮地问他爸爸说:“我是个变态,是吧?我知道,我不正常。” 韩培松突然无语。变态吗?不正常吗?他不知道,他的儿子跟别人不一样,了他儿子依然是他儿子! 韩世融说:“爸,我自己都放弃了,你放弃吧。” 韩培松非常压抑,说:“世融,别这样,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让你喜欢的女人,你别……” “如果我还有救,那天我就不会去六号别墅。我知道我没救了。” 韩培松闷闷地问:“多久了?” 韩世融说:“从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韩培松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许早发现还有办法。” 韩世融无奈笑道:“发现更早又能怎么样?当做一种病治疗吗?” 韩培松沉默无语。 韩世融说:“爸,接受现实吧。” 韩培松说:“你让你妈怎么办?你考虑过你妈吗?” 韩世融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强制我自己去过所谓的正常生活?” 韩培松说:“天下间不是每一对夫妻都是相爱的,还有相伴到老的那种亲情。” 韩世融:“爸,就为了你们心里好受,你就让我一辈子逆来顺受,过着我不想过的日子?” 韩培松说:“你好好想想吧。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是个长久的事。” 说完,韩培松没等韩世融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冯千里问:“这是怎么了?” 韩世融不知道该怎么跟冯千里说,所以只是糊弄道:“我爸对我那什么……有点不满意。”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废话!你跟个男人去那什么酒吧,也就算了,还‘眉目传情’,‘深情依偎’,最后还要去酒店‘共度良宵’。你爸不生气才怪呢!” 韩世融看了冯千里一眼:“你生气不?” 冯千里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是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比较好奇。” 韩世融没说话。 冯千里自言自语说:“你装成同性恋是给谁看?显然不是给我看。那,你是要骗谁?你爸妈还是张水生?” 韩世融还是没说话。 “哦!我知道了!”冯千里恍然大悟,“薛峰被张水生轰走了,你想潜伏到张水生身边去!” 韩世融:“……” 然后冯千里叨叨了一路韩世融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说张水生不可能放过他。 其实这时候张水生也很纳闷。 薛峰和韩世融搅和到一起,张水生挺意外。难道薛峰其实是韩世融的人,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的?可又转念一想,六号别墅出事那天,韩世融和薛峰都在场。那天从别墅里活着出来的人都磕药嗑傻了,究竟插了谁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最了解内幕的马洪还死了。 难道说薛峰和韩世融被干还干出点革命情谊来了?那这两个在一起是谁上谁下呀? 张水生想不明白,他问竹先生。竹先生看着新闻也是一阵愣神。这个韩世融究竟是想做什么? 冯千里思考韩世融的目的没有思考多久,一回到洼子村,她就开始在刚搭好的简易房里给学生们上课了。 因为附近几个村子的学校都有损毁,所以现在附近村子的孩子都在洼子村上课。前排简易房是教室,后排就是宿舍,给外村的孩子们暂住。 陈萍找了一堆借口,就是不想去住学校,她才不想大晚上去陪一群熊孩子。可校长说了,不想下夜就走,洼子村不缺她这一个老师。陈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每隔四天,冯千里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就住在学校“下夜”。 冯千里没觉得不好,可韩世融很不满意。他现在不举,冯千里不防备他,本来还以为能每天都抱着冯千里美美地睡一觉,可被那么一群熊孩子坏了美事。 不过韩世融也没有多少功夫抱怨。大灾过后防大疫,作为好几个村子的责任医生,韩世融每天都要给这几个村子里喷洒消毒水。所以,他走进刘大妮的家就不足为奇了。 老支书死的时候说看见刘大妮和刘大立的内侄在县城,这话被很多人听到了,不用韩世融去传话,刘大妮的爹娘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夫妻两个去找刘大立闹过,可闹一闹能有什么作用?刘大立在老刘家的地位是谁也撼动不了的,最后反倒是这夫妻两口子被刘大立他们一顿训斥赶出了家门。 如果韩世融这时候去找刘大妮的爹娘,那就太扎眼了。刘大妮家又没有人生病,他这个大夫突然去刘大妮家,明显就是要跟刘大立作对嘛! 三百八十一、等着天翻地覆 喷药的时候去就不一样了,挨家挨户都得进,总不能无缘无故跳过去一家吧? 在刘大妮家,韩世融问刘大妮的爹想不想找回自家的闺女。 她爹还没说话呢,她娘一把拉开刘大妮的爹,火急火燎地对韩世融说:“那当然想了!俺家为了给她哥娶媳妇,花进去好多钱,那都是借来的钱!不把她嫁出去,俺家拿啥还债啊?谁家的姑娘养大了,不都是为了嫁出去嘛!凭什么便宜了他刘大立?” 韩世融点了点头:“可是现在这样要,恐怕是要不回来。不过啊,我有办法找到你家闺女。” “啥办法么?” 韩世融就跟她打听了好多关于刘大立那个内侄的情况。韩世融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从刘大妮家出来,韩世融就给江兰卿的父亲打去了电话。 最近a市发生的风起云涌,江兰卿的父亲是有耳闻的,而且因为他自己是“韩系”,所以随时都有可能受牵连而被捕的感觉,简直风声鹤唳了!他最盼望的就是韩系人马突然大获全胜,这样他才不会被秋后算账,我才能保住现有的一切。 韩世融给他打电话,说出了几乎一个完整的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链条,其中涉及好几个公安系统的人员。当然,江兰卿的父亲这时候是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些人分类,该处理谁,该保住谁。 韩世融说完以后就不再过问,江兰卿的父亲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他也就不用再继续混下去了。 江兰卿的爸爸并不知道他的女儿就在他办公室门口。江兰卿本来是打算敲门的,可虚掩的门让她听到了刚才那一通电话,江兰卿咬了咬嘴唇,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扭头离去。 韩世融给江兰卿的爸爸打完电话以后接到了姜博的短信,姜博说有些东西需要给韩世融看一下。韩世融微微一笑,从姜博这里果然可以挖到宝贝! 韩世融去找冯千里借汽车钥匙,冯千里直接扔给他,说:“真不方便!你去瞅瞅喜欢什么车,等假期回去给你买辆新的!” 刘老师赶紧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冯千里感觉很爽。上辈子都是他给她买东西,这辈子终于有她给他甩钱的时候了。冯千里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扭了扭屁股。 韩世融没说话,好吧,只要冯千里高兴,就让她拿钱拍到他脸上吧! 姜博约韩世融在一家网咖见面。韩世融就估计姜博手里会有视频。韩世融和姜博一起看到屏幕中那几位经常在电视新闻里见到的大人物,韩世融一如往常的样子,面沉似水。 等东西都过滤了一遍,姜博问韩世融:“不觉得震惊吗?” 韩世融说:“李青的案件在中央层面会有那么多说法,我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姜博问:“有办法?” 韩世融点头:“大家都是人,谁也别装逼!” 姜博点了一下头,突然说起另外一个话题:“千里……她还好吗?” 韩世融看了一眼姜博。也许是姜博想要躲避什么,所以他没有和韩世融对视,而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研究他自己的那双皮鞋。 韩世融漫不经心地说:“挺好的。这些资料胡安敏是怎么给你的?” 姜博摇了摇头:“搭上了一条命。不是什么美好的会议,别说了。千里她没有再提起过我吗?” 韩世融起身,把那满满一提包的资料收拾好,然后说:“我不想和你聊有关千里的话题。” 姜博提供给韩世融的资料,不仅仅有帆船运的黑幕,还有很多在姜博做生意的过程中摸到的人际关系脉络,顺着这条脉络,韩世融再做事会事半功倍。至少,原来韩培中身边,究竟谁是叛徒,从这份脉络图中看得一清二楚! 韩世融把这些东西拿回家通通做了备份。他把电子版备份传给了于新。 于新看过以后,只说了一句话:“哥们儿,等着天翻地覆吧。” 可是韩世融还没等到于新所说的天翻地覆,就等到了a省本地的天翻地覆。 外省的一家媒体报道了a省的人口贩卖利益链条,记着暗访的视频中多次出现b市的公安系统工作人员。这篇新闻播出后,在全国又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而且这段视频中,b市公安系统的一位领导明着说,a市“不安全”,有几个“刺头”。公众自然想到,在a市有一位叫李青的公安分局局长。 不过这篇新闻对韩家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很多韩系的人马也栽在了这篇新闻中,比如江兰卿的弟弟。 a省的省委书记和省长这会儿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被烧得焦头烂额。这两个向来面和心不和的人,这两天出奇得配合默契。省委书记杀到北京去公关,省长留下指挥破案。这事闹得这么大,谁也别想置身事外,谁也别想保住谁,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韩培松现在是一脑门子官司。 李青的案件陷入僵局,沿着六号别墅摸到的贩毒线索被各种阻碍根本查不下去,就算查下去了,真正有用的证据也一定被他们湮灭了,最多只能捞到小鱼两三只。 姜博提供的那些资料,都是他们根本插不上手的人物,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可到现在,北京那边什么动作都没有,那些资料就好像小石子砸进了大泥潭,一点涟漪都没有泛起来。 b市那边的人口贩卖团伙,韩培松也略知一二,韩世融鼓动江家灭掉这个团伙,他也是赞同的,这就是个专门祸害人的毒瘤,如果他有能力但是不割除这个毒瘤,他怕自己良心不安。 可还没等他们真正动手,就突然杀出了这么一段新闻,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那些涉案的罪犯现在能逃的都逃了,能撇清关系的都在做切割,实在撇不清的都在找替罪羊。这么一闹腾,动静挺大,真正幕后指挥的那只大黑手,八成是抓不着了。 可最让韩培松头仁里乱成一锅粥的,还是他的那个宝贝儿子。 三百八十二、我给你们添乱了吧 好好的一个孩子,从小大没让他发过愁,可怎么就不喜欢女人?两个人在一起,难免牙齿咬了嘴唇,要是一男一女,再有个孩子,两个人忍忍让让,尤其是男人多担待着,少计较些,这一辈子也就顺顺畅畅过下来了。 可要是两个男人,这谁该让着谁?而且又没孩子,两个人共同的利益相对较少,更是没必要忍让了不是?不是说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就一定不和睦,可毕竟和睦的几率小呀! 韩培松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他不能让儿子这么下去,找个时间得好好谈谈。 还有张姝慧那边,他可不敢让张姝慧知道她儿子确实是看上了一个男人,想要跟男人过日子。他媳妇血压不稳定,再急出点好歹怎么办?就算血压没问题,他也不想让她整天为这事发愁。 思来想去,这么多的事,真让韩培松上火的其实也就是他儿子。再想到他媳妇和他儿子,唉……这火都快烧头发了! 韩培松特别认真地为儿子发愁,却得到江兰卿突然要出国的消息!温盛军父母离异,而且都重新组成家庭,这本身对温盛军就不利,很多时候有人歧视离异家庭的孩子,认为这样的孩子一定是人格不健全。好在温盛军夫妻关系稳定,从来没有多大的矛盾。所以,在温盛军的升迁路上,来自家庭背景的阻碍还不算大。 可江兰卿一旦出国,情况就会立刻变得不一样。江兰卿走了,温盛军没有孩子,父母又都有新的家庭,温盛军就成了“裸官”,是组织提拔干部时候的大忌! 韩培松赶紧给温盛军打电话,可温盛军一直都不接。 温盛军这时候正在机场。他是在江兰卿已经走进飞机场以后,从江兰卿的领导那里得到了江兰卿已经辞职并且要飞去美国的消息的。 温盛军扔下所有工作,几乎一路飙车来到飞机场,还好江兰卿的飞机晚点一个小时,还没有起飞,温盛军这才找到了只拉了一个皮箱的江兰卿。 江兰卿坐在长椅上,神情落寞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温盛军慢慢走过去,在江兰卿面前站定。 江兰卿抬起头看着温盛军,温温柔柔地一笑:“你来了。我知道就瞒不住你。” 温盛军没有笑,只是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江兰卿说:“不回来了。” 温盛军抿了一下嘴唇。他就知道是这样! 温盛军试着挽留:“别走,好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正在努力。我也想。所以我正在努力创造那样一个昌明的的环境。” 江兰卿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有的。我其实特别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光就一定有影。你为了创造一个光明的世界在努力,可你必须使用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首先这个过程我就受不了。其次,就算你成功了,可你不可能严格控制你手下的每一个人。所以,在你这道光照不到的地方,总会有影。” 温盛军无话可说。江兰卿说的都是事实。韩培松那么强势的书记也不能完全掌控a市的领导班子。 江兰卿说:“所以我留下来不仅我会越来越讨厌你,甚至会越来越讨厌我自己。所以,我要走。” 温盛军说:“外国一样有影!而且他们的光本身未必是光!” 江兰卿点头:“我知道。我什么新闻都看,外文的媒体我也看,我知道他们有多么无耻。可我不在乎,我只是看客。在那边,如果我自己都变成了影子,我也觉得挺好,我不会给我爱的人添乱。” “兰卿……” “是我。” “什么?”温盛军不解。 “是我托了我同学的关系曝光了b市的人口贩卖。” 温盛军震惊了。 江兰卿又说:“我给你们添乱了吧?” 温盛军甩了甩手,真不忍心告诉江兰卿,就因为曝光,真正的罪魁祸首可能要逍遥法外了。 江兰卿又说:“还有,拜托你帮我爸爸送送牢饭,让他在里面好好的。出来以后还能好好生活。” 温盛军问:“你还做了什么?” 江兰卿:“我向中纪委实名检举了我爸,并提供了翔实的证据。” 温盛军:“……” 江兰卿苦笑:“我很傻,是吧?我就是这么傻。” 这时候,飞机场里通知旅客登机的广播响了起来。 江兰卿弯腰去拉皮箱的拉杆。 温盛军立刻拉住江兰卿的手臂:“不走,好不好?” 江兰卿含着眼泪问:“不走,等着我把你也送进监狱吗?” 温盛军:“兰卿……” 江兰卿哭着求道:“我爱你,别让我这么为难好不好?” 温盛军也是喉头发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江兰卿第一次说“我爱你”,可这也会是最后一次了吧。他不想,他不愿!他接下来的人生怎么能没有这个女人的参与? 广播又响了一次。 江兰卿看着温盛军,说:“如果你能抛开这边的一切,我们就在大洋彼岸好好生活;如果你放弃不了你的事业,我们今生只能如此。温盛军,我要走了,你还愿意吻我吗?” 温盛军一把搂住江兰卿,疯狂又绝望地吻着。周围准备登机的旅客们纷纷掏出手机为这对吻别的恋人合影。大家的心中都是祝福,只有当事人心中是决绝。 吻毕。温盛军帮江兰卿擦干泪水,默默无语地看着江兰卿,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江兰卿含泪对温盛军一笑,拉着皮箱转身向登机口走去,背影坚定,一下都没有回头。 温盛军一直目光柔和地送江兰卿离开。在江兰卿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温盛军拨通了韩培松的电话。江家,只能是弃子了。 韩培松听过温盛军的电话以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能不能请个长假,等这些烦死人的事全都过去,他再回来?爱死爱活,痛快点! 可他也只能是这么想想。他手下有好几十人跟着他求前程呢!他要真是大撒手不管了,那些人怎么办? 韩培松,长叹一口气,心说,老江啊,你别怪我不近人情,你闺女捅漏了天,我总得用你这块石头补窟窿呀! 三百八十三、暴力执法(斗) 韩培松对b市人口拐卖案件突然开始插手。原来投鼠忌器,现在简直就是简单粗暴。他先是鼓励江兰卿的爸爸因为贪污受贿去投案自首,再建议江兰卿的弟弟辞职远离仕途。这就算是给江家一个交代——江家的儿子韩家罩了。可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如果江爸爸不去自首,韩家就连江家的儿子一起处理了。 江兰卿的爸爸深思一宿,连自杀的心都有了!早知今日,他当初就应该让那死丫头在乡下自生自灭好了!他给她最好的生活,就是图了她能帮家里一把,可最后她才是把这个家打散了的罪魁祸首! 江兰卿的妈妈这一宿以泪洗面。江兰卿的弟弟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色微明的时候,江爸爸走出房间。自首就自首吧,不能把儿子也害进去呀! 江兰卿的爸爸自首后,江兰卿的弟弟却只是向单位请了假,看样子没有要辞职的样子。韩培松等了他两天,开始动手。 b市人口贩卖案件中很多警察执法犯法,所以按政策规定,要调用外地警力全面侦查此案。 本来这种调用警力的决定应该由万鹏来做,可万鹏现在屁股也不干净,他和张水生之间的亲戚关系普天下皆知,而且b市的人口贩卖案件似乎跟张水生也很有些关系,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公安部直接指派a市公安局局长朱湛带人去查。 如此一来,b市的情况还有什么不在韩培松的掌握之中? 这么复杂的明争暗斗,冯千里只能皱着眉头听韩世融一点一点讲给她听。一直到那天晚上,刘大立被警察抓走,洼子村里的人才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警察挨个儿查访了买媳妇的人家,这些人家非常不配合警察的查访。洼子村一个村也就算了,这事涉及到好几个村,所以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谣言都起来了。 花样繁多的视频在网上肆意横行,把警察抓捕人贩子的过程说是警察群殴老百姓;把警察入户查访说是收取保护费;把警察检查身份证说是非法索贿。张水生甚至组织流氓煽动老百姓围攻警车。 刘大妮的父母也跟着去闹事了,因为他们的儿媳妇就是买回来的。警察一来,他们的媳妇看着就想要跟着走。他们能不着急吗?所以,当有人告诉他们,把警察打怕了就不会把他们的儿媳妇抢走了,他们立刻就跟上了发条的青蛙,蹦跶着就冲了上去。 网上立刻针对这些群众事件进行了报道,各种质疑警察暴力执法的声音甚嚣尘上。 张水生和万鹏想得很好,他们觉得,一旦执法过程成了镇压百姓,出于对风评的维护,共产党的官员也得让一步,至少在人口贩卖这个案件上,也就不再深挖了,免得激起更大的民怨。以前的事,不就是这么进行的吗? 可让张水生和万鹏没想到的是,早就有人盯上了那些煽动百姓闹事的流氓,他们混在人群里喊口号,带头打砸的影像都被拍了下来。在警察“暴力执法”的各种视频曝光不久,这些流氓的照片和他们的“生平事迹”也在网上全面流传开来。这些人中,有刑满释放犯,有在逃人员,还有地方上的恶霸。 这些人的资料一公开,警察暴力执法的新闻一夜之间就平息了,再没有人去炒作。 可朱湛并没有就此偃旗息鼓,大大方方召开记者会,在会上做了深刻的反省,向人民群众承诺,一定要清理警察队伍中的害群之马,让那些自以为是大老爷的警察永远记住什么叫人民公仆。 这时候万鹏反应过来不对味,可已经迟了。他在a市公安局的人手几乎被打了个精光,就算剩下了几个,也都倒戈向了朱湛。 这一场打拐运动,万鹏和张水生都是损兵折将。b市的官场上人人自危,大家都觉得头上悬了一把刀,随时都能落下来砍了脑袋。他们这些人,跟这人口贩卖的组织多多少少都有些瓜葛,所以这时候的朱湛在b市就跟太上皇似的。 当然,在b市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他们从头至尾向朱湛提供帮助,把憋了好些年的一口恶气通通吹了出来。他们不因利息,而是因为信仰团结在了一起。 韩培松就这么控制住了b市,掌握了万鹏和张水生犯罪的确切证据。 韩培松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朱湛的电话汇报,他在万鹏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说:“干掉吧。” 于是,那天下班的时间,万鹏这个a省政法委书记当着全单位人的面被a市的几个小警察强行带走了。 省长了省委书记都看到了这一幕,可谁也没有为万鹏说一句话。两位大领导默认,其他人谁还敢强出头?万鹏就知道自己完了。上面那位已经把他弃了,他会死在韩培松的手里!如果早知道他会被韩培松干掉,他那会儿一定不会提拔韩培松!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可是这时候后悔已经没用了。 此时,韩培松的威信在a省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有些事,省长和省委书记也要咨询一下韩培松的意见。 然后韩培松说,韩培中被虐致死的案件已经停滞好久了。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总要知道是谁想让他死吧。于是,眼看a省的纪检委系统也掀起了一场大清洗。不过纪检委毕竟是个特殊的系统,a省纪检委的异动引起了中纪委的高度重视,中纪委特意派了特派员来。所以,a省纪检委系统晃了几晃,最终又归于平静。 大家都以为这时候的张水生一定很慌张,可其实并不是。他很镇静地向他的人手布置任务,哪件事情找人去顶包,哪件事情把线索指向哪里。 刚开始他的人都以为张水生这是强作镇定,可当他们看到万鹏把所有罪过都扛了起来,就算刑重至死,他都没有咬张水生一口,张水生的手下又都重新沉着下来。区区一个韩培松算什么,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三百八十四、八千 b市的风起云涌冯千里这种升斗小民竟然也深有感觉。 首先是刘大妮被找到了。这丫头被卖去南方某城市从事特殊的“服务业”。警察强制把她带了回来,可刘大妮根本不想继续留在这个破破烂烂的村子里,每天想着的都是怎么跑出去。刘大妮的爹娘一边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去,一边又忙着给刘大妮找婆家。 可毕竟刘大妮是被人破了身子的,正常人家谁会娶她?而且听说刘大妮自从这次回来就每天在家闹,就是要走,就更没人敢娶了。 刘大妮的爹娘没办法,只能找冯千里来劝劝刘大妮。冯千里一听刘大妮父母这请求她就直挠头。孩子教育的第一责任人是家长,连家长都管教不了的孩子,她这个当老师能怎么办? 韩世融也不同意冯千里去参和人家这家事,可奈何刘大妮她娘就认准了冯千里不放,冯千里去上课,她就坐在讲台下面哭,冯千里想玩横得把人轰出去吧,又狠不下心,只能答应了。 去刘大妮家以前,韩世融嘱咐冯千里,千万不要和刘大妮单独说话,而且尽量多听少说。冯千里觉得是这个理。如果她单独和刘大妮说过话,最后刘大妮跑了,刘大妮的父母还不把责任推给冯千里啊?以洼子村这些人的德行,这事完全做的出来。 冯千里临从村部出来,韩世融又拉着冯千里说了一句:“不过也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跟她说什么。他们要是惹事,我来摆平。” 冯千里又喜又气瞪了韩世融一眼:“你是铁锹吗?” 韩世融说:“对啊,到时候既有理由摆平刘大妮一家,还有理由拍你,多美好啊。” 冯千里:“……” 冯千里到了刘大妮家,刚一走进院门,就听到东厢房里一阵吵骂声,甚至有很暴力的脚踹门的声音。冯千里怀疑,这要是他们家地震以前那扇破烂木门,这会儿已经被踹成渣渣了。 刘大妮的娘正在院子里打扫,一看冯千里来了,赶快把大扫帚一扔就迎向了冯千里。 她带着哭声指着关着刘大妮的屋子说:“冯老师,快去劝劝她,这孩子出去了一圈,傻了。” 刘大妮在里面听到冯千里来了,立刻没动静了,不骂了,也不踢了,安静得就好像里面没有人。 刘大妮的妈妈拿了钥匙就要开门。冯千里想着怎么把刘大妮的妈妈也一起拉进去。 刘大妮突然在里面大喊:“别进来!谁也别进来,你们要是进来我就撞死!” 冯千里不相信刘大妮真能把自己撞死,可她总算是找到了借口,赶紧拉住刘大妮妈妈的手,摇了摇头。 刘大妮的妈妈也是担心女儿,所以也不再继续开门,站在门口发愁。 冯千里问刘大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走吗?留在家里不好吗?” 刘大妮哭着说:“在家里他们也是想着要把我卖给哪个男人,去跟男人上床;我出去也不过是跟男人上床。区别是我留在家里,卖出去以后,钱不是我的,我得在那个男人家干活儿,还得什么都听那个男人的。在外面,赚的钱我有份,每天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伺候谁。” 冯千里问:“你没想过以后吗?” 刘大妮:“想过。我要是被我妈他们卖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生孩子、带孩子,男人回来就看男人的脸色,男人不回来,就看婆婆脸色。我在外面,我能自己攒钱……以后,我想开一个小店,卖各种糖果。” 刘大妮的娘在一旁突然破口大骂:“你个死娃儿,没良心的!家里生你养你,你就想着出去赚钱!你嫂子不回来了,你也不想想给家里做点什么?” 刘大妮也骂道:“不就是钱嘛!你们打算把我卖多少,我自己付钱,给我自己赎身,行不?” 刘大妮的妈一愣,干流眼泪,什么都说不出了。 冯千里说:“刘大妮,好好念书不好吗?” 刘大妮冷笑:“冯老师,你太傻了!你问问她,她还让我念书吗?如果还让我念书,我干嘛不去学校,非要跑?” 冯千里震惊地看着刘大妮的妈妈。 刘大妮的妈妈有些尴尬地说:“俺……俺给她物色了一个人家,那小子十八了,有个姐姐已经嫁人了,家里三间大砖房,还有拖拉机呢!日子挺强。大妮过年也就十五了,该嫁了。” 冯千里问:“这小子长什么模样?” 刘大妮的妈妈支支吾吾道:“过日子,长啥模样不行啊?丑的俊的都得吃饭。” 刘大妮在屋子里阴阳怪气道:“是,关了灯,都一样。” 刘大妮的妈妈气得手抖:“冯老师,你听听,你听听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冯千里轻叹了一口气:“她说的跟你说的一个意思。” 刘大妮的妈妈缓了一口气,说:“跟那小子过日子哪不好了?俺嫁过来,不也是俺爹娘拿的主意?结婚以前俺也不知道她爹长什么模样。俺们这地方跟你们城里不一样,结婚都是爹娘定,哪有姑娘家家的自己挑?哪有那么不要脸?” 刘大妮又喊道:“俺不仅知道啥叫过日子,俺还知道跟不一样的男人睡觉感觉有啥不一样呢!俺就是不要脸了!你能把俺咋的?关俺一辈子?” 刘大妮的妈妈真是羞恼得满脸通红。 冯千里说刘大妮:“你少说两句!” 刘大妮不吱声了。 冯千里问刘大妮的妈妈:“你真的不让孩子再去读书了?” 刘大妮的妈妈说:“冯老师,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就是读书读的!俺咋还能让她去读书?赶快嫁出去,这怨仇就了了。” 刘大妮在屋子里问:“你是收了人家的彩礼了吧?你知道那家小子什么德行你就收钱?俺说你把俺卖了你还不承认?” 冯千里问刘大妮的妈妈:“你真的受人家钱了?” 刘大妮的妈妈低下了头:“嗯,八千呢。” 冯千里还没说什么呢,就听刘大妮在里面喊:“八千?俺给你一万!放俺出去!要是不放,就算把俺绑去他家,俺也闹个天翻地覆!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嘛,我睡完小的睡老的,睡遍他们全村,就说是俺娘教俺的!我让你羞死!” 刘大妮的妈妈就跟刘大妮隔着一道门开骂了。 冯千里转身就往外走。 三百八十五、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刘大妮的妈妈赶快追上来,拉着冯千里不肯撒手:“冯老师,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了!你是她的老师,你得管她!” 冯千里说:“她都要嫁人了,也不上学了,我还是她的老师?” 刘大妮的妈妈一愣。 冯千里推开她的手,说:“教育孩子的事,是家长的事。子不教父之过。听不懂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能听懂。” 冯千里说完就走了。刘大妮的妈妈一屁股坐到院门口嚎啕大哭。 冯千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千里走着,可脑子里想起的都是她的丑丑。那么聪明的女孩子。虽然上辈子因为张姝慧的要求,冯千里又生下了世界,可在他们这个小家里,明显丑丑比较受宠。 丑丑小时候,动不动就被韩世融搂着抱着,出门人多的时候就扛到肩膀上去。世界小时候不是一般顽皮,打架砸玻璃这种事就不说了,还用圆规扎过人家小姑娘的pi股! 那时候韩世融几乎每天对世界都横眉冷对的,就差拿根戒尺打手板了。 冯千里走回村部的时候,还在想她的两个孩子。韩世融送走了一个来看病的村民。那个村民用探究的眼神看了看韩世融,又看了看冯千里,好像已经看到了一部完整的金瓶梅一样贼亮。 韩世融拉着冯千里的手走进屋里:“需要我这把铁锹出场吗?” 冯千里仰起头看着韩世融:“铁锹先生,你觉得丑丑和世界,哪个更好?” 韩世融想了一通,说:“要是丑丑那嘴能不那么得理不饶人,能更爱笑就完美了。世界呢?这个改造工程就复杂了。” 冯千里嘟嘟囔囔说:“其实我是偏心的,我更喜欢丑丑。” 韩世融咧嘴一笑:“那肯定啊,丑丑随我。” 冯千里在韩世融腰部一拧。 韩世融抱着冯千里顺势就倒在了炕上,很痛苦地说:“哎呀,我不行了,你击中了我的要害,怎么办呀?快嫁给我吧,算你赔偿我一条人命。” 冯千里叽叽嘎嘎地搂着韩世融笑:“你的要害不是会阴,是肚脐是吧?还是你把会阴长肚脐上了?肚脐下面就分叉?” 这两个人的动作,韩世融压在冯千里身上,冯千里笑着,两坨山峰若有似无地蹭着韩世融的胸口。韩世融就觉得一股热流直往会阴穴聚拢。韩世融悄悄吞了一口口水,他应该告诉冯千里,现在距离他上次服用抑制性冲动药物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吗?他现在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可看着冯千里抱着他笑得那么毫无防备,韩世融觉得还是别告诉她了,这样每天抱在一起“滚炕头”也挺好的。反正他努力忍下也就算了,大不了多撸两把,什么都解决了。 另一件让冯千里能深切感受到事情在转变的事情,就是刘大立被捕后,刘八满家转让给他的土地因为是非法所得,所以被没收充公。刘八满立刻来找韩世融问能不能把土地要回来。 韩世融给朱湛打了电话问了情况,才知道从刘大立手里转卖出去的姑娘不仅是刘八满家的那两个媳妇。不过朱湛听了刘八满家的情况,而且第二个媳妇是刘八满主动放走的,现在就在a市医科大附属医院当护工,朱湛说只要那个姑娘能写个书面证明材料,说是刘八满主动放她走的,就能把土地还给刘八满。韩世融又联系了丽丽,丽丽完全愿意配合。 刘八满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那乐得,嘴都能咧到耳朵根去了。 冯千里站在村部门口,看着蓝蓝的天,再看着正在和刘八满说话的韩世融。韩世融的肩膀宽阔,背部挺直,腰部肌肉的线条流畅紧实,她就觉得韩世融的背影也很美,美得就好像那一尘不染的蓝天,让人心旷神怡。 b市的整顿工作正在进行,很多领导职务上的人都挂着一个代字。也许是因为人事变动太过剧烈,b市的教育局局长也按捺不住了,他向韩培松投诚过,可韩培松不冷不热地把他打发了。他一看韩培松这条路走不通,那就走朱湛这条道吧。 所以教育局举行了一次表彰大会,表彰在地震中表现优异的教师,并邀请朱湛来为优秀教师们颁奖。 颁奖典礼是在下午,三点开始。马上要到三点了,韩世融来着那辆奥迪车把冯千里送到了b市教育局礼堂的停车场。正巧朱湛的车也到了,b市教育局局长一路小跑冲到朱湛的车前。 冯千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那个教育局局长点头哈腰的德行,心里一阵恶心。她前世今生没少见过各色的人,可这么像是哈巴狗似的巴结别人的人,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韩世融跟冯千里说:“不着急,他的好日子不多了。” 冯千里觉得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于是什么都没说就下了车。 韩世融从车上追下来,问:“刚才你在想什么?” 冯千里说:“那个人其实我并不了解,我不喜欢他,不代表对你爸来说他就是没用的。如果他对你爸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就因为我的喜好破坏了他的价值,是不是不太好?” 韩世融趴在车顶上看着冯千里直笑:“哟,真少见,傻媳妇这是要转性了?”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就往礼堂里面走。 朱湛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奥迪车。他当时心里就骂,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校长,这么敏感的时候居然开这么好的车来开会,是想进去尝尝牢饭什么味道吗? 可一转眼,一对年轻的男女从车上下来了,男的是韩世融。朱湛眉头一挑,这韩家的少爷来干嘛了?那个特别帅气的女孩子又是谁?不是说韩家少爷喜欢男人吗? 可惜的是朱湛根本看不到韩世融的面部表情,否则打死他都不会再相信韩世融喜欢男人。 教育局局长顺着朱湛的目光瞄过去,他看到的是冯千里娇嗔地一跺脚,往这边跑了过来。局长大人立刻“心知肚明”了。 这小冯老师不是个什么美艳的女人,可一身英姿飒爽的味道,而且配上那火辣身材,两条又长又直的美腿,真是让男人浮想联翩。既然朱湛也是个当局长的男人,教育局局长自认为他特别明白朱湛的心思。 三百八十六、获奖感言 冯千里跑远了,韩世融转过身目送的时候,朱湛已经转回身走了。?? 韩世融现在就想着晚上表彰大会以后,他带着冯千里在b市找个有特点的宾馆好好“睡”上一觉。 表彰大会和冯千里想象的得差不多。刚开始是各种领导讲话,每个领导都端着一摞稿子,都跟老旦的节奏似的。冯千里现在特别怀念智能手机,在这种冗长的会议上可以随意刷微博。 冯千里和朱湛在顾美娜出事的时候见过面。这会儿冯千里见朱湛坐在主席台上,面无表情地听着那些空洞无物地讲话,目光炯炯,好像听小岳岳讲相声似的那么精神。领导可真不好当,居然不困! 冯千里可没想过自己当领导,所以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她往软乎乎的高背椅子里一靠,头一歪,睡了。坐在冯千里身边的其他教师一看,那大家就一起睡吧。于是以冯千里为圆心,形成了一个“睡圈”。 坐在主席台上的朱湛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两个小时以后,冯千里被身边的一个教师叫醒,那个老师问她:“你是不是优秀教师?” 冯千里睡得迷糊,侧脸上一片都是布纹。她往主席台上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颁奖了。 冯千里赶紧坐直了:“谢谢啊。” 然后就看着一波又一波获奖教师上去领奖。冯千里悄悄把高跟鞋穿上。刚才她为了睡得舒服,把鞋都脱了,别一会儿上去领奖的时候来不及穿,那就丢人了。 冯千里刚把鞋穿好,就有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来找冯千里,说冯千里家一会儿还得表先进事迹演讲。 冯千里吓得差点又把鞋蹬掉了:“搞错没有?怎么不早通知?马上要开始了才通知我,让我上去说什么?就说我稀里糊涂差点死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呢!不去!” 那个年轻人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几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手写的钢笔字,这字规规整整,看着很清晰。 年轻人说:“这是我们写好的,你照着念就行。” 冯千里说:“我看一遍,要是丢人,我可不念,谁爱念谁念去。” 那个年轻人连连点头。 冯千里看了一遍这几张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培训孩子们地震逃生,而且还花钱做了教室房体的加固,后来她确实是因为担心学生安危才返回了教室查看。可这些事被这种歌颂体文章一写,她怎么觉得这里面的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冯千里正想拒绝那个年轻人,结果被旁边那个老师揪了一把。那个老师一个劲儿冲她挤眼睛。冯千里就跟那个年轻人说让他等等。 那个老师在冯千里耳边悄悄说:“这个年轻人可是教育局局长的亲戚,平时牛逼得很,今天你太不给他面子了。你就别犟了,让你念你就念嘛。这还不是好事?你非要人家刁难你才行?” 冯千里一想,好吧,那就答应了。 那个年轻人笑着从冯千里这里离开,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立刻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鄙薄。 过了好半天,冯千里拿着手写的演讲稿又开始打瞌睡,才轮到了冯千里上去领奖。冯千里赶快把稿子往裤兜里一揣,往主席台走了过去。恰巧他们这组受奖者是由朱湛颁奖。 冯千里和朱湛近距离对视那一瞬间,想起了顾美娜。顾美娜蒙冤,朱湛是之情的,可他还是没有给顾美娜申冤。虽然朱湛也许是身不由己,可这个借口并不能让冯千里说服自己去爱见朱湛,她能做的只是不恨朱湛而已。 所以,冯千里从朱湛手里接过获奖证书的时候,脸上只有微微的轻笑,眼神也是凉凉的。 朱湛心里愣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冯千里一眼,这才想起这个姑娘是谁。那天晚上他和冯千里见面的时候,冯千里脸上都是浓妆,身上穿着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子会穿的衣服。没想到她还会是个老师!跟张水生瓜葛这么深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老师?别祸害了学生! 朱湛还想到了韩世融。那小子和这么个女人搅和在一起,还不如去跟正经的男人搅和呢! 颁奖过后,就是部分获奖教师表“获奖感言”。 冯千里第一个被请上了主席台。冯千里倒是没觉得什么,照稿子念台词而已,台底下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准备睡觉,谁在乎她念得是好还是不好。 可其他老师能像是冯千里这么看得开的没几个,他们一个个地拿着稿子埋头苦读,就想一鸣惊人。可等到大会结束,终于还是有一个女老师没能获得表获奖感言的机会,那个女老师哭得稀里哗啦。 冯千里从那女老师身边路过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冯千里本打算散会就走,可她又被那个据说是教育局局长亲戚的年轻男人拦住了。他说几位言的优秀教师必须去参加晚宴,这是统一安排,不能缺席。 冯千里就有些厌烦,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年轻人。 那个男人又说:“洼子村的情况确实困难,局里想给洼子村的学校播一笔教育款项,晚宴的时候,可能会有人跟你对接这个事,你别给耽误了。” 冯千里瞪了他一眼:“想让我去,就明说想让我去,别找那么多借口,意思是我要不去当个陪饭的,洼子村就不困难了?” 那个男人被顶地翻不起话来,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冯千里看了一眼手机:“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那个男人赶快拦在冯千里前面:“等一下,等一下。”他朝不远的地方招了招手,叫过来一个很年轻的女公务员。 他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冯千里,对那个年轻的女公务员说:“这位是冯老师,一会儿的晚宴冯老师必须出席。如果冯老师不去,你就不用回来了。” 没等冯千里说话,那个男人就跑了。冯千里再看那个女公务员,跟她的年纪差不多。 那女公务员笑得有点假,说:“冯老师,咱们走吧。” 三百八十七、三两三 冯千里立刻迈步就往外走。 女公务员赶紧追上来:“干嘛去?晚宴在那边。” 冯千里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晚宴了?” 女公务员就是一愣:“这可是局长给你脸,不是谁想参加都能参加的。” 冯千里冷笑,问道:“局长是二皮脸还是三皮脸?请了那么多人,扔出去那么多脸去,他还有脸没?” 女公务员被问得张口结舌,瞬间明白为什么给她的任务就是要留住这个女人了,这根本就是个挑战好吧? 女公务员赶紧换了一个态度,求着冯千里说:“这位姐姐,你刚才也听到了,你要是不能去吃这顿饭,我就得回家吃西北风去。我刚才有些话说得不对,你别跟我计较。但这顿饭,你就去吧,我求求你了。要不……我这一晚上就得跟姐姐走了。” 冯千里瞥了她一眼:“我没你大。” 女公务员又赶紧说:“你看,我就说我不会说话,这就又说错了。” 冯千里还想走,那女的一把挽住冯千里的胳膊:“去吧,去吃饭。” 冯千里掏出手机,给韩世融拨了过去。 韩世融接到电话很高兴,声音都是飞扬的:“完了?我就在附近,这就去借你。” 冯千里叹了一口气:“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韩世融问:“怎么了?” 冯千里说:“我们这会议有个纪念品,”她看了那女公务员一眼,“属性,阴,活的,还挺好看的。要不我带回去给你耍耍?” 女公务员:“……” 韩世融:“这种买一赠一的东西别有事没事往回拿,你自己留着练练手上的功夫,别每次都跟洗黄瓜似的。” 女公务员当时心里就一阵恶骂,她这是遇到了一对什么人?流氓! 冯千里又跟韩世融约了一下时间,然后她对那个女公务员说:“纪念品,咱们走吧。” 女公务员笑得很难看。 宴会场位于距离教育局六七百米远的宾馆二楼小厅,大概有七八张桌子。等冯千里到了的时候,桌子已经基本上坐满了。那个女公务员把冯千里领到宴会厅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教育局局长。 局长很热情,没让冯千里去跟老师们一起坐,而是说冯千里酒量好,一定要好好陪一陪领导,于是就让冯千里去坐朱湛身边。 朱湛的另一边坐了一位美女,弱柳扶风的姿态,抱着一瓶子雪碧怎么都拧不开。她娇滴滴地把瓶子递给朱湛,让领导帮她拧开。朱湛面无表情地动了一下手,盖子来了。那女人又说了一堆赞美之词。 冯千里听着直想翻白眼。原来领导就是便携式起瓶器啊! 教育局局长很着重地介绍了冯千里,然后安排冯千里在朱湛身边坐。 局长说:“我们的小冯老师也是a市来的,跟朱局长这是他乡遇故知,冯老师,你还不敬朱局长一杯?” 冯千里笑着说:“局长真会开玩笑,还没出省呢就他乡了?我听说局长的儿子在外地读大学,这是想找个外地媳妇生个混血儿了?” 朱湛看了冯千里一眼,一上来就找人的错处,这丫头想干嘛? 冯千里还不忘拉上朱湛,她问:“朱局,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朱湛点了一下头:“大家都是相亲。” 教育局局长赶紧说:“我这话说的不对,不对呀!” 桌上没有上热菜,只有一道凉拌蛰皮和一盘酱牛蹄,然后就是两瓶五粮液和一套套酒具了。 冯千里一把拎起五粮液,很熟练地用钥匙拧开瓶口上的金属箍,再“嘎巴”一声拧开盖子,动作流畅而富有力道。朱湛和教育局局长都忍不住偷偷看了看那个拧不开雪碧的姑娘。 冯千里倒了满满一量酒器递给教育局局长:“局长,走一个呗。” 局长就有点怵。有小酒杯不用,用量酒器!这一下子就有二两!五粮液可有五十多度。他本来是想灌倒冯千里,好让朱湛有机会,怎么他还没灌冯千里,先让冯千里灌上他了? 冯千里看局长有点走神,她又说:“刚才那带我来的女孩可说了,今天能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局长舍了面子的。这样,局长把这个喝了,我一会儿陪局长好好喝,咱们不醉不归!” 局长就爱听这话,立刻接过量酒器:“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然后他一仰脖,把酒喝干了。 冯千里竖了一下大拇指。接着,从别人面前收集高脚杯,啪啪啪,摆了六个高脚杯,桌上的人就有点傻了,这是要玩什么?冯千里在众人的目光中倒了满满六高脚杯,两瓶子五粮液全干进去了。 冯千里指着被子对教育局局长说:“这一杯是三两三,喝一杯,那叫一拍两散;喝两杯叫三心二意;喝三杯,那三三得九,才是长长久久。局长,你觉得咱们应该喝几杯啊?” 桌子上的人一起起哄,怎么也得长长久久吧? 教育局局长看着酒杯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可到了这一步,还能说不喝吗?他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他说:“那当然得长长久久了!” 冯千里一点都不含糊,拿起一杯放在局长手里,自己也端起一杯:“这第一杯,祝局长开门大吉。” 局长刚说好,冯千里仰起脖子,一杯酒就跟倒进了水井,连个声都传上来就没有了。 教育局局长心说,坏了,这是真碰上海量了!他直着脖子刚把第一杯喝完,冯千里的第二杯已经端了起来。 “这第二杯,我祝局长好事成双。”咕噜咕噜,冯千里干了。 教育局局长,直冒冷汗。 冯千里喝第三杯:“第三杯,祝局长三阳开泰。” 冯千里三杯都喝了,教育局局长也硬撑着吞了三杯酒,当时就软了,一屁股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直往桌子底下钻。冯千里把那个年轻的男人叫过来,说局长不舒服,送去医院吧。 教育局的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架着局长往外抬。 等局长出门了,上菜了。 冯千里如释重负地打了一个酒嗝,心情愉悦地夹了一筷子地皮菜炒鸡蛋。 朱湛看着冯千里怡然自得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吧?” 冯千里点头:“挺好的。” 朱湛:“你一般能喝多少?” 冯千里:“嗯……这个,最多的一次喝了三斤五粮液,觉得头疼就没再喝了。” 朱湛:“……” 三百八十八、领奖杯 朱湛和冯千里坐在一起,有了第一句话就有第二句,渐渐的话就多了,朱湛以一个长辈的口吻问冯千里,这次把教育局局长得罪狠了,以后恐怕会吃苦头。? 冯千里哼了一声:“反正我也不打算当老师。我是做买卖的。” 朱湛问:“什么买卖。” “皇风。” 朱湛就觉得腰部一紧,他的那根皮带分外勒得慌。 朱湛悄悄又打量了冯千里一番:“冯正林是你什么人?” “我爸。” 朱湛点了点头。他知道韩世融的车是一辆很不靠谱的皮卡,那刚才那辆奥迪是冯千里的了。冯正林那么憨实的人有这么个“虎”姑娘,是因为其实冯正林隐藏了什么属性吗? 还有皇风曾经被砸,很多人都知道。如果冯千里真的跟张水生有什么关系,皇风为什么会被砸?就冯千里这虎了吧唧的脾气,也不像是能跟张水生做“交易”的样子呀! 朱湛好似随口一问道:“你跟世融一起来的?怎么没见他呢?” 冯千里脑子里的一个念想一闪而过。这个叫朱湛的警察没有给顾美娜伸冤,她觉得这个人并不可靠。既然如此,她并不想告诉他她的事情。 所以冯千里说:“他到市里来办事,顺路,我就捎了他一截。” 朱湛点了点头:“你跟世融是朋友?” 冯千里笑道:“朋友?那太浅了。怎么说也是哥们儿。” 朱湛回想起刚才冯千里喝酒的豪气万丈,她说是哥们儿,他觉得这个词用的还是准确的。 冯千里心说你问了我半天,也该我问问你了。 于是,冯千里问:“朱局长出来这么久,住哪啊?” 朱湛这会儿是觉得冯千里跟韩世融是哥们儿,也算得上是自己人。而且就算有点虎,可毕竟是有钱,商道上的人脉比他这个警察广泛,说不定将来就有事情请她帮忙呢。所以朱湛对冯千里也算是解开了误会,脸色比刚才和善多了。 朱湛说:“就在这宾馆的六楼呢,一层都包下了,好几个警察一个屋,住的也不舒服。等案子一结束,就能回家了。” 冯千里又拿起酒瓶子,给自己的小酒杯倒了半杯抓在手里,对朱湛说:“韩世融跟我说朱局长是个好局长,这半杯酒我先敬朱局,另外半杯,等该伸的冤屈伸了,我加倍敬朱局!” 冯千里说完,半杯就喝了。 朱湛当然知道冯千里说的冤屈是什么冤屈。过了这么久,冯千里还记得她的朋友受的罪,朱湛深觉冯千里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他这个警察当初什么都不能做,现在眼看就要跟张水生短兵相接了,他要是还不能给冯千里和她的朋友一个交代,他这身警服就白穿了! 朱湛这么想着,就自己给自己倒了整整一杯,跟冯千里的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个干净。 朱湛又说:“教育局局长对你还挺好啊。” “好个屁。” 朱湛一口菜差点吃呛了。 冯千里说:“叔叔,我跟你说,那家伙可不是人了!” 冯千里就把上次教育局局长怎么跟她索贿的事说了,着重描述了洼子村当时的支书和校长怎么窘迫。最后还感叹,可以老支书牺牲在灾后重建工作中了。 朱湛就有点想笑,自己刚才想了那么多,把冯千里各种分析。现在看,这小丫头就是个直肠子,不知人心险恶,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过也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还没什么经验,应该是这个样子。这天底下的学生,怎么可能个个都跟韩世融似的,人还没长大呢就先长一肚子心眼。 接下来大家就是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满场子的人都知道冯千里能喝,谁也不敢来找她的麻烦。冯千里多跑了几次厕所,除此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不过她的桌上餐巾纸有点不太够用,劳烦服务员多送了好几次。 韩世融本来是打算和冯千里好好吃上一顿,他前几天还特意打了国际长途问韩世钰怎么哄女人高兴,被韩世钰一通挖苦,说他这么大个男人,连浪漫都不会玩,蠢到天际了。 今天他在宾馆定好了房间,买了美食,准备了红酒和蜡烛,甚至找了庆典公司的人购买了烟花,结果冯千里来不了,他自己一个人浪漫吧。 韩世融长叹一声,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他自己连灯都没开,听着悠扬的《结婚进行曲》,用筷子夹着一块完整的黑椒牛排大口大口地嚼着。 媳妇啥时候能回来呢? 宴会终于要结束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男人又回来了。他送走朱湛,又折回来找冯千里。 冯千里被那个女公务员纠缠得心烦,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变想着她能不能砸了场子直接走人。 那个年轻男人知道冯千里就是个刺头,这会儿心里也是打鼓。 他带着强挤出来的笑容对冯千里说:“是这么个情况其他学校的奖状,明天我们都送到他们学校去,你们洼子村太远,我们分不开人手,就麻烦你今天晚上自己把奖状啊,奖杯啊,都带走吧。” 这种颁奖仪式上为了防止出错,下来的都是空的证书皮子,过后在把奖状下来,这是惯例。冯千里没觉得不妥,可让冯千里觉得不太对的是时间问题。 现在已经十点了,这帮教育局这帮家伙平时能工作到六点那就委屈了他们,今天他们怎么可能大晚上十点还要工作,给她准备奖状?不应该让她 冯千里顺口问那个男人:“去哪拿?” 那个男人说:“就这家宾馆,o612房间。” 冯千里点了一下头。 那个男人赶快转身就走。 冯千里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装进了衬衣胸前的口袋。 她追上那个男人,问:“o621房间是吗?我去领奖状和奖杯,还需要什么流程?我去了他就能给?” 那个男人纠正说:“是o612,十二号房间,别走错了。你什么都不用,只要过去就行了。” “他们又不认识我。”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那我就说是你让我去的?” 男人四下里看了看,说:“就说是局长让你去的。不瞒你说,我是局长的外甥。你好好干,局长不会亏待了你。局长好了,咱们才能好,不是吗?你这不是有手机嘛,去拿奖杯的时候,录一段视频,以后能用的上。” 给读者的话: 今天三更了!我这是爆了洪荒之力吗? 三百八十九、麦当娜 冯千里懵懵懂懂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包上了电梯,按下六楼的按钮。 ? 那个男人看着冯千里的背影轻蔑地冷笑。 冯千里上了六楼以后,满脸怒容地走到了6o12号房间,咣咣咣就敲响了门。 走廊里有穿着警察衬衣的人路过,问冯千里:“你来干什么?” 冯千里说:“我是来领奖杯的。” 警察就是一愣。 这时候朱湛从房间里面拉开了房门,纳闷地看着冯千里:“冯老师,什么奖杯?” 冯千里说:“叔,我进去跟你说,可太气人了!” 冯千里进了朱湛的房间就把手机拿出来了,当着朱湛和另一个警察的面打开了声音,刚才那个男人对冯千里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从手机飘出来,全都让朱湛听了个清楚。 另一个警察骂道:“他娘的,什么叫录一段视频,以后能用上?这不就是明摆着算计人嘛!” 朱湛抬了一下手,没让他继续骂下去。 朱湛问冯千里:“他让你来,你就来了?” 冯千里说:“我上来以后看见满楼道都是警察,我才突然想起来叔叔住这层。我就说嘛,今天一晚上他们这是在折腾什么,不要脸了似的把我往叔叔身边送,这是把我当盘菜了?” 朱湛看冯千里要开骂,他赶紧说:“行了,你去吧。今晚上这些事不要再说了,跟谁我不要说,跟世融也别说。我知道就行了。” 冯千里气哼哼地说:“我凭什么不说?那群王八蛋……” 朱湛还是安抚冯千里:“你不就是看他们生气吗?我也生气。” 冯千里点头:“行,朱局,这可是你说的,这仇你可得报!” 朱湛就点头。 冯千里走了。和朱湛同住的那个警察笑问:“这姑娘谁啊?挺有意思的。” 朱湛摇了摇头,苦笑道:“一个傻丫头!” 冯千里从六楼出来就直接上了十五楼。看着电梯里的数字越来越接近15,冯千里的脸上才终于有了自内心的笑容。电梯门一开,冯千里就一溜烟跑到房间门口,然后深吸一口气,挺大声地敲了敲门。 过了半天,里面才有个男人问:“谁呀?” 冯千里心说,韩世融又喝酒了?这声音听着也不像啊! 冯千里单手往墙上一撑,摆了一个很风骚的造型,大声说:“麦当娜!” 房间门打开了,一个光着膀子,挺着啤酒肚,只穿了一条大裤头,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有点恐慌地看着冯千里,小声说:“我老婆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吗?” 冯千里一愣,就见一个女人穿着睡衣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指着冯千里问:“你干什么的?” 冯千里迷茫地看了看门牌号,然后说:“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冯千里扭头就走。 那一对男女在房间门口就吵起来了,女人骂男人不要脸,男人心虚地说只是走错房门的。 冯千里低着头往电梯间走,她得问问韩世融门牌号。冯千里心里这个失落啊,怎么连一个号码都记不住,他的脑子是老豆腐做的吗,她应该给自己带盐了? 然后就在她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一个阴沉的男声说:“麦当娜。” 冯千里一转头,看到了韩世融。 韩世融盘着胳膊靠在大开的门板上,一脸嫌弃地盯着她。 冯千里羞愧地低下头。 韩世融问:“还不进来,你是在等刘德华?” 冯千里一步一挪地走进房间。 韩世融冲着隔壁那对还在吵架的夫妻喊了一嗓子:“别吵了,我媳妇走错房间了。” 韩世融把门一摔,走进了房间。 冯千里站在床边,低着头,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等着挨骂的熊样。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身边,脸色阴晴不定,问:“知道错了?” 冯千里点头:“刚才去了o612,记混了。” 韩世融皱了一下眉头:“去找朱湛了?找他做什么?” 冯千里就把今天从下午到晚上生的这些事说了一遍。韩世融的脸色是越来越阴沉,大有山雨欲来的势头。 他冷冽地盯着冯千里,问:“那你去找朱湛干什么?有我你还去找朱湛?信不过我,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冯千里白了韩世融一眼:“有句话叫狐假虎威,我就想试试借着你的名头出去狐假虎威一把,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韩世融瞪了冯千里一眼,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这种事以后不要做!大晚上的,不知道危险吗?” 冯千里撇了撇嘴:“是你跟我说朱湛是好人的,我信你的眼光。而且他看见咱们两个一起来的,他不在乎我,还能不在意你?有你在,他还能对我怎么样?你……你又不会不管我。” 韩世融的怒气就这么莫名其妙没有了。 冯千里赶紧点头。 韩世融想了想,问:“朱湛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了?” 冯千里摇头:“我跟他说咱俩是哥们儿。”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行了,记住,以后少干傻事。” 冯千里一看韩世融放过她了,立刻乐得嘴都快到耳朵根了:“那个你猜朱湛会怎么办?他会不会去收拾那个教育局局长。” 韩世融这会儿才没心情去想老男人,他拉着冯千里走到落地窗边,一把拉开大大的窗帘,窗帘外,阳台上,小巧精致的茶几上摆着一大捧玫瑰花。虽然已经经历了几个小时,可现在仍旧娇艳欲滴。 冯千里惊叫一声扑向玫瑰花束。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高兴疯了的样子,他也开心极了。 冯千里抱着一大捧玫瑰,眼睛贼亮贼亮的,冲着韩世融说:“咱们回去做玫瑰花酱吧!” 韩世融的笑容瞬间破碎:“这个是月季,不能吃。” 冯千里愣了一下,看了看花,然后不甚满意地放回了茶几上:“不能吃啊……” 韩世融说:“下次给你一捧羊肉卷!” 冯千里点头:“好啊,好啊!” 韩世融:“……” 冯千里看见了放在地上的红酒瓶子:“唉?你居然还买红酒了!” 韩世融没说话。 冯千里拿起瓶起子熟练地开瓶:“我跟你说啊,干红的味道不好,就跟醋似的,还死贵。咱们喝一点,剩下的拿回去做菜用。” 韩世融:“……” 冯千里找到了高脚杯,在小圆茶几上摆好,每个杯里少倒了一点点。 韩世融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关了灯,端着一个精美的烛台慢慢走向了冯千里。 冯千里显然没反应过来这是生了什么,她说:“怎么,停电了?” 韩世融:“……” 冯千里:“这房间一晚上得好几百吧?这宾馆什么服务质量啊,怎么还停电呢?” 韩世融:“……” 三百九十、生日快乐 冯千里就着烛光倒了半杯红酒,脱了鞋,光着脚丫子,就跟坐在自家炕头上一样盘着腿,含了一口红酒在嘴里,脸上的表情甚是不美。 韩世融跟着喝了半杯,有那么难喝? 冯千里说:“这东西怪贵的。下次还是直接买雪碧吧,能买一箱子,甩开腮帮子喝。” 冯千里刚说完,窗外突然一颗烟花腾空而起,就在十五楼的窗外炸开,亮眼的雪青色和金色一起拖着闪烁的尾巴,夺目绽放。紧接着又是一颗,又是一颗。冯千里拿着酒杯的手都忘了放开,就痴痴呆呆地看着铺满了整个窗口的烟花。 韩世融淡笑着问:“好看吗?” 冯千里放下酒杯跑到窗边去,两只手扶着护栏,就差贴在玻璃上了。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半开,满脸都是欢喜。 韩世融看着那扑面而来,光华璀璨的烟花,张开双臂把冯千里搂进了怀里。 他磨蹭着冯千里的耳鬓,轻声问:“好看吗?” 冯千里沉浸在烟花的美丽中,语调都分外柔和:“真特么的美呆了。” 韩世融搂着冯千里的肩膀,在冯千里的脖颈上轻轻重重地啃咬,慢慢转战向她的耳朵,舌尖掠过她的耳廓,用轻又暖的气流吹进她的耳道:“千里……” 冯千里酥麻了半边身子,很舒服,可是…… 冯千里一把推开韩世融的脸:“别闹,看烟花呢!” 韩世融:“……” 冯千里看韩世融就快要原地爆炸了,她赶快抓过一个软软的枕头塞进韩世融怀里:“这个软乎,去吧,抱着睡觉啊。乖,我看烟花。这一颗不少钱呢,不知道是谁家的冤大头,花钱烧火玩,咱得多看看,这便宜得占。” 韩世融:“……” 一直到十分钟后,韩世融还是坐在床沿上,抱着枕头,看着冯千里贴着玻璃。 韩世融试着叫道:“千里。” 冯千里:“你睡你的,别捣乱。你又不是复读机,隔三分钟叫一次。” 韩世融:“……” 韩世融无辜地倒头睡下。他本来打算在今天这个日子把这辈子的第一次送给冯千里,结果他这个冤大头争宠失败,输给了他自己烧的那些火花。 又十分钟后,最大型的烟花开始在窗外重重怒放,冯千里一回身要叫韩世融快点一起过来看,可只看到韩世融已经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冯千里突然间想起,今天是韩世融的生日!他曾经跟她说过,他出生在夜里十点半。 窗外又一阵烟花炸开的声音,冯千里背对窗户,烟花在她心中盛放,那一片片用火燃起的花瓣温暖着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她的男人,这是在用烟花向她告白吗? 冯千里抓起手机,把玫瑰花束和那半瓶剩下的红酒都摆在茶几上,然后她走到床的另一边,在烟花再一次照亮夜空的时候,冯千里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照片中,有她的男人送给她的玫瑰、红酒、烛光、烟花,还有她男人本身。 冯千里上了床,搂住韩世融的腰看着窗外的烟花。她突然之间就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了。前一世她跟着这个男生所受的苦,都是为了这一世能跟他一起享受如今的福吗?如果是,她愿意。 烟花放完了,房间里只有幽幽红烛在闪动。 冯千里往韩世融怀里拱了拱。韩世融醒了。 韩世融迷迷糊糊推开冯千里:“你好烫。” 冯千里比韩世融体温高,每年夏天冯千里都喜欢抱着韩世融消暑,不过韩世融可不大喜欢有冯千里这么一个火炉呆在怀里。 前世,冯千里没少因为韩世融推开她而生闷气,推开她,那意思就是不喜欢她了。不过这辈子不会了,热是热,喜欢是喜欢,两码事么。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在生日这天筹备这么多东西给她? 冯千里拉住韩世融的手臂,说:“韩世融,生日快乐。” 韩世融睁了眼睛:“你记得啊?我以为你又得明天补呢。” 冯千里笑着说:“我刚记起来了。” 韩世融把冯千里搂过来亲了一口又推开了:“现在睡觉吧。好困。明天去结婚。” 冯千里:“想的美!我谈恋爱还没谈过瘾呢!结什么婚!” 韩世融:“……” 这是他被拒绝的第几次求婚了? (^_^) 在码头,一艘货轮正在装货,不久就要启航。突然一溜警车呼啸而来,闯过海关和保安的防线直接冲上了货轮,在众多集装箱中,警察们目标明确地打开了一个集装箱。海关的几个工作人员当场就瘫软在地了。 在海关报验单上,这里面应该是拖拉机的零件,可实际上,这里面都是军火零件。很多部件还是国家机密不允许外泄,可就这么被拉出去卖了。 由此,一场震惊全国的远帆船运走私案拉开了查办的序幕。 韩世融对这个案子高度关注,还会时不时和于新通电话。得益于前世为许多高层做过健康调理工作,对一些人和事并不是全然陌生,所以他做了一回半仙,向于新大力推荐了好几个人选。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撬动了走私案的走向。 冯千里只能像是听评书一样听韩世融讲述这些幕后的故事,听到精彩处,冯千里还会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好”。 韩世融真心怀疑如果他转行去说评书,是不是以后单田芳就能有个能说动全世界的徒儿了。 冯千里现在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也能看出个道道来了,比如说,朱湛回到a市以后就向教育厅转交了一份举报材料,据说是b市某教室检举b市教育局局长的。朱湛现在是什么人物,他转交的材料谁敢不认真对待?也就隔天,教育厅纪检办公室的人就来带走了b市教育局局长。 冯千里不知道的是,在朱湛出手收拾这个教育局局长的时候,他可没觉得这是收了冯千里的影响,一个傻姑娘怎么可能影响得了他?他做掉这个局长,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因为他自己不能容忍有这种人渣继续留在教育系统内而已。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个学期结束了,然后洼子村等来了全省中小学裁撤的通知,今后洼子村的孩子们也要到镇上统一集中上学了,意味着冯千里的支教生活从此结束。 冯千里拿着一堆荣誉回到了皇风,正式开始她“企业家”的生活。 三百九十一、借钱的是大爷 韩世融跟着冯千里回到了a市。? ? 他突然间开始缺钱,身边有些家底的人都被他借了个遍。 就连李青这种官司缠身的人都被韩世融当做了财神,每天赖在李青办公室不走,开口闭口就要钱。在a省,现在韩培松的风头正劲,自然也就没有人再为难李青,李青和缉毒合作愉快,这些日子正在严查a市内的毒贩,每天一堆活儿,忙死了。可韩世融这大公子往他办公桌上一坐就不肯走,差点就跟着他奔赴前线了。 李青被扰得不胜其烦,一咬牙拿出五十万给韩世融,还被韩世融一通嫌弃,还是赖着不肯走。最后李青就好像是送瘟神一样,东拼西凑给他补够一百万,终于把韩世融送出了办公室。 最轰动的是,有一天,薛峰从外地演出回来,韩世融大老远跑到飞机场去接机,也不顾有没有记者跟着,一直守在出口。 其实从韩世融一出现在飞机场就有记者看到了这个美貌阳刚并存的男人。记者们在调查他的身份的时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大家都猜测这位究竟是多么牛逼的一号人物。 同时,因为他的美貌获取了很多女粉丝的爱,所以竟然越来越多的人支持薛峰和他的这对cp,薛峰的性取向从丑闻逐渐转为美谈。真是颜值打天下,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在韩世融走进接机大厅以后,他被拍了无数照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薛峰出来以后一看到韩世融,直觉告诉他没好事,要不是身后经纪人推着他,他早跑了。 韩世融双手插兜走到薛峰面前:“找你有事。” 薛峰:“我知道,不是好事。” 韩世融比薛峰个子高出一拳头,手臂自然也长,一伸手,薛峰没来得及跑,被韩世融挽住了脖子。就听四周照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薛峰头疼地扶额。 韩世融声音不大,说:“我需要钱。” 薛峰痛心道:“我听李青跟我说见了你赶快跑,说你变身韩扒皮了,原来是真的!他跟我借了四十万才把你打走,你又想跟我扒多少?” 韩世融神态自若,道:“怎么也得一千二百万。” 薛峰苦笑:“这还有零有整?” 韩世融:“要不,你给凑个整,两千万?” 薛峰:“……” 他们这一路都是勾肩搭背,最后又一起上了薛峰的汽车。 薛峰推韩世融:“上我的车干嘛?滚!” 韩世融:“我现在又没车,我的车不是地震的时候毁了么。我是奋战在抗震救灾一线的英雄,坐公交车来接你,你就这种态度对我?太不仗义了!涨一千万!” 最后,韩世融从薛峰身上砍到了一千万整。薛峰这是把所有家底都掏出来了,再多一万,他就得去喝水充饥。 接下来,韩世融又去找了孙涛,找了他的同学还有老师。如果大家不是知道韩世融的为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参加了什么奇怪的组织。 最重要的是,韩世钰远在中东,大晚上正在战壕里睡觉,韩世融突然打电话过来,就三个字:“我要钱。” 韩世钰问:“多少?” 韩世融:“越多越好。” 韩世钰:“你是被你家富婆嫌弃了?” 韩世融:“少废话,给不给?” 韩世钰:“……” 这年头,借钱的都是他妈的大爷! 韩世融借了一圈,把能借的都借了,然后回家了。他记得他妈还有几张定期存款的单子,数额不小呢。 这个时间,张姝慧和韩培松应该都在上班,所以韩世融回家以后没有敲门,直接掏了钥匙就进去了。然后顺着楼梯往上,打算去父母的卧室找存单。 卧室的门没有关,韩世融能听到母亲的抽泣声和父亲的安慰声。韩世融停住了脚步,靠在了门口的墙上。 张姝慧擦着眼泪说:“又是这个薛峰!世融这是着了什么魔了?” 韩培松无奈道:“年轻人,闹闹也就过去了。” “你别骗我了!”张姝慧哭得嗓子都哑了,“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糊弄我的。可是你能骗我一天,能骗我一辈子吗?要是哪天世融带着薛峰回来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紧接着就是张姝慧悲怆地哭声。 韩培松搂着张姝慧的肩膀:“别哭了,别哭了,这几个月,你老是哭,有时候一哭就是一晚上。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都知道。” 韩培松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世融的性子那么强硬,你就是哭瞎了又能怎么样?他……他不喜欢女孩子,一辈子过得不开心,你不是也不愿意嘛。” 张姝慧说:“男人跟男人怎么过日子?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现在看着年轻,新鲜,在一起挺开心的。等老了呢?都是男人,谁也不让着谁,不就是等着分手呢?两个人在一起,到老了才是伴,这……不到头的伴,算什么伴啊?” 韩培松又说:“也不一定。你看人家那二婚的,也有很幸福的。世融就算中间有波折,说不定最后能好呢!” 张姝慧摇头:“还得是女孩子……这一男一女才是家呢!只要是个女孩子就好!” 接下来,张姝慧和韩培松又说了什么,韩世融没有再听下去。他轻手轻脚地从家里出来,根本没让父母察觉到他曾经回来过。 出来以后,韩世融看了看天。今天的云彩格外漂亮。 韩世融去找冯千里,把几千万的资金带到了皇风。 冯千里正在和黄全、冯正林以及卢静开会,讨论接下来扩大生产规模的问题。 冯正林还是坚持要做手工订制为主,这样的话,规模就上不去。可黄全坚持必须抓住机遇占领市场。只有占领了市场才能做稳定展,否则一定会被后来者击败。冯正林认为,如果根基不稳,底盘再大那也是空中楼阁。 这两个人越讨论越激烈,最后展到拍桌子的程度。 卢静和冯千里两个人基本上属于刹车皮,一人拉一个,把这两个人分开,都冷静冷静再说话。 冯千里一看这架势,只觉得头疼。还不如回去教书呢! 三百九十二、不想结婚 皇风扩建以后隔音也重新做了,所以后面办公室吵得天翻地覆,前面店铺里听不到声音。韩世融在店里四处看,等着冯千里。 店里的几个服务员不约而同地都盯着韩世融看。就连正在为别的顾客服务的服务员也不能专心。一方面,韩世融和薛峰的绯闻传了好久,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娱乐新闻里看到过他的脸,另一方面,他的长相是真好,哪个女孩子不爱看帅哥? 不过这么好看的男生是个gay,女孩子们根本不具有竞争力,这先天的“缺憾”可要怎么弥补? 冯正林和卢静从办公室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韩世融,刚才压下去的火气忽然又冒了起来,冲着韩世融就走了过去。 韩世融正背对这边,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双酒红色的女士皮鞋,根本不知道后面生了什么。 卢静赶紧大声说:“师父,走慢点!” 韩世融这才回身,正好和冯正林面对面。 冯正林问:“你来干什么?” 韩世融抬了抬手里的鞋,说:“买鞋。” 冯正林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个服务员,脸色冰冷地说:“你来服务。买完东西好好送走。” 冯正林说完进了另一件办公室,一屋子服务员都傻了,哪有这么说客户的? 不过韩世融完全没在意。他是来拐带人家闺女的,人家给个冷脸很正常。上辈子他不理解,现在理解了,想当初他也没少给他的女婿摆冷脸。 卢静悄悄冲韩世融指了指冯千里所在的办公室,然后她跟着冯正林进了冯正林的办公室。 韩世融买下了那双红皮鞋,拎着提袋进去找冯千里了。 冯千里正在跟黄全就扩建的事商议,怎么才能说服冯正林。一看见韩世融进来,黄全和韩世融对视一眼后,他很识相地走了 冯千里心烦,瞅了一眼韩世融,她也不说话,就是一脸不爽全都挂了出来。刚才面对黄全的时候还能装冷静,现在往椅子里一靠,眼看就要两眼喷火了。 冯千里对着韩世融就开始埋怨:“你说我爸,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嘛!” 韩世融拉过椅子在冯千里身边坐下:“慢慢劝,不要着急。找个时候,旁敲侧击吧。” 冯千里烦躁地盯着天花板。 韩世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冯千里:“这个你先拿着。过些时候会用。” 冯千里疑惑地接过银行卡:“钱?什么钱?” 韩世融想了想,说:“张水生倒了以后,有些资源咱们要去抢,不抢不行。抢的话需要钱。” 冯千里半信半疑地点头。张水生手里是有不少好东西,可张水生什么时候能倒呢?她看着这形式也不太像啊! 韩世融又把手提袋放到冯千里的桌子上:“这是婚鞋,试试看。” 冯千里的心里咯噔一响,本打算去拿手提袋的手瞬间停住了,窗外阳光正好,室内安静祥和,可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仿如坐在过山车上往下冲。 韩世融笑得一脸和煦:“再配一身红色的旗袍,红红火火嘛。” 冯千里把手收回来:“我不要!我不着急结婚。” 韩世融说:“没事,你留着。要是过段时间看到好看的,再买。” 冯千里低下头不说话。上辈子他们结婚了,却没有婚礼。他穿着t恤牛仔裤和他搬到了出租屋里,两家的大人们在饭馆里随便吃了一顿就算结婚了。 虽然当时冯千里的爸爸妈妈是不愿意的,可奈何冯千里的肚子里已经有了韩世融的孩子,反对又能怎么样?再看冯千里对韩世融喜爱的那个样子,冯家人还能怎么办?越闹,这小两口以后的日子越不好过。所以,再难吃的饭都得吞下去。 冯千里想到了前世结婚的那顿饭,心口就好像塞了一团破布,怎么都不舒服。可韩世融还沉浸在对结婚的畅想。 韩世融拿了一张纸过来,在纸上勾勾画画:“我觉得这样的婚纱好看,这种有长拖尾的,你个子高,肩膀宽,能撑起来。这种拖尾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可以用那种能拆下来的……” 韩世融说着,一抬头,却看到冯千里一脸悲伤地看着窗外的行人,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纸上。 韩世融问:“怎么了?” 冯千里看了看韩世融画的婚纱,问:“有必要么?” 韩世融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冯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可胸口还是憋得慌:“你家人不会接纳我的……我们两个终究是不合适的。上辈子我们互相折磨了一辈子,这辈子还要这样吗?” 韩世融“啪”地把笔往桌上一拍,喊道:“你他妈的该不会又看上谁了吧?我韩世融哪里对不起你?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就明说,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 被韩世融这么一吼,冯千里的胸口更加酸涩,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说:“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你爸妈不会同意,我不想再过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你让我活的有点尊严不行吗?” 韩世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又返回身,指着冯千里说:“不结婚,这是你说的,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韩世融走了,冯千里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呆。她脑子都是懵的。她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不结婚?不结婚……那不成了耍流氓了?可她真的不愿意跟韩世融结婚,她不想回到上辈子那种生活中去。如果她真的不结婚,韩世融怎么办?找别的女人结婚?她不愿意啊!怎么办? 冯千里烦躁地锤了一下桌子,然后又趴到桌子上不动了。 她是犯了什么病?冯千里陷入深深地自我厌弃中。 冯千里终于还是没有坚持到底,晚上睡觉以前给韩世融打去了电话。 韩世融显然还是在生气,他语气很冷,问:“怎么,要讨论一下怎么做情妇吗?” 冯千里半撒娇道:“哎呀,别说那么难听啊!” 韩世融一听冯千里这小女儿情态的动静,什么脾气也都泄了大半。只剩下大男子主义那点奇怪的心态作祟了,否则他现在能立刻五体投地求着冯千里嫁给他。 给读者的话: 这几天密切关注了一下**和支持**的艺人,然后突然现有很多艺人参与了**活动,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可居然有脸说自己不持有政治立场,处于中间地带。呵呵,不持立场还去支持**活动?既然支持了,那就不存在中间立场了,瞎逼逼啥?那些给他们洗白的粉丝也是这种说法,如出一辙!后来听一个台湾统派朋友说,**有个青年军,专门有组织的到大6来给大6人洗脑。我的天啊!这是碟中谍吗? 二百九十三、杀身成仁 韩世融硬帮帮地问:“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冯千里嘟嘟囔囔说:“你别生气哦,我……我真的挺怕的。我觉得现在挺好,跟你妈撕逼的日子我不想过。” 韩世融脑子里闪过些邪恶的想法,说:“明天中午,你到我家来找我,咱们出去吃一顿。边吃边说。” “啊?”冯千里就有种韩世融要把她送去喂老虎的错觉。 韩世融说:“别紧张,我爸妈明天不在。” 冯千里嚅嚅道:“那……好吧……吃什么?” “你看着办。”韩世融说完挂了电话。 韩培松和张姝慧这会儿在客厅里看着好多女孩子的照片,都是他们的同事和朋友送过来给韩世融相亲的。这两口子先看了一遍,把几个他们看着顺眼的照片挑了出来,然后张姝慧拿着照片进了韩世融的房间。 张姝慧强笑着说:“你看看这些。要是不喜欢,外面茶几上还有。” 韩世融心烦,看了张姝慧一眼,根本没看她手里的照片。 张姝慧的眼睛又湿润了,她问:“你告诉妈妈,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帮你找。” 韩世融说:“带把的。” 张姝慧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韩世融坐在床边上,低垂着头,想着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然后倒在了床上,痛苦地用枕头蒙上了脑袋。他简直就是个畜牲! 客厅里,张姝慧在哭泣,韩培松在叹息。这家里没有一点欢乐的气息。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冯千里在鞋店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她不知道韩世融叫她去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吃一顿饭? 冯千里的鼠标一滑,突然看到一篇新闻,是上次军火走私案的后续报道。之前远帆船运一直说自己并不清楚集装箱里面是什么东西,而且因为不懂得军火,所以并不清楚那些东西不是机械零件。如果真的像是他们说的,不知情,那么远帆船运的责任就不算重。 可这次的新闻上却爆出远帆船运多次的真正收货方与向海关报备的收货方并不一致,远帆船运虽然有收货方的签单,可有的收货单上的语言明显不对,应该是葡萄牙语的地区,可收货单上写的是西班牙语。 如此一来,远帆船运的嫌疑加重,多位高管被带走“配合调查”。 冯千里想了一圈。 远帆船运是张水生的产业,现在在a市,韩培松的风头几乎要盖过省长,张水生全面处于守势。如果在省外,甚至就是在中央,再给张水生捅这么一刀,张水生恐怕还真的是要玩完! 冯千里想到了冤死的曹清。她看了看窗外的蓝天。姑娘啊,我不认识你,希望你能保佑一切顺利,让张水生伏法,为你自己报仇。 不过韩世融让她去,是因为这件事吗?如果是,她能做什么? 冯千里紧张兮兮地去了韩世融家。在打击张水生这件事上,她真的能做出贡献吗? 冯千里满怀心事地到了韩世融家。小区的保安还不让她进去,非要给韩世融家里打电话才肯放人。一来一回,又过去半个小时,等冯千里到了韩世融家,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冯千里进门的时候,韩世融正坐在客厅里吸烟。虽然脸色如常,可冯千里就是从缓缓升起的青烟中看到了他杀身成仁的决然。冯千里心里猛地一抽,这是怎么了? 冯千里着急地跑向韩世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韩世融淡然地看了冯千里一眼,熄掉烟,说:“你跟我过来,给你看点东西。” 冯千里什么都没想,踢了鞋,趿拉着拖鞋跟着韩世融进了他的卧室。走进房间的时候,韩世融回身推了一下门,门轻轻磕了一下门框,没有关严,留了一指缝宽的门缝。 冯千里看了一眼韩世融的房间。这个房间她前世经常进来,一直都是现在这个风格。就算是韩世融结婚以后,张姝慧也完全没有变动这里的布置,就连单人床都没有换掉。也许在张姝慧心中,她的儿子从来都没有结婚吧。 想到这里,冯千里的心更冷了。 韩世融的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一推开门,他们就走进了一股热哄哄的空气中。可韩世融的手特别冷,冷得能冻伤他自己,指尖微微发抖。他把手藏在身后,不让冯千里看到。韩世融吸了一口气,热空气顺着鼻腔进入,到达气管的时候,已经变得冰冷。 冯千里回过头看向韩世融。韩世融的表情很怪。虽说是一向以来的清冷,可却有种悲怆的味道。 冯千里担忧地走近韩世融,看着他的眼睛:“究竟怎么了?你别吓我。”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不要怪我。求你。” 冯千里:“啊?” 韩世融突然把冯千里搂进怀里,饿虎遇鲜肉一般吻着冯千里。 冯千里和韩世融“同居”许久,韩世融都不曾这么汹涌地吻她,这简直不像是一个吻,而是要把她吞下肚子。就连前一世,韩世融都没有这样凶狠过。 韩世融的胡茬没有刮干净,蹭着冯千里的脸颊生疼。就连纠缠在一起的唇舌都撕扯着,拉拽着。这样的吻没有一点美感都没有,只有恐怖和侵略。 冯千里推搡着韩世融,还没等推两下,就被韩世融抓住了手腕一推,冯千里四脚朝天倒在了床上,紧接着韩世融跨坐到冯千里身上,用体重压着冯千里,又用领带捆住了冯千里的手腕。 冯千里叫骂道:“韩世融你搞什么鬼?滚!滚开!” 韩世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嘴里絮絮叨叨地说:“忍一下,就一下!千里,我对不起你……我对你好一辈子!” 冯千里听不进韩世融在喊什么,使劲挣扎。可她的手被绑了,腿被韩世融压住了,还有什么办法反抗? 韩世融一手压着冯千里的胳膊,一手去扯她的腰带,嘴还不闲着,啃咬她的脖颈和锁骨。 由于冯千里挣扎太厉害,韩世融不小心用牙磕到了冯千里的骨头,一条血痕顺着肩窝流下来。 韩世融舔舐着她的伤口,轻声说着:“我是韩世融,记着我!忘了姜博。在你身上的是韩世融!” 三百九十四、帮忙从外面关上门 冯千里各种叫骂,可完全不能阻止韩世融的行为。 韩世融右手一抽,冯千里的腰带立刻被抽了出去。她现在穿着皇风的工作服,女士西裤,腰带一开,就只剩下扣子和拉链,根本挡不住韩世融的手。韩世融几乎只扯了一把,单薄的布料立刻“滋啦”一声变成布条。 冯千里大声惨叫,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打湿鬓角。 韩世融吻去冯千里的眼泪,在她耳边低吟:“对不起,对不起!结婚吧,杀了我都可以。” 然后冯千里就觉得下面一凉,粘腻的润滑剂糊了一大堆。韩世融这是早有准备! 冯千里叫骂:“韩世融!你个王八羔子!” 韩世融说:“放松,放松,要不会疼的。” “我*你妈!” 韩世融的长矛猛得长驱直入。冯千里的身体根本没有做好接纳的准备,她疼得张大嘴却根本叫不出声来。 韩世融惊呆了。这是什么?处女膜?冯千里和姜博之间没有生过? 不过这会儿韩世融可顾不上欣喜,他赶紧从冯千里身体里退出来,一低头,就看到鲜红的血正在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浸红了她身下的床单。 韩世融傻了。他是真傻了。跪在冯千里上面呆呆地看着冯千里额头上疼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冷汗。韩世融哆嗦着伸出手抚摸过冯千里的脸颊,擦去那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液体。 韩世融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怎么……怎么办?” 这时候,突然门外有声音,张姝慧和韩培松回来了,听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的姑娘。 冯千里只顾着疼了,哪还能知道外面来人了?她那一口气终于倒过来,扯开嗓子就开始骂,各种问候韩世融的八辈祖宗。 韩世融立刻趴倒在冯千里身上,一下又一下撞着,肌肉撞击的声音和冯千里被撞得颤抖的声音高低呼应。 其实冯千里是纳闷的,韩世融这次没有进去,用那个东西蹭着她的腿一下一下地撞,硌得她生疼,他这是在玩棒槌打地鼠吗?冯千里稍微挪动了一下tun部,就指望他哪一下撞到她的骨头,直接给他来个折戟沉沙,彻底做了太监,以后也就不用考虑吃什么药了。 张姝慧和韩培松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回来,本来是想给儿子相亲的。这姑娘的爸爸是财政局的局长,妈妈是财经大学的教授,这孩子毕业于中央美大,还弹的一手好古筝,人长得不算艳丽,可绝对是细水长流的模样,身材高挑,声音轻而清,就好像是四月的泉水。 在张姝慧看来,这魏姑娘的长相太过平常,性子也木讷了些,可一想到她儿子的情况,她觉得要是儿子能凑合,让这姑娘当儿媳妇她也认了。于是今天带回来,让韩世融看看,然后一起出去吃个饭。 可张姝慧和韩培松领着魏姑娘刚进门,就听到了冯千里撕心裂肺的叫骂,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怎么听不像是什么好事。 张姝慧没顾得上换鞋,踩着高跟鞋就往韩世融屋子里冲。 韩培松也是一愣,可还没有失了理智,领着魏姑娘就往餐厅走,说是有上好的茶让魏姑娘品尝。 魏姑娘这会儿脑子也是锈的。她早上的时候隐约知道这对老夫妻叫她过来才不是简单喝个茶,尤其她爸爸给她她那么强的暗示,她就明白了。可她妈妈明显不乐意她走这一趟,她就不明白为什么了。现在,她刚进门就听到那么不堪入耳的叫骂,这市委书记家里怎么还有泼妇?听声音还挺年轻的。而且,别人家招待客人都是去客厅,怎么市委书记家招待客人是去餐厅?难道是民以食为天? 张姝慧没费力气就撞开了韩世融的房门,然后她一股气血卷着浪直冲上了脑门。她的儿子在干什么!那个衣衫不整被她儿子压着的女人是谁? 韩世融在张姝慧冲进来那一瞬间就不动了,他抓过被子把他和冯千里的身子挡了挡,说:“妈,麻烦你帮忙从外面关上门。” 冯千里扑腾着两条腿:“我日你祖宗!韩世融,你他妈的滚!” 冯千里的声音已经哭喊得有些嘶哑了。 张姝慧扶着墙,气虚地说:“韩世融,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韩世融问:“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男人和女人,还能是怎么回事?” 冯千里扯着嗓子叫道:“张姝慧,你儿子强奸!不要脸!” 张姝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条腿软,差点一pi股坐地上。 韩世融压着冯千里,咬着后槽牙说:“就是强奸你了,你能怎么的?” 张姝慧手指抖地指着韩世融:“你……你给我出来!” 韩世融:“我还没完事呢。” 张姝慧费劲全身力气喊道:“出来!” 这会儿韩培松走了过来,站在门外对张姝慧说:“你去看看那姑娘,这小子交给我。” 韩世融用被子把冯千里蒙住,自己提起裤子走出门去找韩培松,边走边说:“真他妈扫兴!” 冯千里躺在床上,手腕倒是捆得不算特别紧,韩世融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压她,胳膊没有什么不适,可下身疼得不敢动。 韩世融走了,冯千里想坐起来,可腰上一使劲,下面就扯得疼。她只能先把手腕抬到眼前,用牙扯那根领带。 这时候张姝慧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帮冯千里解开了。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儿子突然对女人感兴趣而感到高兴,还是被儿子做了这么畜牲的事给气得,两只手不停地颤抖。帮冯千里解个疙瘩解了半天。 冯千里双手解放以后,张姝慧又扶着冯千里坐了起来。 不坐还好,一坐起来,一股鲜血顺着冯千里的大tui根就流了下来,甚至还嘀嗒到了地板上。 冯千里指了指门,意思是让张姝慧出去,她要穿衣服了。 张姝慧突然就哭了:“姑娘……冯千里啊,我家那畜牲,他……” 冯千里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出去,我穿衣服。” 张姝慧看到了冯千里那条已经撕破的裤子。她儿子这是疯了! 张姝慧说:“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找,你这衣服不能穿了。” 冯千里只能点头。 三百九十五、一个交代 韩世融跟韩培松进了书房。韩世融一直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书房的门还没关,韩培松就照韩世融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韩世融差点从门上被踢出去。韩世融疼地抱着肚子弯着腰,还是不说话。 韩培松恶狠狠地瞪着韩世融,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瞪着韩世融看了一会儿,突然一反手就给自己抽了一个大耳光,半边脸都红了,当时就有点发肿。 韩世融看韩培松还想打自己,他赶快拉住韩培松的手,说:“这事是我做的。” 韩培松气得声音都变了:“你是我儿子!你这么丢人的事都能做的出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韩世融不做声。 韩培松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了一下心底的怒火,说:“你去,去房门口跪着。” 韩世融皱了皱眉头:“有必要么?” 韩培松抬腿又是一脚:“你不去我去!” 韩世融揉了揉被踢疼的腿,一瘸一拐地下楼去了。 房间里,张姝慧给冯千里找了一条裙子。冯千里腿长,张姝慧的裤子她根本不能穿,只能穿裙子。 张姝慧帮冯千里穿衣服的时候,冯千里还有血点不断滴下来。 张姝慧的眼泪就没停过。 冯千里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哭的,受伤的又不是她儿子,她这是哭给谁看? 张姝慧又找了卫生巾来:“我跟你去医院吧。这出血太厉害了,得去医院。” 冯千里瞄了张姝慧一眼:“貌似应该先去警察局吧?” 张姝慧哭得更厉害了:“别……他还年轻,你就饶过他吧。有什么条件,你跟我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求你了!” 冯千里瞪了张姝慧一眼,扶着墙慢慢往外走。 张姝慧还是跟在她后面哭哭啼啼,絮絮叨叨地求她放过韩世融,说她们家对不起冯千里,什么条件都可以。 冯千里莫名就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张姝慧你得意什么,你也有这么低三下四的时候! 走到门边,张姝慧帮冯千里拉开门,冯千里一眼就看到韩世融跪在门口。他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黑漆漆的发顶。 张姝慧惊叫一声:“这是干什么?” 韩培松骂道:“边去!” 张姝慧哇哇哭着去拉冯千里的胳膊:“我们错了,我们没教育好孩子,求你原谅我们吧!” 冯千里心里这会儿好像开了锅的泥糊糊,一团乱。韩世融跪在她面前,她是不忍心的。这个男人那么骄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会儿这么萎靡地跪在她面前,她怎么都接受不了,她想把他扶起来。 但是,他今天对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他只不过就是跪一跪而已,这又不算是多么重的惩罚,他本来就对不起她,跪一跪又算什么? 韩培松向冯千里认错,说:“子不教,父之过。我没管教好儿子,我给你道歉了。冯千里,咱们不说钱,那东西没诚意。你就说怎么能让你心里舒服点,我们都照做。” 冯千里动了动嘴,可没说出话来。让韩世融去坐监狱?她也舍不得呀!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韩世融看到了在冯千里白洁的小腿上,有一道刺眼的血迹。那是血滴落下时留下的痕迹。韩世融的心口就是一抽,好像有个电动绞肉机东西在里面疯转一样。韩世融不知不觉间就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那道血痕。 冯千里一惊,微微后退,身体不稳差点跌倒。还是张姝慧扶住了她。 韩世融抬起头看向冯千里。 冯千里和韩世融四目相对,冯千里在韩世融眼底看到了隐约的泪光。 韩培松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根鸡毛掸子,照着韩世融的后背就狠狠一抽。细竹竿破口而落,抽在皮肉上,触目惊心。 冯千里倒吸一口冷气,有点惊呆了。 韩世融吃痛,咬着牙低下了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很闷的痛哼。 韩培松说:“我得给姑娘你一个交代。” 韩培松说完又是一掸子。抽了两下,韩世融的后背就见了血,白衬衣沾了殷红的血迹。 韩世融还是咬着牙不吱声,两只手紧紧攥着拳头,垂在身体两边,后背挺得直直的,哪里有认错的样子?倒像是宁死不屈的地下党员! 韩培松又发了狠抽了好几下,冯千里实在看不下去了,扶着墙加急脚步就往外跑。张姝慧跟在她身后一起走。韩世融扭头去看冯千里,韩培松又抽下来,竹竿头狠狠打在他下颌,留下细细长长的一条血印。 冯千里走了,韩培松又抽了韩世融好几下才停手,韩世融的后背上,衬衣已经被血都浸红了。 韩培松把鸡毛掸子一扔,说:“看你的造化了。如果冯千里饶过你,那算是你的幸运。如果她不饶你,我亲手送你进监狱!” 韩培松说完,踉踉跄跄走了。他得给张姝慧打电话。该嘱咐的事得嘱咐到,可别让那个宠儿子宠得没边的妈坏了这一出苦肉计啊! 韩世融没管后背,站起来就进了房间。 床单还是那条床单,一片血迹,地上也有好几点已经开始发暗红的血迹,还有冯千里那条被撕破的西裤和腰带扔在地上。韩世融抓过裤子一点一点擦拭地上的血迹,可血已经干了,怎么都擦不干净。 韩世融把裤子一扔,往床上一趴,脸埋进被子,抱着床单,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张姝慧开车把冯千里送去医院。因为怕丑事泄露,她专门带冯千里去了医附院的妇科。她就是在这里做常规检查的,医生都认识,能帮她保密。她就算她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也得护着儿子。 冯千里这一路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张姝慧鞍前马后地伺候,又是买水果又是买补品。前世她就是怀孕的时候也是她伺候张姝慧,哪享受过张姝慧的照顾?一直到冯千里在妇科门诊的诊室门前坐下等着牌号的时候,她还有点恍惚。 冯千里刚坐下,韩世融的电话就过来了。 冯千里一看见手机上闪过的那个号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被张姝慧当菩萨供出来的那点好心情一下子都没了。 三百九十六、不像是个女人 冯千里把电话一挂,发了一条短信:“你去死吧!” 韩世融秒回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你跟姜博有过,不知道你是第一次。要知道你是第一次,打死我我都不会出这种馊主意!千里,我错了,接我电话好不好?” 冯千里一看短信,更是气得心肝肺疼。她跟姜博除了亲过几次,那真是清清白白,他凭什么怀疑她?他怎么能怀疑她? 冯千里也不回短信了,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韩世融的短信好像炸了锅一样发过来。 有的写:“我错了,我错了。” 有的写:“你还嫁我不?” 还有的写:“千里,回我!别不理我。” 更有的什么都不说,就写着她的名字:“千里,千里。” 不过有一条还算写了点正经内容:“我爸妈这回不会再对你不好了。结婚吧,我们都对你好。千里,媳妇,结婚吧!” 冯千里气得想哭。就为了让她嫁给他,他就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凌辱她?他当她是什么? 冯千里听着手机短信的声音心烦,干脆关了机。 韩世融躺在冯千里刚才躺过的床上。他给冯千里发短信她不回,打电话她关机。好像她又一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韩世融就那么仰面朝天躺着,背上破烂的肉被压得钻心得疼,可韩世融还是那么躺着,这种疼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韩世融这么一躺就躺倒了天黑。 韩培松过来叫门,让他出来涂药他都不动弹。 韩培松叫得紧了,韩世融冲着门大吼:“别管我!让我死了吧!” 韩培松长叹一声,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力不从心了。 韩培松下了很大的决心,找到了薛峰的电话。 薛峰接到了韩培松的电话,那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是要彗星撞地球了?韩老爷子居然让他去看看韩世融!不对,这是彗星撞了韩世融? 薛峰压了压惊愕,说:“对不起,我跟韩世融……没什么关系了。” 韩培松迟疑了一下,问:“如果不为难,你还是来看看吧。有话还得说清楚。” 薛峰浑身僵硬地说:“不用了。我们……都是男人。” 韩培松手扶着额头,说:“打扰了。” 薛峰挂断电话,就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不好了。他赶快给韩世融打去电话,那孙子借了他那么多钱,要真的被彗星撞死了,他找谁要钱去? 韩世融接了薛峰的电话,第一句就是:“我想死。” 薛峰吓了一跳,这位小爷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他都是让别人去死。 薛峰顺口就说:“你可别介,你要死了,我找谁要钱去?” 韩世融说:“我真的想死,我把千里害了。” 薛峰一听,好吧。再牛逼的小爷也有死穴。 薛峰问:“怎么回事?” 韩世融说:“你别问了。你……你就帮我问问千里,她怎么样了?” 薛峰:“啊?” 韩世融:“她不接我电话。” 薛峰点头:“我这管借钱,管造谣,是不是还得管收尸啊?” 韩世融吼道:“你帮我打电话问问!” 薛峰无奈就答应了,谁让他上了贼船下不来呢。 冯千里伤口做了缝合,怕感染,在医院住下了。张姝慧立刻包下豪华单人间给冯千里住。 冯千里跟冯正林撒谎说跟几个高中朋友一起出去玩,要通宵打麻将。冯正林嘱咐冯千里别玩得太疯。挂了电话,冯千里看着手机就哭。 张姝慧说:“我们家对不起你……他爸说了,钱没诚意,可我们还是要给的。你想想,需要多少,还有什么条件,力所能及的,我们都答应。” 冯千里没说话,一掀被子蒙头睡觉。 冯千里的处女膜新鲜撕裂,yin道口撕裂缝合。那妇科的医生脸色很难看地跟张姝慧说,那伤口一看就是强奸造成的。虽然在强奸案里,这种程度的伤就算不上是伤,可能做出强奸这种行为的男人都是畜牲! 张姝慧知道这是医生知道了韩世融的恶行,给她敲警钟呢。说不定医生已经问过冯千里,需不需要报警呢。现在还没有警察来找冯千里了解案情,张姝慧真应该感谢冯千里“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薛峰给冯千里打电话,说韩世融挺担心的,问冯千里怎么样了。 冯千里没好气地说:“死不了!” 薛峰:“……” 冯千里在医院住了三天。韩世融想去医院看,韩培松就是不让。他说冯千里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会儿去,韩世融就是给冯千里撒气去的,等她出院的时候接她出院就行了。 韩培松试着跟韩世融聊起冯千里:“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韩世融嘴角一撇,也看不出是好还是不好,他说:“不像是个女人。” 韩培松对冯千里的印象就是冯千里那一项又一项的名次,还有韩世融住院的时候,在医院走廊里冯千里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如果说更多的认识,就是刚才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冯千里那不重样的千古绝骂。这么野的女孩子,确实不像是个女人。 可,不像是个女人,在他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子面前不正好是“优点”吗?否则他怎么会对那姑娘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 韩培松进一步问韩世融:“如果让你跟这个冯千里结婚,你觉得……” 韩世融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眉毛一挑:“你说好就好吧,我无所谓。” 韩培松就觉得有门儿!冯千里简直是老天爷在他们家将要走上绝路的时候派来的救世天使呀! 韩培松劝韩世融去找冯千里说说好话,诚心诚意道歉。虽然他没好意思说让儿子去向冯千里求婚,反正那意思也差不多了。什么做男人要负责任什么的,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你欺负了,你这提上裤子就不管了? 韩世融来来劲了,拧着脖子跟他爸说,爱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韩培松是又哄又吓呼,还给儿子塞了一摞钞票,这才把儿子推出了家门,从楼上看着儿子走了,他这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再仔细想想冯千里这孩子,直爽,热情,跟他儿子那别扭的性子还真的挺互补的。这两个孩子如果好好相处,说不定真的能好好过一辈子。 韩培松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冯千里做儿媳,不错啊! 三百九十七、我对你好一辈子 张姝慧在医院伺候了冯千里三天,看了那小祖宗三天的脸色。冯千里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其实那挑刺的时候绝对是矫情中的精英,就喝个水,挑水温也就罢了,还挑杯子的材质,玻璃怀疑是含铅的,金属说有股铁锈味,就连陶瓷的颜色都影响喝水的胃口! 韩培松劝了韩世融离开不久,张姝慧回来了。张姝慧身体不怎么累,那丫头就白天事多,一到晚上,张姝慧还没睡着,她先着了;早晨张姝慧已经醒了,她还睡着。而且是睡得叫都叫不醒。张姝慧这几天睡得倒是不错,可心里堵得慌。 这一辈子,她到哪都是硬茬子,跟谁服过软啊,可就跟这个冯千里,为了她儿子,她是伏低做小,就差跪地问安了。 张姝慧一回家就倒到沙发上,说什么都不起来了。 张姝慧就跟韩培松数落冯千里那些臭毛病,最后加了一句:“我跟你说,谁娶了她谁倒霉!” 韩培松搓了搓手掌,说:“其实啊,我觉得冯千里也还行……就是和男人们比啊,她好歹是个女的不是?” 张姝慧一愣,立刻锤了韩培松一拳头:“你想让我伺候这么个儿媳妇?你还是杀了我吧!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野丫头,娶回来那不是过日子的,那是鸡飞狗跳的!” 韩培松又说:“那要是世融真的领个男人回来呢?” 张姝慧犯愁了。要是领个男人,还真不如领着冯千里呢。 张姝慧突然想起来:“那天那个魏姑娘呢?” 韩培松哭笑不得:“都出了出了这种事,我还不把姑娘打发走,让她看着世融耍流氓啊?” 张姝慧不说话了。 韩培松没敢跟张姝慧说,那天魏姑娘是听到了冯千里扯着嗓子喊韩世融强奸了,把魏姑娘给吓跑了。既然他这会儿有心想撮合他儿子和冯千里,那就得想着办法调和婆媳关系。唉,这活儿他年轻的时候没少干,怎么老了还得干? 冯千里已经出院,趁着她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赶紧回去换了衣服,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韩世融去敲门的时候,冯千里还以为是栗芸回来了,她一步三跳地去开门。张姝慧伺候的这几天太欢心,她忍不住不蹦哒。 可一开门,她看到韩世融,一股火气直往头上蹿,使劲摔门。要不是韩世融手疾眼快,这一门板能拍得他满脸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冯千里知道她拦不住韩世融,也就没在大门上浪费力气,转头就往卧室跑。韩世融大长腿一迈就去追。终于在冯千里关上卧室门前的一瞬间,韩世融推住了门,冯千里关不上了。 冯千里干脆把门“啪”得一声摔开,冲着韩世融大吼:“你这个死变态,想让我阉了你吗?怎么不带套刀过来?我家的菜刀你觉得尺寸合适,我还嫌恶心呢!” 家里的大门没关,冯千里这一嗓子,吼得满楼道都是回声,嗡嗡作响。 韩世融忙着跟冯千里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想错了,我以为……” 冯千里猛地一推韩世融:“狗屁你以为!你怎么不问问我?你那脑子里一堆小肠,弯弯绕绕,蛔虫进去都得迷路,你不说,你不问,我能猜出你又是那节肠子堵了?我还得随身带个皮搋子给你通通脑子?” 韩世融乖乖的垂首听训,只要冯千里还愿意骂就好,他就还有救。 冯千里骂完了,也不见韩世融回嘴,她这一肚子火喷出来连根毛都没烧着,冯千里就越来越生气。 冯千里指着大门说:“滚,带着你那一脑袋小肠给我滚!” 韩世融舔了舔嘴唇,说:“你别生气了,结婚吧,好不好?我们全家都对你好,真的,我对你好一辈子。结婚吧。” 冯千里冷笑:“对我好?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强着来一发,还要问我爽不爽是不?” 韩世融急切地摇头:“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 冯千里还是指着大门:“我住院的时候你不去,也就凑合事的发发短信,这会儿我都出院了你又来装可怜?究竟是他妈的谁欺负了谁?” 韩世融真是无言以对了。 冯千里说:“要是不想见我,你就一直别见,躲了好几天,今天才来,你还来干什么?” 韩世融无辜道:“你不是生气嘛,我就想等你消消火再来。” 冯千里点头:“好啊,我消火了,你滚吧。” 韩世融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冷冰冰地问:“你究竟要怎么才满意?” 冯千里问:“跟你有关系吗?” 这时候,对门的邻居家的大妈正悄悄在门口探头探脑。栗芸也回来了,她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就见邻居鬼鬼祟祟地围在她家的门口,还能听到冯千里那快得跟机关枪似的训人声。 栗芸心说,这孩子这是又发的什么脾气?连门都不关,尽让邻居看笑话。 栗芸还没来得及劝邻居走人,就听屋子里里面“啪”得一声脆响,邻居大妈倒吸了一口冷气,比栗芸动作都快就冲进了她家。 冯千里正在发呆,就在韩世融自己抽自己第二个嘴巴子之前,那个大妈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妈说:“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上手了?就是十几年的夫妻也有大牙咬了舌头跟的时候,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互相忍忍让让就过去了,这……这打谁也不能解决了问题不是?” 栗芸跟着邻居一起走进来:“就是,有话慢慢说。” 那个邻居大妈看栗芸回来了,也不自觉退出去,反而拉着栗芸去她家坐坐。栗芸担心冯千里,那大妈一个劲儿给栗芸递眼色。栗芸好不容易劝走了大妈,一回头就看见韩世融和冯千里还那么呆呆地互盯着。 冯千里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恢复,有点傻傻的。 韩世融伸手捧起冯千里的脸:“结婚吧。” 冯千里还没来得及说话,栗芸赶紧走过来,拍了拍韩世融的手腕:“来,坐,坐,咱们有话慢慢说。” 韩世融松开手,跟着栗芸到客厅坐下了。 三百九十八、赌局 栗芸给韩世融倒了一杯水,说:“小韩啊,千里要是不想嫁给你,你也不能这么逼。我们承认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可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心甘情愿,强扭的瓜不甜。” 韩世融手里捧着那杯水,低着头,说:“我会对千里好,会对她好一辈子,如果她想要,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弄下来。” 栗芸苦笑:“要是她就是不想跟你过呢?她就是不要你呢?” 韩世融扭头去看冯千里,冯千里正撅着嘴,低着头玩自己自己的衣角。 韩世融一仰头把水喝尽了:“反正我非你不娶。要是你不嫁,没关系,我等着,等你老公老死了,我还找你求婚。” 韩世融说完,一推门走了。 栗芸叹了口气,问冯千里:“你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小霸王?混不吝嘛,他是什么东西!” 冯千里不愿意了,撅着嘴说:“他是人,他不是什么东西。” 栗芸一愣,冯千里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一会儿,邻居大妈又过来敲门,还带了些水果过来,一看韩世融不在了,就向栗芸各种打听韩世融的事情。 栗芸听着心烦,随口说:“我家姑娘又没看上他,他自己一头热。” 大妈摇了摇头:“我看可不像。你家姑娘啊,心里也有这个人,要不怎么能那么吵呢?” 栗芸哼了一声:“你要觉得好,你让他给你当干儿子呗。” 大妈笑了:“这小伙子我看挺好,你怎么就看不中呢?” 栗芸不想说出韩世融的身世,所以敷衍道:“浪荡公子!” 大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家是做生意的,这事要是搁二十年前,你家就是投机倒把。所以啊,他是不是浪荡公子,还真不重要,只要能养家糊口就行了呗,还要大富大贵吗?而且啊,结婚这事,不就是在赌吗,谁还能知道他二十年以后什么样?” 栗芸低头不说话。 大妈又说:“那孩子的长相,不是个滥情的。这年头,能踏实过日子,不在外面胡混的男人不多了。” 栗芸还是不说话。 大妈站了起来:“你自己想想吧,我一个外人,说再多也没用。” 栗芸送走了大妈,她自己心里也乱。韩世融说会一辈子对千里好,他的话能信吗?以前,他帮他们家不少,以后,他一个高官家的孩子还能这么尽心尽力对千里好?唉……这还真是一场赌局啊! 冯千里心里各种混乱,这几天跟韩世融生的这些事在脑子里一遍一遍过。她真的很气自己,明明韩世融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可韩世融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她立马就不计较了,还想扑过去看看他的脸。他爸打,他自己也打,这张脸是不要了?他不要,她要! 冯千里在家里纠结要不要给韩世融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斗争多么激烈。 朱湛在办公室因为枪支走火击中心脏死亡。等警察们冲进他的办公室,朱湛已经没有了呼吸,不过谁也合不上他瞪着的眼睛。 韩世融接到消息,第一反应就给李青拨通电话。胜利在望,这时候李青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李青在知道朱湛出事的消息以后,立刻派了一个小组的人去他家守着他的老婆孩子。这一组的人果然和一群不知来处的人在李青家门口遭遇,那群人看到有警察来了,立刻撤退。李青家的门已经被那些人砸了个稀烂,李青的老婆一手搂着婆婆一手搂着孩子躲在卫生间里直哭。 李青自己赶往医院,朱湛没了,他怎么也得去送送。李青一路上小心,可就在一个路口,突然有辆大卡车从斜侧里冲出来,呼啸着冲向李青…… 韩培松去送完朱湛,从太平间出来,走到在楼梯的拐角处一边走一边向身边的同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楼梯下一个清洁工悄悄把拖布放倒在台阶上,而这根木头把子削得像是刀一样尖。突然有人在韩培松的背后猛得一推,韩培松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滚落,避无可避地撞向那根拖布把子…… 薛峰去外地走穴,不少歌迷在机场接机。他轻笑着向歌迷挥手致意。还有歌迷跑过来要求合影,薛峰很友善地同意了。可当那位歌迷接近的时候,突然从衣服里抽出了匕…… 那几天,a省到处都是警笛阵阵,到处都在抓人。豪庭会所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带在会所里进行毒品和re情交易的违法犯罪分子全都被一网打尽。 没过几天,全国媒体上都布了一条重大新闻,中央政治局的一位委员给远帆船运撑起保护伞,让张水生等人以黑社会组织的形式向全世界做走私生意,商品从车辆等日常所需,到军火、假钞,不仅造成国家税费的损失,更严重破坏了国家正常的社会秩序。 这一起走私案牵扯甚广,包括a省省长和纪检委书记在内,共有近二百人被调查。张水生的黑社会组织案,因为牵扯多起人命案件,另案处理。 a省的舆论一片哗然。压在a省人民头上的张水生一伙人,终于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晚上,市区里到处都是百姓点燃的烟花。 冯千里哭着在顾美娜的邮件里写道:“你知道了吗?张水生完了。欺负你的人也完了。虽然迟了点,但你的冤屈终于要洗刷了。回来吧,我好想你。” 当然,写篇邮件还是想以前一样,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复。 冯千里并不知道为什么韩世融那天从她家离开以后一直没有再联系她。在所有人都在庆祝张水生团伙的覆灭的时候,他这个“革命”的起人,真正的大功臣,为什么不露面?他在哪里? 中国人有个为表示欢乐而通用的办法,那就是吃一顿。 就在张水生覆灭以后,冯正林带着皇风的所有员工去聚餐。因为晚上出来庆祝的人太多,所以他们连走了几家饭店都客满。终于,冯正林受不了了,拍板就在这家等着了!什么时候有空位,他们什么时候吃。 在等空位的时候,冯千里满怀心事地走到饭店门外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感觉特别孤单。要是韩世融在这里多好? 她又给韩世融拨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他是遇到什么难题吗? 夜风吹不散冯千里的焦虑。 三百九十九、割骨削肉赔他 黄全也从饭店里出来:“惦记韩世融了?” 冯千里嘟嘟囔囔说:“谁惦记他呀!” 黄全噗嗤笑了:“女侠,你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啊!难得难得。” 冯千里也觉得自己这样真难看,跟着黄全一起笑了:“韩世融那个神经病,那天去我家跟我妈表了半天决心,这会儿又不知道去哪了。” 黄全低声说:“薛峰、李青还有韩培松,三个人同时遇袭。” 冯千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现在明白这三个人对韩世融来说那就是“左膀右臂”。 黄全又说:“张水生被捕前疯了一样反扑。李青手底下有一个心腹,姓陈,是个处长,韩世融本来有意栽培他,结果被毒贩杀了。” 冯千里的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韩世融不会怎么样吧?” 黄全接着说:“李青车祸,撞前他跳车了,腿骨骨折;薛峰受了皮外伤,不算重,缝了四针没事了;韩培松伤势比较重,伤了内脏,在附属医院急救后转院去了北京。” 冯千里盯着黄全:“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韩世融告诉你的?” 黄全摇头:“他没空,他一陪他爸呢。是薛峰和李青告诉我的。张水生派人抓了一批流氓混混要到皇风闹事,被李青派人都抓了。” 冯千里低着头不说话。 “好在现在事情过去了,太平了。” 冯千里点头:“有韩世融呢。” 黄全呵呵呵笑了:“对,有韩世融呢。” 黄全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咱们两个救了顾美娜那次,在医院的那晚上,我跟你说什么不?” 冯千里点头:“说了张水生和鞋厂……” 冯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黄全又加了一句话:“张水生玩完了,他在咱们鞋厂的那些股份都是非法所得,要拍卖的。所以,千里,准备做鞋厂的老板吧。” 冯千里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黄全点头:“对,为了你。从一开始,他会和张水生争斗,就是为了我们的鞋厂。” 冯千里咬着嘴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当时她想过,凭她和黄全这样平凡的小人物什么都做不到,可韩世融有智力财力物力权力,她还悄悄期待了一下韩世融能做些什么。她那个时候刚开始开店,完全不想和韩世融再有任何亲密关系,可是,韩世融…… 然后冯千里猛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个……韩世融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据说有很多钱。然后……我忘了我给扔哪了……” 黄全就拿眼珠子狠狠等着冯千里,就差直接给她戳俩窟窿了!韩世融是脑子里养了什么动物,怎么有兴趣领养这么个马虎玩意儿? 冯千里自己也委屈,那天那银行卡的事还没搞明白,她就和韩世融吵一架,紧接着她就被韩世融莫名其妙玩了一出棒槌打地鼠。她现在能跟黄全说吗?说韩世融做了多么不要脸的事? 那天那顿饭,冯千里虽然吃了很多,不过都没品出味来。 第二天一早,冯千里在办公室里找翻了天,终于在她的拖鞋里找到了那张银行卡。为什么会在拖鞋里,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冯千里给韩世融打电话还是打不通,冯千里心里七上八下,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冯千里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黑色挂着军牌的轿车停在了皇风门口。没办法,军车就是有上步行街的特权嘛。 冯千里托着腮帮子,看着军车车门一开,韩世融从车上跳了下来。冯千里一蹦三尺高,像个树蛙似的贴到了窗户上。 韩世融冲着冯千里露齿一笑,如春风般和煦。 韩世融走进冯千里的办公室,冯千里一直傻呆呆地看着韩世融,直到韩世融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冯千里才突然间紧紧抓住韩世融的衣领:“你他妈死哪去了?” 韩世融嘿嘿嘿一通笑。这就是他媳妇,就算是担心也极具冲击力。 韩世融把冯千里搂进怀里,说:“我不能告诉你我去了哪里,不过我没事。” 冯千里怕被窗外的行人看到,她抓着韩世融背后的衣服拖着韩世融往办公室的角落里躲。当她的手指碰到韩世融的后背的时候,韩世融突然疼得挺了一下背。 冯千里赶紧松手:“怎么了?你的背还疼?” “没……” “没个屁!脱了,我看!你爸是想让你当哪吒吗,还要割骨削肉赔他怎么的?” 韩世融抿了抿嘴。媳妇为他打抱不平了!他心里可美着呢。 冯千里扒了韩世融的衬衣,看了看他的背,有几块还贴着纱布,其余的伤痕已经基本上好了,只有淡淡的痕迹。 冯千里问:“怎么搞的?” 韩世融说:“那就好特别乱,也忙,没顾上上药。我觉得,不就是皮肉伤嘛,还能多严重。结果感染了,流脓。” 冯千里真想在他背上狠狠拍上一巴掌,疼死他算了!可她也就比划比划,没能真的下手。 韩世融一边穿衣服一边嬉笑着:“我要是哪吒,你来当太2真人怎么样?” 冯千里瞪了韩世融一眼:“你才太2呢!” 韩世融还是冲着冯千里嘻嘻地傻笑。 冯千里被韩世融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确定你是后背流脓,不是脑子流脓?” 韩世融说:“我想你了。” 冯千里头一低,脸红了一片。她也想他。可她就是不想告诉他! 韩世融拉住冯千里的手:“我有一天的时间,今天接你过去,我爸妈想见见你。不过,我爸现在还不能出院,我妈伺候他,得你过去。” 冯千里眉毛一挑:“你让我去我就得去啊?” 韩世融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现在是他们求着你嫁给我,你不想去就不去。我在这儿陪陪你爸妈,也挺好。” 冯千里一想到冯正林和栗芸一看到韩世融就如临大敌的样子,她觉得还是不要韩世融陪比较好。她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吗? 冯千里赶紧问:“在哪啊?我去还不行?” 韩世融说:“我不能说,你跟我上车。” 冯千里交代了卢静几句,还说如果她爸问起,就说她跟支教的同事走了。这也不是什么瞎话,韩世融和冯千里确实能算是支教的同事嘛。 四百、跳段广场舞 四百零一、审判 冯千里也生气,让你说个喜欢那么难? 她一生气,指着外面快速跑过的汽车说:“你去让撞一次,只要是能飞出十米远还活着,我马上跟你结婚。 ” 韩世融问:“这是你说的?” 冯千里不太确定地说:“啊……是吧……” 韩世融立刻开车门就往外跳。正好后面有辆大卡车开过来。吓出冯千里一身冷汗,安全带也顾不上解,横过身子抓住了韩世融的衣服,半开的车门外,大卡车贴着车门的边轰隆隆冲过去。 等卡车过去,冯千里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冯千里吼道:“韩世融!你他妈的带了个壳子出来,把脑子扔了?” 韩世融斜了冯千里一眼:“那你嫁我不?” 冯千里气得心抖:“要嫁你嫁,我才不嫁!” 韩世融回身坐好,把车门一关:“成交。” 冯千里:“啊?什么成交?咋就成交了?” …… 接下来的韩世融还是在玩失踪,手机一直关机,冯千里只偶尔能收到一些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报平安的短信。虽然这些短信都没有署名,可冯千里知道那都是韩世融。虽然不是甜言蜜语,可冯千里就是舍不得把这些短信删掉,全都存在手机里,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番。 奥运会的开幕式,冯千里都没能跟韩世融一起观看。回想起前世,奥运的时候他们的家还很困难,夫妻两个围坐在出租屋里的小电视前看着美轮美奂的电视画面,韩世融把女儿扛在脖子上,说要让女儿跟李宁一样飞起来,然后丑丑很及时地给爸爸来了一泡软乎乎的……冯千里想着想着就笑了。 奥运会后的一天晚上,皇风还没有打烊,在步行街上,突然有一个男子拿着捧花向他的女友单膝跪下求婚,围观的人群报以热烈的掌声。冯千里不禁惆怅,为什么别人求婚用鲜花,而韩世融求婚用卡车呢? 皇风的员工都在看求婚去了,冯千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冯千里拿起手机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直觉这是韩世融打过来的。冯千里忍不住露出甜甜的娇笑。 冯千里接起电话,却听到了姜博的声音,冯千里愣了一下,拿下手机又看了一眼,没错,是陌生的号码呀! 姜博说:“我以前那个号码以后只能办公用了,所以给你用新号码打一个过来。” 冯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应该问问哪个号码发生了什么?不过以姜博的脾性,那一定是个很长的故事,她需要和他聊很久才能弄明白。关键是她并不在意他那个号码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她为什么要浪费那么长的时间去问呢? 所以冯千里找了另一个话题,说:“好,我会保存。” 姜博也许没有想到冯千里对他的拒绝会这么赤luo裸,连一点余地都没有留给他。 姜博苦笑,问道:“千里,明天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冯千里不解:“为什么是明天?” 姜博说:“张水生接受审判,韩世融没有告诉你吗?” 冯千里淡淡地说:“也许说过吧,我不记得了。我只要知道他肯定跑不了那就够了。” 姜博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在电话里久久地沉默。 最终,姜博说了一句晚安,挂了电话。 还不到八点,晚安什么? 冯千里也是苦笑。 张水生案牵连甚广,从立案侦查到法庭审判,用时一百多天。法庭审判中,人证物证数不胜数,其中最惹冯千里注意的就是鞋厂被张水生违法窃取的那些档案扫描件。 其实当张水生发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由他控,制以后,他已经派人去销毁了大部分证据。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很多证据早就被人拍照留存了。虽然说不是原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可作为旁证已经足够。 姜博作为证人出庭。他在和韩世融联手以后通过他的人脉拿到了很多线线索,而且在和朱湛向配合的情况下作为特殊的“卧底”介入了部分张水生违法的生意中。 冯千里看到姜博坐在证人席上,还跟以前一样温文尔雅,冯千里突然有种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姜博的错觉。 韩培中受虐致死的案件也跟张水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几乎整个a省的纪检系统因为此事全军覆没,多人坐上了被告的位置。 半个多月的审理,张水生团伙曝出多起杀人、强奸案件,其中就有曹清遇害事件。虽然审理中用的是化名,可冯千里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说曹清。 最初接手曹清案件的两名警察只有一名走上了证人席,因为另一名已经在抓捕行动中被张水生团伙的犯罪分子杀害。活下来的这名警察每每提及死去的战友都声音哽咽。 让冯千里神经高度紧张的是瘦猴、郑章等三人的审理。顾美娜的名字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可她就包含在被这三个人糟蹋了的十几个女孩子之中。 当法官宣判张水生死刑立即执行,瘦猴死刑缓期两年执行,郑章和另一个人有期徒刑十五年和二十年之后,另外的犯罪分子是怎么判决的,她已经听不到了,冯千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栗芸和冯正林搂着冯千里的肩膀,默默地安慰。 冯千里家哽咽着跟爸爸妈妈说:“顾美娜一定也在看,一定在看!” 栗芸说:“对,她可以安心了。” 由于张水生案件影响巨大,所以a省的官场来了一次大换血,很多被调任外地,以后能不能继续升职,那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而韩氏集团的力量却没有被外派。韩培松破格升任a省代省长,温盛军任a市常务副市长,朱湛被查明死于谋杀所以追认烈士,李青升任a市公安局局长暂代政法委书记,朱湛和李青的几个心腹亲信被委派到全部全省的公安系统唯以重用。还有诸多在对敌斗争中牺牲的人员,全都被追认了各种称号。 当冯正林在报纸上看到这一系列任用告示,他突然问冯千里:“你确定你能给省长当儿媳妇?” 冯千里被问得无言以对。看来栗芸已经把韩世融上门“逼婚”的事告诉了冯正林。 冯正林正打算好好问问冯千里,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韩世融就提着烟酒还有水果篮到了皇风。 冯千里许久没有见到韩世融,所以韩世融一露脸,冯千里就盯着韩世融都看呆了。这家伙几日不见,似乎更帅了。难道这几个月是去修炼了不成? 四百零二、不许嫁 抬手不打笑脸人,冯正林看到韩世融笑得特别喜庆就来了,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轰他走。 韩世融放下手里的东西,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招投标的响应文件来,那文件上一号大字写着“**鞋厂拍卖招标”什么什么的,特别醒目。 冯正林本来是想轰走韩世融的,可他一看到这份文件,所有的思路全都被文件吸引过去了。 鞋厂被张水生收购以后,还有两个其他股东。这两个股东经查一个就是原省长,而另外一个是一家皮包公司。也许是最近的风声太紧,那家皮包公司连房子都不租了,就成了这么一个只在工商系统内存在的“幽灵”法人。找到当初注册时使用的身份证持有者,是乡下一个以种地为生的农民大伯,当初为了五十块钱出租了一天自己的身份证。 包括张水生在内的股东任何一个股东都没想过怎么好好经营鞋厂,所以现在鞋厂的经济状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职工的工资已经连续半年没有全额发放了。 所以,在张水生和省长两个已知的股东已经被绳之以法,另外一个股东明显违规且不知所踪的情况下,鞋厂被再次出售势不可免。 韩世融把文件摆在冯正林眼前,翻开,指着几行比较重要的条款说给冯正林听。 对冯正林这一代人来说,从一走出校门就在鞋厂工作,吃在鞋厂,住在鞋厂,鞋厂就是他们的归属。现在鞋厂又要被卖,他们心里相当不好受。冯正林的注意力就全都在文件上,想着他能为鞋厂做点什么。 冯千里站在韩世融身边,也摊过身子去看文件,却被韩世融悄悄拉了一把。冯千里回头看韩世融,这家伙的脸上平静自持,哪有好久不见的波澜。可他的手在身后紧紧握着冯千里的手不放,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心手背,还用指尖轻轻捏她的指腹。冯千里默默低垂眼睑,也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在背后和韩世融十指相扣。 冯正林是个细致人,他把一本文件,包括韩世融画了重点的部分还有没画重点的部分都看了。 然后他长出一口气,抬起头,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啊,现在鞋厂这样,咱们什么都做不到。” 韩世融刚张开嘴,就被冯千里抢了先。 她说:“咱们买下来啊!” 冯正林苦笑:“哪那么容易?人员安置、机器设备,全都算下来,怎么也得一千多万。加上是拍卖,别人家给的价钱说不定多高呢!现在咱们拿出两三百万可以,上千万去哪找?” 冯千里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捏着银行卡的角角,一边扭一边对冯正林说:“韩世融给的!” 冯正林一惊,皱了眉头呵斥冯千里:“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拿的?快还给人家!” 韩世融淡然道:“没关系,就当是我的嫁妆了。” 冯千里:“……” 冯正林:“嫁妆?” 然后冯正林注意到了两个年轻人在身后拉在一起的手。 韩世融赶紧放开。 韩世融有点小紧张,舌头不大给力,说:“那个吧……我跟千里说过,就是我嫁给千里。她是一家之主。” 冯正林看着冯千里。 冯千里赶紧摆手:“我没答应啊!” 韩世融不满意了,瞪着冯千里:“你不是说成交嘛!” 冯千里嚷道:“谁说的?谁说的?” 韩世融:“明明就是你,都跟我爸妈点头了,怎么回来就变了?” 冯千里委屈道:“我哪点头了?” 冯正林打断这一对活像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说:“小韩啊,你先去吧。我有事问问千里。” 韩世融:“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叫我,爸。” 冯正林:“……” 冯千里:“爸你个头!” 韩世融屁颠屁颠跑掉了。 冯正林目光炯炯地瞪着冯千里:“千里,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 冯千里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也没啥……就是,韩世融这个人挺好的,他跟我求婚好几次了,这次他连同性恋这事都弄出来了,他爸妈巴结着我,想让我嫁给他,我就想……” “他连他爸妈都能骗,以后不会骗你吗?” 冯千里不说话了。她怎么说?她用上辈子保证他不会对不起她? 冯正林一拍桌子:“这事我不同意!他这种男人不能嫁!” 冯千里更正道:“是娶。我娶他,他嫁给我。” 冯正林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省长那么好的儿子不要了,入赘到他家,嫁给他这个傻闺女?这是一千零一夜吗? 冯千里问:“爸,是不是挺惊悚的?” 冯正林白了冯千里一眼:“那你也……不许娶!” 冯千里突然哈哈大笑:“韩世融穿婚纱说不定还挺漂亮的。” 冯正林也跟着笑。入赘,韩世融是怎么想起来的? 鞋厂的拍卖也不是几天能定下来的事,皇风上上下下忙着准备标书,还要考评现在鞋厂的总体价值。感情归感情,在商还得言商,不能拿着钱去打水漂玩。 韩世融和冯千里一起找了包括人力资源公司、资产评估公司,还有会计师事务所等好些第三方公司对鞋厂进行全面的考评。 这一通忙活就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中,韩世融几乎天天一大早就到冯家报到,天色不黑绝对不走。韩世融做饭的手艺惊艳了冯家人。偶尔栗芸上阵,冯千里还总是说妈妈做的得没味道。 让冯正林意外的是,韩世融干家务真是一把老手,眼睛里有活儿,动作利落流畅。就说刷马桶,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用提醒,撸袖子就干。看那熟练程度,一看就是没少干过。冯正林暗暗佩服,到底是省长家里的孩子,教育得真好,哪像是他家冯千里,洗个碗还要碎一个。 最让冯正林满意的是,冯千里那暴脾气上来,不管多难听的话乱说一通,韩世融都不往心里去。虽然这小子说话也不怎么中听,两个孩子有时候呛呛得就跟世界大战了一样,可一转头,韩世融又给冯千里做饭去了。刚开始他和栗芸还拉着劝架,后来发现人家吵架当好玩的,他们还有什么好劝的。所以,经常会发生冯千里和韩世融在厨房里吵架,冯正林和栗芸就当没听见,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情况。 四百零三、蓄谋已久 四百零四、婚纱 韩世融几次催冯千里去看房子,冯千里都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看房子有什么好着急的?房子长在地上又不会跑。韩世融无奈,上辈子买房子那会儿,是谁每天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催着他去看房的? 冯千里跟黄全整理着一摞客户订单和退货记录,冯千里无聊到想睡觉,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然后翻开又一本订单,可看到的是一张精美的房地产广告。 冯千里摸了摸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捏着广告问黄全:“这是啥?” 黄全头也不抬地说:“别忘了明天是周末。” 冯千里:“……” 于是第二天,韩世融终于如愿约到了冯千里。冯千里兴冲冲到了约定地点一看,张姝慧也在,冯千里立刻觉得扫兴。韩世融这是打算做妈宝? 冯千里的不高兴就在脸上挂着,韩世融和张姝慧都看了出来。韩世融是想着怎么哄她高兴,一次又一次催张姝慧回家去。张姝慧是觉得买房是大事,她这个做婆婆的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冯千里立刻打电话,把栗芸也叫了出来,于是这两老两少的“看房团”在市区里几个主要的楼盘开始了一日游。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从一处售楼中心出来,转到一家餐厅吃晚饭。 冯千里和韩世融原本都想买前世他们一起生活的那套房子,前世的时候,他们买的是现房,可现在那房子的位置连拆迁都没有完成呢。这样的话,第二选择就是冯千里看上的那套别墅了。 栗芸基本上不插言,孩子们的房子,孩子们喜欢最重要,而且那套别墅确实不错。 可张姝慧不乐意,说:“锦绣庄那房子可不行啊!那是什么东西,满小区到处是臭水沟,世融从小就怕蚊子,水沟越多,蚊子越多,容易得病。” 冯千里没说话。 韩世融说:“人家那是活水,跟外面的千秋河连着的。” 张姝慧任性的脾气上来了,眼睛一瞪:“我说不行就不行,我还能害你吗?我这眼睛看了多少事,不比你们小年轻看得准?” 栗芸和冯千里对视了一眼。有这么个婆婆真是…… 谁知道这一眼让张姝慧看见了,她问栗芸:“你怎么不说话呢?孩子们不懂,你也不懂?你也想着让我儿子住在里面每天让蚊子咬?” 冯千里立刻不愿意了:“听意思是买个房子,以后就你儿子住,我不住是吧?” 韩世融瞪了了一眼冯千里。冯千里后面更难听的都忍了回去。 然后韩世融对张姝慧说:“那房子我觉得挺好,要采光有采光,要面积有面积,出入交通也方便……” 张姝慧不高兴地一挥手:“行了,你就听她的!我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 冯千里这回可不管韩世融拦不拦她了,她的家里,她说了不算,还得让张姝慧这个当婆婆的说了算?她这手伸得太长了吧。 冯千里家冷笑着说:“我出钱给我们自己家买房子,还得听你指挥?要是你不喜欢,是不是我肚子疼还不能拉一泡了?” 张姝慧“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横眉冷目地看着韩世融:“你听听,她这说的什么话?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栗芸在一旁怪冯千里说话没大没小,非要冯千里跟张姝慧道歉。 韩世融悠然地吃着花生米,对张姝慧说:“话糙理不糙。” 张姝慧一股火气定在了心窝里。她养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跟着别的女人一起气她!张姝慧饭也不吃了,红着眼圈起身走了。 栗芸着急了,一个劲儿推韩世融:“快去追啊!” 韩世融给冯千里夹了一筷子鱼肉:“没事,有我爸呢。” 栗芸突然特别感慨,还是生闺女好,她家的闺女可没这么气过她。 张姝慧回家以后免不了跟韩培松一通哭诉,说冯千里欺负她。 韩培松把事情前因后果一听,他也是无奈。冯千里就是个硬茬子,再加上他那个儿子一心护着媳妇,他们这老两口还能怎么着?他只能劝张姝慧说,儿子喜欢,你还不高兴吗?难道让那小两口因为你吵一架才好吗? 这么一说,张姝慧更委屈了,她明明就是为了儿子好嘛! 韩培松这个头疼啊。 栗芸回家以后把这些事跟冯正林说了,冯正林听了以后,表面上是不满意,把冯千里训了一顿,可心里安逸得很,赶紧催着冯千里去结婚。 因为已经到了年底,北方城市冷得很,冯千里被韩世融拉着去了海南拍婚纱照。冯千里一直到坐着飞机上了高空都觉得很梦幻,韩世融什么时候对这种曾经被他自己评价为无聊的事这么热衷了? 在飞机上,冯千里突然特别用力地拧了韩世融一把,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个响的:“以后不许掐人?”韩世融说,“打两下也就算了,掐什么掐?” 冯千里问:“疼不?” 韩世融:“要不我让你试试?” 冯千里赶紧摇头。 韩世融趴在冯千里耳边悄声说:“晚上,我让你求着我‘掐’你……” 冯千里:“……” 可真的到了晚上,冯千里揪着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大棉花包,说什么都不让韩世融“掐”她,她坚持只有结了婚才能滚床单。韩世融跨坐在一团棉花上,自己涨得发疼,可最后还是放过了冯千里,自己去卫生间解决了问题。 一晚上,冯千里窝在韩世融怀里睡得香甜,韩世融在梦中都惆怅不已。 第二天一早,冯千里还睡得迷迷糊糊,就有服务员来敲门。冯千里翻个身接着睡。韩世融不知道跟服务员说了什么,然后推着早点车进来了。冯千里活生生是被香味勾引起床的! 早饭一吃完,韩世融从门口推过了衣架,架子上是一款纯白色的立领五分蝴蝶袖蕾丝婚纱,婚纱的前胸部分是镂空和亮片设计,胸口的风光定是被遮掩得更加梦幻。而背部有一片真空,正好能露出冯千里漂亮的肩胛骨。 婚纱的裙摆设计也很漂亮,不仅有堆叠的蕾丝,还有一层一层参差有序的花边,整个婚纱就好像一朵笼罩在云海中的盛放百合。 四百零五、过敏 冯千里真的被这婚纱惊艳到了,她爱不释手地围着婚纱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一样。 韩世融问:“喜欢吗?” 冯千里傻呆呆地点头。 韩世融从身后抱住冯千里,亲吻着她的脖颈:“喜欢就好。” 冯千里舒舒服服地靠进韩世融的怀里:“这是买的?趁我工作的时候,你去挑的?” 韩世融有点小骄傲地说:“我设计的。” 冯千里家惊讶地瞪起眼睛:“你还会设计婚纱?” 韩世融转过冯千里的身子,抚摸着冯千里的脸,问:“你喜欢的,我都给你。这辈子不要自杀好不好?” 冯千里略微迟疑了一下:“我上辈子也没自杀啊!” 韩世融愕然,笑容逐渐消失:“那……你怎么吃了一整瓶安眠药?” 冯千里挠了挠头:“其实我还打算问问你呢,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韩世融的表情冷冽极了:“不知道。早晨起来就发现你死了,起了一身尸斑。” 冯千里摆了摆手:“别提尸斑的事了。你没做尸检?” 韩世融咬着后槽牙说:“一个吃了一整瓶安眠药的死人,我做什么尸检?陪着死人浪费时间?” 冯千里大呼冤枉:“我没吃一整瓶!说明说上说一颗到四颗,我就吃了四颗!” 韩世融逼问:“那你床头柜里的安眠药瓶子怎么是空的?” 冯千里说:“那瓶正好吃完了啊。在主卧的抽屉里不是有你给我买的备用的安眠药嘛,我是去主卧吃的……不过那个药片跟以前吃的不太一样,挺大的。” 韩世融的脸色黑的仿佛要杀人了:“是不是白色的瓶子,黄色的标签,绿色的花纹?” 冯千里全身都绷紧了,韩世融生气了,相当生气,她有点害怕。冯千里在韩世融杀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韩世融突然咆哮道:“那不是安眠药!那是盐酸左氧氟沙星,你对这个药严重过敏!药物过敏你懂不懂?那是我治疗支气管炎剩下的药!你是猪吗?不看药品名称你就乱吃?” 冯千里家赶快捂住韩世融的血盆大口,她可怜兮兮地说:“那段时间我本来就不清醒……我连自己家在哪都能忘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骂我。” 韩世融一把紧紧搂住冯千里,勒得冯千里都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可她没有抗拒,反而搂上了韩世融的脖子。韩世融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颈窝里,她耳边隐约能听到韩世融咬后槽牙的声音,冯千里自责又特别心疼这个男人,他上一辈子的悲剧有一半是因为她的糊涂! 韩世融在冯千里耳边轻声说:“以后,等你糊涂了,不管什么事都问我。就算我口气不好,那也不是嫌弃你,记住了吗?” 冯千里把脸贴在韩世融怀里点头。 圆形的大床旁,是洁白的婚纱,婚纱的旁边是相伴两世仍觉不够的一双男女。 …… 拍婚纱照远没有冯千里想象中那么轻松,来回换穿各种衣服,摆出各种造型。为了多拍照,几乎一组和另一组之间没有间隔。纵是冯千里这样的好体格,等三天最后一组照片拍摄完成,冯千里也都累趴下了。 那天夜里,冯千里往韩世融怀里拱了拱,说:“下辈子我可不想拍什么婚纱照了。” 韩世融笑着问:“你上辈子不是一直说没拍婚纱照是一辈子的遗憾吗?” 冯千里:“拍了是一辈子的震撼。” 韩世融又问:“下辈子真的不拍了?” 冯千里:“……” 韩世融低头一看,睡着了。 他舒了一口气,然后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进了卫生间。韩世融靠在墙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怎么感觉才两三天时间,茧子就磨厚了一层呢?这每天能抱着睡觉不能抱着运动的滋味,可终于要熬到头了! 一转眼,到了春节。这是冯千里第一次以韩世融未婚妻的身份去韩家拜年。 冯千里和温盛军一见面就发现温盛军的气色不太好。冯千里问韩世融,温盛军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韩世融表示不知情。 吃过午饭以后,温盛军要走,他还得赶去他父亲那边拜年,韩世融送了出来。韩世融问他江兰卿什么时候回来。 温盛军看着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说:“她给我寄来了离婚协议书。” 韩世融没有说更多的,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温盛军这辈子的命运改变了,可还是改变不了他和江兰卿的结局吗? 温盛军的妈本来就不喜欢江兰卿,现在江家倒了,可以说温盛军这边所有人都不再稀罕江家的那个女人,温温盛军和那样的女人尽早离婚才好,温盛军还年轻,别耽搁了梅开二度。 温盛军看了一眼正在热车的冯千里,对韩世融说:“你得到了,好好珍惜吧。” 韩世融点头。 冯千里开车去她姥姥家,还没到呢,她心里就各种不爽。去姥姥家过年简直就是去战斗。所以她一路上都不开心。可等到了姥姥家,一切都很圆满,没有任何人找她的麻烦。冯千里就纳闷了。 然后栗芸悄悄告诉她,冯正林跟姥姥他们说了,韩世融是韩省长的儿子。 冯千里再看看舅舅他们对着韩世融各种巴结,冯千里就觉得分外恶心。 晚上,韩世融把冯千里送回家以后,跟冯千里在她家楼下说话。冯正林和栗芸都悄悄地趴在窗户上偷看。 韩世融和冯千里拉着手,围着楼前的花池一圈一圈转。 冯千里说讨厌舅舅他们,因为前世韩培松退休以后,舅舅他们对韩世融多次出言不逊。 韩世融把冯千里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说:“也没什么。上辈子他们说话不好听,我也没让他们占了便宜。而且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人家什么都没做呢,你讨厌他们干什么?浪费那个力气。” 冯千里很不高兴地说:“不行就是不行!他们凭什么那么说你?而且,你爸这辈子也会退休,到时候他们又要说了!” 韩世融安慰道:“这辈子不一样,我爸不会裸退。而且,还有我哥呢。再退一步讲,我哥也不行了,我自己也比上辈子风光吧?” 冯千里还是不高兴,撅着嘴。 韩世融说:“诶哟,我们大恐龙也有小心眼的时候,来让我看看这嘴嘟起来是什么味的。” 韩世融说着在冯千里嘴上亲了一口。 冯千里推了韩世融一把:“这是在小区里!” 在冯千里的家里,栗芸拉了拉冯正林的袖子:“唉,亲了,亲了!” 冯正林脸黑了。 韩世融笑着问:“那我上辈子对你不好,你这辈子怎么没跟我记仇啊?” 冯千里说:“那能一样吗?你……你也没对我不好呀。那会儿我又不知道你也是个死了又活回来的。我就想,人家小鲜肉什么都没做,我记哪门子仇?可谁知道,就这么掉进你的沟里了!” 韩世融笑了:“这沟掉的好啊!” “有什么好的?谁知道你以后怎么对我呢?” “我就是为你回来的。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冯千里:“……” 四百零六、谢谢阿姨 春节过后,鞋厂的运作也逐步步上了正轨。经过冯正林和黄全的一致同意,鞋厂还保留原有名称,叫a省皮鞋厂,产品品牌暂定为“千里”牌。这样,在鞋厂就拥有两个品牌,一个是“皇风”,一个是“千里”,皇风主要走高端定制路线,千里主要走工厂机械化生产路线。千里品牌的定价比较倾向于工薪阶层,从500元到2000元为价格区间,主要各大商场专柜销售。 由于鞋厂改制,裁减了一批冗员,基本上是好吃懒做的一批人,给了补贴就让他们走。可谁能承认自己是好吃懒做?这批人到处走访,把自己树立成被资本家剥削的可怜劳动阶级。 这种事冯千里也想到了,特意准备了这批人的考核表,特意让鞋厂媒介课的人去解决舆论问题。做企业,以后也少不了要跟媒体打交道,就用这次当做练兵了。 鞋厂刚正常运转,冯家和韩家就催着韩世融和冯千里赶快去结婚。 韩世融刚买了一辆奇瑞a5,每天都勤快地接送冯千里上下班,中午还送他亲手做的盒饭过来,而冯千里的奥迪被冯正林征用走了。鞋厂的职工们每次一看到韩世融出现在厂门口就笑。冯千里总是被笑得浑身不自在。韩世融威胁她,如果不结婚,他就每天都过来“秀恩爱”。 秀恩爱,冯千里是愿意的,结婚她也是愿意的,不过每天让韩世融好像扭大秧歌一样到厂子来走一圈,她是特别不愿意的。她是老板好吧?不是唱大戏的,每天职工们等着看她上演青春爱情偶像剧,她的威严都被摔成八瓣了! 于是,在2009年的2月22日,冯千里和韩世融领了结婚证。 冯千里和韩世融坐在车里一起看着他们的结婚证,冯千里说:“我们可真够二的呀!” 冯千里和韩世融领过结婚证以后,韩培松叫他们回家吃饭,商量婚礼的事。 冯千里看着韩世融问:“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韩世融双手一摊:“不知道我爸怎么跟我妈说的,我妈就怕我是个同性恋的事被你知道,然后你这儿媳妇跑了怎么办?” 冯千里:“……” 吃过饭,冯千里和韩世融坐在沙发上商量婚礼上用薛峰当歌手不错。韩世融不同意,说他和薛峰闹过绯闻,要是再用薛峰当歌手,他这个婚礼就不是婚礼了,得变成新闻发布会。 冯千里说:“你不能用过薛峰就不管了吧?他是个公众人物,名声很重要。你用薛峰,让他参加婚礼,这是个很好的辟谣的办法呀!” 韩世融说:“可这是咱们的婚礼,用别的办法辟谣也行啊,为什么一定要冒着破坏咱们婚礼的危险呢?” 张姝慧在厨房和保姆一起收拾碗筷,就听客厅里小两口好像在吵吵。她探出身一听,就听到韩世融说“让薛峰来的话那咱们的婚礼好些安排就得……” 张姝慧突然如临大敌,大吼一声冲过去,扬起沾着洗锅水的手就在韩世融身上打了好几巴掌:“什么薛峰,什么薛峰!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 韩世融支着手防止洗锅水溅一脸,他和冯千里都有点发懵地看着张姝慧。 张姝慧和颜悦色地对冯千里说:“千里,你放心,要是这小子他对不起你,我帮你打他!” 冯千里目瞪口呆,这个转折是720c的托马斯旋转吗?她说:“啊……谢谢阿姨。” 韩世融和张姝慧一起看着冯千里。 张姝慧说:“都领证了还是阿姨?” 冯千里赶快改口说:“我错了,妈。” 张姝慧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去洗碗了。 冯千里小声对韩世融说:“这招真好用,要是你以后欺负我,我就在你妈跟前说薛峰。” 韩世融就觉得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一会儿,韩培松忙完工作也回来了,他们凑在一起商量婚礼的事。韩培松的意思是不要刻意低调,省长家的儿子娶了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这也是好事情,没必要搞得偷偷摸摸的。 说着说着,韩世融和韩培松说起了一个副省长。这父子俩讨论了他好几句。韩世融还说,现在书记是外地调派过来的,权力还在架空中,现在韩培松这个省长是a省真正的一把手,这个时候没必要打草惊蛇。静候时机吧。 冯千里心里紧了一下。看来以后她要多防着这个副省长了。 晚上,冯千里要回家,韩家一家三口一起说“回去干嘛!就住这儿吧。” 然后冯千里就被张姝慧热情地请进了韩世融的房间。 韩世融就盘着胳膊站在张姝慧身后偷笑。 冯千里头皮发麻,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她当然知道留下过夜意味着什么。现在刚过九点,她就被婆婆赶进了卧室,而且婆婆公公一起说累了,要早点睡,然后那老两口开溜了,这不明摆着就是让他们小两口“洞房”嘛。 韩世融不轻不重地把卧室门一关。关门的声音都把冯千里吓了一跳。 韩世融说:“上床吧?” 冯千里回头一看,那张床已经换了,现在是一张双人床,一看就知道软乎乎的。 冯千里吞了口口水,说:“那个……我洗澡。” 说着她溜进了卫生间,一眼看到了洗漱台上成双成对的牙刷和毛巾。 韩世融就站在卫生间门口,冯千里抿着嘴唇,只觉得她的半边身子被韩世融看得发烫。 冯千里赶紧关门,想要阻断韩世融热辣的目光。可韩世融却大长腿一迈,也走了进来。他一步一步向冯千里逼近,冯千里被韩世融逼迫地步步后退。韩世融一颗一颗解开纽扣,露出性感的胸肌和腹肌。冯千里就觉得近在眼前的景象实在辣眼睛,干脆扭过头不看他。 终于,冯千里靠上了卫生间的墙。韩世融把衬衣一甩,赤裸着上半身压迫在冯千里身上。 夹裹着一世思念和新婚甜蜜的吻热辣辣地扑来。冯千里的鼻腔里都是韩世融身上的藕荷香。 在这种时候,女人的嗅觉是极敏感的。韩世融的味道好像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的鼻子进入她的身体,撩拨着她也在轻声呼唤着爱意的身体。 四百零七、天荒地老 深吻是可以深入到灵魂的。 ? 韩世融的舌尖仿佛带着勾,他的舌头只是湿滑得沿着她的舌面舐过,在她喉咙边轻轻的那么一卷,冯千里浑身的力气就被勾走了一半,两条腿越来越软,她不得已只能抱着韩世融的身体。 韩世融的体温明明略低,可这时候他的身体却非常炙热。他火热的大掌顺着冯千里微微起伏的腹肌缓缓上移,最终轻轻揉捏住了那两团浑圆和顶峰的嫩肉。冯千里瞬间就好像被电流袭过,浑身的细胞都轻轻颤栗。她在他手里向来是敏感的。 冯千里用轻轻抖的之间推拒着韩世融:“不行,我们还没有婚礼。” 韩世融嗓音喑哑,道:“我们是合法夫妻,今天已经在对着结婚证宣誓了。你这理由驳回。” 冯千里说:“可是……” 韩世融:“我忍不住了。” 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的手把小正方形的塑料袋放进冯千里的掌心,引导她去触碰他的热源。冯千里就好像被烫到了一样想要躲开。 韩世融吻着冯千里,说:“给我戴上。” 冯千里哆嗦着,几番摸索,在韩世融的帮助下,他们终于穿好了小雨衣。韩世融抓着冯千里的手腕,把冯千里牢牢压在墙壁上,热烈地吻着。 冯千里的拒绝声在韩世融的唇舌间变成了呻吟。韩世融的舌头灵活地在冯千里的耳边诱惑着她,没多久,在耳道被侵入的声音中,冯千里彻底沉沦了。她也抚摸着他火热的胸膛,她纵容他脱去她身上一件一件的布料,最终两人坦诚相对,火热地拥抱急躁地抚摸。 韩世融的手探向入口,这里已经水润光滑,甚至有黏黏的液体顺着冯千里的腿部肌肉缓缓滑下。 韩世融低笑。他的女人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他可以开始了。 韩世融把冯千里轻轻按倒在洗漱台上,他亲吻着她的肩胛骨,双手掐着她的腰肢,然后缓慢而又节奏地挤进了她的身体。 冯千里的唇间出一阵被填满的轻吟…… 后半夜,冯千里在韩世融怀里醒来。 睡前,韩世融抱着她在浴池里又翻腾了一次,那水花溅得满地都是,冯千里被狭小的浴池禁锢,连个躲避的余地都没有,被韩世融彻头彻尾要了个够。 在水里有个好处,一边做一边洗,倒是干净。她被韩世融从水里拎出来前,大毛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所以现在冯千里一身清爽。可嗓子不怎么清爽。刚才叫得狠了,现在嗓子里就跟长了草一样,难受得很。 冯千里从韩世融怀里起身。韩世融醒了,看着黑暗中冯千里慢慢往门口挪。冯千里走到门口的时候,韩世融自冯千里身后伸出一直手来按在门板上。 韩世融单手搂着冯千里的腰,在冯千里耳后问:“这是干什么去?” 冯千里试着掰开韩世融的手:“我要去喝水。” 冯千里的声音有些嘶哑,韩世融得意地笑了。 他用嘴唇含了含冯千里的耳廓,说:“再叫一次,然后去喝个够。” 冯千里赶快就要拒绝,可韩世融把冯千里往门板上一压,冯千里就只能趴在门上,两只手根本抽不出空来拒绝。韩世融趁机上下求索,从丛山峻岭到密林幽谷,指点江山,翻手云复手雨,或轻拈,或重挑,或摩擦,或抽动,冯千里很快就招架不住,如大堤决口。 冯千里身体轻颤,气息紊乱,喘息声逐渐转为娇吟。 冯千里的娇吟声和她平时打雷似的大嗓门完全不同,而是娇俏婉转,似黄莺出谷。韩世融最听不得冯千里地这个声音,一听到这声音,韩世融就觉得有一只手从下到上撩动着他的每一个器官。而且冯千里的皮肤光滑细嫩,每次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身体,都有电流从心头滋滋作响地往他丹田汇去,一腔热血沸腾,憋涨地他恨不能泄它个壶口瀑布出来。 韩世融的胸膛紧紧贴在冯千里的后背,揽着冯千里的腰肢,让她微微向后弯曲凸翘,他一挺身进入,顺着她身体的方向律动,冯千里配合着他的动作摇摆,两个人密切地结合在一处。 夜深人静,**良刻。 韩培松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就醒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着还是去喝点水吧。 他从楼上下来,就听着韩世融的房间里有声音,他稍微一凝神,就听到韩世融房间的门微微出“咯咯”的有节奏的碰撞声,然后还有隐约的女人的嘶喊声。韩培松看了看挂钟,凌晨三点半。他是不是该自豪一下,他儿子从九点到三点半,还没停呢! 韩培松也没喝水,转身又上了楼。 那天晚上,冯千里瘫在床上,喝水都是韩世融倒好端过来,插了吸管喂进嘴里。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精疲力竭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冯千里喝水,他狠狠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冯千里胳膊沉的,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韩世融送冯千里回家,冯千里问起了那个副省长,为什么他和韩培松会这么防备这个人。 韩世融说:“他就是b市人口贩卖真正的幕后黑手,可由于新闻曝光,打草惊蛇,他销毁了所有证据。” 冯千里一脸严峻:“那就让他逍遥法外了?” 韩世融冷笑:“目前为止,还没有我干不掉的人。” 冯千里自傲地冲着韩世融一笑。 其实当时就连冯千里自己都没有想到,几年以后,这个副省长会被她引诱进金钱的陷阱,韩世融精准抓住时机,在蓄势待的温盛军的配合下,以这个副省长为中心的一整个利益集团被一网打尽。 冯千里回到家的时候,冯正林正坐在家里等她。冯千里和韩世融前后脚进门,就看到冯正林坐在沙上,脸色十分诡异。 冯千里和韩世融立刻都怂了:“爸……” 冯正林点了点头:“嗯。” 然后冯正林走了。 冯千里和韩世融目视冯正林出门,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怎么就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冯千里问:“你看,你看,闯祸了吧?” 韩世融笑问:“那以后不做了?我用手好了。” 冯千里笑着推开韩世融:“我才不!” 韩世融一把打横抱起冯千里在地上转了好几圈,笑着喊道:“那就做到天荒地老吧!” (正文完) 给读者的话: 正文完,敬请期待番外 番外,婚后1 到了六月份的时候,韩世融和冯千里搬进了他们的别墅。房子装修好以后已经晾了四个多月,房子的装修风格跟前世他们的家几乎一样,韩世融还在房前房后开垦了“耕地”,特意给冯千里种了一片真正的玫瑰。这时候冯千里才知道,真正的玫瑰真丑。剩下的地都被韩世融中上了蔬菜,甚至他还搭了一个小小的蔬菜大棚。 当然,这些事都是韩世融在忙活,他这个学生比冯千里可闲多了。 婚礼的前几天,冯千里和韩世融一起往新房搬运东西,就在新房里打响了新生活的第一炮。 冯千里的结论是,那张木头床不错。 那几天,张姝慧看到了韩世融和冯千里的户口本,户口本上的户主居然是冯千里!张姝慧拿去给韩培松看。 韩培松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这个字嘛!谁当户主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户主是冯千里,那她还不一样是咱们的儿媳妇?” 张姝慧又觉得韩培松说的有道理,也就不揪着这事了。 可韩培松心里可没不当一回事。 趁韩世融往楼下搬衣服的空,韩培松问他:“户主怎么写冯千里呀?” 韩世融问:“我是倒插门,户主写冯千里有什么不对吗?” 韩培松一口老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呀。韩世融回身又去拿东西,韩培松起腿就是一脚踢到了韩世融屁股上。 韩世融踉跄了一下,连身都没回:“你踢的可是别人家的女婿,小心一会儿我告我们家户主去。” 韩培松双手叉腰,这个气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古人诚不欺我呀! 张姝慧是跟栗芸商量婚礼最后流程的时候知道韩世融是去倒插门的,她当时差点炸了。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嫁出去了?她不同意! 冯千里瞥了张姝慧一眼:“那我们家好好的女孩,怎么就嫁出去了?我们家也不同意呀。入赘是韩世融同意的,要不我才不娶他呢。你不同意,去找韩世融说吧,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张姝慧气得腿肚子转筋,走路都走不平稳。 等张姝慧走了,栗芸说冯千里:“现在人结婚,都是小两口单过,哪有什么谁娶谁的?你何必把你婆婆气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相处?” 冯千里说:“你不在意,她在意。你看她气得那个样子!就张姝慧那个脾气,要是以后我不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她还不定要怎么命令我呢!现在好了,名正言顺,那是我的家,她别对我指手画脚的。怎么相处,她动脑筋想去吧。” 栗芸无奈叹气。她这个闺女,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动。 张姝慧拉着韩世融,问她那里对不起他了,怎么好好的想起入赘了? 韩世融很认真地想了想:“要不,别结婚了。”他把正在收拾的衣服一扔,“一个人过不也挺好,想怎么玩怎么玩,结什么婚啊!” 韩世融一说要玩,张姝慧就想起了薛峰。她顿时头都大了。 张姝慧冲着韩世融吼:“去吧!想怎么过怎么过,爱入赘就入赘去!我就当没养你这个儿子!” 韩世融没脸没皮地笑着,往张姝慧身上一蹭:“真的?妈,你真的不管我了?真的不管了?” 张姝慧只不过说得痛快,她怎么可能不管?被韩世融这么一蹭,她一股脾气憋在心口发不出来,巴不得现在赶快昏过去,两眼一抹黑看不见这个孽子才好。 然后到了婚礼这天。因为各种原因吧,他们的婚礼第一天是韩家主办。从天刚亮不久,冯千里就被从被窝里薅出来。冯千里是短头发,化妆师给她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假发。 冯千里就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让化妆师摆弄。等化妆师化好了,她就算是又睡了一觉醒了。 冯千里头上带着黄金的凤冠,穿着汉服样式的霞披,一身红彤彤,脚上是韩世融替她选的那双红皮鞋,身材高挑,英姿勃发。 化妆师自己盯着自己的成果看了半天,这是她第一次亲手画了个穆桂英出来,这样的新娘子十分特别,非常好看,真的是看进心里拔不出来,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她的样子。化妆师是见过韩世融的,当时她就被韩世融惊艳了。今天她又被冯千里惊艳了。这两口子,天造地设啊! 之后就是韩世融带人来迎亲,被冯千里的表哥堵在门外一通为难。韩世融和赵乐平还有其他的同学们只能一个劲儿往门缝里塞红包。冯千里的同学们在房间里一个劲儿地说赵乐平是胳膊肘往外拐,怎么跟着男方后面去了。 在家里一通折腾,这帮人又是让韩世融给冯千里嘴对嘴喂糖,又是用嘴给冯千里涂口红,弄得两个人都是满脸红花。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这才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饭店去了。 冯千里换上韩世融为她设计的婚纱,化妆师又给她换妆。斜斜的盘发上插着两朵百合。当冯千里手捧花球出现在长长的t台另一端,明亮的追光打在冯千里身上,韩世融站在舞台上,他觉得冯千里此时就是盛装降世的九天玄女,韩世融痴痴地望着冯千里,然后他踩着音乐的节拍走向冯千里。 韩世融身着西装,潇洒妖美,英俊挺拔,器宇轩昂,走在追光里,如梦似幻,精美得真得像是冰雕成了精一般。 随着韩世融走近,冯千里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一旁那么多宾客都进不了她的眼睛,响亮的音乐也都进不了她的耳朵,她的世界里只有韩世融一人了。 她轻轻咬着牙,嘴角是怎么都忍不住的笑意。她怀里好像揣着一块糖,一直甜到心底里去。 韩世融走到冯千里面前,缓缓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冯千里,他一手举起戒指,一手拿着麦克,说:“嫁给我吧。” 冯千里轻轻咬着嘴唇说:“要嫁你嫁,我才不嫁。” 韩世融说:“成交。” 宾客们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就见韩世融挺身而起,抱起冯千里就往舞台上跑,韩世融一边跑一边喊:“我娶媳妇了!” 宾客们哄堂大笑。 接下来就是敬茶改口,大厅里一片欢乐。 冯千里跟着韩世融挨桌敬酒的时候,冯千里见到了韩世钰。 韩世钰还是那么风流不羁,可他身上的肆意张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锐跋扈,他仍是爱笑,可笑容中没有了温润,甚至有隐隐的杀气。 冯千里想起了前世的韩世钰,那时候他已经蜕变成熟,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不过那时候他的杀气和跋扈都是隐藏在了他谦和的面具之后。 冯千里隐约听到韩世钰对韩世融说:“那仨货我带走了。明天的飞机,就不去跟你道别了。” 冯千里没说话。虽然没有问,但是冯千里就是知道他说的那仨是指什么。让韩世钰带走,也许真的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死刑来的幸运。但是,她乐见其成。 第二天的婚礼,是冯家主办,流程基本上一样,只不过喝改口茶的人变成了冯正林夫妻。薛峰成为了冯千里的坐上宾,献唱了好几首。至于这么以来引起的轩然大波,她是不负责平息的,水来土掩,事来夫挡。同样,他们在敬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长久不见的人——孙涛。 孙涛瘦了一点,笑容真诚,可免不了尴尬。蒋红阳站在孙涛的身边,眼中含泪,一会儿看看冯千里,一会儿看看韩世融。看向冯千里的时候,有退缩,看向韩世融的时候,有眷恋。 蒋红阳虽然目光躲闪,可她心里有躲闪吗?冯千里觉得不是,否则她跟着过来做什么? 冯千里可不是个给人卖笑的,当时那脸色难看得不得了,要不是这是她自己的婚礼,她能把这杯酒直接泼到蒋红阳脸上。 孙涛相比起来坦然多了。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说:“今年十月份,我跟红阳结婚,邀请你们过来。” 冯千里吃惊地瞪着眼睛,看看孙涛,又看看蒋红阳。 孙涛问:“千里,你不祝我们幸福吗?” 冯千里讷讷地点头:“好……祝你幸福。” 孙涛喝过酒以后,韩世融和冯千里去重新端酒过来。路上,冯千里小声对韩世融说:“孙涛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蒋红阳是什么人,可还要跟她结婚?” 韩世融握了握冯千里的手,问:“那上辈子,你是怎么想的?” 冯千里狠狠瞪了韩世融一眼:“你不爱我吗?你不爱我吗?” 韩世融只是笑道:“你是我的解药。” 后来,冯千里的同学们非要韩世融和冯千里做个游戏才肯喝这喜酒,于是,八个同学两两一对,面对面坐成两排,他们的互相腿紧紧顶在一起。 冯千里有些迷茫:“这是要玩什么?” 大毛让一个女同学坐到两排人的那一边,还让她嘴里叼着一支烟。 大毛说:“韩学长,来吧,躺着儿。” 韩世融看了冯千里一眼,然后很畅快地躺在了那十六条腿上。 冯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毛又对冯千里说:“哥们儿,来吧,上去,给点烟去。” 冯千里看了看已经在腿上躺平的韩世融。这货勾着眼睛看着冯千里,冯千里这会儿就在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个多么yin荡的游戏? 冯千里只能爬上众人的腿。这时候她最庆幸的是她听从了韩世融的建议穿了一条到脚腕的鱼尾礼裙,而不是那条她相中的短款旗袍,否则这会儿大家不用看她点烟,而是去欣赏她红色的内内去了。 冯千里从韩世融身上爬过去,伸长手臂去给女同学点烟。 这时候大毛一声令下,那八个坐着的同学一起抖腿,于是,这个画面就变成了,女上男下,一同震颤。冯千里乐不可支,手脚不稳,几次摔倒在韩世融身上。最后,她终于对着女同学的烟打着了打火机,然后女同学的头发冒起一股青烟。 在女同学的尖叫声和浓浓的鸡屎味中,大家捧腹大笑,差点把韩世融和冯千里直挺挺地摔倒地上。 从同学们身上爬起来,韩世融在冯千里耳边悄悄说:“喜欢这个姿势吗?晚上我们试试?” 然后同学们发现了韩世融的酒杯好像不太对,再仔细一尝,矿泉水! 韩世融被逼无奈,只得满饮了一杯。一喝完,他就开始原地画圈。 多亏了同学们的这一杯,那晚上韩世融什么姿势都用不了,硅胶娃娃一样躺在别墅的床上叫了一晚上媳妇,而冯千里则是和同学们打了一晚上麻将。 后来,同学们一提起冯千里的新婚之夜,大家都表示不服,他们去参加冯千里的婚礼,中午送红包也就算了,晚上还得送钱! 给读者的话: 大长章,这个婚礼,大家可还喜欢? 番外,婚后2 结婚后第十年,a省皮鞋厂已经蜚声国内外,皇风品牌逐步走向了世界一流,而千里品牌在国内的市场占有率一直居高不下。同时,韩世融在国内医疗行业锋芒毕露,许多老专家老教授在遇到难题时都要听一听他的意见。虽然韩世融的老师还没有退休,可大家已经公认,韩世融一定是下一任的医院院长。在医学院里,他是举足轻重的教授,再加上成熟又妖美的形象,许多学生以能够听韩世融讲课为荣。 那天,冯千里去超市购物,推着购物车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在超市门口看到某银行的抓奖活动,凭68元的购物小票就能抽奖一次。冯千里看了看自己的小票,58元。 于是,冯千里专门返回超市去买了十块钱的咸盐。 冯千里终于可以抽奖了,她从奖箱的口伸进手去,一把抓了两个小小的纸卷。这就是奖票了。 工作人员说每次只能抓一个。 冯千里看了看手里两张奖票,最后她选了一个比较粗的。 正好旁边过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姐,大姐跟冯千里说,你就把你不要的那个给我吧,我抱孩子不方便去捞。 冯千里就把那个比较细的纸卷放进可大姐的掌心。 冯千里首先展开纸卷,她得了一包抽纸。 冯千里再看那个大姐,得了一把雨伞。 那雨伞还真不错,十六股筋,伞头很大,雨伞拿在手上很有份量。冯千里喜欢。可她的奖品是抽纸,她只能拿着她的抽纸回家了。 韩世融正在家里上网和外地的医生视频会议,商讨病人的简历。冯千里回来以后没打扰他,她去做饭去了。 等韩世融视频结束之后走进厨房,就看见冯千里横眉冷对地拿着大菜刀,切个葱就跟砍日本鬼子似的。 韩世融赶紧把刀接了过来,别等一会儿孩子们回来,这位把孩子们也切了。 韩世融问她:“这是怎么了,买了一堆盐回来还不高兴了?” 冯千里撅着嘴:“我想要雨伞!” 韩世融:“……你确定你想要的只是雨伞,不是降落伞?” 冯千里:“我就是要雨伞!你不是说,就算我要星星你也给我弄下来吗?你去啊!” 韩世融:“……”切菜,切菜。 冯千里:“你说话呀!” 韩世融:“边儿去!你那鞋厂是要塌了吗?你就是想要买个雨伞厂,谁能拦住你?还要雨伞……你那大脑袋就能当雨伞用了,要什么雨伞!” 冯千里:“……” 晚上睡觉前,韩世融关了灯躺到了冯千里身边,可冯千里家一扭身,不理他。 韩世融伸手搂住冯千里的腰往怀里拉了拉:“慢慢说,要什么雨伞?我给你去弄好吧?” 冯千里:“我都有大脑袋了,还用什么雨伞?” 韩世融一个没忍住,头顶着冯千里的后脑勺就乐开了。 冯千里回过身挥拳就打。 韩世融被打了一下以后赶紧抓住冯千里的手腕,一本正经地威胁道:“你是要雨伞还是要打架?” 冯千里撤回拳头,扭过头很认真地在生气,活了两辈子也打不过韩世融,真失败。 韩世融躺在一旁忍笑忍得肚子疼。 他又问了一句:“什么雨伞?你没钱了?” 冯千里恼哼哼地说:“就是超市抽奖的雨伞嘛!那奖票明明是我的,可我让给那个大姐了,她把雨伞拿走了,我就剩下一包抽纸……我不高兴,我想要雨伞。” 韩世融:“……” 冯千里:“怎么办?你那么聪明,帮我想想怎么办?” 韩世融:“睡觉。” 冯千里:“我就是想要那把雨伞。” 韩世融:“你要是觉得无聊,现在就去把那雨伞厂买下来吧,以后你可以搂着雨伞睡觉了。” 冯千里:“……” 冯千里这一觉睡得好委屈,做梦里都是她把奖票送给大姐的情景。 两天以后,冯千里下班回家,一推门,地上一堆东西,有一箱子盐,有一桌子抽纸,有一盒子水杯,有一摞马扎,还有一捆雨伞。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这些东西上都印着某银行的标志,这都是超市抽奖的奖品! 冯千里立刻就开心了,鞋都没换,抱着那一捆雨伞冲进厨房。 韩世融正在洗菜,就看见冯千里笑得跟得阳光灿烂的跑进来。 冯千里问:“怎么这么多?你去抽奖了?” 韩世融:“我要是去抽,你觉得要想抽回这么多东西,我现在是不是得去医院做个断肢再生?” 冯千里把脸凑过来:“那是怎么弄回来的?你把银行买了?” 韩世融:“……” 冯千里:“说啊!” 韩世融:“我让我的学生去买东西,每人补贴五十块钱,条件是抽奖得到的奖品归我。” 冯千里搂住韩世融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冯千里特别开心地去看她的那堆奖品去了。 韩世融就在厨房长长叹了一口气,五十块钱,难道还买不回一把好雨伞?唉,算了,媳妇不会算账,钱不重要,傻媳妇高兴就好。 然后,鞋厂的职工每天都能看到他们的老板撑着一把印着某银行标志的雨伞来上班。晴天当阳伞,雨天当雨伞。大家伙纷纷猜测,鞋厂是不是不行了,需要银行救济了?可看着不相啊,生产和销售都很好,而且老板每天都喜气盈盈的。 这些流言传进黄全和冯正林的耳朵的时候,这两位知道内情的人实在觉得丢脸。辛苦了韩世融,还得想法设法地哄个傻孩子玩。这日子过的。 银行的抽纸质量也不错,三层,很结实,还有凹凸不平的印花。冯千里也挺喜欢。 那天早晨吃早餐的时候,冯千里吃着吃着研究起了抽纸。 韩亦暖看了她妈一眼,问:“你又在寻思什么?” 冯千里:“你们说,为什么这抽纸上要这么多凸起的印花?” 韩世融:“你这回该不是要买纸厂吧?” 冯千里摇头:“我觉得,这抽纸上印花,其实是为了擦屁股的时候能把渣渣扣起来。” 韩亦暖和韩世融一人含着一口粥怎么都咽不下去,两个人一起瞪着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盯着冯千里。 冯千里拿着抽纸站起来往卫生间走:“我去试试。” 冯千里的儿子镇定自若地吃着饭:“爸,你自己选的媳妇,哭着也得把这辈子过完。” 韩世融:“……” 从那以后,韩世融父子三人再也没有用银行的抽纸擦过嘴。 番外,婚后3 张水生枪毙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意外。冯千里听韩世融说,张水生在去往行刑地的时候,趁汽车爆胎,他企图逃跑,结果被押送人员开枪打死。按照韩世融的思路想下去,押送囚徒的车辆就不可能让张水生从里面把车门打开,可事实是打开了,从这点来看,要么是有人和张水生里应外合想要放走张水生,要么就是专门要制造这么一个假象杀掉张水生。 冯千里不理解,张水生已经是要押赴刑场的死刑犯了,要杀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劲? 有一天和薛峰闲聊的时候,冯千里听薛峰提起一个人,竹先生。 这个竹先生相当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姓甚名谁,他几乎不和除张水生之外的任何人来往,张水生很多时候都会采纳竹先生的建议,薛峰只是偶然在张水生身边看到过这个竹先生两次。可在张水生宣判的时候,警察并没有抓到这个竹先生,而且张水生也没有提起过这个竹先生。竹先生里好像只不过是大家的集体幻想一样,消失了。 韩世融特意去查了公安局的档案,然后在几百张照片中发现了一个竹先生的侧脸。韩世融特意把这个侧脸照片发送给北京,让于新等人多加留意。 2009年,微博问世以后,每个人的声音都能在网上被听到,这本来是好事,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舆论的方向就发生了偏差。 主流价值观被各种旁门左道冲击得七零八落。甚至有一段时间内,网上的舆论以爱国为耻,以媚外为荣,借着这股歪风,很多非主流人群一哄而上,比如同性恋,比如以狗为本,比如民族分裂,还有毫无底线的造谣,突然之间就好像野草一样疯长。 别有用心的人造谣,还有一部分只相信黑暗的人传谣,这些人根本不相信人性本善,不相信信仰。 一旦形成这种态势就很难扭转了。很多善良的网友很难分的清究竟哪个新闻是真的,哪个新闻是假的。他们的善良和热血被黑心人利用,成了谣言的受害者和传播者。 比如,开水反复烧开有毒、康师傅含有日本禁用农药、某城市光天化日孩子被抢、流浪狗被虐……在一波又一波谣言过后,不同的人群开始对立,普通的老百姓开始失去安全感。 就连皇风这个土生土长的品牌突然之间都被不知身份的人指责是日本企业,莫名遭到很多不知所以的抵制。而逐步走向衰微的歌莎爱伦突然之间摇身一变,变成了被日本资本打压的爱国企业。甚至在一次抵抗日货的活动中,皇风的店面被严重损坏。不论皇风发出多少声明,都无人听信,网上对皇风的指责有模有样,好似他们真的亲眼看到了皇风所有的过往一样。 因为冯千里和韩世融的婚姻关系,网上的声讨甚至牵连到了韩培松,说韩培松其实是卖国贼,是为日本人办事的。 韩培松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他所在的政治集团实力雄厚,这样的谣言并不能轻易撼动韩培松的政治地位。可越是他的地位稳固,越是有人攻击他,说他上面有人罩着,说明他是个贪官给上面的人行贿了,否则怎么会有人愿意罩着他呢? 这样一来韩家在a省的地位就很微妙,他们在官场上一呼百应,可是在民间臭名昭著。 当政府机构看到谣言的力量的时候,所有正面的报道都在谣言面前败下阵来。这段时间韩培松很是头疼。了韩世融却非常镇静,每天只忙着他医院的那点事。 韩培松问韩世融:“你是一点都不在乎吗?” 韩世融说:“你以为年轻人都傻吗?被谣言骗过一阵子也就算了,还能骗一辈子?而且,你想用合法对抗非法,就好比用肉身扛大刀。” 韩培松问:“那就不管了?” 韩世融说:“对付违法行为,什么办法最好使?” 韩培松想了一下:“你确定一定会立法?” 韩世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不久后的一天,韩世融在医院里接到了冯千里打来的电话。 冯千里的声音很低沉,很镇静地说:“我撞人了。” 韩世融从冯千里的话音里听出点玄外之音。如果她真的撞人了,那怎么可能是这种语气? 韩世融从病房里出来走到走廊里,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问:“怎么回事?” 冯千里说:“我撞的是那个竹先生。” 韩世融问:“你确定吗?” 冯千里:“他身上除了一部没有储存任何电话号码的手机以外就只有几百块钱。手机里都没有通话记录。我觉得应该不会错。我已经报警了,这家伙现在到处流血,再过一会儿就去你们医院。还有,我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日语。” 半个小时以后,冯千里和所谓的竹先生到了附属医院。李青和薛峰也赶了过来。 冯千里是在公交汽车站附近看到竹先生的。他正在从马路对面跑过来赶公交车。冯千里看到他的侧脸一下就认出了这个人。一秒钟的时间,冯千里想了很多,如果就这么放过这个人,下次想要再找到他就不容易了。冯千里可没有自信她能一路跟踪而不被发现。于是,冯千里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反正她是女司机,就说踩错了,没有逃逸,竹先生又没死,交警还能把她怎么样?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球呢! 竹先生的伤势不轻,肋条断了好几根,内脏也有损伤,严重失血。他从急救室一出来,薛峰就向韩世融确认了他的身份。 韩世融有一个女学生,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韩世融让她过来,在竹先生面前装作是她交通肇事。女学生姓巩,现在在韩世融名下读博士。她很不理解导师这是要做什么。 韩世融对她说:“你可能会知道一些作为一个医生不该知道的事情,但这也是一个机会。” 小巩医生稍微点了一下头,同意了。 小巩医生去给竹先生陪床去了,冯千里问韩世融:“你这么利诱她……你这个学生靠不住吗?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她?” 韩世融说:“她好控制。” 冯千里若有所思。这一句话又够她琢磨一天了。 很快,竹先生醒了,可他一句日本话都不说,就算是小巩医生在他面前完全做出了一个日本留学生应有的样子。 冯千里把竹先生交给韩世融手里之后,她就不再过问。她现在二胎怀孕四个月,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还跟着韩世融凑什么热闹? 在冯千里怀韩亦暖的那一整年,张姝慧一直很紧张,她就担心孩子随了冯姓,她儿子可是入赘到冯家的。可后来听说孩子的名字叫韩亦暖,她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她丈夫可是省长,省长的儿子入赘,这说出去太丢人了。 冯千里怀了二胎以后,张姝慧嫌弃冯千里做饭的手艺太差,叫冯千里回家来吃,她给做。就张姝慧做饭的手艺来说,冯千里十分满意,再想到张姝慧早就被韩培松他们父子俩唬得拿她当宝贝,所以冯千里每天中午去张姝慧家吃饭。 这天,冯千里跟往日一样,吃过饭以后和张姝慧一起刷完碗,然后就去睡午觉。 她感觉自己刚睡着,突然就又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根本不是在张姝慧家,而是在她和韩世融前一世的房子里。冯千里只觉得关节僵硬,肌肉虚软。这是她老了之后的表现,怎么现在她已经老了吗? 冯千里挣扎着坐起来,同时她看到了自己衰老的手背。没错,她是老了。 然后她一抬头,看到了她的儿子,世界正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笑着看着她。 上辈子,她走的时候,世界还在念书,所以她并没有见到过世界真正长大以后的样子。可现在,她见到了。 她的世界就算是人到中年也仍旧是一个阳光有朝气的男人,看看这腰板,强壮魁梧,是她和韩世融的孩子。 世界说:“妈妈,我来看看你。” 冯千里拍了拍身边的床:“来,坐这儿。” 世界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过去。” 冯千里:“?” 世界:“床上有另一个这一世属于你的孩子。” 冯千里有些慌:“为什么不是你?” 世界笑了,有些心酸,有些不舍,还有些解脱,他说:“妈,你走了,你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本来是不想再嫁给我爸的,是吧?我跟你一样,我怕了。” “世界!” “妈,你会有另一个儿子,但不是我。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家庭,我很幸福。妈妈,你也要幸福。” 冯千里挣扎着要去抓世界,可怎么都动不了。她一着急,醒了,在她眼前的是张姝慧家,韩世融的那个房间。 冯千里缓缓坐起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世界,不会来了…… 后来的一个月里,又发生了一些舆论事件,甚至在这些舆论引导下,张水生案件被演绎成了韩培松和张水生因为分赃不均后,张水生被韩培松黑吃黑弄死了。证据就是张水生死的奇怪。 在现在这个人心浮动的舆论环境中,普通百姓没有真正能分析的能力和耐心,大多是偏听偏信,所以,形势一下子就对韩培松特别不好了,显然是有人逼迫北京断掉韩培松这一臂以求自保。 韩世融接到消息,这一回发布谣言的源头和以前很多次一样,是在境外! 为了能够缓解全国范围内类似韩培松这类干部的压力,韩世融甚至已经向北京提议,直接干掉一个国内的领头的,不管会不会打草惊蛇了,先稳住国内情况再说。 这天,冯千里挺着大肚子去医院产检。她从妇产科出来,还没下楼,就看到小巩用夹着日本味的中国话和竹先生聊着天推着轮椅从楼下经过。 冯千里脑子里突然想到,这竹竿子跟着张水生做事,他不可能不认识她!既然他都已经逃走了,怎么又逃回来?他回来一定是有事。那么,他见到了昔日敌人的妻子,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暴露了他回来的目的? 冯千里想着,故意解开了外衣的扣子,露出微微显怀的肚子。她装作不认识竹先生的样子,迎着小巩走了过去。 冯千里笑着和小巩打招呼:“春子,照顾病人呢?” 春子是小巩在日本留学的时候用的日本名字,现在冯千里干脆就这么叫了。 小巩一听,用带有点日本形式的动作对冯千里微微点头:“师母好。” 冯千里就这么走过去了。 竹先生的眼神直视前方,一点波动都没有。 就在这天,小巩以为她又要无功而返了,竹先生突然问道:“你认识冯千里?” 紧接着,竹先生递给小巩一个笔记本,说他很钦佩冯千里这个白手起家的女人,他想要一个冯千里的签名。 冯千里听说后微微一笑。这招姜博教过她,名字不能随便签。可为了钓鱼,这次冯千里还真的就在笔记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她给这个本子拍了好几张照片。 竹先生拿到签名以后,悄悄地把这张纸撕了下来,让快递寄去了一个普通小区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里住着的,就是一个经常在网上发布各种非主流信息的大v。然后,他的账号中就出现了一张写有冯千里签名的收据,收款的内容是冯千里代韩培松收到某某人的还款三千万元。而且照片的光线昏暗,看上去就跟偷拍的一样。 韩培松作为一个国家公务员,怎么可能有三千万元的资产?这照片明显就是栽赃。 就在这个微博发出的同一时间,冯千里在网上放出了他那张只有签名的照片,而且在微博上说明:“昨天有外国有人跟我要签名,我好开心啊!姐姐我习字这么多年,怎么样,笔力没荒废吧?” 因为冯千里的微博几乎没怎么用过,所以粉丝很少,就算她放出照片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就因为冯千里的微博太不显眼,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所以网上的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时候就有所谓的那个还款人跳出来和大v对峙,说兄弟一场,公布兄弟隐私不地道,这让兄弟以后还怎么吃饭? 大v义愤填膺地说,做男人不能这么畏畏缩缩,不能让贪官祸害了中国。只有推翻贪官才能解救中国。并且由此推论出,必须改变中国的现有体制,全面实现私有化才能解放中国人民,让中国摆脱泡沫,真正成为世界一流强国。 民意刚刚沸腾,竹先生又一次消失了。 可是竹先生自己没有想到,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隐形人了。载着他的汽车一路上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到处都有摄像头,就连他们中间在什么地方停过车,谁撒过尿,李青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由于竹先生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怕颠簸,他们中途换车也没有到特别偏僻的地方去,而是在一处便道旁完成的。他们换车的时候,从他们身边驶过去的汽车里就坐着李青的徒弟。 竹先生到了北京以后,谁和他接过头,完全都被掌握了。等到竹先生以为虽然中间出了波折,任务完成的过程和他们的计划大相径庭,但是结果相差无几,他可以安心养伤的时候,中国警察的枪口顶到了他的脑门上。 接下来的几天,网络上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冯千里那一系列“晒签名”的微博广为流传后,前几天已经被网民们定刑为死罪的韩培松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勇于和恶势力斗争,却被各种栽赃陷害的强硬派官员。 冯千里还趁机在网上玩了一回天然呆。大家都吵成一锅粥了,她还在问:“真的没有钦佩我的人跟我要签名吗?我免费送,谁要?可以签在卫生纸上,上卫生间的时候当书签用。” 然后冯千里成网红了。 一直到竹先生这个日本间谍和中国卖国贼们逗被捕,冯千里都没有告诉韩世融,她生下来的这个儿子不是他们的世界。世界说他怕了,她觉得世界都能怕,韩世融一定吃了不少苦。既然如此就不要让韩世融知道什么了。世界是他们的孩子,这个儿子也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当韩世融抱着刚出生,还看不出什么模样的儿子,起名叫冯亦晖的时候,冯千里吓了一跳,以为韩世融知道了什么。 可韩世融说:“他就是叫这个名字。” 冯千里再没有问下去了。再提起上辈子,对韩世融来说可能会很残忍。 不过冯千里没再叫儿子世界,而是跟韩世融一样,叫他小晖。 当小晖长到两岁,韩世融就看出这个儿子不是他们的世界了。这小子贼啊,哪像是世界那么耿直? 世界喜欢在姐姐的作业本上乱画,看见就是明抢!上辈子,丑丑比弟弟大好多,弟弟来硬的,丑丑提着那胖小子就直接扔了。这辈子,丑丑和弟弟没有那么大的年龄差距,而且弟弟这从来没抢过,姐姐写完作业,他还帮忙收拾,把铅笔橡皮都装进笔袋,然后把书本都放进姐姐的书包里。丑丑完全不防备。然后她第二天交给老师的作业本上居然有她弟弟的一个红红的,肥厚的大嘴唇印子! 韩世融虽然看出了小晖不是世界,可他不想告诉千里。他担心千里会因为世界伤心。 他们两个就这样很默契地“隐瞒”了一辈子。 番外,婚后4 韩世融和冯千里婚后二十五年,一个是全世界最知名医学家之一,另一个是引领世界皮具时尚的企业老板。整个中国的医疗系统内,韩世融的地位难以撼动,普罗大众不知道他身兼高官幕僚的身份,只知道在他手里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冯千里,虽然还不是中国富婆榜第一位,而且距离第一位还有不小的差距,可没办法,皇风和千里的名头比较大,就算不知道冯千里是谁,总也知道皇风和千里是啥。 又一个2月22日,韩世融和冯千里约好晚上去看个电影,冯千里一下班就去医院找韩世融。 韩世融作为医院的院长,加班是家常便饭。可好不容易冯千里有一次没把结婚纪念日给忘了,韩世融还要加班,冯千里有点不爽。早知道要加班,干嘛非要定今天去看电影,换一天也是可以的嘛。 中年后的冯千里果然和前世一样开始发胖,不过因为她现在的生活重心是工作,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脑子动多了也减肥,加上冯千里总是被韩世融拉去健身,所以就算她胖了,也是那种丰腴的样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冯千里穿着一身藏蓝色刺绣的羊绒大衣来到韩世融的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楼,她刚下电梯,就看到两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医生聚在楼梯间门口嘀嘀咕咕。这两个女医生中的一个眼圈有些发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另一个在安慰她。明明是两个跟冯千里没什么关系的女人,可她们一看到冯千里,那眼神就各种不善,那红了眼睛的女人甚至还扭了一下脖子,好像很烦看到冯千里一样。 那个安慰的女医生说:“别伤心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比不过一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更何况,她年轻的时候也没好看过。” 冯千里踩着轻蔑的脚步从这两个女人身边走过去,嘴角微微一勾,狂犬吠日而已。这场景她似曾相识,上辈子不就是这个女人想要勾引韩世融吗? 这两个女人,冯千里认识。其中那个哭鼻子的,叫周怡婷,是韩世融带出来的研究生,后来出国读了博士。她放弃中医转行西医,本来无可非议,可她在留学期间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跟着很多喷子一起中伤中医。结果等到毕业,她并没有留在国外,而是回了中国,而且恬不知耻地回来找韩世融。 上辈子冯千里并不知道这些事,可这辈子她了解了不少。当时周怡婷为了让韩世融接纳她,不仅给韩世融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在网上发表了好几篇文章,一直说自己抨击中医并不是针对谁,而是中医确实在某些疾病的治疗中效果不如西医,她纯粹是为了患者的健康着想,而没有考虑太多的人情世故。她还说韩世融是德高望重技艺精湛的一代大家,她能投在韩世融门下为徒十分荣幸,在中西医之争中,韩世融明白她的用心,希望大家简单看待学术性争论。 周怡婷的争辩迷惑了不少人,可冯千里知道,就韩世融那个心性,他怎么可能被迷惑? 冯千里从那两个女医生身边走过,临了冯千里还听到她们说:“跟头熊似的,有钱又怎么样?” 冯千里这几年年纪大了,冲上去跟人打架的事不做了,尤其是这种捡骂的事她更没兴趣,反而听着她们这么说,她感觉很好笑。连一头熊都争不过,她们还有脸以青春美少女自居? 韩世融的办公室门紧关着,冯千里敲了两下,韩世融在里面说请进,可冯千里就是不进,接着敲。 周怡婷她们两个在楼梯间那边探头,远远看着冯千里的动静。 直到冯千里敲了三次,韩世融叫了三次,可冯千里还是不进。韩世融这会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门外头这个胆大包天的是谁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看着冯千里。冯千里盘着胳膊站在门外也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问:“怎么了,让你进你也不进。” 冯千里冲韩世融勾了勾手指头,让他过来。 韩世融走了两步走到冯千里面前。 这回在周怡婷的角度也能看到韩世融了。那个在他们面前从来没什么表情,威严冷然的韩世融这会儿笑意融融,跟平时判若两人。 冯千里抓着韩世融的衣领使劲晃:“你是耍我吗?” 冯千里这动作如果是上下级之间做,可谓是大不敬,可他们是夫妻,如果是在家里,更过分她也做过,现在只不过是抓了抓领子算什么失礼? 韩世融被冯千里抓得来回晃荡:“我耍的就是你,你特别好耍。要不晚上咱再开发个新的耍法?” 正好旁边副院长的门开了。冯千里赶快放手,装作正在帮韩世融整理衣服的样子。 副院长跟冯千里他们寒暄几句走了。走廊里又清净了。 冯千里张开双臂:“抱我进去。” 韩世融:“别闹了。” 冯千里:“怎么,我现在胖成熊了,你就不想抱了?” 韩世融二话不说,突然一弯腰,把冯千里往肩膀上一扛就进了办公室。 冯千里突然间天旋地转,惊叫一声,然后就被韩世融扛进了办公室。 韩世融的办公室隔壁有一间他平时值夜班时候休息用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很简陋的单人床。冯千里就被扔到了床上。韩世融玩闹着把冯千里按住,好一番动手动脚。直到冯千里叫着说电影要迟到了,韩世融这才停手。 韩世融说他的报告还有一个结尾就写完了,他在冯千里胸前深邃的沟渠上咬了一口,就去接着写他的报告去了。 冯千里坐在床上整理衣服,就听外面有人敲办公室的门。紧接着冯千里就听到了一个女声娇滴滴地说有资料想让韩世融看看。 冯千里故意踢掉脚上的皮鞋,就连袜子都揪掉一只,她连歪扭的文胸都没有调整就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冯千里问:“要不我先去?你忙着?” 周怡婷和韩世融同时看到了冯千里这副被蹂躏过的样子,周怡婷眼皮跳了一下,赶快低头。 韩世融似乎明白了冯千里的心思,他说:“你把衣服整整。我跟你一起走。” 冯千里扭头回到了休息室。 周怡婷娇娇柔柔地跟韩世融说:“这东西挺着急的,老师你看能不能快一点?” 韩世融冷冰冰地反问:“病人上星期发过一次病,你当时不给我看病历,现在让我看。你是觉得你治不了了,要找个人帮你顶锅吗?” 周怡婷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韩世融一副不想再跟她说话的样子:“不是你就走吧。我还有事。” 周怡婷还想说什么,冯千里已经穿戴好了,穿着韩世融的拖鞋从里面走出来,就跟在自己家似的拿起韩世融的水杯把韩世融喝剩下的半杯凉白开喝了。 韩世融赶紧从冯千里手里接过杯子帮她去饮水机上接水:“懒吧你就。”韩世融还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麦丽素,“一边吃一边等吧。” 冯千里没让韩世融合上抽屉,她各种翻:“还有什么?” 韩世融嫌弃道:“都是你的,拿出来翻。” 周怡婷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声打扰了就跑出了韩世融的办公室。 冯千里忙着在抽屉里翻零食,说:“美女跑了,你还不去追?” 韩世融说:“一个背锅的,追她做什么?” 冯千里没吱声。 那天,那个结婚纪念日过得还挺快乐的。看完电影,在一家情趣酒店的那一晚,韩世融和冯千里耍得格外激烈。 没过多久,周怡婷负责的一个肾功能障碍的年轻男子死亡。他的死亡原因究竟是什么还没有最终结论,年轻男子的亲戚就开始在医院里搭灵棚,要求医院偿命。周怡婷被逼得快要疯了。 冯千里只把这事当饭后笑话,她没想到冯亦晖会突然向她提起这件事。 冯亦晖问冯千里:“妈,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个周怡婷一直觊觎我爸的美色吧?” 冯千里点头:“我知道啊。谁跟你说的?” 冯亦晖一拍大腿:“我就说我妈没那么傻嘛!就那个韩亦暖跟我说的,非说我妈傻,我就说嘛,她妈才傻呢!” 冯千里起脚就在这混小子屁股上踢一脚。 冯亦晖说:“妈,你就瞧好吧!我让周怡婷后悔这辈子当女人!” 冯千里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冯亦晖拍了拍冯千里的肩膀:“放心,你儿子贼着呢。” 三天后,就在医闹事件逐渐平息的时候,周怡婷突然在办公室被打了,好几个女人差点把周怡婷扒光了扔到医院门诊里去,原因是院里某个副院长的老婆来打小三。周怡婷的汽车上都被用红油漆写满了骂人的话。这事要不是韩世融压着,就上新闻了。周怡婷在医院呆不下去,匆匆递交了辞呈。韩世融果断批准。 周怡婷收拾东西离开医院的那天晚上,韩亦暖和冯亦晖姐弟俩在医院外的小饭店里,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番外,妻子1 江兰卿到美国一年半以后,回了一次国,她是专程回来离婚的。温盛军有意挽留,可是江兰卿苦笑着摇头。温盛军已经是a市的常务副市长,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来就是a市的市长,再将来会走上更高的领导职位。 就算温盛军自己厌倦了仕途,他也要为整个韩氏集团着想,做完他应该做的事,江兰卿知道她带不走温盛军。既然带不走,那就不如干脆地放弃。 江兰卿回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脸色很苍白,身体消瘦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江家倒了,江兰卿虽然英语很好,可她在美国的主业是读书,怎么可能赚足够的生活费? 温盛军一想到她可能在美国给一些快餐店洗盘子什么的,他心理就难过。他受不了她吃苦。所以,就算是江兰卿拒绝,他还是悄悄在她的行李箱里塞了不少钱。 江兰卿是提着箱子下了飞机直接去找温盛军的,然后她提着箱子跟着温盛军去了民政局。把红色的结婚证换证绿色的离婚证以后,江兰卿就又要赶往飞机场。 这次,温盛军一路送她到飞机场去。路上,两个人谁都不开口说话,好像只要说了什么就是生离死别一般。 最后,温盛军和江兰卿最后一次拥抱,江兰卿再一次飞向大洋彼岸。 江兰卿走了以后,温盛军在飞机场独自一人坐到深夜才离开。 从那以后,江兰卿一直没有和国内再联系过。 温盛军毕竟是从政的,单身一人,前妻在美国,在组织考察中,这怎么说都是个障碍。尤其在韩世融和冯千里第一个孩子降生之后,他就成了家里七大姑八大婆的目标,每次只要他一露脸,就会被当做靶子。 温盛军的妈妈虽然并没有强迫温盛军结婚,可她偷偷抹眼泪,总觉得是因为她自己婚姻的失败影响了温盛军。 温盛军从来没有想过不婚,不过是江兰卿走了以后,他也没有想过结婚而已。所以,当他看到所有人都在为他结婚的问题纠结,他决定,结婚吧。和谁结?反正肯定不会是江兰卿,其他人,随便是谁吧。 所以,郭芳心进入了温盛军的生活圈。 郭芳心的一个同学的姐夫是a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虽然关系绕的远了点,可奈何表姐夫想要拉这层关系,温盛军和他就走动比较频繁。 韩培松跟温盛军说不要着急,一个副部长而已,现在要考虑的是郭芳心的姑娘他看着是不是喜欢,如果不喜欢,就是中央组织部的亲妹妹也不要娶,别因为这点事委屈了自己。 温盛军淡笑道:“很活泼,挺好的。” 于是,温盛军和郭芳心结婚了。 郭芳心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在小学里当老师,业务生活很丰富,喜欢旅游,喜欢美食,喜欢韩剧。她家里人给她介绍温盛军的时候她不怎么满意。温盛军比她大九岁,在她想象中,温盛军就是个老男人。而且他还离过一次婚,是个二手的。 相亲是郭芳心的父母半强迫着她去参加的。她父亲是小学的校长,他知道温盛军背后深厚的政治实力,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就等着做官太太,不好吗? 郭芳心见到温盛军第一眼,她就真的芳心暗许了。温盛军哪是什么老男人,明明是韩剧里面温文尔雅的帅大叔好吧! 后来,郭芳心在和温盛军的相处中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太完美了。他会纵容她耍小孩子脾气,会用很理智但是一点都不生硬的态度告诉她工作中的困难怎么解决,还会偶尔送她些小礼物。和郭芳心那些同龄的男孩子们还一身青涩的棱角,而温盛军已经成熟圆润。 郭芳心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大叔。所以当温盛军说,结婚吧,郭芳心都没有考虑就同意了。 结婚后的生活和郭芳心想的差不多,都是她在闹,温盛军在笑,可郭芳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可究竟是什么呢? 结婚后第三年,郭芳心怀孕了。她非常高兴。虽然温盛军对性事并不热衷,导致她曾经以为她怀孕会很困难,当她兴高采烈地把医生的诊断证书放到温盛军的手中的时候,温盛军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仍旧是和平日里一样,温和地笑着。 郭芳心那是第一次感到委屈,她甚至认为温盛军并不期待他们的孩子。可接下来温盛军对她的照顾让郭芳心觉得她一定是想多了。 她孕吐比较严重,温盛军亲自下厨,把各种清淡的食物做得特别容易入口,跟网上那些育儿专家教的孕妇餐一模一样。郭芳心想,温盛军如果不期待这个孩子,如果不爱她,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好?所以,郭芳心又一次相信了自己的爱情。 温盛军喜欢看新闻,不管是电视的,还是报纸的,或者是网上的。郭芳心喜欢看韩剧,为了避免抢电视,温盛军专门买了两台电视。 郭芳心怀孕后,小脾气见长,非要闹着温盛军陪她看韩剧。可每当她看得被感动得稀里哗啦,想要和温盛军分享的时候,再看温盛军,都是坐在她身边拿着手机看新闻。 郭芳心不太高兴。她不理解,当时温盛军明明只是一个市长,连省领导都不算,他关心什么总理的工作报告有什么用?每年说的不都是那一套话吗?哪有韩剧有意思?爱情才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更让郭芳心想不通的是,美联储加息,温盛军一个小小的市长那么关心有什么用?难道他还能让美联储不加息吗? 郭芳心说出疑问以后,温盛军笑着对她说:“到我们这里来投资的很多企业家做的都是国际生意,如果美联储加息,那么这些商人的经济利益会受到影响。我要想办法尽量让这种影响变小,然后才能稳定咱们市里的经济。” 郭芳心撅着嘴说:“受影响也是商人受影响,又不是你这个市长受影响。你的工资也不是商人给你的,他们就算赔了,那也是做买卖应该承担的风险。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温盛军低声笑了,问:“你知道美联储是什么吗?” 郭芳心想了想:“应该是美国的……财政部?”她才不想知道美联储是什么东西呢,她就想温盛军陪她看韩剧,陪她一起感动。 温盛军只是笑,揉了揉郭芳心的头发,然后搂着她看韩剧。不过十几分钟,温盛军就睡着了。 郭芳心以为她是幸福的,除了大叔不喜欢看韩剧之外,生活没有什么不如意。一直到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一个从美国回来的女人出现以后,她才发现,她是多么得可怜。 给读者的话: app上的章节有不对的,本来终章是407,可app上把407的内容放到了番外,婚后1里面,造成后面所有的章节都不太对。番外,婚后4的内容应该是冯千里和韩世融结婚25年以后,冯千里又遇到一个觊觎韩世融美色的女青年的故事。如果大家看得不对,就到3g书城页面上看看。另外,书城每周一抢的谷粒是有保质期的,好像是一周,大家要是有抢到的谷粒,尽量尽快订阅出去。网站人气榜上的书都不错哦! 番外,妻子2 那是一个早晨,温盛军和往常一样给郭芳心准备好了早餐然后去上班。他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并没有特别在意,而是很平静地接起电话。 对方是个女人,她说:“我回来了,没想到你还没有换电话号码。” 温盛军全身的血液瞬间就全都沸腾了。是江兰卿! “你在哪?”温盛军急切地问道。 他好像没看到两侧的汽车,一个违章掉头,横穿马路逆行驶向了江兰卿所说的那家咖啡厅。 温盛军大踏步走进咖啡厅,一眼看到了江兰卿,还有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孩子。温盛军只觉得所有月都在往脑子里冲,他脑子里乱得好像开了锅的水。 江兰卿老了不少,可那慢悠悠的脾气和淡然的气质没有变。 她和温盛军一对视,温盛军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江兰卿对温盛军说:“这个孩子叫小维,六岁半了。” 六岁半……也就是说,小维是温盛军的儿子! 小维抬起头来看着温盛军:“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小维的汉语说得非常好,孩子的个头也很高,江兰卿把他养得很好。 和小维的镇定相比,温盛军就有点手足无措,只是盯着小维看。这孩子的眉眼长得像江兰卿,脸型和鼻子像温盛军,很清秀的一个男孩子。 小维问:“爸爸,你不喜欢我吗?” 温盛军赶紧摇头:“不,不……我……” 江兰卿摸了摸小维的后脑勺,说:“我跟你说过,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要让爸爸慢慢接受。” 小维对温盛军一挤眼睛:“我不急。你们先聊,我去玩会儿。” 小维去咖啡厅的儿童区玩去了,座位上就剩下温盛军和江兰卿面对面坐着。 温盛军喝了一口咖啡:“你……你当初回来离婚的时候,已经有了小维,为什么不肯回来?” 江兰卿说:“当时我也很混乱。我是在怀孕差不多五个月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我又舍不得……于是就生了。刚去美国的时候,我没有稳定收入,就只能靠着你打给的那点生活费生活。 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何况是我的孩子。我不甘心,我必须断奶,所以我回来离婚,我换了帐号,不接受你的经济援助。 可……可还是你塞进我箱子里的那些钱帮我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我和小维今天能这么好地回来,要感谢你。” 温盛军微微点头:“那什么……回来就好。我还有些积蓄,先买个房子安定下来,我再帮你找找工作。” 江兰卿摇头:“不是,过几天我就要回美国去。这次回来……” “为什么还要走?”温盛军握住了江兰卿的手指,“留下来,为了我,为了孩子!” “那你的妻子呢?” 温盛军愣了一下,苦笑道:“我的妻子叫江兰卿。” 江兰卿把手指从温盛军的手中抽出:“听说你妻子怀孕了,恭喜。” 温盛军痛苦地趴倒在桌子上:“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不早一点?” 江兰卿说:“我是知道你妻子怀孕了,我才敢回来的。” 温盛军无言以对。多年前,江兰卿为了她自己的坚持离开了她,多年后,她也不会为了他放弃她的理念。 江兰卿动了动嘴唇:“其实……我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我……我需要钱。” 温盛军抬起头看着江兰卿:“多少?现在冯千里有钱了,如果我出不起,我可以去找她借。你需要多少?” 江兰卿说:“不多。小维要上小学了,你知道美国的公立学校有多么糟糕,所以,我想让他去读私立。” 温盛军说:“没问题,还有什么?” 江兰卿摇了摇头:“那个……我已经很难开口了。我向你隐瞒了小维,现在一回来就要钱,我……我很不地道。我我不想影响你现有的家庭,学费我能支付的部分我来支付,不够的你补一点。 还有,我想让小维多回来看看,他是中国人,总有一天他要回到这个国家,我希望他能多看看五星红旗。” 温盛军点头:“你还是不回来吗?” 江兰卿长叹一口气:“你希望我回来,你是要和你的妻子离婚吗?” 温盛军这才突然从想象中回到了现实。现实中,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妻子,而且在妻子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他们都是他不可逃避的责任。 江兰卿又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说完,江兰卿把她的手机打开,里面有一段录音,纯英语,背景声音有些嘈杂,不过里面两个男人的谈话声还比较清晰。 温盛军静静地听。他的英语很一般,这一段对话他只听懂一部分,好像是谁要对中国股市做什么。 录音听完以后,江兰卿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他是做金融的,在美国,他……从他那里能听到不少我感兴趣的话题。” 温盛军的头皮都麻了:“你知道你这样做要冒多大的风险不?你回来,过我们的安稳日子!” 江兰卿抿嘴一笑:“我想了很多。我的原生家庭有点畸形。自从我告发了我的爸爸,我妈妈,我弟弟都把我当做仇人。有一次我联系到了我妈,我妈让我死到外面去。 我爸在外面搞女人她不恨我爸,我爸打她她不恨我爸,我告发了我爸,她恨我。在她的心中,我就不是那个家的人。 我想我这个别扭的性格跟我家有很大的关系。我试着改变过,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我很幸福,可也很痛苦……你知道我为什么痛苦,是吧? 这几年,我独自在外,很痛苦,可也很庆幸。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爱我的。温盛军,谢谢你。这里面我也很轻松,国内的事,我看不到。眼不见心不烦嘛。所以,我不想回来。如果在外面我有什么能为这个国家做的,我都会做,就算死了,我也觉得是光荣,是解脱。” 温盛军真的无话可说了。 江兰卿把内存卡取出来放到温盛军的手心里,她的指尖轻轻碰触温盛军的手心,他们两个都有些贪恋对方的触感。 江兰卿说:“这个,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信你。” 温盛军握着那一小片内存卡,心中一片冰凉。 要说外语好,又跟北京联系紧密的人,那就是韩世融。温盛军当天把内存卡交到了韩世融的手里。剩下的,他也只能是听命行事。不过他没有告诉韩世融内存卡的来源。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江兰卿做过什么。 江兰卿带着孩子住在一家很普通的连锁酒店,温盛军怎么都不同意,说不卫生,他半强迫地给他们定了四星级的酒店,还向单位请了假,要陪着小维和江兰卿到处去玩一玩。 温盛军知道,他应该向郭芳心一个交代,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江兰卿只是前妻,于是他撒谎了,他说是一个朋友来了。 郭芳心刚开始还没有觉察,可每天晚上温盛军一回家就开始发呆,这让郭芳心不得不怀疑那个朋友是什么朋友。 那天,温盛军又在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星星,看得连烟都忘了,最后是被火烧了手指头才回过神来。 郭芳心趁温盛军在阳台发呆,她查看了温盛军的手机。 好郭芳心疯了一样抓着温盛军,逼问他为什么要对前妻那么好,为什么还会记得前妻喜欢什么口味,为什么宁愿请假也要和前妻出去玩,他们说起的那个小维是怎么回事,他和前妻不是没有孩子吗? 当然,郭芳心的质问不会有答案。温盛军连看新闻的时间都不愿空出来陪她看韩剧,可他就是愿意不工作去陪江兰卿逛游乐园。 那几天,只要温盛军一回家,她就跟温盛军闹。温盛军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郭芳心等不到温盛军,杀到酒店去找江兰卿。 江兰卿正要走,拖着行李箱。温盛军陪在她身边,他拉着小维的手。然后他们在酒店门前的草坪上遇到了挺着大肚子的郭芳心。 郭芳心从来没想到过她也有这么难堪的一天,她像是个泼妇一样追打江兰卿,而温盛军粗暴地拽着她,让江兰卿带着孩子赶快走。甚至,温盛军把郭芳心交给民警以后,他就赶往机场去送行了。 郭芳心特别心寒。如果不是见到了温盛军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江兰卿,她也不会知道,其实温盛军也是有情绪起伏的人。 温盛军看着她的目光永远都好像是湖水,平静无漪;可他看向江兰卿的目光好似无边无际的大海,有波涛起伏,有暗流涌动。郭芳心不傻,她知道那样的目光是什么含义,他爱着他的前妻,爱得深沉。 郭芳心打包行李回了娘家。她心乱,想要好好静一静。可这一静就是一个月。因为温盛军送走江兰卿以后,他就去下乡了。 郭芳心电话里提出要离婚。她要的不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没有爱,他们的家就是一个坟墓。 温盛军没有明确回答她的要求,而是建议让她听听她父母怎么说。 郭芳心的父亲是小学的校长,她的母亲是一家国营企业的科长。他们都是从温盛军身上得到过利益的人。尤其是郭芳心的母亲,她能当上科长,不就是因为她是市长的岳母大人嘛! 于是两位老人开始给女儿做思想工作,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爱情能当饭吃?现实又不是韩剧,天底下有几对夫妻是爱的死去活来的?成功的男人在外面不干不净的多了去了,温盛军只不过是和一个人在国外的前妻藕断丝连,这算是什么见不得的大事?只要郭芳心肚子里的孩子无事,郭芳心正房嫡妻的地位就不会变,她还是市长大人的太太,这不是挺好的? 如果郭芳心闹得太厉害,那才不好办呢,人家前妻也有孩子,还是个不小的儿子呢,到时候人家回来当正房,她郭芳心自己带着个孩子,还怎么嫁人?要给温盛军当小妾吗? 再者说,就算前妻不回归,凭温盛军的条件,他再找个老婆不难,到时候郭芳心这个市长的前妻,还带个孩子,谁敢接盘?哪个不开眼的是想跟市长“谈兄论弟”吗? 郭芳心不甘愿做一个婚奴,可她还爱着温盛军,她更渴望温盛军能爱她。她本来是用离婚威胁温盛军,想让温盛军多在乎她那么一点。可父母的话让她突然间如置身寒潭。原来她向往的爱情只能是镜花水月! 由于心情剧烈波动,郭芳心早产了。她被父母连夜送去医院,却被告知孩子还没有做好出生的准备,胎位不正。 医生建议郭芳心剖腹产,可郭芳心的父母担心剖腹产后郭芳心不好怀二胎,会被温盛军嫌弃,影响郭芳心和温盛军的婚姻关系。 郭芳心不得不拼着命生孩子,从刚一开始疼得想要去死,到后来疼得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脑子越来越混沌,眼前越来越昏暗。 在她昏迷前,她隐约听医生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等郭芳心再醒来,她就已经躺在了明亮的病房里,一个小小的襁褓放在另一张小床上,温盛军正在笨手笨脚地给孩子换尿布。她的手臂上正在输血。郭芳心很累,心情也很压抑,装作没有醒来,继续闭目养神。 后来温盛军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小护士来给郭芳心换液体,跟郭芳心的妈妈聊天:“阿姨,没看出来,咱们市长真是个好男人。我们在妇产科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不问孩子性别,先问妻子安危的。您女儿真有福气。” 郭芳心的妈妈就开始夸她这个市长女婿对她的女儿有多好多好,真的夸成了天下第一佳婿。 郭芳心越听越心凉。比起她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女儿,她的妈妈更在意那个当市长的女婿吧? 后来,郭芳心就开始了拉扯孩子的产妇生活。每天累得只想睡觉,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生活就真的只剩下生活了。 过了这么久,郭芳心最初看见江兰卿时候的愤怒已经渐渐平息。温盛军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尽他所能得对她对孩子好。郭芳心还没有出月子,温盛军就已经能一手抱孩子一手冲奶粉,动作一气呵成,流利得连月嫂都说温盛军是个好爸爸。 出月子以后的一天,郭芳心在温盛军的电脑里看到了好多温盛军另一个孩子的照片。温盛军的电脑没有上密码,也没有把文件夹隐藏,显然温盛军根本不在乎这些照片被郭芳心看到。 温盛军回来以后,郭芳心问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把我抛下去送你前妻到机场。对你来说,她比我重要吗?” 温盛军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提起了。既然你问,我就一次都说明白,我会对你对孩子负责任,可我爱的是江兰卿。” “你!” “我也不愿意,我知道她和我不合适,可我……身不由己。” 郭芳心哭道:“那你为什么娶我?我们还是离婚吧,至少让我去找一个爱我的男人!” 温盛军:“不可能。我是从政的,已经离过一次婚,前妻还在美国。如果我再离一次,我也就没有什么未来了。” 郭芳心突然就无话可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她的丈夫会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事业!叫郭芳心的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什么?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郭芳心僵硬地起身。 温盛军又说:“温小维以后每次假期都会回国来跟我生活一段时间。我是做父亲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郭芳心没说话,虚弱地走出了温盛军的书房。 接下来的几年,温盛军的官职一路直上,他不爱钱不爱美女,只爱权力。除了郭芳心,温盛军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他的行为为他赢得了一片赞誉,可外人哪里知道,如果她不要求,他们之间连夫妻生活都不会发生,他不去找女人,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的前妻。 江兰卿每年会回国四次,两次是暑假接送小维,还有两次是寒假接送小维。每次江兰卿回来的那就天,温盛军的心情就会特别得好。 让郭芳心一生不能释怀的是温盛军看向他的两个儿子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同。他看着江兰卿生的那个孩子的时候,是那么专注,那么浓烈,而他看向她生的孩子的时候,目光是那么平静,那么理智。 温盛军对郭芳心还是很好,他事无巨细地为她考虑。郭芳心想,就算是真正相爱的夫妻也未必能做到温盛军这种宠妻的程度,也许他对她是有一点爱的吧。可每当郭芳心看到温盛军的眼神,她就知道,她其实是在骗自己。 也许是欺骗的时间久了,她不再抱有什么希望,她逐渐竟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爱江兰卿又怎么样,他还是得跟她上床,还是只能对她好! 几十年后,江兰卿在美国因为一场蹊跷的事故死亡,从那以后温盛军的身体开始一天不如一天。 不久,温盛军已经进入弥留之际。郭芳心去医院陪床。温盛军一直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郭芳心俯身轻声问温盛军:“你的妻子是谁?” 温盛军回答:“江兰卿。” 郭芳心哭晕在温盛军床边。 番外,七年1 韩世钰并没有仔细想过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刚开始他跟着一个哥们儿去了中东,来到了这片在沙漠绿洲上建起来的小镇。他印象中中东就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天上下雨掉下来都是石油。 可当他走进这个叫阿鲁打的小镇,他震惊于这里的贫困和艰难。镇子上唯一算作是路的路面是用夯土砖铺成的,凹凸不平;路边的人家也大多是土坯房,低矮破旧;路边的孩子瘦骨嶙峋,衣衫破烂;集市上有卖吃喝的,有卖衣着的,更可怜的是女有卖女孩的。 这个镇并不存在于地图上,这里生活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被主流社会接纳,他们中有的是逃犯,有的是被宗教迫害,还有很多人来历不明。就是这么一群人,在很早之前以匪维生,在这里繁衍了好几代。至今,这里已经有大约五千男子,女子和儿童数量不明。 韩世钰心中不怎么好受。他从这些人手里赚取了足够组建部队的金钱,可这里的人连自家的孩子都养不活。 他坐着破烂吉普车一路颠簸到了小镇最中心,这里有一座用纯白色大理石建成的西亚宫殿风格的房子。围绕房子一圈的大花园里,绿树成荫。要知道在这缺水干旱的西亚沙漠里,最贵重的就是植物,这里居然能养起一院子花草树木,可见是真的大富大贵。 韩世钰跟着哥们儿进了这座四层高的宫殿,里面真的是金碧辉煌,墙上刷着金粉。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镶嵌着宝石。更别提房子里摆放着的各种古董。这里真是“寸土寸金”。 当韩世钰见到了这座宫殿的主人,一个任何时候都眼珠子乱转的中国男人。走在这样的房子里,再想到外面的那些孩子,韩世钰特别想抽这姓孙的孙子一个龙卷风式的大耳光。 韩世钰就留在这里开始了他的土匪生涯。 在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石油走私商打交道的过程中,韩世钰的谈判能力得到了充分挥。他是个有远见的男人,所以跟客户谈下的都是长久的合作,虽然价格不是最高,却是合作时间最长的。 时长日久,阿鲁打的名声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兴隆。韩世钰拿到手上的钱越来越多。韩世钰是个豪爽的人,有钱大家花,他开办了阿鲁打第一家公益性医院而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诊所,他开设了学校,办了孤儿院,帮助那些女童,在学校里教授中国百家文化和西亚历史以及古兰经,还鼓励那些不能做重体力工作的老弱病残做些小买卖维生。 然后就在阿鲁打就经常能看到那些中东孩子们一边跑一边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韩世钰做的这些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报,那些和他志同道合的人,还有受他恩慧的人逐渐围拢在了他的身边。在阿鲁打,韩世钰逐渐成为了精神领袖。 周围其他这种土匪镇子的生意被阿鲁打抢走不少,他们多次同阿鲁打火并,想要灭掉阿鲁打。 不过他们忘了,韩世钰这家伙可是个高智商中国人。他不仅熟读《孙子兵法》,还喜欢《三国演义》,更了解抗日战争以及解放战争的经典案例。所以,在中东这个小镇不仅上演过空城计,还有过以逸待劳、无中生有、声东击西,甚至就连围点打援都被韩世钰越用越熟,把阿鲁打一个只有五千男劳力的破落小镇愣是打成了有三万男人的大型集镇。 韩世钰的名声威震一方。能把阿鲁打灭掉的那些政府军或者是**武装都在忙着攻占重要城市,忙着争权夺势,所以韩世钰的阿鲁打就成了这片绿洲上雄霸一方的军阀势力。 那个姓孙的孙子作为阿鲁打真正的统治者,设晚宴为韩世钰又打了一场胜仗庆功。恰好那天韩世钰出门前,另一个小军土匪头子座下的一个小队长来找韩世钰投诚,韩世钰就让他的哥们儿先去赴宴,他稍后就去。 可还没等他和小队长说上几句话,就有一个满身都是血的小兄弟被担架抬了回来,说那孙子在路上设伏,用消音的手枪,把所有去赴宴的兄弟全杀了。 韩世钰震怒。但是他没有失去理智。 韩世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赴宴,暗地里让手下的兄弟已经把半路上埋伏的杀手一个不落,全部干掉了。 所以,韩世钰平安到达了宫殿。 那孙子一听说韩世钰平安,他自己就有点慌了。因为现在韩世钰威信太高,他要杀韩世钰也没敢让很多人知道,只有跟着他一起闯荡江湖好些年的二十几个铁把子跟着他一起动手。他原本想着,等韩世钰他们这伙人的中心人物一死,剩下的人就好对付了。可现在韩世钰没死!这是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他还没想明白呢,韩世钰的汽车已经到达了宫殿门口。那孙子只能去迎接。 韩世钰从汽车上下来,满脸灿烂的笑容,还问今夜的美酒够不够他喝,他今天可是要不醉不归的! 那孙子一看韩世钰这样,也不觉得韩世钰是有了什么准备,于是张开双臂去和韩世钰拥抱相迎。 就在他和韩世钰的身体马上要接触的那一瞬间,突然韩世钰的手腕一翻,一道银光划过,紧接着就是脖子上血流喷涌。他那双总是滴溜乱转的眼睛这回终于不乱转了,他慢慢倒下去,双眼死死地瞪着韩世钰,看着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男人带着满脸春风和煦的微笑站在他身边等着他死透。 那孙子的铁把子们在老大被杀的那一瞬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生了什么。几乎几秒钟没全部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当夜,阿鲁打更换了主人。而它的新主人在路边几间平民的破房子里找到了很多枉死的平民。阿鲁打的旧主人为了杀掉韩世钰,又不被韩世钰觉,就把这几间最有地利优势的房子征用了,而且把住在房子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部灭了口。 番外,七年2 韩世钰按照正规城镇的规划开始建设阿鲁打,并且制定法律,还在镇上建立了不同宗教的教堂,甚至还有尼姑庵,因为这里的人信仰什么的都有。韩世钰本人偶尔会去道观坐一坐,静静心。 韩世钰还把白色大理石建成的宫殿拆了一部分,把奢华的房顶摆放在镇中,围绕这个房顶修建了公园。他把宫殿里能卖的都卖了,把宫殿变成政府,很多人在这里办公。 阿鲁打的势力越大,拿到的生意越多,那通过非正常手段抢来的石油就不够卖了,韩世钰开始主动出击,去抢夺更多的资源,甚至直接抢占油矿。同样的,其他势力也会来打击韩世钰,他们中不少是宗教极端分子,他们叫嚷着要让韩世钰这个没有信仰的异教徒下地狱。 没有信仰,也曾经在阿鲁打镇上引起过人心惶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了解韩世钰,况且还有那么多被韩世钰征服的小土匪组织的人们也在阿鲁打生活。 韩世钰公开宣布:“我,韩世钰,信仰良心!如果你们不知道什么是良心,那就去学中国的文化。世界古文明几乎团灭,可中国的文明到现在仍旧蓬勃展,这说明,就连你们的真主也选择了中国和中国的文化。” 好些跟随在韩世钰身边的智囊每天绞尽脑汁为韩世钰出谋划策,共同建设阿鲁打,这里逐渐成为了一个包容、和平、繁荣的城镇,人口越来越多,只要是安心度日这里就是中东乱局中的天堂。 韩世钰的印象中,那几年一直在打仗,一直在打仗。不是他在打别人,就是别人在打他,有内斗也有外斗。他用无数人的血和独一无二的文化传播在这种动荡不安中奠定了他难以撼动的王者之位。 他迅从一个土匪头子成长为在国界线上割据一方的国际军阀,还通过韩世融等国内政治势力和中国政府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经过和政府军几次大战,韩世钰凭借他出色的军事指挥技能巧妙地御敌于“国门”之外。然后他背靠中国,提着脑袋去跟中东政府私下接触并达成共识。 于是阿鲁打成了一个不会出现在地图上,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国中之国。 在争斗之中,他逐渐成熟,战事趋于平息,他现在做的事不是简单的生意,如今,在他手中掌握着的油矿有数十处之多,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数字,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要和各方军政势力斡旋,争取政治利益,为阿鲁打谋划一个未来。 在这过程中,韩世钰接触到了无数的女人,而且在这里,女人的地位相当低下,女人就是物品,被朋友或者敌人当做礼物送来是常有的事。虽然韩世钰也在阿鲁打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可让这里的女人突然间就自尊自爱起来不太可能。 但是韩世钰对这些女人统统不感兴趣。她没有故意约束自己不去碰女人,而是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不太接受这些女人。而且他一直没有找一个固定伴侣的打算,如果他用了这些女孩之后,他不对她们负责任的话,这些女孩会很可怜,甚至会死。他现在受不了女人吃苦。 韩世钰也想过,也许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他可能会找个女人踏实过日子吧,反正现在是没有这个打算。 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因为他一直不近女色,后来甚至有人往他的床上送男人!韩世钰一回忆起那天他一推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浑身只穿着“**兜”在他的床上好像被狗咬了一样扭动,他就觉得万分恶心!从那以后他一看到男人的腿毛就想吐! 那个敢于站在他床上扭动的男人被韩世钰扔到了军队里去酬军,据说还挺受欢迎的。 最过分的是另一个军阀为了拉拢韩世钰,把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叙利亚女孩子扒光了装在酒箱子里送给了韩世钰。当韩世钰打开酒箱子,一股杀人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就是韩世钰收养的第一个孩子,班娜。在中东那一带,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子非常多,但是因为把班娜当做礼物送出去,而最后遭到收礼人疯狂报复的,也就只有韩班娜一个了。不错,把班娜送给韩世钰的那个军阀被韩世钰灭了。 后来,韩世钰还捡了一个父母死于战乱的男孩,他只有四岁,叫埃敏。 有了这一双儿女,韩世钰更觉得没必要非要收一个女人了。收个女人的目的不也是生孩子嘛,有了孩子还要女人做什么? 然后,在埃米尔六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他接到了薛峰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只有侧脸,她齐肩短,妩媚而干练。 尽管只有侧脸,可韩世钰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是顾美娜! 韩世钰拿着手机半晌回不过神来,思绪飘回七年之前,那时候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开朗大男孩,虽然他和顾美娜真正相处还不到一年时间,可他的青春到处都留下了这个女人的印记。 薛峰过来一个地址,b省g市,缇雅丝美容会所。 韩世钰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这几年他大风大浪见多了,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感到激动雀跃了,可现在他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迅地流淌。韩世钰突然间有种自己重新活了回来的感觉。 韩世钰嘱咐班娜照看弟弟,然后带着贴身的保镖费萨尔和沈照回到了中国。 费萨尔是土生土长的中东男人,沈照是在阿鲁打出生的华裔,他们都跟着韩世钰来过中国,可像这次,韩世钰没有给他们任何命令,也没有说他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就这么匆匆而行,这两人都分外紧张。 他们一路上向韩世钰多次确认,确实不需要多叫些人手过来吗?韩世钰心说,多叫人来?万一顾美娜不愿意跟他走,让他手下那些家伙看他被女人撅?他才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呢! 他们三个就各怀心事地到了b省g市。费萨尔和沈照神经紧绷地跟在韩世钰身后,然后他们三人走进了一家美容会所,三分钟后,他们被店员很礼貌地请了出来。 番外,七年3 费萨尔脸色煞白,说:“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把女人光溜溜的照片挂在墙上!太邪恶了。” 沈照比较镇静:“光溜又怎么样,你也只能看到后背!前面的东西你看到了?” 韩世钰嫌弃地看了看他们,说:“那是按摩。” 韩世钰嫌这两个尾巴跟在屁股后面碍事,他就打发他们去定酒店。保镖们仔细想了一下,就中国这个治安,韩世钰基本上不用保镖,就算有冲突也要靠警察,就算警察靠不上,韩世钰的那两只手可不是长着好看的。 于是,沈照硬充老司机,说是听说汉庭酒店不错。费萨尔傻呆呆地点头。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去找一家汉庭酒店住一住,韩世钰不得不拦着他们别去犯傻。 两个保镖走了以后,韩世钰坐到了缇雅丝美容会所隔壁的超市门口。从白天坐到美容店打烊都没有见到顾美娜。 韩世钰曾经带人在沙漠里埋伏,把人整个埋在沙子里,身上带一包骆驼奶,一根输液管含进嘴里,渴了饿了就喝一口。为了等到敌人,有时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这次等顾美娜,他才等了三天,三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况且还能跟在超市门口蹭空调的大爷下棋聊天,要是打仗都是这么打,他巴不得天天打仗。 那天超市门口有羊绒裤打折处理,韩世钰被大妈们拉着试了好几条羊绒裤。这大春天的穿羊绒裤,韩世钰热出一脑门子汗,可他还是很热心。谁让咱是热情好客的中华民族呢。 大约在下午四点韩世钰刚套上一条羊绒裤,就看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停在了缇雅丝的门口,司机是个女性。凭借韩世钰的眼力,他只看到那女司机的影子他就知道,她一定是顾美娜! 韩世钰想冲过去,却被腿上的裤子绊住了。韩世钰实在不想让这条裤子破坏了他的形象,赶快转过身,背对顾美娜,手忙脚乱地把裤子往下脱。 那看裤子的大妈不乐意了:“小伙子,我还没看呢!” 韩世钰赶紧说:“大妈,不能帮你试了,我是来追姑娘的。姑娘跑了,我就得打光棍。”他说要还在大妈脑门上亲了一个带响的。 女司机下了汽车,扫了一眼那个正在试穿羊绒裤的男人。当她看到那个背影,她愣住了,眼神变得深沉。可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又恢复如常,背挺得直直地走进店面。 怎么可能是他?那个死要面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大街边只穿着一条秋裤。还是里外穿反了的,半穿着一条打折的羊绒裤,根本不可能! 韩世钰手忙脚乱地穿上外裤就想去追顾美娜,被刚才那位大妈拉住了。大妈神经兮兮地问他是不是来找美容院的顾老板的。韩世钰说是。 大妈嘴一撇:“看你是个好小伙子,别被那个狐狸精眯了眼睛。她呀,跟好多男人都不清不楚的。听说是什么领导的情妇。” 韩世钰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然后套上夹克,大步走进了美容院。 缇雅丝的门厅很大,有三十平米左右,落地窗前摆着五六张小圆形的玻璃茶几和绿色的椅子。墙角旁是长得很旺盛的橡皮树。 有两个客人坐在茶几旁跟两个美容顾问进行咨询。 前台的背景墙以绿色和黄色为主色调,满眼的都是生机勃勃。背景墙前,那个女子正在和前台小妹说话。小妹显然对这个女子很恭敬。 韩世钰走到通向包间的那扇门前,拖了一把椅子挡在门口坐下了。 韩世钰已经不是当年的韩世钰了,在他不笑的时候,他身上肃杀凌厉的气息藏都藏不住。 那女子一转身,就看到了这样的韩世钰。 韩世钰歪斜着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动作,可韩世钰做起来一点都不难看,还带着几分类似猛虎舔爪子的胁迫感。 女子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韩世钰,双脚定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韩世钰懒洋洋地打招呼:“哟,好久不见。” 装不认识显然不可能,也就一秒钟,她收拾好了震惊的外表,得体地对着韩世钰微笑着:“你怎么来了?陪你爱人做美容?” 韩世钰笑了一下。 韩世钰这一笑,让她有些失神,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隐隐的凶恨。她记得韩世钰虽然不是个温和的男人,可他并不是一脸横肉,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有凶相? 韩世钰说:“我来看看你,顾美娜。” 她淡然又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顾美娜,我是顾萱果。” 韩世钰也笑了:“怪不得。”如果她还叫顾美娜,那他一定早就找到她了。 “你好,我叫顾萱果。”她向前走了一步,向韩世钰伸出手来。 韩世钰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白金钻石戒指,他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顾萱果正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韩世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你好,我叫韩世钰。”他只觉得她手指上的戒指特别硌得慌。 “……” “果果,这名儿不错。” “那个……我还有事,我们有空再聊好吗?” 顾萱果说完就想绕开韩世钰往包间里面走。韩世钰横着挪了一步,顾萱果差一点撞进韩世钰的怀里,她赶快后退了一步。 韩世钰说:“打发傻子呢?没有手机号,没有微信,没有微博,连qq都不给我,怎么聊?” 顾萱果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韩世钰:“要不要办理一张会员卡?预存三千八百八十八可以享受八折优惠,而且我们是全国连锁店,哪家店都可以为您服务。” “好。” “啊?” 顾萱果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韩世钰还真的要办。 她眼角抽了抽,好像不是很开心,可眨眼间,她又笑了出来:“如果所有客人的钱都像你这么好赚,那我就发财了。” 正说着,从店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小顾,我来了,是你给我做吗?” 顾萱果赶紧让前台小妹来为韩世钰办理一张会员卡,她自己跟着那个中年女人进包间里面去了。 番外,七年4 韩世钰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 她指头上有婚戒,她有男人,他没戏了,那他还办什么美容卡?难不成还让班娜来做美容?那个小洁癖还不得抱着各种科学资料给他讲一堂化学品对皮肤危害的讲座? 韩世钰把银联卡递给前台的小妹。小妹的脸蛋红扑扑的,不时偷瞄韩世钰那张剑眉挺鼻的脸。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有点阿拉伯帅哥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混血儿。 小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问:“请问韩先生,您需要指定美容师吗?” 韩世钰一愣:“这还能指定?” 小妹点头:“如果指定,您需要提前登记,而且要是指定我们顾总经理,您需要再交一千二百元。” 韩世钰二话不说,定了。 等韩世钰提着缇雅丝的一兜子宣传品和化妆品试用装回到酒店,费萨尔和沈照都吓了一大跳。他们的老大什么时候要转行当娘炮了? 想想那个画面,老大贴着面膜翘着兰花指扛着冲锋枪,妖娆地走在战场上…… 费萨尔觉得他可以现在就去见真主了。 顾美娜,不,是顾萱果忙活完客人以后才听前台小妹告诉她,韩世钰不仅办理了会员卡,而且指定她做美容师。 顾萱果一阵苦笑。她不想见到他的妻子,看来是不可能了。他一定跟他的妻子说过吧,说她曾经被三个男人恣意玩弄,她就是个破鞋。他就这么想要羞辱她? 顾萱果深吸了一口气,好,那就来吧,她什么都能扛过去!萱草就是忘忧草。 韩世钰既然知道了她现在的名字,那再查找关于她的线索就不难了。 韩世钰给韩世融打电话,要韩世融帮忙查找关于顾萱果的资料。 韩世融沉默了两秒钟,说:“顾美娜,对吧?她的经历我想会比较特殊。她现在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生活,我觉得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还是等她亲口告诉你吧。” 韩世钰不得不认同这句话。 韩世钰拿着缇雅丝的会员卡和预约时间表再一次来到缇雅丝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就是想知道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对她好,他离开得也能安心一些。 美容店的店员没见到过这么纯爷们儿的帅哥来做美容的,有两个内功修炼不到家,噗嗤就笑出了声。 韩世钰专门问那两个女孩子:“你们不觉得我皮肤很干燥吗?” 店员们连连点头。 等韩世钰在包间里见到顾萱果的时候,她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她做了这么多年美容,第一次给一个男人做!开什么玩笑? 顾萱果和韩世钰四目相对看了有一秒钟,然后顾萱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用职业性的笑容请韩世钰躺下,闭眼,她要对韩世钰的皮肤做测试。 韩世钰心情不错,先是因为顾萱果的手指一直在触摸他的脸,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手上没有了戒指。韩世钰心里想,那么漂亮的手指头,干嘛非要戴那么丑的戒指?破坏风景!还是这样白白净净才好看。 顾萱果没想到韩世钰的皮肤能干燥成这样,而且从他脸上的反射区来看,这个人作息很乱,肝火旺,万幸有一套好消化系统,脾功能强大,这身体才撑着什么问题都没有显露出来。 顾萱果出于职业本能,一一把韩世钰身体的问题都说了出来,还提出好多改善皮肤问题的建议。对韩世钰这个靠枪杆子吃饭的军阀来说,皮肤好能有什么用?两军对垒,他一摘口罩,皮肤闪闪亮,晃瞎敌人的狗眼吗? 不过听着顾萱果温婉的声音,感受着她手上轻重恰到好处的按摩,韩世钰感到少有的安心,最后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顾萱果还是顾美娜,她笑得那样灿烂。 可好梦不长,韩世钰还在梦中就被顾萱果拍着脸给拍醒了。 顾萱果说:“好了,可以走了。” 韩世钰坐了起来,还伸了一个懒腰,说:“我明天再来。” “不用,一个星期来一次就好。” 韩世钰郁闷了,一个星期?这怎么够? 韩世钰顶着一张亮晶晶的脸回到酒店,他的那两个傻保镖正坐在酒店大厅搭讪小姑娘。尤其是费萨尔,中东人的长相,深眼隆鼻,小伙子就跟电脑里走出来的西亚模特似的,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多看两眼? 沈照扶额坐在另一边。在阿鲁打的时候明明他更受欢迎,怎么到了中国就不行了? 沈照不懂,这叫物以稀为贵,狗咬人不算新闻,人咬狗才稀罕,谁都有好奇心,所以小姑娘们都想看看费萨尔这个不一样的人种究竟什么样。 韩世钰可没给费萨尔留面子,走到费萨尔背后,照着他的椅背就踢了一脚。要不是他脚上还留着力气,这会儿椅子已经裂了,费萨尔就得跌个四脚朝天。 费萨尔赶快起立,严肃地对韩世钰一低头,用阿拉伯语说:“老板,给点面子。” 韩世钰瞪了费萨尔一眼,用汉语说:“狗屁面子!闲得无聊给我在这儿撩妹,滚去干活儿去!” 费萨尔低着头赶快回房间去。沈照忍着笑,幸灾乐祸地跟在费萨尔身后也回去了。至于说回去干什么活儿,不知道,反正先回去肯定没错。 那女孩子崇拜地看着韩世钰,问:“刚才那个阿拉伯帅哥是你的部下?你是哪国人?” 韩世钰说:“我中国的。他是我捡来的。怎么了?” 那女孩腼腆地一笑:“他……你们是什么公司啊?” 韩世钰很不给面子地问:“你是看上他了?他家里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了,你想当第四个?” 女孩脸色白了,低着头跑掉了。 费萨尔和沈照在房间里嘀咕,今天老大这么不爽,是不是撩妹没撩到。沈照觉得很有可能,在中国,别看老大那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照样不讨女人欢心。 韩世钰一进屋里来,就命令这两个保镖说:“去,把b省那几个客户联系一遍,我要做美容协会的会长,谁要给我弄成了,现金一百万。” 沈照多问了一句:“美元?” 韩世钰瞪了沈照一眼:“随便什么元,我要的是结果!” 沈照和费萨尔赶快去干活儿了。老大怎么突然对美容感兴趣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敢问。 番外,七年5 韩世钰的客户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在b省有两位,那都是一口吐沫一个坑的,谁稀罕他的一百万,别管是人民币还是美元,他们的想法就是搞好和韩世钰的关系,赚钱那还不简单? 所以,也就几天的时间,韩世钰就顺理成章做了b省以及g市的美容行业协会的会长,原来的会长被一摞钱砸成了副会长,可这位杜会长做的还是会长的营生。 因为要想做行业协会的会长,就必须有美容行业的企业,所以韩世钰入股了爱薇美容医院,可他就是个投资方,只管撒钱要头衔,具体运作什么都不管,把爱薇美容医院的老板乐够呛,每次见了韩世钰都跟散财童子那么供着。 韩世钰一拿到协会会长的名片,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找了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办一场行业沟通冷餐会,也是他向b省美容行业喊话:“老子来了!” 顾萱果作为缇雅丝在b省的加盟商,这个沟通会肯定是要参加的,他们这些商家每年向协会交钱,不就是为了从沟通中获得有用的信息吗? 顾萱果那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早早吃饱了肚子去酒店参加这个冷餐会。冷餐会上的食品虽然好吃,可是吃多了会胃不舒服,所以她习惯吃饱了再去。 顾萱果穿了一身合体的香槟金色宽领斜襟随体短款晚礼服,披了一件乳白色披肩,优雅又妩媚。她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位置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开着车送顾萱果到了酒店。 顾萱果不知道在暗处有个男人正在拿着军用夜视望远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男人把顾萱果送到酒店门口还不算,竟然拉着顾萱果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似乎是在嘱咐什么。顾萱果的身体微微前倾,披肩从肩头滑落,那个男人从车里伸出手来帮她把披肩扶好,顾萱果也没有任何排斥。 韩世钰有股火气在心口扭巴扭巴,可他又能怎么办?她她婚姻幸福,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七年前一样,又被抛弃了一次,胸膛里空荡荡的,沙尘暴肆虐而过。 顾萱果进入会场,很多熟人都过来打招呼。美容行业很多都是女性,而且都是美丽的女性。可就是在这百花园里,顾萱果仍旧是魅力难掩的一支大惠兰。还有几个男性一看见顾萱果就凑了过来,无事献殷勤。 没多久,大厅里的灯光忽然暗了,只有会场最前边的射灯亮着,杜会长从一旁的房间走出来,走进那片明亮的灯光。 杜会长先是吹捧了半天b省的美容行业发展,预言在场的各位将来都会大鹏展翅一飞冲天。不知道别人听了怎么样,顾萱果听后只觉得这牛皮吹得挺有水平。 然后杜会长话音一转,就说他自己才疏学浅,难当大任,所以要向能人让贤。 紧接着,就在一阵澎湃的运动员进行曲中,韩世钰出场了。 相比较顾萱果的目瞪口呆,场内其他的女人们都看得目不转睛。这个男人太好看了! 韩世钰上台后只说了一句话:“大家一起赚钱。” 然后就结束了他的亮相。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就是各位自由活动,各自分头去找各自需要的人脉资源去。 按理说,顾萱果应该去跟那位新上任的会长拉拢一下关系,可她一看到他就两条腿发沉,怎么都迈不开。然后她选择去吃。 韩世钰被一群女人围拢在中间,她们一边从韩世钰那里咨询行业发展接下来的布局问题,一边打听他私人问题。问他从哪里来,问他他妻子用什么品牌的化妆品,选择什么方式美容。 韩世钰穿过重重人群,看到顾萱果十分认真地把一块刻成莲花的木瓜盛进她自己的盘子里。韩世钰心想,嗯,木瓜可以多吃一点。 不过一转眼,他又想起,就算她吃了一桶,也不是为了他!韩世钰又郁闷起来。 她有男人疼,他也不是没人要。韩世钰看了一眼身边围绕着的这一圈女人,额……怎么就没个顺眼的? 而在顾萱果看来,韩世钰这会儿真是美女环绕,春风得意。仔细想想,在认识她之前韩世钰就是这样的。顾萱果有点为韩世钰的妻子感到可悲,嫁给一个根本控制不住的男人,只剩下了一个正房妻子的名分了。 韩世钰可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跟几个美女一番笑语,他把顾萱果现在的情况打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确实结婚了,不过,半年多前已经离婚了,她现在单身,不过因为她漂亮,性格也好,追求者众多,甚至有几个已婚男人都想跟她“谈朋友”。 韩世钰听过之后,心口那股扭成麻花的火气一下子平息了。没有丈夫,那就好办! 韩世钰又跟美女们调笑了几句,然后径直走向顾萱果。 恰好有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一直绕着顾萱果转,脸上那笑要多yin邪就有多yin邪,时不时就用肩膀蹭蹭顾萱果的后背。顾萱果一会儿到这边拿点糕点,一会儿去那边取点果汁,一直在闪躲,可奈何那个男人就好像鼻涕虫一样黏上了。 韩世钰趁机走到顾萱果身边,还没等顾萱果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韩世钰已经把顾萱果搂进了怀里。 他拦着顾萱果的肩膀,把那个男人隔绝在外,在顾萱果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亲爱的,这位是谁啊?我刚回来,都不认识,你要不要帮我介绍一下啊?” 顾萱果看着韩世钰笑得无比纯真的那张脸,她一时真是反应不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她产生错觉了吗?那现在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是什么? 那个男人也愣住了,这从国外刚回来的新会长跟顾萱果是什么关系?他问:“请问,你们是……” 顾萱果还是盯着韩世钰,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韩世钰特别坦然地一手搂着顾萱果,一手和那个男人握手,说:“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这回顾萱果听明白了。 她正要说话,韩世钰装作亲吻她,在她耳边说:“这个老男人占你便宜,我也占你便宜。我还是他,你选一个。” 顾萱果恨得咬牙,可她还只能甜甜美美地笑着,微微向那个男人点头:“是,是。” 番外,七年6 在会场洗手间门口,顾萱果甩开韩世钰搭在她肩上的手。?? 顾萱果忍着气,说道:“韩先生,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行为不太好吗?” 韩世钰摊开双手,问:“耍流氓是吗?” 顾萱果:“……” 韩世钰嬉皮笑脸道:“你还不了解我吗?专业流氓三十年,不留任何痕迹。” 顾萱果气得跺脚,咬着后槽牙往洗手间里走。 韩世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 顾萱果猛地转身,吼道:“韩世钰,我要上厕所,你要跟着去看吗?” 韩世钰笑得更加开心,他指了指另一扇门:“男卫生间也在这里啊。” 顾萱果:“……” 冷餐会的后半段,还有不少人来找韩世钰套近乎,顾萱果一直想趁机脱身,可韩世钰就是不放人,不是拉着就是拽着。顾萱果一生气在韩世钰手臂上狠狠一拧,韩世钰吃痛却没有放开顾萱果,而是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顾萱果的脖颈,说:“亲爱的,拧这么狠,是生气了?好,不跟他们说话了,我陪你。” 顾萱果:“……” 那些还想围在韩世钰跟前拉交情的人纷纷退避,人家这就是在赶人了。 冷餐会结束的时候,韩世钰跟在顾萱果身后走出会场。在酒店门口,顾萱果一直盯着韩世钰看,韩世钰就一直冲着她傻笑。 最后顾萱果实在受不了,问:“韩先生,你这么跟着我会让我很困扰。” 韩世钰笑眯眯地说:“没事,我不介意。” 顾萱果真想抽他一高跟鞋:“介意的应该是我吧,你介意什么?” 韩世钰很无辜地说:“所以啊,我说我不介意。” 顾萱果冷笑着问:“那你为你的女朋友或者妻子考虑吗?你这么纠缠我,她不会介意吗?” 韩世钰:“我的女朋友都是随身携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餐巾纸,“你要问问她介意不介意吗?” 顾萱果自从重新生活以后,就没遇到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她这会儿只能气得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顾萱果突然间就想起了冯千里,她是不是也应该学学冯千里,来个先斩后奏才痛快。 正好这时候顾萱果的那辆宝马车被开了过来,开车的司机还是刚才那个男司机。 “果果。”男司机喊她。 顾萱果从台阶上跑下去,一脸阴沉。 韩世钰跟在顾萱果身后,在她要拉开车门的时候,他突然搂住她,扭过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亲爱的,明天见。”他一边亲一边瞄了司机一眼。 那个男司机瞪大了眼睛看着,可并没有立刻显示出什么攻击性。 顾萱果猛地一抬腿,膝盖重重撞在韩世钰双tui之间。 再硬的汉子也有柔软的时候,比如现在。韩世钰几乎要疼趴下了。 顾萱果赶快推开韩世钰跳上车就对司机说:“赶快走,赶快走!” 司机点了一下头,动汽车跑了。 韩世钰坐在台阶上等着疼痛褪去。疼归疼,不过他心里还是挺美的。从那个男人愣的表现来看,他跟顾萱果不是恋人关系。不是恋人,他这一下吃得就划算。 而在宝马车上,司机问顾萱果:“那个男人谁啊?” 顾萱果咬牙切齿道:“一个流氓。” 司机说:“我看这个流氓怎么眼熟呢?” 顾萱果没有说话。当初她和韩世钰在一起的时候拍过的那些照片,她都好好地保存着,她堂哥帮她搬家的时候都见过,可不眼熟嘛。当时堂哥还问她,真的下定决心了,这么优秀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她当时是怎么回答得来着?她忘了。那段时间她总是梦到事时候的情景,那三个人狰狞的笑脸总是在她眼前闪现,她的精神被折磨得已经筋疲力尽,一心求死…… 顾萱果突然开始流眼泪,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抽泣,好像临死前的眼泪一样。 堂哥赶紧摸摸顾萱果的头:“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明天休息,带朋朋去游乐园吧。” 顾萱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努力把记忆中又开始翻涌的东西压下去,说:“过山车你带他。” 堂哥点头。 顾萱果现在不会做任何她无法掌控的事,就连吹气球她都不会把它们吹到很大。就好像一旦突破临界,事情她无法控制以后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第二天,韩世钰在缇雅丝门口坐了一天,最终也没能等到顾萱果。 缇雅丝已经营业五年多了,一切都不入正常轨道,所以顾萱果只在有预约和核对账目的时候一定在店里,其他时候她行踪不定。 韩世钰给她打电话微信,反正她就是一推六二五,就是不见。只要韩世钰在店里,她就玩失踪。前台小妹化身老板的千里眼,每天都盯着韩世钰。他一开门就来,不打烊不走,比员工还准时。 前台小妹是真惋惜,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讨老板欢心?不过这男人每天无所事事,就在他们这儿耗时间,难不成是上门求包养的?她真有心问问,要是顾老板不要,她能不能收回家,她保证每天三炷高香供着! 不过韩世钰这些天跟缇雅丝的员工们瞎胡混也不是没有成果,至少他知道了顾萱果不来就是因为他在。 然后那天上午八点钟,他刚请这群员工吃了一顿豪华的早点,他就接了一个紧急电话,眉头一下就锁住了。 韩世钰急匆匆起身就走,临走前他还拜托几个员工,如果顾萱果到了店里,一定要通知他。吃人的嘴软,大家异口同声答应了。 结果韩世钰一走,几个人赶紧给顾萱果打电话报告,那门神终于走了。 顾萱果长出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她的店得关门大吉才能躲开韩世钰呢。 九点左右,顾萱果到了缇雅丝,稍微问了问店里的经营情况,然后她打算核账。突然七个人气势冲冲冲进了店里,这些人有四个女人三个男人,那几个女人中有一个年纪和顾萱果相差不大,其他的都四十多岁,膀大腰圆,店员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拦得住,这几个人一进店就把客人往外轰,其中还有一个男人一脚踢烂了顾萱果办公室的大门,连拉带拽把顾萱果拖到了店铺大厅。 这些人来了以后就又是吆喝又是骂,缇雅丝的店员和顾客就和城管对骂,骂急了把店都砸了。这动静闹得很大,街坊邻居还有路来路过的人们都围在店门口张望。还有人掏出手机拍摄。 顾萱果刚被拖到大厅里,那个跟顾萱果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就从人群里站出来,指着顾萱果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婊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番外,七年7 顾萱果冷冷一笑,音量不小地问道:“怎么,你家男人又吃了哪里的野食了?你还不离婚,留着他生蘑菇吗?” 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哄笑。? 顾萱果被骂小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围观的不少人早就见过这阵势了,甚至还给她编排了特别好的剧本,拍成电视剧五十集都不一定能演的完。顾萱果没想过再嫁人,小三就小三,名声这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用。今天他们来闹,那就闹一闹,谣言飞得越远,缇雅丝的名声越大。 那被怼的女人愣了一下,紧接着粗野地冲着人群吼道:“就这个不要脸的婊子,给我妹做美容,我妹回去就起了满脸痘,回来找你理论,你推个干干净净。今个儿,那就得给我们个交代,否则你就别想做买卖了!” 顾萱果说:“如果起了反应,你去投诉啊,来闹什么?” 女人吼道:“谁知道你把哪个领导伺候舒服了,还是所有领导都睡舒服了,就是没人给我主持这个公道!” 顾萱果问:“上次你说我抢了你男人,这次说毁了你妹妹的脸。我都抢你的男人了,你还让你妹妹来照顾我的生意?” 现场围观的人都不厚道地笑了。 那女人嘴角狠狠抽了抽,破口骂道:“臭不要脸的,你敢说你没勾引我男人?昨天晚上你在哪?” 只要不是攻击她的店,顾萱果其实是不大介意的。她微笑着问:“你是想让我说我跟你男人睡了?” 一个男人吼道:“跟她废什么话,砸!” 一帮人突然就从衣服里抽出板子就要开始动手。眼看着有人要砸电脑,顾萱果立刻就往她的前台上扑。前台的电脑里有所有客户的记录,如果这些记录没有了,她怎么向客户交代?她的生意以后就不要做了。 顾萱果扑到电脑上,已经做好后背粉碎的思想准备。可她身后一阵动乱,砰砰嗙嗙一阵乱响,惨叫声接连不断。 顾萱果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带着风拳头从她眼前呼啸而过,硬帮帮地砸在另一个人的鼻梁上,伴随着惨叫声,顾萱果的眼前喷过一股鲜红的液体。 然后她看清了眼前的情况,那些来闹事的人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不仅是男人,就连那几个想要动手的女人也都坐在地上,嚎丧一般地哭喊。韩世钰就站在她身边整了整身上的夹克。他手背上都是血,滴滴答答还向下流呢。 韩世钰冲着顾萱果一笑:“你看看,我出去一会儿就出事了,我这个门神还是得呆这儿。” 说完,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牛皮纸包:“驴打滚,刚出锅。听说你爱吃,我特意排队去买的。” 顾萱果:“……” 几分钟后,警察来了。 不管顾萱果怎么说韩世钰是正当防卫,是见义勇为,警察都一律不信,骂骂咧咧把韩世钰抓走了。顾萱果就差抱着监控屏幕跟去派出所了。 韩世钰安慰顾萱果,让她好好开店,没事。他哪儿都去过,就是没进过拘留所,这回终于能长长见识了。 顾萱果拉着韩世钰死活不撒手。也不管别人看不看热闹了,她也撒了一回泼,逮着警察的胳膊咬着就不松口。 沈照和费萨尔被韩世钰叫来帮顾萱果收拾残局,可他们一来,还没顾上干活儿呢,就看见那老板娘狗似的疯,连踢带踹,又咬又闹。一个警察的衣服被扯掉了两个扣子,衣服裂开着,露出肥嫩嫩的胸脯肉,上面有两道顾萱果挠的红道,那个抓着韩世钰的警察手上深深的两个牙印子,都见血了。 顾萱果的店员们也没见过老板还有这本事,赶紧给顾萱果的哥哥打电话。 缇雅丝门口乱了好一阵,终于恢复了平静。韩世钰还是被警察带走了。顾萱果坐在大厅里跟堂哥哭。费萨尔和沈照,还有一帮店员收拾着店里的东西。 堂哥说:“你别瞎闹,越闹他们对韩世钰约凶。你又不是不知道,曹康他老婆那是公安局局长的闺女,她来闹事的时候就已经跟派出所打好招呼了。” 曹康是顾萱果的前夫,刚才带人来闹事的女人就是曹康现在的妻子。 顾萱果反问:“那就让他们把韩世钰带走啊?韩世钰是为了我动的手。” 费萨尔插了一句嘴说:“女士,不用着急,老大有老大的办法。” 沈照踢了费萨尔一脚:“能有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你真的当老大是真主啊?这回啊……老大可是得吃苦了。” 费萨尔不解,正要追问,就看见沈照冲他挤眼睛。咦?他好像也明白了点什么事。 韩世钰在警车上很安适。是那种坦然而惬意的安适。几个被顾萱果伤了的警察看着他这副样子就生气。其中一个警察一把抓住韩世钰的衣领。 韩世钰说:“你可想好了。” 警察正打算问问什么想好了。他们的上司就打来电话,跟他们说他们手上这个人背景很深,让他们别乱来。几个警察一听,只能把一肚子冤枉气又咽了咽。 上司让他们去美容店维持秩序,却不让他们抓闹事的人;现在他们听了上司的话拉偏架,可上司又不让乱来。这活儿究竟要怎么干嘛! 虽然警察不能乱来,可警察有不乱来的手段。他们把韩世钰带去拘留所,跟一帮地痞流氓关在一起。警察们看韩世钰衣冠楚楚,是个讲究人,跟这么一帮魔头们关一起,就算让这小子吃了苦头,不是他们当警察的乱来,还能给他们出出气。 韩世钰一走进那个关着十几个人的大“笼子”就明白了警察们的意思。韩世钰忍不住笑了。 笼子里的老大是个光头。警察给那个光头使了一个眼色。 那光头立刻凶神恶煞地指着韩世钰嚷道:“小白脸你笑什么笑?” 韩世钰瞥了一下嘴角,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这时候警察已经都走了。 那光头指挥着手下,说:“他娘的,给老子揍他!” 一群人立刻扑向韩世钰。 警察在别的屋子里聊天吹牛皮,阴暗的大笼子里血气翻涌。 番外,七年8 顾萱果别的不清楚,可她知道什么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哭过以后她就去卫生局找曹康去了。因为上次曹康的媳妇到卫生局闹过,卫生局的人都传说曹康和他的这个前妻之间似乎是还有些什么故事,所以曹康一看到顾萱果就头皮麻。 他在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不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如果关上了,里面生了什么他就说不清楚了;如果不关,过路的同事都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曹康压着声音问:“你来干什么?” 顾萱果说:“你媳妇带人去我店里闹事了。” 曹康无奈地扶额。 曹康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中等身高,长相也不出众,穿着和举止都是中规中矩,很符合体制内的潜规则。可他喜欢美女,当初他一看见顾萱果就被顾萱果的脸迷住了。虽然她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却是最能让他想要拥有的女人。 顾萱果又说:“经济损失咱们另算,可,她让警察把我的朋友抓走了。” 曹康问:“你的朋友做了什么?” 顾萱果说:“自卫。” 顾萱果说是自卫,可曹康也能想到,那么混乱的场面中,自卫不就是打架嘛! 他无奈地说:“我没办法把你的朋友弄出来,只能让人照顾照顾他,给他个单间。” 顾萱果站起来,说:“多谢了。” 顾萱果走了。曹康在椅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顾萱果是个无趣的女人,所以,他们离婚了。离婚后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当时她也是青春美丽,举止典雅,很快他们就结婚了。可等他的妻子生完孩子,她哪里还有青春美丽的样子?每天都不修边幅,粗鄙得好像农妇!于是,他又去找顾萱果。中间又生了很多事,然后他的老婆就认准了顾萱果是第三者。 顾萱果一走,曹康就赶紧给拘留所那边的熟人打电话。 拘留所里的人接到电话,去看韩世钰的情况。他们想着要不要帮他叫个医生来,要是人在他们这里死了,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可一走近那大笼子,他们就呆住了。 大笼子里,除了韩世钰盘腿坐在地上,其他的人都抱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单脚做蹲起运动,一边蹲还一边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韩世钰一边听还一边打拍子。 警察有点懵。 等警察说要给韩世钰换个房间,笼子里人犯们显然松了一口气。 五天以后,韩世钰从拘留所里出来,精神状态还好,可就是身上一股汗味。顾萱果特意赶去接他。 上了汽车,韩世钰把袖子伸到顾萱果的鼻子底下,说:“你闻,一股男人味,特别迷人。” 顾萱果:“拘留所怎么没呛死你算了!” 然后,在顾萱果的嫌弃声中,她的车抛锚了。 韩世钰问:“怎么回事?” 顾萱果幽幽道:“二手车,有点毛病很正常。” 韩世钰:“二手车?” 顾萱果:“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哪有钱啊。可不少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我要是没有一辆好车,他们就觉得我没本事,不肯信我。所以我就买了一辆二手的。” 韩世钰:“那走吧。” 顾萱果:“干什么去?” 韩世钰:“买车。” 顾萱果虽然不愿意,可韩世钰拿出一副顾客就是上帝,现在顾客需要买车的赖皮架势,顾萱果赖不过韩世钰,没挣扎几下就被韩世钰拖到了宝马4s店。 韩世钰迈着两条大长腿拉着顾萱果,从进店到出店门一共花了半个小时,走的时候就开着六十几万的车走了。 顾萱果被迫坐在这辆骚橘色车的副驾驶上。这颜色,全市只此一辆! 韩世钰对这个颜色很满意,问:“怎么样?不错吧?” 顾萱果点头:“嗯,不愧是你选的,跟你这个人一样。” 韩世钰感觉很美。 顾萱果特别无言。她也是韩世钰选的,是不是她这个人也这么……只此一家啊? 韩世钰要回酒店洗漱,非要顾萱果等他。他进这一回拘留所也是为了她,所以顾萱果也只能跟着韩世钰上去了。顾萱果没多想,可韩世钰想了不少,孤男寡女,酒店良辰……越想,他身体某个萎靡了七年之久的部位就越是蠢蠢欲动。 走进酒店,顾萱果才知道韩世钰和他的两个打工仔住的居然是一晚上七百多块钱的套间,三个人,三套,一晚上就是两千多块钱! 顾萱果第一反应就是,韩世钰就是个烧包的! 进了房间,顾萱果一关门就开始数落:“你跟钱有仇是吗?那么多钱干什么不行,睡一觉,连个什么特别的服务都没有就两千多,你不觉得你就是个冤大头吗?” 顾萱果所说的“特别的服务”,没什么特指,可停在韩世钰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他把顾萱果往墙上一顶,在她耳边暧昧地说:“你来了,就能有点特别的服务了不是?” 顾萱果急匆匆去推韩世钰的胸膛,手掌下都是硬帮帮又凹凸不平的肌肉。 韩世钰低头含住顾萱果的唇,顾萱果的抗议声被韩世钰搅闹成了断断续续的低吟。 韩世钰的吻细腻温柔,轻飘飘滑溜溜,好似丝绸拂过唇角。 顾萱果愣了一下,渐渐被这一个轻吻带回了回忆中。从很久之前开始,韩世钰就是喜欢这样吻她,让她有种自己是一块冰激淋的错觉,他把她含在嘴里,慢慢融化,慢慢舔食,慢慢吞下。 这样的吻,顾萱果喜欢。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了韩世钰的腰。这个男人的碰触让她愉悦。 顾萱果的默认和怯生生的回应鼓励了韩世钰。七年来他不曾故意想过她,可也不曾忘记她,好像她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她在他怀里,他的生命又一次完整了。 韩世钰的身体渴望获得更多,甚至嘶吼着要和她融为一体。韩世钰纵容着自己的本能去加深这个吻。舌尖撬开她的唇齿,直往她身体深处探去。 陡然加深的亲吻让顾萱果突然感到不适,异物侵入的感觉让她如落冰窟一般冰冷战栗,心底里的恐惧感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她使劲推开韩世钰的身体。 韩世钰没有强迫她,他松开她,捧着顾萱果的脸:“怎么了?” 顾萱果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满身冷汗。 韩世钰看她情形不对,揪心地问:“究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萱果只是摇头。 番外,七年9 韩世钰还想追问,顾萱果颤抖着开口道:“别碰我……让我出去。” 韩世钰后退了一步,让顾萱果从他和墙壁之间走出去。 顾萱果刚拉开门,韩世融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进顾萱果的手里。 他说:“开车注意点。” 顾萱果一想到那辆骚橘色的车就发愁,如果让她的店员们看到那辆车,她得被嘲笑半年。刚才因为亲吻产生的畏惧感被对韩世钰眼光的嫌弃感冲淡了不少,她说:“那车……” “嗯?” “我在楼下等你。” “好。” 韩世钰不是没有看到顾萱果的异样,也不是没有猜测到顾萱果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可他什么都没说。只要是人都有缺点,都有短处,不管顾萱果的这么个缺点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是,既然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接受她的所有。能改变当然最好,如果不能改变,也不要紧,他不强求。 韩世钰没有继续追问,这让顾萱果轻松不少。她知道自己不正常,她不想被人知道她不正常,更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不正常。她的不正常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的负担,她想纠正,可越是努力,她对男人越是排斥。最严重的时候,只要有男人跟她同处一个房间里她都会觉得窒息。 顾萱果在一楼大厅里等韩世钰。等到她心情彻底平复,她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允许韩世钰吻她啊!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在韩世钰贴近她的时候,她会失了心一样!以后她和韩世钰该怎么相处?做男女朋友?她可以吗?他刚才也发现她不正常了吧?他会嫌弃她吧?最终她一定会被韩世钰抛弃的! 顾萱果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没过一会儿,韩世钰从楼上下来了。他穿着一件印着毛主席头像的白色t恤,套着一件休闲格格衬衣,下身是一条做久的蓝色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头发还湿漉漉的,深邃的棱角仿佛被熨平整了一些,他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张扬的大学生。 顾萱果有点恍惚,他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韩世钰,他没有变,他还在原地等她。回神后,顾萱果紧张地站起来走向韩世钰。 韩世钰自然而然地牵起顾萱果的手,说:“有个事我得问问你。” “什么?”顾萱果一阵紧张。 韩世钰问:“那天去砸店的,带头的那个女人是谁?看样子跟你有仇啊。” 顾萱果突然语塞了。跟他说她离婚过?她来不了口。 韩世钰又问:“好像是跟你前夫有关系?” 顾萱果脚步一顿。 韩世钰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顾萱果声音特别小地说:“我离婚过……你,你还没有结过婚吧?” 韩世钰噗嗤就笑了,点了点头,说:“嗯,不过,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不知道当了多少次新郎官了。你介意吗?” 顾萱果突然很无语。他好像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有没有结过婚真的这么不重要吗? 韩世钰弯下腰,在顾萱果耳边说:“下次,我想当你的新郎官。” 顾萱果推了韩世钰一把,心头暖暖的。 韩世钰在顾萱果额头上亲了一口:“走,我们约会去!” 顾萱果撅着嘴,脸上是少女般的娇羞:“多大的人了……” 韩世钰拉着顾萱果上了车,然后坐着不动了。 顾萱果看着韩世钰:“走啊。” 韩世钰:“g市我认识三个地方,第一,酒店,第二,缇雅丝,第三,拘留所。你说咱去哪?” 顾萱果:“……” 顾萱果当起了导游,两个人跑到郊区去爬山,顺便在山里的道观敬了香。一看见道观,韩世钰就想笑,他特意拍了好几张照片给阿鲁打的道长传回去。他对道长说:“你看,人家正经的道观里还有wifi呢!” 这一通玩,顾萱果和韩世钰心情都不错。晚上在烧烤摊上吃饭的时候,韩世钰终于听顾萱果说起了她的前夫。 原来,曹康在纠缠顾萱果,想和顾萱果重修旧好的时候,他看上了一个在顾萱果这里做皮肤保养的餐馆女老板。这个老板丧偶,餐馆经营中经常遇到卫生检查的麻烦。这位女老板和曹康一来二去就滚到了一起。 因为是在顾萱果店里认识的,曹康很大方地给女老板购买会员卡做美容,顾萱果也全都当不知道。他们两个也算是有默契。 有一次曹康购买会员卡的收费凭据他没有扔掉,装在口袋里被他老婆发现了,于是,他老婆就到内容店里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顾萱果实在不能理解,她就算真的把自己吊死,曹康那种男人还不立马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她这么闹的时候,顾萱果和那个餐馆女老板都在一旁看热闹。顾萱果不怕丢人,女老板不丢人。 曹康把他老婆劝回家以后给顾萱果赔偿了不少损失费,这其中就有封口的意思。 顾萱果跟韩世钰说起这些旧事,语气一直是平铺直叙,可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就算第三者不是她,可她为虎作伥,也不是什么好人。 韩世钰满不在乎地说:“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管第三者是谁,他老婆还留着这种男人不离婚,那就是自作自受!至少应该趁他睡觉抽断两根肋骨才算数。” 顾萱果想到韩世钰的父母,唉,韩世钰这孩子脾气这么没个定性,是不是跟他受了家庭打击有关系啊? 结账的时候,韩世钰把手往裤兜里一插,紧接着,脸色都变了。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都没这么慌张。 顾萱果随口瞎猜:“你没带钱包?” 韩世钰尴尬地点头。 顾萱果一抬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顾萱果交钱的时候,韩世钰的头耷拉着,简直没脸见人的样子。 交过钱,韩世钰跟顾萱果往汽车的方向走。韩世钰坚持要顾萱果开车,他说他要安静地羞一阵儿。 顾萱果一边开车一边笑:“这事……好像你干过啊!” 韩世钰一拍大腿:“就是嘛!你上学那会儿,我约你出来,结果身上没带现金。去交停车费我还想刷卡,被那个大娘鄙视了。今儿这事我又干了一次!” 顾萱果哈哈大笑:“你跟烧烤八字不合!” 韩世钰长叹一声:“我现在穷得只剩一辆车了,你开去吧。” “不行,不行,你这车太贵了!” 韩世钰特别骄傲地笑了:“哥不缺钱,哥是缺个帮我花钱的人!” 顾萱果听出点别的意味,她没敢搭话,她怕她给不起,更怕自己自取其辱。 番外,七年10 顾萱果开着车到了她家的小区楼下。她算是礼貌性地对韩世钰说今天她很开心。 韩世钰问:“那你不邀请我上去喝一杯咖啡什么的?” 车窗外只有小区的路灯昏暗祥和,车内韩世钰的眼神专注温情,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暧昧起来。 顾萱果有点躲闪,她手搭在车门上:“那个……我怕你想喝的不是咖啡。” “你说对了。” 韩世钰忽然把顾萱果拉进怀里,轻轻柔柔地吻着她的唇。她不喜欢深吻,那就不要深吻,只要轻轻相触,也能倾诉他的思恋。 顾萱果被韩世钰吓了一跳,浑身一紧,可接下来的碰触却完全不让她害怕,轻轻的,浅浅的,如泣如诉,如琢如磨。顾萱果放松了身体,开启嘴唇,迎接韩世钰的舌尖挑过她的齿尖。 韩世钰和顾萱果正吻得投入,突然有人敲打他们的车门。 顾萱果一惊,推开韩世钰,然后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站在她的车门外看着她。 顾萱果赶紧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那个男孩子抱着顾萱果的腿,一脸戒备地盯着韩世钰。 这个孩子长得很像顾萱果。这张小脸让韩世钰的脑子里一阵骚乱。他要紧了牙关,冷着一张脸和孩子对视。 顾萱果匆匆和韩世钰道别后就抱着孩子上楼了。韩世钰坐在车里发呆了好久才开车驶出小区。 费萨尔和沈照都看出老大回来的时候不高兴了,可又不好意思问是不是被那个疯婆娘咬了。两个人很默契地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 韩世钰还是每天都到顾萱果的店里报到,还带着两个保镖。这三个男人里就沈照的外形算不上大帅哥,被韩世钰打发去打扫卫生,而他自己和费萨尔都穿上缇雅丝的制服,到门前迎客去了。 尤其费萨尔顶着一张外国人的脸,不少客人对他很好奇,忍不住跟他多说两句,费萨尔签下的单子数真是让人嫉妒。 韩世钰俨然把自己当做了顾萱果的男人,每天在店里有空就亲一口,从头发到嘴唇,手背、手指尖都没放过,就算顾萱果发脾气,他也仍旧赖皮似的“求饶”。 顾萱果的店员们无感,可费萨尔和沈照都有点受不了。毕竟在中东那地方,女人就是二等公民,就算阿鲁打的女人能顶半边天,可也没见过哪个男人能把女人宠成这样的。 那天下午,马上要到饭点了,韩世钰突然要拉顾萱果出去吃好的。 顾萱果说:“他们外卖都点了,为什么要到外面吃?” 韩世钰说:“没有,我让他们把咱们两的删掉了,没买。我见街角有新开业的东北菜馆,我想去吃。” 顾萱果不高兴:“你连问都没问我,你就把我的饭退了?你是我爸还是我妈?” 韩世钰眼睛一瞪:“我就是想跟你出去吃,不退饭你就不去。外卖不也是店里做出来的?为什么不跟我去吃?” “就因为你不问我就退饭,所以我不去!” 韩世钰突然吼了一声:“你就是不在乎我!” 他说完,摔门走了。 店员们都看傻了,这韩世钰平时那脾气好的一绝,什么都听顾萱果的,今天怎么了,就这么一顿饭的事,怎么就上升到在乎不在乎了? 费萨尔和沈照也有些愣神,他们难道这就要回阿鲁打去了? 顾萱果先是气不打一处来,在店里走了好几个来回,可刚走两圈,又想起韩世钰说她就是不在乎他。她哪不在乎他了? 前台小妹跟顾萱果说:“其实去哪吃都没什么不一样嘛。” 其他人也开始劝:“就是啊,他不就是想跟你一起吃顿饭嘛。” 顾萱果一扬手:“行了,别说了……我去看看。” 说着她也推门走了。 沈照就觉得,韩世钰今天这脾气闹得好像不单纯啊! 顾萱果是在东北菜馆门口追上韩世钰的。这家伙走得倒是不快,顾萱果追得也不费劲。不过显然他还在闹别扭,看到顾萱果,他还跟小孩子似的,把头一扭,气呼呼地看着大马路。 顾萱果白了韩世钰一眼,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顾萱果首先说话:“行了,行了,我这不过来了嘛!还生什么气?” 韩世钰看了顾萱果一眼,说:“我突然不想吃东北菜了,咱们去吃烤肉吧?” 顾萱果一看韩世钰那绷得紧紧的,没有一点笑模样的脸,她就不舒服,说:“你先给我笑一个。笑一个我就跟你走。” 韩世钰撇了撇嘴,勉强算是笑了笑。 顾萱果拉着韩世钰:“行了,行了,吃个饭还能不高兴。走走走,想去哪吃都行,我陪你!” 韩世钰这回满意了。 烤肉店的位置在卫生局斜对面。现在再看到卫生局,顾萱果心里怎么都不舒服,可韩世钰要吃烤肉,那就去吧。 他们在烤肉店二楼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了。因为顾萱果肯跟韩世钰一起来,韩世钰的心情又好了不少,特别殷勤地伺候顾萱果,又是烤又是切,还拿着筷子一块一块喂顾萱果吃,顾萱果几乎只要动嘴就行。顾萱果不让他喂,韩世钰还不高兴,瞪着眼睛向顾萱果无声地抗议。于是顾萱果只能默认了他的胡闹。 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对面卫生局下班了。顾萱果还没留意到,韩世钰却发现了。 他说:“你看,是不是有人闹事?” 顾萱果一回头,就看见卫生局门口,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还有三四个男人围在卫生局门口,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就是曹康! 顾萱果吃惊了:“难道他还有别的女人?” 韩世钰眯了眯眼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女人连肚子都大了,这回他媳妇可准备着喜当娘吧。” 顾萱果点了点头:“嗯,挺好的,省得以后再去找我的麻烦。” 而曹康那边也很冤枉,他一个卫生局的小科员,哪有钱玩那么多女人?现在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图他的钱。这突然冒出来的大肚子女人究竟是谁啊? 在卫生局门口闹腾的这一场戏,一直到那大肚女人倒地,警察和医生都来了才算是谢幕。 韩世钰和顾萱果看完戏,吃得饱饱的回家了。 缇雅丝快要打烊的时候,韩世钰的手机响了,对方问他:“看到了吗?” 韩世钰拿着手机从店里出来,说:“看到了,很清楚。不过,现在还没完吧?” 对方说:“没问题。那姓曹的已经同意赔钱了事了。他吃着皇粮的人,怕这个。” 韩世钰说:“好,等你好消息。” 番外,七年11 没过几天,沈照去市区里买了东西回来,他一回店里就跟前台的小妹神秘兮兮地说着八卦,一个阿籍华人,中国话说的一股阿鲁打的味,愣是把曹康那点丑事给讲明白了。 ? 曹康的情妇到卫生局门口去闹事,据说是因为女方怀孕了,要求曹康践行承诺,把她扶正,曹康不肯,还说不认识这个女人。再后来,那女人把曹康的事都当着众人的面喊出来了,乖乖,一个科长,权力可不小,那么多餐馆、食堂,他能揩油的地方可不少。 曹康为了堵她的嘴,可花了不少的钱。曹康的老婆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曹康养了个窑姐儿!她竟然连个窑姐儿都不如吗?他竟然还曾经向窑姐儿承诺要扶正?她一生气,回了娘家,跟曹康闹离婚。 曹康是老板的前夫,店员们基本上都知道,于是这些事没等隔天,就都传到了顾萱果的耳朵里。 韩世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顾萱果,这回曹康的老婆不会再来闹事了吧? 顾萱果点头:“也许吧。” 韩世钰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再去做点什么,让那个女人彻底死心也就算了。” 顾萱果摇头:“我是不想跟他们家有什么牵扯了。” 韩世钰兴冲冲地说:“那我们出去吃吧,庆祝庆祝?” 顾萱果:“……” 韩世钰又出馊主意,吃饭不去饭店,拉着顾萱果去了ktv。顾萱果现在也算是摸准了,韩世钰这家伙年纪长了心智没长,跟大学的时候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要是哪天韩世钰突然想起要去公厕,就着新鲜的味道吃上一晚臭豆腐,她也没好吃惊的。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今天,韩世钰提着整只的烧鸡,一包馒头,两袋榨菜,一捆大葱和一包甜面酱,带着顾萱果到了g市最大的ktv来唱歌。顾萱果看着他跟门童熟稔地打招呼,顾萱果就翻了一个白眼。他今年怎么算也足够有三十了吧?怎么还跟刚毕业那会儿一个德行? 韩世钰叫了一提啤酒,在点歌台上放了一《北京的金山上》,然后就跟顾萱果围着茶几开始啃烧鸡。 韩世钰是个神经的,顾萱果也跟着他神经。 这两个人,就着榨菜和大葱吃馒头,啤酒拿碗盛,不是鲜汤胜似鲜汤。 顾萱果突然就想起冯千里最爱唱的那《好汉歌》,她看了看韩世钰,这位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难不成是燕青?可她转念又一想,她才不是李师师。 可她还没想完,韩世钰已经把歌曲切成了《好汉歌》,而且拿阿拉伯语嚎了一曲,那是没有一声在调上。 顾萱果这会儿也喝了不少,正式开始疯,借着韩世钰的阿拉伯版《好汉歌》,她扭了好一段东北大秧歌,把凳子都踢翻了。 最后两人愣是听着《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跳起了华尔兹。 这种四大不挨,什么都不管不顾,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生活方式,让顾萱果少有的,获得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至少在她和韩世钰一起在包间里乱蹦乱跳,最后她踩着韩世钰的脚,两个人一起跌进软乎乎的沙的时候,她是真心感觉到快乐。 顾萱果抱着韩世钰的脸,在他鼻头上咬了一口,然后毫无理由地大笑。 等她笑够了,她软软地瘫在韩世钰的胸前,说:“韩世钰啊,你能一直这么带着我玩吗?” 韩世钰搂着顾萱果,轻轻拂过她的头:“我就是想要跟你一直一起玩。” 顾萱果抓着韩世钰的衣服:“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婚吗?” “他那种男人,不要才好。” 顾萱果摇了摇头:“我们那时候,他对我其实挺好的。我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我闹他就宠着我。我能从一个打零工的,成长为一个有独立店铺的老板,他出力不少。不过……我性冷淡,这个他不能忍。所以离婚了。你也是个男人,你……” 韩世钰呵呵呵呵地开始笑了,胸脯抖抖嗖嗖,顾萱果的脑袋跟着一起颠。 韩世钰说:“那事很重要吗?” 顾萱果抬起头,疑惑道:“不重要吗?” 韩世钰从茶几上拿起一块餐巾纸:“我不是说了嘛,我有它。你要不看一次?” 顾萱果一巴掌拍掉韩世钰手里的餐巾纸:“你……你……” 韩世钰搂着顾萱果:“只要让我亲你就够了。” 顾萱果撑着身体坐起来:“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我害怕想起以前的事,我害怕明白为什么我现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韩世钰也坐了起来。 顾萱果很迷茫:“我以后会是什么样?当你身边的人知道我的过去,他们又会怎么看我?” 韩世钰笑着向顾萱果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顾萱果女士。我叫韩世钰,是一个在中东做石油生意的买卖人。” 顾萱果一下子就笑了,她握住韩世钰的手,说:“我叫顾萱果,是缇雅丝的老板,其实没多少钱,性格还有些别扭。” 韩世钰问:“那,顾女士能允许我追求你吗?” 顾萱果笑道:“不允许!” 韩世钰:“迟了!你后悔去吧。” 说着,韩世钰抱着顾萱果就在包间里撒欢。 顾萱果笑着叫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世间所有的烦恼全都通通不见了。 晚上,韩世钰送顾萱果回家,因为城区多处路段查酒驾,韩世钰不得不绕路各种躲警察,他们费了好长时间才回到顾萱果的住处。 顾萱果临下车,韩世钰拉住顾萱果,塞给她一个小盒子。顾萱果打开一看是一条珍珠项链。 这条项链的珍珠都是金色,浑圆光滑,大小排列整齐,色泽均匀莹润。这样一条项链少说也要几万块钱! 顾萱果赶紧摆手:“我不要!看上去好贵。” 韩世钰:“那就跟我睡一觉。” 顾萱果:“!” 顾萱果的家大约八十平米,两室一厅。这房子大概是九十年代的建筑,房屋的设计和内部结构等都带有那个年代的风味。不过因为地处中心地带,顾萱果出行都比较方便。 韩世钰在顾萱果的房子里四处参观,顾萱果有些紧张地去倒水。她家很少来客人,所以只有白开水能待客。 韩世钰从顾萱果手里接过被子,他的手指“不小心”抚过顾萱果的指背。顾萱果手一抖,水杯坠地。 韩世钰看了看地上的玻璃渣和水渍,问:“你那么紧张吗?” 番外,七年12 顾萱果傻呆呆地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然后去拿扫帚了。 韩世钰的目光随着顾萱果的身影移动,突然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相框,相框里是顾萱果抱着那天看到的那个男孩子,她喜笑颜开,幸福欢乐。韩世钰的脸色不自觉地露出冷色。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韩世钰看了来电显示,冷冷的脸色突然转暖,眼睛里都是甜甜的宠溺。 顾萱果恰好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韩世钰。 韩世钰接起手机问:“那边几点?乱打电话。” 班娜说:“爸爸,今天老师给我们讲了几个成语,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我想警告你,别看你平时假装的跟半老徐娘一样,其实就是水性杨花的残花败柳,你那边现在已经天黑了吧?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别满哪儿地搔首弄姿。听着没?” 韩世钰这会儿特别后悔请了个老家在东北的人当中文老师,这教的都是什么东西? 韩世钰说:“宝贝儿,你等着我回去。” 班娜说:“你想我了吗?” 韩世钰:“对,可想死我了!” 班娜:“啊……不跟你说了,我们上课了。” 韩世钰笑着把电话挂了。这孩子到他身边四年,正经的时候特别正经,不正经的时候特别不正经,难道这是不随亲生随养父? 顾萱果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子,又看着韩世钰那柔情蜜意的表情,她的心如坠寒潭。韩世钰这七年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她完全不知晓,虽然这几日的相处他的表现还跟以前一样任性,可他终究不再是七年前的那个韩世钰了,就好像他今天说的,他们其实是刚刚认识。 韩世钰挂了电话,拿着那块想相框,转身要找顾萱果说话,却一下子发现顾萱果的表情全都是忧伤。 韩世钰把相框放下,走到顾萱果身边,捧起顾萱果的脸:“怎么了?那个杯子……有什么含义吗?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顾萱果嘴唇哆嗦着,问:“我……你和她多久了?” 韩世钰没反应过来:“啊?” 顾萱果:“你走吧,我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 韩世钰使劲想了想:“你这是在吃醋?” 顾萱果摇头:“男人,绝不与人共用。” 韩世钰扶着顾萱果的肩膀,他咯咯地笑出声来。 顾萱果很委屈地一把推开韩世钰:“我很好笑吗?我这样一个被三个男人玩过,还离婚过的破鞋说出这样的话很可笑吗?” 韩世钰一下愣住了。 顾萱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红彤彤,她不想流泪,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溢出眼眶,一颗一颗滚汤滚汤得,都落进了韩世钰的心里。 韩世钰赶紧抱住顾萱果,帮她擦掉满脸的泪水:“别别别,好好的,好好的。” 顾萱果重重拍掉韩世钰的手,泣不成声道:“你走吧,我求你!” 韩世钰干脆把顾萱果紧紧搂进怀里,眼泪也不擦了,直接让她把脸埋进他的衣服。 韩世钰说:“她是我的女儿。” 顾萱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韩世钰不是没有察觉到,可他还是继续说:“她没有妈妈,愿意做她的妈妈吗?” 顾萱果红着眼睛从韩世钰怀里抬起头看着韩世钰:“她的妈妈呢?” 韩世钰看到了她攥得紧紧的拳头。他说:“中东战争不断,很多人过了今日不知明日是生是死。我不知道她妈妈在哪,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证这个孩子健康平安长大。” 顾萱果轻轻揪住韩世钰的前襟:“你……你很难过吧,她妈妈不在了。如果她他在,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啊!” 韩世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那,你能跟我聊聊你的儿子吗?他今天怎么不在?” 顾萱果疑惑地看着韩世钰:“我哪有儿子?” 韩世钰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 顾萱果说:“那是我堂哥的儿子。” 韩世钰长出了一口气。他这时候承认他还是挺自私,他想要顾萱果,可一点也不想要顾萱果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韩世钰搂着顾萱果说:“我的女儿是收养的。” 顾萱果又是一愣:“所以……你,你骗我!” 韩世钰说:“我还有个儿子。” “也是收养的?” “对。中东总是在打仗。不是这个国家打那个国家,就是这个派系打那个派系,有激进的,有保守的,有维护本民族的,有为外民族卖命的,都是打着正义的旗帜杀戮。我们那一带最和平的就是我的阿鲁打。 孩子们都很可怜,都像我们中国的孩子们一样可爱,不知世事,却随时可能被大人们杀死。我能收养两个三个,甚至几十个,但我不能收养全部。我不能给他们所有人父爱,但是我能给他们和平,至少要让他们长大到可以保护阿鲁打的下一代。这就是我要做的,你愿意跟我一起做吗?” 顾萱果听得云里雾里,她哽咽道:“我这样的女人真的可以吗?你不会觉得我恶心?你身边的人……就是千里和你哥,你妈他们,不会觉得我恶心?我……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韩世钰抚摸着顾萱果的头发:“我们刚认识不是吗?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我不知道呀!” 她知道,如果他在乎,他就不会回来找她,可她就是想听他说,他不在乎,只有他说了,她才能安心。 顾萱果眼泪汪汪地看着韩世钰:“你……你其实是知道的呀!” 韩世钰说:“那又如何?就是当初出事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放弃你,更别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就是你,顾美娜也好,顾萱果也罢,就算是明天你改名叫顾狗剩,你也还是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女人。我不是个温柔的人,可如果你喜欢,我对你温柔一辈子。” 顾萱果泣不成声,抓着韩世钰的衣服嚎啕大哭:“韩世钰,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 韩世钰紧紧抱着顾萱果,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我来了,我来接你了,我的公主。” 顾萱果哭喊道:“那天我一直在喊你,我想让你救救我!我一直,一直再喊你!” 韩世钰点头:“我听到了,可我去的太晚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却道尽了韩世钰所受的所有心理折磨。他的崩溃,他的疯狂,他敢于破釜沉舟远走他乡,又能不要命地在刀尖上称霸,全都是源于当年他“去晚了”。如果他去的够早,他救下了她,那么,他现在的境遇肯定与今日不同。 顾萱果:“可我害怕你看到我那个样子……我,我觉得我就那么死了比较好。” 韩世钰:“你是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吗?” 顾萱果狠狠摇头:“你应该值得更好的。你那么好,那么好!” 韩世钰:“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个渣男。我会变成好男人,是因为我是好女人的男人。” 顾萱果把压抑在心底七年的眼泪一次性哭嚎了出来,她搂着韩世钰的脖子,一直哭,时而尖叫,时而哀鸣,时而叫着他的名字,时而抱怨他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去救她,一直到她哭累了,倒在韩世钰的怀里睡着了。 韩世钰把顾萱果轻轻放在床上,本来是想帮她脱掉衣服,可她紧紧拉着他,他一动就惊扰了她。韩世钰就拉过被子,就这么搂着顾萱果合衣而眠。 番外,七年13 半夜里,顾萱果说梦话:“小钰,你在哪?” 韩世钰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我在你身边。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顾萱果甜甜地笑了。 第二天,韩世钰早早就醒了,顾萱果却一直睡得很沉。韩世钰早就有预谋,所以前一天晚上他把他的洗漱用品都带到了顾萱果家。 他正在刮胡子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家门。 门一开,顾萱果的堂兄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带着满脸泡沫,穿着衬衣,露着胸膛,脚上踩着顾萱果的草莓拖鞋。最关键的,这个人不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个流氓吗?挺好,他妹妹终于把流氓领回家来了。 韩世钰很礼貌地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堂兄想了想,好像现在他还应该算是顾萱果的家人吧? 于是,他正了正脸上的表情,问:“果果呢?” 韩世钰说:“没起呢。” 堂兄又想了想,这种情况,他似乎应该去看看妹妹是不是还活着。于是他点了点头,就说去看看顾萱果。 韩世钰挡住堂兄的路,说:“那个……我们好像都是成年人,她睡觉,你去看,好像不大好吧?” 堂兄噗嗤就笑了,说:“果果已经好些年失眠,经常一宿一宿睡不着,我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能睡到九点还没醒的!你一个大男人体力好也就罢了,我妹妹是个女人,我得看看她是不是被你折腾坏了才起不了床。” 韩世钰疑惑地看着堂兄:“我们认识吗?” 堂兄:“你的照片果果都在柜子里藏着呢,每过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看看。你猜我认不认识你?韩世钰?” 韩世钰点了一下头:“那,哥,你看我这几年是不是没怎么老?” 堂兄仔细看了看:“老是没老,越长越有棱角了,这鼻子这么挺,跟外国人似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这怎么就越来越圆了?” 韩世钰问:“你也想这么挺啊?我这可是沙尘暴刮的。” 这时候顾萱果拉开门走了出来,靠在门边看着堂哥和韩世钰,说:“你们俩大老爷们儿在我这个美容店老板的家里讨论美容?沙尘暴磨皮?” 就算堂哥不是个敏感的人,但也能感觉到顾萱果今天高兴,眼角的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果果从小就很开朗,她的眼角一直都是带笑的。可出了事之后,她突然就不再笑了,就算是笑,也只是停留在脸上,没有一点心意。 韩世钰来了,果果又开心了,堂哥感到十分欣慰。老天爷还是给果果留了一扇通往幸福的窗户。 他们三个人吃了一顿不早不晚的早饭之后,顾萱果突然想起了韩世钰的那个房间,一晚上,好家伙,七百多!干什么不行?还一住就是三间,那个阿拉伯帅哥和那个中国天然呆哥,两个人住一间还不行?他两个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过日子,就是得勤俭持家,有钱也不能这么当纸往出扔,废纸还一斤三毛钱呢! 韩世钰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堂哥偷偷叹了口气,他从小就照顾妹妹,结果妹妹用给他的心思可比这半截跳出来的小流氓少多了!有了女婿忘了哥啊…… 吃早饭,顾萱果和韩世钰就直奔酒店去了。一方面,韩世钰要换衣服,另一方面,他要换房。 韩世钰换了一间一晚上三百多的豪华标间。他给费萨尔和沈照也换了房间,还是套件,不过是两人一间大床房。 顾萱果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能省下不少钱,不错,她很满意。 不过那天晚上,当沈照和费萨尔一起看到老大特意为他们挑选的大床的时候,两个人菊花里面都在流冷汗。 顾萱果又恋爱了,堂哥跟堂嫂说了,然后被他们的儿子朋朋听到了。有一天家庭聚会,朋朋就跟顾萱果的妈妈说了。 顾萱果的爸妈知道了,果果上大学那会儿交的那个男朋友又找来了,听说还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天天的就窝憋在顾萱果那个店里打杂,除了一张甜嘴,屁本事没有,看样子是赖上果果了。 果果这孩子命苦,这几年一直不高兴,有个嘴甜的,能哄她高兴当然好,可是男人要养家的,就凭一张嘴哄女人高兴,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不能为了现在高兴,以后苦一辈子吧? 果果已经离过一次婚了,要是再离一次,以后要想再找可就是真的不容易了! 所以,顾家的老夫妻决定,一定要去把这个没脸没皮的臭小子打发走! 顾萱果的父母来到缇雅丝那天,顾萱果不在店里,韩世钰正在向一个中年大姐推销保湿系列,保证半年就能让干燥的皮肤从深层次得到滋养。他说得天花乱坠,那位大姐那是心花怒放。 顾萱果的爸爸没有见过韩世钰,而且果果出事以后一次也没提到过韩世钰,所以他并不了解韩世钰,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个小伙子聊一聊。 可顾萱果的妈妈不这么觉得。当初她见过韩世钰,他一进病房,逮谁问谁顾美娜在哪。病房里不仅有病人,还有陪床的、探病的,怎么可能谁都知道顾美娜是谁?这不是傻吗?现在看来,这小子确实是脑袋有问题,否则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工作都没有,就惦记着让果果养活他? 再看那个中年女人,被韩世钰说得心动不已,两千多块钱的美容卡,笑眯眯地就办了。这种专门哄女人开心的男人,怎么可能靠得住?将来说不定还会拿着果果赚回来的钱去给别的女人花呢! 韩世钰刚把女顾客交给一个美容师,顾萱果的妈妈就往韩世钰面前一站,脸色难看极了。 韩世钰愣了一下,立刻认了出来:“阿姨,你来了,快快,坐一会儿。果果出去办事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 顾萱果的父亲往前走了一步:“小伙子,你叫什么?做什么工作的?” 韩世钰热情地请顾萱果父母入座,他正要自我介绍,就被顾萱果的妈妈打断了。 她对顾萱果的爸爸说:“做什么工作?他能做什么工作?编个好听的名儿骗你,你能听明白?” 番外,七年14 顾爸爸皱着眉头看顾妈妈。 顾妈妈就像是没看到顾爸爸难看的脸色,说:“小伙子,虽然我们家果果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可也不是什么人想娶就能娶走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得挺美啊!” 韩世钰怪异地笑着,问道:“那,阿姨是觉得什么人才能娶果果呢?” 顾妈妈说:“房子,怎么也得有吧?别看果果现在有一套房子,不是她的,是我们的!她结了婚,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那就得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那房子可跟你没关系!” 韩世钰问:“就一套房子吗?” 顾妈妈接着说:“随便一套可不行,一百八十平最少了;车子,总得有吧?好车我就不要求了,五十万的车,你总得买一辆吧?还有啊,彩礼怎么也得有六十万吧?” 顾爸爸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拍椅子扶手,说:“你这是要卖闺女吗?” 顾妈妈很后悔地说:“我就是跟曹康要少了。曹康不跟果果好好过日子,自己出去鬼混,我当初应该要一百万才能抵得上果果的青春!” 韩世钰问:“可是据我所知,果果住的那套房子是他们离婚的时候,曹康送给果果的。当初曹康不能算是净身出户,可也没拿走什么东西。果果能有现在这个店面,曹康出了不少力气。倒是叔叔和阿姨,你们好像没资助多少啊?” 顾妈妈立刻就不干了,呼地站起来:“我们把果果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怎么,我们还欠她的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攒的钱将来不都是她的?你一穷光蛋,凭什么嚼我们家的事?反正你和果果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韩世钰说:“您不就是要钱嘛!这个简单。我了解过,g市这地方,彩礼一般是十一万,房子就算要买也是我跟果果的事,跟您没什么关系,至于车,”韩世钰指了指窗外,“果果今天出去就是开着我的宝马走的。下午我给您十一万,以后我跟果果怎么过,就跟您没什么关系了是吧?” 顾爸爸急了:“她是我们的闺女,怎么能说跟我们没关系?” 韩世钰补充道:“钱是小问题,可有件事我得说清楚,果果是二婚,g市这个地方二婚的好像都没有像我这么大方的。如果您二老觉得我给的这个价钱不合理,请另寻买家。” 顾妈妈有点傻了,怎么就成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他这个巴结着果果的男人不应该苦苦哀求他们不要棒打鸳鸯,不应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他对果果是多么爱到骨头里吗? 顾爸爸腾得一下也站起来了:“我们家的闺女二婚,可也是好闺女!你要想买媳妇,找别人家去!我们不卖!” 韩世钰:“二位今天不是来卖闺女的?那是来做什么的?” 顾爸爸对顾妈妈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这时候顾萱果赶回来了。她走到路上接到电话说她爸妈气势冲冲来找韩世钰,她就预感没好事,快马加鞭往回赶。她一进店里,就看到这个剑拔弩张的场面。 再看韩世钰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她十分庆幸韩世钰还算是给她面子。 顾爸爸一看见顾萱果就指着韩世钰问:“这就是你找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萱果看向韩世钰,他究竟说了什么? 韩世钰特别无辜地说:“阿姨和叔叔跟我探讨了一下g市的彩礼标准,我愿意出十一万,也算是比较高的水平了,不知道二位因为什么生气呢!” 顾爸爸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妈妈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那辆橘色的宝马车,她拉着顾萱果问:“那车是这小子买的?多少钱?真的假的?新的还是二手的?” 韩世钰:“阿姨,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考虑折旧卖给你。剩余的款项你是打算用顾萱果来偿还吗?” 顾萱果叫道:“韩世钰你给我闭嘴!” 韩世钰立刻乖乖不说话了。 顾爸爸就想大耳刮子扇他。 顾妈妈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宝马车,突然间不说话了,眼神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爸爸指着韩世钰,问顾萱果:“你看上他什么?游手好闲不说,你听听他那说的是什么话?二婚怎么了?他嫌弃你,你没听出来?” 顾萱果皱着眉头又瞪了韩世钰一眼。 韩世钰乖乖低头不说话。 顾萱果跟爸爸说:“他这人说话不着调,爸你别跟他计较。韩世钰!” 韩世钰灰溜溜走了过来。 顾萱果盯着顾萱果问:“你是想十一万把我买了?是不是你还嫌贵呢?你觉得谁便宜买谁去!” 韩世钰委屈地低着头,好像被欺负的小孩子:“叔叔阿姨说我是穷光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把你拉扯大,不欠你的,我不拿出六十万别想娶你,我说这边不是十一万吗,怎么成了六十万?” 顾爸爸指着韩世钰破口大骂:“你……你胡说!” 韩世钰咬了一下嘴唇:“行,我说错了。” 顾萱果一看韩世钰那憋着一口恶气的表情,再想想她的父母,顾萱果扭过头看着她妈,说:“妈,我和韩世钰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好吗?” 顾爸爸不同意:“他是个什么东西?” 顾萱果拉了拉爸爸的手,说:“爸,让我跟妈妈谈谈好吗?” 顾爸爸重重哼了一声:“你妈说话不好听,可也是为你好!闺女,你不能犯傻,跟着这么个东西,他能给你安稳日子吗?” 顾萱果:“我知道,我跟我妈谈谈。” 然后顾萱果拉着顾妈妈到了包间里面,韩世钰就和顾爸爸在大厅里,一人一把椅子,一人坐门东,一人坐门西,两尊门神。 顾客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是要演哪一出? 没过多久,顾萱果和顾妈妈从里面出来了。看着顾妈妈的表情似乎是不怎么满意。 顾爸爸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韩世钰:“你还坐着干什么,滚吧。” 韩世钰没说话,就抬着眼皮看着顾萱果。 顾萱果脸色也不好看,说:“你先去吧。” 韩世钰说:“行。可你别忘了,结了婚,咱们俩是一家,我的就是你的。酒店花钱多点你都心疼,可别逮着到处扔。” 顾萱果不耐烦:“你走吧!” 番外,七年15 :( 番外,七年16 韩世钰冷着脸说:“你当初是怎么看上阿姨的?这是要拿钱当命根子供着。? ? 果果这么好的一闺女,结果她看见房子比看见她闺女还开心,这是什么妈呀?” 顾爸爸拍了一把阳台的栏杆:“用你管?我们家的事,你少操心!” 韩世钰苦笑:“我才不想管呢!可果果舍不得,怎么也得让她妈高兴。她自己委屈得掉眼泪也不能让她妈不痛快……钱是小事,我不在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过,叔叔,有句丑话我得说,谁让果果一时不痛快,我得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韩世钰说完这句就从走回了屋子。 顾妈妈这会儿一看到韩世钰比见了房子还亲,笑着就迎了上去。 因为韩世钰脸色不好看,顾萱果瞪了韩世钰一眼:“恼哼哼的给谁看啊!” 韩世钰无奈地撇了撇嘴角,硬是挤出个笑容来:“娘娘,我饿了。咱吃啥呀?” 他们去饭馆吃饭,点的菜基本上都是顾萱果爱吃的,韩世钰几乎上没和顾萱果商量就摸准了顾萱果的口味。 顾爸爸悄悄看了韩世钰一眼。这小伙子一表人才,富得流油,如果他是真心对果果的,那当然好!唉……只要果果高兴,那就随她去吧! 饭桌上,韩世钰说起以后可以在中东生活一个月然后回中国一个月,反正他有私人飞机,石油更是多得不得了。顾妈妈停了开心得不得了,然后她一个得意忘形就提出说,既然你们总是在国外,要不就把房子过户到她的名下吧,还列举出一堆好处。 韩世钰喜气洋洋的表情突然就掉下来了,那脸长得跟驴似的:“我要不给阿姨买辆坦克?” 顾萱果立刻踢了他一脚。 韩世钰不再说话,转了转身子,不去看任何人,自己拨弄着碟子里的几颗花生米。 顾妈妈被韩世钰顶了这么一句,接下来一堆话都说不出口了,乖乖吃饭。 一会儿,新菜上来了,韩世钰二话不说,先给顾萱果夹一筷子。 顾爸爸看着顾妈妈满脸不乐意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想起了顾萱果上一段婚姻中的种种。也许韩世钰这么个女婿,真的比较适合他们家吧。 七夕节那天好多客人来美容的,看样子是晚上活动不少,一个个的一边跟顾萱果显摆她们晚上的约会一边打听顾萱果和她那个白白嫩嫩的男朋友打算怎么过情人节。顾萱果想着,韩世钰压根就没说过过节的事,要不她去问问? 缇雅丝打烊后,韩世钰凑到顾萱果耳边问:“今天七夕节,你知道吧?” 顾萱果抬眼瞅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过?” 韩世钰:“咱们去偷窥牛郎和织女吧。” 顾萱果:“啊?” 韩世钰开车,拉着顾萱果风驰电掣到了近郊的山上。这片山上最近这几年种了好多树,现在正是半大不小的时候,所以走在黑漆漆的山间小路上,头顶上满天星光,两边是一人多高的树苗,稀稀疏疏的在风中沙沙作响,听得人心都是静谧的。 韩世钰拉着顾萱果的手,两个人爬上了山顶,远远眺望着城里万家灯火万家明,顾萱果突然有种远离人间烟火的感觉。 就在顾萱果看着灯火呆的时候,韩世钰蹲到一棵树下去挖东西。 顾萱果看着韩世钰的背影:“你干什么呢?” 韩世钰站起来,抓着一把燃烧棒走了过来,多久没玩了? 顾萱果从韩世钰手里接过燃烧棒,说:“小孩子……” 韩世钰用打火机把燃烧棒点着,闪亮的火花照亮了顾萱果的眼睛,烧热了她的心,顾萱果高兴地拿着燃烧棒围着韩世钰转圈。 顾萱果突然听到头顶上有声音,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无人机徐徐下落,无人机的边边上装饰着亮晶晶的彩带,下面坠着一把玫瑰花。顾萱果一愣,就看韩世钰从无人机下取过玫瑰花束。 与此同时,绚烂的烟花在山坡四周腾空而起,姹紫嫣红,妖娆明媚,就在烟花下,韩世钰捧着玫瑰,单膝下跪,说:“果果,别人的女神都在屏幕里,我很庆幸我的女神就在我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地方。女神,嫁给我吧。” 顾萱果的心在胸腔里颤抖,烟花炸裂的声音好像从脑血管中传来一样具有冲击力,韩世钰仰着头,深情的凝望,让她觉得她就是活在他温柔的目光中的一条鱼,他滋润她,给她快乐的天地,紧紧地包围她。 韩世钰从花束中变出一个戒指盒,他的手指轻轻一推,盒子开了,钻石戒指在烟花的掩映下晶莹璀璨。 韩世钰把盒子举向顾萱果。顾萱果心情激动,手指头尖都在微微颤抖。她强按捺住心中的激荡,接过戒指盒。韩世钰立刻起身,长臂一展把顾萱果紧紧揽入怀中。 一旁的黑暗中,沈照和费萨尔相视一笑,朝着下山的路蹑手蹑脚地小跑而去了。 虽然顾萱果同意了韩世钰的求婚,可她完全没想到韩世钰第二天就拉着她去结婚。他们重逢不过短短的三个多月,难道不应该继续深入地了解一下? 韩世钰却说:“这事不着急,我的长度足够深入的。” 顾萱果:“……” 韩世钰也是个赖皮,每天住在顾萱果的家里就不走,还非要跟顾萱果同床共枕,就算顾萱果什么都不让他做,他就是难受着也要抱着顾萱果睡觉。 刚开始顾萱果一碰到韩世钰硬帮帮的,跟女人完全不同的身体就浑身僵硬,四肢寒,怎么都睡不着。后来她实在困的不行,别说身边躺着个男人,就是躺着一只老虎她也能睡。 领了结婚证以后,韩世钰特意去彩色复印了一套,用油画框装裱起来,臭美得跟什么似的挂到墙上,每天一进家,先去看看他的结婚证。 顾萱果心里却不怎么好受。 别人结婚,那都是配偶,性生活肯定是有的,就连她和曹康之间也有过那种关系。可韩世钰对她也就是接吻,最多的时候他就是摸摸。他的生理需要基本靠手。她这个妻子满足不了他一个正常男人的需要。 韩世钰热情地张罗着结婚典礼,每天跟顾爸爸、顾妈妈商量婚礼的细节,顾萱果一味地躲避。她亏欠韩世钰太多了。 番外,七年17 婚礼前三天,班娜带着埃敏乘坐私人飞机降落在g市的飞机场,同机抵达的还有韩世钰的一干手下。 顾萱果和韩世钰手拉手站在停机坪旁,然后看着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年轻女孩子在众多犹如世界一流模特的男“保镖”的簇拥下走出飞机。她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长长的卷发在风中撩动。 顾萱果握着韩世钰的手微微紧了紧,小声说:“这就是班娜?我的天,你养了一个天使你知道吗?” 韩世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长坏了。” 顾萱果:“这还长坏了?你是想让她美翻全球吗?” 韩世钰摇头:“她小时候很可爱,蠢萌蠢萌的,现在……” 顾萱果:“……” 正说着话,班娜走了过来,很礼貌地跟顾萱果握手,但是没理韩世钰。 韩世钰抻着脖子往后看了好久,问:“埃敏呢?” 班娜很不爽地说:“你儿子居然把鼻涕擦在我的衣服上!所以我送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你不用太感谢我。” 班娜一说完拉着顾萱果说笑着g市的天气就往机场外走。 韩世钰没敢跟着走,他眼睁睁看着他手下的两员大将提着一个铁笼子走了过来。这笼子是埃敏非要到中国抓熊猫带来的,现在埃敏可怜兮兮地坐在笼子里看着他的爸爸。 韩世钰看了一眼笼子上明晃晃的大锁,问:“瓶子准备了吗?” 埃敏问:“什么瓶子?” 韩世钰:“撒尿用的瓶子。你应该庆幸你有鸡鸡,否则你在笼子里怎么尿呢?” 埃敏:“我要是想拉粑粑呢?” 韩世钰:“那就用瓶子对准另一个地方。” 埃敏:“……” 十六岁的班娜和六岁的埃敏,都是好看得不要不要的,而且都是性子开朗得不要不要的。顾萱果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面对两个因为各种原因而失去正常家庭温暖的别扭孩子,她甚至脑补了怎么才能打开班娜封闭的心扉,可她没想到,班娜虽然没有开口叫她妈妈,可那态度自来熟得好像她就是生下班娜的人一样。 从飞机场出来的路上,班娜就开始向顾萱果告状,说埃敏那个熊孩子又闯了什么祸,她还建议顾萱果教训埃敏的时候不要动手,那小子皮厚,打不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克扣他的零食,为了零食,那熊孩子就是让他管韩世钰叫奶奶他都能做出来。 说完埃敏,班娜拍了拍顾萱果的肩膀,用略显僵硬的汉语说:“唉,我可算是能啥都不管了,那俩不靠谱的男人就交给你了。” 顾萱果:“……” 走到汽车旁边的时候,顾萱果回头一看,一群穿着西装革履的西亚男人和几个穿戴中性化的西亚女性威风凛凛地从机场里面出来,那场面就好像是好莱坞大片一样,四周看到这一幕的路人们纷纷躲让,不少人拿出手机一通拍照,甚至有花痴的女孩子尖叫连连。 顾萱果十分感慨,这么梦幻的场面是她前三十年根本连想都没敢想过的,可现在这些人就是来参加她的婚礼的!她的男人是这些人的老板! 就在他们马上要走出机场的时候,两个警察突然拦住了韩世钰他们的去路,原因是他们把一个孩子锁在笼子里,警察怀疑他们绑架儿童。 拉风的一群人这个时候囧了。 还好,埃敏的汉语说的警察还能听得懂,当警察看向盘着胳膊看戏的班娜的时候,警察很同情地看了看韩世钰,说:“兄弟,辛苦你了。” 班娜说她是淑女,不能和男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韩世钰说顾萱果也是淑女,不能和别的男人睡在一个房间。顾萱果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被韩世钰带到了酒店,那两个孩子被韩世钰扔在了家里。 顾萱果还在担心孩子,毕竟埃敏还被班娜锁在笼子里呢。 韩世钰一边笑着一边打开房间的门:“等你知道埃敏那孩子多么需要一个人教训他,你就不会担心他了。” 说完,韩世钰拉着顾萱果的手走进了房间,顾萱果看到了满房间的拉花、喜字、气球,还有红烛。顾萱果一点防备都没有,傻呆呆地站在放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 韩世钰从她身后搂着她,轻轻推着她往前走,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喜欢吗?” 顾萱果心中好似大堤决堤一样,酸酸甜甜的洪水把她的胸腔淹了个透,直往眼睛上冒。 顾萱果一回身紧紧抱住韩世钰,脑袋一个劲儿往韩世钰怀里钻。 韩世钰搂着顾萱果:“我们先去洗澡,好么?” 顾萱果没说话,韩世钰把顾萱果打横抱起来,稳稳走进卫生间。卫生间很大,浴缸在绿色的落地窗前,浴池是圆形,里面漂着满满的红玫瑰花瓣。 顾萱果又惊呆了一次。洗澡能这样洗! 韩世钰把顾萱果轻轻放在浴缸边,手指轻巧地解开顾萱果的扣子,顾萱果的身体一点一点袒露在韩世钰眼前。 顾萱果的呼吸有些凌乱,有不知所起的热流在她体内四处碰撞。虽然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她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而且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一直到他们两个人都脱光了,顾萱果胸前已经不明显的疤痕,可韩世钰的目光还是很明显地一抖。 顾萱果的身体在韩世钰目光的扫视下,越来越热。她也大着胆子去触碰韩世钰的身体。 韩世钰身上并不像是她想象的那般光滑,刀枪、枪伤、擦伤,不同的伤留下不同的痕迹,每一条痕迹都让顾萱果心颤不已,尤其是这心口上的枪伤…… 一想到韩世钰曾经可能遭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顾萱果的心头酸涩,怎么都忍不住眼泪。 韩世钰搂着顾萱果,轻轻地吻着。 顾萱果已经不介意两个人都是浑身赤裸,她搂住韩世钰的脖子,和韩世钰滑入浴池。 韩世钰的手在顾萱果身上游走。顾萱果仍旧是紧张,韩世钰的手走到哪里,顾萱果的身体那里就紧紧揪成一团。顾萱果不想这样,她想像别的女人那样,能对她爱的男人打开身体,可她就是控制不了她自己,顾萱果竟然开始生自己的气,越是生气越是急躁,身体越是不听话,到处都像是痉挛了一样。 番外,七年18 韩世钰在顾萱果耳边轻笑。 顾萱果气恼,在韩世钰的肩头咬了一口。 韩世钰诶哟了一声:“媳妇,我的骨头让你咬碎了,怎么办?赔我。” 顾萱果撅着嘴:“怎么赔?” 韩世钰亲了亲顾萱果的耳朵:“吃啥补啥,让我吃点肉。” 顾萱果的身体突然全都紧绷起来。 韩世钰更加乐不可支,抱着顾萱果的身体笑得乱颤。 顾萱果推了推韩世钰:“你干嘛?” 韩世钰说:“你好像毛毛虫,一紧一紧,一涌一涌的。” 顾萱果:“你才是毛毛虫!” 韩世钰说:“你不信?你看。” 说着,韩世钰的手指就沿着顾萱果的后背一路滑下,直到她的股沟。顾萱果后背的肌肉随着韩世钰的手指顺畅地收紧又放松。 顾萱果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反应,一个没憋住,笑喷了。可不跟毛毛虫一样吗? 韩世钰就好像找到了新鲜玩具的孩子一样,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捅捅哪儿,玩得不亦乐乎。 顾萱果的痒痒肉被韩世钰抓着好几次,她一边躲一边也去挠韩世钰的痒痒肉。 于是这对夫妻就在这个坐落于23层高楼的落地窗前玩起了打水仗。满是花瓣的水花淋在玻璃上,把窗外城市明亮的夜景渲染得更加朦胧。 等他们好不容易洗干净了,韩世钰一丝不挂地抱着同样未着寸缕的顾萱果走回卧室。 卧室的床头柜上,燃着喜庆的红烛,墙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床上还摆着象征早生贵子的果实。 韩世钰抱着顾萱果滚到床上去,室内只有红烛的微光轻轻摇曳。他们拥抱着,亲吻着,抚摸着。顾萱果陷在软绵绵的床垫里,被韩世钰的双臂禁锢在他和床垫之间。顾萱果有些害怕,可也有些期待,这份期待让她觉得她的身体里好像缺了什么似的那么空虚。 韩世钰逐渐加深了他的吻,他的舌头侵入她的口腔,吸允她的津液。 顾萱果忍不住开始浑身战栗,胃里开始一阵阵反酸。她想忍,于是想要咬紧牙关。 韩世钰从她的嘴里退出来,嘻嘻地笑着。 韩世钰吻了吻她的耳垂,压在她身上轻轻地摩擦。顾萱果愣住了,连她正在翻腾的胃都愣住了。 韩世钰在她身上喘息着,低声唤着她果果。顾萱果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那里抵触在她的小腹上,有节奏地摩擦。顾萱果的身体僵直,一动不能动,就算她想要弯回胳膊搂住这个男人,可她就是不能控制她的身体,她就跟死鱼一样躺在韩世钰身下。 顾萱果想哭。这个男人很在乎她,就算是她不能人道,他还是不愿委屈了她。 韩世钰猛冲后,浑身汗津津地爬伏在顾萱果身上。 他喘了一会儿,问:“还得去洗澡。刚才那用过的洗澡水行不?” 顾萱果这会儿恢复了一点,她费力地抬起胳膊搂住韩世钰的腰:“可以。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可以。” 那个晚上,韩世钰搂着顾萱果沉沉睡去以后,顾萱果却失眠了。 她反复想着,这个男人应该稍微狠狠心,说不定她可以呢?而且她本来就对这事非常不热衷,只要他尽兴就好了,真是,浪费了她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期待呢…… 韩世钰和顾萱果婚礼那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因为来参加婚礼的,有从中东过来的穆斯林,所以婚礼当天的饭菜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给中国人吃的,一种是给穆斯林吃的。在靠近婚礼舞台的地方摆了六桌,准备的就是清真食品。 顾萱果的父母一到场地,看到几十个绝对吸睛的西亚人,心里倒一口冷气,他们这时候真真切切有了一种要把女儿嫁到国外去的感觉了。 不过没让他们感慨太久,韩世钰的妈妈一看到他们夫妻二人,那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韩世钰的妈妈努力平复了好久自己的情绪,才开口道:“太感谢你们了,终于有人能要我儿子了,我以为他这辈子都没人稀罕他呢!” …… 因为韩世钰和顾萱果父母的关系十分微妙,难得能维持在现在这么个平衡点上,所以顾萱果没有弄什么迎亲的环节,直接就在饭店成礼,免得在迎亲的时候再出什么意外,就算韩世钰为了她有所退让,可她终究也是不想让韩世钰委屈的。 顾萱果坐在休息室里等着典礼开始,她的心特别平静,就像是外面的天气一样,湛蓝如洗。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顾萱果一回头,看到了冯千里。 顾萱果坐在椅子上,朝着冯千里平和宁静地一笑,比她当初与冯千里相识是更加从容。 冯千里显然没有那么淡定,她想笑,可眼中都是泪水。 冯千里走到顾萱果身边,说:“没头没尾给我那么一封邮件,我以为你要嫁给别人了。我好惋惜。直到韩世钰跟我说他要结婚了,我才想到,一定是他找到你了。” 顾萱果仰头看着冯千里:“你现在名声很大,千里鞋业,还有皇风……千里,我嫉妒你。出事那天我就嫉妒你,凭什么你逃了,可我却逃不了。” 冯千里瞪了顾萱果:“你个没良心的!” “前几天我还是在嫉妒你,你有两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可我……” 冯千里眼睛一瞪,吃惊道:“韩世钰难道不能生?要不让韩世融帮他看看,不收费!” 顾萱果:“……不……我猜他能生……我想说的是,我现在不嫉妒了。我有了两个现成的孩子,一儿一女,都那么漂亮,你就没有!” 冯千里:“我家孩子也很漂亮!一会儿给你看,不比你家的差!” 顾萱果一挑眉:“哦?那,有我家班娜那么彪悍吗?” 冯千里委屈道:“我的彪悍基因没干过韩世融的狡猾基因。” 顾萱果哈哈笑道:“你什么都干不过韩世融!” 冯千里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摆到顾萱果身边:“对了,他们跟我说你现在改名了?” “嗯,我叫顾萱果。” 冯千里仔细品味着这个名字:“萱果……” 顾萱果:“萱,就是忘忧草。” 冯千里:“忘忧草?不就是黄花菜嘛!” 顾萱果:“啧,冯千里,七年了,你丫的真是一点都没变!不管啥事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他娘的土的掉渣!” 冯千里:“多谢夸奖!” 顾萱果:“冯千里家!死婆娘,我这是夸你吗?” 冯千里得意地大笑,好像这七年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番外,七年19 冯千里把穿着一身洁白婚纱的顾萱果从休息室里领出来,在婚礼大厅门口交给顾萱果的爸爸。 顾萱果咬着牙说:“冯千里,喝多了不许给我打架啊!” 冯千里家笑道:“我喝多了只会跑肚,如果一会儿你闻到气味不对……” 顾萱果:“韩世融的眼光真奇怪,怎么就看上你了?” 冯千里美滋滋地乐。 顾萱果紧紧拥抱了冯千里,说:“这才是久别重逢应该做的。” 冯千里也紧紧抱住了顾萱果:“黄花菜,我们以后都会在一起的对吧?” 顾萱果:“其实我是不愿意的。” 冯千里:“可惜你甩不掉了。快喊一声嫂子听听。” 顾萱果:“我怎么就那么不想喊呢?” 冯千里把顾萱果的手放进顾爸爸的手里。然后她就去找她亲爱的老公去了。顾萱果的爸爸这会儿十分紧张,走路都不怎么正常。 顾萱果扶着爸爸的手问:“怎么了?” 顾爸爸说:“好几个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官都来了!韩世钰不是做生意的吗?” 顾萱果:“额……他的生意做得有点大。” 婚礼是在六位穿着西装革履的阿拉伯帅哥的开场舞中开始的。劲爆又富有西域风情的舞曲瞬间引爆了现场气氛。每个帅哥都咬着一支玫瑰花,舞步统一又有力道,别提有多么撩人了! 客人们还没看够呢,舞曲突然转为抒情音乐,帅哥齐刷刷往两边一闪,韩世钰从帅哥们身后走了出来,观礼的宾客们齐声喝彩。 伴随着班娜悠扬的一曲《明天你要嫁给我了》,她把曲中的明天改为今天,韩世钰从t台的另一端捧着鲜花走向顾萱果。在众人的注视下,韩世钰在顾萱果身前单膝下跪,再次上演七夕那天求婚的一幕。 当顾萱果点头,天花板上的花球忽然炸裂,各色彩带满天飘洒。 冯千里特别羡慕地看着顾萱果,她对韩世融说:“你看人家的婚礼,那么多帅哥咬着玫瑰一起跳舞。” 韩世融:“早知道你喜欢,我让我的学生每人咬着一块内脏给你跳一段。” 冯千里:“……” 韩世融给冯千里夹了一筷子菜:“给你,这个是肺。” 冯千里:“……” 唉,她跟韩世融都是这德行,谁也别嫌弃谁。 顾萱果和韩世钰婚后在国内玩了一大圈,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玩遍了。 等到这个蜜月结束,顾萱果乘上了韩世钰的私人飞机飞往阿鲁打。 说起这个蜜月,顾萱果不是没有遗憾的,那就是韩世钰的需求基本靠磨,他还在她手里恣意放纵了一回。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韩世钰说,说她准备好了,请君入瓮?她说不出口。 回到阿鲁打的第三天晚上,顾萱果很正常地洗洗睡了,韩世钰也很正常地过来摸索。韩世钰每日一磨,顾萱果已经习以为常了,躺在床上挺尸,她看着天花板发呆,心里想几十年以后,她的肚皮上会不会起一层厚厚的茧子? 当她感到韩世钰的碰触以后,她突然很烦躁,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有一股邪火直往头顶上冲。 顾萱果一把推开韩世钰,没好气地说:“磨什么磨?你就是想铁杵磨成针,我也不是你的磨刀石!” 韩世钰愣了一下。顾萱果气呼呼地起身去上厕所了。她在马桶盖上坐了好久,肚皮上韩世钰留下的那一点点粘液都已经干了她才从厕所里走出来。 韩世钰裹上被子睡了,连头都蒙进去,鼓鼓囊囊的一大团。顾萱果觉得她好没用。韩世钰不进去,不也是因为她吗?她有什么权力跟韩世钰乱发脾气? 顾萱果上了床,轻轻推了推韩世钰:“对不起啦,我不该乱发脾气。” 韩世钰不理她。 顾萱果觉得好委屈,是那种不知道该跟谁说的委屈,坐在床上就开始掉眼泪:“你别生气了……” 顾萱果眼前的韩世钰还是不动,可突然有个黑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把顾萱果吓得一声惨叫。 那黑影扑向顾萱果:“怎么哭了?逗你玩的。” 顾萱果:“韩世钰?” 韩世钰顺手打开床头灯。顾萱果看了看那一团被子,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形状乱七八糟的,要不是黑灯瞎火,她肯定能看出里面不是一个人! 韩世钰捧着顾萱果的脸,问:“知道错了?那就还得让我磨。” 顾萱果:“……” 磨就磨吧,又不是没磨过。 可这次他的磨显然跟前几天不一样,他这次需要磨的地方不仅仅是下面,还有嘴和手。顾萱果被他按倒,唇舌从脖颈磨到前胸,他在两个顶端好一阵琢磨,直磨得顾萱果的皮肉紧绷僵硬,喉咙里不禁发出好似痛苦的轻吟。 韩世钰转而用手的时候,在她耳边亲吻,神情地诉说着爱意,唯美地描述着他摸到的美好,热切地倾述着他的渴望。 在韩世钰的低语中,顾萱果的身体渐渐放松,韩世钰的手好像有魔法一样在一捏一弹间就带给了她前所未有享受。对顾萱果来说,最大的欣慰,莫过于让她享受到xing爱快感的不是别人,而是韩世钰! 在顾萱果的呻吟声逐渐加重的时候,韩世钰终于在她水润光滑中纵马驰骋了。 顾萱果刚开始还是紧张得浑身紧绷,可在韩世钰的诱导下,渐渐放开了身体,一步一步被韩世钰带入了一个对她来说及其陌生的世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萱果没想到这一闹就是无边的欲海。在接下来的好些年中,顾萱果早上都是在疲累感中醒来,可即便如此,她也戒不掉韩世钰这个毒,她喜欢和他抱在一起几番沉浮。 韩世钰邀请中国专家在阿鲁打进行了一系列防风固沙的工作,又铺设了大量太阳能电池板,阿鲁打的生活越来越好。顾萱果开了阿鲁打第一家美容店,原料几乎都来自于她亲手种植的植物。让顾萱果没有想到的是,韩世钰因为和沙特等国家都有暗中的往来,所以她制作的美容护肤品竟然成了阿鲁打对外搞好外交的“国礼”! 就是在顾萱果生育期间,班娜都没有停歇护肤品的制作。 顾萱果第二个孩子出生前,正遇到有恐怖分子向阿鲁打发起进攻。 打仗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可那次是她经历的最严峻的一次。老幼病弱不得已全都转移到了地下。顾萱果听着外面隆隆的炮声开始了阵痛。 当战斗结束,韩世钰带人来打开地下室的门,他迎接到的是他的妻子和平安降生的小女儿。 他们四十岁的时候,班娜因为看上了李青的儿子,所以追着帅哥回到了中国。她一边追帅哥,一边捎带手成了一个集歌手和模特于一身的超红明星。 班娜要在中国结婚,请爸妈回国去的前一天下午,韩世钰很感慨地说班娜那野丫头终于可以送去祸害别人家了。 顾萱果不知道韩世钰为什么会拉着她的手走向阿鲁打的地下监狱,她静静地听着韩世钰的讲述。 班娜是中东这边一个土匪组织从她父母手中买到的孩子。土匪们根本没打算好好养育她,而是打算用她做礼品,赠送给有用处的男人。所以班娜在他们手里的那两年,被那些人逼迫学了很多本事,包括唱歌跳舞,包括怎么勾引男人。幸好那些土匪觉得用处女当礼品更加有诚意,所以班娜并没有遭到凌辱。 韩世钰刚收养班娜的时候,班娜极其讨厌唱歌,她认为那是下贱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后来,等她的心理渐渐恢复正常,韩世钰突然发现了这个孩子在音乐上超强的天赋。不过那时候班娜也不打算以唱歌维生。可她遇到了一个男人,然后她就转变了。 韩世钰感慨到:“爹不如夫啊!” 顾萱果笑话他竟然会跟女婿争风吃醋。 韩世钰拉着顾萱果走进监控室,并让值班人员暂避,然后打开了一个画面:“我觉得有件事还是应该告诉你。” 顾萱果一下子被监控画面中的景象震惊了。那三个曾经让她生不如死的男人都在画面中,不过他们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而是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他们全都没有穿衣服,脖子上都带着铁链子,跟几只大肥猪圈在一起。更让顾萱果心海难平的是,她眼睁睁看到郑章本来正蹲在地上捡拾地上的食物,突然一只猪冲过来,从他身后一撞,郑章一跪下,那只猪就在郑章身上耸动起来。 旁边的那两个男人习以为常地看了一眼,看到有另外两只猪走向他们,他们竟然很配合地爬下,翻露出他们的菊花。 从监控中她能看到,他们的那个地方已经溃烂,颜色恶心至极! 顾萱果一转头从监控室里出来,对准垃圾桶一通狂吐。 等顾萱果吐完了,韩世钰递给顾萱果一杯水,又帮她擦了擦嘴,说:“现在你来决定吧。他们还是继续这么活着,还是让他们去死。你希望他们是怎么个死法?五马分尸,还是碎尸万段?” 顾萱果轻轻摇了摇头:“直接爆头吧……给他们个痛快的。” 韩世钰点了点头。 那天夜里,顾萱果在韩世钰身下缠绵,香汗淋漓后,她搂紧了韩世钰的身体。其实这么些年来,韩世钰的心里不比她好受吧?否则她都已经不在回忆了,为什么他还把他们关在哪那里用尽手段折磨?今天班娜痊愈了,今天韩世钰也会痊愈。 顾萱果在韩世钰耳边轻轻说:“亲爱的,我爱你。” 韩世钰说:“我也是,所以,我们再来一次吧。” 顾萱果:“不要行不行?” 夜,很寂静,也很躁动。 番外,前世1 韩亦暖记得那是四月份的一天,她按时去了医院上班,可所有同事都问她,她爸爸怎么没来,今天韩世融还有一个专家门诊。韩亦暖一愣。 她爸爸韩世融可以算作一个医痴,听妈妈说,爸爸当初为了当医生跟爷爷他们闹得很凶。爸爸终于如愿做了医生以后,对每一个病人都非常上心。 虽然爸爸从小就教育她,当医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医生是人,抢不过阎王,不要倾注太多感情到病人的身上。可韩世融他自己总是一门心思放在治病上。有时候就算一个病人已经离世很多年了,他还会记得,时不时跟她把很多年前的病历拿出来研究一番,当初如果这么治会不会效果好些,如果那么治病人会不会能多活几年。 尤其是妈妈的低血糖症严重之后,爸爸对研究低血糖那几味药特别热衷。 这么多年来,韩世融风雨无阻,从来没有耽误过工作,怎么今天突然就不来了?韩亦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韩亦暖急匆匆赶到爸爸和妈妈的家,敲了半天门,却一直没有动静。韩亦暖的心揪得更紧了,表情也愈加冰冷。这是她跟她爸爸的通病,天生冷面,不管什么心情,表现在脸上的都是冷冰冰的。所以某种程度上说,爸爸很羡慕妈妈那丰富到泛滥的表情包,尤其是妈妈那个好像有魔力的笑。 韩亦暖从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几乎看都没看就插进了门锁。当韩亦暖走进家门,家里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平时这个时候,冯千里早就起床,提着她的宝剑去锻炼身体了。韩亦暖脑子里嗡得一响,肯定出事了! 韩亦暖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喊着妈妈,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去找人。 一直走到最里面,推开冯千里的卧室门,她才看到了她的父母。 冯千里脸朝窗户侧躺着,韩世融雕塑一般静静地盘腿坐在冯千里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冯千里的脸。窗帘没有拉开,阳光透过浓重的深紫色窗帘挤进来,屋子里黑暗压抑,好像奈何桥的另一边。 “爸?”韩亦暖轻轻唤了一声。 韩世融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仍旧沉浸在不知名的世界中。 “爸。”韩亦暖又叫了一声。 韩世融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目光惨淡,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上都没有一点血色。 韩亦暖心中一抽:“爸,妈怎么了?” 韩世融好像这才回过神来:“暖暖来了……” 韩亦暖有两个小名,一个叫丑丑,是她刚出生的时候爸爸起的。等她长大,她非常讨厌这个名字,爸爸就不再叫她丑丑,而是叫她暖暖,只有妈妈不顾她的反对,说这是爸爸给她的名字,所以坚持叫她丑丑。 韩亦暖伸手去摸妈妈,被爸爸一把拦住。 韩世融说:“去给我打点热水,我给你妈妈擦擦。” 韩亦暖后退一步,看到了床头柜上妈妈的手机,还有柜子抽屉里翻倒的空安眠药瓶。 一瞬间,韩亦暖全身的血都结了冰,肚子里的胎儿可能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子宫猛烈地收缩。韩亦暖冲到卫生间狂吐。 韩亦暖现在怀孕两个月,正是害喜的时候,平日里如果闹腾得厉害,韩世融一定会帮她按摩。可今天,韩世融仿如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呆呆地坐在冯千里身旁。 韩亦暖端来热水,韩世融把冯千里已经僵硬的身体转过来。 韩亦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眼泪疯狂地夺眶而出,泪眼朦胧中,她根本看不清妈妈的面容。 “你出去吧。”韩世融说,“你妈不喜欢她的丑样子被人看到。” 韩亦暖低着头跑出去,趴在墙上泣不成声。但是她又不敢声音太大,怕爸爸太难过。妈妈已经去了,她不能再让爸爸出事。 卧室里,韩世融翻过冯千里的身体。因为冯千里是侧卧死亡的,所以侧脸有一片尸斑,紫红紫红的。 韩世融用热毛巾使劲压住冯千里脸上的尸斑,一边压一边说:“你看看,又紫又红的,多丑。我给你压一压,一会儿就好些了,让你白白净净地走……” 韩世融的脑子是麻木的。他理智上知道知道冯千里死了,可感觉上总觉得她就是睡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醒过来了。到时候他得好好问问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死是好玩的吗?说死就死了? 韩世融脱了冯千里的衣服。她的皮肤冰冷僵硬,跟平时火热绵软的触觉完全不同。韩世融用热毛巾一点一点地压着她身侧的尸斑,那专注的态度和眼神,好像要把眼前的画面通通都刻在脑海里。 韩世融一边压着尸体上的斑痕,一边说:“千里,暖暖哭了,你说你这事办的,太糟糕了,也不动动脑子。还有,世界还小,大学还没毕业呢。我知道你一直偏心你的丑丑,可世界也是你生出来的,你怎么也得考虑考虑世界受得了受不了啊!世界一直不亲近我,嫌我太冷淡,你是他妈,你就这么扔下他走了?” 韩世融叹口气,好像冯千里还在听他唠叨似的:“暖暖还怀着孕呢。她年龄不小了,还是二胎,你说你也不挑挑时候,万一动了她的胎气怎么办?你不是说你女婿好吗,你要是把你女婿日盼夜盼终于盼来的女儿给折腾没了,你女婿就是在部队上呆着也不安心!你怎么就不干点让人高兴的事呢!” 几盆热水过去,尸斑稍微减淡一点,韩世融拿着指甲剪子帮冯千里剪指甲:“上次给你剪指甲还是你怀着韩亦晖那小子吧?那会儿我一边剪指甲一边能看到那小子在你肚皮上蹬起一个包,又一个包。 你儿子还是你儿子,混账得很!昨天他老师还跟我告状,说他把同学给打了,他同学现在住医院。我问了前因后果,他那个同学抢你儿子的女朋友。 这种人啊,该打是该打。我没敢跟你说,你儿子把人家脑袋都打出血窟窿了!你说你儿子,怎么也不动脑子想想,要是打架赢了就能抢到女孩子,那女孩不都嫁给黑猩猩了?谁也打不过猩猩!你说是不?” 冯千里静静地躺着。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的脸,试探着说:“千里,你吱一声啊……” 冯千里已经死了。 韩世融看着冯千里,淡淡地笑了:“你说你要活到九十岁,今年多大了?还没过五十八的生日。说起生日,你去年就忘了。那天我给你买了好几条锦鲤,准备放咱们家水草缸里养。我去洗缸,转头回来你就都给掏了肠肚,熟了以后还抱怨我买的鱼太小,不好吃!你这人啊,什么时候能活明白……”韩世融突然间意识到,千里已经死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不用了,你……不会活明白了。” 剪完手上的指甲,韩世融把冯千里冷冰冰的脚丫子抱在怀里,开始剪脚趾甲:“你怀孕大肚子的时候,都是我给你剪指甲。暖暖生一胎的时候,是她婆婆帮她剪。这二胎,我帮她剪,你这当妈的这就撒手不管了!我闺女真可怜!” 剪完了指甲,韩世融把冯千里的脚往他的衬衣里塞了塞:“千里,脚这么凉,冷不冷?” 问完,韩世融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冷了,不会冷了。你死了,怎么可能冷呢?”说着,韩世融把冯千里的脚抱得更紧了。 韩亦暖向医院请了假,联系了韩亦晖,又联系了还在部队的丈夫,然后就坐在客厅里哭得眼睛都疼了。临近中午,还不见韩世融从房间里出来,韩亦暖走了进去。 韩世融正坐在床头,拿着梳子一点一点整理冯千里的头发,一丝不苟,一丝不乱。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冯千里,目光中的不舍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感情最外露的一次。 韩亦暖一看到这一幕,再一次泪崩。 “爸……”韩亦暖颤抖着说,“妈她……为什么?” 韩世融用下巴点了点床头柜上的手机,语气带着浓浓地埋怨:“里面有,你看看吧,都是嘱咐你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妈这是下定决心不要我了,彻底不要,连个面都不能再见了,一句话都不说了!” 冯千里的手机里有好几个文档,断断续续写着类似日记又不是日记的文字,文字的风格也不像是冯千里日常说话的风格。这些文字散乱没有章法,有好几段根本读不懂什么意思。 能读懂的那几段,反复出现“嫌弃”、“不需要”、“没尊严”等词汇,连起来的句子也很难理解。总得来说,似乎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一事无成,一无所有,不被人需要,自己嫌弃自己,想给自己留点自尊。” 韩亦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翻看着手机。 除了那几段模糊不明的文字以外,还有几段能看得明白的,几乎每一段都是在嘱咐她的丑丑要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累,生完孩子要注意保暖,还有就是不要对杨天野总是冷冰冰的,容易伤了人心…… 番外,前世2 韩亦暖是哭着看完的。她那个傻乎乎的妈妈,总是一股脑地把她觉得好的全堆过来的傻妈妈。爸爸说妈妈的心是空的,什么都不在乎,可偏偏把她的丑丑藏得好好的。 韩世融整理完了冯千里的头发,说:“这些别让小晖知道。他要是知道她妈一句话都没给他留,他该伤心了。” 韩亦暖问爸爸:“妈妈也一句话都没给你留……” 韩世融捧着冯千里的脑袋仔细检查看哪里还有不妥帖,他打断了韩亦暖的话,说:“她给了我她的一辈子。” 后来韩亦晖回来了,没进门就哭,见到冯千里以后哭得更凶。从冯千里离世以后就一直静悄悄的家里终于有了些哀恸之声。 韩世融和韩亦暖把冯千里送去医院,韩亦晖和大学请了假,跟着父亲和姐姐一起去了医院。 韩亦暖拿了一盒面巾纸,一边开车一边擦眼泪。韩亦晖坐在副驾驶位,揪着衣袖不断擦眼睛,每每想到以前和妈妈在一起的情节,他就稀里哗啦地哭上一通。韩世融抱着冯千里安静地坐在后座,两只手一直搂着冯千里的肩膀,目光茫然且空洞,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一路上,韩亦晖一直在问:“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韩亦晖的心里越来越憋火,终于,韩亦暖的汽车刚在火葬场门口停下,韩亦晖就从副驾驶位上,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揪住韩世融的领子吼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昨天妈妈还好好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韩亦暖赶紧去拉弟弟,可一个大小伙儿在气头上,韩亦暖怎么可能拉得动。 韩世融淡然地看了韩亦晖一眼:“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吗?我真的不知道。” 往日里几可傲视群雄的韩世融,今天被自己的儿子揪住了领子竟然如此平和,就连韩亦晖都吃了一惊。他以为爸爸会打他,至少会呵斥他,这样,他就能借势发泄一番,可他的爸爸竟然就这么平平静静地看着他。 韩亦晖愣了一下,被韩亦暖推开了。韩亦暖想帮韩世融把冯千里抱下来,却被韩世融拒绝了。他自己一个人抱着冯千里从车上下来。 冯千里本就重,而且还去世,身体僵硬下坠,韩世融一人抱着她,脚步就有些不稳。韩亦暖在后面看得提心吊胆。 韩亦晖走到韩世融身边说:“爸,我来吧。” 韩世融摇头:“不用。” 韩亦晖不知道,韩世融的心里明白,这是这辈子他最后一次能抱着冯千里了,现在不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所以他要把现在的感觉牢牢记住,他要把千里还在的每个细节都记住! 千里活着的时候,体温比他高,所以他不管什么时候去触碰都能感觉到她的火热,抱着她就好像抱着一盆火炭,无论世事多么冷漠,他都可以若袖手旁观一般搅弄风云,任何事都伤不到他,因为他有千里可以取暖。 现如今,韩世融怀里的冯千里冷得骇人,像是一个冰坨子一样。韩世融皱着眉头把她放在停尸间里的床上。这个房间用一块从房顶垂到地面的布隔开,布那边是停尸的冷柜,这边只有一张停尸床和几把椅子。房间的窗户很小,阴冷阴冷的。 “冷不?”韩世融看着冯千里的脸轻轻地问了一句,然后就用力地搓着她的手,希冀能够把她的手搓热。 他的千里不应该这么冷,她一直都是热乎乎的,她就是他心中那团火。以前千里的手脚一冷,那都是要生病的!尤其是她生完韩亦晖以后的那几年,闹痛经的那几天,手脚冰凉冰凉的。 韩世融一边搓着冯千里的手一边问韩亦暖:“暖暖,你带暖水袋了吗?” 这一问,问得韩亦暖再次热泪盈眶,她颤抖着说:“爸,妈妈冷不是因为病了。” 正在搓着冯千里手的韩世融停下了动作,他略显笨拙地坐到了床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嘟囔:“是啊,千里不是冷了,是死了……是死了……”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有关事宜,可韩世融一直呆呆傻傻的样子,问他一句话他要想好久才回答,而且说的驴唇不对马嘴。 韩亦暖赶紧拉着工作人员,她来办理一切手续。 韩世融看了看韩亦暖,什么都不管了,就坐在椅子上盯着冯千里看。 韩亦晖脱了外套披在韩世融的肩上:“爸,刚才遗容师说要给妈妈化妆,咱们出去吧?” 韩世融摇了摇头:“我看着。” 韩亦晖想劝劝爸爸,可还是放弃了。他自己从停尸间里走了出来。 遗容美容师走进停尸间,她看到韩世融还在,有些吃惊,问:“你怎么不出去?” 韩世融说:“你化吧。” “你出去啊!” “她是我媳妇!”韩世融的情绪突然非常不稳定,冲着遗容美容师就吼,“她是我媳妇,我的,我的媳妇!” 遗容美容师赶紧说:“对对对,你媳妇,你媳妇!” 遗容美容师开始工作了,韩世融就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看着美容师在冯千里脸上擦粉,看着她擦胭脂。 韩世融看着看着,说:“她爱臭美,给她好好画画。” 美容师应了一声。 韩世融又说:“她自己那手指头笨得跟猪蹄似的,从来没自己化过妆。” 遗容美容师回过头看了看韩世融。韩世融目光温婉,不像是在看亡妻,更像是看着妻子睡觉。遗容师见过无数亡者,见过无数遗属,她自然知道韩世融的心情。 遗容师问:“老哥哥,你要化吗?” 韩世融摆摆手:“不行,我不会,化的不好看了她会怪我。你不知道,我这个老婆,那嘴皮子,能骂死一头牛。” 遗容师轻轻笑了笑:“没关系,我教你。” 冯千里的眉型本是一字剑眉,很英气,可冯千里说柳叶眉才好看,所以时常把眉毛修成柳叶型。死前那段时间,冯千里没心思打理眉毛,现在又长成了剑眉。韩世融就跟着遗容师学,把冯千里的眉毛又修成了柳叶眉。 眉型修完,韩世融接过眉笔,在遗容师的指导下,一笔一笔地描画,一丝不苟,严谨得好像在雕琢一件工艺品。 番外,前世3 等化妆完毕,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遍又一遍。 “还有哪里不满意吗?”遗容师问。 韩世融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冯千里的脸侧:“这斑还能看到。” 遗容师说:“慢慢就转移了,现在只能这样。要是画得太浓,等斑消下去,那脸色该不好看了。” 韩世融捧着冯千里的脸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就带着这块斑吧!丑死了!”韩世融摸着冯千里的头发,“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遗容师悄悄地退了出来。 韩世融就拉着冯千里的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了,韩亦暖过来叫韩世融去吃饭,韩世融摆了摆手。 韩亦暖自己都吃不进去,更别说韩世融了。所以韩亦暖也没有硬劝。韩亦暖从停尸房出来,韩亦晖已经端着一碗汤和几个包子回来了。 韩亦晖说:“姐,你去吃吧,我给爸送进去。” 韩亦暖点了点头:“他要是不想吃你别硬劝。现在吃,伤脾胃。” 韩亦晖点了点头。 他把饭送进停尸间,韩世融仍旧是摆摆手让他出去。 韩亦晖和韩亦暖就一直在停尸间外面陪着韩世融。谁能想到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内,韩世融不吃不睡,一直抓着冯千里的手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韩亦晖和韩亦暖都着急了,两个人轮流进去劝韩世融休息可最后都被轰了出来。 韩亦暖都有心叫保安过来把韩世融架走,这个时候,韩世融动了。 因为长久不站立,又没有进食进水,韩世融颤颤巍巍,扶着床沿才勉强站了起来。韩亦暖和韩亦晖赶紧冲进去一左一右扶着韩世融。 韩世融声音沙哑,语气冰冷,带着无尽的悲伤,说:“三天了,不会醒了。烧了吧。” 韩亦晖手忙脚乱地拧开一瓶水递给韩世融,被韩世融推开。 “爸,”韩亦暖哭道,“不能不喝水啊!” 韩世融说:“不想喝。” 韩亦晖眼圈也红了:“妈已经没了,你要是再出事,我们就成孤儿了。” 韩亦暖悄悄拧了韩亦晖一把。这说的什么话! 韩世融停住脚步,盯着韩亦晖看了好久,说:“好。” 然后他接过水瓶喝了两口,又把瓶子递给韩亦晖:“小晖,你妈躺了三天了,也给她喝点。走以前也得喝点水。” 韩亦晖懵懵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和韩亦暖慢慢往火葬场的火化厅走去。韩亦晖拿着一瓶矿泉水站在停尸房门口进退不得。 父女俩刚走进火化厅,就看见一个穿着上校军装的挺拔男子从另外一个门匆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韩亦暖一看到他,已经停了的眼泪又冲了出来。 这个男人就是韩亦暖的丈夫,杨天野,三十六岁的主力军团团长。小男孩是韩亦暖的儿子杨岳。 杨天野一看见韩亦暖哭得眼圈红彤彤,不自觉就皱了眉头。 韩世融挥了挥手,让韩亦暖去找杨天野。就算韩亦暖是他的女儿,可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杨天野的妻子,要陪伴韩亦暖一生的不是他这个父亲,而是杨天野这个配偶,正如应该陪伴他的配偶是冯千里。 韩亦暖扔不开父亲,还是扶着韩世融。 韩亦晖从后面赶了上来,对杨天野点了点头:“姐夫,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杨天野说:“嗯,批了一个星期的假。” 韩亦晖说:“那时间挺长的,好好陪陪我姐。” 杨天野点了下头。韩世融,全中国最一流的医学家之一。当杨天野上报说岳母逝世需要请假的时候,师长,乃至军长都要一起过来吊唁。杨天野说岳父是个不喜欢喧闹的人,尤其这时候,他更不想被打扰,部队首长们才纷纷打消了念头。 医院的几位副院长和几个重点科室的负责人也来了。副院长把一个信封放进韩世融手里:“院长,这是……” 韩世融猛地把信封扔回去:“干什么?我家死人了,你们这是聊表庆祝吗?” 副院长赶紧把信封装回口袋:“不是,院长……” “不是什么?回去!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韩世融指着门外。 副院长他们灰头土脸地被轰了出去。 韩亦暖给杨天野打了一个眼色,杨天野立刻让他的警卫员到外面守着,那些莫名其妙赶来吊唁的人都给挡在门外,不管是学生还是那些有头有脸的病患,谁都不许进。 不一会儿,冯千里被推了过来,面容安详,妆容明媚,好像还活着一样。从冯千里被推进来,韩世融的目光就没有转向别处,一直盯着看。还好,尸斑已经转移,脸上白白净净的。 杨岳笑嘻嘻地跑到床边去拉冯千里的手,用嫩嫩的童音叫着:“姥姥,还不起床!” 杨天野把儿子拉回身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小的杨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歪着脑袋,瞪着一双跟韩亦暖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看着爸爸。 韩亦晖走到床旁,眼泪哗哗地落下,头顶着冯千里的胸口,双肩剧烈地颤抖,哭声呜咽。韩亦暖的情绪也很激动,一手抚着弟弟的肩膀一手拉着妈妈的手,无声地掉泪。 杨天野扶着韩世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杨岳拉着韩世融的手,好奇地问:“舅舅哭这么大声,不怕把姥姥吵醒吗?姥姥被吵醒以后,又要说他是大喇叭了。” 韩世融没有理会杨岳,而是说:“怎么不开灯,这么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杨天野一怔。这大白天的,开什么灯? 韩亦晖还在哭。 韩亦暖转过身朝韩世融走过来:“爸,一会儿跟我去医院好吗?” 韩世融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 火葬场的人要把冯千里推走的时候,韩亦晖抓着床沿不肯松手,哭着说了几句什么,谁都没听懂。韩亦暖就去拉韩亦晖,杨天野又去扶韩亦暖。 韩世融就拉着杨岳的手,一老一小,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好奇古怪地看着厅里的人。 床退走没多久,冯千里一个大活人就变成了一捧焦土。 番外,前世4 韩亦暖和韩亦晖两个人去选骨灰盒,韩世融拉着杨岳的手跟在一对儿女身后,杨天野跟在韩世融后面。 在骨灰盒陈列室,韩亦暖问:“爸,你觉得哪个好?” 韩世融说:“人都死了,一个装灰的盒子,什么样的都行,你看着买吧。” 韩亦晖嘴抿得紧紧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眼神中微有恨意。 韩亦暖看中一款汉白玉仿古建筑的骨灰盒,韩世融说棱棱角角太多,不好清理,冯千里不喜欢打扫卫生,不会喜欢的;韩亦晖挑了一款红木盒子,没有太多的花纹,朴实大气,韩世融说颜色太重,冯千里连买家具都喜欢买颜色浅的,别说是房子了;杨岳说那个圆形的好看,韩世融摇头:“你姥姥喜欢买家具,圆形的房子不好布置,她不喜欢。” 就这样,整个骨灰陈列室的骨灰盒都被韩世融挑了一遍,哪个都不满意。最终,他凑合着买了一款木原色的盒子,外形流畅,没有尖锐的边角。 韩世融把这个盒子捧到鼻尖附近。左看右看,就连韩亦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韩世融把盒子递给韩亦暖:“就这个吧,应该能装得下两个人。” 回去的时候,韩世融捧着骨灰盒,坐在汽车后座上。来的时候,他怀里躺着的是冯千里,回去的时候还是冯千里,同样是冯千里,韩世融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冯千里的身体一起化作了灰,装进了这个盒子。 韩亦暖直接载着韩世融去了医院去检查眼睛。韩世融一路捧着骨灰盒,怎么都不肯放下。 杨天野让韩亦晖先带着杨岳回家去,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韩亦晖看了看韩世融的背影,勉强地点了点头。 韩世融检查的最终结果出来了,眼底出血。韩亦暖拿着检查单,心酸难耐。他们流的是泪,韩世融流的是血! 韩亦暖拿着检查单,看到韩世融坐在走廊里,呆呆地抱着骨灰盒,目光没有焦距地停在什么地方。 杨天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韩世融,他手里拎着刚买来的食物,有些无措地站在韩世融身边。他的爷爷去世时,他奶奶虽然伤心但也没有反常成这样,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他跟韩世融说话。韩世融一概不理。 杨天野求助地看向韩亦暖。韩亦暖轻轻摇了摇头,扶着韩世融出了医院上了车。 韩世融还坐在汽车的后座。杨天野开车,车行驶得很平稳,没过一会儿,韩世融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韩亦暖的心这才微微落下一点。她爸爸应该睡上一觉了。 韩世融就是在睡梦中也不肯松开抱着骨灰盒的手,手指紧紧抓着骨灰盒,微微泛白。 韩亦暖一身疲惫。 杨天野说:“回家以后,你先去好好休息。你看看,都累出黑眼圈了。” 韩亦暖吸了吸鼻子:“黑眼圈算什么,我爸眼睛都出血了……” 杨天野叹了口气:“我是个兵,是国家的人,不能时常守在你身边。不过等过几年,老了以后我就退伍了,到时候好好陪陪你。” 韩亦暖奇怪地看着杨天野:“突然说这个干嘛?你不是不愿意退伍嘛?” 杨天野说:“我爱你,记得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像你妈就这样走了,我也会流血泪的。所以不要。” 韩亦暖握住杨天野的手,哭道:“如果我爸曾经跟我妈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一次,我妈也就不会了……” 杨天野握着方向盘,焦躁地看着韩亦暖:“我在开车,不能给你擦眼泪,别哭。” 韩亦暖用手背抹掉眼泪:“哪个要你擦眼泪了?我要是需要别人帮忙擦眼泪,我还敢当军嫂吗?” 杨天野对韩亦暖笑了笑:“等下了车,你痛痛快快哭一场,我帮你擦。” 车停在地下车库,韩世融被杨天野抱上楼去。韩世融睡得很沉,竟然没有醒,不过骨灰盒松了,韩亦暖终于从韩世融怀里把骨灰盒拿了出来。 韩世融这一觉睡了两天,韩亦暖好几次去探韩世融的脉搏,韩世融只是睡觉,没有别的异常,可韩亦暖总觉得韩世融会一觉不醒。 部队上总有事给杨天野打电话让他回去,师里有全军大比武。韩亦暖三十三岁了,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几天不管是心还是身都疲累得很,杨天野怎么放心的下? 韩亦暖听到了杨天野的电话。不用杨天野把话说全,她已经明白他的难处。当兵的人把军队的荣誉视为第一位,都是铮铮的汉子。大比武,比的是技艺,拼的是胆色,为的是战时的胜利。 韩亦暖看了看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杨天野的背影,默默下定一个决心。 杨天野刚挂了电话,韩亦暖就对他说:“我们去医院,做人流吧。” 杨天野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韩亦暖冷冷地摇了摇头:“现在这个状况,我没有能力拉扯这个孩子……” “怎么就不能?你是在怪我不能陪你吗?” 韩亦暖还是摇头:“你妈高血压,我爸又是这个状况,我要忙着工作,谁来照顾孩子……” 杨天野也很痛苦:“我是个军人,我不能顾家,可……”他忍不住低吼,“可我也爱我的孩子!” “你冷静一点!”韩亦暖哭道,“我不爱吗?” 杨天野愣了愣,又用手指轻轻擦去韩亦暖的眼泪:“我的冰山美人这是怎么了,要融化了吗?这么能流水?” 韩亦暖推开杨天野的手,撅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然后又一头扎进杨天野的怀里:“孩子生下来,要好好教育,要给他安全感。可现在这个状况,我做不到。你不了解,我爸的情况短时间里不会好转了,所以我的心思大部分会放在我爸身上。孩子,我顾不上。” 杨天野伸开长臂把韩亦暖紧紧搂着:“别跟我妈说是做手术的。” 韩亦暖点头。 杨天野又说:“你弟弟把我儿子带哪去了?” 韩亦暖推开杨天野:“卖了!卖了换肉吃!” 杨天野笑道:“我知道你那宝贝小晖做饭好吃,饿不着我儿子。” 韩世融醒来是个傍晚。他坐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他就在家里嘛,怎么梦到在火葬场?还梦到冯千里死了!千里明明说要活到九十岁,那个大祸害是要遗害千年的,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死了? 番外,前世5 韩世融翻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喊道:“千里,千里!” 他拉开卧室的门:“千里,我梦到……” 韩世融看到了杨天野,他的心在那一瞬间忘记了跳动。 梦里,千里死了,杨天野从部队回来了。韩世融一看到杨天野,心立刻往冰潭里坠,难道那不是个梦? 杨天野已经换上了便装,高大的身材加上常年的军事锻炼,让杨天野即便穿着最普通的地摊t恤也很威武。他正坐在垃圾桶旁,看着动画片拿着土豆削皮,跟他威武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韩世融看了看杨天野,眼神越来越暗淡,转头往卧室走,走了两步又返回来:“你妈呢?” 杨天野一愣。这他怎么回答? 韩世融的目光都变得混浊了,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真的死了。” 韩世融说完就往回卧室走,脚步微微有些蹒跚,背有些驼。杨天野上次见到韩世融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的韩世融步伐矫健,身姿挺拔,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可谁见了都以为他不过四十多岁。 这人啊,老起来还真快。 杨天野看韩世融说完这两句就打算回卧室去,她赶紧说:“爸,暖暖在客卧睡觉呢。” 韩世融好像没听到一样进了卧室。 杨天野就有些不高兴。 过了一会儿,杨天野正在炒菜,韩亦暖睡醒了,她到厨房来找水喝,脸上还有枕头留下的印痕。 韩亦暖顺口问了一句:“我爸还没醒呢?” 杨天野气嘟嘟地说:“早醒了!” 韩亦暖一听杨天野这话茬不对,她眉头一挑:“你这是吞了什么型号的子弹,炸膛了?” 杨天野瞥了韩亦暖一眼:“你跟着你爸熬了这么多天,他醒来一声都没问你,就……” “就什么?” “就问我妈去哪了。问完就回房间去了……我媳妇这么辛苦,他连问都不问,到底是不是他闺女?” 韩亦暖起脚就在杨天野屁股上踢了一脚:“我要不是他闺女,杨岳就不是你儿子!” 杨天野笑道:“你还能雌雄同体,自体繁殖?比跟我繁殖还舒服吗?” 韩亦暖举手就在杨天野手臂上锤了一拳头。 韩亦暖就没用劲,杨天野又肌肉结实,根本不在意她这一拳头。 杨天野被打了,还笑呵呵地说:“这么疼,看来是有力气了。去看看你爸,这又进屋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韩亦暖匆匆走进韩世融的卧室,韩世融面对窗户呆呆坐着,那么沧桑。韩亦暖突发奇想,如果妈妈现在突然活着回来了,爸爸会什么样? 妈妈说爸爸强势了一辈子,妈妈从来没见到过爸爸崩溃是什么样子,也没见到过爸爸流眼泪是什么样子,如果妈妈突然回来了,爸爸会不会喜极而泣?妈妈一定想不到,强势了一辈子的爸爸,在妈妈没了的时候崩溃了。 “爸,”韩亦暖轻声说,“出来看电视不?” 韩世融僵硬笨拙地转回头:“丑丑啊……” 韩亦暖心里咯噔一响。 丑丑这个名字,以前只有妈妈会喊,因为这是爸爸起给她的,但她不喜欢,所以她上了初中以后爸爸就没再喊过。 韩亦暖的鼻子又酸了。 韩世融问:“世界呢?” 韩亦暖哭了。 韩亦晖也有两个小名,一个叫小晖,是奶奶起的,还有一个叫世界,是妈妈起的。妈妈那会儿坚持叫世界,韩亦暖觉得是妈妈在故意跟奶奶作对,居然让儿子的名字跟老子的同属“世”字辈。爸爸也反对叫世界,所以。家里人都管韩亦晖叫小晖,只有妈妈叫了十九年的世界。 现在,爸爸改口了。 韩亦暖说:“小晖……世界他带着岳岳回我家了。” “哦。” 然后韩世融就再也不说话了,仍旧是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户。 韩亦暖问:“爸,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韩世融想了好一会儿,说:“……木耳吧。” 韩亦暖的眼泪突然就冲了出来。木耳,妈妈爱吃,而爸爸不爱吃的东西。妈妈随了爸爸的口味,这辈子也没做过几次木耳…… 快吃饭的时候,韩亦晖带着杨岳回来了。杨岳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杨天野捏了捏儿子的脖子:“怎么了?你舅舅欺负你?” 杨岳问:“舅舅说姥姥再也回不来了,是真的吗?” 杨天野沉默了。 韩世融在一旁说:“是,你姥姥不要我们了,再也不回来了。” 杨岳哇得一声哭了:“我不要!我要姥姥!” 韩亦晖把杨岳抱进怀里,他也忍不住哽咽:“岳岳不哭。” 韩世融粗声粗气道:“哭什么哭!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嘛!” 韩亦晖猛地起身:“我妈不是你媳妇吗?” 韩世融看了一眼韩亦晖:“那她也死了。” 韩亦晖又要说什么,被韩亦暖一把拉开。 韩亦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用着了火一样的眼神看着韩世融。 韩世融就当没有看见一样,慢慢往餐厅去 了。韩亦暖冲韩亦晖摇了摇头。她知道爸爸心里难过,可这个弟弟脾气直率火爆,这个时候两个人可别吵起来。 韩亦晖一把甩开韩亦暖的手,还没等韩亦暖拦他,他抓起外套就走了。 冯千里头七的那天晚上,韩世融打发杨天野和韩亦暖走,也不说理由。杨天野看着韩亦暖。韩亦暖又担心韩世融。这两口子就站在客厅里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韩世融拉过杨岳,问:“想看动画片不?” 杨岳说:“想。” 韩世融说:“姥姥家电视今天坏了,不能看,怎么办?” 杨岳撅着小嘴看着姥爷。 韩世融问:“今天跟你爸妈回家去,明天姥爷找人把电视修好了你再回来,好不?” 杨岳:“好。” 韩亦暖轻轻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好糊弄。 杨天野带着老婆孩子吃过晚饭就打算要走了,杨岳嘱童声童气地咐韩世融:“姥爷,要找技术好的人修电视,像我爸那种技术就不行,连下水道都修不好。” 杨天野:“……” 韩亦暖:“不用你操心了。” 韩世融:“好,我找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来。” 杨岳皱着小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嗯……妇产科的不行。” 韩世融:“……” 番外,前世6 韩亦暖一家三口走了以后,韩世融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把灯全关了,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东看看西看看。一直等到十二点,韩世融才走进了卧室。可他没有躺下,而是抱着他的被子往冯千里的卧室去了。 他躺在冯千里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上,一直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出神。大约在凌晨三点多,一股风吹过来,厨房的小窗户被吹得“吱吱”响了两声。韩世融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那一点点动静。 他听了半天,屋子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他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他什么都听不到。 韩世融从床上坐起来,慢慢走到门口,问:“千里,是你吗?” 回应他的还是毫无生气的寂静。 韩世融在一片黑暗中走到沙发边坐下,说:“千里,你回来了是吧?我把岳岳糊弄走了。我跟他说找个医生来咱家修电视,他还真信!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肯定是随你了。” 韩世融的耳边是寂静的,可脑子里能“听到”冯千里跟他说:“你才傻呢!除了看病,你还会干什么?” 韩世融很骄傲地说:“哼,我傻?我要是傻,怎么能生下丑丑那么聪明的闺女?要是靠你的基因,那生下的不都得像世界那个德行的?” 韩世融打开窗户,凉凉的夜风吹进房间,他看着外面的星星,说:“千里,你还记得丑丑小时候不?你糊弄她,说咸鸡蛋就是老吃咸盐的鸡生下来的蛋,丑丑当时特别不想理你,她说,那你生世界的时候是不是猪头肉吃多了。” 韩世融说完自己就呵呵呵笑了:“丑丑不愧是我闺女……那不一样,你生丑丑的时候,没少吃我的琼浆,可你这傻媳妇不知道省着用,到生世界的时候,存货不够了。” …… 韩世融就这么自言自语地聊了一宿,一直到天色微明,他才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韩亦暖赶到的时候,韩世融穿着一条睡裤躺在沙发上,韩亦暖怎么叫都叫不醒。她一摸,韩世融的额头滚烫。韩世融感觉到有人动他,嘴唇微动,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 韩亦暖赶紧给韩世融穿衣服,各种准备药品。 韩亦暖时不时从韩世融嘴里听到:“千里,是不是你?”之类的话,韩亦暖越听越心酸。 爸爸是个薄情的人,一辈子的那点情爱都给了妈妈,可为什么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等韩世融康复,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每天仍旧冷冷清清,清心寡欲的过日子,看起来没被冯千里的死影响什么。 他休息了几天,然后就开始去工作,跟以前一样,每天都埋头在病历中。 但是韩亦暖知道韩世融还是不同了。 冯千里去世后不久,就是冯千里的生日。韩亦晖平时怎么都不愿意回家,就算是周末,他也更愿意留在宿舍熬度。可冯千里诞辰那天,韩亦晖回来了。 韩亦暖煮了牛肉面,杨岳吃了不少。韩亦晖提了啤酒过来,说是要跟韩世融好好谈谈。韩亦暖看弟弟那脸色不像是有什么好话说,她忍不住担心,可韩世融挥挥手让她不要管,韩亦暖拉着杨岳去看动画片了。 韩亦晖把餐厅的房门一关,坐到韩世融的对面,说:“爸,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谈一谈。” 韩世融点了下头。 韩亦晖说:“你还记得不,我上初中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说妈妈不高兴。” 韩世融哼了一声:“她有什么不高兴的?每天乐得跟傻子似的。” 韩亦晖给韩世融倒了一杯啤酒:“爸,我每次跟你说你都是这话。这样说吧,你觉得我是个什么脾气?” 韩世融说:“你跟你妈一样。看看你那朋友圈,每天发出来的那些东西,不是吃就是玩。你以为你跟你姐要钱我不知道?你个傻小子,上个学期,有个女生跟她男朋友分手,你莫名其妙被她男朋友打了一顿,是因为什么?” 韩亦晖有点尴尬,拨弄了一下酒杯:“那是他被我打了好吧?” 韩世融又说:“对,你把他打了。然后这学期你俩又一起组队打游戏是怎么回事?” 韩亦晖没说话。 韩世融接着问:“那个女同学又是怎么回事?人家姑娘还没跟你好呢,你就连人家的房租都付了,什么时候领回来让我看看?” 韩亦晖特别无辜地看了他爸一眼:“她……她说我跟她不合适。” 韩世融哼了一声:“你跟你妈一样,傻人傻乐呵。” 韩亦晖立刻起身,冲着韩世融一鞠躬:“韩大人微察秋毫,小生这厢有理了。” 韩世融白了韩亦晖一眼:“鞠躬算什么礼,有本事赶快找个姑娘回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妈……算了,不提了。” 韩亦晖坐回韩世融对面,大长腿一伸:“唉,咱都是男人,今儿我问句没大没小的话,你爱不爱我妈?” 韩世融一愣,看了一眼韩亦晖那副“我喝多了,我就是问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欠抽的样子,他说:“结婚过日子,什么爱不爱的,两个人能合得来才重要。” 韩亦晖问:“那在你看来什么才是合得来?就是一直让我妈迁就你,她怎么样不重要,你才重要是吗?” 韩世融皱起眉头:“这说得什么胡话?” 韩亦晖说:“这是实话。也怪我妈,从来不抱怨,什么都能商量,你觉得好就是好,你就越来越不在意她怎么想。” 韩世融正要说话被韩亦晖打断了:“爸,别否认了。你知道我妈喜欢什么吗?除了吃,你知道我妈做什么最高兴吗?” 韩世融反问:“她除了吃还能干什么?你问我,你问问你自己,她喜欢什么?” 韩亦晖无奈地笑了一下:“要是我媳妇,我一定能知道。” 韩世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凉拌猪耳朵:“你妈爱吃这东西。” 韩亦晖没接韩世融的话,而是说:“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生我呢?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 韩世融有点生气了:“瞎说八道!我们把你生出来还有错了?” 给读者的话: 昨天贴错了,把草稿给贴上去一部分,网页上已经改过来了 番外,前世7 韩亦晖静静地说:“我姐才是你们的宝贝,我姐就是撇撇嘴,我妈也得担心好几天,不问出我姐为什么撇嘴她就不歇心。我呢?我就是嚎啕大哭,我妈也只会说我:‘大小伙子哭什么哭?哭完就一边玩去。’爸,你呢,就算我当着你的面哭,你连问都不会问。如果说你们给孩子的爱有十分,那我姐得到的是八分,给我的,只有两分。” 韩世融没说话。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他确实不怎么上心,这孩子从小就跟铁疙瘩一样,不生病,不闹情绪,最多就是跟同学打架,可还没输过,学习成绩不算多好也没有多糟,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傻乐呵,他就是冯千里的缩小版。 韩亦暖不一样,从小身体就不好,他和冯千里稍微疏忽一点,那孩子就得病一场。而且韩亦暖心事重,又不爱说,曾经就发生过因为她太漂亮,被一个老师歧视,说她学习再好将来长大也是个当二奶的,所以韩亦暖那段时间连学校都不想去,可她回家以后什么都不说。还是韩亦暖的一个朋友跟冯千里说了这事,冯千里去赏了那老师两个大嘴巴子,这才算是有了转机。 所以,冯千里总是为韩亦暖操心,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每天在韩世融耳边叨叨的也都是“丑丑,丑丑”,韩世融心里老是惦记着的孩子也就是韩亦暖。 韩世融承认,他们对韩亦晖,是有做的不到的地方。 韩亦晖苦笑:“幸亏啊,我姐疼我。我高兴了,不高兴了,我姐都知道,你跟我妈都可能会忘给我生活费,我姐不会,有关我的事,我姐从来没忘过。” 韩世融点了一下头:“以后,我多关心关心你。你长大了,快工作了……” 韩亦晖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 韩世融没说话。 韩亦晖说:“我跟我妈一样的性格,大大咧咧,什么都不计较,一点小事就能傻开心半天,可我知道我也有心情低落的时候,我也有被人关爱的需要,我也希望能得到家人的理解。所以,我妈也一样。” 韩世融静静地听着。 韩亦晖接着说:“我妈说过,我跟我姐都有我们自己的人生,现在在这个世上,她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可我仔细想过,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似乎不是我妈。我爷爷奶奶,我姐,我,还有你的那些病人,甚至……”韩亦晖加重了口气,“就是你那些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病人,对你来说,他们谁都比我妈重要!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韩世融还是不说话。 韩亦晖的眼圈红起来:“你们谁都不告诉我我妈是怎么走的。可我妈一直还算健康,突然就这么没了,肯定有隐情。不过,我相信我姐,她不会做伤害我妈的事,所以我不追究。以前也怪我,该说的话,我没说。今天,我得说。” 韩亦晖盯着韩世融问:“你作为她的丈夫,你为她做了什么?你给了她什么?一座房子?我妈是嫁给了一座房子吗?你给了她两个孩子?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吗?除此之外,我怎么都想不到你给过她任何,任何她在乎的东西!” 韩亦晖递给韩世融一罐啤酒:“喝,来,你尝尝,我妈说这个啤酒的味道比别的品牌的好喝,你尝尝什么味。” 韩世融接过易拉罐,一仰头,咕咚咕咚,一罐全下了肚。 “好!”韩亦晖竖起大拇指,“这才像是冯千里的男人!” 韩世融晕晕乎乎地看着韩亦晖:“还有吗?接着说。” 韩亦晖一拍桌子:“说完了!你想听也没有了!哈哈哈哈。”韩亦晖傻了一样狂笑,“你不爱我妈,你娶她干什么?当初不就是因为有了我姐嘛,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你让她堕胎也就完了,反正我妈也没打算生下来,谁让你娶她的?” 韩世融摇摇晃晃伸出手抓住韩亦晖的袖口:“你妈跟你说的?打了就完了?” 韩亦晖问:“你以为呢?我妈还非你不嫁了?她跟我说的,说那时候就没想到会跟你结婚,她不敢跟姥姥他们要钱去做人流,就想着说不定你能给钱呢,谁知道你就赖上了,非要结婚!” 韩世融眼睛瞪得大大的,抓着儿子的手都在抖,声音特别大地说:“你说谎!你妈不可能这么说!” 韩亦晖笑道:“你去问我姐啊,她跟我姐也说过。” 韩世融突然狂躁地大喊:“不可能!不可能!她……她是我媳妇!” 韩亦晖就笑,笑得前仰后合。 韩亦暖在外面听着动静不对,赶快推门进来,就看见韩世融双眼通红,好像要吃了韩亦晖一样瞪着他,韩亦晖笑得都快走火入魔了。 韩亦晖忍着笑问韩亦暖:“姐,我妈是不是说过,当初就应该把你打了,不应该跟爸爸结婚?” 韩亦暖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胡说什么呢?” 韩世融目光如炬地盯着韩亦暖。 韩亦晖还是笑着,问:“妈都没了,你还骗爸爸?他是你爸,冯千里不是你妈?你说谎对得起你妈吗?” 韩世融还是死死盯着韩亦暖。 韩亦暖就过去推韩亦晖:“你走吧,你走吧。妈那是说的气话,你还当真了?快走吧!” 韩亦晖又往嘴里扔了一块猪耳朵:“我走,你们父女好好聊聊,我给你们让地方。” 韩亦晖一路大笑着出了门。 杨岳惊恐地看着舅舅。 韩亦晖一直在笑,走到路灯边,他突然发现他怎么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他一抹眼睛,才发现自己早就满脸都是眼泪。 “冯千里,”韩亦晖小声念叨,“妈呀,你个傻女人!” 韩亦晖把额头顶在路灯杆上:“妈,妈,我好想你……” 韩亦晖走了以后,韩世融就好像被抽走了灵魂,空壳一样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韩亦暖过来拉韩世融。韩世融才慢慢回过神来。韩亦暖问了好几句,小晖那混小子又说了什么?韩世融只是摆摆手,什么都不回答,颤巍巍从座位上站起来。 韩世融没走几步,突然回过身,问韩亦暖:“杨天野一年里面能陪你的时间加起来也就是一个季度,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如果有别的机会,你就不选他了?” 韩亦暖一愣,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没有。” “他给过你什么?” 韩亦暖无言以对。真要仔细想,张天野几乎什么都没有给过她,可她就是觉得他给了她一整个世界。 韩世融点了点头,扶着墙继续往他的卧室走,边走边说:“我去睡了。” 韩亦暖这个后悔啊,她应该说她也想过选择杨天野以外的男人才对。 可她刚这么想,杨岳就凑了过来,拉着韩亦暖的手说:“妈妈,我就知道你爱爸爸。” 韩亦暖:“……” 番外,前世8 从冯千里生日之后,韩亦暖就发现爸爸总是在发呆。只要有时间就走神,而且韩世融的变化越来越大,有时候韩世融的转变让韩亦暖心惊。 冯千里爱看综艺节目,每个周末都会准时守在电视机旁,而且她总是一边看一边笑。冯千里是个大嗓门,一笑起来连邻居家都能听得到。韩世融有时候嫌她吵,就让她闭嘴。 韩亦暖是很喜欢看妈妈正在笑,结果被爸爸一句话怼得立刻冷脸,韩亦暖还没见过谁变脸能像妈妈那么快呢。 不过妈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刚被爸爸嫌弃大嗓门,她转眼就忘了,接着咧着大嘴笑,有时候还笑得噼里啪啦地拍沙发垫子。 每次妈妈笑得止都止不住的时候,爸爸总是拿着小肉干什么的过来,很不客气地扔给妈妈,说:“快吃去吧!也就剩吃能堵上你的嘴了!” 妈妈一看见吃的,也就不管爸爸是不是又吼她了,吧唧吧唧就开吃,一边吃还一边说:“还要。” 爸爸总是不耐烦地说:“你个吃货。” 可不管爸爸表现出来的是多么得不耐烦,可他还是会把那些零食都拿给妈妈。 韩亦暖知道,爸爸就是喜欢看妈妈吃嘛嘛香的样子。 现如今,冯千里不在了。韩亦暖以为爸爸会安心去研究他的那些东西,写写论文,看看病历。可韩世融并没有。 每个周末,他都会准时打开电视,把冯千里爱看的那些节目挨个都看了一遍,甚至都录了下来,不仅保存在电脑里,还刻成光盘,一张一张分门别类,好好地保存在抽屉里。 甚至几年之后,他不仅会看,还会跟着屏幕里的那些人一起傻笑。偶尔,韩世融还会跟韩亦暖说,某某节目做得不错,你应该看看。那些节目韩亦暖不是没看过,她觉得无聊,以她对韩世融的了解,他也会觉得无聊,可他偏偏就喜欢上了。 究竟是因为人老了,所以活成老小孩了,还是因为那些都是冯千里爱看的,所以韩世融就也爱看了,韩亦暖不知道。 而且所有这些光碟韩世融都不让韩亦暖动。光碟堆满了一个柜子又一个柜子,韩亦暖要收拾,韩世融还不让她动,每次韩亦暖一去收拾那些光盘,就好像触了韩世融的逆鳞。 被韩亦暖弄乱顺序的光盘,韩世融总会一张一张擦拭得干干净净再重新放好。他担心如果有一天冯千里回来了,想看这些节目,他却找不到了。 韩亦暖是很久以后,听韩世融酒后吐真言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心中所想。 韩亦暖跟不厚道地觉得,爸爸还是忘记了妈妈更好。 会让韩亦暖这么想的原因,不仅仅是这一个。 冯千里去世后第一个中秋节,韩亦晖说要跟同学去旅游,然后就消失不见了。韩亦晖已经三个月多没有回过家了,韩亦暖看不过去,韩世融只是长叹一声。 中秋节杨天野有一天假,中秋节前两天韩世融和韩亦暖难得同一天休息,韩世融就和韩亦暖一起去采买中秋节的食品。 大市场里人多,杨岳不想进去,要去玩具店里“见见世面”。韩世融就带着外孙在市场门口的几家小店里瞎逛。 等韩亦暖从市场里面出来,正好看到韩世融拉着杨岳的手站在一家婚纱照的橱窗前看着那些婚纱发呆。 韩亦暖心里“咯噔”一响。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没有穿过婚纱,这是爸爸又想起妈妈了。 果不其然,韩世融一看到韩亦暖,就把杨岳交到韩亦暖手里,他自己到店里去选婚纱。 这家店并不大,质量普遍也不怎么好,韩世融一直皱着眉头,店员过来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杨岳跑到一件大拖尾的婚纱前,指着婚纱说:“姥爷,你穿这件好看。” 店员们纷纷笑了。 韩世融很不满意地说:“不好看。” 说完,韩世融走出了店铺。 韩亦暖以为这就没事了。杨天野回来以后,他们在韩世融家吃了一顿午饭,晚饭是在杨岳的奶奶家吃的。等中秋节过完,韩亦暖回到韩世融家,突然发现她妈妈的骨灰盒就摆在韩世融的床头柜上。 韩亦暖问:“爸爸,怎么把我妈的骨灰盒拿回来了?” 韩世融说:“公墓那个洞里黑漆漆的,平时那地方连个人都没有,有人去也都是鬼哭狼嚎的,连个高兴劲儿都没有。那是个什么鬼地方,把你妈留那儿……不好。” 韩亦暖叹了口气:“爸,你看谁家把骨灰盒摆床头上的?” 韩世融:“这事你别管。” 韩亦暖:“爸!我妈死了,你就不能让她安稳些?入土为安,怎么能把妈摆家里!” 韩世融:“我说了,不用你管!” 韩亦暖:“那是我妈!” 韩世融:“那是我媳妇!我们两个才是一家人,你都独立了,还回来管我们的事干什么?没事做回家管你儿子去!” 韩亦暖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可再多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她相信他爸这还是口下留情了,她要是再说什么,她爸能有更不好听的给她。韩亦暖想忍,可又一肚子火气,越忍约火旺,最后把菜单一扔,自己回家去了。她都独立了,还赖在老爹这儿干什么? 韩亦暖到家的时候正巧杨天野给她打回来电话,问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事。韩亦暖坐在汽车里,埋怨了半天韩世融,杨天野一直听着。 终于等韩亦暖歇了口气,杨天野说:“你爸确实有问题,哪有把骨灰盒摆床头柜上的,那大晚上一睁眼……这不是招鬼呢吗?” 韩亦暖不悦:“你爸才有问题呢!” 杨天野:“不是……我这不是替你说话呢么?” 韩亦暖:“我不管!那是我爸,我想怎么说怎么说,你不能说。” 杨天野:“明白……” 韩亦暖从韩世融家离开以后,韩世融就一直坐在床边上看着冯千里的骨灰盒。 他拍着骨灰盒的盖子,说:“你听见没?就因为你,我跟丑丑吵架了!你说你硬把自己折腾成一堆子骨灰,好玩不?我带你回家还让闺女一通嫌弃,你说你图什么呢?” 韩世融叹了一口气:“后悔了不?后悔了还能回来不?要是回来,咱们就去补拍婚纱照。婚礼就算了,丑丑都当妈了,咱们要是办婚礼那让人笑话,就拍婚纱照就行。现在那拍照的人啊,ps用得特别好,能把你脸上那老年斑都修没了。” 韩世融忍不住笑了:“千里,你都老太太一个了,膀大三粗的,还拍婚纱照,你说那照相师会不会觉得咱们是二婚啊?咱们就不告诉他,咱们是头婚,让他猜去。” “那会儿咱们去三亚的时候,你喜欢那大海,咱们就去哪儿拍吧,蓝天白云,椰子树……这次你少吃点鱼,别一打嗝都一股鱼味。” 韩世融抚摸着骨灰盒的棱角:“千里啊……你还喜欢什么?告诉我,我这次都记下来……” 番外,前世9 韩亦暖又驱车回到韩世融家的时候,韩世融正在做饭。 韩世融一辈子几乎没进过厨房,最拿手的料理就是水煮粥,而且是由冯千里把米淘好,他再给倒进锅里,水多水少不随饭量随运气,所以他熬的粥,有时候是沧海一粟,有时候是浓密粘稠,按冯千里的说法,吃韩世融熬的粥,得看透现象见本质——都能吃。 所以,韩亦暖一进家门就看到韩世融拿着菜刀正在对一个土豆“行凶”,她没觉得吃惊,只是被惊吓不小。 韩亦暖赶紧把菜刀抢过去:“你那手不想要了?你别忘了你还得主刀呢!” 韩世融很不高兴:“我就不信,我割得了肿瘤,还切不了土豆丝了?” 韩亦暖:“少给人找事,一边儿坐着去。” 韩世融可没有乖乖听话,土豆丝他切不了,打鸡蛋用可以吧。于是就在韩亦暖的惊叫声中,韩世融把鸡蛋嗑到了厨台上。 韩世融没做好还不满意,冲着韩亦暖嚷嚷:“你瞎吼什么?你看看,打外面去了。” 韩亦暖哭笑不得:“你闯祸还是我不对了?” 韩世融说:“难道还不是你?本来我就不会,你不教我,还吓唬我,这是什么闺女?” 韩亦暖:“……” 韩世融看着厨台上的鸡蛋:“这怎么办?” 韩亦暖:“我儿子都比你好伺候。” 韩世融瞪了韩亦暖一眼:“你妈教过我!你还以为我真不会?” 说着,韩世融揪了两张厨房用纸,动作一点都不协调地把鸡蛋擦进了垃圾筐。 韩亦暖:“爸,你是想吃土豆丝炒鸡蛋吗?” 韩世融:“……” 韩亦暖:“吃土豆还打什么鸡蛋?去摘韭菜去!” 韩世融:“……” 韩亦暖:“天啊!你怎么买这么多韭菜!你是让买韭菜的以菜抵债了?少少抓一点,调味就行……多,多……三根,你是要喂蚂蚁?” 韩世融:“到底要多少?叨叨叨叨,比你妈还碎嘴子!” 韩亦暖捏出一绺递给韩世融:“就这么多,摘去吧。” 韩世融拿过韭菜去摘了。 韩亦暖:“那一捆怎么办?扔地上就不管了?明天都坏了……土,土!把土抖一抖再放进冰箱里!” 韩世融狠狠地瞪着韩亦暖。 韩亦暖:“瞪我也没用,这都是我妈教我的!” 韩世融:“……” 韩亦暖:“我妈这辈子可真是,伺候了一个大爷!” 韩世融:“我是大爷,你是啥?” 韩亦暖:“大爷他闺女,行不?” 韩世融:“你个地主婆。” 韩亦暖:“……” 这一对父女忙活了半天,饭终于准备好了。韩亦暖去幼儿园接杨岳,就等着回来以后一入锅就能炒了。 韩世融特别骄傲地端着一小盆土豆丝跑到卧室,往冯千里的骨灰盒旁边一放:“你看,我切的土豆丝,怎么样!虽然丑丑也帮了我不少,可我还是切出来了。你那会儿说我进了厨房就是龙卷风,你见过能把土豆丝切这么均匀的龙卷风吗?” 韩世融说着,把骨灰盒的盖子掀开一点:“千里,你看,你看……这里面这么黑呀……这盒子上连个窗户都没有,真是怪憋屈的。” 韩世融拿着骨灰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千里,你说我能给你开个窗户不?弄成南北通透的,住着舒服。” 韩亦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韩世融跪在床头柜旁,正拿着一根尺子一根铅笔在骨灰盒上点点画画。 韩亦暖心里泛酸:“爸,你又在干嘛?” 韩世融:“这里面黢黑,肯定憋得慌,我给你妈开个窗户。” 杨岳跑到韩世融身边:“姥爷,我帮你。” 韩亦暖心里难受,说:“爸,你别闹了。我妈都死了,她才不会嫌憋的。” 韩世融手一抖,铅笔掉到了地上。 韩亦暖含着眼泪去做饭了。韩世融原地坐倒,盘着腿,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脚趾尖。 杨岳推了推韩世融的胳膊:“姥爷,你怎么了?” 韩世融说:“岳岳啊,给你个任务。” 杨岳立刻站起来,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韩世融说:“以后姥爷要是再犯傻,你就跟姥爷说,说姥姥已经死了,没有了。” 杨岳忍了半天,可还是没有忍住,小嘴一咧就哭开了:“我不要!我要姥姥!” 韩亦暖把铲子一扔就往过跑,她爸欺负她也就算了,怎么又欺负上小的了? 韩世融盘腿坐在地上,环抱着杨岳,脑袋杵在杨岳的小胸脯上,低着头,默默无语。杨岳抱着韩世融的大脑袋,张着嘴,一边喊姥姥一边一个劲儿得傻哭。 韩亦暖站在门边,看着这一老一小,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过了好一会儿,韩亦暖才把心情调节好,她说:“爸,准备吃饭了。” 然后韩亦暖逃似的逃去厨房接着做饭去了。 等韩亦暖把饭菜端上桌,韩世融和杨岳似乎已经没什么事了,一老一小大手牵小手走到餐桌边开饭。 整个用餐时间,韩世融一句话没说,韩亦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几次想找个话题都没有引起韩世融的兴趣,韩亦暖最后也放弃了。 这一晚上就这么压抑地过去了。 因为韩亦暖担心韩世融一个人太清净了会乱想,所以只要杨天野不在的时候她都住在韩世融家。 韩亦暖睡觉比较轻,半夜她被一点莫名的动静吵醒了。韩亦暖甚至担心家里是不是来了小偷。想了半天,她穿上睡衣,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剪刀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出了卧室。 她从卧室里出来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就看见韩世融和冯千里的卧室门都是来着的。 韩亦暖走到冯千里的卧室门口,看见韩世融摸黑孤零零的坐在冯千里的床上,面对着冯千里曾经躺过的位置,低着头,手上捧着冯千里曾经用过的枕头。 韩亦暖轻轻地问:“爸,你怎么……” 韩世融回过头看着韩亦暖,然后说:“我睡不着,来看看。现在是凌晨四点,就是你妈走了的那个时间。” 韩亦暖劝说道:“爸,忘了吧,我妈已经不在了。” 韩世融语速很慢很轻地说:“是啊……明明已经死了,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番外,前世10 从那以后韩世融正常了很长时间,骨灰盒收到了床下,不再摆在床头柜上。韩亦暖每次打扫卫生的时候,都会专门从床柜里把骨灰盒拿出来,用一块干净柔软的布仔仔细细擦拭。她其实是想把骨灰盒送回公墓去的,可每次临到出门她又舍不得。管他别人家会不会把骨灰摆在家里,他们家就是这么摆了,能怎么着吧! 距离附属医院不近的地方有一条很出名的婚庆一条街。是婚庆行业的从业人员经过十几年,在a市不断建设过程中,逐渐自然形成的,很多热恋中的年轻人都喜欢到这里来走走转转,畅想未来。 当初韩亦暖和杨天野前,杨天野特意腾出一天时间来这里陪韩亦暖挑选婚纱,冯千里跟着这小两口转了一天,晚上回家以后还是一遍又一遍翻看婚纱店的广告册。韩世融记得,那天晚上冯千里连爱看的综艺节目都没看,捧着那些不会动的广告看了一晚上。 韩世融那会儿问她,怎么,老都老了,难道还想再结一次婚?也不嫌磕碜。 冯千里气呼呼地去睡觉了,可手里还是拿着广告册。那几套广告册后来冯千里有没有扔,或者是放到哪里去了,韩世融一概不知。 那天韩亦暖收拾床下的柜子时候,看见柜子里还有一个小纸箱子,小纸箱子用透明胶带包裹得严严实实,上面落了一层灰尘。 韩亦暖把箱子擦干净,搬到书房去问韩世融:“这是什么东西?没用就扔了吧。” 韩世融头都没抬,就嗯了一声。 韩亦暖搬着箱子正要走,韩世融赶紧把她喊住:“我先看一下。” 韩亦暖把箱子放在地上,没等韩世融走过来,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动作流利顺畅地在胶带上一划,胶带就被割开了,她再一手拉住半边盖子,双臂用力一拽,箱子上的封口就全被扯开了。 韩世融走到箱子旁边,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韩亦暖:“不亏是你妈的闺女,拆封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韩亦暖有点骄傲地挑了一下眉头。 韩世融一低头,这一箱子就是那些婚纱广告册。 韩亦暖:“没用了,都是我结婚那时候收回来的广告。” 韩世融摆摆手:“有用,有用。我看看。” 韩亦暖不解:“你看这个干什么?” 韩世融什么也不说,抱着箱子就走到书桌旁,往桌子下面一塞。 韩亦暖心里叹了口气,接着去打扰卫生了。 她去把冯千里的骨灰盒抱出来,轻轻地抚摸着:“妈,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要是能看见多好啊,爸把你当宝贝,只要是你留下的东西,爸爸都当宝贝……妈,你能看到吗?” 韩世融把书房的门关上,自己一个人搬着小矮凳坐到纸箱子旁边,从箱子里把那些广告册一本一本都拿出来翻看。 这些广告册都还挺新,虽然颜色已经没有当初那么艳丽,可纸张保存完好。韩世融翻开画册,一张一张看过去。 这件不好看,冯千里肩膀宽,弄这么长的一个一字领,整个人就看见两个大肩膀头子了;这件也不好看,冯千里胳膊粗,尤其是大胳膊粗,这裙子一点耶不遮胳膊,全显出来了,不好…… 韩世融一页一页认真地看着。直到有一页上有冯千里用记号笔留下的一个对号。韩世融触摸着这个对号,仿佛看到了冯千里翻看广告册的情景。 韩世融认真地看着这件婚纱,嗯,还行,能看。 韩世融问身边的空气:“你觉得这件好看?还行吧,衣服不错,你看人家模特露出来的那小蛮腰好看,你把你那老桶腰也露出来吹吹风,防虫。” 韩世融忍不住笑了两声:“你那两层肚皮,真能突出这婚纱的特点……”韩世融又找到一件被冯千里划了勾的婚纱,眉头一皱,“这什么玩意儿这是?屁股沟子都快露出来了,你是打算给谁省布啊?你那屁股沟子有什么好看的,还要露出来……下次岳岳再不听话,我们也不用拿黑山老妖吓唬他了,能乖不到半天,只要提你的屁股,管用一个月!” 韩世融接着翻看广告册。这里面有好几件都被冯千里画了勾,韩世融说:“你个傻媳妇,是要开一家婚纱店吗?这么多,还都不好看。你这眼光啊,这辈子除了挑中我以外,就没看着过好东西!” 韩世融说完,屋子里还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他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书房不算大,可此时却显得特别空旷。 韩世融拿着广告册,形单影只,他说的话语就好像石头沉入泥潭,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韩世融的心沉了沉:“千里,你在不?” 没有回应。 韩世融起身去卧室。韩亦暖已经打扫完这里,去别的房间了。韩世融掀开床板,从柜子里抱出冯千里的骨灰盒往书房走。 “千里,这几天没理你,是不是生气了?”韩世融拍了拍骨灰盒,“别气别气,没把你忘了。” 他走到书房,把骨灰盒放到书桌上,又把广告册放到骨灰盒旁边:“千里,这么多婚纱,你觉得哪个好看啊?” 韩世融一手拍着骨灰盒一手翻着画册,津津有味地看着,偶尔说上几句,就好像在他身边真的有个人在听他讲话。 韩世融做饭的技能越来越熟练,做出来的红烧肉肥而不腻,那味道很是地道,杨岳每次吃得满嘴都是油,韩世融总是默默盯着他看。 杨岳嚼着肉,问:“姥爷,你不赶快吃看啥?” 韩世融轻声道:“岳岳啊,有的人就没那个口福,好吃了一辈子,临了也没吃上这一口。” 杨岳似懂不懂地看着韩世融:“我也觉得是,我爸就是个没出息的。” 韩亦暖:“……” 韩世融:“吃肉!吃也堵不上你那嘴。” 晚上,韩亦暖洗碗的时候,韩世融特意盛了一碗肉端到卧室里去。现在韩世融把冯千里的骨灰盒摆在床头柜上,每天睡觉都得看上一眼,韩亦暖已经不再干涉了。 韩亦暖在医院工作,见多了生死离别。她明白,死去的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而且要努力活的好,这才对得住去了的人。为了活的好,活着的人总得有点念想。既然爸爸需要妈妈的骨灰做个念想,那就把妈妈的骨灰留下来,没什么不好的。 韩世融把红烧肉摆在骨灰盒前:“千里,你那手艺,简直就是糊弄鬼的。让你尝尝,我做的这才是正经的红烧肉呢!” 番外,前世11 元旦前,韩世然买了一个一尺多高圆柱形小蛮腰玻璃花瓶回来,瓶子很漂亮,晶莹剔透,还有温润的树叶状内嵌花纹。韩亦暖以为爸爸这是突然要养花,可还没等她问明白,就有婚纱店的店员送来了韩世融新定的婚纱。 韩世融特意腾空了一间客房,把模特摆在房间里,让婚纱店的店员给模特把婚纱穿戴整齐。 店员走了,韩世融心满意足地围着婚纱一圈一圈地看。 韩亦暖不解地问:“爸,你买这个干什么?” 韩世融没有回答,而是问:“丑丑,你觉得好看不?” 韩亦暖点头:“好看,可是……” 韩世融点头:“我也觉得不错。我把婚庆街的店都转了,我觉得这件你妈穿最合适。你看看,好看不?” 韩亦暖点了点头:“嗯,挺好的。可是爸爸,为什么要买回来呢?我妈已经穿不到了。” 韩世融摇摇头:“买回来,让她看看,让她高兴高兴。” 说着,韩世融把相机递给韩亦暖:“你拍一张照片,ps成你妈穿着的样子。” 韩亦暖特别无奈:“爸,你认清现实吧,我妈不在了!” 韩世融一皱眉头:“你弄不弄?不弄我找别人了。” 韩亦暖接过手机开始给婚纱拍照,各个角度都要照到。 韩世融在一旁叨叨:“仔细点,别模糊了。” 韩亦暖:“……” 韩亦暖正在围着婚纱转悠,韩世融又去忙活了。他把手洗干净,把玻璃花瓶洗干净、凉干,拿着一个不锈钢的大勺子,从骨灰盒里一勺子一勺子把骨灰盛出来。 他一边盛一边说:“千里,给你换个屋子。原来那间太黑了。我看了,开窗户也不好弄,干脆给你换个落地窗的。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也知道你死了。可死了又怎么样?你还是我媳妇。” 韩世融看着这一勺一勺带着死亡气息的灰白色粉末,脑子里都是冯千里还活着的时候的画面。那么生动,那么鲜活,那么朝气蓬勃的一个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的东西。 韩世融用两根手指轻轻捻了捻骨灰,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细腻,粉末有一点点粗糙,捏上去有那么一点像是捏住了沙子。韩世融盯着手指间的那一点骨灰看了好久。这是冯千里的一部分。韩世融突然就觉得这么点灰白灰白的灰分外可爱。 “千里啊,”韩世融说,“你还活着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这东西?真是……恶心的东西。” 韩世融说完,把灰磕回玻璃花瓶,接着拿着勺子给冯千里“搬家”:“再恶心也都给你,一点不能给你落下。” 韩世融把骨灰盒子里面的大部分都盛到花瓶里,他把盒子捧到窗边,仔细看过里面的边边角角,还有不少残留。韩世融去找来一把小刷子,在里面认认真真扫一遍。 这时候韩亦暖把照片处理好了,她拿着平板电脑过来找韩世融,看着韩世融好像在收拾金沫子一样从骨灰盒里把骨灰都装进玻璃花瓶。 韩亦暖问:“爸,你这是做什么?” 韩世融说:“那盒子不透明,连个窗户都没有,你妈在里面憋着难受死了。换成瓶子,都是窗户,这回都能看到了。” 韩亦暖勉强扯了扯嘴角:“嗯,挺好的。” 说完,韩亦暖把vr眼镜递给韩世融:“看看吧,好不好。” 韩世融戴上眼镜,看着里面冯千里栩栩如生的立体画面,她穿着婚纱冲着他喜气盈盈地笑着。韩世融如获至宝,深邃地盯着冯千里的影像。他媳妇明明不漂亮,可为什么就这么好看,越看越喜人。 韩世融说:“傻媳妇,别笑了,看看婚纱好不好。” 他想要摸摸冯千里,可伸出手什么都碰不到。 韩世融的一颗心立刻如坠深渊。 他的千里没有了,他看到的是假的。韩世融突然生气起来,冯千里口口声声要活到九十岁,骗得他信以为真,可她说死就死了,把他一个人撇下不管不顾。那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这她是死了,要是还没死,他得狠狠骂她一顿通透的,让她好好长长脑子! 韩世融一把拽下眼镜扔到韩亦暖怀里:“拿走!别让我再看见。那玻璃瓶子,还有婚纱,都扔了!她不想活了,那就让她死透了去。” 韩亦暖不知道韩世融这是怎么了:“爸,你……”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韩世融说完,腾腾腾腾走出了房间。 韩亦暖捧着vr眼镜,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韩亦暖觉得,爸爸要是就此从妈妈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也是好事。 虽然说韩亦暖并愿意爸爸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可让她把妈妈的东西都扔了,她也舍不得。就说那照片,她精心制作,不仅用了妈妈最准确的数据,而且她对细节进行了细致地调整。在整个制作过程中,她就觉得好像妈妈真的还活着一样,这样的感觉让她沉迷。 韩亦暖把这些被韩世融嫌弃的东西全都收进壁柜里,关上门之前,她还深深地看了两眼。妈妈,安息吧。 但是,事情的转折发生得太快,让韩亦暖措手不及。 韩世融很快就学会了做锅包肉,当他把餐盘端上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到处去找冯千里的骨灰。窗帘后、床头柜、书房里,他到处都找了,可还是找不到。 韩世融突然间觉得特别惶恐,从脚后跟到脑袋顶都紧绷着,他的千里哪里去了? 韩世融冲着韩亦暖就喊:“你妈呢?你给放哪了?” 韩亦暖一愣怔:“你不是让我扔了吗?” 韩世融脸都白了,大喊:“什么?我让你扔你就扔?你就没个脑子?” 韩亦暖:“行了,我放壁柜里了!” 韩世融瞪了韩亦暖一眼:“说个话都不利落,怎么就不知道学学你妈?” 韩亦暖:“……” 韩世融从壁柜里把骨灰盒抱出来:“壁柜里那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就把你妈关里边儿,也不怕你妈回来找你!” 韩亦暖:“……” 韩世融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妈说走就走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一次也没托个梦回来。” 韩亦暖:“……” 韩世融把玻璃瓶子放在餐桌上,还在玻璃瓶前放了一副碗筷,把锅包肉放进碗里:“来尝尝,好吃着呢!” 给读者的话: app上的章节有问题,如果不能正常阅读,请上3g书城看页面版 番外,前世12 自从韩世融把冯千里的骨灰找了出来,他在家里就总是走到哪里抱到哪里,就好像牵着冯千里的手。 韩世融把玻璃瓶子往电视跟前一放,就开始播放那些综艺节目的光盘,一边看一边笑,就好像在跟谁在一起看。韩亦暖没有再劝阻。 隔年开春,医学界的一次学术交流会议在海南岛召开。很多医学家都参加了。会议结束以后,这些专家的家属都赶来,他们相约在海南岛游玩。 韩世融看着他们夫妻团聚的场景,倍感寂寞。他的媳妇不能过来,她在家里电视柜上呢。有韩世融的学生邀请韩世融一起去玩,韩世融拒绝了。会议一开完,韩世融就赶着从海南回家了。 韩亦暖下班一进家门就看见韩世融正拿串珍珠项链往骨灰瓶上挂,一边挂一边说:“这串是粉色的,比刚才那串珠子大。” 韩亦暖一愣:“爸,你回来了?” 韩世融很敷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才说:“我给岳岳买了个海螺号,在包里,你自己去拿吧。” 韩世融说完,接着拿着好几条项链在骨灰瓶子前摆弄。 韩亦暖心疼爸爸,可又什么都说不出。再提醒他,妈妈已经死了?她没有那么残忍。韩亦暖转身进了厨房。 韩世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可以装许愿沙的小瓶子,从骨灰瓶里盛出一小瓶骨灰,带在胸前。 韩世融拍了拍胸口:“媳妇,这次我去哪都能带着你了。他们有媳妇,我也有!” 冯千里生日前,韩世融特意去了逛了一圈珠宝店,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品牌。最终选中了红宝石戒指。 挑戒指的时候,韩世融拿着好几个放在手心里选。售货员在旁边说了好些好话。 韩世融看了好久,指着其中一个说:“就这个,给我拿一个大的。” 售货员拿上来一个大一号的。 韩世融拿了拿:“有点小。” 售货员又换了一个。 韩世融一拿:“还是小。” 售货员说:“老先生,再大就是最大号了。阿姨很胖吗?” 韩世融说:“她壮,手大,指头粗。一伸出来,那手跟扇子似的。” 售货员笑问:“您确定吗?太大了还得拿回来修呢。” 韩世融说:“抓了一辈子,没问题。” 售货员笑着把最大号的戒指拿上来:“您跟阿姨感情真好。” 韩世融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感情好吗?如果真的是感情好,为什么冯千里能弃他而去呢?她前半辈子就骗他,说爱他,最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留下的不能称作是遗言的遗言里,她说他嫌弃她。韩世融把刚买好的戒指装进口袋,看了看蓝蓝的天。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总是做些傻傻笨笨的事,他要是再不严格要求她,就她那德行,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蠢事呢!这算是嫌弃吗? 韩世融揣着戒指回了家,坐在电视柜前,脸色冷戾,把戒指往骨灰瓶前一放:“你个母恐龙,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尼玛,你这辈子记得我几回生日?两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你还好意思说爱我?你就是个傻大笨粗,有本事不承认,你有本事干几件漂亮事吗?” 韩世融挪了挪小凳子,摆开架势要“教训”冯千里:“你说你要活到九十岁,你以为说说就完了?你那嘴皮子是玉皇大帝的圣旨?你说九十岁就九十岁了?你不想活,我偏要活,我不仅要活到九十岁,我还要活到一百岁呢!不想我骂你?你想的美,我每天照三餐骂,让你死了都不得安生!” 韩世融又训了半天,他气鼓鼓地站起来,指着冯千里的骨灰说:“你没说的了吧?你就没理,你还能说出什么来?行了,我懒得理你,我还有事呢!” 韩世融说完就去幼儿园接杨岳了。 今天韩亦暖值班,杨岳就跟他过一晚上了。接杨岳回家的路上,韩世融进了一家蛋糕店,提着他订做的恐龙图案的蛋糕回家。 杨岳馋的一个劲儿吞口水,最终他没没忍住,说:“姥爷,我在幼儿园吃饱了,回去我先吃一小块行不?” 韩世融说:“今天是你姥姥的生日,让姥姥先吃。让她看看蛋糕,高兴高兴。” 杨岳很迷惑地说:“可姥姥不是没有了吗?” 韩世融轻快的脚步顿时沉重的他提都提不起来。他站在路边,看着路边的垃圾桶,心里都是酸涩。人都没了,他还买什么生日蛋糕。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没蛋糕吃才好!扔了吧! 杨岳摇了摇韩世融的手:“姥爷你怎么了?” 韩世融苦笑:“岳岳,这蛋糕你全吃了,不给姥姥留。” 杨岳摇头:“不行……你是不知道你闺女有多凶,也不知道随了谁。” 韩世融又笑了笑,拉着杨岳的手往家里走。一路上看到许多夫妻,不管看到哪一对,他都觉得刺眼睛。 一回家,韩世融就把蛋糕放在了骨灰瓶前,什么都没说就去看他学生的论文了。杨岳兴奋地拿着个勺子吃得很欢。 直到晚上睡觉,韩世融都没有吃饭,心口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去洗澡,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看到了胸前的小瓶子。 韩世融慢慢把小瓶子摘下来放到小窗台上:“千里啊,我又忘了你死了……也不是忘了,就是……反正你死了。刚才我说的那些就当我没说过吧,傻也好,笨也罢,你这辈子都结束了。我你也不要了,九十岁你也不要了,什么好吃的你也不要了……” 韩世融一摆手:“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我去洗澡。” 走了两步,韩世融又返回去,拿块手巾把小瓶子盖起来:“不让你看!” 瓶子:“……” 韩亦暖第二天一回家,就看到电视柜上狼藉一片的蛋糕,然后就是幼儿园的老师给她打电话,说杨岳肚子疼。韩亦暖匆匆赶到幼儿园,给杨岳检查身体,发现是消化不良。再仔细一问,她才知道这小子一个人几乎吃了一整个蛋糕。 等韩世融下班回到家,韩亦暖心情不怎么好,冷声冷气地说杨岳吃坏了肚子。 韩世融说:“你是嫌弃我?我就是不会带孩子,怎么着吧?你跟你弟都是你妈拉扯大的,你嫌弃我,找你妈看岳岳去!” 韩亦暖:“……” 番外,前世13 韩世融吃完晚饭就喜欢在小区里溜达。冯千里在的时候,总跟小区里的大姐们跳广场舞,那时候她跳得好,又臭美,总是穿着大花裙子,拿着大扇子,往队形第一个一站,那个乐呵。 她们小区的广场舞队曾经在市里的广场舞比赛上拿了一等奖,冯千里那时候是领舞。 这时候韩世融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对面的大姐们跳舞,回忆着以前冯千里跳舞的样子,可惜的是他以前真没看过几次,现在回想起来的都是模糊的影像。 冯千里去世,小区里的大妈们都知道,那几个跟冯千里关系好的还到冯千里家里来烧过香。 韩世融这也不是第一次来看大妈们跳舞了,领头的大妈这会儿看着韩世融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大妈跳得特别卖力,动作里都透着美。 韩世融正“看”着那大妈,突然有个大爷走了过来,往韩世融身边一坐。 大爷说:“韩医生,冯千里妹子走了一年多了,韩医生想再寻一个?” 韩世融:“你不是也没媳妇吗?” 大爷指了指那个跳舞的领舞大妈:“那个是我的。” 韩世融这才认真瞥了那大妈一眼。 大爷:“别乱看。” 韩世融:“你理解错了,我在以毒攻毒,治疗针眼。我也预祝你早日康复。” 让韩世融没有想到的是,他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了那位大妈一眼,谣言就如爱情的小火苗滋生了起来。那群大妈有几十张嘴,那传播速度,堪比新闻联播。没过多久,多半个小区的人都知道韩世融看上领舞的大妈了。恰巧,韩世融自己不知道。 韩亦暖下班回来,路过小广场的时候,一个热心的大妈跑了过来。 她拉着韩亦暖的手问:“暖暖,你回去跟你爸说,我们璐姐都做好准备了,让你爸别犹豫了。其他那些老头子,璐姐哪个也没看上。璐姐单了十年了,点一次头不容易,赶紧,抓紧机会。” 韩亦暖似懂非懂地看着那个大妈。 大妈特别暧昧地一笑:“你也别想不开。这家里啊,怎么也得有个女人才像是过日子,你这做闺女的可别拘着你爸。” 韩亦暖看上去还是不怎么明白的样子:“那璐姨跟我爸说了?” 大妈笑道:“这事怎么能让女人主动?怎么也得你爸先开口吧?” 韩亦暖有点发愁道:“我爸那个人心思重,他也没跟我说过。要真有这么一事,恐怕我爸是担心璐姨家里呢。” 大妈笑呵呵地摇摇头,把那个璐姨家的情况详详细细给讲了一遍,这要是璐姨自己写下来,能当《中年寡妇回忆录》出版了。 韩亦暖笑得如三月暖阳一样跟大妈告别,一转身她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冷得好似三九天的冰碴子。她爸是她妈的男人。什么璐姨,真好意思,她妈走了这一年多,她爸什么时候想过别的女人了?就是医院里那些二三十岁的美女医生护士,她爸连看都不看一眼,别说是一个满脸大褶子的老寡妇了!自作多情! 韩亦暖恼哼哼地回了家,韩世融正在做饭,杨岳在地上祸害他的那堆玩具。现在韩世融的厨艺以舌头可见的速度成长,他酷爱做饭,而且是以冯千里的口味为食谱,如果冯千里现在还活着,那体重肯定蹭蹭往上长。 韩亦暖把买回来的熟食往桌上一放,走进厨房去,看着她爸爸做饭。 韩世融头都没抬:“洗手去,马上吃饭了。” 韩亦暖阴阳怪气地说:“爸,人家璐姨可托人给我带话了,让你麻溜的,别让人家老太太等伤了心。” 韩世融没听明白:“什么?” 韩亦暖说:“就广场舞领舞那大妈,你要是看上人家了你就明说,我还能不让你娶媳妇是咋的?” 韩世融的眼睛瞪得更黑猫警长似的:“瞎说什么呢?杨天野整天不回家,是不是我也该给你找个老公啊?” 韩亦暖一跺脚从厨房出来了。 她就说嘛,她爸才看不上那个老寡妇呢!那小矮个儿,都到她妈的脚脖子了! 不过这事可没就这么完了,璐姨不知道怎么跟她家里人说的,她儿子就信以为真了。璐姨这辈子也挺辛苦,丈夫工伤去世后,自己一个人把儿子拉扯长大。也不是没人追求她,只是她总觉得这些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怕带坏了她的儿子。 现在她儿子长大了,已经工作了,不会再被轻易带坏了,而且她知道韩世融是个正经人,冯千里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羡慕冯千里有这么个老伴,现在冯千里死了都一年了,她就算跟韩世融凑一对儿,也不全是对不起冯千里。 反正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女人,韩世融才六十岁,身份地位名望都是响当当,就连现在的市长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他身体还那么硬朗,让这么个精品男人给死去的老婆守寡,怎么可能? 所以,当璐姨看到韩世融的眼神瞟过来的时候,璐姨简直是心花怒放。可等了两个多月,都没等到韩世融来找她,韩世融只是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她跳舞。璐姨有些心急了。 她托朋友去问问韩世融的闺女,韩世融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就算是问过了,韩世融还是没有给她一点消息,璐姨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估计这是人家没那个意思,她都后悔让人去问了。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璐姨儿子的女朋友摔了一跤,跌断了胳膊,在医附院住院了。本来这跟韩世融没什么关系的事,可偏偏璐姨的儿子觉得医附院的院长过不了多久就是他的后爹了,而他女朋友在住院期间,那些医生护士的态度一点都不恭敬,他想摆个谱没两句话就让医生给怼回来了,这让他很不爽。 那天,璐姨的儿子提着一包水果就去了院长办公室,韩世融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院长办公室在哪里的。 璐姨的儿子一进韩世融的办公室,就显得特别亲热,什么早就应该过来看看了,什么他妈没少念叨韩叔的好……韩世融的办公室里正好有个主任,那主任一听这话,赶快就走了。 番外,前世14 韩世融在小区里见过这个小伙子,可他并不认识他。 他耽误了韩世融的正事,韩世融就有些不高兴,不过以韩世融的面无表情来看,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韩世融还算是客气地让他坐下,问他有什么事。 璐姨的儿子先是说了他妈怎么怎么贤惠,又说他妈多么念叨韩世融的好,还说他多么期待能跟韩世融成为一家人。 韩世融不耐烦地问:“你谁啊?” 璐姨的儿子一愣:“那个……小区里的璐姐,是我妈。” 韩世融又问:“璐姐是谁?” 璐姨的儿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发起脾气来:“姓韩的,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把我妈当什么人?你想玩就玩了?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一点责任就不想负,拍拍屁股就想走?没门!” 韩世融趁着他叫骂的功夫给保安室打了电话,璐姨的儿子刚骂完,三个保安就冲进了办公室,架着他就往外走。 这回四个人就在医院走廊里拉扯互骂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把警察都招来了。因为在拉扯中,璐姨的儿子碰翻了走廊里的一个观赏石狮子,韩世融一口咬定得照价赔偿。璐姨的儿子被警察拉着又是一阵叫骂。 韩世融联系了小区里一个熟识的朋友,让他帮忙把这个璐姨的儿子领回去。然后韩世融就不再过问这件事,直到璐姨来找儿子,璐姨笑得比哭还难看,站在韩世融办公室门口向韩世融道歉。 韩世融开着门,可都没让她进门,就在办公室门口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打发她走了。 璐姨把儿子领走以后,这一章就算翻过去了,却引来些别的麻烦。 他这么一闹,医附院里各种传言都有,但不管是哪一种传言,中心思想都是“韩院长找对象了。” 韩世融的妻子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他现在开始找对象大家还算是能够接受,可这话一传二传就穿进了韩培松和张姝慧的耳朵。 张姝慧早就退休了,身体还挺硬朗;韩培松已经上了年纪,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冯千里去世的时候,张姝慧和韩培松也难过了好一阵,他们的儿子还年轻,这么早就没了媳妇,以后的日子可要孤单了。 少来夫妻老来伴,这都六十岁了,到了做伴的时候了,那个冯千里撒手走了。张姝慧心说,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是舍下脸面不要,她也不能让儿子娶了冯千里那个女人!那就是个扫把星,韩世融打算去读博士,明明也是挺好的一步路,就让那个女人打乱了。后来冯千里各种闯祸,一个结婚成家的女人了,还能跟人打架!韩世融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冯千里刚死,张姝慧其实就有心思给韩世融再说一个媳妇,这回不能再找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百五了,得好好找一个。可韩培松说韩世融肯定不会接受,怎么也得缓一缓再说。所以张姝慧这才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心情,等着韩世融悲痛的心情过去。 现在,她听说韩世融又开始找对象了,还被人家的儿子追去医院闹事,张姝慧这回按不住了,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怎么就不会找对象呢?找第一个,冯千里,不靠谱,这找第二个,还是不靠谱!她这回怎么说也得亲手上阵了,否则谁知道儿子会给她领个什么牛鬼蛇神回来。 晚上刚吃完饭,张姝慧到了韩世融家。杨岳在幼儿园已经吃饱了,又滚在地上玩玩具,韩亦暖和韩世融在吃饭。 韩世融和韩亦暖两个人一看见张姝慧来了,他们父女两个悄悄对视一眼,张姝慧突然上门的意图他们已经猜到了。 果然,张姝慧一进家门就开始念叨,说韩世融应该好好找个伴了。话都是对的,没有一句话不在理上,韩亦暖和韩世融都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听。也许是因为今天有张姝慧,所以韩世融和韩亦暖都多吃了半碗饭,吃饭的时间硬是比平时多了一个小时。 吃到最后,韩世融和韩亦暖都硬得弯不回腰来才终于停下了碗筷。张姝慧拿起他们的餐具就去洗锅,韩世融和韩亦暖拦都拦不住。不过洗锅堵不住张姝慧的嘴,她还是在叨叨韩世融再婚的事,好像已经铁板钉钉,明天就领证去了。 好不容易等张姝慧要回家去了,韩世融开着车去送,韩亦暖才松了一口气。 杨岳登登登登跑到韩亦暖身边,问:“祖奶奶是要把姥爷嫁出去吗?我是不是得换一个姥爷了?” 韩亦暖:“……” 没几天以后,孙涛主动去院长办公室了。 韩世融一愣:“你怎么来了?现在不应该在准备手术吗?” 孙涛的医术很好,是附院的名医之一,可因为孙涛的老婆的关系,孙涛有很长一段时间跟韩世融的关系很疏离。但毕竟孙涛是冯千里最好的朋友之一,孙涛就算是想和韩世融拉开距离,他也狠不下心甩开冯千里。最后就成了他和韩世融在医院里私下里关系不错,可一出医院两个人却很少有走动。 孙涛笑着往韩世融对面一坐:“换时间了。我是来关心关心你……千里不再了,那个……我认识一个比较靠谱的女的……” “拉倒吧!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孙涛叹了一口气:“这事我不想管,我是希望你后边几十年都能守着千里,可是,不太现实不是吗?年纪大了,身边总要有个人陪着。” 韩世融瞪了孙涛一眼:“你是怕我跟你抢媳妇吧?” 孙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韩世融,你是缺了千里咬你了是吧?” 韩世融:“……” “你是比我牛逼。可你有我家孙子牛逼?我媳妇为了孙子连儿子都能不要,她还能稀罕你?” 韩世融:“那你是怎么想的,硬往这事里面凑?” 孙涛:“你以为我想啊?那天你家老太太来取老爷子的体检报告,专门跑到我办公室去找我,我让劝你赶快娶媳妇。我的办公室,二十楼!二十楼啊!” 番外,前世15 韩世融苦笑:“行了,二十楼,你别添乱了,走,请你吃饭去。 ” 韩亦暖接上杨岳到了饭店的时候,韩世融和孙涛已经吃了好一会儿了。韩世融破天荒地喝了点白酒,可没有破天荒地摆脱一杯倒的命运,他喝高了。 韩世融拉着孙涛,非要让孙涛讲讲冯千里上学时候的事。孙涛就开始讲冯千里上初中的时候练长跑,因为特别高,又瘦,就跟竹竿似的,被几个男生讥笑是竹竿子。刚开始这几个男生还只是在背后说冯千里的坏话,后来那就当着冯千里的面挖苦。 可让人惊奇的是,冯千里压根没有反击,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大家还以为冯千里突然之间转性了。可等到市运会,冯千里得了三个冠军,最后作为优秀运动员上台讲话,她一开口就指名道姓说那个带头挖苦她的男生是土豆蛋子,就算是把她的大长腿砍断了,剩下的一截也比土豆蛋子高。 冯千里那嘴皮子利落,骂人的话打着跟头的翻新,一个人说了一段群口相声。主持市运会的老师满台追冯千里啊,冯千里抓着麦克风,一边骂一边跟老师玩老鹰抓小鸡,愣是跑了五分钟,她骂痛快了才把麦克风给了老师。 台下看热闹的学生们那可大饱了眼福,也就是从那次,冯千里那个“恐龙”的外号一下子就叫开了。而那个讽刺冯千里的男生,一直到大学还被人叫土豆蛋子呢。 孙涛又说了几个冯千里上中学时候的经典事件,韩亦暖越听越心酸。她妈妈活力充沛,可到最后说没就没了。韩世融却越听越欢乐,从一开始的微笑到后来的大笑,最后他竟然笑得前仰后合,失控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真正的韩世融。 韩亦暖担心地抢过韩世融手里的酒杯:“爸,你不能再喝了!” 韩世融笑得都咳嗽,问孙涛:“我家老太太让你给我介绍对象,你知道我什么样的吗,你就敢答应这会活儿?” 孙涛问:“啥样的?” 韩世融拿起酒瓶子,一仰头,咕咚咕咚就往嗓子眼里灌,韩亦暖赶紧就去抢,可韩世融紧紧抓着,韩亦暖抢了两把才把酒瓶子抢走了,透明无色的液体打透了半边身子。 韩世融眼神迷离,打着酒嗝,说:“只要不是母恐龙那样的,什么样的都行!哈哈哈哈……” 韩亦暖和孙涛都有点傻了。 以前谁见过这样的韩世融?张个大嘴,灯光把后槽牙和嗓子眼都照亮了。桌子上堆了一堆剥下来的虾壳,脏兮兮粘糊糊的,可韩世融一点都不嫌脏,笑得都快把脸埋进垃圾堆里了。他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宋小宝附身啊! 韩亦暖用尽力气也没能把已经摊成一摊烂泥的韩世融从座位上扶起来。杨岳抓着一个虾,目瞪口呆地看着韩世融。孙涛赶紧和韩亦暖一起把韩世融扶上汽车。 孙涛对韩亦暖说:“我喝酒了,你去开车。” 韩世融一头杵在孙涛软乎宽厚的胸膛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孙涛别的没听清,就听到两个词,一个“恐龙”,一个“千里”。孙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千里已经没了,接下来的几十年,韩世融一个人要怎么熬过去? 等韩亦暖已经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她才突然想起来:“我儿子呢!”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她的车门。韩亦暖往窗外一看,没人啊。韩亦暖一开车门,就看见她儿子拿着她的手提包站在车外。 杨岳:“唉……怪不得爸爸跟我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得照顾妈妈呢,看来爸爸说的对啊!” 回家的路上,韩世融吐了孙涛一身,孙涛什么也没说。韩世融喝了多半瓶38度的白酒,不喝瘫了都对不起他那半瓶啤酒的酒量! 孙涛和韩亦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韩世融洗涮干净扔上了床。韩亦暖找了一身韩世融的衣服让孙涛换下来,她打算给洗洗。 孙涛笑着把脏衣服往垃圾袋里一装:“这还洗什么?赶明儿你再给我买一身吧。” “那没问题。” 韩亦暖送孙涛下楼,临分开的时候,孙涛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你爸,想你妈了。” 韩亦暖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哗就流了下来。一年多了,她爸的思念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重,她这心里就越揪越紧。被孙叔这一句话一点,韩亦暖再也忍不住了,她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咬着嘴唇泪眼朦胧地看着孙涛。 孙涛摇了摇手,叹了一口气离去了。 韩世融醉了两天,到第三天,她的脑袋终于不再晕乎了。可张姝慧还处于晕乎状态,她把很多从四十岁到六十五岁范围内的女性照片一起堆在了韩世融的餐桌上,不选出一个绝对不许吃饭。 韩世融躲了她好久,后来干脆下班不回家,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韩世融就这么熬了一个多月之后,全国巡诊了一圈。他再回来就已经是三个月后,秋意浓浓,凉风习习。韩世融从飞机场一出来,就看见张姝慧背着书包在接机口等他。 韩世融脚步一顿,小声嘀咕:“千里,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闯的祸。怎么办呢?” 韩亦暖站在张姝慧身后,愧疚又无可奈何地低着头。 韩世融看了韩亦暖一眼,意思是你跟着你奶奶瞎捣乱什么?韩亦暖回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办法?这可是你妈! 等他们三人上了汽车,张姝慧就开始讲,她是多么含辛茹苦才把韩世融拉扯长大,结果他长大以后没办过一件能让她舒心的事。张姝慧说着说着就哭了,纸巾都哭湿了。 韩世融本来还能冷着脸只管听,可张姝慧这么一哭,他受不了了。只能从她手里把那一包照片都接了过来。 韩世融摸了摸胸口,心说:“这回不应该带媳妇出来,这回好了,被逮个正着……这回去以后可得赶快把照片扔了。” 可让韩世融没想到的是,张姝慧跟着他一起回了他家,一进家门,张姝慧就一张一张翻着,把每一个女人的身份背景都给韩世融讲了一遍。 韩世融一边无奈地听着,一边悄悄瞄冯千里的骨灰。 番外,前世16 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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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前世17 韩世融拿着金溪的照片走进那间特意留给冯千里练字的房间。? ? ? 房间的墙上挂着四张装裱好了的书法字,有“万事如意”,有“难得糊涂”,有“美女如云”,还有“鹏程千里”。每一副字都大气磅礴,铮铮铁骨。 韩世融又看了看照片背面的那几个字,字迹很正,可笔力差了些,字形绵软,跟冯千里那一手硬朗的字没得比。 韩世融把照片往垃圾桶里一扔,他轻轻抚摸着冯千里的墨宝,说:“媳妇,她不是你。” 韩世融盯着冯千里的字看了好久,说:“千里,我记得你装裱出来的不仅是四副,其他的呢?” 韩世融到处找也没有找到,不过在柜子里找到好多冯千里留下的字,有的大有的小,可在他眼里无一不是精品,就连那些纯练习用的废旧报纸都是极好的。 韩世融干脆坐在地上,把冯千里的字一副一副铺展开,每一张都仔仔细细地看。有一张写着“心融千里”,韩世融一看到就好像看到了宝贝,一双眼睛登时闪闪亮。 韩世融从领口里把装着冯千里骨灰的小瓶子揪出来,轻声问:“千里,这张是写给我的吗?” 韩世融的手指好像拂过无价之宝一样抚摸着“千里”两个字,半晌都不说话,只是那么摸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把这副字卷起来放在一旁:“我去学装裱,我给你装起来,咱们挂在客厅里!现在挂的那副画不要了。” 桌子上有冯千里经常联系的一家装裱店的联系电话,韩世融让装裱师傅来家里把冯千里临摹的一副**诗词裱起来,他在一旁观看,一边看一边学。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韩世融就掌握了装裱的基本技术。 第二天,韩世融正在拿着一张纸研究装裱,金溪给他打电话说有一场乒乓球比赛,问他愿意不愿意参加,还说她已经在他家门口了。 韩世融去开门,就看见金溪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运动服,拿着乒乓球拍子冲他笑。巧的是,千里也有这么一身运动服,是她春秋天最常穿去跳广场舞的标配。 那会儿,冯千里把运动服买回来以后,韩世融还曾经挖苦她,说她一格格巫还非把自己打扮成蓝精灵,不怕把小朋友吓着。 冯千里问:“不好看吗?” 韩世融说:“不是不好看,是好难看。” 冯千里:“没事,反正也不是给你看的。” 韩世融回忆着他和冯千里的那点往事,有点出神。 金溪看韩世融盯着她的衣服呆,她笑着问:“不好看吗?” 韩世融一下清醒过来:“没……挺好的。” 金溪说:“走吧,就在不远的运动馆里,男女双打比赛,人家都有老伴儿,我没有,你帮我凑个数。赢了还有奖品呢!” 韩世融让金溪在客厅坐,他问:“奖品是什么?” 金溪:“两大桶色拉油!” 韩世融笑着去换衣服了。要是冯千里,为了这两桶色拉油,她一定会去争第一。 韩世融和金溪一起出现在运动馆,惹得金溪的那几个朋友一阵侧目。其中一个女的冲着金溪悄悄地点头。金溪回给她一个飞眼。 乒乓球比赛开始以后,这些人突然现韩世融的手不仅仅拿手术刀厉害,就是拿乒乓球拍也厉害。虽然他和金溪之前并没有一起练习过,可经过一局的比赛之后,两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几乎是要“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节奏。他们不知道,韩世融打乒乓球的技术是冯千里教的,而金溪的打球风格和冯千里特别相似。 韩世融他们正在打球,韩亦晖和几个朋友也来玩了。韩世融虽然并没有笑得多么喜气洋洋的,可韩亦晖作为韩世融的儿子,他还是能看出韩世融的心情非常好。而且金溪是韩亦晖的大学老师之一,看到韩世融和金溪站在一起,韩亦晖就是一愣。 运动馆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球台了,因为韩亦晖是韩世融的儿子,所以,中老年乒乓球组就和韩亦晖他们青少年组合在一处玩了起来。 金溪对韩亦晖特别照顾,去买饮料的时候,不仅买了韩世融的,还买了韩亦晖的。再加上老年组里面的人撮合韩世融和金溪的举动并不遮掩,韩亦晖也不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韩亦晖的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巨石,怎么都挪不开。他真替妈妈不值,一辈子就为了他爸这么个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她明明不打算生二胎,可为了爸爸的一句话就生了;她喜欢在幼儿园的工作,可为了爸爸的面子,她辞职做专职家庭主妇;她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可因为爸爸不喜欢,她就很少穿……妈妈的一生就是围着爸爸转的一生。 现在,妈妈去世才一年多,爸爸就另结新欢。看那个女人的那一身运动服,颜色那么刺眼,要是妈妈穿成这样,爸爸都不会跟妈妈一起出门,更别说是眉开眼笑地陪她去打乒乓球! 爸爸根本就不爱妈妈!也许妈妈死了,对爸爸来说就是一种解脱吧,那个纠缠了他几十年的蠢女人终于死了,他这回终于能去找一个合心意的女人继续他幸福美好的生活了! 这时候,金溪漏接了一个球,那是对方故意打到韩世融身上的球,意图就是让金溪扑到韩世融怀里去接球。可金溪只是伸了伸胳膊,没有真的去扑。对面打球的人一阵惋惜。 金溪说:“不带你们这么玩人的,韩医生面子薄,你们这么玩,他下次都不敢跟我出来了。” 金溪说完转过头问韩世融:“我说的对不?” 韩世融笑了。 韩世融虽然已经青春不在,可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金溪痴痴地看着,跟着他一起笑。 韩亦晖的一个朋友碰了碰韩亦晖:“你爸跟金老师还挺般配啊!早知道就应该早点介绍金老师和你爸认识,省得咱们上课的时候学得那么费劲。” 韩亦晖冷声道:“你是觉得我妈死得晚了,坏了你的好事?” 他的朋友立刻反应过来失言了,可不管他怎么道歉,韩亦晖都不再理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大步离开。 番外,前世18 乒乓球的男女混合双打结束后,韩世融送金溪回家,路上,金溪邀请韩世融有机会一起去打羽毛球。她在新建的羽毛球场办了年卡,那里组织会员活动,很多羽毛球爱好者都是朋友,金溪希望韩世融能跟他们一起活动。韩世融接受了金溪的邀请。 羽毛球,是他和冯千里缘份的开端,可他们在一起生活以后,却没有正经玩过几次羽毛球。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忙,后来,他还是忙……其实他哪有那么忙啊,那就是瞎忙! 韩世融想着,回了家。 韩亦暖在洗衣服,一看韩世融穿着运动服,拿着乒乓球拍回来了,突然想起奶奶曾欢天喜地地跟她说她爸爸终于开窍了。看样子她爸就是去跟那个让他开了窍的女人玩去了吧? 韩亦暖本来是打算问问韩世融有没有要洗的衣服,可一看韩世融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一甩头就进了卫生间,眼不见心不烦。 可衣服洗到一半,韩亦暖心里的气降了一半,再那么一琢磨,爸爸还有好几十年的生活要过,如果让爸爸一人孤单几十年,她这个做女儿的是不是太残忍了? 而且爸爸对妈妈的思念她都看在眼里,这种超负荷的思念是一种煎熬,是慢性的毒药,就算爸爸现在身体状况还好,可再过几年他一定会被思念压垮。就算身体不垮,精神也会垮掉。为了爸爸好,她应该鼓励他忘记妈妈。 韩亦暖一低头,看到了脚上的布拖鞋。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因为没什么事做,喜欢摆弄一些手工制作,有一段时间就沉迷于制作泡沫底拖鞋。妈妈做的拖鞋特别合脚,软乎乎的,很舒服。 韩亦暖回想起妈妈戴着老花镜坐在窗边一针一线做拖鞋的景象,记忆中的妈妈总是沐浴在阳光中,总是那么温暖而乐观。韩亦暖沉浸在了回忆中,嘴角微微上扬。 可等她从回忆中醒来,猛然发现那鲜明得仿如昨日的情景却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再现。韩亦暖鼻子发酸,她轻轻揉了揉。她还有杨岳,她还有杨天野。可爸爸还有谁?所以,还是应该让爸爸从妈妈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不是吗? 韩亦暖从卫生间出来,正看到韩世融从柜子里拿出冯千里买回来的羽毛球拍,一个一个看。 韩亦暖问:“爸,你挑什么呢?” 韩世融说:“你妈爱打羽毛球,我得看看这球拍的线行不行,是不是得换换线了。” 韩亦暖有些疑惑地问:“你要跟谁去玩?” “你妈呀,还能有谁?” 韩亦暖目瞪口呆,她妈? 有一天夜里,韩亦晖在公司加班。八点多了,他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看着收集回来的数据。这一处新起的楼盘打的是养老公寓的市场,那就要以小户型为主,还要健全老人居家养老的所有服务,比如家庭医生,家庭保姆等。那么在市场预热阶段,怎么才能让老人们在众多老年公寓中,更加看中他们的产品? 韩亦晖正在费脑子,企划总监走到了他的工位上。 韩亦晖咧嘴一笑:“师兄,你怎么也没走呢?” 这位总监比韩亦晖大八岁,跟韩亦晖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毕业,脾气性格跟韩亦晖也相投,所以私下里,韩亦晖和总监就有点“没大没小”,总监也从来不计较,反而对韩亦晖更加亲近。 总监伸了个懒腰,在韩亦晖身边坐下:“老板给开会了,又有新任务。从会议室出来看你还没走就过来看看我们的小帅哥在忙什么。” 他说着,把韩亦晖卤肉饭中的那块肉捏起来吃了。 韩亦晖不乐意了:“就一块肉还让你吃了!你得请客!” 总监突然问:“你爸是韩世融?” 韩亦晖一愣:“啊,怎么了?” 总监竖了竖大拇指:“全国最一流的医生,代表世界医疗科学的尖端,我从来都以为那都是神,今儿算是见着神的儿子了!” 韩亦晖看似不以为意,实则自傲地笑了一下。他爸,韩世融,开玩笑!那就是神医! 总监捅了捅韩亦晖的胳膊:“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啊!要不是我小姨跟我说。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韩亦晖斜了斜眼睛:“你小姨,谁啊?” 总监挑了一下眉头:“你认识,金溪,咱大学老师!” 韩亦晖:“……” “别瞪那么大眼睛,以后啊,你跟她的关系比我都近!就冲这点,公司里以后有什么事,我罩着你。走吧,吃了你的卤肉,请你烧烤去!” 那天晚上,韩亦晖发挥了他千杯不倒的好基因,彻底让总监趴窝了。他有说有笑地把总监送回了家,他自己却没有回到他租的那间小房子去,而是去公园的湖边吸了一宿的烟。 等天一亮,韩亦晖就回家了,有些话不说出来他憋的难受。可韩世融已经去上班了,只有韩亦暖在家休息。 韩亦暖一看见韩亦晖满脸憔悴,她就心疼了。赶紧让韩亦晖去睡觉,别的事,等睡醒了再说。可韩亦晖说什么也不去,非要去医院找韩世融。 韩亦暖堵住门:“那好,你说吧,什么事?” 韩亦晖:“姐,别闹。跟你没关系。” 韩亦暖:“我跟爸住一块儿,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你问我吧。” 韩亦晖苦笑:“我想问问爸是不是打算娶金溪,你能知道?” 韩亦暖说:“现在只是在相处,结婚不结婚的,那是将来的事,就算是你去问爸,爸也不知道。” 韩亦晖又问:“他……他就这么快不要妈妈了?” 韩亦暖说:“小晖,是妈妈不要爸爸了!现在爸爸孤身一人,你忍心让爸爸一个人孤独终老吗?我有我的小家庭,你也有你的将来,爸爸接下来的人生就应该孤零零的,没人陪吗?他还有好几十年的生活,不是几天,几十天!” 韩亦晖疑惑地看着韩亦暖:“姐,跟我说实话,妈是怎么走的?不是突发疾病?” 韩亦暖面不改色地撒谎:“她向所有人隐瞒了身体状况,只留下了一封电子邮件说要离开,你觉得这是谁不要谁了?” 韩亦暖虚构出这么一封电子邮件是为了如果韩亦晖要求她拿出证据,那她就用妈妈的电子邮箱虚构一封。不论是妈妈邮箱的密码还是相关软件,她都能玩得转。 可韩亦晖说:“电子邮件?姐,凭你的本事,虚构一个邮箱都有可能,别说是一封邮件。反正我是只能信你,对吧?” 韩亦暖问:“为什么不信我呢?我又不会害你!” 韩亦晖:“你们都能做到,但是我不能,我放不下妈妈,满脑子都是妈妈。你和爸爸要去找新生活,可我找不到,我总是……不对,姐,妈去世的时候,你不是怀孕了吗?” 韩亦暖噗嗤一下乐了:“那孩子我流掉了。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你才想起来……” 韩亦晖吃惊地瞪大眼睛:“爸同意了?不对,姐夫同意了?为什么呀?” 韩亦暖说:“小晖啊,生活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的精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妈去了,爸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你姐夫在部队,岳岳还小……我没有能力再养一个孩子,而养孩子不仅仅是要养活,还要养好。既然我养不好,就不要了。” 韩亦晖:“所以,姐,你也恨妈妈吗?” 韩亦暖眉头紧皱:“你在胡说什么?” 韩亦晖:“你怪妈妈打乱了你的人生计划,至少妈妈是打乱了你和姐夫儿女双全的计划的,所以爸爸再婚,你是盼望着的,他尽快再婚,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再生一个孩子?” 韩亦暖:“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打算再生了!” 韩亦晖双手一摊:“谁知道呢?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吗?所以当你看到爸爸和金溪那么甜蜜地在一起的时候,你很高兴是吧?” 韩亦暖大喊:“不是!小晖你不要胡思乱想!” 韩亦晖一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去找爸爸了。你们都是一个心思,我去找了又能怎么样?呵呵……以前爸爸从来没为我改变过什么,现在他也不会。更别说,找对象是他的事,我凭什么指手画脚,对吧?我去睡觉。” 韩亦暖看着韩亦晖进了卧室,她背靠着大门,突然间就泪流满面,心里不停地说:“杨天野,你在哪?你怎么不回来?你为什么是一个军人啊?杨天野,我快受不了了,怎么办?杨天野……” 韩亦暖躲进房间去收拾自己的心情去了,等她终于平静下来,确信自己能够再次应对生活中的难题了,她从房间里出来,发现韩亦晖已经走了。 韩亦暖心里一阵空虚。是她那个耿直的弟弟变了,还是她变了?为什么他们僵持到不能沟通的程度了呢? 几天以后,韩世融和金溪去打羽毛球了。这次没有约什么熟人,他们两个直接到羽毛球场馆见面。金溪是这里的常客,很多正在打球的人都跟她打招呼。 金溪打羽毛球的技术还不错,可速度和耐力比冯千里差了一截,跟韩世融对打,实在是吃力。旁边那场地的三口之家,母女俩正在玩,爸爸就只能到处去看。他一看到金溪要休息,立刻过来说要跟韩世融打一场。金溪跟这个中年男子也认识,很爽快就把拍子给了他。 韩世融他们两个一打起来,旁边不少人观战,对普通的爱好者们来说,这场比赛太精彩了。 韩世融不仅技术好,而且身体协调性好,如果金溪不说,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一个年满一个六旬的老人! 那个中年男子的妻女给爸爸加油,金溪带领几个朋友给韩世融加油,场管里掀起了一阵小高潮。韩世融听着他们的加油声,越打越好,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最终,韩世融以二比一的总比分胜了,引起观众们雷鸣般的掌声。 韩世融很高兴,虽然出了一身透汗,粘腻腻的,可心里很舒坦。 金溪拿着毛巾一路小跑过来。 韩世融说:“千里,去买点喝的。” 金溪一愣:“什么?” 韩世融重复了一遍:“买点喝的。” 金溪问:“你叫我……什么?” 韩世融突然间如梦初醒,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冯千里,刚才给他大声喊加油的人不是冯千里,今天跟他打羽毛球的人不是冯千里!所以,这几天,他专心致志穿线的羽毛球拍,也并不是握在冯千里手上! 从那天他和金溪相识开始,从她说锦鲤要红烧的时候开始,他就骗了他自己,就算她爱好运动,就算她穿着和千里一样的运动服,可她终究不是千里! 金溪推了推韩世融:“怎么了?” 韩世融突然就对金溪给他的触感感到厌恶。她和冯千里太像了,就算她不是故意的,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韩世融面沉似水地开始收拾东西:“我要回家。” 金溪问:“为什么?” 韩世融顿了一下,说:“你跟我妻子太像了。我要回家。” 金溪呆住了一直到韩世融收拾好东西向场馆外走去,她才反应过来。 金溪追上韩世融,面有怒色地问:“所以这些天你都是把我当替身吗?” 韩世融冷冷地看着场馆的大门,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确实把你当做了她。” 金溪冷笑了一下:“我还是要说,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 韩世融听完,大步朝着大门走去。 金溪走回她的场地,想要继续和朋友们打球,却想起今天是韩世融带羽毛球拍过来,她自己没有拍子。 这时候在羽毛球馆外,垃圾桶旁韩世融把那双拍子掰折了塞进了桶里。 韩世融背着双肩包,边走边说:“千里,我去给你买一双新的。那旧的双脏了,不要了。” 晚上,韩亦暖下班回到家,就看见韩世融拿着一块软布,坐在冯千里生前最喜欢坐的窗边沙发旁,把冯千里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擦了一遍。从羽毛球拍的每一条线到运动鞋鞋底的每一条纹路。明明都是很干净的东西,他都要仔仔细细再清理一遍。 擦干净以后,他还要用保鲜膜都平平展展地包住,放进一个大大的整理箱。这整理箱明显是新的,上面的花纹一看就是冯千里会喜欢的风格。 韩亦暖问:“爸,你干什么呢?” 韩世融说:“你妈生气了,不理我。” 韩亦暖:“……” 番外,前世19 接下来的日子,韩世融又恢复了他正常的生活。上班的时候,看病、管理医院,下班以后,回家做饭、对着他的千里说话。 张姝慧不止一次来找过韩世融。显然她已经知道韩世融和金溪“黄了”的事,什么都没问就又抱着一堆照片来找韩世融。可任她说破嘴皮子,韩世融都不发一言。张姝慧有点着急。 韩世融说:“妈,我很痛苦。” 张姝慧说:“这我不是给你找媳妇呢么,有了媳妇你心里就能好受点。” 韩世融:“我痛苦就是因为,你总是用你想法要求我。” 张姝慧:“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韩世融:“我爸现在身体不好。今天我跟你交个实底,差不多就是两三年的事了。” 张姝慧的脸顿时变得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你……你说的是真的?” 韩世融点头:“你的身体还很好,如果不出意外,超过九十没什么问题。所以等我把走了,你再找一个老伴吧。” 张姝慧使劲在韩世融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混小子说什么呢!我跟你情况能一样吗?我都多大岁数了?等你爸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找什么?你现在还年轻,再找一个,以后才好过日子。” 韩世融:“就是因为如果我爸没了,你觉得没意思,所以你才应该再找一个,那就有意思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不愿意再找,为什么非要逼着我找?” “你还年轻!” “结婚是为了安定,为了养育后代,你是觉得我还可以再生个孩子?” 张姝慧气得跺脚:“年纪大了需要有个伴,少来夫妻老来伴吗!” “所以等我爸没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张姝慧:“……” 张姝慧气呼呼地走了,韩世融以为张姝慧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可没想到韩培松吹了冷风感冒了,引起了肺炎,高烧当晚紧急住院。 张姝慧想起韩世融说韩培松只有两三年的生命,又想起丈夫会着凉是因为她的疏忽,她的心揪得疼,疼得连呼吸都困难,她只想一直陪着丈夫,至于儿子找媳妇,她没精力去过问了。 等韩世融忙过韩培松的治疗,春节临近了。这时候他从同事的嘴里突然得知,韩亦晖从哪家房地产公司辞职,现在在做快递员。韩世融第一反应就是韩亦晖在跟他作对,可又无可奈何。 对待对手,他可以很无情,如果韩亦晖是他的对手,他不介意让他连快递员都做不成,可韩亦晖是他儿子,一个跟他隔了心的儿子,他只能听之任之。 不就是快递员嘛,合理合法劳动赚钱,这小子还是不绝,这要是冯千里,为了给他添堵,能出去跟人打一架,直接打进拘留所去! 不过韩亦暖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她给韩亦晖打电话,韩亦晖不接,却在医院外领取快递的空地上见到了穿着快递工作服的韩亦晖。 韩亦暖大步走到韩亦晖面前,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因为天气冷,韩亦晖的手被冻得又红又肿,关节处有一条被冻裂的伤口在往外渗脓血。韩亦暖又心疼得不得了,火气和心疼搅在一起,她心里难过极了。 韩亦晖看了一眼韩亦暖:“姐,我看了,今天没有你的包裹。” 韩亦暖低吼:“韩亦晖!你想干什么?那么好的工作,当初你们三十几个毕业生,就你一个留下了,为什么你要辞职?就算跟家里怄气,也不能这么毁了你自己的前程吧?” 韩亦晖面不改色道:“我有我的原因。” 韩亦暖:“你还能有什么原因?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让我和爸少操点心!” 韩亦晖冷笑:“你怎么不去劝爸懂事点,别让妈过得那么不幸福,让我也少操点心啊?” 韩亦暖:“妈哪里不幸福了,你瞎猜的事都是真的?而且现在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们只剩下一个爸爸了,你让爸爸每天舒心些不好吗?” 韩亦晖:“我做什么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好像爸找对象是爸的事情,爸找对象,我没权过问,那我换个工作,你们凭什么管我?” 韩亦晖最后一句话是吼着说出来的,把正在找快递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韩亦暖试着劝说:“我是为了你好!” 韩亦晖:“你去对爸好吧。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 韩亦暖:“小晖!做快递不是长久之计,我帮你再找一份工作,好吗?你有什么条件,你跟我说。” 韩亦晖:“我想这类的话你一定是跟奶奶学的。奶奶让爸去相亲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吧?” 韩亦暖:“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能接受爸爸再婚?他现在一个人很孤独啊!” 韩亦晖玩世不恭道:“那你就跟奶奶一起帮他找对象去。我们公司也有一个大姐,跟丈夫离婚好些年了,什么都好,就是丑点,要不也给爸介绍一下?” 韩亦暖:“小晖……” 韩亦晖:“我还要工作呢,姐,我记得你挺要脸的,该不会跟奶奶一样能干出赖在爸爸办公室不走的事吧?” 韩亦暖咬着牙转身走了,一转身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妈妈不在了,他们这个家已经不完整了,她放弃了她的孩子就是想要维持这个家,可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分崩离析,看着所有的人都痛苦? 那之后,韩亦晖就跟家里断了联系,换了联系方式都没有给家里一点消息,韩亦暖也没有在医院见过他,就好像他们的生活中不曾有过这个人一样。 大年初一那天,韩亦晖终于露面了。他一大早骑着电驴子回来了,在楼门口等着韩世融。 韩世融和韩亦暖一下楼就看到韩世融穿着一身黑色的大羽绒服在楼底下晃悠,背后还有一大块红色的快递公司的标志。 韩亦暖跑过去扯了扯韩亦晖的袖子:“这么久你到哪去了?换号码也不跟家里说一声,都找不到你,不知道我们担心吗?” 韩亦晖的态度还算好,点了一下头:“我被指派到外地去了。” 给读者的话: 春节快过完了,我才想起来我还没有给各位拜年呢,今天拜个晚年补上!祝大家新的一年,吃啥都不胖,怎么作都有人疼,工作的刮风就能捡钱,学习的做梦就能梦到考试题! 番外,前世20 韩亦暖又指了一下他身上的工作服:“大过年的,今儿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你就穿这衣服过去?” 韩亦晖一撇嘴:“怎么?我送快递给你丢人了?” 韩亦暖扔开韩亦晖的胳膊:“瞎说啥呢?可现在春节,你们那快递公司不也放假吗?放假还穿什么工作服?” 韩亦晖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工作服怎么了?我们公司前两天刚发的,看看这褶子,新着呢!” 韩世融这时候走过来看了看,点头:“行,干干净净的。挺好,自食其力。” 韩亦晖稍显失望地扶着电瓶车,示意韩世融前边走。 韩世融看了韩亦晖一眼:“别蹬你那电驴了,我开车,你一起。” 韩亦晖说:“你开车载我这送快递的,好像不太好吧?” 韩亦暖对韩亦晖是咬牙切齿。 韩世融说:“行了行了,大过年的整什么幺蛾子,不就是想给我添堵吗?我堵着了,行了吧?上车!” 韩世融打头走了。 韩亦晖扶着电瓶车发呆,韩亦暖上脚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臭小子!” 韩亦晖:“……” 韩亦暖跟着韩世融去车库了。 杨岳拉住韩亦晖的手:“舅,你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韩亦晖:“……” 韩亦晖坐着韩世融的车去了张姝慧家,一路上几乎没说话。 韩亦晖到了奶奶家就开始逗杨岳玩,看动画片、下棋、打扑克,什么好玩玩什么,韩亦暖叫了他好几次都叫不动,反正他就是不干活儿。 韩世融拉了韩亦暖两次,都暗示她别叫了,那孩子心气不顺,就别招惹他了。 张姝慧一看见韩亦晖那身衣裳气就不打一处来。憋着一口气把这顿饭做熟了,韩世融陪着韩培松喝了两杯,一家人的这顿饭吃得还算是融洽。 韩亦晖小时候是张姝慧拉扯长大的,几乎每个白天都在张姝慧身边,只有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才送回去给冯千里,一直到上小学。所以张姝慧才不会看韩亦晖是什么脸色,看他不爽就喊韩亦晖滚去洗碗。 韩亦晖应了一声,脸色不大好看,可还是收拾餐具去干活儿了。 韩亦晖一个大小伙子,家务还真没怎么做过,原来有妈妈,后来有姐姐,再后来有外卖,摘菜还算做过,可几乎就没想过他也有刷锅洗碗的一天。 韩亦晖笨手笨脚,心情又不好,拿起放下的时候动作比较猛,碗是没打碎,可“砰砰嗙嗙”的声音很重。 张姝慧立刻生气了,她冲着韩亦晖喊:“我叫你小祖宗行不?大过年的,你摔给谁听呢?从进门就耷拉个脸子,我得罪你了吗?” 韩亦晖手里本来抓着一个铲子,一听这话立刻把铲子往水盆里一扔,就开始擦手:“我还真没打算干这活儿。我妈都没让我干过,你让我干;我干了你还挑理。” 张姝慧接着话头就开始说:“你以为你那个妈是什么好的?要不是她不会教育孩子,你能把好好的工作丢了,去给人送快递去?” 韩亦晖眼睛一瞪:“我干什么工作跟我妈什么关系?我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妈都死了,她还能管我?” 张姝慧:“她死了又怎么样?就是你小时候她没好好教育!看看她那个德行,还没结婚就生孩子,能是什么好女人?” 韩世融和韩亦暖这时候在外面听到厨房里面的争吵都冲了进来。 一听到张姝慧又说起这陈年旧事,韩世融赶快拦住张姝慧:“妈,这都几十年了,还提这干什么?” 韩亦晖却炸了,冲着张姝慧喊:“不就是个男人没管住裤裆的事吗?要是没有你儿子,我妈只能拉出一泡屎来!你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 韩世融:“住嘴!” 韩亦暖冷冷地开口:“小晖说的有理。” 张姝慧甩开韩世融的手:“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冯千里教育出来的儿子!她一个女人不守妇道,还要怪男人!为了这么个不检点的女人,你还要给她守寡?” 韩亦暖一脸委屈愤恨,紧紧咬着牙关不吭声。 韩亦晖问:“奶奶,你还觉得我姐是杂种还是咋的?” 张姝慧吼道:“要是当初你爸不娶她,她就是烂大街的破鞋!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女人也该有女人的规矩!不要脸就是不要脸!” 韩亦晖甩头就走:“我就是个破鞋生的,你们家门楣高贵,我高攀不起!” 韩亦暖看见韩亦晖去拿棉衣,赶快扑过去拉住韩亦晖:“大过年的,你怎么也得过完年吧?” 韩亦晖轻松甩开韩亦暖:“你都成杂种了,还留着陪人家过年呢?不怕你脏了人家的地板?” 韩亦暖:“小晖!别说的那么难听!当初的事爸爸有不对的地方,妈妈就没有?” 张姝慧从厨房追出来:“暖暖别拉他!让他走!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韩亦晖冷笑:“你别说,我这尊大佛还真是你请来的!要不是你,我妈才不会生下我呢!” 张姝慧突然脸色煞白,不再说话。 韩世融和韩亦暖不明所以地看着韩亦晖。 韩亦晖从容地穿上棉袄,吊儿郎当地说:“奶奶,这就是命。你挑来挑去,就挑了我这么个混蛋孙子,拉扯了我七八年,可惜我还是我妈的儿子,您高贵的基因就让您自己掐死了。行了,大过年的,我也不多说了,最后一句,活该啊,您呢!” 说完,韩亦晖哼着国歌就走了。 韩亦晖一走,张姝慧哇得一声就哭了。这个孩子当初胖乎乎的一小团,那么可爱。冯千里一滴奶水都没有,就算孩子哭了,她也是会坐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 张姝慧怪冯千里不像是个当妈的,冯千里阴阳怪气地说:“他是你们韩家人,韩家还有你呢,我这个冯家人管你韩家人做什么?” 张姝慧那时候是真想把孩子抱走不还给冯千里,不就是个孩子嘛,她又不是没养过。可韩世融不同意,甚至为了这个孩子,韩世融一辈子唯一一次跟张姝慧翻脸,张姝慧也想,孩子总是要跟着妈妈才好,所以她能帮多大忙就帮多大忙。 孩子越长越大,半年以后,那小子就有二十多斤,他还不肯坐婴儿车,张姝慧走哪只能抱着,从那时候起,她落下了肩周炎,一直到现在她只要稍微冷着累着肩膀都跟要断掉了一样疼。 可这被她捧在心尖尖上疼的孩子长大了,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给读者的话: 前世这个章节没打算写这么多,可是有点收不住了…… 番外,前世21 韩培松本来在卧室的阳台上晒太阳。他现在听力非常不好,走路也不方便,每天就靠电动轮椅移动。可张姝慧一哭,他还是听到了。他移动着他的电动轮椅从里面出来。 张姝慧一看到韩培松,立刻擦了擦眼睛,声音很大地在韩培松耳边说:“没事,没事。我跟你晒太阳去。” 韩世融再想说什么,张姝慧都摆摆手:“你们都走吧,都走吧。” 韩亦暖担心韩亦晖,拉着韩世融想去找韩亦晖。 韩世融特别轻地摇了一下头:“你去吧,我得留下。就算全世界都有权恨她,可我没有。她为我付出的我都记得。我小时候,你爷爷不在家,有一次我调皮,把火炉里的碳捅出来玩。等你奶奶发现,我们的房子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你奶奶是冲进火海里面把我救出来的。她的身上很多当时留下的伤疤,从那以后她就没穿过裙子,没穿过半袖。” 韩亦暖这是第一次听爸爸说起这件事,震惊地看着爸爸。 韩世融说:“一个女人,一边要上班,另一边要照顾两家的老人和一个熊孩子,她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我不能假装我不记得,不能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命是她给的,我没有权力恨她……小晖那边,你去吧,好好劝劝。不要强求。” 韩亦暖点了点头,离开了。 可谁也没想到,韩亦晖这次离开得这么决绝。他不仅又一次更换了联系方式,而且辞了职。韩世融和韩亦暖找遍了整个a市都没有找到韩亦晖的影子,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韩世融从那以后更加沉默了。 他除了上班、出差,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研究室就是在家里,几乎没有任何社会交际。而且他越来越像冯千里。 他会跟冯千里一样,每次买卫生纸都会算一算平均每克多少钱,然后选最便宜的;他只会买冯千里喜欢的那个品牌的牙膏;他会每次超市打折的时候买好多牙刷存着,这是冯千里的习惯。 他还爱上了装裱。他把冯千里留下来的字通通装在了框子里,就连冯千里留下的练字用的旧报纸都不放过。 韩亦暖还曾经见过韩世融双手捧着冯千里曾经用过的砚台呆呆地看,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甚至出现过好几次韩世融大半夜不睡觉,灯也不开,满屋子溜达的事。 韩亦暖问他为什么不睡觉。 韩世融说:“别开灯!我听见你妈走路的脚步声了……可我都看不见她。” 韩亦暖问:“爸……你想妈了?” 韩世融立刻就生气了:“我想她干什么?没心没肺没情没意的一个人,我想她就是浪费生命!那个没良心的!” 韩亦暖:“……” 韩世融把家里所有挂着的装饰品都摘了,全都挂上了冯千里的毛笔字,就连那些装在框框里面的旧报纸都被韩世融摆在书房,每天进去翻看一遍。家里墙上几乎没有一块空白,全都被大大小小的画框占满了。 那个写着“心融千里”的,被韩世融摆在冯千里的骨灰瓶旁边,每天都要盯着看上好久,还用保鲜膜包了两层。 他包的时候一边弄一边念叨:“千里,我把你儿子弄丢了,怎么办?我们找不到他了。你要是能找着,托个梦给我,告诉我他在哪。” 后来,他每天都会用专用的软布把这副字擦上一遍。 有一天韩亦暖听到韩世融问那副字说:“千里,你写这么四个字,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 韩亦暖忍不住叹息。她爸这是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每年的结婚纪念日前,韩世融都会花大把的时间把a市的婚纱店都转一遍,一件一件去挑选,然后订做。 纪念日的当天,当快递员把崭新的婚纱送来,他都会问韩亦暖:“你妈穿好看不?” 韩亦暖只能揪着心回答:“好看。” 韩世融会笑着又问:“你妈要是看见了,她会高兴吧?” “会的。” 然后韩世融就心满意足了。 韩亦暖修图的手艺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韩世融经常戴着vr面带微笑地看着。 韩亦暖也曾经看过眼镜里面的图像,妈妈的影像活灵活现,可笑可怒,有一段视频中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妈妈嘴角上沾着的酸奶。爸爸沉迷于这种虚拟的假象不足为怪,可韩亦暖还是忍不住担心,虚拟毕竟不能代替现实啊! 就这么过了两年多,家里只有杨岳和杨天野能带来一丝活力,如果只有韩亦暖和韩世融两个人,家里那种日暮穷途的感觉浓得怎么都化不开。 就在韩世融把日子过成等死的时候,韩培松走进了人生最后的时刻。 韩世融和韩亦暖那几天都陪在韩培松身边,可韩培松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清醒的时候只有几分钟。韩世融联系了张姝慧,让她过来见最后一面吧。 张姝慧这两年被韩培松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也折磨得不轻,老太太瘦的,伸出手都能看到骨节的形状。可她的精神状况还不错,眼睛还是炯炯有神。 张姝慧从电梯上下来,正巧遇到韩培松隔壁病房的一对小夫妻。这对夫妻的爸爸得了严重的尿毒症,因为体质原因不能使用人造肾脏,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进行肾脏移植。 本来他们终于等到了合适的肾源,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突然反悔,不捐了。这就给病人和家属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这对小夫妻这会儿拉着主治医生的手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完整。 张姝慧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她有点清醒,她的家人没有生过这么折磨人的病。 韩培松好像是在等张姝慧一样,张姝慧一走进病房,韩培松迷离的眼睛突然聚焦了,混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张姝慧。 张姝慧说:“我来了。” 韩培松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和张姝慧的手紧紧握在一处:“我们一起过了一辈子,这么多年,我挺知足的。” 韩亦暖忍不住红了眼圈,转身走出病房。 韩世融一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张姝慧握着韩培松的手说:“我也挺知足的。” 韩培松点了点头:“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张姝慧流着泪点头。 韩培松转过头问韩世融:“小晖呢?” 韩世融说:“正在赶回来。” 韩培松笑了:“不用骗我了。从那年他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吧?你们也联系不到他吧?” 韩世融没说话。 韩培松说:“世融啊,凡事不要强求,要顺势而为,人没了就是没了,多怀念也就是了。这话你要转达小晖,你自己也要明白。” 韩世融点头。 韩培松看了看天花板:“暖暖不用我操心,杨天野有本事,暖暖有主意,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张姝慧:“老头子……” 韩培松:“你再给我梳梳头吧。” 张姝慧从床头拿起梳子为韩培松梳头。 韩培松的头发全白了,稀稀拉拉没几根,尤其是脑门和头顶秃了一大片。张姝慧双手颤抖着梳理着那几根头发。 韩培松闭上了眼睛,又念叨了一句:“都要好好的。”然后他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昏迷。 张姝慧的血压有点升高,差一点晕倒,被韩世融扶住了。 张姝慧说:“隔壁那个人不是需要肾源嘛,你去问问,你爸的肾他们能不能用。还有,”张姝慧抚摸着韩培松的脑门,“你爸这一身零件,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都捐出去吧,能帮一个是一个。” 韩世融说:“要是捐献的话,脑死亡就要摘取了。” 张姝慧的眼泪珠子噼噼啪啪掉下来:“脑子都死了,留个身子有什么用?捐出去吧,要是别人能活,就算是他们替你爸活着了。” 韩世融扶着张姝慧坐下,然后就去办手续了。 病房里只剩张姝慧和韩培松。张姝慧呆呆地坐着,两只眼睛看着韩培松,眼泪流下来她也不擦一把。 张姝慧声音特别小地说:“老头子,你慢点走,说不定我哪天就也过去了。” 韩培松死后一个月,韩亦晖突然回来了,他是带着一个女孩子回来的。这个女孩文文静静,不爱说话但是爱笑,笑起来甜甜的。 韩世融一看见这个女孩子,他就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的儿子找到了他自己的归宿,他能向千里交待了。 韩亦暖脸色很冷,可动作跟勤快地给韩亦晖倒了一杯水,还从韩亦晖的肩膀上取下了大背包:“怎么才回来?一走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跟家里联系,你以为你还是熊孩子呢?” 韩亦晖拉着女孩子的手,嬉皮笑脸说:“姐,我这领媳妇回来的,你给我留点面子。她要是也学你,让我去跪榴莲怎么办?我可没有我姐夫那铁膝盖。” 杨岳插嘴:“铁膝盖也是练出来的,你多跪一跪就行了,终身受益,值得拥有。” 韩亦晖眼睛一瞪:“你个小屁孩,你以为你长大了这么一点就能跟我猖狂了?我照样能用单手玩你个还会回来的。” 杨岳小嘴一撇:“这位大哥,你谁啊?‘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嘛,咱们熟吗?’” 韩亦晖:“……” 番外,前世22 韩亦晖在家吃了一顿饭就带着新媳妇去公墓给韩培松扫墓去了。说那是一个墓,其实只是衣冠冢,韩培松的遗体全部捐献了,只有张姝慧留下了他的几根头发算是个念想。 韩亦晖和他媳妇一起冲着墓碑磕了三个头,韩世融跟欣慰。别人家的姑娘,就为了一个男人能给一个陌生的老头子磕头,这姑娘是真心跟韩亦晖过日子的。算是这傻小子有傻福吧。 韩世融让韩亦晖去见见奶奶,可韩亦晖一阵冷笑,坚决不去。他说妈妈这一辈子是个悲剧,有一多半原因出在奶奶身上,他不恨奶奶,可也不想再见奶奶,桥归桥路归路吧。 韩世融了解到韩亦晖和他媳妇现在日租房子过日子,两个人攒钱准备首付买一套小房子。韩世融转身就给了韩亦晖他媳妇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足够他们小夫妻过一阵松快日子了。 韩亦晖的媳妇不敢接。 韩世融说:“给你们钱我也不白给。现在我还挺健康,等我老了,你们伺候我养老。” 韩亦晖他媳妇还是不敢接,一双大眼睛一直看着韩亦晖。韩亦晖没有再推辞,大手一伸就把卡拿了过去:“行,我就不跟自家老子客气了,我现在正缺钱。” 韩亦暖问:“你现在在做什么?怎么联系你?” 韩亦晖说:“我以前的邮箱、qq什么的现在偶尔还在用。这不一看到你留言我就赶回来了,不会晚了一步。” 韩亦暖:“一个月!你晚了一个月!这一步可够大的。” 韩亦晖:“嗯,差点扯着蛋了。” 韩亦暖:“……” 韩世融:“现在在做什么?” 韩亦晖:“送快递。” 韩亦晖的媳妇看了韩亦晖一眼,眼神很是不解。 韩世融和韩亦暖悄悄对视一眼,韩亦晖这小子没说实话。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只要他过得好,什么职业不重要。 韩亦晖就在a市停留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要离开。临走前,他拿出一张a4纸递给韩世融:“爸,我改名字了。” 韩世融和韩亦暖一起看到了a4纸上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清楚地写着“冯亦晖”。韩亦暖心里一阵翻搅,韩世融幽幽叹气。 韩世融说:“也好,你妈没白生养你一场。” 韩亦晖,不,冯亦晖就这么又走了。 韩世融把冯亦晖的身份证复印件摆在冯千里的骨灰瓶前,语调平缓但声音高亢地说:“媳妇,他是你的儿子!他是你的世界,是我的小晖,是我们的冯亦晖!冯亦晖……好听。” 韩世融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都是冯千里,他的脑子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总觉得冯千里有朝一日还会回来,所以他要做好所有准备,让冯千里回来以后高兴。 韩世融本来是个浅眠的人,睡醒了就不愿意再躺在床上,可后来他越来越不愿意醒来,就算醒来,也要再躺一会儿回味梦中冯千里的音容笑貌。 有时候对他来说,冯千里去世那天的他也是幸福的,至少那天他能亲手抱着冯千里走进火葬场,能感受到她的重量。可现在,他只能凝视着一瓶子死去的骨灰回忆他的千里。 因为无尽的回忆,韩世融甚至能记起冯千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做事的每一个细节。 然后韩世融去找孙涛了。在孙涛的家里,他又提出想要听一遍冯千里以前做过的傻事。 孙涛为难了。冯千里去世后的几年,他几乎每年都要给韩世融讲一遍过去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新鲜的事讲给韩世融听? 韩世融说:“没关系,你说吧,讲过的也行,我就是想听听。” 那天韩世融又喝醉了,韩亦暖来接他回家。 可韩世融抓着孙涛不松手,舌头都是直的,一个劲儿说:“聚一当,千里写的,聚一当……你送给我好不好?我跟你万。你说你要什么,我跟你万。” 韩世融刚说完就吐了,吐得厉害,把绿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一片混乱中,韩亦暖和孙涛都没听明白韩世融是想说什么。一直到第二天,孙涛才想起来,很久之前冯千里曾经送过他一副字,写的是“聚义堂”,这是韩世融想要这副字了。 孙涛把字送到韩世融家的时候,韩世融还醉在床上睡着呢,他跟韩亦暖打了招呼就走了。 韩世融一醒来看到那副字回来了,竟然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字傻笑了半天。 韩亦暖心知,爸爸已经相思成疾,药石罔效了。 韩世融七十岁的时候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韩世融一下子成了全国的名人,家喻户晓。韩亦暖非常高兴,可韩世融得到消息以后,却叹道:“要是你妈在就好了,让她高兴高兴。” 从得知获奖,到后来在世界舞台上演讲,再到回国,韩世融的表现一直都是平静无波,无喜无怒。从飞机上下来,韩世融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们在机场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可韩世融的微笑还是淡淡的。 一回家,韩世融就要烧掉诺贝尔的证书,说是要给千里看看,千里看见后一定高兴。韩亦暖阻拦了好多次都没有用,最终只留下一分扫描件。烧以前,韩世融还在满是外文的证书上写了汉字,就是为了能让冯千里看得明白这是什么。 韩亦暖把这些都告诉杨天野以后,杨天野跟她说:“你爸爱你妈,可他不会爱。我不能像他那样,我要在你活着的时候,感受到我满满的爱意,让你舍不得离开我。” 张姝慧在韩培松去世后健康状况突然急转直下,一年多后去世。张姝慧去世的时候韩亦暖联系了冯亦晖,可冯亦晖说自己太忙,连张姝慧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可怜张姝慧临终前还心心念念想着她亲手养大的孙子。 韩世融按照张姝慧的遗愿,把张姝慧的遗体也捐赠了,公墓里就只有韩培松和张姝慧的衣物摆在一起做伴。 就是在张姝慧死后,韩世融的性情更加阴郁,他不用再装坚强给任何人看,各种怪异的行为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发展到要烧掉诺贝尔证书的时候,韩亦暖并不感到惊讶。 可再后来,韩世融几近癫狂的行为,就让韩亦暖实在精疲力尽了。 番外,前世23 又是一年冯千里的生日,韩世融把他和冯千里曾经相处的时光又全都回忆了一遍。?韩世融的潜意识中总觉得冯千里一直不肯回来,一定是因为他还没有满足她的愿望,如果他全都做到了,冯千里一定会再次站在他的身边。 韩世融记起冯千里曾经很敷衍地说小区里谁谁谁家的老头子在老婆子过生日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着一大捧玫瑰花下跪求婚。 韩世融当时说:“丢人。” 冯千里看了他一眼说:“嗯。” 然后他们就开始说别的话题了。 现在韩世融想来,冯千里其实也是希望他能那么做的吧?毕竟冯千里那么喜欢秀恩爱的一个人。 再想到,冯千里在她的遗书中说他嫌弃她,说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他就在想,如果用一束玫瑰花告诉她,他不嫌弃,她再笨他都不嫌弃,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于是韩世融去买了玫瑰花。 小区门口的花店老板是认识韩世融的,她看到韩世融来买红玫瑰有些诧异,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要送给哪个阿姨。 韩世融坦然道:“当然是给我媳妇。” 老板笑着没有说话,心里特别酸涩。 韩世融抱着玫瑰花进门,把玫瑰花插在花瓶里抱到冯千里的骨灰瓶旁边:“千里,你看,喜欢不?” 骨灰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韩世融摸了摸花瓣:“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回来吧。” 骨灰仍旧静静的。 韩世融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在哪?我去找你……” 韩世融正在对着骨灰叨叨他说了好些年的那些话,杨岳放学回家了。十**岁的硬朗小帅哥妖美的眉眼特别像韩世融,不过周身阳光潇洒的氛围完全像了杨天野,就好像是在阳光下肆意挥洒的精灵。 杨岳看见姥爷又对着骨灰念念有词,他说:“姥爷,你又说什么呢?姥姥又听不见,咱们吃饭吧。” 韩亦暖瞪了杨岳一眼,让他不要乱说。 杨岳不明所以。 杨岳不懂韩世融,他总是像小时候一样轻松无害地告诉韩世融:“姥姥死了,你别念叨了。” 韩世融不怪他,可每次杨岳每次这么说,韩世融的心就往直直地往下坠,生生要坠到永不见天日的十八层地狱去,就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现冯千里死亡的那个早晨。 吃饭的时候韩亦暖就现韩世融情绪不对,带着一股不知道哪来的怒气。一吃完,韩世融把这些年给冯千里买过的饰都拿出来挨个儿看一遍,每一件都套在穿着婚纱的模特身上,左看看右看看。 然后他突然指着模特破口大骂,骂模特不知好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起来像猪,睡着了更像猪,干啥都不着调,就是个废物点心。 杨岳没听到过姥爷这么骂人,立刻傻了,手里拿着一块馒头愣是忘了往嘴里送。 韩亦暖赶紧进屋去看情况。 韩世融一看见韩亦暖,拉着韩亦暖就说:“你那个妈,说死就死了,自私到家了她!她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活着的人呢?她想用这招让活着的人伤心?别想!我才不在乎!想死她死去!我这不还活的好好的!暖暖,你说对不?” 韩亦暖:“……” 韩世融一把从脖子上拽下装着冯千里骨灰的小瓶子,拴在瓶子上的绳子把他的脖子勒出一道血痕。 韩世融把瓶子往韩亦暖手心里一放:“连那个大的,一起扔了!家里摆个死人,我还嫌恶心呢!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 韩世融说完,一回身,把那十几个模特全推倒了,哗啦啦人头人腿滚了一地。 “连这些个,全扔了!她不是要死吗?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样子,死人穿哪门子婚纱?” 韩世融回书房了。 杨岳走进房间来问韩亦暖:“妈,姥爷这是怎么了?” 韩亦暖特别无奈地说:“又跟你姥姥生气呢。” “啊?” “气你姥姥不要他……他伤心了。” 杨岳想了一阵:“妈,姥姥是自杀的?” “别瞎说!” 杨岳孩子气得一笑:“这么多年了,我要是还猜不出来,我就不是你儿子了!” 韩亦暖没说话。 杨岳说:“姥爷其实一直都不想承认姥姥已经不在了吧?” 韩亦暖点头。 杨岳说:“那我以后就不提醒了。姥爷要是觉得姥姥就是出远门了,这样他能好受些,那就这样想吧。姥爷这么大岁数了,总让他想起这么残忍的现实也不太好。” 韩亦暖在杨岳脑门上点了一下:“鬼机灵!” 韩亦暖怎么可能真的把冯千里的骨灰扔掉,那是她爸的命根子。韩亦暖只是把骨灰从电视柜上移到了阳台上,又把那些被韩世融推倒的服装模特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赶去医院值班了。 杨岳睡觉到半夜,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悄悄起身,从门缝里看到姥爷抱着一床被子去了摆放模特的那个屋子。杨岳悄悄跟在姥爷身后,打开一条特别窄的门缝往里看,只见姥爷把最近买回来的那条婚纱搂进怀里。 姥爷说:“千里,你知道错了不?两个人说好在一起,结果你说走就走了,你说我能不生气?” 杨岳动作特别轻地把房门关上,回去睡觉了。 韩世融披着被子盘腿坐在地上,把婚纱搂进怀里,对着眼前黑漆漆的一团,说:“千里啊,我记得你说你想去旅游,你说你想去跳伞,还想去潜水,行我们去。我要退休了,手续已经递上去了,这次他们就是想返聘我,我也得先带你出去,我要完成你所有的心愿。” 韩世融话音落了,回应他的是空荡荡的寂静。韩世融笑了。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真有人回应他,那就是见鬼了!千里啊,你就算死,为什么不能变成鬼,多陪陪我呢? 韩世融退休引起医学界很大的轰动。医院不愿意放人,奈何韩世融已经打包行李,独自一人出去旅行了。 他去了很多冯千里生前想去但是没有去的地方。他不管走到哪里,脖子上都挂着一个亮晶晶的玻璃瓶子,如果遇到雨天,就算他淋着也绝对不会让这个瓶子淋着;他不管去哪里点餐,一定会要两套餐具;他拍了很多风景照,却没拍一张自拍。 番外,前世24 他走了三年,把冯千里活着的时候曾经提到过的地方全都走了一遍。这三年中,韩亦暖不断收到从世界各地寄回来的包裹,包括各种西域风情的女性饰品到服装鞋帽,有冯千里肯定会喜欢的一些小玩具,还有来自世界不同国家的婚纱。 韩亦暖看着这些东西,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爸爸在挑选这些送给妈妈的礼品的时候,他脸上那种恬淡的微笑。韩亦暖无法想象的是,爸爸那张微笑的面庞之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试着想象,如果杨天野不在了,她带着思念他的心去周游世界,为已经死了的爱人挑选礼品,她只觉得心痛得一阵窒息。 杨天野是军人,正在外国执行维和任务,如果他真的没有了……韩亦暖想,她更愿意跟着他一起走。 韩世融经过几年时间终于回家,韩亦暖一看到韩世融第一反应就是,爸爸怎么突然间这么老了!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腰也直不起来,更重要的是一双眼睛里完全没有了他应有的神采。 韩亦暖并不知道爸爸这些年究竟去过什么地方,韩世融从来对他的这趟长时间的旅行闭口不谈。 韩世融把他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有三大编织袋,可他没给任何人看,一洗出来就端着火盆趁着夜色去了十字路口,一把一把烧了个干净。 之后韩世融就很少开口说话。一天一天沉默不语,不是在摆弄冯千里的遗物就是在发呆,有时候韩亦暖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韩亦暖急了,哭着问他怎么了。 韩世融说:“你妈没了。” 除非在学术上有人请教他,韩世融能不说话就绝不说话,就好像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韩亦暖对这种状况毫无办法。 韩世融混混沌沌地活着,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翻看冯千里留下的那些东西,他把它们翻出来,擦洗干净再放回去,或者就出去买东西,买各种冯千里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婚纱买了六十多套。 他明明知道冯千里已经死了,这些婚纱就算买回来,冯千里也不会穿,可他还是忍不住。至少东西摆在眼前,他能想象着冯千里穿上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想象着她为他穿上婚纱以后傻兮兮的笑脸。 他欠她一个婚礼。他们是夫妻,可她从来没有为他穿过婚纱。这事就像是一根木楔子一样插在韩世融的心口。 韩世融自己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知道他的大限要到了。他却不觉得哀伤,而是感到轻松,他要解脱了。 韩世融向所有人隐瞒着他的病情,当然这很容易,因为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直到有一天他皮肤青紫,韩亦暖才突然发现爸爸的身体出了严重的问题。 韩世融说:“嗯,肺功能衰竭。” 那一年,韩世融八十九岁,还差一年九十。 韩世融坚决拒绝住院,拒绝肺移植,拒绝服药,他就那么一天一天挺着,有时候整晚整晚睡不着,只能靠在墙上张大嘴呼吸。韩世融想,千里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有一天,韩世融独自在家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他倒在地上,听凭肌肉各种变形,五脏六腑似乎也跟着一起绞动,疼得他的衬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等抽搐过去,韩世融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缺氧,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韩世融张大嘴,无力地吸气,他想问问冯千里,那个世界是不是就像这样黑? 韩世融细细地算了算日子,快了,他就快要九十岁了。冯千里嚷嚷了一辈子的九十岁。只要他活够了九十岁,他就替她完成了她所有的心愿,他就可以去死了。 韩世融好不容易可以站起来以后,他去找了一个碗,一把勺子,他就着白开水,把冯千里的骨灰一口一口全都吃进了肚子,一丁点都不剩。 昏迷前,韩世融说:“千里,想离开我,没门儿!你死了,你的骨灰也是我的!我死了也要带着你!” 是杨岳发现韩世融昏倒的。韩亦暖直接从门诊赶到了住院部。经过仔细的检查,最终确认韩世融的肺功能衰竭已经到了末期,如果不进行移植绝对不可能治愈,可韩世融的年纪这么大,肺移植手术同样会要了他的命。 杨天野将军从部队赶到韩世融的病房,一进病房就看到韩世融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韩亦暖站在韩世融的床尾哭泣。杨天野轻抚韩亦暖的头。韩亦暖一头扎进杨天野的怀里。 杨天野抱着韩亦暖,无言地轻轻亲吻着她的额角。 韩世融这时候已经醒了,眼睁睁看着杨天野在他眼前亲吻他的女儿。韩世融试着抓了两下,只抓到床头柜上的一卷卫生纸。韩世融用了大力气去砸杨天野的头,可卫生纸却划了一道弯弯的抛物线正好砸中杨天野的脚。 不过这回杨天野和韩亦暖都注意到韩世融醒了,他们两个赶紧围到韩世融身边。 韩世融用了好大力气,声音虚弱地说:“你当上将又怎么样?欺负我没有媳妇吗?” 杨天野赶紧说:“爸,我错了。” 韩世融还是拒绝治疗,连插在他手上的输液针都拔了,带出一股血来。 冯亦晖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不过这次他回来可不是只有夫妻两个,还有他的孩子。 冯亦晖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从事汽车设计工作。老二是个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受血统影响,她从小喜欢医学,现在正在北京念书,学的就是中医。 这两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冯亦晖带他们回来过,一转眼这么多年,这是韩世融第二次看到他的两个孙子。 冯亦晖的女儿叫甜甜,个子很高,有一米七五,宽肩细腰,最主要的,是有一张酷似冯千里的脸。这也是冯亦晖这些年不愿意韩世融见到甜甜的原因。 韩世融的精神状态本来已经很糟糕了,可他一看到甜甜,那双迟滞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彩。他盯着甜甜一直看,一直看,看得甜甜毛骨悚然。冯亦晖叫了韩世融好几声,韩世融才回过神来。 韩世融问了好多问题,可每一个问题都是围绕甜甜。当他听说甜甜喜欢运动,虽然不能跟体育生比,可在学校运动会上总能得到名次,韩世融看着甜甜的眼神更加明亮了。 对甜甜来说,爷爷就是个陌生的老人。突然间被这么一个老人用好似要将她看穿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特别不舒服。她听爸爸说过,她长得像奶奶,所以被爷爷这么盯着看,她更加不舒服。 韩世融问了甜甜好多问题,然后对韩亦暖说:“去给甜甜买点好吃的。” 甜甜突然说:“不用了爷爷,我坐一会儿就走,不打扰您休息了。”她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冯亦晖赶紧追出病房:“你干什么?让你回来看爷爷,你这么还没说什么就走呢?” 甜甜说:“爸,你不觉得恶心吗?我不是我奶奶,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什么意思?我是一个死人吗?” 冯亦晖抬手就要打她,被追出来的妻子和儿子拦住了。甜甜趁机赶紧跑了。 冯亦晖的妻子劝说道:“你爸那眼神确实有点吓人。” 冯亦晖长叹一声。 这时候,在病房里,韩世融问韩亦暖:“把那些我买给你妈的首饰都留给甜甜吧,你没意见吧?” 韩亦暖说:“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觉得挺好的,甜甜跟我妈那么像,戴上肯定好看。” 韩世融恍恍惚惚地说:“你妈……她是活过一回的人,你们,还有你们的孩子,都是我跟你妈的后代。我们夫妻是有后的人。” 他拍了拍他的身体:“你妈应该也看到了。” 几天之后,韩世融彻底陷入了昏迷,呼吸全靠呼吸机。纵使如此,他的嘴里也总是念念有词。 韩亦暖凑近去听,能听到韩世融流利地背诵着冯千里留下的遗书。 韩亦暖哭着在韩世融耳边说:“爸,你放下吧!你折磨了自己三十年,够了!” 可韩世融哪里还能听得到,嘴唇仍旧微微蠕动着。 韩世融回光返照的时间很短,他只是问守在床边的杨天野,今天是什么日子。 听过以后,韩世融感叹道:“还差三天啊……可惜了。” 一个小时以后,韩世融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后来杨天野才知道,三天以后是韩世融九十岁的生日,最终,韩世融没有完成活到九十岁的这个愿望。 韩世融不知道他死后,全世界都在悼念这位拯救了无数生命的伟大医生,很多被韩世融妙手回春的人们自发为韩世融送行。韩世融那些身居高位的学生和朋友在他的追悼会上追忆了他医者仁心的一生。 他只知道他一直悬浮在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一神秘声音问他:“下一世,你要什么?” 他毫不思索道:“我要我的千里。” “即便她不爱你,你也愿吗?” “我愿!” 然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他正站在师范大学的校门里,那块写着“师道尊严”的巨石旁,眼前人流不息,可他的眼睛就好像有定位装置一样,在人群中准确地看到了冯千里。她距离他大约十米远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低着头落荒而逃。 韩世融想要去追,他要问问是谁让她不痛快,可他完全控制不了他的身体,两条腿就好像长了根一样定在地上。他就算要紧牙关也没能把脚抬起来哪怕一丁点。 等冯千里一股风似的跑没影了,韩世融突然想笑,他终于看到她了,她活生生的,还会跑呢;韩世融又想哭,见都见到了,他还是不能抱抱她。他妈的,老天爷玩他呢! 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韩世融终于适应了他自己年轻的身体,他也完全明白了一件事,他重生了。那么,他和冯千里就可以从新开始,他有机会留住她,让她真真正正陪他一辈子! 韩世融蓄谋已久,终于等到了那场至关重要的辩论会,就是在这场辩论后,冯千里认识了他,就是从这里,她开始追求他。 一想到冯千里那双se咪咪地看着他,一副要流口水的没出息样,韩世融的心口就热乎乎的。他都想好了,当她一眼一眼偷瞄过来,他该怎么调戏她,先跟她点个头,她一定立刻就扑过来自我介绍了。可事情的进展完全没有按照他想象进行,她没有出现在她应该坐着的座位上。 韩世融的心一瞬间凉透了。哪里出了问题?她不会来了吗?她不会再爱上他了吗?那他怎么办?他再重新活一回有什么意义? 当韩世融心里乱做一团,等待着她对他的审判的时候,冯千里作为礼仪队员出现在了辩论会的舞台上,她一身青花瓷的旗袍把诱人的身体展现在礼堂每一个人眼前。 韩世融贪婪又愤恨地看着她。贪婪是因为思念,愤恨因为独占欲。就算她现在还不是他的女人,她就能这么穿吗?这个蠢女人,她是想要招一群狼吗? 韩世融这么想着,忍不住想要扑过去。他想她,他想要抱着她深深地吻她,吻够他三十年的思念;他恨她,他想狠狠地折磨她,让她也尝尝三十年的相思苦。 终于等到辩论会结束,韩世融在会场外等着冯千里出来,各种恶毒的语言在他的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他确定只要他的这些话一出口,冯千里这个蠢女人一定会痛苦三十年! 可当他和她握手,当他触摸到她软绵绵的皮肤,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韩世融脑中那些恶毒的语言立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贪恋她的触感,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握手,他感受到了她的敷衍,可他还是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心脏狂跳,好像有一颗原子弹在他胸膛里爆炸,那股爆炸的能量冲击得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韩世融满脑子想的都是,千里,我的千里,我又摸到了我的千里! 可现在的冯千里并没有爱上他,他们只是初识。韩世融把颤抖的手藏到了身后,他不想吓到她,他希望她能再一次爱上她。 黑暗中那个神秘的声音曾经告诉他,她不爱他,那现在他能不能祈求她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爱他?就算仅仅是喜欢也好,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 冯千里走后,韩世融站在那棵垂杨柳下,冲着树干傻笑了好久。他就是忍不住想笑。他的千里活着,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吗? 番外,第一1 姜博再次见到张瑾瑜是在一次招标会上。他会认识张瑾瑜是因为冯千里。姜博看到张瑾瑜,首先想到的是冯千里结婚的时候他那种伤感的心情。 张瑾瑜确实美丽,也很聪明,现在她成立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规模不大,但是人员资质很高。她说话简洁明了,很有节奏,所以在向参会人员推销她的公司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厌烦。 通过张瑾瑜的一系列举动,姜博明白,张瑾瑜的目的根本不是竞争什么项目,而是要推销自己。 果然,张瑾瑜的事务所没有中标,可张瑾瑜一点恼色都没有。 后来,姜博需要参与一件国际上的大宗买卖,需要第三方财会公司出具的证明材料,姜博就从钱包里拿出了张瑾瑜给他的名片。 张瑾瑜的事务所初创,为了拉拢客户,收费比较低。而且她又是个聪明人,和姜博两个人一拍即合,开始了第一次合作。 姜博和张瑾瑜很默契,两个人谁也没提到过去的事情,他们的交情仅限于合作。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合作很顺畅,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是三年后,张瑾瑜的事务所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在业内的名声越来越大,生意也越来越多,这时候张瑾瑜向姜博提出涨价。 虽然张瑾瑜提出的价格并不算高,可绝对不低。姜博是个商人,能省下的钱就一定要省下,他开始和张瑾瑜谈判。可不管怎么谈,张瑾瑜都不松口。 她说:“老客户归老客户,老客户也要公平买卖。现在的市场价都涨了,我们提高一点价格才更能提现我们的价值。我们已经不单纯是买卖关系,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你该不会不承认我们的价值吧?” 姜博承认,这一局,他输了。从那以后,姜博对张瑾瑜进行了重新评价。这个美丽地宛如不染尘俗的花仙一样的女人确确实实是生活在尘俗中,还一身的铜臭味。 这个时候,姜博的父母开始逼婚了。他已经三十多岁,在父母眼中,他再不结婚就是不忠不孝了。于是姜博被父母拉着去相亲。 在咖啡店里,坐在姜博对面那个女孩一看见姜博就面色含春,脑子早就被姜博搅成了浆糊。姜博的爸爸问她在哪里工作,她说她喜欢运动;姜博的妈妈问她爱吃什么,她说她是公务员。 姜博是担心他一走了之被父母回家一顿乱棍打死,否则早就溜之大吉了。 在同一家咖啡厅,张瑾瑜也被父母逼着来相亲。 姜博并不知道和张瑾瑜相亲的人是什么模样,他收到张瑾瑜发来的一条求助短信,说,如果你也想溜走,咱们两个顺路呗。 姜博一合计,就张瑾瑜的长相,完全碾压他对面的这个呆萌妹子,所以用张瑾瑜作为坦逃跑的借口可以糊弄得住他的父母,于是他起身走到张瑾瑜的座位去和张瑾瑜相认。 不管是张瑾瑜的父母还是姜博的父母,四位老人一看到对方那个孩子,心里都挺满意,所以张瑾瑜和姜博顺顺利利从相亲中逃了出来。 但是因为姜博和张瑾瑜没有后续的发展,姜博又被父母逼问结婚的事,他一狠心,那天在办公室,姜博突然说:“咱们结婚吧。” 张瑾瑜愣住了:“结婚?” 姜博双手一摊:“反正都要结的。如果咱们两个结婚,那我们的合作费用就相当于从左手到了右手。” 姜博的本意是说,合作的费用可以再降一点。 可张瑾瑜说:“你说的对,那就再涨一成吧。” 经过姜博和张瑾瑜将近两个小时的讨价还价,最终,他们决定结婚,而合作费用提高一成。姜博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他的爸妈不再一次又一次每逢周末必相亲的日常生活中,姜博觉得提价一成还算合理。 接下来就是结婚的各个流程。姜博和张瑾瑜领证的当天晚上,姜博就带着张瑾瑜去了酒店。他们的家里现在都有家长在,圆房的时候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进行比较好。他们现在是夫妻,更何况他都给她提价一成了,该睡就得睡! 自从和冯千里分手以后他就寡淡了好几年,今天洞房怎么也得吃着肉。 张瑾瑜显然非常紧张,在前台开房的时候那张脸红得都要紫了,一副二奶做贼心虚的模样,她就连走路都成了内八字。 以前姜博不是没见过扭捏的女人,不管他多热情,只要女人一扭捏,不管对方是欲迎还拒,还是真的害羞矜持,他那股火苗就立刻熄灭。大家都是成年人,出来滚都是你情我愿,搞得他就跟强jian犯似的,忒没劲。 可今天他看着张瑾瑜这副想装大气,可就是迈不动步的样子,他就是讨厌不起来,而且越看他下腹越是骚动得厉害。他就想知道,平日里端庄淑雅的美女,会在他身下如何绽放。 姜博想着,甚至不能等电梯停靠到他们的十六楼,就在电梯运行中,他把张瑾瑜往电梯壁上一压,热吻紧接而至。 张瑾瑜对那个晚上的回忆可以用几个词来概括,无处可逃、颜面尽失、急赤白脸…… 姜博看上去就人高马大,张瑾瑜被压在电梯壁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电梯走到一半,门开了,外面站了两个服务员,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这现场版。 张瑾瑜头昏脑胀,就好像被扔进了大水池子。她知道门开了,她挣扎着要推开姜博,可她那软绵绵的小拳头怼在姜博身上连个按摩都不算,姜博完全忽视。 张瑾瑜想说话,可嘴里被姜博搅的天昏地暗,一个完整的声都出不来。 在服务员的目瞪口呆中,电梯门关上了,继续往上走。 当电梯终于在十六楼停下,姜博一把把张瑾瑜抱起来,一边吻一边往房间走。走廊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让路,张瑾瑜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么多人看着,丢人吧啦的! 姜博把张瑾瑜按在房门上,张瑾瑜这会儿身上都软了,别说是姜博压着她,就算是不压她都跑不了,房门一开,姜博带着她就进了房间。 姜博是真的猴急了,连洗澡都顾不上,一边走一边往下揪衣裳,等他搂着张瑾瑜到了床边,两个人正好光溜溜地往床上一倒。 张瑾瑜用尽力气说:“钱总……钱总……” 姜博:“!” “钱总他们公司……那个合同,你帮我拿下来。” 姜博:“这是什么时候,你跟我提这个!” 张瑾瑜:“你说的,事业第一……我就是想要……” 姜博咬着牙狠狠一顶。 接下来进行了一场对张瑾瑜来说完全陌生的游戏。 番外,第一2 婚后的生活最初和姜博想象的差不多,白天两个人一起出门去上班,天黑回来吃饭睡觉。 张瑾瑜很会做饭。这点早在姜博和张瑾瑜初识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他开始能日日都吃到张瑾瑜做的饭,他心里还是挺美的。 不过张瑾瑜可没打算让他舒舒服服当大爷去,要想让她做饭,他就得做二厨,洗菜摘菜一样都不能落下。有一天姜博想吃凉拌菠菜,张瑾瑜让他自己去买原料。 那是姜博自从开始当老板以后第一次去买菜!站在超市的蔬菜柜前,姜博都怀疑他是不是穿越到了别人的身体里,过着别人的生活。 好在他很痛快拿了菠菜就走,没多耽搁时间。可等他把菠菜交给张瑾瑜的时候,张瑾瑜一边指挥姜博去捣蒜,一边用他那柔柔的嗓音说姜博不愧是跨国大企业的老板,能买到全市最老的菠菜。 姜博觉得不舒服,他用挑菠菜那点时间能赚回一吨菠菜的钱,他为什么要自己买菜去?姜博没把自己的不高兴藏起来,而是给一家蔬菜订购企业打电话,要求他们每天把新鲜蔬菜送到他们家来。 张瑾瑜什么都没表示。 可第二天姜博在家门口收到的菜并不仅仅是蔬菜,而是连调料都搭配好了的半成品,那送菜的小哥说这是女客户的要求。 姜博拿着半成品质问张瑾瑜,张瑾瑜说:“洗菜摘菜的更浪费时间,咱们两个把时间省下来,能赚回个饭店。” 姜博:“……” 半成品的味道怎么都跟张瑾瑜的手艺不一样,姜博吃着总觉得没滋没味。 每天一回家就吃这种没滋味的饭菜,然后他们两个就各自去书房工作,睡觉的时候再打一炮。这种生活不是不能继续,可姜博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可他想要的生活什么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所以他先妥协了。他跟张瑾瑜说希望两个人一起做饭。张瑾瑜还有点不愿意。姜博挺不爽的。这女人真的以为结婚就是找个长期炮友吗? 不过张瑾瑜是个随和的人,只要不违背她的原则,什么都好商量。 最后的结果就是每天姜博一下班就去接张瑾瑜,然后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虽然说这种生活是姜博计划之外的,甚至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对这种围着锅台转的男人不耻。可现在,他推着购物别走在张瑾瑜身后,听着张瑾瑜教他什么样的白菜更好吃,什么样的胡萝卜适合生吃,这一刻他是觉得幸福的。 张瑾瑜自己也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精力去教一个生活八级残障这些小孩子就应该懂得的常识,可看到姜博勤奋好学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总要多说几句。 张瑾瑜的表弟出车祸入院那天,张瑾瑜在外地出差,她不可能立刻赶回市里,张瑾瑜几乎什么都没想就给姜博拨通了电话。表弟是孤身一人来投奔她的,她不能在弟弟需要的时候不管他。 可姜博在电话里说得很明白,他现在要出席一边艺术品界的会议,他不可能扔下这么重要的工作去医院,他会安排人去照顾,但他不会去医院。 听了姜博的话,张瑾瑜只觉得心凉,可她不怪他。他们相识多年才结婚,虽然没有经过恋爱的过程,可她是了解他的。 这个男人为了工作,能拖着打着石膏的腿坐五六个小时的飞机,事业对他来说就是活着的意义,他对自己都这么狠,她不能要求他对她的家人能多么温柔。 一年后,姜博和张瑾瑜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前,姜博出差走了半个月。他远距离和张瑾瑜商定了那个晚上怎么度过。姜博挺兴奋,他已经开始畅想要换几个新奇的姿势了。 结婚纪念日前一天,姜博一回来就开始准备。 可也就是在同一天,张瑾瑜的事务所出了点问题,他们投标的电脑中了病毒,几乎所有材料全都毁于一旦。张瑾瑜立刻开始组织人手重新做标,通宵赶工。 张瑾瑜夜不归宿,姜博就有点吃味。到结婚纪念日当天张瑾瑜还是没有忙完。姜博在餐厅里从中午等到晚上,终于等出了一肚子火气。姜博给张瑾瑜打电话,耐着性子问她是不是需要换一天。张瑾瑜说,不用,你去玩吧,给我拍几张照片过来看看就行,反正大家都忙,纪念日什么的,什么时候都能过。 姜博彻底震怒了,什么叫什么时候都能过?可有可无吗?不就是一个标嘛,又不多,三四十万而已,比他们的婚姻还重要吗? 张瑾瑜和姜博结婚以后,姜博还没有去过张瑾瑜的公司,所以当姜博一身肃杀地出现在张瑾瑜的公司,正在忙着加班的会计们都懵了。他们的老板居然是已婚的?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张瑾瑜把姜博拉去她的办公室,火急火燎地安抚了一通就又去忙了。姜博感到了被忽视的愤怒。 张瑾瑜随手让行政助理去给姜博倒杯咖啡,要淡一点,少加一点牛奶。行政助理似乎很乐意做这件工作,笑颜如花就去了。 张瑾瑜公司的布置是半开放式的,隔墙都是花纹玻璃,那个女行政助理走路带跳地身形被加班的人们看得清清楚楚,可张瑾瑜压根没有留意,仍旧埋首在那一堆数据中。 比张瑾瑜年长的一个女员工担心地看了看张瑾瑜,说:“张总,你不亲自去看看姜总?” 张瑾瑜说:“顾不上。” 而那个女行政助理进了张瑾瑜的办公室以后,先是百媚千娇地给姜博倒了一杯咖啡,又娇滴滴地坐到姜博身边陪姜博说话。 姜博坐在双人沙发上,这个丫头不去坐旁边单人的位置,而是坐到了紧挨着他的身边,姜博不敢说自己是风月老手,可自从他开始当老板,往他身上凑的女人就没断过。所以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姜博立刻就明白了。 番外,第一3 今天这小丫头的段位明显不高,不仅没有让姜博赏心悦目,反而让他觉得反胃。听小丫头说张瑾瑜根本没有告诉他们公司的人她已婚,甚至不少客户也不知道张瑾瑜名花有主,总是借机向张瑾瑜大献殷勤。而且一想到这个丫头是张瑾瑜派来“安慰”他的,姜博就更加气愤。 一气再气,姜博觉得自己都快要炸了! 在小助理把手搭到姜博的手臂上的时候,姜博彻底爆发了:“滚。” 姜博就算是生气,也是风度翩翩,那小助理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姜博。她这二十三四的年纪,花一样,难道还比不过张瑾瑜那个三十岁的女人?更何况,她都不用他选,她又不跟张瑾瑜争什么。 姜博斜视着她,问:“你是打算等我把你大头朝下扔出去吗?” 小助理赶紧起身走了。 姜博一直在办公室等着,等到玻璃墙外的灯逐一熄灭,他的咖啡早就凉了。 等张瑾瑜活动着胳膊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姜博面如冰霜地看着窗外稀稀拉拉地驶过的汽车。 张瑾瑜自打和姜博相识,还没见过姜博这个样子,她很柔地问:“饿不饿,去吃宵夜吧?” 姜博说:“不用了,再等一会儿就直接吃早饭了。” 张瑾瑜小步挪到姜博身后,轻轻拉住姜博的胳膊:“对不起嘛,下次好好陪你。” 姜博一回身,眼睛里都带着火光,指着那杯早就凉了的咖啡:“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从我进来你就让一个小助理给我倒了一杯咖啡,几个小时,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你们订外卖,连我的一份都没有!你是忘了我还在这儿吧?” 张瑾瑜想说,他不是从饭店过来的嘛,不应该是吃过晚饭的嘛,那她还给他定什么外卖?可她还是没说。现在他正在气头上,那些话一问出来,那就是火上浇油,而且是97号汽油! 姜博斜眼看了一下玻璃墙外那两个偷偷摸摸磨磨蹭蹭不想走的员工,然后睥睨着张瑾瑜,说:“脱衣服。” 张瑾瑜一惊:“干什么?” “干什么?”姜博冷笑,“干你!” 张瑾瑜也看了一眼墙外的人:“有人……” “谁让你用玻璃当墙了?你自找的!” 张瑾瑜也有些生气。她确实错了,可她毕竟是这个事务所的老板,她在她的员工面前是要有尊严的!如果在家里,他想怎么折腾都行,就像他喜欢口,她也不是没做过,可现在就是不行! 张瑾瑜动了动嘴唇:“姜博,不行。还有我的员工,我要维持我的公司和我的权威。现在不可以。” 姜博:“不管是什么时候,你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你的公司吧?你把我放在哪里?第二?可惜的是你脑子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吧?” 张瑾瑜:“要想折腾,咱们回家去折腾,这里,不行!如果你觉得我不是个好妻子,你可以……” “可以什么?离婚吗?离婚你继续当你的老板,然后在离婚协议上加一条,我还不能撤回跟你的事务所的合作?是不是?” 张瑾瑜没说话。虽然姜博说的不完整,但是跟她想的差不多。 姜博冷笑:“想的美!我告诉你张瑾瑜,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一直背着我勾搭你的那个姓田的,他会进监狱我害的!我还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脱,明天我就收拾你的事务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账面上做的那些手脚。到时候,你给我滚回家当家庭主妇去!每天我操你八遍,你也不用再想着什么事业了!” 姜博指着墙外的那两个人:“你是我媳妇,我们做什么都是合法的,他们看见了,就算拍成片子放到网上,我们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你怕什么?我让你没脸见人吗?” 关于丢不丢人的,张瑾瑜没想什么,可关于姜博能让她的事务所倒闭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姜博的手段她是见识过,虽然不是全部,可也足够她心惊。如果姜博真的要整治她,她连姜博的牙缝都不够塞的! 姜博双手插兜看着张瑾瑜:“要么脱衣服,要么回家去当家庭主妇,自己选。” 姜博自己也觉得挺悲哀的,夫妻之间最大的威胁手段不应该是离婚吗?可离婚对他的这个老婆来说根本不算威胁,就算是不希望离婚,可离婚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不痛不痒的事。换句话说,对他老婆来说,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他妈的怎么就混成这么个德行?可他偏偏还想守着这么个不稀罕他的女人过日子! 张瑾瑜妥协了,她低下头,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纽扣。姜博一直看着墙外那两个看热闹的人,看看他们是不是真要看一次现场版。他倒是不介意让他们看一次,然后再让他们为他们看到的画面付出代价。 在张瑾瑜马上要脱下衬衣的一瞬间,姜博抓着张瑾瑜的胳膊把她往玻璃墙上一压,让她背对外面那两个不长眼的。当姜博开始深吻张瑾瑜,外面那两个混蛋玩意儿终于滚蛋了。 也许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张瑾瑜的身体一直都很僵硬,就算她已经汁水滴流,可仍旧紧绷绷得难以接纳姜博。 姜博把张瑾瑜翻过来,往办公桌上一压,双手掰开她的腿,准备硬闯。可张瑾瑜突然挣扎起来。 张瑾瑜带着哭音说:“不要这个姿势好不好?我站着好不好?” 姜博的心被张瑾瑜的声音刺了一下,她俯下身,贴着张瑾瑜的耳朵说:“他们走了,看不到了。” 张瑾瑜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像要上刑场似的说:“那……开始吧。” 姜博舔了舔张瑾瑜的耳廓:“我要让你每天在这张办公桌上办公的时候都记得你是我老婆,记得你是怎么跟我在这张桌子上做ai,让你……我让你事业第一!” 说着说着姜博挺身而入。 张瑾瑜刚才还僵硬的身体在听到姜博的这一番话之后渐渐舒缓了下来。这个男人在跟她刷存在感。张瑾瑜哭笑不得,如果这种原始活动能解决夫妻间所有的问题,那为什么天底下会有那么多离婚的夫妻呢? 番外,第一4 张瑾瑜在目光迷离中看到了她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因为她距离近,身体又被撞得摇摆不定,所以文件上的字根本看不清楚。她突然觉得刺激。这里是她每天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工作的地方,她在这里管理员工,在这里会见客户,在这里把自己伪装得自己不像是自己。 可现在,同样是在这里,她就是她自己,她的叫声,她的感觉,无一不真。张瑾瑜感受到了一种放纵的快感。 张瑾瑜放声大喊:“用力!用力!” 姜博唬了一跳。张瑾瑜不是个开放的人,就算是和他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性事,可都是他主动,她配合,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就连她身体的敏感点都是他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找到的。今天她怎么突然这么豪放? 不过床上豪放的媳妇谁不爱?姜博兴奋极了,立刻应她所愿,更加蛮横地进出。 不多时,他在她明显变了调的欢叫中喷薄而出。 张瑾瑜二十平米大的办公室几乎被姜博和张瑾瑜几乎做了个遍,姜博还半强迫得要求张瑾瑜配合他完成了很多以前她并不愿意的姿势。 姜博虽然表现出与平时不同的强势,可张瑾瑜并没有感到他的粗鲁,反而在一些新姿势的时候,他会减慢速度,会慢慢引导她的情绪。 快天亮的时候,张瑾瑜几番沉浮,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连抬起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姜博抱着她躺在沙发上,不无感慨地说:“唉……老了,这才哪到哪,我就快精尽人绝了。你是用了什么吸精大法吧?” 张瑾瑜钻在姜博怀里,一张嘴咬了一口他胸前的小豆豆。引得姜博一阵嬉笑。 很快张瑾瑜就在姜博的怀里睡着了。 等张瑾瑜醒来,四周一片昏暗。她的眼前是一张好看的男性睡颜。张瑾瑜试着动了动身子。腰上那根大胳膊真重! 姜博也醒了,把张瑾瑜又往怀里搂了搂:“别动,让我再睡会儿,干你干的要死了。” 张瑾瑜:“……” 张瑾瑜发现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的阳光非常强烈,而且她肚子很饿。所以她判断现在的时间肯定不是一个什么早上。而且她所处的这个地方她很陌生。 张瑾瑜借着微光翻身下床,拉开窗帘一看,窗外大楼林立,一看就是市中心,可这个高度……她初步估计这里有二十多层。 再看室内,墙上到处都是用红玫瑰贴成的心形,每一个心形里面都有一张她和姜博的合影;天花板上飘着各种颜色的气球,大多是心形的;地板上,满满的都是折纸小心;就连刚才她睡过的那张床也是心形! 姜博躺在床上,看着张瑾瑜傻呆呆地观察这个房间,他翘着嘴角等着她的反应。 张瑾瑜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床头柜上的小提琴。 姜博光着膀子坐起来,把小提琴往肩头一架:“世界名曲,《最浪漫的事》。” 姜博说完,舒缓而流畅的小提琴曲就从他的指间溢了出来。 张瑾瑜抿紧了嘴唇,忍不住想哭。她走到床边,紧紧抱住姜博。 姜博放下小提琴:“昨天晚上我体力透支,现在我可什么都做不了啊!” 张瑾瑜摇了摇头,还是抱着姜博不撒手。 姜博也静静地回抱着张瑾瑜。 房间里气氛很好,谁也没有在意现在已经下午的三点半了。 张瑾瑜觉得这种先结婚后恋爱的生活十分让人满意,她竟然渐渐觉得她的生活中不能没有姜博,她暂时没有打算打破目前二人世界的生活。可毕竟她的年龄也不小了,姜博也不再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在他们两个过了一年多二人世界以后,双方的父母都开始催生。 当初张瑾瑜的父母和姜博的父母几乎是同步开始催婚,现在又几乎同步开始催生,姜博和张瑾瑜不得不怀疑其实那四个老人早就认识,就是合起伙来坑他们两个的。 不过姜博和张瑾瑜从第一次开始就没有特意避孕过,而且性生活比较频繁,可一直没有中奖。他们两个没当回事,可老人不可能不当回事。 姜博和张瑾瑜被拉去做了全方位的体检,最后的结果是张瑾瑜体内的激素水平异常造成的不宜怀孕。而激素水平异常,被医生一描述,张瑾瑜的父母就直接指出是因为张瑾瑜太忙了,最后的结论是张瑾瑜的公司应该关门了。 从医院出来,姜博未收任何影响,可张瑾瑜心情沉重。 如果是一年前,让她在事业和孩子之间做一个选择,她义无反顾选择事业,孩子可以领养,如果姜博不愿意可以离婚,可现在,她无从选择,两者她都想要。 姜博把老人都打发回家,他带着张瑾瑜回了家。 姜博说张瑾瑜确实太忙了,应该有休息的时间,马上要过年了,现在公司业务不忙,不去他们两个一起出去旅游,补一个蜜月旅行。 张瑾瑜首先想到的是小鸡吃米有几份合同要签,如果姜博跟她走了,会不会耽误。 姜博呵呵笑着说张瑾瑜就是个瞎操心的命!现在两家大人都催着要孩子,他们两个还不赶紧跑掉,等着被配种吗? 张瑾瑜拗不过姜博,和他一起去了呼伦贝尔玩雪过年。 张瑾瑜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内,她什么脑子都不用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打扮成棉花包就跟姜博在雪地里各种摸爬滚打。 姜博说真想在雪地里打一炮,张瑾瑜说他不怕冻断了根子,家长们让她去找别的男人借种吗? 半个月后,春节过去,张瑾瑜和姜博一起回到了a市。这时候张瑾瑜已经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如果就算是积极配合治疗,而且减少工作量也不能怀孕的话,她有决心出售公司。 而姜博也拿出了更多的时间照顾张瑾瑜。他为她洗手做饭、打扫卫生,还做起了专职闹钟,一到十点必须去睡觉,坚决不许熬夜。 就在他们刚刚准备为生孩子打一场生活习惯攻坚战的时候,张瑾瑜的月经突然停了。张瑾瑜特别紧张,以为自己的身体更乱了,急吼吼地让姜博载她去了医院,却发现她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的让张瑾瑜和姜博都有点懵。但既然来了,就是大好事。 姜博和张瑾瑜的父母轮流来照顾张瑾瑜,简直把她当成了玻璃珠子供起来了。 在张瑾瑜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姜博因业务需要出国,出国前张瑾瑜还好好的。可姜博刚走,张瑾瑜就开始觉得腰酸。 她查了资料,说怀孕初期腰酸是正常现象,所以她也没有上心,正常就好。可第二天,张瑾瑜起床后腰酸到快要断了,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出血。 家长急匆匆把张瑾瑜送去医院,可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为了大人好,只能清宫。 张瑾瑜得知后,总觉得肚子里掉下去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她整颗心。张瑾瑜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真的没了心一样。 张瑾瑜从手术室出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姜博守在她的床边。 因为长途的飞行劳顿,平时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姜博这时候终于有了一点人近中年的沧桑感。 张瑾瑜一看见姜博,眼泪就夺眶而出:“我把孩子弄没了。” 姜博抓住张瑾瑜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没事。现在你要好好休息。” 张瑾瑜又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巴黎那边怎么样了?” 姜博苦笑:“你就是个瞎操心的命。要是不好,我还能赶回来?” 张瑾瑜:“你骗人!是不是不顺利了?” 姜博用额头顶着张瑾瑜的额头:“顺不顺利都不重要,你才是第一。” 张瑾瑜哭得更凶了,紧紧抱住姜博的脖子。 姜博也搂住了张瑾瑜。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两年多后,三十五岁的张瑾瑜剖腹产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她和姜博被各种催生的日子才算是熬到了头。 番外,倒追1 温盛军从副市长升任市长那天,薛峰受韩世融的邀请去赴宴。 因为韩世融的关系,现在薛峰和韩氏政治集团的人大多很熟,尤其是跟温盛军以及几个来自北京的衙内都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而且薛峰也因为三观端正,带动粉丝做了不少公益,维护了正义之声,所以现在的主政者也很愿意支持薛峰这样的演员展。凭借这些,再加上薛峰的唱功出色,自己谱曲自己填词,薛峰想不红都不容易,他直线冲进中国一流歌手的行列。 今天温盛军升迁请客吃饭,薛峰怎么可能不来,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大爷!他大爷的。 饭店的装璜很漂亮,不过这些年薛峰见多识广,全世界的豪华饭店都差不多,金碧辉煌而已。薛峰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应付那群大爷,一个不小心被楼道口一个包间里冲出来的人撞的一个趔趄。 薛峰低头一看,唐伊! 薛峰第一次见唐伊那会儿,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他对唐伊的印象就是“漂亮”!在娱乐圈里,美女如云,可唐伊依然称得上拔尖的美女! 现在唐伊的样子可没有那么娇艳动人,她头蓬乱,衣襟歪斜,连脸上的妆都花了,眼睛里都是眼泪。 薛峰和唐伊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从唐伊跑出来的那个包间里追出来两个男人,都是娱乐圈的,跟薛峰都认识。 那两个人一看见薛峰,脸上狰狞的表情立刻变得和善:“峰哥也来吃饭?这么巧?一起吃呗。” 薛峰一点笑脸都没给他们。凭他现在的实力,他可以很任性地不给这些他很不喜欢的人好脸色看了。 薛峰说:“你们吃吧,我约了朋友。” 他们说话的间隙,唐伊藏到了薛峰身后,好像薛峰是隐身草,躲到薛峰身后,那两个人就看不到她了。 薛峰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唐伊就跟在薛峰身边。那两个男人想伸手去拉唐伊,可手刚一伸到薛峰身边,薛峰就一个眼刀扔过去。那两个人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唐伊跟着薛峰走了。 薛峰这时候阴沉地开口问道:“说说吧。” 唐伊的声音有一点娃娃音,甜腻婉转,好像流淌的蜂蜜。 “他们安排我陪……”唐伊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薛峰看都没看她一眼:“要是想哭就找个地方哭去。” 唐伊停住脚步,朝薛峰一鞠躬:“谢谢救命之恩,我这就走了。” 薛峰转身看着她:“怎么,打算回头喂老虎去?” 唐伊明显是还在惊吓中,被薛峰这么一说,不敢走了,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又往薛峰身边凑了凑。 唐伊低着头,拧着手指头:“那我怎么办啊?” 薛峰指了指旁边的卫生间:“进去收拾一下,跟我去吃饭。” 唐伊乖乖进去了。不一会儿,她出来了。唐伊脸小眼睛大,眉毛就跟黑月牙似的,单眼皮挺鼻梁,小嘴一点点,就算是完全素颜,薛峰也觉得这丫头好看。 韩世钰到现在还单身,薛峰寻思着,把唐伊介绍给韩世钰不错。韩世钰也好看。他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 唐伊是前两年红起来的偶像派女明星,虽然近半年她的消息逐渐减少,可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唐伊的。所以当薛峰带着唐伊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都有些吃惊。 虽然说薛峰不是柳下惠,可他沾染的女人不多,而且都是那种成熟妖艳的,打一炮就散,谁都不会赖着谁。可这唐伊,就跟人工做出来的娃娃似的,怎么看都跟成熟妖艳这俩词挨不上啊! 韩世融还没来得及问呢,一个北京来的小伙子就问道:“我说峰子,你这是唱哪一出?哥儿几个今儿可都是单着来的,你这还带个伴儿来,寒碜我们呢?” 薛峰说:“碰巧遇上了。小姑娘遭人欺负,我当了回好汉。” “那这了不得了,唐姑娘怎么也得以身相报啊!” 薛峰笑道:“抱!肯定抱,今儿晚上我得连利息都收回来。” 酒席上一阵大笑,各种荤段子接连不断地往外说,就好像唐伊这个当事人根本不在场一样,这群人口无遮拦,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薛峰很快就跟这群人嘻笑怒骂玩成一片了,唐伊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点喝点。 别的人,唐伊不认识,可温盛军她是知道的。他是a市新晋市长,年轻有为,那些逼着她陪酒的“大人物”们,在提到温盛军的时候也都是有些敬畏的。 可薛峰和温盛军说话一点都不生疏,看样子那就是久识。从温盛军的身份,唐伊基本上能猜到剩下几个年轻人的身份也不简单。薛峰没有替她引荐这些人,这些人也没有把她当回事,可唐伊并不觉得生气。因为唐伊知道,对这些人来说,她这么一个马上就要过气的偶像女演员根本什么都不是。 唐伊一直低着头吃饭,她并不知道隔着一个座位的一个年轻人,妖美冷冽,用一双慑人的丹凤眼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 酒席中间,薛峰去卫生间,韩世融跟着去了。他们两个往卫生间里的小便池旁挨着一站,整齐划一地开闸放水。 韩世融问:“怎么,看上了?名声可不大好,你不介意?” 薛峰:“娱乐圈的事,假的比真的多,说不定还是个处呢。” 韩世融一下笑了:“你真这么觉得?” 薛峰呵呵笑了好一会儿:“说个笑话嘛。” 韩世融提起裤子:“要是喜欢,你就下手。” 薛峰一边扎裤腰带一边说:“你觉得配给韩世钰怎么样?” 韩世融眼睛一瞪,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外星人:“你是打算改行了?” 薛峰:“你就说行不行吧!” 韩世融:“他现在身边都是西亚美女,就什么……一这个样子的……” 薛峰:“唐伊。” 韩世融:“就唐一这样的,韩世钰能正眼看她?” 薛峰:“韩世钰现在该不会还惦记着顾美娜吧?” 韩世融:“你猜。” 薛峰叹了一口气:“你家男人的这个基因啊……” 酒席结束了,唐伊一直跟在薛峰后面,低着个头就跟小狗似的跟着。薛峰要上车了,唐伊就跟着要上车。 薛峰赶紧拦着唐伊:“你干嘛?” 唐伊:“我……我没地方去了。” 薛峰:“你没地方去就跟着我?我好心救了你一次,你不能就这么赖着我了吧?” 番外,倒追2 唐伊低着头,嗫嗫嚅嚅道:“想把我送给那个大老板的人是我……是我男友……”她突然就哭了,“他说我马上就要过气了,要敢拼才能赢。” 薛峰的心又软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找这么个人渣当男朋友!” 唐伊拿手背一抹眼泪:“结果我跑了,肯定是把他的计划都打乱了,现在他肯定在我们租的房子等我,我怕我回去他一定没打好主意……我,我真不知道我能去哪了。” 薛峰又看了唐伊一眼:“你等等。”说着,他给他的经纪人拨通了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 唐伊从薛峰说的那些话听来,薛峰的经纪人肯定是不同意薛峰收留唐伊,唐伊的心突然间就坠入深渊。她该怎么办? 她逃出来得匆忙,手包落在那个包间里,她现在连身边身份证都没有,钱也没有,她还是个演员,她能怎么办?唐伊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活头了,这是老天爷要让她去死。 薛峰把电话一挂:“上车。” 唐伊一愣,不是不要她吗? 薛峰:“不想走算了。再见。” 唐伊赶紧往汽车里钻:“不不不,我走,我跟你走。” 唐伊爬得太猛,把高跟鞋都丢在车外了。她又在薛峰的注视下,趴在车座上,伸出手,勾着鞋边把鞋捞了回去。 薛峰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薛峰家比较特殊。薛峰的儿子已经六岁半了,一直是一个姓何的保姆带大,薛峰给何阿姨的工资不低,这么多年了,何阿姨和薛家也有了感情,所以何阿姨无形中就成了这个家的一员。 唐伊到了薛峰家,薛峰也没有特别说明唐伊的问题,就是说唐伊暂时有困难,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唐伊有点惴惴不安地向何阿姨和薛峰的儿子打招呼。何阿姨和薛景钧都好奇地看着唐伊。 让唐伊措手不及的是,何阿姨给她准备的被褥摆在薛峰的床上,她看着床上并排挨着的红枕头和红色的双人被套,唐伊再看着何阿姨那满脸堆笑,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来做薛峰媳妇的。 可这话到了薛峰的嘴里就简单多了。 薛峰从卫生间出来,拿着毛巾一边擦手,一边看着那一床红彤彤的被褥,说:“这是瞎折腾什么呢?唐伊,抱着被子,爱睡哪睡哪去。” 唐伊一听,赶紧跑到床边,抱着枕头,扛起被子问何阿姨:“客卧在哪?” 双人被那么大,唐伊身材娇小,被子这么一裹,就好像是一团移动的棉花包,就露出两条小短腿在底下扑闪扑闪。 薛景钧悄悄跟何阿姨说:“这个女人可能不行。” 何阿姨问:“为啥?” 薛景钧说:“腿太短,母短短一窝。我要为我爸和弟弟妹妹负责。” 何阿姨:“……” 就这么,唐伊就算是暂时在薛峰家安顿下来了。 薛峰专门在家里装修了一间隔音房,他每天在里面练声,在薛峰家里还能听到一点声音,但是邻居们都听不到声音,这就避免了扰民。 唐伊在薛峰家的第一个晚上,睡得不怎么踏实,早早就醒了,然后她就听到了薛峰练声的声音。 薛峰的声音很好听,浑厚又充满灵动,磁性又不轻浮,唐伊躺在床上听着薛峰的声音,想起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薛峰,是在一次走穴表演的时候。 那时候她准备上场去演唱,在后台做着准备。然后薛峰的歌声响了起来。那首歌叫《描述》,是一段向别人介绍自己爱人的歌曲,词很简单,什么大眼睛塌鼻梁,曲调也很诙谐,是薛峰的一首广为传唱的名曲。 可这就是一首这样游戏似的的曲子,薛峰竟然能让听众明显地感受到男人对他那个塌鼻梁的女人有多么爱慕疼惜。很多人都翻唱过这首歌,可只有薛峰唱出了隐藏在直白语言背后的深情。 当时唐伊一听到薛峰的现场演唱,她的心就开始狂跳,她按捺不住想要跟着薛峰的歌迷一起哼唱,甚至想要成为歌曲中那个塌鼻梁的女人,获得爱人那样至真的爱情。 是的,从那个时候起,唐伊就是薛峰的粉丝,脑残级别的。她用微博小号在微博上跟薛峰的黑粉们开战撕逼,她参加薛峰的后援会,甚至在拍片的前一天乔装打扮悄悄去薛峰的演唱会在台下疯狂地大喊:“薛峰我爱你。”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跟薛峰“同居”的一天! 唐伊躺在床上听着耳边隐隐约约的薛峰练声的声音,她吞了一口口水,心脏跳地好像要撞开她的肋条骨了!昨天她被吓得有点魂不附体,休息了一晚,她恢复正常,这会儿激动得不得了,巴不得去亲一亲昨天那个妄想睡她的大肥猪,感谢他选了一个对的时间和对的地点,否则她怎么能住进薛峰家呢!唐伊激动得都要流眼泪了! 唐伊一直躺到薛峰练声结束,她才起床。她去刷牙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圈还是红的呢。 唐伊去吃早饭的时候,薛峰他们一家已经开始吃上了。很普通的小米粥和馒头,就着何阿姨腌的咸菜。 薛峰看了唐伊一眼,说:“我记得你也唱过歌,是吧?” 唐伊能感到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薛峰竟然知道她唱过歌!唐伊点了下头。 薛峰:“就你那个嗓子和唱功,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你是觉得你的嗓子更适合睡着练吗?” 唐伊被数落的饭都吃不下了,嚼了一嘴的馒头咽不下去。 薛峰:“就算你不唱歌,一个演员不应该早早起来练练形体?你是打算养出一身肉来演杨贵妃?” 唐伊把馒头放下了。她的经纪人不止一次说过她婴儿肥的问题,她一直没当回事,反正她成名的时候她就微胖,那喜欢她的人还能突然间就改变了口味?可她被薛峰这么一说,她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一身的肥肉,实在是太伤害男神的视觉。 薛峰看着唐伊连饭都不敢吃了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他夹了一块咸菜放在唐伊碗里:“楼下有个健身房,老板是自己人,一会儿去多运动运动。” 唐伊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还好,男神没有放弃她。 吃过早饭,薛峰就去工作了,唐伊也开始着手解决自己的问题。 番外,倒追3 唐伊的这个男朋友身份有些特殊,是她们公司副总的儿子,他让唐伊去陪的客人那是对公司来说很重要的一个老板。唐伊这么一跑,她那个公司不把她弄“死”可真对不住那公司的名声。可唐伊要想解除合同,就得拿出高额的赔偿金。 唐伊住在薛峰家这几天,那是尽心尽力当全职保姆,比何阿姨都积极。她一边干活儿一边想她该怎么办。越想越没有办法。看来还是得去死。 不过首先要解决的是身份证的问题。 唐伊给她的经纪人打电话,想问问能不能把身份证找回来。唐伊这次动了一个心眼,没用薛峰家的座机,而是上网用网络电话打过去。经纪人一听是唐伊,那一顿臭骂。 唐伊愣生生地把一肚子反驳的话都压住。经纪人从唐伊选秀出道开始数落,她单身匹马闯荡娱乐圈,没演技没唱功,没人脉不懂规则,只有一张有特点的漂亮脸蛋,公司为了捧红唐伊,耗费了太多资源,有这个精力,公司要是捧一个学表演的学生,早就赚大发了。 可到了唐伊这儿,刚要赚钱了,她就开始走下坡路,公司给她一个重新走上坡路的机会,她全给弄砸了。经纪人质问唐伊,她这么恩将仇报,对得起公司吗? 唐伊心里揪成一团,可还是一个劲低声下气地连连道歉。最后经纪人还要求唐伊今天必须回公司去挽回损失,否则让唐伊下半辈子回家种红薯去给公司偿债。 唐伊给经纪人打电话的时候,薛峰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活动筋骨,他站在唐伊身后默默听完。 唐伊一挂断电话,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哭。 薛峰问:“除了哭,你就想不出别的有用的办法了吗?” 唐伊赶紧抬头,满脸都是眼泪地看着薛峰。 薛峰把纸巾包扔给唐伊。 唐伊擤了擤鼻涕,哑着嗓子说:“其实也是我自作自受。” 薛峰冷哼一声。 唐伊说:“那个时候我跟我男朋友恋爱,也是动机不纯。我知道他能帮我发展我的事业,所以才跟他在一起。说起来,我跟他也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薛峰很不客气地说:“什么互相利用,不要说得那么好听,就是他出钱捧你,你肉偿罢了。” 唐伊一听,头又低下了,眼泪滴滴答答往地上掉。 薛峰蹲到唐伊面前,用两根抬起唐伊的下巴:“现在我能帮你,把这些事都摆平,你……陪我睡?” 唐伊简直要惊掉下巴了,她本来眼睛就大,再这么一瞪,半张脸上都是眼睛。薛峰的风评一向很好,难道也是假的? 薛峰慢慢靠近唐伊,近到他的呼吸全都扑到了唐伊脸上。 唐伊赶紧捂住薛峰的嘴,惊慌道:“不,不……不行,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能再错了。” 薛峰站起身,垂着眼皮看她:“这还差不多。” 唐伊:“?” 薛峰紧接着给他的助理打电话,让他陪着唐伊回老家去先补办身份证,然后他又跟经纪人在电话里吵了一架,让经纪人去跟唐伊的公司去谈,唐伊的事,他薛峰管了! 薛峰一圈电话打完,唐伊才反应过来。她哭得可怜兮兮地跟在薛峰屁股后面道谢,可含含糊糊的话,薛峰一个字都没听清。薛峰被唐伊哭得不耐烦,而且他还要写曲,他把唐伊赶去健身房健身去了。 接下来的事,唐伊并不是特别清楚,她只知道薛峰帮她找了新的助理和经纪人。然后薛峰给她原来的公司写了很多歌曲,甚至连署名权都没有。薛峰还为那个公司唱了电影、电视剧的曲子。那段时间,薛峰总是在录音棚唱到半夜才回来。 薛峰的劳累唐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想帮薛峰,想要回报薛峰,却什么都做不到。那是唐伊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 唐伊和原公司的合同在半年后顺利解除,可因为这半年她没有任何工作,连个广告和绯闻都没有,几乎就是离开了娱乐圈,况且她原本就没什么才能,所以想要再签约,没有哪家娱乐公司想要接手。 唐伊的妈妈给唐伊打来电话,劝唐伊回老家去接手卖化肥的生意,唐伊怎么都不愿意。唐伊和妈妈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唐伊挂断电话以后想,她要是这么回去太没脸了。可要是不回去,她能怎么办? 她想不出办法,坐在沙发上看着娱乐新闻。薛峰出去工作从来不爱往家里打电话,而且薛峰一走,唐伊的心里就空落落的,所以她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从新闻上看到一点他的消息。现在新闻里没有任何薛峰的事,她就想着妈妈的电话。唉,她可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再红起来,难道还是要死一死? 唐伊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想着跳楼和上吊哪个能更舒服点,薛景钧突然蹦了过来,一把搂住唐伊的脖子。 唐伊吓了一跳:“小祖宗,你刚崴了脚脖子,不怕再崴着了?” 唐伊赶紧让薛景钧坐好,她去查看他的脚腕子。 这半年来,薛景钧和唐伊熟得不得了。薛景钧想要买游戏机,薛峰不同意,唐伊偷偷买给他,两个人一起玩;薛景钧喜欢吃方便面,薛峰不让多吃,唐伊就偷偷给他煮,两个人一起吃;薛景钧喜欢另一座楼里的小妹妹,唐伊就教他怎么哄妹子开心,然后她带着薛景钧一起去做客,薛景钧看妹子,她去看人家的狗。 而薛峰的这半年,他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把唐伊送去孤儿院,而不是给她找工作。 不过唐伊也是个上进的好妹子,每天跟薛峰一起起床,每天一起在练声房里刻苦练声。唐伊的声音本来就很有辨识度,虽然音域并不算宽广,但胜在音色纯,经过薛峰的系统声乐训练,唐伊在音乐上飞速进步,以至于薛峰越来越有一种为唐伊好好写一首曲子的冲动。 这会儿,薛峰到外地演出,家里就剩下何阿姨还有两个“孩子”,薛景钧赖着唐伊,非要让唐伊带他去游乐园。 就薛景钧这脚,要是再崴一下,薛峰回来以后就能按着唐伊打屁股。她可当然不敢让这种事发生,想着办法哄薛景钧玩点别的。 这时候电视机里突然开始演薛峰。薛景钧和唐伊一起安静下来看新闻。 一个女人在薛峰下榻的酒店大闹,说她是薛峰的前妻,说薛峰红了以后就对她不管不顾,他们离婚以后,薛峰还不让她去看孩子,连家都搬了,现在她就是要找薛峰要个说法。 薛景钧看着电视机的画面,冷冷淡淡说:“他们说那个人是我妈妈。” 唐伊:“!” 番外,倒追4 唐伊想着薛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你妈妈。” 这话说完了,唐伊才开始后悔。这不是找抽呢吗?天底下哪有哪个孩子愿意别人说妈妈不好的? 薛景钧一直看着电视,说:“我也不喜欢。” 唐伊这才松了一口气。 薛景钧说:“我听奶奶说,我爸爸和妈妈根本就没结婚。我看过爸爸的户口本,上面写的是未婚,不是离异。奶奶没骗我。” 薛景钧说的奶奶是何阿姨。 薛景钧靠进唐伊怀里:“那时候爸爸没钱,妈妈生下我就走了,是爸爸和奶奶拉扯我长大的。听说她后来结婚了,不过爸爸有钱了以后她还来找过爸爸,也找过我。她说她爱我,可不记得我的生日,不记得我出生的时候多重,也不记得我名字……” 唐伊紧紧抱住薛景钧。 薛景钧继续说:“她来就是找爸爸要钱,还说为了我,她跟她的老公离婚了,可其实她根本没离,我听到过她跟那个男人打电话。后来为了躲她,爸爸搬了家。不过这个房子比以前的好,我喜欢。” 唐伊抱着薛景钧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女人可恶,伤害了薛峰,还伤害了薛景钧。他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啊! 薛景钧抱住唐伊:“你当我妈妈好不好?” 唐伊的心漏跳一拍:“呃……” 薛景钧:“你不愿意?” 唐伊:“不是我不愿意,我愿意啊!可是……你爸他不愿意吧?” 薛景钧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那好!你帮我搞定你爸,我给你当妈。” “你得陪我玩游戏!” “成交!” 何阿姨在餐厅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三天后,薛峰回来了。他那个前女友因为在闹事时“巧遇”薛峰的粉丝,两人扭打在一起,最后因为寻衅滋事被行政拘留。接下来的问题,薛峰已经不用多操心了,他的经纪人会处理好一切。 快到元旦了,他又要为团拜会做准备了,那个只认钱的疯女人,他没必要多理会。 薛峰刚一进家门,唐伊就就守在门口。 薛峰一愣:“有事吗?” 唐伊接过薛峰的皮箱:“您辛苦了,欢迎回家。” 薛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唐伊又帮薛峰把棉衣脱下来:“要喝茶还是白开水?” 薛峰抓着棉衣不肯撒手:“先告诉我,你是想干什么?” 唐伊犹豫了一下说:“我看见你留在练声房里的曲子了,我填了词,你看看好不好?” 薛峰点了一下头:“那你先把我的衣服放开。” 练声房里的曲子,是薛峰写给唐伊的。他想拿给她,可怕这丫头骄傲,所以一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现在她自己发现了,也挺好的。 薛峰听着唐伊把他写的这首介于情歌和儿歌之间的歌曲,她写的歌词也是欢快活泼,他还比较满意。 唐伊唱完,问:“峰哥,你还唱这种?” 薛峰毫不在意地说:“给你的。” 唐伊的手紧紧攥着,激动得嘴唇都哆嗦,那眼神就跟薛峰的演唱会的时候台下疯狂的粉丝一样:“峰哥……你对我太好了!我爱你。” 薛峰不以为意,应了一声就走。 唐伊惆怅地看着薛峰的背影。她都说她爱他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唐伊又练了好几天曲子,薛峰帮她指出几点不足之后,唐伊有自信能唱好了。可是她该去哪里唱?她现在可是孤家寡人,连个工作单位都没有! 唉,她还是没什么用,要不死了吧! 薛景钧抱着唐伊的腿问:“想什么呢?怎么还不给我当妈妈?” 唐伊说:“搞定你爸比唱歌都难!” 后来,唐伊把她演唱歌曲上传到了网上。她只不过是无聊,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视频的点击率出奇得高! 唐伊抱着电脑追在薛峰屁股后面:“你看你看,好多人都在听!我好激动!” 薛峰:“下次要上传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再找人推荐的时候方便。” 唐伊:“……” 虽然这么一段视频没有让唐伊重新大红大紫,可让很多网友惊叹,原来唐伊唱歌是好听的,她以前唱得那么糟,一定是因为录音效果不好。 一家音乐酒吧的账号在唐伊的视频下面说老板是唐伊的粉丝,专门找了一个酷似唐伊的演员在酒吧工作。唐伊立刻私信了这家酒吧的账号,说现在她没有工作,可以去酒吧驻场。 这就是唐伊第二次事业起飞的开始。 薛峰不放心唐伊去酒吧工作,还特意乔装去那家酒吧“卧底”了好几次,发现这里还挺干净,这才允许唐伊去酒吧工作,不过他对唐伊的助理那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顾好唐伊的安全。 这家音乐酒吧的名字叫“挚真”,唐伊还没来,老板就辞退了那个唐伊的模仿者,让唐伊有一点稍稍的过意不去。 不过就表演来说,唐伊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台风更加成熟,一个人撑起一个舞台不成问题,还更能挑起现场气氛。酒吧的客人们,很多就成了唐伊的忠实歌迷。 不过酒吧毕竟是酒吧,不是走甜美路线的地方,重金属摇滚什么的,才是酒吧的主菜。唐伊这时候才想起,她其实是以热舞出道的。在选秀节目上,她的辣歌劲舞曾经大放异彩。不过因为天生的娃娃脸和这种表演风格不搭配,所以她才改走玉女风。 于是,在挚真,时隔五年之久,她再一次化上了烟熏妆,穿豹纹上衣和短短的皮裤,在舞台上翻唱经典,热辣起舞。 她的这一转型相当成功,第一场表演结束,就让观众们深深记住了那个在舞台上妖娆霸气的小女人。 薛峰就以唐伊的这段表演视频为简历帮唐伊和他所在的娱乐公司签订了合同。可由于唐伊音域的限制,她注定不可能在音乐方面大发展,所以公司还是准备让她主攻表演。 合同一签订,第一件事就是要唐伊尽快搬离薛峰家。之前因为唐伊已经过气,没有多少记者追着她,如果以后她再住在薛峰家,这段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那对薛峰也会受影响。 唐伊要搬出去,最受不了的人是薛景钧。小家伙哭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他哭累睡着了,家里才得安宁。 唐伊的工作步上正轨,薛峰本来是很高兴的。可被薛景钧这么一闹,他心里也是不舒服。一想到以后唐伊忙起来,他和唐伊就是聚少离多,再也不能每天一回家就看到唐伊和他儿子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胡闹,他就总觉得哪里不对。 番外,倒追5 番外,倒追6 薛峰愣住了,唐伊!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他打开了门。 唐伊怕被别人看见,门一开,就跟老鼠似的溜边进来了。 薛峰问她:“你来干什么?” 唐伊深吸了一口气:“我……我想你了。” 薛峰翘了翘嘴角:“是想我的……屌了吧?” 唐伊脱去外面的皮衣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皮质抹胸:“是。你想不想我?” 薛峰:“本来不想,现在……想干了。” 他们从门口开始亲吻,互相脱去身上的衣物,直到两个人赤裸着站在淋浴下面…… 第二天一早,薛峰一睁眼,唐伊又不见了,好像前一晚他拥在怀里的那个小女人是他的臆想。 不过,他在唐伊的脖子上留下的那个吻痕让薛峰很满意,唐伊为了遮掩吻痕,不得不用围巾把自己的脖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看着唐伊那条厚厚的围巾,再看她头上热出来的汗珠,薛峰表示效果不错。 有一部电视剧,原定唐伊演女配。可试镜后,导演给唐伊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说唐伊的演技实在太渣,他不想毁了自己的作品,所以他不能让唐伊进组。 不管唐伊的经纪人怎么说好话,这位导演都坚决不同意。唐伊得知后,亲自去找导演,愿意从路人开始演起,就为了学习。 唐伊态度很诚恳,而且她毕竟有些名气,比路上招来的群众演员要好些,再加上有薛峰的面子,导演同意了。 为了避免和薛峰产生矛盾,导演给薛峰打了电话,把唐伊的这个情况跟薛峰说了。薛峰态度温和地和烦躁表示,对工作就是要有这种认真的态度,不能随便来个人有面子都能演重头戏。 导演很满意,薛峰其实很不满意。唐伊的再起步就是他促成的,结果呢,她不仅没报答他,还把他给睡了!现在演技上遇到了问题,难道还要他去管她?好给她一个继续睡他的理由? 唐伊没脸把她的演技被人家嫌弃这种事告诉薛峰,她只能想着尽量多学一些。从电视剧开拍,她不管有戏没戏,一直蹲在拍摄点,烦躁给别人讲戏她也听着,还拿个小本本把想到的听到的都记下来。 有时候演员们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她就各种狗腿给人家又是捶肩又是捏背,就为了人家能给她讲讲怎么演习。 几个性情不怎么好的演员拿她当猴耍,比使唤自己的助理都过份,可她还是一直笑脸相迎,怎么看都是一副没骨气的孬样。剧组里不少人在说她的坏话,就算是被她当面撞破,人家也不当回事,该怎么说还怎么说。 不少演员们以她为乐,可导演的心情却不是这样的。唐伊说她想要学习,导演以为她只不过就是说说,毕竟她曾经红过,她红的时候,比现在片场很多演员的片酬高很多。可如今导演相信她是来学习的了,孜孜不倦,唾面自干,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多。 导演开始亲自教唐伊,从非常小的细节开始系统地教。唐伊的每一点进步他都觉得欣慰。勤能补拙,有付出就应该有收获,不是吗? 唐伊住的房间不是单间,和她一起住的两个女演员都要休息,她还想把白天的时候导演教给她的东西复习一遍。唐伊拿着笔记本在酒店一楼大厅借着灯光学习。 一个男演员走了过来。他是剧中的男三,不是特别当红,可就演技来说,他比唐伊可是要高好大一截了。 他坐到唐伊身边,帮助唐伊理解导演说过的那些话。这样的学习效率比唐伊自己一个人琢磨效果好很多。 深夜,唐伊准备回去睡觉,那个男演员突然搂住唐伊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唐伊愣住了。 男演员说:“唐伊,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你考虑考虑。” 第二天,几乎所有媒体的娱乐新闻里都有唐伊和某某男演员“深夜密会”的新闻。 唐伊拿着手机,看着微博推送,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深夜密会?谁家密会会去酒店大厅去?在大厅见面还能叫密会? 唐伊特别想给薛峰打电话,跟他说那些新闻都是假的,她不喜欢那个某某男演员。可是她是以什么立场来跟薛峰说这些话呢?她跟谁怎么样,人家薛峰凭什么要知道?她不过就是一个炮友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女友吗? 那个男演员赶紧来找唐伊,连连道歉,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他以为唐伊已经不是当年那么红了,而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名气,那些狗仔队们不会大半夜不睡觉抢他们两的新闻。 唐伊想了半天,让他不要妄自菲薄。 男演员本来把声明都准备好了,要撇清和唐伊的关系,可剧组不同意,非要趁这个机会连剧一起宣传了。唐伊和那个男演员极力反对,然后宣传的剧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那天晚上,记者拍到了男演员带着棒球帽和口罩鬼鬼祟祟进入唐伊房间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唐伊穿着黑色吊带裙,站在门里娇笑倩兮。 一整晚,唐伊的经纪人和助理都看着他们两,唐伊都和男演员在床上就剧本里面几个唐伊想不通的地方讨论到天亮。然后他们四个人在床上和地板上横七竖八地睡了。 这篇新闻一出来就很轰动。 唐伊当年走红就被传说是因为陪大佬睡了;她莫名消失,娱乐圈传说是因为被谁包养了;这次她成功复出,就有人猜测说她不知道上过多少张床;再加上这次和男演员过夜被抓包,唐伊的名声就更不怎么样了。传说中睡过唐伊的男人没有五十也得有二十了。 看着新闻下那些辱骂的评论,唐伊特别委屈,她抱着手机哭了一天。可又能怎么样?还真的能去自杀吗?那不过是她随便想想罢了。要想前行,不就是要披荆斩棘吗? 不过因为唐伊这次绯闻闹得轰动,她的片酬涨了不少,片约也多了起来。毕竟娱乐圈要的就是轰动效应,至于是好的还是坏的轰动,区别不大。 那天傍晚,唐伊突然接到了薛峰的电话。 薛峰在电话里说:“我来拍摄视频。你还在那个酒店吗?” 薛峰的声音听起来在生气。 唐伊心虚了一下:“我们三个人住同一间。” 薛峰又说:“去自己开个房,然后把屁股洗干净。” 还没等唐伊说什么,薛峰已经挂断了电话。 晚上,唐伊很听话地去开了一个单间,把房号发给了薛峰。夜色降临不久,薛峰就来了。 唐伊刚让薛峰进门,薛峰就开始扒唐伊的衣服。他嘴里断断续续骂着脏话,动作也粗鲁,唐伊的内衣都被他撕破了。 薛峰甚至没有让唐伊上床,把她面朝墙按住就捅进了她的身体…… 番外,倒追7 薛峰做够了就走了,留下被喷得满腿都是粘腻的唐伊不闻不问。唐伊没有想到的是,别看薛峰平日里温和,在床上也可以是个禽兽。做了两次之后,唐伊不想再做,推搡着他的胸膛。可薛峰倒是没用那个东西桶她,而是改用手! 唐伊已经记不清她是怎么在薛峰的指尖上一次次战栗了,只记得薛峰走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薛峰走后,唐伊就深深睡去,连脚趾都动不了。 第二天,唐伊的下面一走路就疼,针刺一样,声音也哑得厉害。她谎称感冒才糊弄过去。 那个跟唐伊告白的男演员本来是想继续追求唐伊的,可他的经纪公司告诉他,唐伊的名声不好,他是个偶像明星,如果不惜牺牲以后的事业,他尽管去追。然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没事了,唐伊还有事。 薛峰连续来找了唐伊四个晚上,每个晚上都要把唐伊弄到临近昏死才算数。前三个晚上他不让她说一句话,中间有一次唐伊喊着让他停,他甚至把手绢直接塞进唐伊的嘴里。 直到第四晚,唐伊已经快受不了了,身体一点快感都感受不到,只能被一阵一阵勇猛的摩擦刺痛,她又不敢喊停,只能无助地抽泣。 她一哭,薛峰倒是停下了。 薛峰问:“怎么,我做的不好吗?跟那个嫩鸡是不是比较爽?我还以为你不挑食呢。” 唐伊哭着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不信你去问我经纪人。” 薛峰咬着牙翻身起床,坐在床沿上生闷气。过了好半天,他才说:“我问过了。” 唐伊:“啊?” 薛峰说:“你的经纪人是我指给你的,忘了?他怎么可能不把你这些破事告诉我?” 唐伊瞪了薛峰一脚丫子:“那你还欺负我!” 薛峰吼道:“你不知道人都是要脸面的吗?你名声都臭了,以后谁想给你泼脏水都行,你觉得很好吗?你是傻的吗?” 唐伊只是哭。 薛峰从地上捞起衣服:“我走了。学演戏的事,你别着急,我去给你找个老师,好好学。以后记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天王老子逼你也不行!” 薛峰这会儿完全忘了很早之前,他跟着张水生的时候,那受的窝囊气不比现在的唐伊少。 唐伊爬起来,拉住薛峰的胳膊:“温柔点,再来一次,好吗?” 薛峰问:“你还不够?” 唐伊:“我想要你。” 薛峰:“……” 从那以后,唐伊知道了,她还是最喜欢薛峰的温柔。她本已经麻木的身体在薛峰温柔的挑拨下,竟然又一次沦陷…… 薛峰一回到a市就去找韩世融。他把一个叫林杏的女演员的女儿因车祸导致半身不遂的资料拿给韩世融,说什么也要让韩世融给那个女孩子治病。 这个林杏原本是一位很出色的女演员,三十几岁的时候就以优异的演技被称为中国演艺界的一姐。可后来她的女儿出事,成了植物人,她就息影,专职在家照顾孩子。女儿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终于苏醒,可有半边身体怎么都不听使唤。 庞大的治疗费用只靠林杏的丈夫难以承担,于是林杏开始在家里开设教授演技的小课堂。经她指点的学生,演技都飞速成长,二十年间教出了好几个影帝影后。 不过林杏教学生有好些怪癖,比如名声不佳的她不教,还有就是每年只收五个学生。 唐伊的名声不怎么样,林杏肯定是不收的,更何况今年她已经招够了五个学生,估计明年的名额也早就订出去了,所以薛峰要想把唐伊送进林杏的门下,就只能拜托韩世融从林杏的女儿身上着手了。 凭韩世融和薛峰的关系,让韩世融给林杏的女儿看病,这没什么困难。就是韩世融把薛峰狠狠挖苦一番,说他原来还假惺惺地说是给韩世钰准备的,怎么这会儿自己用上了? 韩世融的嘴狠,薛峰被韩世说得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韩世钰了,这样,韩世融才跟着薛峰去给林杏的女儿看病。 在韩世融给林杏的女儿看病期间,薛峰和唐伊一直都是炮约不断。只要有时间,哪怕是不在同一个城市,薛峰也要去打上一炮。 中间有一次,一个女明星想借薛峰上位,不知道从哪找了一个长相酷似薛峰的替身拍了不少艳照。 薛峰自己看到那些照片只觉得好笑,可唐伊却大老远打飞的过来,只为跟薛峰做一次,告诉薛峰,她这个长期炮友才是跟薛峰配合最默契的! 薛峰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这种小狗护食的幼稚行为。一直到后来薛峰把那个女明星造谣诽谤的官司打赢了,唐伊才突然觉得自己送上门去只为操的行为似乎不太合适。 林杏的女儿终于能下地走路的时候,韩世融向林杏推荐了唐伊。虽然林杏不喜欢唐伊,可介于韩世融治好了她女儿的病,她经过考虑以后,终于还是同意收唐伊为徒了。 从那以后,虚心求教的唐伊就好像是一块大海绵,强烈吸收着老师教授给她的东西,三年时间演技飞涨,完成了从一个演技废到一个能撑得起票房皇后名号的华丽转身。 同样在这三年的时间内,她几乎杜绝了所有绯闻,只有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测时不时被人提起。 作为唐伊的老师,林杏挺自豪她当初接收了这么一个学生,没有让明珠蒙尘。 她和薛峰的关系一直很稳定,明面上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曾经同台演出,薛峰给她写过不少歌曲,她也会时时处处维护薛峰的名誉。 可暗里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炮友而已。 在唐伊的春梦中,对象只可能是薛峰。她有过悄悄向薛峰暗示想要发展恋爱关系,都被薛峰糊弄过去了。他们成了真正的,纯洁的,男女性关系,只要私下见面,就为了上床。 唐伊凭借她和薛峰合演的一部电影获得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影后大奖。在颁奖那天晚上,唐伊本以为在剧中扮演她哥哥的薛峰也会到场,可他并没有来。 唐伊看着身边空着的椅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是空的。 上台领奖的时候,她感谢了很多人,然后突然哭着说:“大家都不知道,我能有今天,而不是回家去卖地瓜,我最要感谢的一个人是薛峰。” 台下一片哗然。 唐伊泪眼朦胧地说:“我最难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去死,就是那时候,薛峰救了我。大家曾经有传言说我能东山再起是因为我陪某个人睡觉了,可事实是,我爱上了某个人……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爱。” 晚会现场这时候特别安静。 唐伊说:“薛峰,我爱你,你来娶我吧!要不,我就不要再爱你了!” 然后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薛峰在录音棚连续奋战一个月,俺不见天日的一个月啊,等他终于把新专辑录完,想着找个什么地方好好地操唐伊一次,可他刚一走出录音棚,铺天盖地的话筒就把他包围了。 自诩在娱乐圈见过大风浪的薛峰懵逼了。尤其是当他听说唐伊向什么人求婚的时候,他简直是要暴怒了!他妈的,她是喂不熟的狼吗?这么些年他的那点精华都喂给她了,她叫得那叫一个欢,怎么还想着别的男人? 幸亏薛峰戴着厚厚的墨镜,记者们从他露在外面的嘴上什么表情也没看出来。 薛峰拦住记者们的七嘴八舌,问:“你们说,唐伊求婚了?” 记者们点头。 薛峰问:“谁?” 记者们面面相觑:“你啊!” 薛峰真的懵逼了。 记者们等了好久,薛峰才张口结舌地问:“你们都知道了?” 记者们点头。 薛峰:“全世界都知道了,为什么我这个被求婚的不知道?” 记着们都笑了。 薛峰:“你们等等,我回去看看那天的录像,先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有多懵你们了解吗?” 薛峰是通过唐伊的经纪人,在唐伊老家的化肥铺子找到了唐伊。唐伊老家的后院外一片地,唐伊的爸妈在这里种了花生。老两口年纪也不大,靠着铺子就能生活富裕,那点花生就是种着玩的。 薛峰戴着墨镜站在化肥铺后门,看着唐伊头戴大草帽,穿着村姑劳作的衣服,裤腿挽起,露出光洁的脚腕,低头猫腰,拿着锄头起花生的样子,薛峰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这就是下次他写歌的灵感源泉了。 唐伊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身,看到薛峰正给她拍照,她赶紧把帽沿拉下来。这副样子,丑死了。 唐伊扔下锄头,踩着凹凸不平的路走到薛峰面前:“那个……对不起啊,我好像太激动了。” 薛峰:“有什么啊?只要我拒绝你,你就不再爱了,多潇洒?” 唐伊:“……不是啊……我那时候已经发现我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收回来可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又不能说,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去死吧?被甩了然后还殉情……那太没面子了。我,我一着急就那么说了……” 薛峰:“那你的真实意思,是要是我不娶你,你就去死?” 唐伊:“也不是啦……是,是,反正我没打算嫁给别人,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单身一辈子。” 薛峰捂着嘴呵呵呵得笑了半天。 唐伊一跺脚,裤腿上的土呼呼往下掉:“你究竟要不要我嘛?” 薛峰说:“我有个……‘前妻’,她就是个麻烦,会时不时地蹦出来要钱。” 唐伊点头:“我知道啊。” 薛峰:“我有个儿子,不是你生的,然后还调皮捣蛋得很。” 唐伊:“我知道。” 薛峰:“我爸妈快要刑满释放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不能不管他们。” 唐伊点头:“薛景钧跟我说过。” 薛峰眉头一皱:“那小子怎么随便乱说啊?” 唐伊很骄傲地说:“这你不知道了吧?薛景钧还跟我说,你痔疮很严重……” 薛峰:“别跟我提痔疮!” 唐伊就笑。 薛峰:“你究竟明不明白?你现在是影后,你还那么漂亮,名声也好了,你知道有多少年轻小伙子盯着你吗?” 唐伊:“就你觉得我漂亮得天下第一。” 薛峰:“你确定你要跟我?” 唐伊点头:“我倒追成这样,你要是不娶我,我这辈子就不嫁了。要不我给你写个字据?” 薛峰盯着唐伊看了半天。 因为薛峰戴着墨镜,唐伊也不知道薛峰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她忐忑地看着薛峰。 唐伊小心翼翼地问:“行吗?” 薛峰一把把唐伊搂进怀里:“傻瓜!” 给读者的话: 呀呀个呸的,终于完结了。下一部是古言,我要先存稿。欢迎大家继续追文,我会努力献上精彩的故事的!以下是新文简介(名字没想好) 她是虞朝第一妖女。据传,她克死生母,弑杀亲父,绞杀继母,毒杀幼弟,以女儿身把持朝政,惑乱朝纲,朝堂之上但凡有貌美男子就收入房中取乐,年纪轻轻就生下无父之子。百姓拥她为明主,仕子恨她如蛇蝎。天下人都等着看她的下场,却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