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能复制战略物资！》 第1章 豪横!出手就是二斤猪肉 山东，靖海卫，青河堡。 李建安坐在小河边，长吁短叹。 回不去了！ 穿越三年了，彻底回不去了！ 李建安原本是一位外卖骑手，一场交通意外，让他的魂魄穿越到明朝末年，附身在明朝的李建安身上。 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李建安，是一位军户，在海边的望海墩当墩军。 寒冬腊月，李建安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袄，身上补丁落着补丁。 军户太穷了，李建安已经二十三岁，还没有娶上媳妇。 别人穿越都是王孙公子，李建安从无产阶级穿越成无产阶级，还没有系统，简直就是欺负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建安身材高大，体能强悍，武艺还不错。 现如今的大明王朝内忧外患，内有闯王等七十二路流民动乱，外有辽东满清入侵边关。 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李建安想要拉起一支队伍，救国安民，可惜他无权无势，生活都成问题，空有一腔热血也是无济于事。 唉！没时间多想了，李建安挑起两桶水，快步往回走。 必须早点回去，不然晚饭就被抢光了！ 李建安正走着，忽然脑袋里叮的一声！ “复制系统开启；可以复制大量物资！” 李建安惊了，系统来了吗？ 三年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李建安急忙放下扁担，查看脑中界面，果然是系统！ 系统真的来了！ 李建安喜极而泣，太高兴了！ 三年了！系统终于来了！ 李建安擦了擦泪水，从兜里掏出一枚大钱，在系统里点了扫描。 “扫描成功；大钱一枚。” 李建安按下复制，后面点了x10倍。 “复制成功！” 忽然！李建安手里多出十个大钱！ 哈哈哈，李建安乐开了花，摸了又摸，终于确定了！ 真的！是真的！我真的要发达了！ 李建安太兴奋了，围着两个水桶手舞足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三年了，他受了多少苦，终于等来系统！ 有了复制系统，要多少钱有多少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要买房子买地，买几个漂亮小妾，骄奢淫逸。” 李建安兴奋起来；“我还要买官，威风八面，出门坐轿子！” 李建安兴奋了好一会，狂喜的心情才稳定下来。 小路对面来了一个挑夫，是卖包子的包小二。 李建安走过去，把包小二拦住了。 包小二放下扁担，笑了；“安哥儿，拦我作甚？” 李建安笑道；“有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吗？要白面的！听清楚了！爷要白面的！” 包小二有些意外，笑道；“白面的可贵啊！两个大钱。您想来一个？” 李建安豪气地一挥手；“不！给我来五个！” 啊？包小二大惊，没想到李建安这样豪气！他有些不敢相信，尴尬地笑了；“安哥儿，别耍我，我可不赊账。” “狗眼看人低！”李建安掏出十个大钱，直接塞给包小二；“少废话！给爷包起来！” 包小二震惊不已，李建安竟然如此豪横！ “看什么！快包啊！”李建安呵斥他。 “好勒，我这就包。”包小二乐开了花，急忙包了五个大肉包子。 李建安将包子揣进怀里，好热乎啊！ 包小二笑道；“安哥儿，你发财了咋的？今天咋这么豪横？” 李建安笑了；“发什么财。马上过年了，谁还不消费一把。” 李建安说完，挑起水桶，乐哈哈走了。 包小二奇怪地看了李建安一眼，也走了。 李建安走得很快，不一会，望海墩出现在眼前。 望海墩是一座圆形碉堡，前些年闹倭寇的时候修建的，现在已经破烂不堪。 墩堡塔楼上，二狗子正在执勤。他比李建安小两岁，长得贼眉鼠眼，面黄肌瘦。 和李建安一样，二狗子的战袄破破烂烂，在塔楼上面冻得瑟瑟发抖。 二狗子看见李建安回来，高兴笑了；“安哥儿，河里有鱼没有？” 李建安笑了；“有个屁！你吃不吃？” 二狗子生气；“去你的！冻死你个傻大个！” “快开门！”李建安喝道。 “来了！”二狗子跳下来，从里面拉开大门。 李建安挑着水桶进去，二狗子上前帮忙，两个人把水桶倒进水缸中。 这时候，甲长薛富贵出来了。望海墩一共四个墩军，他是唯一有老婆的。 二狗子笑呵呵迎上去；“薛头，今晚咱吃什么？” “就知道吃，咋没饿死你呢！”薛富贵骂骂咧咧的；“快把大门栓上，进屋吃饭了。” 二狗子栓上大门。 三个人进入大屋，爬上火炕，准备吃饭。 不一会，薛富贵的老婆薛周氏进屋了，端来八个黑饼子，每人分两个。 二狗子立刻吃起来，狼吞虎咽的。 薛周氏又端来一碗咸菜，已经发黑了，一点油水都没有。 最后，是一盆小米粥。 说是小米粥，清汤清水，小米都能数清颗粒。 二狗子狼吞虎咽，不等米粥到碗，两个黑饼子吃光了！ “你是饿死鬼托生啊！”薛周氏给二狗子盛了米粥。 二狗子不管烫不烫，端起来就喝。 四个人吃起来。 薛周氏问薛富贵；“当家的，快过年了，饷银能不能发下来？” 薛富贵道；“不好说，才欠了半年，我估计要年后了。” “他娘的，一拖又是大半年！”二狗子骂骂咧咧的；“再这样下去，墩军非跑光不可！” 按照编制，望海墩应该有七个墩军，实际只有四个。其他三个被上面吃了空饷。 军户逃亡不是山东特有的情况，全国都是如此。 薛富贵道；“我听赵百户说，年前会发一点，几钱银子还是有的。” 唉！二狗子叹口气，没说什么。 李建安把粥喝了，两个黑饼子却没有动。 三个人有些奇怪，看着他。 李建安笑道；“二狗，饼子我不吃了，给你吃吧。” 三个人大惊，李建安竟然如此大方！那可是两块黑饼子啊！ 二狗子有些害怕，不敢拿饼子吃。 薛周氏笑道；“安哥儿，怎么不饿了？” 李建安笑道；“饿是饿，我有其他东西吃。” 李建安说着，从怀里掏出包叶，打开来。 白面大包子！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薛周氏高声尖叫；“妈呀！是大包子！都是白面的！”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馅儿啊？直冒油啊！”薛富贵跟着叫喊。 哈哈哈，李建安得意地笑了；“都是肉馅的，我们家自己包的。” 三个人又是大惊，你们家吃得起肉包子？ 李建安的家在百户所里，家里还有老娘和弟弟。因为太穷，弟弟李建业和李建安一样，现在还是光棍。 薛富贵笑了；“安子，家里有什么喜事吧？怎么舍得吃肉包子？” 李建安笑道；“我二叔家的妹子，有人来提亲了。” “哎呦！那是大喜事啊！”薛周氏笑道。 李建安笑道；“是，我是长子长孙，要回去看看。” 薛富贵面露难色；“张麻子不在，你再请假就不好了。百户所又不远，你不如早上回去，晚上就回来。” 李建安笑道；“我怎么也要住两天。听说对方拿来十多斤猪肉，我还想着，拿回二斤孝敬甲长呢。” 三个人完全震惊了！目瞪口呆！ 二斤猪肉啊！太豪横了！ 什么人家啊？只是提亲而已，出手就是十几斤猪肉！太有钱了！ 哈哈哈，薛富贵乐开了花，笑道；“那你去吧，多住两天，这边有我们呢。什么肉不肉的，我们也不缺你那两斤三斤的。” 薛周氏笑道；“拿回一些也好，几个月没见荤腥，二狗子都饿成皮包狗了。”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我最少拿回三斤来！” 哈哈哈，三个人乐得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李建安笑道；“一共五个大肉包子，你们每人一个，我吃两个。” 李建安说着，拿起最大最肥的肉包子。 三个人大惊，六只眼睛冒出恶狼似的绿光…… 第2章 有钱了!进城消费 李建安把最大肉包，递给薛富贵，笑道；“这个给甲长。” 哈哈哈，薛富贵乐开了花，双手接过来。 李建安又给薛周氏一个，二狗子一个。 两个人乐得眉飞色舞。 二狗子捧着大包子，如获至宝。他闻了闻包子的味道，浑身发抖，嬉笑起来；“白面的，肉馅的。我要闻两天再吃，闻个够！”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乐开了花。 饭后，几个人各自回房。 李建安回到自己房间，点燃油灯。 平时李建安是不舍得点灯的，哪怕需要也是一点豆灯。 今天，李建安豪横了，把油灯拨得通亮。 李建安从铺盖里，掏出自己小包，摸出一块碎银子。 非常小的杂色银，只有两钱多一点。 这是李建安的宝贝，也是他们李家的重要资产。 李建安托在手里看了看，小银块发出淡淡光彩。 “扫描！” “扫描成功；银块二钱。” “复制x30倍！” “复制成功！” 李建安的手里，多出三十块碎银子！哗啦啦直往下掉！ 哈哈哈，李建安笑出声来，急忙捂住嘴巴。 财不外露！一定要稳住啊！ 稳住！别浪！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建安兴奋了一晚上，后半夜才睡着。 次日一早，李建安收拾一番，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望海墩。 百户所离望海墩不到十里，李建安很快就到了。 进了百户所，李建安直奔自家大院。 院子里，一个老妇正在扫雪，她的头发已经花白，正是李建安的母亲李胡氏。 李胡氏看见大儿子进院，满脸震惊；“你咋回来了？” 李建安笑道；“饷银下来了，我请了两天假，给家里置办年货。” 李胡氏大喜；“都下来了？” 李建安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发了，我们几个表现好的发了，其他人没发。娘，你不要到处乱说，惹出麻烦。” 李胡氏震惊，大儿子竟然如此被器重！ 别人都没发饷，你却发了！ 哈哈哈，李胡氏笑了；“放心吧，娘明白。” “老二呢？”李建安问。 “在屋里睡觉呢。”李胡氏笑道。 老二李建业在百户官厅当更夫，都是白天睡觉。 母子俩进入房门，来到大屋。 火炕上，李建业正在呼呼大睡。 李胡氏急忙拍打他；“快起来！快起来！你哥回来了！” 李建业惊醒了，笑开了花；“哥，你咋回来了？” 李胡氏笑道；“你哥的饷银下来了，要和你进城办年货呢！” “太好了！”李建业急忙穿衣服。 李建安笑道；“整个千户所，发下饷银的只有几十人。你出去不要乱说，一定要保密。” 李建业吃惊了；“哥，想不到上峰这么重视你，看来你要出息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那还用说。” 哈哈哈，三个人笑了。 兄弟两人收拾一番，出了院子。 李建业正要走向城门，被李建安抓住了。 李建安道；“去老马家，雇车！” 啊？李建业张大嘴巴，震惊不已！ 一向扣扣搜搜的大哥，今天是怎么了？ 李建业笑道；“哥，才三十里路，咱俩快点走，晚上能赶回来。” 李建业是更夫，晚上还要上工的。 李建安笑道；“雪路难走，就算能赶回来也累垮了。再说还要买东西，走吧，咱们去雇车。” 李建业高兴笑了，大哥对自己太好了，怕自己受累熬夜，专门花钱雇车啊！ 太豪横了！ 两个人来到老马家。 老马正在院子里扫雪。 两个人直接走进去。 老马愣住了，笑道；“怎么了？哥俩一块来了？” 李建安笑道；“马叔，我们用车去卫城，赶快套上吧。” 老马笑道；“那敢情好。我可先说明白，路上有雪，消耗马力，来回可要二钱银子。” 李建业生气；“一直是一钱半，怎么还涨我的价？” 老马笑道；“不是涨你价，现在是冬天，草料价格高。” “给你！”李建安掏出二钱银子，扔过去。 老马接过来看了看，乐开了花；“我这就套车。” 老马跑去马厩，很快套了马车出来。 三个人坐着马车，出了百户所，赶去卫城。 三十里路走了一个多时辰，中午到了靖海卫城。 靖海卫城方圆数里，在嘉靖繁华年间，卫城超过三千户，人口过两万。 如今世道艰难，靖海卫落寞了。现在居民不到两千户，人口只有一万出头。 对于靖海卫的居民来说，卫城就算特大城市了。 卫城里有指挥使衙门，各种庙宇，各种库房，还有书院和校场。 百姓们最常去的，还是东市和西市。 东市卖菜，西市卖百货。 李建安三人赶着马车，直奔西市。 路过一家钱庄，李建安让老马停车。 李建安对两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办点事。” 哦。李建业答应了。 李建安下车，进入钱庄。 钱庄掌柜非常高兴，迎接李建安入座。 “客官要换钱吗？”掌柜的问道。 李建安道；“我要换二两官锭。” 他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桌上。 掌柜的高兴笑了；“小店的规矩，先入账，后出账。” “可以。”李建安掏出一把碎银子，有十几块，估计有三两。 掌柜的接过来，看了看成色，笑道；“还不错，二两五钱换给你，如何？” “可以。要没号的。”李建安笑道。 “那是当然。”掌柜的笑道。 官锭有大有小，大的有号，年号，票号或者库号。 李建安要二两没号的，这样复制多少都可以。 掌柜的拿来小平秤和银剪子，给李建安兑换了。 李建安揣起二两官锭，高高兴兴走出来。 回到车上，李建安让马车继续前行。 走在路上，李建安用手捂着钱袋子，默默打开系统；“复制官锭x20倍！” “复制成功！” 钱袋子忽然鼓起来，沉甸甸的！ 哈哈哈，李建安笑出声来。 老马有些奇怪；“安哥儿，啥事这么高兴？” 李建安笑道；“我把传家宝卖了，得了点闲钱。” 老马惊了；“什么传家宝？” 李建安笑道；“已经卖了，不说也罢。” 老马心里嘀咕；“看来卖了不少钱啊，乐成这样。” “停车。”李建安忽然说道。 “吁——”老马停下来。 “你们等我一下。”李建安跳下车，直奔一家皮货行。 老马笑道；“业哥儿，什么传家宝啊？卖了多少钱？” 李建业苦笑；“我不知道啊！我爹就没和我说过。” 呵呵，老马笑了；“你们就藏着掖着吧。” 李建安进入皮货行，里面各种皮料皮货都有。 掌柜的见李建安穿着破战袄，知道他是破落军户，只是冷眼旁观。 李建安发现旁边有羊皮袄子，于是走过去，挑挑拣拣起来。 掌柜的烦了；“你买不买？不买别乱摸啊！” 第3章 你竟然有钱买马? 李建安抽出一件羊皮袄子；“这件我能试试吗？” “这可是上好的皮袄子，整整二两银。”掌柜的道。 李建安笑道；“才二两银，那不贵啊。我先试试？” 掌柜的一惊；“口气还不小。那你试吧，别弄脏了。” 李建安脱了鸳鸯战袄，穿起羊皮大袄，感觉又舒服又暖和。 “这件我要了！”李建安道。 掌柜的有些吃惊；“真的？二两银可要官锭！” 李建安掏出二两官锭，递给掌柜的；“拿着！” 掌柜的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高兴笑了，急忙接过来。 李建安笑道；“有没有袋子，把我的战袄装起来。” “有！马上就好！”掌柜的找来麻袋子，将战袄包起来。 李建安高高兴兴出门了。 “下回再来啊！”掌柜的送出门来，笑呵呵的。 李建业看见大哥穿着羊皮大袄，吃惊地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大哥这是疯了吗？以后的日子不过了吗？ 老马也是非常意外，什么传家宝啊！竟然如此豪横！ 李建安将袋子放在车上；“走吧，去牛行那边。” 老马恍惚了一下；“好，坐稳了。” 马车向前，李建安两边寻望着。 路过几家牛行和驴行，却没发现马行的影子。 李建安问老马；“马叔，我记得有家马行的，怎么不见了？” 老马一惊；“马行在前面呢！你要去马行？” “对，咱们去马行。”李建安道。 老马答应一声，继续赶车。他心里犯起嘀咕；“小安子去马行干什么，难道要租马？他租马干什么？” 片刻，马行到了，一共有三家。 老马指着左边的杨家马行，说道；“去这家，这家好相与。” 李建安下了车，笑道；“马叔，跟我去看看吧，帮我长长眼。” 老马高兴了，跳下来，看马他可是内行。 两个人整理一下，直奔杨家马行走过去。 马行院门开着，立板上写着；“租售，配种，骟马，兽医。” 李建安走进去，院子里拴着六匹大马，还有两匹小马。 伙计正在喂马，看见两个人进来，笑呵呵迎上来；“两位爷，租马呀？” 李建安笑道；“不，想买一匹。” 老马大惊失色，李建安竟然如此豪横！ 马匹啊！你一个大头兵，竟然买马匹？ 一匹马二三十两，比牛贵一倍！关键是养牛省钱，还能干农活。养马的花费可是巨大的！ 一马抵三人！养一匹马的花费，可以养活三个人！ 老马彻底震惊了，你有钱买马，先去个媳妇不好吗？ 不仅老马吃惊，伙计也慌了，急忙转身吆喝起来；“掌柜的！来大户了！” 铺子里掌柜的出来了，看了看两个人，高兴笑了；“两位想买马？” 李建安笑道；“是，我想买一匹。” 掌柜的笑道；“拉车啊？还是骑乘啊？” “骑乘。”李建安道。 老马又是一惊，心想；“你一个臭墩军还骑马？把你狂的！” 哈哈哈，掌柜的笑了；“客官算是来巧了，看看这匹红鬃马，蒙古来的，刚刚九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这两年我一直都用它配种，现在打算出售了，一口价，三十两。” 几个人走过去，李建安和老马围着红鬃马，观察一番。 红鬃马高大健壮，皮毛透光，看着是不错的。 老马看得仔细，牙口，马蹄，查看一番。他凑到李建安耳边，悄声说道；“不错，三十两有些贵了。” 李建安笑道；“掌柜的，马匹是不错，三十两有些贵了。” 掌柜的笑道；“不贵了，我送你全套的马鞍和嚼子，都是上好的石斑鱼皮子做的。快！去拿出来！” 伙计答应一声，跑进去拿出鞍具，套在马背上。 李建安看着不错，笑道；“那我试试。” “我扶您。”掌柜的亲自搀扶李建安上马。 李建安踩蹬上马，在院子里走了走，感觉棒极了。 红鬃马比较温顺，对李建安没有欺生。 李建安跳下来，高兴笑了；“掌柜的，你说的三十两，是官锭还是杂色？” 掌柜的愣了一下；“当然是官锭！” “行，就买这匹了！”李建安笑道。 三个人都愣住了，一点价都不还，太豪横了！ 哈哈哈，掌柜的笑开了花，请两个人进屋写合同。 马匹是大牲口，比媳妇都贵，当然要写合同。 签完合同，李建安掏出三十两官锭，放在桌上。 掌柜的乐得眉开眼笑，老马眼睛都看花了。 交接完了，掌柜的亲自将两个人送出来。 李建业看见大哥牵出高头大马，完全震惊了！大哥竟然租马，这是闹哪样啊？ 和买皮袄不同，租马完全就是奢侈消费啊！ 李建业迎上去，看了看红鬃马；“哥，你租马做什么？” 李建安笑道；“不是租的，是买的。” 啊？李建业夸张地瞪大眼睛；“你你你，你哪来的钱？” 半年的饷银不过几两，已经买了皮袄子，哪里还有钱买马？ 李建安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把传家宝卖了。” 李建业呆立当场，自己家穷得叮当响，哪里有什么传家宝？ 难道老爹偏心眼，真的有东西传下来，自己却不知道？ 李建安笑道；“别废话了，还有好多东西要买，抓紧时间吧。” 李建安催促上车，三个人找到一家布行，又买了三匹棉布。 中午，李建安请老马吃了肉包子。 下午，三个人逛了东市。李建安买了三十斤猪肉，还有糖果，茶叶等百货。 李建业都傻了，从来没见过大哥如此奢侈，简直就是败家啊！ 太阳偏西了，三个人出了卫城，赶回百户所。 李建安想试一试红鬃马的脚力，骑着马先走一步，回到百户所。 李胡氏担心儿子们，正在院门口张望。 忽然，一匹高头大马跑过来，马上人穿着崭新的皮袄子，威风凛凛！ 李胡氏仔细一看，竟然是大儿子李建安！ 目瞪口呆！李胡氏完全惊愣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威猛，气宇轩昂！ “吁——”李建安停下来，跳下马。 李胡氏急忙迎上去，笑开了花；“大娃，这是你新买的袄子？” 李建安笑道；“是，在城里新买的，花了二两银子。” 李胡氏心里咯噔一下，笑道；“是该买一件了。没见像样的衣服，被人看不起。” 李建安笑道；“我还买了布料，给娘做一套新衣服。” 李胡氏笑开了花；“哎呦，我还要什么新衣服，留着布料给你娶媳妇用吧。” 李建安笑道；“娶媳妇的事情不着急。” 李胡氏没有说下去，两个儿子的婚事，一直是压在她心里的大石头。她做梦都想给儿子娶媳妇，奈何太穷娶不上。 李胡氏道；“你从哪里借的马，是赵百户的吗？” 赵百户有八个家丁，其中三人有马，五个人有驴。 李建安笑道；“不是，这匹马是我买的。” “买的？”李胡氏完全是吼出来，瞪着李建安；“你有钱买马？” 第4章 要娶媳妇先当官 李建安笑道；“我把咱家的传家宝卖了。” 李胡氏慌了；“什么传家宝？咱家有什么传家宝？” 李建安笑道；“是我爹捡到的一幅画。据说是宋朝名家的大作，我已经卖了。” 李胡氏惊了；“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李建安笑道；“母亲别操心了，儿子自有打算。” 李胡氏看着李建安的眼睛；“真的，有这样的好事？不会是你抢的吧？” 李建安笑了；“娘你就放心吧。马匹真是我买的。” 李胡氏道；“既然有银子，应该留下来娶媳妇，为什么要买马？” 李建安道；“你不懂，人靠衣裳马靠鞍。娶媳妇的事情，我自有计划。” 李胡氏有些紧张；“你可别都花了，还有你弟呢！”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我都想着呢。” 这时候，老马赶车过来了。 李建业跳下来，笑开了花；“娘，我哥买了好多东西！” 李胡氏看着车上大包小包，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你们！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的天哪！这要花多少钱！” 李建业笑道；“娘，您就别管了，大哥有钱！” 李胡氏看了看老马，只好笑了；“好，好啊！咱家也富裕一回。” 当下，马车赶进院子里，李家三口卸了东西。 老马辞别，赶着马车走了。 三个人回到屋里，李胡氏看着许多东西，乐得合不上嘴；“快把猪肉冻起来，别化了！” 三个人忙活一阵，李胡氏让哥俩上炕休息，自己下厨炒肉菜。 晚饭，三个人狼吞虎咽，吃了个又香又甜。 饭后，李胡氏又泡来茶水喝，一家三口聊起传家宝的事情。 李建安能说会道，把两个人骗得一愣一愣的。 李胡氏着急；“说来说去，到底卖了多少银子？” 李建安笑道；“你们就别管了，都在我这里。以后你们要用钱，管我要就是了。” 李建安是长子长孙，已经当家作主。 李胡氏无奈，只好问道；“那什么时候娶媳妇？” 李建安道；“我准备先当官，然后再娶媳妇。” 李胡氏和李建业都听傻了，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李建业呆呆看着大哥，感觉大哥要疯了。 李胡氏瞠目结舌；“我我我，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你要干什么？” 呵呵呵，李建安笑了；“我准备先当官，再娶媳妇。” “孩子，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李胡氏有些担心。当官是容易的嘛，那可是跨越阶层啊！ 像他们这样毫无背景的家庭，怎么可能有当官的路子！ 李建安道；“我没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自然就有了当官的路子。” 李胡氏慌了；“你把钱留下来，给你们兄弟娶媳妇好不好？” “您不懂，不当官娶不到好媳妇。”李建安道。 李胡氏道；“娶不到好的娶个差不多的也行。西沟那个孙寡妇，十两八两就能娶回来。” 李建安皱起眉头；“哪个孙寡妇？” 李建业道；“就是钱百户的小妾，后来卖给孙瘸子那个。” “哦——是她啊！她没死啊？”李建安问道。 李建业道；“没死，孙瘸子死了，她的孩子也没养活，现在就一个人。” 李胡氏道；“她今年还不到四十，赶紧娶回来，还能生养。” “她不是已经驼背了吗？”李建安有些嫌弃。 李胡氏生气；“驼背怎么了？我看过，不耽误干活。” 呵呵，李建安笑了。自己一个世界首富，竟然被介绍这种女人！ 李胡氏愣住了；“你笑什么？现在多少光棍汉，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北洼的老林家知道嘛，他家大小子刚娶的媳妇，今年已经四十九了，比他家大小子整整大了两轮！” 李建安气愤；“这样的媳妇娶来干嘛，四十九还能生养嘛！” 李胡氏道；“你别管人家能不能生养，最起码有媳妇了。” 李建安道；“这样的媳妇，我宁可不要！” 李胡氏惊了，没想到大儿子这样刚烈！这样有志气！ “那你想娶什么样的？”李胡氏问道。 李建安笑了；“我要娶白白胖胖的大姑娘！” “哎呦，把你美得！”李胡氏冷嘲热讽；“人家大姑娘会嫁给你，你是有钱还是有势？” 李建安笑道；“所以我要当官啊！赵百户个老不死的，娶了九房女人，死了三个还剩六个。我要是当了小旗，娶一房大姑娘，还不是美滋滋。” 小旗是明朝最低品的武官，从七品，可以管理十个人，相当于班长。 望海墩的薛富贵，就是小旗官衔。甲长是他的军职。 李胡氏道；“你说得容易。小旗的位置都被赵百户的亲戚占着，你怎么当？” “我自然有办法。”李建安道；“老二，你先去上工，明天上午我去找你。你在官厅里和赵百户说一声，我有大事要找他。” 李建业看了看母亲；“那好吧，我去上工了。” 次日，李建安收拾一番，带着一匹棉布，来到百户官厅。 官厅门口，李建业已经在等了。 看见李建安过来，李建业迎上去；“你怎么才来？” 李建安问；“赵百户起了吗？” “起来了，现在吃早饭呢。你把布匹给我，我正好去通报。”李建业道。 李建安笑道；“行，你把腰板直起来，咱们现在可不穷了。” 哦，李建业没说什么，进去了。 等了一会，李建业跑出来，笑道；“大人在花厅见客，快随我来吧。” 李建安跟随李建业进去，拐去花厅。 厅里，肥胖的赵百户正在喝茶，他已经年过半百，脸色确实红扑扑的。 看见李建安进来，赵百户并不起身，喝了口茶。 李建安拱手笑道；“见过大人！” “罢了。”赵百户放下茶碗，摆了摆手，示意李建安坐下。 “谢大人！”李建安坐下来。 李建业看了老哥一眼，退出去了。 赵百户看了看旁边的布匹，笑道；“过年还有几天呢，怎么想到给我送礼啊？” 李建安笑道；“过年有过年的礼。今天来见大人，是有大事商量。” 赵百户来了兴致，坐起来一些；“什么大事？” 第5章 装逼!赤裸裸的装逼 李建安道；“我二叔不是在卫城干木匠嘛，他家一儿一女。我那堂弟名叫李秀城，水性极好，可以潜入水中摸海参，一炷香不露头。” “还有我二叔，心灵手巧。他发明出一种机关网，能在海底捞大鱼。” 赵百户兴奋了；“试过没有？能捞什么大鱼？” 李建安笑道；“在河里试过，挺好使的。我们没有海船，没在海里试过。不过他们信心满满，应该差不多。” 赵百户想了想；“我也没有海船啊，倒是可以帮忙借一条。” 李建安摆手，笑道；“大人误会了，我不借船。那捕鱼秘法我二叔视若珍宝，不肯轻易视人。他们离海边远，想搬到东沟来，方便捕鱼。” 赵百户大喜，这几年人口逃亡严重，虽然吃空饷很好，但是突破平衡，造成许多田地抛荒。如果有新人口过来，又不要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百户笑道；“这是好事啊！举家兴业，我肯定全力支持。” “谢大人！”李建安笑道；“我二叔的意思，是希望我在这边当个小旗，也好有个照应。” 赵百户皱起眉头。 按照编制，一个百户下面有两个总旗，十个小旗。 如今东沟百户所，只有六个小旗，其他四个吃空饷，有名无人。 李建安如果想当小旗，可以给他一个空名额，关键要看利益。 赵百户笑道；“现在所里人丁不旺，就是给你一个小旗，你下面没有人，也喝不到兵血啊。” 李建安笑道；“我不指望喝兵血，就是想当个小官。一来照顾捕鱼生意，二来面子好看。” 赵百户道；“那你要粮饷吗？” 李建安道；“粮饷不要，只要官身。每个月，还要孝敬官厅二两银子。” “二两？”赵百户脸色难看了；“是不是太少了？我这么大一个百户，陪你唠了半天，你就给我二两？” 李建安笑道；“大人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几两银子。我们小本经营，二两已经是倾尽全力。” 赵百户道；“我家大业大是不假。可是你别忘了，家大业大花销更大！我这一家几十口，再加上十几条牲口，人吃马嚼要多少花销。原本都指望着吃空饷填补一些，朝廷一欠就是大半年，我现在亏空得厉害！” 赵百户看了看李建安脸色；“这样吧，一个月五两，年节都算里面了。” 李建安犹豫片刻；“那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赵百户高兴了。 李建安道；“您把钓蟹墩给我，我当甲长，在那边捕鱼。” 钓蟹墩已经荒废多年，一个人都没有。 赵百户高兴了；“好啊，你愿意去更好。那咱们说定了，一个月五两银子，我说得可是官锭，雪花银。” “那是自然。”李建安笑道；“年前能办下来吗？” 赵百户想了想；“小旗的升迁卫里就能任免，时间差不多。你先给我十两银子，我明天正好要去城里，帮你办一下。” “多谢大人。”李建安掏出钱袋子，掏出五个二两官锭，摆在桌面上。 赵百户笑了；“好说，你先回望海墩值守。我回来后，派人去找你。” 赵百户说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所谓端茶送客，李建安急忙站起，辞别了。 赵百户客气两句，始终没有起身。 李建安出了花厅，和李建业一同出了官厅，向自家院子走去。 李建业见大哥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问，只好跟着。 回到家中，李胡氏问李建安怎么样。 李建安笑道；“母亲放心，有八成了。” 李胡氏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李建业乐开了花；“这么说，大哥真的要当官了？” 哈哈哈，三个人高兴笑了。 次日，李建安骑着红鬃马，回归望海墩。 望海墩塔楼上，张麻子正在执勤。他远远地看见一匹马跑过来，打起精神仔细寻望。 李建安催马跑过去。 张麻子看清了，竟然是李建安！ 张麻子惊了，向里面呼喊起来；“快出来看啊！小安子回来了！” 薛富贵两口子和二狗子跑出来，急忙打开大门。 李建安正好跑到门口，停下马匹。 三个人大惊失色，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傻掉了！ 李建安这小子，竟然骑来一匹高头大马！而且还穿着崭新的皮袄子！ 这是发财了嘛？太奢华了！ 李建安跳下马来，哈哈笑了。 几个人迎上去，薛富贵笑道；“安哥儿，哪里借的高头大马？” 薛周氏笑道；“好漂亮的羊皮袄子，是你新买的吗？” 李建安笑道；“袄子是我新买的，花了二两银子，可暖和了。” “二两银子？”众人目瞪口呆，太豪横了！ 二两银子可以买一只羊，或者三百斤粮食了！ 二狗子笑道；“安哥，你发财了是咋的？” 李建安笑道；“没有，我把传家宝卖了。” 众人又是一惊，你家还有传家宝？ 张麻子急忙问；“什么传家宝？卖了多少钱？” 李建安笑道；“已经卖了，就别打听了，没多少钱。” 薛富贵笑道；“这匹马是谁的，看着不像赵百户家里的？” 呵呵，李建安笑了；“前天我去卫城了，买的马。” 众人惊骇，目瞪口呆！ 马匹啊！竟然是买的！谁能买得起马匹啊！太豪横了！太奢靡了！ “你，你你你，你买马匹干什么？”薛富贵嘴都瓢了。他好歹也是个小旗，家里连条狗都没有。 李建安笑道；“我买马不为拉活，就是为了出行方便。” 众人骇然色变！目瞪口呆！ 装逼！赤裸裸的装逼！ 炫富！臭不要脸的炫富！ 养一匹马可以养三个人，你不拉活，难道白养？ 薛富贵心里不是滋味；“你小子，有几个钱就开始飘了。你有买马的钱，怎么不娶个媳妇。” 李建安笑道；“娶媳妇不着急。” 薛周氏笑道；“对了，你妹子的婚事定下来没有？” 其实她问婚事是假，提醒李建安三斤猪肉是真。 李建安笑道；“婚事没成，我二叔不愿意。” 几个人脸色一变，难道猪肉泡汤了？ 李建安从马背褡子里掏出包叶，打开一看，是一块硕大的猪肉，少说五六斤！ 哇——几个人一片哗然，好大了！真豪啊！ 薛周氏乐开了花，激动得浑身发抖；“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第6章 当官了!喜大普奔 李建安笑道；“那是当然，给你们补身子。” 哈哈哈，几个人笑出了声。 薛周氏接过肉块，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安哥儿真大方，真豪爽！” 二狗子笑道；“那是，我安哥一方豪杰，将来一定飞黄腾达！”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当下，众人牵着马匹，进入望海墩。 薛周氏下厨炖肉，几个人好一番大吃大喝。 过了几天，马上要到小年了。 这天，二狗子正在上面执勤，忽然一骑跑过来。 二狗子仔细一看，是赵百户的次子赵二勇。 赵二勇跑到近前，停下马来，笑道；“安哥儿在里面吗？” 二狗子一惊，赵二勇怎么客气起来了？ “在啊！我这就喊出来！”二狗子向里面呼喊；“大伙出来啊！二少爷来了！” 片刻，大门开了，薛富贵几人跑出来。 赵二勇已经下马，迎上去拱手；“老舅，舅母。” 薛富贵奇怪；“你怎么来了？” 赵二勇看了看后面；“安哥儿呢？” 李建安走出来，整理一下衣服。 赵二勇迎上去，笑道；“安哥儿，好事下来了，你当小旗了！” 哇——几人一片哗然，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小安子当小旗了？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完全懵逼了，难以置信，不知所措。 李建安问赵二勇；“官身下来了吗？” 赵二勇笑道；“下来了，我爹让你去呢！” 李建安笑开了花；“等我，我这就去牵马。”他说完跑进去。 赵二勇也懵了；“谁的马？你们墩里还有马？” 薛富贵道；“是安哥儿的马，他买的。” 赵二勇惊了；“行啊！安哥发达了，都有马了。” 薛富贵抓住赵二勇；“怎么回事？安哥是我们墩里的骨干，怎么忽然升小旗了？” 这时候，李建安已经牵了红鬃马出来。 赵二勇笑道；“我们先过去，等回来再说吧。” 当下，李建安和赵二勇上马，向百户所方向跑去。 薛富贵几个人看着远去的背影，呆愣愣的。 薛周氏道；“安哥升小旗，是不是哪里打仗了，要人当炮灰？” 军官吃空饷好处很多，坏处也不少。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上峰要求出兵打仗。 下面没人，很多军官不得不临时拉壮丁，高价雇人。 有时候为了忽悠傻子冲锋陷阵，会先给升官。 傻子一看升官了，打起仗来不要命，很容易战死。就是不死也没关系，等打完仗，找个机会再把傻子的官位罢了，好处还是上峰的。 三个男人听薛周氏这样说，沉默下来，不免有些为李建安担忧。 李建安平日待人接物，人缘还是不错的。 ………… 李建安跟随赵二勇回到百户所。 进入百户官厅，赵百户在花厅等了。 见礼过后，赵百户指着桌上一片红绸子，笑道；“下面就是你的官身。” 所谓官身，包括官帽，官靴，官衣，官印，腰牌等物。 李建安高兴笑了；“多谢大人。” 呵呵，赵百户笑了；“谢不谢的，我费不少事，还花了二两银子，请吏房的司隶吃了一顿。” 李建安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大人费心了。” 哈哈哈，赵百户接过来，笑道；“应该的。二勇，端过来。” 赵二勇端来李建安的官身。 赵百户掀开红绸子。 李建安一看，都是闪亮亮的新官身，从七品的武官服，官帽，印信，腰牌。 “多谢大人。”李建安接过来，笑开了花。 赵百户笑了；“钓蟹墩的账本你要不要？” “不不不！我又不走账，要那玩意干啥。”李建安吓慌了，钓蟹墩人都没有了，亏空还不是血淋淋！ 呵呵呵，赵百户猥琐地笑了；“你小子，比猴还精！”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 望海墩里，几个人正在屋里吃饭，讨论着李建安的事情。 张麻子忽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几个人一惊，看向他。 张麻子道；“安哥儿搞大了三小姐的肚子，赵百户不得不认他这个女婿，所以给他升了小旗！” 几个人大惊失色，还有这种事？ 薛周氏问；“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张麻子道；“我没看见，我猜的。” “胡说八道！”薛富贵呵斥他。 咚咚咚！外面有人拍大门；“我回来了！” 几个人大惊，急忙跑出去。 二狗子打开大门一看，正是李建安。 几个人看着李建安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挖掘出什么信息。 李建安脸上笑意很浓，很腻，很骚气。 张麻子笑了；“安哥儿，真的当上小旗了？” 李建安指着马匹上的包袱，笑道；“当上了，官身都领了。” 哇——几个人哗然，没想到这么快！ 薛周氏拉住李建安；“是不是要打仗了？让你当排头兵？” “没有，你们放心吧，我去钓蟹墩当甲长了！”李建安笑道。 几个人又是一惊。 薛周氏道；“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去那里干什么？” 李建安笑道；“以后再说吧，我要收拾东西，赶回家里去。” 当下，几人帮着李建安收拾一番。 很多旧东西李建安都不要了，送给几个人。 几个人乐开了花，又有些舍不得李建安。 东西收拾好了，几个人送李建安出门。 李建安翻身上马，辞别几人，催马远去。 几个人看着他背影，还有点依依不舍。 ………… 李家大屋里，李建业躺在火炕上，正在呼呼大睡。 李胡氏冲过来，又拍又打；“快起来！你哥回来了！” 李建业惊醒了，直接坐起来，李建安已经进门了。 “哥！你回来了？”李建业惊喜地笑了。 “回来了。”李建安放下铺盖和包袱。 李建业惊了；“怎么铺盖都拿回来了？” 李建安笑道；“以后不去了。我的小旗下来了。”他说着打开包袱。 哇——李胡氏和李建业目瞪口呆！官身已经下来了！ 哈哈哈，李建业笑了，扑在官身上，摸了又摸，爱不释手；“我哥真的当官了！娘！我哥当官了！咱家发达了！” “我的老天爷啊！”李胡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爹！你看到了嘛！咱家大娃出息了！咱家大娃当官了！” “娘！”李建安把李胡氏搀扶起来；“您不要激动，还有好事呢！” 李胡氏惊了；“还有啥好事？” 第7章 李二叔一家完全被震惊了 李胡氏惊了；“还有啥好事？” 李建安笑道；“赵百户把钓蟹墩给我了，我现在是甲长了，实缺！” 李胡氏笑开了花；“太好了！钓蟹墩里面好多房子，比咱家的破草房可强多了！” 李建安笑道；“那边好久没住人了，要修缮一下。我准备明天进城，去找二叔。” “好好好，都听你的。”李胡氏乐开了花；“娘这就做饭，今天咱家吃好的，葱花油饼，全吃白面的！” 李建业高兴了；“娘，剩下的肉也炖了吧。” 李建安吃惊；“肉还有呢？” 李建业笑道；“娘不舍得吃，非要等大儿子回来。” 李胡氏拍了李建业一下；“臭小子，你吃的还少嘛！” 哈哈哈，李建业笑了；“哥，快把官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脱了羊皮袄子。 在李建业帮忙下，李建安换了全套，官帽，官服，官靴。 李胡氏乐开了花；“太好看了！人靠衣裳马靠鞍。大娃穿起这身官衣，竟然就是大人老爷！” 李建业笑道；“本来就是大人老爷！我大哥身材好，有了这身行头，保证能娶到大姑娘！” 哈哈哈，三个人笑开了花。 李胡氏乐得眉开眼笑，脸都笑歪了。 晚间，三个人大吃一顿，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次日，李建安穿着官服，骑马赶往卫城。 李二叔家在卫城角落，上次李建安来得匆忙，没有去看望。 李二叔是木匠，这几天没接到活干，正在家里烦闷。他家里有一儿一女，女儿李秀莲，虚岁十七了，还没定亲。 儿子李秀城十六了，早年上过两年学。后来供不起，现在跟着李二叔干木匠活。 上午时分，一家四口刚吃早饭。 李二婶端上半盆黑面窝头，一盘咸水萝卜皮，还有半盆豆芽酱汤。 李二叔看了看饭菜，唉声叹气；“怎么又是黑面窝头，今天可是小年，你就不能赶一回面条。” 李二婶生气；“面条是咱们人家吃的么！好几天没活干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昨天街口又饿死一个，被黑心的王五拉去卖包子肉了。” “那不是饿死的，是冻死的。”李二叔道。 “冻死饿死还不都一样。吃饱穿暖能冻死嘛！”李二婶喝道。 李二叔无奈，拿起黑面窝头，吃了一口。 窝头太糙了，难以下咽。 李二叔道；“这是哪家磨坊的？麦皮都扎嘴，太拉嗓子了！” “吃吧，没让你吃草就不错了！”李二婶喝道。 李二叔无奈，继续吃下去。 咚咚咚！忽然有人拍院门。 “我去开门。”李秀城放下碗筷，出了房门。 咚咚咚！又是三声。 “谁呀？”李秀城走过去，并不开门。 “是我，你大哥。”外面李建安说道。 “大哥！”李秀城大喜，急忙撤掉门栓，拉开院门。 院门外，李建安穿着官衣，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大哥？”李秀城惊了，目瞪口呆。 李建安笑了；“怎么？不认识了？”他牵着马匹进来。 李秀城慌了，向里面大喝；“爹！娘！快出来啊！” 片刻，房门开了，李二叔三人跑出来。 三个人看见李建安和高头大马，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哎呦！我的大侄儿！我们李家的长子嫡孙，这是什么情况？”李二叔凑上去，想摸一摸李建安的官服。他怕自己手脏，在大腿上蹭了蹭。 李二叔摸着官服，笑开了花；“你这是，当小旗了？” 李建安笑道；“二叔好眼力，是小旗。” “哎呦我的亲爹呀！”李二叔摸着官服，笑歪了嘴；“这是从何说起啊！咱们老李家几代没落，这是要发迹了吗？”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一个小旗而已，二叔抬举了。” “不，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不一般。”李二叔笑道；“三年前你一场大病，忽然就会读书写字了，这不是天意嘛！天意啊！” 李二婶笑道；“少扯没用的，快让大侄儿进屋吃饭吧。” 李建安从马背拿下包袱和佩刀，对李秀城笑道；“把马匹栓一下。” 李秀城上前，笑道；“大哥，这是谁的马？” 李建安笑道；“是我的，前几天买的。” 众人大惊失色，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了吗？ 李二叔拉住李建安；“安子！你发大财了？” 李建安左右看了看，笑道；“进屋再说吧。” “对对对！进屋再说！”李二叔四下看了看；“快！把院门栓上！” 李秀莲答应一声，急忙关上院门。 一家四口簇拥着李建安，进入屋里。 李建安发现炕上摆着桌子，没有上炕。 李二叔以为李建安嫌弃饭菜，尴尬笑了；“今天是小年，我们本来要买肉包来吃的，可是听说肉不对，就没敢买。你吃饭了吗？没有好东西，一块吃点吧？” 李建安打开包袱，掏出荷叶包裹的烧鸡，笑道；“我买了烧鸡，大伙一块吃。” “呀！烧鸡！真肥呀！”李秀莲欢喜地叫起来。 李秀城笑道；“好大的烧鸡啊！最起码有三四斤！” 李二婶生气；“你们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前几天刚吃过烤鸭，又馋了是吧。” 李秀城比较实在；“娘，咱家啥时候吃过烤鸭，我怎么不知道？” 李二婶掐了他一下；“你出去干活了，知道个屁！少废话！赶紧给你大哥拿碗筷去。” 李秀城疼得直咧嘴，答应一声出去了。 李秀莲帮李建安脱了官衣官帽，服侍李建安上炕。 李二叔笑道；“这么肥的烧鸡，应该喝点酒。孩他妈，咱家还有酒吗？” 李二婶笑道；“有一点，我去拿。” 当下，五个人上炕，吃喝起来。 烧鸡够肥，五个人吃得满嘴是油，太香了！ 李建安和李二叔喝了两杯高粱酒，相谈甚欢。 吃得差不多了，李二叔进入主题；“大侄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建安笑道；“我在地里挖出一件宝贝，是宋朝的古剑，卖了一些银子，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原来是这样。”李二叔笑了。 李建安道；“我花了几十两，向赵百户买了一个小旗，现在是钓蟹墩的甲长。” 李二叔皱起眉头；“钓蟹墩那边，人口不是都跑光了吗？” 李建安笑道；“跑光了不怕，把房子修缮一番，再招人就是了。” 李二叔有些忧虑；“那边都是薄田盐地，现在租税这么重，能招来人吗？” 李建安笑道；“我不指望种地养人。我发明了一种捕鱼秘法，能捞到深海大鱼。” 几个人大惊，李二叔急忙问道；“好使吗？你试过吗？” 李建安笑道；“当然试过，放心吧。” 李二叔道；“可是出海要大船。一条大船几百两，你有船吗？” 李建安笑道；“这个你别担心。我这次来，是请你干活去的。” 李二叔兴奋了；“干什么活？” 李建安道；“钓蟹墩的房子，大多破败了。我请二叔过去修一修，年后我们要搬过去。” 李二叔问；“你要修几间？” “都修了。”李建安道。 几个人大惊，那可是大活儿啊！ 李二叔有些担心；“墩里几十间房子，花费可不少啊！” 李建安掏出钱袋子，放在桌上，沉甸甸的。 几个人的眼神都直了，盯住钱袋子。 李建安打开来，里面是几十个二两官锭！ 哇——几个人哗然色变，太有钱了！ 第8章 三舅家知道消息了 李建安笑道；“这里是一百两，就按这个价码修。” “哎呀我的天哪！”李二叔激动了，摸着百两官锭，一双手瑟瑟发抖；“我的大侄儿啊！你是发大财了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我有些着急，希望尽快完工。年前还能不能出工？” “没问题！穷人还过什么年啊！”李二叔笑道；“你就告诉我，你想什么时候完工吧？” “正月十五之前，能完工吗？”李建安问。 “没问题！包在二叔身上！”李二叔笑道；“现在正是活少的时候，二叔不是跟你吹，我只要一招呼，几十个木匠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建安笑道；“那是，在卫城干工程这一块，谁不知道二叔的大名！” 哈哈哈，李二叔乐得前俯后仰，满面红光。 李建安笑道；“这一百两银子，包工包料包伙，够不够？” “够了！够了！”李二叔乐开了花，连连点头。 李建安笑道；“等修好了，二叔一家也搬过去，一定要保质保量。” 李二叔笑道；“放心吧，自己家的房子，谁敢偷工减料，我跟他没完！”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与二叔商量好了，李建安在二叔家住了一晚。 次日，他买了二十斤猪肉和一些果品，带回东沟百户所。 回到家中，李建安让李建业辞了更夫的差事。 更夫的差事不给钱，只是供两顿饭。李建业刚辞去，就有人顶上了。吃不上饭的人太多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李建安正在院子里练武，李秀城忽然来了。 李秀城笑道；“大哥，我爹他们已经赶去钓蟹墩，让我来叫你。” 李建安大喜；“等我一下，我带十斤肉过去。” 李建安牵出马匹，带着十斤肉，赶往钓蟹墩。 钓蟹墩前面，李二叔带着八九个工匠，正在卸木方。他雇了两个车，不仅带了木方，还带来工匠们的铺盖行李，伙食炊具。 李建安赶过来，与众人见礼。 还没干活，李建安先给每个人发了二钱银子的喜钱。 工匠们乐开了花，喜笑颜开。 李秀城拿出十斤猪肉，引起一片轰动！ 工匠们眼睛都直了，一个个咽着口水。 肉炖熟了，李建安作为东家，简单说了几句。 开席了，众人狼吞虎咽，好一番大吃大喝。 酒宴过后，李二叔掏出鞭炮，放响了！ 噼里啪啦！鞭炮过后，正式开工！ 李建安带领众人进去，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门窗，火炕，棚顶，下水。 工匠们满口答应，气氛欢喜而又热烈。 安排完了，李建安不再打扰干活，回归百户所。 两天后，赶上过年，李建安又送去酒肉，犒劳一番，顺便查看工程。 有李二叔在，工程没问题。 一晃半个月过去，工程结束了。 李建安大喜，验收一番，非常满意。 李二叔给工匠们结了工钱，工匠们欢欢喜喜回去了。 李二叔留下来，帮李建安搬家。 李家三口搬到钓蟹墩，安顿下来。 休息了一天，李建安跟随李二叔回城里，帮李二叔搬家。 李二叔一家四口，搬到钓蟹墩。 安顿了李二叔一家，李建安和母亲商量，希望邀请三舅过来帮忙。 李建安的三舅胡大山，是青河堡王千户的家丁，武艺出众。 李胡氏道；“你三舅有能耐，恐怕不会来钓蟹墩帮你。” 李建安问；“三舅知道我升小旗的事吗？” 李胡氏道；“应该不知道吧。过年他没来，怎么会知道。” 李建安道；“过两天我去青河堡看看。” ………… 青河堡，是靖海卫下辖的一个千户所，东沟百户所就属于青河堡。 李建安的三舅胡大山家，就住在青河堡内。 胡大山是王千户的家丁。家丁不是家里打杂的意思，家丁是武士阶层，私人家壮丁的意思。 明朝武官，都有自己的家丁，为的就是防范朝廷卸磨杀驴。 武官有自己的私人武装，朝廷想罢免武官的职权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武官的战斗力都在家丁，武官被免职，可以把家丁带走，那军队的战斗力就会直接崩盘。 胡大山是王千户的家丁，每月有三两饷银，两石粮食。这份待遇是相当优厚的，胡大山就是凭借一身武艺，养活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 此刻，胡大山正在院子里，指导大儿子胡一刀练拳。 胡一刀只有十九岁，已经娶上媳妇了。他打拳很猛，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胡大山看着很满意，连连点头。 一直以来，胡大山都希望胡一刀成才，如果胡一刀能够入选家丁队，那他们胡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日子好过还是次要的。胡大山虽然是大老粗，心里却明白得很。大明朝风雨飘摇，已经要散架了。未来几十年，华夏大地少不了血雨腥风。 胡大山希望两个儿子练好武艺，在将来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下来。 胡一刀打完拳，收式，调节气息，看向胡大山。 胡大山笑道；“不错，有些进步。” 胡一刀高兴笑了。 这时候，二儿子胡二刀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的。 胡大山一愣；“你怎么回来了？你没去你大姑家啊？” 胡二刀喘息着；“去了！爹！出大事了！” 胡大山慌了；“出啥事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胡二刀喘息着，笑道；“我刚到大姑家，发现院子里已经空了。邻居老杨跟我说……”他喘起来，憋住了。 “说什么？”胡大山喝道。 胡二刀笑道；“说我大表哥当官了，当小旗了！” 啊？胡大山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大姐家比自己还穷，小安子怎么会当上小旗？ 这时候，胡大山的婆娘胡冯氏出来了。她看见胡二刀非常意外；“你怎么又回来了？” 胡二刀喝道；“娘！我大表哥当上小旗了！” 胡冯氏一愣；“哪个大表哥？你三姨家的？” “不是！我大姑家的，李建安！李建安大表哥！”胡二刀喝道。 胡冯氏又是一惊；“小安子？他怎么……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胡二刀叫喊起来。 胡大山恼了；“胡说八道！八成是跑了，老杨消遣你。” 这两年逃户严重，大姐家生活困顿，跑了也正常。 “不是！真的当小旗官了！”胡二刀争辩起来；“不只是老杨，其他人也这么说。他们还说大表哥发财了，当了甲长。他们一家搬到钓蟹墩去了。” 胡大山见说得有鼻子有眼，将信将疑；“我让你送的银子呢？” “带回来了。”胡二刀掏出二钱银子递过去。 胡大山接过银子，想了想；“明天我去府里借马，亲自跑一趟。” 次日，胡大山在千户府借了马匹，带上十斤小米和二斤木耳，赶往钓蟹墩。 中午时分，胡大山赶到钓蟹墩一里外。 远远地，墩堡上空飘出炊烟。 胡大山心惊；“难道真的是大姐？安哥儿真的发达了？” 第9章 创业队伍成立了 胡大山催马来到大门前，停下来。 大门口有脚印和雪迹，应该有六七个人。 胡大山早年在营中打过仗，当过夜不收（侦察兵）。 胡大山下了马，整理一番，直接去拍门。 咚咚咚！ 片刻，大门开了，是李建业。 “三舅？”李建业惊喜地笑了。 胡大山高兴笑了；“看来事情是真的啊！” 李建业向里面呼喊；“娘！大哥！三舅来了！” 李建安和李胡氏跑出来，看见胡大山，笑开了花。 “大姐！我来晚了，给您拜年了！”胡大山要行大礼。 李胡氏急忙拦住，笑开了花；“嗨嗨嗨，都什么年月了，可别整那老礼。来了就好。我知道你过年忙，就没去告诉你。” “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大的事情，早告诉我呀！”胡大山笑开了花，拍了拍李建安，笑道；“好小子！比你三舅强啊！你三舅混了一辈子，也没当个一官半职。” 李建安笑道；“怎么没有，三舅在家丁队不是伍长嘛！” 伍长就是五个人的头目兵。 胡大山笑道；“伍长算什么，家主一句话说换就换。你这可不一样，朝廷的武官，可不是说换就换的。” 这时候，李建业已经把马匹牵进来。胡大山掏出带来的东西，笑道；“给你们带来点吃的，大姐别嫌少。” 李胡氏接过来，笑开了花；“哪里的话，咱家就剩咱俩了，如何能嫌弃。” 这时候，李二叔带着儿女出来了，笑开了花；“亲家！有年头没见了！” 哈哈哈，胡大山笑了；“可不是嘛，有几年没见了。” 当下，一大家子进入李建安的正房客厅，欢聚一堂。 李建安现在不仅有自己的房间，还有自己的书房和客厅了。他的房子在钓蟹墩是最好的。 李胡氏和李二婶急忙下厨，好酒好菜端上来。 当胡大山看见肥鸡和大鱼时，完全惊呆了！已经出了正月十五，还有这种伙食？ 大姐家竟然富裕到了这种程度！ 不可思议啊！ 太奢华了！ 酒过三巡，胡大山还没好意思多问，李胡氏先说起来，笑道；“你大外甥捡到一把古剑，卖了一些银子。我们怕别人讹诈，对外都说是卖了传家宝。” “原来是这样，怎么又当上小旗了？”胡大山问。 李建安笑道；“小旗是我向赵百户买来的，为的就是来这边当甲长。” 胡大山皱起眉头；“这边都是下等田，人都跑光了。你来这边当甲长，有什么油水吗？” 李建安笑道；“靠海吃海，我准备买大船，打海鱼。” 啊？胡大山惊了，能出海的大船少说几百两，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了吗？ 胡大山道；“可是出海打渔，需要鱼师，你也没有经验啊？” 李建安笑道；“三舅放心吧，我有捕鱼秘法。” 胡大山笑了；“有秘法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李胡氏笑道；“老三，你也过来帮忙吧，把孩子们都带来，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的事情。” 胡大山犹豫起来，捕鱼的事情八字没一撇，他有些不放心。 胡大山笑道；“千户府那边正是用人之际，离不开我，过些日子吧。” 李建安道；“三舅，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一切都由我来出资，我给你们发月俸，发分成。你可以让一刀顶你的位置，你带着二刀来帮忙。这样两边发展，最好不过了。” 胡大山心思活动了，笑道；“那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 饭后，胡大山住了一晚，看了看房子。 次日，胡大山回去了，约好成不成，几天后再来。 几天后，胡大山来了。按照之前的约定，胡大山让胡一刀顶了自己家丁的位置，他和胡二刀准备搬来。 李建安大喜，带领马车帮忙去搬家。 胡大山一家四口，搬来钓蟹墩，安顿了。 这样，钓蟹墩就有了十一人，六男五女。 这天，春风来了，冰雪融化了。 阳春白雪的日子里，李建安召集五个男丁，在沙滩边开会。 李建安说道；“亲兄弟，明算账。今天咱们开会，把饷银的事情定下来，以后办事也方便。” 几个人高兴了，打起精神。 李建安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五个人都算是我的家丁。二叔，三舅，你们两个每月六两银子，十天一给。另外伙食全包，车马费另计。” 李二叔和胡大山乐开了花，六两银子啊！已经超过百户的官俸了！是普通家丁的两倍！ 李建安又道；“秀城、建业和二刀，每个月五两银子。” 三个人喜笑颜开，没想到自己能挣大钱了！ 李建安道；“现在开春了，咱们的事业该起步了，下面我分配一下任务。” 几个人急忙坐好。 李建安道；“二叔，三舅，我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你们带着二刀和秀城，去办两件事情。第一，买一匹挽马和一挂好车。第二，收留几户流民回来，要求必须有壮丁，家口多少无所谓，有半大小子最好了。” 李二叔不解；“招流民干什么，他们可都饿惨了。” “当然是打鱼。你只管招就是了，三十人打住。”李建安道。 李二叔笑道；“没问题，流民有的是，几天就能招回来。” 胡大山却没有那么乐观；“最好带一些干粮去。” 李二叔笑道；“可以去城里买。” 胡大山问李建安；“壮丁有什么要求吗？” 李建安道；“会武艺最好。面黄肌瘦不怕，骨骼一定要好，要那种能养回来的。” 两个人答应了。 次日，李二叔四人带上银子，赶着马车出发了。 李建安独自来到库房中，查看粮食储备。 小米，豆子，豆油，高粱酒，面粉。 李建安打开系统；“复制小米x30倍！” 原本只有几袋的小米，立刻变成一大堆，一百多袋！ “复制豆子x20倍！” “复制豆油x30倍！” “复制高粱酒x50倍！” “复制面粉x100倍！” 不一会，整个库房几乎堆满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开了花，系统真是太方便了。 出了库房，李建安把房门锁死，钥匙收回到自己屋里。 过了几天，李建安和李建业正在外面练刀，远远地，发现一支队伍走过来。 李建安走到高处远眺，仔细寻望。队伍前面两挂马车，后面是散乱的流民，有三十来人。 李建业笑道；“是二叔他们回来了！” 李建业欢天喜地跑过去。 李建安收了刀，整理一下衣服，原地等候。 回来的正是李二叔和胡大山等人。 “二叔！”李建业向李二叔打招呼。 李二叔答应一声，快走几步，跑到李建安身前见礼；“少东家！我们带人回来了！还买了一辆马车！” “好，很好。”李建安笑道。 胡大山对后面大声呼喊；“乡亲们！大伙停下来！这位就是我们少东家！” “少东家！”流民们呼喊着。 第10章 地主家也不能如此豪横啊 李建安仔细寻望，流民有二十多人，男多女少。 二十多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流民们还是有些家当的，有的用扁担挑着行李，有的用独轮车推着孩子。 流民们看着李建安，眼神直愣愣的，似乎想从李建安的脸上，找到生活的出路和希望。 李建安发现流民们有些拘谨和害怕，笑道；“欢迎大家来到钓蟹墩，大伙跟我进墩吧。我给大家分房子住。” 李建安想让流民们进墩堡大门，流民们一个个呆看着李建安，并没有动。 李建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世道艰难，人心沦丧，坏人太多了！尤其对于官府，老百姓有着天然的警惕性。 李建安笑道；“我把大家招来，是雇佣大家出海打渔，乡亲们有什么担忧吗？” 流民中，一个高个汉子向李建安施礼；“少东家，小人高大丹，外号高大胆。我曾在皮岛当过水军，也在辽海捕鱼多年。敢问少东家，大船在何处？” 李建安笑道；“大船还没有购买，我也是刚刚兴业，还是筹备中。” 流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疑虑。 李建安笑道；“大伙可以先在墩堡里安顿下来，慢慢再细说。” 流民们不为所动。 李二叔笑道；“大伙别害怕，墩堡里都是女人。孩子他妈！大嫂！秀莲！你们快出来啊！” 片刻，几个女人一个个跑出来了。女人们看见流民，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女人们的笑颜，让流民们放松了一些。 胡大山上前，笑道；“少东家，这是我新买的挽马和马车，你看怎么样？” “哦。”李建安愣了一下，看了看，笑道；“不错，挺好的马匹，车辆也好，很大。” 胡大山对胡冯氏笑道；“孩他妈，赶紧煮粥吧。大伙赶路都累了。” “好嘞！”胡冯氏答应了，几个女人跑进去。 李建安对李建业道；“快！拿些草垫子出来，让大伙坐下来休息。” 李建业答应一声，跑进去，李秀城跟着去帮忙。 很快，两个人抱出草垫子，铺在流民们四周。 流民们聚集在中间，只是默默看着，没人主动坐下。 李建安向流民们摆手；“大伙坐吧，坐吧。” 流民们面面相觑，没人坐下。 李二叔笑道；“大伙放心吧，我们少东家人好心善，大伙只管坐下休息，要不要留下，都是自由的。” 流民中，高大胆道；“我看大伙坐吧，歇一歇。”他带头坐了。 流民们纷纷坐下来。 李建安又让李建业拿出几个草垫子，让流民们坐开一些。 不一会，小米粥煮好了。胡大山和胡二刀抬着大铁锅出来，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香气四溢。 女人们跟在后面，端了碗筷出来。 流民们一个个抻着脖子，直勾勾看着小米粥。 李建安笑道；“小米粥好了，大伙来喝粥吧。” 流民们无人回应，也没人上前。 李二叔拿起碗，舀了半碗粥，笑道；“大伙看我，我先喝。没事了大家再喝。” 流民们看着李二叔。 李二叔吹了吹，把粥喝了。 流民们一个个眼睛发直，吞咽着口水。 李二叔喝光了，哈哈笑了；“看吧，一点事没有，可好喝了。大伙喝吧。” 流民们面面相觑，偷偷观察附近人的神色，没人理会李二叔。 李二叔对高大胆笑道；“高大胆，你胆子大，你来尝尝。” 高大胆笑了；“我刚吃过了，不是很饿。” 咕噜噜，高大胆的肚子叫起来。 李二叔笑道；“还不饿，肚子都叫了。大伙起来喝粥啊！” 流民们神情麻木，不为所动。 李建安笑道；“没关系，二叔，你过来。” “来了。”李二叔走回去。 李建安对几个家丁说道；“让乡亲们休息一会，你们跟我进去搬粮食。” 五个家丁不明所以，跟随李建安进入墩堡内。 流民们一个个抻着脑袋看着。 李建安从屋里取出钥匙，带领五人来到库房前，打开大锁，推开大门。 库房里满满的粮食和物资！ 哇——几个人满脸震惊！哗然色变！ 粮食太多了！什么时候有了这些粮食？ 李建安笑道；“你们不在这几天，我买了不少粮食。” “哎呦我的天哪！”李二叔笑得嘴都歪了；“少东家，这是多少粮食啊？能养活多少人啊？” 李建安笑道；“具体我就不和你们报账了。你们五个辛苦一下，扛一些粮食出去。” “扛多少？”胡二刀问。 胡大山打了他一下；“问什么！让你扛你就扛！少东家自有安排！” 胡二刀不再说话，扛起两袋小米就往外走。 李建安跟出去，让胡二刀放在一旁地上。 李二叔几个跟着扛出来，胡大山扛三包，其他人都是两包。 一包粮食五十斤，胡大山的力气雄厚，扛起来不费劲。 流民们一个个抻着脖子看着，有粮食散落出来，引起一片惊呼！ “是粮食！”“是小米！”“还有大豆！” 流民们议论纷纷，一个个脖子抻得老长，恨不能把粮食看进眼睛里。 不一会，五个家丁已经扛出来一百多袋，堆成一座小丘。 李建安道；“行了，不抗了，就这些吧。” 五个人停下来，拍了拍身上灰尘。 几十个流民的目光，聚焦在李建安身上。 李建安拎起两袋小米，向旁边两挂马车走去。他把两袋小米摔在马头下，抽出佩刀一划，露出黄橙橙的小米。 哇——流民们慌了，难道他要喂马？ 不可能吧？要不要这么离谱？要不要这么奢靡？这么豪横！ 李建安收了佩刀，退后了。 两匹马可不管那么多，正饿着呢，立刻吃起来。 哇——流民们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用小米喂马啊！” “太有钱了！” “太浪费了！” “大户人家啊！” “穷奢极欲啊！” “地主家也不能如此豪横啊！” 两匹马大口大口吃着，那叫一个香甜！ 李胡氏等几个女人看着直心疼，可是没人敢劝李建安。 众人就这样看着，直到两匹马吃饱了。 这时天色有些黑了，李建安对胡大山道；“把两匹马带进来，咱们回墩里。” 胡大山答应了，和胡二刀解了马套，把两匹马牵进去。 李建安带着人往里走，几个女人却舍不得粮食，慢悠悠的。 李建安喝道；“干什么呢！都进来！” 几个女人急忙跑进去。 李建安亲手关了大门，栓死了。 外面的流民们一阵骚动，不明所以。 李建安对李胡氏道；“娘，你们赶紧做饭吧，咱们为三舅他们接风洗尘。” 李胡氏答应了，和女人们去厨房了。 李建安和家丁们，前往李建安的客厅，坐下来喝茶。 李建安点燃蜡烛，客厅里亮堂了。 李二叔有些坐立不安，喝了口茶，笑道；“少东家，那几千斤粮食，还有两挂大车。现在天已经黑了，万一流民们都跑了，咱们损失可就大了。” 李建安笑道；“要是粮食被流民们偷走了，那是好事。” “怎么是好事？”李二叔问。 第11章 信任!越来越多的流民 李建安笑道；“偷鸡摸狗之辈走了，不是好事嘛。一些粮食而已，随便他们偷。” 呵呵，李二叔尴尬笑了；“还是少东家高明，高明。” 不一会，好饭好菜上来了，有酒有肉，十一个人大吃大喝，欢声笑语。 李二叔将这几天的行程说了一番，原来这些流民中，大部分来自铁叉山。 吃饱喝足后，李建安让众人休息，安排李建业守夜。 ………… 墩堡外，流民们聚集在一起，很多人盯着那个大铁锅。 大铁锅里，小米粥已经凉了，凝固在一起。 八九个汉子凑到高大胆周围，商量起来。 一个汉子说道；“看着就不对，不像会打鱼的，一片渔网都没有。” 另一个说道；“少东家不是说了嘛，还没开始呢，正准备买船呢。” “我们不会打鱼，招我们来干杂活吗？”一个说道。 “我看没事，像是心慈面善的。” “几千斤粮食扔出来，不怕我们偷吗？” “大伙还是小心点，咱们被官府坑得还不够惨嘛！” “不管怎么说，这一百多袋粮食，不可能都有毒吧。我们把小米粥倒了，挑出一袋粮食煮粥，应该没事。” “对对对！好办法。” 众人看向高大胆。 高大胆道；“不管怎么说，先吃饱再说。大伙晚上都机灵点，看好老婆孩子。有事就呼喊，我肯定帮忙！” 高大胆说着，露出怀里的匕首。 男人们纷纷点头称是，露出各自的防身武器。 ………… 次日，李建安起床后，正在屋里洗漱，李建业进来了。 李建业满脸笑容；“哥！昨晚我偷看了，流民们自己做饭吃了，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有个小孩差点撑死，后来活过来了。” 李建安道；“以后不要偷看。” 哦，李建业答应一声，悻悻然。 吃早饭的时候，李建安对众人说道；“一会吃完饭，大伙各忙各的，不要打扰流民。流民要是和大家说话，真诚待人就是了，不必劝说。” 众人答应了。 白天，流民们躲开大门，蜷缩在一起，没人偷粮食。 晚间，流民们活跃了，烧火造饭，吃吃喝喝。 过了两天，李建安派李二叔进城采购，把马车拉走了。 胡大山在流民营地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流民们积攒了不少柴草。 还有流民挖了大坑，方便上厕所。 次日，李二叔回来了。 流民们看着满车鸡鱼肉蛋，一个个抻着脖子，瞪大了眼睛。 晚间，胡大山对李建安道；“流民们风吹日晒，要不要帮忙搭一些草棚子，遮风挡雨。有了屋子，人心就安了。” 李建安想了想，笑道；“不用。无为而治，我们不管。” 过了两天，李建业忽然来找李建安，笑开了花；“哥！流民搭草棚子了！” 李建安惊喜笑了；“真的吗？有多少？” “八九个呢！”李建业兴奋地笑道；“昨晚还没有，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多了几个草棚子！” 李建安高兴了；“我上去看看。” 李建安出了房门，爬到上面塔楼上，看向流民营地。 果然，流民营地有了几个草棚子，连成一小片。 几个孩子们正在附近玩闹，欢声笑语，叽叽喳喳的。 胡大山走上来，四下看了看，笑道；“看来今晚有大雨。” “你怎么知道？”李建安问。 胡大山笑道；“没有大雨，他们不会搭得这么快。流民里面有能人，会看天气。” 李建安道；“那个高大胆出海打过鱼，应该懂一些。” 胡大山道；“粮食少了二十多袋。今晚大雨，要不要挡一下，别全湿了。” 李建安摆手，笑道；“不用，我们不管。” 胡大山笑了；“少东家倒是沉得住气。” 晚间，风雨很大。 李建安躺在床上睡觉，被雷雨声吵得睡不着，后半夜才睡了一会。 次日，李建安早早起来，来到塔楼上，向下面寻望。 那堆粮食上面，已经搭起草棚子。粮堆周围还围起小水坝，防止雨水侵染。 李建安高兴笑了，下了塔楼。 早饭过后，李二叔忽然来找李建安，乐开了花；“少东家，流民中几个汉子想进墩里参观？” 李建安笑道；“可以，你带领他们参观一番。” 李二叔带领高大胆几个人，在墩堡里参观一番。 高大胆几个人非常满意，要求面见李建安。 李建安同意了，让几个人去外面等候。 今天天气晴好，风和日丽。 李建安在屋子里练习毛笔字。 过了半个时辰，李二叔悄悄进来了。他看见李建安在练字，笑呵呵凑过去。 “好字！漂亮！”李二叔笑开了花；“少东家的字，写得越来越有神了！哈哈哈……” 李建安笑道；“二叔有事啊？” 李二叔吃惊；“你咋忘了！高大胆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建安笑道；“我没忘。走吧，我去见见他们。” 李建安跟随李二叔走出大门。 高大胆等九个汉子已经恭候多时，急忙迎上去。 “少东家！”九个汉子向李建安行礼。 李建安笑道；“你们见我何事啊？” 高大胆笑道；“东家，小的们已经吃了多日饱饭，感觉身子壮实多了。我们这样白吃白喝过意不去，想着东家给安排活计，早日为东家出力。” 李建安笑道；“干活不着急，我这边准备再招募一些人手，等大船来了再说。” 几个人高兴笑了。 高大胆笑道；“东家，我们几个还有一些穷亲戚，东家如果不嫌弃，愿意带过来给东家效力。” 李建安笑道；“那当然好。” 几个人乐开了花。其中一个汉子说道；“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寻找亲友还要花上几天。” 李建安笑道；“可以，我给你们准备一些肉包子，让你们路上吃。” 哈哈哈，几个人笑出了声。 晚间，李建安让母亲带着几个女人，蒸了十屉大包子。 次日一早，李建安亲自送行。除了肉包子，他还给每个流民汉子六钱银子，让他们路上花销。 九个人千恩万谢，分成三个小队，离开了。 流民汉子出去，没有带家口，妇孺都留在这边。 李建安非常高兴，留下家口足见信任。 下午，李建安让母亲炖了一大锅肉汤，给妇孺们补身体。 妇孺们看见肉汤，一个个喜笑颜开，大吃大喝，欢声笑语。 几天后，三个流民汉子回来了，带回来二十多人。 次日，又一队回来了，带回来三十多人。 又过了两天，高大胆带人回来了，带回来整整五十人！ 第12章 把赵百户吓慌了 李建安给流民们分发了一些木方，让李二叔帮忙规划一番，建起一大片草棚子。 流民们吃上饱饭，有了安身之地，一个个喜笑颜开。 有些流民见附近都是荒地，害怕李建安骗大伙种地。 李建安亲自安抚众人，表示坚决不种地，谁种地谁是畜生！ 为什么流民们害怕种地，说起来有些复杂。 如今的北方，大量自耕农弃地逃亡，主要就是赋税太重了！ 从万历末年开始，加征辽饷，天启年又加征剿饷和练饷。这就是传说中，导致大明王朝覆灭的“三饷”！ 原本农民的负担已经极为深重，不仅有人头税，正税，徭役，摊派，还有牛饷，鸭饷，鱼课，杂捐，助学等各种苛捐杂税。 “三饷”加征，哀鸿遍野！成为压垮自耕农最后一棵稻草！ 北方本来就是旱地多，下等田多。 “三饷”加征，下等田的产出不够交税的。于是自耕农纷纷抛弃下等田逃亡。 刚开始加征三饷时，朝廷昭告天下，就征三年。结果失信于天下，以后连年加征，已经持续十几年了。 原本有些小地主，哪怕下等田赔本，也舍不得送人。经过十几年的吃亏，现在地主们也醒悟了，大量下等田被送给死绝户。 朝廷为了防止地主们抛地，加征契税，几乎冻结土地买卖。 但是没用，还是有大量无主之地出现。 无主之地，意味着无税可征。不仅土地税收不来，人头税也跑光了。 朝廷把抛荒的土地收官，希望送给一些流民开荒，答应三年免征。 然而很多时候，流民刚开荒第一年，各种摊派就回来了。 所以现在流民学坏了，根本不上当。很多流民在山里吃树叶，也不愿出来受罪。 李建安为了安抚流民们对种地的恐慌，加紧筹备一番，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举办“大兴鱼社”成立大会。 大会当天，聚集了近两百人，举行剪彩仪式。 一万响鞭炮过后，李建安剪彩，揭开流民营前面的牌匾！ 巨大的牌匾上，金漆大字；“大兴鱼社” 剪彩过后，李建安站在马车上讲话；“乡亲们！各位同仁，各位工友。现在我宣布，大兴鱼社正式成立了！” 啪啪啪！人群热烈鼓掌。 李建安笑道；“在开席之前，鱼社要统计花名册。以后，大家按花名册到食堂就餐。” 当下，李建安来到下面桌前，开始登记花名册。 乡亲们急忙排队，争先恐后。 胡大山几人维持秩序。 李建安给乡亲们登记，一个接一个。 不一会，一百多人登记完成了。 李建安统计一番，壮丁52人，妇孺91人。 花名册写好了，李建安一声令下，开席！ 人群欢呼起来，哗啦啦坐在草垫子上。 李胡氏率领女人们上饭菜，白面肉包子，外加炖肉汤。 乡亲们乐开了花，你争我抢，大吃大喝起来。 ………… 东沟百户所。 官厅内，赵百户正在花园里喂鸟。他养了两只鹦鹉，算是业余爱好。 两只鹦鹉喜欢吃精致的小肉丸子，赵百户倒出来一些，喂给鹦鹉。 一只鹦鹉吃了肉丸子，叫嚷起来；“大人威猛！大人威猛！” 哈哈哈，赵百户大笑起来。 正高兴着，赵二勇跑过来；“爹！我正找你呢！出事了！” 赵百户一惊；“什么事啊？” 赵二勇道；“钓蟹墩那边，李建安那小子，今天要举办开业大典，听说有几百人！” “几百人？”赵百户大惊失色。 这些年各地造反不断，最怕的就是聚众闹事。一听说有几百人聚集，赵百户本能地害怕；“李建安有多少亲属啊？怎么去了那么多人？” 赵二勇跺脚；“不是！几百人不是宾客！是李建安招来的流民！” “流民？”赵百户张大嘴巴，吓得目瞪口呆！ 流民啊！最可怕的就是流民！流民无家无业，饥寒交迫，最容易受到煽动！ 如同移动的干柴，流民只要一把火，就能烧烂一座城！ 赵百户吓得脸色惨白，嘴都瓢了；“他他他！李李，李建安！他招流民干什么？” “谁知道啊！”赵二勇气呼呼的；“听说是为了打鱼，组建队伍。” 赵百户将信将疑；“你没搞错吧？到底是宾客啊？还是流民啊？” “肯定是流民！听说流民已经聚集在一起，搭了几十个草棚子！”赵二勇道。 赵百户又怕又气；“好你个李建安，敢跟我玩花活！快！让小的们备轿子！我要亲自去看看！” “好咧！”赵二勇往外跑。 “回来！”赵百户忽然大喝。 赵二勇急忙又跑回来。 赵百户道；“不坐轿子，骑马去！让家丁们都跟着，一定要保护好我！” “我这就去叫人！”赵二勇跑去了。 赵百户急忙回房，拿了盔甲出来。他的体型肥胖，自己穿不了盔甲，把六姨太喊进来。 两个人费了半天劲，才把盔甲穿起来。 赵百户来到前院，带着八个家丁出发了。 八个家丁中，三人骑马，都是本家至亲。其中赵总旗是赵百户亲弟弟，赵大勇和赵二勇是赵百户亲儿子。 另外五个家丁牵着毛驴，也都是亲属的子弟。 九个人一路赶向钓蟹墩，十几里路，很快就到了。 远远地，赵百户坐在马上，已经看到了！ 那一片乌泱泱的人头攒动，那一片热火朝天的欢声笑语！ 我滴个娘唉！赵百户看得头皮发麻，真想大吼一声！ “停下！停下！”赵百户呼喊着，让下面人停下来。他不能再靠近了，饿死鬼托生的流民，没有人性，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赵百户对赵总旗道；“老三，你过去，就说我路过这里，请李建安过来相见！” “明白！”赵总旗答应了，催马慢步走过去。 赵百户带人退后一些，在一片小树林间休息。 不一会，赵总旗回来了，脸色阴郁。 赵百户急忙迎上去，发现只有他一人；“李建安呢？” 赵总旗苦笑；“李建安说他正忙着，让大哥过去相见。” “混蛋！”赵百户暴怒了，气得直跺脚；“无耻！混蛋！狂妄！放肆！他放肆！小人得志！我日他奶奶！” 赵百户气得直踩虫子，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赵大勇急忙扶住他；“爹！小心点！” 赵百户气呼呼的，指着赵总旗；“你去跟他说！他不来见我，以后再也不见面了！” 赵总旗犹豫着，没有动。 赵百户不解；“你怎么不去？” “大哥，你冷静点。我话还没说完呢。”赵总旗道。 赵百户一愣；“还有啥可说的？” 赵总旗从怀里掏出荷叶，打开来，是一个白面包子。 “那些流民吃的，是白面包子！”赵总旗喝道。 赵百户大惊失色，一把抢过来。他掰开大包子，竟然是肉馅的！满手流油！ 哇——众人一片惊哗，目瞪口呆！ 白面肉包子啊！几百人吃的难道都是肉包子？ 赵百户问赵总旗；“你看清楚了？几百人吃的都是肉包子？” 第13章 傲慢!李建安的强硬 赵总旗道；“看清楚了。不止肉包子，还有肉汤呢！那肉汤里，有整块整块的大肉片子！” 哇！众人又是大惊！太豪横了！太奢侈了！ 几百人啊！两头猪也不够这么吃啊！ 赵百户惊了；“李建安那小子，怎么会如此富有？他是疯了吗？给流民吃肉？” 赵总旗道；“大哥，我看咱们不要和李建安翻脸，可以和平共处。” 赵百户有些奇怪；“这话怎么说？” 赵总旗笑道；“流民有了房子，吃饱了肚子，就不是流民了，没啥可怕的。咱们百户所人口凋敝，来了这几百人，不是正好嘛！先不说人头税，就是每年的徭役，也能产出不少。如果能骗李建安他们种地，那咱家就可以扭亏为盈！” 赵百户小眼睛乱转；“就怕李建安打肿脸充胖子，要是没钱了，会不会带领流民闹事？” “不会的。”赵总旗笑道；“这年头谁是傻子？他李建安要是没点资本，敢这么铺张浪费吗？你过去看看，他们豪横得紧！今天正是好时候，狠狠敲他一笔！” 赵百户一听“敲一笔”，立刻兴奋了！朝廷的粮饷还没发下来，他正在吃老本，急切想要回点血。 赵百户兴奋地直搓手，看了看几个家丁；“把盔甲都脱了。” 穿盔甲过去，防备心太明显，也不符合开业的喜庆气氛。 赵百户找来一块红布，包了二两银子，让两个家丁留守看牲口。他带着赵总旗六个人，向钓蟹墩走过去。 李建安看见几个人走过来，带领李二叔几人迎上去。 哈哈哈，赵百户大笑起来；“小安子！恭喜啊！恭喜！我来晚了！” 李建安还礼，笑道；“大人哪里话，来得正是时候。” 赵百户掏出红包，笑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李建安接过来，笑开了花；“大人光临，蓬荜生辉，请上座用席。” 李建安带领赵百户等人回归宴席。 赵百户走得很慢，一双小眼睛四处乱瞟。 那巨大的金漆大匾，连片的草棚子，还有乡亲们满嘴流油的嘴脸，让赵百户越看越心惊！ 这小子到底有多少钱？赵百户心里就是这个想法。 很快，李建安引领赵百户来到主桌。主桌的几个女孩退去了，把位置让给赵百户和赵总旗。 赵大勇几个，坐在一旁次桌。 李建安和赵百户客套一番，喝了几杯。 赵百户笑道；“安哥儿，你弄得场面不小啊！这里有二百人吧？” 李建安笑道；“有一部分是宾客，渔工不到30人。” “30人也不少了！”赵百户笑道；“将来他们在这边安家，民票还是要办理的。” 所谓民票，是古代户籍管理用的。相当于户口，身份证，完税证明和路条的结合。 民票上记着个人信息，还有指纹。当民户纳税完成后，官府在民票上盖加年章。 有了民票，民户就可以进城走动，购买专卖的盐铁，可以送子弟读书。 要办民票必须交人头税，还要参加徭役，成本是极高的。 偏远地区的村子，孩子们不上学，都是藏匿户口。当需要进城时，都是请人代劳。 赵百户要求李建安给乡亲们办民票，他可以从中渔利不少。 李建安笑道；“行，我办二十张，足够用了。” 赵百户一愣，没想到李建安这么大方，笑道；“那好，哪天你带人过去找我，我带你们进城去办。” “好，我听大人的。”李建安笑道。 赵百户笑道；“对了，这附近有不少无主之地，都被收官了。老哥没啥帮你的，送你二百亩地，种点菜吃，怎么样？” “不要不要！”李建安急忙摆手，笑道；“不种地！我们打鱼的，三天两头出海，种什么地啊！不要地！” 赵百户笑道；“种点菜多好。你这里人多，总要吃菜吧。你放心，按照朝廷的政策，开荒三年免税。三年内，我不要你一棵菜，一粒米！” 呵呵，李建安笑了；“不吃菜。我们打鱼为生，都是喝鱼汤，吃不了几颗菜。” 赵百户见李建安不上当，又气又急，一时无言以对。 气氛有些尴尬。 周围一些吃饭的乡亲们，偷偷看着这边。有些人耳朵好使，已经听见种地两个字，吓得噤若寒蝉。 乡亲们提心吊胆，连肉包子都不吃了。 整个一片宴席，忽然安静下来。 陪酒的李二叔见气氛这么尴尬，哈哈笑了，他端起酒壶，给赵百户倒酒，笑道；“赵大人，我们不种地，不是还打鱼嘛。” 赵百户气愤；“征鱼课有指挥使衙门，有巡海道，轮得到我嘛！” 李二叔笑道；“等我们打了鱼，肯定要送您一些海鲜的。” 赵总旗见这么尴尬，笑道；“大哥，我有点喝多了，要不先送我回去吧。” 赵百户站起身来，吆喝左右；“别吃了！别吃了！回去了！” 赵家家丁们纷纷起身，出了桌位。 按照赵百户的设想，他这样发飙，李建安一定会害怕，然后说几句软话，送上一些好处。 可是赵百户吆喝好几声，李建安却无动于衷，稳稳地坐着。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李建安身上，脸上。 寂静无声的环境中，人们迫切希望从李建安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希望，或者毁灭！ 李建安放下酒杯，嘴里淡淡冒出两个字；“送客！” 哇——众人骇然色变，一片惊哗！ 赵百户满脸震惊！没想到李建安竟然如此强硬！ 他是真的没想到，李建安竟然当众不给自己面子，连起身相送的礼仪都没有！ 赵百户有些骑虎难下，气得一跺脚；“我们走！”他转身走了。 赵家几个家丁急忙跟上去。 眼看着赵百户走远，李建安并不起身。 周围人有些慌了，纷纷起身，李二叔更是追上去说好话，被赵百户甩开了。 李建安站起身来，摆手喝道；“大伙别慌！没事的！我进去给大伙拿好东西，大伙继续吃饭。” 李建安叫了李秀城和李建业进去。 胡大山急忙安抚乡亲们；“大伙继续吃吧，没事的，没事的。” 高大胆也来安抚乡亲们，让大家继续吃喝。 乡亲们坐下来，继续吃饭，只是不像刚才那样欢快了。 不一会，李建安三个人出来了。李建业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是几十把制式腰刀！ 众人都惊了，纷纷站起来，探头窥望着。 李建安对胡大山道；“让壮丁们都聚集过来。” 胡大山和胡二刀两边吆喝，几十个壮丁纷纷围过来。 壮丁一共52人，围成一片。 李建安走到人群前面，在人群前踱步，查看每个人的脸色。 壮丁们一个个挺着腰板，不想被看不起。 有个矮小的壮丁，身子有些发抖。 李建安停在他身旁；“你怕了？” 矮小壮丁喝道；“我不怕！只要有刀，我就不怕！”他指向小推车上的几十把腰刀。 李建安笑道；“很好！其实没什么可怕的。赵百户也是人，皇帝老子也是一颗脑袋。放下锄头拿起刀，你们就是自由身。” 李建安走到小推车前，拿起一把腰刀；“愿意留下的，上来拿刀！” “我来！”高大胆第一个上前。 李建安很高兴；“接刀！”他双手递过去。 “谢东家！”高大胆郑重接过来。 第14章 收编壮丁，52把腰刀 “我来！”另一个汉子上前。 “接刀！”李建安又送出一把。 52个汉子，一把接一把，李建安送出52把腰刀！ 壮丁们有了腰刀，一个个兴奋起来，不再害怕了。 李建安来到主桌前，让李秀莲撤掉酒菜。 李秀莲和胡三妹很快把主桌撤空了。 李建安掏出钱袋子，咣当一声放在桌子上，沉甸甸的！ 众人又是一惊，眼睛盯着钱袋子。 李建安坐下来，慢慢打开钱袋子，倒出来。 哗啦啦，许许多多的银锭子，铺了一大片。 哇——众人一片哗然，脸上都是兴奋和喜悦。 李建安道；“下面，我分派一下活计，大伙听仔细了。” “咱们现在有52个壮丁，要分出十个人劈柴担水，烧火做饭。这十个人每月二两银子，要求是没有家口的壮丁。” “另外，还要有十个人守夜，用来守护营地，防止野兽叼孩子，也要防偷防盗，防人偷袭。要求是必须有家口，有孩子，每个月二两银子。” “剩下的32人，则要跟随我们几个练武。将来我们出海打渔，少不了要碰见海盗，武备不能放松。每个月暂定一两。” 壮丁们连连点头，一个个心里盘算着，自己干什么比较合适。 李建安道；“好了！现在开始报名！先从伙夫开始。” 一个矮胖子忽然举手；“东家！我报名！” 李建安一看，是牛大厨。作为队伍里唯一的胖子，李建安早就注意他了。 牛大厨据说以前开过大饭店，后来破产了，混进了穷人的队伍。 牛大厨向李建安点头哈腰的，满脸堆笑；“东家，我不会使刀弄枪，就会做饭。您把食堂交给我吧，保证把大伙养的白白胖胖的。” 其他几个人撇嘴，这就开始自吹自擂了。 李建安笑道；“行，以后你就是食堂班长，食堂由你负责。” “谢东家！”牛大厨乐开了花。 接下来又有人报名，十个伙夫很快招满了。 十个伙夫都是光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免得偷拿食物带坏风气。 李胡氏等几个女人乐开了花，这几天可把她们累坏了，这下算是解放了。 接下来，李建安又招募守夜班。 高大胆第一个报名，李建安任命他为班长。 另外，李建安又招募了九个班员，都是有家口的。 有家口的男人，守夜会更尽心一些。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外面，肯定要保证自己家口的安全。 剩下的32人，李建安则将他们编入护卫队，分成四个班，每班八人。 李建安担任队长，四个班长由胡大山、胡二刀、李建业和李秀城担任。 分配完成，李建安给52人发放了饷银，预支一个月的。 壮丁们拿到银子，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天喜地。 大会散后，各个小班级聚集在一起，很快熟络起来。 晚间，李建安偷偷起床，来到外面巡察。 高大胆的守夜班非常负责，没人偷懒睡觉。 高大胆不愧是行伍出身，不仅准备了铜锣，还在远处安排了暗哨。 李建安放下心来，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李二叔来到李建安房里，说道；“东家，我昨晚一夜没睡，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妥。赵百户毕竟是咱们上官，虽然咱们实力不弱，总不好这样开罪。” “二叔的意思呢？”李建安问。 李二叔道；“昨天不是说办民票嘛，我看今天我就带人去，让赵百户吃点好处，缓和一下。” 李建安道；“其实我并不想办民票。办了民票，壮丁们各自进城，闹出事情反而不好。左右都是要钱，我给你三十两，你去一趟，送过去就完了。” 李二叔笑道；“行，就这样办，我这就套马车去。” 李建安给了李二叔三十两银子，李二叔去了。 李建安召集四个班的护卫队，开始训练。 刀法不着急，李建安先训练队列。 晚间，李二叔回来了，笑道；“我找了赵总旗，他带我见了赵百户。刚见面，赵百户就吓唬我，说要告我们收纳流民，图谋不轨。” “后来我给了银子，赵百户笑了，说我们也不容易，他不会吃拿卡要。他说了，以后每个月的供奉涨到十两。我代你答应了，如何？” 李建安点了点头；“可以，给他十两。民票的事情说了吗？” 李二叔道；“说了。他说随便我们，不办民票可以。遇到不得不出工的徭役，还是要去的。我含糊着答应了，他就没说什么。” 李建安笑道；“二叔办事我放心，快去吃饭吧，给你留了肥鸡。” 李二叔高兴了；“还是你对二叔好。” 次日，李建安复制了一百匹青色棉布，给壮丁们每人发了一匹。 从这天起，李建安加紧训练。 十天后，队列训练完成。 李建安复制了一百面盾牌，分发给壮丁们，让胡大山开始传授刀法 胡大山是家丁队出身，又当过伍长，刀法训练没问题，都是简单实用的刀法。 到了春耕的季节，附近的卫所忙碌起来，赵百户忙着自己的田地，没有来找麻烦。 李建安请石匠打了石磨盘，又买了两匹挽马，自己磨豆腐吃。 一晃两个月过去，到了初夏。 护卫队经过近三个月训练，一个个已经生龙活虎，意气风发。 妇孺们脸上的菜色没有了，一个个红光满面起来。尤其几个半大小子，三个月窜高整整一头！ 李二叔平时负责采购，都是带几个小子过去。乡亲们有啥需要的，也是拜托几个小子带货。 几个半大小子没有民票，不过有李二叔在，没人为难他们。 这天，胡大山正在训练队伍，胡二刀跑过来；“爹！东家要进城，让咱俩一块去呢。” 胡大山道；“那好，你去准备马车，我交代一下。” 胡二刀去准备马车，胡大山跟两个班长交代一番，过去了。 马车出来，李建安已经坐在马车上。 胡大山急忙跳上车，笑道；“东家，咱们进城做什么？” 李建安道；“我定制了盔甲和腰刀，请你去试刀。” 胡大山高兴了；“那敢情好啊！” 三个人赶到卫城，李建安让胡二刀先赶车到钱庄。 李建安独自进入钱庄，用十三个二两官锭，换了一个二两金元宝。 回到车上，李建安让赶车到铁匠铺那边。 路上，李建安偷偷打开系统；“复制金元宝x30倍！” 钱袋子里，立刻变得沉甸甸的！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见李建安高兴，胡大山和胡二刀跟着笑了。 三个人来到一家崔氏铁匠铺，直接赶车进院。 崔掌柜迎上来，发现是李建安，笑开了花；“哎呦喂！是官爷啊！您可来了！” 李建安跳下车，笑道；“耽误了两天，我定的东西打好了吗？” 崔掌柜看了看胡大山，笑道；“都打好了，请跟我来。” 李建安让胡二刀看车，带着胡大山跟随崔掌柜进去。 崔掌柜带领两个人弯弯绕绕，来到后院一处隐蔽的地方。 崔掌柜关了院门，从里屋搬出一个木箱，放在地上，笑道；“东西都在木箱里。” 崔掌柜打开木箱盖子，掀开了。 胡大山定睛一看，目瞪口呆！ 第15章 白钢战甲的惊人诱惑 胡大山知道是盔甲，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白钢战甲！ 白钢又叫苏钢，是明朝乃至世界最好的钢材！ 一两苏钢的价格，等同于一两白银！ 木箱里不仅有白钢战甲，还有一把白钢腰刀，一面白钢盾牌！ 胡大山估计，这三样兵器加起来，应该有四十斤重。也就是说，它们的用料价值，就超过400两白银！ 如果算上工钱，最少500两！ 胡大山在千户府当家丁，当然知道盔甲的行情。据他所知，赵百户都没有这样的盔甲。在整个青河堡千户所，拥有白钢战甲的人，只有王千户一个！ 王千户的战甲镀金了，平时是不穿的。哪怕打仗时，他也很少穿。 原因很简单，盔甲太扎眼，容易吸引对方弓箭的招呼。 李建安拿起白钢腰刀，发现木制刀鞘在下面，一块拿出来。 阳光照射下，白钢腰刀闪闪发光，锋芒毕露！ 崔掌柜指着旁边几根木桩子，笑道；“您可以试试？” 李建安笑道；“穿上盔甲一块试。” 胡大山掏出盔甲，帮李建安披挂上。 盔甲不仅有面罩，还有铁手。李建安穿戴好了，完全就是一个“钢人” 李建安拿起钢盾和钢刀，向几个木桩子走去。 崔掌柜和胡大山跟过去。 李建安到了近前，猛挥手臂，用钢盾挥打木桩。 啪嚓！一个木桩被打倒！ 李建安一招力劈华山，劈向木桩！ 啪嚓！一个木桩被竖劈两半！ “好刀法！”崔掌柜拍手笑了。 李建安看了看刀口，展示给胡大山看。 胡大山看了看，高兴笑了；“好刀！没有一点卷刃崩口。” 崔掌柜得意笑了；“那是，我们崔家祖上就是铸刀大家。按照您的要求，我是按照关山刀的淬炼法铸造的。不夸张的说，普通铁甲在刃下，就是一块豆腐！” 李建安笑道；“如果用这把刀，砍在我所穿盔甲上，会如何？” 崔掌柜不笑了；“最好别试。白钢战甲可以防普通腰刀，却防不住白钢腰刀。如果使刀人力气大，可以破甲。还是用普通铁刀试一试吧。” 李建安对胡大山道；“三舅，用你的刀试一试。” 胡大山笑道；“东家，我力气大。还是脱下来，穿在木桩上试吧。” 当下，李建安脱下来，崔掌柜将盔甲穿在木桩上。 胡大山抽出自己腰刀，一刀砍向盔甲！ 唱啷一声！盔甲冒出火星，却没有划破。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好刀法！好盔甲！” 崔掌柜笑了；“官爷要是满意的话，咱们就结账吧？” 李建安收了白钢腰刀，放进木箱里。他对胡大山笑道；“三舅，你先把东西扛出去，我跟崔掌柜去结账。” “好。”胡大山盖上木盖，将木箱扛走了。 李建安跟随崔掌柜去了账房，交付42两黄金，相当于五百两白银。 崔掌柜乐开了花，将李建安送出来。 李建安上车，辞别崔掌柜。 三个人赶着马车，又在城里逛了逛，吃了午饭才回去。 晚间，李建安在自己客厅里，将盔甲木箱复制60倍！ 他将三套木箱藏在床下，其他的58套，让高大胆带领守夜队搬到外面。 次日一早，当乡亲们起床后，就看到营地外面，摆满了木箱。 乡亲们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些木箱是干什么用的。 早饭过后，李建安带人出来了，下令召集所有壮丁。 等人到齐后，李建安站在木箱堆前，向壮丁们讲话。 李建安笑道；“各位兄弟，有谁知道，这些箱子里面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大家请看！”李建安掀开一个木箱。 哇——人群一片哗然！ “好漂亮的盔甲啊！” “还有盾牌和腰刀！” “闪闪发光啊！是白钢的嘛？” “这要值多少钱啊？” “这么多箱子，不会都是吧？” 在人群议论纷纷中，李建安开始穿戴盔甲，李建业急忙上去帮忙。 很快，李建安披挂上了。他扣上面罩，完全就是下凡的白光战神！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众人都看呆了，这套盔甲也太漂亮了！ 李建安划开面罩，笑道；“大伙觉得如何？” “好漂亮！”“英武！”“帅气。”众人一番不要钱的夸耀。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些箱子里面，都是一模一样的全套！” 哇——众人一片哗然色变！目瞪口呆！ 几十个木箱啊！那就是几十套白钢战甲！白钢有多贵众人还是知道的，一套白钢战甲就是几百两银子，那几十套是多少钱！ 众人数学不好，可是也知道，这份财力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壕无人性！ 几十套盔甲，还摆出来，难道人人有份？ 李建安笑道；“大家猜对了，在场的男丁。只要愿意，人人有份。” 哇——壮丁们又是一片哗然，一个个眉飞色舞，乐开了花。 李建安笑道；“我可以坦白的告诉大家，这样一整套装备的价格，是五百两白银！” 哇——壮丁们彻底惊了！五百两啊！太昂贵了！太豪华了！太奢靡了！ 五百两啊！能娶十个大姑娘了！这里好多光棍汉呢！ 五百两啊！能买四十头壮牛了！ 五百两啊！能盖房子买水田了！ 壮丁们看着一个个木箱，眼睛里面直放光！ 要是穿上这样英武豪气的盔甲，什么大姑娘俏寡妇，分分钟拿下！ 李建安笑道；“大伙先别高兴太早。想要拿到全套的白钢装备，是有条件的。” 壮丁们看着李建安，紧张严肃起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傻子也明白的道理。 李建安道；“想要拿到全套装备，就要成为我的家丁。成为家丁，饷银提高到每月三两雪花银。可是你们要明白，成为家丁，是要打仗的，是要冲锋陷阵的，是要死人的。” “如果拿了我的装备和银子，关键时刻临阵脱逃，我是要执行军法的！” “当然，在不打仗的时候，你们如果想要退出，只要交还装备，随时都可以。来去都是自由的。” 壮丁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心里思考着，盘算着。 第16章 出兵剿匪 李建安道；“不愿加入的，不要有负担，可以继续留在营里干别的活。今天大家放假一天，大伙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明天报名。散了！” “散！”壮丁们一声呼喊，三五成群散开了。 李建安不管壮丁们，先给自己五个家丁发装备。 五个人乐开了花，尤其胡大山。他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好盔甲。 如今这个梦想，忽然间就实现了！ 胡大山激动得热泪盈眶，摸着盔甲爱不释手。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盔甲意味着什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盔甲的士兵就不是战士！ 拥有好盔甲的战士，那就是战神！完全可以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胡大山可以想象，自己穿上白钢战甲，完全可以在靖海卫横着走！ 这里有几十套战甲，如果壮丁们全部穿上白钢战甲，那么这支队伍的战斗力，简直不可限量！ 第二天，李建安来到外面，招募家丁。 52个壮丁中，报名46人。六个没报名的人，其中四个是食堂伙夫，还有两个是护卫队的，都是李秀城的手下。 李建安发放了46套装备，家丁们乐开了花，高大胆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六个没参加的壮丁，四个伙夫还是伙夫，两个护卫队的壮丁，李建安把他们安排给李二叔，让他们以后跟着李二叔干采购。 次日，李建安召集所有家丁，共51人。 51人盔明甲亮，银光闪闪，好不气派！ 妇孺们围观着，看着自家男人，一个个笑开了花。流民中几乎没有老人，因为残酷的生存竞争中，老人都已经淘汰了。 从这天开始，伙食队还是伙食队，家丁队不再分守夜队和护卫队，五个班轮流守夜，轮流训练。 夏去秋来，转眼到了初秋。 经过三个月训练，家丁队已经配合娴熟，堪称精锐。 这天中午，李建安正在房里吃饭，胡二刀忽然走进来；“东家，赵总旗来了！” 李建安一惊；“人在哪儿呢？” 胡二刀道；“被我班岗哨拦在一里外。” 李二叔急忙站起来；“我去接一下。” “不！”李建安起身；“不让他进来，我出去见他。” 当下，李建安带着李二叔和胡大山几人，出了墩堡，前往外围。 外围荒野不远处，赵总旗正被两个家丁看着。他非常气愤，骂骂咧咧的；“我说你们讲不讲理！这还是不是大明朝的天下！我一个总旗，被你们拦着不让进，还有王法嘛！” 李二叔先一步赶过来，远远地大笑起来；“哎呦喂！这不是赵总旗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哈哈哈……” 赵总旗气愤；“远迎个屁！你们凭什么私设岗哨！这是造反你们知道嘛！” 哈哈哈，李二叔笑了；“总旗言重了，一个岗哨而已，哪儿就造反了。” 李二叔一边说话，一边小眼睛乱转。赵总旗身后，赵二勇也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礼盒。 李二叔心里奇怪；“怎么还给我们送礼？” 李二叔笑道；“总旗大驾光临，有什么要紧事吗？” 赵总旗已经看见后面的李建安，大声说道；“我不跟你闲扯，让李建安来见我！” 李建安大步走过来，笑道；“找我有事啊，老赵？” 赵总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赵总旗在东沟是什么身份，土皇帝的存在，你一个小旗叫我老赵，你他妈咋就这么狂妄！ 赵总旗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发飙，却又憋住了；“小安子，我找你当然是有事。” 李建安停下脚步；“找我何事？” 赵总旗气愤；“能不能进墩堡里，喝口茶水再说？” 李建安笑道；“不巧，墩里正在修缮，不便待客。” 赵二勇气愤；“李建安，你小子狂什么！” 赵总旗拦住赵二勇；“你喊什么！把礼物给我！” 赵二勇无奈，把礼盒交给赵总旗。 赵总旗笑道；“一点礼物，还请笑纳。” 李建安没动，看向胡二刀。 胡二刀接过来，打开盖子，展示给李建安看。 礼盒里面是茶叶和烟丝，看起来品质不错。 李建安笑了，这几个月来，都是李二叔给百户官厅送银子，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有诈！ 赵总旗笑道；“小安子，你的大船来了吗？” 李建安笑道；“还没呢，快了。” 赵总旗笑道；“我听说，你们啥活不干，每天都在训练刀枪，可有此事？” 李建安笑道；“生逢乱世，不练练身手还能活嘛，闲着也是闲着。” 赵总旗道；“上次咱们说好的，流民们不办民票，可是该服的徭役，还是要服的。如今正好有点活计，需要二十个人，明天你带人来百户所报到吧。” “什么活计？”李建安问。 “我怎么知道，你来就是了。”赵总旗道。 李建安道；“是不是要出兵剿匪？” 赵总旗大惊失色，没想到李建安已经知道消息了。 李建安的消息来自于胡大山的大儿子胡一刀，胡一刀在王千户手下干家丁。 王千户打算在秋收前，扫荡铁叉山的山匪。胡一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胡大山。 现在胡一刀成了钓蟹墩在外面的眼线。 这次剿匪，王千户要求下面的百户所，每所要出三十人助战。 赵百户只有八个家丁，哪怕抽调下面墩堡的人，也不够数。 原本按照以往，这时候要出钱雇人的。 今年赵百户亏空厉害，想省下这笔钱，让李建安出人头。 这样做可谓一石三鸟，一来省钱省力，二来可以试探李建安的实力，三来，最好李建安成为头前炮灰，这样就能吞下李建安的家业！ 赵百户和赵总旗计划得好好的，可恨李建安已经知道消息了。 赵总旗见欺骗不成，索性摊牌了；“是要出兵剿匪。你这边的动静，王千户已经知道了，都是我们帮你打圆场。这次剿匪，正是你表忠心的好时候。你要是去了，王千户拿你当自己人。你要是不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李建安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去。” 赵总旗急了；“为何？” 李建安笑道；“我没拿朝廷一分粮饷，剿匪轮不到我出力。谁吃了粮饷，谁去啊！” 赵总旗气愤；“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这样说话，就是图谋不轨！我要去告你！” 李建安见赵总旗气得浑身发抖，哈哈笑了。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赵总旗气得脸色惨白，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他和赵二勇只有两个人，李建安身旁众人可是虎视眈眈。 李建安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要我去也可以，有一个条件。” 赵总旗一愣，没想到李建安说变就变；“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两个人。”李建安道。 赵总旗高兴了；“哪两个人？” 李建安道；“二狗子和张麻子。” 赵总旗笑了；“我当是谁，他俩啊！行，这事我就能做主。事成之后，把他俩调到你手下。” “好！我明天出兵！”李建安道。 “那咱们一言为定了。明天你们早点来。”赵总旗交代几句，带领赵二勇回去了。 第17章 他咋就这么狂 东沟百户所。 百户官厅内，赵百户坐在花厅里，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赵总旗带着赵二勇进来了。 赵总旗非常兴奋；“大哥！说成了！明天上午来！” 赵百户站起身来，高兴笑了；“老三，真有你的，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赵总旗得意地笑了；“大哥说笑了，跟大哥比起来，我这点智慧，就是皮毛啊！” 哈哈哈，赵百户笑了；“这个李建安，折腾半年了，他妈一条鱼也没打！明天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赵总旗笑道；“大哥不必多虑。一群流民能有什么能耐，都是没见过血的生瓜蛋子。你别说他练半年，就是练三年，那也是乌合之众。” 赵百户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对。流民，只有在快饿死的时候，才有战斗力，其他时候不足为虑。来呀，摆酒。” 当下，百户官厅大摆筵席，赵百户召集家丁们，喝壮行酒。 ………… 钓蟹墩这边，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伙食队忙着准备干粮和肉干，家丁队忙着准备行装。 李建安召集班长们开会，安排如下； 伙食班留守。 家丁队中，李秀城整班留守。 出征期间，李二叔代为管事。 次日，一阵鞭炮过后，队伍开拔。 这次出征，钓蟹墩全部四辆马车都随军，运载盔甲和物资。 出征人员，包括东家李建安，四个班长李建业、胡大山、胡二刀和高大胆。 另外加上四个班的家丁32人，合计37人！ 四个班保护四辆马车，行军时不穿盔甲，只拿着盾牌和腰刀。 37人中，只有李建安骑着高头大马。 队伍走了半个时辰，走出七八里，在路口停下来休息。 另一边路口上，有三个人走过来。负责警戒的胡大山见三人拿着兵器，急忙让队伍起立！ 家丁队立刻起身，摆好战斗队形！ 李建安骑马前出，仔细打量过来的三个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薛富贵、二狗子和张麻子！ 三个人看清是李建安，立刻跑过来。 “安哥儿！”“安哥儿！”三个人呼喊李建安，非常欢喜。 李建安跳下马来，笑开了花；“是你们啊！好久不见了。” 薛富贵看了看后面几十个壮丁，发现都是统一的青色短衫，而且非常精壮！ “安哥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薛富贵笑道。 李建安笑道；“王千户不是要剿匪嘛，赵百户让我们过去帮忙。” 薛富贵笑道；“这些兄弟，都是赵百户找来的帮手吗？” 李建安笑道；“不，他们都是我的家丁！” “什么？”薛富贵张大嘴巴，满脸震惊！ 这么多人，都是你的家丁？ 你只是小旗啊，不是千户大人啊！ 二狗子和张麻子也愣住了，呆若木鸡！ 他们不敢相信，只是半年没见，李建安竟然发达到这种程度！ 薛富贵浑身发抖，比划着几辆大马车；“这，这些，这些都是你的家丁？” 李建安笑了；“没错，都是我的家丁。” 薛富贵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他指着家丁们手里的钢盾，瞠目结舌；“这这，这些钢盾，也是你的吗？” 李建安笑道；“车马，钢盾，都是我置办的。” “哎呦我滴个娘唉！”薛富贵叫喊起来，激动得直拍大腿；“安哥儿，你这是大发了啊！” 张麻子呼喊起来；“何止大发啊！简直发得裤擦裤擦的！” 二狗子扑上去，一把搂住李建安，乐开了花；“安哥！苟富贵，勿相忘！你大发了，拉兄弟们一把啊！” 李建安笑了；“好说，好说，你先放开我。” 二狗子放开李建安，抹了抹他衣服上的褶皱，讪讪笑了。 李建安笑道；“我发达了，肯定不会忘了兄弟们。这次剿匪过后，我就跟赵百户说，让你们来帮我。” 二狗子和张麻子连连答应了，满脸欢喜。 薛富贵却尴尬笑了，心想；“二狗子和张麻子都走了，我就剩光杆司令了！” 李建安笑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边走边聊。” 当下，队伍继续赶路。 李建安和薛富贵三人落在后面，边走边聊。 二狗子非常会来事，直接帮李建安牵马。 ………… 东沟百户所。 东门外，赵百户带着几个家丁，正在等候属下。 不一会，下面几个墩堡的小旗，陆陆续续赶到了。 有的小旗带来一两个帮手，也有耍单蹦的。 加上赵百户几个家丁，现在已经十五个人。 十五人中，只有赵百户三人有马匹，还有两挂小驴车。 众人正在说笑着，远远地一大队人马走过来。 众人惊了，议论纷纷。 “好多人马啊？” “那是谁呀？” “是王千户吗？” “有四五十人。” “有大旗！” 队伍靠近了，众人看清了。排头的马车上，插着一杆大旗，上面金色的飞龙大字；“李！” 赵百户惊了，心想；“难道是李建安，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按照赵百户的想法，李建安最多来十几个人，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几个小旗慌了；“哪儿来的姓李的？” “谁呀？是李百户吗？他怎么走到这边了？” “李百户怎么来东沟了？是和咱们汇合吗？” 赵百户生气，大喝；“你们瞎啊！那是李百户嘛？那是李建安！” 几个小旗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哪个李建安，钓蟹墩的吗？他怎么有这么多人马？” “不可能吧，李建安有什么产业，能养这些兵马？” “娘了个乖乖！同样都是小旗，老子就一个光杆司令，他咋这么大排场！” “狗日的，他还给自己整面大旗，他以为他是总兵啊！” 这时候，李建安的马匹从队伍后面跑过来，来到前面。 赵百户众人完全看清了，马上人正是李建安！ “狗日的，我们都是走路来，他却骑马！” 几个小旗愤愤不平，恶语相加。 李建安催马靠近，几个人不说了。 李建安停下马匹，却并不下马，而是高高在上寻望众人。 众人无奈，只好仰视着他。 李建安看见人群中的赵百户，高兴笑了；“好久不见了，老赵。”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赵百户吃惊地张大嘴巴，瞪着李建安，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王八蛋！他怎么敢？怎么敢叫自己老赵！他怎么敢，怎么敢高高在上，蔑视自己！ 其他家丁和几位小旗吓慌了，这个李建安，他是疯了吗？他咋就这么狂！ 赵百户可是东沟的土皇帝，一向作威作福，李建安是疯了嘛，他怎么敢这样称呼赵百户！ 老赵啊！那是你能叫的嘛！你一个毛头小子，差着辈分呢，怎敢如此狂妄！ 赵百户气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想发飙，可是这时候，李建安的家丁队走近了！ 那几十面白钢盾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瞎了众人的眼睛！ 哇哇哇！众人一片惊哗！ 第18章 让我当炮灰?给你脸了 哇哇哇！众人一片惊哗！ “是白钢的！”“白钢盾牌！” “我的天哪！这是多有钱！” “几十面啊！疯了吗？” 赵百户被震惊了！再次目瞪口呆！这个臭小子到底有多少钱？他是怎么发家的！ 在众人一片目瞪口呆中，李建安跳下马来，向众人拱手，笑道；“诸位，好久不见。” 几个小旗中，有两个小旗不自禁地还礼，随即又急忙放下来。 赵百户怒不可遏，右手去摸自己的腰刀。 赵总旗发现了，急忙上前抓住赵百户的手臂，硬生生按住了。 赵总旗喝道；“小安子！你不要没大没小！我们可不是求着你！没了你，我们照样去剿匪！” 李建安笑道；“赵总旗这样说，那我们可就回去了。” “等一下！”赵百户喝道。 众人一惊，看向赵百户。 赵百户脸色一变，忽然笑了，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惊，赵百户的脸色变得真快啊！ 赵百户笑道；“谁能年少不轻狂！年轻人有些傲气在所难免。小安子，一块去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看看你的实力。” 李建安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候，后面的薛富贵带着二狗子和张麻子跑过来。他乐开了花，对赵百户笑道；“亲家，安哥儿发达了！带来这么多精兵强将，这下咱们剿匪轻松了！” 薛富贵话说完了，发觉众人脸色难堪，知道大事不妙了。 全场尴尬！ 呵呵，薛富贵只好强行解尬，笑道；“话虽如此说，万事开头难，还是要百户大人领导大伙，才能旗开得胜。” 赵百户沉着脸；“废话不多说了。人都到齐了，我说一些作战安排。” “王千户的军令，让我们东沟的人马，前往铁叉山东口，堵截山匪。” “中午吃一顿，饭后就出发！” 当下，赵总旗安排人马吃饭。 饭后，大队人马开拔！ 赵百户带领17人走在前面，李建安带领36人跟在后面。 一个下午，队伍行军三十里。黄昏时分，赶到设伏地点。 赵百户手下人，一个个累得里倒歪斜，怨声载道。 李建安的家丁，一个个身姿挺拔，不觉得有什么。 几个小旗非常奇怪，李建安的家丁平时都吃什么，怎么一个个生龙活虎，脸上一点菜色都没有。 赵百户召集小旗们开会，说道；“按照王千户的计划。明天上午，王千户带领主力进攻山寨。山匪们自然不是王千户的对手，到时候山匪大乱，必然溃不成军，四下奔逃。” “西沟的钱百户和秦百户带人守西面，北洼的林百户和沈百户守北面。我们东沟的人马，守住这条山口就可以了。” 小旗们看着地图，连连点头。 薛富贵胆小怕事，笑道；“大人，山匪一共有多少人？” 赵百户道；“确切数字谁也不知道，估计有百十条贼汉。大伙别担心。王千户攻打山寨，肯定杀伤不少。溃散的山匪不一定都跑这边来。咱们这边近六十人，以逸待劳，守住一个山口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得对！”“大人高见！”“佩服！”“神机妙算！” 几个小旗不要钱的吹捧张口就来。 哈哈哈，赵百户高兴了，见李建安不吹捧自己，心里暗恨！ 赵总旗笑道；“大人，今晚怎么安排？” 赵百户道；“今晚布防，李小旗你们人多势众，靠近山口，我们在后面，如何？” 众人听了一惊，这就开始玩诡计了！ 李建安笑道；“可以，我们在前面。” 众人大惊，这小子是真傻啊！还是真狂啊？ 哈哈哈，赵百户笑了；“李小旗艺高人胆大，那就这样了，大伙散了休息吧。” 会议散了。李建安回到后面队伍中，带领队伍前出，堵住山口。 胡大山安排家丁们休整。家丁们从马车上卸下草垫子，铺在地上休息。 李建安让高大胆带人去前面放哨。高大胆带领自己班去了。 埋伏期间不让点火，家丁们吃了干粮和肉干，各自抱着自己的盔甲包，休息了。 一夜平安度过。 次日天亮后，后面赵百户众人，不顾军纪，烧火做饭。 饭做好了，却没人来叫李建安众人。 李建安不管他们，让家丁们吃肉干和干粮。 饭后，李建安让高大胆整班休息。 大白天不用放哨，这边山坡光秃秃的，一眼就能看出去几里，不用担心偷袭。 赵百户带着几个小旗，假模假式来到前面视察一番，然后又回去了。 赵总旗和赵百户避开人群，两个人偷偷商议起来。 赵总旗道；“大哥，我看这样办吧。咱们这十八人中，五人有铁甲，五人有皮甲，二勇他们几个还有弓箭。不如我们组成一个十人的精锐小队，在后面待命。” “如果冲下来小股山匪，三五个人的。我带领小队冲上去，免得被李建安抢功劳。如果山匪人多势众，我们就在后面，让李建安当炮灰。” “等李建安和山匪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渔翁得利！” 哈哈哈，赵百户阴险地笑了；“老三，你的想法正合我意。这样，你去挑人，让有能力的先披挂起来。让李建安看看，什么叫真材实料！” 当下，赵总旗招呼着，让家丁和几个小旗披挂盔甲。 薛富贵有一身皮甲，也被选入精锐小队。 无可奈何，薛富贵在二狗子帮助下，穿上皮甲。 几个小旗有些怨言，怎么敌人还没来，先披挂上不累吗？ 赵总旗不管解答，一阵吆喝，众人只好先披挂上。 赵百户看了看披挂后的队伍，高兴笑了。他有意显摆自己这边有盔甲，于是高声呼喊；“李小旗，你过来一下！” 李建安走过来，看了看几人的铁甲和皮甲，笑而不语。 赵百户笑道；“小李啊！不是我说你，光置办钢盾用处不大。将士们作战，最要紧的还是要弄套盔甲。” 李建安笑了；“老赵你说的对。” 赵百户生气，气得浑身发抖。 “有人下山了！”二狗子忽然一声大喝！ 众人大惊，急忙向山坡上寻望。 果然，山坡上有一片黑点在移动，下来了！ “好多人啊！”众人一片惊慌！ 那密密麻麻的黑点，显然都是人头，看着有百十个！ 赵百户也慌了；“怎么这么多人？下来得也太早了吧？” 赵总旗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帮山匪就没抵抗王千户，直接他妈跑下来了！” 啊？众人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亲家！我们怎么办啊？”薛富贵一把拉住赵百户，吓腿软了。 第19章 震撼!凶残!太凶残了 赵百户当机立断；“退后！我们退后！让开山口，躲到那边树林里去！” 还没等赵百户的话说完，几个小旗已经跑路了。 赵总旗急忙招呼家丁们，把马匹和驴车赶过去。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赵百户等人的狼狈，让他感觉非常可笑。 众人哪里管他笑不笑，没人理会这个疯子，直接跑向旁边树林。 李建安不管他们，走回自己队伍。 家丁们纷纷起身，看着李建安。高大胆的班级，一个个也被叫醒了。 李建安在人群中走过，寻望众人的神色。 三十多家丁，大多毫无惧色，有几个似乎有些惊慌。 李建安笑道；“怕什么！还有好几里呢。披甲！” “披甲！”胡大山几个班长跟着呼喊。 家丁们忙活起来，各自打开盔甲包，相互帮忙披甲。 李建业抱着盔甲包过来，帮李建安披甲。 赵百户等人，已经躲进小树林。十几人看着李建安众人，一个个都傻眼了！ 这帮人怎么回事？难道不怕山匪吗？ 山匪可是上百人啊！ 薛富贵惊了；“那是什么盔甲？白光光的？” “他们竟然都有盔甲！我滴娘了个乖乖！” “那是，那是白钢战甲！” 哇——众人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谁也没有想到，李建安竟然如此豪横！ 白钢战甲啊！那可是千户大人才穿得起的奢华！ 你一个小旗穿白钢战甲过分了！你还弄出来几十套！太他妈过分了！ 要不要这么豪横！要不要这么奢华！ 你他妈还让活嘛！ 赵百户感觉老脸火辣辣的，他刚才还嘲笑李建安没有盔甲，原来李建安是深藏不露啊！ 李建安的队伍穿好盔甲，清一色的白钢战甲！ 为了区分指挥体系，队长李建安的头盔上，插在蓝头缨。四个班长的头盔上，插着红头缨。 李建安见家丁们披挂好了，一声大喝；“阵前列队！” 家丁们跟随几个班长，立刻在阵前列队。 李建安翻身上马，走到阵前。 这时候，那群山匪已经来到山脚下，距离山口还有一里多。他们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向山口这边冲过来。 李建安坐在马上，看得远一些。这群山匪应该不到百人，六七十个贼汉子，中间还裹挟着十几个女人。 大概是跑路匆忙，十几个女人有些没穿外衣，被绳索拴着双手，连成一串。 李建安感觉这边山口太宽了，容易有漏网之鱼。于是他跳下马来，抽出白钢战刀，大喝；“上前！” 37人不管马匹和马车了，直接列队前进！ 树林里，赵百户等人都看懵了！ 薛富贵急了；“安哥儿要干什么？不是吧？” 张麻子大喝；“疯了！他想堵死所有山匪，一个不留！” “这帮疯子！”赵总旗叫嚷起来；“围城必阙啊！他们堵死山口，不是逼山匪玩命嘛！” 众人心惊胆颤，吓得脸色惨白！ 太疯狂了！不该有这种打法！ 正常合理的打法，应该是山口外打一打，留下一些山匪。山匪有跑路的希望，不会玩命。这样一条活路不给，谁不跟你玩命！ 百十个山匪玩起命来，就算你能赢，那也要伤亡惨重啊！ 赵百户心脏狂跳，又惊又喜。他惊的是李建安的狂妄！喜的是李建安的愚蠢！ 李建安带领家丁们步步向前，离山匪越来越近。 山匪们的速度慢了。 山匪群中，匪首飞天豹拎着鬼头刀，瞪着大眼睛。他有些慌了，这套路不对啊！ 飞天豹干山匪十几年，多次被官军围剿，就没见过这样的！ 没有官军和山匪硬拼的，都是打跑了事。 今天是怎么了？来了个硬茬子！ 飞天豹看着那些明晃晃的盔甲，感到心慌害怕。 山口完全被堵死了，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飞天豹怒了，吆喝起来；“兄弟们！官军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大伙跟我冲过去！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他娘！冲啊！” “冲啊！”六十多个山匪，乱哄哄冲过去！ 李建安走在队伍前列，一声大喝；“下面罩！” 呼啦！几十个家丁整齐地放下面罩，只露出眼睛，如同一个个“钢人” 李建安一声大喝；“不留活口！杀啊！”他一马当先冲过去！ “杀啊！”家丁们跟着冲过去！ 双方对冲，立刻就近了！ 李建安飞身而起，一招力劈华山，劈向飞天豹！ 飞天豹挥舞鬼头刀硬顶！ 唱唥！鬼头刀断了！飞天豹的脑袋直接飞出去！ 飞天豹惊了，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远去，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快的刀！” 李建安斩了飞天豹，又向旁边一个使棒的山匪砍去！ 使棒山匪吓慌了，急忙闪躲，用铁棒砸李建安！ 李建安挥舞钢盾，直接将铁棒撞飞了！ 使棒山匪大惊失色，转身要跑，却不小心摔倒在地！ 李建安不等他爬起来，一刀砍去！ 使棒山匪慌乱中用手臂去挡，直接被劈成两半！ 当！李建安感觉背后一痛，转身一看，被人砍了一刀！ 那山匪发觉砍不破白钢战甲，吓得转身就跑！ 李建安两步追上去，背后一刀，直接砍翻在地！ 这时候，家丁队已经和山匪们乱战在一起。 山匪们大多没有盔甲，少数人穿着皮甲和木甲。 山匪们砍杀家丁队，根本伤不到一个个“钢人”! 家丁队砍杀山匪，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山匪们根本防不住，非死即伤！ 啊啊啊！一声声惨叫！山匪们被杀得狼哭鬼嚎，根本冲不出去！ 只是片刻间，就有一半山匪被砍杀！倒地不起！ “跑啊！”“快跑啊！”“官军太横！”“风紧扯呼！” 剩下的山匪一片哭嚎，转身就跑。 “快追！”“快追！”“砍死他们！” 几个班长吆喝着，家丁们追上去。 按理说家丁们穿着盔甲，应该跑不过山匪。实际情况却是山匪们大都被追上，砍翻在地！ 这主要是因为山匪们从早上就赶路，已经腿软了。 只有五六个山匪，跑上山坡，逃之夭夭了。 家丁们穿着盔甲不便爬山，李建安吆喝着，让大家不必追了。 家丁们听从军令，立刻归队集合。 那十几个女人，躲在一旁看着，一个个吓得小脸蛋惨白，浑身发抖。 李建安不管她们，让各班集合，查看伤亡情况。 山口外，树林中，赵百户等人目瞪口呆，都看傻了！ 凶残！太凶残了！ 这你妈哪是剿匪啊！这就是大屠杀啊！ 你们还有人性吗？完全就是欺负人啊！ 李建安的家丁队砍杀山匪，就像杀猪宰羊一样容易！ 山匪们真是太惨了！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对决！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赵百户满脸震惊，吓得心脏狂跳。他娘的！这帮人太猛了！怪不得李建安这小子狂妄，人家真有狂妄的资本啊！ 赵百户心有余悸，辛亏没有和李建安冲突，不然自己这几个人，哪里够他们砍杀啊！ 第20章 王千户被震惊了 李建安的家丁们列队完毕，四个班长清点人数和伤亡。 胡大山向李建安大喝；“大山班无人伤亡！” “二刀班无人伤亡！” “建业班无人伤亡！” “大胆班无人伤亡！” 哈哈哈，李建安大喜，没人伤亡就好。 “有人受伤！”高大胆班上忽然有家丁举手叫喊。 高大胆生气；“你哪里受伤了？” “我脚崴了，刚才追山匪跑太快，我把脚崴了。”那个家丁说道。 高大胆生气；“我去你大爷！脚崴不算受伤，归队！” 家丁有些委屈，只好归队。 李建安笑道；“脚崴也算负伤。行了，你回马车那边休息吧，回去给您慰问金。” 家丁们一听有慰问金，立刻来劲了！ “我也受伤了，我手指头骨折了！” “我也受伤了，我肩膀挨了一下，好像脱臼了！” 胡大山气愤；“吵什么！娘们唧唧的，要脸不要！连点血都没见，算什么受伤！” 家丁们害怕，不敢说话了。 李建安道；“自认为受伤的，就去那边看马车。” 家丁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真的过去。 李建安笑道；“那好，大家坐下，原地休息，暂时不要卸甲。” 家丁们坐下来，原地休息。 李建安对胡大山道；“胡班长，你和二刀找几件衣服，把女人们安抚一下。” 胡大山父子从山匪尸体上，找到一个带包袱的，掏出几件衣服，给衣不遮体的女人们穿了。 女人们哭哭啼啼的，希望回家。胡大山答应下来，安抚一番。女人们收了哭声，坐下来休息。 这时候，赵百户带人赶过来，哈哈大笑。 “李小旗！咱们真是大获全胜啊！”赵百户笑开了花，对手下人说道；“我们增援慢了，没赶上大战，像收集战利品这种杂活，就不能再推脱了。快！割首级，收集一下钱财和物资。” 几个小旗答应着，就要带人去搜刮尸体。 李建安生气，上前两步，忽然举起腰刀，指向走来的众人。 众人惊骇，急忙止住脚步。 赵总旗笑了；“李小旗，你这是干什么？大伙都是自己人……” “退后！”李建安大喝；“都给我退后！战利品谁也不能乱动，否则，别怪我刀不长眼！” 高大胆和李建业走过来，一左一右护住李建安。 “你看看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是来帮忙的。”赵总旗看了看赵百户，无可奈何，只好带人退回去。 赵百户上前两步；“李小旗，这些战功你打算怎么分？” 李建安道；“怎么分我做不了主，还是请来王千户做主吧。” 赵百户生气；“你傻了不是。王大人来之前，咱们先把浮财收集一下，多少回点本啊！” “多谢赵大人提醒，不过我这人死脑筋，不会钻营。”李建安对胡大山道；“胡班长，你和二刀带几个人上山，通报王大人。” “别别别！”赵百户伸手拦住了，笑道；“你们忙吧，这事还是我派人去比较合适。” 当下，赵百户派出赵大勇和赵二勇，带几个人上山了。 ………… 王千户已经年近五十，身体还很健康。他带领家丁队和两个百户的卫所兵，共计120人进攻山寨。 没想到的是，主力队伍一路上山，没有碰到丝毫抵抗，连个人影都没有。 当王千户率队到达山寨时，整个山寨已经人去房空，只剩下几条畜生。 王千户大呼不妙，山匪已经全伙下山，准备突围了！ 按照王千户的设想，山匪们会螳臂当车，被自己攻打一阵。然后抵挡不住，四散奔逃。谁成想这帮山匪一点骨气都没有，直接跑路了！ 当下，王千户对几个家丁伍长说道；“四下探寻踪迹，看他们从哪个方向下山了？” 几个家丁伍长四下搜寻，很快确定脚印。王千户的长子王志国向王千户报告；“爹！山匪全伙向东，从东面下山了！” 王千户大惊失色，气得直跺脚；“他娘的！” 现在整个青河堡千户所，只有七个百户。因为人手不够，王千户在东面只安排了赵百户一伙。 按照王千户的设想，山匪们不会去东面，因为东边靠海，山匪们逃去东边，离山区就远了。 没想到狡猾的山匪，全伙去了东边，这下糟糕了！ 王千户很了解赵百户的能力，赵百户吓唬一下泥腿子还行，对付山匪就不够看了。 当下，王千户下令，谁也不准休息，立刻下山去追！ 这个命令一下，三十个家丁还好，九十个卫所兵可不干了。他们赶了大半天山路，腿都累飘了，根本走不动。 这里面有个士兵等级的问题。家丁们等级高，战力强。为了保持家丁们的体能和战斗力，上山的时候，家丁们的盔甲和兵器都是卫所兵扛着背着。 一套铁甲二十斤，加上兵器和盾牌，差不多四十斤。负重上山，对于长期营养不良的卫所兵，简直要了命了。 本来到了山寨，卫所兵已经累瘫了，听说还要走，卫所兵不干了，打骂不动。有些脾气犟的，开始出言不逊了。 王千户见众怒难犯，只好让卫所兵休息，命令家丁们自己背着盔甲，赶紧下山。 山匪跑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整个千户所的兵力都出来了，要是被这帮山匪钻了空子，那就糟了！ 王千户带领家丁们下山，正赶路着，下面出现几个人影。 王志国让几个家丁停下来，准备弓箭。 下面几个人慌了，挥手大喝；“别放箭！是自己人！我是赵大勇！” 王志国下去几步，仔细一看，可不是赵大勇嘛！ “别放箭！”王志国向下面呼喊；“快上来！” 王千户见没危险，带人下去了。 双方碰头，赵大勇几个急忙跪倒；“参加千户大人！” 王千户摆手；“快起来！下面怎么样？” 赵大勇笑道；“托大人洪福齐天，山匪已被剿灭，全军覆没！” 啊？王千户吃惊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斩杀多少贼寇？” 赵大勇笑道；“斩杀近百人，只有寥寥数人逃脱。” “太好了！”王千户高兴得直拍大腿，乐开了花；“太好了！不枉我运筹帷幄，辛苦一场。” 哈哈哈，王千户身旁的家丁们一片欢笑。 老大王志国笑道；“父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孩儿佩服！” 老二王志刚笑道；“父亲排兵布阵，出神入化！孩儿敬仰！” 老四王志高笑道；“父亲亲自出马，手到擒来，可谓当世战神！” 哈哈哈，王千户大笑起来，乐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家丁们跟着笑了。 忽然，王千户不笑了，他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伤亡。如果伤亡太多，军属闹着要抚恤，那就麻烦了。 王千户笑道；“赵百户他们伤亡如何？” 赵大勇拱手笑道；“回大人，无人伤亡！”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第21章 难以置信的完胜 王千户吃惊地张大嘴巴；“你再说一遍，几人伤亡？” 赵大勇觉得不妥，看向旁边赵二勇。 赵二勇拱手笑道；“回大人，有人伤亡。有一人脚脖子崴了，似乎还挺严重。” 王千户彻底惊了，瞠目结舌；“你你，你再说一遍，就一个人受伤吗？” 赵二勇笑道；“多亏家父神机妙算，排兵布阵，所以我们伤亡不多。” 王千户看了看手下几个家丁头目，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斩杀山匪已经不可思议，竟然只有一人受伤，怎么可能？ 王千户向来自视甚高，可是也被这份战绩惊到了。他觉得哪怕自己的家丁队和山匪硬拼，也打不出这份战绩啊！ 这是完胜！不！这是一边倒的屠杀啊！ 王千户担心赵百户弄虚作假，问道；“首级还在下面吗？” “都在下面放着。”赵大勇道。 王千户道；“前面带路，我亲自去查验！” 赵大勇答应一声，几个人转向，在前面领路。 王千户率领家丁队，急忙跟上。 一行队伍很快来到山脚下，王千户在护卫下走在头前。 前面山口处，地面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王千户大喜，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些尸体还没有被翻检过，很多尸体的包袱还在。 山匪们逃跑，金银细软都是随身携带。王千户赶路这么急，就是怕赵百户贪心，偷吃独食。 如今这样一看，王千户放心了，赵百户还是知趣的。 “爹！你看！”王志国指向前面。 王千户抬头寻望，前面草丛中坐着两排士兵，一个个盔明甲亮，白光闪闪！ 王千户当时就惊了，见多识广的他，当然知道这种光泽，那是白钢战甲啊！ 王千户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家丁们也都停下脚步，一个个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白钢战甲价值不菲！ 几十套白钢战甲啊！那花费的银钱数以万计！ 豪横！奢华！不可一世！ 远远地，王千户已经感觉到，那几十个“钢人”坐在地上，却有一种气势弥散四方，让人心惊胆颤！ 杀气！很重的杀气！只有刚刚杀过人的精锐之师，才能散发出的杀气！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江湖，王千户立刻就明白了。赵百户请来高人了！ “我早就该想到，凭赵家那几个酒囊饭袋，如何能斩杀山匪。” 让王千户惊心动魄的是，什么人拥有如此精锐的家丁？能置办这些家丁的人物，显然财力雄厚，来头不小！ 当下，王千户不动声色，带人走过去。 距离近了，王千户能够看见，那些白钢战士身上，还有没擦净的血迹。 这时候，一个人向王千户走过来。 王千户定睛一看，胡大山！ 王千户惊了，胡大山竟然也穿着白钢战甲，头上还有红头缨！ 胡大山向王千户拱手，笑道；“大人！” 王千户吃惊地张大嘴巴；“大山，你不是帮你外甥打鱼嘛，你怎么在这？” 胡大山笑了；“大人明鉴，这就是我外甥的队伍。” “什么？”王千户目瞪口呆！他最近听到风声，说钓蟹墩那边有个李小旗，召集一些流民打鱼，却连一条船都没有。 王千户惊了；“你外甥就是李小旗？叫什么来着，李……” “李建安。”胡大山笑道。 “对！李建安！”王千户吃惊地张大嘴巴；“他一个小旗，怎么会有这些家丁？” 胡大山笑了；“赚了点钱，就置办了，大人抬爱了。” 王千户一脸讪讪；“这是赚了点钱嘛，你们倒是谦虚。” “千户大人！”后面有人呼喊。 众人看过去，正是赵百户。 赵百户满脸欢笑跑过来，肥胖的身躯屁颠屁颠的。 “千户大人！我可想死您了！”赵百户一把搂住王千户，满脸谄媚的假笑。 王千户推开他；“你假不假！别搂搂抱抱的！” 赵百户没羞没臊，笑道；“大人，多日不见，您还是一样龙精虎猛，神采奕奕，八面威风，气宇轩昂！” 王千户没在意他说什么，而是看向跟过来的几个人。 赵总旗和薛富贵等人，一个个干净得很，身上一点泥土都没有。 王千户心中有数了，发现走来一位高个青年。 那青年一身白钢战甲，英气逼人！他头上插在蓝头缨，血染战袍，显然就是李建安了。 李建安上前几步，拱手说道；“小旗李建安参加千户大人。” 王千户笑道；“好，不错。李小旗辛苦了，斩杀几人啊？” “回大人，斩杀五人。”李建安道。 王千户笑道；“那你的队伍，斩杀多少人啊？” 李建安看了看赵百户；“地上躺着的，都是我部斩杀。” 赵百户尴尬笑了；“我全程参与了指挥和调度，我部从旁协助，分散山匪注意力，才有了这样的战绩。” 哈哈，王千户笑了；“李小旗，这些战功和缴获，该如何分配啊？” 众人吃惊，王千户何时这般好说话了？竟然问一个小旗如何分配战功，太看得起李建安了！ 李建安笑道；“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王志国和王志刚上前，要保护王千户安全。 王千户看向左右；“你们等着吧。” 当下，王千户随李建安走向一旁小树林。 赵百户又急又恨，气得抓耳挠腮。他等两个人走远了，骂骂咧咧的；“小人得志！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王千户跟随李建安进入树林，这边已经远离人群，听不到了。 李建安道；“大人，我刚才查看过，每个山匪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银子。少的几两，多的几十两。我估计这六七十人，有浮财千两以上。再加上他们的兵器和盔甲，价值超过两千两。” 王千户笑道；“你应该知道养兵的花费，最怕的就是外出作战。我这次调动几百人，花费不下一千两。” 李建安道；“属下一分不要，希望大人帮忙报功，升任总旗。” 王千户高兴笑了。如今青河千户所，只有七个百户，另外三个吃空饷。 百户都没满额，总旗更是许多空缺。 王千户笑道；“可以，给你一个总旗。但是军功不能这样报，还是要分润一些。” 李建安笑道；“这个属下明白。属下当了总旗，并不领粮饷，粮饷还是大人的，只希望我三舅和二叔，也能升个小旗，都不要粮饷。” 王千户故作疑虑；“这个嘛，你三舅以前是我家丁，给他个小旗不算事。你二叔是军户吗？” “他不是军户，是个木匠。”李建安道。 “这就有些难办了……”王千户看了看李建安脸色；“也不是不行，你再给我二百两。” “谢大人！”李建安拱手笑道。 哈哈哈，王千户笑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李建安道；“大人，海湾百户所那边，荒废已久。我已经在登州订购了大海船，钓蟹墩那边停船不方便。能不能把海湾百户所给我？” 王千户笑了；“年轻人敢想敢干，胃口还不小。大船回来，你一个月能产多少海鲜？” 第22章 升任总旗，代理百户所 李建安笑道；“大人若是有意，我送大人一成干股，如何？” “不不不！”王千户急忙摆手，笑道；“干股太麻烦，我也不想管你的账目。这样吧，每个月分红一百两！” 李建安吃惊，这是狮子大张口啊！ “一百两太多了，五十两。”李建安道。 “八十两。年节都算里面，我不让你种地，地皮免费给你用。”王千户道。 李建安想了想；“八十两的话，那些女人我要带走。” 王千户不缺女人，正嫌弃麻烦，高兴笑了；“女人你都带走，不过不能强迫，附近的还是要送家去。” “那是自然。”李建安并不想霸占那些女人，只是害怕女人们落到官军手里，反而遭殃。 王千户笑道；“我看这样吧，一会你先带人回去，这边我来料理。明天让你三舅带着钱和名帖，送到我府上。” “全凭大人吩咐！”李建安笑道。 两个人商量好了，一块走出来。 众人看着两个人神色，就知道谈妥了。 二狗子一脸崇拜地看着李建安，心想；“去年还是一块挨饿的穷朋友，今年安哥就发达了，还和千户大人有说有笑。唉！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张麻子心潮澎湃，两眼放光，心想；“人生总有出头日！安哥儿发达了，就是我翻身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机会！” 薛富贵感觉不是滋味，心里酸酸的；“我当小旗十几年了，王千户没正眼看过我。小安子年少得志，真是意气风发啊！” 赵百户瞪着李建安，气得嘴歪眼斜。 李建安与王千户别过，没有回来这边，直接去找自己的家丁队。他招呼家丁队起身，带着十几个女人走了。 众人都有些吃惊，怎么战利品一点没要，只把女人带走了。 王千户招呼儿子们和家丁队，赶快收割首级，搜刮浮财和物资。 三十个家丁忙活起来，很快收割完了。 赵百户看着眼馋，却也无可奈何。 不一会，王志国来了，笑开了花；“爹，浮财都搜完了，不少。”他怕赵百户看见，偷偷伸出三个手指。 哈哈哈，王千户乐开了花；“拿一袋过来。” 王志国看了看赵百户，跑过去拿来一袋银子。 王千户掏出二十两，递给赵百户；“拿去给兄弟们分了。” 赵百户满脸愁苦，三千两银子啊，自己就分到二十两！难道自己在王千户的心里，就值二十两嘛！ 赵百户没皮没脸，尴尬苦笑；“大人，再给点，我这一趟可不容易。我是带病来的。” 王千户不好当众驳他面子，又掏出五两银子，说道；“回头我给你报两个斩杀。” 赵百户乐开了花，点头哈腰；“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千户道；“我没时间了，衣服我不要了，你埋一下。” 赵百户满脸谄媚假笑；“放心吧大人，肯定处理好。” 王千户带着家丁队把东西都搬走了。 赵百户对薛富贵等人说道；“大伙辛苦一下，扒光山匪的衣服，挖坑埋了。” 薛富贵等人骂骂咧咧，怨声载道。 ………… 当李建安带队回归钓蟹墩时，已经是下午了。 妇孺乡亲们一个个跑出来，夹道欢迎！ 听说打赢了还没有伤亡，乡亲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天喜地。 李建安一声令下，杀猪宰羊，准备大摆筵席！ 牛大厨带着伙食班忙活开来，好酒好菜让所有人乐开了花。 宴席开始前，李建安带人搬出两箱银子，白花花的有几百两！ 人群轰动了！大场面啊！太豪横了！ 李建安说了几句场面话，出征人员每人发银子十两！ 说发就发，李建安当场发放！每人十两！ 留守的伙食班和李秀城的家丁班，每人发放二两银子。 拿到银子的男人们一个个乐开了花，腰板直挺挺的。妇孺们看着自己男人，一个个也是眉开眼笑，与有荣焉。 李建安一声令下；开席！ 近两百人欢声雷动，大吃大喝起来。 宴会一直吃到晚上，点燃篝火，有人唱起小曲，有人杂耍助兴，好不快活！ 宴会一直闹到半夜才散。 次日，李建安让胡大山带着三百两银子，还有胡大山和李二叔的名帖，前往青河堡千户所。 晚间，胡大山回来了，说王千户已经呈上战报，给李建安报斩杀五人，胡大山报斩杀三人，李二叔报斩杀六人！ 王千户说了，等几天上峰批下来，再去海湾百户所不迟。 李建安觉得还是先行一步，让李二叔去卫城找工匠，准备翻修海湾百户所。 去之前，李建安和李二叔先去了一趟海湾百户所。 海湾百户所很大，里面有一百多套院落。因为人口逃亡，这边只剩下几户牧羊人。 李建安和李二叔计算了用工用料，列了单子。 回来后，李建安给李二叔拨发五百两料钱，让他带着李秀城一个班，去城里雇人备料。 李二叔走后，李建安又安置那十几个女人。 十几个女人中，大部分都是方圆百里的人家。离家近的，李建安让人送回去，离家远的，李建安派人送信，让亲属来接。 有三个女人无亲无故，无家无业。李建安雇佣一个给母亲当丫鬟，雇佣两个干杂活。 处理完女人的事情。这天李建安正在记账，王千户长子王志国来了！ 王志国带来好消息，几个人的战功报上去，封赏已经下来了！ 李建安升任总旗，代理海湾百户所！ 胡大山和李二叔升任小旗，隶属海湾百户所。 官身已经下来了！就在青河堡！ 李建安大喜，派胡大山带人去青河堡。 当天晚上，胡大山就回来了，三套官身都取回来了。 李建安穿上总旗的官身，感觉更有气场了。 胡大山乐得合不上嘴。他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当上朝廷的武官，没想到梦想成真了！ 胡大山穿上官衣，爱不释手，一晚上不肯脱下来。 次日，李二叔回来了，带回来几大车木方，还有六十个工匠。 李建安拿出二叔的官身，告诉他喜讯。 当李二叔得知自己当官了，喜极而泣！他摸着自己的官身，激动得浑身发抖！ 李二叔一边哭嚎一边鬼叫；“爹！娘！你们看见了嘛，儿子我当官了！当官了啊！” 哈哈哈，失态的李二叔引来一阵嘲笑。 李二叔大喝；“你们笑什么！你们这些白丁竟然笑话我官老爷，真是大胆！” 哈哈哈，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第23章 双喜临门宾客多 李二叔不为所动，摸着自己的官身，笑道；“有了这套衣服，以后我进城就方便了，看谁还敢欺负我！” 李二叔激动了一个晚上，整宿没睡着。 次日，李建安就让他带人去修缮海湾百户所。 李二叔当官了，干劲十足，带队出发。 李建安又让伙食班分出五个人，去帮忙做饭。 一晃半个月过去，李二叔干劲十足，将海湾百户所修缮一新。 李建安去查看一番，非常满意。 这天是黄道吉日，钓蟹墩整体搬迁，费时三天，才算搬完。 家丁们有了自己的院子，一个个眉开眼笑，欢天喜地。 海湾所的百户官厅，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李建安一家安顿在后宅大院。 李二叔一家安顿在后宅东院。 胡大山一家安顿在后宅西院。 升官加乔迁新居，可谓双喜临门。整个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李建安有了自己的书房和待客花厅，日子过得舒服多了。 尤其让李建安欢喜的，是百户官厅那巨大的库房。 库房内部见方超过七丈，能放下太多东西了！ 这天，李建安正在库房盘点，守城门的李建业来报，二狗子和张麻子来了。 李建安让请进来，花厅待客。 不一会，张麻子和二狗子进来了，各自拎着礼品盒。 李建安迎上去，笑道；“来就来呗，还送什么东西。” 张麻子笑道；“那怎么行，大人现在是总旗了，怎么好空手来。” 二狗子笑道；“安哥儿，你可发达了！住上百户官厅了，真宽敞！” 张麻子笑道；“别喊小名，以后安哥儿就别叫了，叫总旗大人。”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无所谓的，叫什么都好。” 李建安请两人入座，让两个丫鬟上茶。 两个丫鬟有几分姿色，让二狗子和张麻子笑嘻嘻的，一阵眼馋。 二狗子笑道；“安哥儿，她们是不是山匪带下来的女人？” 李建安道；“是。一共十几个女人，剩下她们三个无家可归，在这里帮佣。” 张麻子笑道；“大人，我和二狗子商量了，也想来这边帮忙。” 李建安笑道；“那当然好。前些日子我和赵百户说过了，要把你们两个调过来，他和你们说了没有？” “没有啊！”二狗子激动了；“他屁都没说！” 李建安道；“原本是赵总旗答应的，估计他们还是想要好处。你们住一晚，明天让我二叔带一百两银子过去，早日把你们调过来。” 两个人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的身价暴涨到一百两！ 二狗子叫嚷起来；“一百两太多了！我们哪里值一百两！” 张麻子打了二狗子一下；“你少说两句！一百两对于大人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 二狗子仍然不忿；“那也不值一百两啊！” 张麻子生气；“你不值！不代表我不值啊！你最多值十两，我可是值九十两！” “呸！你凭啥比俺值钱！”二狗子要吵架。 张麻子不理他；“你不要吵，大人可没时间听你胡扯。” 二狗子看了看李建安，不说话了。 李建安笑道；“我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过去慢慢吵。” 当下，李建安让一个丫鬟给两个人安排住前院。 次日，李建安拨付一百两，让李二叔带着两个人回去。 两天后，三个人回来了。二狗子和张麻子办好了手续，调到李建安旗下。 李建安问李二叔；“一百两怎么给的？” 李二叔笑道；“按你的意思，给了薛富贵二十两，赵百户八十两。赵百户看见银子，高兴笑了，这才给办了手续。不过，二狗子和张麻子所欠的粮饷，被赵百户克扣下了。” 李建安对两个人说道；“没事，我先给你们支付一个月饷银，让你们花着。” 二狗子和张麻子乐开了花，接受了三两银子，算是李建安的家丁了。 次日，李建安又给两个人分了白钢战甲，两个人乐得眉飞色舞，欢天喜地。 李建安让两个人当自己的亲卫，先住在前院，负责守门。 两个人大喜，亲卫啊！那就是亲信啊！ 到了秋收时节，周围卫所忙碌起来。 这天，李建安正在练武，二狗子进来通报，说尤妈妈来了。 李建安不明所以；“哪个尤妈妈？” 二狗子道；“卫城来的，坐着轿子。她说认识李二叔，特意来找大人。” “二叔呢？”李建安问。 二狗子道；“去海边翻螃蟹去了，麻子去找了。” 李建安道；“我去花厅见客。” 二狗子出去待客了，李建安回房换了衣服，赶往花厅。 刚进入花厅，李建安眼前一亮。这位尤妈妈珠光宝气，风韵犹存。可以想见，年轻时一定是位大美人。 尤妈妈急忙起身，语笑嫣然，飘飘万福；“见过总旗大人。” 李建安还礼，笑道；“妈妈多礼了，快请坐吧。” 两个人入座，丫鬟上了茶，退出去了。 尤妈妈笑道；“早就听闻李总旗一表人才，富可敌国，今天见了，果然青年才俊，意气风发。”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可是不敢当的。” 尤妈妈笑道；“怎么不敢当。卫城里都传开了，说青河堡的李总旗家资百万，光是银甲家丁就有百十号。我原是不信的，今天来了可是全信了。” 李建安笑道；“我的名声已经传到卫城了吗？” 尤妈妈笑道；“那是，都传开了，都是李总旗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善人。”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妈妈找我二叔，所为何事？” 尤妈妈愣了一下，笑道；“我是专程来找总旗的，顺便和二叔见一面也好。” “那找我何事？”李建安问。 尤妈妈笑道；“总旗可知道我们群芳园吗？” 李建安明白了，原来是群芳园的尤妈妈。 群芳园的名头李建安是听说过的，就是靖海卫的“天上人间” 明代妓院分两种，官妓和私妓。 官妓名叫教坊司，隶属礼部，本意是乐舞和戏曲，实际是官办的妓院，专门处理俘虏来的女性人口。 有些犯罪官员被抄家，他们的妻女也会通过教坊司变现。 私妓就多种多样了，群芳园在私妓中属于高端业态。 高端私妓一般称之为园。园就是园林的意思。它们都有巨大的院子，里面有山有水有风景，风雅志趣。 通常来说，这样的园子会有三五位“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她们的出身一般都不低，有些是家道中落，有些则是犯官子女。园子把她们从教坊司买过来，从小培养，一般在十五六岁开始接客。 当然，园子的顾客都是高端的，富商巨贾，官宦子弟。 园子里的小姐接待顾客，总要游山玩水，附庸风雅一番。总要情投意合，才能入小姐帷幔。 往往这时，这些顾客已经豪掷千金了。 李建安笑了；“原来是群芳园的尤妈妈。群芳园我是知道的，不知妈妈找我何事？” 第24章 价值一万两的绝色美人 尤妈妈笑道；“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孔有德造反，祸害了山东，连累不少地方官抄家。许多官宦家破人亡，妻女被投入教坊司。我这人一心向善，不忍心女孩子们受苦受难，就挑了几个买回来。” “几个女孩中，有一位白家小姐，当时才十三岁，长得如花似玉，貌美可人。我给她改名白如玉，细心呵护，高薪请来师傅教她琴棋书画。” “如今几年过去了，白如玉已经出落成大姑娘，天仙一般的小美人。” “原本我想着姑娘长大了，等她开了房，我也该回本了，毕竟这几年投入太多。” “可是令我气愤的是，如玉姑娘的房，却始终没开起来。” 李建安见她停下来，只好问道；“为何？” 尤妈妈道；“按照我们这行的规矩，小姐的第一夜，她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可惜出得起价码的，如玉小姐都看不上。而且，他们给的价码也不高，完全就是欺负人！” 李建安有些好奇；“那是多少钱啊？” “钱不钱的倒是次要。”尤妈妈避开问题，又说道；“关键是如玉姑娘看不上。后来我一想，这房还是不开为妙。” “这几年朝廷税狠，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们的顾客越来越少，花销也节俭了。” “如玉若是开了房，只怕没有几个人消费得起，还会抢了其他姐妹的客人，伤了姐妹们的情分。” “所以我就想着，趁着还是完璧之身，干脆卖了最好。这样收回一些成本，还些外债，才好把园子维持住。” “哦——原来是这样。”李建安总算听明白了，笑道；“所以你想把如玉姑娘，卖给我二叔？” “不是，你二叔还欠着我钱呢！怎么会卖给他！”尤妈妈笑道；“是卖给你，卖给你李总旗！” 啊？李建安吃惊了；“可我还没成亲呢！如何能纳妾？” 尤妈妈笑道；“现在都什么世道了，谁还在乎那些老理。如今没娶妻先纳妾的人家，比比皆是。您先把她们买回来，当通房丫头用着，等成了亲再纳妾，也是一样的。” 李建安惊了；“她们？不就如玉小姐一个人吗？” 尤妈妈笑了；“如玉小姐还有个丫头，姐妹情深，买一送一。” 李建安笑了；“恕我冒昧，如玉小姐的身价，您打算卖多少啊？” 尤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头。 李建安一惊；“一千两？” 尤妈妈笑了；“不！一万两！” “什么？”李建安张大嘴巴，他是彻底惊到了！ 一万两啊！能买百匹战马，组建一队骑兵了！ 什么女人这么值钱啊？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啊！ 尤妈妈笑道；“总爷莫慌，可以分期支付的。头期您给五千两，就能领家来。” 李建安道；“我没慌，我只是意外，怎么会这么贵？” 尤妈妈笑道；“一分钱一分货，等您见了如玉小姐，就知道物超所值了。当年我买她的时候，就花了几千两。好几年投入进去，我已经赔了。” 呵呵，李建安笑了。 就在这时，李二叔小跑进来。他看见尤妈妈，有些慌乱；“你怎么来了？” 尤妈妈似乎有些气怨；“您一个月没露面，我只好登门了。” “哪有一个月，我干工程呢。”李二叔上前拉扯尤妈妈；“你先回去，一两天我就过去。” 尤妈妈道；“我是坐轿子来的，天色已经黑了，如何回得去。” “怎么回不去，摊点黑谁还能抢你啊！”李二叔道。 尤妈妈笑道；“你这话说的，我那四个轿夫抬我走了几十里，又没带食物，如何能走。” 李建安摆手，笑道；“好了，来了就是客。二叔，你安排妈妈和轿夫在前院用餐休息。事情一会再说。” 李二叔无奈，拉扯尤妈妈；“快走吧。” 尤妈妈轻轻打了李二叔一下，跟着他走了。 李建安在花厅里等了一会，李二叔回来了。 看见李建安，李二叔尴尬笑了，有些不自然。 李建安问他；“怎么回事？” 李二叔笑道；“嗨！别提了，我中她们圈套了！” “前些日子我去卫城采办，被她们拉进园子，住了几天。” “谁成想花费超过一百两。我的银子都是用来备料的，哪里有钱给她们，只好给了一些，欠了一些。” 李建安问；“只是住了几天，怎么会花费一百两？你睡了人家几个姑娘？” “哪有几个！只有一个叫彩蝶的。我只是想舒服一回，谁知道消费这个贵！”李二叔义愤填膺的；“尤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李建安道；“你的事没说什么。她让我买她一个姑娘，叫做白如玉的。” 李二叔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怎么了？”李建安问。 李二叔笑道；“那个白如玉我见过一眼，长得可太漂亮了！比彩蝶好看多了！她的皮肤特别白，粉嫩嫩的，就像剥了皮的煮鸡蛋，就像刚出锅的水豆腐。” 李建安听了有些动心，笑了；“真的那么好看？” “那是当然！天仙下凡一样！”李二叔笑道；“我本来想要白如玉，谁知道尤妈妈狮子大开口，说白如玉还没开房，初夜要价一千两！” 李建安并不意外，笑而不语。 李二叔奇怪；“你不吃惊吗？” 李建安道；“不吃惊，尤妈妈要把白如玉卖给我，要价一万两！” 啊？李二叔吃惊地张大嘴巴；“这娘们是真敢要啊！一万两啊！她怎么不去抢钱庄！” 李建安道；“你觉得她要价高了？” 李二叔犹豫起来；“一万两多是多，可要是白如玉，倒也是值得。” 李建安想了想；“那这样吧。明天早上你来我房里拿金子，跟尤妈妈回城里。你仔细看看那白姑娘的相貌，适当砍价，把她买回来吧。” 李二叔大喜；“那太好了！嫂子一直说要给你成亲呢，有了女人就好办了。安哥儿，顺道把彩蝶也买来吧？” “为何？”李建安问。 李二叔笑道；“我每次去城里，都是安顿在原来的房子里。现在天冷了，没人烧炕怎么行。把彩蝶买下来，给我安个外宅，以后我去城里才方便啊！” 李建安道；“你这话不对。一来彩蝶八成看不上你，她一个女人如何自立门户。二来她久居风月，想必饭来张口，你让她伺候你，想什么呢！若是她之前的客人趁你不在骚扰她，难免多生事端……” 李建安想了想；“这样吧。以后你进城，就住在群芳园里，费用给你报销。” 李二叔听了大喜，一把搂住李建安；“安哥儿！你真是好外甥！不！你是我的好大哥！”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别胡说八道。我让你住群芳园，可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李二叔问。 第25章 娇妻美妾，买一送一 李建安道；“那群芳园往来都是有身份的人，想必消息灵通。你每次去，多打探消息。要是没有价值的消息，我就不给你报销了。” 李二叔笑道；“放心吧，我这人最会打探消息，包在我身上。” 李建安道；“另外，到了城里，你再买一挂马车，要带车厢的，专门坐人的那种。以后有女眷出入，刮风下雨也方便一些。” “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李二叔满口答应了。 晚间，李建安在自己房中，复制二两金元宝，一下子复制一千个，共两千两金子！ 次日，李建安给李二叔一千两金元宝，让他出发了。李建安怕路上有闪失，特意派胡二刀带领几个人护送。 两天后，李建安正在书房练字，胡二刀急匆匆跑进来；“东家！我们回来了！白姑娘买回来了！” 李建安高兴笑了；“好啊，人在何处？” 胡二刀笑道；“在花厅呢，行李都在马车上。” “我去看看。”李建安跟随胡二刀赶往花厅。 路上，胡二刀道；“买白小姐花了一万两，价格没砍下来。不过送了一个丫头，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名叫灵儿。” “我知道了。”李建安道。 两个人说着，来到花厅门口，胡二刀停下脚步。 李建安进入花厅，看见两个女孩的背影，身姿婀娜，曼妙动人。 李建安走过去，轻声呼唤；“两位小姐？” 两个女孩转过身来，让李建安眼睛一亮！ 白衣姑娘肤白貌美，堪称绝色，青衣姑娘娇俏可爱，小家碧玉。 李建安盯着白如玉，眼睛都直了。果然如李二叔所言，雪白的皮肤娇嫩欲滴，如同剥了皮的煮鸡蛋，刚出锅的水豆腐。 灵儿生气，娇嗔道；“喂！哪里来的登徒子！你还敢看！” 李建安的眼睛离不开白如玉的脸，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白如玉的小脸蛋红了，躲开目光。 灵儿挡在中间，推了李建安一把；“小子！我们可是你家老爷的人，你敢放肆，小心挨板子！” 李建安笑道；“这家没有什么老爷，只有一位少爷。” 两个女孩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灵儿道；“没有老爷，那买我们的人，多大年纪？” 李建安笑道；“周岁二十四，虚岁二十五。” 两个女孩高兴笑了，乐开了花。灵儿抓住白如玉的手臂，乐得直蹦高；“小姐！是年轻人！不是老头子！太好了！” 白如玉笑开了花；“我就说嘛，妈妈不会坑我们的！太好了！” 灵儿看向李建安；“小子，你们家少爷长得怎么样？身材高不高？” 李建安笑了；“怎么说呢，和我差不多。” 灵儿高兴笑了，转向白如玉，笑道；“那也行啊，不算难看。” 白如玉看了看李建安，笑道；“挺好的，不算难看。” 李建安尴尬苦笑，有些不自信的捋了捋头发。 这时候李二叔走进来，看见李建安，高兴笑了；“东家，我买了箱式马车，行李都在马车上。” 两个女孩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灵儿指着李建安；“你是东家，那么，你就是李建安？” 李二叔笑道；“你们还不认识嘛，他就是你们夫君啊！” 啊？两个女孩张大嘴巴，看着李建安，完全呆住了！ 李二叔对李建安笑道；“二刀跟你说了没有，价钱砍不下来，送了一个丫头，就是这个灵儿，这位是白如玉小姐。” 李建安笑了，拱手施礼。 两个女孩高兴笑了，四只小手紧紧抓在一起。 白如玉小脸蛋通红，乐开了花，一时间忘记还礼了。 灵儿笑道；“太好了，小姐，我们找到如意郎君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他看了白如玉一眼，也有些脸红了。 李二叔却没羞没臊，笑道；“太好了，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就好了。我去告诉大嫂，让她也欢喜欢喜。” “别别别！”李建安急忙抓住他，笑道；“白小姐刚刚来，不好太劳累。先安顿下来，明天再说吧。” 李二叔笑了；“那是，都是你的女人，你做主。” 两个女孩听见“你的女人”，小脸蛋更红了。 当下，李建安将两个女孩安排在中院，亲自帮忙搬了行李。 安顿好了，李建安又安排厨房单独准备晚饭，让一个丫鬟专门服侍两个女孩。 安排妥了，李建安才回到后院，来见母亲。 当李胡氏听说儿子有女人了，乐得直拍巴掌。她当场就开始暴走，希望去见白如玉。 李建安拦下她，让明天再见。 次日，当李胡氏看见白如玉时，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李胡氏被白如玉的美貌震惊了！她乐开了花，太高兴了！儿子能娶上这样的媳妇，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啊！ 白如玉有点小聪明，趁热打铁，让明媒正娶，扶正为妻。 李胡氏哪里经得住甜言蜜语，立刻就叫来李建安，让大婚正娶。 李建安只好依允了母亲。 三天后黄道吉日，李建安大婚，赶上所里其他两户同样办喜事，海湾所很是热闹了几天。 李建安有了娇妻美妾，温柔乡里，左拥右抱，很是享受了几天。 现如今事业步入正轨，官位有了，房子有了，女人有了。李建安觉得自己可以慢下来，享受一些休闲时光。 这天，李建安正在和白如玉厮混，忽然二狗子来报，有客人。 李建安一问，原来是之前他救济的那些女人，她们的家属来感谢了。 那十来个女人大都家贫，等到秋收过后，才有东西来送礼。 李建安出去接待一番，送些回礼。 从这天起，几乎每天都有人来，还有几户人家见海湾所兴旺，想搬过来。 李建安派马车去接，安顿了几户人家。 家丁们听说东家收人，也想让自己的穷亲戚来这边。 李建安放出去几波人，让他们小心行事，收些人回来。 不出半个月，几波家丁回来，带回来五十多户，近二百人。 这五十多户中，流民只占一半，还有一半是逃跑的军户和佃户。 有些佃户是欠了租子，被逼得要卖儿卖女，只好跑路。有些军户是过不下去了，只好跑路。 按律法来说，收容逃军是犯法的。 李建安可不管那么多，什么年头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海湾所够大，加上这些人，房子还有富余。 李建安将这些人安顿了，不让他们乱跑。 这天，王志国忽然来了！ 原来赵百户等几个百户，联合起来把李建安告了！ 李建安早就想到了，这些人口大都是他们旗下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几个百户不敢来要人，可是敢告状！他们给王千户上了条陈，给李建安罗列了五大罪！ 一大罪；收容逃军，触犯国法！ 二大罪；收容佃户，帮人赖债！ 三大罪；收容流民，图谋不轨！ 四大罪；藏匿户口，偷税漏税！ 五大罪；豢养家丁，私造兵器，图谋不轨！ 杀人诛心！这帮王八蛋太狠了！ 第26章 斑鸠大铳!大铳队成立 杀人诛心！这帮王八蛋太狠了！ 李建安气得想骂人，可是随即又冷静下来。王千户能把条陈给自己看，事情还不算太严重。 毕竟，自己每个月可是上供八十两银子的。 当下，李建安问王志国，王千户是什么意思。 王志国让李建安去青河堡，面谈。 李建安做贼心虚，谎称有病，让胡大山跟随王志国回去。 两天后，胡大山回来了，谈判的结果就是赔钱。 佃户跑来海湾所的，赔偿双倍欠款。 军户跑来的，可以办理手续，五十两一户。 另外，李建安藏匿户口造成税收损失，再赔偿千户府每月二十两。 李建安骂骂咧咧的，只好给钱了。 胡大山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李建安共赔偿三千多两。 另外，李建安又给王千户送了二百两感谢金，感谢他从中斡旋。 等一切忙活完了，已经到了十月末，开始下雪了。 李建安统计一下人口，海湾所共有人口456人，户125户。 其中壮丁151人。 李建安原有家丁57人，又招募了80人。冬天没有活干，壮丁们听说能挣三两银子，很多人愿意的。 李建安发放了二百匹棉布，两千斤棉花。整个百户所，几乎人人都有了新棉衣。 吃饭还是大食堂，虽然肉食不多，豆腐却是管饱的。 不出一个月，新来的二百多人，一个个已经生龙活虎，健壮多了。 这天，家丁队训练完成，胡大山正在食堂吃饭，二狗子来找，说东家请过去吃晚饭。 胡大山跟着二狗子过去了。 李建安在自己房里，准备了小菜。 现在有了家室，李建安在院里开了小灶。 两个人喝了几杯，李建安说道；“三舅，您知道斑鸠鸟铳吗？” 胡大山道；“当然知道。斑鸠鸟铳又叫斑鸠铳，是西洋大铳，比咱们大明的鸟铳大一倍，射程远，火力强。不过北方很少，只有广东澳门那边可以生产。听说郑芝龙手下有些工匠可以仿制，不过造价太高。” 李建安问；“造价有多高？” 胡大山道；“不算弹药，一把斑鸠铳就要近百两。通常来说，铳管只能打百发，超过次数，铳管就打废了。这样算下来，打一发相当于一两银子。咱们北方中，只有京营和锦衣卫配备了一些。” 李建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李建安从炕头柜下面，拉出一个长长的木匣子。 胡大山大惊，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笑道；“我让二叔去了趟登州，总算弄到一批，您看看质量如何？” 李建安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把斑鸠大铳。 胡大山大喜，发现匣子里面没有弹药，而是有几个牛油纸小包。 “这是什么？”胡大山问。 李建安笑道；“这是我设计的弹药包。来的时候，斑鸠铳的弹药是分开装在竹筒里面的，用起来比较麻烦。我把弹药定量包起来，这样防潮，使用起来还方便。” 胡大山惊了，这想法太棒了！李建安完全就是天才啊！ 胡大山笑道；“东家！这个设计太棒了！您的才能，真是让老胡刮目相看！”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三舅过奖了，我也就是突发奇想。” 其实这不是李建安的原创，是英军的首创，只是被李建安盗用了。 胡大山拿起斑鸠铳，上下左右仔细查看。 片刻，胡大山笑开了花；“不错，铳管很棒，质量很好。东家，刚才您说弄来一批，一批是多少？” 李建安笑了；“不多，几百挺吧！” 啊？胡大山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几百挺啊！那就是几万两啊！ 胡大山深深震撼了！李建安的财力，简直深不可测！ 现在外面已经有传言，说李建安挖到了宝藏，也又说他盗了古墓的，什么传言都有。 原本胡大山是不信的，现在，胡大山有些懵了。 因为胡大山知道，李建安说是打鱼，一条船还没有呢！ 这样花钱如流水，胡大山有点担心撑不住。 李建安笑道；“三舅别担心，明天把新家丁组织起来，去海边试一试大铳。” 胡大山高兴了；“都听东家吩咐。” 次日，胡大山召集80位新家丁，在海边集合。 李建安拿出斑鸠大铳，让胡大山打第一铳。 胡大山瞄准五十步外的靶子，一击命中！ 啪嚓！木靶子被打得四分五裂！ 哇——家丁们一片惊呼，威力太强了！ 李建安给每个家丁发放斑鸠大铳，让家丁们打放。 家丁们害怕，不敢尝试。 这里很多家丁都是军户出身，深知火铳的危险。 大明朝的火铳都是官制的，偷工减料，非常容易炸膛。尤其在北方，士兵们对火铳非常抗拒。 李建安道；“大伙别怕，这是非常精良的斑鸠大铳。你们几位班长出来，跟我一块打靶。” 高大胆，张麻子和李秀城出来，李建安带领三人填装弹药，一块打靶。 嘭嘭嘭嘭！四把斑鸠铳都响了，没事。 家丁们放下心来，李建安叫喊着，亲自指导如何填装。 从这天开始，李建安亲自训练80个火枪兵。 每次训练一个时辰，打五发弹药。 胡大山非常心疼，因为一个铳管只能打一百发，如果这样训练，不出一个月，几十把斑鸠铳就打废了！ 边军和营兵中的火枪手，都是半个月打一发实弹，没有这样训练的！ 这样训练虽然能快速提高火枪兵的战力，可是消耗太大了！ 李建安不听劝，执意如此训练。 一个月不到，几十把斑鸠大铳打废了，让家丁们非常心疼。 可是谁也没想到，李建安又给火枪兵每人发了一把！ 李建安的财力，深深震撼了家丁们！ 家丁们更加死心塌地，没人担心李建安会破产了。 马上要过年了，李建安给家丁队放了假。 海湾所又办了两场婚事，一对是二狗子和官厅的丫鬟秋香，另一对是胡二刀和李秀莲。 李秀莲是李二叔长女，胡二刀是胡大山次子。 两家本来就是亲家，现在更是亲上加亲了。 好事成双，加上过年，海湾所充满了幸福喜乐。 正月初八，李建安恢复家丁队训练。他给80人的大铳队配发了盔甲，军心大振！ 大铳队的盔甲也是白钢战甲，不过有所不同。 刀牌队的盔甲是全身的，大铳队的盔甲没有下摆和铁手，这样能减轻一些重量，方便操作斑鸠铳。 因为斑鸠铳的后坐力太强，李建安还制造了二十辆盾车。 盾车两个大车轮，单人就能推走。车前有挡板可以防弓箭，上面有卡槽能摆放斑鸠铳的支架。 火枪兵躲在盾车后打铳，更容易防护和瞄准。而且在行军时，可以将盔甲和斑鸠铳放进盾车中，不要太方便！ 有了盾车，李建安又训练队形和战阵配合，很是下功夫折腾了一个月。 队伍人多了，李建安又让李二叔买了十匹马，五匹挽马用来拉车，五匹战马用来骑乘。 这天夜里，李建安正在火炕上睡觉，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李建安惊醒了；“谁呀？” 二狗子道；“东家！是我！青河堡来人了！” 李建安大惊，三更半夜的，怎么忽然来人了？ 第27章 倭寇来袭!出兵救援 李建安大惊，三更半夜的，怎么忽然来人了？ 白如玉和灵儿都醒了，急忙下炕拿李建安的衣服。 李建安急忙穿衣服，对门口说道；“你先去花厅招待，上暖炉，说我马上就过去。” 二狗子答应一声，离开了。 白如玉拿来李建安的皮靴，帮李建安穿鞋；“快拿夫君的帽子。” 灵儿答应一声，去拿皮帽子。 白如玉怕李建安冻着，又给披上貂皮大氅。 李建安搂住两个女孩，笑道；“没事，你们先睡吧，不用等我。” 白如玉道；“别管我们，你拿刀吗？” 灵儿急忙摘下腰刀过来。 李建安接过来，整理一下。 白如玉开了房门；“小心点。” 李建安笑道；“没事，放心吧。” 李建安出了房门，直奔花厅。 花厅里已经上了火盆，二狗子正和王志国聊着什么。 王志国看见李建安，急忙走过来；“出大事了！北岸堡让人端了！” 啊？李建安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靖海卫一共五个千户所，一个在卫城里，另外四个分守四方。 北岸堡可是北边的千户所！ 千户所啊！几百户人家，人口近两千，怎么会让人端了呢？ “什么人啊？”李建安急忙问。 “是倭寇！”王志国气得直跺脚；“这帮酒囊饭袋，倭寇是怎么来的，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李建安对二狗子道；“快！把胡队长他们都喊过来，让张麻子去城门口，戒严！” 王志国道；“城门不用去了，我看见胡二刀，已经告诉他了。” 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跑出去了。 李建安问王志国；“其他地方怎么样？” 王志国道；“消息已经传开了，指挥使曹大人已经下令戒严。他严令我等迅速调集人马，赶往卫城集结！” 啊？李建安吃惊；“连我也征调了吗？” 王志国道；“事态紧急，曹大人没指名道姓，当然包括全卫的兵马。家父已经整队，连夜出兵了。咱们青河堡，能打的也就你了。来之前家父说了，务必让你带家丁赶过去。” 李建安有些疑虑；“哦，赵百户他们几个呢？” 王志国道；“那几个歪瓜裂枣，可有可无。我兄弟带人去通知了。他们去不去不打紧，关键是你去不去？” 李建安喝道；“去！我肯定去！你先行一步告诉王大人，我明天肯定到！” 王志国摆手；“我不走！家父说了，让我跟你一块去。你别想跟我玩花活。我爹说了，这次你要是帮忙，以后一百两的孝敬，给你减一半！” 李建安笑了；“嗨，这时候提钱干啥。那好，你留在这里，等会人来了，我马上准备。” 不一会，胡大山、李建业、李二叔，李秀城，牛大厨，高大胆等人都来了。 李建安把情况一说，众人都是大惊！ 山东这边，倭寇有几年没出现了，这么大股的倭寇，有十几年不曾见了。 当下，李建安做出安排。 李二叔和李建业带领三十家丁留守。 李建安带领一百家丁出征！ 王志国听说有一百人，又惊又喜！没想到李建安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 这一百人中，有刀牌队四十人，由队长胡大山统领，胡二刀为班长。 另外六十人的火枪队，李建安亲领，三个班长分别是李秀城，高大胆和张麻子。 分派完毕，牛大厨带人连夜蒸了干粮。 次日一早，家丁队集合，装备上车。 当王志国看见那几十挺斑鸠鸟铳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李建安，到底有多少财力啊！简直富有得裤擦裤擦的！ 在城门外列队后，李建安让火枪队放了排枪，起兵出发！ 路上行军，都是胡二刀充当探马，在前面探路。 然后是二十辆盾车，火枪兵跟随。 李建安几个人骑马走在中间。 刀牌手保护着十辆大马车，跟在最后。 ………… 靖海卫城已经全部戒严，严禁任何人出入！ 此刻，北门外，已经聚集了数百兵马。 指挥使曹大人已经年过花甲，正在和几位千户商量军情。 曹大人指着桌上地图，说道；“根据探马的回报，倭寇的一条大船停在苏家岛，现在只发现一条船。北岸堡的倭寇，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船只。北岸堡离海岸有二十里，他们来回不便，不能相互策应，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西山堡的蒋千户拱手施礼；“大人，以属下看，这是倭寇的分奸计。” “这话怎么说？”南平堡的沈千户问。 蒋千户道；“以我看来，倭寇就是这一条大船。他们故意和北岸堡的倭寇分开，就是想让我们疑惑，让我们分兵。如果我们担心那条大船里还有大量倭寇，或者我们担心有其他船只，那么我们必然顾此失彼，不能全力进攻北岸堡。” 曹指挥点了点头；“言之有理。如果只是一条大船，哪怕倭人身材矮小，最多也就能装二百人。再除去大船上留守一些，这样算下来，攻占北岸堡的倭寇，也就在一百八十人左右。” 几个千户连连点头；“大人分析的在理！” “曹大人英明啊！” “大人神机妙算，倭寇手到擒来！” 哈哈哈，曹大人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凄苦；“你们就别捧我了。这次是我失职，让倭寇钻了空子，如果能够赶跑倭寇，平安过关就好了。” 王千户笑道；“大人言重了。这次北岸堡被端，如何能怪到大人身上，都是韩千户这个废物，简直是烂泥不上墙！他们北岸堡两千人口，家丁也有几十号，怎么就被人端了老巢，连个送信的都没跑出来！” “对！都怪他们太没用！”沈千户喝道 “就是，与大人何干。都是他们失职。”蒋千户笑道。 曹大人笑道；“韩千户的事情，等救了人再说。我还想问你们，你们手下那些百户，到底能来多少人？” 三个千户不笑了。 沈千户说道；“我这边，估计还能来几十人。” “我这边也差不多。”蒋千户道。 曹大人看向王千户。 王千户笑道；“我这边能多一些，也多不了多少。” 曹大人道；“我听说你手下有个总旗，叫李，李什么的，他手下有几十号家丁，挺能打的，他来吗？” 第28章 那豪横的逼王之气 王千户笑道；“回大人，此人名叫李建安，平日以打鱼为生，手下确实有一帮能打的渔民。那些人不是家丁，只是有些盔甲罢了。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应该会来的。” 曹大人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这次北岸堡的事情，我既没有向巡海道上报，也没有向文登营求援。原因你们都知道，这么大的娄子，捅出去我就完了。” “我完了，你们几个也不会好过。” “所以，这次咱们必须依靠自己，好好解决麻烦。” “我丑话说在头前，要是谁敢畏战退缩，动摇军心……别怪我翻脸无情！” 三个千户连连称是，点头答应了。 这边正说话，有烟雾飘散过来。 几个人转身寻望，原来是青河堡的军士，因为天气冷，点燃了火堆。 曹大人生气，直接走过去。 王千户满脸黑线，真想冲过去抽他们一顿！ 曹大人走过去一看，几十个卫所兵衣衫褴褛，一个个蓬头垢面，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围着刚刚点燃的火堆，正欢喜地烤火。 卫所兵一个个瘦骨嶙峋，面有菜色，让曹大人骂人的话，无法说出口。 王千户喝道；“谁让你们点火的！马上就天黑了，行军的规矩你们都忘了！” “算了。让他们烤一会吧。”曹大人道。 王千户喝道；“还不快谢过曹大人。” “多谢曹大人。”几十个卫所兵呼喊着。 曹大人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衣装，有一半穿着鸳鸯战袄，只是补丁落补丁，油腻漆黑黑，还有一半人穿着破棉袄，烂棉裤，有的连棉花都掉光了。 把这群卫所兵扔进要饭堆里，一点区别都没有。 曹大人无奈，对手下人道；“去弄些草甸子出来，不然过不了夜。” 手下人答应了。 这次青河堡来人，王千户带来三十家丁，七十卫所兵，正好一百人。 其他两个千户所也都差不多。 而卫城这边，曹大人等几位大人凑出来二百家丁，另外调集二百卫所兵。 这样算下来，这边已经有七百人了。 不一会，探马来报，西山堡的几位百户带人到了。 等了一会，西山堡的百户们到了，共带来七十多人。 蒋千户高兴笑了，洋洋自得。 又过了一会，南平堡的百户们到了，只有六十多人。 沈千户脸色难看，骂骂咧咧的。 哒哒哒！又一匹探马跑过来。 曹大人几位迎过去。 探马停下来，夜不收（侦察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报！大人！青河堡几位百户带领援军到了！” “好！”曹大人笑了。 不一会，那边乱哄哄过来几十人，有骑马的，有牵驴的，有赶车的，有推车的。 王千户仔细打量，正是自己手下几个百户，有赵百户、钱百户、秦百户，李百户和朱百户。 几个百户带着家丁和一些卫所兵，估计只有五十人。 王千户脸色难看，他的命令是多带一些人，这帮家伙，就带来这么点人！ 蒋千户笑了；“老王，你不说你的人比我们多嘛，咋就这几个歪瓜裂枣？” 王千户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法给曹大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一会，赵百户等人到了近前，过来给曹大人见礼。 曹大人脸色不好看，说道；“几位百户，北岸堡被端，值此危难之际，你们就带这几个兵过来，意欲何为啊？” 赵百户几人脸色难看，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以对。 王千户大喝；“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谁带的人最少？给我站出来！” 赵百户几人吓得急忙低头，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前面有人大喝；“什么人？停下！” 众人大惊，寻望过去，是来了两骑探马。 前方执勤的夜不收正在呵斥探马停下。 两骑探马停下来，王千户仔细一看，那不是胡二刀嘛！ 胡二刀对执勤的夜不收喝道；“自己人！我是海湾所李总旗的探马，李总旗的人马这就到了！快准备迎接！” 胡二刀说完，两骑探马调头走了。 曹大人等人完全懵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一个总旗还有两匹探马？你还过来报信？还让我们准备迎接？ 你是不是疯了？你的脸咋就那么大呢！ 曹大人有些犯糊涂了，问王千户；“海湾所不是你治下嘛，哪个李总旗？” “就是刚才说的李建安，有家丁队那个。”王千户道。 曹大人奇怪；“他还有自己的探马？” 王千户尴尬笑了；“有吧，肯定是他。” 曹大人不知所措；“他派人报信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让我亲自去接他？” 王千户尴尬苦笑；“那肯定不会，他就是通知一下，怕有误会。” 呵呵，曹大人笑了。 蒋千户冷哼；“狂妄之辈！” 沈千户冷笑；“不自量力！” 曹大人没说什么，脸色不好看。 片刻，那边有一队人马走过来，看着不少人。 众将士都非常吃惊，一个个抻着脖子寻望着。 那对人马中间有马车，一辆马车上插着高高的旗杆，挂着一面硕大的帅旗！ 帅旗锦绣奢华，上面一个绣金大字；“李”！ 几位千户完全震惊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小子是疯了吗？我们这些千户都没有挂旗，你一个总旗竟然敢挂帅旗？你以为你是总兵啊！ 装逼啊！赤裸裸的装逼啊！ 下面十几个百户也慌了，议论纷纷。 “这小子谁啊？这么狂妄？” “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李总旗，听说特别有钱。” “好多人马啊！有百十号吧？” “看那些兵的精气神，不是卫所兵，都是家丁！” “娘的，他一个总旗，有百十号家丁啊！” 这时候，李建安带着胡大山拨马出列，跑到前面来。 “快看！他们的盔甲！是白钢战甲！” 将士们一片惊呼！ “我日他奶奶，这小子真有钱啊！” 李建安和胡大山因为是队长怕暗算，所以先穿了盔甲。 两个人跑马到王千户身前，翻身下马，上前见礼；“千户大人！” 王千户笑了，急忙摆手；“这位是指挥使曹大人！” “参见曹大人！”李建安向曹大人抱拳行礼。 按照明朝官制，官差三级要行大礼。不过文官礼多，武官没那么多说法。所以李建安跪不跪都说得过去。 曹大人笑了；“李总旗辛苦了，带来多少人马？” 第29章 嚣张的倭寇 李建安道；“家丁一百人，算是我们几个，共106人。马匹16匹。” 哈哈哈，曹大人笑了；“好，很好，不错。” 曹大人作为老行伍，早就看出来了，李建安手下这百十人，一个个衣装整齐，有家丁队的实力！ 哈哈哈，王千户高兴笑了；“李总旗来得正是时候，刚才我还和曹大人说起你呢。咱们青河堡原本来得人少，你来了，就比其他千户所多一倍了！哈哈哈……” 王千户得意笑了，看了看蒋千户和沈千户。 两个千户脸色难堪，躲开目光。 赵百户几个人又气又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们几个带来的人，加起来没有李建安一半多。这不是当众打脸嘛！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几个人心里暗恨，你一个总旗，比我们几个百户还嚣张，简直臭不要脸！ 曹大人笑道；“李总旗，我们正在商量军机，一块看看地图吧。” 众人大惊，曹大人太看得起李建安了！ 李建安拱手；“谢大人抬爱。” 当下，几个人走向桌子地图那边，商量起来。 赵百户骂骂咧咧的；“小人得志，他一个总旗参与军机，却让咱们这些百户干瞪眼，什么世道！” 秦百户笑道；“怎么，你酸了？李总旗不是你手下嘛，见到手下人上位，你不舒服啊？” “去去去！滚一边去！”赵百户推开他，走了。 曹大人等人商量一番，决定休整一晚，明早出发攻打北岸堡。 晚饭由指挥使衙门供应，有小米饭，肉汤和高粱酒。 卫所兵们大吃大喝，算是享受了一回。 次日一早，整装点炮，大军开拔。 卫城是有几门防城炮的，不过都在城墙上，运输不方便，所以没带。 此番出兵，有一千兵力，曹大人让下面人号称两千，以壮声威。 北岸堡距离卫城有四十多里，上午走了二十里，下午走了十八里。 在距离北岸堡几里外，曹大人下令安营扎寨。 说是安营扎寨，其实根本没有营盘。他们不是营兵和边军，没有营寨的据马和帐篷。所以只是把马车围在外面，将士们睡车板和草甸子。 安营扎寨的同时，曹大人派出多路探马，密切关注着倭寇的动静。 几路探马回来，倭寇据城不出，没有大动静。 次日早饭，家丁们还有肉食，卫所兵改喝粥了。 几百卫所兵骂骂咧咧的，怨声载道。 李建安这边自己带了干粮，配合米粥还是能吃饱的。 早饭过后，大军开拔。 上午时分，大军到达北岸堡南门外。 一千人马列开阵势，摆出攻城的架势。 李建安坐在红鬃马上，仔细寻望城墙上的情况。 城墙上，站着一些矮小的倭人武士。他们的盔甲奇形怪状，有些面具也是五花八门，都是各种鸟兽。 给人的感觉是，这些倭寇智商不高，性情却很凶残乖戾。 站在城墙上露面的倭寇，估计有五十人。他们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武士刀，有弓箭，有铁杖，有标枪，还有铁盘子。 曹大人派出家丁队长曹恒，在阵前跑马。 曹恒一边跑马，一边吆喝；“请大人们拨马到阵前！” 曹大人拨马前出，几位千户催马过去，并在一线。 十几个百户拨马靠近，停在后面第二排。 李建安催马过去，停在王千户身旁，马屁股正好对着赵百户。 赵百户这个气啊！真想一刀砍死他！ 噗！红鬃马放了一个马屁，喷了赵百户一脸！ 赵百户被熏得龇牙咧嘴，生无可恋。 哈哈哈，其他几个百户一个个憋着笑，捂着嘴。 曹恒的马匹停在曹大人身前。 曹大人道；“你去交涉一番。” 曹恒答应一声，调转马头，一人一马，慢步上前。 城门楼上，一个红鬼面具的武士，身高体壮。他似乎是头目，向身边人要来弓箭。 曹恒紧张起来，放慢脚步。 红鬼武士拉弓搭箭，向曹恒射来！ 曹恒大惊，用盾牌去挡！ 嘭！箭只正中盾牌，几乎射穿了！ 曹恒身子晃动，差点没摔下马来。 众人大惊，心想；“好强的力道！” 曹恒发现箭只上有书信，拨马回归。 倭寇与大明言语不通，文字却是相通的。 曹恒跑马到曹大人身前，解开书信检查一番，递过去。 曹大人看着书信，脸上表情很凝重。 几个千户看着曹大人脸色，感觉情况不妙。 曹大人放下书信；“倭寇要赎金，每个人五两银子，整个北岸堡要一万两！” “他娘的，是不是穷疯了！” “我日他奶奶！还想要银子，我弄死他们！” 几个千户一片谩骂。 曹大人对曹恒道；“你回去，商量一下，最多，最多三千两。” 曹恒答应了，拨马回头。他走到城门外三十步位置，停下来。 一步相当于一米五，三十步相当于四十五米。 曹恒向红鬼武士拱手，大喝；“我家大人说了！给你们三千两！让你们速速离去！” 曹恒伸出三根手指头，来回比划着。 倭寇们暴跳如雷，呲哇乱叫，似乎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有几个倭寇忍不住愤怒，向曹恒射来利箭！ 曹恒大惊，一个浪里翻身藏着马腹下，直接滚到一边。 几支利箭射中马匹，马匹几声惨叫，跑出几步，摔倒在地。 曹恒慌了，用盾牌挡着身体，快速后退。 几支利箭射来，都被曹恒挡住了！ 曹恒快速后退，形容有些狼狈。 倭寇没有再放箭，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曹大人怒了；“狗日的倭寇！把撞车推上来！” 所谓撞车就是撞木钉死在车板上，用来撞城门用的。 八个铁甲家丁推出撞车，停在阵前。 撞车一边四个人，前面有挡板，可以防箭。 这时候，曹恒已经退回来，气得骂骂咧咧的。 曹大人道；“让弓箭手和火枪兵上前，准备攻城吧。” 当下，曹恒吆喝起来，五十个火枪兵上前，排在头前。五十个弓箭手跟出来，站在后排。 这五十个火枪兵用的是大明鸟铳。 曹大人二百家丁，还有五十刀牌手和五十骑兵队。 曹大人看向左右，喝道；“撞击城门，哪位英雄敢领兵杀进去？” 众人大惊，急忙躲开目光。赵百户低着脑袋，几乎藏在马背里。 “属下愿往！”李建安喝道。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第30章 攻城!斑鸠大铳出场 谁也没想到，李建安这么傻瓜！冲锋陷阵啊！这还有主动的？ 连王千户都十分震惊，攻城是伤亡最大的战事，怎可轻易出战？ 曹大人却非常高兴；“好！李总旗忠勇可嘉，准备吧。” “是！”李建安答应一声，拨马跑回自己阵前。 “刀牌队！披甲！”李建安大喝。 家丁们立刻动起来，从大马车上搬下装备。 一个个大木箱打开，一套套白钢战甲抱出来。 那白亮亮的光芒，耀眼夺目，让周围的将士们一片惊哗！ “我的娘啊，是白钢战甲！都是白钢战甲！” “我的天哪！这也太豪华了！普通家丁都是白钢战甲啊！” “李总旗是什么人啊？他家咋这么富有？” “好几十套白钢战甲啊！要是跟我一套，把我老婆换给他都行啊！” “呸！谁要你那丑老婆。我可听说了，李总旗有一双娇妻美妾，每天晚上左拥右抱，享受死了。” 嘿嘿嘿，几个人一阵嬉笑。 四十个家丁披挂完了，拿起一面面白钢盾牌，又引起一阵惊哗骚动。 曹大人和几位千户也惊了，没想到李建安如此豪横！不单有盔甲啊！这几十面白钢盾牌也价值不菲啊！ 李建安的财力，真的深不可测啊！ 曹恒那边，让火枪兵用小推车装着沙袋，当盾车使用。 曹大人的火枪兵和弓箭手没有盔甲，防护肯定要做好的。 李建安翻身下马，抽出腰刀，大喝；“列队！” 四十家丁立刻站成四排。 胡大山道；“东家！你是主将不可妄动！还是我带人去吧？” 胡二刀急忙道；“不！爹你们在后面，我打头阵！” 李建安道；“我和二刀去，三舅你照顾阵营。” 当下，李建安带领刀牌队，绕到火枪兵前面，跟着撞车后面。 李建安让家丁队排成四列，这样冲锋时受打击面比较小。 后面火枪队，几个班长吵嚷着，让火枪兵上弹。 一切准备就绪，曹恒看向李建安；“大人，我这边准备好了？” “我也准备好了！”李建安道。 曹恒看向曹大人。 曹大人在马上大手一挥；“攻城！” 咚！咚！咚咚咚！震耳欲聋的战鼓敲起来，让人热血沸腾！ 曹恒抽出佩刀，向前面撞车大喝；“前进！” “前进！”众人呼喊着，攻城队伍开始前进。 城楼上，红鬼武士怪叫着，似乎在发布命令。 倭寇的弓箭手们拉弓搭箭，准备着。 撞车开始加速，距离城门只有三十步了！ “冲啊！”撞车八人大喝着，开始提速。 红鬼武士大喝，倭寇开始放箭！ 箭只被撞车前面木板挡住，伤不到八人。 李建安带人紧紧跟在后面，家丁们举起钢盾，整齐突进！ 曹恒大喝；“放箭！” 跟在最后面的弓箭手，一边走一边向城墙上反击。 双方互射，因为距离远，伤亡都不多。 眼看撞车还有十几步，红鬼武士忽然一声怪叫！ 突然！城墙上探出三十个倭寇，架起铁炮（日本火枪），开火了！ 噼里啪啦！三十个弹丸打在撞车木板上，木板被打烂，八个家丁一片惨叫哀嚎！ 众人大惊失色！ 李建安刚想去救人，城墙上又换了一批铁炮手，还是三十人！ 李建安大喝；“蹲下！挡护！” 家丁们大惊，急忙蹲下来，举盾挡护！ 噼里啪啦！铁炮响了！ 当当当当！铅弹打在钢盾上，没有打穿，一个个都被弹开了！ 倭寇们大惊失色，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完全被震撼了！没想到明军的盾牌这么强硬！ 这不怪他们，倭国这时候还炼不出白钢，被钢盾的防护力吓住了。 曹恒大喝；“火枪兵停下！给我打铳！” 火枪兵本来在推车，立刻停下来，瞄准打铳！ 嘭嘭嘭！官军这边鸟铳响了！ 倭寇们急忙猫腰低头，只有两个倭寇倒霉，中弹了。 双方的弓箭手和火枪兵开始对射，你来我往，打得呲哇乱叫。 李建安和家丁们被困在中间，进退维谷。 李建安看向撞车，一时有些犹豫。 如果自己带人上前推车，顶着火力太冒险了。 钢盾虽然弹开了弹子，那是因为距离还比较远，如果近了，钢盾是会被打穿的！ 当当当当！后方鸣金收兵了。 李建安大喜，高声大喝；“大伙听我指挥，保持阵型！慢步后退！” 家丁们一个个猫着腰，举着钢盾，慢慢后退。 还好，官军这边的弓箭手比较给力，掩护了李建安撤退。 李建安带领家丁队，顺利退到后面。 曹恒指挥着弓箭手和火枪兵，不断与倭寇对射，双方打得来来往往，伤亡都不多。 不一会，弓箭手们的体力弱了，箭只变得轻飘无力。 火枪兵打铳也慢了。本来火绳枪填装就非常麻烦，打了几轮，铳管发热，填装更不容易。 嘭！有鸟铳炸膛了！ 啊——那个火枪兵惨叫着，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乱滚。 嘭！又一把鸟铳炸膛了！ 那个火枪兵鬼使神差，竟然站起身来。 啪！他的脑袋中弹，被打死了！ 火枪兵们害怕，不敢再打铳了。 弓箭手体力消耗殆尽，一个个也都停下来。 城墙上，倭寇们哈哈大笑。一些倭寇站起身来，故意挑逗明军，气焰十分嚣张。 曹大人脸色难看，气得浑身发抖。 倭寇的铁炮要比明军精良，打了好几轮，好像没什么问题。 一个倭寇用铁炮瞄准曹大人，打响了！ 嘭！曹大人感到胸口一痛，弹子被护心镜弹开了！ 众人大惊失色，吓得目瞪口呆！ 曹大人晃悠了一下，想要栽倒。 “大人！”王千户急忙扶住了！ “快！保护大人下马！”附近几个人急忙下马，保护曹大人下马。 曹大人大喝；“我没事！不要大惊小怪！不要动摇军心！” 附近几个人急忙大喝；“大人没事！曹大人没事！” 一些家丁冲上去，用盾牌护住曹大人。 哈哈哈，城墙上倭寇们大喜，一个个乐得直蹦高，眉飞色舞的。 明军这边一个个气呼呼的，士气低沉，军心动荡。 曹大人捂着胸口；“谁有破敌良策？” 李建安走过来；“大人！让弓箭手和火枪兵退下来，我这边也有火枪兵。” 曹大人道；“那好，退下来！” 其实曹大人的火枪兵已经打过几轮，铳管散热需要时间，加上弓箭手体力消耗殆尽，基本没用了。 曹恒呼喊着，让家丁们拉上尸体退回来。 城墙上一片欢呼，倭寇们兴高采烈。 李建安跑到自己阵前，喝道；“火枪队披甲！” “是！”六十个家丁一声大喝。 明军大惊，军心一振！ 六十个家丁打开盾车，掏出自己盔甲，一个个披挂起来。 附近将士们彻底惊了，火枪兵还有盔甲？还是白钢战甲啊！ 那白亮亮的白钢战甲，竟然还有几十套！你们家是开钱庄的吗？ 正当将士们惊诧时，六十个家丁掏出一挺挺巨大的鸟铳！ 那一挺挺乌突突的大铳，看着就威武吓人，惊心动魄！ 曹大人等军官满脸震惊，竟然是斑鸠鸟铳！ 一把斑鸠鸟铳不算稀奇，可是几十把，那就厉害了！ 第31章 把倭寇打哭了!太惨了 李建安一声令下，大铳队冲到前面推车后，立刻点燃火绳，填装弹药。 李建安找到装火药的盾车，打开查看。小车厢里面，满满三麻袋火药。他找来一张被子，盖在盾车上，推到前面。 胡大山几人看见了，急忙围住他。 李建安道；“等一下你们打铳，我把火药推到城门下，然后我躲起来，你们打铳点燃，咱们炸开城门！” 胡大山一把挤开李建安；“这事怎么能东家去，我去！” 胡二刀急了，一把推开胡大山；“爹！我腿脚灵活，我去！” 高大胆按住车把；“都别争了，这就是我的活！” 几个人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还是二刀你去，小心点。” 胡二刀答应了。 这时候，六十人的大铳队已经准备就绪了。 对面城墙上，倭寇们非常嚣张，不但没有藏起来，反而跳起来叫骂着。 刚才明军这边接连炸膛，让倭寇们有恃无恐。明军鸟铳质量差的名声，已经传到海外了。 倭寇们蹦蹦跳跳，故意挑逗明军放火铳，希望明军再炸死几个。 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明军鸟铳的威力不大，刚才好几个倭寇中弹，都被铁甲弹开了。 看见倭寇们嚣张嬉笑，李建安大怒，喝道；“大伙瞄准，预备……放！” 嘭嘭嘭嘭！六十挺斑鸠铳一片爆响！ 六十颗一两重的钢弹，飞射过去！ 啪啪啪！倭寇们血肉横飞，爆起一片血雾！ 只是片刻间，二十多人被打倒，还有几个掉到城下！一时间惨叫连连，狼哭鬼嚎！ “好！”官军们一片喝彩！太解气了！ 曹大人几个乐开了花，斑鸠铳果然厉害！ 让将士们震惊的，是大铳队的枪法！几十步外打得真准啊！不知道怎么训练的？ 哈哈哈，李建安几人乐开了花，这帮傻倭寇，智商真低啊！ 倭寇一时间被打懵了，狼哭鬼嚎，陷入一片混乱。 胡二刀见机会来了，推着“火药车”冲过去！ 红鬼武士大惊失色，立刻鬼叫起来，让铁炮手打击胡二刀。 高大胆几个班长叫嚷起来；“快装弹！快装弹！” 曹大人急了，叫嚷起来；“弓箭手顶上去！再给我射两轮！” 弓箭手只好冲上去，不顾胳膊酸痛，拼力射箭。 不怪曹大人着急，按照正常的填装速度，斑鸠铳要打第二轮，怎么也要十几秒。 十几秒时间，胡二刀要独自面对倭寇火力，肯定不好前进。 果然，城墙上弓箭铁炮都向胡二刀射来！ 胡二刀顶着棉被，哪怕他体力强悍，速度也快不起来。许多弓箭和弹子打在他背上，让他提不起速度。 明军这边弓箭手，确实体力不行了，很多箭只没射到城墙就落地了。 嘭嘭嘭！忽然几个斑鸠大铳响了！ 一个倭寇应声而落，栽倒城下！ 明军将士们都惊了，好快啊！什么人填装速度这么快？ 按理说斑鸠大铳比普通鸟铳沉重，填装速度应该更慢才是。他们怎么速度这么快？ 还没等人看明白，许多大铳手已经开始第二轮射击。 嘭嘭嘭！一声声爆响中，一颗颗钢弹打过去！ 倭寇吓得狼哭鬼嚎，四下闪躲，火力完全被压制了！ 一两重的钢弹打得城墙石屑横飞，爆起一片烟尘。 胡二刀得到喘息，加快速度，推着火药车直奔城门！ 红鬼武士大喊大叫，忽然抓住旁边一个武士，直接扔下去！ 那武士落地后一个翻滚，直接抽出武士刀，堵住城门口！他怪叫着什么，向胡二刀冲过去！ 嗖！一支利箭飞射过来，正中那武士咽喉！ 王千户大惊失色，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家丁胡一刀！ 胡一刀拿着弓箭，再次拉弓搭箭，准备着。 这时候，城墙上又跳下两个武士，一左一右准备截杀胡二刀。 嘭嘭嘭！第三轮斑鸠铳响了！ 两个武士直接被打爆了！一片血肉横飞！ “好！”“好！”明军一片欢呼，战鼓震天响！ 胡二刀疯狂加速，推着火药车冲进城门洞。他一把掀开被子，挥刀挑开火药袋子，露出满满的黑火药。 “快闪开！”高大胆端着斑鸠铳站起身来，瞄准火药车。 嘭！斑鸠铳响了，钢弹飞过去！ 胡二刀转身就跑，一个飞扑趴在地上。 轰——巨大爆炸掀翻城门楼，倭寇们狼哭鬼嚎，四散奔逃！ 许多倭寇被炸翻，被掀飞，还有一些掉进瓦砾中，被埋在下面。 另外一些倭寇跳得比较早，一个个摔滚在地上。 李建安举起腰刀；“刀牌队！跟我冲上去！杀倭寇啊！” “杀倭寇啊！”刀牌队跟着冲上去。 倭寇们急忙爬起来，仓惶应战。 那个红鬼武士已经弄得灰头土脸，正在发迷糊。 李建安冲过去，一刀猛劈！ 红鬼武士大惊，闪身躲过，一刀砍向李建安！ 李建安举起钢盾，将武士刀挡开，一刀猛劈他脑袋！ 红鬼武士用武士刀格挡！ 唱呤一声！武士刀断裂崩飞，红鬼武士被劈成两半！ 李建安的刀牌队和倭寇们厮杀在一起，倭寇们武艺精湛，但是却杀不破刀牌队的钢盾和盔甲，立刻就有多人伤亡。 一时间惨叫连连，倭寇们明显慌乱了！ 后面，曹恒带着家丁队冲过来，大喝；“给我杀光他们！杀啊！” “杀啊！”五十人跟着冲过来！ 几个千户的家丁队一看有便宜，跟着冲过来。尤其王志国几个兄弟叫喊着，冲得最快。 倭寇们一看人潮汹涌，这时候也不傻了，一个个掉头就跑，四散奔逃。 李建安带着刀牌队大砍大杀，直接杀进城里。 曹恒的家丁队也跟着进城。 千户们的家丁队绕着城墙追杀逃敌。 曹大人怕城里有埋伏，让火枪队填装，跟上去。 几位大人在家丁们保护下，跟着进城。 李建安带着刀牌队杀进城，发现城里街道空荡荡的。 好不容易看见两个巡逻的倭寇，直接被吓跑了。 李建安带着家丁去追，两个倭寇小短腿跑不快，被高大胆带人追上，砍翻在地。 李建安让家丁队停下来，等候曹恒队伍。 曹恒追过来，和李建安碰面。 李建安大喝；“我控制街面！你去千户府和仓库！” 曹恒拱手大喝；“是！听大人吩咐！” 曹恒直接带人绕过去。 跑在路上，曹恒身边的军士喝道；“大人！您是副千户，他是总旗，咱怎么听他吩咐？” 曹恒愣了一下，心里一惊；“对啊！他怎么指挥上我了？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他吩咐了？我是不是糊涂了？” 曹恒感觉有些尴尬，对身边人喝道；“你们懂什么！现在这世道，谁能打谁就是老大！” 哈哈哈，身边将士们憋不住笑了。 第32章 大获全胜!升任百户官 曹恒带人控制千户府和仓库，遇到几个把守的倭寇，抓了几个，跑掉几个。 场面都被控制住了。 李建安这边，让几个班长分头行动，看住主要路口。 不一会，曹大人带领大队人马进城来。 刚进城，曹大人得到外面通报，有几十个倭寇从东门窜逃，骑兵队已经去追击了。 明军完全控制了北岸堡。一些居民终于敢露头了，探头探脑的。 曹大人找来几个居民一打听，才知道韩千户一家都被杀了。 倭寇杀死近一百壮丁，抢了不少金银财宝，还祸害了几十个女人。 曹大人大怒，让探马去追骑兵队，务必全歼倭寇。 黄昏时，骑兵队回来了。 骑兵队追击倭寇到海边，没想到海边藏着小船。 几十个倭寇逃走一半，斩杀23人，生擒7人。 李建安统计战损，自己这边13人负伤，除了一个火枪兵眼睛中箭外，其他人没有致命伤。 这就看出白钢战甲的好处了，如果是普通铁甲或者皮甲，只怕有几个人已经阵亡了。 李建安的队伍没有专业郎中，还是胡大山动手，拔掉眼球，上药包扎了。 伤兵的命保住了，只是多了个外号；“独眼龙” 晚间，曹大人召集军官们开会，说道；“大家安抚各自驻地居民，严禁趁火打劫，骚扰居家，否则严惩不贷！” 众军官答应了。 曹大人又道；“这次收复北岸堡，李建安总旗当居首功。如今事情千头万绪，报功的事情以后再议，如何？” 曹大人说完，看向李建安。 显然，曹大人在征求李建安的意见。 李建安急忙拱手；“全凭大人吩咐！” 曹大人笑了；“好，有大将之风！” 整个晚上，曹大人几人没功夫睡觉，安抚城里居民，安排将士们吃饭休息，搜捕漏网之鱼。 忙活了一晚上，局面算是稳定了。 次日一早，几路探马回来报告，倭寇的大船已经离开苏家岛，逃跑了！ 将士们大喜，曹大人更是笑开了花，心里松了一口气。 靖海卫损失不大，还斩杀近百倭寇，算是功大于过，瑕不掩瑜了。 曹大人召集军官们，说道；“倭寇虽然跑了，我们不可大意。今天大家各自回去，盘查人口，搜捕漏网之鱼。军功的事情，等我消息即可。” 军官们没说什么，各自散了。 李建安正要回驻地，曹恒过来叫住他，说曹大人单独召见。 李建安跟着回去，曹大人独自在一个茶馆接见。 曹大人喝了两口茶，笑道；“建安啊，这次你出了死力，我是知道的。这些军功，你有什么想法？” 李建安笑道；“倭寇占城，虽然是韩千户的疏漏，却不好都推他头上。属下以为，给韩千户报个战死，分他家十颗首级，请些抚恤是应该的。” “大人这边，当然要拿大头，才好过关，五十颗加上俘虏，应该可以了。” “剩下的军功，千户每人五颗，百户每人一两颗，也就差不多了。” 曹大人吃惊；“可是这样，你就没了？” 李建安道；“只要大人好过，属下多少都无所谓的。” “那怎么行！”曹大人想了想，说道；“五十颗我这边可以过关了，俘虏都给你！” 李建安大喜，起身拱手；“谢大人！” 俘虏要比首级更值钱，功劳更大！ 曹大人笑道；“战功报上去，你保你升个百户。只是有一遭，出了这么大祸，上峰少不了要打点一番，花销肯定不少。还有这北岸堡，一番抚恤也是少不了。” “属下明白！”李建安道；“凡是所有缴获，无论盔甲，武器或银两，属下一分不要！” 哈哈哈，曹大人笑开了花；“爽快！我就愿意和你们年轻人聊天，说话干事就是爽快！你回去等着吧，等报捷奏章出来，我给你传一份。” “谢大人！”李建安起身行礼，出去了。 回到家丁们驻扎的路口，李建安带队出城。 在城外整理一番，点名过后，李建安带队回归。 几个伤兵躺在马车上，有说有笑的，看来没事了。 晚间，队伍回到海湾所。 乡亲们出城迎接。 听说打赢了，乡亲们欢呼起来，喜笑颜开。 几个伤兵没大碍，家属们放下心来。 就是“独眼龙”的老婆哭哭啼啼的，让大家揪心。 “独眼龙”生气，大喝；“你哭啥！我又没死！” “我能不哭嘛，一只眼睛瞎了，多疼啊！”他婆娘喝道。 “不疼了，比昨天好多了。”独眼龙说道；“东家已经说了，给我一百两抚恤，让我休息半年。” 他婆娘听说有一百两，高兴笑了；“你傻啊！有了一百两，咱还当兵干啥，干脆退役算了。” 独眼龙气愤；“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东家要升我当班长呢！我以后还要大展宏图呢！” “就你这独眼龙，你还能打仗？”他婆娘说道。 独眼龙气愤，拍了她一下；“我是火枪兵，一只眼打得更准！大伙都高兴呢，你别哭哭啼啼的，扶我回去。” 他婆娘念念叨叨的，扶着他回去了。 李建安回到官厅，让牛大厨给几个伤兵送去一些补品。 次日，海湾所举办表彰大会。 李建安给几个伤员颁发抚恤金，家丁们还是每人十两银子。 除此之外，李建安又给每个家丁发了一匹棉布。 家丁们乐开了花，家属们一个个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大摆筵席！好酒好肉，大吃大喝，整个海湾所充满了欢声笑语。 两天后，曹恒带人到了，带来曹大人准备上报的战功奏章。 李建安大喜，奏章正文里提到了他的名字，还给了16个俘虏的名额。 李建安给自己报了五个，李二叔和胡大山各报三个，几个班长各报一个。 曹恒走时，李建安给他塞了二两金元宝，让他路上花销。 曹恒乐开了花，一口一个李老弟，乐哈哈走了。 这么大的战功，要申巡抚，报兵部，还要给内阁上奏本。 等上峰批下来，最快一个月，慢一些就要半年。 李建安不着急，慢慢等着吧。如果运气好，内阁呈到司礼监，崇祯皇帝是有可能亲自御批的。 也就是说，在正文中出现的李建安这个名字，崇祯皇帝是有可能看到的。 转眼到了春耕时节，附近卫所都忙碌起来。 春暖花开，海湾所又办了几次喜宴。 张麻子成婚了，李秀城和胡三妹也成就良缘。 三月末，白如玉怀孕了。 李建安大喜。 这天，李建安正在花园里练武，张麻子来报，王千户来了！ 李建安大惊，急忙带人迎出城门。 不一会，王千户的车马队伍到了。 王千户下车后，哈哈笑了；“李老弟，恭喜你啊！” 李建安笑道；“贱内有喜，大人知道了？” 王千户一惊，哈哈笑了；“还有这事？巧了，那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李老弟，你升百户了！” 哇——众人大惊，一个个乐开了花！ 王千户笑道；“还有呢！胡大山升任总旗，你二叔升任总旗，你手下那几个班长，也都升任小旗了！” 哇——众人欢声雷动，一个个喜笑颜开，热烈地欢呼起来。 “太好了！我升小旗了！”胡二刀高兴地跳起来！ 哈哈哈，胡大山咧开嘴笑了。 “想不到我高大胆，还有今天！” “哥！我也当官了！”李秀城拉扯李建业；“二哥！咱俩都当官了！” 李二叔又哭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娘！你们快看啊！儿子我升总旗了！咱老李家发达了！” 哈哈哈，乡亲们笑成一片。 第33章 土匪和山匪的区别 王千户笑道；“朝廷的封赏下来了，曹大人受封武勋，我加了武散阶。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李老弟，官身我都给你们带来了！” 李建安乐开了花；“大人亲自送来官身，属下铭感五内，蓬荜生辉。请大人进城，我等摆酒为大人和兄弟们接风。” 当下，李建安几人引领王千户等人进城。 王千户一路走来，东瞅瞅西望望，笑道；“这海湾所原来是何等荒凉，真没想到啊，现在如此兴旺！” 李建安笑道；“还是大人领导有方，才有了我们这一方安宁。” 哈哈哈，王千户笑了。 进入百户官厅，李建安等人换上新官服，一个个神采奕奕，喜笑颜开。 大摆筵席，王千户喝了几杯，一口一个李老弟，那叫一个亲热。 王千户住了两天，才说明来意。 原来去年收成不好，春税收不上来，逃户严重，又不敢逼得太紧。 王千户被朝廷逼得紧，想借一千两周转一下。 李建安借了一千两，又送了三千斤粮食。 王千户乐开了花，喜气洋洋离开了。 次日，李二叔进城采购。可是没想到，他第二天自己回来了！ 原来李二叔在群芳园投宿，得到一个重大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曹大人准备在月底，围剿西山峪的土匪。 土匪和山匪不一样，山匪一般不从事生产，靠拦路抢劫为生，伤天害理。 土匪通常都是活不起的穷人，到山间土寨，聚众抗税。 西山峪的土匪就是如此。他们的大当家外号震天王，手下有二百多户流民。 他们聚集在西山峪里，耕种着附近几千亩薄田。 因为山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所以西山峪不交税，不纳粮，当然也不服徭役。 原本西山峪没有这么多人。这几年朝廷税狠，逃进西山峪的人越来越多了。 西山峪都是山田薄地，产量当然不如平原。但是流民们却非常愿意投奔，原因很简单，山田薄地产量少，但都是自己的，比下面有活路，最起码不用卖儿卖女。 虽然西山峪从不打家劫舍，然而一直以来，卫城一直都想铲平西山峪。 原因很简单，铲平西山峪，流民无处可去，只好乖乖耕种卫所的土地，这样就有了税源和税基。 这几年来，曹大人曾经派人攻打过西山峪，然而土匪可不是山匪，他们的战斗力要比山匪强太多！ 土匪的武器其实不如山匪，他们的战斗力强，主要是因为敢打敢拼！ 原因很简单，山匪没有家口和耕地，随时可以跑路。 土匪可是拖家带口，生存需要的全部家当都在寨子里，谁敢打寨子，他们会跟你不死不休！ 卫城几次剿匪，官军都是伤亡不少，无功而返。 一直以来，官军都是靠盐铁专卖，封锁西山峪。然而效果不好，西山峪坚持着，并未瓦解。 去年收成不好，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传言西山峪正在闹饥荒，流民正在吃树叶。 曹大人担心震天王会带领流民出山抢粮，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铲平土匪。 这样一来，断绝了军户们的逃生之路，就可以让他们乖乖纳粮纳税。 李建安得知这个消息，有些忧虑，思考着应对之策。 次日，曹大人派来家丁，请李建安去卫城会见。 李建安拖了一天，次日率领胡大山几人，快马去卫城。 中午到了卫城，李建安几人直奔指挥使衙门。 曹大人召见，单独设宴招待李建安，只有冯师爷作陪。 一番吃喝过后，曹大人笑道；“李老弟，你可知道找你来，所谓何事？” “属下愚钝，还望大人赐教。”李建安道。 曹大人叹了口气；“去年少雨，普遍欠收。我等向朝廷申请减免，反被斥责。朝廷催逼日紧，下面军户们怨声载道，世事艰难啊！” 李建安道；“大人日夜操劳，还是应该多注意身体。” 曹大人道；“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不少军户蠢蠢欲动，想要逃亡，看是看不住的。我听说有不少逃户去投奔你，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建安拱手说道；“大人明鉴！确实有少数逃户投奔我，然我并未收留，给了些钱粮都打发了。” 曹大人笑道；“那就好，蒋千户和沈千户都要告你，被我压下去了。” 李建安起身拱手；“谢大人！” “坐，坐。”曹大人请李建安入座。 李建安再次坐下来。 冯师爷给李建安倒酒，笑道；“大人有意清剿西山峪，李百户以为如何？” 李建安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爆发演技的时刻到了！他仿佛受到惊吓，忽然站起来；“大人！万万不可啊！” 两个人大惊，仰望着李建安。 曹大人问道；“为何不可？” 李建安道；“西山峪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震天王手下二百多壮丁，再加上铁和尚、小宋江等人，若是强攻，只怕伤亡惨重啊！” 曹大人和冯师爷脸色沉重，对望了一眼。 曹大人道；“这些我知道，奈何西山峪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已经开始吃树叶了。若不趁早清剿，等他们下山来，与破烂军户同流合污，只怕局面不好控制。” 冯师爷道；“再者，军户们因为有西山峪这条退路，抗粮抗税，朝廷催逼日紧，如何是好？” 李建安拱手；“敢问大人，这等大事，为何不请几位千户大人来商议？” 曹大人笑了；“那几个酒囊饭袋，向来出工不出力。西山峪土匪强横，还是要咱俩出主力才可以。” 李建安道；“谢大人抬举，下官怎敢和大人相提并论。然大人抬爱，岂可推脱。大人年事已高，不好妄动。属下不才，愿凭一己之力，荡平西山峪！” 啊？两个人大惊失色，完全被震惊了，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刚才你还怕伤亡惨重，怎么这会要自己单干？ 你就一百多人啊！看把你狂的？你咋不上天呢！ 冯师爷站起身来；“李百户，军机大事，咱可不能开玩笑啊？” 李建安大喝；“开什么玩笑！我是认真的！” 曹大人站起身来，激动得浑身发抖；“此话当真？你自己去？” 第34章 李曹联姻，出兵西山峪 “此话当真？你自己去？” “没错！我自己清剿土匪，保证西山峪一兵一卒，不会下山捣乱！”李建安喝道。 曹大人大喜过望，乐开了花；“哎呦我的娘啊！建安老弟，你真是国朝栋梁啊！老夫佩服！佩服！” 冯师爷立刻端起酒杯，笑道；“东翁，咱们敬李大人一杯，这样的青年英豪，当世罕见啊！” “对对对！敬建安老弟一杯。”曹大人接过酒杯，乐得眉飞色舞。 难怪曹大人开心，打仗可是最费钱的。现在李建安要自己去，不用他调兵遣将，出钱出力，简直不要太舒服！ 李建安接过酒杯，笑道；“喝酒之前，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曹大人笑道。 李建安道；“听闻大人家中有位二小姐，待字闺中。建安不才，有个愚弟还未娶亲。下官此番出征，必要死战。若愚弟能在此前成亲，则建安无所牵挂，必定马到成功！” 曹大人不笑了，他家人口单薄，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婿是卫城的留守千户，二女儿还没嫁人。 曹大人犹豫起来，李建业他是见过一面的，小伙子不错，但是女儿没见过，他不好擅自做主。 李建安道；“大人若愿意，我们李家彩礼丰厚，一千两下聘！五千两迎娶！” 曹大人高兴笑了，倒不是说他贪财卖女儿，关键是对方这份“重视”，这年头哪怕大户人家，愿意花六千两娶媳妇的不多了。 有了这六千两，曹大人可以把朝廷的税银交了，这样不必马上催逼军户，军户们就可以安稳些，局面也就稳定了。 哈哈哈，曹大人笑了；“难得李老弟一片诚心，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现在不好答应你。这样吧，你回去把你弟找来，让我那闺女远远看上几眼。她要是应了，我当然愿意。” 李建安笑了；“大人有所不知，属下诚心求亲，已经把愚弟带来了，就在前院呢！” “是嘛？”曹大人惊了；“那这样，冯师爷，你跟着去请李二公子，我回院里叫我闺女，咱们在后花园凉亭那边碰个头。” 冯师爷笑了；“全凭东翁吩咐。” 当下，三个人分成两拨，冯师爷和李建安来到前院。 李建安叮嘱李建业一番，让冯师爷带了李建业进去。 过了好一会，冯师爷带着李建业出来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乐呵呵的。 冯师爷借口上个厕所回去了。 李建安把李建业带到一边角落，问他；“怎么样？” 李建业脸红了，笑道；“我都听大哥的，大哥做主吧。”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不一会，冯师爷出来了，看了看两个人神情，高兴笑了；“恭喜啊李大人！二小姐那边很满意，东翁让我给你们安排住宿呢。” 李建业激动笑了，乐开了花。 当下，冯师爷给几个人安排住宿。 晚间，曹大人又请李建安兄弟小酌。 席间，几个人换了生辰八字，把婚事敲定了，大婚就定在六天后！ 次日，李建安带人回归海湾所。 当李胡氏知道了喜事，乐得眉开眼笑。她一辈子的心事，就是给两个儿子娶媳妇。 如今大儿子有了一妻一妾，白如玉又怀孕了，现在就剩下小儿子了。 当即，李胡氏找来李二叔，商量婚事。 第二天，李二叔就带人进城，买办聘礼。 三媒六聘的，能快则快。 三天后，李建安亲自去下彩礼，送去金银财宝价值五千两，又送了许多好东西。 曹大人乐开了花，适当准备了嫁妆。 两天后，李建业大婚。卫城和海湾所这边，很是热闹了一番。 大婚三天后，李建安召集班长们开会，准备出兵事宜。 李建安发现了，大伙对于清剿西山峪，普遍有些抵触情绪。 这也难怪，原本几个班长都是穷苦出身，知道流民的疾苦。 李建安笑道；“你们误会了，我这次带兵过去，并不是要对西山峪喊打喊杀，相反，我是去救他们的。你们和下面兄弟们说明白，我们是去救人的。” 几个班长听到这话，一个个喜笑颜开，高兴了。 李建安让调拨一万斤粮食，装满了十辆大马车。 次日，李建安带队出发，前往西山峪。 路上走了两天，这天到达西山堡外。 西山堡的蒋千户带领十个家丁迎出来，与李建安见面。 蒋千户笑道；“李百户，你这次带来多少兵马啊？” 李建安笑道；“跟上次一样，还是106人。” 蒋千户笑道；“别怪本官没提醒你。西山峪易守难攻，你可要做好准备。” 李建安道；“敢问大人，是希望我大胜？还是希望我惨败？” 蒋千户一愣；“你这是啥话！我当然是希望你胜了！虽然你偷了我好几户逃军，但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国朝的面上，我还是希望你能大胜。” 李建安拱手笑道；“如此甚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蒋千户还礼；“那是自然。曹大人已经吩咐过来，我肯定配合你。今晚的饭食我准备了，明天再出发，如何？” 李建安笑道；“如此甚好，劳烦大人了。” 当晚，出征队伍在西山堡外休息一夜，次日一早出发。 蒋千户带领十个家丁，骑马随军带路。 走在路上，李建安问蒋千户；“蒋大人，听闻西山峪有三位当家，您可有所了解？” 蒋千户道；“知道一些，了解谈不上。大当家震天王，身高臂长，早年曾是猎户，还曾在军中当过队长。” “二当家铁和尚，会铁头功，武艺超群，听说已经娶妻生子。” “三当家小宋江，原先是个秀才。朝廷生员免优，他没了活路，落草为寇。此人我见过，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也算有些谋略。” 李建安连连点头。 一天走了四十里，大队人马到达西山峪外面乱石坡。 队伍停下来，有马的军官们跟随蒋千户上前，停在乱石坡脚下百步外。 乱石坡上，可以看见影影绰绰的身影。 蒋千户指着乱石坡，说道；“看到了吗，早有埋伏。翻过乱石坡，可以进入峡谷，再往里面走几里，就是西山峪了。” 李建安四处望了望；“确实易守难攻。” 蒋千户笑了；“那是，骑兵上不去，火枪不好打，想要强攻上去，非死个几百不可！” “行了，回去吧。”李建安拨转马头。 蒋千户有些意外，还没细看呢，怎么就回去了？ 眼见李建安带人走了，蒋千户只好调转马头，跟着回去了。 李建安的家丁队已经下营，正在烧火做饭。 蒋千户跟着一块吃了。 吃饭时，蒋千户问李建安；“地形看了，李百户有何破敌良策？” 李建安笑道；“暂时还没有，慢慢再研究。” 吃完饭，趁着还有光亮，李建安让家丁们赶快挖沟。 家丁们沿着营盘四周，开始快速挖沟。 蒋千户懵了，看着一圈壕沟，问李建安；“李百户，恕我冒昧，您这是什么打法？怎么画地为牢，先把自己圈住了？” 第35章 画地为牢!李建安的定军策 李建安道；“欲进先退，欲攻先守。我怕土匪偷袭我，先把营盘保护起来。” “噢——”蒋千户似懂非懂，只好装作明白了，笑道；“高明！李百户果然会带兵，高明！” 呵呵，李建安笑了。 次日一早，蒋千户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在挖沟。他起身一看，完全懵了！ 李建安的百十个家丁，都在挖沟！ 那是一条长长的直线，几乎把山口都截断了！ 蒋千户发现李建安在监工，急匆匆跑过去；“李百户，这是什么情况？咱们攻山已经够费劲了，怎么还挖沟把自己挡住了？” 李建安笑了；“我就没打算攻山。” “啥？”蒋千户满脸震惊，彻底懵逼了；“你不攻山，那你来干什么？” 李建安笑道；“西山峪易守难攻，强攻是下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蒋千户想了想，一脸难堪；“你该不会，是想困死西山峪吧？” 李建安笑道；“大人猜对了，某正有此意。” 蒋千户慌了；“可是你要知道，这可不是一日之功。谁先熬死谁，那可不一定！” 李建安道；“曹大人害怕土匪下山，又担心军户投山。只要我守在这里，就没有问题了。” 蒋千户害怕；“事先声明啊，我年纪大了，我可熬不起！你要是不攻山，我明天可就回去了！” 李建安笑道；“那无所谓的，大人请自便。” 次日，壕沟挖好了，封锁住山口。 晚间，蒋千户连夜回去了。 次日，李建安带领家丁队搭建简易草棚子，准备长久驻扎。 ………… 乱石坡上，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躲在草丛中，寻望着下面山口。 他们都是西山峪的大小头目，中间三人分别是大当家震天王，二当家铁和尚，还有三当家小宋江。 众人脸色阴沉，悲愤而又忧虑。 震天王恨恨地说道；“看来李建安这个狗官，是想困死我们！” 铁和尚气愤；“他奶奶的！某家听说这小子救济穷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好鸟！原来是个黑心狗子！” 小宋江道；“此人心机颇重，咱们兄弟要多加小心啊！” “怕他个鸟蛋！”铁和尚喝道；“大哥！要我说趁他们忙着搭草棚，我带人冲下去，杀他们个鸡飞狗跳！” 震天王喝道；“不可鲁莽！壕沟已经挖成，他们有斑鸠铳，没等你冲过壕沟，就吃弹子了！” “他娘的！”铁和尚愤愤不平，骂骂咧咧的。 许多小头目也跟着骂起来。 不怪众人气愤，山上的日子太难了！现在又被封锁，这是要饿死人啊！ 去年少雨，西山峪收成就不好。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七百多人中，能喝上稀粥的只有一半，剩下的都是野菜、麦麸，树叶混合着来吃。 包括震天王在内，十几个大小头目都是瘦骨嶙峋，面有菜色。 众头目骂了一会，没有什么主意。震天王让乱石坡的守卫紧紧盯着，他们十几人先回去了。 回到几里外的西山峪，几百人正乱哄哄的等着消息。 震天王安抚一番，乡亲们才放松一些。 次日一早，震天王正在院子里洗脸，乱石坡的小头目瘦猴忽然跑进来，大喊大叫；“天王！出大事了！” 瘦猴这一喊不要紧，本来乡亲们的神经就紧张，一听出大事了，立刻围过来！ 震天王大喝；“你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瘦猴累得呼哧带喘，笑道；“粮食！粮食！官军给粮食了！” 哇——乡亲们一片哗然色变，难以置信！ 震天王也懵了，一把抓住瘦猴；“你再说一遍？什么东西？” 瘦猴喝道；“粮食！一大堆粮食！少说几千斤！” 哇——乡亲们彻底疯狂了，一个个发出怪叫声，那是本能对营养的渴望啊！ 震天王彻底懵了；“官军为什么会给咱们粮食？” “我不知道啊！谁知道呢！”瘦猴喝道。 震天王一把推开瘦猴，大喝；“女人们留家里，汉子们抄家伙，跟我去看看！” 轰！男人们炸了，立刻四散奔逃。 不一会，一个个汉子拿着各种袋子，扁担，箩筐，衣服，都出来了。 铁和尚和小宋江也来了，近两百个汉子，乌泱泱向乱石坡这边奔来。 众人来到乱石坡上面，向山下寻望。 果然，在壕沟里边靠近山脚的位置，多出一个麻袋堆，估计少说百十个。 震天王问瘦猴；“你看过了，确实是粮食？” 瘦猴喝道；“看过了，不信您到山脚下去看，有豆子散落出来。” 众人看着粮食堆，一个个又悲又喜，思考起来。 震天王喃喃自语；“不应该啊！官军想困死我们，怎么还给我们粮食？” 铁和尚道；“这是狗官奸计！他想让我们下山搬粮，好偷袭我们！” 震天王生气；“你傻啊！官军都在壕沟后面，他们又没有骑兵，我们下去搬粮，只要快一点，直接上山了，他们如何追得上。” 铁和尚喝道；“那就是下毒了！狗日的官军在粮食里面下毒，想害死我们，真他娘的歹毒！” 小宋江道；“此言差矣。下面的粮食我估计有八千斤，不可能都下毒。咱们搬回粮食，可以用小鸟试毒，如何能毒死我们这些大活人。” 铁和尚气愤；“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说说，官军放得什么鸟屁？” “这个……”小宋江思考着，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 瘦猴笑道；“天王，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不管他什么鬼主意，咱们先把粮食弄回来是真的。兄弟们好久没吃过饭了，我们这些汉子都受不住，老婆孩子更别提了。” 震天王看了看众人神色，说道；“瘦猴，你带两个人先下去，扛回两袋看看情况。” “是！”瘦猴高兴了，直接跑下去。 片刻，瘦猴带着两个人偷偷摸摸，潜到山脚下。 官军那边没有动静，还在修理草棚子。 三个人忽然窜出，直奔粮堆。 两个壮丁每人扛起一袋粮食，转身就跑！ 瘦猴观敌略阵，跟着退后。 官军那边没人在意，根本就没人发现！ 震天王带着十几个头目迎下去，和瘦猴三人碰头了。 瘦猴笑开了花，让两个壮丁放下粮食。 众人围住两袋粮食，铁和尚抽出匕首，挑开袋子。打开一看，是黄橙橙的小米！ 几个人抓了一把，各自闻了闻。 小米的香味沁人心脾，舒服啊！ 震天王道；“闻着倒是没什么古怪，大伙别放嘴里，先扛回去，喂小动物试一试。” 当下，震天王和铁和尚扛着两袋粮食上山。 山上的汉子们眼巴巴地看着，有些人冲动要下山抢粮，被震天王喝住了。 震天王说道；“都别动！等回去喂几只鸟，确认没毒了再说。” 第36章 搞笑，儿歌主角李大头 次日一早，李建安从草棚里走出来，直接跳上马车。他极目远望，那一堆粮食已经不见了。 张麻子走过来，笑道；“东家！刚才我去看过了，都没了。连地上的豆子都捡光了。这帮家伙，大晚上他们是怎么捡起来的。” 李建安高兴笑了；“等会吃完饭，你带着十辆马车回去，再运来一万斤粮食，另外，再加二百斤粗盐。” “行，我这就去准备。”张麻子去车队那边了。 五天后，张麻子带着车队归来，李二叔亲自来了，还赶来几只肥羊，犒赏三军。 一万斤粮食满满十车，外加二百斤粗盐。 晚间，家丁队吃上了炖羊肉，太舒服了！ 半夜时分，李建安带人偷偷把粮食搬过去，堆在山脚下。 ………… 次日，震天王得到报告，带着汉子们来到乱石坡上。 当看见更大的粮食堆后，二百多汉子完全震惊了！ 震天王是彻底懵了；“怎么回事？又来送粮了？” 上次八千斤粮食，土匪们舍不得吃，还剩下三千斤，竟然又送来了？ 哈哈哈，铁和尚笑了；“这个姓李的小子真不错，又来送粮食。杂家吃了几天饱饭，浑身都是力气！大哥！下山搬粮食吧？” “急什么！看看再说！”震天王呵斥他。 小宋江皱着眉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官军这样做，必定有阴谋。” 众人看向小宋江。 “什么阴谋？”铁和尚问。 小宋江道；“什么阴谋还不好说。我估计，官军是想让咱们放松戒备，等我们哪一次搬粮时，搞个突然袭击。” 哈哈哈，震天王笑了；“雕虫小技还敢班门弄斧，老二，你带人下去搬粮，我带人观敌略阵，我看谁敢偷袭！” “是！跟我下山。”铁和尚带人冲下去。 震天王带人跟上。 一大群人冲下去，埋伏的埋伏，搬粮的搬粮。 原本以为的官军突袭，根本没有发生。官军那边都没列队，只有几个人看着土匪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似乎在嘲笑土匪们的破衣烂衫。 震天王问小宋江；“他们笑什么？” 小宋江尴尬，笑道；“估计是笑咱们太穷了吧。” 震天王尴尬得脸红了，对铁和尚喝道；“那几个露屁股的！就别让他们下去了！不够丢人的！” 不一会，一万斤粮食都搬上来。 汉子们大喜，纷纷围上来。 忽然一人大喝；“我滴个娘唉！是盐！是粗盐啊！” 哇——汉子们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一直以来，官府都是通过盐铁专卖控制西山峪，这导致西山峪里食盐和铁器非常稀缺。 谁也没想到，官府竟然主动送盐了！ 这是什么情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震天王几个围上来，铁和尚掏出粗盐舔了舔。 “娘的！真是粗盐！”铁和尚乐开了花。 小宋江直摇脑袋；“奇了！怪了！不可思议，难以捉摸。” 震天王想了想，喝道；“不管姓李的有什么鬼主意，咱们先把粮食搬回去，让乡亲们吃几天饱饭，恢复一些体力，才好和官府斗争！” “对！天王说得对，管他什么，咱们先吃饱，养好身体！”铁和尚喝道。 几个小头目连连称是。 汉子们把粮食和粗盐搬回去，整个西山峪一片欢天喜地。 从这天开始，乡亲们不再节约粮食，开始大吃大喝。 七百多人，一天能吃掉近两千斤粮食。 五天后的一个清晨，瘦猴又来报告，李百户又送东西了！ 这次不是粮食，是几百匹棉布！ 震天王带人过去，搬回棉布数了数，整整三百匹！ 除了棉布，还有针线等物，倒是想到周全。 五天后，又一批粮食到了，还是一万斤！ 李建安的名字，响彻西山峪！ 西山峪的乡亲们，给李建安起了个响当当的外号；“李大头” 孩子们还给李大头编了儿歌； “李大头，李大头，天天送粮傻冒油！” “东一头，西一头，顿顿吃他冤大头！” 五天后，还是一万斤，只是换了一些杂粮。 西山峪的乡亲们吃了一个月饱饭，一个个喜笑颜开，一天天欢声笑语。每个人都有了新衣服，新鞋子，日子过得太好了！ 这天，又到了背粮食的日子，汉子们早早起床，聚集在村里广场上。 震天王几人等了又等，不见瘦猴回来报告。 震天王着急了；“不等了！咱们先去，把扁担都带上啊！” 汉子们答应了，众人开始外出。 走到一半，瘦猴过来了，低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铁和尚迎过去，笑道；“你小子怎么了，今天是背粮食的好日子，谁惹你了？” 瘦猴愁苦着脸；“没人惹我，今天，没有粮食！” 众人一呆，愣住了。 铁和尚笑道；“不可能，今天是背粮食的日子，你眼神行不行，没看到吧？” 瘦猴急了；“我们好几个人都看遍了！没有粮食！” 哇——汉子们一片惊哗，满脸震惊！ 所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怎么会没有粮食呢？今天明明是背粮食的日子啊！ 震天王一把抓住瘦猴，暴怒了；“说！是不是你小子把粮食藏起来了？你个王八蛋，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手脚不干净！快说！” 瘦猴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了；“天王饶命啊！我是藏过几斤大豆，可都是小打小闹。那一万斤粮食，就我这小身板，我想藏我也藏不了啊！我是真没拿啊！谁藏粮食死全家！” 震天王推开他；“怎么会没有粮食呢？昨晚是不是下雨了？怕粮食进水，所以没送来？” 瘦猴道；“昨晚没下雨，天气好得很。” “那是为什么呢？”震天王思考起来。 众人也跟着思考起来。 瘦猴欲哭无泪，尴尬苦笑；“天王，您说，会不会是李大头，他不送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众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不可能！”铁和尚大喝；“李大头多好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不送粮食！你敢污蔑我李大人，我揍你！” 铁和尚抓住瘦猴，连着就是几个嘴巴。 瘦猴被打得狼哭鬼嚎；“别打了！别打了！我胡说八道！是我胡说八道！” “别打了！”震天王一声大喝。 铁和尚只好停下来，推开瘦猴。 震天王看向小宋江；“老三，你足智多谋。你说，是李大头没送吗？” 小宋江想了想；“我也吃不准，咱们赶快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说得对，咱们先去看看，没准送到别的地方，瘦猴这个死鬼没看见。” 当下，众人满怀希望，急匆匆奔到乱石坡。 两百多人冲下山，四处搜寻，没有找到粮食。 众人失望了，绝望了，有些人嚎啕大哭，有些人泣不成声。 铁和尚愤怒了，大喊大叫；“李大头这个王八蛋！简直不是人！他竟然戏耍我们！简直猪狗不如！” 震天王喝道；“瘦猴！你下去见李大头，说我要和他见面。我要当面质问他！” 第37章 不战，屈人之兵 瘦猴吓慌了，见震天王瞪眼，只好答应一声，下去了。 官军营地这边，李建安坐在草棚外，正在和李二叔闲聊。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估计白如玉的肚子应该大了。 正聊着，李建安就看见山脚下，走过来一个人。 李建安起身迎过去，二狗子几个跟在左右。 双方在壕沟两边停下来，瘦猴急忙拱手，笑道；“小的瘦猴给几位官爷请安了，请问哪位是李大头，不，李大人？李建安李百户？” 李建安笑道；“本官便是了。” 瘦猴笑道；“李大人，我们大当家震天王，想和您面谈，不知是否方便？” 李建安道；“可以，在哪谈？” 瘦猴看了看后面，说道；“不如就在这里，大人屏退左右，我请天王过来。” “可以，你去请天王吧。”李建安对左右说道；“把箱子给我，你们回去吃饭吧。” 张麻子将小宝箱递给李建安，众人退后了。 山脚下，震天王看见瘦猴在招手，对左右说道；“你们都不要乱动，我去会会他。” 当下，震天王大步流星走过去。 瘦猴退回来。 震天王打量着李建安，很快走到壕沟前。 两个人隔着壕沟，对望一番。 震天王气愤；“李大人，粮食怎么不送了？” 李建安道；“非也，不是不送，是还要送。不仅送粮食，还送布匹，送鸡鸭鱼肉，送好日子。” “哦？什么时候送？”震天王问。 李建安道；“跟我回海湾所，到了就送。” 震天王一惊；“所以，你是来诏安的？” “不，我是来雇工的。”李建安道；“我办了鱼社，需要几百渔工。” 哈哈哈，震天王笑了；“莫要诓我！你想骗我们下山，无非是要我们种地，好压榨我们。” 哈哈，李建安笑了；“山上有多少人？” “不足一千。”震天王道。 李建安道；“你觉得，我能从他们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震天王道；“那可不好说，几千两还是有的。” 李建安道；“到现在为止，我为山上花了多少？” 震天王想了想；“不到两千两。” “接着箱子！”李建安忽然扔出小宝箱。 震天王大惊，急忙接住了。他打开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满箱金元宝，估计有几百两！折合成银子那就是几千两啊！ 震天王被震撼了！大眼睛瞪着李建安。他想从李建安的脸上，找到答案。 李建安道；“我能从乡亲们身上，榨出几千两。现在我给你八千两，加上之前投入的两千两，就是一万两。” “为什么？”震天王有些怀疑自己了。 李建安道；“就是为了乡亲们有条活路，有口饭吃。” 震天王低头看了看金元宝，把箱子盖上了；“我不敢相信你，我们被官府骗惨了。” “震天王！”李建安忽然大喝。 震天王身躯一震！心惊胆颤！ 李建安道；“你在山上聚众立寨，所谓何事？” 震天王顿了片刻；“为了乡亲们有条活路。” “乡亲们的活路就在眼前。为什么你要替乡亲们做决定？”李建安掏出佩刀，指向震天王；“你是放不下乡亲们，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权位？” 震天王呆立当场，看着李建安的刀尖，冷汗淋漓。 “你好好想想吧。”李建安收刀入鞘，转身走了。 震天王若有所失，茫茫然呆了片刻，转身走回去。 李建安回到营地，转身回望震天王。 震天王的脚步很慢，很沉重，慢慢消失在乱石坡间。 下午，李建安留下一万斤粮食，带队回归了。 路过西山堡时，李建安没有通知蒋千户。 两天后，李建安回归海湾所，全所大喜。 乡亲们都来接自家男人，一个个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晚间，李建安发觉白如玉的肚子鼓起来，非常高兴。 三天后，城门口忽然来报，小宋江带人来访。 李建安让李二叔去迎进来，在花厅待客。 与小宋江一块来的，还有两个小头目，包括瘦猴。 三个人入座后，丫鬟上茶。 小宋江客套几句，起身从袋子里，掏出小宝箱，放在李建安桌上。 小宋江退后两步，说道；“震天王已经离开西山峪，临走时让我将这个箱子交给大人。” 李建安起身，慢慢打开箱子。 宝箱里一排排金元宝，一个不少！ 李建安愣了片刻；“震天王留下什么话吗？” 小宋江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李建安感觉很沉重，打开来一倒，掉出来几块碎银子。 李建安将碎银子放在桌上，打开信纸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字；“真” 李建安思虑片刻；“还有什么话吗？” 小宋江道；“天王说，他留下来总是麻烦，希望大人不必挂念。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他年不期而遇，定当把酒言欢。” 李建安有些感慨，长出一口气，笑道；“你们此来，可有什么说法吗？” 小宋江笑道；“没什么说法，乡亲们让我们来看看。” 李建安拿起那几两碎银子，笑呵呵走过去。他将碎银子放进小宋江手里，笑道；“四处看看吧，住一晚也行，我就不陪了。” 小宋江拱手笑道；“谢大人。” 李建安让李二叔送出去。 片刻，李二叔回来了。 晚间，小宋江回来了，看脸色非常高兴。 李建安设宴款待，笑道；“宋先生以为如何？” 小宋江笑道；“早就听闻海湾所安居乐业，富足繁华。今日见了，让晚生好生羡慕。” 李建安笑道；“所里房子还空着一半，乡亲们来了，马上就有房子住。多了不说，我先给每人先发一百斤粮食，给一两银钱。” 小宋江急忙起身；“大人天高海恩，我等铭感五内。回去后，我定当与乡亲们说个明白，让他们早日下山。” 李建安道；“什么事情都讲个自愿，勉强的事情做不成。你和乡亲们说，愿意来的，我以诚相待，不愿意来的，我继续供养。只是有一样，我不能天天守在那边，蒋千户等人若是强取豪夺，我总是鞭长莫及的。” “晚生明白，一定分辨清楚的。”小宋江道。 李建安道；“以你看，我什么时候去接人方便？” 小宋江想了想；“三天，我明早先走一步，大人三天后动身即可。” “好！”李建安站起身来，笑道；“宋先生才智过人，来日当拜为师爷，左膀右臂。” “谢大人！”小宋江大喜，要行大礼。 李建安急忙托住了。 哈哈哈，瘦猴笑了。 哈哈哈，众人跟着笑了。 次日一早，李建安亲自送小宋江三人出城，又借了自己腰牌给他，方便路上行走。 搬家需要车马，李建安现在有二十匹马，十匹挽马，十匹乘马。他夜里偷偷爬起来，又复制了十挂大车。 三天后，李建安带队出发了，二十挂马车首尾相连，排成一条长龙。 第38章 大功告成!两位大人震惊了 曹大人正在书房看公文，忽然下人来报，蒋千户来了。 曹大人吃惊，让冯师爷去请。 片刻，蒋千户急匆匆走进来，把冯师爷都甩后面了。 “曹大人！出事了！”蒋千户叫喊起来。 曹大人吃惊；“出啥事了？” 蒋千户埋怨起来；“还不是您的好亲家，李建安李百户！他原本围困西山峪好好的，忽然就撤防了！可恶的是，他走时竟然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知道晚了！” 曹大人慌了；“那土匪呢？下山没有？” 蒋千户道；“现在还没有。我派人盯着呢！大人，我那边才几个人，您赶快派兵吧。若是土匪冲下来，和军户们同流合污，那可就糟了！” 曹大人道；“言之有理，我先带兵过去，再派人去质问李百户。” 当下，曹大人叫来曹恒，让即刻召集家丁。 下午，曹大人带领一百五十家丁先行出发，让大女婿何振刚去海湾所，找李建安。 曹大人的队伍一个下午走了二十里，次日早早起来，继续赶路。 正走在路上，前方探马跑回来，说李建安的队伍在前面。 曹大人大喜，急忙派曹恒去追，让李建安停下来等候。 追了半个时辰，曹大人和蒋千户看见李建安的队伍了。 两位大人急匆匆赶过去，在近前下马。 李建安已经恭候多时，笑呵呵迎过去。 曹大人不顾年老体弱，几乎小跑起来；“亲家！蒋千户说你撤兵了，怎么回事？” 蒋千户气愤；“你是不是熬不住了？熬不住你跟我说一声啊！怎么忽然就没影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两位大人误会了。我是功成身退，回家休养几天。” 两位大人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功成身退”四个字，让他们浮想联翩。 曹大人的声音都发抖了；“土匪，土匪剿灭了吗？” 李建安笑道；“土匪没有剿灭，已经诏安了。” 啊？两位大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诏安也好，收编也罢，他们两位大人这几年可是没少费口舌，可是震天王几位根本就不上当！ 你李建安有什么能力，能把西山峪诏安？ “此话当真吗？”曹大人问。 蒋千户生气；“你可别唬我们！军中无戏言！” 李建安笑道；“自然是真的。我这次去，就是去收编的。” 曹大人一听高兴了，哈哈笑了；“建安啊！你可吓死我了，这两天我差点没吓出病来。诏安好啊，免得打生打死，双方都损失。” 蒋千户将信将疑；“李百户，你可别被骗了！这帮土匪毫无信用，以前我就上过他们大当！” 听他这样说，曹大人也有些吃不准了。 李建安笑道；“两位大人若是不信，随我过去便知道了。” 下午，双方人马合兵同行，走了二十里，黄昏时分到达西山口。 小宋江几人从草棚子里走出来，直接迎过来。 李建安大喜，让队伍停下来，他和李二叔迎上去。 壕沟的中间位置，已经填出一条能走马车的过道。 小宋江远远地拱手笑道；“大人如约而至，我等不胜欣喜！” 李建安还礼，笑道；“情况如何？” 小宋江笑道；“乡亲们都同意了，只是希望大人明日上山，亲口给一个承诺。” “好！明早我亲自上山。”李建安笑道。 当下，双方约定了，小宋江带人回去了。 曹大人和蒋千户在后面看着，不明所以。 等李建安回来，两个人迎上去。 蒋千户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小宋江？他和你说什么了？” 李建安对曹大人笑道；“大人，已经谈好了，明早我亲自上山，迎接乡亲们下山。” 啊？曹大人吃惊地张大嘴巴；“亲家，深入虎穴，你可想好了啊？” 蒋千户道；“就是，这帮土匪可是一点信用都没有的。” 李建安笑道；“两位大人只管放心，没事的。曹大人，我怕您的兵马会吓坏乡民，不如明早时候，您让家丁退后十里，留下些骑兵就好了。” 曹大人笑道；“只要能诏安，都听你的就是了。” 次日一早，曹大人让曹恒带兵后退，只留下几个骑兵。有马匹在，不怕土匪下来偷袭，大不了一跑了之。 李建安带领李二叔几个人上山去了。这让曹大人和蒋千户心里不踏实。 等了一上午，不见有人下来。 曹大人着急了，问蒋千户；“会不会有意外，让土匪坑了？” 蒋千户道；“不好说，李百户还是年轻啊，做人做事太冲动。” “下来了！来人了！”独眼龙忽然大叫起来。 众人大惊，抬头寻望，没发现。 曹大人手搭凉棚，仔细寻望；“哪有人啊？” 蒋千户生气；“你个独眼龙，什么眼神！哪有人啊？” “真的有人！下来了！”胡二刀喝道，指着乱石坡上面。 果然，乱石坡上面，有黑点移动，人头下来了。 众人大喜，乐开了花。 曹大人长出一口气，哈哈笑了；“这个李建安，不同凡响啊！” 蒋千户笑了；“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恭喜曹大人，得了个好亲家。” 哈哈哈，曹大人乐开了花，笑得身子都发抖了。 不一会，乱糟糟的人群肩扛背挑，乡民们来到山脚下。 胡大山带领马车队伍迎上去，帮忙装车。 李建安交代一番，来到这边见曹大人。 曹大人迎上去，率先拱手，乐开了花；“李大人，老夫佩服，佩服啊！” 蒋千户笑道；“真有你的！后生可畏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两位大人抬爱，愧不敢当。” 蒋千户笑道；“李大人，这好几百号人，你那边安置不下吧。不如这样，我那边还有不少空房子……” 李建安一挥手，打断他的话；“大人多虑了！我那边空房有的是，没问题的。” 蒋千户被噎了，有些生气；“那咱们可事先说好，这几百人你都带走，以后可不能再收我的逃户。” 李建安笑道；“这个我答应你了。” 曹大人对蒋千户笑道；“这些土匪都是刺头，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还真压不住。让李百户带走最好，咱们两个都省心了，多好的事啊！你就别添乱了，这里没咱们的事了，跟我回去吧。” 蒋千户无奈，笑道；“也好，也好。” 曹大人把蒋千户带走了。 李建安这边，在山脚下休整一晚，次日整队出发。 三天后，八百多人到达海湾所。 大功告成！普天同庆！ 普度众生！功德圆满！ 第39章 皇太极称帝!清兵入关 七百多人搬进海湾所，整个所城住满了。 李建安忙着分配房屋，分发粮食和物资。 等一切忙活完了，已经立秋了。 乡民们有吃有喝，有房有炕，在海湾所安稳下来。 民心大定！ 李建安忙碌完了，总算可以休息几天了。 他给自己放了几天假，陪伴娇妻美妾。 热炕头，暖被窝，李建安左拥右抱，大被同眠，很是享受了几天。 休养好了，李建安找来小宋江，让他搬进府中，担任师爷。 小宋江本名宋元兴，现在不是土匪了，小宋江的名号不要了，还叫宋元兴，府里人称宋师爷。 有了宋师爷，李建安就轻松多了，往来文书和账目都交给宋师爷打理。 这天，李建安找来胡大山，让他带人去买马。 李建安能复制物资，却不能复制生命体，只好四处去买。 胡大山带着二百两金元宝去了。 半个月后，胡大山带回四十匹高头大马，其中二十匹挽马，二十匹战马。 中秋过后，李建安打散家丁队，成立海湾营！ 这回不是队了，而是“营”！ 在明朝，卫所兵属于地方治安武装，一般不会出征打仗。营兵可是朝廷正规军，不仅粮饷要充足一些，装备也要好不少。 营兵，不依靠地方供养，朝廷直接给粮饷。 当然，朝廷一声令下，营兵是要四处征战的。 山东有胶州营，文登营，登州营，巡抚督标营，巡海道，护漕军等。 一般来说，一营兵马最少一千，多则数千乃至过万。 李建安成立海湾营，当然是对内的称呼。 营长；李建安。 骑兵队长；李建安，下辖三十骑兵，两个班长，张麻子和二狗子。 钢刀队（刀牌队）；队长；胡大山 下辖七十人，班长七人；胡一刀、胡二刀等。 胡一刀原本在王千户手下，被胡大山挖过来了。 大铳队；共200人。 大铳队长；高大胆 小队长；独眼龙、铁和尚两人，班长瘦猴等二十人。 守城队；100人。 守城队长；李建业，班长；李二叔和李秀城。 海湾营组建完成，李建安将装备分发下去。 新来的汉子们一个个穿上了白钢战甲，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九月开始，海湾营展开训练。 先练了一个月队伍配合，行军布阵。 十月初，白如玉生下一子，母子平安。 李建安忙着训练，李胡氏给白如玉找了奶妈。 行军布阵练好后，开始实战训练。 李建安不计弹药消耗，每天都让大铳队打五发实弹。 两个月后，大铳队已经打坏几百把斑鸠铳。 这样的消耗是有回报的。 大铳队不仅填装速度很快，而且枪法都很精准。 过年后，李建安又加强训练。 到了五月初，大铳队的填装速度达到十秒一发！ 可以说，海湾营已经成为一支精锐的钢军！ 五月中旬，朝廷发生一件惊天大事！ 崇祯皇帝下发“罪己诏” 事情的起因是年初的时候，李自成和张献忠攻占中都凤阳，挖了朱元璋老家祖坟。 “罪己诏”在邸报中全文刊发，全国上下一片哗然。 就在全国惊悸未平之时，又一件惊天大事发生了！ 原来早在四月末，辽东后金大汗，大蒙古“博格达汗”活佛皇太极已经在沈阳天坛祭天，“践天子位”，受尊号“宽温仁圣皇帝“，定国号“大清”，改元崇德。 大清国成立了，改沈阳为盛京，统一本族名为“满洲”，弃用女真称呼。 称帝盛典时，清国举行了盛大阅兵，连汉军旗和蒙军旗都参加了阅兵。 皇太极大封群臣和蒙古诸部，几个贝勒被封为亲王，一些小贝勒被封为郡王，孔有德和尚可喜也受封双字王。 阅兵过后，清国直接出兵三万，号称十万，进攻大明！ 这三万人马，由大清国武英郡王阿济格率领，饶余贝勒阿巴泰及扬古利等将领偕同。 满清号称十万铁骑，从雕鹗堡破入长安岭，越过保定到达安州，连克昌平、定兴、安肃、宝坻诸城，十五战全胜！ 大明总兵曹丕昌等十数将官被擒杀，军民死伤无算，生民奔溃，数百万记。 朝廷号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 兵部传檄山东各营，立刻北上，拱卫京师。 李建安得到消息，觉得自己可能要出兵，立刻加紧准备。 两天后，消息传来。 登莱这边，文登营，胶州营已经出发，进京勤王。 朝廷还在塘报中还号召有余力的人马，各地团练，北上护卫京师。 曹大人急忙召集军官们开大会，商议出兵事宜。 卫城指挥使衙门正堂里，整个靖海卫百户以上的武官，济济一堂，估计有近百人。 曹大人见人都到了，说道；“女真虏逆进犯京师，我等身为臣子，深受皇恩，岂可不救。今天找大家来，就是商议出兵的事情。” 百十个武官一个个低着头，猫着腰，生怕被曹大人看见。 开玩笑，外出作战啊！ 先不说鞑子凶狠，就是带兵出行有多难，多费钱，多危险，傻子都知道！ 曹大人看了一圈，没人和他对视。 曹大人恼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要有人出征。我问一下，有没有人主动请缨啊？” 众军官害怕，身子压得更低，恨不得钻桌子下面去。 曹大人看向王千户；“王千户，你去怎么样？” 咳咳咳！王千户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发抖。他急忙掏出一个药瓶，开始吃药。 “大人！我一心报国，奈何得了重病。咳咳咳！我死不足惜，误了大事可怎么对得起朝廷啊！”王千户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曹大人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沈千户。 沈千户年纪比较大，愁眉苦脸；“大人，我去年摔了马，腰上不能吃劲，一碰就疼，哎呦，哎呦……” 沈千户扶着老腰，呻吟起来。 哼！曹大人哼了一声，看向蒋千户；“蒋千户，你呢？” 蒋千户道；“大人，我是真的想去。可是我娘病情严重，眼看没几天了。您也知道，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她老人家弥留之际，我不在身边……” 蒋千户哽咽了，泪眼婆娑的。 曹大人气愤；“好啊！你也不去，他也不去，国朝养你们吃闲饭啊！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去？没人的话，咱们抽签！” 众人一听抽签，一个个吓得龇牙咧嘴。 李建安忽然站起来；“大人！卑职愿往！” 哇——满堂哗然！震惊不已！ 第40章 那无形中透出的装逼范儿 众武官看着李建安，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小子是疯了吗？外出征战啊！那可不是家门口，来去自由的！ 单说出兵的花销，就够倾家荡产了！ 虽然卫城会支持一些，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谁也没想到，李建安竟然主动请缨，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既惊叹，又暗喜。有人主动出征，那自己就没事了，保全了。 曹大人大喜过望，站起身来，乐开了花；“我靖海卫还是有忠臣良将的，李百户主动请缨，当为我辈楷模！” 王千户跟着起身，高兴笑了；“李大人忠肝义胆，让人钦佩！” 蒋千户急忙起身；“李大人国之栋梁，实至名归！” 沈千户腰也不疼了，起身笑道；“李大人英气勃发，必将马到成功！” 哈哈哈，武将们笑开了花，一个个喜笑颜开，问题解决了。 曹大人笑道；“你们先别高兴太早了，李百户出征，咱们都要支援物资的。” 众人一听说出钱，又笑不出来了。 李建安拱手，笑道；“大人，此番出征，某不要卫城钱粮，也不用各位大人支援。”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奇怪地看着李建安。 曹大人慌了；“此话当真？” 李建安道；“当真。属下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曹大人问。 李建安道；“我出征后，还请在座各位大人不要找海湾所麻烦，则建安心满意足矣。” 曹大人惊了；“这是啥话，难道还有人找李大人麻烦吗？” 李建安笑道；“现在是没有，我怕我走了，有人强取豪夺。” 曹大人看了看众人神色，说道；“这一点李大人尽管放心。无论是谁，想要从海湾所身上捞好处，老夫一定让他后悔！” 王千户笑道；“李老弟你放一百个心，谁敢打海湾所的主意，除非弄死我！” 李建安笑道；“两位大人这样说，属下就放心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当即，李建安快马加鞭回到海湾所，准备出征事宜。 这一次，海湾营出兵三百，只留下守城队100人。 一切准备就绪，次日一早，李建安带领海湾营三百人，辞别乡亲们，出发了。 按照约定，李建安要先去卫城，办一场誓师大会。 队伍出发后，李建安派出胡大山，先去卫城通报。 曹大人得到消息，率领靖海卫文武官员一百多人，一同迎出东门。 还有许多老百姓，跟着出来看热闹。 黄昏时分，夕阳的光辉笼罩在人群身上脸上。 上千人翘首以盼，等待李建安到来。 王千户有意显摆，大声问胡大山；“老胡，你们大人这次出兵多少啊？” 胡大山高声大喝；“回大人！三百家丁！” 哇——文武百官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三百家丁啊！整个卫城的家丁全算在一起，也没有三百啊！ 李建安一个百户，兵力竟然超过整个卫城！ 豪横至此！恐怖如斯！ “来了！”“来了！”前面看热闹的百姓呼喊起来。 文武百官抻着脑袋寻望，只见远远的，一面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高挑的大旗杆上，绣金大旗，一个大大的“李”字。 哈哈哈，官吏们笑了。 曹大人笑道；“李大人言而有信，诚不欺我啊！” 沈千户笑道；“李大人年少有为，实在是我们靖海卫之福星啊！” 蒋千户笑道；“有了李建安，我们靖海卫的日子好过多了。” 哈哈哈，曹大人乐开了花，笑得满脸通红。 其实众人恭维李建安，一方面是李建安出兵，省了众人许多麻烦和钱粮，当然高兴。 还有一方面，众人也是恭维曹大人。 曹大人慧眼识英雄，和李建安结成亲家，让靖海卫这两年日子好过多了。 不说别的，这些官吏中欠李建安钱的就有不少人。 王千户欠了李建安几千两，一年多了，李建安提都没提过。 曹大人笑开了花；“你们也别太捧他了，年轻人，还是需要历练。” 正说着，那边两匹马跑过来，正是李建安带着二狗子。 在离人群还有几十步位置，李建安跳下马来，跑步过去。 曹大人老怀甚慰，李建安虽然对几个千户没什么尊敬，对自己还是有礼的。 曹大人笑道；“走，咱们也迎一迎。” 曹大人带头，众人急忙附和，迎上去几步。 李建安紧跑几步，单膝跪地；“卑职李建安参见大人！” 曹大人急忙快步去扶；“快快请起，李大人辛苦了。” 众人跟上来，与李建安见礼，客套一番。 曹大人看了看后面队伍，感觉马车不少，笑道；“李大人，听说你来了三百兵，可是实数？” 李建安笑道；“回大人，共316人。68匹马。” 哇——众人又是一片惊呼，震惊不已！ 三百人已经够多了，你还有68匹马？你们家是挖了金矿吗？ 曹大人笑道；“怎么有这么多马匹？” 李建安道；“有三十挂大车，还有30骑兵，所以多了些。” 哇——官吏们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30骑兵啊！卫城一共才50骑兵，已经养不起了！ 你一个百户，竟然有自己骑兵？还养68匹马？ 68匹马啊！一马养三人，光是草料耗费，就够养活几百人了！ 在人群的惊诧中，大队人马慢慢走过来。 那一个个精壮挺拔的威武汉子，一辆辆整齐划一的盾车，一匹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一车车满满登登的物资。 毫无疑问，李建安没有吹牛，人马都是实数！ 哈哈哈，曹大人喜笑颜开，乐得满面红光。 沈千户指着大车，忽然大喝；“那是不是牛皮帐篷？” 李建安笑道；“大人好眼力，是牛皮帐篷。出门在外，没有帐篷怎么行。不多，五十顶。” 众人听了又惊又气，惊得是李建安的财力，简直深不可测！气得是这小子说话的语气，简直气死人！ 五十顶牛皮帐篷，你还不多？ 要不要这么豪横！要不要这么炫富？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赤裸裸炫富啊！ 这里都是靖海卫的有钱人，非富即贵，可是跟你小子比起来，我们都成了他妈穷鬼了！ 众人对李建安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李建安有钱，多少都能沾点光，恨的是这小子太有钱了，有时候说出的话，无形中就透着一股装逼范！ 尤其赵百户，气呼呼的，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暗骂；“臭小子，你就装逼吧，我等你破产的时候！” 曹大人却非常高兴，笑道；“李大人做事周全，我就放心了。” 说着，曹大人向冯师爷伸手。 冯师爷掏出文牒，递过去。 曹大人笑道；“这是我亲自手书的军令文牒，带着它，沿路可以要求地方供应军需。” “谢大人！”李建安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得大惊。 李建安只出兵三百，文牒上写得却是一千兵力！ 第41章 号称!吹牛逼的好处太多了 曹大人笑道；“这次你出兵，是代表我们靖海卫，实数三百，号称一千！” 李建安自然明白号称的好处。 事实上，大明军队外出作战，就没有不号称的。 号称的好处有五； 第一；掩盖吃空饷，谎报军需消耗。 第二；吓唬敌军，兵不厌诈。 第三；一旦立功，奖赏是按人头发的，号称越多自然得到越多。 第四；沿途地方也是按人头供应粮食，号称越多好处越多。 第五；明朝官场潜规则，粮草优先供应“大军”，谁号称的多，谁就能优先得到给养。 号称成了武将的浮夸风，有多严重？说个列子就明白了。 清国郑亲王济尔哈朗，曾经率领八十人，在关外遭遇“两万”明军。 结果一番血战，“两万”明军被打崩了，落荒而逃。 “两万”打80人，挤也挤死了！ 至于号称“两万”的明军到底有多少人，可想而知。 李建安不是迂腐之辈，当然明白号称的好处，当即笑道；“谢大人厚爱，属下代表一千兄弟，感谢大人周全！” 哈哈哈，曹大人笑了；“孺子可教也。”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当晚，曹大人安排酒宴，为李建安践行。 海湾营在城外扎营，也是大鱼大肉。 次日一早，誓师大会。 曹大人一番演讲过后，点炮出征。 李建安带领海湾营，第一天就走出六十里。 此后，海湾营保持每天六十里的行军速度，经文登，过莱阳，穿莱西，到达平度。 一路之上，李建安没有打扰地方请粮，吃的都是自己带的粮食。 这天，海湾营正在官道上行军，前方探马胡二刀忽然跑回来。 李建安见他跑得急切，催马迎上去。 胡二刀抱拳大喝；“大人！前方十里有一标官军！” 李建安一惊；“何方人马？” 胡二刀道；“是文登营的。领军的是游击将军朱八三。” 李建安有些奇怪，文登营比自己早出发九天，就算自己走得快一些，也不该在这里就追上啊！ 文登营走得也太慢了！ 李建安问；“他们有多少人马？” 胡二刀道；“号称两千，估计有四百多。” 李建安道；“知道了，你去吧。” “是！”胡二刀调头跑了。 ………… 十里外，文登营的队伍正在行军，将士们无精打采的。 六月天气，太阳真毒啊！ 游击将军朱八三坐在马车上，汗流浃背。他虚胖的身体有二百多斤，这样的体型在明朝算是巨胖了。 按照朝廷的规则，武将是不能坐车坐轿的，尤其在外出征战的时候。 不过世道乱了，没人在乎这些规矩了。 朱八三正在擦汗，忽然骑兵队的陆把总跑马过来。 “将军！后面有一队人马。”陆把总喝道。 朱八三大惊；“是鞑子吗？” 陆把总笑了；“大人莫慌，不是鞑子，是官军。” 朱八三笑了；“哦，是哪儿的队伍？” 陆把总道；“是靖海卫的。” 朱八三笑了；“老曹行啊，派的人都追上我了。带队的是什么人？” 陆把总道；“探马说是位李大人。” “李大人？靖海卫姓李的？”朱八三想了想；“想不起来了。你让探马过去，让李大人过来见我。让前面也停了吧，歇一会。” “是！”陆把总带领几匹探马去了。 前面吆喝着，休息了。 文登营的将士们如释重负，跟散了架子似的，一个个里倒歪斜，坐下来休息。 朱八三也下车了，活动活动，喝了口水。 不一会，陆把总跑过来。 朱八三向几人后面看了看，没有人马跟过来。 “人呢？”朱八三问。 陆把总跳下马来；“探马回来了，说李大人不愿意过来相见。” 朱八三惊了，正常情况下，哪怕推脱，也要找个借口吧。这位李大人倒好，直接来个不愿相见！ 这是不给面子啊！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朱八三恼了；“姓李的什么官位？这么牛逼！” “听说是个百户。” 啊？朱八三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朱八三可是老行伍了，还是头一回听说，有百户出来带兵的。 难道靖海卫没人了吗？怎么会派一个百户出来？ 老曹啊老曹！你把朝廷的军令当儿戏嘛！ 朱八三问陆把总；“姓李的带了多少人马？” “号称一千，实数不知道。”陆把总道。 朱八三冷笑；“狗日的，这些卫所一个也靠不住。号称一千，实数也就一百。” “那我们怎么办？”陆把总问。 朱八三想了想；“聊胜于无，还是一块走好一些。等他们。” 文登营就这样休息着，等待后面队伍。 过了半个时辰，海湾营上来了。 朱八三带着陆把总几人，大步流星走过去。 几个人走到一处高处，朱八三向后面寻望，不由得大惊失色！ 靖海卫的人马好多啊！看着有四五百人，感觉比自己的人马还多！ 其实海湾营人马比文登营少一百，之所以感觉多，是因为海湾营有一百辆盾车，把队伍拉长了。 陆把总震惊不已；“靖海卫好多人啊！这是下了血本啊！” 几个人在这边看着，海湾营已经停下来。 李建安带着几个骑兵，跑到队伍前面。 朱八三看到明晃晃的白钢战甲，不由得又是一惊。 主将穿白钢甲没什么，身边几个亲兵都是白钢甲，这就有点豪横了。而且这么热的天气，几个人行军中竟然披甲，也太严谨了吧。 朱八三带人迎下去。 双方照面，李建安停下马来，打量朱八三。 朱八三生气；“大胆！见了本将军还不下马参拜！” 李建安几人下马，却没有参拜。 李建安打量朱八三一番，笑了；“胖子何人？” 朱八三恼了；“嘿呀！你还敢笑我！你没听见我说话嘛，我就是朱八三朱大将军！” 李建安笑了，拱手；“原来是朱将军，有礼了。” 哼！朱八三哼了一声；“小李子，你和曹大人怎么称呼啊？” 李建安笑道；“是我亲家。” “哦，这样啊。”朱八三道；“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是第一次率军出征吧？” “是。”李建安道。 朱八三道；“老曹是怎么想的，把全卫的家丁都交给你一个新人。唉，这就是没儿子的烦恼吧。” 李建安笑道；“大人误会了。这几百人不是卫所组建的家丁队，而是我一个人的队伍。” 啊？朱八三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 第42章 高调的朱八三请粮 随即，朱八三想明白了，肯定是这小子想独吞功劳，想出这么个说法。 作为官场老油条，朱八三觉得自己不能戳穿年轻人，于是呵呵笑了；“行，你小子运气挺好的，第一次出兵就遇到我这个大好人。放心吧，你是老曹的亲家，就是我的亲家，我肯定会照顾你的。咱们俩一块行军，也好有个照应。” 李建安犹豫起来，一块行军有些好处，只是文登营的行军速度，明显太慢了。 朱八三恼了；“怎么着！你还不愿意啊？” 这时候胡大山走过来，向李建安使了个眼色，笑道；“走在一起也好，请粮打仗都方便些，人多力量大嘛。” 李建安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朱八三笑了；“还是老行伍懂行。不是我老朱吹牛，出征打仗这点门道，我老朱玩得透透的，你们就跟我好好学吧。” 当下，朱八三又尬聊些有的没的，然后赶路了。 下午走了不到二十里，文登营就走不动了。 朱八三选了一块空地，安营扎寨。 海湾营这边也跟着休息了。 次日，朱八三让李建安走在前面，他说海湾营走得快，可以带一带文登营。 李建安没什么废话，走在前面。 一路之上，双方距离总是被拉开，朱八三派人喊了几次，才把海湾营拖住。 这天，两营人马进入济南府，到达滨州县。 晚间，两营人马在县城十里外安营扎寨。 次日一大早，朱八三带着几人过来了。 李建安有些奇怪，朱八三竟然会骑马？还能起这么早？ 朱八三并不下马，叫嚷起来；“小李，快！拿上你的军令文牒，跟我去请粮。” 所谓请粮就是找地方官府要军粮。 千里运粮，路耗其三。 外出打仗，都是就近请粮。 按照明朝的法令，官兵到达一处地方后，从安营扎寨那一刻算起，只要超过一天，就有权力向地方官府请粮。 然而到了明末，地方官府纷纷破产，债台高筑，所以请粮成了最麻烦的事情。 李自成造反，孔有德造反，都是因为请粮不成。 赵率教兵败，卢象升兵败，也和请粮有很大关系。 将领们因为担心请粮不成，往往诈骗地方官吏，骗开城门进城。 一旦进城，各路兵马就开始寻衅滋事，要挟地方官。 这时候，地方官不给也得给，还要好吃好喝。 后来地方官都学聪明了，说什么也不开门。 很多时候明军千里奔袭，得不到资助。遇到鞑子想退守城池，地方官坚决不开城门。 这就导致明军虽然在国内主场，却比清军更加艰难，惨败连连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建安带上军令文牒，跟随朱八三赶往滨州县城。 不一会，十几骑达到县城门外。 县城城门紧闭，吊桥拉起。城墙上刀枪林立，站了不少差官衙役。 朱八三众人在一里外停下来，下马走过去。 一边走，朱八三一边笑道；“小李，你知道请粮的诀窍吗？” 李建安笑了；“倒要请教。” 哈哈哈，朱八三得意地笑了；“在请粮这一块，我朱八三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哈哈哈，朱八三又笑了几声，才说道；“请粮最重要的诀窍，四个字“吃里扒外”。地方官给咱们供粮，自己没有好处，那事情就难办了。” “所以啊，咱们要把兵马报的多一些。比如咱们这三千人马，人数定了，马匹可以多报一些。” “地方官按照三千人马报账，我们只要三千军士的口粮，马料钱让地方官报花账。这样大家都有的赚，这才是请粮的诀窍。” 李建安笑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这才哪到哪，你就跟我学着吧。只要你跟我学一年，我保证你会打仗！”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朱八三这个老油条，太搞笑了。 一行人走到护城沟外，陆把总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陆把总指着城门楼，对朱八三说道；“大人，那位就是滨州县令陈大人。我已经和他们说了半天，他们就是不肯给粮食。” 城门楼上，几位文官正在寻望着众人。 朱八三上前几步，向城门楼上拱手；“陈大人，卑职登州府游击将军朱八三，参见陈大人。” 朱八三是正三品武官，县令是正七品。 按理说应该陈县令拜见朱八三，然而明朝文贵武贱，武官见了文官，天生就要矮三分。 陈县令喝道；“朱将军多礼了。敢问朱将军，在我滨州驻扎几日啊？” 一日之内视为路过，不供粮，这是朝廷的法令。 朱八三笑道；“已经驻扎一日，还要在滨州境内驻扎两天，恳请三日的军粮。” 陈县令冷笑；“哦？那你有多少人马啊？” 朱八三请向李建安，笑道；“这位是靖海卫的李大人，我们双方一共三千人马。我和李大人都带了文牒和官印，可以签账画押。适当的，还请陈大人下来，咱们商量商量。” 所谓商量，当然是商量回扣的事情。 “不必了！”陈县令义正言辞；“建州虏逆破关犯上，国朝正是用人之际。尔等深受皇恩，怎可如此拖延。我看不如星夜兼程，进京勤王才是正途。” 朱八三并不生气，笑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怎么也要吃饭啊！” 陈县令没说话，向旁边挥手。 几个衙役甩下几个小麻袋，扔到护城沟中。 一个小麻袋30斤粮食，五个才150斤。 不等陈县令说话，朱八三恼了；“这点粮食够吃什么的！我们可是三千人，还不算马匹！” 陈县令恼羞成怒；“爱要不要！不要滚蛋！” 朱八三气呼呼的，看向李建安；“李大人！我们走！” 朱八三说完，调头就走。 李建安有些奇怪，这就完事了？ 眼见朱八三等人走向马匹，李建安急忙带人跟上。 众人随朱八三上马，一行人快马加鞭，向营地方向奔去。 才跑出三里地，前方出现一批溃兵，乱糟糟的躺在大路两边。 李建安惊了，正要抽出腰刀，被朱八三拦住了；“自己人！” 众骑慢下来，那几十个“叫花兵”迎上来，一个个衣衫褴褛，丢盔卸甲的。 看见李建安发蒙，朱八三哈哈笑了；“小李，看懵了吧。” 朱八三说完，爬下马去。 众人跟着下马。 陆把总几个把马匹都收了，栓进树林里。 李建安问朱八三；“这是要做什么？” 朱八三笑道；“不必多说，一会你配合我就是了。只要进了城，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搂着白花花的大娘们儿！” 哈哈哈，几十个“叫花兵”笑了。 陆把总回来，抓起一把土摸脸上；“大人，好了。” 朱八三一声大喝；“儿郎们！跑啊！” 这一嗓子不要紧，嗡的一声，几十个“叫花兵”炸锅了！大喊大叫起来；“快跑啊！鞑子来了！” “鞑子来了！快跑啊！” “叫花兵”一边呼喊着，一边向县城方向逃窜。 李建安几人不明所以，只好跟着跑过去。 “叫花兵”一边奔跑，一边狼哭鬼嚎。 很快，“溃兵们”就冲到城门外了。 城墙上一听说鞑子来了，立刻敲起梆子，陷入一片惊慌失措。 本来已经下去休息的几位文官，一个个冲上城门楼。 朱八三被两个家丁搀扶着，好像身受重伤一样。他向城门上大喝；“陈大人！快开城门！鞑子要来了！” 哈哈哈，陈县令忽然放声大笑…… 第43章 哈哈，那无耻又无情的打脸啊 朱八三大怒；“你笑什么！鞑子真的要来了！快开城门！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我们要是全军覆没，朝廷怪罪下来，你可吃罪不起！” 陈县令大喝；“朱大人。你少给我来这套！你想骗开城门，当我不知道嘛！” “根本就没有鞑子！就是你们在演戏！” “一旦你们进入城里，就会要求大鱼大肉，钱财女人。不给你们就捣乱。这就是你们的套路！” 朱八三被戳穿，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他气得直跳脚；“你到底想怎样！要粮食你不给，骗你们不上当！难道真要我们饿死嘛！快点给粮食！不然老子攻城了！” “你他妈吓唬谁呀！有本事你攻城啊！”陈县令指着壕沟里的几袋粮食；“快把这些拿走，多了一颗也没有！” 朱八三气愤；“你打饭要饭的呢！再给我二十袋！” “我给你脸了是吧！你们就是一群臭要饭的！赶紧给我滚！”陈县令大骂起来。 朱八三气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要气死了，自己在李建安面前夸下海口，现在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他这人向来脸皮厚，大喝；“快搬回来！” 陆把总让家丁们跳进壕沟，把几袋粮食搬出来。 朱八三怒不可遏，指着陈县令；“姓陈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告你！” “你告吧，我等着你！”陈大人喝道。 “我们走！”朱八三带领“叫花兵”走了。 李建安无可奈何，跟着一块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朱八三骂骂咧咧的，不再吹牛了，只是说人心不古，国朝要完。 回到营地，朱八三让家丁们把三袋米煮粥，喝完了上路。 今天因为耽误了时间，只走了二十里。 下午，朱八三的队伍走不动了，早早就开始安营扎寨。 还剩下两袋粮食，朱八三只好又煮粥。 六十斤粮食，四百多人喝粥，根本不够。 当文登营的将士们看见稀溜溜的清水粥时，立刻炸毛了！ “什么玩意！又是稀粥！” “上午就是稀粥，晚上还是稀粥！” “想饿死谁呀！不干了！” “我日他大爷！不干了！不干了！” 朱八三急忙过去安抚；“大伙再忍一天，等到了前面县城，我肯定能要来粮食！” “要什么要！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不行就杀马！” “自己吃的脑满肠肥，想饿死我们啊！” 群情激奋，朱八三有些慌了，他本来想打几个刺头压一压，可是又不敢了。 真乱起来，朱八三怀疑自己能不能逃生。 “人家靖海卫的怎么有饭吃！” “而且还是大米饭，那就一个香！” “还有肉汤呢！我都看见了！” 朱八三大惊；“你看错了吧，那是他们军官的小灶吧？” “不是小灶！就是大锅饭！” “我也看见了，一大锅一大锅的！” “怪不得人家走路有力气，咱也跟人家学学！” “学什么！无能就是无能。” 朱八三又羞又气，大脸通红；“你们给我等着！我去看看！” 朱八三气呼呼走向海湾营这边，他很生气，李建安太搞事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那边喝稀粥呢，你们几个却吃肉，还让我的饿兵看见，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 当朱八三进入海湾营营地，海湾营将士们一个个坐在盾车边，正在吃饭。 一股香气进入朱八三鼻子里，让他愣住了。 朱八三看向那口大锅，慢慢走过去。 一大锅肉干酱汤，还剩下好多！ 那大块肉干已经煮烂，太香了！太棒了！ 朱八三震惊了！大头兵竟然吃肉食？有没有搞错啊？ 更让朱八三震惊不已的是，这帮大头兵吃饭的时候，竟然有说有笑，没有一个人狼吞虎咽。 他们已经习惯这种肉食了吗？ 靖海卫竟然富裕到这种程度！ 就在朱八三震惊不已时，李建安得到报告，走过来。 “朱大人，你怎么来了？”李建安笑道。 啊……朱八三恍惚了一下，笑道；“小李，你这边还有粮食吗？我那边可断粮了。” 李建安笑道；“那好办，大人先回去，我一会给你们送粮食去。” 朱八三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建安这样爽快；“那好，我等你，你可快点，我那边有些压不住了。” “放心吧，很快就去。”李建安道。 李建安让张麻子把朱八三送回去。他则来到营中，让胡大山整理十五车粮食。 粮食整理好了，李建安亲自带领车队送过去。 到了文登营里面，李建安直接让家丁们卸车。 文登营将士们惊了，纷纷围上来。 那一袋袋粮食，小米，豆子，让将士们乐开了花，喜笑颜开。 朱八三带人围过来，看见一车车的粮食，惊呆了！ 他只是要一顿而已，没想到李建安竟然如此大方，运来了整整十五车！ 十五车啊！近三万斤！ “是肉干！”“是肉干！” 将士们叫喊起来，一个个兴奋得大喊大叫。 朱八三也发现了，那一包包的肉干，简直奢侈得不像话啊！ 朱八三急忙走上前，阻拦海湾营卸肉干；“够了，够了，你们也留点。” 李建安走过来，拉扯朱八三，笑道；“朱大人别拦着，都是给你们的，卸完了事。” 朱八三震惊不已；“这么多粮食！都给我们啊？” 李建安笑道；“没错，都给你们。” 哈哈哈，朱八三忍不住乐开了花；“李老弟，你真是太客气了，太豪爽了！哥哥我真是感动，感谢啊！你放心，这些粮食算我借你的，以后我肯定还你。” 李建安笑道；“不用还，说给就是给！你要说还，我可就跟你急了！” 朱八三再次震惊，拉住李建安的手，好不感动。他泪眼婆娑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李老弟，我啥也不说了，以后咱就是自家兄弟。以后你有啥事，哥哥肯定帮你！” 朱八三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把粮食都给我了，那你们吃什么？” 李建安笑道；“没事，我今晚去请粮。” 朱八三大惊失色；“你要去请粮？” “是啊！不请粮我吃什么。”李建安笑呵呵的。 朱八三难为情；“可是我都没请来……你去哪里请粮？” “滨州城。”李建安道。 朱八三满脸震惊，目瞪口呆！他瞪着李建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这小子是疯了吗？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请来粮食，你还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打我的脸吗？ 打脸也不能这样骚操作啊！ 亏我还和你称兄道弟，你小子咋这么蔫坏呢！ 朱八三满脸尴尬，又羞又气，又惊又疑；“我要了一天都没要来，你有什么办法请粮？”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这么跟你说吧，在请粮这一块，我李建安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啊？朱八三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被雷劈一样！ 这句话是他的台词啊！李建安这小子，太不地道了！简直臭不要脸！ 你竟然抢我的台词！还当面讽刺我！ 要不要这么无耻！要不要这么无情！ 当着这么多人，我朱八三不要脸皮的吗？ 噗嗤！陆把总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周围许多人憋不住笑了。 朱八三大盘脸通红，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李建安你个坏种！我不要脸皮的嘛！你这样讽刺有脸皮的我！ 我，我…… 朱八三忽然拱手；“我祝愿李老弟马到成功！” 哈哈哈，众人笑喷了。这个没脸皮的家伙，就是这么没羞没臊！ 李建安笑道；“借朱大人吉言，等我的好消息吧。” 李建安说完，招呼车队走了。 朱八三看着李建安的背影，呆若木鸡。这小子，让人捉摸不透啊！ 陆把总上前一步；“大人，粮食有了，煮饭吧。” 朱八三恍惚了一下；“哦，煮，煮饭吧。” 第44章 遭遇八旗兵!列阵!架铳 李建安带领车队回到营地，对胡大山说道；“胡队长，我带二狗子去请粮，今晚你们照顾营盘。” 胡大山答应了。 李建安带上二狗子，两个人快马加鞭，向滨州城方向回去。 走出五里地，李建安停下来，对二狗子说道；“二狗子，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不可妄动。” “东家放心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二狗子道。 李建安留下二狗子，又向前跑出二里。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李建安下马，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麻袋。 他走到一片空地，打开小麻袋。 小麻袋里面，只有一把小米。 李建安打开系统，“复制小米x100倍！” 哗啦啦，袋子立刻满了！ 李建安将米袋封口，扔在地上；“复制米袋x1000倍！” 呼啦啦！空地上多出一大堆米袋！有许多翻滚下来。 李建安躲开一些，哈哈笑了，系统真是太方便了！ 等米袋堆稳定了，李建安爬上最高峰。他给自己垒了一个小窝，躺在里面仰望星空。 盛夏的夜晚，李建安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李建安醒过来，感觉神清气爽。 红鬃马吃了许多小米，精气神十足。 李建安骑上马，往回跑了二里地。 二狗子正在路边守着。他看见李建安回来，乐开了花；“东家，你可回来了，我都想去找你了。” 李建安道；“我没事，你回营里，让胡队长带车队过来拉粮食，就在前面二里处。” 二狗子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向营地跑去。 回到营地，二狗子招呼胡大山整理车队。 车队刚要出发，朱八三带着陆把总几人来了。 朱八三问胡大山；“你们这是要去哪？” 胡大山道；“我家大人已经请来粮食，让我们去拉粮食呢。” 啊？朱八三吃惊地张大嘴巴，心想；“真的假的？我费尽心机都没请来粮食，他有什么诀窍啊？不行，我要跟过去看看。” 朱八三笑道；“老胡，我没什么事，跟你们一块去，保护你们。” 胡大山笑道；“那好，一块走吧。” 一行人马出了营地，顺着大路找过来。 二狗子头前领路，很快就看见了！ 那路边的荒野中，堆放着一大堆粮食，李建安正在上面招手。 朱八三震惊不已，简直难以置信！ 这个李建安，真的请到粮食了！他是怎么做到的？真有两把刷子啊！ 不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不能骄傲啊！我要保持谦虚，多学习别人混官场的技巧。 当下，朱八三挤开二狗子，甩开身体奔向李建安，活像一只飞奔的鸭子。 离得还很远，朱八三就笑开了；“李老弟！李老弟！” 李建安迎过来；“朱大人。” 朱八三到了近前，一边抓住李建安的手臂，叫喊起来；“李老弟！你真牛逼啊！真的让你请到粮食了！愚兄佩服！佩服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雕虫小技，朱大人抬爱了。” 朱八三笑道；“怎么是雕虫小技，这可是大智慧！大诀窍！”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这时候众人围上来，一个个看着粮堆，叹为观止。 朱八三笑道；“李老弟，你跟我说说，你是用了什么套路？咋这么厉害！”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这才哪到哪啊！你就跟我学着吧。只要你跟我学一年，以后你就会打仗了。” 朱八三惊了，目瞪口呆！这还是自己的台词啊！ 李建安这个坏小子，简直太坏了！ 哈哈哈，众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许多人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朱八三大脸蛋通红，恼羞成怒；“有什么可笑的！你们不用干活嘛，快点帮着装车啊！” 哈哈哈，众人嬉笑着，开始干活了。 朱八三看着李建安，讪讪笑了；“李老弟，你不要玩笑我，快告诉我技巧吧？” 李建安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马把粮食拉回去，吃饭过后，继续赶路。 上午走了二十里，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再次启程。 行军途中，海湾营在前，胡一刀接替胡二刀，负责前面探路。 大队人马正走着，胡一刀带着两匹探马跑回来。 到了近前，胡一刀喝道；“大人！前方有鞑子！” 李建安大惊；“有多少人马？” 胡一刀道；“还不清楚，说是有几百人。前面有逃难的乡民，他们说很多。” “再探！”李建安道。 “是！”胡一刀带领两骑跑了。 李建安对张麻子道；“通知前面停下，摆开阵型。” “是！”张麻子跑马上前，大声吆喝起来。 海湾营立刻停下来，展开作战队形。 后面朱八三听到动静，骑马跑过来。 “怎么回事？”朱八三问李建安。 李建安道；“前面有鞑子。” 啊？朱八三吓得大惊失色；“有多少人？” “还不清楚，我已经派人去探了。”李建安道。 正说着，前面跑过来十几个乡民。 那些乡民行色匆匆，一个个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 众人急忙下马迎上去。 朱八三抓住一个老汉；“老哥，鞑子来了吗？” “来了！好多鞑子！成千上万，赶紧跑吧。”老汉挣脱朱八三，跟着跑了。 朱八三慌了，又抓住李建安；“李大人，我们怎么办？” “慌什么！”李建安考虑一番；“等探马回来，再做决断。” 朱八三害怕；“那样就晚了吧。鞑子可是骑兵，追击我们怎么办？” 李建安大喝；“不要慌！你是主将！你要是慌了，下面不就乱了嘛。” “也对，也对。”朱八三六神无主地说道。 片刻，前方传来马蹄声。 众人一看，是胡一刀带着两个探马回来了。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匹快马，马上一共六人，一人配双马，都是白盔白甲。 显然！后面是追兵！应该就是鞑子的探哨。 海湾营这边已经展开阵势，一百辆盾车排成一排。 高大胆吆喝起来；“取大铳！点火绳！上弹药！” 铁和尚和独眼龙带着班长们大喊大叫。 大铳队两百人取出斑鸠铳，填装弹药。 朱八三几人惊了，看着一把把粗壮的斑鸠铳，几个人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斑鸠铳不稀奇，几个人都见过。可是这么多斑鸠铳，完全把几个人吓住了！ 好几百斑鸠铳啊！那要多少钱？就是京营和锦衣卫，也没有如此豪横啊！ 第45章 豪横至此!恐怖如斯 朱八三更是惊心动魄；“这么多斑鸠铳，你就是给我我都用不起啊！光是弹药消耗和维护更新，就够我破产几回了！” “这个李建安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豪横至此！恐怖如斯！” 李建安可没空搭理几人，翻身上马，走向前面。 胡一刀三匹探马飞奔过来，后面鞑子追兵看见这边有大队，放慢速度。 鞑子追兵一边减速，一边拉弓射箭，想要射杀胡一刀三人。 可惜双方都是移动的，几支利箭射丢了。 “架铳！”高大胆大喝。 头排一百位大铳手，把斑鸠铳卡在盾车上。斑鸠铳重达二十斤，威力巨大，后坐力非常可怕，如果不卡住支架，铳手根本顶不住。 胡一刀三骑跑到阵前，分头向两边奔跑。 鞑子追兵的十几匹战马停下来，距离阵前六十步开外。 60步就是90米，已经进入斑鸠铳的有效射程！ 80步内，斑鸠铳可以破三层甲！ 100步内，斑鸠铳可以破两层甲！ 120步内，斑鸠铳可以破一层甲！ 清军战兵分三种，最精锐的白甲兵，披三层甲，每人双马，充当探哨和先锋。 上等的马甲兵，身披两层甲，每人一匹马，是骑兵主力。 然后是步甲兵，只有一层盔甲。他们也有战马，不过是代步工具，需要时才会骑马冲锋。 胡一刀绕过阵线，来到李建安马前。他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大人！前方十五里外有一个牛录的鞑子！” 牛录是女真的生产生活单位，也是战时组织人马的单位。 一个牛录三百户，出兵也是三百人。 通常来说，一个牛录三百兵中，精锐白甲兵17人，上等马甲兵55人，普通步甲兵90人。 这样算下来，有马的骑兵达到170人左右。 剩下的130人称为旗丁，就是八旗丁口的意思。 此外，在外出作战的时候，清军还会带上一些阿哈，也就是奴才和奴隶。 阿哈有女真人、汉人、朝鲜人、索伦人。他们负责挑水做饭，洗衣喂马，看管牲口和奴隶，运输粮草等等。 李建安听说只有一个牛录，高兴笑了，自己这边也是三百人，兵力上不输鞑子。 如果加上朱八三，兵力是鞑子一倍！ 朱八三吓慌了；“妈呀！一个牛录啊！鞑子太多了！我们可怎么办啊？李大人，我们怎么办啊？” “别打扰我！”李建安呵斥他。 朱八三吓得一怔，不说话了。 李建安看着前面几个白甲兵，正在观察敌人。 对面六个白甲兵，也在观察海湾营。 白甲兵是先锋也是探哨，了解敌情是他们的基本任务。 按照清廷的要求，白甲兵必须通晓汉语，能简单识字。但是大部分白甲兵做不到。 高大胆喝道；“大人！要不要打铳？” 李建安明白他的意思，这几个白甲兵没看清斑鸠铳，竟然敢在射程里停留。 如果一排大铳打过去，很可能将他们全部留下。 可是如果有漏网之鱼，跑回去报告，那么对方将领就会知道自己有斑鸠铳，那就不妙了。 李建安喝道；“中间开条口子！” “开口子！”铁和尚叫嚷着。 盾车线中间，六个大铳手立刻将盾车前推，让出一条口子。 “打铳！”李建安喝道。 高大胆举起令旗，大声吆喝；“预备——放！” 嘭嘭嘭！一片爆响！ 六个白甲兵大惊失色！按照常理，明军的火铳只能打30步，怎么瞎打？ 啪啪啪！一片钢弹飞来，爆出一片血雾！人仰马翻！ 啊啊啊！六个鞑子狼哭鬼嚎，跌落马下！ 十二匹战马一半被打爆，还有几匹马四处乱窜，人嘶马鸣！ 明军战阵里，李建安大喝一声，催马出阵，飞奔过来！ 张麻子和二狗子几个亲兵，跟着催马冲出来！ 六个白甲兵，其中四个当场死亡。其中一个伤势不轻，他眼见李建安冲过来，一个翻滚爬起来，窜上一匹伤马，调头就跑。 另一个活着白甲兵爬起来，见无马可骑，转身就跑。 李建安抽出腰刀，催马疾追。 红鬃马很快追上腿跑的白甲兵。李建安一刀砍过去，人头飞出！ 这时候，骑马逃的白甲兵已经跑出去十几步。 李建安大喊大叫，催马疾追！ 那白甲兵非常顽强，还在拼命逃跑。奈何他胯下马匹浑身是血，速度快不起来。 李建安很快追上去，刚要动手，对方竟然先砍过来！ “给我下去！”李建安挥刀对砍！ 当啷！双刀对抗！白甲兵禁不住力道，直接摔下马去。 二狗子奔到近前，直接踏马过去！ 那个白甲兵还没爬起来，就被马蹄踩下去！一声惨叫！ 张麻子几个飞马踩踏，彻底踩烂了！ 军阵中，朱八三几人完全惊呆了！ 李建安真是太猛了！鞑子的白甲兵啊！这都敢冲上去砍杀，不怕死嘛！ 旁边胡二刀叫喊起来；“二班钢盾手，跟我出阵！” 朱八三几人扭头一看，又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七十个刀牌手人人手持白钢盾牌，拿着白钢战刀，简直你妈太豪横了！ 陆把总彻底惊慌了；“大人，李百户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是不是皇亲国戚？” 朱八三大惊；“姓李？山东李姓豪族？难道是李阁老的嫡系？” 在几人震惊中，胡二刀已经带人冲出去。 李建安拨马回来，对胡二刀等钢盾手喝道；“收集马匹，看鞑子有没有活口。” “是！”胡二刀喝道。 十几个人分开行动，抓捕几匹活马，查看活口。 胡二刀带人把六个白甲兵翻看一遍，没有活口。 朱八三带人跑过来，乐开了花；“哎呦李老弟！你也太猛了！六个白甲兵都被你干死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道；“不是我，是我们大铳队。” 朱八三笑了；“你不说我都不敢问，你咋有这么多斑鸠铳？还有这么多白钢盾牌？还有这么多白钢战刀？” 李建安笑道；“这个慢慢再说。我问你，一会鞑子牛录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朱八三看了看白甲兵和死马，非常眼馋，笑道；“咱们已经为朝廷立下大功，而且收获颇丰，不如赶快后退，避其锋芒。” 李建安惊了；“什么大功？这点收获你就满足了？” 朱八三满脸震惊…… 第46章 老弟，不不不，李哥 朱八三满脸震惊；“这么多你还不满足？六个白甲兵奏报朝廷，就算大功一件了！虏逆几次入关，每战必胜。咱们有一次小胜，就足够露脸了！” 朱八三越说越激动，指着地上笑道；“还有几匹死马，几匹活马，再加上十几套盔甲和兵器，咱们已经赚大发了！老弟！知足吧，咱们赶快撤吧。”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指着地上一堆；“这些你想不想要？” 朱八三满脸震惊，目瞪口呆！这么大军功，难道李建安要让给自己？ 不可能吧，有了这些军功，足够官升一级了！ 傻子才会让出这么大军功！ 陆把总几个也是震惊不已，不说盔甲活马，几匹死马就够兄弟们吃美了。 朱八三感觉心惊胆颤，血压都上来了。他全身颤抖着，嘴都瓢了；“老弟，不不不，李哥！李哥，你要把这些东西都让给我？” 李建安道；“六个白甲军功，十几套盔甲，八匹死马，四匹活马，还有鞑子身上的兵器和钱财，我都给你。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朱八三感觉太刺激了，跟李建安这小子在一起，太刺激了！ 李建安指着旁边土坡；“看见那个土坡了嘛。等一会我在这里和鞑子对战，你带着你的人躲到土坡上面去。我不用你帮忙，你们呆在上面很安全，帮我观敌略阵就可以。” 朱八三也是老行伍，立刻就明白了。 土坡与这边平地成直角，如果在土坡上列阵，可以和这边互为策应。 如果鞑子攻击平地，土坡可以冲下来袭击鞑子侧翼。如果鞑子攻击土坡，平地可以正面袭击鞑子，攻击的也是鞑子侧翼。 这样的话，鞑子不得不分兵。 朱八三犹豫起来，呆在土坡上确实安全，不过万一李建安不敌，先溃败了，那就不妙了。 因为李建安溃败可以逃跑，他在土坡上就不好逃了。 朱八三看着眼馋的东西，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李建安道；“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这个……”朱八三讪讪笑了，不好说出口。 “明白了。”李建安对二狗子喝道；“回去！让所有人披甲！” “是！”二狗子催马跑回去。 朱八三几人大惊，“所有人”披甲，难道你们三百多人都有盔甲吗？ 文登营四百多人，五十骑兵有铁甲，一百刀牌手有皮甲，一百弓箭手有藤甲，剩下二百长枪兵啥都没有。 海湾营这边，接到号令，一个个开始搬出盔甲，披挂起来。 这一次，不只是朱八三几人，连后面文登营的将士们都看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我滴娘了个乖乖！海湾营竟然全体白钢甲！ 那一套套明晃晃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简直骇人心魄！ 朱八三彻底震惊了，嘴巴张得老大；“我滴亲娘啊！李哥，你也太豪横了！万岁爷的御林军也没你豪横啊！你咋就这么有钱呢？”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现在对我们有信心没有？” “有了！有了！行！我跟着李哥干了！”朱八三笑道。 “好！”李建安笑道；“其他的先不说，等打赢了，所有缴获的兵器、盔甲，钱财，全是你的！” 朱八三又是大惊；“你一点不要？” 李建安指着自己队伍；“你觉得，我需要鞑子的破烂盔甲吗？我差他们那点钱吗？” 朱八三震惊了，心怀激荡，血潮翻涌！ 哈哈哈，朱八三乐开了花，点头哈腰的；“那是，那是，李哥家大业大，狗逼鞑子那点破烂儿，李哥根本看不上眼！行！我跟着李哥干了！” “那就快准备吧。”李建安道。 朱八三答应一声，让陆把总赶快到后面领人马上来。 不一会，文登营来到前面。朱八三让人把鞑子尸体、兵器盔甲，还有死马活马全部拉走了。 贫困的文登营连鞑子兵的血衣和靴子都没放过，完全搜刮干净了。 朱八三得了东西，非常高兴，乐呵呵去土坡那边。 走在路上，陆把总笑了；“大人，您是游击将军，李大人只是百户，差着好几品呢。您怎么听他指挥？” 朱八三一愣，对啊！我可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这小子初出茅庐，怎么指挥上我了？ 我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听了他的了？ 这个王八蛋，什么时候把我套住了？ 朱八三见众人都看他，满脸尴尬，只好尬笑道；“你们懂什么，李大人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合，所以我才同意了。快点干活！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们几个，赶紧剁两匹死马，给我大锅煮起来，让兄弟们吃饱了！才好杀鞑子！” 吼——将士们欢呼起来，冲上来十几个剁肉的。 那边也围上来许多人，在争抢鞑子的十几套盔甲。 朱八三大骂；“抢什么！抢什么！给没甲的长枪兵！” 长枪兵高兴了，立刻把盔甲分了。 明军这边盔甲多是红色，抢到白甲的怕被自己人误杀，用马血染红了。 等马肉煮好了，朱八三让几个亲兵抬着几大锅，给海湾营送过来。 两个营的将士们大吃大喝起来，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热火朝天。 吃完饭，李建安让将士们坐下来休息。 不一会，胡一刀带着两匹探马回来了。 李建安急忙迎出去，问他；“来了吗？” 胡二刀气喘吁吁；“过来了，还有五里地。” “行了，归队休息吧。”李建安道。 高大胆走过来；“大人，是不是安置拒马枪？” 李建安道；“拒马枪，锁车链都安上。” “是！”高大胆转身大喝；“大伙起身！拒马枪！锁车链！” 铁和尚和独眼龙吆喝起来，大铳队纷纷掏出拒马枪，安置在盾车头部。 拒马枪长达七尺，每个车头插上三杆，骑兵来冲阵，第一排会被串糖葫芦。 为了防止敌军骑兵不要命冲阵，相邻的盾车间还锁上铁链，称之为锁车链。 锁车链下面有大铆钉，可以打进土地中，防止整条阵线被骑兵冲着走，冲变形。 一切准备好了，李建安检视一番，回到阵中。 李建安对高大胆道；“先让兄弟们坐下来休息，避免让鞑子看到咱太多盔甲。等我号令，再起身。” “是！”高大胆呼喊着，大铳队坐下来。 后面的钢刀队和骑兵也跟着坐下来。 李建安看向土坡那边。 朱八三的队列已经整理好了，弓箭手在前，刀牌手居中，骑兵和长枪兵在后面。 文登营把马车横着，作为阻挡骑兵的防线。 他们的地势本来就高，骑兵冲上去费劲，冲击马车阵就更费劲了。 “来了！”独眼龙忽然喝道。 李建安大惊，寻望过去，果然远处一片黑点，人头攒动。 第47章 骄狂的八旗!傲慢的谭泰 清军队伍中，谭泰骑马走在头前，他全名是舒穆禄·谭泰，满洲正黄旗人，现在是牛录额真（牛录首领） 谭泰的胞兄就是扬古利，也是正黄旗，皇太极的亲信。 这次入关劫掠，扬古利是甲喇额真，跟随武英郡王阿济格屡战屡胜，屡立战功。 八旗制度，一个牛录三百兵，五个牛录是一个甲喇，也就是一千五百人。 五个甲喇就是一个旗了，所以正常标配，一个旗是7500人。 满洲八旗，就是六万人左右。 这六万满洲八旗，是清国的精锐嫡系。其他还有蒙三旗，汉军二旗。 与后期情况不同，现在还没有蒙八旗和汉八旗，蒙三旗和汉军，都归在皇太极的上三旗之内，归皇太极亲领。 这一次入关抢劫，清军长驱直入，屡战屡胜，赚得盆满钵满。 就拿谭泰的牛录来说，三百多人的队伍，除去旗丁和阿哈，170个骑兵四处劫掠，已经抢得脑满肠肥，足足一百大车！ 鞑子劫掠，可谓敲骨吸髓。粮食，铁器，车辆，牲口，衣服，书籍，棉被，针头线脑，说是抢劫，几乎与搬家无异。 谭泰坐在马匹上，回头看了看后面长长的队伍，乐开了花。 二里长的队伍中间，看押着两千多奴隶人口。奴隶中男多女少，一个个赤身裸体，白花花的一大片。 每二十个奴隶，用一条大绳绑住双手，一串一串的。 为什么不给奴隶穿衣服，节省布料是一个主要原因。 还有三个目的； 第一，奴隶没有衣服，不方便逃跑，黑天逃跑更容易抓捕，容易被看管。 第二，没有衣服，就无法私藏武器，不用担心奴隶反杀。 第三；行军时方便。 清军入关通常一年半载，很少给奴隶食物，喝水还是给的。奴隶喝了水，自然要小便。如果穿着衣服，就不方便了。 几十个旗丁看管几千奴隶，根本没有所谓的“解手”一说。 奴隶都是成串的，如果每个奴隶都要“解手”，那鞑子也不用干别的了。而且“解手”的奴隶容易逃跑，根本看不过来。 所以，清军奴隶没有“解手”，都是就地一蹲，自行解决。 如果在行军中，就麻烦了。奴隶没有权利喊“停一下！”只能等歇脚时，统一解决。实在憋不住，奴隶只能边走边放，很容易招来看守一顿鞭子。 不穿衣服，冻死人怎么办？清军根本不在乎，奴隶数量多，可以自行淘汰，留下最壮的，带回辽东当牲口用。 两千多奴隶中，没有一个老人和孩子，都是青壮年。 老人和孩子没有使用价值，大多在抢劫时被打杀了，然后扒光衣服和鞋子带走。 那些没被打杀的老幼，因为失去青壮年的照顾，也很难存活下去。 这些谭泰可不管，把这些奴隶带回辽东，他就发财了。 辽东有大片大片的荒地，正等着奴隶耕种呢。 除了奴隶，八旗兵还抢来二百多牲口，以牛马驴为主，一半用来拉车。 一百大车啊！还有许多东西因为拉不动，只好烧毁了。 哈哈哈，谭泰有些得意地笑了。这些东西拉起来真费劲啊，算是幸福的小烦恼吧。 谭泰见后面又落下了，大喊大叫起来；“让后面走快点！拖拖拉拉的！” 后面的军头一声声传过去，让旗丁和阿哈们快点驱赶奴隶。 阿哈们慌了，用皮鞭抽打奴隶；“快点！”“快点！” 啊啊啊！奴隶们一片惨叫，急忙走快些。 有几个奴隶太虚弱了，倒在地上。 几个旗丁上前，解开“倒毙”的双手。然后抽出腰刀，一个个割掉奴隶的头发，塞进车上袋子里。 辽东布料奇缺，落后艰苦，“人发毛毯”也是有用处的。 谭泰身旁，白甲兵的头目壮达有些忧虑，因为按照时间，前方的探哨应该回来报信了。 壮达对谭泰说道；“主子，阿昂贵几个还没有回来通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哈哈哈，谭泰笑了，一路的顺风顺水，已经让谭泰对明军充满蔑视。 他们牛录曾经追着两千明军大砍大杀，斩获四百多人。 明军遇见鞑子，要么望风而逃，要么躲进城里，能有什么事情呢？ 谭泰笑道；“别瞎想了，肯定是阿昂贵那几个色鬼，又进村里快活了。这帮臭小子，我该管一管了。” 壮达听他这样说，哈哈笑了；“是该管管了。” 笑着笑着，壮达笑不出来了，大惊失色；“主子你看！” 谭泰一惊，顺着手指一看，前方远处，似乎有东西拦住一片。 “那边也有！”壮达又指向侧翼土坡。 谭泰仔细一看，大惊失色！土坡上有明军！ 这下明白了，前面的阵型也是明军，他们被两伙明军拦住了！ 壮达道；“看来阿昂贵几个已经战死了！狗日的明军，怎么敢如此蛮横？” 谭泰也懵了；“不应该啊！他们怎么不跑，他们不怕死吗？” 壮达道；“是不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消息，以为我们只有几十人？” “不对！看这架势，他们已经恭候多时了。”谭泰百思不得其解，连连摇头；“我明白了，这两伙明军肯定是地方上的散兵游勇。他们的将领读书读傻了，满脑子忠君爱国，就像那些带兵的读书人一样。” 哈哈哈……鞑子们大笑起来，乐得前俯后仰。 “带兵的读书人”是八旗中流行的经典笑话。 明朝文贵武贱，以文制武，所以很多时候，指挥打仗的都是读书人。这在女真人看来，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谭泰对前面的明军又喜欢又烦恼，喜欢的是他们又来送东西了，烦恼的是这么多东西，让我怎么拉回去啊！ 谭泰对后面呼喊；“让旗丁和阿哈停下来，看住奴隶和牲口。勇士们上马，咱们又要发财了！” 嗷嗷嗷！鞑子兵一个个怪叫着，纷纷上马。 谭泰集结160骑兵，向明军压过来…… 第48章 鬼哭狼嚎!暴打八旗兵 海湾营阵列中，将士们坐在盾车后面，没有露头。 只有李建安站在一辆马车上，眺目远望。 鞑子骑兵走得不快，到了80步外，停下来。 谭泰泰然自若，看了看两边的明军，感觉正面的要强一些。 谭泰的儿子索拉旺施礼；“阿玛！让儿子带领30人，去防范土坡上的明狗？” 谭泰笑了；“好！等会我打破前面明军，你们不要过来抢东西。等我们杀完了回来，再收拾土坡上的明狗子！” “嗻！”索拉旺带领自己手下30骑兵，催马走向土坡那边。 30骑兵防范400人马，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鞑子就是有这个自信！ 谭泰身边还剩下130骑，他手搭凉棚挡住阳光，想看看李建安的相貌。 不过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 旁边的壮达眯缝着眼睛，说道；“主子！明狗子好像有鸟铳，你看那些露头的管子，好像有照门和准星。” 哈哈哈，谭泰笑了；“狗日的明狗子，就会阴谋诡计。他想骗我们直接冲锋，好用鸟铳打我们。你带人上前放箭，还是老办法。” 所谓老办法，是八旗兵对付明军火铳的基本操作。 在关外和明军野战时，明军也是车营在前，火铳手在后。 八旗兵通常是在远处射箭，这样明军顶不住压力，就会率先开火。 鸟铳打了一轮，再次装弹就慢了。八旗铁骑利用这个空隙，就可以快速冲过去。 骑兵冲过去，头前的人马会用钩鞭和绳索套住盾车，向两边拉开。 防线一破，八旗铁骑就可以长驱直入，横冲直撞。 然后就是明军崩溃，狼哭鬼嚎，四散奔逃。 然后就是八旗兵后面追杀，如同打猎一般。 这个套路在辽东屡试不爽，正黄旗作为精锐，自然深谙此道。 壮达高兴笑了，答应一声，招呼十个白甲兵，催马上前。 根据壮达的经验，明军的鸟铳能打50步，60步开外就无法破甲，虽然能打伤马匹，但是伤不重，没问题的。 60步是最佳距离，八旗兵的弓箭抛射出去，有一定杀伤力。心理素质极差的明军，就会忍不住开始打铳了。 只要有一个鸟铳响了，那会响成一片。 李建安看见十一个白甲兵上前，大概明白对方的意图了。他的大手一撸，扣下自己的白钢面罩。 海湾营将士们，整齐划一，扣上面罩。一个个钢铁战士，威武霸气，杀气纵横！ 壮达带领白甲兵停在60步外，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一边叫骂，一边开始不断放箭。 箭支都是抛射，有盾车挡着，基本落不到将士们身上。 有几支利箭射向李建安，李建安并不闪躲，用白钢盾牌挡开了。 “预备——”李建安亲自喊号，举起佩刀。 哗啦！头排一百大铳手立刻起身，纷纷架起斑鸠铳。 李建安一挥刀；“放——” 嘭嘭嘭！一片爆响！ 哈哈哈，谭泰笑了，上当了！ 十一个白甲兵立刻手臂护头，挡住马眼。 按照他们的想法，鸟铳打出的铅弹会被自己的铁甲弹开，然而马匹会吃痛，有些难控制。 然而他们没想到，飞过来的是一片大钢弹！ 啪啪啪！十来个白甲兵爆起血雾！血肉横飞！狼哭鬼嚎！ 啊啊啊！人仰马翻！纷纷栽倒！ 壮达倒在地上，感觉浑身发烫，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回事？ 后面！谭泰和鞑子们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想到，明狗的鸟铳竟然如此厉害！ “是斑鸠铳！”一个鞑子惊恐地嚎叫起来！ 哇——鞑子们炸锅了，一片慌乱。 嘭嘭嘭！对面又是一片爆响！惊天动地！ 谭泰急忙趴在马背上！ 啪啪啪！几十个鞑子兵中弹，二十来个跌落马下。 更可怕的是，许多马匹中弹，跟疯了似的四处乱窜，踩死好多落马者。 谭泰比较幸运，他没有中弹，可是他的坐骑中弹了，嘶叫着来回摇晃。 谭泰又惊又怒，又怕又急，大喊大叫；“不要乱！不要乱！明狗子的鸟铳都是一波流！大伙跟我冲上去，冲烂他们！” “冲烂他们！”鞑子兵呼喊着。 谭泰带头，剩下的90骑兵开始提速，向明军阵列冲来！ 按照谭泰的设想，明军的鸟铳填装需要三十秒，斑鸠铳肯定更慢！ 只有80步距离，30秒足够了！就算刚才混乱耽误了十秒，也够了！ 海岛营阵列内，头一排大铳手已经填装完成，换下盾车后的大铳手，换下来的急忙填装。 高大胆见李建安还不下命令，急切地看着他。 李建安瞪着冲来的鞑子骑兵，大吼起来；“沉住气！再近一点！” 鞑子骑兵已经冲到50步内，速度也要提起来了！ 让骑兵提起速度，是非常可怕！非常危险的！ 李建安猛挥佩刀，一声暴吼；“放————” 嘭嘭嘭！一片爆响！ 啪啪啪！一大片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啊啊啊！狼哭鬼嚎！人嘶马鸣！ 90个骑兵，倒下去三十多！ 谭泰比较幸运，还活着。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快！不应该啊！为什么会填装这么快？ 没时间多想了，谭泰叫喊着；“冲啊！” 剩下的50多骑兵，疯狂加速。 那些头前摔马的鞑子，一个个都被踩死！ 这就是骑兵的凶险，坠马就意味着死亡。不管你是谁，后面的人不会为了你停止冲锋，否则就是全军覆没！ 50多鞑子兵，疯狂嚎叫着，催马加速，很快冲到30步内！ 李建安举起佩刀，猛然斩落；“放————” 嘭嘭嘭！又一片爆响！ 这次因为距离太近，五十多骑兵爆起一片肉糜，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人仰马翻中，鞑子兵狼哭鬼嚎，倒下去近三十骑！ 剩下的20多骑完全懵了，一个个吓得灵魂出窍，目眦欲裂！ 谭泰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活着！他惊恐地瞪着大眼睛，猛然嚎叫；“挡马眼——” 所谓“挡马眼”，就是决死冲锋的意思！ 马匹看见拒马枪，会本能地感到害怕，不会拼死冲阵。 剩下的鞑子兵嚎叫着，一个个伸手挡住马眼，疯狂冲过来！ 只有十几步距离，再装弹已经来不及了。 李建安大喝；“大铳队退后！钢刀队上前！” 200大铳队立刻退后，李建安带领70钢刀队冲上去。 鞑子骑兵冲到了，一匹匹伤痕累累的战马撞上阵线！ 噗嗤！噗嗤！一匹匹战马被拒马枪刺穿！ 人嘶马鸣！ 第49章 反杀!血洗八旗大营 人嘶马鸣！ 骑兵的冲击力太强了！仅仅20多战马，竟然把盾车阵线冲起来，一颗颗铆钉从地面拔出来！ 盾车阵线被冲得内弯，一条条锁车链绷紧了！ 啪嚓！啪嚓！几个盾车散架了！ 就在这时，李建安带领钢刀队赶到了！ 李建安飞身一跃，跳上一辆盾车。他踩着盾车再次跃起，跳起两米高！ 力劈华山！李建安双手劈刀，斩向谭泰！ 啊！谭泰大惊失色，急忙用臂盾去挡！ 啪嚓！白钢战刀斩断手臂，将谭泰整个人劈成两半！ 胡大山带领钢刀队冲过来，一个个跳上盾车，和鞑子兵拼杀起来！ 鞑子兵没有冲开战阵，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只有二十多人，还有多人负伤，立刻陷入围攻。 原本在搏杀中，骑兵比步兵占优势。奈何鞑子兵是动不了的骑兵，他们的马匹都插死在拒马枪上，而鞑子兵有的摔下马去，有的跳下马来，还有的疯了，翻进车阵里和钢刀队搏杀。 70人打20人，以逸待劳，又占着白钢战甲的优势。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只是片刻间，鞑子兵被斩杀七八人。 忽然一个鞑子兵崩溃了，鬼哭狼嚎，转身就跑！ 他这一跑，鞑子兵最后的心理防线没有了，呲哇乱叫，跟着逃跑。 胡大山带人追上去，就是一顿猛砍猛杀！ 不远处土坡下，索拉旺带着30个鞑子骑兵，正呆愣愣看着这边。 30个鞑子兵，无不目瞪口呆！ 太震惊了！太可怕了！太不现实了！ 怎么可能啊？不可能啊！为什么啊？ 130个骑兵啊！只是一个冲锋，竟然打没了！ 要不要这么吓人！要不要这么可怕！ 那些人是明军吗？他们还是人吗？是他妈的天军天将吧！ 30鞑子一片震惊中，眼睁睁看着钢刀队砍杀自己人，竟然无人反应！ 土坡上方，整个文登营一片呆若木鸡！ 太魔幻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130骑兵啊，一个冲锋打没了！ 朱八三张着嘴巴，感觉心惊胆颤，浑身发抖。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边哆嗦着，一边喃喃自语；“我滴个乖乖，我滴个乖乖……” 陆把总也是目瞪口呆，似乎被朱八三感染了，嘴里不停念叨；“我滴个乖乖，我滴个乖乖……” 下面，胡一刀追上最后一个残兵，一刀砍翻了！ 整个战场上，再没有站着的鞑子了。 “停下来！”胡大山一声大喝！ 钢刀队停了。 胡大山再莽，也不会用步兵去冲击那30个骑兵。 海湾营战阵推开几条口子，李建安带领骑兵队冲出来！也是30人。 钢刀队急忙让开道路。 李建安带领骑兵队冲出去，一路上踩踏着鞑子兵尸体。 有些受伤的鞑子兵还没死透，直接被骑兵队踩爆了！ 索拉旺看着骑兵队冲过来，还在发怔，喃喃自语；“阿玛，阿玛。” 旁边奴才急忙拉扯索拉旺；“少主子！你看上面！” 文登营的阵线裂开，朱八三带着骑兵队冲下来。 朱八三兴奋了，大喊大叫；“兄弟们！跟我杀鞑子啊！” 朱八三打硬仗不行，顺风仗他还是会打的！ “杀鞑子啊！”50个骑兵跟随朱八三冲下来。 索拉旺大惊失色，大喝；“走！快走！” 30个鞑子骑兵急忙调转马头，开始逃命。 骑兵不像步兵，随时可以掉头反杀。骑兵一旦决定逃跑，根本没有反杀的机会。 因为如果要调转马头，就要先减速，那样必死无疑。 所以骑兵一旦逃跑，就是全崩了，谁能逃命，就看马速了。 按理来说，朱八三离得近，应该有机会追上鞑子兵。 可是他们马匹不行，竟然被甩开了。 就在朱八三气愤时，李建安带着骑兵队追上来，竟然从他们身旁超过去！ 陆把总彻底惊了，他们的马匹脚力好强啊！ 开玩笑，李建安的马匹吃小米，吃大豆，吃高粱，就是不吃草！ 那一匹匹膘肥体壮的战马，跑起来呼呼带风！ 李建安带人追上几个落后的鞑子骑兵，猛砍猛杀！ 不像步兵可以反击，骑兵被追上，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啊啊啊！一个个鞑子兵被砍翻坠地，直接被后面的骑兵踩爆了！ “分开走！”前面鞑子兵忽然散开了，四处逃窜！ 李建安急忙举起佩刀，示意不要分散！他带领骑兵队，冲向清兵的营盘。 朱八三乐开了花，学着李建安的样子举起佩刀，大喊大叫；“不要散！跟我跑！” 文登营50骑兵跟着跑过去。 清军营盘这边，最里面是奴隶和牲口，外面几圈是一百大车。旗丁和阿哈们守在最外面。 几个旗丁站在大车上，看见索拉旺等人四散奔逃，立刻慌了！ “败了！”“败了！”“逃命啊！”“快跑啊！” 哗——几百人震惊哗然！整个炸营了！ 几个旗丁跳下大车，立刻来解套车的马匹，明军是骑兵杀来，没有马匹根本跑不掉！ 其他旗丁慌了，急忙冲上去，抢夺最外圈的十几匹马。 一百大车，最外圈有四十辆，可不都是马车，还有牛车和驴车，马车只有十几辆。 一百多旗丁疯抢十几匹马，立刻乱作一团。 周围的一百多阿哈慌了，主子们抢马，他们抢什么啊？ 眼看李建安的骑兵队就冲到了，阿哈们慌乱了，拔腿就跑，四散奔逃。 乱成一片的旗丁们也慌了，李建安太快了！他们根本来不及抢马了，旗丁们跟着四散奔逃。 李建安一马当先，带领骑兵队兜向营盘东侧。 朱八三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兜杀啊！这小子太狠了！太凶残了！ “跟我去西边！”朱八三大喊着，带领骑兵跑向西面。 两支骑兵一东一西兜圈子，遇到逃跑的人直接砍翻，把他们吓回去，完全兜住了！ 逃跑的旗丁和阿哈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相互撞倒一片。 有些旗丁和阿哈昏头转向，竟然向明军来路方向跑去。 不远处，陆把总带着文登营的一百刀牌手跑过来，立刻围追堵截，大砍大杀。 文登营后面，胡大山带领钢刀队跑过来。 钢刀队刚才大战，盔甲又重，被文登营甩在后面了。 胡二刀一边跑，一边喝道；“爹！文登营那帮家伙，跑得咋这么快？” 胡大山喝道；“废话！他们的破皮甲才几两重。这帮穷鬼穷疯了。大伙注意点！别跟穷鬼抢东西。” 哈哈哈，钢刀队的将士们笑了。 第50章 太残暴了!一条裤衩都不剩啊 前面，在两队骑兵的兜杀下，二百多旗丁和阿哈逃不出去，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 那十几匹马被一些旗丁抢到了，可是还没等他们上马，就被一些阿哈拦住了！ 阿哈都是奴才，平时见到旗丁都是点头哈腰的。可是现在，阿哈们疯了，没人再管谁是主子！ 阿哈们一个个抽出腰刀，和旗丁主子拼杀起来，为了一匹马，你争我夺，相互砍杀！ “狗奴才！”一个个旗丁惨死在阿哈刀下。 抢到马匹的阿哈刚要上马，又被另一个旗丁拉下来！ 只有少数几个旗丁上马成功，冲出包围圈。 很快，整个营盘被明军包围了！ 旗丁和阿哈们四散奔逃，还想逃出生天。 文登营的一百刀牌手围追堵截，大砍大杀。 按理来说，旗丁也有一层盔甲和刀牌，战斗力不输文登营。 可是兵败如山倒，大伙都逃命，没人组织抵抗，所以只有被砍杀的份。 一片混乱中，剩下的几匹马被人抢到了，几个旗丁向文登营这边冲过来。 文登营步兵害怕，只好让开，又跑掉了几骑。 朱八三感到脸上无光，气得大喊大叫；“废物！一群废物！给我砍死他们！” 还剩下三匹马，周围十几个旗丁和阿哈在抢夺。 文登营还没冲过去，胡大山带领钢刀队先冲过去，直接将那些人杀散了！ 三匹马被保护起来，聚在一起。 整个包围圈彻底闭环，被明军死死围住了。 被困住的旗丁和阿哈们惊慌失措，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阿哈忽然跪在地上，扔了腰刀，大喊大叫；“投降了！投降了！我是汉人！” 接着一个个阿哈跪下来，扔了兵器；“投降了！投降了！我们也是汉人！” 周围旗丁们慌了，一个个左顾右盼，心惊胆颤。 啊！一个旗丁忽然惨叫！ 众人大惊，仔细一看，原来那旗丁被一个阿哈背后捅一刀，直接窜串了！ “狗奴才！你……”旗丁大骂着，想转过身和阿哈拼命。 那阿哈一双豹眼，面容阴冷又凶戾，他抓住旗丁的鼠尾辫，一把抽出腰刀！ 啊！旗丁又是一声惨叫！ 阿哈拎着旗丁小辫子，挥刀横劈，直接断头！ 众人又是一惊！好快的刀！ 快刀阿哈杀人不眨眼，面无表情，一脚踢倒喷血的尸体！ 那旗丁脑袋被快刀阿哈拎在手里，却一时还不死，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却没有声音。 快刀阿哈向众人展示“活脑袋”，高声大喝；“反正了！反正了！我也是汉人！” 众多旗丁心惊胆颤，恼羞成怒，恶狠狠瞪着快刀阿哈。 快刀阿哈向旗丁们大喝；“你们这些狗鞑子！还不投降嘛！” 一个旗丁怒不可遏；“你个狗奴才！我先宰了你！” 一个旗丁冲过来，挥刀砍向快刀阿哈 快刀阿哈闪身躲开，反手一刀，人头落地！ 啊！众人都是一惊，好快的刀！好快的刀法！ 快刀阿哈举起血刀，指向那些还站着的阿哈；“你们这些朝鲜人，索伦人，还不投降嘛！” 剩下的十几个阿哈远离旗丁，一个个扔了兵器，跪在汉人阿哈身旁。 只剩下30多个旗丁，聚集在一起，还拿着兵器。 李建安催马上前，用佩刀指着他们，大喝；“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不然斩尽杀绝！” 旗丁们吓慌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东张西望。 忽然一个旗丁跪下来，扔了兵器。 有人投降，接下来一个接一个跪下来，扔出兵器。 不一会，几十个旗丁全部投降了。 大获全胜！没有敌人了！ 哈哈哈，朱八三催马上前，乐开了花；“痛快！痛快！哈哈哈，太痛快了！李哥！咱们发财了！发大财了！这回我朱八三可要扬名立万了！哈哈哈……” 呵呵呵，李建安笑了，没有接话，看向那个快刀阿哈。 全场俘虏都跪下了，只有他还站着。 快刀阿哈扔了兵器和人头，上前两步跪在李建安马前；“大人！小人司徒豹已经反正，立下大功，恳请优待。” 李建安笑了；“胡说八道，你立啥大功了？没有你，他们就不投降吗？” 司徒豹犹豫一下，抱拳；“小人有重要情报！” 朱八三大惊，急忙说道；“我是游击将军，官位比较高，你可以跟我说。” 司徒豹瞟了朱八三一眼，并不理会，还是对李建安道；“恳请大人下马，小人容禀。” 朱八三差点没气死，竟然被直接无视了。他指着司徒豹大骂；“你小子没听见嘛！我是游击将军！你个手下败将，跟谁俩瞪眼呢！” 司徒豹不理他，只是仰望着李建安。 李建安翻身下马，走向司徒豹。 胡大山急忙拦住；“大人，我先去搜身？” 司徒豹虽然扔了兵器，万一藏着匕首怎么办。刚才他的身手，显然是个练家子。 李建安摆手；“不必。”他向司徒豹大步走去。 李建安一身钢甲，还有佩刀在手，根本不怕。 如果司徒豹欲行不轨，李建安可以陪他玩玩。 李建安停在司徒豹身前；“起来吧，有什么情报？” 司徒豹慢慢起身；“请大人伸手。” 李建安伸手。 司徒豹伸出手去，在李建安手上写字。 跪倒在地的阿哈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司徒豹还会写字？ 朱八三抻着脖子探望着，想猜出是什么字，根本猜不出来。 司徒豹写了两个字；“东厂” “东厂”，东缉事厂简称，明廷的情报机构。其分支机构远达朝鲜，日本，安南和吕宋。 李建安心里一惊，脸上却丝毫不露，笑道；“知道了，先跟在我身边吧。” “谢大人！”司徒豹躬身行礼。 朱八三爬下马来，急匆匆跑过来，笑嘻嘻的；“李哥，什么事啊，咱都是自己人，跟我也说说呗？” 李建安笑道；“晚上再说，先干活吧。这些俘虏身上的兵器和衣服都是你的。” 哈哈哈，朱八三高兴笑了；“兄弟们，给我扒光他们！让他们也尝尝光屁股的滋味！” 吼！文登营刀牌手高兴了，一个个疯子似的冲上去，开始搜扒俘虏。 俘虏身上的钱袋，盔甲，衣服，靴子，袜子，裤衩，全部都要！ 文登营这帮穷鬼，什么都抢，连一条裤衩都不剩啊！ 七十多个俘虏，全部被扒光，活像一只只白条鸡，萎缩在一起。 第51章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李建安让胡二刀去营盘中间，解开一些难民的绳索，把长长的绳索拿回来。 钢刀队冲上去，将俘虏们十个人一串，全部绑起来。 李建安数了一下，旗丁正好四串，也就是40人，阿哈38个。 李建安对胡大山道；“胡队长，让阿哈每人踩断旗丁一条腿。” “是！”胡大山招呼钢刀队，搬来一些木墩子，强令旗丁把右腿放上去。 阿哈们被要求每人踩断旗丁一条腿。 对于曾经的主子，阿哈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旗丁经常打骂阿哈，让许多阿哈积怨在心，今天可算有机会报仇了。 阿哈们对准一条条大腿，狠狠踩下去！ 啪嚓！啊—— 啪嚓！啊—— 啪嚓！啊—— 一条条大腿被踩断，旗丁们痛得狼哭鬼嚎，有的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阿哈们太狠了！ 哈哈哈，一些阿哈乐开了花，终于翻身做主人了！ 李建安又对钢刀队道；“让每个旗丁打断阿哈一条胳膊。” 阿哈们本来还在笑，这下笑不出来了，一个个哭丧着脸。 正在痛苦的旗丁们恶狠狠笑了。 在钢刀队逼迫下，阿哈们将一条条胳膊搭在木墩上。 第一批旗丁每人分一根铁杠子。 哼哼哼！旗丁们恶狠狠笑了，猛地砸下去！ 啪嚓！啊—— 啪嚓！啊—— 啪嚓！啊—— 一条条胳膊被打断，阿哈们狼哭鬼嚎，哭爹喊娘。 李建安对胡大山道；“让阿哈们背着旗丁回去，每一对相互看着，每一串连坐，如果有一人跑了，本串和对方看守都要斩首。” 胡大山拱手；“属下明白！” 李建安道；“回去后，让铁和尚带一百人来帮我。暂时不要打扫那边的战场。” 胡大山答应了，招呼钢刀队上前。 在钢刀队帮助下，一个个断手阿哈背起一个个断腿旗丁。 几十个俘虏白花花一片，一个个痛不欲生，哭爹喊娘的。 哈哈哈，将士们无情地嘲笑他们。 胡大山一声令下，钢刀队驱赶着俘虏，全部带走了。 朱八三看着俘虏们走远，心想；“阿哈打残了旗丁，再也不能投靠鞑子。让旗丁和阿哈相互伤害，相互仇视，相互监督，再加上连坐和伤残，就算没人看守，他们也跑不了啊！” “李建安这小子，毒啊！” 朱八三打了个冷战，浑身一激灵，心想；“不行，这小子太凶残，太霸道，我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要得罪他。” 李建安看向他；“你哆嗦什么？” “没，没有啊，我哆嗦了吗？”朱八三的大盘脸都白了，尴尬笑了；“李哥，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李建安笑道；“分东西不着急，咱们先派出几队探马，出去打探，保证安全要紧。” “对对对！保证安全要紧！李哥真是人中龙凤，大将之材！”朱八三笑开了花，急忙招呼陆把总，安排几个人出去打探。 李建安这边，还是让胡一刀带队出去。 安排完了，李建安问朱八三；“老朱，先不说那边的，这边的东西怎么分？” 朱八三明白，那边自己没参与，还分个毛。这边是两个人合伙打的，自己倒是可以分一些。 哈哈哈，朱八三有些腼腆地笑了；“还是李哥说吧，我都听你的。” 李建安道；“那好，地上躺着的都归你，其他的都归我，如何？” 朱八三满脸震惊！不敢相信！ 地上躺着一百多尸体，最少有一半是旗丁，那是正宗的女真人头啊！ 这么多军功首级，都给自己了？ 哈哈哈，朱八三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一把拉住李建安的手臂，乐得眉飞色舞；“李哥！你是我亲哥啊！我亲哥都没有你对我好！我太感动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啊！我都听李哥的，咱俩就这样定了。我只要地上趴着的，这些大车和乡民，我一个不要，都给李哥。” 李建安笑道；“你误会了，这些大车我不要。” 啊？朱八三一愣，呆住了；“你不要大车，那这些大车给谁？” 李建安道；“这些大车上的东西，都是鞑子从难民家里抢的。我们救了难民，当然要把东西都还给他们。” 啊？朱八三吃惊得目瞪口呆，仿佛听见天书一般！ 在他的头脑里，这个想法从来就没有过！ 刚才他高兴，是因为李建安让自己拿了大头。 现在朱八三笑不出来了，李建安把东西还给乡民，那等于白玩一趟，什么都没剩啊！ 那样的话，他朱八三等于吃独食，太不厚道了。 朱八三慌了；“李哥，咱们救了这些乡民，多少拿点军需也是应该的……” 李建安伸手打断他；“别说了，就按我说的办，赶紧收拾吧。我家大业大，不差这点东西。” “那是，李哥的财力，那还用说嘛……”朱八三不好意思地笑了；“李哥，那我收拾了？” “收拾吧，都是你的。”李建安道。 朱八三乐开了花；“兄弟们，听见没有，谢过咱李哥！” 文登营齐声大喝；“谢过李哥！” 李建安笑了，这帮穷鬼，弄得跟黑社会似的。 文登营将士们看着朱八三。 朱八三大喝；“干活啦！” 嗡——文登营的穷鬼炸锅了！立刻四散奔逃。 刚才被打死的旗丁和阿哈都在外围，穷鬼们知道旗丁身上有钱，立刻开始争抢旗丁，阿哈的尸体刚开始没人要，立刻就有人抢了。 文登营的穷鬼们眉飞色舞，开始搜刮起来，兵器，钱袋，盔甲，衣服，靴子，袜子，裤衩！ 这帮穷鬼，死人的裤衩也不放过啊！ 如同蝗虫过境，扒光之后，尸体被一个个割了脑袋当军功，无头尸体被挖坑埋了。 文登营的穷鬼中，不少人抢到了钱袋，一个个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时候，铁和尚带领一百人来帮忙了。 李建安带领一百人，找到装衣物的大车，开始给难民们解开绑绳，分发衣服。 发衣服从女人开始，然后是男人。 朱八三这边，统计了一下军功首级，旗丁73颗，阿哈68颗。 哈哈哈，朱八三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这份军功报上去，别说官升一级了，皇帝爷都要高看自己一眼！ 朱八三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建安，发现李建安正忙着呢…… 两千多难民重获新生，虽然大部分已经家破人亡，还是有些人担心家人，急于回去寻找。 李建安劝说他们等几天，因为那边都是鞑子兵，冒然过去可能羊入虎口。 很多人不听劝，坚持要回去。 李建安无奈，给他们发放路费和粮食，让他们结成同乡小队，结伴而行。 每个同乡小队，李建安给他们配备一辆车，几头牲口，再给一些武器，方便他们生存。 二十多个同乡小队离开，难民还剩下1800人左右。 朱八三都看傻了，刚才李建安说要把东西还给难民，他其实有点不相信，认为李建安沽名钓誉。 可是现在，朱八三真的信了，那一群群离去的难民，真的把牲口和车辆带走了，还有许多物资和武器！ 李建安这小子，不是傻子，就是别有用心！ 傻子不可能，朱八三确定这一点。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别有用心了！ 能干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说明这人有大气魄啊！ 往往有大“想法”的人，才会收买人心，注重“名声” 不止朱八三看傻了，文登营的穷鬼们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海湾营这帮人打生打死的，竟然不要东西，好可怕啊！好变态啊！ 难民们的想法却不一样，觉得海湾营不错，李建安很好。 难民们最怕的，就是失去自由和财产。 李建安保证可以随时离开，保证归还财产。 于是民心大定，难民们安稳多了…… 第52章 李哥!你就是我亲哥啊 日头偏西了。 这边整理好了，李建安和朱八三带领大片人马，过去与那边队伍汇合，并在一处。 那边战场上，谭泰等骑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还没有收割。 李建安对高大胆道；“你带五十人，收割首级和军牌，不要拿尸体上任何东西，浮财钱袋都不要。另外让独眼龙立刻煮马肉，先煮五匹死马。” “是！”高大胆答应了，带领100大铳队过去忙了。 不一会，首级收割完了，还有军旗和军牌。 李建安数了一下，共130颗首级，有些已经打烂了，只好用袋子包起来。 李建安道；“放一会血，然后硝制吧。” “是！”高大胆答应了。 所谓硝制，就是用硝石粉脱水，这样处理过后，首级不腐烂，可以长久保存。 向朝廷报功，兵部是要查验首级的。 马肉的香味传来，几十口大锅已经烧起来。 有一辆大车上，是鞑子兵抢来的百十口大铁锅，完全够用。 土坡那边，朱八三躺在马车上休息着，不时抻起脑袋，向下面张望着。 马车旁边，文登营的弓箭手和长枪兵一个个望眼欲穿，下面那一口口燃烧的大铁锅，那弥散开来的香气，让众人直咽口水。 一个弓箭手小声说道；“真倒霉，抢东西我们没轮着，吃东西也没我们弓箭手的份。” 一个长枪兵道；“我们也没抢到啊，都是刀牌手发了，一个个大包小包的。” 留守在这边的三百人，都有些怨气。 朱八三坐起身来；“你们嘟囔什么！这么多死马，李大人他们根本吃不完。放心吧，早晚有你们吃的，等着就是了。” 海湾营那边，瘦猴跑过来；“朱大人！朱大人！” 朱八三大喜，急忙爬下马车迎过去。 瘦猴抱拳；“朱大人，我家大人请你过去？” 朱八三高兴笑了；“什么事啊？说没说拿锅碗瓢盆之类的？” 瘦猴笑道；“那倒没说，就是让您赶紧过去。” “好勒，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朱八三道。 瘦猴答应一声，跑回去了。 朱八三急忙整理衣服。 陆把总笑了；“大人，他是百户，您是将军。他让您过去，咱就过去啊？” 朱八三一愣，对啊！他怎么对我吆五喝六的！我怎么还答应了？ 我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答应了？ 朱八三恼羞成怒，大喝；“笨蛋！我都是为了你们这帮馋鬼，不然我才不去呢！” 朱八三骂骂咧咧的，带着几个亲兵过去了。 到了海湾营，李建安正在里面忙活着，指挥独眼龙往一口口大锅里倒粗盐。 “李哥！”朱八三喊了一声，笑呵呵走过去。 李建安转过身，笑了；“来到正好，我有好事给你。” “啥好事啊？”朱八三乐开了花。 李建安道；“之前说好的，所有盔甲和兵器都归你。” 李建安指了指遍地的人马尸体；“这些骑兵身上的浮财，我们一点都没动。趁着还有光亮，你都收走吧。” 朱八三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一百多骑兵啊！很多尸体都是三层甲，那就是三百套盔甲啊！ 三百套盔甲价值六千两！再加上浮财、衣物和兵器，那就是一万两啊！ 朱八三没想到，李建安竟然说话算话，真的都给自己！ 这年头，这样用信用的人，到哪里去找！ 好人啊！ 感动！朱八三眼眶红了，忽然跪倒在地，一把抱住李建安大腿；“李哥！你就是我亲哥啊！我的亲哥啊！你对我太好了！” 朱八三哭嚎起来，大脸盘上全是泪水。 李建安笑了；“行了行了，没事的，咱们兄弟谁跟谁呀！快扶你家将军起来。” 几个亲兵立刻上前，把朱八三搀扶起来。 朱八三擦了擦泪水，抽泣着；“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我太高兴了，太感动了。” 李建安笑了，这个老油条，就会给自己加戏，戏有点过了。 李建安笑道；“有好事，还有累活呢。” “什么累活？包在我身上！”朱八三拍着胸脯保证。 李建安道；“收完东西，你把尸体埋了，免得出瘟疫，祸害地方。” 朱八三直拍胸脯；“这点事叫活儿嘛！这还用李哥吩咐嘛！保证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李建安道；“还有呢。这么多死马，一天吃不完。现在天气热，不如晚上辛苦些，用盐水煮出来，能吃好几天。” 朱八三叫唤起来；“李哥！像处理尸体这种脏活累活，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兄弟给你干得地地道道的！这些锅和盐是给我准备的吧？我这就回去喊人！” “不用，我让人跟你送回去。”李建安对独眼龙道；“抽出些人手，送一趟。” 独眼龙答应了，招呼来三十人，两人抬起一个大铁锅。 朱八三拉住李建安的手臂，泪眼婆娑的，哽咽起来；“哥，我啥也不说了，啥也不说了……” 李建安拍了拍他，笑道；“趁着还有亮，快回去吧。” 朱八三带人走了，独眼龙跟着去送货。 回到土坡前面，朱八三挺起腰杆，摇头晃脑的，感觉自己牛逼了！ 文登营的穷鬼们纷纷站起身来，盯着那一口口大锅，一个个直流口水。 “是马肉吗？”“好像白色的？” “不是马肉，是盐巴。”“怎么是盐？” 在一片惊诧中，朱八三喝道；“都给我听好了！我和李大人亲如兄弟。这次在本官的强力协助下，李大人大获全胜。为了感谢本将军的大力支持，李大人说了，下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哇——文登营一片哗然，将士们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几百套盔甲啊！盔甲对于军士有多重要，这些人太了解了！ 谁也没想到，李建安竟然如此豪横！几百套盔甲说给就给了！ 朱八三喝道；“这一次，刀牌队都给留在上面，谁也不许下去抢东西。弓箭手和长枪手一共三百人，每人一套盔甲，不许多抢。至于浮财，武器和衣物，那就看谁的腿脚快了。我喊一二三……” 哇——朱八三的“一”字还没喊，三百人已经炸毛了！一个个冲下去，你追我赶，争先恐后。 朱八三都傻眼了，连连摇头；“疯了！疯了！穷疯了！” 第53章 司徒豹的惊骇和震撼 海湾营这边，正准备开饭，忽然听见嚎叫声，将士们都吓了一跳。 李建安转身一看，才知道是抢东西。 哈哈哈，将士们笑成一片，这帮穷鬼，破烂盔甲还当成宝了。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只是片刻间，一百多鞑子兵的尸体，都被扒光了。 老规矩，一条裤衩都不剩啊！ 文登营三百人一个个喜笑颜开，乐得眉飞色舞。有些人竟然抢到了浮财，少的几两，多的有几十两！ 穷鬼们抱着盔甲跑回去，也不管有没有血渍，开始试穿起来。 朱八三乐开了花，兄弟们受苦受穷，今天总算高兴了。 有了这批盔甲，他们文登营的战斗力，直接翻一倍！ 朱八三为什么把浮财让给兄弟们，这是他的带兵之道。他不指望这些小钱，有了一百多军功首级，朝廷的赏银才是大头！ 这一下，轮到刀牌队那一百人眼馋了，一个个看着这边，直流口水。 朱八三招呼刀牌队站起来，大声笑道；“别眼馋了！你们也有好事。下面那些无头鞑子，都给我埋起来。” 一百刀牌手直撇嘴，心想；“这也叫好事。” 朱八三笑道；“等埋完尸体，那一百多匹死马，就是咱们的了。” 哇——将士们一片哗然，大喜过望！ 一百多匹死马啊！一匹马几百斤肉，那就是几万斤肉啊！ 哈哈哈，穷鬼们乐开了花，一个个眉飞色舞的。 朱八三笑道；“你们不是嫌弃伙食差嘛，这回马肉管够！咱们放开了吃，吃到撑！吃到顶！吃到吐！” 哈哈哈，将士们笑成一片。 当下，朱八三让刀牌手拿出铁锹，带领一百人冲下去。 夏天土软，一百人很快挖出大坑，把尸体都埋了。 朱八三让先煮五匹马，吃完了再干。 李建安这边，已经吃起来。 大块马肉，大吃大喝，将士们欢声笑语，喜笑颜开。 李建安高声宣布；每人赏银二十两！ 哇——将士们乐开了花，一片欢呼。 几十个光屁股的俘虏趴在地上，断胳膊断腿，一个个哀嚎不止。 李建安让胡大山看住他们，不给饭也不给水，免得有力气逃跑。 等吃完饭，李建安找来司徒豹，两个人寻得一处角落，坐下来密谈。 李建安问他；“你是东厂的人？” 司徒豹拱手；“东厂百户司徒豹，见过李大人。” 李建安一惊；“你在辽东几年了？” 司徒豹道；“大人，按照规矩，您不该问我，我也不该回答。” 李建安道；“附近还有多少鞑子兵？” 司徒豹道；“此去向东八十里，在武定州和惠民县附近，有一个甲喇的兵力。一个甲喇五个牛录，现在被大人消灭一个，还剩下四个牛录。” 李建安有些吃惊；“八十里……” 对于骑兵的速度，八十里就是一天的路程。 司徒豹道；“大人不必担心。鞑子都是按牛录分开劫掠，那边剩下的四个牛录，都是分散的。今晚消息传过去，甲喇额真还要四处集结队伍，怎么也要两三天。我们还有时间逃脱。” 李建安点了点头；“如今你暴露身份，回不去了，接下来有何打算？” 司徒豹道；“下官在辽东潜伏多年，只传回一次消息，算不上立功。这次无功而返，实在没什么前途。大人若肯帮忙，在捷报文书上，给下官写上一笔，下官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李建安想了想，笑道；“那我给你写“传递消息，诱敌深入！”这八个字，如何？” 司徒豹大喜过望，这八个字太给力了！太重要了！ 有了这份功劳，司徒豹回到东厂，再花点钱打点，没准能上千户！上档头！ 在东厂上了档头，那离核心就不远了。 司徒豹急忙起身，跪拜大礼；“谢大人栽培！”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急忙起身，拉起司徒豹；“快起来，快起来。” “谢大人！”司徒豹躬身而起。 呵呵呵，李建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拜了我两次，我只好实话实说了。其实，咱俩平级，我也是百户官衔。” 啊？司徒豹满脸震惊，目瞪口呆。他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建安的脸。 “大人，莫要戏耍我啊？”司徒豹根本不信。 李建安掏出腰牌和印信，展示给司徒豹。 司徒豹看了看，震惊不已；“大人，您真是……真是让下官意想不到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拉扯他；“坐，坐下来聊。” 两个人又坐下来。 李建安笑道；“有了这份功劳，你回到东厂，能上副千户吗？” 司徒豹道；“副千户肯定没问题。我准备抬（民间高利贷）一些银子，争取能上千户，上档头。” “估计需要多少？”李建安问。 司徒豹想了想；“不好说。我这几年没回去，不知道现在行情。我估计少说几千两，多说上万。” 李建安笑道；“那我给你三万两。” 啊？司徒豹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震惊地看着李建安，想从李建安脸上，捕捉一些信息。 李建安笑道；“大伙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我在京城没什么熟人，有什么大事根本不知道。咱俩做个朋友，没事互通一下消息，聊聊天也是好的。” 司徒豹当然明白李建安的意思，他看着李建安，感到不寒而栗，浑身发抖！ 震撼！没错！就是震撼！震撼得心潮澎湃，气血翻涌！ 你一个百户而已，竟然在京城布置暗线！ 而且最可怕的是，你竟然想在东厂玩花活！ 你想干什么？ 年轻人啊！我是该夸你深谋远虑，还是该笑你不自量力啊！ 司徒豹没有笑出来，他从李建安的表情中，已经完全看出来，这位青年将领是认真的！ 片刻，司徒豹经过短暂而又深刻的思考，慢慢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谢大人栽培！” 哈哈哈，李建安站起身来，拉住司徒豹的手臂，笑道；“在这边帮我些日子，等报了军功，我再送你路费。” “全凭大人吩咐。”司徒豹道。 李建安笑了；“走，我们去难民那边看看。” 难民营这边，铁和尚正带人给难民分马肉吃。 难民们已经饿坏了，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人只要吃饱，就有生存下去的勇气。 文登营那边，也开饭了。穷鬼们一个个大吃大喝，欢声笑语。 朱八三乐开了花，和陆把总吃喝起来。 下面还有很多死马没有分割，不着急，一晚上呢，吃饱了再干。 哈哈哈，明军两片营地里，充满欢声笑语。 第54章 嚎啕大哭!八旗要复仇 八十里外，八旗兵的营地中，一片哭嚎。 本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索拉旺等几个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远处大帐那边，甲喇额真扬古利一边穿衣服，一边急匆匆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索拉旺一口气跑了八十里，已经不行了，哭得跟泪人似的。 旁边亲兵将他扶起来；“主子！节哀顺变啊！” 扬古利脑袋嗡的一声，完了！自己的胞弟没了！ 扬古利愤怒了；“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索拉旺哭嚎着；“昂邦阿玛（伯父）！我阿玛被明狗子打死了！” 哇——周围鞑子们一片惊哗，目瞪口呆！ 谭泰可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战，在正黄旗号称赵子龙，没想到竟然马失前蹄，被打死了！ 别怀疑，后金刚出文字，没有任何文艺作品。《三国志》在后金广泛流行。 扬古利又悲又恨；“谁打死的？” 索拉旺抽泣着；“不知道，是一伙古怪的明军。他们有很多斑鸠铳，每人都是白钢战甲，太疯狂了！” “其他人马呢？”扬古利急忙追问。 索拉旺又哭嚎起来；“没了！全没了！我们整个牛录，全没了！” 哇——鞑子们一片哗然色变！目瞪口呆！ 全军覆没啊！ 太可怕了！ 对方明军什么来头？太凶残了！太霸道了！ 扬古利感到一阵心痛，他的甲喇一共只有五个牛录，损失五分之一啊！ 索拉旺哭嚎着；“昂邦阿玛！您要给我阿玛报仇啊！他们死得太惨了！” 扬古利一摆手；“别说了！阿布克！纳哈赤！” 两个催领急忙跪倒；“奴才在！” 扬古利道；“你们带人星夜兼程，把其他牛录都找回来。务必在后天晚上，来此集结！” “嗻！”两个催领领命去了。 扬古利把索拉旺扶起来，带进大帐，询问详情。 ………… 次日一早，李建安和朱八三的探马都回来了，说八十里外有鞑子，数量众多。 李建安和朱八三商量一下，带着难民不好作战，也不好逃跑，决定退守滨州城。 滨州城只有不到三十里，大队人马上午出发，下午就到了。 看到有大量人马过来，滨州城城门紧闭，敲起梆子，严阵以待。 陈县令带领文武官员，来到城门楼了望。 李建安和朱八三带着几骑，催马来到城门前。 陈县令恼了，大喝；“又是你们两个武夫！你们前天不是走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朱八三拱手笑了；“陈大人！这回我不骗你，西边真的有鞑子，还是大队人马。这些百姓就是我们救下来的。快点开城门吧，让我们帮你守城。” 陈县令大怒；“城门是绝对不会开的！赶紧走开！” 李建安大怒；“为什么不让进城？” 陈县令道；“如果你们在演戏，进城后你们就是祸害，城里的百姓会骂死我。如果鞑子的大队人马真的来了，那就更不能让你们进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叛投了！这么多难民，有鞑子细作怎么办？多说无益！说什么都不会开城门。你们赶紧离开吧。” 朱八三还想说话，被李建安拦住了。 李建安道；“别说了，陈大人已经铁了心，不必浪费口舌了。” 朱八三慌了；“那怎么办？我们带着这些难民，根本走不快。如果离开滨州城，很容易就被追上了。别忘了，鞑子可是骑兵！” 李建安想了想；“不如我们背靠城墙防御，可以广挖壕沟，防范骑兵。” 朱八三惊慌心虚；“这样好嘛，能防住吗？……我看要不这样，咱们就地解散难民，让他们各自逃命。咱们两营轻装简行，加快南逃，没准能脱身。” 李建安犹豫起来，他现在不缺物资，缺的就是人口。这1800难民都是青壮年，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而且解散难民，很多人可能又被鞑子抓了，更多的人无家无业，将无法生存。 李建安道；“难民不能放弃，只要我们壕沟挖深，防住骑兵没问题。如果万不得已，我这边还有武器，可以发动难民协防。” 朱八三见李建安心意已决，犹豫一下；“那好！我老朱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 哈哈哈，李建安高兴笑了。 当下，两营人马安营扎寨，就贴着滨州城的护城沟。 城门楼上的陈县令见人马安营扎寨，气得跳脚直骂，却又无可奈何。 两营人马安营扎寨后，埋锅造饭。 马肉有的是，两营将士加上1800难民，大块吃肉，真是爽快啊！ 吃完饭，李建安召集两营军头集合，一起规划壕沟路线。 按照众人的合力设计，壕沟从城墙两边开挖，画出一个半圆，在中间汇聚。 说干就干，两营人马开始从两边挖沟。 干了一个时辰，天色完全黑了，休息。 次日一早，吃过马肉，又开始挖。 朱八三正在监工，忽然发现中间位置，一大群难民排成一条线，开始从中间向两边挖沟。 朱八三大喜，急匆匆跑过来，发现李建安正在指挥。 朱八三笑道；“李哥，难民们身体行吗？” 李建安笑道；“吃了几顿马肉，都说挺好。难民们听说要防范鞑子，都主动要求来挖沟，我挑了八百精壮的。” 哈哈哈，朱八三乐开了花；“这些工具是哪里来的？” 李建安笑道；“马车上有的是。你那边缺不缺？” 朱八三笑道；“不缺。李哥，晚上我再给你送几车马肉，咱们让难民吃饱，吃好。” 李建安笑道；“行，少送两车，我那边还有呢。” 挖了一个白天，一里长的壕沟成形了，宽一丈，深半丈。 次日，又挖了一天，宽一丈，深一丈。 文登营累惨了，有些干不动了，朱八三觉得可以了。 李建安让文登营休息，带领海湾营和难民队连夜奋战，又加深三尺。 朱八三睡得像死猪一样，等他次日醒来时，大惊失色，壕沟又加深三尺！ 更加奇怪的是，壕沟加深了，旁边的新土却没有变多，反而变少了。 朱八三问陆把总；“老陆，怎么回事？” 陆把总道；“李大人昨晚带人干到后半夜，又加深三尺。大人睡得太香甜，我就没告诉你。” “哦——”朱八三皱起眉头；“怎么上面的土变少了？” 哈哈哈，陆把总嬉笑起来；“李大人带人，把护城沟给填平了！” 啊？朱八三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第55章 八旗围城!壕沟据守 朱八三目瞪口呆！他有点难以置信，李建安疯了吗，去惹那个油盐不进的陈县令？ 朱八三甩开身体跑过去，果然，护城沟被填平了！没了！ 哈哈哈，朱八三大笑起来，乐得前俯后仰的；“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还是我李哥有办法！” 哈哈哈，陆把总笑道；“昨晚陈县令来看了，气得脸都白了，吹胡子瞪眼的，可招笑了。” 哈哈哈，朱八三乐不可支；“李大人太有意思了，鬼点子真多。” 早上吃完饭，李建安本来还想加固大壕沟，可是探马来报，有鞑子探哨过来了。 李建安决定休息，以逸待劳，让将士们保持最佳体能。 上午过后，不断有鞑子的探哨来这边窥探。 李建安和朱八三开始布阵。 按照李建安的建议，海湾营在壕沟前面，文登营在海湾营后面。 高大胆率领大铳队，将一百辆盾车沿着大壕沟排开。因为壕沟有一里多，盾车之间隔着一个空位。 中午过后，西边烟尘泛起，鞑子的大队人马到了。 鞑子说来就来，五六百骑兵在前开路，中间白花花一大片俘虏，少说有一万人！ 然后是牲口群，最后是几百辆大车。 当当当！城门楼上，有衙役敲响梆子。 陈县令立刻带领文武官吏，来到城门楼上。 所谓登高望远，当看见大片大片的鞑子兵时，滨州的大小官吏吓得脸色惨白，目瞪口呆。 崔县丞吓慌了，大喊大叫起来；“这下完了！都怪那两个王八蛋！这两个挨千刀的，把鞑子兵都引过来了！” 陈县令恼恨；“你鬼号什么！安静点！” 崔县丞吓得浑身发抖，立刻闭嘴了。 陈县令看向旁边两门城防炮，那是两门灭虏炮，三百斤一尊。 不过因为风吹日晒，年久失修，两门灭虏炮锈迹斑斑，显得非常破烂。 陈县令看着生气，喝问老炮手；“你这两门破烂炮，到底能不能打？” 老炮手吓得大惊，立刻拍胸脯保证；“能打！肯定能打！前年闹闻香教的时候，我亲自打过！” “前年打过，这两年打过没有？”陈县令喝问。 “这个……”老炮手支支吾吾起来；“打是肯定能打，就是年头久了，炮膛有些松了，能打多远不好说了。” 陈县令指着下面；“能不能打过他们的大壕沟？” 老炮手支支吾吾的；“按理说应该可以，八成，没准，差不多吧。” 陈县令脸色阴沉，真想一刀宰了老炮手。他明白了，炮弹也许能越过大壕沟，也许会打在自己人头上。 陈县令瞪着几个炮手，阴狠狠说道；“先留着你们几条狗命，一会给我好好表现。差事干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炮手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陈县令是出了名的酷吏，干别的不行，整人可是一把好手。 老炮手慌了，叫嚷起来；“快，再擦一擦，上点油。” 几个炮手忙活起来。 下面，鞑子骑兵已经来到壕沟120步开外，马队停下来。 为首之人正是扬古利，索拉旺就在他身边。 扬古利坐在马上，避开阳光，仔细凝望明军阵地。 明军不足千人，分前后两营。 头前一营身披钢盔钢甲，手持斑鸠大铳，威武雄壮，气势很强！ 扬古利身旁，催领纳哈赤说道；“主子，看来的确是京营的人马，有可能就是狗皇帝的虎贲军。” 扬古利连连点头；“不错，应该就京营的。” 明朝军队，以九边最为精锐，但是论装备，还是京营最豪华。 京营中不仅有斑鸠铳，还有鲁密铳，自生火铳，九头鸟，鹰扬炮。 京营装备虽然最好，但是战斗力不行。因为京营中有大量皇亲勋贵，很多人连马都不会骑，只会喝兵血捞银子。 扬古利感到奇怪，京营不在北京保护狗皇帝，跑来山东干什么？ 这时候，探马跑过后，大喝；“主子！奴才看过了，壕沟挖了一圈，没有空子。” “知道了。”扬古利仔细打量壕沟。 大壕沟有一丈宽，只是看不出深浅。 扬古利作战经验丰富，他仔细打量壕沟里面的土堆，估计壕沟最多一丈深。 做出这个判断，扬古利还有依据，那就是时间。 以明军的数量和工具，能在两天之内挖出一丈深，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扬古利久经沙场，知道眼见为实的道理。 “下马！”扬古利一声大喝。 哗啦啦，几百骑兵翻身下马。 “纳哈赤！”扬古利一声大喝。 “奴才在！”矮壮的纳哈赤单膝跪地。 扬古利道；“去看看壕沟有多深？” “嗻！”纳哈赤答应一声，起身去后面了。 明军阵列中，海湾营严阵以待。 李建安站在马车上，寻望着对面。 索拉旺指着李建安；“昂邦阿玛，就是那个人！” 扬古利仔细寻望，看不清相貌，感觉是个年轻人。 这时候，纳哈赤带来一个男奴隶。 男奴隶身材高大，胖乎乎的。他身上光溜溜没穿衣服，只有绑绳。 男奴隶显然是个土财主，吓哭了；“你们要干什么？我家里有钱，你们把我放回去，我爹……” 啪！纳哈赤扇他一个耳光；“老实点！不然弄死你！” 土财主吓住了，不敢出声了。 纳哈赤穿着三层盔甲，整理一番，抽出腰刀；“主子！奴才出发了。” “去吧。”扬古利道。 纳哈赤是正黄旗出了名的勇士，久经沙场，能征善战。由他亲自去，扬古利是放心的。 纳哈赤一手持刀，一手抓着土财主绑绳，推搡土财主向前。 有了肥大的“人肉盾牌”，纳哈赤只要靠近壕沟，就能看清有多深。 明军阵内，高大胆一声大喝；“上大铳！” 一百大铳手纷纷架起斑鸠铳，卡死在盾车上。 纳哈赤满不在乎，很快走进60步内。 李建安跳下马车，来到阵前；“独眼龙？” “我在呢！”旁边的独眼龙端着心爱的斑鸠铳，正在瞄准。 整个大铳队，独眼龙的枪法是最准的。他时刻关注着纳哈赤和“肉盾”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瞄准。 纳哈赤似乎感觉到了，进入50步内，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矮壮的身躯躲在“肉盾”后面，几乎完全挡住了。 独眼龙找不到机会，只好干着急。 李建安看向旁边钢刀队；“准备板桥！” 第56章 独眼龙;独领风骚的一枪 “准备板桥！” “是！”胡大山答应一声。 钢刀队早就准备了木板桥，只要往壕沟上一扔，就能冲过去。 李建安打算好了，如果纳哈赤再靠近，他要派人冲过去。 不过，冲过去的结果可能是纳哈赤杀人质，然后逃脱。那也顾不上了。 鞑子军阵那边，扬古利一声吆喝；“神弓手！” 神弓手就是弓箭手中的佼佼者，都是从步甲兵中选出来的。 一百个神弓手上前十步，一个个扎稳马步，搭箭在弦。他们用的不是骑弓，而是十二力的步弓，威力惊人！ 扬古利想好了，对方敢放人出来，就是一顿乱射。 铁和尚见纳哈赤越来越近，有些着急；“干脆一块打铳，一块打死算了！” “住口！别打扰大人和独眼龙！”高大胆呵斥他。 嘭！忽然一声爆响！独眼龙打铳了！ 哇——全场震惊！一片哗然！ 钢弹贴着纳哈赤的丑脸飞过去，打丢了！ 纳哈赤吓得心惊胆颤，浑身发抖。他恼羞成怒了，抓紧土财主，腰刀一挑，土财主的耳朵飞出去！ 啊！啊！土财主狼哭鬼嚎，吓尿了。 哈哈哈，后面鞑子兵一片嬉笑。 扬古利也笑了，这些伪善的明狗子，就会假仁假义。 大明朝廷明面上讲究爱民如子，武将如果伤害无辜，会有言官弹劾。 明朝的言官是最凶猛的，他们往往高举大义，讲究“礼法”，让皇帝和文武百官畏首畏尾，焦头烂额。 言官很多人都是理想主义者，他们的对立面是宦官和皇帝，哪怕魏忠贤权势滔天时，还是有言官弹劾他，当众骂他。 很多言官被魏忠贤弄死了，言官们不怕，就是有这一份“钢骨” 就像现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城墙上还有陈县令等人，如果武将敢“胡作非为”，将是人生污点，官路就完了。 哈哈哈，纳哈赤狂笑着，押着“肉盾”，不断逼近，已经进入40步内。 “来呀！打铳啊！你们这些明狗子！你们的斑鸠铳不是牛逼嘛！打老子啊！”纳哈赤叫嚣着，躲在身后，步步进逼。 如果再靠近，进入30步内，很可能被他看见壕沟底部。 就在将士们急切的时候，李建安忽然举起佩刀，一声大喝；“预备——”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纳哈赤笑不出来了，这是要干什么？要全部打铳吗？ 说好的爱民如子呢？说好的瞻前顾后呢？ 你是什么大明武将，难道不怕言官弹劾吗？ 扬古利也慌了，什么情况？这个青年将领，难道要通杀吗？ 他以后不想升官了？不怕朝廷治罪吗？ 扬古利感到提心吊胆，心惊肉跳。 纳哈赤是他手下数一数二的勇士，战力强悍，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牺牲啊！ 女真人口单薄，男丁不足十万，能上战场的八旗才六七万，可不敢这么浪费啊！ 像纳哈赤这样的勇士，需要从小培养，还要多年的战斗历练，用他的命换一条奴隶的命，简直就是赔大了！ 扬古利气急败坏，大喊大叫；“狗日的明狗子，你们不怕言官弹劾嘛！” 距离远，李建安根本听不清他喊什么，也不在乎。 一百大铳手瞄准“肉盾”和纳哈赤，只等李建安一声令下。 就在李建安准备下令通杀时，忽然一声爆响！ 嘭！众人大惊失色！还以为是谁走火了？ 再看过去，纳哈赤脑袋爆裂，仰摔倒地！ 哇——全场震惊！一片哗然！ “好！”“漂亮！”“打得好！”“干死他个狗鞑子！” 将士们一片欢腾，乐开了花。 独眼龙站起身来，横着脑袋，咧嘴笑了。 哈哈哈，独眼龙感觉自己太牛逼了！他吹了吹铳管里的白烟，大声笑道；“他妈的！敢跟我猖狂！真以为我打不到他！我第一枪是为了让他往左边偏，就是为了第二枪直接爆头！”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不管独眼龙是不是吹牛逼，现在必须捧他一句，笑道；“行！你小子厉害！记一次大功！赏银五十两！” 欧——！将士们欢呼起来，乐开了花。 扬古利感到一阵心疼，纳哈赤死得太冤了！太惨了！ 鞑子兵一个个蔫了，气势上输了一阵。一些鞑子兵不服不忿，恶狠狠瞪着明军，咬牙切齿的。 “肉盾”土财主被崩了一脸血，已经完全吓傻了。他浑身发抖着，想往明军这边走，可是双腿直哆嗦，迈不开步。 高大胆向他呼喊；“别哭了！快跑过来！” 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土财主，立刻清醒了，甩开身体向明军跑过来。他到了壕沟前，本来想慢慢爬下去，结果脚下一软，直接掉进壕沟里。 哈哈哈，将士们一阵嬉笑。 李建安神情一惊，似乎想到什么。他急忙冲上去，蹲在壕沟边伸手；“这边！我拉你上来！” 土财主爬起来，发现在李建安身下，壕沟底部有凸起的台阶。他哭哭啼啼的，走上台阶，伸手去够李建安。 李建安拉住他的手臂，将土财主拉上来。 李建安道；“二狗子，带这位老爷去难民营那边，找件衣服。” “是。”二狗子应了。 土财主点头哈腰的；“多谢将爷！多谢将爷！”他跟着二狗子去后面了。 对面清军阵地，扬古利阴险地笑了；“年轻人，你还是上当了！” 其实纳哈赤死后，扬古利完全可以让弓箭手放箭，土财主没有盔甲，射杀他玩一样。 扬古利没有这样做，是一个阴谋诡计。 土财主跳进壕沟里，只要有人伸手去拉他，就可以根据土财主的身高，判断出壕沟的深浅。 现在，扬古利确认了，壕沟不足一丈深！ 原本扬古利就通过新土判断过了，现在，他再也没有丝毫怀疑了。 明军阵地这边，将士们还在兴奋着，谈论着独眼龙的枪法。 李建安为了打击鞑子气势，大声笑道；“兄弟们！给我喊！让他们再来十个！大伙笑着喊！” 哈哈哈，海湾营将士们大笑起来。 “再来十个！再来十个啊！” 有些将士们主动加戏，站起来大喊大叫；“狗鞑子！有本事你们过来啊！爷爷请你们吃钢豆！” “过来啊！有胆子你们过来啊！” 将士们骂骂咧咧的，主动挑衅。 鞑子们气得暴跳如雷，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痛快！看把狗鞑子气得，一个个抓耳挠腮的，跟他妈跳马猴子似的！” 哈哈哈，文登营一片哄堂大笑…… 第57章 最强白甲兵!最惨被屠杀 鞑子阵前，扬古利气得浑身发抖，一声大喝；“阿布克！” “奴才在！”阿布克单膝跪地。 扬古利道；“去后面，准备一百套“图其萨”，奴隶要高大的。” “嗻！”阿布克应了，跑去后面准备。 “图其萨”是满语，是一种双头枷的名称。 原本“图其萨”是一种刑具，后来多用来攻城了。 不一会，阿布克带人押来两百男奴隶。 两百个赤身裸体的奴隶，身材都很高大。他们每两个人，顶着一副“图其萨”。 这是一种方形的双头枷，一大块厚重的木板，掏出两个窟窿。两个奴隶露出脑袋，用四个肩膀扛着“图其萨” 女真是山民，没有统一的时候分成许多小部落，部落之间总是相互征伐。 他们的山城非常矮小，攻城的时候，由两个男人扛着“图其萨”靠在土墙上。 后面冲锋的人，一跃跳到“图其萨”上面，两个男人往上一顶，冲锋兵就上去了。 扬古利决定利用“图其萨”，攻破明军防线。 扬古利的计划是这样的，派出精锐的68个白甲兵，驱赶两百个奴隶顶着“图其萨”。 奴隶们跑在前面，明军没办法打铳。 等到了壕沟前，奴隶们被迫跳下去。后面跟着的白甲兵，踩着“图其萨”一跳，直接冲入明军阵列，然后大杀四方。 最后，勇士们一拥而上，已经混乱的明军防线，根本不堪一击！ 虽然明军有白钢战甲，不过扬古利坚信，在血腥肉搏中，明军根本不是白甲兵的对手。 白甲兵都是从小训练，久经沙场的精锐，根本不是这些明军可以抵挡的！ 其实扬古利的这份自信是有道理的。 以海湾营钢刀队的搏杀能力，哪怕有白钢战甲加持，也不一定能胜过白甲兵。 之前谭泰的骑兵冲锋，钢刀队能反杀鞑子兵，主要是占了几个便宜，一个是人数，70打20，另一个就是，当时的鞑子兵是没有盾牌的。 骑兵冲锋不带盾牌，所以搏杀时就处在劣势了。 扬古利坚信，明军哪怕有白钢战甲，也挡不住自己精锐的白甲兵！ 明军阵列中，李建安看着那些奴隶和“图其萨”，陷入困惑，不明白是什么套路。 司徒豹凑近一步，说道；“大人，那是“图其萨”，原本是刑具，后来用来攻城。鞑子的计划是把奴隶赶进壕沟，然后踩着双头枷跳过来。” 李建安皱起眉头；“我有点没明白，他们怎么保证奴隶一定是站立的。如果奴隶跳进壕沟中，里倒歪斜了，或者蹲下来，他们怎么办？” 司徒豹道；“奴隶们不会蹲下，会保持站立姿势。” “为何？”李建安问。 司徒豹道；“这是一种本能。“图其萨”的样式，奴隶们保持站立才最舒服。通常跳进壕沟中，奴隶们本能地感到害怕，会保持站立。因为站立才有逃生的机会。” “这是鞑子在数次实战中掌握的人性。哪怕有奴隶摔倒，他们也不怕，因为鞑子兵比奴隶人数少，总有“图其萨”可以踩。” 李建安点了点头；“那有什么办法吗？” 司徒豹笑了；“大人说笑了。狗鞑子已经中了大人的妙计，您配合演戏就行了。” 哈哈哈，李建安有些得意地笑了。 对面，鞑子军阵开始动了。 68个白甲兵拿着铁皮盾和腰刀，开始驱赶二百奴隶。 奴隶们在惊慌中，开始向明军阵地这边走来。 这一次，扬古利可谓赌上家底。他已经失去一个牛录，剩下的四个牛录中，一共就68个白甲兵，全部押上了！ 除了全部白甲兵，索拉旺报仇心切，主动请缨。扬古利派他担任统领，带领68个白甲兵，催逼过来。 索拉旺拿着铁皮盾和腰刀，眼里充满仇恨，心想；“阿玛，我一定给你报仇，杀光这些尼堪（汉人）！” 高大胆一声大喝；“架铳！” 一百大铳手齐刷刷架铳，卡位，却无法瞄准。 白甲兵都在奴隶身后，根本瞄不到。 索拉旺在后面叫喊着；“打奴隶！跑起来！” 鞑子兵用腰刀拍打奴隶，奴隶们连声痛叫，开始奔跑起来。 69个白甲兵呲哇乱叫着，追打奴隶，越跑越快，越打越狠！ 奴隶们害怕被打被杀，狼哭鬼嚎着，向明军壕沟冲过来！ 李建安跳上马车，举起佩刀，高声大喝；“预备——瞄准大腿！” 所有人大惊失色，难道李建安真的要射杀难民？ 大铳手纷纷瞄准奴隶们的大腿。 城门楼上，陈县令等人提心吊胆，目瞪口呆。李建安这个武夫，难道疯了吗？ 射杀难民，那是要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的！ 眼看奴隶们已经冲到近前，李建安满脸犹豫激愤，却没有斩下佩刀。 奴隶们大喜过望，一双双跳进大壕沟中！ 奴隶们欢喜，索拉旺和白甲兵更欢喜！ 这就成功了吗？这帮软弱的明狗子，真是不堪一击啊！ 白甲兵们怪叫着，疯狂驱赶奴隶。 一双双奴隶跳进壕沟中，果然大部分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然而索拉旺等人冲到近前，正准备踩着奴隶跳跃壕沟时，所有白甲兵都傻眼了！ 壕沟太深了！超过一丈三尺！ 一丈三尺啊！比预计的整整深了三尺！ 那些奴隶在壕沟里，都成了小矮人。哪怕踩到他们的“图其萨”上，距离对面壕沟还差着一人多高！ 一人多高啊！别说跳了，爬都不一定能爬上去！ 当然，明军不会给你爬上去的机会！ 所有白甲兵都傻眼了，急忙停住脚步，一时之间心寒胆颤，吓得惊慌失措。 李建安斩落佩刀；“放————” 嘭嘭嘭！头一排斑鸠铳响了！ 距离太近，69个白甲兵哪怕有铁皮盾，依然爆起一片血雾！血肉横飞！ 啊啊啊！69个白甲兵直接倒下四十人！ 剩下的三十人哭爹喊娘，转身就跑！ “换排！”高大胆大喝。 头一排大铳队急忙撤下，第二排顶上去，卡位。 李建安等了两秒钟，一声大喝；“放————” 嘭嘭嘭！一百颗钢弹飞出去！ 30个白甲兵刚跑出十几步，后背对着明军，没有盾牌保护！ 啪啪啪！一片血雾爆起，20多白甲兵被打爆！ 只有三个白甲兵幸免于难，狼哭鬼嚎，屁滚尿流，向鞑子军阵跑去。 “好！”“好！” 第58章 哭了!打哭了!鞑子崩溃大哭 “好！”“好！”“漂亮！”“过瘾啊！” 哈哈哈，明军将士们放声大笑，乐开了花。 这帮狗鞑子，智商也不行啊！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玩命冲啊！ 哈哈哈，李建安乐开了花，好不得意。 司徒豹拱手笑道；“大人英明，属下佩服！” 哈哈哈，李建安太高兴了，乐得脸蛋都有些红了。 对面鞑子军阵，几百鞑子兵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扬古利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看着狼狈跑回来的三人，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不跳过去啊？ 剧烈的心痛让扬古利无法呼吸，让他痛心疾首！ 扬古利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我的白甲兵啊！我的勇士们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扬古利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泪流满面。 扬古利已经失去一个牛录，少了两成战力。如今精锐的白甲兵丧失殆尽，又少了三成战力。 他这个甲喇，少了一半战力，等于打残了！ 女真人口本来就少，何况精锐的白甲兵。损失这么惨重，哪怕扬古利是皇太极的亲信，皇太极都要治他的罪！ 扬古利身边，几百鞑子兵一个个面沉似水，跟死了爹似的，刚才的嚣张气焰完全没了。 军心动荡！ 城门楼上，陈县令等人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下面，心中震撼不已！ 海湾营这帮人，太猛了！太残暴了！ 那些斑鸠大铳，威力太横了！直接把人打爆啊！这玩意谁受得了啊！ 难怪需要卡在盾车上，这玩意要是端着打放，后坐力能把人顶飞了！ “好！”“好！”“打得好！”“狗日的鞑子，这下老实了！” 哈哈哈，城墙上官吏和衙役们笑开了花。 鞑子兵受挫，他们比海湾营还开心。海湾营败了，他们城里的一家老小，命运可就悲惨了。 那一万多光屁股的奴隶，让城里人对鞑子充满愤恨！他们可不想当奴隶！ 哈哈哈，陈县令笑了；“那个姓李的，我还真小瞧他了，真有几下子！” 崔县丞笑道；“还是大人指挥得好。没有大人高瞻远瞩，居中调度，他们也打不出这样的好成绩。” 哈哈哈，陈县令笑了，瞟了崔县丞一眼。 两个人眼神一碰，立刻就明白了。 在他们滨州城的军功，肯定要给他们算上一笔。 明军阵中，朱八三乐开了花，原本抵抗一个甲喇的鞑子兵，让他还有点心虚。 现在好了，朱八三是完全自信了！ 李建安这小子，太能打了！ 竟然把虏酋打哭了！ 扬古利的哭声太惨烈，连明军这边都听见了。 哈哈哈，朱八三大笑起来，乐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文登营跟着笑了，有海湾营在前面，太有安全感了。 陆把总笑道；“大人，抢尸吗？” 朱八三惊醒了，急忙凑近两步；“李哥！让我们文登营出去抢尸吧？” 李建安笑了，文登营这帮家伙，干别的不行，收尸确实是一帮好手。 “抢吧。我给你掩护。”李建安笑道。 朱八三大喜，一声吆喝；“兄弟们！出去抢尸啦！” 轰——文登营当时就炸了！ 一百刀牌手抬着几个板桥，立刻在壕沟上架好，直接冲出去。 索拉旺满身是血，还没有死透。他哽咽着，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啊？”索拉旺嘶咽着，泣血不止。 文登营的刀牌手冲过来，见他没死透，直接一刀割喉了。 一百刀牌手，一个个背起尸体，就往回跑。 对面鞑子军阵，扬古利泪流满面，还在哭嚎着。 阿布克急了，大喝；“主子！他们在抢尸！怎么办？” 扬古利心乱如麻，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怎么办。 派人冲过去是不可能的，对面的斑鸠铳太残暴！ 阿布克大喝；“要不放箭吧？” “放，放吧。”扬古利心虚胆颤，都有些不自信了。 “放箭！放箭！”阿布克吆喝着。 前面神弓手纷纷放箭。 一片箭雨飞过去。 不过距离远，杀伤力不强。 文登营都是背着尸体，身上还有两层盔甲，根本伤不到。 李建安大喝；“自由射击！” 有些大铳队被挡了视线，有些没有。 大铳手开始自由射击，打击对面神弓手。 嘭！嘭！嘭！一声声爆响！ 对面神弓手接二连三中弹，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 神弓手都是步甲兵，只有一层甲 因为距离远，钢弹虽然能打穿一层甲，可是无法射穿身体。 几个神弓手都是重伤，只有两个倒霉蛋脑袋中枪，直接爆头了！ 又吃亏了！扬古利哭嚎着；“别射了！退回来！” 神弓手们纷纷退回来，连带着大队人马都退了几步。 这时候，那三个逃回来的白甲兵，已经跑到扬古利身前。 三个白甲兵，有一个倒在地上，直接吐血，开始抽搐起来。 另一个泪流满面，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扬古利上前，抓起那个正常的，大喝；“为什么不跳过壕沟？你们为什么不跳过去？” 那个白甲兵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壕沟太深！超过一丈三尺，根本跳不过去！” 扬古利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算计好的，壕沟应该不到一丈啊！ 扬古利泪流满面，明白了，自己中了明朝小将的奸计！ 狗日的明狗子，打不过我们女真勇士，就会耍诈！ “我不服啊——”扬古利仰天长啸，泪流不止。他忽然抽出腰刀，就要抹脖子！ “主子！”阿布克急忙拉住扬古利；“主子！不要啊！奴才们不能没有您啊！” 扬古利挣扎着；“你放开我！我害死这么多勇士，害得正黄旗损失惨重。我没脸面见皇上啊！让我死了得了！你们都不要拦我！” 扬古利哭嚎着，看了看几个没有拦他的牛录章京；“都不要拦我！让我以死谢罪！” 几个牛录章京正心疼的滴血，听了扬古利这话，只好冲上来，阻拦扬古利。 “主子！您不能啊！” “都是明狗子奸诈！不能怪您啊！” “胜败乃兵家常事。” “乌云遮不住太阳，高山断不了流水！主子，您是巴图鲁！咱们早晚能扳回来！” 扬古利并非真的要自杀，主要是怕皇太极怪罪，先做出一个姿态。 他抽泣着，看了看几人，就坡下驴；“我心乱如麻，今天别打了，退兵五里，先安营扎寨吧。” “嗻！”众人齐声应了。 第59章 别跑啊!再来一百人头 明军那边，文登营已经把尸体都背回来。本来尸体就在壕沟附近，太方便了！ 哈哈哈，朱八三乐开了花，自己这边一个人没损失，又赚大发了！ 呜————清军阵中传来海螺声。他们用海螺当号角。 “退了！”“退兵了！” 果然，清军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始退去。 哈哈哈，李建安等将领们大笑起来。 将士们一个个站起身来，欢呼雀跃！ 李建安大喝；“兄弟们！跟我喊！别跑啊！再来一百个人头！” 哈哈哈，将士们笑成一片。 两营将士们，跟着李建安开始呼唤；“狗鞑子！别跑啊！再来一百人头！” 近千人的呼喊声是巨大的，哪怕鞑子兵已经退到半里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鞑子兵一个个垂头丧气，有的怒不可遏！ 军心动荡，士气低落。 扬古利只好下令快点走。 城墙上，陈县令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 鞑子退兵了，不管以后如何，今天算是一个大胜仗！ “这李将军可真厉害，打死那么多鞑子兵。” “这下他要升官发财了。咱们大明，还没赢过东虏鞑子呢！” “他现在是什么官位？” “这谁知道，估计最少是个守备。” 下面，朱八三乐开了花，对李建安笑道；“李哥，我数了一下，有六十多死鞑子，都是白甲兵，咱俩怎么分？” 李建安笑道；“老规矩，我要人头军功，你要盔甲财物，怎么样？” 朱八三大喜，乐得眉飞色舞。他假惺惺的，嬉笑起来；“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老是占李哥便宜。这样吧，我那边还有马肉，再给你送几车。” 李建安笑道；“行，你把人头和军牌留下，其他都搬走吧。” 朱八三急了；“李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不是说好了嘛，脏活累活都交给我。像硝制人头这种脏活累活，你就交给我吧！” “等我硝制好了，包装起来，连同军牌一块给你送回来。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行，那你都带走吧。” 朱八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太慌张，外面有些破烂盾牌和箭支，我再捡一捡。” “行，你去吧。”李建安笑道。 当下，朱八三带人过了板桥，又是一顿搜刮，就连打烂的破盾牌，都被抢光了。 如同蝗虫过境，很快外面除了血迹外，一根毛都不剩了。 文登营收获满满，朱八三带领将士们，高高兴兴回营了。 壕沟里还有二百难民，一个个顶着双头枷，没人帮忙根本上不来。 李建安让胡大山带人插下板桥，一双双难民爬上来。 难民们劫后余生，好多人喜极而泣，对李建安和海湾营千恩万谢。 李建安发现一个现象，这批难民的身材真高啊！ 其实这并非偶然，在整个东亚，山东人的平均身高是数一数二的。 而济南府，又是山东人中最高的。 鞑子兵在选择冲阵奴隶时，又特意选择身高体壮的，所以这批难民的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 这种身高在明朝绝对是最佳兵员啊！ 于是李建安心里暗喜，对这批难民格外热情。他亲自带人帮难民们解开双头枷，然后带领难民去难民营，分发衣物。 难民们喜出望外，都说李建安就是一个“活菩萨” 安顿好了二百难民，李建安下令做饭。 朱八三派人送来几车马肉，全部下锅了。 文登营那边，60多白甲兵的尸体，每人三层甲，一共扒下二百套盔甲。 朱八三乐开了花，分配下去了。 文登营的穷鬼们乐疯了，一个个眉飞色舞，欢天喜地。 原本文登营四百多人，只有二百五十套盔甲，大部分还是破皮甲。 如今几天的功夫，文登营四百多人全员披甲，其中三百人，有了双层甲！ 这几百套盔甲穿上身，让文登营的实力暴涨一倍多！ 马肉煮好了，两营将士们大吃大喝，欢声笑语。 李建安宣布，海湾营每人再加十两赏银！ 吼！将士们一片欢呼！ 难民营那边，两千难民一个个狼吞虎咽，充满生的欲望。 不一会，城门忽然开了，出来一辆马车。 原来是崔县丞送来一些酒肉，来劳军了。 李建安和朱八三正在一起吃饭，急忙迎过去。 崔县丞笑开了花；“两位将军，这次咱们共抗鞑虏，大获全胜，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朱八三鼻子没气歪了；“嘿呀！我老朱的脸皮就够厚了，你们的脸皮竟然比我还厚！” “什么共抗鞑虏，你干毛了！你们放过一枪一炮嘛！” “大获全胜是谁的功劳！都是我李哥智勇双全，力挽狂澜！” “你们干什么了！” “当初我们要进城的时候，你们说什么了？” “现在看我们收获军功了，就开始咱们了。” “谁跟你是咱们！” “要不说你们这些文臣，就没一个好东西！” 朱八三本来还想骂，见崔县丞脸色太难看，只好不说了。 崔县丞满脸尴尬，当着众人的面，实在是太难堪了。 无可奈何，崔县丞只好强行解尬，硬笑道；“过去的事不说了，我和陈县令准备了酒肉，犒劳三军。两位将军接收一下吧。” “不要！”朱八三喝道；“我们有酒有肉，正大吃大喝呢，谁要你的酒肉。” 朱八三说话时，大嘴巴撇起来，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他现在发达了，可不是前几天请粮时的样子了。 崔县丞气愤，心想；“这个小人，前几天请粮的时候，一副凄惨相。这才几天啊，连酒肉都不要了！看把你狂的！你个小人得志！我不理你！” 崔县丞转向李建安，笑道；“李将军，这次我们滨州城能够转危为安，多亏了将军居功至伟。这些酒肉，还请将军接收一些。多少是我们陈大人的一点心意。” 李建安笑道；“肉就不要了，我们这边马肉都吃不完。把酒卸下来就行。” 朱八三大惊，不明白李建安是何用意？ 第60章 狗鞑子想玩阴谋诡计? 崔县丞大喜过望，急忙让衙役把酒卸下来，放在地上。 崔县丞向李建安作揖，笑道；“李将军，陈大人特意备了薄酒，想请二位晚上欢庆一杯。” 李建安道；“今晚事情多，就先不去了。明天中午我一定进城，如何？” 崔县丞大喜，乐开了花；“那下官先回去复命了。” 崔县丞带着车马进城了。 朱八三对李建安道；“李哥，这对县官没一个好货，他们明摆着想分润军功，你怎么还搭理他们？” 李建安道；“若是以我的性格，当然不愿理他们。只是你我身负几千条性命，不可意气用事。” “这些小人，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小人成事不足，坏事却绰绰有余。咱们这边许多难民，还需要他们，不便和他们交恶。” “另外，明天我要登上城门楼，才能看清鞑子那边的动向。” 朱八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只是这样的话，少不了要分他们一些军功。” 李建安笑道；“我这边军功足够了，分他们一些无所谓的。” 朱八三震惊了；“哎呀李哥！要不说您是干大事的人呢！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就您这气魄，您这胸怀，您这高度！佩服，我老朱是真佩服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少给我忽悠。回去看着点首级，别给我弄散架了。” 朱八三笑道；“放心吧，我那边有手艺人。我这就回去看着。” 朱八三说完，带人回去了。 傍晚时分，朱八三亲自带人送来首级。 满满一车首级，全部硝制好了。 李建安看了看，确实不错，有些被打烂的首级，还用铁丝嵌合了。 李建安笑道；“不错，这活干的漂亮。” 哈哈哈，朱八三高兴了，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那是，做人不能要一头没一头。我老朱干别的不行，干点脏活累活，绝对是把好手。”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李建安接受了首级和军牌，还有几面小令旗。 晚间，清军在五里外安营扎寨，一晚上都灯火通明，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建安布置好守夜，穿着衣服眯了一会。 次日一早，清军那边没什么动静。 李建安正要吃早饭，崔县丞又来请。 李建安让他们在城门楼摆酒，这就过去。 崔县丞欢欢喜喜回去了。 等到上午，李建安见清军没动静，让张麻子包了十颗人头，准备送给陈县令。 十颗首级算一个军功，官升一级，这份大礼足够了。 李建安带上司徒豹，一块去找朱八三。 朱八三带上陆把总，一行八人进入城门，上楼赴宴。 八人来到城门楼上，陈县令等几个官吏已经摆开席面，等候多时了。 双方见礼，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 陈县令几人的眼神，始终离不开张麻子背后的麻袋。 陈县令笑道；“前几日咱们之间有些误会，都是为国朝效力，理应守望相助，共御鞑虏，保境安民。” 陈县令说话时，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张麻子的麻袋。 李建安笑道；“陈大人说的是。昨天能够击退鞑虏，陈大人也是一份功劳。张麻子，打开袋子。” “是！”张麻子把麻袋放椅子上，当众打开。 哇——众人露出惊惧又贪婪的神色，都是鞑子首级！ 李建安笑道；“一共十颗，够一个军功了。” 陈县令捶胸顿足，脸都笑歪了；“哎呦！李老弟，你这也太客气了。你说，这叫我如何是好？” “这样吧，一会吃完饭，我送你们十万斤粮食，都是去年的好粮食。” 李建安笑道；“多谢陈大人，粮食不着急。我想先看看鞑子的营盘。” 陈县令笑道；“不如先吃饭吧，免得菜凉了。” 李建安笑道；“老朱，你陪几位大人先吃着，我看看就来。” “好勒！”朱八三招呼几位官吏，笑道；“几位大人咱们先入席。” 陈县令笑道；“那你们先吃，我陪李将军看看。” 崔县丞等人哪里敢，纷纷笑称不着急。 于是众人来到城门楼边上，寻望远处清军大营。 六七里的距离，能看清大概轮廓，但是看不清细节。 李建安感觉清军忙忙碌碌的，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 陈县令道；“昨晚他们就忙忙碌碌的，一晚上没消停，好像在打造什么器械。老铁炮，你的千里镜呢？” 那个老炮手外号老铁炮，急忙从怀里掏出千里镜，递给陈县令。 陈县令递给李建安，笑道；“用这个看。” 李建安大喜，没想到还有这种“高级货” 千里镜传入中土已经十多年。 就在去年，大学士徐光启奏请崇祯皇帝，在钦天监安置了三台天文望远镜。 崇祯皇帝还曾亲自观测天文，看到月球，并接受地球是圆形的说法。 现在运河沿线的船主们，没有一把“荷兰管”在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跑船的。 滨州这边离运河不远，有几把千里镜很正常。 李建安接过千里镜，打开来看过去。 清军大营那边，看得清清楚楚。 很多鞑子们忙忙碌碌的，指挥奴隶扛着一根根大木方子。 李建安想看到里面，可惜狗鞑子有意挡住了，帐篷后面看不到。 李建安将千里镜递给司徒豹；“你来看看。” “谢大人。”司徒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色有些忧郁。 “我也看看。”朱八三抢过来，跟着看。 李建安看着司徒豹；“怎么样？” 司徒豹道；“如果我没猜错，鞑子兵昨晚是不是四处拆房了？” 崔县丞大惊；“是啊！没错！昨晚那边几个村子，都有火光晃来晃去，今早一看，房子都毁了。还好百姓早跑了，不然又是家破人亡。” 司徒豹道；“鞑子兵拆来房梁，应该在制作长头车。” 众人大惊失色，恍然大悟！ 长头车没什么稀奇，就是平板车。 只是长头车比平板车要长很多。 一般来说，鞑子兵用长头车攻打土城。 把长头车推到城下，让车头翘起来靠在墙头，然后卡死下面。 这样长板车就成了一个斜坡。 士兵顺着车板跑上去，就可以攻城了。 扬古利带领鞑子制作长头车，当然不是为了攻城，而是为了跨越壕沟。 众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不免担心起来。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众人一惊，难道他有妙计？ 李建安笑道；“大伙不必担心，狗鞑子在做无用功，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众人似乎对李建安充满信心，见他这样自信，就放心了。 陈县令笑道；“李将军年轻有为，智勇双全，大伙就别操心了。来，咱们入席吧。” “来来来！”“入席了。” 第61章 偷袭!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来来来！”“入席了。” 当下，众人吃席，一番酒宴吃了半个时辰。 临走时，陈县令笑道；“李老弟，我这里有两门城防炮，这里用不上，借你一门。” 李建安明白陈县令的意思，城上一炮未发，将来报军功时不好说。只要自己借了炮，不管打没打中，都算是“兵合一处”了。 李建安笑道；“那好，我下面没有炮手，连炮手一块借了。” “那是自然！”陈县令对老铁炮道；“你带着你的几个人，搬下一尊大炮下去，帮着李将军一块杀敌。” “是！”老铁炮答应了。 当下，老铁炮招呼几个徒弟上来，一起搬铁炮。 三百斤的灭虏炮，四个人搬起来还有点费劲。 李建安让二狗子和张麻子帮忙，一行人把灭虏炮抬下来。 陈县令送到城门口，送一行人出城。 一行人来到阵前，李建安让老铁炮把灭虏炮架在壕沟边上。 老铁炮几个人忙活起来。 这时候，前面放哨的胡二刀跑回来；“大人！狗鞑子那边好像整队了！” 李建安道；“行了，回来吧。” 不一会，老铁炮几个将灭虏炮安装好了。 远处，烟尘泛起，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清军大队人马过来了！ 李建安高声大喝；“列队！准备迎敌！” 海湾营立刻整队，各自进入战斗位置。 文登营那边，乱哄哄起来，拿武器，穿盔甲。 朱八三大喊大叫，好一阵忙活。 老炮手问李建安；“将军，现在装不装炮？” “装啊！赶紧装！”李建安道。 老炮手吆喝起来；“装炮了！” 几个炮手立刻忙活起来，刷膛，倒药，装弹，夯实，火门。 一通忙活下来，两分钟过去了，还没弄好。 朱八三这边都带人上来了，老铁炮几个还在调整炮架。 李建安气得笑了；“老铁炮，你们这破炮能不能打响？” 老铁炮笑道；“打响没问题，就是打不远。” “不会炸膛吧？”李建安有些害怕，自己离得近，别死在自己人手里。 老铁炮嘿嘿笑了；“放心吧，安全，我放的火药少。” 李建安笑道；“那就好，不指望你们能打死几个鞑子，壮一壮声威就好。” “放心吧，没问题。”老铁炮笑道。 片刻，灭虏炮终于填装好了。 李建安大喜，抬头寻望，鞑子兵已经到达二里外。 这次鞑子兵没有骑马来，都是步兵，估计有六七百人。 李建安道；“老铁炮，把你的千里镜借我。” 老铁炮掏出来，小心翼翼递给李建安，笑道；“将爷，小心点，别摔坏了。” 李建安笑了；“那我不用了，还给你。” 老铁炮大惊失色；“没事没事，您用吧。” 李建安笑道；“其实我也有一个，我用我自己的吧。” 老铁炮大惊；“您也有一个？” “这有什么稀奇的。”李建安说着，在怀里一掏，果然掏出一把千里镜。 老铁炮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千里镜可是稀罕物，整个滨州城只有他自己有，没想到李建安也有。 老铁炮笑了；“大人真是富有。小的佩服。” 老炮手收回自己的千里镜，小心翼翼套上套子，收在怀里。 李建安打开千里镜，寻望鞑子行军。 鞑子兵几百人走成一片，中间藏着十辆大车。 如同司徒豹所料，那些大车都是长头车，头部长达一丈！ 头部长也就算了，后面还立着竖板，挂着棉被，可以当盾车使用。 有了这样的长头盾车，鞑子兵在后面推车进攻，就不怕斑鸠铳了。 鞑子兵可以直接把车推进壕沟，让车板挂着壕沟两边，形成板桥，直接冲过来！ 李建安冷笑；“阴险的狗鞑子，想得真美！” 城墙上，陈县令等人发现鞑子来了，正在指挥衙役们布防。 很快，鞑子兵进入一里地，双方能看清对方军阵了。 李建安问老铁炮；“还没进入射程吗？” 老铁炮大惊；“已经进入了。” “那为什么不开炮？”李建安问。 几个炮手大惊失色，感觉李建安的话不可思议。 老铁炮笑道；“大人，偷袭打炮不讲武德。” “另外，咱的炮装起来费时费力，打一炮就要散热，不如等一等再打。” “跟狗鞑子讲什么武道！”李建安生气；“不等了！现在就打一炮！” “是！”老铁炮招呼几个人。 几个人急忙各就各位。 老铁炮拿着火棍子，点燃火门！ 刺啦啦，轰—— 一声巨响！灭虏炮喷出火龙，一斤重的铁弹飞出去！ 正在行军中的鞑子兵，忽然听见巨响，都是吓得一愣。 炮弹落入军阵，打烂一个马甲兵！接着跳弹飞起，吓得鞑子兵狼哭鬼嚎，四散奔逃！ “炮子！”“炮子！” 扬古利吓得大惊失色，直接趴在地上。 鞑子兵趴倒一片！ “好！”“好！”“打得好！” 明军一片喝彩，将士们乐开了花。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城门楼上，陈县令几人乐开了花，滨州城总算开胡了。 扬古利从地上爬起来，听见那边的喝彩声，气得他咬牙切齿！ 狗日的明军，竟然搞偷袭！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可恶！可气！可恨！ 等着吧，等我大清的长头车过去，让你们乐极生悲，哭爹喊娘！ 扬古利大喝；“快起来！怕什么！该死的明军就一门小炮，快走！” 鞑子兵纷纷起身，加快速度。 很快，清军接近大壕沟，在120步停下来。 “展开阵列！”扬古利和几个牛录章京吆喝着。 清军展开阵列。 扬古利得意地冷笑起来，高声大喝；“长头车上前！” 一百个鞑子兵推着十辆长头车，慢慢向前。 长头车上有立着厚重的大门板，门板上还挂着大棉被，根本不怕斑鸠铳。 呵呵呵，扬古利得意地笑了，期待明军被吓傻的表情。 果然，明军将士们发现那些巨大的长头车，似乎有些惊慌。 哈哈哈，扬古利更加得意，看来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给明军来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建安大喝；“不必害怕！我早就知道！大伙听我号令！全营后退二十步！” 二十步就是三十米。 海湾营整个开始后退，压迫得朱八三和文登营也跟着后退。 扬古利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我从刚刚露出秘密武器，明军就有反应了？ 难道不是应该先观察一番，再考虑一番，或者商量一会吗？ 怎么直接就有动作了？ 明军阵线退后二十步，依然整齐划一，丝毫不乱。 扬古利又是大惊，难道对方早就知道长头车，已经规划好了？ 退后二十步，这又是什么打法？ 两阵对垒，哪有未战先退的？ 这是动摇军心的败招啊！ 阿布克激动了；“主子！明军吓破胆了，后退了！让奴才带人冲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等等！别急！” 第62章 鞑子心态崩了!明军骂人太骚气 “等等！别急！”扬古利有些不自信了，怀疑明军有底牌，肯定有阴谋！ 牛录章京伊尔登上前一步；“主子！消息走漏了！明军有诡计！” “什么诡计？”扬古利问。 伊尔登指着前面；“我们的盾车冲过去，可以在壕沟搭出板桥。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勇士们必须冲过板桥。” “这不废话嘛！肯定要冲过去杀敌啊！”扬古利道。 伊尔登道；“如果明军没有后退，勇士们冲过去就可以直接杀乱敌阵。” “现在，明军后退了。鸟铳对着板桥。” “勇士们过桥时，肯定要集中挤在一起，无法分散。” “那样的话，明军四面八方的鸟铳，弓箭，无需瞄准，只要对着板桥猛打就可以。” “如此这般，勇士们必然伤亡惨重！” 扬古利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冷汗都下来了！ 好险啊！差一点又中了诡计！ 那个明军小将，太阴险了！太狠毒了！太缺德了！ 他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幸亏我悬崖勒马，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扬古利为自己感到庆幸，忽然一声大喝；“吹号！收兵！” 周围鞑子们都听傻了，完全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几百人气势汹汹奔过来，还没开打呢，这就收兵了？ 什么情况？ 女真勇士啥时候这么窝囊了！ 呜——海螺声响起来。 几百人都听见了，一片哗然色变，军心动荡！ 扬古利也不管了，生怕李建安还有什么诡计，他大声吆喝起来；“后退！后退！收兵！收兵！” 几个牛录章京跟着呼喊起来。 几百鞑子兵搞不清状况，只好纷纷后退。 刚才还在气势汹汹的鞑子兵，潮水般退走。 明军将士们也傻眼了，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你们他妈逗我玩呢！ 这边都摆好阵势了，你来了就收兵？你逛街呢！ 李建安也有些意外，怎么不打了？ 李建安跳上马车，大喝；“兄弟们！给我骂！骂他八辈祖宗！这不耍人嘛！” 将士们高兴了，一个个跳上盾车，跳着脚大骂！ “狗鞑子！你们跑什么！” “王八蛋！刚来就跑啊！” “你们死不起啊！来了就跑！” “来啊！你们过来啊！再来一百个人头！” “你们这些腌臜杂碎，快给爷爷滚回来！” “回来！爷爷给你打出屎来！” “爷给你打出尿来！” “爷给你打吐血！打得你尿血喷粪！” 将士们污言秽语，一片谩骂。 城门楼上，陈县令几个文人掩面失笑，这些大头兵，骂起人来是真凶猛，真骚气啊！ 鞑子兵一个个气得脸色惨绿，有些脾气暴的，火冒三丈，真想回来干一仗。 只是清军军纪森严，没人敢违抗军令。 无可奈何，鞑子兵只好忍气吞声，灰头土脸地败走。 李建安喝问老铁炮；“炮弹装好没有？” 老铁炮几人正忙活着；“再等一下，一下下就可以了。” 李建安掏出一把碎银子扔过去；“给我快点！” 几个炮手兴奋了，立刻加快速度。 片刻，几个人忽然闪开；“可以了！” “放！”李建安大喝。 老铁炮直接点燃。 刺啦啦，轰—— 灭虏炮喷出火龙，铁弹飞射出去！ 鞑子兵听见炮声，一个个吓得狼哭鬼嚎，趴倒一片。 炮弹打飞了，直接从头顶飞过去。 哈哈哈，明军大阵爆发出一片笑声。 鞑子兵这个气啊！就没这么窝火过！来时挨一炮，走时挨一炮，闹了半天啥也没干，就挨炮了！ 扬古利叫嚷着；“别跟他们纠缠！我们快走！” 鞑子兵加快速度，灰溜溜逃走了。 清军回到大营，仍然气愤难平。有些人明面不敢说，私底下对扬古利非常不满。 扬古利正要召集几位牛录章京议事，忽然有探马跑过来。 那探马表情急切，显然有大事。 扬古利立刻召集几人进入大帐。 探马跪倒在地；“主子！南方有大量明军出现！” 啊？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扬古利急忙问；“是何方人马？探明了吗？” 探马说道；“明军由登莱巡抚杨文岳统帅，包括巡抚督标营杨超一部，登州总兵陈洪范一部，还有莱州副总兵金日观一部！三部人马号称三万，实数不祥。” 众人又惊又惧，脸色难看起来。 滨州城的明军还没对付，又来了“三万”明军。 扬古利愁眉紧锁；“号称三万，实数应该有几千。还有多少脚程？” 探马道；“五十里外，已经安营扎寨。” “再探！”扬古利喝道。 “嗻！”探马出去了。 扬古利见几个牛录章京惊慌失措，喝道；“不要慌！除了滨州城的京营，其他明军不堪一击。” 阿布克道；“主子说得没错，大伙不必担心。普通明军哪怕来个一万八千，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咱们甲喇以前打过一万明军，还不是摧枯拉朽一般。” 几个牛录章京听他这样说，稍微安稳一些，只是心里不踏实。 毕竟，白甲兵已经丧失殆尽了…… 第63章 杀良冒功?登莱诸将激辩 五十里外，登莱明军大营。 这一次山东兵马进京勤王，主要分两大主力。 第一主力由山东巡抚朱大典统领，沿着运河北上。 另一路主力，就是登莱巡抚杨文岳这一协。 如今合在杨文岳旗下的兵马，一共三支。 第一支是杨文岳的嫡系，巡抚督标营杨超部，实数两千人。 第二支是登州总兵陈洪范，手下也是两千人。 第三支是莱州副总兵金日观，这次带来一千人。 号称三万，实数五千，已经非常实在了。 今天遇到鞑子，杨文岳不着急进攻，先让安营扎寨，稳固营盘。 安营扎寨的同时，杨文岳派出多路探马，打探前方消息。 此刻，军中几位将领汇聚在杨文岳大帐，等待着探马回报。 不一会，一路探马回来了，直接进入大帐。 探马跪倒在地；“参见诸位大人！” 杨文岳急忙起身；“前方如何？” 探马喝道；“属下已经探明，前方是虏逆正黄旗一标甲喇，正在围困滨州城，目前战况不祥。” 杨文岳摆手；“下去吧，再探，赏银二两。” “谢抚台大人！”探马起身出去了。 杨文岳又惊又惧，急得来回走路；“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难办了！难办了！” 登州总兵陈洪范也是一脸愁容，眉头紧锁。 一个甲喇的鞑子兵，那就是1500人，骑兵近千。 这可难办了，他们这五千兵马中，骑兵不足五百。 而且鞑子凶猛，最擅长野战，实在是不可力敌啊！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莱州副总兵金日观是个大老粗，满脸大胡子。他见三个人忧虑，顿时恼了；“你们慌什么！不要犹豫了，立刻进兵，跟鞑子拼了！” “放屁！”杨文岳恼了；“鞑子骑兵凶猛残暴，我们如何是对手！” 陈洪范道；“就是，现在前面情况不明，岂可急功冒进！” 金日观喝道；“你们这样贪生怕死，岂非有负皇恩！朝廷的命令你们忘了嘛！我们已经拖延数日，现在遇敌不前，是何道理！如此这般，何时才能进京勤王！” 金日观说得义正言辞，把两个人吓住了。 没错，如果不去和鞑子打一场，将来皇上和朝廷怪罪下来，只怕凶多吉少。 两年前，皇太极带领兵马进攻宣府和大同。 在鞑子退兵后，崇祯皇帝大怒，斥责宣大两地御战不力，很是处理了一批官僚。 其中，宣大总督张宗衡，宣府巡抚焦源清，大同巡抚胡沾恩都被罢斥听候，三镇总兵与监军太监也同样被罢免。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后来的杨嗣昌入阁。 杨文岳想起这件事，身体不由得打起冷战。 陈洪范说道；“打是肯定要打，关键是要怎么打。” 几个人听他话里有话，都看向他。 陈洪范道；“咱们打不过鞑子，又必须打。不打，朝廷会怪罪。可要是真打，没等朝廷怪罪，咱们就先完了。” “要我说，咱们小打，打个平手。无大过，有小功，这样最好。” “这样朝廷不会怪我们畏敌怯战，我们也有借口拖延时间了。” 杨文岳心里明白了，嘴上却说；“我有点没听明白。那仗打起来，你怎么控制大小？别忘了，鞑子是骑兵，咱是步兵。狗鞑子掌握着主导权，打大打小你说得算吗？” 陈洪范笑道；“跟鞑子打，当然万分凶险，无法控制。可要跟自己人打呢？” 众人又是一惊，跟“自己人”怎么打？ 杨文岳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陈洪范阴测测笑了；“抚台，咱们来的路上，不是抓了一些土匪吗？” 金日观一听，当时就炸毛了！疯狂暴吼；“陈洪范！我日你祖宗！我日全家祖宗！你是不是想杀良冒功？” 陈洪范恼羞成怒；“杀什么良！一群土匪而已，死就死了！” “我日你八辈祖宗！”金日观气炸了，直接抽出腰刀；“那些人只是乱民，有什么大罪！你借故抓了他们，是不是早有预谋！” 陈洪范有些心惊胆颤，面对义正言辞的金日观，他真的有点肝颤。 “你干什么？”陈洪范吓得浑身发抖，脸都白了，他躲到杨文岳身后，指着金日观大喝；“你把刀收起来！抚台大人可在呢！” 杨文岳呵斥金日观；“老金！你把刀收起来！这不是大伙商量呢嘛！我也没同意啊！” 金日观把刀口压低一下，喝道；“抚台！您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害人害己！” 金日观又刀指陈洪范；“这小子就没安好心！那土匪和鞑子能一样嘛！” “鞑子是山民，牙口，面皮，眼角，头骨，和咱们都不同。还有发辫头皮。你们当兵部的主事都是傻子啊！这些年杀良冒功的，有哪一个混过去了？” 杨文岳听了这话，犹豫起来。 确实，兵部查验军功很细。 如果是普通山匪流寇，倒是容易蒙骗。 鞑子与汉人相貌差别很大，有多种方法可以辨别。 其实不怪兵部差得细，这些年鞑子几次入关，明军就没打赢过。 崇祯皇帝殷殷期盼着一场胜利，希望借此稳定人心，激励将士。 可惜一次胜利都没有！ 为了激励将士们杀敌，朝廷的悬赏一升再升。 现如今，普通士兵斩杀鞑兵一人，一颗首级官升一级，两颗首级官升两级，以三级为限。 将领带队斩杀鞑兵十人以上，记军功，升一级。斩杀鞑虏百颗以上，官升两级！ 将领两级为限！ 除此之外，每颗首级还有赏银。 阿哈十两，旗丁二十两，步甲兵三十两，马甲兵四十两，白甲兵一百两！ 没错，白甲兵就是一百两！ 当然，要报上白甲兵的军功，除了首级，还要有盔甲和军牌证明。 如果是鞑子将领，壮达和拨什库，每人三百两。 牛录章京一千两！ 要报上这样的军功，需要印信和军旗。 正因为赏赐如此丰厚，每当有人报告东虏首级时，兵部都会派出主事亲自查验。为的就是确保真迹，免得崇祯皇帝亲自查验时，闹出大事故。 杀良冒功被查出来，那是要掉脑袋的！而且是很多人一块掉脑袋！ 杨文岳被金日观一番呵斥，吓得心惊胆颤，脑子清醒许多。 杀良冒功风险极大，不能干！ 陈洪范利欲熏心，还想劝杨文岳；“抚台，咱们不多报，我来报个十颗，升一级，以后咱们要粮饷就容易多了。” 杨文岳摇头；“不妥，这样的大军功报出来，整个朝廷都会轰动。多少双眼睛盯着，风险太大，还是小心为妙。” 金日观说道；“抚台说得极是。要我说，咱们就冲上去，和鞑子真刀真枪干一架！当年我打倭寇时，一个打六个！我就不信，狗鞑子比倭寇还猖狂！” 杨文岳气愤；“你也歇会吧！急什么！等探马回来再说。” 这时候，一直未说话的督标营参将杨超说话了；“抚台，我看还是加固大营要紧，防止鞑子偷袭。” “对对对！你去安排吧。”杨文岳说道。 杨超答应一声，出去了。 陈洪范悻悻然，白了金日观一眼；“我也出去看看。” 第64章 交换人质，李建安赚大了 清军大营。 天色已经暗下来，扬古利几个主子还在大帐中议事。 几个人商量了好一会，没有什么对策。 这时，阿布克忽然领进来一个白甲兵。 众人大惊，这边的白甲兵已经伤亡殆尽了。 那白甲兵跪倒在地；“扬古利主子！王爷让我来报信，他那边已经抢够了，让您速速北归，一同出关。” 王爷指的是武英郡王阿济格，他带领的清军主力已经北返，特意派人来叫扬古利。 扬古利道；“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嗻！” 阿布克将白甲兵带下去了。 几个牛录章京早就不想打了，正好就坡下驴。 伊尔登说道；“主子，王爷催我们北返，实在不好耽搁。如今南北都有明军，正是抽身好时机。” 扬古利道；“可是，这一次损失惨重，勇士们的遗体还在明军手里？” 伊尔登道；“这个好办，尼堪（汉人）贪财。咱们抢了不少，拿出一些，买回勇士们的遗体最好不过。” 扬古利看了看几人的神情；“那好吧，今晚休息一晚，明天去换回勇士们。” “嗻！”众人应了。 ………… 次日一早，明军两营刚刚吃过早饭，城门楼上崔县丞就喊话了，说有鞑子过来了！ 李建安急忙让海湾营整队，列阵。 文登营那边今天好多了，不慌不忙的。 列阵过后，李建安又让老铁炮装炮。 不一会，远处先跑来一骑，正是阿布克。 阿布克一边跑一边摆手；“别打铳！别打铳！” 李建安道；“先别打铳。” 片刻，阿布克停在二十步外，高声大喝；“对面小将军！我家主子扬古利大人想和你谈一谈，先不要开炮。” 李建安喝道；“谈什么？” 阿布克呼喊；“谈购买勇士们的遗体。” 李建安想了想，喝道；“好！我不开炮。” 阿布克跑马回去了。 不一会，一百多鞑子兵骑马过来，中间拉着不少板车。 扬古利等人停在120步开外，阿布克再次跑过来，喊道；“对面小将军，我家主子请你中场对话？” 李建安大喝；“别叫我小将军！我是大将军！回去告诉他，中场对话可以，双方都是一个人！” 阿布克回去了。 片刻，扬古利拨马前出，慢步向这边走过来。为了防斑鸠铳，他特意带了大号铁皮盾。 二狗子带人搭上板桥，李建安骑马出去，他有白钢战甲护身，比较自信，只带了佩刀。 双方马匹靠近，停在中场。 扬古利仔细打量李建安一番，拱手说道；“敢问高姓大名？” 李建安摆手；“别想套我，有事说事。” 扬古利道；“谭泰是我胞弟，还有索拉旺等人的遗体，我要买回来，开个价吧。”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朝廷的军功嘛。十颗脑袋就官升一级，你们的脑袋有多值钱。你自己不知道嘛！”李建安喝道。 扬古利道；“你的意思不愿卖了？” “卖是卖，不过我不卖死人，我卖活人。”李建安道。 扬古利大惊；“你是说，我女真勇士还有伤者没死，被你们救了？” 李建安道；“不是，是他们投降了。” 扬古利大惊失色；“不可能！我女真勇士宁死不降！肯定是因为伤重失去了意识。” 李建安笑了；“随你怎么想。” “有几个人？”扬古利问。 李建安道；“不多，40个。” 啊？扬古利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40个勇士啊！不可能都重伤昏迷吧。 看来，真的有人投降啊！ 扬古利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问道；“你想卖多少钱？” 李建安道；“我不要钱，我要难民。” “要多少？”扬古利问。 李建安道；“一个鞑子，换三百难民。” 扬古利大惊失色；“三百？你疯了吧，一个人换三百人？” 呵呵呵，李建安冷笑；“奴隶在你们眼中，是人吗？” 扬古利吃了一个瘪，顿了一下；“二百！二百换一个。” 李建安道；“敢问，你们女真有多少男丁？” 扬古利犹豫一下；“不到五十万。” 李建安冷笑；“蒙谁呢！有二十万吗？” 扬古利梗梗着脑袋；“过几年就有了。” 李建安道；“那你知道，我们大明有多少男丁吗？” 扬古利沉默片刻；“那这样吧，全部奴隶都给你，换回40俘虏，外加谭泰等人遗体。” “我只换活人。”李建安仰首挺胸，不可一世。 扬古利气愤，咬牙切齿，真想一刀砍死他。 片刻，扬古利只好忍气吞声；“好吧，你等我，我这就回去带奴隶。” 扬古利说完，拨马走了。 李建安回归本阵。 不一会，清军队伍撤了。 下午，清军大队人马又来了，这一次浩浩荡荡的，带来一万多奴隶。 双方隔着百步开外，开始交换人质。 每三百个奴隶走过来，李建安放一个鞑子过去。 一万多人交易了一个时辰，没人搞小动作。 最后，清军那边没有奴隶了，李建安这边还剩下三个旗丁。 扬古利要求都换走，李建安要了十车衣服。 交易完成，清军退去，速度快得很。 那38个阿哈，李建安没提，扬古利没问，仍然被看押着。 李建安让文登营守在前面，自己带领海湾营给难民分发衣服。 十车衣服勉强够用，好在是夏天。有些男人没分到衣服，只好先光膀子，有裤子就行了。 分好衣服，李建安又安排做饭。 难民们吃饱穿暖，安稳下来。 ………… 登莱明军大营，一片晨光中，将士们正在熄灭灯火。 大帐内，杨文岳一夜没睡，靠在椅子上，有些迷糊了。 他不睡，汪师爷只好陪着。 这时候，参将杨超进来了，见杨文岳眯着，急忙放缓脚步。 汪师爷见他一脸欢喜，急忙起身。 杨超凑过来，轻声笑道；“鞑子退兵了。” 杨文岳惊醒，睁开眼睛，立刻起身；“你说什么？” 杨超拱手笑道；“恭喜抚台！狗鞑子退兵了！” 杨文岳大喜；“那滨州城呢？” 杨超笑道；“探马回来说，滨州城守住了。鞑子无功而返。” “太好了！”杨文岳笑道；“滨州城伤亡如何？” 杨超笑道；“还没有详细消息，城池没破，伤亡应该不大。”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如果城池被攻破，登莱大营又见死不救，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汪师爷笑道；“恭喜东翁，驱退鞑虏，护佑民生，实在居功至伟，学生佩服，佩服。”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捋了捋胡子；“尔等胡虏，螳臂当车，如今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咱们就不必追了。” 汪师爷笑道；“东翁所言极是，穷寇莫追，还是保境安民要紧。” 杨文岳笑了；“志雄（杨超的字），派人去请两位总兵，咱们拔营起兵，进驻滨州！” “是！”杨超应声去了。 第65章 桀骜不驯!李建安面见杨文岳 滨州城下，两营人马吃过早饭，文登营在前面值守，李建安带领海湾营为难民分发早饭。 这边正忙活着，张麻子来报，陈县令出城了。 李建安急忙带人迎过去。 城门大开，陈县令几个官吏带着十辆马车出来。 陈县令笑道；“李将军，我特意送了两万斤粮食，安抚难民。” 李建安笑道；“好啊，那我收下了。” 李建安让张麻子去接收，却被陈县令拦住了。 “别别别！”陈县令拦住张麻子几人，笑道；“还是我亲自交到难民手上，顺便的，我把咱俩的万民伞也带来了。” “什么万民伞？”李建安奇怪。 呵呵呵，陈县令有些暧昧地笑了；“李老弟，咱们救下这些难民，不就是为了万民伞嘛。我都带来了。等会让难民都按上手印。我出点东西，算是咱俩合作的。” 李建安无奈苦笑，看着陈县令，一时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朱八三乐哈哈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笑道；“快快快！杨抚台来了！杨抚台来了！” 众人大惊，陈县令问他；“哪个杨抚台？” “废话！登莱巡抚杨文岳杨抚台！”朱八三对李建安笑道；“杨抚台已经不到十里了！快！赶紧整队！咱俩去迎接杨抚台！” 李建安道；“我这边难民放饭呢！整什么队！你去接吧。” “那怎么行！你别整队了，我去前面列队，帮你挡着，这样就好看了。快走吧，一块去！”朱八三心急火燎的，拉扯李建安就往前面走。 “我也去！”陈县令急忙带人跟上去。 李建安无可奈何，交代张麻子几句，跟着去了。 壕沟外面，文登营慌慌张张的，正在穿盔甲。 朱八三大喊大叫；“列队！都给我排整齐了！腰杆给我挺起来！” 朱八三呜呜渣渣的，好一顿忙活。 文登营列队完成了，朱八三非常满意，带着李建安和陈县令，向官道那边迎过去。 五里外，登莱大军正在行进。 抚台杨文岳和几位主将并马而行。 风和日丽的天气，几个人有说有笑，心情格外舒畅。 唯独金日观有些郁闷，时不时冒出一句；“鞑子跑得真快，可惜没有干上一架，让狗鞑子知道俺老金的厉害！” 几个人不理他，也不和他说话。 正高兴走着，前方探马跑回来，停马行礼；“报抚台大人！前方有文登营朱大人、靖海卫李大人，滨州县陈大人，三位大人在二里外候驾。” 杨文岳皱起眉头，想了想；“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是！”探马前面报信去了。 杨文岳看向左右；“走快一点。”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军头们呼喊着，队伍加快了。 二里地片刻就到，远远地，杨文岳坐在马上，就看见路边过来几个人。 头前一个胖子，屁颠屁颠跑过来，活像只大鸭子。 “抚台大人！抚台大人！”朱八三笑容满面，跟见了亲人似的。 “停了！”杨文岳一声轻喝。 “停行！”“停行！” 军头们吆喝着，队伍停下来。 朱八三跑到近前，发现杨文岳要下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步飞到杨文岳马边，乐开了花；“杨抚台，我扶您下马，慢一点，慢一点。” 杨文岳被朱八三搀扶着，慢慢下了马。 众人跟着下马，金日观今年63了，直接跳下马来。 杨文岳看了看朱八三，笑了；“你走得挺快啊，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朱八三乐开了花；“那是，为国朝效力，我老朱什么时候落后过！” 呵呵呵，杨文岳和杨超笑了。 陈洪范和金日观走上前，朱八三又和两人见礼。 金日观拍了拍朱八三，笑道；“老朱，听说你和狗鞑子干了一架，怎么样，打赢没有？” 朱八三拍着胸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起来；“打赢了！当然打赢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手下！这两年抚台大人给了咱们多少支持，粮饷给得多及时啊！我要是打不赢，我对得起抚台大人嘛！”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这小子没啥本事，溜须拍马倒是一块料。 几个人没多想，以为“打赢”就是把鞑子打跑了。 这时候，李建安和陈县令走过来。 朱八三笑道；“抚台，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滨州县的县尊，陈大人陈公。” 陈县令急忙跪倒在地；“下官拜见抚台大人！” 杨文岳做了个虚扶的动作，笑道；“陈公快快请起。” 朱八三笑道；“这次打赢鞑子，陈公没少出力，有一份功劳。” 金日观几个人和陈县令见礼，拱了拱手。 杨文岳笑道；“陈公辛苦了。” “哪里，下官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不敢当。”陈县令笑道。 朱八三又请向李建安，笑道；“这位就要隆重介绍了，我李哥，靖海卫的李大人。” 噗嗤！杨超笑喷了！你一个四十多的油腻胖子，叫人家青春小伙“哥”，你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陈洪范几人也是不禁莞尔，这个朱八三，就是这么“没招没调” 杨文岳仔细打量李建安，感觉器宇不凡中，有点桀骜不驯，强壮而又优雅，威武中又透着和善。 李建安上前两步，向杨文岳抱拳礼；“卑职参见抚台大人！” 众人大惊失色，李建安“失礼”了！ 按照明朝官场规则，品秩相差三级，初次见面要行大礼。 还有潜规则，那就是文贵武贱，后礼从先礼。 文官陈县令已经在前面行了大礼，无论按照哪项规则，李建安都应该行大礼的。 只行抱拳礼，明显是“大不敬”了！ 杨文岳脸色难看，没有说话。 朱八三急忙打圆场，笑骂道；“哎呦！李大人，你腿有伤你说一下啊！你不说抚台大人还误会你失礼呢，真是的，哈哈哈，这人就这么实在！你说说，上哪说理去。”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原来是有伤在身啊。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李建安又抱拳，笑道；“谢大人关心，休息些日子就没事了。” 杨文岳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李大人，恕我眼拙，靖海卫几位大人，我还见过数面，你是什么官位？” 李建安笑道；“大人好眼力，下官是靖海卫青河堡下面，海湾百户所正百户。” 啊？——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一个百户竟然来带兵打仗了？ 靖海卫是没人了吗？人都死光了吗？ 最震惊的还是陈县令，他一直以为李建安是守备，所以一口一个李将军，已经叫了好几天了。 陈县令瞠目结舌；“李李李，李大人！你不是守备啊？” 咯咯咯，李建安坏坏地笑了…… 第66章 泼天大功!震惊登莱诸将 咯咯咯，李建安坏坏地笑了；“陈大人误会了，这几天你叫我李将军，我这人比较懒，就没纠正你。” 陈县令气得浑身发抖，鼻子都气歪了。亏我还给你那么多礼遇，原来你只是百户啊！ 杨文岳有些生气；“曹雨轩（曹大人）真是瞎搞！举兵勤王这样的大事，派一个百户出来。他拿朝廷的法令当儿戏嘛！看我回去非处罚他不可！” 李建安拱手；“抚台息怒，不怪曹大人，是卑职主动请缨，自愿带兵出来的！” 众人又是大惊，这年头还有人主动出来打仗？你们家是有钱没处花吗？你是不怕死吗？ 哈哈哈，金日观大笑起来，拍了拍李建安的肩膀，笑道；“行啊！小伙子可以，有我老金当年的风采。当年我老金在朝鲜打倭寇的时候，就和你现在一般大！” “你不要打岔！”杨文岳呵斥金日观。 “不说就不说嘛。”金日观悻悻然，只好走开一些。 杨文岳问李建安；“那你带来多少兵马啊？” 李建安拱手；“回抚台，属下带来一千人马。” “实数呢？”杨文岳追问。 “实数三百出头。”李建安道。 杨文岳点了点头；“还可以，一个靖海卫能凑出三百人，也算是尽力了。” 朱八三笑道；“抚台您误会了，这三百人不是靖海卫凑出来的叫花兵，是我李哥自己的家丁！” 啊？众人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一个百户官，三百家丁？简直闻所未闻！不可思议！ 哈哈哈，朱八三见几个人傻眼了，乐开了花；“你们还不信是咋的。如果不是我李哥的精锐家丁，我们也不可能力挽狂澜，立下这泼天大功！” 啊？众人完全傻眼了，一个个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啥泼天大功？你们不就是守住城墙，没让鞑子屠城吗？这算是功劳，可是离泼天大功好像不沾边吧？ 杨文岳激动了，浑身发抖，他指着朱八三，瞠目结舌；“是是是，是不是？你们捡到城下的尸体，有鞑子首级了？” 朱八三嘴巴撇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笑道；“啥叫捡尸体，我和李大人堂堂正正和鞑子对阵，把狗鞑子杀了个屁滚尿流！狗鞑子丢下几百人，灰溜溜跑掉了！” 哇———— 全场震惊！哗然色变！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所有人呆若木鸡，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朱八三脸上。 杨文岳激动得浑身发抖，战栗不已。他伸手指着朱八三，瞠目结舌；“你你你，你再说一遍，丢下多少人？” 朱八三得意洋洋起来，笑嘻嘻的；“好几百，我和李哥都没细数，我这边是141颗，李哥那边就更多了。” 哇——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色变，惊骇莫名！ 几百鞑子兵啊！那是多么强大的战力！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自从十几年前辽东兵变以来，国朝和后金大小数百战，就没有一次大胜仗！ 何况还是斩首数百级！ 这事太震惊了！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 最重要的，太不可信了！ 杨文岳脑袋里立刻就冒出四个字；“杀良冒功！” 他感到愤恨，气恼，咒怨！ 这帮小子想升官想疯了吗？想发财想疯了吗？ 杀良冒功也没有这么干的啊！ 杀良冒功可以，你弄几个假首级，还有希望混过去。 你一下弄出几百人，简直丧心病狂！ 几百首级那可是泼天大功！整个朝野都会震动！ 到时候，兵部查验军功必然锱铢必较，你可怎么混过去啊！ 再说了，就算杀良冒功，你们也先和我说明情况啊！ 这个陈县令是不是自己人，到底可不可信啊！ 杨文岳感到气愤，恼恨，气得浑身发抖。他决定在大错没有铸成前，给几个人当头棒喝，阻止这样丧心病狂的举动。 开玩笑，这样的惊天大案一旦败露，那就不是丢官丢命了，那是要诛九族的！ 杨文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八三和李建安；“你们！你们！首级在哪呢？在哪呢？现在就带我去看！” 朱八三笑不出来了，彻底懵了。 多好的事啊！抚台大人哪根筋不对，怎么一副吃人的表情？ 朱八三害怕，退后一些，指着壕沟那边；“在在在，在营里呢。” “快带我去！”杨文岳大喝。 “那走吧。”朱八三害怕，只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 于是众人向壕沟那边走去。 杨文岳心中急切，走得很急很快。 众人只好紧跟着，各人脸色不同，都有些心有戚戚焉。 李建安发现二狗子在前面守着，急忙吆喝他；“二狗！你快跑回去，把那车人头拉过来，快去！” “明白了！”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跑回去。 众人心里一惊，看来人头已经砍完了。 那是砍得谁呀？ 杨文岳抬头寻望，猛然发现壕沟里面，有大量难民龌龌龊龊，聚在一起。 恍然大悟！杨文岳明白了，他们砍得是难民的人头！ 造孽啊！ 杨文岳忽然停步，一摆手；“停！” 众人急忙停下来，不解其意。 杨文岳道；“就在这里看吧，免得激起民变。” 李建安和朱八三一头雾水，看鞑子的人头，怎么会激起民变？ 陈洪范却是心里暗喜，嘴角都笑开了，心想；“好啊！真有胆大的！我一个总兵，才敢报十个假军功。你们倒好，几百几百往上冲啊！” “这一代年轻人，猛啊！” 在众人观望下，二狗子带着几个人，把马车赶来了。 马车车斗凸鼓着，上面盖着巨大的苫布。 片刻，马车到了近前，二狗子让马车停了；“大人，军功首级带来了。” 李建安道；“请大人上前察看。” 杨文岳大喝；“把苫布打开！” 二狗子几个，解开绳索，掀开苫布！ 哇—————— 全场惊呼！骇然色变！ 满满一车人头！简直恐怖骇人！ 十几个人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那一个个光瓢脑袋，留着金钱鼠尾鞭，光秃秃一大片！ 最可怕的，是很多人头还睁着眼睛，保持着死去时的神态！ 或痛苦！或悲愤！或仇恨！或疑惑！或茫然！或忧伤！那一个个神态各异的人头，弥散出一种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哪怕众人没有经历前几天的大战，光凭这些人头和神态，完全能感觉到，那场大战是多么凶猛，多么残暴！ 杨文岳浑身发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抖动，他忽然意识到，军功首级有可能是真的！ 杨文岳迈开抖动的步伐，慢慢扑过去…… 第67章 欢天喜地乐疯了 杨文岳迈开抖动的步伐，直接扑上去。他抱起一颗人头，仔细察看起来。 头皮，骨骼，牙口，眼角…… 哈哈哈……杨文岳忽然狂笑起来，摸索一个个人头；“是真的！是真的！都是真的！哈哈哈……都是真的！哈哈哈……” 杨文岳仰天狂笑起来，疯了一般。 众人害怕，杨抚台可别失心疯啊！ “抚台大人！”“东翁！” 汪师爷和杨超急忙冲上去，把杨文岳拉开来。 杨文岳狂笑着，抚摸自己心脏，乐开了花；“我没事，我没事，我太高兴了，心脏有点受不了，我没事。” 杨文岳刚被拉开，金日观就冲上前，拿起人头一颗颗察看；“我滴娘了个乖乖！我滴娘了个乖乖！我滴娘了个乖乖！李大人，你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李建安笑了；“大人过奖了。” 啧啧啧！金日观直咂舌；“好啊！好啊！比我老金当年还厉害！厉害！”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陈洪范推开金日观；“起开！让我看看！” 陈洪范拿起几颗人头看了看，乐开了花。他将人头放下，伸出大拇指，对李建安笑了；“李老弟，你真牛逼！哥哥我送你三个字！英雄出少年！”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大人过誉了。” 李建安对二狗子道；“别傻站着，把军牌和军旗都拿出来啊！” “好嘞！”二狗子从前面掏出一个麻袋，打开来，直接倒在地上。 数百个军牌，还有正黄大旗，几面小旗。 哈哈哈，陈洪范乐开了花，笑道；“信了！信了！这还能有假嘛！” 他走到杨文岳身前，笑道；“抚台大人，错不了了！千真万确的军功啊！这可真是泼天大功啊！哈哈哈……” 哈哈哈，杨文岳乐得眉飞色舞，说不出话来。他摆动手臂，让杨超和汪师爷扶自己站起来。 两个人把他扶起来。 杨文岳笑道；“没错！就是泼天大功！我是真没想到啊！竟然……怎么就……” 杨文岳哽咽起来，眼眶里溢出泪水。 汪师爷笑道；“东翁！天佑我国朝！天佑我登莱啊！” “没错，没错。”杨文岳哽咽着，看向李建安，笑道；“李大人，今天，你算是惊到我了。放心吧，你立下这样的泼天大功，我亏待不了你，国朝和万岁爷，亏待不了你！” “谢大人栽培！”李建安躬身行礼。 哈哈哈，朱八三嬉笑着，上前两步，笑道；“原来抚台大人是怕我们杀良冒功啊！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 “抚台大人您多虑了，现在查军功查得死死的，谁敢杀良冒功啊！那不成大傻逼了嘛，哈哈哈……” 杨文岳不笑了，恶狠狠瞪着朱八三。 朱八三正高兴着，发现杨文岳眼神又变了，吓得他不敢笑了，退后一些。 朱八三心想；“我哪句话又说错了？怎么老是仇视我？先离他远点。” 陈洪范笑道；“诸位！今天喜事连连，不如我出个席面，大伙到城里欢庆一杯，为李老弟庆功如何？” 杨文岳笑道；“难得你大方一回，我看不错。陈公，城里方便吗？” 陈县令笑道；“太方便了。来我这里吃饭，当然是我做东，刚才我还和李老弟说呢，请他进城吃席。现在诸位大人赏光，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当下，众人向壕沟那边走去。 走着走着，李建安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走在了中心位置，和杨文岳并行。 众人欢声笑语，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到了壕沟前，文登营的队列，已经恭候多时了。 文登营将士们挺拔身体，一个个都是全盔全甲。 杨文岳几人看了非常满意。 金日观笑道；“老朱！你可以啊！全都装备上了！你哪来这么多盔甲？” 哈哈哈，朱八三得意忘形，乐得眉飞色舞的；“都是我李哥帮我置办的，抢鞑子的，哈哈哈……” 众人惊疑，按理说三百多鞑子兵，盔甲就那么几百套，怎么都给了朱八三？ 难道李建安不需要吗？ 见众人疑惑，朱八三笑道；“破烂盔甲，我李哥不稀罕，就都给我了。” 众人听了又气又恨，气得是几天不见，这小子真他妈狂！ 还破烂盔甲，破烂盔甲你还穿身上？ 恨得是这小子运气真他妈好，白捡了这么多便宜。 那几百套盔甲，价值接近两万两！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朱八三这个“臭不要脸” 众人听说李建安这样豪气，对李建安更加高看一眼。 进入城里，陈县令在县衙摆酒。 李建安以百户的官衔，坐在杨文岳左手。 一众大佬纷纷向李建安道喜，给他敬酒。 众人欢声笑语，吃喝开来。 许多人想着李建安手上的军功，一口一个李老弟，亲近得很。 饭后喝茶时，陈县令说起万民伞的事情。 杨文岳几人极力赞成。 吃人嘴短，李建安见众人这样热心，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由汪师爷主笔，写了一篇功德文，裱糊在万民伞上。 杨文岳的名字居首，然后是李建安，陈县令，朱八三，陈洪范几个排在后面。 宴席过后，众人各自回营。 次日一早，陈县令就带着大量车马人员出来了。 在李建安陪同下，陈县令给“乡亲们”送了衣服，还有药品，还有郎中给看病。 忙活了一天，终于有一万人在万民伞上按了手印。 大功告成，陈县令欢天喜地。 晚上，杨文岳在营中摆酒，众人又是一番热闹。 热闹归热闹，没人跟李建安提分润军功的事情。 李建安心里明白，众人都在等待时机。 次日一早，有难民组成同乡小队，想要返乡。 李建安赠送路费粮食，车马物资。 这样的举动让众将官十分吃惊意外，对李建安刮目相看。 晚间，陈洪范又在营里摆酒。 李建安忙碌一天，本来不想去。 陈洪范亲自来请，一口一个李老弟，连拉带扯的。 李建安无奈，只好去了。 众将官又是热闹半宿。 从这天开始，每日晚间必有宴会。 李建安白天安排难民归乡，晚上就去赴宴。 五天后，难民还剩下九千多人，基本没人走了，算是稳定下来。 李建安和海湾营将士们，每天都在跟难民们游说，说海湾所如何如何好，让他们过去落地生根。 九千多难民，都是青年男女，大部分家破人亡，许多人都被说动了。 这天中午，前方传来消息，入寇的清军已经集结，绕过京城，准备出关了。 众人大喜，杨文岳在营中摆酒，召集聚会。 吃饱喝足后，众人商量起军功捷报的事情。 杨文岳看向李建安，笑道；“李大人，这一次军功中，你居功至伟，收获也最多。你看这些军功，咱们怎么报？” 第68章 分润;报军功的门道 李建安拱手笑道；“抚台大人抬爱。属下位微言轻，哪里经过这样的大事。这里面的门道，属下一概不通，全凭抚台大人做主。”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李建安还是“通情达理”的。 杨文岳乐开了花，笑道；“要说这里面的门道，本抚大概跟你说一说，你就明白了。” “其实精髓就是两个字；“分润”” “比如你的军功，是193名颗，如今给了陈公10颗，还剩下183颗。” “这183颗你要是都报在自己身上，最多升两级，是个千户。” “如果你只报100颗，还是升两级，也是千户。” “这中间的差别，无非就是少了几千两赏银。” “另外，你现在只是百户，没有自己的营头，也报不了多少消耗亏空。” “咱们屋里这些人，好几家营头，这些年落下不少亏空。” “不如这样，你把军功分散给他们一些，每个营头有个十几二十颗。” “这样一来，大伙都能官升一级，还能把历年的亏空报销一些，兑一兑账目。” “打了胜仗，哪怕军械弹药消耗多一些，朝廷都会认的，还能请下不少抚恤。” 听到这里，几位将领一个个眉飞色舞，已经乐开了花。 显然，每个营头都有不少亏空。 杨文岳笑道；“大伙都有了军功，咱们登莱的日子就好过了。以后我向朝廷要粮要饷，我腰杆子也硬了，也敢理直气壮了！” 哈哈哈，众将官笑出了声，太高兴了！ 李建安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抚台大人，都听您的！您说怎么报，咱就怎么报！” 哈哈哈，众人太高兴了，乐得红光满面，喜笑颜开。 陈洪范站起身来，乐得直拍李建安；“哎呀李老弟，要不都说你仗义豪情呢！我在登州就听说了，你老弟是这个！” 陈洪范伸出大拇指，笑道；“我送你三个字；义薄云天！” 哈哈哈，众人乐开了花。 杨文岳眉开眼笑；“建安贤弟，你放心，本抚不会让你吃亏。你少了几千两赏银，肯定要补给你，而且要先补，马上就补。” “朝廷的赏银原本是本色，发到下面都是杂色，还要减二分。” “本抚定个调子，补给你的赏银，一律要本色，再贴回去二分，必须要十足十的！” 众人连连点头。 陈洪范笑道；“那是肯定的，咱不可能让李老弟吃亏。” “对对对！”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李建安向四周拱手，最后面向杨文岳，笑道；“抚台大人的心意，属下愧不敢当。属下不才，想说几句。” “但说无妨。”杨文岳笑道。 李建安笑道；“诸位兄长的深情厚谊，愚弟在此谢过。” “这几日来，愚弟多次在各营中路过，发觉各营的日子都不好过。” “想来朝廷艰难，粮饷总是不多的。” “愚弟不才，家中还有些家私。” “所以我起个高调，那几千两赏银，我就不要了。”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大几千两啊！这就不要了？ 你们家是开钱庄的吗？ 难道有金矿？ 众人又惊又喜，乐开了花。 杨超笑道；“那怎么好意思，不如就按杂色给吧。” 朱八三拉住杨超，站起身来，笑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我李哥家大业大，不差你们这几千两银子。” “我的那些盔甲价值何止一万，我李哥二话不说，都送给我了！” “你们这些穷鬼不要扣扣搜搜的，跟我李哥讨价还价。几千两银子在我李哥眼里，那就是九牛一毛！” 哈哈哈，众人乐开了花，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朱八三面向杨文岳，笑道；“抚台，就按我李哥的意思办吧。有什么好处，我李哥不要，你们可以给我嘛！” 杨文岳一惊；“你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你还要什么好处？” 嘿嘻嘻，朱八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那边鞑子人头才73颗，离一百还差得远呢，那些阿哈又不顶个。” “我想过了，您上奏折给我说一说，算我个大军功，给我升两级，把我的营头也扩一扩，来个参将当当！” 啪！杨文岳直接给他一巴掌。 朱八三大惊，急忙躲开些；“您怎么打人？” “我打你个臭不要脸的！”杨文岳怒气冲冲，指着朱八三；“你小子都赚翻了，还在这里贪得无厌！” “升什么营头！我给你一拳头你要不要？兵部是你家开的，我是兵宪啊！” 朱八三抱头闪躲着，感觉十分委屈，哭几赖尿的；“不同意拉倒，别打人啊，您可是文人。” “文人见了你也得动手！别给我胡说八道！老实待会！”杨文岳喝道。 朱八三无可奈何，悻悻然坐下来。 杨文岳瞪了他一眼，转身看向李建安，立刻笑容绽放了；“建安贤弟一片赤诚，实在令我等感动。 “我看这样吧，就算大伙借的。以后大伙要是宽裕了，再给建安贤弟补上。” 陈洪范笑道；“对对对！抚台这话在理，以后大伙给补上。另外，大伙有什么好东西，也给李老弟送两件，总算兄弟们之前一场情分。”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杨文岳笑道；“那咱们就坐下来，商量一下具体分配。” 当下，众人坐下来，好商量一番。 最后定下来； 李建安；110颗 陈洪范总兵营；37颗 巡抚督标营杨超；21颗 莱州副总兵金日观部；15颗 滨州县陈大人；10颗 分配商量完了，杨文岳道；“数目定了，一会大家回去，跟师爷算计算计，把亏空、消耗、有功人员，抚恤都列单子，天黑前交给我。本抚连夜出一稿，明天咱们再议。” 第69章 送礼;李建安成了大红人 众人答应了，各自散去。 李建安回到营中，宋元兴不在身边，只好请来崔县丞帮忙。 110颗首级，李建安根本用不完。 海湾营中有官面身份的人不多，李建安都给报了。包括胡大山父子，李二叔父子，李建业，高大胆，独眼龙，张麻子和二狗子。 最后，实在无人可报，李建安给薛富贵和牛大厨每人报了五颗首级。 最重要的人，当然是司徒豹。 李建安用义士的身份，报功；“传递消息，诱敌深入” 另外，李建安还特意写明司徒豹收服阿哈的功勋。 司徒豹看了，非常兴奋。 至于耗损什么的，李建安一概没报，他又没有营头，不够费事的。 下午，李建安派张麻子把几张单子送过去。 晚间，杨文岳和汪师爷一宿没睡，连夜出了一稿，洋洋洒洒五千多字，另有随表39张。 次日中午，李建安收到一份誊写，他仔细一看，就数朱八三的最冗长，光是“有功人员”就有85人！那长长的名单看得李建安直眼花。 最可气的，是朱八三还报了三百斤火药消耗。 李建安这个气啊，这个臭不要脸的，你放一枪一炮了嘛，竟然报三百斤火药！ 你拿火药当饭吃啊！ 气归气，李建安也不去理会他。 李建安刚看完捷报，杨超来了。 见面后，杨超掏出一个礼盒，笑道；“李老弟，这次承蒙你照顾，知道你不缺钱，送你件礼物。” 李建安大喜；“太客气了。” 李建安接过来，打开一看，礼盒里面红棉布，包着一块白玉章料，非常细腻通透。 杨超笑道；“这是当年家祖在哈密卫当官时，收获的玉料。李老弟能文能武，刻个私章岂不正好。” 李建安笑道；“我早就想刻一个，正愁没有章料。杨兄一番美意，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杨超笑了。 李建安送走杨超，没一会，陈洪范来了。 陈洪范掏出一个更小的礼盒，金光闪闪的，笑道；“老弟，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建安笑道；“肯定是极好的东西。” 陈洪范笑道；“你知道东珠吗？” 李建安一惊；“当然知道，辽东有四宝，人参，鹿茸，貂皮，东珠。” “说对了，来看看。”陈洪范慢慢打开小金盒。 金盒里面红布袋，包裹着一颗大珍珠！ 那东珠硕大饱满、圆润晶莹，散发出五彩光泽。 随着陈洪范转动盒子，东珠的色彩变化不断。 陈洪范得意地笑了；“怎么样？漂亮吧？” 李建安笑道；“确实好看。” 陈洪范笑道；“像这样的东珠，一颗就要一千两。送你了！” 李建安乐开了花；“大人一番心意，愚弟却之不恭。” 李建安接过来，看了看，非常满意，收在怀里。 陈洪范笑道；“这次老弟建功立业，将来简在帝心，必有龙腾马跃之日。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哥我啊！” 李建安笑了；“大人哪里话，我一个百户，就算这次当了千户，还不是在大人旗下嘛。其实我一直想着，去登州转转呢。” “哦？去登州做什么？”陈洪范来兴趣了。 李建安道；“我听说大人手下，还有一营水师。” 陈洪范笑道；“有是有，不过已经不经打了。孔有德个王八蛋，把原来的登州水师都带走了。如今的水师很多都是渔船改的，七拼八凑，不成样子。” 李建安笑道；“那也是好排场。等这次回去，我有空去看看，大人欢迎否？” “这是啥话，当然欢迎了。”陈洪范笑道。 “那咱们说定了。”李建安笑道。 “说定了。”陈洪范笑道。 李建安送走陈洪范，还想再看看捷报文书。 又有人来了！ 金日观跟随二狗子走进来，一脸气愤，怒气冲冲的。 李建安不解，迎上去。 金日观停下来，看了李建安一眼，躲开目光。他偏着身子，似乎很不自在；“我就不是弄虚作假的人！抚台让大伙冒领军功，我是逼不得已。” “营里实在太困难，所以只好借一回。” “我这人有借有还，等以后遇见鞑子，我砍二十个还给你！” 金日观说完，也不顾李建安啥反应，自己气呼呼走了。 李建安不禁莞尔，无奈苦笑。 这个大胡子老金，说起话来总是这么冲，总是自说自话。 李建安并不在意，继续看报捷文书。 晚间，杨文岳召集众将，一同商议捷报。 陈县令和崔县丞也参与进来，几个文人八易其稿，忙活一宿，总算定稿了。 定稿了，众人皆大欢喜。 杨文岳让众将回去休息，约好明天给杨超送行。 这次军功事关重大，杨文岳派杨超带领二百骑兵亲自护送进京。 李建安回到营里睡了一会，中午就醒了。 他找来司徒豹，两个人在帐中密谈。 李建安道；“捷报已经定稿了，不过你以义士的名义报功，军功会不会飞了？” 司徒豹拱手笑道；“大人放心，有那38个活口阿哈呢，军功飞不了。” 李建安掏出一个信封；“我怕你有闪失，给你写了一个证明，盖了我的官印。需要的话，你就拿出来，不需要就烧了。” 司徒豹起身施礼；“大人想到周全，谢过大人。” 司徒豹双手接过来，收入怀中。 李建安又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司徒豹。 司徒豹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更小的红布袋，有几十个。 司徒豹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闪闪发光的东珠！ 好大的珠子啊！ 司徒豹震惊了，目瞪口呆！ 难道这些的小袋子，里面都是东珠吗？ 那可就是几十颗啊！ 李建安笑道；“上次跟你说过，给你三万两进京办事。我想你就一个人，带不动金银。这里面有五十颗东珠，你到京城卖了，少说也值三万两，拿着也方便。” 司徒豹躬身施礼；“谢大人栽培！大人虑事周详，属下铭感五内！” 李建安起身，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一会杨参将来收军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就跟着队伍一块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全凭大人安排。”司徒豹再次躬身行礼。 不一会，杨超来收军功了。 李建安将司徒豹介绍给杨超。 杨超还以为李建安不放心，派个人跟着呢，愉快地答应了。 杨超收了李建安的军功，把38个阿哈俘虏一块押走了。 晚间，杨文岳和汪师爷又忙活起来，将捷报文书誊写三份。 一份申兵部，一份上内阁，另外一份焚香净手，实封御前！ 忙活完了，两个文人也累得差不多了，喝了两口小酒，睡下了。 次日，众将汇聚官道旁，为杨超送行。 司徒豹没人注意，跟在队伍里。 直到杨超部远去，众人才回营，庆贺一番。 第70章 轰动京城!滨州大捷啊 杨超带队一路北上，所过之处，到处都是骷髅残体，废土焚城。 县无完村，村无全户，户无阖家，家无完妇！ 可悲华夏大地，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鞑子造孽太深了！ 路上不断有消息传来，说鞑子已经从冷口关出关了。 杨超部加快速度，终于在七月初七这天，从永定门进入京城。 ………… 兵部后院一间卧室里，房梁上挂着七尺白绫。 兵部尚书张凤翼坐在椅子上，仰望着白绫傻傻发呆。 85岁的张凤翼，当官已经67年，是现在整个大明朝唯一的五朝元老！ 五朝元老啊！如果不算那些走马灯的野史，在正史中，五朝元老也是不多的。 今天，张凤翼决定上吊了。 没法活了！ 不为别的，他受得了奇耻大辱！不死不行！ 就在几天前，张凤翼接到奏报，清军已经从冷口关出关了。 按理说清军出关应该是好事，可是张凤翼高兴不起来。 清军出关时，带走三十七万奴隶，几万头牲口，大车物资两千辆！ 据说长长的队伍排出近三十里，光是通关就用了三天。 最气恨的，是伪清武英郡王阿济格让人丢下许多木牌，牌子上写着四个大字“各官免送！” 为什么是这四个大字，因为就在阿济格出关的时候，明廷十几万军队，就在清营四周，但是却无人敢去抢救生民。 明军各路人马眼睁睁看着几十万百姓被抓走，本来已经是奇耻大辱！ 可是阿济格还留下木牌，笑话明军，简直欺人太甚！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当崇祯皇帝知道这个消息，气得暴跳如雷，他顾不得张凤翼的老脸了，当众把张凤翼一顿臭骂！ 这还不算完，随着清军撤退，各地阻断的消息纷纷传来。 除了丢城陷地，就是损兵折将。 除了屠城焚火，就是人畜两失。 没有一条好消息！ 一条都没有！ 坏消息不断，崇祯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脾气越来越坏。 朝廷里的一些政敌骚客，纷纷质疑张凤翼的能力，各种编排他。 什么老不死的，老糊涂的，老掉渣的，老秃驴的。 张凤翼感到非常悲凉，自己以85岁高龄苦苦支撑局面，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还不死等什么，只能一死以谢天下了。 张凤翼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走向白绫，爬上凳子，准备挂脖子。 “大捷啊！”“大捷啊！”“滨州大捷啊！” 外面传来叫喊声，扯天喊地的。 张凤翼气恨，这帮兔崽子，死都不让我安静一会！ “大捷啊！”“滨州大捷啊！” 张凤翼愣住了；“什么大捷？莫不是我听错了？” 这些天来张凤翼日夜操劳，已经有了幻听的毛病。 “大捷啊！”“滨州大捷啊！” “杀了几百鞑子！”“快去告诉兵宪！” 这回张凤翼听清了，目瞪口呆，心潮澎湃！ 难道是真的？打了胜仗吗？ 啪啪啪！忽然有人拍房门！ “东翁！快出来啊！滨州大捷了！”外面顾师爷呼喊着。 “来了！”张凤翼浑身发抖，想要下凳子，却有些手忙脚乱。 哎呦！张凤翼直接摔在地上。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爬起来，一瘸一拐跑过去，直接拉开房门。 房门一拉开，外面的声音就更大了。整个院子和衙门里，都在呼喊着；“登莱打胜了！滨州大捷啊！” 张凤翼乐开了花，一把抓住顾师爷衣领子；“怎么回事？是来捷报了吗？” 顾师爷笑道；“到大门口了！外面都喊开了！” 张凤翼一把甩开顾师爷，就往前院跑，把鞋都甩掉了！ 顾师爷急忙捡起鞋子，追上去；“东翁！你的鞋！你的鞋！” 张凤翼哪里顾得上，飞一般跑过前院，冲出衙门。 兵部大门外，完全炸了天了！ 杨超率领几百将士，高声呼喊着；“登莱大胜啊！滨州大捷啊！” 光是呼喊也就罢了，几百人一边喊，还一边敲锣打鼓，简直声威震天！ 大马路上，那两车人头已经掀开，中间还押着俘虏游街示众，简直酷炫狂拽吊炸天！ 四周街道已经围满老百姓，一个个跟着呼喊着，简直山呼海啸一般！ 这些都是杨文岳的主意。 杨文岳太明白崇祯帝的心病了，一场胜利都没有，怎么向臣民交代？怎么稳定人心？ 只要把声势搞大，气势搞足，崇祯帝一高兴，什么军需抚恤，大笔一挥就全都有了。 张凤翼跑出大门，发现门口都没人了，都去看热闹了。 他跳到石狮子腿上，抻着脑袋向人群里面寻望。 第一眼，张凤翼就看见那些俘虏，一个个留着金钱鼠尾鞭，正在被各种臭鸡蛋，烂菜叶袭击。 百姓们远远地投打俘虏们，各种污言秽语，怒骂不止。 如果不是有杨超部军士拦着，张凤翼毫不怀疑，这些老百姓能冲上去把俘虏撕碎！ 彻底粉碎！ 顾师爷跑出来，发现张凤翼没挤进去， 叫喊起来；“兵宪来了！兵宪来了！” 众人大惊。 杨超看见张凤翼，挤出人群，直接跑过去跪倒，大声吆喝；“兵宪！登莱大胜！滨州大捷啊！” “好！好！好好好！”张凤翼哪里有空和他说话，直接绕过他，奔着俘虏和首级去了。 那满满的两大车首级，触目惊心！ 张凤翼直接扑上去，拿起一颗颗首级察看起来；“好！好！真好……真好……” 张凤翼哽咽住了，不禁老泪纵横；“好啊！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 顾师爷追过来；“东翁，您的鞋子。” 顾师爷直接蹲在地上，帮张凤翼穿起来。 张凤翼看向四周，大喝；“快！快！我的车马呢！赶紧给我备车！本兵要进宫面圣！” 杨超走近两步，笑道；“兵宪，我有马车，直接上我的马车去吧。” “好！”张凤翼看见了，紧跑两步上了杨超的马车，立刻催促起来；“走走走！赶紧走！走前面宣武门！” 杨超立刻吆喝起来，队伍出发。 敲锣打鼓！大喊大叫！ 百姓们起哄着，跟着队伍穿街过巷。 沿途不断有百姓加入进来，一边呼喊着，一边投打阿哈俘虏，好不欢喜快活。 哈哈哈，张凤翼乐得合不上嘴，两颗后槽牙都看见了。 在张凤翼指挥下，队伍进入宣武门，直奔宫门这边过来了。 第71章 朝野震动!百官惊哗 紫禁城中，御书房内。 崇祯帝和几位阁老，正在商量事情。 一句话就是，千头万绪，焦头烂额！ 京城附近方圆数百里，已经被清军烧杀抢夺，造成一片废土。 不是丢城陷地，就是损兵折将。 不是屠城焚火，就是人畜两失。 没有一条好消息！ 一条都没有！ 更可怕的是，流民遍地，无衣无食。 狗鞑子见了衣服就抢，不给老弱病残留下一点粮食。 数百万灾民需要抚恤，朝廷却拿不出钱粮出来。 一条条坏消息让崇祯帝脑仁疼，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几位阁老中，有温体仁，杨嗣昌，陈新甲，文震孟等人。 此刻，太监王承恩正在宣读皮岛呈上来的奏章；“臣恳请朝廷拨付粮米五万石，军饷十万两，马匹两千。待臣等厉兵秣马……” 啪！崇祯帝猛地一拍桌子；“别念了！” 众人惊骇，无不色变！ 崇祯帝气得站起来，来回踱步。他一把抢下奏章，直接撕扯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崇祯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地上奏章大喝；“沈世魁这个混账东西！皮岛这帮庸才！蠢材！废物！” “皮岛每年花费朝廷几十万两银子！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嘛！” “朕让他们出兵袭扰虏逆，没有一个人出兵，简直可恶！” 众阁老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皮岛是靠近朝鲜的一个小岛，明廷在岛上屯兵，为了袭扰鞑子后方，结果不尽人意。 崇祯帝气急败坏，气得心脏疼。他对阁臣们叫嚷起来；“你们倒是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阁臣们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开玩笑，这时候谁敢出头啊？ 谁出头谁就是出气筒，谁就是倒霉蛋！ 就在这时候，门口忽然吵嚷起来。 崇祯帝大怒；“吵什么呢？” 门口执勤的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陛下，兵宪张大人来了，吵着要进来面圣。” 崇祯生气；“这个老不……老爱卿。他不在家养病，跑来做什么？” 小太监大声笑道；“回陛下！张大人说有捷报，滨州来的捷报！”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阁老们都惊呆了，大明朝还有捷报？ 崇祯帝是彻底慌了；“人呢？快快请进来！” “是！”小太监急忙跑出去。 崇祯帝估计，应该是三五个人头，被谁捡漏了。 那也是好事啊！ 最起码有所收获，对朝廷和百姓也算一个交代。 如果有八九颗首级，适当再夸张一点，完全够宣传使用了。 只要有个胜仗，就能稳定一部分人心。 “陛下！”门口一声吆喝，张凤翼蓬头乱发跑进来，一瘸一拐的。 众人大惊失色，他怎么这副德行？ 张凤翼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扑倒在地，大吼起来；“陛下！大捷啊！陛下！滨州大捷啊！” 崇祯激动了；“什么样的大捷？” 张凤翼叫喊起来；“登莱大军打胜了！滨州大捷啊！刚刚上来的奏折；登莱巡抚杨文岳，率领大军大破贼虏！杀敌数千！斩首数百！俘虏众多！” 张凤翼喊到这里哭起来，完全哭嚎了；“陛下！前所未有的大捷啊！” 哇———— 朝堂震动！百官惊哗！ 就连崇祯帝自己，都禁不住叫出声来！ 太震惊了！太意外了！ 太不可思议了！ 太喜出望外了！ 十几年了，大明的帝王将相都在为辽东殚精竭虑，然而连年败仗，损失惨重！ 谁也没有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杀敌数千啊！那可是辽东虏逆一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啊！ 得此大胜！犹如否极泰来！ 崇祯激动了，浑身发抖。他发现小太监拿着袋子，急忙指着小太监；“里面是什么？” 小太监刚想说话，张凤翼一把抢过来，呼喊道；“陛下！请看！” 张凤翼打开袋子，里面一颗人头，一面军旗！ 正黄旗！皇太极的御林军！ 哇——阁老们又是一片哗然。 张凤翼指着人头；“此人是正黄旗牛录额真谭泰，就是这个王八蛋，打死了曹总兵！” “好！好！”崇祯有些恍惚，指着人头，浑身发抖；“首级都上来了吗？” “都在宫门外马车上，门口侍卫不让我带进来。”张凤翼道。 崇祯激动了，指着小太监；“快！快！传朕口谕，都给我带进来！光明正大带进来！” “是！陛下！”小太监急忙跑出去。 崇祯发现张凤翼手上拿着奏折，指着奏折；“那是不是……是不是……”他一时有些无法措辞了。 张凤翼急忙点头；“没错！没错！” 崇祯急忙向王承恩摆手；“快！快！高声读出来！” “是！”王承恩肥胖的身躯非常灵活，直接扑下去。他接过奏折，急忙撕开封印，高声朗读起来；“皇恩浩荡，泽被苍生！” “臣登莱巡抚杨文岳捷报敬上；” “自月前通晓贼虏入寇以来，下臣担忧陛下安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朝廷命臣等进京勤王，臣等登莱诸将，未有一日懈怠，星夜北上。” “六月十八日，文登营游击朱八三，并靖海卫百户李建安，统协马步三千，行军至滨州城西三十里外。” “义士司徒豹报告消息，鞑虏数千人马就在十里外！” “百户李建安智勇双全，布下口袋计，以期上报君恩，下救黎民。” “义士司徒豹侠肝义胆，传递假消息，诱敌深入。” “虏逆被我天朝大军围困，竟不束手就擒！” “双方列阵对垒，虏逆以千余骑兵猛冲我军阵，可谓来势汹汹！” “值此危难之际，游击朱八三指挥若定，百户李建安身先士卒，总旗胡大山冲锋陷阵，三千将士同仇敌忾，唯以死志报我君恩！” “不灭贼虏！誓不生还！” “大战始发……” ………… “贼虏数次反扑，我军将士伤亡惨重，誓死不退！” “鏖战至此，弹药用尽，精疲力竭，唯以残躯报我君恩！” “便在此时，臣率领大军赶到！” “贼虏见我杨字大旗，闻风丧胆，军心大乱！” “承陛下洪福，赖圣上天威！文登营军心大振，逆风翻盘！” “众将士反守为攻，大破贼虏！” “百户李建安阵斩虏酋正黄旗牛录额真舒穆禄·谭泰！” “臣虽一介文臣，亦持剑冲杀，连斩数人！” “贼虏崩溃四散，狼哭鬼嚎。” “总兵陈洪范，副总兵金日观，参将杨超带队追杀，歼敌百余里。” “贼虏伤亡数千，横尸遍野，狼奔豕突，相互踩踏。” “更有义士司徒豹，协助百户李建安，捉拿俘虏38人。” “此战大获全胜！共收缴鞑虏首级336名颗，另有千余贼虏落水身亡，多不可数。” “承陛下洪福，赖圣上天威；我军将士损失不多，可谓完胜！” “现将有功人员及军械耗损清单呈上；” “望吾皇多加抚恤激励，尽快补齐军需，臣等必将再接再厉，直捣敌巢！” 好一篇捷报洋洋洒洒五千多字，听得崇祯热血澎湃！热泪盈眶！ 第72章 股肱之臣!擎天柱石 崇祯哽咽住了，泪水止不住流出来；“好！好！好！杨文岳知人善任，朱八三忠心可嘉，李建安智勇无双，陈洪范等将领也是劳苦功高。” “他们都是朕之良将，是我大明朝的股肱之臣，擎天柱石！” “朕要封赏他们，大大地封赏他们！” 张凤翼乐开了花，老脸笑成一个肉包子，拱手笑道；“陛下圣明烛照，天威浩荡，实乃我大明三百年中兴圣主！” 哈哈哈，这两句马屁搔到崇祯的心窝里，乐得崇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阁老们跟着笑了。 在众人的印象中，崇祯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这时候小太监跑进来；“万岁爷！马车拉来了！” “走！随朕出去看看！”崇祯大踏步走向门口。 阁老们急忙跟出去，欢天喜地。 来到广场上，杨超和几个太监已经恭候了。 杨超不知什么时候，胳膊上出现绑带，伤势不轻的样子。 张凤翼笑了，这小子，真会抓机会啊！ 杨超看见穿龙袍的男人，当然知道身份。他不等崇祯过来，直接跪倒在一旁。 不过杨超没有发声，也没有拦路。 崇祯正盯着那两车人头，他不好扫兴打扰。 崇祯停在两车人头前，激动万分，看了又看。 根本不用查验，两车人头散发出的恐怖气场，绝对错不了！ 哈哈哈，崇祯乐开了花，杨文岳所言不虚啊！ 这几百颗人头，没有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如何能拿下！ “好！好！好！”崇祯连着喊了三声好，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阁老们跟着叫嚷起来；“好！杀得好！” “这帮狗鞑子，也有今天！” “这帮贼虏，罪该万死！” “让他们知道朝廷大军的厉害！” 一片欢喜中，崇祯注意到了杨超。 在崇祯的印象中，这次大战，百户李建安冲得最猛，打得最凶。 崇祯想当然地认为，“重伤”的杨超，就是李建安。 崇祯帝走过去，亲自去扶“李建安”，笑道；“李爱卿快快平身。” 杨超懵了，我怎么成了李爱卿？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杨超可不敢纠正崇祯帝，开玩笑，当众给万岁爷纠错，你是嫌弃自己命长吗？ 崇祯亲切地托着杨超“受伤”的手臂，笑容和气；“李爱卿，伤势如何？” 杨超愣了一下，尴尬笑道；“谢陛下关心，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崇祯放开杨超，笑道；“这次你们进京，杨抚臣还有什么交代吗？” “请陛下稍后。”杨超走回马车后，掏出那把巨大的万民伞。 两个小太监急忙上去帮忙，将巨大的万民伞撑开来。 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崇祯被阴凉挡住，顿感神清气爽！ 杨超跪倒在地；“陛下！我们登莱将士共救下数万百姓，这是百姓们“自发”做出的几把万民伞，杨抚台特意让我带来一把，面呈圣上。” “好！好！好！”崇祯又是连着三声好。 崇祯是真的欢喜，真的感动了，泪眼婆娑的。 救下数万百姓，总算对臣民有所交代了。 崇祯轻抬脚步，慢慢走到万民伞下面，抬头仰望。 万民伞上，密密麻麻的手印，遮蔽了阳光。 崇祯愣了一下，对几个阁老呼喊起来；“捷报上的有功人员，要多加封赏。军械消耗，要足额补齐。有粮饷欠发的，马上补发。” “但又所请，一律照准！” “抚恤也要加倍，谁敢克扣，朕杀他脑袋！” “是！”几个阁老连忙应了。 崇祯又道；“兵部和内阁忙起来，尽快出个封赏奏折报上来。朕当天批复，当天下放！不能让将士们等着急了。” “是！”几位阁老连连称是。 崇祯又高兴了，笑起来，对张凤翼笑道；“张爱卿，你把这两车首级，给我拉到菜市口去，让百姓们看看。” “是！”张凤翼大喜，急忙应了。 “不是还有俘虏吗？”崇祯问。 张凤翼笑道；“有！共38个。” 崇祯道；“每天杀五个，在主要路口杀。要让京城所有的百姓都看见，一个也不能落下！” 张凤翼急忙跪倒在地；“臣！遵旨！” 哈哈哈，崇祯帝高兴笑了，仰望天空。 今天的天气是真好啊！ 阁老们一个个也笑了。崇祯帝开心，他们的压力就小了 唯一笑不出来的是杨超，我到底干嘛来了？ 这么好的面圣机会，我怎么就姓李了？ ………… 滨州城外，各家营头已经等了十来天了。 陈县令这边一直在供应军粮，虽然走公账，也有些撑不住了。 这天，李建安正在休息，二狗子来报；“一只耳来了。” 李建安不解；“哪个一只耳？” 二狗子笑道；“就是那“人肉盾牌”，一只耳。” 李建安想起来了，是那个胖胖的土财主，被鞑子割掉一只耳朵。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请他进来吧。”李建安道。 片刻，二狗子把一只耳带进来。 一只耳抱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进来后直接跪倒在地；“小人见过将爷！” 李建安急忙拉起来；“没那些虚礼。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只耳道；“小人家乡焚毁，幸亏大人相救，才让我们全家幸免于难，重新聚在一起。” “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老小无以为报。” “这是我爹临死都舍不得吃的人参王，送给大人。” 一只耳说着，打开木匣子。 哇——李建安不由得惊呼，好大的人参王啊！ 说是人参王，比萝卜还大！少说有一斤！ 光是那须子就有千头万绪，又长又密！ 李建安还是知道一些行情的，像这样的千年人参王，少说要几千两，多说就要上万两！ 而且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 李建安道；“我对你家是有些恩惠，不过这礼是不是有点大了？” “不大！一点都不大！”一只耳顿了一下，笑道；“另外，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李建安道。 一只耳道；“小人读过书，早年考过学，只是不中。后来跟随家父做生意，走南闯北，也算懂些人情世故。” “另外，小人精通珠算。希望跟在大人身边，当个账房或者帮闲之类的。” 李建安道；“我这边正缺人才，你愿意去当然好。可是故土难离，你这边的产业土地，都不要了？” 一只耳慢慢摇头；“人都没了，地又能卖给谁。不要了。” “鞑子几次入关，越来越南下。这边不好活了。” “我们全家想好了，要么南下江苏，要么就是跟随大人去登州。” “小人见大人给难民分发东西，觉得大人志向高远，想跟着大人混一个前程。” 李建安点了点头；“想好了就好。这样吧，你的人参王先放我这里。我请你去办一件事。成了，你就是我的门客。” 一只耳大喜，急忙放下人参王，拱手笑道；“请大人吩咐。” 第73章 百官避退!李建安过境了 李建安转回身，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他；“这里有五十两金子。滨州城有个老炮手，外号老铁炮。” “他还有几个徒弟。你去游说他们一番，让他们举家跟我回登州。” “我那边需要炮手，就算不能全说动，来个四五人也好。” 一只耳接过钱袋子，拱手笑道；“东家放心，小人一定办好。” 李建安送走一只耳，打开系统，复制了五个人参王。他整理一番，出门去找杨文岳。 来到杨文岳营中，杨文岳发现李建安带着木匣子，非常高兴；“建安贤弟，你怎么有空来了？” 李建安将木匣子放在桌上，推过去，笑道；“给抚台大人的一点心意。” “太客气了。”杨文岳笑开了花。 这一次报功，其他几位营头都有实打实的好处。 杨文岳最辛苦，却没什么实在利益。 几位营头给杨文岳送了些礼物，但因为比较拮据，也没什么好东西。 杨文岳打开木匣子，顿时目瞪口呆！ 千年人参王！好大的个头啊！ “哎呀！建安啊！你这也太客气了！”杨文岳乐得满脸红光，眉飞色舞的。 杨文岳常年吃人参，当然知道千年人参王的好处。 千年人参王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普通小病小闹，根本无需动主参，吃一根须子就顶事了。 李建安出手也太豪横了！ 李建安笑道；“这些日子大人日夜操劳，应该补一补身子，您一定要收下。” 杨文岳笑了，非常感动；“好，我收下。还是你有心啊，朱八三那个臭小子，就会嘴上忽悠我。” “还有那几个破落户，一个个就知道占我便宜，还是你实在啊！” “建安，以后登莱这片地方，还是要你帮我撑一些。” 李建安拱手，笑道；“属下必当尽力。” 这时候，汪师爷进来了，笑道；“东翁，志雄（杨超的字）回来了！” 杨文岳大喜，起身迎出去。 汪师爷看了看桌上的人参王，正要跟出去，被李建安拉住了。 李建安笑道；“汪师爷，我这边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汪师爷大喜过望，笑开了花；“这是怎么说的，我也有礼物？” “那是当然！”李建安掏出一个小布袋，递过去。 汪师爷打开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好大的东珠啊！光彩夺目！摄人心魄！ 汪师爷乐开了花，喜笑颜开；“恕我不敬，跟着叫一声李老弟。李老弟，你也太客气了！” 李建安笑道；“师爷收着。我这人有时犯傻，容易得罪人。若是下面有人告我的状，记得帮我美言几句。” 汪师爷笑道；“这还用说嘛，放一百个心。李老弟的为人，在咱们山东是这个！” 汪师爷伸出大拇指；“谁要是跟你过不去，他就是最坏的王八蛋！我汪兆龙跟他决一死战！” “为何？因为你李建安是咱山东的活菩萨啊！” “这次打鞑子，李老弟活民数万，送了多少东西。” “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若是有人跟你过不去。我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这世间如果连菩萨都容不下，善心都无处安放，那我们还活什么！” 李建安忽然有些感动，向汪师爷拱手，笑道；“汪兄所言，弟谨记在心，没齿不忘。” 汪师爷收了东珠，笑道；“走吧，志雄回来了，肯定有好消息。” 两个人出了营帐，来到官道这边。 陈洪范，朱八三几个已经跑过来，围在杨文岳身边。 官道那边，已经可以看见杨超部的车马。 不一会，杨超先一步跑马过来，与众人见面。 众人迎上去见礼。 杨文岳迫不及待，笑道；“怎么样？见到圣驾没有？” 杨超迟疑了一下，笑道；“见到了。皇上把咱们登莱好顿夸奖。皇上下了命令，让兵部和内阁尽快办理，让咱们的封赏早点下来！” 哈哈哈，众人大喜，乐开了花。 “发了！发了！这下发了！”朱八三激动地手舞足蹈，摇头晃屁股。 “那兵部怎么说？”金日观问。 杨超笑道；“鞑子已经全部出关，让咱们各自回驻地。大伙放心等着就是了，没跑了！” 众人兴奋不已，喜气洋洋。 杨文岳笑道；“太好了！今天真是喜事连连。走，到我营里摆个席面，咱们喝一杯，明天就归程吧。” 众人大喜，请来陈县令和崔县丞，在中军大帐吃了一顿散伙饭。 次日，金日观先走一步，然后是陈洪范，最后是杨文岳和杨超。 为什么要分开走？主要是为了请粮方便，随便吓唬一下沿途的匪患。 李建安因为要带上九千多难民，只能留在最后。 就在李建安准备返乡计划时，独耳刘（一只耳）回来了。 独耳刘成功说服了老铁炮去登州，除了老铁炮一家七口，他还带上了两个徒弟。 这样算是老铁炮，就有了五个炮手，够一个班组了。 李建安大喜，将千年人参王退还独耳刘。 独耳刘成了李建安的门客，帮忙管理难民营，记账出纳。 准备了两天，李建安辞别陈县令，带领队伍踏上归途。 来的时候三百多人，回去的时候，三百多加上九千多，正好一万出头。 因为有难民，每天行军不超过三十里，非常缓慢。 一路之上，沿途的地主老财和地方官府，一个个吓得狼奔豕突，花样百出。 有跑路进城的，有送东西的，还有喊打喊杀的。 毫无疑问，他们都把李建安当成流寇头子了。 这一万多衣衫褴褛的流民，谁见了都要怵三分！ 有些胆小的地方官差点没吓死，纷纷紧闭城门，戒严地方。 李建安过境，百官避退！ 有些地方官知道自己人，害怕李建安给难民请粮，一个个也装起了缩头乌龟。 李建安不理他们，自己走自己的。 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有个不开眼的巡检原本要卡过桥费，李建安直接带着一万人过去，吓得那巡检屁滚尿流，直接跑路了。 李建安走得高兴，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与圣旨擦身而过。 原来兵部和内阁星夜工作，早几日把封赏的奏折报上去，崇祯当天就批下来。 为了表彰靖海卫的功勋，也为了激励天下卫所兵，崇祯皇帝单独给靖海卫和李建安下了一道圣旨。 皇帝给一个卫所传圣旨，大明朝是不多见的。 传旨的随堂太监赶路比李建安快，与李建安的大队人马错过，跑到头前去了。 就在一片不知不觉中，传旨太监已经来到登州。 整个靖海卫还在一片懵懂中。 第74章 轰动靖海卫!圣旨来了 靖海卫，东沟百户所。 百户官厅后院卧室里，赵百户还在呼呼大睡。 旁边的三姨娘爬起来，摇晃他；“老爷！老爷！” 赵百户被摇醒了，非常生气；“你晃我干甚！天还没亮呢！” 三姨娘道；“你咋忘了！今天要去卫城开会，是你让我早点叫你的！” “哎呦！我差点忘了。穿衣服！”赵百户爬起来。 三姨娘拿来他的衣服，帮他穿。 赵百户又想起来；“最近打牌了吗？有没有散布谣言？” “散了，昨天还散了。”三姨娘道。 赵百户高兴笑了；“那就好。” 自从李建安去了海湾所，没人给他送钱了。 赵百户怀恨在心，恨上了李建安这个“暴发户” 赵百户认为李建安是“小人得志”“忘恩负义” 明明是自己提拔他的，这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把“恩人”忘了。 李建安在的时候，赵百户不敢有动作。 现在李建安走了，他的胆子就大了。 赵百户不敢明面对付海湾所，因为李建业是曹大人的女婿，王千户也偏袒他们。 明面不行，赵百户就来暗的。 他给李建安散布谣言，准备用谣言搞垮海湾所。 海湾所要是垮了，那么多人口，好处太多了！ 赵百户散布的谣言主要两条； 第一条；李建安的财富来路不正，听说是挖了当年齐桓公的陵墓，得到大量死人钱财。 第二条；李建安已经得到报应，在外面战死了，大家赶紧散伙吧。 这两条谣言虽然散发出去，奈何海湾所有吃有喝，人心稳定得很。 赵百户无可奈何，只盼着李建安死在外面。 赵百户穿好衣服，带着几个家丁，赶往靖海卫城。 上午时分，赵百户到达指挥使衙门，签了到，等待开会。 整个卫所百户以上的官员都到了，近一百人。 不一会，曹大人从后宅出来，招呼大家进入衙门大堂。 众人落座后，会议开始。 今天主要讲夏粮收成过后，补缴去年夏税的事情。 正开会呢，忽然大门被撞开，曹恒急匆匆跑进来，累得满头大汗！ 众人大惊，心想肯定出事了！不然不会这么急！ 曹恒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忽然大喝；“大人！天使来了！天使来了！” 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话，把众人搞懵了。 曹大人起身问他；“什么天使？谁家菩萨显灵了？” “不是！”曹恒急得直跺脚；“司礼监随堂太监唐公公！皇上来圣旨啦！” 哇———— 满堂哗然！惊呼色变！ 官僚们震撼不已！一个个浑身发抖！目瞪口呆！ 圣旨啊！ 开玩笑嘛！ 包括曹大人在内，当了一辈子官，也没人接到过圣旨啊！ 曹大人浑身发抖，颤颤巍巍走出来；“你再说一遍，是，是皇上的圣旨吗？” 曹恒跺脚；“可不是嘛！唐公公的仪仗已经快到了！大人！赶紧准备吧！” 哇——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看来是真的啊！ 曹大人急了，四下寻望，高声大喝；“快！快！清扫道路！洒水泼街！制备香案！整理官身！” “都给我忙起来！跑起来！” 轰——整个大堂乱了，许多人纷纷往出跑。 曹大人带领文武官吏好一顿忙活，接着就是集合队伍，出城迎接。 随同众官吏出迎的，还有一众仪仗和衙役。他们在前面清理杂物，净水泼街。 曹大人虽然没有接过圣旨，套路还是知道的。 众人来到城门口，一切都收拾好了。 曹大人一声令下，众人整理官服，分列左右两班站立。 前面，唐公公的仪仗车马已经能看到了。 众人心有戚戚焉，不知道圣旨是福是祸。 有些人脸上笑开了花，有些人则愁眉不展。 赵百户非常高兴，心想；“没别的事，肯定是李建安阵亡了。皇上见他们死得太惨，这才下旨抚恤。” “唉！李建安啊李建安，你小子就是冒傻气，打仗还往前冲，活该！” 唐公公的仪仗越来越近，曹大人一声大喝；“跪迎！” 几百官吏加衙役，齐刷刷跪倒两大片！ 唐公公的仪仗停了，小太监扶着唐公公下车。 唐公公双手托着圣旨，慢步走到众官吏面前。 唐公公四下看了看，忽然高声呼喊；“哪位是李千户李大人？”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哪里又出来个李千户？ 曹大人只好直起身来，行礼；“天使大人，我靖海卫并没有李姓千户，您要找的，是不是威海卫的李千户？” 唐公公笑了；“看来咱家走到前面了，兵部的升赏还没下来吧？” 曹大人大喜，“升赏”两个字一入耳，他的心算是着地了。 好事啊！ 曹大人长出一口气，拱手笑道；“天使容禀，确实还未接到任何消息。” 唐公公笑道；“不怪你们，万岁爷催得紧，咱家只好快马加鞭，没想到赶在他们前头了。” “都给咱家听好了！你们海湾所的李建安李百户，升任千户了！” 哇———— 全场震惊！一片哗然！ 数百人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怎么回事？李建安升千户了？ 还是万岁爷亲自下旨？ 赵百户张着大嘴巴，震惊不已！ 怎么回事？李建安这小子，怎么会升千户？ 他怎么不死？反而成了我的上司？ 不应该啊！ 不可以啊！ 没天理啊！ 小人得志啊！ 赵百户心里一片哭嚎，一百个不愿意，一万个草泥马！ 比死了爹还难受！ 简直抓心挠肝，痛不欲生！ 唐公公笑道；“李千户在滨州大破贼虏，杀敌过千，朝廷要重重封赏他！” 哇————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杀敌过千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才带几百人啊？ 唐公公笑道；“详细情况，兵部的文书里都有，等兵部的人来了，你们再看吧。” “咱家这边赶着回去复命，就不和你们细说了。” 曹大人激动了，浑身发抖，乐开了花。他再次行礼，笑道；“多谢天使大人。” 唐公公笑道；“你可是指挥使曹大人？” 曹大人拱手；“正是下官。” 唐公公笑道；“圣旨是下给你们靖海卫和李千户的，李千户没回来，曹大人你代领吧。” “多谢天使。”曹大人乐哈哈整理仪容仪表，然后看向两边。 跪在两边的官吏衙役，纷纷整理仪容仪表。 唐公公打开圣旨；“靖海卫接旨！” 曹大人俯首；“臣；靖海卫指挥使曹雨轩接旨！” 第75章 狂喜!一人得道，李家升天 唐公公高声朗读；“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靖海卫偏处地方，忠君爱民。” “今番举兵勤王，有功于社稷。” “特此减免靖海卫去年夏税正税。”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今有千户李建安。” “智勇双全，功勋卓着。” “御赐金蟒剑一柄，望能持剑沙场，斩尽虏逆，再立新功！” “钦此！” 曹大人高兴了，看了看左右，一声高调；“吾皇——” 众人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齐磕头，一个个乐开了花。 正愁去年的夏税没办法催缴，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李建安真是个大好人啊！ 众人磕头后，曹大人直起腰来，摊平双手。 唐公公将圣旨放在曹大人手上。 小太监捧来金蟒剑，交给唐公公。 靖海卫的几百人一个个抻着脑袋，偷偷寻望金蟒剑。 金蟒剑剑鞘上雕着金蟒，栩栩如生。 太贵重了！太奢华了！ 几百人看得眼馋心动，羡慕不已！ 李建安这小子，太幸运了吧！ 太牛逼了吧！ 皇帝爷御赐宝剑啊！这是何等的殊荣！ 御赐宝剑，是可以当护身符的！ 哪怕是面见亲王贵胄，李建安都无需摘剑，也无需跪拜。 这样的宝物，是可以累世传家的！ 曹大人郑重地接过宝剑，又磕了一个头，才慢慢站起身来。 冯师爷走过来，替曹大人接过圣旨和宝剑。 曹大人向唐公公拱手，笑了；“公公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下臣等已经备下薄酒，请公公进城休息。” 唐公公笑了；“不好吧，咱家着急回去呢。” 曹大人笑道；“天色已晚，公公哪里不是休息。若不让下臣等接风洗尘，下臣等于心何安。” 唐公公笑了；“也罢，难得你们一片孝心，咱家就住一晚。别安排太多，我见几个人就行了。” “那是，那是，不敢劳烦公公。”曹大人笑道。 当下，曹大人引领着唐公公队伍，一块进城了。 等队伍进城了，官吏们才敢起身。 赵百户都吓傻了，忘了站起来，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这下全完了！” 西沟的秦百户发现赵百户吓傻了，笑了；“老赵，你怎么不起来？吓傻了？” 赵百户正在恍惚，没听明白。 钱百户笑道；“完了，老赵的脸都吓白了，一点人色都没有了。” 赵百户做贼心虚，尴尬硬笑；“开玩笑，我怕什么？” 朱百户笑道；“你不怕，你哆嗦什么？” “谁哆嗦了？”赵百户爬起来，浑身发抖。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赵百户生气，喝道；“李千户是我带起来的，我和他亲如兄弟！你们别给我胡说八道！” 赵百户说完，怒气冲冲走了。他走起路来，两条腿直转筋，七扭八歪的。 哈哈哈，几个百户幸灾乐祸地笑了。 ………… 海湾所，百户官厅后宅。 房间里，三个人在商量事情。 李二叔，李建业，还有李建安的母亲李胡氏。 气氛有些忧愁。 李胡氏道；“建安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交代吗？” 李二叔道；“建安说了，他要是回不来，咱们李家就带上细软，去南方躲避兵灾。” 李建业道；“娘，二叔，你们就放心吧，大哥一定能回来！” 李胡氏点了点头，笑道；“那是，你哥肯定能回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房门被直接拉开了！ 是李秀城！ 李秀城一脸笑容，急匆匆跑进来。 李二叔气愤，起身大喝；“你小子不会敲门啊！一点礼貌都没有！咱们李家现在可是大户人家了！” 李秀城不理他，对李胡氏笑道；“大娘！好消息啊！我大哥打了大胜仗！升任千户了！” “什么？”李二叔霍然而起，激动得浑身发抖！ 李秀城大喝；“我大哥打胜了！升千户了！” “孩子他爹啊——”李胡氏一声呼喊，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娘！”李建业急忙去扶，乐开了花；“娘！这是好事啊！您怎么还哭了？” 李二叔笑道；“就是啊！大嫂，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李秀城笑道；“还有好事呢！皇帝老爷还给大哥下了圣旨，赐给大哥一把宝剑呢！” 哈哈哈，李二叔乐开了花；“我就知道，建安这小子一定行！” 李二叔见李胡氏还哭，笑道；“大嫂，别哭了。快把大嫂扶起来，咱们大户人家，成何体统。” 李建业答应一声，把李胡氏扶起来，坐上炕边。 李二叔笑道；“大嫂，不是我说你。遇事你得沉住气，你看我，现在已经有大户人家的气质了。” 李秀城笑道；“爹！还有好事呢！” “臭小子！你能不能一次说完！还有啥好事？”李二叔喝道。 李秀城笑道；“您当大官了！升任正百户了！” “什么？”李二叔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大到爆炸！ 李秀城笑道；“兵部的升赏已经到卫城了，官身都下来了。不止有您，还有我二哥。我二哥也是百户，我是总旗。” 李二叔激动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起来；“爹！娘！大哥！你们听到了吗？我当百户了！” “我当百户了！老二我出息了！” “爹啊！娘啊！可惜你们不在了，没享到福啊！” 李二叔哭嚎着，已经泪流满面。 李胡氏笑了，指着李二叔；“你还说我，你大户人家的体面呢！”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李二叔不管不顾，又哭又笑；“不管这些了！快扶我起来。” 李秀城把老爹扶起来。 李二叔抓住他；“快说吧，还有什么好事？” 李秀城笑道；“曹大人让我们今天就进城，去领官身。算不算好事？” 李二叔擦了一把泪水，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让前面准备马车，我们换上官服，这就出去。” “行，我去叫牛大厨。”李秀城说完就要往外跑。 李二叔一把抓住他；“你乐疯啦？找牛大厨干甚？城里还缺你一口饭啊？” “不是，当官还有牛大厨的份，他升总旗了！”李秀城喝道。 “什么？”李二叔瞪大眼睛，瞠目结舌；“连牛大厨都有份！建安是立下多大的功劳啊？” “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李二叔刚说完，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看向李胡氏。 李胡氏正瞪着他，一副吃人的架势。 呸！李二叔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笑道；“看我这破嘴，我的意思是，是……” “是母凭子贵！水涨船高！”李秀城急忙帮着接话。 “对对对！就是这两句话，跟我想的一样一样的。”李二叔笑嘻嘻的，拉扯李秀城；“快走吧，出去准备。” 两个人出来后，直奔厨房。 牛大厨正在里面炒菜呢，奋力地掂着马勺，热得一身大汗。 李秀城笑道；“牛大厨！快别炒菜了！你当总旗了，快回屋换衣服！” 牛大厨都懵了，呆若木鸡，傻愣愣看着李秀城。 “别停！小心菜糊了！”牛婶呼喊他。 牛大厨愣了一下，职业习惯让他马上又掂起来。 李二叔生气；“嘿！你没听见说话啊！老爷们一块来请你去当官，你咋还不动地方。” 牛大厨又停下来；“我，我真的当官了？” “那还能有假！快点吧，就等你了！”李二叔喝道。 牛大厨激动了，乐开了花。他发现菜要糊了，又掂起来。 一边炒菜，牛大厨一边笑道；“孩子他妈！我当官了！我老牛也当官了！快！去把我最好的衣服拿来！我炒完这盘菜，就去当官。” 李二叔一脸黑线，无可奈何。 喊了半天白说了，这家伙还要把菜炒完。 李秀城笑道；“就让他炒完吧，不炒完他是走不了的。” 第76章 薛富贵升官，百官集结待建安 望海墩里，薛富贵一家三口正在吃饭。 自从二狗子和张麻子走后，望海墩就只剩下薛富贵和薛周氏。 薛富贵把儿子薛大龙弄来，也顶了一份差事。 三个人吃着菜根饼，还有一碗盐水煮豆芽。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薛大龙才十六，饭量比薛富贵两口子加起来还多。 薛富贵生气；“慢点吃！慢点吃！吃这么快不消化，粮食都浪费了！” 哦，薛大龙答应一声，放慢速度。 嘭嘭嘭！外面忽然有人拍门！ 三人大惊，薛大龙急忙起身，出去开门。 薛富贵和薛周氏不放心，跟了出来。 三人来到院子里，拍门声更响了；“薛叔！快开门！我是王志国！” 薛富贵大惊，王志国是王千户家大少爷，怎么跑这边来找我？ 还薛叔？我怎么从老薛变成薛叔了？ 是不是路过要水喝？ “来了！来了！”薛富贵急忙去开门。 大门拉开，王志国一脸笑容，拱手笑道；“恭喜薛叔，您老升官了！” 薛富贵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他干小旗已经有十几年了，难道时来运转，要扶正总旗了？ 王志国笑道；“薛叔，您老升任百户了！” “啥？”薛家三口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王志国笑道；“李建安在济南府打了大胜仗！他给你报了五个军功。你已经跳过总旗，试百户，连升三级，现在是正百户了！” 薛富贵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完全傻掉了！ “我滴亲娘个乖乖！”薛周氏乐开了花，摇晃薛富贵，笑道；“他爹！你当大官了！当老爷了！” 薛富贵有些难以置信，笑道；“是真的吗？消息可靠吗？” 王志国笑道；“兵部的升赏文书，任命，官身都下来了，就在衙门里，快跟我去吧！” 薛富贵确信了，激动了。他一把抱住薛周氏，笑道；“他妈！我发达了！我发达了！我薛富贵终于富贵了！” “我就知道！安哥儿他忘不了我！” “太好了！太好了！” 薛富贵眼睛红了，泪眼婆娑的。 薛周氏笑道；“你这辈子，就交了这么一个有用的朋友，还真让你赶上了！” “当年我头发长见识短，还想克扣安哥儿，幸亏被你骂了，不然哪有今天。” “他爸，你咋这么有远见，这么有能耐？” 哈哈哈，薛富贵得意地笑了；“那是，我薛富贵大能力没有，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安哥一场病就会写字了，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我早就料到有今天！” 哈哈哈，王志国笑了；“薛叔，赶紧换衣服吧，我连马匹都给你准备好了。” “多谢大少爷跑一趟，我这就去换衣服。”薛富贵慌不迭跑进去。 薛周氏急忙跟进去帮忙。 薛大龙笑道；“大少爷，建安叔打死了多少鞑子？” 王志国笑道；“那可多了，成千上万！” 薛大龙笑道；“我以后也跟着建安叔，杀几个鞑子，弄个百户当当。” 哈哈哈，王志国笑了；“行，人小志气大，叔看好你！” 薛富贵换好衣服出来，两个人骑马直奔卫城。 到了指挥使衙门，薛富贵发现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唐公公虽然走了，大小官吏却没有一个离开！ 这么大的好事，谁不想沾沾喜气，占点便宜。 不仅百户以上官员没离开，很多总旗都来凑热闹。 薛富贵刚进入内堂，就发现李二叔几个走出来。 几个人已经换了新官服，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李建业穿着百户官服，笑道；“薛头，就差你一个了！” “可不敢！可不敢这么叫！”薛富贵急忙躬身，笑道；“以后叫我老薛就行，可不敢这么叫了。李千户什么时候回来？” 李建业笑了，老薛改口真快啊！ 李二叔笑道；“安哥儿应该快了，就这两天吧。大伙都等着他，要一块联名，给万岁爷上谢表呢。” “那就好，那就好。”薛富贵还想说几句，被冯师爷叫进去了。 薛富贵领了官身，乐得眉飞色舞。他和众多官吏一样，都在衙门住下来，等着李建安归来。 次日，等了一天，没有动静。 又等了一天，还没动静。 第三天中午，曹大人正在后院午休，忽然外面吵嚷起来。 咚———— 忽然传来轰鸣的钟声！ 曹大人大惊失色，大白天敲什么钟？ 难道有大敌？ 卫城都有钟鼓楼，这样敲钟，如果连敲三下，所有城门必须马上关闭！ 曹大人爬起来，连鞋都没穿，就往前院跑。 咚———— 第二声钟响！ 曹大人慌了，刚跑到前院，差点没和曹恒撞个满怀！ 曹恒急忙躲开，叫喊起来；“大人！来乱民了！闻香教又乱了！” “什么？”曹大人吓得目瞪口呆，心惊胆颤！ 咚———— 第三声钟响！ 这时众多官吏已经都跑到前院，一个个惊慌失措。 “闻香教来了！”“流寇来了！”“乱民反了！” 外面一片狼哭鬼嚎。 曹大人眼见要乱，一声大喝；“慌什么！” 众多官吏精神一震，稳定下来。 曹大人喝道；“都回去拿上家伙！跟我去城门楼！” 武官们答应着，纷纷跑回去拿来兵器盔甲。 曹大人穿了衣服鞋子，带领众官吏直奔北门。 北门已经关闭，众人来到城门楼上。 曹大人远远望去，七八里外，一片荒野中，人头攒动，扯地连天！ 人要上千，扯地连天！ 人要过万，无边无沿！ 那庞大的队伍少说有一万多，多说奔两万！ 整个靖海卫城也才一万多人，等于来了一城人！ 众官吏惊慌失措，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山东这几年可是太乱了，闻香教造反，孔有德叛乱，辽民冰灾起义，就没消停过。 众官吏心惊胆颤，觉得大难临头了。 正在惊恐间，五骑人马从乱民头部前出，向卫城这边跑过来。 众人眯缝着眼睛，仔细盯着。 片刻，五骑人马到了近前。 薛富贵一声大喝；“是张麻子！” 众人一惊，看向薛富贵。 曹大人大喝；“你认识他？” 薛富贵道；“是李建安的手下，我们一个墩儿的！” 哇——众人都是一惊。 张麻子向上面拱手；“怎么把城门关了？李建安李大人回来了！” 哇——众人一片哗然，感觉不可思议。 第77章 万人空巷!千呼万唤始归来 曹大人气愤，指着下面；“张麻子！你小子蒙谁呢！我可把你认出来了！” “你说！你是不是投靠流寇了？想骗开城门？” 张麻子气笑了，他们这一路，太多人把他们当流寇了。 张麻子跳下马来，向上面抱拳；“曹大人请看！” 张麻子说着，解下包袱，扔到城门楼上。 嘭！曹恒一把接住，打开来，里面是一个文牒。 曹大人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自己亲手书写的，李建安的军令文牒！ 哈哈哈哈……曹大人乐开了花，笑道；“是我写得军令文牒，李建安回来了！快！打开城门！随我出城迎接！” 哈哈哈，众官吏高兴笑了，不是流寇就好。 李建安这小子，太刺激了！ 他哪来这么多流民？ 当下，城门打开，曹大人率领众多文武官员出城。 原本还在慌恐的百姓们，听说李建安回来了，一个个跟着大人们跑出去。 “李建安回来了！”“李建安回来了！” 大街小巷传开了，人群蜂拥跑向城门，都想看热闹。 城门外，张麻子见曹大人出来了，几个人迎上来。 曹大人问张麻子；“李大人带回来多少流民？” “不足一万，九千多。”张麻子道。 众人大惊失色，好多人啊！ 张麻子道；“这些难民都是被鞑子掳去，被我们救回来的。他们一路从济南府迁徙到这里，就是为了来咱们靖海卫安居乐业。” 曹大人大喜；“太好了！咱们靖海卫正缺人手呢！你们李大人太有能力了。哈哈哈……” 哈哈哈，众官吏一片欢笑。 人口凋敝的靖海卫，忽然来了一万人，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这时越来越多的百姓们跑出来，跟着官吏们身后。 曹大人不去管百姓，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笑道；“走！跟我迎一迎李大人！” 众官吏答应着，顺着官道迎过去。 有许多百姓跟过去，更多的百姓正在跑出城门。 整个卫城，几乎到了万人空巷的程度。 那边，李建安骑马走在队伍头前。 远远地，他就发现城门那边，成千上万的人涌出来！ 什么情况？ 谁搞这么大阵仗？ 李建安用手掌挡住阳光，仔细了望。 发现走在头前的，是一大票官员，一个个都穿着官服。 干什么？ 是为了迎接我吗？ 不至于吧？ 夸张了啊！ 李建安不敢骑马了，吆喝左右；“下马！” 二狗子等人纷纷下马。 李建安似乎看见了曹大人，急忙带着几个人跑过去。 曹大人走累了，停下来，等着李建安。 众官吏也跟着停了。 后面成千上万的百姓却不停步，而是呈现半圆形围上来，一定要看到热闹才好。 李建安跑到近前，急忙向众官吏行了个转圈礼；“曹大人，你们怎么都出城了？” 曹大人笑道；“我们都是来迎接你啊！我们都知道了，你打了大胜仗！” 哈哈哈，李建安得意地笑了；“消息传得真快啊！我还没回来，你们就都知道了。” “嗨，一个小胜仗，不值一提。” 哈哈哈，众人笑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李建安被笑毛了，感觉众官吏好古怪啊！ 曹大人笑道；“还不值一提？万岁爷都下旨了，你还瞎谦虚，难道圣旨不值一提？” 李建安吓住了，还有这事？ 自己失言了啊！ 哈哈哈，众官吏乐开了花，一个个笑得浑身发抖。 李建安也有被吓住的时候！ 曹大人笑道；“不仅有圣旨，还有御赐宝剑呢！” 李建安惊了，还有这样的大好事？ 曹大人笑道；“都在衙门内堂呢，跟我回去接旨吧，李千户？” 李建安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好事接连暴击！把李建安打懵了！ 哈哈哈，众官吏乐不可支，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嘻嘻嘻，李建安嬉笑起来；“是不是，我已经升任千户了？” 曹大人笑道；“兵部的升赏已经下来了，官身就在内堂。走吧，赶紧去试试！” 李建安大喜；“太好了！太好了！多谢曹大人！多谢曹大人！” 李建安一时有些情绪激动，看向身后长长的队伍，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排。 胡大山走上前来，笑道；“大人，你们进城吧，这里我来安排。” 李建安笑道；“也好，就在这里安营吧。” 当下，李建安带着有功人员，跟随曹大人和众官吏进城。 成千上万的百姓跟在后面，欢声笑语，议论纷纷。 整个卫城都在谈论归来的李建安，各种谣言和花边新闻满天飞。 众官吏回到指挥使衙门，曹大人把李建安领进内堂，宣读了圣旨。 李建安穿着新官身，腰挎金蟒剑，跟随曹大人走出来。 众官吏正在等候，不由得眼睛一亮！ 李建安身材高大，穿上新官身，配上金蟒剑，简直气宇非凡，人中龙凤！ 很多人看了羡慕不已，年少得志，功成名就，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当下，曹大人一声令下，大摆筵席！ 二十几桌摆开来，好一番大吃大喝。 李建安和曹大人自然是主桌主位，许多官吏来给李建安敬酒道喜。 开玩笑，这可是简在帝心的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李二叔父子替李建安挡了好多，代喝不少。 晚间，李建安就在衙门后院休息。 次日，曹大人主持上谢表。 谢表写好后，众官联名，之后又摆宴席，又是一天热闹。 第三天，曹大人带领众官送出城，让李建安带大队回归青河堡。 王千户跟随大部队一块回来。 这一次李建安升任千户，王千户被调往北岸千户所了。 去年倭寇突袭北岸堡，韩千户全家死难，一直是副千户代理。 现在王千户正好调过去。 整体来说，北岸堡要比青河堡强一些。 但是王千户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家业大都在青河堡。 安营之后，李建安跟随王千户，来到千户府，商量交接的事情。 王千户笑道；“老弟，实不相瞒。哥哥这两年日子过得有点亏空，现在公账上，还差着五千多两。” “你把宋师爷找来，咱们对对账。我给你出个文书，这几千两我背着。” 李建安摆手，笑道；“王哥别说了！这几千两亏空你都给我留着，以后我慢慢还。另外，之前借我的几千两，一块抹了！” 王千户高兴了，乐开了花…… 第78章 燃烧吧!新官上任三把火 王千户乐开了花，笑道；“老弟敞亮！外面都说李建安是山东人的这个！我信了！”他伸出大拇指，晃了几下。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都说我是傻大头，这个说法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王千户笑道；“我这边好几大家子，搬家要个五六天。这里的房子和家具，留给你们用了。” 李建安笑道；“那我再送一千两搬家费，需要人手你就去我营里喊人。” 哈哈哈，王千户笑了；“好！痛快！从来没这么快交接过，跟你李建安办事就是爽快！”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次日，李建安把大营的事情安排一番，带着几个人回家了。 李胡氏大喜，好一番嘘寒问暖。 李建安抽空见了一下白如玉和孩子。 小娃子已经牙牙学语，会哼唧了。 海湾营外出征战两个多月，海湾所这边，新出生婴儿就有十几个。 乡亲们听说没什么伤亡，一个个也是欢天喜地。 李建安住了一晚，不放心大营，次日带着宋师爷回归青河堡。 王千户搬家用了五天，总算搬完了。 李建安带领十几人入驻青河堡千户府。 第一件事，李建安找来副千户林书和，和他在书房密谈。 李建安道；“林大人，这次我升任千户，带来近万百姓。你怎么想？” 林书和笑道；“大人多虑了，下官自然是高兴的。青河堡近年来民生凋敝，人口减少。下官从小在此长大，自然希望青河堡能繁荣起来。” 李建安道；“我能带来一万人，自然有办法让青河堡繁荣。我有意请你帮忙，但是却有些担心……” “大人担心什么？”林书和问。 李建安道；“我们海湾所那边，都是一视同仁，没有那些强取豪夺，吃拿卡要。” “来到这边，我也要这样。” “当然，我相信林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你的下面，家里人。” “若是犯到我手里，反而让我为难，伤了大家和气。” 林书和表情艰难起来。 李建安道；“我看不如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两，你就别管事了。在家休息也好，游山玩水也好，过几年轻松日子，如何？” 林书和犹豫起来，表情为难；“大人，下官今年还不到四十，还想着再干几年。大人若是信得过下官能力，林某愿协助大人，创一番事业！” 李建安道；“我当然信得过你的能力，只是希望你考虑好。若是以后犯在我手里，这一百两也就没了。” “我这人，无论什么人，在我这里只有一次机会。” 林书和经过片刻思考，躬身施礼；“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严于律己，严于治家。就算是犬子犯了事，也绝不姑息！” “好！我信了！”李建安掏出一个礼盒，递过去；“打开看看。” 林书和打开来，里面是一块精美的白玉章料。 李建安笑道；“算是我拜托的礼物，以后每个月，我给你加二十两。算是我给你的慕银。” 林书和大喜，拱手笑道；“多谢大人抬爱，下官必当洁身自好，不负大人所托。” 李建安起身，笑道；“甚好。走吧，咱们去开会。” 两个人来到后堂，百户以上的官吏，已经在此济济一堂。 李建安点过名，只缺赵百户一个。 薛富贵站起身来，笑道；“千户大人，赵百户已经向卫城申请调任，我来的时候，他正在搬家，说要搬到北岸堡，找王千户去。” 李建安笑道；“这是好事啊！少了一个搅屎棍，让出一片希望田。” 哈哈哈，众人笑了。 其实赵百户庸人自扰了，他觉得李建安一定会报复他，所以灰不溜丢跑路了。 李建安根本不知道谣言的事，自始至终，李建安的脑袋里也没想过赵百户这号人！ 难民的事情千头万绪，李建安哪有时间关注这些“宵小腌臜” 青河堡千户所，除了十位百户官外，还有副千户林书和，镇抚官郭刚和雷明，以及吏目方怀仁。 十位百户官中，有胡大山，李建业，李二叔，高大胆，薛富贵，这五人算是李建安的自己人。 另外四位钱百户，秦百户，林百户，朱百户，跟李建安没什么交集。 还有一位是空饷，一直吃在王千户身上，以后大可不必了。 除了这些官面人物，李建安还让宋师爷和独耳刘出席会议，算是李建安搞民政的左膀右臂。 众人济济一堂，几位老百户明显有些胆颤。 现在青河堡千户所，一多半都是李建安的嫡系了。 李建安笑道；“赵百户走了也好，这个搅屎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前年就是他撺掇你们告我，对不对？” “没错！就是这个坏蛋！”钱百户义愤填膺！ 秦百户大喝；“这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他撺掇，我根本就不想联名！” 林百户怒不可遏；“我们中了那个人渣的奸计了！” “对！一时糊涂啊！”朱百户捶胸顿足！ 李建安笑道；“没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还是往后看。” 几个人高兴笑了。 李建安对薛富贵笑道；“老薛，我看这样吧。东沟百户所，暂时交给你打理，等我报上去再说。” 薛富贵大喜，急忙起身行礼；“谢千户大人！” 李建安摆手，笑道；“坐。” 薛富贵坐下来。 李建安道；“这次开会，主要两件事。两件事，其实也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民生。” “我在卫城酒宴的时候，曾经听到有人说过，说李建安好啊，带回来一万人，这下咱们靖海卫有人了。” “有人了，地就有人种了，就能收租子了，就有人干活了。” “我想问问诸位，你们当中，有人有这样的想法吗？” 几个百户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薛富贵直接起身；“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谁有这种想法，简直禽兽不如！” 众人一惊，觉得这话严重了。 李建安道；“这话重了点，但是话糙理不糙。” “我李建安带着兄弟们出生入死，从鞑子手里救下难民。” “然后万水千山带回来，一路上多少消耗，多少艰辛。” “在启程的时候，我对难民们承诺过，要过好日子。” “谁要想从难民身上取利，想榨干难民最后那点生命力。” “呵呵呵……” 李建安冷笑起来；“有这种想法的人，我希望他马上打住！” “如果我发现有一个难民，无论是自愿也好，坑蒙拐骗也罢，只要我发现有一个难民给你们种地，给你们干活……我要杀人！” 众人大惊失色，几个老百户胆颤心惊，噤若寒蝉。 李建安看了看几人；“有人不信的话，尽可以试试。万岁爷赐我的金蟒剑，我还没试过，不知道钢口怎么样？我用金蟒剑杀了人，应该没人拿我下狱吧。” 几个人又是惊骇不已，脸色蜡黄。 李建安又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杀几个人立威，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你们说呢？” 几个人浑身发抖…… 第79章 信誉!可怕的影响力 几个人浑身发抖，躲开视线，低下头去。 李建安又道；“难民的事就这样。下面我说一下税收的事情。” “朝廷的税收没办法，该多少是多少。” “我只是希望，额外不要再增加，也不要摊派劳役。” “如果有人吃拿卡要，强取豪夺。那么我只好秉公执法，告到上面去。” “卫城不管，我就告到登州府。” “登州府不管，我就告到巡抚衙门！” 众官吏又是惊骇不已！太吓人了！太可怕了！ 李建安道；“我知道，你们家大业大，很多人家里女人就好几房，养着一大家子。” “如果断了你们的财路，日子就不滋润了。” “我给你指一条发财的路子。” “这一万难民中，并非都是穷苦人。” “有不少人是带着家私来的。” “等安顿完了，我要给所有难民发放钱粮。至少每人一两银子。” “到时候，一万人的消费力，还是很可观的。而且以后每个月都发。” “你们只要抓住机会，善于经营，近水楼台先得月，肯定能发家致富。” 几个老百户中，钱百户连连点头，显然是意识到了商机。 李建安道；“行了，今天先说到这里，你们回去想想。” 众百户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几个文人官吏。 李建安道；“咱们几个商量一下安置难民的事情。” “林大人，你估算一下，现在城里空着的院子，大概有多少？” 林书和道；“之前空着的有近五百套，现在王大人他们全搬走了，估计能多出来几十套。” 李建安道；“九千多人，能住下吗？” 林书和道；“能住下倒是能住下，不过都住在城里，干活出入方便吗？” 李建安道；“干活明年再说。难民们大都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来这边，不要急于干活，先养好身体，明年再说。” 林书和道；“住下倒是没问题，很多院子都有自家小院，弄些土坯房不麻烦。不过，很多房子年久失修，透风漏雨……” 李建安摆手；“那是后话，先住下再说。” “宋师爷，你了解海湾所的物资。” “独耳刘，你了解难民的情况。” “你们两个下午和林大人商量一下，拟定一个计划。” “我回去拉东西，明晚咱们再议。” “我的想法是，最好一边办理户口，一边分房子，分东西。” 林书和害怕；“办户口的话，难民们会不会闹事？” 流民最怕办户口，他们都是纳税主力军，一听办户口，本能地想到苛捐杂税，有可能会暴起！ 李建安笑了；“放心吧，我会亲自到场。我已经和曹大人谈好了，要报两千户口，你只管放心好了。” 林书和还有些忧心，见李建安这样自信，只好应了。 下午，李建安带领海湾营车队回归海湾所。 晚间，李建安在库房复制大量物资。 次日，李建安运来物资。 晚间，四个人商量一番，定下标准。 家庭人口超过十人的，分一套小院子。 其他家口少的，几户人家一套院子。 单身光棍和女子，先安置在娘娘庙那边，作为留守营吃大锅饭。 次日一早，李建安在城门外召集难民，发表演讲。 他详细解说了分配标准，包括每人三十斤粮食，一匹布，一两银子。 每户人家全套的锅碗瓢盆，菜刀水桶。 单身的就餐在娘娘庙大食堂，住留守营。 最后，李建安说到自愿办理户口，三年免税。 林书和非常担心，害怕引起暴乱。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林书和不可思议，难民们没人怀疑李建安，纷纷主动办理户口。 林书和完全被震惊了！两个镇抚官雷明和郭刚也懵了，竟然没有一个难民反对李建安，连质疑的人都没有！ 信用！ 信任！ 林书和完全明白了，李建安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他在难民中，有着绝对的信誉！ 人一旦有了信誉，影响力是非常可怕的！ 难民们一个个登记户口，领取物资，搬入城里，井然有序。 忙活了三天，难民全部安顿了。 有家室的都分配了院子房子，只有1600多光棍，300多姑娘住在留守营，在娘娘庙大食堂餐饮。 总算忙活完了，李建安带领海湾营将士们，回归海湾所！ 全所乡亲们都出来迎接了，一个个欢天喜地。 李建安分发了赏银，普通家丁30两，立功的更多。 全所大喜，欢庆两天！ 听说李建安要搬去青河堡，乡亲们都舍不得。很多人护送李家搬家的车队，一直送到青河堡。 李建安本来想自己搬点东西，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没有人给他出力的机会，很多来帮忙搬家的人，轮都轮不上。 晚间，李二叔来找李建安，笑道；“大人，难民们的房子都比较破烂，咱们是不是帮忙修缮一番？” 李建安笑了；“怎么，钱不够花了，连我你都想黑？” “这是啥话！我是真想帮助难民。”李二叔道。 李建安道；“过犹不及。凡事不能过了。难民的房子，让他们自己修吧。” 李二叔道；“他们没有工具，没有木料，有啥办法？” 李建安笑道；“无为而治，这些我就不管了。连这些都管，我就累了。放心吧，八仙过海，他们都有自己的办法。” 李二叔悻悻然，走了。 没两天，开始有难民修缮房屋了。 李建安发现了，秦百户跑来开了家铁器店，里面什么工具都有。 按理说盐铁专卖，这样做是犯法的。不过这年头已经乱了，大明朝的统治力每况愈下，私开铁矿的比比皆是，卖点铁器没大事。 李建安又发现了，林百户在捣腾木方和家具。 又过两天，朱百户开了一家肉铺，说是自家那边开了个养猪场。 整个青河堡的市场经济，上了一个台阶！ 其实这很正常，海湾所那边，光赏银就发下去一万多两。 再加上难民每人一两，也是一万两。 两万两银子下去，青河堡的消费能力彻底被激活了，经济繁荣起来。 带动周边的许多物产，也跟着繁荣起来。 要说最聪明的，还是钱百户，直接开了个钱庄，兑换铜钱。 李建安发下去的都是小银块，难民们流通起来非常不方便。 钱百户抓住机会，很是赚了一大笔！ 李建安生气，百密一疏，让这个老狐狸钻了空子，薅了自己的羊毛。 不过钱百户没偷没抢，李建安也没办法，只好在背后骂他两句。 第82章 卧虎藏龙的难民们 半个月过后，青河堡生机勃发，彻底繁华起来！ 街面上卖什么的都有，好吃的，好玩的。 李建安发现，难民里真是卧虎藏龙，有几个文人开私塾班，有人开武馆，还有人组建戏班，在庙街那边开戏园。 至于开饭店的，卖小吃，做衣服的，一家挨着一家，竞争简直惨烈！ 两个镇抚官和林书和提议规范一下，做个登记之类的。 李建安坚决制止，他的理念就是，经济要放，放开才能活跃，军事要抓，抓紧才能强悍。 两个月后，难民们的身体都恢复好了，一个个生龙活虎。 大部分房屋修缮完成，难民们都有了温饱的生活。 留守营那1600多光棍，很多人为了分房子抢着成婚，两个月减少300多，姑娘们是一个不剩了！ 留守营还剩下1300光棍，李建安让胡大山管理着。虽然没有组建营头，参照营头管理！ 这天，李建安找来李二叔，和他商量修建码头的事情。 无论水师还是海贸，没有码头怎么行。靖海卫没有大码头，必须修建一个。 李二叔兴奋了，找来几个大工，到海湾所附近沿海选址。 来到青河堡的一万人中，六千男丁，可谓人才济济，几个大工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二叔几人忙活几天，出了图纸。 李建安去看过了，批给3000银子，吉日开工。 留守营现成1300壮丁，根本用不了，胡大山都拉去了。 这时的海船都是木制帆船，吃水不深，码头工程不难。 青河堡这边足工足料，不到半个月，码头建好了！ 李建安大喜，亲自去验收，非常漂亮的码头！太棒了！ 有了码头，水营的计划就该提上日程了。 海湾所那边，海湾营原本四百多人。 李建安抽调了几十个骨干，让他们搬来青河堡，协理留守营。 海湾所那边，剩下的海湾营由李建业统领。 李建业又搬回海湾所，好在离得近，随时可以跑来。 青河堡的经济越来越繁荣，李建安关注着物价，调配物资和货币的比例，让经济平稳发展。 这天，李建安想去市场看看物价，刚到大门口，就发现门房角落，堆放着十几包东西。 李建安生气，叫来张麻子，大喝；“我说过几遍了！不要收东西！怎么又收这么多？” 张麻子委屈；“不是我，是二狗子收的。他嘴笨，不会说话。现在很多人学聪明了，扔下东西就跑，抓都抓不到。” 李建安道；“回头你和宋师爷说一声，再写两张告示贴门口。” “知道了，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张麻子问。 李建安道；“你看一看，如果都是吃的，每样留一口，剩下的送大食堂吧。” 张麻子答应了。 李建安出了大门，正要拐弯，忽然背后有人呼喊；“李大人！” 李建安停下来，转身一看，愣住了。 对面一个男人，戴着斗笠，压着帽沿。他大概三十左右年纪，一双豹眼炯炯有神，和司徒豹几分神似。 豹眼汉子背着一个包袱，走近一些，抱拳笑道；“大人，小人司徒雷，司徒豹乃是家兄。” 李建安大喜，看了看四周；“请到内宅喝茶。” 李建安带领司徒雷进入后宅，直接带到自己书房，栓起房门。 司徒雷摘下斗笠，放下包袱，再次行礼；“司徒雷参见大人！” 李建安还礼，笑道；“请坐，坐下说话。” 两个人坐下来。 司徒雷道；“托大人的福，家兄已经升任千户，现在充当专管辽东的“外档”” 东厂机构设置，厂公下面有掌刑，理刑等主官，主要从司法系统内部提审犯人，挖掘内幕消息，并负责在京官员权贵的监视工作，称为“京档”或者“内档” 负责去地方和藩国收集情报，缉拿要犯的称为“外档”，“外档”的首脑就叫“档头” “档头”下面的办事人员叫“干事”或者“番事”，一般由锦衣卫中的精英充任。 东厂并非都是太监，“内档”中宦官比例高，“外档”中只有几位高官是宦官。 司徒雷所说的“外档”，应该是“档头”的意思。 李建安问他；“那你大哥还出任务吗？” 司徒雷笑道；“不出京了。帮着厂公和大档头梳理情报，居中联络。” 李建安笑道；“那太好了，这我就放心了。” 李建安心想；“我花了多少钱和心思啊！你可算是上位了！” 司徒雷起身，打开包袱，笑道；“家兄一直感念大人的恩德，这是专门为大人置办的礼物。” 包袱里面是两个精美的礼盒，司徒雷推过去。 李建安笑道；“大老远的，还带什么东西，费心了。” 李建安打开一个礼盒，里面是茶叶，香气四溢。 司徒雷笑道；“这是家兄面圣时，万岁爷赏赐的。江南的贡品，至尊大红袍！一年才十几斤。” 茶包是整块的，李建安估计有半斤以上，笑道；“太客气了，你们也留点，还都给我拿来了。” “应该的。”司徒雷伸手，打开另一个礼盒。 又是一股香气传出来，提神醒脑，是烟丝的味道。 李建安探头一看，是莹白色的烟丝。 还有莹白色的烟丝，李建安还是第一次看见。 司徒雷笑道；“这是雪丝，厂公赏给家兄的，大人不抽烟，送人也好。” “抽！怎么不抽！我只是抽得少。”李建安笑道；“太客气了，我留着慢慢抽，代我谢谢你大哥。” 烟草传入中土已经数十年，就连苦寒之地辽东现在也大量种植。鞑子军中有传言烟草能防天花，所以清军中烟民众多。 为此，皇太极甚至专门开展过禁烟活动。 司徒雷扣上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家兄让我转交的。” 李建安大喜，急忙接过来。 信封还封着，李建安撕开，里面有三张信纸。 李建安打开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头一张，就是东厂上给崇祯帝的绝密“档案”…… 第83章 崇祯帝的绝密档案 第一份“档案”是前年到去年，福建郑芝龙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海战。 海战打了好几场，前后历时一年多，最后以郑芝龙大胜结束。 第二份是几个月前，吕宋（菲律宾）的西班牙人，打杀华人华商，遇难者数百人，更大的风暴似乎还在酝酿。 崇祯帝下令福建巡抚，让郑芝龙出面恐吓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明显害怕，有所收敛。 第三张信纸纸张明显不同，非常坚韧，是成书用纸。 李建安打开一看，原来是邸报中的一页。 明代有两份官方报纸，邸报和塘报，邸报是政治宣传报，主要面对文宫系统，是政。 塘报是军事宣传报，主要传播军事情报和军事动态，是军，更侧重工具性。 李建安没想到，自己没登上塘报，先登上邸报了。 邸报刊发了滨州大捷，做了重点宣传，李建安百户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是要全国出名的节奏啊！ 李建安高兴笑了。 三份材料字数不多，但是却极为重要。 李建安简单看过后，把三份材料装进信封，递回去；“你哥费心了，代我表示感谢。” 司徒雷将信封揣起来，笑道；“过些日子，邸报就该下来了，大人不妨收藏一份。” 李建安点头，笑道；“肯定要收藏一份。你哥还有什么话吗？” 司徒雷道；“最近鞑子正在和朝鲜骂战，双方你来我往，快要谈崩了。我大哥估计，这一两年内，鞑子可能会再征朝鲜。到时候，登州肯定要出兵救援。我大哥提醒大人早做准备。”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李建安起身，去后面柜子里拿东西。 片刻，李建安拿回几样东西，笑道；“我就不写回信了，免得添麻烦。有几样东西你带回去。” 司徒雷展开包袱皮，准备装东西。 李建安道；“这是千年人参王，给你哥补一补。这是一块白玉章料，算是我的回礼。” “这里是30颗东珠，算是我给你哥的资金。你和他说，不要着急回本，咱们有钱，维护个好人缘，关键时刻总有些用处。” 司徒雷起身，躬身施礼；“大人的话，属下定然一字不差转达家兄。” 李建安笑道；“另外这一百两金子，给你路上花销。” 司徒雷高兴笑了；“大人太客气了，如何使得。” 李建安直接塞进包袱里，笑道；“使得！使得！两千里路，哪能没有花销。” 李建安把东西都包好，一同交给司徒雷。 司徒雷笑道；“那属下却之不恭了。” 李建安道；“你带了几个人，路上安全吗？” 司徒雷笑道；“大人放心，绝无差池。” “那我就不送你了。”李建安道。 “不必远送。”司徒雷道。 李建安将司徒雷送出大门，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送走司徒雷，李建安已经无心逛街了。 如今大明朝内忧外患，海上的威胁也很大。 如果明年伪清入侵朝鲜，自己没有水师就抓瞎了！ 筹建水师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要建水师，人手不是问题，留守营就1300人。 真正的问题是建制！ 不像陆军，李建安是千户，有兵很正常，哪怕多一些，也没人管你。 因为大明朝武将都是“浮夸风”，你号称自己有一万人，都没人把你当回事。 可是水师就麻烦了，没有建制，不可能瞎搞。 李建安想了一晚上，打定主意。 次日，李建安带着二狗子和礼物，直奔海湾所。 李建业没想到大哥来了，有些意外。 李建安问他；“你岳母是不是快过寿了？” 李建业有些意外；“还有七八天呢。” “那你准备礼物了吗？”李建安问。 “还没呢，我想过两天再置办。”李建业道。 李建安道；“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拖延。我怕你扣扣搜搜的，再惹亲家生气，特意帮你置办了。” 李建业高兴笑了；“还是大哥对我好。” 李建安道；“快点！让弟妹收拾收拾，咱们一块去卫城。” 李建业大惊；“现在吗？是不是早了点？” 李建安生气；“要不说你脑袋笨呢！送礼哪有靠后的！曹大人位高权重，送礼的人成百上千，你的礼物送在中间，谁记得你送的是什么！” “送礼最重要的，就是头一波！” 李建业惊叹，笑道；“大哥，要不你发达呢，你真聪明。那我这就去告诉二小姐。” 李建业跑回卧室，和曹二小姐说了。 曹二小姐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正想早点回去呢，当下就同意了。 于是李建业套了马车，和曹二小姐一块回娘家。 李建安把礼物交给两个人，两个人大喜过望，对李建安好一番感谢。 到了卫城，曹大人夫妇听说二女儿回来了，大喜，在内堂招待李建安三人。 等酒席的时候，李建业掏出一个小礼盒，对岳母曹江氏笑道；“岳母大人，这是小婿送您的寿礼。” 曹江氏笑开了花；“你们回来我就开心了，还带什么礼物。” 曹江氏打开小礼盒，发现是一颗明光闪闪的东珠！ 哇——几个丫头一片惊呼，好大个的东珠啊！ 曹江氏的脸都乐开了；“这也太贵重了！这么好的珠子，你给雪儿（二小姐小名）打件珠宝多好，送给我这老婆子。” 二小姐笑道；“娘！你就收下吧，我那边还有两颗呢！” 曹大人夫妇大惊，女儿在那边这么豪横嘛，这么受宠吗？ 曹江氏笑道；“你有就好，娘放心收下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胎儿动得厉害吗？” 二小姐笑道；“我好得很，现在我每隔一天吃一根人参须子，身体特别好，特别有劲。胎儿动起来，我也没觉得不好。” 曹大人夫妇慌了，他们家也吃人参，不过一次就是半颗。 李家倒好，每隔一天吃一根须子，那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女儿还是受罪了啊！ 二小姐见父母脸色不好看，当即想明白了，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吃的可不是普通人参，而是千年人参王！如果吃半颗，我马上就吐血了！” 曹大人夫妇又是大惊，有些将信将疑。 二小姐伸手，打开一个精美礼盒，展示给二老；“这是给你们的！” 千年人参王！ 哇——众人一片哗然，好大个的人参啊！ 说是人参，比萝卜还大！足有一斤多！ 那千丝万缕的须子，恨不能有二尺长！ 曹大人夫妇震惊了！还有这么大的人参啊！ 第84章 风风火火，筹办水师 二小姐笑道；“这千年人参王可补了，我隔一天吃一根须子，已经补得浑身有劲。爹，娘，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吃多了，一根须子就够了。” 曹大人夫妇乐开了花，李家是真豪横啊！女儿过去是真享福啊！ 这大个人参王，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都没吃过，普通人家谁吃得起啊！ 曹江氏感动了，笑道；“你们夫妻和睦，娘就安心了。那我就收下了，我和你爹也补一补。” 哈哈哈，众人笑了。 唉！李建安忽然叹了一口气。 众人一惊，心想李建安还有什么烦心事？ 曹江氏问他；“亲家大哥，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李建安道；“我只是有些伤感，这么好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众人大惊失色，这话好严重啊！ 曹大人问他；“建安，怎么回事？” 李建安道；“夏天出兵的时候，我不是挣了点钱嘛。我就用朝廷赏下来的银子，在登州定了几条渔船。” “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大兴鱼社已经开办两年多了。” “原本我指望着，等渔船回来，就开始大干一场。” “可是我听说，巡海道现在穷疯了，凡是大一点的渔船，都按仓位收税。” “我们还没开始干，就被重税吓怕了。” “可是不干又不行，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我想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却又有心无力，所以忧心啊！” 曹江氏听了就生气；“巡海道那帮王八蛋！就知道搜刮渔民！本来咱们靖海卫靠海吃海，海鲜很便宜。自从他们加紧巡察以来，连我都吃不起海鲜了！” “我就纳了闷了！他们都巡察什么了！” “去年倭寇占了北岸堡，巡海道连个屁都不知道！” “这帮挨千刀的，大明朝就毁在他们手里！” 不怪曹江氏生气，女儿刚怀孕，正过好日子呢，李家可不能断了财路啊！ 曹大人皱起眉头；“我想想办法，和巡海道登州副使说一说，让他给咱靖海卫减免一些。” 李建安道；“我看治标不治本。不如咱们成立个“巡海小队”，和巡海道谈包税。” 曹大人明白李建安的意思，如今的大明王朝，中央集权已经很弱了，很多地方都是搞包税。 在一些朝廷没有驻军的县城，县太爷指望巡检或者三班六房那几个人，想收税已经越来越难。所以很多地方都会把收税权包出去，主要是包给一些地方豪强或者大庄子，这样省心又省力。 包税顾名思义，这一块或者这一项税收我包了，一年我给你多少银子，能收多少我风险自担。 曹大人一惊，没想到李建安还想干包税。 李建安道；“我想过了，我那边有人，别的地方咱们不管，把靖海卫这一块海面包了，应该有的赚。” 曹大人道；“咱们靖海卫的渔民不多，也就几百户，大船更少。他们一个个跟水耗子似的，你想在他们身上取利，那可累了。” 李建安道；“我不指望盘剥他们，那些渔民一个个海猴子似的，抓他们不够我车马费的。我主要是指望自己打鱼赚钱，只要别人不抽我的税，我辛苦一些，应该有的赚。” 曹大人犹豫起来；“你真的要打渔？” “船我都定了！我能骗您嘛！”李建安理直气壮的。 二小姐说道；“爹！多好的事啊！您还犹豫个啥！” 曹江氏道；“就是！不和他们谈包税，咱们别想赚到钱！” “巡海道那帮吸血妖怪，今天你赚十两，他敢管你要八两！” “明天你赚二十两，他们敢向你要十八两！” “老爷，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靖海卫的钱财都被他们吸光了，那还能有好嘛！” 曹大人问李建安；“听说你有捕鱼秘法，好使吗？” “肯定好使啊！”李建安信誓旦旦；“我已经定了渔船了，好几艘呢，不好使我敢投入吗？” 曹大人道；“你可想好了，包税的话，费用都是自理的。” “那肯定的，我又不出去打仗，弄几条铳炮就行了，没多少投入。”李建安道。 曹大人点了点头；“那好，一会吃完饭，咱们和冯师爷商量商量。” 这时丫鬟过来，厨房那边菜好了。 于是席面上来，众人一番酒宴。 饭后，李建安跟随曹大人来到书房，找来冯师爷一块商量。 最后，曹大人写了一份公文，让冯师爷去登州谈包税。 公文写的明白；提请在靖海卫组建一支“巡海备倭御虏小队” 目的是防范倭寇和虏逆突然侵袭沿海。 申请公文上写明；“几条渔船，铳炮若干，费用自理，巡察海防。” 当然，公文是公文，私下的包税要冯师爷去谈。 李建安给出了底价；一年三千两雪花银，头期给一年，以后三个月一给。 李建安先给了三百两，作为谈判的定金。 次日，李建安亲自送冯师爷上路，又给了一百两车马费。 冯师爷非常高兴，让李建安放心，一定谈妥。 李建安回到青河堡，找来胡大山几个军头，带着几人直奔东沟百户所，去找薛富贵。 薛富贵看见李建安来了，高兴坏了。他现在已经住在百户官厅里，连自己的“坐骑”都有了，一匹黑色大毛驴！ 薛富贵招待几人在花厅吃饭，让薛周氏弄了几个好菜。 吃完饭，李建安说道；“我这次来，是要给你一个差事，一件大事！” 薛富贵直接站起来，拍着胸脯大喝；“大人！我的千户大人！我薛富贵你还不了解嘛！我的能力是有的！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李建安笑了；“坐下。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我不！我要站着！我太激动了！根本坐不下去！”薛富贵道；“我这一辈子，就在等一个机会，今天终于等到了！” 李建安道；“卫里现在要成立“巡海备倭御虏小队”我是队长，我三舅是副队长。我们准备把小队建在东沟百户所。你当个“贴队官”，负责后勤。” 薛富贵大喜，嚎叫起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赵百户走了，这里空房子有的是！我让我老婆亲自下厨，负责兄弟们的伙食！” “你愿意干就好。”李建安笑道。 薛富贵乐开了花；“一共要招多少人？” 李建安道；“不多，前期考虑1500人！” 啥？薛富贵吓得一声怪吼，后槽牙差点没喷出来！ 薛周氏也惊了，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1500人啊！那是“巡海小队”吗？那不是水师嘛！ 1500人啊！累死我们也做不了饭啊！ 第85章 财神爷被挡在大门外 李建安笑道；“吃惊什么，1500人是前期，后期会精简一些，1200左右。” 薛富贵龇牙咧嘴；“1200就不少了！我要马上收拾一番，把这个百户所打扫一遍！” 李建安掏出二十两银子；“你就雇佣百户所里的人，赶紧整理一番，三天后我们就入驻了！” 薛富贵大喜，收过银子，笑道；“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三天后，李建安带领留守营1300人，入驻东沟百户所。 李建安在青河堡贴出告示，招募水手炮手。 有意愿者，在千户府报名，统一安排来东沟百户所面试。 告示一贴出去，应者众多。 由五个人组成的考核团，对应聘者进行考核。 胡大山负责体能，高大胆负责水文，老铁炮负责火炮操作，独眼龙负责火铳操作，李建安负责把关。 经过几天考核，李建安真的被震惊了！ 难民团里真的是人才济济，成熟炮手就找到9个，二把刀还有十几个。 会打火铳的，还有36人！ 至于会弓箭，会舞刀弄枪的，那就太多了！ 美中不足是水手比较少，有28人说自己跑过运河，只有11人说自己出过海，跑过海船。 这些都是人才，李建安全部收入队伍。 十天后，不再有人来应聘了，水师营暴涨到1652人！ 原来留守营中，有一些身体明显缺陷的，李建安让他们负责后勤，共152人，这样水营战兵整数1500人！ 这天，李建安接到消息，冯师爷回来了！ 李建安大喜，急忙带人赶到靖海卫城。 见了冯师爷，李建安还没问，冯师爷已经笑了。 李建安大喜，知道事情成了！ 冯师爷笑道；“谈妥了，一年三千两，定金我已经给了。巡海道已经报上去了，现在正在制作你的官身印信。屠大人说了，希望你亲自去一趟，把剩下的头期补上，就没问题了。” 李建安高兴了；“太好了！我正好要去登州取船，一块办了！” 回去的路上，天气虽然寒冷，李建安却满心欢喜，意气风发。 回到青河堡，李建安带领车队，给水师营送去1700件鸳鸯战袄。 事实上，按照朝廷的规定，一件鸳鸯战袄要花费二两银子，里面有铁丝布网，至少要六斤棉花。 只是下面乱搞，很多都是黑心棉，甚至是草絮子。 李建安这1700件鸳鸯战袄，可是最好的品质，都是实打实的新棉花！ 新兵们分到称心如意的鸳鸯战袄，一个个欢天喜地。 李建安让胡大山安排训练计划，在他去登州期间，可以先练练队列，熟悉一下火铳。 胡大山答应了。 李建安回到青河堡，让白如玉和灵儿给他准备行装， 次日，李建安套了三辆马车，带上一些礼品和行李，启程出发了。 这次去登州，李建安一共带了八个人，除了二狗子和张麻子，还有独耳刘。 路上走了七天，十一月初九，李建安九人到达登州。 进了登州城，李建安直奔总兵府。 到了总兵府，几个人在一边停车，李建安带领几个人过去。 总兵府大门开着，门口站着几个门卫，冻得哆哆嗦嗦的。 李建安几人走过去，门卫长急忙拉住了；“干什么的？” 李建安拱手笑道；“自己人，要面见总兵陈大人？” “拜帖呢？”门卫长问。 李建安道；“来得匆忙，没顾得上。” “约好了吗？”门卫长又问。 “没有，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李建安问。 门卫长冷笑；“什么官职啊？” “千户。”李建安道。 门卫长一副死人嘴脸；“千户不给通传，大冷天的，谁给你跑腿？” 李建安心想，这是要钱啊。他在身上摸了摸，发现没带钱袋子。 门卫长几个人非常失望，出门办事你不带钱啊！ 李建安正要说两句，一抬眼，发现院子里有身影。他定睛一看，那不正是陈洪范嘛！ 陈洪范和一个娃子跑跑闹闹的，正在打雪仗玩呢！ 李建安高兴了，扯开嗓子叫喊起来；“老陈！老陈！老陈——” 几个门卫吓得胆颤心惊！目瞪口呆！ 这人是疯了吗？敢叫总兵大人老陈？敢在总兵府喧哗？ 完了！你找死别拉上我们啊！ 院子里，陈洪范听见呼喊声，心里一惊；“什么人啊？叫我老陈？” 陈洪范转过身，探头向外寻望。 “哎呦喂！我滴亲娘个乖乖！”陈洪范乐开了花，慌不迭跑出来，满脸欢喜；“我还说是谁呢？是你小子啊！哈哈哈……” 几个门卫都傻眼了，陈洪范也太好说话了吧！ 陈洪范乐开了花；“我还想呢，整个登州城里，谁敢叫我老陈啊！原来是你小子！你这是打哪来啊？” 李建安笑道；“我从靖海卫来，刚到登州，就来看你了。” “太好了！快请进吧。”陈洪范笑道。 “我那边还有马车呢。”李建安指向旁边。 陈洪范笑道；“那一块进来啊！我这房子有的是。” 李建安向不远处招手，三辆马车过来了。 几个门卫急忙打开旁边的偏门，那边没有台阶，可以直接进车。 陈洪范指着几个，笑骂道；“要不你们几个挨冻受罪呢！财神爷都让你们挡在门外！你们不受穷，老天爷都他娘的不开眼！” 几个门卫不明所以，一个千户而已，怎么就成财神爷了？ 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陈洪范对李建安笑道；“别理这些不开眼的，我们去后院。” 当下，陈洪范引领李建安和马车进入后院，安排了一个小院子。 立刻有下人烧炕拿火盆，李建安几人卸下行李，安顿下来。 安顿好了，陈洪范请李建安去内堂酒宴。 李建安带上独耳刘，陈洪范那边包师爷作陪。 木炭火锅吃起来，四个人喝了两杯小酒，聊开了。 陈洪范笑道；“老弟，跟我说实话，干嘛来了？” 李建安笑道；“我们靖海卫去年不是闹倭寇了嘛，曹大人跟巡海道商量了，准备办个巡海小队，特意让我过来，跟你学学水师的经验。” “这是好事啊！船从哪来？”陈洪范问。 李建安笑道；“嗨！随便弄几条渔船就行，要什么大船。” 陈洪范笑道；“你们这样说，那巡海道老屠就同意了？” 李建安道；“我包税了，一年三千两。” “哎呀！大手笔啊！”陈洪范笑道。 第86章 参观登州水师 李建安笑了；“嗨！这点小钱，我主要图个清静。” “那是！三千两在我们这里算钱。在你老弟那里，三千两就是个屁！”陈洪范笑道。他说着端起酒杯，给李建安倒了一杯。 李建安把手伸向独耳刘。 独耳刘从袋子里掏出两个精美礼盒。 李建安接过来，摆在桌面上。 陈洪范眼睛一亮，光看两个镶金嵌玉的礼盒，这里面的东西就错不了！ 李建安笑道；“上次你送我的珠子，我打了首饰，挺好的。给你带来两个回礼。” 陈洪范乐开了花；“哎呦，这么远的，你还……我先看看。” 陈洪范打开一个礼盒，一股清香跃然而出！ 陈洪范闻了闻，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他看着李建安，仿佛看见了一个妖怪！ “老弟！这不会是至尊大红袍吧？”陈洪范感觉自己的心肝胆颤！ 李建安笑道；“是我京城的亲戚送的，说是万岁爷给的。” “哎呀！老弟，你这……”陈洪范龇牙咧嘴；“你在京城还有亲戚？在朝吗？” 李建安笑道；“算是吧。” “哎呀！老弟，你这根基也太深了！怎么没听你说过？”陈洪范一副惋惜的表情。 李建安笑道；“嗨，多大点事。” 陈洪范咧嘴傻笑；“啥也不说了，老弟真是深不可测啊！我这点道行，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打开这个看看。” “好嘞！”陈洪范急忙答应一声，打开另一个礼盒。 陈洪范和包师爷又是大惊大喜，是雪丝！ 李建安笑道；“我上次在你营里，见你抽烟袋，给你弄了点雪丝。” 陈洪范抱起盒子，大口闻了闻；“哎呦我滴娘亲啊！这雪丝我只抽过一回，想了好几年了，都没办法。贤弟，你是从哪弄来的？” 李建安笑道；“都是我亲戚送的，我不抽烟，都给你拿来了。” 陈洪范激动了，感动了，抓住李建安的手臂；“贤弟，我啥也不说了，你把我当个人了！” “你来登州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肯定给你办好！” 李建安道；“你和屠大人有交情吗？” 陈洪范道；“不算深，不过我的面子，他肯定要给我。明天我和你一块去，帮你压点价？” 李建安急忙摆手；“不不不！压什么价啊！我们都谈好了。我的意思，屠大人喜欢什么，你带我备点礼品，去他那里走个场面，顺利把事情办下来。” 陈洪范笑道；“那没问题，老屠这人没啥爱好，大众礼品就行。他一个巡海道，咱们也别太抬举他，明天你看我眼色行事就行了。” 次日，陈洪范带着李建安准备了一些礼品，然后一同去巡海道衙门。 巡海道登州副使屠海隆，原本还想再卡李建安一下，临时再提点价。 没想到陈洪范来了，一番呜呜渣渣，事情顺利办下来。 李建安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批文，印信，腰牌，旗帜。 三千两银子，一分没多给。 回来后，李建安非常高兴，笑道；“老陈，明天咱去看看你的水师吧，我跟着学习学习。” 陈洪范意外；“你不去见抚台大人了？” 李建安道；“这次就不见了，我着急回去。” “那好，我明天陪你视察水师。”陈洪范道。 次日，陈洪范带领李建安和独耳刘去参观水师。 登州水师就在水城里，陪同参观的还有水师游击陈洪江，也就是陈洪范的亲弟弟。 为了这次参观，李建安特意换上官服，还佩戴了金蟒剑。 陈洪范笑道；“贤弟，这就是御赐的金蟒剑吧？” 李建安摘下来；“是，东溟兄看看（陈洪范的字）” 陈洪范高兴了，接过宝剑，慢慢抽出半截！ 光芒闪烁，锋芒毕露！ 陈洪范一阵心惊肉跳，连连咂舌；“啧啧啧！好剑！好剑啊！” “贤弟得此宝物，夫复何求啊！” 这时陈洪江快步走过来；“大人，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好！”陈洪范将宝剑交还李建安，笑道；“贤弟，实话跟你说。也就是你来了，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不会让他看我的水营。” 李建安拱手笑道；“多谢！东溟兄放心，我都明白。该看的我看，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乱说。” “好！贤弟请！”陈洪范喝道。 “兄长请！”李建安跟随陈洪范，去水城大门。 进入大门，水城码头映入眼帘。 今天天气不错，有阳光，没风浪。 整个水城码头边，旗幡招展，战舰云集！ 大小战船几十条，两边排出长长的队伍！ 三十多条大小战船上，站着许多水兵。 一尊尊大炮密密麻麻，摆满了甲板，非常威武壮观！ 码头岸边，有几百人列队，加上船上的，估计总算有两千人。 李建安一眼就看见最大的战舰，上面挂着巨大的帅旗，登州，下面一个巨大的“陈”字。 从李建安的角度，只能看见战舰左舷，光是左舷就有十门大炮！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指着最大战舰，笑道；“那是我的门面，旗舰风平号，2000料的大青头。” “我就指着这条船撑门面呢！有了这条船，登州水营才敢叫一声水师！” “没了这条船，登州水师就不好看了。” 李建安笑道；“咱们上去看看？” “好啊！请！”陈洪范带领李建安登上风平号。 一边走，陈洪范一边笑道；“风平号是福船，长18丈，宽五丈，三杆两桅，大帆方九丈。” “现在我这边的标配是火炮二十二门，两边各十门千斤佛郎机，前后首各一门天雷炮，也就是两千斤佛郎机，能打二里远。” 李建安一边听，一边四下寻望着。他发现两舷的火炮，大部分都被苫布盖上了。 李建安停下来，问陈洪范；“这些炮怎么都盖上了？” “防雪。”陈洪范道。 李建安惊了；“火炮还怕雪？” 嗯——陈洪范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犹豫一下，笑道；“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李建安不明所以，走到左舷一门火炮前，慢慢掀开苫布。 锃光瓦亮！好漂亮的火炮！ 李建安笑道；“好漂亮的火炮啊！保养真不错！一点锈迹都没有！” 嘻嘻嘻！旁边几个炮手看着李建安，一副古怪的憋笑表情。 李建安发现了，不明所以。 独耳刘走过来，凑到李建安耳边；“大人，您敲一敲！” 李建安恍然大悟，伸手敲了敲炮管，大惊失色！ 咚！咚！大炮发出闷响，木头炮！ 李建安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第87章 三观震碎!登州水师 李建安彻底被震惊了！ 一首歌谣在他脑中回荡； 面子药！木头炮！一打一笑真热闹！ 大头兵！别吃饱！破战袄里塞乱草！ 短短两句歌谣，唱尽了北方士兵的悲苦与苍凉！ 先说第一句；面子药，木头炮，一打一笑真热闹！ 面子药是火药的一种。 火药分两种，粉末状的面子药，还有颗粒状的豆子药。 豆子药的成分和面子药差不多，只是加工起来多了几道工序。 把火药加工成颗粒状，火药爆炸时威力更大，还不容易炸膛。 不过因为成本高，大明大部分军队用的还是面子药。 然而，歌谣里说的面子药，并非是指普通的面子药，而是一种掺杂了土面子，纯度更低的劣质火药！ 这种火药的出现，最早是因为弄虚作假，官员贪污。后来出现的更多，是为了专门配合木头炮！ 因为木头炮不能用真火药，真火药直接炸膛，那还玩个屁啊！ 木头炮的出现，最早也是因为贪污。 火炮的造价极其昂贵，如果算上报废等综合成本，一门小炮就要几百两，千斤以上的大炮更贵，少说一千多两，多说就是几千两！ 用一门木头炮冒充铁炮铜炮，简直就是暴利！ 到了天启年间，木头炮的大量出现跟贪污关系就不大了，主要是一种战术。 西北兵乱，女真入关，北方大地战火连年！ 许多没有驻军的小地方，害怕敌人攻打，都会造几门木头炮摆在城墙上。 这样敌人一看有大炮，觉得城里有驻军，就不敢随便攻打了。 木头炮的成本从几两到几十两不等，好的“手艺人”通过雕刻、刷漆、镀铜、包铁、做旧等几道工序，完全能够做到以假乱真。 如果不是亲自去敲几下，在城墙下面根本看不出来。 从天启年间开始，这股“浮夸风”愈演愈烈，从民间扩散到官府，从地方扩散到军队，从陆地扩散到海面。 如今海面上也不太平，很多商船怕海盗袭击，都会布置大量木头炮。 木头炮成本低，不压船，成为商船的首选。 李建安摸着木头炮，感到心惊胆颤，震撼不已！ 登州水师啊！这可是大明朝的海防重镇！ 无论是对鞑虏，还是对倭寇，登州都是当仁不让的前线啊！ 可以说，除了皮岛，登州就是大明朝的海防屏障！ 仅次于皮岛的水师，竟然是木头炮！简直震碎了李建安的三观！ 李建安四下寻望，发现左右战船上，一多半火炮都盖着苫布！ 简直不可思议！竟然有一多半火炮，都是木头炮！ 哈哈哈，陈洪范和陈洪江已经走过来。 陈洪范笑了；“贤弟，你惊讶个啥！现在的海面上，谁还没几门木头炮，真真假假的，相互吓唬呗。” 李建安还在惊恐恍惚中，茫然点了点头，喃喃说道；“难怪，难怪，难怪你这么多大炮。” 哈哈哈，陈洪范没羞没臊地笑了。 陈洪江笑道；“李大人，我听兄长说，你那边有不少斑鸠铳，威力很大。” 李建安尴尬笑了；“还行吧，凑合用吧。” “那你们用什么药？”陈洪江问。 李建安道；“我用豆子药，最好的小豆药。” 陈洪范吃惊了；“哎呀！怪不得贤弟的斑鸠铳那么横！还是贤弟你家大业大啊！” “我们这边，只有几门好炮配了豆子药。” 李建安指向船首的天雷炮；“那门大炮呢？”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贤弟好眼力，过去看看。” 几个人来到船头，围在天雷炮旁边。 陈洪范得意起来，笑道；“怎么样，大吧？两千斤的佛郎机，加了钢料的，五个子炮筒。” 李建安高兴了，总算看见“真炮”了！ 独耳刘笑道；“这炮能打多远？” 陈洪范道；“八斤的炮子，能打二里多。也能打散弹，散弹就不好说了。” 李建安大喜，在头脑中打开系统；“扫描旗舰风平号！” “扫描成功；2000料战舰一艘！” 李建安大喜，按了保存键。 陈洪范见李建安笑得古怪，问他；“贤弟，你笑什么呢？” 李建安回过神来，笑道；“没事，我觉得这门大炮挺好的。” 陈洪范得意起来；“那是，我们登州水师，就指这条船撑场面！这条船上，就指这门炮撑场面！” 李建安笑道；“东溟兄，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出港，去放几炮怎么样？” “这……”陈洪范为难了，四下看了看。 陈洪江笑道；“咱们在水城里，感觉没什么风。到了海面风就大了，兄弟们受不了。” 李建安不解其意，四下看了看将士们。 他发现了，许多人喘着白汽，哆哆嗦嗦的，浑身发抖。 李建安看向旁边两个炮手，那两个炮手的鸳鸯战袄，鼓鼓囊囊的。 在一个战袄的角落，有一条口子，李建安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是杂草！ 李建安想起了后半句歌谣； 大头兵！别吃饱！破战袄里塞乱草！ 李建安惊了，这些鸳鸯战袄里，怎么连黑心棉都没有？ 黑心棉呢？ 说好的黑心棉呢？ 李建安问那个炮手；“你袄子里的棉花呢？” 炮手为难，看向陈洪范。 陈洪范道；“哪有棉花！来的时候里面就是乱草。这样的袄子洗不了，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草。不然会烂出味来。” 李建安追问；“那你没有棉花吗？” 陈洪范急了；“我哪有棉花！朝廷的赏赐都让我填亏空了，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李建安又问；“你们营里的军需归谁管？” 陈洪范犹豫一下；“说了你也不认识，监军潘公公的小舅子。” 李建安惊了；“太监还有小舅子？” 陈洪范惊了；“嘿！瞧不起谁呢！我才八房女人，潘公公的女人有二十多房！还没算上那些暖床丫头，供奶媳妇。” 李建安沉默了，感到愤恨，有种杀人的冲动！ 独耳刘笑道；“我看今天要变天，海上风浪大，咱们改天再去吧。” 陈洪江笑道；“也是，哪天天气好，我召集一些有棉袄的，咱们出海转转。” 李建安问陈洪范；“没有棉袄，你冬天怎么训练？” 陈洪范被问愣住了；“冬天还要训练吗？” “不需要吗？”李建安反问。 第88章 带回八艘战舰!震动靖海卫 “不需要吗？”李建安反问。 嘿嘿嘿，陈洪范没羞没臊地笑了；“原来你们冬天还训练啊！怪不得你这么能打！” “我们这边比你们要冷一点。兄弟们没有棉袄，冬天都是窝在火坑上。” “今天是你来了，我才让兄弟们爬出来，平时我们很少出门。” “每个营房里有一件大棉袄，谁出来拉屎谁穿一下。” 李建安惊叹错愕；“原来是这样啊。赶紧让兄弟们回去吧，别因为我再冻坏几个。” 陈洪范对陈洪江道；“赶紧回去吧。” 陈洪江吆喝起来，水师营将士们纷纷跑回去了。 将士们回去了，李建安也没什么想看的了，跟随陈洪范回来了。 次日一大早，陈洪范正在吃早饭，包师爷来了，说道；“李千户一大早就出门了，把三辆大车都带走了。” 陈洪范一惊；“他们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包师爷道；“没有，两个丫头说行李还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洪范道；“可能是去逛街了，来一趟大城市，肯定要采办一番。” 包师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中午，陈洪范正要睡个午觉，包师爷又来了；“李大人他们回来了！要您出门呢！” “去哪？”陈洪范问。 包师爷道；“不知道，他们三个马车都装满了！鼓鼓囊囊的好大包，在门口等着呢！” 陈洪范急忙穿了貂皮大氅，带着几个亲卫出去了。 出来大门口，陈洪范就看见了。 三辆大马车不知道装着什么，恨不能有一丈高！ 那巨大的苫布大包，已经把整个马车都覆盖了，甚至差一点顶上了马屁股。 毫无疑问，肯定是“抛货”，不然马匹根本拉不动。 陈洪范见李建安在加紧绳索，急忙凑过来，笑开了花；“贤弟！这是什么呀？鼓鼓囊囊的。” 李建安笑道；“这是我给水师营的兄弟们买的棉花，一共六千斤，幸亏是在城里，不然都拉不动。” “六千斤？”陈洪范惊了，六千斤好贵的！ 李建安道；“三斤棉花一包，一共两千包，用二尺布包裹着。这样兄弟们就能补棉袄了。” “哎呀！贤弟！你让我说什么好啊！”陈洪范感动了，抓住李建安的手臂；“啥也不说了，哥哥送你四个字；山东活菩萨！”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陈洪范向几个门卫喝道；“快去！把府里能动的都叫出来，赶紧卸货！” “不不不！”李建安急忙拦住了；“搬来搬去太麻烦，咱们直接去水师营，我想亲手发下去。” 陈洪范一愣，随即笑了；“贤弟你……你说说你，连我你都信不过……行！咱们一块去！” 当下，陈洪范带着李建安和三辆马车，赶往水城。 路上不好走，陈洪范还亲自带领亲卫帮忙推车。 到了水城，陈洪范急忙让陈洪江召集将士们，出来列队。 近两千将士们站了一大片。 陈洪范站在高台上，向将士们喊话；“兄弟们！马上要进入腊月了，天寒地冻，大家伙受苦了！” “谁让大家伙受苦，我不说大家也明白。” “我老陈日子也不好过，总算比大伙强一些。” “大伙没有棉袄，老陈我忧心如焚，茶饭不思，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我想了想去，只好去借！” “这位是靖海卫的李大人，也是我妹夫！” “我向他要了几千斤棉花，这就给大伙发下去，大伙把棉袄补一补，也好过冬。” 李建安站在一旁，心里这个气啊！ 这个臭不要脸的陈洪范！谁是你妹夫！ 闹了半天，好人还是让你做了！ 李建安虽然生气，却不好当众戳穿他。 陈洪范没皮没脸，笑道；“大伙感谢我妹夫！” 将士们齐声吆喝；“感谢妹夫！” “我滴娘啊！”李建安差点没被雷倒！急忙扶住马车。 陈洪范笑骂道；“瞎喊什么！是我妹夫，你们感谢李大人！” “感谢李大人！”将士们又齐声吆喝。 李建安道；“天气冷，别耽误时间了。” “好嘞！”陈洪范跳下高台，吆喝起来；“每六纵一块来，排好队！” 开始发放棉包袱，每个棉包袱里面三斤棉花，包袱皮有几种颜色，可以选择站哪一队。 李建安等六个人发放，一个接一个，发起来也快。 不到半个时辰，发完了，还剩下一百多。 陈洪范叫来底层军官，都发下去了。 晚上，陈洪范高兴了，又宴请李建安。 次日，陈洪范送李建安出城，一直送到五里外。 李建安回归靖海卫，路上走了八天。 到了靖海卫城，李建安让独耳刘几人留在卫城采办，他一匹快马，回归青河堡。 夜里，李建安跑到码头边上，连夜复制了八艘大青头！ 码头上可以拴四条大船，其他四条拴在两边桩子上。 复制好了大船，李建安跑马回到青河堡，东方已经鱼皮白了。 守城门的瘦猴发现是李建安，惊呆了！ “大人！您怎么自己跑回来了？”瘦猴问。 李建安道；“别说了，快跟我去府上叫人，大船来了！” 李建安定了大船的消息，青河堡早就传开了。 “太好了！以后就能吃海鲜了！”瘦猴大喜，急忙跟着李建安往千户府跑去。 李建安和瘦猴回到千户府，把李二叔，李秀城和李建业都叫起来。 众人听说李建安把大船带回来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当下，李建安带着几十人跑到码头。 这时已经天亮了，李建安带着众人，爬上一条条大船，把船锚都下了，算是固定住了。 这时候，青河堡那边，更多的人听到消息，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胡大山几个也带人来了。 当乡亲们看见一条条大战船时，一个个震惊不已，叹为观止！ 一来就是八条大船啊！ 李家也太豪横了吧！ 这些大船出去打渔，一天能捞多少啊！ 李建安把众人带下船，让高大胆带人看住码头，不让任何人靠近。 高大胆在皮岛当过水兵，还会看天气，操船没问题。 李建安回归青河堡，休息了一天。 次日，他召集李二叔和几个大工，商量修船的事情。 李二叔等人造船可能还不行，修缮一番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李建安给每人分了一条船，让他们各自登船，制定修船计划。 同样的船，八个人给出的修船方案各不相同。 李建安假装看过了，一律照准。他给每个大工批了一千两银子，让他们各自带队修船，严禁相互打探。 码头附近都被封锁起来，看热闹的人，只能远远看见几条大船。 第89章 巡海小队?这是水师啊 卫城官署里，曹大人正在书房写字。 漂亮的书法写好了，曹大人非常满意，慢慢放下毛笔。 自从吃了人参王的须子，曹大人感觉精气神确实不一样，每天精神多了！ 这时，曹大人的大女婿何振刚跑进来，急匆匆的；“爹！出大事了！” 曹大人一惊；“出啥事了？” 何振刚道；“李建安回来了！带回来八条大船！” 曹大人笑了；“好事啊！这事我知道，咱们靖海卫成立了巡海小队，我让李建安去办的。” 何振刚大喝；“可是八条大船都是战船！上面还有大炮呢！” 曹大人有些意外，笑道；“没事，建安跟我说了，要搞几门小炮。在海上巡逻，没有小炮怎么行。” “不是！”何振刚又急又气，急得直跺脚；“不是！您知道他的大船有多大吗？不是普通大船，是那种福船大青头！” 啥？曹大人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福船大青头啊！那可是大明的主力战舰！ 郑芝龙就是用这种战舰，打败了荷兰人的夹板大船！ 李建安要成立“巡海小队”，弄来大青头干什么？ 曹大人将信将疑；“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认识大青头吗？” “我怎么不认识！应该就是！”何振刚道。 曹大人生气；“你别应该啊！到底是不是？” 何振刚道；“他们把码头封锁了，不让我靠近，应该就是。” 曹大人惊了；“什么码头？哪里的码头？” 何振刚气笑了；“你还不知道啊！码头都建好一个月了！就在海湾所那边！” 曹大人慌了；“走！快带我去看看！” 曹大人往外走，想起来外面冷，又回去拿了貂皮大氅。 何振刚让下人套了双马大车，带领曹大人直奔海湾所这边过来。 一路上走得很快，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海湾所。 曹大人正在马车里着急，外面何振刚大喝；“停了！” 曹大人心里一惊；“莫非到了？” “爹！到了！”何振刚拉开车门。 曹大人从车厢里走出来，没有下车，就站在车杠上，抬头寻望。 不远处海面上，桅杆林立！ 好几艘大号战船，一艘挨着一艘！ 高大如楼，底尖面阔，艏尖艉方，艏艉高昂！ 福船大青头！ 曹大人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大青头啊！而且八艘都是大青头！ 一艘大青头已经够吓人了！居然一下子来了八艘！ 何振刚发现曹大人在浑身发抖，怕他摔下来；“爹！我扶您下来。” 曹大人不理他，摆手让他走开。 何振刚只好不打扰他。 曹大人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睛，仔细眺望。 那八艘大青头上，一排排的，那不都是大炮嘛！ 我滴娘亲个乖乖！这是多少大炮啊！ 太吓人了！ 李建安啊李建安！这是“巡海小队”嘛！ 这他妈不是水师嘛！ 骗人啊！ 丧尽天良啊！ 说好的打渔呢！ 说好的海鲜呢！ 曹大人有种欲哭无泪，欲死不能的感觉。 何振刚道；“爹！我就说李建安靠不住，您老不听，又上他的当了吧。” 曹大人看向他；“怎么是又上当，我啥时候还上过他的当？” 何振刚道；“怎么没有，上次李建安要出兵，您就该让我去。要不然，升官发财的就是我！” 曹大人脸色一变；“扶我下去。” 何振刚把曹大人扶下来。 曹大人刚下来，就给了何振刚一巴掌！ 何振刚大惊；“您干嘛打我？” 曹大人大喝；“我打你个不自量力的东西！” “你还敢和李建安比！” “李建安臭小子坏是坏！可人家是有真本事！” “你小子就是他娘的傻坏傻坏的！” “让你出兵，我大女儿早就守寡了！” 何振刚有些不服气，又不敢争辩，气呼呼的。 这时候，李建安带人跑过来了。 李建安跑到近前，满脸带笑；“曹大人！您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城里告诉您呢！好消息啊！我把船都弄回来了！” 曹大人尴尬笑了；“好，好是好……建安啊，怎么搞这么大啊？” 李建安笑了；“大吗？就几条小船，还行吧。” 曹大人尴尬苦笑；“建安啊，跟你在一起，我的心脏真有点受不了。咱们的巡海小队，其实不用搞这么大。” 李建安笑了；“大吗？大人有所不知，海面风浪大，船还是大一些好，大一点稳啊！” 曹大人苦笑；“可是你搞这么大，将来是福是祸啊？” “当然是福了！”李建安笑道；“大人放心，我在海面上，不干坏事，就是保家卫国，保境安民。” “就是将来皇上知道了，也会夸我三声好的。” 曹大人无奈苦笑；“那就好，那就好。” 李建安笑道；“大人放心吧，那些船上的大炮，基本都是木头炮。过两天我就都扔了，到时候就好看了。” 曹大人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也好。” 李建安笑道；“等我船修好了，我还要出海打渔呢，到时候我打到海鲜，给您老送一些。” 曹大人无奈苦笑，只好点头；“好，好，我就回去等着海鲜了。” 曹大人一摆手，让何振刚扶自己上车。 “恭送大人。”李建安拱手笑道。 曹大人回了个礼，进车厢了。 马车调头，往回走了。 曹大人坐在车厢里，不由得心潮起伏，嘴里喃喃自语；“年轻人，猛啊！猛啊！后生可畏！猛啊！” 何振刚在外面听见了；“爹！您老把家底拿出来，我也弄几条船，跑一跑海面，没准将来能立功！” 曹大人掀开窗帘，猛然吐了一口；“呸！” 何振刚被喷了一脸口水，大惊失色；“您怎么喷我？” 曹大人气愤；“我喷死你个不开眼的！就你还想弄水师，你不如直接跳海算了！” 曹大人说完，关上窗帘。 何振刚悻悻然，气呼呼的；“我也不比李建安差多少吧。” 第90章 一日千里!水师成军 二十天后，八艘大船修缮完成，粉刷一新。 赶上要过年，李建安没有安排训练，正好让油漆放一放。 李建安分别登上八艘战舰看了看，同一样的战舰，不同的人修缮过后，已经差别不少。 每个大工用的油漆颜色都不同。 李建安给八艘战舰起了名字，定国！ 定国一号！定国二号！定国三号！一直到定国八号！ 利用过年这段时间，李建安请了专门的作坊，制作了各种旗帜。 包括自己的帅旗，令旗，还有各战舰的标旗，号旗。 这时候的航海，是非常危险的。遇到大雾暗夜，非常容易丢船漏单，或者触礁撞船。 一般来说，有几种通讯手段。 最常用的是木制的大喇叭喊号子，吹唢呐，有的用梆子，也有用大鼓的。 一种是令灯，大小令灯加上灯罩大字，用来通讯，保持距离。 还有一种办法，只有在复杂的情况下使用，那就是射箭通信了。 也有在船队间养鸟养鹰的，不过很少。 李建安可不管那么多，全套都准备了。 为此他还专门买了一只鹦鹉，让预定的几位舰长一块喂养。 至于战舰上的生活用品，锅碗瓢盆，全部换了新的。 过年后，李建安直接住到了东沟百户所，开始整体培训。 高大胆带领十几个出过海的水手，给将士们上课。 赶上好天气，就到船上实际操作。 一个月后，水师分配舰组。 旗舰；定国一号！ 舰长；水师统领李建安兼任。 定国二号到定国八号， 七位舰长分别是；胡大山，胡一刀，胡二刀，高大胆，独眼龙，铁和尚，薛富贵。 薛富贵胆小怕事，李建安本来不想让他当舰长。 只是薛富贵一直要求，李建安又没有合适人选，就让他当定国八号的舰长，负责后勤补给。 所以定国八号是补给船。 分配好了，在好天气，舰队适应性出海，平安归来。 又一个月过去，可以做到夜间航行了。 训练期间，不断有人被劝退，有的是晕船无法适应，有的身体条件确实不行，有的是不按规程操作。 当然，这些人李建安没有放弃，而是让他们维护码头，管理营房，搬运物资等后勤工作。 到了四月，水师还剩下1200人，基本定型了。 平均下来，每艘战舰150人左右。 陈洪范的风平号标配是300人。 李建安不想那么挤，150人正好，住得舒服，将士们才好保持战斗力。 端午节放假三天，当将士们回到船上时，发现苫布下面的木头炮不见了，全部换成了天雷炮！ 一百多天雷炮的炮号都被划掉了，各自有了新的标号。 从这天开始，老铁炮等十几个炮手，开始培训打放火炮。 天雷炮是两千斤佛郎机，佛郎机是后装炮，预先装好子炮筒，然后放进炮肚子里。 这样的后装炮打起来很快，因为有五个子炮筒可以预先填装好，打炮的时候打一发换一个子炮筒，非常快！ 佛郎机打放不复杂，两个月后，几百炮手基本掌握了。 从六月下旬开始，舰队训练进入实弹演练。 李建安不计成本，凡是出海的日子，每组炮手每天至少打一轮，也就是五发。 天气好的日子，甚至一天打十发！ 这样的弹药消耗，简直奢华到败家！ 很多明军的水营，一个月也打不了一发实弹啊！ 也就是说，靖海水师一天的训练量，相当于其他水师一年的训练量！ 这样不计成本的消耗，舰队的战斗力直线上升！ 很多时候第一轮炮弹打过去，靶船就爆了，不得不再放新的靶船。 中秋过后，舰队开始训练阵型和配合。 大青头不是桨帆船，左右舷各有两个转向大桨，李建安又让李二叔带人加装大桨，这样舰队就灵活多了。 哪怕是逆风，只要风不大，也能随时回港。 在如今这个时代，桨帆船已经开始没落，但是地中海仍然是桨帆船的天下。 桨帆船的优点就是速度快，灵活转向，最适合当战船。 朝鲜的板屋船就是桨帆船的变种。 桨帆船的缺点就是不能远航，因为需要大量“奴隶桨手”，淡水和食物消耗太多。 荷兰东印度公司打不过郑芝龙，就是因为在近海作战，郑芝龙有大量桨帆船，采用火攻，荷兰人根本无法招架。 荷兰人的夹板大船是风帆船，没有船桨，几乎没有任何机动性。哪怕想要转一个弯，要兜好大一个圈。 如果遇到风平浪静的天气，跑都跑不掉！ 李建安给舰队添加大桨，不是为了增强动力，只是为了关键时刻，增强机动性。 经过四个月的训练，进入腊月，舰队的配合已经非常协同，基本的战阵走位没问题了。 1200人的队伍，一个个水兵已经变得皮肤黝黑，身材精壮。 腊月十八这天，海面刮起了寒冷的西北风。 靖海水师放假一天。 李建安带着几个人，回到青河堡。 好不容易，李建安和一家人一块吃顿饭，刚刚吃完，还没聊天呢，曹大人的家丁来了。 曹大人有请，让去卫城开会，说是有大事。 李建安让家丁先走一步，说自己马上就到。 家丁走后，李建安问白如玉；“这些日子有人送海鲜吗？” 白如玉道；“每天都有，吃都吃不完，都在小库房冻着呢。” 李建安道；“那你帮我挑一挑，挑出一百多斤，鲍鱼和海参都拿着，让二狗子套车。” 白如玉答应了，招呼灵儿一块去了。 自从李建安承包了靖海卫这片海域，靖海卫的渔民就多起来，不为别的，没人收税了，不用东躲西藏了。 从春天开始，就有人往千户府送海鲜，以前都是拉到东沟大食堂去，现在天冷了，可以冻一些了。 白如玉叫来二狗子，一起去库房。 库房海鲜太多了，鳀鱼、玉筋鱼、狮子鱼、鲐鱼、马面鲀、鳕鱼、对虾、叫姑鱼、小黄鱼、棱鱼。 白如玉每样都挑了一些。 此外，还有鲍鱼和海参。 鲍鱼和海参需要人工下水捕捞，登州这边和朝鲜一样，有下水的海女，还有专门采珠的蚌女。 李建安等收拾好了，带着马车直奔卫城。 到了指挥使衙门，李建安带着马车进入后院，让家丁们赶紧卸货。 正卸货呢，曹大人来了。 曹大人看见一块块大海鲜，高兴笑了；“等了几年了，总算见到海鲜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让大人等着急了，以后年年有！” 第91章 后金要侵朝，靖海卫备战 曹大人看见鲍鱼和海参，有些奇怪；“这些也是你们捞的？” “那是！我亲自下水捞的，海水那个冷啊！差点没冻死我！”李建安笑道。 曹大人感动了，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啊，劳烦你费心费力，今年过年有海鲜吃了。” 李建安问曹大人；“大人，叫我来有什么大事？” 曹大人道；“等会他们都来了，开会再说。” 两个人来到后堂，何振刚已经在了，他是卫城的留守千户。 不一会，王千户、沈千户、蒋千户都来了。 还有指挥同知顾向章，相当于靖海卫的副指挥使，从三品。 曹大人让冯师爷宣读了巡抚衙门下来的公文。 原来辽东后金那边，皇太极正在从蒙古调兵，加紧备战，看来入侵朝鲜在所难免了。 崇祯皇帝已经诏令登莱，要求积极备战，随时准备驰援朝鲜。 登莱巡抚衙门严令各地整顿军备，待命出征。 曹大人道；“去年咱们靖海卫举兵勤王，立下大功，受到万岁爷和朝廷表彰。这一次，大伙有信心没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搞“巡海小队”的事情，已经有一年了，大伙都知道。 不过具体的实力怎么样，有多少大炮，多少是真炮，大伙还有些一知半解。 都是海边长大的，水营有多难练，大伙还是知道的。 跑海船的哪怕几十年经验，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安回来。 何况“巡海小队”的人，大部分是来自济南的“旱鸭子” 李建安道；“朝廷但有所命，我出征就是了！” 众人一惊，没想到李建安这样干脆！这样自信满满！ 曹大人有些担心，毕竟李建安的水营成军才一年。 而且最重要的，他们都是在家门口训练，没有去过远洋。 实际战力如何，大伙心里都没底。 曹大人看向沈千户；“老沈，你早年是不是出过海，还去过朝鲜？” 咳！咳！咳！沈千户吓得剧烈咳嗽起来；“大人，那都是哪年的事了，那时我爷爷还没死呢。” “出海这一块我早忘了。” “再说，我前年摔了马，阴雨天腰疼得厉害，如何能出海。” 李建安道；“没事，我队伍中有能人，好几个都去过朝鲜，大人放心吧。” 沈千户高兴了；“李大人高风亮节，真是让老夫钦佩。” 蒋千户笑道；“那是，咱们靖海卫就出了一个能人。这次出征，非李大人莫属！” 顾向章笑道；“李大人必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王千户道；“就算是李大人出征，该给的支持，咱们还是要给，不能全让李大人吃亏啊！” 曹大人道；“这话说得在理，不能欺负实在人。你们回去都盘点盘点，看看手里头有什么好东西，两天内报给我。” 众人脸色难看，还是躲不过出血啊！ 这时，冯师爷急匆匆走进来，简单使了个转圈礼；“东翁，文登营参将朱八三来了！” 众人大惊，怎么说来就来，没提前打个招呼。 曹大人站起身来；“到哪了？” “北门外不到十里了。”冯师爷道。 曹大人叫喊起来；“快！大伙跟我出城迎接。” 众人急忙起来。 李建安跟着站起来；“还用我们亲自去接嘛，让家丁去不行吗？” 众人大惊，看着李建安，一时愣住了！ 年轻人啊！太狂妄了吧！ 参将来了，你让家丁去接？ 你的面子是有多大？ 已经狂妄到这种程度了嘛！ 何振刚憋不住了；“李建安！做人不能太张狂！你是立下一点战功，可不能目中无人啊！” 顾向章道；“就是，你的战功也是在朱将军的帮助下，才能侥幸获得，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沈千户道；“朱将军刚刚升了营头，现在是从二品参将了，咱们应该去迎接。” 曹大人笑道；“走吧，呆着也是呆着，出去活动活动。” 李建安无奈苦笑；“那走吧，你们这样“头头是道”，我只好“从善如流”了。” 众人出了衙门，来到北门。 曹恒等人正在恭候。 不远处官道上，一支队伍迎面走过来，估计有百十人。 曹大人几个急忙迎上去。 李建安想着出征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落在后面。 文登营的队伍中有步军，有骑兵，还有好多辆大车。 最让人惊心动魄的是，有一辆马车上，还拉着两门大炮！ 那巨大的炮身，估计有两千斤。两门就是四千斤，不知道马车是怎么拉动的。 陆把总见曹大人几个迎上来，急忙叫停了队伍，跳下马来。 曹大人几个迎上去，和陆把总见礼。 陆把总将几个人带到一辆马车前，是带车厢的“官车” 陆把总向里面呼喊；“大人！曹大人他们来迎接您了。” 车厢内，朱八三一身貂皮包裹得严严实实，正在昏昏欲睡。 听见呼喊，他立刻惊醒了，急忙打开车门。 看见曹大人，朱八三笑开了花；“老曹，你们来接我啦？” 曹大人见朱八三要下车，急忙去扶他，笑道；“将军怎么有空来我这边？” 朱八三下了车，寻望曹大人几个，笑道；“我李哥呢？” 众人一惊，谁是你李哥？ 你李哥是什么大人物？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朱八三四下望了望，看见后面低头走路的李建安。 “李哥！”朱八三乐开了花，如同恶狗见了包子似的，直接飞扑出去！ 他晃动着肥胖的身躯，活像一只奔跑中的大鸭子！ “李哥！李哥！”朱八三乐疯了，太快乐了，一把抓住李建安的手臂！ 曹大人几个目瞪口呆，都看傻眼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一个四十好几的油腻胖子，叫谁李哥呢！ 你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再说身份也不对啊！ 你是从二品武将，李建安才正五品啊！ 差着好几个级别呢！ 就在众人惊诧中，李建安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你怎么来了？我这边忙着呢，哪有时间招待你！” 曹大人几个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这个李建安，也太狂妄了吧！ 要不要这么高调！要不要这么目中无人！ 人家好歹是二品武将，大老远来看你，你竟然当众不给面子！ 众人有些提心吊胆，担心朱八三发飙，那就不好收拾了。 哪知道朱八三乐开了花，笑道；“没事，不用招待我，你别把我当个人！你忙你的！” 众人又是大惊，我的天哪！这个李建安到底什么身份啊？参将都拍他马屁？而且到了这种程度？ 第92章 大炮换弹药，朱八三的小算盘 就在众人一片惊诧中，朱八三拉扯李建安到几辆马车前，笑道；“李哥！我给你带好东西了！都是好东西！” “这是我送你的两门大炮！威风吧？” “这是我给你带来的两车无烟木炭，这木炭可好了，点了就着，一点烟都没有，给你过年用。” “还有这是两车大米，都是江南的好米，我自己都舍不得吃，都给你拉来了！” 山东这边两年三熟，麦谷豆套种，很少有人种米，大米可是稀罕物。 李建安担心自己没时间招待朱八三，笑道；“你送我这么多东西，我也拉不回去啊！” “嗨！我给你送到家啊！”朱八三笑道。 李建安笑道；“还不是要住我家，我又得招待你，我一天忙死了。” 朱八三笑道；“没事，我没大事，一两天就走。” 呵呵呵，李建安冷笑，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给我送礼，还能没事？你当我不了解你呢！” 不过伸手不打送礼人，李建安只好说道；“那好吧，事先说明，我可没时间陪你闲逛。” “放心吧，我也忙着呢。”朱八三笑道。 何振刚忽然跳出来，笑道；“我们几个也跟着去吧，都说李大人是咱靖海卫的财神爷，我们也跟去见识见识。” 蒋千户一听就明白了，到了李建安的库房，发现李建安什么都有，那他们就不用“帮忙”了！ 蒋千户刚想明白，沈千户说话了，笑道；“也对，咱们去李大人的家里看看，缺啥少啥的，咱们也好知晓，帮着找补找补。” 指挥同知顾向章对曹大人笑道；“大人，咱俩也去看看吧，帮着算计算计，谋划谋划。” 曹大人明白顾向章的意思，李建安到底有没有实力，有多少实力，探探底也好。 曹大人笑了，看向李建安；“建安，方便吗？”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这帮人啊！就是这点小肚鸡肠！ 李建安笑道；“既然大家伙都想去，那就去看看吧。” 众人大喜，一片欢乐。 众官员急忙找来家丁，去城里把马车牵出来。 朱八三没有进城，众人队伍绕过卫城，向青河堡行去。 黄昏时分，一行队伍进了青河堡，没有去千户府，直接去大库房。 李建安带领朱八三的车队，进入库房大院。 曹大人等人也跟进来。 看守库房的，是总旗牛大厨。 李建安让牛大厨打开一个仓房，对朱八三说道；“大米和木炭卸在这里面吧。” 朱八三一声吆喝，文登营的将士们立刻动手，开始卸车。 何振刚几个迫不及待冲进库房，立刻就被惊呆了！ 巨大的库房！满满的物资！ 曹大人和顾同知也跟进去，连连惊叹！ 里面传来各种怪声！ 哇—— 呀！ 妈呀！ 哎！快来看啊！ 我滴个亲娘啊！ 如同土包子进城，里面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外面的朱八三慌了，也想进去看看。 李建安把他拦住了；“你不能进去。” 朱八三奇怪；“为什么？” 李建安笑道；“他们都是一群穷鬼，你和他们不一样。” 朱八三高兴了；“那是，我和他们肯定不一样。” 这时候，几个人出来了，一个个看李建安的眼神都变了。 蒋千户笑道；“李大人！你这里什么也不缺啊！” 沈千户笑道；“我就是想帮你一把，我也帮不上啊！我那点歪瓜裂枣，拿出来我都嫌丢人！” 何振刚脸色难看，气呼呼不说话。 曹大人笑道；“建安，你什么都不缺，我就放心了。” 李建安笑道；“多谢曹大人的好意。诸位大人完全可以放心，我就没打算要你们一点东西。” 哈哈哈，众人高兴了，乐开了花。 那边货物卸完，牛大厨要把门锁了。 朱八三急忙招呼；“先别锁门！我这还有两门大炮呢！” 李建安道；“把门锁了吧。” 牛大厨带人把门锁了。 朱八三不解，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你的炮我不要。” “为什么？”朱八三问。 李建安道；“像你这样的木头炮，我有的是！” 众人大惊失色，曹大人却笑了。 朱八三笑嘻嘻的；“你怎么知道是木头炮？” 李建安道；“一辆马车拉两门大炮，要是真的根本拉不动。” 嘿嘿嘿，朱八三讪讪笑了；“别小看这木头炮，可好使了。我用它们吓唬住不少山匪。” 李建安道；“行了，你就当我收了，找我有啥事啊？” 嘻嘻嘻，朱八三不好意思地笑了，向陆把总摆手。 陆把总招呼手下将士们，从一辆马车里，掏出一把把大铳！ 李建安一看，斑鸠大铳！ 朱八三笑了；“李哥，去年咱俩一起打鞑子，我看你用斑鸠铳，用得挺好。我就想着，自己也学一学。” “今年我也弄来二十挺斑鸠铳，但是效果好像不如你的。” 陆把总拿来一把，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来，看了看，粗糙得很；“你多少钱买的？” “二十两一挺。”朱八三道。 李建安道；“看着还凑合，应该能用吧。” 朱八三笑道；“能用是能用，不过效果不强，主要是我弹药不行。” 李建安道；“你不是向朝廷要了三百斤火药吗？” 朱八三生气；“别提了！给我的都是面子药，还是土腥面子药，筛都筛不出来，让我卖给做爆竹的了。” “还有我没有钢弹，只有铅弹，效果也不好。” 李建安问；“你怎么不自己造？” “我哪有钱啊！”朱八三理直气壮的。 “朝廷给你的赏银呢？”李建安追问。 朱八三道；“一半填了亏空，一部分扩营头用了，还有一部分给兄弟们娶媳妇用了，又欠下不少亏空。” 朱八三委屈巴巴的；“我就二十把大铳，自己造弹药不够开工的。我就想着，这世界上谁对我最好啊？当然是我李哥啊！” “李哥，多少给我点弹药，够用就行。” “这两门木头炮可好了，我拿它们吓唬好多山匪，给你用了。” 李建安笑了，这个朱八三，用假炮换真弹药，还说得头头是道，脸皮也是没谁了！ 李建安道；“你没有真炮吗？” 第93章 惊世豪横!恐怖如斯 李建安问；“你没有真炮吗？” 朱八三道；“有倒是有几个，那些破铜烂铁，比我爹年纪都大！不动还好，一动直掉渣。” “我都不敢拉出去，不够丢人的。” “要是被山匪看见，就漏了咱的底了！” “李哥，帮帮忙吧，到时候咱俩一块打鞑子！” 李建安点了点头；“好吧，看你说得这么可怜，我就换给你。” 李建安对牛大厨道；“打开那个大仓门。” 牛大厨一愣，没有动。 李建安道；“没事，打开吧。” 牛大厨走过去。 朱八三大喜，笑道；“把大炮给我李哥搬进去！” 陆把总招来两个人，一人扛起一尊“大炮”，跟着牛大厨过去。 曹大人几个也急忙跟上去，想看看这个库房里面都有什么。 牛大厨打开大锁，慢慢拉开两扇大门。 夕阳的光辉照射进去，整个大库亮起来！ 库房里面，是一排排的大炮！ 哇————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就连曹大人都傻眼了！ 李建安的大炮不是都在船上嘛？怎么还有这么多？ 他到底有多少门大炮啊？ 何振刚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李建安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啊！ 众人瞠目结舌，连连惊叹。 “哎呦我滴亲娘啊！”朱八三直接扑进去，摸索一门门大炮，叹为观止；“啧啧啧！啧啧啧！全是木头炮啊！太多了！” 蒋千户几个扑进去，一个个摸索着，敲击着。 沈千户兴奋了，笑道；“都是好炮啊！完全能够以假乱真！这要是在城头摆上几门，谁还敢欺负我们！” 哈哈哈，李建安大笑起来，有些乐不可支。 众人不解，奇怪地看着他。 李建安指向后面，对朱八三道；“你去后面，看看后面那些炮？” 朱八三愣了一下，急忙跑过去。他一直跑到底，直接扑向旁边大炮，用力一敲！ 当！声响很脆！震得朱八三手指生疼！ 朱八三大惊失色，狂吼起来；“妈呀——是真炮————” 轰——全场轰动！骇然色变！ 蒋千户跟着跑过去，沈千户腰也不疼了，跑得比王千户还快！ 几个人冲到里面，一个个乱敲起来！ 当！当！当！“是真炮——”“是真炮——” “这个也是真炮——” “我的娘啊！这个也是真的！” 几个人如同疯魔一般，四下乱窜，挨个乱敲，敲出来三十多门真炮！ 李建安从舰队上搬下来的，并非都是木头炮，也有一部分真炮。 曹大人和顾向章没有过去敲炮，而是心惊胆颤，相互对望了一眼。 谁也没有想到，李建安有这么多真炮！ 李建安的财力，简直深不可测！不可限量啊！ 朱八三感动了，兴奋了，直接趴在一门真炮上，死死搂住了；“真炮啊！是真炮啊！真的大炮啊！” 陆把总问李建安；“大人，我们的两门大炮放哪？” 朱八三生气，直接窜起来；“老陆！别给我丢人现眼！快给我扔出去！” 李建安指向一边角落；“就放那里吧。” 陆把总答应一声，带着扛炮家丁走过去。 朱八三激动了，飞扑一般跑回来。他一把抓住李建安的手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笑开了花；“李哥！不！我的亲哥！你咋有这么多大炮？还有这么多真炮？” 蒋千户几个也急忙跑回来，就像大妈抢菜一样围住李建安！ 李建安笑道；“这些大炮，都是我花钱从南方买来的。” 朱八三激动得浑身发抖；“李哥！我的好大哥！你有这么多真炮，借我两门吧？让我也威风威风。” “那可不行！”李建安道；“就是借你你也没有弹药啊！” “没有弹药我可以自己弄，借我两门吧？”朱八三向李建安作揖，跟小狗讨食似的。 李建安道；“我不借你，借你就是肉包子打狗。” 朱八三愣住了，忽然一声怪叫，直接躺在地上，哭嚎起来；“哇——我不活了！哇——我不活了！……我李哥不疼我啦！我不活了！……我李哥不疼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朱八三一边哭嚎，一边蹬腿晃身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朱八三还有这一出！为了要炮，他是什么脸面都不要啊！ 简直就是下三滥！ 李建安生气；“你嚎什么！大小也是个参将！哭几赖尿的！像什么样子！” 朱八三哭得泪流满面，一边蹬腿一边拍地；“我不管……我不活了……我亲哥都不疼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朱八三抽出腰刀，在脖子边晃来晃去。他见李建安无动于衷，看向陆把总几个，大喊大叫；“都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 陆把总恍然大悟，急忙冲上去；“将军！你不能啊！不能啊！” “别拦我！我一个参将，连一门真炮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朱八三挣扎着，推搡着，还要抹脖子；“让我死了算了！” 李建安被他闹得头大；“行了！别闹了！给你两门！” 众人大惊，这就要到了？ 朱八三大喜，破涕为笑；“快把我扶起来。” 陆把总将朱八三扶起来。 朱八三擦了擦眼泪，乐开了花；“李哥，还是你对我最好。” 李建安生气；“闹什么闹！我被你吵得头疼！一边待会！我们还有正事呢！” 朱八三高兴坏了；“那我不吵你们。你们忙，我去挑两门真炮。” 朱八三说完，不等李建安回话，急忙跑向后面。 陆把总急忙跟过去，帮忙挑炮。 众人目瞪口呆，两门真炮啊！里面还有千斤佛郎机，一门就算1500两，两门就是3000两啊！ 李建安！豪横至此！恐怖如斯！ 李建安看了看几人，说道；“诸位，这些仿真炮，大伙想不想要？” 众人大惊，没想到李建安这样大方！ 这些仿真炮都是“好工好料”的好炮，一门也要几十两啊！ 何振刚冷笑，阴阳怪气的；“好啊！送别人就是真炮，到了自家卫所，就开始送木头炮了。” 李建安道；“你误会了。送炮的人当中，可没有你！你想多了！” 噗嗤！王千户笑喷了。 第94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 何振刚吃了个瘪，又羞又气，满脸通红，气呼呼的；“我就没想要！给我也不要！” 王千户笑道；“这些都是好炮，摆几门在城头，还是有大用处的。” 蒋千户笑道；“就是，难得李大人一片心意。” 沈千户笑道；“到底还是自家人啊！” 李建安道；“这些炮我放着也是放着，送给大家摆在城头，总归好看一些。只是，我还有个说法。” “我不久就要出征了。我走后，希望各位对我们青河堡多加照顾，不要趁我不在，就欺负我们青河堡。” “什么？”不远处，朱八三直接炸毛了！ 他怒气冲冲跑过来，大喊大叫；“还有人欺负我大哥？谁？给我站出来！” 朱八三叫嚷着，抽出腰刀，对着几个人气势汹汹。 几个人害怕，急忙闪躲开了。 朱八三用刀指着几个人，大喊大叫；“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连我李哥都敢欺负！是谁？看我不剁碎了他！” 朱八三瞪着何振刚，气势汹汹冲过来！ 何振刚害怕，急忙躲到曹大人身后。 曹大人拦住朱八三；“朱将军息怒！朱将军息怒！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谁敢欺负李大人啊！” “对对对！没有的事！”顾向章也来劝阻。 朱八三这才放下腰刀；“我跟你们说，我李哥那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谁要是不识好歹，可别怪我砍死他！” 几个人害怕，吓得又退后一些。 曹大人道；“好了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说几句。” 众人看向曹大人。朱八三只好把刀收了，退开一些。 曹大人看了看何振刚几人，说道；“李大人把话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几句了。” “你们几个人当中，有些人的想法，其实大伙都明白。” “我年纪大了，快退了。有想法的，想往上走一步两步，成为一地之主，也是人之常情。” “这两年李大人意气风发，风头正劲。如今又要出征。” “有些人可能就担心了，李大人要是再立新功，那我的位置，不就难说了嘛。” “也许有人希望李大人干脆回不来，或者其他想法的，也未可知。” “李大人有些担心，大伙也都理解。” “在这里，我可以拍胸脯说一句；建安，你放心去你的，有我曹雨轩在，保证没事！” “那些有想法的，我也跟你们说两句，我这个位置，不是好干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心里好好掂量掂量。不要搞小动作！” “建安是我亲家，咱们也都亲戚套着亲戚。” “要是有人窝里斗，被我发现了，亲戚们的脸面，我可顾不上了！” 众人神色凝重，脸色各不同。 曹大人说完，看向何振刚。 何振刚慌乱了；“爹，你看我干啥，我和建安连着亲呢，好得就像亲兄弟似的。” 顾向章笑道；“曹大人这话说得在理。这两年咱们靖海卫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多亏了建安忙里忙外的。我相信大伙都没坏心思，建安你就放心吧。” 众人连连点头，连连称是。 曹大人看向王千户；“那个赵百户最近怎么样？” 王千户道；“大人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几次，他现在安分多了。” 曹大人看向李建安；“建安，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李建安向众人拱手，说道；“有诸位大人这些话，我就安心了。天色不早了，去我府里吃席吧。” 众人高兴笑了。 朱八三笑道；“李哥，我要的两门炮是那个，还有那个！”他指给李建安看，算是预定了。 李建安白了他一眼；“知道了，跑不了你的。” 哈哈哈，朱八三讪讪笑了。 当下，李建安带领诸位大人回府，安排酒宴和住宿。 朱八三的将士们，住在娘娘庙那边的营房里。 次日一早，众人聚在一起吃早饭，忽然曹恒来了。 原来巡抚衙门的军令下来了，让靖海卫出兵三百，限半个月内，赶到登州集结。 三百之数，对应的就是去年李建安的出兵人数。 杨抚台虽然没有明说，基本就是让李建安过去的意思了。 曹大人几人带李建安出去，去饭馆吃了一桌，算是为李建安践行。 吃饭的时候，李建安对朱八三道；“吃完饭你就走吧，没准你那边也有军令。” 朱八三意外；“我等你两天，咱俩一块北上。” 李建安笑了；“我不走路了，走路太慢，我改坐船了。” 啊？朱八三大吃一惊；“你坐谁的船？” 曹大人笑道；“朱将军还不知道吧，我们靖海卫成立了巡海小队，有自己的大船了。” “啥？”朱八三十分意外，没想到靖海卫这么富有！ 朱八三笑呵呵的；“李哥，我不着急，下午你带我去看看呗？” 李建安道；“你不着急，我可没时间陪你，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朱八三悻悻然，只好作罢。 吃完饭，李建安带领众人去库房，把大炮送了。 朱八三得到两门真炮，乐得眉飞色舞，鼻涕泡都出来了！ 王千户、蒋千户、沈千户，李建安每人送了八门仿真炮。 三个人也是乐得眉开眼笑。 何振刚是卫城的留守千户，李建安没有送他，而是给曹大人送了六门仿真炮，外加两门真炮。 曹大人老怀甚慰，乐开了花。 临走时，李建安又送给朱八三一千发斑鸠铳弹药，朱八三乐得直跳高，表示明年还来。 送走了众人，李建安让白如玉收拾行装。 次日一早，李建安带人赶到水师营。 当将士们知道要出征的时候，显得格外平静。 水师营大部分将士，都是济南府来的难民，其中孤独的男丁占了大部分。 他们当中，很多人被鞑子害得家破人亡，心里都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在训练中，他们不怕苦，不怕累，为的就是今天！ 有后勤队的人也想跟着去报仇，奈何舰队已经定员。 有些人想不开，找李建安闹，还有人要自残自杀。 李建安只好把几个苦大仇深的，放进薛富贵的补给舰，让他们帮忙干杂活，算是跟着去了。 次日，天气不太好，下起了小雪。 水师营顶着小雪上物资，忙活一天，淡水，物资，军械，木炭，该装的都装满了。 朱八三送来的无烟木炭真不错，李建安给每条船发了一千斤。 次日，忽然风和日丽了。 李建安抓住好风向，谁也没通知，吉时一到，点炮出征！ 直到舰队离开码头很远，才有很多送行的乡亲们跑来，在码头上挥手送别。 脱离靖海卫，靖海水师沿着山东半岛北上。 赶上好天气，一路顺风顺水。 舰队呈一字长蛇阵，领航的是高大胆的定国五号。 李建安的定国一号排在第二位。 海阔天空，万里无云！ 李建安看着自己的舰队，感到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年少得志正当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八艘大青头战舰，160门天雷炮，1273人的水师！ 这样一份力量，在整个东北亚海面上，谁也不怕！ 李建安拿起千里镜，寻望前方海面。 风平浪静，波光粼粼。 李建安向二狗子喝道；“满帆前进！” 二狗子是号子手，拿起木制大喇叭，向后面呼喊；“满帆前进！” “满帆前进！”“满帆前进！” 几组水手吆喝起来，三面大帆，几面小帆，全部满帆了！ 前面的定国五号跟着满帆了，后面的战舰一艘艘跟着满帆，加速向登州驶去…… 第95章 皇太极;眸倾天下 登州，巡抚衙门后院书房。 登莱巡抚杨文岳半躺在太师椅上，看着天花板，忧心忡忡。 崇祯皇帝诏令登莱一定要保护好朝鲜，言辞非常激烈，大有朝鲜一旦有失，杨文岳也要陪葬的感觉。 为什么崇祯帝这样看中朝鲜这个属国，这里面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早在几年前，后金就曾攻打过朝鲜。那时候大明朝廷并没有现在这样急切。 今时不同往日，因为皇太极已经称帝了！ 道理很简单，这时古人的天下观，那就是以中土皇帝为尊！ 普天之下，只能有一个皇帝！ 你可以称王造反，争名夺利抢地盘。 可是你要是敢称帝，那你就是要眸倾天下！ 就是要和大明皇帝完全对着干，矛盾将不可调和！ 双方再也没有谈判的余地！ 皇太极称帝后，已经上了尊号，成立大清朝廷。 这样事情就难办了，哪怕明廷想诏安皇太极，已经封无可封！ 皇太极不可能自己去掉尊号，因为那样意味着国运衰败。 所以，双方注定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在这场争夺天下“正统”的斗争中，其他部落和属国的归属特别重要！ 目前在这方面，皇太极的大清处于优势地位。 在去年皇太极称帝时，蒙古部落中，大部分派去代表，向皇太极“劝进”尊称大蒙古“博格达汗” 西藏也派出特使，给皇太极上了“活佛” 如果朝鲜再被皇太极征服，承认大清“正统”，那么，对于大明朝廷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因为蒙古和西藏，你可以骂他们是蛮夷，和后金是“一丘之貉” 但是朝鲜向来以“小中华”自居，如果连朝鲜这样的“礼仪之邦”都承认皇太极，那皇太极距离“正统”，就差一个入关了！ 在大明与后金的外交争夺中，朝鲜始终偏向大明。 原因很简单，在三十多年前的壬辰倭乱中，大明倾尽国力，把日本侵略者打跑，救了朝鲜。 朝鲜上上下下，都感念大明的恩德，各种报恩亭，报恩塔随处可见。 后金逼迫朝鲜投降，承认皇太极的“帝位”。 朝鲜人根本不鸟他们，因为在朝鲜人心里，只有大明是天下正统，礼仪之邦。 后金在朝鲜人眼里，是“鞑虏”是“野蛮人” 皇太极几次交涉威逼，朝鲜人就是不承认他。 于是双方展开骂战，来来回回骂了一年多。 朝鲜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在骂战这一块，还真就没服过谁！ 终于，皇太极被气炸了，下定决心东征朝鲜！ 皇太极亲征朝鲜的目的，有三个！ 第一，从政治上来说，逼迫朝鲜承认自己的“帝位” 第二；从军事上来说，朝鲜在后金东边，后金面对朝鲜和大明的东西夹击。打掉朝鲜，以后八旗攻打明朝，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第三；从经济上来说，洗劫朝鲜的物资和人口，并通过“岁币”敲诈，增强后金的经济实力。 皇太极要打朝鲜，崇祯帝当然要保！ 崇祯帝要通过保护朝鲜，让那些还没有归顺后金的蒙古部落看看，大明朝还是有能力保护属国的！ 为此，崇祯帝给杨文岳下了死命令！ 杨文岳感到很苦恼。 名义上，他掌管着登莱两府的兵马，包括登州镇和东江镇（皮岛）。 可是实际上，东江镇只剩下一个皮岛，岛上的几位军头还不听他的。 事情难办啊！ 光凭登莱的力量，要救朝鲜几乎不可能！ 最重要的一点，是海船不够！ 现在能漂洋过海去支援朝鲜的，只有皮岛和登州水师。 登州水师大小战船才三十多艘，最多也就装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要救朝鲜，无异于杯水车薪。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动皮岛几位军头出死力。 可是这又很难办。 皮岛的位置在鸭绿江口东南方不远处，方圆几里的小岛，最高峰时人口超过十五万！ 几次内乱，让皮岛元气大伤。 现在的皮岛，还有大小船只近二百艘，号称千艘。人口还有四万八千人，其中战兵一万七，号称十万，其他家口工匠杂役近三万人。 这几万人的粮饷，来自四部分，一部分是朝廷的供给，来自登州和天津的海运，占两成。 另一部分来自朝鲜，朝鲜向平安道，黄海道农户征收“毛米”“岛米”，支援皮岛，占三成。 第三部分，来自朝鲜境内的汉人，辽东被后金占领后，有数十万汉民逃到朝鲜。 这几十万人，大部分被转运到山东，有十几万留下来开荒种地。 因为后金军经常越境袭杀，现在这十几万人，还剩下不到五万。他们不向朝鲜纳粮，粮米支援皮岛。这一部分只占一成。 第四部分，也是最大头，来自皮岛的商贸税收。皮岛地处咽喉要地，连接后金，朝鲜和大明，有许多商贾商船往来于此。 皮岛可以抽税，或者帮忙贩卖，赚取差价。 皮岛的粮饷只有一部分来自朝廷，朝廷想要制约皮岛很难，这就造成了皮岛的拥兵自重。 杨文岳名义上管辖着皮岛，实际上只能哄着，骗着。 想到这些，杨文岳感到有种无力回天的失落感，他想去水师营看看，不知道陈洪范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文岳叫上汪师爷，带着几个随从，赶往水城这边。 进了水寨大门，杨文岳四下寻望，将士们正在往船上搬运物资，一个个累得直喘白汽。 水师营将士们身上，一片片花花绿绿的，都是去年打下的补丁。 杨文岳刚刚站定脚步，金日观就怒气冲冲走过来；“抚台大人！我要告状！陈洪范不让我上炮！” 杨文岳皱起眉头，发现陈洪范跟过来。 杨文岳生气；“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架？” 金日观道；“我有三门灭虏炮，陈洪范不让我上船！” 陈洪范道；“我要给皮岛运粮，还要运你们一千人，现在船舱里挤得屁都放不出来，还上什么炮！” 金日观喝道；“我的大炮可以放在甲板上，怎么上不了？” 陈洪范生气；“你是不是傻！放甲板上就不压船嘛！我的船吃水已经够深了，你想把我的船压沉啊！” 金日观喝道；“船怕沉！可以把你的假炮扔了，正好腾出地方。” 陈洪范恼恨；“你是不是傻！你的一门真炮，比我十门假炮都重！哪多哪少你不识数啊！” “你才不识数呢！你小子就是个鳖盖子！”金日观提高嗓门；“嫩你娘个腚！你的假炮再多，有个鸟用！能打鞑子嘛？” 杨文岳被两个人吵得头疼，喝道；“别吵了！让我安静一会！” 两个人只好停下来，气呼呼的。 这次驰援朝鲜，除了陈洪范，杨文岳只招来了金日观。 因为船只就这些，人再多也装不下。 杨文岳对两个人说道；“你们不要光想着自己，把船都挤满喽！还有李建安的三百人，他的地方要空出来！” 杨文岳看好李建安，所以除了陈洪范和金日观，只招了李建安。 陈洪范换了笑脸；“抚台您放心，我给李大人留着五条船，够用了。” 呜———— 了望楼上，忽然有哨官吹响号角！ 众人大惊，急忙向高台那边跑去。 上了高台，众人了望海面。 远处海面上，几条大船一字排开，正向这边驶来。 陈洪范大惊失色，急忙拿出千里镜，展开了望。 领航的是一条大青头，桅杆上挂着大旗；“登州！” 第96章 轰动登州!靖海水师来了 陈洪范大惊；“登州的？难道巡海道买了新船？我怎么不知道？” 陈洪范又看向后面，随后是一艘更奢华的大青头，桅杆上一面更大的帅旗！ 巨大的帅旗上，金边大字；“李” 旁边竖排小字；“靖海卫备倭御虏巡海” 陈洪范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他脑中！ 李建安！ 陈洪范浑身发抖，难以置信！ 震撼！太震撼了！ 不会是李建安吧？ 难道真的是李建安？ 不应该啊！ 不可能啊！ 李建安怎么会有大青头，而且还是一连八艘？ 就算他再有钱，也不能在一年之内，开办造船厂吧？ 杨文岳见他满脸震惊，急忙问；“是谁啊？” 陈洪范放下千里镜；“不清楚，可能是李建安。” 众人大惊失色，非常意外，太意外了！ 杨文岳喝道；“这些都是大青头！李建安坐谁的船？是不是郑芝龙来了？” 陈洪范犹豫一下；“抚台，您知不知道，靖海卫成立了巡海小队？” “知道啊，怎么了？”杨文岳问。 陈洪范战栗不已，连声音都发抖了；“您说，会不会，这就是李建安的巡海小队？” 啥？杨文岳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开什么玩笑！ 这是巡海小队吗？ 八艘大青头啊！这他妈不是水师嘛！ 杨文岳急了，一把抢过千里镜；“拿过来！你们这些不识字的家伙！” 杨文岳打开千里镜，自己寻望。 头舰大旗上两个字；“登州” 后面旗舰上，巨大的帅旗；“靖海卫备倭御虏巡海；李！” 杨文岳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难以置信！战栗不已！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事！ 简直震碎了杨文岳的三观！ 这样的大舰队，就这么忽然冒出来？ 真的是李建安吗？ 他哪里来的八艘大青头？ 这时候，登州水师和莱州营的几千人，都已经发现了，一个个停下手中活计，寻望着靖海水师，一个个议论纷纷，赞叹不止。 陈洪江跑上高台，用自己的千里镜寻望着，一边看一边嘟哝；“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李大人哪里搞到这些大青头？” 陈洪范气愤大喝；“有啥不可能的！什么年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肯定是郑芝龙卖给他的！” 众人惊骇色变，将信将疑。 杨文岳还在用千里镜寻望着，忽然大喝；“我看到了！是那个臭小子！你们快看！旗舰船头拿千里镜那个，是不是他？” 陈洪江喝道；“可不是他嘛！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是吓人啊！” “快看！船上还有好多大炮！” 这时距离近了一些，金日观没有千里镜，也能隐约看见了。 那些大青头上，排放着一尊尊大炮，都用苫布盖着。 “好多大炮啊！”金日观不禁感慨；“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炮？” 杨文岳激动了；“别看了！快！我们上到他船上，一问便知。” 这时，靖海水师已经降下船帆，开始减速了。 众人跑到海岸边，陈洪江叫来一条快船，带领众人登上快船，向靖海水师划去。 快船到了外海，众人寻望着几艘大青头，一个个叹为观止，赞叹不已！ 旗舰上，李建安看见小船过来，走到船头，向众人挥手致意。 众人高兴笑了，向李建安挥手。 杨文岳乐开了花；“这个臭小子，还是这么傲慢，还跟我挥手。” 陈洪范笑道；“大人别在意，这小子还叫我老陈呢，没叫您老杨就不错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快船到了旗舰边上，李建安让人放下吊板绳梯，金日观最先爬上去。 李建安亲自拉扯金日观，一个接一个拉扯上来。 众人都忘了和李建安见礼，上了船就开始四下打量。 杨文岳四处看了看，数了数。 八艘大青头，每一艘上面都是两排大炮，用苫布盖住了。 这样算下来，最少一百门大炮，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炮。 杨文岳兴奋了，问李建安；“建安，这些都是你的大船吗？”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李建安脸上。 李建安笑道；“没错，是我的巡海小队。” 众人心惊胆颤，震撼不已！ 果然，这就是李建安的“巡海小队”！ 陈洪范一脸苦笑；“老弟，你这哪里是巡海小队，完全就是靖海水师啊！” 陈洪江笑道；“就是！你这要是小队，那我们登州水师，只能叫渔民了。”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陈洪范兄弟乐开了花，笑得格外开心。 不为别的，登州有了另一支水师，他们的压力可就小多了。 杨文岳兴奋了，老脸通红；“建安，这些大青头？都是怎么回事？” 李建安笑道；“从南方买来的。” 众人大惊失色，郑芝龙的名字立刻出现在脑海。 不过李建安没有细说，也不好细问。 陈洪江笑道；“以现在的行情，一艘大青头要两三万吧？”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李建安脸上。 李建安有些腼腆起来，笑道；“嗨，我买贵了，三万一艘，有点小贵。” 众人又惊又气！ 惊得是李建安的财力，简直财大气粗！不可一世！ 气得是他暴发户的嘴脸，这小子装起逼来，简直气的人咬牙切齿！ 三万两一艘，还有点小贵？ 这是小贵吗？这是豪横啊！ 三万两要是小贵，什么是大贵？ 还有天理嘛！ 还有王法嘛！ 你他妈是开金矿的啊！ 汪师爷笑道；“李贤弟真是财大气粗！富可敌国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连连摆手；“嗨，花点小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众人气呼呼的，真想揍他一顿！ 这小子装起逼来，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几十万两还是小钱，那我们还是人嘛！我们连穷鬼都不是啊！ 陈洪范笑道；“贤弟，你这八艘大船上，一共有多少大炮？” 李建安笑了；“不多，160门。” 哇——众人一片惊哗，目瞪口呆！ 160门啊！ 豪横至此！恐怖如斯！ 160门啊！几乎和登州水师一样多！ 陈洪范急忙问；“这些大炮中，有多少能用的？” 众人紧张起来，满心期待地看着李建安。 登州水师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 众人有些紧张害怕，李建安可别跟陈洪范似的，都是花架子啊！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建安笑了；“我的炮都能用啊，都是“好炮”！” 哈哈哈，众人笑了，将信将疑。 铸炮有多费劲，武将都是知道的。 陈洪范笑得非常暧昧；“老弟，你看看你这人，都是自家人，你还说这些外道话。” “在兄弟们面前，你就别玩花活了！” “抚台大人也在呢，你给兄弟们透个底，让大伙心里都有个数。” “这么说吧，能打的好炮，有没有这个数？” 陈洪范生怕被人看见似的，鬼鬼祟祟伸出手，在下面比划出三根手指头。 众人心头一惊，三十门真炮，能有这么多吗？ 李建安无奈，点了点头，笑道；“只多不少。” 哇——众人又惊又喜，真炮超过三十门！ 第97章 千里突进!清军征朝鲜 杨文岳太高兴了，激动得直搓手；“哎呀！哎呀！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 “建安！你来得太及时了！太给劲了！” “真没想到啊！咱们登莱又多了一支水师！” “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众人乐开了花。 陈洪范笑道；“抚台，李贤弟真是咱们登莱的福将啊！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 杨文岳乐得手舞足蹈；“是这话！如虎添翼！我真是太高兴了！” 众人高兴着，金日观却有些不合时宜，说道；“没啥高兴的！弄虚作假的事情，有啥高兴的！” “李老弟，听我一句劝；不要跟小人学阴谋诡计！男人，还是应该堂堂正正！” 陈洪范当时就恼了；“老金！你骂谁呢？谁是小人？” 金日观毫不客气；“你就是小人！你个鳖盖子就是小人！咱们登莱的风气，都让你给带坏了！” “你！……”陈洪范要气死了，真想揍他一顿，可是又打不过金日观。 金日观人高马大，是出了名的猛将，陈洪范真有点怵他。 金日观瞪着他；“怎么着？你还想打我？” “我……”陈洪范憋住了；“好人不打狗！” “你敢骂我，信不信……”金日观要动手。 杨文岳一声大喝；“吵什么！” 金日观吓了一跳，不敢动了。 陈洪范躲开一些，气呼呼的；“我不跟你这混人一般见识！” 杨文岳瞪着两人；“我正高兴呢，你们吵什么！建安刚来，你们吵给谁看啊！成何体统！” 两个人害怕，低下头去。 杨文岳转过脸来，对李建安笑了；“建安，别理这两个混人。走，跟我去巡抚衙门，我为你接风洗尘。” “全凭大人安排。”李建安笑道。 当下，李建安让靖海水师在外海抛锚，跟着几人下船去了。 来到巡抚衙门，杨文岳在内堂摆席。 众人欢声笑语，大吃大喝起来。 众人正在高兴，忽然有家丁来报，皮岛来人了！ 来人是皮岛监军卢公公的几个家丁，他们划船回来，说有重要消息！ 众将官大惊，急忙招来皮岛家丁。 家丁跪倒在地，一声大喝；“抚台大人！鞑子已经出兵了！” 啊？众人大惊失色，没想到这样快！ 原来早在腊月初二，皇太极已经在沈阳召集众臣，宣布将亲征朝鲜，以惩其“败盟逆命”之罪！ 皇太极要求每牛录各选骑兵15人、步兵10人、护军7人、共甲32副，每12甲备长枪1杆，2牛录备云梯、挨牌各1副，并备齐各种器械及马匹，携半月行粮，于初六日集合。 腊月初九，皇太极祭告天地、太庙，“告征朝鲜之由”，他列举了朝鲜在萨尔浒之战时“助明来侵”、在辽沈之战后“招诱辽民”、在丁卯之役后“屡败盟誓”等罪状。 腊月十二日，外藩蒙古的兵马赶到盛京会合，参与讨伐朝鲜。 皇太极安排郑亲王济尔哈朗留守盛京，武英郡王阿济格驻牛庄、饶余贝勒阿巴泰驻海城，以防备明军。 十四日，皇太极祭堂子誓师，正式出发。其部署如下。 先遣队三队，第一队由户部承政马福塔、前锋大臣劳萨，率领精锐前锋300人。 第二队，由豫亲王多铎、贝子硕讬、贝子尼堪，率领护军1000人。 第三队，由贝勒岳托、超品公扬古利，带领骑兵3000人。 左翼军三队，由睿亲王多尔衮、贝勒豪格，统领满洲、蒙古三旗（正白、镶白、正蓝），另一队是外藩蒙古左翼，主将未探知。 右翼军大队，由皇太极亲自统领，包括满洲、蒙古五旗（正黄、镶黄、正红、镶红、镶蓝），还有外藩蒙古右翼。 后卫队（辎重），由贝勒杜度统领，共1500人。 此外，还有汉军二旗，一旗为三顺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的天佑兵和天助兵，由孔有德统领。 另一旗为老汉军，由昂邦章京石廷柱和马光远统领。汉军二旗共计一万四千人马。 腊月十九，马福塔、劳萨率领300名清军，伪装成商人悄然渡过结冰的鸭绿江，突然发难！大破九江口！ 朝鲜军惨败，龟缩山城，不敢阻截。 清军前锋部队一路高歌猛进，如入无人之境。 永川，盐州，东林，铁山附近朝汉百姓，遭到清军捕杀，四处崩溃。 皮岛总兵沈世魁派船去接，如今皮岛上，已经接收汉民百姓两万多，朝鲜百姓三万多，几乎把皮岛塞满了！ 朝汉百姓，已经有数万人被清军俘虏。清军不打山城，兵锋快速南下，已经切断皮岛与朝鲜陆地交通，听说清军兵锋已经过了开城，直逼汉城！ 这次皇太极出兵凶猛，希望速战速决！ 后金出兵号称二十万！实数超过六万以上！ 杨文岳听得惊心动魄，吓得心寒胆颤！ 众人非常震惊，没想到清军侵略速度如此之快！不到半个月，竟然长驱直入，打穿朝鲜北方防线，直逼汉城！ 众人也不吃饭了，汪师爷急忙拿出朝鲜地图，一起研究。 开城离汉城不过百十里，这还是几天前的消息，想必此刻，清军兵锋已经到达汉城！ 杨文岳道；“想必皇太极的目的，就是速战速决！他想在朝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把朝鲜打服了！” 几位将领连连点头。 陈洪范道；“朝鲜人也是太弱了，这千里江山，就是破坏道路，也不能让鞑子速度这么快呀！想必他们被鞑子铁骑吓傻了，根本不敢出城吧。” 陈洪江道；“丁卯之役，朝鲜被鞑子打怕了，这几年一直在修建山城。鞑子不攻山城，劫掠乡野，直扑汉城，确实让朝鲜没有办法。” 李建安道；“鞑子选择冬季出兵，已经算计好了。冬天大河结冰，就算朝鲜破坏桥梁，他们也不怕。至于毁路，朝鲜西边多是平原，没办法毁路筑墙的。”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杨文岳问那几个家丁；“卢公公还有话传来吗？” 家丁掏出书信，交给杨文岳。 杨文岳拆开来，仔细阅读，神色凝重。 众将看着他脸色。 片刻，杨文岳放下书信；“卢公公和沈总兵联名来信，请我们火速驰援。” 金日观急了；“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出发吧？” 第98章 皮岛诸将的热烈期盼 陈洪范生气；“你傻不傻！哪有晚上出海的！” 金日观吃了瘪，恶狠狠瞪着陈洪范。 杨文岳道；“今晚休息一晚，明早出兵。” 众将官纷纷称是，答应了。 吃完饭，杨文岳打发陈洪范和金日观等人回去准备，留下李建安单独谈话。 杨文岳道；“建安啊，你来了，对我来说太好了。老陈和老金，都不顶事，这次驰援朝鲜，还是要你撑起门户。” 李建安道；“大人何出此言，老陈是总兵，老金是副总兵，我才是个千户。” 杨文岳笑道；“官位大小，不代表能力高低。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老陈心眼多，但是有谋无勇！” “老金有勇无谋，就知道敢打敢拼。” “他们两个不和，你要指挥他们，才能败中求胜。” 李建安道；“我一个千户，如何能指挥他们？” 杨文岳道；“我给你手书一封，盖上我的大印。关键时刻，你拿出来，代表我，让他们听你的。” “若事有可为，牺牲不大，则激流勇进，力挽狂澜！” “若事不可为，切不可无谓牺牲，保全自身，再图后事。” 李建安没想到老杨这样看好自己，起身拱手说道；“大人所托，属下谨记在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文岳起身，深深还了一礼。 当下，杨文岳手书一封密信，加盖大印，密封起来，交给李建安。 李建安收入怀中，藏好。 杨文岳又道；“另外，你不用担心朝廷方面。只要立了功，没人会说三道四。你离拥兵自重，还有些距离呢。不要担心什么，放手去干！有事我帮你顶着！” “多谢大人！”李建安拱手说道。 杨文岳高兴了，拿起酒杯，笑道；“来，老哥敬你一杯。” 李建安接过来，两个人一块喝了。 杨文岳让汪师爷代劳，送李建安回船。 次日，杨文岳带领登州官员在水城举办誓师大会。 杀牛宰羊，祭天酬神。 吉时一到，点炮出征！ 李建安率领靖海水师先出海，陈洪范率领登州水师跟着出来。 来到外海，由登州水师领航，靖海水师跟在后面。 风向不顺，两支水师在海路上弯弯绕绕，春节就在船上度过。 初五这天，远处的地平线出现在海面上！ 皮岛到了！ ………… 皮岛，又名平岛，椵岛，位于鸭绿江口东南的朝鲜湾中。 岛屿并不算大，方圆七八里，因为战略位置重要，有许多避风的港湾，成为明朝军队牵制后金的后方据点。 皮岛原本叫平岛，毛文龙在岛上建立东江镇后，取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故将该岛改称“皮岛”。 皮岛上多是砂石地，耕地极少，好在淡水充足，够十几万人饮用。 此刻，皮岛已经人满为患！ 皮岛是有城的，原本高峰时期，有十几万人。 后来几次内乱，人口剩下不到五万，城外的棚户区都烧没了。 寒冷的冬天，几万难民只能相互拥挤着，靠身体的本能取暖。 此刻，东江军门，皮岛总兵沈世魁正在难民营，看着将士们给难民放粥。 难民营分两大块，汉民不到三万，朝民三万多。 热乎乎的米粥不算稀，也算不上稠。 今年已经六十出头的沈世魁，相貌有些凶丑，身体还是不错的。 沈世魁看着放粥，显得忧心忡忡。 岛上的粮食本来就不多，还要分出粮食救济难民。 面对接下来的战事，沈世魁感觉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这时候，沈世魁的侄子沈志祥来了。 沈世魁是总兵，有七千兵力，沈志祥是游击将军，有三千兵力。 他们叔侄俩合起来，有一万兵力，占了皮岛一大半。 沈世魁看向沈志祥，问他；“来了没有？” 沈志祥摇头；“没来。” 皮岛已经向登州请粮加求援，按照日子，船队应该到了！ 沈志祥道；“二叔，天有不测风云。要是登州的粮食来不了，我们怎么办？” 沈世魁一惊，忧郁起来，没有回答。 沈志祥道；“要不要……再省一省？” 沈世魁急忙挥手；“不行！再省就饿死人了！” “那将士们呢？”沈志祥又问。 沈世魁摇头；“也不行，马上打仗了，口粮不能再减了。先吃着，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副总兵张焘喜气洋洋跑过来，满脸欢笑；“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众人又惊又喜，沈世魁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登州水师来了吗？” “没错！登州水师来了！”张焘喝道。 沈世魁大喜；“太好了！在哪边？” 张焘指向一边；“西南湾那边，已经可以看清大旗了！” 众人大喜，沈世魁在众人簇拥下，急忙跑向西南湾。 西南湾码头这边，已经人满为患！ 开玩笑，等粮食啊！ 救命粮啊！谁敢迟到！ 参将郭世怀带着手下守备、把总，先把码头最前面占据了。 其他各营的千总，把总，哨官，一个个也是争先恐后，围了好几百人。 “军门来了！”“军门来了！” 沈志祥带头呼喊着，给沈世魁喊出一条道路。 沈世魁来到码头边，家丁急忙掏出千里镜递给他。 沈世魁摆手；“不用，已经看见了。” 确实不用，登州水师已经进入港湾，肉眼可见了。 陈洪范旗舰风平号走在中间，帅旗上的大字清清楚楚；“陈” 参将郭世怀走过来，笑道；“恭喜军门！贺喜军门！” 沈世魁一愣，笑道；“喜从何来？” 郭世怀笑道；“登州水师吃水颇深，粮食一定不少！” 众将官一听高兴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沈世魁笑道；“不一定都是粮食，也许援军比较多。” 郭世怀笑道；“那也是大喜事啊！粮多兵多都是好事。还是军门面子大，要来这许多援助。大伙感谢军门！” “谢军门！”将士们大喝。 哈哈哈，沈世魁乐开了花，笑道；“借你吉言吧，希望粮食多一些。” 这时候，码头的小船划出去，引导登州水师大船靠岸，一条接一条。 这边码头呈半圆形，空位子很多，全部停靠没问题。 “后面还有大船！”有人叫喊起来。 众人大惊，纷纷举起千里镜寻望。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八艘大青头！简直豪横！ 众人看着帅旗上的大字，一个个眉头紧锁。 沈世魁问张焘；“靖海卫办了水师，你知道吗？” “没听说啊！咱们这里能知道什么。”张焘道。 郭世怀笑道；“军门，这是好事啊！船越多越好。” 哈哈哈，众人笑了，当然越多越好，总不会空手来吧。 在一番喜气洋洋中，靖海水师也被引领靠岸了。 第99章 天子剑!利否? 李建安带着几个人下船，先去登州水师那边，找到刚下船的陈洪范。众人合在一处，向沈世魁这边走过来。 沈世魁正要带人迎过去，忽然身后有人呼喊；“监军来了！监军来了！” 沈世魁停下脚步，众将官跟着停了。 不远处，监军卢友德带着几个小太监跑过来。 卢友德身材胖大，跑得很急；“等等咱家！等等咱家！” 沈世魁呼喊；“监军慢些，我们等你。” 卢友德跑到沈世魁身前，停下来喘息。 因为是冬天，卢友德呼出的白汽一片片的，肺活量还真不小！ 卢友德喘息着，笑道；“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沈世魁笑道；“也好，等一会也好。” 那边，陈洪范和李建安等十几个人，已经快步走过来。 将官们让开道路，让他们直面沈世魁和卢友德。 陈洪范眼尖，发现卢友德，快步上前；“陈洪范拜见监军大人！” 陈洪范单膝跪地，用的是军礼。 陈洪范身后，金日观和陈洪江等人，跟着单膝跪地，拜见了。 这让后面跟着的李建安坐蜡了，李建安停下脚步，急忙向卢友德抱拳。 李建安身后，二狗子和张麻子，跟着抱拳。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此子何人？如此狂妄！ 卢友德也闹愣了，心想；“莫非是勋贵？我怎么不认识？” 陈洪范发现了，急忙笑道；“李大人，你身挂天子赐剑，不便行大礼，要向监军大人说明啊！” 哇——众人一片惊哗！ 天子赐剑！又姓李，莫非是李建安？ 去年的邸报许多人都看过，李建安之名有所耳闻。 卢友德笑道；“快快起身！哪来这些虚礼！”他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陈洪范等人起身。 卢友德看向李建安腰间佩剑，果然是金蟒剑。 卢友德上前两步，笑道；“莫不是前年大破贼虏的李建安？” 李建安躬身行礼，笑道；“不才，正是下官。” 众人大惊，没想到李建安如此年轻！ 卢友德笑道；“好啊，年少有为，前程远大。” “公公抬爱，愧不敢当。”李建安道。 卢友德笑道；“这八艘大青头，都是你的？” 李建安笑道；“这是我们靖海卫的巡海小队，不是我的，是我们靖海卫的。” 众人笑了，这小子，睁着眼睛就说瞎话啊！ 还巡海小队，这大青头，这一排排大炮，完全就是水师啊！ 哈哈哈，卢友德乐开了花，笑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番。” 卢友德将两边的将官凑在一起，介绍一番。 双方相互见礼了。 沈世魁迫不及待；“老陈，这次带来多少粮食？” 陈洪范看了卢友德一眼，笑道；“正好五千石！” 皮岛众将官大惊失色，心里凉了半截！ 五千石粮食，还不到一百万斤啊！ 皮岛如今人口过十万，最多也就撑半个月。 沈志祥见沈世魁恍惚，急忙笑道；“来了就好，趁着还有光亮，赶快卸船吧？” “卸船不着急！”卢友德急忙拦住了，说道；“又不是已经断顿了！卸船不着急！” 卢友德拉扯陈洪范，使了个眼色，又说道；“今晚天色黑了，不好过数，明天再卸船不迟。” 沈世魁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卢友德道；“大家散了吧，明天再分粮。我为登州来的兄弟们接风洗尘，大伙忙去吧，准备出征的事情。” 卢友德喊了半天，没人回应。他不管那么多，拉扯陈洪范一伙人，带回城里，直接去了监军府。 进入监军府，卢友德安排下人们招呼家丁，带领李建安几人带入内堂，设宴款待。 等席面摆上来，外面已经天黑了。 吃喝了一阵，卢友德让下人们去了，说道；“你们都是老杨的自己人，都是朝廷的忠臣良将。咱家不把你们当外人，有什么话，大伙就敞开了说吧。” 陈洪范笑道；“谢公公抬爱，我等就是来支持公公的。不知道如今岛上，情况究竟如何？” 卢友德道；“如今岛上，战兵不到一万六。总兵沈世魁六千多，游击沈志祥不足三千，副总兵张焘三千出头，参将郭世怀也就两千人。” “他们四人中，沈志祥是沈世魁的侄子，自然是一条心。张焘和沈世魁算是共患难的把兄弟。郭世怀是个软蛋，没什么主心骨。” 李建安几人连连点头。 李建安问道；“鞑子那边情况如何？” 卢友德道；“消息不明，有的说鞑子已经围困汉城，朝鲜国王困在里面，也有说朝鲜国王南下逃脱了。” 几个人连连点头。 卢友德道；“如今岛上粮食不多，加上几万难民，日子不好过。各营的底子剩下不多了。咱们带来的五千石粮食，一定要拿稳了，好好利用。” 陈洪范道；“大人的意思，用这五千石粮食，逼他们出兵？” “当然要出兵！”卢友德激动了，眼睛红了，嘶咽起来；“万岁爷把这千斤重担交给我，我来皮岛三年，寸功未立！” “前年狗鞑子入关，万岁爷让皮岛袭扰辽东。” “岛上几位军头贪生怕死，敷衍咱家，以致毫无战绩！” “万岁爷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宽慰咱家……” “这一次朝鲜遭难，事关国朝兴衰，必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卢友德说完，看向几人。 陈洪范笑道；“我等必然全力支持公公！不过，若是沈世魁执意不肯发兵，我等如何？” 卢友德道；“若如此，五千石粮食，颗粒不下船！” 众将官大惊失色，难道要翻脸？ 李建安道；“他们若是停了难民口粮，逼我等卸粮，如何？” 众人又是大惊！骇然色变！ 陈洪范看向李建安，没想到李建安的眼睛，真毒啊！ 卢友德愣了一下，看着李建安；“天子剑！利否？”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皮岛五次内乱，同胞相残，死伤惨重！难道“魔咒”还要继续吗？ 商议过后，卢友德安排几人休息。 李建安心事重重，穿着衣服睡了一会，静待天亮。 次日一早，卢友德召集几人在前堂汇聚，安排早饭。 饭后，卢友德派人去请岛上诸位军头，说是要商量分配粮食。 不一会，几位军头一个个来了，沈志祥，张焘，郭世怀，沈世魁。 随同几人前来的，还有几人手下的守备，把总。 见礼落座后，前堂已经坐满几十个将官。 因为是卢友德主导，卢友德坐在了正首主位。 沈世魁作为皮岛军门，坐在卢友德身侧。 按理来说，只有巡抚和总督，才敢叫一声军门。 沈世魁拥兵自重，作为一方诸侯，叫一声军门，还是担得起的。 待上了些茶水，卢友德开口了；“这么早把大伙都叫来，一来，商量粮食分配，二来，朝鲜危难，兵贵神速，今天咱们就把军策定下来！” 沈世魁道；“监军所言极是。只是朝鲜战况不明，消息不清。不如先把粮食下船，等分了粮食再说。” 卢友德恼了；“这是啥话！粮食不多，只有五千石，当然要保证出征将士的供应。那些一心避战，贪生怕死之辈，如何能把珍贵的粮食，白白浪费了！” 沈世魁正要说话，忽然有哨兵跑进来，大喝；“报——” 哨兵跑进来，单膝跪地；“报总兵大人！报监军大人！朝鲜平安道观察使洪命荀洪大人，远来报信，已经进城了！” 第100章 泣血请兵!危难朝鲜使臣来 众人大惊大喜，很多人站起身来！ 卢友德喝道；“快！快快护送前来！” “是！”哨兵去了。 沈世魁有些无奈，哨兵是他的手下，卢友德有点越俎代庖了。 不过沈世魁没放在心上，岛上都是他在掌控局面，面子上还是要让一让卢友德的。 不一会，几个哨兵带进来一个老年文官。他戴的官帽与大明官帽不一样，衣服却是差不多的。 老年文官看了看场面，直接跪倒在地；“下臣洪命荀参见诸位大人！” 众人急忙起身，让开座位。 卢友德冲出去，急忙拉住；“洪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洪命荀抓住卢友德，却不起身，哭泣起来；“大人！快快发兵救援吧！我朝鲜大难，再不救援，就要亡国灭种了！” 哇———— 众人惊哗，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卢友德道；“情况如何？你细细说来？” 洪命荀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诉说起来。 原来早在年前腊月二十六日，朝鲜朝廷已经接到义州的急报，惊呼鸭绿江边“鞑虏弥漫”，不过这份奏报，没有引起重视。 当时双方还在你来我往的骂战中，朝鲜仁祖判断，这是后金在边境耀武扬威的“胁和之计”。 腊月二十七，都元帅金自点报告：“贼兵已到安州。” 朝鲜仁祖这才慌了，紧急召见大臣，商讨对策。 领议政金瑬主张火速征兵，并请仁祖临幸（逃亡）江华岛。 江华岛在汉江入海口，距离汉城西方一百多里。 岛上建有防御工事，又有海峡相隔，比较安全。 仁祖任命沈器远为留都大将，留守汉城。 腊月二十八，鞑虏兵锋已过开城。 仁祖慌了，安排几位王子和庙社神主先行出发。 洪命荀说到这里，哽咽起来；“当时汉城内外，人心惶惶，都城士大夫扶老携幼，哭声载路！” 当时正值春节前期，突然王宫要搬家，手忙脚乱，耽误了时辰。 直到二十八日未时，仁祖及昭显世子等大队人马，才从王宫出发。 仁祖的大队人马刚出南大门不远，后金前锋部队已抵达汉城西郊的弘济院，堵住了去路。 仁祖及群臣惊慌失措，人心惶惶。 危难之际，吏曹判书崔鸣吉自告奋勇，请求去清营周旋。 仁祖大喜，派崔鸣吉去周旋。 崔鸣吉带人去欢迎马福塔、劳萨等人，以酒肉拖延。 仁祖一行则趁机南下，赶到四十里外的南汉山城。 翌日清晨，仁祖打算从南汉山城绕道前往江华岛，然而走到半路，大雪漫天，寒风凛冽，一路颠簸，无法车行。 女眷们无法在风雪下，跋山涉水，大队人马被迫折返南汉山城。 大年初一，仁祖听报附近有鞑虏出没，担心中途被清军俘虏，不再考虑逃往江华岛，决心死守南汉山城。 南汉山城共用守军一万三千人，加紧备战。 在加紧防备的同时，仁祖连发八道敕书，号召朝鲜八道人马，起兵勤王！ 与此同时，仁祖又命洪命荀潜出南汉山城，前往江华岛。一来打听几位王子消息，二来去皮岛搬救兵。 洪命荀刚刚潜出南汉山城，清军大队人马就赶到，把南汉山城完全围困了。 洪命荀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江华岛，所幸，几位王子已经安全到达江华岛。 洪命荀在江华岛耽搁一日，立刻带人驾驶一艘海船，来到皮岛。 洪命荀一边诉说着，一边哽咽，泪流不止。 满屋的将官们一个个脸色沉重，没想到局势如此危难！如此急迫！如此辣手！ 洪命荀紧紧抓住卢友德，又嘶咽起来；“监军大人！我朝事大明正朔近三百年！如今遭逢大难，南汉山城已被重重围困，破城只在旦夕！下臣恳请上国天使做主，立刻发兵相救，否则我朝危矣！” 洪命荀说完，痛哭不已，向卢友德和沈世魁磕头。 卢友德急忙拉扯洪命荀；“洪大人快快请起！我大明保护属国三百年，早已情同父子！绝不会坐视不理！你放心吧，咱们这就商量出兵的事。你且稍安勿躁，片刻便有结果。” “多谢监军大人！多谢总兵大人！”洪命荀连连作揖，擦了擦泪水。 卢友德把洪命荀拉起来，搀扶着，坐在一边。 安抚了洪命荀，卢友德看了看众人，这才归座。 众将官等沈世魁坐了，才敢归座。 卢友德道；“朝鲜为我大明属国，必当相救。沈总兵，你我已经商量数日，没有结果。” “如今朝鲜使臣来了，情况已然明了，万万不可再推脱！” “再拖下去，就是陷我等于不忠，陷朝廷于不义！陷陛下于不仁！” 沈世魁惶恐，急忙起身，向上方拱手；“臣不敢。但有圣命，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只是路途遥远，圣命一时未达。咱们皮岛上下，还是要团结一致，仔细商量个章程出来，才好共御鞑虏，克敌制胜。” 卢友德笑了；“如此说来，军门可有章程？” 沈世魁犹豫一下；“本军以为，鞑子兵强马壮，野战凶猛，不可力敌，唯有智取。” “如何智取？”卢友德问。 沈世魁道；“鞑子来势凶猛，当避其锋芒，待其兵力分散，人疲马乏之时，伺机而动，方可制胜。” “糊涂！”卢友德恼了，大喝；“鞑子兵锋已达汉城，朝鲜国王如今被重重围困，你还要伺机而动！等你伺机而动时，只怕早就城破人亡了！” 沈世魁道；“南汉山城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又有重兵防守，不会轻易破城。” 卢友德大喝；“那也不能再拖了！” “朝鲜百姓生灵涂炭，我等坐视不理，岂非不仁！” “朝鲜臣民事我大明近三百年，若是不能保护属国周全，我等臣子置陛下于何地！岂非不义！” “若皮岛畏战不出，不能保护黎民，为国分忧，朝廷养兵何用！” 卢友德这一番话说出来，众将官目瞪口呆！没想到卢友德说话这样凶猛，简直不留一点情面！ 众将官面面相觑，很多人偷窥沈世魁的脸色…… 第101章 军前论策!卢友德纸上谈兵 沈世魁呼吸深重，脸色难看，气呼呼说道；“我等既是无用之兵，自然没什么良策。但不知监军大人，有何高见？” 卢友德道；“鞑子虽然凶猛，但是劳师远征，急功冒进。不如趁他们立足未稳，先挫其锐气。则鞑子知我大明厉害，必然退兵。” 沈世魁道；“监军所言极是，不知如何排兵布阵？” 卢友德道；“以咱家之见；盐州，铁山，东林，永川，那几个山区里的堡子，还有数万汉民。不如我们发兵过去，一来帮忙固守，二来切断敌人粮道。各位将军以为如何？” 几十个武将脸色难看，龇牙咧嘴，躲开目光。 卢友德根本不知兵！ 就是陈洪范，也露出为难的神色。 卢友德不理众人，看向沈世魁；“军门以为如何？” 沈世魁拱手，气呼呼说道；“监军高见，沈某佩服，就请监军下令吧！” 众将官大骇，金日观霍然而起；“不可！” 卢友德一愣，没想到自己人先跳出来反对。 卢友德生气，恶狠狠瞪着金日观；“有何不可？” 金日观气呼呼的；“有何不可俺老金说不清楚，总之觉得不对劲！” 卢友德恼恨，正要骂他两句，忽然沈志祥站起来！ 沈志祥拱手说道；“敢问监军，那四个城堡本就狭小，挤进数万百姓，已经是人满为患，如何还能放入许多兵马？” 卢友德道；“大冬天的，挤一挤怎么了。” “那粮草呢？”沈志祥问。 卢友德道；“自然从皮岛运过去。” 沈志祥冷笑；“监军可知，那四个堡子分散四方，从皮岛运粮，来回都要经过几十里平原。” “我们没有骑兵，如何通过？” “监军大人刚才说截断鞑子粮道，大人可知，鞑子夏天用兵，几乎不带粮草，冬季用兵，只随军携带半月粮草，若不围城，根本没有粮道一说。” “此番鞑子入侵朝鲜，本意就在抢粮抢人，焉有粮道一说！” “若咱们派兵进驻几个堡子，完全是自投罗网，受困于人。到时候谁断谁的粮道，那可就说不定了，各位还需想明白了！”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卢友德脸色难看，气呼呼的，看向陈洪范几人。 这时候，必须要下面人跳出来支持了！ 陈洪范神色尴尬，他心里知道卢友德是馊主意，但是这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那我们就先把粮草运进去，一次性运完，然后固守，扰乱敌军后方。鞑子后方不稳，必然退兵！” 沈志祥道；“那几个堡子说是在山区，其实都是丘陵，没有岩石峭壁，根本无法坚守。若鞑子用大炮轰城，城破只在旦夕！” 卢友德一愣；“鞑子还有大炮？” 哈哈哈，众将官笑喷了。 卢友德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气。 沈志祥笑了；“监军大人说笑了，辽西前线，鞑子每每用大炮轰城，难道监军不知道？” 卢友德道；“辽西有大炮，咱家当然知道。鞑子征朝鲜，会带来大炮吗？” 沈志祥道；“当然会，朝鲜多是山城，没有红夷大炮，如何攻城。”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洪命荀脸色惨白，似乎被吓傻了。若是鞑子用大炮轰打南汉山城，不知道仁祖能撑几天。 卢友德喃喃自语；“若是有大炮，那就不妙了。” 沈志祥又道；“我等若去驻防山城，被鞑子各个击破，到时候粮草被抢，军士百姓伤亡惨重。” “鞑子若趁皮岛空虚，攻上岛来。那我们的家眷，财产，皮岛二十年的基业，可就全毁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对对对！沈游击说得对，我们不能进山啊！” “沈游击言之有理，保护皮岛才是重中之重！” 众将官随声附和，赞同沈志祥的说法。 沈世魁得意笑了，向卢友德撇了一眼。 卢友德脸色难看，看向陈洪范几人。 这次陈洪范也不好支持他了，急忙躲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卢友德无奈，摆手说道；“大伙别吵吵，进山的事情，容日后再议。沈总兵，当下朝鲜国王被困，我等该如何相救，你有何良策？” 沈世魁笑了；“监军说笑了，老夫无用之人，懂得什么，还是监军大人做主吧。” 卢友德憋了一下，笑道；“军门说笑了，军门在皮岛守望十多年，深孚众望。如今大敌当前，还是要以国事为重。莫为只言片语，就耿耿于怀。喜怒不形于色，方为大将风范。” 沈世魁笑了，向卢友德拱手笑道；“监军大人说的是，本军失言了。以本军看来，要让鞑子退兵，只能从两方面谋划？” “哪两方面？”卢友德追问。 沈世魁道；“第一方面，我等上书朝廷，让朝廷命辽西诸将，起兵攻辽东。鞑子后方不稳，军心自然不定。” “第二方面，我等联系朝鲜八道勤王兵马，里应外合，不断袭扰鞑子后方。鞑子必然分兵，这样南汉山城就可以固守下去。” “鞑子毕竟劳师远征，后方不稳，拖不下去，自然撤兵。” 卢友德点了点头；“以军门看，若是皮岛倾巢出动，能否正面对敌，解南汉山城之围？” 沈世魁摇头；“鞑子号称二十万，实数应该有六万。我皮岛满打满算不到两万，加上诸位援军，也不足三万。何况狗鞑子都是骑兵，若去野战，绝无胜算。” 卢友德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洪命荀站起身来，嘶咽着说道；“可是久拖下去，南汉山城虽然高大，总有不敌的时候，如何是好？” 沈世魁道；“可以派只舰队过去，驻防江华岛。” “一来保护王子和宗庙，二来虚张声势，造成大兵压境假象，吸引鞑子人马。” “鞑子兵马纵然有几万人，这样七分八分，就无法全力攻打南汉山城。” “南汉山城悬崖峭壁，城坚炮利，又有一万三千守军，相信可以支持下去。” 洪命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他心里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正面对抗鞑子骑兵，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前功尽弃，一败涂地。 皮岛众将听了沈世魁的话，连连点头，纷纷称是。只要不让他们正面对抗鞑子骑兵，他们就放心了。 卢友德看了看陈洪范几人，说道；“既然定策，下面就分派兵马，各位可还有异议？” 没人说话。 卢友德道；“好，下面就请沈总兵下军令吧。” 沈世魁站起身来，看了看众将官，说道；“进驻江华岛的人马，最为凶险，可有人自告奋勇，为国效力？” 众将官纷纷低下头去，避开目光。 保护江华岛，就是去最前线，那可真是出力不讨好啊！ 万一朝鲜国王被抓，第一责任人就是他了！ 卢友德生气，拍桌子喝道；“你们这帮酒囊饭袋！都被鞑子吓破胆啦！朝廷养你们有何用！难道就没个带把的，不行咱家亲自去！” “我去！”金日观霍然而起，一声大喝；“俺老金去！” 第102章 一鸣惊人!李建安大骂众将 金日观一声大喝；“俺老金去！” 陈洪范大惊失色，急忙拉扯他。 “你拉我干甚！”金日观甩开他，气呼呼的；“当年老子打跑倭寇救了朝鲜！今年老子就能打跑狗鞑子！再救他一回！” “好！”“好！”“好样的！”“到底是老将军！” 众将官叫起好来。 卢友德高兴笑了，金日观情商不怎么样，冲劲还是可以的。 卢友德站起身来，笑道；“好！老将军老当益壮！不愧是我大明的擎天一臂！” “洪大人，看到了吧，谁敢说我大明无人！金将军就是我大明难得的大将！” “当年壬辰倭乱，金将军跟随刘挺杀敌数万，显赫一时！” 哈哈哈，提起当年的风采，金日观乐开了花。 洪命荀急忙躬身行礼，笑道；“原来是金将军。金将军的威名神武，在朝鲜那可是如雷贯耳！家喻户晓！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金日观乐得满脸通红，笑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好！这一次朝鲜，我救定了！” “多谢大人鼎力相助！”洪命荀再次施礼，笑道；“有金将军相助，真是我朝鲜大幸。不知道金将军带来多少兵马？” 金日观笑道；“战兵一千。渡海而来，马匹都没带。” 洪命荀心里一沉，感觉一千兵有点少了。他们江华岛上，朝鲜兵还有一千二呢！ 金日观没看出脸色，还在高兴，笑道；“你们江华岛上，有粮食没有？” 洪命荀心里又是一沉，有些尴尬笑了；“岛上粮食不多，下臣还想着，能不能从皮岛借一些粮食？” 啥？众将官吃惊地张大嘴巴，跟死了爹一样难受！ 许多人鄙视地瞪着洪命荀，好嘛！让我们去帮忙，军粮都不准备，那还玩个屁啊！ 卢友德笑道；“没事，洪大人放心，我让金将军带去两千石粮食，你们一块先吃着。” 沈世魁急了；“公公！不可啊！咱岛上几万难民，还有几万将士要出征，一共就这么点粮食！” 众将官也吵嚷起来；“没错！我们都不够吃，不能给朝鲜人！” “娘的，朝鲜人太不够意思了！” “我们出征可不能饿肚子啊！” “不行就停了朝鲜难民的口粮！” “送来五千石，还没下船，先送走两千石，这日子没法过了！” 洪命荀满脸通红，好不尴尬！ 卢友德面对群情激奋，一时有些慌了。 陈洪范和陈洪江见卢友德受了欺负，跟皮岛诸将吵了起来；“吵什么！都听监军大人的！” “我们带来的粮食，难道还不让我们吃啊！” “你们喊什么！嗓门大啊！” 双方比比划划，骂骂咧咧的，场面有些失控。 啪———— 忽然一声爆响！有人拍了桌子！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众将官大惊失色，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寻望，原来一只大手拍在桌上，李建安！ 李建安举起手臂，又是猛地一拍！ 啪———— 众人吓得浑身发抖，没见过这么拍桌子的！这是要拆房啊！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李建安！一个个震惊不已！ 谁也没想到，李建安的胆子这么大！ 简直胆大包天啊！ 军门和监军都没敢拍桌子，你一个千户，竟然敢拍桌子！ 谁给你的胆子？你是疯了吗？ 这里几十个武将，哪一个官位不比你大！ 就在众将官一片惊诧中，李建安站起身来，怒气冲冲；“你们吵什么！都给我安静点！” 众将官都懵了，傻眼了，什么情况？他把自己当谁了？ 卢友德和沈世魁也懵了，怎么我们二虎相争，他出来喊话了？ 洪命荀不知道李建安的官位，觉得李建安至少是个总兵！ 李建安喝道；“兵贵神速！这样吵下去，什么时候能吵出个结果！” “你们皮岛就这么穷嘛！为了一点粮食，逼逼赖赖的！像什么样子！” 皮岛众将官气愤，心想这小子够狂的，敢瞧不起我们皮岛！还一点粮食，这点粮食你们舍得放手吗？ 卢友德和陈洪范高兴笑了，李建安是帮着自己这边说话的。 李建安忽然指向陈洪范；“你跟他们吵什么！跟一帮穷鬼吵架，你能吵出好赖啊！” 陈洪范目瞪口呆，完全懵了！我大小也是个总兵，怎么指着我骂！你小子到底是哪头的？ 对面皮岛参将郭世怀不乐意了；“好啊！我们都是穷鬼。那我问你，这五千石粮食，你要不要？” 李建安喝道；“我一斤都不要！不仅不要，我还要吐出三千石！” 哇——众人大惊失色，一片哗然！ 卢友德惊了；“你船上还有粮食？不是就五千石吗？” 陈洪范也懵了，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道；“五千石是登州给皮岛的。我的船队上，有我自己带来的军粮。属下愿意拿出三千石，支援监军和皮岛。” 众将官听了大喜，三千石不少了，算是救了燃眉之急。 卢友德乐开了花，大笑起来；“好！好！好！你们这些人都看看！这才是咱大明的好儿郎！” “什么是大公无私！什么叫忠君爱民！这就是！” 沈世魁也高兴了；“如此甚好。我看这样，陈总兵的五千石卸给我们，李大人的三千石，正好供登莱人马，救援朝鲜难民。” 众将官纷纷点头，连连称是。 皆大欢喜，众人都高兴了。 金日观笑道；“那太好了！老陈，赶紧卸船吧，卸完船咱俩就出发！” 陈洪范慌了；“我也要去吗？你不是自己去吗？” “放屁！我没有船自己怎么去！你让我飞过去啊！”金日观喝道。 陈洪范恼恨，可是又无言以对，确实，没有船金日观怎么去啊？ 陈洪范要气死了，这个老金，你怎么不去死！非要去朝鲜，害得我都没有退路了！ “不用了！”李建安忽然喝道。 众人又是一惊，心想什么“不用了”？ 李建安道；“兵贵神速，等登州水师卸完粮食，时间全耽误了！” “老金！等一下让你的兵搬到我船上，我送你去江华岛！” 哇——众将官又是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还有主动求战的？这小子猛啊！ 金日观高兴了，乐开了花；“好！咱俩一块去！”他说完，瞪了陈洪范一眼。 陈洪范也高兴了，向李建安拱手笑道；“老弟，啥也不说了，感谢！” “没事。”李建安还礼，笑了。 不知为何，陈洪范感觉李建安笑得很诡异，很阴险，让自己脊背发凉。 卢友德走过来，拍了拍李建安，笑道；“这才是我大明的青年才俊！好样的！李大人，咱家有点没听明白。你嫌弃陈总兵卸船慢，那你的三千石，就不需要卸船吗？” 李建安拱手笑道；“属下有八艘大青头，有一艘专门是补给船，三千石粮食都在此船上。” “我将补给船留给公公，代替陈总兵去江华岛，这样陈总兵就不用着急卸粮了” “粮食都在船上，公公说搬给谁，吩咐我船上人就行。” 哈哈哈哈——卢友德放声大笑起来，乐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沈世魁等人脸色难看，好嘛，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小子，真他妈坏！ 陈洪范几个高兴笑了，到底还是压了皮岛一头！ 卢友德一边笑着，一边拍打李建安；“好小子，你真是个妙人！咱家佩服！佩服！” 李建安拱手笑道；“公公过奖了。” 卢友德收了笑容，看向皮岛诸将；“都听懂了吧，不是咱家吓唬你们。谁签下军令状，出了海面，咱家就给他搬粮！” 皮岛诸将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 沈世魁站起身来，不得不表个态了；“诸位兄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咱们皮岛靠着朝鲜生活，今日朝鲜遭难，哪怕有所伤亡，咱们也该出把子力了！” 众将官纷纷起身，喝道；“全凭军门吩咐！” 第103章 陈洪范;聪明反被聪明误 卢友德高兴了，喝道；“好！军门，你们这边先研究一下具体分兵，我送李大人和金将军出征！” “有劳公公！”沈世魁抱拳喝道。 当下，众人皆大欢喜，纷纷出了监军府。 沈世魁带着皮岛诸将回总兵府，商量具体分兵，袭扰策略。 卢友德这边，则带着登莱诸将，来到码头。 卸粮不着急，金日观搬家可着急，他大喊大叫的，带领自己一千人，从陈洪范的船队，搬到李建安的靖海水师上。 李建安带领卢友德来到定国八号前，薛富贵带人下来见礼。 李建安让薛富贵留下来，听从卢友德吩咐。 卢友德大喜，上船看了看粮食，乐开了花。 李建安陪同了一会，与卢友德辞别。他带着洪命荀几个朝鲜人，回归定国一号。 定国一号上，金日观已经搬过来，还把自己的两门小炮，放在甲板左舷，穿插在几门大炮之间。 洪命荀几个朝鲜人，看着宏伟的大船，还有苫布盖着的大炮，一个个叹为观止，连连咂舌。 趁着李建安和金日观聊天，洪命荀带着几个人，偷偷掀开一门大炮的苫布。 巨大的炮身将洪命荀几人震撼了！ 朝鲜也有炮，也有水师，但是跟靖海水师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几个人正在兴奋，老铁炮带人过来了，大喝；“干什么的！别乱动！” 洪命荀是文官，吓得急忙赔不是，走开了。 洪命荀来到船头，正要向李建安问一问，发现李建安在和张麻子窃窃私语。 洪命荀不好打扰，只好带人四处看看。 张麻子下了船，不一会，带着陈洪范和几个亲兵回来了。 李建安假装没看见，指挥手下人帮莱州营搬行李。 金日观有些奇怪，把陈洪范找来干什么？ 陈洪范一脸欢喜，乐哈哈走过来；“贤弟！李贤弟！” 李建安抬起头来，高兴笑了；“东溟兄！” 哈哈哈，陈洪范快步走过来，乐开了花；“哎呀，贤弟，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哥哥我啥也不说了，你对我太好了！” 李建安笑了；“嗨，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就外道了。”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四下寻望，发现了洪命荀，一脸期待看着他。 洪命荀懵了，心想；“你看我做什么？” 陈洪范走近两步，笑道；“洪大人，你说说你，本来是来求援的，还给我带礼物。你说，你让我怎么忍心啊！哈哈哈……” 洪命荀完全懵了，啥礼物？谁给你带礼物了？ 我死里逃生来求救，谁有时间给你准备礼物？ 陈洪范见洪命荀表情不对，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洪命荀尴尬了，拱手说道；“诸位大人，此番救援朝鲜。诸位大人的深情高义，我等没齿不忘！” “我家国主让臣下出来时，曾有言在先；天朝的天兵天将，来我朝鲜征战，所有花销，将来一并承担。望诸位将军不必惜力，若有战功，我家国主必有后赏。” “下官来得匆忙，一时未能准备礼物，还望见谅。” “等到了江华岛，下官禀明几位王子和议政大人，必有厚礼相送。” 陈洪范好不尴尬，只好强行解尬，硬笑道；“好说，好说，是我听错了，误会了。洪大人见谅。” 洪命荀拱手笑道；“大人言重了，理应如此。” 陈洪范老脸通红，只好尴尬着回了个礼。他抓住李建安，拉扯到一边角落；“怎么回事？你不说朝鲜人带了礼物吗？” 李建安笑了；“误会了，我以为朝鲜人会有礼物，谁知道一个也没有。” 陈洪范不明所以，感觉李建安笑得古怪，有点瘆人，让自己脊背发凉。 这种笑容，陈洪范已经看到过第二次了，感觉好可怕！ 忽然，陈洪范的一个亲卫叫嚷起来；“大人！不对！” 陈洪范大惊失色，急忙退后两步，四下寻望。 不对！海面不对！大船动了！ 陈洪范几人慌了，四下寻望。 大船并没有起帆，怎么就动了？ 陈洪范大惊失色，急忙跑向左舷。他扒着船帮探头一看，目瞪口呆！ 下面船帮有口子，竟然探出十几条大桨，正在划水！ 李建安给战舰加了大桨！ 陈洪范急了，叫喊起来；“别划船！别划船！我还没下船呢！我还没下船呢！” 陈洪范一边呼喊着，一边跑向船尾。 几个亲卫急忙追上去。 几人到了船尾，顿时傻眼了！ 大船脱离码头已经有七八丈，下面都是冰冷的海水。 如果是夏天，陈洪范或许敢跳海试一试。 这样寒冷的冬天，还穿着盔甲，跳下去就是直接沉底！ 陈洪范又急又气，大喊大叫；“别划了！别划了！我还没下去呢！我还没下去呢！” 几个亲卫跟着叫嚷起来，探着身子挥舞手臂，想让船舱内水手停下来。 船舱内水手哪里听他们的，就是加油划。 陈洪范看见码头不远处，陈洪江等人正在一艘海沧船上。 陈洪范大喜，几个人急忙大喊大叫，向陈洪江挥舞手臂。 陈洪江发现了，大惊失色！ 他四下看了看，靖海水师的几艘战舰，都在出海！ 陈洪范急了，叫喊起来；“快快快！追上去！追上去！” 海沧船的水手们，立刻各就各位，开始划桨，追上去。 定国一号上，陈洪范见弟弟追上来，心中稍安。 哈哈哈，后面传来大笑声。 陈洪范回头一看，是金日观在大笑，李建安和洪命荀也跟过来。 几个人笑呵呵的。 陈洪范又惊又气，立刻明白了，自己中计了！ 唉！自己聪明一世，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李建安的贼船！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老陈，你大呼小叫的，干啥呢？” 陈洪范气愤；“李建安！快点让我下船！” 李建安笑道；“我又没抓着你，你要下就下啊！” 陈洪范看了看冰冷翻腾的海面，气得浑身发抖；“你不停船！我怎么下去？” 李建安笑道；“那可不行，我们刚刚出征，停船不吉利，是吧老金？” 金日观不知道李建安的计划，此刻却配合起来，笑道；“没错！出征哪有停船的。不要停！用力划！” 金日观跑到船边，向下面呼喊；“莱州营的兄弟们！帮忙划船啊！不能累着水手兄弟们！” “好！”“好！”“帮忙划着呢！” 下面传来一片呼喊！ 陈洪范这个气啊！这个死老金，怎么不去死！ 陈洪范指着几个人，气得浑身发抖，他忽然指向洪命荀，喝道；“老洪！你可是朝鲜出了名的大儒！你跟他们一块算计我，白瞎了你大儒的名号！” “这……”洪命荀欲哭无泪，跟我有啥关系，我知道个啥啊！ 第104章 心狠手辣!挟总兵以令诸将 这时候，定国一号已经出了海湾，来到外海。 后面，陈洪江的海沧船追上来，正在迫近。 李建安看向二狗子，笑道；“起帆！” 二狗子一声吆喝；“起帆喽——” “起帆喽——”“起帆喽————” 四下里一片吆喝。 陈洪范真是欲哭无泪；“别别别！别起帆啊！” 水手们哪里听他的，喊着号子，一下下拉起大帆。 陈洪范回望后面追来的海沧船，还有十几丈，估计是追不上了！ 海沧船上，陈洪江大声呼喊；“大哥！你要去哪？” 陈洪范这个气啊！是我要去哪吗？我哪都去不了！ 李建安走过来，扒在船尾，向陈洪江喊话；“老陈！东溟兄和我一块去朝鲜！” 陈洪江满脸震惊，怎么就去朝鲜了？ 难道大哥被李建安劫持了？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简直胆大包天啊！ 你一个千户，劫持总兵，不要命了吗？不要前途了吗？ 李建安呼喊道；“回去告诉监军，我来不及辞行，先走一步了！” 陈洪江气愤；“你把我大哥劫走，我们怎么办？” 李建安喝道；“你们卸完粮食，赶紧跟上来，我们在江华岛等你们！” “给我听好了！登州水师要是敢避战不来，你大哥就要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陈洪范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要不要这么严重！要不要这么无情？ 谁要战死沙场！谁要以身殉国？ 我陈洪范活得好好的，不要这样吓人啊！ 陈洪范欲哭无泪，只好向陈洪江呼喊；“三弟！你们早日跟过来！我在江华岛等你们！” 这时，海沧船已经被定国一号甩开了，陈洪范只好嘶声呼喊；“大哥保重！我们会尽快过去的！” 陈洪范无奈，向陈洪江摆手。 海沧船的水手们已经累得不行。陈洪江喝道；“行了！别追了！” 水手们如释重负，一个个累得呼哧带喘。 定国一号船尾，金日观哈哈大笑，太高兴了！比自己发了财还兴奋！ 一直以来，陈洪范仗着有点小聪明，总是挤兑金日观，今天李建安把陈洪范耍了，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陈洪范气得咬牙切齿；“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哈哈哈，金日观乐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洪命荀也控制不住，偷偷笑了。 今天在开会的时候，李建安拍桌子，洪命荀认为李建安的身份不简单。 现在，洪命荀认为李建安的身份，最少是个总兵，甚至是个勋贵！ 谁也不傻，不是位高权重的人，谁敢戏耍陈总兵！ 洪命荀偷偷看了看李建安腰间的金蟒剑，心想；“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祖辈上至少是个国公！” 陈洪范见众人嬉笑他，气得脸色惨白；“笑吧！笑吧！你们就笑吧！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李建安！你小子也别太得意了！有几个臭钱，你到处显摆，跟谁俩呢！” “我送你三个字；心狠手辣！” “有几个臭钱，看把你狂的，就会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你一个屁大点的千户，欺负我这个总兵，你……你无耻！”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乐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金日观眼泪都笑出来了。 洪命荀却是满脸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建安竟然是个千户！ 一个千户啊！屁大点的武官，竟然出征海外，还把总兵耍得团团转，简直不可思议！ 李建安嬉笑着，指着陈洪范；“好啊，你敢骂我，老金，给我揍他一顿！” “好嘞！”金日观气势汹汹的，就向陈洪范走去。 陈洪范吓慌了，金日观人高马大，他哪里是对手！ 陈洪范急忙躲到几个亲卫身后，叫嚷起来；“老金！你别犯浑！我可是你的上官！你不能跟李建安一起胡闹！” 金日观停下来，并没有真的要打陈洪范，只是吓唬吓唬他。毕竟在朝鲜使臣面前，不能闹出笑话。 金日观手下，几个把总都看傻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千户指挥副总兵，去揍总兵大人，上哪说理去啊！ 陈洪范见金日观还不退后，阴阳怪气说道；“老金！你这么大岁数，怎么听李建安这小子的！别忘了，你可是副总兵啊！” 金日观一愣，对啊！我是副总兵啊！李建安这小子，怎么指挥上我了？ 我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听上他的指挥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金日观对自己感到生气，瞪着李建安；“小李！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指挥上俺老金了？” 李建安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拿去看看！” 金日观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去拿。 他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对，我怎么又听他的了？ 金日观停下脚步，对手下鲁把总喝道；“帮我拿过来！” 鲁把总拿来信封，递给金日观。 金日观拆开来一看，大惊失色！他看着李建安，感觉看到了一个怪物！一个妖孽！ 陈洪范不明所以，凑过去；“让我看看，你认不认字啊？” 陈洪范抢过来，仔细一看，目瞪口呆！ 杨文岳的手书，让李建安关键时刻，节制两位总兵，居中指挥！ 陈洪范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啊！ 怎么可能！ 我可是多年的老总兵啊！ 死老金也是多年老将！还去过朝鲜！ 杨文岳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节制他们两营人马，简直不可理喻！ 陈洪范气得心肝肺疼，仔细看字迹和大印，不是杨文岳又是谁！ “唉！杨公糊涂啊！”陈洪范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抓耳挠腮的。 金日观还在震惊中，也是气呼呼的；“娘了个乖乖！娘了个乖乖！老杨真是胆大包天啊！他放着俺老金不用，让小娃子把头，唉！” 洪命荀看着几人笑了，他不知道内情，也猜出了大概。 洪命荀心想；“杨公和老杨，应该就是杨文岳吧。” 李建安走过去，从陈洪范手里抢下文书，笑看着他；“怎么样？你服不服？” 陈洪范气呼呼的，无可奈何；“那你就指挥呗。反正我是你的人质。我送你五个大字；不要小人得志！”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第105章 天朝的威仪!大国的实力 李建安笑了，走向右舷。 靖海水师七艘战舰，已经全部来到外海。 李建安抬起脑袋，看了看风向标，风向很稳。 李建安对上面了望哨喝道；“一字长蛇阵！” “是！”了望哨喝道。 两个了望哨急忙拿出令旗，挂上去。 七艘战舰慢慢靠拢，排出一字长蛇阵。 洪命荀几个朝鲜人来到右舷，四下寻望着，叹为观止！ 七艘大青头！一排排大炮！太震撼了！ 洪命荀叫嚷起来；“天朝上国！天朝上国啊！宏伟气魄！叹为观止！” 另一个朝鲜小官大声笑道；“简直财大气粗！震撼了下官的心灵！” 另外几个朝鲜人跟着呼喊起来；“对对对！太伟大了！” “难以相信的威武啊！” “有生之年看到天朝上国的庞大舰队，我等此生无憾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朝鲜人，有点夸张了啊！ 陈洪范在一边不是滋味，好嘛，都去拍李建安马屁，自己一个总兵，没人搭理了！ 陈洪范小声嘀咕着；“一群马屁精，文臣没一个好货！” 他说得声音小，众人没听清，不去搭理他。 金日观忽然想起来，问道；“李兄弟，你把补给船留给卢公公，咱们还有粮食吗？” 几个朝鲜人一听，紧张起来。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能都送出去嘛。粮食有的是，饿不着你们莱州营。” 金日观高兴了；“那就好，那就好。” 洪命荀急忙凑近两步，笑呵呵的；“李将军，我们江华岛也缺粮，等到了岛上，能不能借我们一点？” 李建安犹豫起来；“这个嘛，粮食是有的。到时候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几个朝鲜人不明所以，这“表现”两个字几人有些没明白。 不过听说有粮，众人总是高兴的。 洪命荀笑道；“李将军，恕下官多问几句。您的舰队，有多少战兵？” 李建安道；“一千一左右。” 洪命荀几人大喜，乐开了花。 李建安一千多人，加上金日观的莱州营，那就是两千多人。 如果后面登州水师再追上来，那就是四千多人啊！ 洪命荀喜气洋洋，笑道；“李将军，下官看您的舰队上，每条大船都有大炮，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李建安笑道。 洪命荀笑道；“敢问将军，这七艘战舰上，一共有多少门大炮？” 李建安笑道；“不多，144门。” 几个朝鲜人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144门啊！比整个朝鲜的大炮还要多啊！ 当然，这里只算大炮，小炮不算。 整个朝鲜千斤以上的大炮，不超过100门！ 靖海水师的实力，将几个朝鲜人深深震撼了！ 天朝的威仪！大国的实力！太豪横了！ 原本来皮岛之前，洪命荀几个人对大明还有些将信将疑。 如今，几个人乐开了花，就凭这份“硬实力！”朝鲜有希望了！ 洪命荀乐得老脸通红；“李将军威武雄壮！老夫佩服！” “李将军义薄云天，当世英豪！” “李将军是我们朝鲜的大救星啊！” “有了李将军，我们朝鲜人就有希望了！” “有了李将军这样的大水师，鞑虏灰飞烟灭！” “狗鞑子的末日到了！” 几个朝鲜人又哭又笑，不要钱的好听话一句接一句。 哈哈哈，李建安乐开了花，这些朝鲜人，就会玩嘴炮。 旁边金日观笑不出来了，他是知道“内情”的，这一百多大炮中，只有三十个“真炮” 金日观听朝鲜人吹捧李建安，有些尴尬。他觉得李建安应该跟朝鲜人说出实情，免得到时候拉胯，那就不好看了。 另一边，陈洪范冷笑不语，心想；“李建安啊李建安，你小子就吹吧，吹得越高，摔得越狠！等你拉胯了，还是要我陈洪范来主持局面！” 李建安没在意两人神色，抬头看了看风向标，对二狗子喝道；“满帆前进！” “满帆前进！”“满帆前进——” 水手们喊着号子，把大小船帆都拉满了。 前后战舰看见旗舰满帆了，纷纷拉起满帆。 不一会，整个靖海水师全部满帆了，速度快起来。 李建安来到船头，仰望海天。 碧海蓝天，晴空万里！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建安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海风吹拂着他猩红色的大披风，猎猎作响！ 这一次，他要搅动风云冲天起！一战成名天下知！ 皇太极！你等着我！ ………… 朝鲜，南汉山城。 夜幕下，雄伟的山城矗立在崇山峻岭之上，坚实的城墙都是大石块砌成，非常坚固！ 此刻，山城脚下，营火连片，完全将山城包围了！ 东城望月台上，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在众人保护下，正在寻望山下营地。 此人便是朝鲜国王仁祖李倧，旁边的随行人员有都元帅金自点，训练大将申景禛，还有几位文臣。 仁祖望着漫山遍野的清军营地，有些茫然出神，回想起这几日的情形，恍如隔世。 自从洪命荀走后，南汉山城的出路就被堵死了。 刚开始时，清军兵马不多，后来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在增加。 如今，南汉山城已经被重重围困，断绝了内外消息。 该死的狗鞑子用木栅栏封锁山城，现在连一只老鼠都出不去！ 这几天，朝鲜军屡次出城作战，破坏清军的“立栅困之” 双方发生几次小规模战斗，各有胜负。 朝鲜军的优势是城坚炮利，他们吸引清军来到城下，用铳炮打杀清军。 清军的优势是野战，吸引朝鲜军远离城墙，用弓箭和肉搏打杀朝鲜人。 双方几次冲突，伤亡都不大。 然而昨天晚上，有人出了馊主意。 朝鲜军发兵600人出城，企图夜袭清营，火烧敌营。 结果清军早有准备，一顿大砍大杀！ 600朝鲜军只逃回来57人，可谓惨败！ 昨晚惨败后，整个南汉山城人心惶惶，军心动荡！ 今天下午，东城守将来报，清军又有大队人马赶到，而且其中有黄罗伞盖，怀疑是皇太极伪帝亲征，中军大队到了！ 这个消息让朝鲜君臣骇然色变，心惊胆颤！ 仁祖本来想白天就登上城楼察看，可是担心鞑子暗箭，于是晚间出来察看。 如今见到清军连片的营火，仁祖彻底死心了。南汉山城已经被完全困死，彻底絶断了！ 众多文武大臣看着清军营地，一个个也是唉声叹气，忧心忡忡。 训练大将申景禛指着清营的中军大帐；“王上！请看那边！那里有黄罗伞盖，应该就是皇太极的中军大帐！” 仁祖仔细了望，果然有黄罗伞盖。 众大臣跟着看过去，发觉那些“黄罗伞盖”，好像有些不一样。 大明皇帝的黄罗伞盖，都是用金线刺绣的，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皇太极的“黄罗伞盖”，不知道是布料的问题，还是灯火的问题，呈现出一种“土黄色” 而且上面的刺绣也是歪七扭八，金龙成了“歪嘴蛇” 哈哈哈，大臣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仁祖也笑了，忧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仁祖指着皇太极的中军大帐，笑道；“沐猴而冠！沐猴而冠！狗鞑子知道什么天朝礼仪。你们看他的仪仗！弄得跟唱大戏似的！就这样还敢称帝，简直贻笑大方！” 哈哈哈，大臣们笑了。 金自点笑道；“王上所言极是，狗鞑子山野村夫，乌合之众，竟然敢效仿天朝皇帝，简直就是东施效颦，自不量力！” “没错，东施效颦，自不量力！” “狗鞑子知道什么礼仪，画虎不成反类犬，真够丢人的！” “他也配称帝，狗鞑子长不了！” “没错，等天朝上国的大军到了，让他们屁滚尿流！” 原本还有些垂头丧气的朝鲜君臣，立刻信心满满了。 不为别的，皇太极连自己的黄罗伞盖都搞不好，还有什么威仪，不用怕他！ 仁祖高兴了，带领大臣们回归行宫，喜气洋洋。 第106章 沐猴而冠!皇太极的野望 山下，清军大营。 中军大帐前，一个肥胖矮壮的中年男人站在黄罗伞盖下面。 他戴着青色的貂皮帽子，三角眼，八字胡，目光如炬，此人便是后金大汗，爱新觉罗*皇太极。 皇太极仰望着黄罗伞盖，非常的郁闷气愤，喘着粗重的白汽。 才洗了几水而已，自己的黄罗伞盖怎么完全变了样子！ 在皇太极身后，站着正黄旗巴牙喇额真，费扬东。 皇太极统御上三旗，分别是正黄旗，镶黄旗和正蓝旗。如今正蓝旗已经交给皇太极嫡子豪格代管，所以皇太极只剩下两黄旗。 两黄旗是八旗中的精锐，而巴牙喇是白甲兵的集合营，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费扬东能统领正黄旗巴牙喇，那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之王！ 费扬东的勇猛，与鳌拜不相上下。他是负责皇太极安全的领侍卫大臣，是皇太极的铁杆亲信。 这时，一个瘦弱的文臣跑过来，偷看一眼皇太极脸色，直接跪倒在地；“奴才范文程叩见皇上！” 皇太极沉着脸，指着黄罗伞盖；“范文程！你给朕一个解释！” 范文程看了看黄罗伞盖，哭丧着脸；“皇上息怒！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奴才是花了大价钱，专门请人制作的。奴才回去后，一定彻查！” 皇太极气愤；“这才洗了几水，掉色如此严重，简直丧心病狂！你看看上面的金龙，完全都走样了！你让朕的仪仗还怎么用！” “回去后，给朕彻查！朕要不杀几个贪官，都对不起自己的脸面！” 范文程急忙磕头；“皇上恕罪！奴才一定彻查，重办那些贪官！” 皇太极心情稍微舒缓一些，长出一口气；“小宝子死了。” 啊？范文程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小宝子并非什么要紧人物，只是一个小太监。 前年皇太极称帝时，为了仪仗好看，制造出宫廷效果，临时阉割了一百青少年。 阉割太监可不是轻松活计，后金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只能请一些骟马师傅操刀。 结果就是当场死亡一大半，后期养伤又死一小半。 活下来的几个小太监中，小宝子活得最长。 范文程没想到，小宝子已经“健康”一年半了，怎么忽然死了？ 皇太极道；“小宝子死了。朕现在一个太监都没有，怎么见人！你现在带着几个人，到俘虏营里，找一百个青少年，今晚就阉割了，朕明早要用。” 清军几路人马南下，抓捕的朝鲜奴隶有十几万，如今都聚集在几个俘虏营里。 范文程皱起眉头，有些为难，笑道；“皇上，现在是冬天，恐怕成活率不高。而且这边都是朝鲜人，通汉语者不多。” 皇太极喝道；“那些都无所谓，先活几个就行！快去办吧！” “嗻！奴才这就去办！”范文程说完，急急忙忙走了。 这时，一个正黄旗侍卫走过来，单膝跪地；“皇上！几位王爷想面圣？” 皇太极道；“就说我路上乏了，已经睡了，明早再升帐。” “嗻！”侍卫去了。 皇太极进入中军大帐，休息了。 次日一早，皇太极升大帐。 清军中的满清权贵，一个个都来了，济济一堂。 其中有睿亲王多尔衮，镶白旗旗主。 豫亲王多铎，正白旗旗主。 和硕成亲王岳托，镶红旗旗主。 皇太极嫡长子豪格，正蓝旗旗主。 除了代善和济尔哈朗，女真八旗几乎到齐了！ 此外，还有蒙古三旗，汉军旗以及三顺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 扬古利作为皇太极的亲信，也赫然在列。 自从前年损失惨重，扬古利在大清国成了笑柄。 没人在意扬古利是怎么输的，众人只是暗地里笑话他。 为什么笑话扬古利，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笑话皇太极。 皇太极称帝，女真八旗内部，很多人是反对的。 努尔哈赤时代，只是称王，虽然和明朝打仗，双方没有本质矛盾。 现在皇太极称帝了，和大明皇帝完全对着干，矛盾将不可调和。 这是后金权贵阶层不愿意看到的。 很多人都有清醒的认识，女真不过几十万人口，与大明朝的亿兆黎民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要定鼎中原，不是十年八年可以做到的。 甚至像代善这种深谋远虑的老家伙，反对女真入关！ 因为女真几十万人淹没在亿兆黎民中，很可能失去自己的民族和语言。 这是对外，还有对内的一点。 皇太极称帝后，在大清国内实行三拜九叩大礼，加强中央集权，在战时统一指挥军队，这是几位旗主非常反对的。 没称帝以前，几位旗主见到皇太极，躬身就可以了，几乎是平起平坐。 如今倒好，还要三拜九叩，让几位旗主非常不爽！ 不过抵触归抵触，在皇太极称帝时，没有人站出来公开反对。 皇太极自从继任汗位以来，几场大战都是完胜。这让他在女真族内声威日隆，几乎到了独断专行的地步。 还有一层，在后金国内，无论汉臣汉将，还是蒙古诸部落，都极力支持皇太极称帝。所以女真贵族，就不好出面反对了。 这道理很简单，外人都支持大汗称帝，自己人要是反对，那就是叛徒，必将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如今木已成舟，皇太极称帝一年多，几位旗主也就认命了。 不过认命归认命，不是祭祀大典等重要场合，几位旗主对皇太极是不跪的。 皇太极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的仪仗和太监，原因就在于此。他想通过外在的形式，强化自己的权威。 待满清权贵全部入座后，皇太极让新上任的几个小太监上茶。 皇太极看了看下面众人，说道；“现在和朝鲜人谈判，是谁主事啊？” 睿亲王多尔衮站起身来；“禀皇兄，是臣弟主事。” “谈过了吗？”皇太极问。 多尔衮道；“这几天打打谈谈的，倒是谈了两次，不尽人意。” 皇太极仰起身子；“详细说来？” 多尔衮正要细说，忽然有侍卫走进来，跪倒在地；“启禀皇上，有朝鲜两位使臣请求觐见？” 皇太极道；“让他们进来吧。” 皇太极向多尔衮摆手。 多尔衮只好坐下来，有点气愤，心想；“老八，跟谁俩摆手呢，不会说话啊！” 片刻，两位朝鲜使臣进入大帐。 多尔衮站起身来，说道；“本王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崔鸣吉大人，这位是尹晖大人。” “两位大人，这位便是我大清国的当今圣上！” 崔鸣吉和尹晖对望一眼，向皇太极躬身施礼；“参见大汗！” “放肆！”皇太极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来！ 皇太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位使臣；“尔等见了朕，竟然不跪！是何道理？” 尹晖冷笑道；“自古以来，天子称朕。我朝鲜三百年来，只事奉大明天子。不知道此间，是哪家天子？莫不要自娱自乐，贻笑大方啊！” 皇太极大喝；“尔等焉敢如此狂妄！莫不知朝鲜这千里江山，已经都在我大清铁骑之下！” 哈哈哈，尹晖笑了…… 第107章 红夷大炮!皇太极的淫威重器 哈哈哈，尹晖笑了；“一时之勇，何足道哉！当年壬辰倭乱，倭寇也是这般猖狂。结果如何？留下十来万尸体，灰溜溜跑了。” 皇太极喝道；“老匹夫！我八旗勇士，岂是那些矬子倭寇可比！” 哈哈哈，尹晖笑了；“大差不差吧，高不到哪里去。” 确实，女真八旗属于矮壮类型，可能比倭寇高一点，也高不到哪里去！ 皇太极愤恨；“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不怕我今天就攻城吗？” 尹晖喝道；“我朝鲜也不是无能之辈！南汉山城粮草充足，城坚炮利，还有一万三千敢战之士！谁想要擒拿吾王，倒要叫他头破血流！” 哈哈哈……皇太极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震惊，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皇太极走出座位，来到场下。他对两位使臣笑道；“尔等属国下臣，毫无眼界。今日，便让尔等见识我大清国的气魄！请！” 皇太极说着，向大帐门外请手。 两位使臣还礼，尹晖说道；“孤陋寡闻，倒要见识一番。” 皇太极哼了一声，先一步出了大帐。 两位使臣跟出去。 众多满清权贵急忙起身，一个个跟着出去。 皇太极带着费扬东几人，走在头前，直奔汉军旗。 汉军旗内，昂邦章京马光远正在指挥列队。 马光远看见皇太极过来，急忙跑过来跪倒在地，满脸堆笑；“主子！您怎么来了？” “起来吧。”皇太极道。 皇太极转回身，等待两位使臣靠近了，指着不远处，喝道；“请看！这是何物？” 崔鸣吉和尹晖转头一看，那边放着几堆东西，被苫布盖住了。 两个人正在茫然，皇太极对马光远道；“都打开吧。” “嗻！”马光远答应一声，向自己队伍吆喝起来；“都打开！” 几十个汉军冲上去，掀开一面面苫布。 红夷大炮！ 巨大的红夷大炮！ 两位使臣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好多红夷大炮啊！最少七八尊！ 哈哈哈，满清权贵一个个乐开了花，笑话两个吓傻的朝鲜人。 哈哈哈，皇太极得意地笑了，对两个人的表情，非常满意。 大炮一共有十门，八门红夷大炮，两门大将军炮 这八门红夷大炮中，有三门是孔有德带来的，有两门是尚可喜带来的，另外三门是清军从辽西抢来的。 八门红夷大炮中，尚可喜带来的两门是4000斤最重炮，能打15斤炮弹！ 其他六门红夷大炮，都是3000斤重炮，能打12斤炮弹！ 两门大将军炮是后金自己铸造的，原本一共铸造了五门，结果工艺不行，只有两门能用，都是2000斤的。 皇太极得意地笑道；“这是我大清国的国之重器，乌真超哈（重炮营）！怎么样？跟你们城墙上那些小屁炮比起来，如何啊？” 两位使臣脸色难看，无言以对。 哈哈哈，满清权贵得意地大笑起来。 南汉山城的城墙上，没有红夷大炮，最大的是千斤佛郎机，然后就是灭虏炮，虎蹲炮，小山炮，百子炮这些小型炮。 皇太极看向尹晖，笑道；“尹大人，南汉山城都是巨石建筑而出。你说，能不能抗住朕的红衣大炮？” 尹晖气呼呼的，无言以对，躲开视线。 皇太极脸色一变，喝道；“来啊！装炮！准备轰城！” “嗻！”马光远答应一声，吆喝起来；“装炮——准备轰城！” 几十个炮手们立刻忙活起来，开始各种装炮操作。 崔鸣吉吓慌了，急忙上前呼喊；“大汗！不能啊！” 皇太极大喝；“你喊朕什么？” 崔鸣吉跪倒在地，叫喊起来；“皇上！您不能啊！” 尹晖恼了，上前撕扯崔鸣吉；“崔鸣吉！你个软骨头！” 皇太极摆手，两个侍卫冲上来，把尹晖拉开了。 哈哈哈，皇太极高兴笑了，拉起崔鸣吉，笑道；“崔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好，是个人才！” 崔鸣吉勉强笑了；“皇上，不能轰城啊！” 皇太极笑道；“朕一心为民，当然不想生灵涂炭。接下来，就看你们朝鲜怎么做了？” 崔鸣吉道；“皇上，我家王上说了；只要陛下愿意退兵，以后每年的“岁币”，可以翻一倍。” 皇太极道；“那当然好。不过，尔王必须亲自出城，对朕行三拜九叩大礼，还要交出世子当人质。另外，大明朝给你们的诰命、册印，也都拿出来吧。” 崔鸣吉心惊胆颤，感觉皇太极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他心上。 旁边被侍卫控制的尹晖，气得暴跳如雷，大喊大叫；“崔鸣吉！你敢答应这些丧权辱国的要求！老夫咬也咬死你！” 崔鸣吉吓得浑身发抖，大冬天出了一脸热汗，他向皇太极点头哈腰，苦笑道；“皇上，这些条件下臣做不了主，还望皇上放下臣等回去，与王上商议一番。” “好！”皇太极指着炮阵，又说道；“尔等已经知道天威所向。今日回去，便告诉尔王，莫以为南汉山城城坚墙大，朕的天兵就没办法。再不出城受降，他日轰塌山城，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崔鸣吉吓得浑身发抖，唯唯诺诺，拱手答应了。 皇太极一摆手，两个侍卫放了尹晖。 尹晖瞪了皇太极和崔鸣吉一眼，一甩袍袖，转身走了。 崔鸣吉向满清权贵点头哈腰，来了个转圈礼，跟着去了。 皇太极得意地笑了，意气风发，他上前几步，对满清权贵说道；“朝鲜久拖不降，所凭者何？” 众人思考起来，不解其意。 皇太极看向多尔衮；“多尔衮，你来说说？” 多尔衮犹豫一番，说道；“臣弟以为，朝鲜国王所凭者三，其一，指望八道勤王兵马解围，其二，凭借峭壁坚城固守，其三，等待明廷救兵。” 皇太极笑道；“所言不差。此外还有一节。朝鲜许多名仕辈，辱我等为鞑虏，不配中华正统，所以百般阻挠议和。” “他们所仰仗的，无非是江华岛。江华岛上，既有他们的家眷，又有两位王子。这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大胆地逼着李倧，杀身成仁，以死明志。” 多尔衮拱手；“皇兄之言，如醍醐灌顶，让臣弟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哈哈哈，皇太极笑了；“十四弟过谦了。如今兄弟们中，属你最爱读书。你还年轻，年富力强，前程远大，不可妄自菲薄。” 多尔衮笑了，拱手喝道；“皇兄厚爱，臣弟必肝脑涂地，报效大清！” 哈哈哈，皇太极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又道；“为今之计，你与马光远带两千兵，去攻占江华岛。务必把朝鲜宗庙和王公家眷，一锅端来。到那时，南汉山城便可不战而降，也免得将士们伤亡。” 多尔衮犹豫起来，说道；“听说江华岛只有一千兵马，臣弟带领两千人，足够了。可是海峡天堑，没有舟船，如何渡海？” 皇太极道；“朕早有准备，已经让工匠做了小船80艘，每船可坐十人。你用马车驮着小船赶去，稳妥慢行，不必急于赶路。” “另外，朕听说江华岛上有边墙。你带着重炮营过去，可以隔岸摧城，保你完胜。” 多尔衮大喜，躬身施礼；“皇兄雄才大略，用兵如神，臣弟遵命。” 哈哈哈，皇太极得意笑了，对扬古利说道；“扬古利，你也一块去吧，充当先锋。” 扬古利大喜，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啊！ 扬古利急忙跪倒在地；“奴才遵旨！” 皇太极犹豫一下，似乎有点不放心，又对多尔衮和马光远说道；“重炮营是我大清国之重器，一定要稳妥保管，不容有失！” “嗻！”两个人应了。 第108章 隔海摧城!清军炮击江华岛(爆肝大章!开打了!) 万里无云，海面上风平浪静。 靖海水师在海面上航行着，走得不快，却很安稳。 定国一号船头，李建安等人坐在大平桌周围，一个个拿着饭碗，正在等开饭。 金日观有些着急了；“怎么还没好，俺老金有点饿了。” 李建安笑道；“应该快了。” 金日观高兴了；“前天吃馒头，昨天吃面条，今天吃什么？” 李建安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洪命荀笑道；“还是天朝上国富裕啊，前天的白面大馒头，每人两个。这在我们朝鲜，想都不敢想啊！” 另一个朝鲜小官笑道；“那是，咱们这些穷乡僻壤，如何能和天朝相比。就说昨天的面条吧，油花都有一小层。我们家都不敢那样吃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这些朝鲜人，就会大忽悠。 陈洪范不以为然，撇着嘴阴阳怪气的；“大头兵不能吃太好，吃饱了谁还给你干活。” “有些人啊，还是年轻，不会理财。这样胡吃海喝，小心家业败光喽。” 李建安不理他，看向舱门口。 这时，张麻子和二狗子上来了，端着两个大饭盆。 两个人走过来，将两个大饭盆放在大平桌上。 金日观高兴了，抄起大碗来。 张麻子掀开盆盖子，热气猛地喷出来，小米饭！ 黄橙橙，热腾腾的小米饭！ 众人大惊失色，乐开了花！ “哎呀！小米饭！”金日观叫嚷起来，乐得直咧嘴。 二狗子掀开另一个饭盆，又是一片热气。 众人仔细一看，又惊又喜！ 肉块酱汤！ 那粘稠的酱汤，一块块凸起的肉块，太诱人了！ 众人乐开了花，几个朝鲜人直流口水！ 陈洪范眉开眼笑；“算某些人还有点良心，总算给大伙吃一回小灶。” 金日观有些担心，用身体挡住肉汤，笑道；“我说，咱们是不是搬远点，让兄弟们看见有点不好意思。” 噗嗤！二狗子笑喷了。 金日观一愣；“你笑个甚？” 二狗子笑道；“大人不用担心，咱们吃得不是小灶，兄弟们都有。” 啥？众人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几个朝鲜人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这时候，舱门口出来好多伙头兵，一个个抬着大号饭桶，里面都是小米饭和肉块汤！ 众人站起身来，一个个抻着脖子打量着，简直不敢相信！ 都是小米饭和肉块汤啊！ 金日观慌了；“快！快！快点围起来，不然非打起来不可！” 李建安站起身来，笑道；“老金你多虑了，我们这边三天一顿肉汤，没人会抢的。” 众人又是大惊，三天一顿肉汤？这还是大头兵嘛，这他妈不是地主嘛！ 呼啦！甲板另一头，正在等饭的莱州营兄弟们，立刻炸毛了！ “是肉汤！”“是小米饭！”“我看见了！” 百十人疯狂了，一个个大呼小叫，抄起大碗冲过来，一副吃人的表情！ 金日观急了，立刻带着鲁把总冲过去，维持秩序；“都给我老实点！不要抢！人人有份！” 李建安一脸黑线，他没想到，一顿肉汤而已，竟然让莱州营陷入疯狂！ 金日观大喊大叫，连打带骂，总算把局面控制住了。 莱州营排起队伍，一个个争先恐后的。 陈洪范还在心惊胆颤，连连摇头；“竟然吃肉，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洪命荀受到了强大刺激，忽然转身面相东方。他直接跪倒在地，哭嚎起来；“陛下！天恩浩荡！天朝上国富裕至此！何愁鞑虏不灭啊！” 几个人朝鲜人跟着跪下来，哭哭啼啼的。 李建安哭笑不得，他是真没想到，吃一顿饭而已，竟然吃出这么多意外。 李建安走到莱州营队伍前，大声喝道；“大伙不要慌！肉汤有的是！保证你们吃饱吃好！” 莱州营一百多人高兴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哈哈哈，定国一号的将士们，一个个笑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大头兵，一顿肉汤就疯了。 李建安走过去，对定国一号的将士们喝道；“今天咱们大伙少吃一点，让莱州营不限量，好不好？” “好！”“好！” 定国一号的将士们答应了。 金日观乐开了花，抢来伙头兵的大勺子，笑道；“李大人！我亲自给兄弟们掌勺，行不行？” “可以，随便你吧。”李建安道。 金日观高兴了，开始给排队的莱州营打饭。 陈洪范凑过来，看着一桶桶热气腾腾的肉块汤和小米饭，连连咂舌；“啧啧啧！啧啧啧！建安啊，就这么吃，你不怕破产啊？” “你少担心！”李建安对众人大喝道；“大伙不要吃太撑了！明天咱们还吃肉块汤！” 吼——将士们欢呼起来，一个个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陈洪范连连摇头；“疯了！疯了！年轻人啊，吃了上顿不管下顿。” 李建安不理他，回归大平桌。 几个朝鲜人立刻爬起来，一个个抄起大碗围上来！ 陈洪范慌了，急忙跑回去；“给我留点！” 众人打好饭菜，大口大口吃起来。 香！真香啊！ 肉块实惠，酱汤里还有咸味和蘑菇，配合小米饭真是太美味了！ 几个朝鲜人狼吞虎咽，每人都是两大碗！ 李建安对洪命荀笑道；“洪大人，慢点吃。我问你，咱们离江华岛还有多少路程？” 洪命荀道；“如果风向不变，估计明天中午就到了。” 李建安笑道；“那就好。” ………… 通往江华岛的大路上，两千清军正在行进。 扬古利骑马走在前面，意气风发！ 这一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前年滨州惨败，让扬古利成了满清权贵的笑料，成了正黄旗的耻辱！ 几万人入关，别人都是抢的盆满钵满，奴隶抓了成千上万。 只有他，伤亡最惨重！ 他一个甲喇的伤亡，占了所有清军减员的一半！ 另一半还不是战死，大部分是因为中暑、落水等意外。 想起众人对自己的嘲笑，扬古利就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笑吧，等我这次大胜归来，开你们谁还敢笑话我！ 皇上对我太好了，把进攻江华岛的机会让给我！ 江华岛上只有一千朝鲜兵，简直不堪一击！ 哈哈哈，扬古利得意地笑了，听说岛上还有许多大臣王公的妻女…… 嘿嘿嘿，该着我扬古利尝尝王室美女的滋味！ 旁边阿布克见扬古利笑得阴险猥琐，有些不明所以；“主子！咱们慢一点。” 扬古利一愣，转头看向后面。 后方大队被他们甩开了。 马光远的汉军旗在拖拉重炮营，哪里快得起来。 四千斤的红夷大炮，根本上不了车。 这时的钢铁产量极低，车轴大部分都是木制的，四千斤承受不住。 为了拉红夷大炮，重炮营都是用牛杠子。 两头壮牛拖着一个车杠子，后面拉着炮车架子。 哪怕是这样，遇到坑坑洼洼，还要几个人在后面推着，才能行进。 后面多尔衮的镶白旗赶着马车，驮着80条小船，慢慢跟在后面。 扬古利无奈，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着。 等了一会，大队人马上来了，扬古利再次上马，头前开路。 中午时分，江华岛到了！ 江华岛在陆地西面，与陆地中间隔着一条海峡。 海峡南北长十几里，宽度只有一里左右，夏天很好游过去。 划小船过去的话，也就几分钟。 朝鲜人为了防止敌军攻岛，沿着海峡，在岛边建起来高高的边墙。 此刻，边墙上的朝鲜兵发现对面来了大军，急忙敲响梆子，召集士兵上墙防守。 江华岛上，有守军1200人，带兵将官是留守大将张绅，他的副手是水军副使姜晋煕。 两位朝鲜将领听见梆子声，立刻赶过来。 张绅招呼将士们披挂盔甲，拿起武器上边墙。 姜晋煕先一步来到边墙上，向海峡对面寻望。 清军这边，多尔衮已经指挥镶白旗勇士，把小船搬到岸边。 马光远带领炮手们，正在安装大炮，调试角度。 张绅来到边墙上，看见小船和大炮，有些惊慌恼恨；“该死的狗鞑子！竟然带来船炮！” 姜晋煕道；“看狗鞑子的意思，是想要隔海打炮，轰塌我们的边墙。然后小船过来，一举冲杀！” 张绅皱起眉头；“边墙离海岸有半里，海峡宽一里，他们的炮阵离岸边也有半里。这样算下来，大炮离我们有二里地，能打到吗？” 姜晋煕摘下千里镜；“大人用这个细看，他们的大炮很大，应该是红夷大炮！” 张绅大惊失色，接过千里镜仔细寻望。 果然，狗鞑子的大炮很大，因为有炮手作对比。 红夷大炮射程可达三四里，张绅还是知道的。他有些慌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先下墙避一避。” 姜晋煕道；“大人你们先下去，我在上面留守指挥。” 张绅愣了一下；“好！你小心点。” 张绅带领大部分人下边墙，姜晋煕让将士们分散开来，这样哪怕炮弹击中边墙，伤亡也不多。 对面，清军已经摆好阵型。 扬古利带着600战兵守着80条小船，他们排在岸边最前沿。 中间，马光远的重炮营已经准备完毕。 后面，多尔衮的车队和一千人马分散开来。 马光远跑到多尔衮身前；“十四爷，奴才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开炮？” “开炮吧。”多尔衮道。 马光远跑回几步，大声呼喊；“开炮啦！” 轰！轰！轰—— 十门大炮接连轰鸣，地动山摇一般！ 一颗颗炮弹飞出去，有几颗打低了，掉进水面，有两颗打高了，飞过边墙。 只有一颗炮弹落在地面，又跳起来，撞在边墙上！ 轰——边墙一声轰鸣，倒塌一小片！ 上面的朝鲜兵人仰马翻，摔下来两个，多人受伤！ “好！”“好！”“打得好！” 清军中一片喝彩！ 多尔衮高兴笑了；“不错！” 马光远洋洋自得，乐开了花。 十发一中，还是头一波，命中率非常高了！ 这些炮手都是每个月打一发实弹，看来效果不错。 马光远非常兴奋，喝道；“快！调整调整，准备第二波！” 炮手们忙活起来。 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都是前装炮，密封性好，威力大。 不过缺点更明显，那就是装炮太费劲，刷膛，上药，装弹，夯实，没有三分钟，别想打第二发。 而且打过四五发，大炮就要散热，不然很容易炸膛。 马光远利用装炮的时间，走过来和多尔衮闲聊起来。 多尔衮问马光远；“马大人，我听说这些炮打五发后，就要散热，是吗？” 马光远道；“不是五发，是四发。四发就要散热，最少一刻钟，不然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多尔衮点了点头。 那边，十门大炮装好了。 马光远一声令下，大炮轰鸣！ 轰！轰！轰—— 十颗炮弹飞过去，这一次邪门了，竟然一发都没打中！ 马光远脸色难看，拿起鞭子抽打炮手们；“都给我长点心！长点心！” 炮手们狼哭鬼嚎，四下闪躲。 对面，姜晋煕和朝鲜兵笑了，这帮死鞑子，打得也不准啊！ 姜晋煕道；“大伙分散一些，一旦边墙中弹，大伙往两边跳！” 不一会儿，对面清军再次开炮了！ 轰！轰！轰—— 一片轰鸣中，几个黑点飞跃海峡，向这边撞过来！ “大伙小心！”姜晋煕吆喝着。 轰——轰—— 两颗大炮弹正中边墙，直接轰塌一大段！ 七八个朝鲜兵人仰马翻，摔滚下去！ 姜晋煕摇摇晃晃，差点没掉下去！ “救人！”“救人！”众人呼喊起来。 对面，多尔衮哈哈大笑；“好！好！” 多尔衮抽出腰刀，催马上前。他指着对面，对扬古利的600人大喝；“下水！攻占此岛！每人赏银十两，二等女一个，首登者赏一个前程！” 呜嗷——鞑子兵兴奋得怪叫，纷纷抬着小木船下水。 扬古利叫喊起来；“勇士们！用力划啊！财宝和美女等着咱们呢！” 呜嗷——八个鞑子兵一条小木船，奋力划桨，向对岸冲去！ 多尔衮对马光远喝道；“赶快装炮！在勇士们冲过去之前，打出第四炮！” “嗻！”马光远答应一声，急忙吆喝起来；“快装炮！快装炮！” 炮手们忙碌起来，急忙装炮。 扬古利的小船冲在最前面，已经到达海峡中间。他大喊大叫着；“勇士们！冲啊！快划啊！” 轰！轰！轰—— 后面响起大炮声！ 第109章 大炮轰大炮!狂暴男人李建安 北方数里外，海峡北口外海。 定国一号船头上，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二狗子喝道；“没错！就是炮声！” 众人又是一惊！ 李建安对上面了望哨大喝；“给我挂起战旗！让高大胆冲进海峡！” “是！”了望哨答应了！急忙挂旗！ 陈洪范吓慌了，一把抓住李建安；“老弟！不要冲动啊！我们还不了解情况呢！” “去你的！”李建安推开他，大喝；“狭路相逢勇者胜！给我冲进去！金日观！” “在！”金日观一声大喝！ 李建安道；“让你的人帮我划船，把我的人都叫上来！” “得令！”金日观大喝一声，急忙带人跑向舱门口！ 呜———— 上面另一个了望哨吹响号角。 呜———— 一艘艘战舰吹响号角，准备作战！ 定国一号上，将士们纷纷跑出来，在甲板集合。 金日观跑进船舱，对莱州营大喝；“兄弟们！前面打起来了！大伙帮着划船啊！” 莱州营兄弟们答应着，急忙冲上桨位。 大桨四人一组，一只只大桨伸出去，在组长吆喝下，大桨划起来！ 定国一号的速度，开始加快了！ 船头，洪命荀几个人非常急切，惊慌失措的。 陈洪范吓得脸色惨白，对几个亲卫说道；“完了！完了！把盔甲松一松，没准一会要跳海！” 李建安没在意他们，面对列队的靖海水师，他大声喝道；“兄弟们！咱们辛辛苦苦练了一年多！” “今天！仇人就在海峡里！大伙打起精神！上炮！” “上炮！”将士们一声大喝，立刻分散开来！ 五个炮手一组，二十二个小组，立刻各就各位，纷纷掀开盖炮的苫布。 二十二门天雷炮，全部展现出来，在阳光照射下，威武霸气！熠熠生辉！ 洪命荀几个朝鲜人，看见这些大炮，焦虑的心情顿时安稳下来。 这时候，前面高大胆的定国五号，已经进入海峡！ 张麻子帮忙舵手调整方向，准备跟进去。 陈洪范慌了，凑近李建安；“建安啊！哪条船上真炮比较多？应该让真炮多的先进去！” “你给我起开！”李建安推开他，大喝；“装子炮！” 老铁炮等队长跟着吆喝起来；“装子炮——” 炮手们搬出每尊大炮的五个子炮筒。 子炮筒平时都是填装好，封存在旁边的，这时掏出来，非常方便。 炮手们一个个将子炮筒，安装进炮肚子，火门倒药。 另一边，二狗子带着人，从下面拿出木炭棍子，每组炮手发一个。 陈洪范慌了，这是要干什么，同归于尽吗？ 木头炮可不能真打啊！ 那是要炸膛的！ 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这些人疯了吗？ 陈洪范还没来得及多想，旁边亲卫拉扯他；“大人！你看！” 陈洪范转身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此刻，定国一号进入海峡，已经能看见前面的对战了！ 前面也就二里不到的位置，鞑子兵的几十条小船，正在冲向江华岛岸边。 扬古利的船头，已经靠岸了！ 而另一侧，还有大量清军和炮阵！ 此刻！炮阵正在填装！ 冲在前面的定国五号，高大胆不管不顾，正在直插进去！ 显然！他要和鞑子炮战！大炮轰大炮啊！ 清军岸边，多尔衮已经下马，用鞭子抽打炮手们，大喊大叫；“快点装炮！装炮！” 马光远跟着后面，哭嚎起来；“十四爷！不能啊！散热还没完成！开炮会炸膛的！” 多尔衮喝道；“管不了那么多！难道让我女真勇士，背后挨炮嘛！只要击沉一艘！挡住海峡！我们还有胜算！” 扬古利那边几百人已经冲过去了，如果这时候退走，功亏一篑不说，扬古利几百人可就回不来了！ 炮手们在多尔衮抽打下，一个个手忙脚乱，很快完成了填装。 多尔衮指着定国五号，大声叫喊着；“给我轰沉那条船！开炮！” 轰！轰！轰—— 连着几声炮响，几颗炮弹飞出去！ 定国五号上，高大胆等人急忙趴下！ 几颗炮弹四处飞过，都打偏了！ 扬古利正在对岸，招呼鞑子兵下船。 忽然一颗炮弹飞过来，直接砸中一条小船！ 啪嚓！小船爆碎！几个鞑子兵掀飞出去，惨叫一片！ “疯了！疯了！”扬古利什么也不管了！大脑直充血；“快！别管后面！咱们先攻打边墙！” 多尔衮见一发都没打中，气得暴跳如雷！他发现还有一门大炮没开火，大喊大叫；“打呀！你给我打呀！” 那炮手组长慌了，拿着火把就去点火门！ 刚刚点燃，炮手组长直接趴在地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大炮炸膛了！ 旁边几个炮手血肉横飞！ 多尔衮愣了一下，低头检查自己身体。非常幸运，他竟然没事！ 海峡里，高大胆的定国五号已经调整好了，一声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着就是十声炮响！ 十颗炮弹落入清军阵中，打烂一片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多尔衮慌了一下，急忙趴在地上！ 马光远叫嚷起来；“快！上牛车！把大炮拉走！” 慌乱中，哪里有人听他的。 定国五号前出，李建安的定国一号到来了！ 看见鞑子军阵一片混乱，李建安乐开了花，抽出金蟒剑，高高举起；“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十声炮响！十颗炮弹射进清军大阵！ 一片人仰马翻！狼哭鬼嚎！ 多尔衮本来想找自己的战马，那战马忽然中弹，直接被打爆了！ 血肉横飞！血雨四溅！ 清军有些人趴在地上，有些人大喊大叫；“快跑啊！快跑啊！” 很多人开始往后跑。 定国五号和定国一号上，炮手们已经换好了子炮筒。 高大胆没有先开炮，而是等着定国一号，因为二十炮一块打，效果更佳！ 李建安挥舞金蟒剑，猛然斩落；“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高大胆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二十发炮弹打过去，正在逃跑的鞑子兵被跳弹追着打，狼奔豕突！狼哭鬼嚎！ 马光远的几个手下，牵着牛车想上来拉炮，结果连同牛车都被打爆！ 危急关头，马光远也不管多尔衮了，转身就跑！ 多尔衮也慌了，转身就跑！ 这时，后面的定国二号也进入射击角度，胡大山关注着定国一号的动作！ 李建安再次斩落宝剑；“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十发炮弹打过去，简直铺天盖地！ 正在奔逃的鞑子兵，直接被打爆好几个！其他逃跑的，也被跳弹连追带打，伤亡是一片一片的！ 定国一号船头，陈洪范目瞪口呆，浑身发抖！ 震撼！太震撼了！震撼不已！ 李建安！凶猛至此！恐怖如斯！ 陈洪范终于明白了！靖海水师的大炮，全部都是邦邦硬的真炮啊！ 光是真炮也就罢了，竟然全部是两千斤的天雷炮！ 全部是两千斤的天雷炮已经够横了！这些炮手简直有如神助！ 他们打起炮来，竟然打得那么准！那么快！那么凶狠！那么残暴！ 太残暴了！ 太血腥了！ 简直恐怖骇人！ 是不是人啊！ 洪命荀几个朝鲜人浑身发抖，震撼得无以复加！ 天朝上国！什么是天朝上国？这就是天朝上国！ 百炮齐发！惊天动地！ 在朝鲜人眼里穷凶极恶的鞑子，在天朝上国的炮阵下，简直不堪一击！ 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时候，金日观拎着大刀跑出来，他怕李建安打不过鞑子，正要过来帮忙。 当金日观跑到船头，向对面清军阵地一看，完全懵了！ 那横尸遍野的阵地，那狼奔豕突的鞑子，这就结束了？ 就在众人一片惊诧中，李建安再次斩落宝剑；“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定国三号也加入进来！ 四十发炮弹打过去，铺天盖地！天雷滚滚！ 四散奔逃的鞑子兵已经很稀疏，还是有多人中弹，一些马车被炮弹砸碎，碎片崩射，造成鞑子兵大量伤亡！ 还有一些拉车的马匹惊了，不过一切乱冲乱撞，撞死踩死好多鞑子兵！ 鞑子兵疯了，狼哭鬼嚎着，纷纷躲着马车跑。 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金日观满脸震惊，目瞪口呆；“哎呦我滴娘啊！哎呦我滴娘啊！不用我帮忙！不用我帮忙啊！” 第110章 杀疯了!连自己人一块轰啊 李建安见鞑子兵跑得太远太散了，没有再指挥放炮，而是转身看向对岸。 对岸，扬古利率领着五百多鞑子兵，已经冲到边墙缺口。 姜晋煕率领几百朝鲜兵，堵住缺口，双方已经短兵相接！ 李建安大喝；“右满舵！右舷准备发炮！” 刚才打炮的是左舷十门大炮，现在轮到右舷了！ 定国五号和后面的战舰，也在调整姿态，准备炮轰扬古利和鞑子兵！ 洪命荀慌了；“大人！我们朝鲜兵还没退下来呢！不能开炮啊！” “去你的！”李建安一把推开他，高高举起宝剑；“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定国四号也加入了！ 五十发炮弹打过去，如同五十颗流星爆锤！ 铺天盖地！天雷滚滚！ 五十发炮弹落入清军队伍，爆起一片血雾！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炮弹跳滚着冲杀四方！清军伤亡惨重！鬼哭狼嚎！ 朝鲜兵吓得哭爹喊娘，一个个扑倒在地！他们因为大都被堵在缺口里面，伤亡不大！ 扬古利完全被打懵了！太凶残了！太狠毒了！太霸道了！ 只是一轮炮击啊！勇士们伤亡惨重，扑倒一大片！ 当然，有些勇士们是扑倒躲避的，可是扬古利已经分不清了！ 惊慌失措中，扬古利害怕下一轮炮击，急忙四下寻望。 南边不远处，有一片高坡，应该可以避炮。 扬古利什么也顾不得了，嘶声叫喊；“去那边高坡！去那边躲炮！” 扬古利不打朝鲜人了，带人向南边跑去！ 鞑子兵狼哭鬼嚎，跟着向南边跑去。 朝鲜兵都懵了，这就跑了？ 没人敢去追，开玩笑，大明天军是真放炮啊！连我们一块打啊！ 定国一号上，李建安见鞑子兵跑了，高兴笑了。 他并非真的要打朝鲜人，而是事出紧急，如果被鞑子兵攻进边墙，那江华岛就乱了！ 现在鞑子兵往南跑了，那就没事了。 边墙很长，上面还有不少朝鲜兵。 留守大将张绅见鞑子兵往南跑，带着手下人，在边墙上跟着往南跑。 靖海水师跟上去，各舰纷纷打左舵，调整船姿方便大炮瞄准。 李建安等右舷炮手准备好了，高举宝剑，一声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各舰接连开火！ 几十发炮弹如流星般爆锤过去，奔跑中的鞑子兵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几十个鞑子兵被打爆！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有一发炮弹打高了，轰在边墙上，两个朝鲜兵掉下来，摔个半死！ 张绅急忙稳住身形，高声叫喊；“天军！不要开炮啊！自己人啊——” 李建安哪里听得见，不过看见他挥舞手臂，明白他的意思。 鞑子兵吓疯了！一个个疯狂逃窜！ 扬古利带领残兵败将跑进那片高坡里，急忙爬在高坡后面，躲避炮火。 李建安对了望哨大喝；“吹号角！停止进攻！” 了望哨吹响号角，呜———— 现在不能再放炮了，炮弹打过去，打不到鞑子兵，还容易轰塌边墙！ 边墙轰塌了，鞑子兵正好攻进去，那等于帮了鞑子兵。 各舰听见号角，停止进攻。 李建安又让打出旗语，舰队就地停船。 四下里呼喊着；“停船！停船！” 各舰首尾相连，很快就传开了。 后面的定国七号和定国六号先停了，然后前面依次停下来。 定国一号船头，李建安正指挥将士们下锚（在船头），洪命荀几个朝鲜人走过来。 噗通！噗通！几个朝鲜人跪倒在地！ 洪命荀恸哭起来；“天军在上！救了我们朝鲜！大恩大德啊！请受我们的叩拜——” 几个朝鲜人哭嚎着，纷纷叩拜！ 李建安正忙着，哪有时间扯这些。他发现陈洪范闲着，大喝；“老陈！快点拉起来！安抚一下！” “来啦！”陈洪范急忙跑过来，拉起洪命荀；“洪大人！现在还不是时候，李大人忙着呢！客气话等会再说。” 哈哈哈，金日观走过来，乐得大叫；“过瘾啊！过瘾！李兄弟，没想到你的炮阵这么厉害！俺老金今天算是开眼了！” 李建安没时间理会他，继续指挥下锚。 金日观指向扬古利那边，笑道；“李兄弟，那边藏着几百鞑子兵，我带上兄弟们，冲上岸砍了他们，如何？” “急什么！”李建安呵斥他；“他们又跑不了，等会再说！” 金日观有些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好吧，反正是你做主，都听你的。” 鲁把总笑道；“将军莫急，咱们听李大人安排就是了，狗鞑子跑不了。” 金日观笑了；“那是，跑是跑不了。我就是手痒痒，想砍鞑子。” 边墙大缺口那边，姜晋煕正带人搬运乱石，堵住缺口。 高坡对面边墙上，张绅带人布置防御，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鞑子兵。 扬古利趴在高坡内侧，这里距离边墙有一百多步，朝鲜兵打不到，靖海水师的炮火也打不到，算是暂时安全了。 扬古利擦了擦满头大汗，喘着白汽，四下寻望着。 在扬古利周围，趴满了鞑子兵，估计还有三百人。 在从缺口到这边的路上，许多伤残的勇士躺在地上，狼哭鬼嚎，向扬古利等人求救。 扬古利心痛不已，这些都是精锐的勇士啊！这样哭爹喊娘，自己却救不得！ 没人敢去救那些伤员，开玩笑，两面夹击啊！谁敢去救！ 明军的大炮太猛了！太吓人了！太残暴了！ 扬古利悄悄抬起头来，向海峡里寻望。 明军的七艘战舰都停了，正在下锚。 扬古利壮着胆子，把头抬起来一些，寻望对面。 对面清军大阵，一片狼藉，横尸遍野！ 多尔衮和马光远等人，已经没了影子，不知道是生是死！ “完了！全完了！”扬古利哭泣起来，恨得直捶地；“哪里来的舰队，竟然如此凶残！没有人性啊！” 扬古利一哭，引得许多鞑子兵哭起来。 很多受伤的鞑子兵，此刻放松下来，感觉疼痛难忍，怪叫起来。 鞑子兵这边哭嚎，边墙上，张绅等朝鲜兵将却是乐开了花。 狗鞑子受苦受难，他们比谁都高兴！ 开玩笑，他们的家眷都在岛上，如果刚才被狗鞑子攻入边墙，后果不堪设想！ 千幸万幸！天朝的水师来了！ 哈哈哈，张绅乐开了花，对左右笑道；“还是天朝水师威猛啊！三下五除二，把鞑子打哭了！哈哈哈……” 旁边军头笑道；“到底还是天朝上国啊！就凭这支水师，就凭这些大炮，狗鞑子必败无疑！” 其他几个军头也是眉开眼笑；“那是，狗鞑子自不量力，竟敢忤逆天朝，活该打死他们！” “狗鞑子的末日到了！” “天军的炮阵，当真有天雷的威势！刚才吓得我心脏直突突！”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一个军头笑道；“将军你看，对面横尸遍野，狗鞑子都跑没影了！连红夷大炮都不要了！” 哈哈哈，张绅笑道；“玩大炮，狗鞑子和天军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哈哈哈，众人喜气洋洋，欢乐开怀。 定国一号上，也是一片喜笑颜开。 几个朝鲜人已经不哭了，一个个眉开眼笑。 陈洪范见李建安不忙了，凑过来笑道；“贤弟，你跟老哥说句实话，你这一百多门天雷炮，都是真的吧？” 金日观大喝；“你是不是傻！当然都是真的了！” 李建安笑了，算是默认了。 陈洪范直咂舌；“啧啧啧！啧啧啧！我的天呐！老弟，我送你六个字；财大气粗冠山东！”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第111章 大获全胜!抓到一条大鱼 李建安不理陈洪范，拿起千里镜，寻望东岸的清军。 东岸原本有1400鞑子兵，还有马车队，牛车队。 此刻，横尸遍野后面，那些四散奔逃的散兵游勇，已经在几里外开始聚集。 他们乱哄哄的，似乎在寻找自己的建制。 李建安放下千里镜，对二狗子和张麻子道；“向左右传令；头四舰看住西岸边墙下的鞑子，后三舰看住东岸清军大阵！” 二狗子和张麻子拿着木制大喇叭，一个船头，一个船尾，开始喊话。 像这样复杂的军令，通过令旗很难传达，还是要原始喊话。 船头接船尾，喊话完成。各舰微调船姿，子炮上膛，随时准备着。 李建安等两个人跑回来，又说道；“再传令，每舰下小船一只，苦大仇深的人披挂盔甲，跟我去东岸收割首级。” 二狗子和张麻子又跑起来，艏艉传令。 李建安搬出自己盔甲，开始披挂。 原本按照规程，靖海水师的炮手也是要披甲的。不过刚才事出紧急，甲板上几乎没人披甲。 金日观对李建安道；“李大人，让我去吧，你去有危险。” 李建安道；“没事，等会你再去。老陈，你代我指挥。” 陈洪范笑道；“放心吧，没问题。” 定国一号放下小船，李建安带着八个苦大仇深的，向东岸划去。 各舰都放下小船，几条小船载着几十人，很快划到东岸。 李建安喝道；“大伙听着！只收割首级，其他物品一概不要！” 众人答应了，纷纷登岸。 将士们掏出一个个麻袋，开始收割首级。 躺在地上的清兵，还有没死透的。 一个断腿鞑子，哼哼唧唧的，眼看众人走过来，想跑又跑不了，急得呲哇乱叫。 一个苦大仇深的炮手走过去，抓住鞑子的脑袋，直接砍下来！ 炮手拎着脑袋，跪倒在地，哭嚎起来；“孩他妈！俺给你报仇啦！” 又一个将士发现活口，直接割了，哭喊起来；“爹！娘！儿子给你们报仇啦！” 苦大仇深的汉子们，又哭又笑，一个个收割首级，向东边搜索。 三里外，汉军旗昂邦章京马光远藏在一处草丛里，他掏出千里镜，向岸边寻望着。 马光远周围，聚集着一百多汉军。 多尔衮的镶白旗鞑子，分散四方，也都藏在附近。 这时，多尔衮手下的阿尔金悄悄跑过来；“马大人！看见我家王爷没有？” 马光远一愣；“没有啊！我就没看见他！” 阿尔金道；“那可糟了，我找了一圈，没发现他。” 马光远道；“也许是跑散了，等会再找吧。” 远处，李建安拿出千里镜，向这边看过来。他发现了聚集的鞑子兵，说道；“大伙停步！” 几十个人停下来。 李建安道；“前方的人头不要了，我们回去。” 再往前走，就超出火炮射程的保护，那就不妙了。 众人正要后退，二狗子忽然喝道；“那还有一个！” 二狗子走过去，发现是个穿银甲的，还镶着金边！ 二狗子激动了；“大人！我发现一条大鱼！” 李建安走过去，看了看多尔衮的衣装鞋帽，说道；“是个当官的，最少是牛录头额真，看看活着没有？” 二狗子摸了摸；“还有气。” 有几个苦大仇深的围上来，恶狠狠的。 李建安道；“这个先别杀，我有大用。别着急，报仇的机会有的是。” 众人答应了。 李建安道；“谁愿意背这个狗鞑子回去，他的盔甲就是谁的。” “我背！”二狗子叫嚷起来；“是我发现的！” 李建安笑了；“行，就是你小子的。” 二狗子背起多尔衮，众人拎着人头麻袋，高高兴兴回去了。 马光远用千里镜看着，感觉像是多尔衮，可是没看见正脸，又不敢确定。 马光远心想；“娘的，我丢了红夷大炮已经是死罪，再弄丢个王爷，全家都活不了！为今之计，只有把一切推到多尔衮身上，我才好死中求活！” 那边，李建安带着几十人，纷纷登上小船，回归各自战舰。 李建安在上大船时，陈洪范挤开金日观，亲自伸手拉扯李建安，满脸堆笑；“贤弟，我拉你上来。” 李建安有些害怕，上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陈洪范笑了；“贤弟，首级一共收了多少？” 李建安笑了；“我就没数，这玩意有的是，数它干甚！” 哈哈哈，众人笑了。 陈洪范笑道；“还是贤弟财大气粗啊！如今一颗鞑子首级，在辽西要卖到一百两，贤弟连数都没数，真是豪气！” 李建安心想；“来了，这就开始给我戴高帽了。上次得了我军功的好处，这回又想了吧。” 金日观道；“李兄弟，上次我欠了你15颗人头，这次我还给你！你让我带队下去，砍杀那些狗鞑子！”他指向扬古利那边。 李建安不理他，对二狗子道；“把狗鞑子弄到底仓去，派两个人看住他。” “是！”二狗子答应了。 “等等！”旁边洪命荀忽然大喝。 众人一惊，看向他。 洪命荀走向二狗子；“把他放下来，让我看看。” 二狗子把多尔衮放下来，摔在地上。 呸！洪命荀在多尔衮脸上吐了一口，擦拭多尔衮的灰脸。 多尔衮的头盔被摘下，露出真容。 洪命荀瞪着多尔衮，忽然怪叫一声，直接跳起来！ 众人大惊，什么毛病？ 洪命荀指着多尔衮，激动得手舞足蹈；“多尔衮！多尔衮！睿亲王多尔衮！呸！呸呸呸！狗鞑子十四贝勒多尔衮！” 众人目瞪口呆，大惊大喜，竟然抓到这种“大鱼”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还有这种好事！二狗子，派五个人专门照顾他，别让这小子死了，我要活的！” “好勒！”二狗子乐开了花。 两个亲卫赶过来；“狗哥！我们帮你抬！” 哈哈哈，二狗子乐开了花；“小心点，别弄死了，我就指望他升官发财了！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第112章 喜气洋洋大丰收!鞑子气哭了 哈哈哈，众人乐开了花。 二狗子几个把多尔衮弄走了。 金日观兴奋了，还要去打杀扬古利那些鞑子兵。 李建安问他；“你有多少人？” “一千人啊！”金日观道。 李建安道；“你的一千人中，有多少人披甲？” 金日观有些羞愧；“不到一半。” 李建安道；“对面鞑子兵现在都是全盔全甲，你们盔甲不多，现在去硬拼，就算赢了，伤亡肯定不少。” “那怎么办？”金日观问。 李建安道；“东岸横尸遍野，盔甲少说几百副。你带人去扒了鞑子的盔甲，拿着鞑子的武器，然后去拼杀鞑子，岂不方便！” 金日观高兴了，激动了；“你都给我了？” 李建安还没说话，陈洪范急了；“贤弟！我三弟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你也给我们留点！” 李建安笑了；“放心，都会有的，这些先给老金，他着急用。” 哈哈哈，金日观乐开了花，粗大的手臂拍打李建安肩膀；“好兄弟！啥也不说了！以后咱就是亲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 李建安一愣；“你今年高寿？” 金日观一愣；“六十五，还不到六十六呢！” 李建安笑了；“赶紧去吧，小心掉海里。” 金日观听不出好赖话，乐哈哈笑了。他招呼莱州营的将士们，艏艉喊人。 莱州营一千人，分散在七艘战舰上。 七艘战舰放下28条小船，金日观带着近三百人，渡去东岸。 三百人上了岸，就像饿狗进了肉联厂，直接扑上去！ 盔甲，武器，弓箭，盾牌，衣服，鞋子，裤衩！ 蝗虫过境！一丝不留！ 远处，阿尔金和马光远看着疯抢的明军，感觉心在滴血！ 很多鞑子兵都气哭了，太残暴了！一条裤衩都不留啊！ 阿尔金咬牙切齿；“那些都是我女真勇士啊！不敢受到这样的侮辱！马大人，咱们冲杀过去！” 马光远慌了；“你疯了！明军的炮阵有多厉害，你这么快就忘了！要去你带人去，我可不去！” 阿尔金气得直捶地，无可奈何。 莱州营抢光了东西，喜气洋洋回归舰队。 地上那些无头光屁股的尸体，他们可不管，鞑子兵就该暴尸荒野！ 金日观回到定国一号上，乐得嘴都瓢了；“哈哈哈，太好了！好东西太多了！还有好多东西，我都拿不了！” “那几个红夷大炮，我搬都搬不动！还有那些死马死牛，一会我还要再下去一趟！” 陈洪范这个气啊；“你还下去！你的眼里还有别人嘛！我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金日观喝道；“到个屁！明天都到不了！” 这时，洪命荀走过来，招呼李建安；“李大人，我们那边来人了！” 李建安走向右舷寻望，边墙缺口那边，几百朝鲜兵护送着一位文臣，向岸边走来。 岸边有扬古利留下的80条小船，倒是为朝鲜人提供了方便，几百人上船，直接划过来。 洪命荀指着那位文臣，笑道；“那位是右议政金尚容金大人。” 陈洪范听见了，急忙走到船帮，让水手们放下板梯。 金尚容在姜晋煕护送下，爬上定国一号。 陈洪范急忙伸手去接，拉扯上来。 陈洪范笑道；“你们来得还挺快，我是总兵陈洪范，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 金尚容正要见礼，被洪命荀拦住了。 洪命荀拉扯金尚容，来到李建安身前，笑道；“这位是李大人，此次援军的主帅！” 陈洪范这个气啊！好你个老洪，你这是打我的脸啊！ 金尚容是个官场老江湖，立刻就明白了！ 他直接跪倒在地，对李建安喝道；“下臣金尚容，拜见天朝大将军！” 水军副使姜晋煕几个人也跟着拜倒。 李建安并不还礼，而是摘下腰间天子剑，大声喝道；“此乃天子剑！我等奉命来援，你们可要全力配合！” 金尚容大喝；“吾皇——” 众人起身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建安放下天子剑，笑道；“快起来吧。” 金尚容几人起身，高兴笑了。 金尚容笑道；“这次得蒙陛下垂怜，派来李将军这等战神！李将军义薄云天，救了我们朝鲜，实在是感激不尽！”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金大人谬赞了，战神二字，实不敢当。” 金尚容笑道；“我们属国几位下臣，还有两位王子，想请将军去城里赴宴，不知是否方便？” 李建安犹豫起来，他这边可忙着呢！ 陈洪范凑上来，笑道；“李将军不方便，我方便啊！我跟你们回去，咱们好好聊聊。” 李建安瞪着他；“你不方便！干什么？想跑啊？” “你这是啥话，我是怕你太忙了，帮你应酬一下。”陈洪范很委屈的样子。 哼哼，李建安冷笑；“就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知道。你想要东西吧？想狐假虎威，狠敲一笔？” “你你你……”陈洪范被戳了心眼子，又羞又气，满脸通红，他气得浑身发抖；“我我我……我不帮你了！” 李建安不理他，问金尚容；“现在岛内情况如何？” 金尚容躬身施礼；“谢将军垂怜，岛内一切安好，只是我等忽然来岛，没带粮食，岛上存粮不多了。” 李建安指向东岸；“岸上有死马死牛，趁着还没冻硬，你们赶快去分解了，都是你们的！” 金尚容大喜，急忙行礼；“李大将军深情厚谊，下臣等感激不尽！” 陈洪范道；“别嘴上感激。金大人，你姓金，就没带来点金灿灿的东西？” 金尚容尴尬，一时无言以对。 李建安生气，看向金日观；“老金，你也姓金，给陈总兵一点金灿灿的东西！”他说着举起拳头，恶狠狠的。 “好嘞！”金日观直接抓起陈洪范，跟拎小鸡似的，抓走了！ 陈洪范害怕；“别别别！老金，你别犯浑！哎呦！哎呦！妈呀！别打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李建安问姜晋煕；“如果晚上鞑子兵偷袭边墙，你们能守住吗？” 姜晋煕还没回答，金日观跑回来；“李大人！你还留着鞑子过夜啊？我们这边已经有盔甲了，可以杀鞑子了！” 李建安道；“我问你，现在让你去打杀鞑子，你们要伤亡多少？” 金日观想了想；“怎么也要伤亡百十个吧。” 李建安道；“那要是明天早上呢？” 金日观不明所以。 李建安道；“鞑子兵来攻岛，带棉被没有？” “当然没有。”金日观明白了，笑道；“你是说，冻他们一晚上。” 李建安笑道；“狗鞑子没有食物，没有保温，冻他们一晚上，他们的身体就僵硬了。明天再去打杀，咱们伤亡就小了。”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李大人，你可真缺德！要把鞑子活活冻死啊！哈哈哈……”金日观大笑起来。 李建安瞪了他一眼…… 第113章 扬古利哭了;没人性啊!把我往死里打啊 李建安不理金日观，看向姜晋煕；“晚上能守住吗？” 姜晋煕抱拳；“大人放心！鞑子没有攻城器械，我们守住没问题！” “好，那我就放心了。”李建安道。 当下，李建安送金尚容和姜晋煕下船。 两个人带着朝鲜兵，渡到东岸。 那些死马死牛，很快被朝鲜人分割，搬到小船上。 李建安说都给他们，金尚容可不敢真的都要，他指挥小船，给每艘战舰送了两船，剩下的才拉回去。 为了防止扬古利和鞑子兵晚上来偷船，朝鲜人搬完肉块，又把几十条小船，全部抬进边墙。 边墙附近鞑子兵的尸体，也被朝鲜人收了进去。 扬古利等人看在眼里，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抓耳挠腮！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快要黄昏了。 李建安走到船头，寻望扬古利等人的动静。 赶巧，扬古利也在寻望这边，两个人忽然对视，都愣住了！ 李建安一惊，手搭凉棚，仔细寻望，不敢确定。 扬古利眼神更差，急忙招呼旁边的阿布克；“阿布克，你看看那个人！” 阿布克仔细一看，大惊失色；“是他！白色盔甲！蓝色头樱！没错！就是他！” 扬古利哭丧着脸，欲哭无泪！欲死不能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有这种缘分？ 大明朝就这么一个能打的，都他妈让我碰上了！ 干什么啊！欺负人啊！ 前年把我的甲喇打残了！今年要让我全军覆没啊！ 不带这样的！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满洲八旗，多少个甲喇！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没天理啊！ 没人性啊！ 为什么要可着我一个人欺负！把我往死里打啊！ 扬古利哭了，看了看身边三百来人，泣泪横流！ 1500人的队伍，就剩下这些了！ 我的勇士们啊！我的女真八旗啊！ 扬古利恨得心肝胆颤，咬牙切齿！ 那个明朝小将，我一定要质问他，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李建安心里有些怀疑，但是不敢确定，毕竟离得远，看不清相貌。他忽然想到千里镜，急忙摘下来寻望。 扬古利的老脸抽搐着，扭曲着，已经泪流满面！ 李建安一眼就认出来了！ 真的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还有这种缘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老朋友，升官发财还是要靠你啊！” 众人见李建安笑得怪异，不明所以。 金日观走过来；“李大人，对面的红夷大炮咱们搬不动，我看干脆把它们炸了吧？” 陈洪范慌了；“别呀！那些都是好炮！没准还能用呢！” 金日观喝道；“你懂什么！一会天黑了，小心狗鞑子偷炮！” 陈洪范道；“他们的牛车都没了，偷不走的。” 金日观喝道；“牛车没了还有马车呢，不能大意！” “别吵！”李建安一摆手，两个人不吵了。 李建安道；“那些不用在意，我自有打算。咱们首要的任务，是看住边墙下面的鞑子。” 李建安说着，用千里镜看向东岸。 马光远和阿尔金等人，已经整合了残余队伍。他们没有来抢炮，也没有埋伏，而是退走了。 李建安放下千里镜，对张麻子说道；“休息，做饭！” 张麻子拿起大喇叭，呼喊着；“休息——做饭——” 传令兵艏艉传令。 靖海水师休息下来，开始做饭。 等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饭好了，天色完全黑了。 靖海水师各战舰点上水晶灯，照得通亮。 陈洪范等人惊了，水晶灯可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靖海水师竟然全部水晶灯！ 那一盏盏明晃晃的水晶灯，一盏接一盏，就跟灯油不要钱似的！ 陈洪范惊呆了，四下寻望着，一把拉住李建安；“贤弟，水晶灯好贵的，你咋有怎么多？” 李建安笑了；“少见多怪！几盏灯你吃惊什么。” “我能不吃惊嘛，我们登州水师都是纸灯笼，经常失火，还是水晶灯好啊！”陈洪范非常羡慕地说道。 洪命荀几个朝鲜人看着一盏盏水晶灯，一个个目眩神迷，一副坠入仙境的样子。 “太好看了！我要是生活在天朝上国，那该多好！”洪命荀说着，泪眼婆娑的。 另一个朝鲜小官说道；“我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去天朝上国游览一番。” “有生之年，咱们一定要去一趟天朝上国。” 几个朝鲜人兴奋了，热火朝天起来。 李建安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少夸张，赶紧吃饭吧。” 众人围着大平桌，大吃大喝起来。 大块牛肉汤，小米饭，太香了！ 金日观吃起来，满脸大胡子吃得油水四溅！ 李建安怕他噎着；“你慢点！别噎着！” 金日观笑道；“放心！噎不着！太香了！狗鞑子做了件好事，给咱们送来牛肉吃！” 哈哈哈，众人笑了。 鲁把总看向高坡那边，笑道；“不知道那些狗鞑子饿了没有？” 陈洪范笑道；“肯定饿了，折腾一天到现在，不饿才怪！” 哈哈哈，众人幸灾乐祸地笑了。 高坡那边，扬古利听见笑声，抬起头来，向这边寻望着。 看见船上热气腾腾，大吃大喝，扬古利气得咬牙切齿！ 咕噜噜，他的肚子叫唤起来。 咕噜噜，周围鞑子兵的肚子，一个个跟着叫起来。 如果呆在屋里不动，鞑子兵也许不会这样饿。 可是这一天折腾，赶路，划船，拼杀，逃命，这些可都是穿着两层盔甲啊！ 两层盔甲三十斤，加上兵器就是四十斤！ 这样折腾大半天，体能的消耗是惊人的！ 何况，现在可是冬天！ 最可恨的，附近还没有积雪，连口水都没有！ 众多鞑子兵饥渴难耐，又冷又饿，加上有些人受伤了，简直就是痛苦折磨！ 扬古利知道，这时候必须打气了，不然人心就乱了！ 扬古利转回身，对众多鞑兵喝道；“勇士们！咱们都是女真最凶猛的勇士！一点苦难而已，难不倒我们！” “大伙坚持住！王爷和阿尔金他们，已经回去报信了，援军一两天之内，肯定会赶到！” “大伙起来活动活动，相互挤一挤，就没那么冷了。” 众多鞑子兵站起身来，相互拥抱着，抵抗寒冷。 地上太凉，坐久了受不了，需要活动活动，不然容易冻僵。 有些受伤的鞑子兵龇牙咧嘴，看见那边大吃大喝，气得直骂娘；“狗日的尼堪！等咱们援军来了，我要砍下他们的脑袋！” 扬古利喝道；“对！大伙骂起来，咱们气势不能输！” 扬古利给鞑兵打气，想要保持士气。 第114章 鞑子哭了;太缺德了!为什么这样无耻啊 扬古利给鞑兵打气，想要保持士气。 众多鞑子兵，向海峡那边大骂起来。 定国一号上，众人正在吃饭，听见那边传来乱糟糟的叫骂声。 一片骂声中，“尼堪”两个字频率最高。 金日观恼了，放下碗筷；“狗日的鞑子！还敢骂人，我去收拾他们？” 李建安道；“不着急，吃完饭再收拾他们。” 李建安能沉住气，定国二号那边，胡大山带人站在右舷，跟鞑子兵对骂起来。 不一会，定国三号也吃完饭了，加入骂战。 鞑子兵们有气无力，不一会就蔫了，声音小了。 金日观高兴笑了；“狗鞑子蔫了！看来是没力气了！” 鲁把总问洪命荀；“洪大人，鞑子兵总是骂我们尼堪，尼堪到底是什么意思？” 洪命荀忽然脸红了；“这个，说来惭愧，老夫还真不知道。” 陈洪范笑了；“哎呦喂，还是文臣呢，一点学问都没有。” 金日观一愣；“你知道？” 陈洪范道；“我当然知道。尼是牛的意思，堪是尾巴的意思，尼堪就是牛尾巴。” “我们汉人耕种土地，跟在耕牛后面，所以要面对牛尾巴。” “女真是游猎民族，他们见我们跟在牛后面，却不杀牛吃肉，非常不理解。” “所以，女真人笑话我们是牛尾巴。” 金日观气愤；“狗日的，等老子抓住他们，全部塞进牛粪里！” 李建安站起身来；“行了，吃饱了，咱们也该回礼了。” 众人一惊，金日观笑道；“你有啥办法？” 李建安笑道；“你们在船上等着就是了。” 不一会，李建安带着张麻子，带着两桶东西，坐小船出去了。 众人看着小船，小船直奔那个缺口位置。 等到靠岸了，众人就有些看不清了。 洪命荀有些担心；“李将军要干什么？” 片刻，缺口城墙上，朝鲜兵亮起许多火把。 李建安似乎和他们说了什么。 不一会，许多朝鲜兵拎着一桶桶出来了，似乎把什么东西倒在一起。 等朝鲜兵回去后，李建安躲开一些，点燃火把，向那堆东西扔去。 呼！忽然火光大作！烧起一片！ 众人大惊，什么东西，烧得好快啊！ 李建安招呼张麻子几人，急忙跑回来。 那边火势越烧越大，浓烟滚滚。 李建安几人嬉笑着，坐小船回来。 滚滚浓烟，向高坡那边飘去。 鞑子兵那边，扬古利众人已经发现了，好大的火！好浓的烟！ 烟雾飘散过来，很快就将高坡这边笼罩了。 扬古利闻到一股恶臭味，又恶心，又呛人！ 咳咳咳！咳咳咳！鞑子兵被呛得眼泪直流，一个个寻找各种东西，捂住口鼻。 有割衣袖的，有拿鞋子的，有拿袜子的！ 哇——牛录额真伊尔登忽然吐了，整个肚子都在返酸水！ 哇！哇！哇！许多人跟着吐了！ 扬古利咳嗽着，熏得睁不开眼睛；“狗日的尼堪！烧得什么啊？” 阿布克道；“好像是牛粪，还有猪粪，总之各种粪！” “我日他奶奶！太缺德了！”扬古利哭嚎起来；“不是人啊！没人性啊！这是人干的事嘛！” 哈哈哈，靖海水师几艘战舰上，将士们乐开了花。大伙指点着受难的鞑子兵，一个个喜笑颜开，眉开眼笑！ 金日观把李建安拉上来，笑道；“兄弟，你们烧的什么？” 李建安笑道；“向朝鲜人要的大粪。” “什么大粪？”金日观又问。 李建安道；“各种粪，我也没细看，太臭了！” 哈哈哈，金日观乐开了花；“这下狗鞑子可惨了！看把他们熏得！” 陈洪范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东西了？大粪咋烧得这么旺？” 李建安道；“我加了猛火油（石油）” 陈洪范大惊；“我的天哪！你可真舍得！我们只有在海战时，才舍得用猛火油。” 李建安笑道；“有啥舍不得的，能呛死几个狗鞑子，啥都值了！” “没错！啥都值了！”金日观乐得直拍巴掌！ 洪命荀几个也是喜气洋洋，欢乐开怀。 鞑子兵那边，咳嗽声不断，呕吐声不止，唯独叫骂声少了，没人想吃粪灰！ 李建安大喝；“大伙吃饱没有？” “吃饱了！”将士们大喝。 李建安喝道；“吃饱了给我骂起来！给我往死了骂！” 将士们高兴了，一个个叫骂起来！ “狗鞑子！你们饿不饿啊！爷爷给你们吃大屎！” “狗鞑子！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怎么吃猪粪啊！” “别躲了！滚出来！爷爷送你们下地狱！” “别吐了！爷给你打出屎来！” “爷打到你们尿血！” “爷打到你们喷粪！” “爷爷打得你们哭爹喊娘！” 三百鞑子兵气得欲哭无泪！欲死不能！ 太欺负人了！欺负我们有苦难言，无法张口啊！ 扬古利的内心在哀嚎；“勇士们已经经不起折腾了！那个明朝小将，你为什么这样缺德！为什么这样无耻啊！” 李建安拿来张麻子的大喇叭，向对面呼喊；“扬古利！老朋友！味道怎么样啊？我请你吃饭啊！” 扬古利气疯了，爬上去两步，向对面大喝；“明朝小贼！你不要……” 扬古利刚喊两句，一股恶臭烟灰进入口鼻，让他无法忍受！ 哇——扬古利一口喷出来，直接摔倒在地！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一整天高度紧张，让他消耗殆尽，直接昏倒了！ 阿布克大惊失色，急忙拿起布条，帮扬古利捂住口鼻。 鞑子兵一片惊慌失措，军心动荡！ 明军骂了好一会，鞑子兵那边没有动静，只能挨骂。 又过了一会，粪火弱了，明军骂累了，这才停下来。 鞑子兵那边，死一般安静。 李建安下令，让靖海水师倒班休息，回舱睡觉。 不一会，夜更深了，也更冷了。 张麻子带人拿出火盆，无烟木炭烧起来，给几位大人一人一盆。 一边烤着火，李建安几人一边半躺着休息，喝着热茶，舒服，得劲！ 后半夜，李建安让洪命荀和金日观进舱休息了。两个人年纪大，不用他们熬着了。 陈洪范没心没肺的，也睡着了。 李建安和张麻子倒班，各自睡了一小会。 清晨，李建安被冻醒了！他可是盖着被子的，没想到早春的清晨，还是这样阴冷！ 估计是海边的关系，潮气很重，阴冷难忍。 金日观从舱门口出来，精气神十足，笑道；“李大人，今天该动手了吧？” 李建安道；“好！让你的兄弟们准备吧，吃完饭就干活！” “好嘞！”金日观兴奋了！ 第115章 全歼;往哪跑!围追堵截杀鞑子 “好嘞！”金日观兴奋了，召集莱州营的将士们出来，向艏艉喊话。 李建安这边，传令做饭。 鞑子兵那边，没什么动静。 吃完饭，莱州营五百战兵，披挂起来。 李建安这边，带领一百刀牌手，披挂白钢战甲！ 朝鲜兵那边，接到通知，抬着小船出来，帮助莱州营和李建安渡到西岸。 莱州营在缺口处列阵，李建安带领一百人登上边墙，去支援张绅。 鞑子兵那边，扬古利见莱州营列阵了，大喊大叫，让鞑子兵爬起来。 原本三百多鞑子兵，有近一百人没能爬起来，有些伤员被折腾死了，有些则是被冻昏了！ 扬古利大喝；“勇士们！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拿起武器！咱们和该死的尼堪拼了！” “拼了！”“拼了！” 鞑子兵叫嚣着，却没有什么气势。 边墙上，留守大将张绅问李建安；“李大将军，我们是否先放箭，扰乱鞑子军心！” 边墙上有一百朝鲜兵弓箭手，箭支还是充足的。 李建安喝道；“好！擂鼓！进兵！” 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敲起来，激荡人心！ 张绅大喝；“弓箭手！放箭！” 边墙上一百弓箭手，开始向鞑子兵阵地抛射！ 距离有些远，好在居高临下，箭雨向鞑子兵纷纷射去！ 鞑子兵有些用盾牌挡，没有盾牌的，只好用盔甲硬顶！ 抛射虽然射不穿盔甲，不过射在身上，还是很痛的。 鞑子兵造成一定混乱，有两个鞑子兵躲闪不及，被射中面门，直接栽倒！ 对面，莱州营已经逼上来，金日观拎着五尺大刀，气势汹汹走在最前面！ 扬古利抽出腰刀，大喝；“给我射！射死他们！” 鞑子兵还有几十个弓箭手，纷纷冲到前面，开始向莱州营抛射！ 莱州营顶着盾牌，步伐稳定，步步紧逼！ 这时就看出体能不行了，鞑子兵的箭只飘软无力，没有给莱州营造成多少麻烦。 很多鞑子兵手脚都冻僵了，费尽力气只拉个大半弓，几乎没有人能拉满。 莱州营步步紧逼，很快到了八十步外，金日观一声大喝；“弓箭手上前！” 一百弓箭手在刀牌手保护下，纷纷冲上前面，开始直射！ 嗖嗖嗖！箭雨向鞑子兵飞射过去！ 啊啊啊！鞑子兵多人中箭倒地！ 扬古利慌了，对方弓箭手吃饱喝足，力气好强，自己这边的弓箭手，才射了几轮，已经拉不开弓了！ “去他妈的！”扬古利一声大喝；“勇士们！跟我冲啊！” 扬古利挥舞腰刀，率先发起冲锋！ 鞑子兵叫喊着，跟着冲过去！ 弓箭手扔了弓箭，跟着冲过去！ 莱州营那边，弓箭手展开快射！连续拉弓猛射！ 冲上来的鞑子兵纷纷被射穿盔甲，栽倒在地！ 五十步内，步弓可以破两层甲！ 鞑子兵吃了亏，可是也没有办法，疯了似的冲过来！ 眼看进入三十步内，鞑子兵还剩下一百人左右。 金日观一声大喝；“兄弟们！杀鞑子啊！”他挥舞大刀冲出去！ “杀鞑子啊！”莱州营三百刀牌手，冲过弓箭手，跟随金日观冲过去！ 金日观平日和大头兵同吃同睡，深受将士们爱戴，莱州营没人开小差，跟得很紧！ 双方短兵相接！撞在一起！ “杀啊！”“杀啊！” 没什么废话了！就是猛打猛杀！ 大刀对大刀！盾牌撞盾牌！ 原本从装备上来说，鞑子兵占优势。不过莱州营得到了镶白旗的盔甲，这三百刀牌手也是两层甲！ 所以双方打在一起，一时间打了个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金日观对上阿布克，两个人兵器撞击，打得直冒火星！ 金日观的大刀重达五十八斤，阿布克虽然悍勇，可是体能跟不上了，没过几招，被金日观一刀砍翻！命丧当场！ 打了一会，鞑子兵的劣势显现出来，一是人数少，只有一百人，陷入三百人的围攻！ 再一个，他们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又被冻僵了，体能跟不上。很多人才打了几下，战术动作就走形了。 莱州营则是越战越勇，尤其金日观，大刀挥舞起来，上下翻飞，大砍大杀！ 鞑子兵没人敢去招惹他！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啊！” 众多鞑子兵大惊失色，有人跑了！ 有一个人跑，军心就乱了，接着就是更多人逃跑！ “回来！回来！”扬古利喊了两声，发现身边没人了！ 无可奈何，他也跟着逃跑了！ “兄弟们！追啊！”金日观带人追上去！ 鞑子兵还剩下四五十人，正沿着海边往南跑，忽然发现前面边墙上，一个个白钢战士跳下边墙，围杀过来！ 鞑子兵吓疯了，狼哭鬼嚎，慌不择路！ 有些会水的鞑子兵，什么都不顾了，开始丢弃兵器，丢盔卸甲。 不管是不是早春，不管海水冷不冷，几个鞑子兵扒下盔甲，跑进刺骨的海水中！ 李建安带人围追堵截，大砍大杀！ 李建安正砍杀着，忽然看见扬古利冲过来！ 李建安大喜，直接冲过去，堵住他！ 扬古利发现是李建安，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李建安挥舞金蟒剑，直接冲过去。 扬古利疯了，转身就往海边跑！他也想跳海逃生，干脆扔了兵器，扯掉头盔。 “往哪里跑！给我站住！”李建安在后面紧追不舍！ 扬古利的体力是真不行了，跑起来慢得很！ 李建安很快追上来，一脚踹在扬古利后背上！ “妈呀！”扬古利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他还想爬起来，李建安冲上去，一脚踩住他！ 扬古利挣扎着，想顶开李建安的脚。 李建安死死踩住他，扬古利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起身。 “别动！”李建安用宝剑压住扬古利脖子。 扬古利又悲又急，又羞又气，恸哭起来。他气得直捶地面，哭嚎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针对我！”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收了宝剑。 扬古利哭嚎着，痛哭流涕；“女真八旗那么多人，为什么你不打别人，就欺负我一个啊！” 李建安笑了，拍打他光瓢脑袋；“你嚎什么！谁欺负你了！老子是见鞑子就打！谁针对你了！怪只怪你冲在最前面，这是咱俩的缘分啊！” 扬古利泪流满面，捶打地面，哭嚎不止；“我不要这样的缘分！我的甲喇啊！1500个勇士啊！全完了！全完了！” 李建安抓住扬古利的小辫子，笑骂道；“别嚎了！你鬼号什么！再嚎我可揍你了！” 扬古利气得全身抽搐，他捂着自己光瓢脑袋，嘶声大叫；“士可杀不可辱！你薅我小辫子，我不活了！我要速死！” 第116章 暴跳如雷;皇太极气疯了 这时张麻子带人冲过来了。 李建安道；“把他给我绑了！不能让他死。这大鱼可要卖个好价钱。” “明白。”几个人上前，把扬古利绑起来。 张麻子扯掉扬古利的臭袜子，直接塞进他嘴里，把嘴堵上了。 扬古利泪流满面，欲死不能啊！ 李建安不理他，四下寻望。 岸边的鞑子兵都被打杀了，只有八九个跳海的鞑子兵，没人去追。 这么冷的水，谁也不想找死。 靖海水师上，各艘战舰纷纷放下小船，派出将士们，等着鞑子兵游过去。 几个鞑子兵不争气，还没游到，纷纷抽筋了，一个个狼哭鬼嚎，开始求救。 这么冷的水，没法不抽筋。 将士们嬉笑着，看着鞑子兵一个个沉底，没人去救。 陈洪范急了，呼喊起来；“你们快去捞啊！这些都是军功！银子都沉底了！” 哈哈哈，将士们笑了，没人理会他。 李建安向小船招手；“抓几个活口！我有用！” 将士们答应着，划船过来。 九个鞑子兵，还在求救的只剩下五个。 等将士们划过去，还剩下三个，都被捞上小船。 将士们又在附近捞了捞，捞起两个半死不活的。 大战结束，大获全胜！ 哈哈哈，金日观大声笑着，高高兴兴走过来。他已经满身是血，不过都是鞑子的血！ “过瘾啊！过瘾！”金日观乐开了花；“李兄弟，我说过要还你人头，这些人头，我一个不要，都给你！” 李建安道；“那怎么行！这些都是兄弟们的军功，我不能要！这样吧，我先代你收着，等以后再细分。” 金日观笑道；“行，都听你的。那这些盔甲和武器呢？”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老金，你学坏了。行，都给你吧。” 金日观大喜，向李建安抱拳施礼；“多谢将军！” “行了，干活吧。”李建安道。 两营将士们忙碌起来。 靖海水师专门割人头，有些冻昏的鞑子还没死透，被那些苦大仇深的汉子割了脑袋。 莱州营这边，将士们搜刮浮财，盔甲，武器，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眉飞色舞。 定国一号上，陈洪范看着这边忙碌的景象，又眼馋！又心急！ 他抓耳挠腮的，不断向海峡北口寻望，气得捶胸顿足；“老三啊！你们怎么还不来啊！好东西都被死老金抢光了！” 不只陈洪范眼馋，张绅和姜晋煕带着朝鲜兵已经出来了。几百人看着明军抢东西，一个个眼巴巴的，好不羡慕。 不过明军是天朝大军，没人敢来偷东西。 等明军这边收割完了，张绅和姜晋煕带人迎上来，面见李建安。 李建安道；“东西都让我们收了，没给你们留。昨天你们收进边墙的鞑子，无论人头还是盔甲，我都不向你们要了，留着你们向国王报功。” 两个人大喜，急忙谢过了。 李建安道；“另外，军粮的事情不着急，那些马肉牛肉你们放开了吃，等两天我们这边登州水师来了，还会有军粮。” 两个人大喜，再次谢过。 李建安问；“现在岛上，有没有办法，和南汉山城联系？” 张绅道；“原本有五只信鸽，已经用了三只，还剩下两只。” 李建安道；“这两只不着急用，等一等。等我们这边战事稳定了，再发消息不迟。” 张绅道；“要不要先发一只，把天朝大军来援的消息，发给我家王上？” 李建安问；“信鸽每只都能确保吗？” 张绅道；“那倒不能。” 李建安道；“那不要浪费，等一两天再说。” 两个人答应了。 李建安道；“这边的无头尸体，你们处理一下，马上天暖了，小心出瘟疫。” 两个人答应了。 李建安和金日观带着东西，回归舰队，满载而归。 朝鲜兵处理尸体。 莱州营得了好处，一个个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陈洪范望眼欲穿，自己的水师怎么还不来啊！ 这时，二狗子跑出来，对李建安笑道；“大人，那个多尔衮醒了！” 李建安高兴了；“他身体怎么样？” 二狗子道；“身体挺好，就是左腿骨折了，可能会留下残疾。” 李建安笑道；“残了好，免得跑太快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二狗子笑道；“他吵嚷着，要和您谈判呢？” 李建安道；“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不理他。你们几个把这些俘虏的腿都打断，和多尔衮关在一起。” 李建安说着，指向扬古利等人。 除了扬古利，还有水中捞出来的五个人。 这样算上多尔衮，活着的俘虏有七个。 六个被捆绑的俘虏，被二狗子带人押在木箱子上，一个个踩断大腿，一片狼哭鬼嚎。 扬古利因为被臭袜子堵了嘴，有苦叫不出，他痛得泪流满面，哼哼唧唧的，好不凄惨！ 李建安道；“给他们喝点水，饿不死就行。” 二狗子答应了，带人把俘虏抬下去。 张麻子走过来；“大人，首级控血已经差不多了，现在硝制吗？” 李建安道；“硝制吧。快一点，精细一点，我还有大用。” “是！”张麻子答应了。 李建安转向左舷，寻望东岸那些歪七扭八的红夷大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陈洪范吓得一激灵，浑身发抖。他躲开一些，心想；“这个笑面虎，笑里藏刀！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 清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皇太极正在和满清权贵围绕着大地图，商量军机。 这时，费扬东掀开门帘，走进来，似乎有些犹豫。 皇太极看他脸色，就知道没好事；“怎么了？” 费扬东道；“马光远马大人回来了，在外面跪着。” 皇太极的心脏忽悠一下，他不担心马光远的汉军，也不担心多尔衮的镶白旗，他担心自己的重炮营！ 那些红夷大炮，可是大清的国之重器啊！ 皇太极顾不得什么，直接走出去。 满清权贵一个个跟出去。 大帐外，马光远跪在地上，正在痛哭流涕！他看见皇太极走过来，伏地痛哭；“主子！奴才罪该万死啊！” 皇太极着急；“别哭了！朕问你，朕的红夷大炮，有没有损失？” 马光远哭泣着；“睿亲王急功冒进，红夷大炮全部脱离控制，炸毁一门，其他几门目前还安好。” 皇太极有些慌了，“脱离控制”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急切，气得直跺脚；“别哭了！你快快说来！” “嗻！”马光远擦了擦泪水，开始哭诉起来。 从攻打江华岛，轰塌边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马光远添油加醋，好一番哭诉。 说到关键时刻，马光远嘶咽起来；“奴才见明军船大炮多，本来想招呼炮营撤退。谁成想睿亲王不管不顾，强行夺了奴才的指挥权，非要和明军炮战！” “明军有上百门天雷炮，百炮齐发，当真有天雷滚滚之势！” “炮战惨败，奴才们伤亡惨重，只好逃命。” “睿亲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或许他无颜面对皇上，羞愤投海，也未可知。” 皇太极气得暴跳如雷，气得直跺脚；“多尔衮这个废物！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满清权贵惊恐地看着皇太极，没想到皇太极会如此大发雷霆！ 皇太极喝道；“多尔衮死了最好！他不懂火炮，为什么要瞎指挥！那些红夷大炮，是我大清的国之重器啊！” “朕多年的心血，他怎敢恣意妄为！” “没有红夷大炮，如何攻打南汉山城！” “朕千里迢迢运来红夷大炮，就是为了摧城拔寨，逼降朝鲜！” “如今大炮失落，无法攻城，朝鲜如何能降！” “我等数万兵马，劳师远征，岂非功亏一篑！” “多尔衮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罪该万死！千刀万剐！” “临行之时，朕曾再三交代，一定要保护好大炮！” “多尔衮这个猪狗不如！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皇太极越骂越生气，气得心脏疼。他肥胖的身躯晃悠着，要摔倒。 “皇上！”费扬东急忙扶住皇太极。 满清权贵大惊失色，惊骇不已！ 这个时候，皇太极的身体不能出问题啊！ 皇太极扶着费扬东，感觉眼前黑乎乎的。 片刻，他的眼睛恢复了；“朕没事，没事。” 皇太极慢慢推开费扬东，指着马光远；“那些红夷大炮，明军搬上船没有？” 马光远道；“他们是想搬，可是搬不动。大船靠不了岸，小船上不去炮。” 皇太极摆手；“别说了！鳌拜！孔有德！” “奴才在！”两个人急忙出列跪倒。 皇太极道；“整点你们所部人马，随朕去抢炮！” “嗻！”两个人答应了。 第117章 真阴险!李建安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星空下的江华岛海峡，靖海水师排成一线，却有些黑灯瞎火。 定国一号上，陈洪范问李建安；“今晚怎么不点水晶灯了？” “废话！灯油不要钱啊！”李建安呵斥他。 陈洪范惊了，心想；“昨天豪横的是你，今天节俭的还是你！理都让你小子占了！” 这时张麻子走过来，看了看左右，鬼鬼祟祟靠近李建安；“准备好了。” 李建安四下看了看；“行，我不去了，你行不行？” 张麻子拱手；“大人放心。” “去吧。”李建安道。 张麻子带着八九人，来到左舷船帮，跳下已经放好的两条小船。 陈洪范抻着脖子瞅着；“他们去干什么？贤弟，有什么计划？” “瞎打听什么！老实待会！”李建安呵斥他。 陈洪范感到气愤，自己一个总兵，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连续呵斥了？ 李建安不理他，举起千里镜，向东岸寻望。 黑暗夜色下，勉强能看见红夷大炮的影子。 陈洪范也有千里镜，他悄悄躲到一边，拿起千里镜寻望。 张麻子两条小船，慢慢靠近东岸。 十来个人从小船上，搬下一桶桶东西。 张麻子打开火药桶，将一门红夷大炮的炮管，全部塞满。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般。 很快，剩下的九个炮管，都被塞满火药。 张麻子悄声喝道；“倒猛火油，不要粘住炮口。” 几个人答应了，一桶桶猛火油四处泼洒，地面，炮身，炮车。 陈洪范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又凑到李建安身边，笑道；“贤弟，你跟我说说，到底什么计划？你不说，我告诉老金，那个大嘴巴，我让他缠着你！” 李建安无奈；“我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放心，我老陈的嘴，靠谱！”陈洪范兴奋了，乐得眉飞色舞。 李建安道；“我在炮筒里塞满火药，在四周洒满猛火油。狗鞑子敢来偷炮，我炸他们个屁滚尿流！”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李建安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真阴险！ 陈洪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你怎么放火？火箭恐怕射不到吧？” 李建安道；“你知道神火飞鸦吗？” 陈洪范大惊失色，神火飞鸦他当然知道。 神火飞鸦是明军的军用火箭弹，用芦苇编织而成，外形像一只乌鸦。 乌鸦肚子里装着火药，腹部下面还有四根喷火筒。 点燃喷火筒，神火飞鸦会像窜天猴一样飞出去。 好的神火飞鸦，能飞一里开外，落地后爆炸。 不过因为爆炸威力小，命中率太差，外加成本高昂，明军中只有京营配备。 陈洪范惊了；“你从哪里弄来的神火飞鸦？” 李建安道；“你忘了嘛，我京城有亲戚啊！” “哎呀！贤弟，你这舰队上啥都有啊！还都是好东西！”陈洪范羡慕不已。 “嘘，别吵吵，小心走漏消息。”李建安道。 陈洪范笑道；“放心吧，谁敢大嘴巴，我饶不了他！” 不一会，张麻子带人回来了。 李建安问他；“陷马坑和铁蒺藜安置了吗？” “都安排了。”张麻子笑道。 陈洪范惊了；“还有陷马坑和铁蒺藜，这也太缺德了吧！” 李建安瞪着他；“你说谁缺德？” 陈洪范尴尬笑了；“我，我说鞑子缺德，活该他们遭罪！” “回去睡觉吧！”李建安呵斥他。 陈洪范悻悻然，回去睡觉了。 次日清晨，李建安用千里镜寻望对岸。 张麻子的活计干得不错，没什么明显的痕迹。 那边本来就是一片狼藉，土色黑暗，猛火油渗在土壤中，并不显眼。 远处那些鞑子兵的尸体，已经被镶白旗那些人收走了。他们在远处安置了营地，看来不会善罢甘休。 等了半天，登州水师还没来。 金日观有些恼火，下午吃饭的时候，问陈洪范；“老陈！你的登州水师怎么还不来？” 陈洪范道；“可能有事耽搁了，应该快了。” 李建安道；“没事，咱们靖海营和莱州营都已经打过了，接下来该登州营了。老陈，鞑子再来进攻，你带人上！” 陈洪范慌了；“我，我才五个人。” 李建安道；“没关系。打不赢还打不输嘛。为国捐躯，也是你的一份荣耀！” 陈洪范紧张了；“这荣耀我过两年再领，你们放心吧，我有预感，明天肯定到！” “但愿如此。”李建安道。 天黑后，李建安没有让舰队上灯，他让张麻子，把一百只神火飞鸦，拿出来插在右舷船帮上。 洪命荀几个朝鲜人看见神火飞鸦，感觉非常新奇。 天朝上国，果然什么好东西都有啊！ 金日观乐开了花；“李兄弟，这些神火飞鸦要做什么？” 李建安笑道；“请你看烟花表演。” “那太好了。”金日观笑道。 李建安吩咐下去，让舰队战备状态，也就是全员只能睡一半。 因为按照路程，清军的援兵应该快到了。 江华岛距离南汉山城不到200里，如果那天就有人回去送信，援军应该快到了。 李建安所料不差，在东方十几里外，皇太极的大队人马正在夜色中行进。 为了不被发现，皇太极严禁灯火。 一万多人的队伍，在夜色中行走，竟然没有混乱！ 皇太极骑在马上，忧心如焚。 大清国攒了多少年的红夷大炮啊，可不能全军覆没啊！ 这时，有两匹快马跑过来，向皇太极报告，前面镶白旗的营地到了。 皇太极下令停下，整队。 他带领费扬东几人，直奔镶白旗的营地。 皇太极刚进入营地，阿尔金正好带人回归，急忙前来拜见。 皇太极问他；“你不在营中领兵，干什么去了？” 阿尔金跪在地上；“回大汗！不！回皇上！奴才等出去寻找睿亲王了。睿亲王那日大战失踪，至今没有下落。” 皇太极大喝；“那个猪狗找他作甚！我且问你，现在岸边情况如何？红夷大炮还在不在？” 阿尔金道；“还在的。昨晚奴才去那边寻找勇士们的遗体，明军想来偷炮。不过他们捅咕了好一会，估计是搬不动，就撤了。” 皇太极正要说话，忽然发现那边堆放着一些炮弹。 皇太极走过去，拿起一颗炮弹，估计有八斤重。 炮弹很光滑，打磨得不错，上面还有血迹。 皇太极问阿尔金；“这些是我们的炮弹吗？” 阿尔金犹豫一下；“是明军的炮弹，都是好钢，我想着别浪费了，就……” “混蛋！”皇太极暴怒了！他扔了炮弹，冲上去猛踢阿尔金；“我们大清国虽然穷！可还没穷到那个份上！这些都是杀死勇士们的凶器，如何能用来打造兵器！” 阿尔金有些不服气，低头抱拳；“奴才该死！” 皇太极气得心脏疼；“多说无用。快！头前带路，我们去拉大炮。” 阿尔金起身，犹豫一下；“皇上，我们这边没牛车了。” 皇太极生气，气得说不出话来，指向马光远。 马光远喝道；“皇上当然知道！我们带来牛杠车，你带路就是了。” 阿尔金还是害怕；“可是，明军炮阵凶猛，皇上最好不要靠近。” 皇太极喝道；“瞎担心什么！谁知道我来了！这么黑的天，再厉害的炮手他能打到你啊！快走！” “嗻！”阿尔金不再说什么，头前领路。 第118章 炸毁炮营!皇太极活活气吐血 皇太极带领鳌拜，费扬东，孔有德等人，整理队伍跟上去。 到了离岸边二里外，阿尔金停下来，对皇太极说道；“皇上，再往前走就危险了。明军都是天雷炮，能打二里开外，加上跳弹，能打三里。” 皇太极向费扬东轻喝；“停下来！” “停了！”“停了！” 后面轻声吆喝着，大队人马停下来。 皇太极对马光远道；“老马，你带着牛车，跟随阿尔金去拉炮。小心点，别被明军发现。” 马光远面露难色；“皇上，我身上有伤，而且老眼昏花，不如让孔王爷代臣前去？” 孔有德一听就火了；“这是啥话！我都不了解情况！何况红夷大炮早就交给你了，我连炮手都没有，怎么拉炮！” 皇太极瞪着马光远；“有始有终！还是你去！” “嗻！”马光远只好答应了。 阿尔金带着几个人领路，马光远带着一百人，给壮牛戴上嚼子，拉着牛杠车跟过去。 一行队伍，在夜色掩护下，走得悄无声息。 皇太极等人向远处海峡寻望。 海峡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大船上的点点星火。 皇太极并不怕什么埋伏，所以没有派人去打探。 像马光远这样的汉军，他手下有的是。至于几十头牛，这次入侵朝鲜，抢来的牛羊成千上万，无所谓的。 皇太极现在最急切的，就是拉炮，哪怕不成功，拉回来一门也好！ 马光远带队跟在阿尔金后面，不一会，已经看见前方炮阵了。 这边还有一些鞑子兵的无头尸体。 阿尔金走在前面，感觉脚下黏糊糊的。他以为是之前的血浆，没有在意。 阿尔金停下来，悄声说道；“行了！你们去拴炮吧，我帮你们放哨。” 马光远大喜，没想到事情还很顺利；“快！拴炮！” 几十个炮手拉扯着牛杠车，向横七竖八的炮阵走去。 正走着，忽然一个炮手一脚踏空，踩进陷马坑，他直接向前扑倒，大脸盘正砸在铁蒺藜上！ 铁蒺藜穿进炮手右眼，痛得炮手一声惨叫；“嗷——” 这一声嚎叫，划破宁静的夜空，传出好几里远！ 定国一号船头，李建安正守在甲板上！ 他不管有没有敌人，有多少敌人，直接大喝；“都起来！放神火飞鸦！” 坐在左舷的将士们，立刻爬起来，那边备着香案，一个个炮手急忙去抽香火。 这边一乱，陈洪范、金日观和几个朝鲜人，立刻惊醒了，跑过来。 李建安见众多炮手还在等口令，急忙说道；“不用等了，随便乱放！” 炮手们开始点燃神火飞鸦的喷火筒。 嗖——嗖——嗖—— 一只只神火飞鸦划过夜空，向东岸飞去！ 东岸炮阵，马光远一刀砍了那个伤兵的脑袋；“别管他！快点拴大炮！” 众人正要上前，发现海峡飞来一颗颗流星！ 众人慌了，没人敢上前，有人想逃跑。 马光远喝道；“没事！那是神火飞鸦！没准头，不伤人！” 众人害怕，趴在地上。 神火飞鸦没有准头，全靠运气。有几只神火飞鸦掉进海水，有几只飞偏了，在远处爆炸！ 马光远得意了，笑道；“你们看吧，我说没事吧。” 这时，有一只飞鸦落在马光远身前，忽然爆炸了！ 马光远急忙扑倒在地！ 按照马光远的想法，最多也就炸出一个小土坑，伤不到自己！ 可是没想到，地面猛然烧起大火，直接把他点燃了！ 马光远满脸震惊，万般惊恐！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大火以奔腾之势横扫四方！ 片刻之间，几十人被困火海，成为“火人” 啊啊啊！四下里一片狼哭鬼嚎，几十个“火人”开始疯狂逃窜！ 后面皇太极等人，一个个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轰———— 猛然一声巨响，一门红夷大炮炸膛了！ 山崩地裂！惊天动地！ 四射的碎片如同飞行的镰刀，直接爆碎几个炮手！ 阿尔金几个人也被点燃了，开始抱头鼠窜！ 轰———— 又一门大炮爆了！地动山摇！ 一块碎片飞向阿尔金，直接把脑袋削飞了！ 阿尔金的脑袋飞在半空中，眼前一片火光冲天，他脑袋里忽然冒出个想法，真漂亮啊！ 在四散奔逃的“火人”中，一门门红夷大炮爆炸了！ 轰——轰——轰—— 皇太极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他捶胸顿足，哭嚎起来；“朕的大炮啊！朕的大炮啊！” “皇上！”费扬东几人急忙扶住他，劝解他。 皇太极悲痛欲绝，推开左右，嚎啕大哭；“朕的大炮啊！朕攒了半辈子的大炮啊！朕的红夷大炮啊！” 哈哈哈，定国一号上，众人哈哈大笑。 金日观笑道；“太好看了！太漂亮了！李兄弟！这就是你说的烟花啊！太好看了！” 洪命荀笑道；“狗鞑子都被烧成火人了！看那些火牛！冲过去了！” 在一片狼哭鬼嚎中，几头“火牛”冲向皇太极的清军大阵！ “护驾！”“护驾！”费扬东叫喊起来。 弓箭手立刻向几头火牛放箭！ 几头火牛不顾一切，冲进队伍，撞飞踩死好多鞑子兵！ 鞑子兵一片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皇太极比较幸运，有人保护，所以没事。 这时候，有个“火人”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费扬东一箭射出去，射穿那人胸口！ 那人停下来，一声大喝；“我是马光远啊！” 哈哈哈，靖海水师的将士们，一个个开怀大笑，乐得直拍巴掌！ 太高兴了！太好看了！太过瘾了！ 狗鞑子自作自受，自乱阵脚啊！ 几十个火人四处乱窜着，有些人跑到安全区域，在地上打滚。有些人跑到海水里，用海水灭火。 狼哭鬼嚎的惨叫，哭爹喊娘的哀嚎，连绵不绝！ 皇太极气血上涌，忽然嗓子眼一涌，吐出一口血来！ “皇上！”“皇上！” 众人急忙扶住皇太极。 皇太极气得脸色惨白，喘息着。他忽然闻到一股烤肉味，还挺香的。 “退兵！退兵！”皇太极喝道。 “退兵！”“退兵！” 清军有些混乱，开始退去。 定国一号上，众人喜气洋洋。 洪命荀笑道；“天朝神器！果然非同凡响！” 另一个小官笑道；“指哪打哪！简直有如神助！” “李将军虎威！狗鞑子屁滚尿流！” “李将军神机妙算，可谓当世诸葛亮！” “李将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这几个朝鲜人，真是他娘的搞外交的，一个个太会说话了！ 金日观闻了闻鼻子；“你们闻到没有，有一股烤肉味？” 陈洪范笑了；“你个傻子，那是烧人味！” 哈哈哈，众人笑了。 第119章 准备攻岛;皇太极强逼孔有德 李建安道；“大伙这么高兴，我请一顿夜宵。把灯点上，咱们乐呵起来。” 众人大喜，一块来到船头大平桌，吃起了夜宵。 正吃着，姜晋煕带着几个人来了，说道；“刚才听边墙上的弟兄们说，天朝大军呼天唤日，发出许多流星，把鞑子兵一顿打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洪命荀笑道；“姜大人，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见识都没有，太丢人了！这是天朝上国的神火飞鸦，能飞能炸！简直就是神乎其神！神乎其技！” 姜晋煕笑道；“原来是这等天朝神物，今晚下官真是开眼了！真可惜，我只看了个尾巴，没有看全。” 李建安笑道；“以后还有机会，坐下来喝一口吧。” 姜晋煕大喜；“谢大将军！” 众人欢声笑语，很是快活了半宿。 次日一早，李建安早早起来，他爬到桅杆了望塔上，用千里镜了望。 清军在十里外安营扎寨，看营寨规模，估计在万人以上。 清军营寨中，皇太极休息了一晚，身体总算好了一些。他吃过早饭，带着范文程和几个侍卫，出了营地。 孔有德等人发现皇太极出来，急忙迎上去。 一行人来到一处高坡上，寻望江华岛的防御。 皇太极和孔有德几人有千里镜，鳌拜和范文程等人没有，只好用肉眼寻望。 海峡上，明军舰队一共七艘大船，对面边墙上，朝鲜兵不多。 皇太极寻望一番，目光停留在定国一号上。 那巨大的帅旗上；“靖海卫备倭御虏巡海；李！” 皇太极皱起眉头，问孔有德；“恭顺王，你是山东人，这位李姓将领，你可认得？” 孔有德想了想；“奴才惭愧，并不认得。” 皇太极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他对费扬东道；“快！把朕的密信都拿来！” “嗻！”费扬东招呼两个侍卫跑回去，搬来一个箱子。 皇太极亲自打开箱子，里面都是密信。 这些都是潜伏在明朝的奸细，给大清国的密信。 大清国成立后，改革官僚机构，分三院六部。 皇太极执掌内三院，是中枢，六部仿照明朝的建制，由六个贝勒掌管。 不过六个贝勒平日驻守各地，掌管多是挂名，由下面的官员管事。 大清的情报机构由内秘书院负责，皇太极亲自掌控。 皇太极找出一封密函，打开来细看。 片刻，皇太极说道；“此人名叫李建安，前年大败扬古利的，应该就是此人。前年他因为战功，在靖海卫升任千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官位？” 孔有德道；“依奴才看，现在至少是个参将，不然不会统领一营水师。” 皇太极又看了看密信；“此人今年才27岁，两年之内升任参将，倒是官运亨通。” 皇太极收了密函，让费扬东锁起来，抬走了。 皇太极问孔有德；“恭顺王，朕有意攻岛，你以为如何？” 孔有德反问；“皇上为何要攻岛？” 皇太极道；“要逼降朝鲜，南汉山城和江华岛，必须攻破一个。如今朕的重炮营没了，要攻打南汉山城，恐怕极难。攻打江华岛，或许伤亡会少一些。” 孔有德似乎有些为难；“明军舰队封锁海峡，我们没有舟船，渡海很难。就算渡海，对岸还有边墙，真的是千难万险。” 皇太极道；“海峡长达十余里，明军只有七条船，无法完全封锁。我们可以制作木筏，在多点进攻，让他们七条船首尾不相顾。” “对岸边墙已经十分破败，你营里不是还有火枪火药嘛。冲过去之后，用火药炸塌边墙，一拥而入，破岛只在旦夕。” 孔有德的天佑军，确实还保留一些火枪兵，八百多人，火药也是有的。 然而孔有德不情愿，自己冲在最前面，无疑将会是伤亡惨重的炮灰！ 可是皇太极说话了，他找不到什么搪塞的借口。 这时鳌拜忽然大喝；“孔有德！你是不是想保存实力，拥兵自重！” 孔有德慌乱了；“这是啥话！我对大清国的忠心，日月可鉴！” 皇太极道；“那好，你们各自准备木筏，下午咱们攻岛！” “嗻！”众人答应了。 当下，整个清军忙碌起来，在附近十几里范围内，疯狂砍树拆房，全部拉到东岸二两外，制作木筏。 孔有德有两千人，耿仲明有一千人，尚可喜有一千人，石廷柱（老汉军都统）有三千人，鳌拜有一千五百人。 皇太极和费扬东有正黄旗三千人，不过骑兵众多，都是精锐。所以正黄旗不参与进攻，只是帮忙制作木筏。 明军这边，看见清军干得热火朝天，急忙在定国一号开会。 两位朝鲜将领张绅和姜晋煕，一并过来。 众人在船头大平桌周围坐下来，商量对策。 陈洪范道；“狗鞑子来势汹汹，少说有一万五千人马。海峡太长，恐怕不好守。不如几位朝鲜大人先回去，和几位王子商量一番，带上宗庙，家眷和细软，搬到船上。这样咱们能打就打，不能打也方便战略转进。” 几位朝鲜将官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金日观恼火了，霍然而起；“狗日的陈洪范！还没开打你就想跑！你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男人！” “你这是啥话！咱们这是避实就虚，战略转进！是战略转进，不是逃跑！我是为了朝鲜王室的安全着想。”陈洪范振振有词。 “呸！”金日观吐了陈洪范一脸口水，指着陈洪范；“你小子心里还有别人！我问你！你的登州水师到底什么时候来？” 陈洪范擦着口水，感觉很委屈；“我怎么知道！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不然早该到了！” “别吵！”李建安一摆手，两个人不再吵了。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李建安脸上。 李建安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这么多营头，包括两位朝鲜将官，必须要有人主事，方能谋定后动！” 洪命荀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朝鲜小国寡民，战兵不过一千二，愿意听李大将军吩咐！” 张绅和姜晋煕急忙起身施礼；“愿听李将军吩咐！” “好！”李建安站起身来，看向金日观和陈洪范；“你们如何？” 金日观道；“自然是你当家作主！” 陈洪范起身，无可奈何；“我就几个人，自然听你的。” “好！”李建安道；“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不怕狗鞑子穷凶极恶。” 嘀——嘀——船尾那边传来唢呐声！ 众人大惊，李建安喝道；“援军到了！” 船尾的传令兵急吼吼跑过来；“大人！登州水师到了！” 众人大喜，李建安忙问；“都来了吗？” 传令兵道；“都来了！问海峡是否能通行？在哪边停靠？” 李建安大喝；“传令回去！海峡可以通行！登州水师一条线进入，主力战舰中间穿插！” “得令！”传令兵急急火火跑回去，各舰之间艏艉传递。 李建安笑道；“登州水师来了，守住江华岛就有把握了。各将听令！” “在！”众将官急忙抱拳。 第120章 李建安此贼!朕必诛之 李建安道；“金日观，莱州营先帮助划船，随时准备披甲，出来搏杀！” “末将得令！”金日观带着鲁把总去忙活了。 李建安喝道；“姜晋煕！” “末将在！”姜晋煕喝道。 李建安道；“你部人马都出来，沿着西岸布防，有鞑子渡海，则击其登陆！” “得令！”姜晋煕去了。 “大将张绅！”李建安喝道。 张绅高兴笑了，自己的身份确实不一般；“老将在！” 李建安喝道；“你部在边墙上布防，但有鞑子攻到城下，务必守住边墙！” “得令！”张绅带人去了。 这边只剩下陈洪范了。 陈洪范见李建安看向自己，非常害怕；“我的人还没来呢……” 李建安道；“等会，咱俩给登州水师打气，你配合我说话，不然……”他摸着金蟒剑，阴狠地笑了。 陈洪范浑身发抖；“贤弟，别激动，我配合你就是了。” 李建安不理他，对张麻子道；“把首级都吊起来！还有我写好的大字！” “是！”张麻子带人去忙了。 陈洪范心里纳闷；“快打仗了，写什么字啊？这个李建安，花样真多啊！” ………… 皇太极安排完了战前准备工作，回到营房休息。他来得匆忙，没有带大帐和仪仗。 有侍卫煮了马奶过来，皇太极喝了一碗，打算睡一觉。 昨晚被气得吐血，皇太极还感觉不大舒服。 皇太极刚躺下，帐篷外面有人窃窃私语。 皇太极恼火；“谁呀？” 门帘掀开，费扬东走进来；“皇上，是奴才。” 皇太极语气放缓一些；“何事？” 费扬东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皇太极知道没好事，站起身来；“朕亲自去看！”他说完就往外走。 费扬东急忙摘下貂皮大氅，跟着出去。 皇太极出来营地，发现孔有德众人在那边高坡上，指指点点望着什么。 皇太极走过去，发现范文程也在。 众人急忙躬身施礼；“皇上！” “罢了！”皇太极走上高坡，向远处海峡寻望。 定国一号上，高高的桅杆横梁上，挂着一串串东西。 皇太极没带千里镜，孔有德急忙递过去。 皇太极展开来一看，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定国一号上悬挂的，竟然是一串串人头，足有几百颗！ 那些人头龇牙咧嘴，各种表情。每颗人头都是光瓢脑袋，小辫子被拴在麻绳上。 皇太极气得暴跳如雷；“竖子安敢如此！竖子安敢如此！” 众人惊恐，躲开一些。 这时候，定国一号上，又挂起一面大旗。 清军这边，众人大惊失色！ 大旗太大，不用千里镜都能看清，几个血红大字；“只差皇太极！” 皇太极气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气得直跺脚；“竖子安敢辱朕！竖子安敢辱朕！” 皇太极要气疯了；“给我进攻！给我进攻！这个李建安！朕要将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孔有德急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啊！木筏子还没做好啊！” 皇太极大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做木筏子这么慢！快点搞起来！” “嗻！”孔有德对尚可喜道；“尚将军，你去催一催！” “嗻！”尚可喜答应了，急忙去了。 皇太极气得心脏疼，不断抚摸自己的心脏；“李建安此贼！朕必诛之！” 皇太极见孔有德几个还跪着，摆了摆手。 孔有德站起身来；“皇上！竖子跳梁小丑，不必和他动气。待我军准备万全，一鼓作气拿下江华岛，到时活剐了这小子！” 这时有侍卫过来，送来皇太极的千里镜。 皇太极将千里镜还给孔有德；“恭顺王说得对，朕被李贼气糊涂了。将不能因怒兴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耿仲明笑道；“皇上圣明，真乃我大清之福啊！” 石廷柱笑道；“吾皇英明神武，何愁基业不大成！” 皇太极长出一口气，缓和了许多。 “来船了！”“来船了！” 那边有人呼喊，许多干活的人都停下来，仰头张望着。 皇太极等人大惊，等了片刻，果然海峡北口那边，有大船绕过靖海水师，驶入海峡。 皇太极众人没有在意，还以为是靖海水师的补给船什么的，可是很快，众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大船是一艘接着一艘，一艘连着一艘！ 不一会，一艘大青头驶入海峡，帅旗上大大的金字；“登州水师；陈！” 皇太极知道是明军来了援军，气呼呼的，气得心脏疼。 耿仲明先骂起来；“陈洪范这个王八蛋，他怎么来了？” 孔有德恨得牙根直痒痒；“陈洪范这个挨千刀的！他怎么不掉海里喂鱼！” 要说孔有德这伙叛军最恨谁，陈洪范首当其冲！ 当年孔有德等人造反，一路杀回登州，被困登州城。 朝廷派吴三桂和祖大弼等辽西诸将参与围攻，但是登州城沿海重镇，城墙高大，再加上还有红夷大炮，所以久攻不克。 这时候，参与围攻的陈洪范提议，在登州城周围搭建土城，架炮轰城。 登州城被攻破，孔有德等人损失惨重，只好逃亡海上。 陈洪范成了登州总兵，又派人给沈世魁报信，让沈世魁截杀孔有德。 沈世魁带领舰队围追堵截，烧毁孔有德大部分战船，以至于几十门大炮沉入海中。 可以说，孔有德这伙人对陈洪范的仇恨，简直刻骨铭心！ 天佑军中，许多人看见陈洪范的大旗，破口大骂。 “奸贼！”“狗贼！”“是陈洪范那个畜生！” “我日他奶奶！”“他还没死啊！” 定国一号上，陈洪范忽然感觉有点冷，浑身发抖。 李建安扒在右舷，寻望驶过来的登州水师。 登州水师的头舰，船头已经接近定国一号的船尾。 李建安回头看向陈洪范；“干什么呢！” “来了！”陈洪范急忙上前，两个人并排，站在船头。 登州水师的头舰是1000料的沙船，此刻，船头和左舷站满军士。 登州水师的将士们没有去看李建安，甚至没人去看陈洪范，而是一个个仰着脑袋，发出哇！哇！各种惊叹声！ 定国一号上，那些吊起来的鞑子首级，真的把登州水师震惊了！ 这才几天啊！靖海水师已经斩获这么多鞑子脑袋，看来血战很残暴啊！ 那些脑袋神态各异，惊恐，痛苦，疑惑，茫然，悲伤，残缺，它们散发出的气场，深深震撼了登州水师！ 这时两条船几乎并头了，李建安一声大喝；“登州水师！” 将士们大惊失色，看向李建安和陈洪范。 第121章 三层防线!死守江华岛 李建安抽出金蟒剑，大喝；“此乃御赐金蟒剑！我李建安已经节制登州水师指挥权！将士们听令！” 头舰将士们又是大惊失色！ 如果没有上面挂着的人头，登州水师不会相信李建安说的话。 现在，没人怀疑了，毕竟陈洪范就在旁边。 将士们急忙挺直腰杆，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道；“传令过去！登州水师一字排开，封锁这条海峡！” 船头齐把总看了陈洪范一眼，大喝；“向后面传令！跟随我船封锁海峡！” 传令兵跑向船尾，艏艉传令；“一字排开！封锁海峡！” 李建安又喝道；“陈总兵说了；无论战与不战，每人十两赏银！” 哇———— 登州水师当时就炸了！ 十两赏银啊！陈洪范这辈子就没大方过！ 陈洪范吓得心脏直突突，他凑到李建安身边，欲哭无泪；“贤弟，我哪有钱啊？” 李建安不理他，大喝；“告诉后面的兄弟们！每人十两！” “每人十两！”“每人十两！”“每人十两啊——” 整个登州水师都炸锅了！所有人都听见了！ 陈洪范欲哭无泪，我哪有钱啊！ 头舰眼看要过去了，齐把总大喝；“谢总兵大人！” 将士们一起向陈洪范抱拳；“谢大人！” 陈洪范哭笑不得，面对喜气洋洋的兄弟们，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无可奈何，陈洪范只好还礼，笑道；“大伙守住海峡！必有重赏！” 吼——吼——头舰的将士们欢呼起来，军心大振！ 接下来次舰过来，同样被吊挂首级震撼了！ 李建安和陈洪范还是同样的说辞，十两赏银！ 陈洪范也不管了，反正先给打鸡血，至于以后有没有钱，到时候再说！ 一艘接一艘战舰过去，登州水师军心大振，很快，旗舰风平号过来了。 陈洪江看见挂满首级的桅杆，也是叹为观止！ 李建安道；“老陈！你们守住下游海峡，不可避战！否则你知道后果！” 陈洪江看了看陈洪范，拱手说道；“必当死战！” 边城缺口处，姜晋煕带着六百朝鲜兵跳下来，带人来岸边布防。 一个亲兵喝道；“将军你看！” 姜晋煕看向定国一号，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李建安竟然如此嚣张，主动挑衅皇太极，这也太霸气了！ 边墙上，张绅已经布防完毕，他看着那面大旗，连连赞叹；“李将军年少得志，意气风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清军营地前，皇太极看着布防的明军，面沉似水。他看了看四周打造木筏的汉军旗，一个个动作缓慢，拖拖拉拉。 尤其天佑军和天助军，简直就是偷奸耍滑！ 皇太极生气，一声大喝；“鳌拜！” “臣在！”鳌拜喝道。 皇太极道；“你去监工！有偷懒的，给我抽鞭子！” “嗻！”鳌拜带人去了。 孔有德几人，脸色难看。 不怪将士们拖拉，谁都不是傻子，汉军冲在最前面，肯定伤亡惨重！ 几个人面面相觑，用眼神怂恿孔有德说话。 孔有德硬着头皮，笑道；“皇上！明军来了援军，攻岛只怕并非上策。” 皇太极看着他；“愿闻其详？” 孔有德道；“我们这边木筏还没完成，整条海峡已经都被封锁。明军船坚炮利，可以对我们击其半渡。” “还有后面那些朝鲜兵，已经在岸边布防，他们可以箭铳齐发，阻击我们登陆。” “哪怕兄弟们不顾伤亡冲上去，还要攻打边墙，难上加难。” “这三层防御哪一层都不好打，我等只怕全军覆没，也未能建功。” “我等死不足惜，就怕连累了镶黄旗的勇士们，岂不罪过！” 皇太极脸色难看，确实，这三层防线太难打了！哪怕加上正黄旗，恐怕也打不穿！ 女真人口稀少，可不能这样拼消耗啊！ 更何况，两黄旗是皇太极的嫡系，更不可能白白牺牲！ 皇太极道；“我听有传闻说，登州水师都是木头炮，可有此事？” 孔有德心里冷笑，我把真水师带走，剩下的可不都是假炮嘛！ 但是这时候，孔有德可不能说实话，他可不想以身试炮！ 于是孔有德皱起眉头，故作深沉；“还有这种说法？无稽之谈！明军的炮火多么凶猛，马大人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皇上，那李贼都是天雷炮，登州水师成军数十年，海防重镇，怎么可能都是假炮！” 皇太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孔有德推搡耿仲明，赶快说话！ 耿仲明拱手笑道；“恭顺王所言不差！陈洪范这个王八蛋，最擅长阴谋诡计！他故意放出假消息，就是为了迷惑敌人。狗日的陈洪范，坏着呢！我们兄弟就是遭了他的道，才落得如此下场！” 皇太极一愣；“什么下场？你对现在不太满意是吗？” 耿仲明吓慌了，急忙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呸！我不是那个意思！皇上！我的意思是说……是说……”他急了，急忙拉扯孔有德。 孔有德道；“怀顺王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我们那时候下场不好，无家可归。多亏了皇上收留我们，如今我们享福了，真心感念皇上的恩德！”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耿仲明急忙说道。 皇太极明白，他们不想出死力。其实从内心里，皇太极也舍不得他们全军覆没，因为汉军旗和蒙三旗，是他压制各大贝勒的法宝。 皇太极道；“算了，朕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恭顺王，依你看来，要逼降朝鲜，接下来要怎么办？” 孔有德看了看旁边范文程，笑道；“不才，臣有上中下三策。” 皇太极笑了，范文程经常爱说这话，孔有德也学会了。 “先说上策？”皇太极道。 孔有德道；“皇上，如今南汉山城被咱们重重包围，消息断绝。” “明军来援的消息，咱们不告诉朝鲜王，他就不知道。” “我们可以假冒消息，说大明朝已经抛弃他们，八道兵马都被我们打退！” “朝鲜人都是软蛋，咱们吓唬几下，没准他们就降了。” 皇太极道；“可是红夷大炮已经毁了，没有重器，能吓住他们吗？” 孔有德道；“刚才皇上说到木头炮，奴才营里有几个木匠，会这门手艺。咱们可以做几门木头炮，吓唬朝鲜人。” 皇太极点了点头；“中策呢？” 孔有德道；“若唬不住朝鲜人，我们可以围攻汉城。汉城是朝鲜京都，人口过十万。拿下汉城，哪怕朝鲜王不降，咱们抢光汉城人口财富，朝鲜便成了废地，数十年难成气候。” 皇太极皱起眉头；“下策呢？” 孔有德道；“可以在俘虏的朝鲜宗亲中，再立一王。臣等愿留在朝鲜，辅佐新王。等新王稳定了局面，便可以向大清输送大量财物了。” 哈哈哈哈，皇太极开心地大笑起来；“老孔啊老孔！你的想法还挺多啊！” 第122章 轰动朝鲜!满朝文武震撼哭了 嘿嘿嘿，孔有德尴尬地笑了；“要不说是下策呢。说说而已，皇上别当真。” 皇太极看了眼范文程，两个人换了一个眼色。 皇太极严肃起来；“朕原本要荡平江华岛，诛杀李建安此贼！奈何南汉山城，没有朕坐镇不行。今晚休息一晚，明天回中军大营！” “皇上圣明！”孔有德急忙说道。 耿仲明几个也跟着呼喊起来；“皇上圣明啊！” 皇太极看了看四周；“别干了！都歇了吧！” “嗻！”众人答应了。 皇太极在费扬东几人保护下，回营地了。 明军那边，已经完成布防，严阵以待。 谁也没想到，清军不干了，休息了。 明军大喜，李建安见好就收，没有再挑衅清军。 晚间，双方相互防备着，一夜平安度过。 次日一早，清军拔寨起营，退走了。 明军大喜，朝鲜军和江华岛更是大喜。 众将官乐开了花，在定国一号汇聚。 陈洪江也来了，和陈洪范见面。他发出陈洪范脸上，有些淤青还没退去；“大哥，你脸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陈洪范笑道。 金日观道；“是我打的！怎么样？” 陈洪江一愣，没想到大哥的日子“这么苦” 陈洪范满脸尴尬；“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你打的，你打的早好了，这是我自己撞的！” 陈洪江一惊，还是打了啊！ 李建安笑道；“没事了，都是误会。老陈，你们带来多少粮食？” 陈洪江道；“带来一千石。” 李建安道；“我已经承诺朝鲜人，给他们粮食。一会他们来了，你觉得多少合适？” 陈洪江道；“监军说了，让你做主，反正都是你的粮食。” 李建安道；“岛上两千人，先给他们二百石，饿不着就行。一会你配合我，就说只带了五百石。五百石粮食中，只有两百石好粮食，都给他们了。这样好听一些，显得咱们比较仁义厚道。” 陈洪江笑了，拱手；“明白了。” 陈洪范心想；“这小子，一个屁两个谎，没一句是真的。我以后要小心点，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这时候，朝鲜几位大人到了，右议政金尚容，还有张绅和姜晋煕。 众人打过招呼，坐下来商量军机。 金尚容说道；“李大将军，如今鞑子兵已经退了。我们是不是向王上飞鸽传书？” 李建安道；“发是要发的。你打算怎么发？” 金尚容想了想；“就说天朝大军，来了三万！” “不！”李建安大手一挥；“五万！五万精兵！大炮千门！” 众人笑了，李建安吹起牛来，是真给力啊！ 李建安笑道；“咱们要给朝鲜国王打气，肯定要让他们信心满满！” 金尚容笑道；“大将军言之有理，那就报五万。红夷大炮的事情，怎么说？” 李建安道；“就说狗鞑子的大炮，都被我们炸烂了！” “让你家国王不用担心！” “皇太极没有大炮，就是一只没牙的野狗！” “让王上和皇太极周旋起来，拖延时间。” “我听说汉江冰封期很短，是不是快解冻了？” 姜晋煕道；“汉江并非每年都有冰封，有些年份是不上冰的。今年冬天比较冷，所以冰封期长一些。按照日子，哪怕再冷，冰封期也拖不过正月。” 李建安道；“今天是正月十五。你们信中就说，汉江口已经开始解冻，再过七八天，天朝的庞大舰队，就会溯江而上，直逼汉城！” 众人听了惊心动魄，目瞪口呆！难道李建安要进入内江？这简直要逆天啊！ 朝鲜诸将却是大喜过望，乐开了花。 事情商量定了，李建安让陈洪江，给朝鲜人搬粮食。 陈洪范急忙站起来，笑道；“我也去看看，帮助打理一番。” 李建安抓住他；“你不用去，有陈游击就够了。” 陈洪范欲哭无泪；“关键是我没有衣服了，我拿几件换洗衣服就回来。” 李建安道；“衣服没事，我这边有的是，你要是穿不惯，张麻子，你去一趟，帮陈总兵拿回来。” 陈洪范无可奈何，看向陈洪江，只好说道；“我暂时回不去了，你明天再来看我吧，顺便把我几件衣服拿来。” “那你自己保重。”陈洪江说完，带着几个朝鲜人下船了。 ………… 南汉山城里，朝鲜国王李倧正在和大臣们商议国事。 大臣们分为两派，议和派，斥和派。 议和派觉得清军势大，可以委曲求全。 斥和派坚信大明朝廷会派大军来救援，拒绝议和！ 双方大呼小叫，争论不休。 李倧被弄得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都元帅金自点跑进来，喜气洋洋，眉飞色舞！ 金自点一边跑，一边举着书信大叫；“殿下！天朝大军来了！天朝大军来了！” 哇——满堂哗然！震惊不已！ 文武百官一个个目瞪口呆，呆立当场！ 李倧激动地浑身发抖，他想站起来，可是腿麻了，差点摔倒。 旁边小太监急忙扶住他。 金自点跑到近前，跪倒在地，大声呼喊；“殿下！天朝大军来了！整整五万大军！” 哇——全场惊呼！哗然色变！ 五万人啊！天朝上国太给力了！ 李倧激动得不行，挥舞着手臂；“快！快快！给孤看看！” 小太监急忙下去，接过小巧的字条，递给李倧。 李倧打开细看，乐得直拍大腿；“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文武百官高兴笑了，这是有多大的好事啊！竟然乐成这样！ 文武百官一个个抻着脑袋，却看不到所以然。 李倧抬起头来，见文武百官殷殷期盼，高声笑道；“天朝派来五万大军，已经在江华岛大破贼虏！” 哇——文武百官又惊又喜，一片欢腾！ 李倧喝道；“天朝大军杀敌数千，生擒睿亲王，呸！呸！呸！生擒狗鞑子多尔衮！” 哇——文武百官又是一片惊呼，还有这种“大鱼”！ 李倧笑道；“还有！皇太极的红夷大炮，都被天军炸毁了！咱们安全了！” 哇——文武百官纷纷起身，弹冠相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好事一件接一件啊！ 李倧喝道；“还有好事呢！汉江口已经解冻，天朝的庞大舰队，不日就会溯江东进，直捣敌巢！” “殿下————”老臣尹晖嚎叫起来，直接扑倒在地，放声大哭！ “殿下————”文武百官哭喊着，一个个跪倒下来，泣泪横流！ 李倧也哭了，泪流满面，他整理衣冠，面相西方，跪倒在地；“天朝陛下两度再造朝鲜！大恩大德！儿臣与朝鲜，永世不忘！” 李倧喊完，行了五体投地大礼！ 文武百官跟着行了大礼。 众人又哭又笑的，很是折腾了好一会。 不怪朝鲜君臣激动，这些日子以来，亡国灭种的危机压迫着众人的神经，此刻天大的好消息传来，众人的情绪终于释放了！ 待群臣情绪稳定后，李倧亲自阅读了来信。 群臣又是一番欢喜。 李倧擦了擦泪水，问金自点；“金爱卿，信中所言，领兵之人是山东李建安，你可认得此人？” “这……”金自点想了想；“老臣愚昧，倒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李建安之名，闻所未闻。 训练大将申景禛道；“此人可以节制几位总兵，带领数万人马，想来必定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将！” “嗯——”众人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李倧笑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李大将军真是老当益壮！老成谋国啊！” “老当益壮！老成谋国啊！”群臣跟着附和起来。 金自点笑道；“天朝派来这样的神勇大将，何愁鞑虏不灭！” “没错！狗鞑子的末日到了！” “等天朝大军来了，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狗鞑子！让他们血债血偿！” 群情激奋，群臣大骂起来。 不怪文武百官愤恨，很多人逃跑时太匆忙，家眷和细软都留在汉城。 狗鞑子来袭，他们可是遭罪了！ 李倧高兴了；“如今狗鞑子的大炮没了，咱们就不怕他们攻城了！” “不过信中说，让咱们拖延时间，等待天朝舰队。” “孤以为，咱们先不要暴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狗鞑子周旋起来。” “这样来来回回拖他几天，天朝的舰队也就到了！” 崔鸣吉大喝；“殿下圣明啊！” 群臣急忙跟进；“殿下真乃当上雄主！” “咱们能侍奉在殿下左右，真是天大的幸福啊！” “殿下是我们朝鲜的大恩人啊！” 哈哈哈，李倧哈哈大笑，乐得脸皮都红了。 第123章 尔虞我诈!假大炮真攻城 皇太极回到南汉山城，是十七日夜里。 刚到中军大帐，皇太极就召集满清权贵开会。 满清权贵济济一堂。 皇太极问道；“这几日来，朝鲜八道的勤王兵马，可有来骚扰的？” 镶红旗旗主兼兵部尚书岳托说道；“有两股朝鲜兵马来骚扰，都被臣等打退了。另外，有皮岛的明军配合朝鲜人，骚扰我后方劫掠的人马，好在威胁不大。” 皇太极想了想，喝道；“传令下去！南汉山城周围二十里，不许任何人靠近，格杀勿论。另外，晚间加派兵马，不能让南汉山城，有一只老鼠跑出去！” “嗻！”众人答应了。 皇太极问岳托；“朝鲜王派使臣来没有？” 岳托道；“约好了，明天中午来。” 皇太极点了点头；“睿亲王多尔衮身染重病，并无大碍。跟下面人说清楚，遇见朝鲜使臣，不要随便说话，否则军法从事！” “嗻！”众人答应了。 皇太极与满清权贵又商量一些后方应对问题，让众人回去了。 次日，皇太极等着朝鲜使臣。 等到下午，还不见使臣影子。 皇太极有些着急，派费扬东去催，结果费扬东傍晚才回来，说使臣拉肚子，明早再来。 皇太极大怒，让传过话去，明早日出之前，使臣务必到来！ 朝鲜人答应了。 晚间，皇太极去孔有德营里，察看木头炮的制作情况。 木头炮工艺不难，才一天时间，大体形状已经雕刻出来，后半夜就能上漆了。 皇太极很高兴，赏了几两银子，回去休息。 皇太极躺在床上，还没睡着，朝鲜使臣来了！ 皇太极这个气啊！怎么半夜来了？这也太早了！ 无可奈何，皇太极爬起来穿戴，让人召集满清权贵。 满清权贵一个个大骂不止，哪有后半夜来谈判的！ 皇太极升坐中军大帐，待满清权贵到齐后，让朝鲜使臣进来。 朝鲜使臣来了三位，除了崔鸣吉和尹晖，还有一位老年武将宋翼汉（火炮专家）。 三个人躬身施礼；“拜见大汗！” 皇太极气得脸色铁青；“怎么早不来，晚不来，怎么现在来了？” 崔鸣吉笑道；“听闻大汗着急，我们怕耽误时间惹大汗生气，所以早来一些时辰。” 皇太极瞪着崔鸣吉，这个小人，现在又改口了！ 皇太极道；“朕已经给你们几天时间，尔王如今意欲何为？” 崔鸣吉笑道；“我家国王说了，大汗英明神武，我们不是对手。两家还是应该重归于好，重新谈判，签订新约。” 皇太极脸色好看一些；“还有什么可谈的，朕就那几个条件，你们若是同意，出城便可。” 尹晖说道；“大汗说笑了，两国新约，岂同儿戏。双方好多问题要谈，俘虏问题，岁币问题，越界问题，开市问题，逃人问题。如不签订细约，我朝鲜如何放心！” 皇太极皱起眉头；“那就谈吧。朕有些乏了，让成亲王和范文程和你们谈具体的。” 崔鸣吉道；“一直以来，都是多尔衮和我们谈，怎么换人了？” 皇太极道；“多尔衮偶染风寒，不要传染给你们，就和他们两位谈吧。” 皇太极实在太困了，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行了，朕不陪了，你们谈吧。” 众人起身，送皇太极回去休息。 皇太极一觉睡到次日中午，他起床后，立刻让人去打探谈判情况。 不一会，费扬东把范文程带来了。 皇太极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谈完了？” 范文程生气；“朝鲜人斤斤计较，谈起来真费劲！” “他们人呢？”皇太极问。 “回去了。”范文程道。 皇太极一惊；“怎么回去了？” 范文程道；“很多问题他们做不了主，只好回去了。说是明天再来。” 皇太极道；“你传话过去，明天一定要过来。另外，别跟他们斤斤计较。只要他们承认朕的帝位，适当的让一让他们，也是可以的。” “嗻！奴才遵命！”范文程答应了。 皇太极看他熬得眼睛都红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范文程大喜；“谢皇上！” 次日，朝鲜使臣中午才来。 双方谈了一下午，清廷方面“让步”很大。 朝鲜使臣回去了，答应明天给答复。 皇太极很高兴，觉得有希望。 次日，皇太极等到下午，朝鲜使臣还没过来。他派人催了几次，朝鲜使臣姗姗来迟。 皇太极质问；“尔等何故如此拖延？” 尹晖喝道；“大汗何出此言？这等关系我朝鲜生死存亡的大事，岂同儿戏。我家王上与百官日夜操劳，岂是一时之间可以决断！” 皇太极要气死了；“朕不管这许多！也不和你们再谈了！你们现在就回去，告诉尔王！明日中午若不出城投降，朕将亲自点炮，轰塌山城！送客！” 三位朝鲜使臣被赶出来，送走了。 皇太极决定，明天出兵列阵，吓唬朝鲜人。 朝鲜人胆小怕事，不吓唬他们，他们是不会投降的！ 晚间，皇太极来到孔有德营中，察看十门“大炮” 十门大炮的黑漆已经干透了，足以以假乱真。 皇太极很高兴，又赏了几两银子。 次日一早，四面八方的清军纷纷出动，围着南汉山城列开战阵！ 皇太极在北门外摆开仪仗，让孔有德在阵前摆开“重炮营” 朝鲜国王李倧得知消息，带领文武百官来到北门，登上城楼。 当朝鲜君臣看见那一排红夷大炮时，大惊失色！ 因为江华岛的来信中，已经明确说过，清军的大炮都被炸毁了！ 怎么还有大炮？ 难道情报有误？ 尹晖见人心浮动，急忙说道；“殿下及诸位大人莫要疑虑，天朝大将绝不会欺骗我等！这几日我再三要求面见多尔衮，多尔衮始终不出，必然不在营中！” 李倧看向宋翼汉；“这几日你去清营，可曾看见红夷大炮？” 宋翼汉道；“不曾看见。臣以为，其中有诈！” “怎么讲？”李倧问。 宋翼汉道；“天朝上国能人辈出，有能工巧匠会用木头造炮。或许狗鞑子炮营已经炸毁，用假炮欺诈我等！” 众人大惊失色，没想到狗鞑子这般阴险。 金自点问宋翼汉；“你能确定吗？” 宋翼汉道；“从这里看过去，有些真假难辨。只要让臣接近十步内，臣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倧道；“等会虏酋必然来逼降，到时你们三个出去，与他周旋，顺便察看大炮真假。” 话音刚落，清军大阵前，几个人拿着木喇叭走过来，正是范文程和费扬东几人。 范文程停在高大的城墙下，仰望城上，他举起木喇叭，趾高气昂的；“朝鲜王！尔等不识时务！还不出城投降吗？再不投降！吾皇可要亲自点炮，轰塌山城！到时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第124章 以身试炮!宋翼汉搏杀皇太极 李倧喝道；“莫要开炮！孤派使臣出去，商量一些礼节。” 范文程大喜，以为是投降的礼节，笑道；“那好！快派人出来吧！” 范文程带人回去复命，皇太极听说要商量受降仪式的礼节，大喜过望！ 这帮朝鲜人，就是吃硬不吃软！还是要吓唬他们！ 皇太极等了一会，城墙上放下板梯，几位使臣下来了。 范文程代表皇太极去迎接，带领三位使臣走过来。 老将宋翼汉一边走路，偷偷瞟着不远处的“重炮营” “重炮营”的颜色明显过于整洁统一，太光滑了！ 宋翼汉心里冷笑；“刚刚刷过漆，肯定有假！” 这时候，一只啄木鸟落在一门大炮炮管上。它似乎发现炮管里有虫子，竟然啄起来！ 嘭！嘭嘭！ 孔有德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去驱赶。 啄木鸟吓得飞走了。 宋翼汉发现了！声音不对！他确定了，木头炮！ 三位使臣被领到皇太极的仪仗前，皇太极为了显示自己的气派，把所有仪仗都排开了。 三位使臣对望一眼，躬身行礼；“参见大汗！” 皇太极暴跳如雷；“好啊！尔等还敢辱朕！就不怕朕轰塌山城嘛！” 皇太极说着，冲向重炮营。他抢了一个炮手的火把，指着一门红夷大炮，对三位使臣大喝；“尔等还不跪下！朕可要点炮了！” 崔鸣吉和尹晖吃不准，看向宋翼汉。 宋翼汉上前几步，故意大喊大叫；“大汗！不要啊！” 皇太极大喝；“赶快跪地投降！不然朕要开炮了！” 宋翼汉喝道；“大汗！我们是想议和的！可是朝中名仕辈执迷不悟，阻挠王上议和。这样吧，咱们轰它两炮，让他们清醒一些！” 皇太极愣住了，目瞪口呆；“这，这，这样好吗？” “没问题！大汗！开炮吧！”宋翼汉大喝。 皇太极瞠目结舌；“不，不，不不不！朕怕误伤尔王，允许你们再考虑一下！” “不要考虑了！有些人就是不打不行！”宋翼汉忽然冲向另一个炮手，直接抢下火把！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宋翼汉竟然冲向一门红夷大炮，直接点燃火门！ “妈呀！”旁边几个炮手吓得狼哭鬼嚎，急忙趴在地上！ 宋翼汉跟着趴下来！ 皇太极慌了，一个狗啃屎扑在地上！ 嘭———— 一声巨响！木头炮爆炸了！ 啊啊啊！众人一片狼哭鬼嚎，扑倒一片！ 仪仗队的几个撑手反应慢了，被碎片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皇太极的黄罗伞盖一片狼藉，摔倒一片！ 很多满清权贵不知道内情，一片哗然，满脸震惊！ 众人趴在地上，纷纷向皇太极看去，皇上可别出意外啊！ 一片烟尘中，皇太极爬了起来。 比较幸运，皇太极没有被炸伤，只是被烟火崩了个大花脸。 “护驾！”“护驾！” 费扬东几人叫喊着，急忙将皇太极保护住了，脱离重炮营。 哈哈哈，城墙上，朝鲜君臣哈哈大笑，一个个乐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狗鞑子被自己的大炮炸了！太好笑了！” “你们快看虏酋，炸了个灰头土脸！” “哈哈哈，真是贻笑大方啊！” “虏酋的黄罗伞盖全散架了，哈哈哈……” “他不应该就皇太极，应该叫花皮狗！” 哈哈哈，朝鲜将士们也是一片喜笑颜开，军心大振！ 听见城墙上传来的大笑声，皇太极气得浑身发抖，急忙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哈哈哈，旁边的崔鸣吉和尹晖大笑起来，皇太极成了花脸猫，什么威严都没了！ 皇太极气得心肝肺疼；“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尹晖笑道；“大汗！您这就有些过分了！我们对您一片真诚，您怎么用假炮诈骗我们？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啊。” 崔鸣吉笑道；“一国之君不该如此啊！” 皇太极又羞又气，又恼又恨，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那边，宋翼汉爬起来，他也没啥事。 宋翼汉大摇大摆走过来，笑道；“大汗，您这些假炮威力还真不小，炸死好几个自己人，老将佩服！佩服啊！” 皇太极推开左右，气得直跺脚；“尔等焉敢辱朕！焉敢辱朕！来人啊！把他们三个给我拿下！” “嗻！”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三个使臣抓住了！ 尹晖喝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皇太极，我还真高看你了！” 皇太极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 尹晖看向崔鸣吉，大喝；“崔鸣吉！你小子不要怕！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崔鸣吉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皇太极不理他们，指着城头嘲笑的朝鲜人，大喝；“吹号角！准备攻城！” “不能啊！皇上！”岳托急忙跪下来！ 鳌拜，孔有德，石廷柱等人纷纷跪下来。 岳托说道；“皇上！此刻军心已乱，南汉山城城坚炮利，不可轻易进攻啊！” 皇太极心里也明白，这样的山体坚城，如果强攻，不死个一两万，想都别想！ 可是皇太极胸口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皇太极指着宋翼汉，大喝；“来呀！把这个企图谋害朕的反贼，给朕砍了！” “嗻！”侍卫们拉着宋翼汉上前，压在地上，就要砍头。 哈哈哈，宋翼汉大笑；“皇太极！你这个卑鄙小人！狗鞑子！老夫在下面等着你！” 费扬东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城墙上，朝鲜君臣一片谩骂；“狗鞑子！你们不得好死！” “皇太极！我日你祖宗！” “你也配一国之君！你这个跳梁小丑！无耻小人！” “我日你全家！你全家不到好死！” 李倧都忍不住谩骂起来，哪有斩杀使臣的！ 皇太极气得脸色惨白，心脏直突突。他强行忍着怒气，喝道；“退兵！回营！” 呜————清军吹起海螺号角。 其他几个方向的清军还没搞清状况，听见海螺号，只好退兵了。 尹晖和崔鸣吉两位使臣，也被带走了。 朝鲜君臣和将士们，一片谩骂，一片欢呼。 待鞑子兵退了，朝鲜人收回宋翼汉的尸体，李倧亲自写了挽联，加封谥号。 皇太极退回中军大营，当天晚上就有些不舒服，次日更是有些发烧了。 到了中午，范文程来了，皇太极强撑着穿戴起来，让侍卫去找岳托和孔有德。 岳托和孔有德进入帐内，发现皇太极脸色很憔悴。 皇太极让两个人坐下来，说道；“朕昨晚想了半宿，没有想到破城的办法。你们两位都是常年带兵的，打仗不比朕少，有什么良策？” 岳托道；“臣侄儿昨晚想了半宿，没有什么好主意。南汉山城周围都是山体，挖地道是不行的。城墙都是巨石，用火药炸只怕很难。若是用云梯硬攻，伤亡实在太多……” 岳托说到这里，看了看皇太极脸色；“或许，朝鲜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毕竟咱们抢了不少，朝鲜实力衰弱，已经不足为患。” 孔有德道；“今天春风来了，外面积雪融化了。” 皇太极一惊；“是吗？朕都没感觉出来。” 孔有德道；“汉江冰封期很短，江面上还没有桥。若是耽搁了，我们这些人马，十几万奴隶，只怕不好过江。” 皇太极道；“你的意思，咱们北归了？” 孔有德道；“不如先过去江北，围攻汉城。若是能拿下，抢它一笔，先发财再说。咱大清国的实力蒸蒸日上，朝鲜王苟延残喘，让他多活两年又如何。” 皇太极看了眼范文程，无奈叹口气；“也罢，江北还有皮岛和八道兵马在闹腾，朕也不想和朝鲜王纠缠了。吩咐下去，下午收整营盘，明日拔寨过江！” 众人起身；“嗻！” 第125章 暗夜潜行!混合舰队偷渡汉江 江华岛海峡。 艳阳高照，春风和煦。 春天，真的来了！ 李建安召集将领们在定国一号开会，姜晋煕姗姗来迟。 众人发现姜晋煕一脸欢喜，非常兴奋。 姜晋煕向众人拱手，笑道；“诸位将军！好消息啊！我刚才去了汉江口，已经完全解封了！远远望去，一块冰凌都没有！” 李建安大喜；“大船可以通航吗？” 姜晋煕笑道；“没问题！汉江的水量还是很大的，2000料大船没问题。” 陈洪范害怕，对李建安道；“贤弟啊！你可要想清楚，内江不比大海，不好调头。一旦被敌人发现，很容易遭到两面夹击。” 李建安问姜晋煕；“汉江水道，你熟悉吗？” 哈哈哈，姜晋煕笑了；“下官从小在江边长大，这条水道走了二十年，闭着眼都没问题！” 李建安想了想；“如果我们黄昏入江，一晚上能到汉城吗？” 姜晋煕道；“这里到汉城80里水道，如果没有风要一晚上，只要有点风，用不上一晚上，肯定到了！” 陈洪范慌了；“你还要在夜里行船？很容易搁浅的！” 呵呵，李建安笑了；“没事，咱俩一块去。” 啥？陈洪范吓得瞠目结舌；“这这这，这里怎么还有我？” “废话！一块来的，当然要一块入江！”李建安道。 陈洪范慌了；“可是我的船小，容易走掉了。” “没事，我让你们走前面！”李建安笑道。 陈洪范龇牙咧嘴，欲哭无泪，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我说这些干什么，给自己挖坑啊！ 陈洪范笑道；“还是你们走前面吧，你们炮火猛，要是遇见鞑子，作战方便。” 李建安道；“那不行！我们船大，容易搁浅，还是你们在前面探路。再说，你们挂在后面，我怕你们跑了！” 陈洪范看了陈洪江一眼，真是欲哭无泪，怎么就栽到这小子手上了！ 这小子心眼是真多啊！真坏啊！ 陈洪范无可奈何，气呼呼说道；“我算看出来了。落到你小子手里，我是没好了！” 李建安道；“你这是啥话。大伙都是为朝廷效力，为朝鲜纾难。我本来还想着，那十两赏银替你出一半。你这样说话，那我再考虑考虑。”他说完要走。 哎哎哎！陈洪范急忙拉住了，满脸堆笑；“贤弟！别生气啊！你看我这张臭嘴，就会胡说八道。汉城我去！我打头阵！” 李建安道；“姜晋煕将军在前面，我在后面，你不用害怕。等进了汉江，我就放你回去指挥。” “一言为定！”陈洪范又不放心，笑道；“那十两赏银的事情，你可不能诓我？” 李建安笑了；“放心吧，我啥时候骗过你！” 哈哈哈，陈洪范高兴笑了。 准备了一下午，黄昏时分，混合舰队进入汉江口。 头前领航的，是姜晋煕的一条板屋船，然后登州水师进入，最后靖海水师跟上。 等几十条船全部进入，天色已经黑了。 混合舰队为了隐藏行踪，严禁灯火喧哗，主帆都没起。 为了防止有战船偏向跑丢，各船之间拴着绳索，通过绳索松紧判断距离。 汉江水道很宽，没有弯弯绕绕，还是很好走的。 到了子夜时分，舰队行进60里，没发生什么意外。 再往前走，江面出现一些细碎的冰棱，不过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在一片漆黑与安静中，混合舰队悄悄杀向汉城…… ………… 朝鲜首都，汉城。 汉城高大的城墙周围，战旗林立，灯火通明。 自从皇太极率领清军主力过江后，汉城已经被围困三天了。 汉城守军超过十万人，不过是虚数，实际不到三万。 留守大将沈器远负责指挥防守。 这几日来，清军频繁调动，试探性进攻了两次，都被朝鲜军打退了。 如今汉城内人心惶惶，沈器远已经发布戒严令，防止奸细煽动人心，伺机作乱。 清军在汉城东西北三个方向，安置了营盘。 北边的营盘存放奴隶、牲口和物资。 东西两座营盘是清军主力，因为汉城南边是汉江，所以南边没人。 此刻，清军西大营里，灯火通明。 旗丁和阿哈驱打着奴隶们，干着各种苦力，喂马，劈柴，挑水，还有些奴隶工匠在打造攻城器械。 皇太极希望尽快拿下汉城，因为天气转暖了，北面还有鸭绿江，必须赶在鸭绿江解冻前，回归辽东。 中军大帐里，一场热闹的酒宴正在举行。 主人是皇太极，客人是汉城北门守将韩京韩宇父子。 这两个叛徒已经被收买，他们偷偷跑过来，就是为了商议明天献城的计划。 除了皇太极，几个重要的满清权贵陪同着。 皇太极举起酒杯，笑道；“两位爱卿大可放心，事成之后，尔等就是朝鲜新王！” 哈哈哈，韩京父子高兴了，一个个满面红光。 两个叛徒站起身来，跪倒在地；“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皇太极大喜，乐开了花；“两位爱卿，快快平身！” 哈哈哈，满清权贵跟着笑了。 一旦汉城攻破，那财富，美女，奴隶，牲口，简直就是发家致富啊！ 整个中军大帐，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 五里外的汉江上，混合舰队正在悄悄行进着。 登州水师的旗舰风平号，在第五船位。 陈洪范和陈洪江站着船头，正在用千里镜寻望远处的汉城。 陈洪范兴奋了；“太好了！狗鞑子的营盘离江边不远，大部分都在炮火射程！” 陈洪江乐得嘴角都笑歪了；“这很自然，他们要攻城，肯定不会离太远。几万人马需要饮水，又是冬天，离江边越近越好。” 陈洪范笑道；“狗鞑子做梦也想不到，老子敢深入汉江，连夜偷袭！” 陈洪江兴奋得直哆嗦；“大哥！你看那片黄罗伞盖，肯定是皇太极的中军大帐！咱们一会先轰他娘的！” “不！西边清营留给李建安，咱们去东边。东边也有清军的营地，你看到了嘛，有人在挑水，不可能是朝鲜人。”陈洪范道。 陈洪江有些奇怪；“这样的泼天大功，怎么让给李建安？” 陈洪范道；“你小子不懂。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大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靠得就是识时务。” “咱们才三十多门真炮，能打到二里外的才六七门。” “咱们一轮炮打过去，皇太极就跑了。打草惊蛇！” “李建安一轮炮打过去，就是七十发炮弹，是咱们的十倍，成功率比咱们高多了！” “再说，咱们打了西边。没等李建安上来，西边的鞑子就跑光了！东边听到动静，估计也跑了。” “所以，最好是咱们打东边，西边留给李建安。” “把功劳做大，咱们才能分得更多。” 陈洪江笑道；“我听大哥的，让兄弟们去打东边。” 第126章 炸营了!百炮齐发轰鞑子 登州水师没有停船，而是跟着姜晋煕继续前行。 后面，定国一号排在靖海水师的头舰，李建安用千里镜寻望着清军西大营，两只眼睛直冒光！ 太激动了！李建安兴奋得直哆嗦！ 赌对了！清军大营就在江边！ 李建安心里狂喜；“好啊！江边好啊！做饭喂马都方便！你们方便！老子也方便！” 李建安放下千里镜，对左右轻声喝道；“让兄弟们都起身吧，活动活动手脚，准备报仇啦！” 一百多炮手都坐在左舷，二狗子轻声吆喝着，将士们纷纷起身，打开天雷炮，调整炮姿，安放子炮。 后面的胡大山隐约看见前面动了，也轻声吆喝着，炮手上炮了。 后面的战舰一艘艘跟上来，一艘艘上炮装炮。 李建安估计后面差不多了，来到左舷炮手中间，大喝；“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将士们大喝。 李建安道；“一会对准那个中军大帐，给我狠狠打！打完的子炮立刻交到后面，右舷炮手帮忙装弹，咱们来个十连发！” 将士们兴奋了！十连发啊！非把鞑子打尿血不可！ 这时候，江边有几个挑水的鞑子，听见这边呼喊，探着脑袋寻望着；“江面上什么人？” “你爷爷李建安！上灯！”李建安大喝！ 张麻子带人点燃火盆火灯，整个左舷一片通亮！ 老铁炮几人队长奔跑着，分发了火把。 岸边几个鞑子，看见战舰和大炮，一个个吓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明军！”“是明军！”“舰队来了！” 几个鞑子满脸惊恐，嚎叫起来！ 李建安抽出宝剑，高高举起，放声大吼；“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十门天雷炮爆响！喷出十条火龙！ 十发炮弹飞跃江面，砸向皇太极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中，满清权贵还在欢声笑语。 啪！一发炮弹撞开帐门，直接打爆叛徒韩京！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嘭！又是一声脆响，炮弹从后面崩出去，打出一条口子！ 满清权贵的笑容僵硬了，一个个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很多人没看清！ “炮子！”“炮子！”外面响起狼哭鬼嚎！ 费扬东大喝；“不好！是炮子！保护皇上！” 众多侍卫拥上来，劈开后面的帐篷，簇拥着皇太极外面跑。 满清权贵一片呲哇乱叫，四散奔逃！ 江面上，靖海水师发现旗舰开炮了，立刻跟随炮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六十门天雷炮全部打响！六十发炮弹如同流星爆锤，砸进清军大营！ 一发发炮弹蹦蹦跳跳，打出一片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啊啊啊！清军大营一片惊呼声！惨叫声！狼哭鬼嚎！ 中军大帐外，满清权贵争先恐后跑出来。 孔有德发现一片炮弹飞过来，急忙闪躲！ 嘭！一发炮弹打中叛徒韩宇！ 韩宇的左腿没了，扑倒在地！ 孔有德正要起身接着跑，却被韩宇一把抓住大腿；“救救我！救救我！” “去你娘的！”孔有德一脚踢开他，一个翻滚，转身接着跑！ 中军大帐和黄罗伞盖被多发炮弹击中，很快就被轰塌了，摔倒一片。 一些来不及跑出来的太监和阿哈，都被埋在下面。 定国一号上，李建安看见中军大帐塌了，兴奋得直跳脚！ 左舷的炮手换好子炮筒，一个个就位了！ 李建安大喜，举起宝剑，猛然斩落；“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后面的几条战舰跟着开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七艘战舰全部开火！ 七十发炮弹如同流星爆锤，砸得清军大营一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四下里一片哭爹喊娘，支离破碎！ 许多鞑子兵还在睡梦中，穿着裤衩跑出来，呲哇乱叫！ 很多马匹受惊了，四处乱撞，撞死踩死好多鞑子兵！ 就在一片混乱中，李建安再次斩落宝剑；“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第三轮炮击来了！整个清军大营都炸锅了！ 到处都是乱跑的鞑子兵，一个个抱头鼠窜，狼哭鬼嚎！ 铺天盖地的炮弹撞击着，弹跳着，摧毁着，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一片片的鞑子兵被打爆！打崩！打残！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江面不远处，登州水师刚刚完成填装，陈洪江正在催促着；“快呀！快呀！” 风平号准备好了，陈洪范正要指挥，那边靖海水师又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百炮齐发！惊天动地！ 流星漫天！鬼哭神嚎！ 陈洪范感觉整个江面都在震动！ 片刻，那边传来嚎叫声，哭喊声，哪怕隔着几里地，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登州水师的将士们都看傻了，忘了自己也是炮手了！ 众人浑身发抖，目瞪口呆看着那边，震撼不已！ 靖海水师！凶猛至此！恐怖如斯！ 陈洪江呼喊着；“别傻看着！你们也是炮手！该咱们开打了！” 风平号的将士们这才缓过神来，纷纷准备火把。 陈洪江跑过来；“大哥！我们开炮吗？” “开炮！”陈洪范喝道。 陈洪江跑过去；“预备——放！” 咚！咚！咚！左舷三门真炮响了！ 三发炮弹飞出去，砸向清军东大营！ 清军东大营，是岳托在主事，他急忙叫嚷起来；“快！快收拾东西！拔营北撤！” 一片杂乱声中，岳托发现江面又冒出一条条火龙，登州水师其他十几门大炮开火了！ 十几发炮弹打过来，有的远，有的近，给军营造成不小伤亡和混乱！ 岳托暗自庆幸；“还好，我碰见的不是李建安！” 岳托心里的念头一闪即逝，大喊大叫起来；“快点拉战马！不要拆帐篷！拿有用的！” 第127章 轰动汉城!惊天地!泣鬼神 汉城西大门，沈器远等朝鲜守军站在城墙上，一个个目瞪口呆！ 一里外的清军大营，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修罗杀场！ 那横冲直撞的马匹，那抱头鼠窜的人群，还有那些倒塌的灯火，正在点燃一片片帐篷！ 许多奴隶得到自由，四处奔逃。有些人趁机反杀鞑子兵，有些人则跟着放火。 更有些奴隶，跟鞑子兵争抢马匹，抢夺武器！ 整个清军西大营，简直混乱不堪，群魔乱舞！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轰鸣声再次传来，惊天动地！ 沈器远急忙看过去，江面舰队再次爆发了！ 一片火龙出水过后，一颗颗流星飞弹，再次爆锤清军大营！ 爆炸！撞毁！破碎！ 哭嚎！惨叫！嘶吼！ 又是一片惨无人道的屠杀！ 朝鲜兵将一个个目瞪口呆，战栗不已！ 太震撼了！ 太霸道了！ 太恐怖了！ 哪里来的舰队，就这样把清军大营摧毁了！ 忽然有人大叫；“我看到了！登州！是天朝上国的舰队！” 哇——西城哗然！ “天朝上国来了！”“天朝水师来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朝鲜有救了！” 整个西城里，一片呼喊接着一片呼喊！ 惊天动地的炮火声，震惊了所有汉城人！ 人群蜂拥而出，堵满了街道，四处打探消息。 “天朝上国来了！”“天朝水师来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朝鲜有救了！” 巨大的呼喊声，震荡夜空！ 声浪从西城传向东城！从南城传向北城！ 所有汉城人，都知道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天朝水师到了！” 全城沸腾！喜大普奔！ 全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就在一片欢庆中，轰鸣声再次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惊天地！泣鬼神！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呼啸的流星漫天飞舞，撕裂夜空！ 一个孩童仰望着群星璀璨，有点害怕，捂住耳朵，躲进母亲怀里。 孩童爷爷乐开了花；“我的天呐！这是来了多少大炮！来了多少天兵啊！” 孩童父亲笑道；“我看少说有两百大炮！天朝上国！真是太伟大了！” 哈哈哈，百姓们笑开了花。 城外，有传来狼哭鬼嚎，一声惨过一声！ 哈哈哈，朝鲜百姓乐得直拍巴掌，狗日的死鞑子，死伤惨重啊！ ………… 南汉山城，李倧带着一些官员奔跑着，什么形象也不顾了！ 很多人衣衫不整，连鞋子都没穿。 遥远的轰鸣声传来，朝鲜君臣急急火火跑向北门。 北门城楼上，守将申景禛正在用千里镜了望着。 南汉山城离汉江有四十里，不过这边地势高，在黑夜中，远处炮火清晰可见！ “王上来了！”“王上来了！” 申景禛发现李倧带人跑来了，急忙接上来。 李倧上来城门楼，气喘吁吁的；“打了几轮了？” 申景禛道；“打有七八轮了！” 朝鲜君臣还没站定，远处江面一条条火光爆起，又开炮了！ 朝鲜君臣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太震撼了！百炮齐发啊！ 不一会，炮火的轰鸣声穿过来，连绵不绝！震荡四空！ 李倧乐得直拍巴掌；“好！好！好！到底是天朝水师啊！这样威猛的炮阵！何愁鞑虏不灭！” 哈哈哈，群臣乐开了花。 “天朝水师！果然信义！说到就到了！” “那是！在李老将军眼里，狗鞑子就是一群跳梁小丑！” “李老将军老当益壮，真是神勇无敌啊！” “对对对！神勇无敌！” 李倧笑道；“有李老将军虎威坐镇，汉城无忧矣！” 哈哈哈，这句话说到了群臣的心坎里，众人乐得眉飞色舞，满面红光。 ………… 汉城西门楼上，朝鲜守军一个个喜笑颜开，乐得满脸红光。 幸福从天而降，来得太突然了！ 这几天鞑子兵围攻汉城，朝鲜兵将一个个忧心如焚。 城里十几万儿女同胞，乡亲父老，如果被清军烧杀抢夺，那对朝鲜将是灭国之灾！ 现在太好了！天朝大军从天而降，十轮炮阵轰过去，鞑虏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此刻，清军西大营陷入一片火海，能跑会跳的活物都跑光了。 旁边军头问沈器远；“大人！我们是不是冲出去，追杀狗鞑子的残兵败将？” 沈器远道；“确实是好机会。不过我们和天朝水师不通音讯，此刻冒然冲出去，就怕被误认为是狗鞑子，遭到炮击！” 那军头大惊失色；“那还是别去了。天军的炮阵太恐怖，还是别冒险了！” 这时候，前面忽然有哨兵大喝；“有人过来了！” 沈器远低头寻望，果然有两个人跑过来。 两个人形容狼狈，衣服都破烂了！ 到了城下，沈器远再一细看，竟然是崔鸣吉和尹晖两位重臣！ 两位重臣跑得气喘吁吁的，崔鸣吉年轻一些，大声吆喝；“快放吊桥！让我们过去！” 沈器远急忙放下吊桥，让两位重臣过来。 下面军头又放下吊筐，把两个人拉上来。 沈器远问两人；“两位大人，你们这是从哪来啊？” 崔鸣吉道；“皇太极这个狗东西，把我们两个使臣扣押了。刚才大乱，我们趁机跑了，差点没被炮弹打死！” 尹晖道；“别说那么多了！沈将军，你快带人去北门，把韩家父子的嫡系控制住！刚才我们在清营看见他们父子，肯定是要卖国求荣！把他们都抓起来！快去！” 沈器远大惊失色；“我这就去！” 沈器远让手下人照顾两位使臣，带着几十个亲兵直奔北门。 ………… 定国一号上，将士们喜气洋洋，一片欢乐开怀。 十轮炮击打过去，清营一片大火，看着太舒服了！ 哈哈哈，金日观哈哈大笑；“过瘾啊！过瘾！这一轮轮大炮轰过去，鞑子兵少说死一千，多说就是三五千！” 洪命荀的耳朵里嗡嗡的，刚才一轮轮炮轰，震得他耳鸣眼花。 虽然身体遭罪，洪命荀脸上却乐开了花，他看着烧毁的清军大营，乐得眉飞色舞；“好啊！好啊！太好了！汉城保住了！我们朝鲜就算保全了！” 金日观拍了拍洪命荀，笑道；“老洪！当日在皮岛，我就说过，会再救你们朝鲜一次！现在你信了吧？” 洪命荀耳朵嗡嗡的，根本没听懂，笑道；“放心吧，等见了王上，肯定给你们好处。我们王上说过的，不能让天朝大军亏本白忙活。” 金日观吹牛皮没成功，感觉不得劲；“你个聋子真瞎啊！啥也听不懂。” 金日观不理洪命荀，走向李建安，笑道；“李兄弟，是不是该俺老金出马了？俺带着兄弟们去收割首级，抢东西？” 李建安道；“好！你带两百人过去，不要贪多，也不要深入。你们就在火炮射程内收集一些，尽快回来。” 金日观笑道；“放心吧，我绝不贪多。” 金日观大喜，和鲁把总招呼莱州营的将士们，放下二十条小船，向岸边划去。 莱州营上了岸，如同鼹鼠进了粮仓，直接飞扑过去！ 疯狂收割！疯狂扒扯！ 将士们一个个眉开眼笑，乐得合不上嘴。 第128章 鸡飞狗跳!满清权贵气急败坏 火烧连营的北面，跑出来的清军漫山遍野，三三两两趴在地上喘息着。 很多鞑子兵只穿着一条裤衩，冻得瑟瑟发抖。 一片人群中，费扬东等人簇拥着皇太极。 皇太极看着左右狼狈不堪的清军，又悲又气，又恼又恨！ 自己怎么就大意了！让李贼钻了空子！ 谁能想到，汉江刚刚融化，他们竟然敢深夜行船，突然袭击！ 说到底，人无完人，皇太极根本不懂水师啊！ 皇太极看着陷入火海的大营，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自己的中军大帐，自己的黄罗伞盖，全都烧毁了！ 朕乃天子，为何会如此狼狈？ 李建安此贼！阴险狡诈！简直猪狗不如！ 这时候，一些满清权贵找到皇太极这边，汇聚过来。 有嫡子豪格，都统鳌拜，范文程等人。 孔有德几个汉奸也寻过来。 豪格形容狼狈，气得大喊大叫；“狗日的尼堪！那个姓李的叫什么来着，本王要亲手宰了他！” 鳌拜喝道；“李建安此贼！诡计多端！以后咱们遇见他，还是要多加小心。” 豪格不服气；“狗日的李贼！仗着船坚炮利，就会阴谋诡计！别让爷在陆地上碰见他，爷们的铁骑冲烂他！” 啪！皇太极猛然扇了豪格一个嘴巴！ 众人大惊失色，豪格也懵了，目瞪口呆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喝道；“败了就是败了！不要说这些借口。怪只怪朕不懂水师，大意了。孔有德，你怎么没提醒朕？” 孔有德慌了，跪在地上哭泣起来；“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刚才差点被炸死！奴才的天佑军也是伤亡惨重啊！如果奴才有此预料，一定会告诉皇上啊！” “奴才对大清国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皇太极道；“行了行了！跟哭丧似的！朕没说你知情不报，朕是说你也带过水师，怎么就没想到呢？” 孔有德有些为难；“奴才以前是矿工，带水师只能算半吊子。李建安此贼太奸诈！谁能想到，汉江刚刚融化，他就敢深入内江啊！” “这个王八蛋！咱们在江华岛饶他一条狗命，他竟然恩将仇报，偷袭我大营，简直罪该万死！” 耿仲明跟着骂起来；“对！罪该万死！活剐了他！” “千刀万剐！” “五马分尸！” 众人一片谩骂！ 皇太极道；“等擒获李贼，朕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几个女真人跑过来，没有戴帽子，都是光瓢脑袋。 众人仔细一看，是前锋官劳萨。 劳萨看见皇太极，直接跪倒在地，哭泣起来；“皇上！马福塔大人被炮弹打死了！” 哇——众人大吃一惊，折损“大将”啊！ 皇太极皱起眉头；“哭什么！跟你们不相干，免你们死罪，都起来吧。” “嗻！”众人起身。 孔有德鬼鬼祟祟的，跟着站起来，躲到一边。 皇太极四下看了看；“那位朝鲜的韩宇小将军，有谁看见了？” 孔有德低着头，猫着腰，假装没听见。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注意。 豪格忽然大喝；“明狗子过来了！” 众人大惊，急忙看过去。 火烧连营靠海那边，果然有人影绰绰，肯定是明军！ “他娘的！明狗子在割咱们人头！抢咱东西！”鳌拜骂起来！ 豪格喝道；“皇阿玛！让儿臣带人冲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皇太极道；“好啊！你的人呢？” 豪格看了看，自己身边只有几个人，忘了这茬了！ 皇太极喝道；“众将听令！” 众人急忙前面行礼；“奴才在！”“臣在！” 皇太极道；“尔等快快集合本部兵马，收拢武器。明军敢要深入，杀他个片甲不留！” “嗻！”众人答应了，带人四处吆喝起来。 ………… 汉城东门外，岳托指挥着清军东大营，稳步退走。 登州水师打了几轮火炮，给东大营造成几十人伤亡。 陈洪范见清军退走，为了节省弹药，下令停止炮击。他拿起千里镜，向西边寻望。 莱州营的将士们正在岸边装船，武器、盔甲、首级，什么都有！ 陈洪范慌了；“快快快！放下小船，马上送我过去！” 陈洪江急忙呼喊着，让放下小船。 几个水手带着陈洪范，急忙向靖海水师划过去。 岸边，金日观大喊大叫；“没用的破鞋都扔了！装有用的！” 将士们豪横了，丢弃狗鞑子的破鞋，袜子，裤衩。 大家乐哈哈的，只装金贵的东西。 二十条小船装满，莱州营滑向江心。 陈洪范斜插过来；“快快快！去定国一号！” 陈洪范的小船和金日观的小船几乎同时到达，李建安几人把他们拉上去。 哈哈哈，金日观乐得老脸成了肉包子；“好东西太多了！装都装不下！建安！咱们发财了！” 陈洪范笑道；“发财了好啊！大伙分一分，沾点喜气。” 金日观一愣；“你这是啥话！东西是建安打的，我去抢的，跟你有啥关系？” 陈洪范生气；“老金！你个老不死的别太贪！在江华岛的时候，那上千套盔甲和武器，我一件都没要！” “这一次，我主动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你们，怎么也要分我一些！” “贤弟！你要给我做主啊！” 李建安笑道；“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肯定给你们做主。” 李建安想了想；“老金，你抢了多少盔甲？” 金日观不情愿；“没细数，估计有几百套吧。” 李建安道；“这样吧，我分文不要，你分给老陈三百套盔甲，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金日观瞪着陈洪范，气呼呼的；“行！给你三百套！明天给你！” 陈洪范高兴了，笑了；“你也不亏，那么多好武器呢！” 李建安对陈洪范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指挥水师要紧。” 陈洪范笑道；“那我先回去了。老金，你老小子别跟我玩花活，好盔甲给我留一百。” 哼，金日观冷笑；“知道了。” 李建安让张麻子把陈洪范送走了。 金日观这边，急忙指挥莱州营搬货上船。 那一船船好东西，看得登州水师直眼馋。 等搬完了，金日观对李建安笑道；“李兄弟，鞑子还没过来，我再去搬一趟？” “不行！鞑子兵已经重新集结了，再去就危险了！”李建安喝道。 金日观舍不得岸边的东西；“狗鞑子还远着呢，我不怕他们！” 李建安从怀里掏出信封；“按命令行事。” 金日观无可奈何；“好吧，你等我一下，我有好东西给你。” 金日观说完，去后面了。他从一大堆东西里，翻找片刻，拿出一个破烂的黄罗伞盖。 李建安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第129章 名垂青史少年郎 李建安目瞪口呆！ 金日观举着残破的黄罗伞盖，乐哈哈走过来，笑道；“你看看！这是啥？” 李建安大喜；“这是皇太极的黄罗伞盖！他死了吗？” “那倒没有，没发现他的首级。”金日观笑道；“不过缴获他的伞盖，也是大功一件！” “建安！给你了！”金日观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看着金日观，有些感动；“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留着吧。” “那怎么行！是你们打下来的，当然给你们！”金日观喝道。 李建安慢慢接过来，仔细查看。 黄罗伞盖已经烧毁一小块，整体还是完好的。 李建安乐开了花；“张麻子，给我找个袋子。” 张麻子答应了，找来一个大袋子。 李建安将黄罗伞盖收好，让张麻子放回自己舱室。 ………… 火烧连营北面，清军整理了队伍。 皇太极留下鳌拜等人看着残营，他带领大队赶去北营休整。 北营这边，由贝勒杜度管事，外藩蒙古也在这边。 这边看押着十几万朝鲜奴隶，还有上万牲口，两千车物资。 皇太极让杜度给没有衣服的勇士发放物资，安排休息。 这时候，岳托的东大营过来了。 皇太极让三座大营兵合一处，安营扎寨。 忙活到天亮，鳌拜派人来报，西大营的火势熄灭了。 皇太极让石廷柱带着奴隶过去，收拾残营，寻找幸存者。 石廷柱带着奴隶过来，让旗丁和阿哈带着奴隶去收拾残营。 明军舰队那边，发现是奴隶，没有开炮。 皇太极已经累得不行，在一个帐篷里休息片刻，直接睡着了。 一觉睡到中午，皇太极醒来时，满清权贵已经在账外等候多时。 皇太极急忙洗了一把脸，让满清权贵都进来。 满清权贵一个个进来，几十人几乎把帐篷挤满了。 皇太极问鳌拜；“西大营收拾了吗？” 鳌拜道；“都收拾了！勇士们伤亡惨重，只救回来15个，有几个恐怕还挺不住。” “其他损失呢？”皇太极问。 鳌拜道；“我不会记账，都是石廷柱在统计。” 石廷柱急忙说；“账目在范文程手里。” 范文程拿出账本，说道；“勇士损失653人，旗丁损失124人，汉军和阿哈还没统计。另外，马匹损失近三百，帐篷五百余顶，粮食损失3000石，其他武器，车辆正在统计，损失都不少。”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东西损失些没什么，咱们抢了两千车物资，足够了。那个朝鲜的韩宇小将军，找到没有？” 鳌拜道；“臣带人找了，大帐附近有几个烧焦的尸体，其中一个带着朝鲜人那种名章，我不认识，石廷柱看了，说应该是那小子。” 鳌拜说着，掏出名章递过去。 皇太极借着光亮看了看，是韩宇的名章。 唉！皇太极叹了口气；“原本指望他们父子献城，竟然如此倒霉，全都死了！” 皇太极想了想；“昨晚酒宴的时候，朕记得韩京说，汉城北门军中，他还有个弟弟，叫什么来着？” “叫韩明。”范文程说道。 “对，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他，让他献城？”皇太极说完，看向众人。 众人脸色难看，看向杜度。 杜度说道；“皇上，汉城北门外，韩家十几颗人头，已经挂出来了！” 皇太极大惊失色；“何人走漏消息？” 豪格道；“不是咱们自己人。儿臣看见北城上，有崔鸣吉这个王八蛋。两个朝鲜老杂毛没有葬身火海，竟然让他们跑掉了！” 皇太极气得咬牙切齿，恨得直捶桌子；“都怪李建安那个狗贼！一场大火，让朕损失惨重！” 一晚上的折腾，让皇太极身体不舒服，他心有退意，可是不便说出口。 皇太极看向群臣；“诸位爱卿，接下来咱们有何主张？” 岳托上前一步；“皇上，狗日的明军船坚炮利，汉城又城高兵多。他们相互策应，咱们实在不好占便宜。” “另外，后方皮岛和八道兵马，声东击西，蠢蠢欲动。加之天气转暖，江河融化。臣侄儿以为，不如大军趁早北归，以策万全。” 皇太极看了看群臣；“你们的意思呢？” 一直未说话的豫亲王多铎说话了；“要走你们走！十四哥还没有找到，我要留下来找十四哥！” 多尔衮和多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感情一直不错。 皇太极恼火；“好啊！你跳出来搞事是吧？你留下可以，给你三百人，随便你去哪里找！” 多铎不服气；“找就找！” 皇太极站起身来；“都回去准备着，今晚休整一番，明早拔营北归！” “嗻！”众人躬身答应了。 ………… 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 整个靖海水师，都在大吃大喝，欢声笑语。 定国一号船头，李建安众人围着大平桌，吃着席面，喝着小酒，欢庆着。 陈洪范已经把三百套盔甲运回去，自己留下来吃席。 金日观是个实在人，给陈洪范的盔甲没有挑挑拣拣，都是一块的，有好有坏。 陈洪范乐得红光满面，死老金不再是死老金了，变成了老金。 洪命荀几个朝鲜人更是高兴万分，自己领来天朝大军，救了朝鲜。这样一份泼天大功，光是升官发财已经挡不住了！ 名垂青史！ 没错！洪命荀的心里就是这四个字；自己要名垂青史了！ 众人正在欢庆，汉城那边来人了！ 汉城的包围已经开了，所以有小船过来。 众人来到左舷挥手，小船向定国一号驶来。 “是崔鸣吉大人！还有尹晖尹大人！” 小船靠近定国一号，张麻子急忙带人下板梯，把两位朝鲜使臣接上来。 李建安亲自伸手，拉扯两人跨过船帮。 洪命荀急忙上前，笑道；“我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朝鲜的崔鸣吉大人，这位是尹晖大人。” 众人拱手见礼，两位使臣还礼。 洪命荀请向李建安，笑道；“这位，就是天朝大军的主帅；李建安李将军！” 两位使臣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不对啊！王上说过，是李老将军啊！ 这小伙子还没有三十吧？统领几万大军？开什么玩笑？ 崔鸣吉瞠目结舌；“你你你，你就是李老将军？”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第130章 功德无量好文章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我是李建安，不是李老将军。” “我的天哪！”崔鸣吉道；“我们在南汉山城的时候，满朝文武都说李老将军盖世英雄，没想到竟然是个，是个，英雄少年！” 尹晖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佩服！佩服！” 李建安向两个人还礼，笑道；“正在吃席，两位入座吧。” 尹晖道；“吃席不着急。李将军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尹晖和崔鸣吉跪下来。 李建安上前拉扯；“两位大人快快请起！” 两个人不起来，崔鸣吉说道；“我们两个被皇太极那狗贼抓了，幸亏李将军一番炮轰，让我们逃得性命。大恩大德，铭感五内。” 李建安笑道；“嗨，那都是无心插柳，不必放在心上。” 尹晖道；“光是我二人也就罢了，李将军救了汉城十几万百姓，包括我们两位的家眷。这份恩情，一定要报答的。” 尹晖说着，看向崔鸣吉。 崔鸣吉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盒，递给李建安；“请大人收下。” 李建安犹豫一下，接过来；“好！我收了。”他拉起崔鸣吉。 崔鸣吉乐开了花，欢欢喜喜站起来。 尹晖却不站起，而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卷轴。他直接打开来，是一副大字；“济难苍生！” 李建安一愣，这四个大字有点“重”啊！ 李建安将金盒交给张麻子，急忙拉扯尹晖；“尹大人，起来再说。” 尹晖道；“老夫练字数十年，忝被称为书法大家。这幅字请李将军收下，聊表寸心。” 李建安笑道；“大人先起来，这幅字不着急。” 尹晖大喝；“将军不收！就是嫌弃老夫的字！老夫不起！” 李建安无可奈何；“那好，晚辈收了。” 李建安收了大字，交给张麻子。 尹晖还是不起身；“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将军成全。” “你说？”李建安道。 尹晖未曾言语，先哭了，哽咽着说道；“我朝鲜三千里江山，四百万人口。今番遭此大难，实在悲呼哀鸣。” “狗鞑子一路南下，生灵涂炭，百万生民家破人亡。” “老夫痛心疾首，奈何无力回天。” “现如今，还有十几万青壮男女，被清军俘虏在营中。” “他们都是家人的子女，父亲，生母，兄弟。” “老夫妄言；听闻李将军俘获贼酋多尔衮，不知贼酋现在还生活否？” 李建安一惊，退后一步，没想到尹晖打得这个主意。 尹晖哭泣着；“那多尔衮是皇太极亲兄弟，若是以此人交换，我朝鲜十几万儿女，便可重获新生。” 崔鸣吉跟着跪下来；“李将军救命啊！那些狗鞑子不是人，俘虏抓过去不给吃喝，没日没夜干活，几个月就要死完了！” 洪命荀和姜晋煕跟着跪下来，却没说话。 李建安犹豫着；“多尔衮确实活着，只是……让我想想。” “想什么！”陈洪范叫喊起来；“贤弟！这可是咱们的泼天大功！生擒虏酋啊！报上去咱俩就发了！” “发你个鬼！”金日观指着陈洪范，大喝；“陈洪范！你小子眼里只有升官发财，没有天下苍生嘛！” 陈洪范气愤；“你懂什么！像这样的大事，咱们不上报就擅自做主，这是犯忌讳的！” 呸！金日观喝道；“救苦救难怕什么忌讳！不行你们推到俺老金身上，就说是我放的！” 李建安血潮翻涌；“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我答应你们了！” 朝鲜几位大臣欣喜若狂，一个个乐开了花。 洪命荀起身，扶起尹晖，笑道；“尹大人，功德无量，您要名垂青史了！” 尹晖笑道；“愚名何足挂齿，李将军才是功德无量，青史留名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不说了，请入席吧。” 众人相互谦让着，再次入席。 吃喝了几杯酒，陈洪范说道；“咱们这边想得很好，用多尔衮换回十几万百姓，当然是好事。” “可是好事不好办，皇太极那边，会同意吗？” “十几万人换一个，狗鞑子会不会讨价还价？” “再一个，皇太极忌惮多尔衮兄弟的两白旗，会不会借刀杀人，不救多尔衮？” 尹晖道；“老夫明日前往清营，和皇太极谈判！” 崔鸣吉大惊；“你还要回去？咱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尹晖道；“我不去谁去！总要有人去谈判！” 洪命荀道；“尹大人心系百姓，孤身犯险，洪某佩服。” 李建安道；“不用去。我有办法让皇太极派人来。” 众人大惊，惊奇地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起身，说道；“老陈，你招待大伙，我下去准备一番，一会就上来。” 陈洪范不明所以；“好，不着急。” 众人目送李建安下船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陈洪范招呼众人吃酒，不一会，太阳落山了，天色黑下来。 靖海水师点燃水晶灯，一盏盏照得通亮。 崔鸣吉和尹晖四下寻望着，叹为观止。 洪命荀笑道；“这是天朝的水晶灯，太漂亮了。李将军说了，将来送我五盏。” 姜晋煕道；“我也有五盏，都已经给我了。” 陈洪范吃惊地张大嘴巴；“啥时候给你们的？我都不知道！李建安这小子，亏我对他那么好，一盏灯都不给我！抠死了！” “谁骂我呢？”李建安走出来。 陈洪范笑了；“没人说你坏话，夸你呢！”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看向李建安。大伙惊奇地发现，李建安抱着一大摞纸张。 李建安将纸摞放在木箱上，每人分发一张。 众人惊奇，仔细阅读起来，上面写道；“皇太极！你这个禽兽！” “多尔衮被我们抓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刻意隐瞒？” “你是不是想害死多尔衮，霸占他的小福晋？” “听说那小福晋已经被你糟蹋了，你这个死胖子，奸污兄弟媳妇，简直猪狗不如！” “你不让多尔衮回去，是不是想霸占他的镶白旗？” “难道你在辽东就一手遮天吗？” “蒙古朋友们，汉臣同胞们，皇太极这样狼心狗肺，值得你们卖命吗？” “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残害，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们这边想用多尔衮换俘虏，皇太极不肯，反而隐瞒消息。女真勇士们，难道在皇太极眼里，女真勇士还不如俘虏重要？” “皇太极阴险至此，大金国还有啥前途！” “大伙应该推翻皇太极，另立大汗！” 传单最后，还有多尔衮和李建安的私章。 众人看完传单，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第131章 李建安此贼!实乃我大清第一祸害 哈哈哈，洪命荀笑得最开心；“妙计！妙计啊！李将军不愧为当世诸葛，神机妙算！” 崔鸣吉笑道；“简直就是张子房在世，妙笔生花啊！” 陈洪范笑道；“嬉笑怒骂，俱是文章。好啊！好啊！” 金日观看不出所以然，一脸茫然；“你们笑什么，这样骂皇太极，他还会放俘虏吗？” 陈洪范笑了；“唉！低智商，真可怕！你不懂，继续喝酒吧。” 金日观瞪了他一眼，感觉有些丢人，没有再说话。 尹晖发现传单后面还有字，翻过来一看，竟然是蒙古文！ 尹晖吃惊；“李将军还通蒙古文？” 李建安笑道；“我不通，我们军中有人通。” 陈洪范笑道；“靖海水师里，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 崔鸣吉看着一大摞传单，笑道；“这才一个时辰，就写出这么多传单。天朝果然人才济济，会写字的人才太多了！” 李建安笑道；“都给我吧，一会我发出去。” 众人将传单还给李建安，李建安放在一起。 尹晖道；“清军大营都在汉城北面，不如将军把传单给我，我在城门楼扔出去。” “不不不！”李建安急忙摆手；“城门楼才有多高，传单扩散不开。如果被皇太极封锁消息，那就不妙了。” 陈洪范问；“不去汉城扔传单，你有什么办法？” 李建安对张麻子道；“麻子，带人去库房，把那些孔明灯拿出来。” “是！”张麻子答应了，带人去了。 众人笑了，当世诸葛，还真有孔明灯啊！ 不一会，张麻子带人出来了，抱着几百个孔明灯。 李建安把传单分发下去，让将士们用浆糊贴在孔明灯上。 一切准备就绪，李建安看了看风向标。 众人等了一会风速，李建安感觉差不多了，一声大喝；“点火！放灯！” 一百个炮手点燃孔明灯，一颗颗孔明灯飞上高空，向汉城飘去。 “再放一批！”李建安喝道。 一百个炮手再次拿起孔明灯，燃放起来。 众人看着一颗颗冉冉升起的孔明灯，脸上充满了目眩神迷的笑容。 不一会，五百个孔明灯全部升空，如同漫天飞舞的星河，飘荡在汉城上空。 汉城的老百姓都看傻眼了！ 什么情况？星星会移动啊？ 有见多识广的吆喝起来；“乡亲们别怕！那是孔明灯！是天朝大军对付狗鞑子的！只是在咱们头顶路过。” 有一些孔明灯火油放少了，在汉城里飘落下来。 人群纷纷躲开一些。 有胆子大的，发现上面有字迹，捡起来一看，哈哈笑了；“乡亲们！快来看啊！这里有皇太极那个狗畜生的丑事！” 人群一听有丑事，立刻围观上来。 那好事者将传单上的文章读了，引起百姓们一片谩骂！ “皇太极禽兽不如！奸污兄弟媳妇，乱人伦啊！” “狗鞑子都是猪狗，哪有什么人伦！” “他连自己的兄弟都害！简直丧尽天良！” “对了，上面有没有那位小福晋的细节，皇太极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有没有细节？” 哈哈哈，百姓们嬉笑起来，一片谩骂。 ………… 清军大营。 帐篷内，皇太极洗过脚，正打算上床休息，忽然外面乱糟糟起来。 “火攻！”“火攻啊！”“又是火攻！”“明军烧营啦！” 皇太极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明军敢来烧营？ 皇太极顾不得穿衣穿鞋了，直接跑出去。 帐篷门口，费扬东等侍卫正守着，四下里一片慌乱。 皇太极抬头一看，天空中有许多孔明灯落下来，有些孔明灯的火苗还没熄灭。 皇太极气得大喝；“不要喧哗！这是孔明灯！不是火攻！” 有些鞑子兵镇定下来，有些人却没有。 一个旗丁被昨晚的炮轰吓病了，此刻有些惊弓之鸟，他大喊大叫着，竟然慌不择路向皇太极跑过来。 皇太极恼恨，一脚将那旗丁踢倒；“你鬼号什么！” 那旗丁慌了一下，又叫喊起来；“火烧连营！快跑啊！” 皇太极怒火攻心，一把抽出费扬东的腰刀，冲向那旗丁。 那旗丁起身要跑，被皇太极一刀砍掉脑袋！ 周围鞑子兵惊骇失色，吓得镇定下来。 皇太极大喝；“没事！烧不起来！” 这时候，不断有孔明灯四处飘落，有一些确实烧了起来。 费扬东带人呼喊着；“灭火！大伙不要乱跑！灭火！” 在侍卫们吆喝下，旗丁带着阿哈四处巡察，灭火，收集孔明灯。 “这上面有字！”有侍卫跑过来，交给皇太极。 皇太极接过传单，仔细阅读。 片刻，皇太极被气得呼哧带喘，咬牙切齿！ “狗贼！李建安狗贼！焉敢辱朕！”皇太极气得大骂起来，捶胸顿足；“朕要把李贼千刀万剐！活扒皮！下油锅！五马分尸！” 皇太极正骂着，满清权贵一个个跑过来，有些人手里拿着传单。 多铎手里抓着传单，也不见礼，指着皇太极大喝；“老八！这是怎么回事？” 皇太极恼恨；“什么怎么回事？” 多铎喝道；“你还装糊涂！十四哥被明狗子抓了，你为什么隐瞒不报？” “我怎么知道！我以为多尔衮落海了。谁知道他还活着！”皇太极喝道。 多铎喝道；“明狗子用十四哥换奴隶，你为什么不换？” 皇太极喝道；“我不知道我怎么换！明狗子从来就没跟我说过！范文程可以作证！孔有德也可以作证！他们都在场！” 范文程道；“皇上所言不虚，明狗子确实没提过睿亲王。” 孔有德道；“这是李贼的离间之计！豫亲王，不要中李贼的奸计啊！” 两个人这样大吵大闹，更多满清权贵围过来，还有外藩蒙古的几位贵族。 几个外藩蒙古人也拿着传单，悄悄议论着什么。 皇太极又羞又气，大脸盘通红。自己处心积虑维护的良好形象，全被狗日的李贼毁了！ 多铎不依不饶；“你说你不知道，好！我信你！那我现在问你，十四哥在李贼手上，你救不救？” 皇太极喝道；“当然要救！多尔衮是朕亲兄弟，朕焉能不救！” 这句话说出来，人心稳定了一些。 皇太极喝道；“此乃李贼的离间之计，你们不要信他的鬼话。多尔衮几个小福晋，朕连见多没见过，何来霸占一说！” “李建安此贼！阴谋诡计！用心歹毒！实乃我大清第一祸害！” 第132章 喜极而泣!朝鲜君臣感动了 孔有德喝道；“皇上说得没错！咱们不能中了他的奸计，自己人不能乱啊！” 豪格喝道；“皇阿玛的为人，大伙有目共睹。此乃李贼毒计，大伙别上他的鬼子当！” 鳌拜喝道；“他娘的，汉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就会他娘的耍心眼！等我抓住李贼，劈开他的肚子，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经过几人一番吆喝，人心稳定下来。 多铎道；“既然如此，就请皇兄下命令，去找李贼要人吧？” 皇太极无奈；“上赶着不是买卖。你这样着急，范文程，你和豫亲王一块去吧。” “嗻！”范文程答应了。 当下，范文程和多铎带着几个人，前往汉城北门。 他们不敢去江边，怕明军直接放炮，所以来找朝鲜人。 沈器远等朝鲜将官不知道内情，只说两位使臣去江面了，让明早再来。 多铎无奈，只好先回来。 半夜里，两位朝鲜使臣回归，来到北门。 次日一早，范文程和多铎又来了。 尹晖扔下多尔衮的私章加亲笔信，多铎和范文程确认了。 双方隔着护城河谈判，尹晖咬死了，一定要全部十七万奴隶。 多铎和范文程回去后，禀告皇太极。 皇太极本来想讨价还价，只给十万，留下几万奴隶。可是他怕人言可畏，说自己要害多尔衮，再加上多铎闹腾，只好答应了。 次日一早，双方交换人质。 清军这边，先扣押了尹晖父子，然后放十几万朝鲜奴隶进城。 中午，张麻子带人把多尔衮送入汉城。 留守大将沈器远押着多尔衮，从北门送出去。 清军这边放回尹晖父子，双方交易成功。 下午，沈器远和尹晖安排难民吃饭住宿，好一阵忙活。 汉城百姓踊跃捐献，吃住都解决了。 次日清晨，整个清军大营拔寨北归，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十几里。 尹晖大人在汉城忙活难民，崔鸣吉比较聪明，他去南汉山城给李倧报喜。 南汉山城中，军心已经大定。 有明军水师阻拦江面，江南肯定是没事了。 现在朝鲜君臣担心的，就是汉城。毕竟身价老小，一辈子的积蓄都在汉城。 此刻，行宫大殿里，李倧正在和群臣商量是不是派兵的事。 有人提议派兵去帮忙作战，有人提议还是等一等，稳妥一些。 就在这时，侍卫报告；崔鸣吉大人回来了！ 朝鲜君臣又惊又喜，惊得是崔鸣吉被抓走了，还能回来？ 喜得是崔鸣吉能回来，说明肯定是好消息啊！ 不一会，崔鸣吉喜气洋洋走进来，趾高气昂的。 崔鸣吉一脸笑容，跪倒在地；“臣，崔鸣吉拜见殿下！” 李倧站起身来，笑道；“崔爱卿，你是怎么回来的？” 崔鸣吉笑道；“殿下，前晚天朝水师炮轰狗鞑子大营，臣和尹大人趁机逃跑，得了自由。” 李倧激动了；“狗鞑子伤亡如何？” 崔鸣吉大声笑道；“恭喜殿下！狗鞑子横尸遍野，伤亡过万！” 哇——群臣一片哗然，目瞪口呆！ 伤亡过万啊！重创贼虏啊！ “好！好！”李倧激动得直搓手，笑道；“天军如此威猛，何愁贼虏不灭！” 崔鸣吉笑道；“殿下圣明！狗鞑子伤亡惨重，已经落荒而逃，汉城安全了！” 哇——群臣又是一片哗然，欢欣鼓舞！ 狗鞑子总算退兵了！汉城安全了！朝鲜安全了！ 李倧大喜，激动得直拍巴掌；“太好了！太好了！鞑子终于逃跑了！逃跑了！” 哈哈哈，群臣欢笑起来。 崔鸣吉笑道；“还有好事呢。臣和尹大人提议，向天朝李将军要了多尔衮。我们用多尔衮换回十七万百姓，已经全部进入汉城。” “现如今，全城百姓都在歌颂王上的英明仁德！” “王上！您是咱朝鲜的中兴圣主啊！” 崔鸣吉忽然跪下来，放声呼喊；“中兴圣主啊！” 群臣跟着跪倒，大声呼喊；“中兴圣主啊！” 哈哈哈，李倧放声大笑，乐得满脸通红，嘴都瓢了；“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孤是中兴圣主，你们都是股肱之臣！崔爱卿劳苦功高，孤一定要大大封赏！” “谢殿下！”崔鸣吉忽然哭泣起来；“只要殿下能万事顺意，圣体安康。臣就是累死苦死，也是高兴的。” 李倧感动了，走过去拉起崔鸣吉；“崔爱卿今日之大功，必将青史留名。” 崔鸣吉抽泣着；“臣的一点功绩，和殿下比起来，如萤火与日月争辉！殿下！您的功绩恩泽万世啊！” “恩泽万世啊！”群臣呼喊。 哈哈哈，李倧乐得眉飞色舞；“传孤的旨意；立刻收点行装，天亮之后，马上下山，回归汉城。” “是！”群臣们答应了。 ………… 日出东方，阳光洒满江面。 定国一号上，将士们正在甲板上吃饭，小米粥，肉包子，还有咸菜，太香了！ 将士们一个个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船头，李建安众人在大平桌吃饭。 正吃着，陈洪范划着小船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尹晖大人。 李建安几人迎上去，将几人拉上船来。 陈洪范抻着脖子看了看饭桌，笑道；“太好了，我正好没吃早饭呢。” 李建安笑了；“巧了，吃完了，没有多余的了。” 陈洪范生气；“你不给我吃，尹大人来了你不做一锅。你看看尹大人，这两天瘦了两圈，眼睛都熬肿了。” 李建安无奈；“那上桌吧，有东西吃。” 众人上桌，李建安对二狗子道；“把昨晚熬制的人参汤端了一小锅。” 二狗子下去，端来一个大锅，放在桌上。 众人等他掀开锅盖，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一颗巨大的人参王，少说有一斤！ “哎呦我的天呐！”洪命荀连连咂舌；“啧啧啧！我们朝鲜的人参是出了名的，可是这样的人参王，还真是少见啊！” 陈洪范连连咂舌；“贤弟，你也太奢华了！这样的人参王，说吃就吃了？” 李建安笑道；“该吃吃，该喝喝。姜晋煕给我打了一条大鱼，我就一起熬制了。伙房熬了一大锅，咱们先喝头一碗，然后再分下去，这样大伙都能补一补。” 金日观激动了；“那还等什么，我先来一碗。” 众人高兴了，纷纷抄起大碗来。 李建安给尹晖盛了一碗。 尹晖喝下去，顿时感觉精气神好多了。 哈哈哈，尹晖笑道；“天朝上国如此富裕，真是让我等小国寡民羡慕啊！” 姜晋煕笑道；“这些年鞑子猖獗，很多人说大明不行了。这些鼠目寸光，哪里知道天朝的富有！” 哈哈哈，众人笑了。 陈洪范喝了一碗，感觉身子热乎乎的，他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一边喝一边笑道；“建安贤弟，军功首级你们统计了嘛，一共有多少？” 李建安一愣，笑了；“你问这干啥？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还挺关心的！” 陈洪范憋住了…… 第133章 百里荡气!山呼海啸迎建安 陈洪范憋了一下；“这是啥话。我大小也是个总兵，总该知道一下吧？” 李建安道；“统计好了，首级一千出头，不算俘虏，1053颗。” 陈洪范兴奋了，高兴得直抖腿，没有说什么，继续喝参汤。 这时候，南岸有几个人走到江边，向这边呼喊着。 众人起身看过去，觉得像是崔鸣吉。 崔鸣吉和几个随从大喊大叫，向这边摆手。 众人向他摆手，李建安让张麻子下小船去接。 不一会，崔鸣吉上了大船，发现众人都在，非常高兴；“李将军，我家王上已经启程了，中午差不多就到了！” 众人大喜，高兴笑了。 李建安笑道；“那是好事啊！我这边要准备什么？” 崔鸣吉笑道；“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咱们这边去南岸迎一下，然后与我家王上，一同入汉城，这个安排如何？” 李建安笑道；“行，都听你的。我的事你和国王说了吗？” 崔鸣吉一愣；“什么事？” 李建安道；“就是我是千户官位的事。” 崔鸣吉笑了；“这个不用说。昨晚南汉山城收拾东西，我忙得一晚上没睡，没有和王上细说。你也不用细说，说那么细干啥，显得咱们不亲近。”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那好，我就不多说了。你吃早饭了吗？我请你喝参汤。” 崔鸣吉笑道；“还没吃呢，太好了！” 众人又入席，喝起来美味又滋养的参汤。 伙头兵端出更多大锅，将士们也喝起来。 上午时分，远远地南岸有大队人马过来。众人换了衣服盔甲，放下二十条小船，渡到南岸。 不一会，仁祖李倧的车马仪仗过来了。 崔鸣吉先过去引领。 李倧不知道李建安身份，不敢托大，在半里外下车。他整理了衣冠，带领文武百官，徒步过来。 李建安几人整理衣冠，几位武将都穿了盔甲。 李建安对陈洪范笑道；“老陈，你走前面啊？” 陈洪范笑了，伸出手去；“你走头前。” 李建安看向金日观。 金日观笑道；“你走前面！” 李建安不再谦让，昂首挺胸，大踏步上前。 陈洪范几人跟上去。 双方队伍见面了，停下脚步。 李倧看见李建安，顿时愣住了。 崔鸣吉小声笑道；“中间那位便是李建安李将军。” 朝鲜君臣都是大惊失色，不是李老将军嘛，怎么如此年轻！如此挺拔？ 崔鸣吉笑道；“李老将军是误传，李将军还不到三十岁。” 李倧不敢怠慢，率先上前两步，躬身施礼；“小王李倧，拜见李将军。” 李建安躬身还礼，笑道；“参见殿下！恕下官天子剑在身，不便行大礼。” 李建安说着，摘下金蟒剑。 朝鲜君臣大惊失色，李倧一声吆喝；“跪——” 朝鲜君臣跪倒一大片。 李倧看了看人齐了，一声吆喝；“臣朝鲜王李倧，拜见吾皇！” 众人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建安收了天子剑，急忙上前，拉起李倧；“王上请起。” 李倧起身后，群臣才跟着起身。 李建安笑道；“偏巧我也姓李，王上舟车劳顿，身体安好？” 李倧高兴笑了；“将军抬爱，一切安好。将军万里驰援，多番血战，身体可安好？” 李建安笑道；“一切都好，伤亡不多，王上无需多虑。” “那可太好了！”李倧一路上都在担心，害怕明军伤亡过大，那样的话，朝鲜恐怕无力承担。 朝鲜已经被鞑子抢了许多，如果承担过重，那李朝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李建安似乎看出李倧的心思，笑道；“我等来朝作战，上奉圣命，下应民生。这些天连番大战，所耗军需粮饷颇多。然朝鲜遭逢大难，不忍加派，愿自行承担。王上与朝鲜，量力而行即可。” 李倧大喜过望，肃然起敬。他退后两步，向李建安躬身拱手；“李将军义薄云天，带领将士们再造朝鲜！天高海恩，小王与朝鲜无以为报。请李将军代表将士们站定高位，受我等一拜！” 李建安急忙拉住；“不可！王上无需多礼。我大明与朝鲜情同父子，礼不可多，礼多就疏远了。” 李倧道；“如此，我等不行大礼，请受我等鞠躬。” 当下，李倧退后两步，与群臣向李建安众将鞠躬。 李建安等人还礼。 李建安笑道；“我等已经准备小船，请王上与臣僚们过江。” 李倧伸手，笑道；“请。” “请！”李建安众人引领朝鲜君臣来到江边。 这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细雨不冷，春风涌动。 李倧笑道；“春雨贵如油，下雨好啊！” 李建安笑道；“王上说的是，春雨好啊！” 李建安与李倧同乘一船，臣僚们纷纷上船，小船队脱离江边，划向江心。 此刻，对面汉城外，几个城门已经全部大开！ 汉城的难民和百姓们，正在从几个城门蜂拥而出，疯狂向这边奔跑着。 细雨蒙蒙下，汉城的大小官吏已经在码头列队。 不一会，从码头到崇礼门的一里路，两边站满了十几万人！ 人群纷纷望向江心，翘首以盼。 小船队已经到达江心，这时雨有些大了，金自点打开雨伞，给李倧撑起来。 小船上不好移动位置，陈洪范接过张麻子手里的雨伞，撑开来，给李建安打伞。 不一会，小船队到达码头，李建安与李倧携手下船。 李倧与汉城官吏见礼，然后邀请李建安，并身前行。 两个人带领队伍走过仪仗，走向夹道欢迎的十几万难民百姓。 十几万人围在大路两边，无人打伞。人群在雨水淋漓下，一个个抻着脖子，向李建安寻望着。 李建安一身白钢战甲，蓝色头樱。他昂首挺胸，慢慢走着，向人群挥手致意。 不远处，尹晖尹大人已经被雨水淋湿衣冠，他完全不顾这些，忽然仰起头来，放声高呼；“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人群如同心有灵犀一般，跟着呼喊起来；“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刚开始人群喊得乱糟糟的，很快，声音传开了，喊齐了；“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李建安血潮翻涌，浑身发抖，他轻轻推开陈洪范的手臂，让雨伞离开，任凭雨水淋湿衣甲。 陈洪范丢弃雨伞，扔在路边。 仁祖李倧同样推开雨伞。 “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十几万人越喊声音越大，越喊声音越整齐，渐成山呼海啸之势，震天撼地！ 李建安心潮澎湃，战栗不已！他感觉雨水拍打在脸上，却是滚烫的！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李建安忘了李倧，独自一人大踏步向前。他一边走着，一边高举宝剑，向人群挥舞致意。 李倧有些惊慌，急忙跟上去。 陈洪范等人急忙跟上。 “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十几万人呼喊着，没有因为雨水而减弱，巨大的声浪将细雨震荡开去！ 李建安快步走过人群，来到崇礼门下，他站在高处，向人群挥手致意。 “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声浪达到高潮，山呼海啸，声传万里…… 第134章 挖坑自埋!陈洪范的骚操作 一百多里外，清军大队人马在行进着。 因为有两千大车拖累，速度走得很慢。 这边的天气阴沉沉的，却没有下雨。 皇太极坐在车厢里，由两匹大马拉着车。 来的时候，皇太极是骑马的。 经过吐血和几次惊吓，皇太极的身体有些虚弱，改坐车了。 皇太极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呼喊声。 “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皇太极猛然惊醒，坐直身体。他有些吓慌了，大喊大叫；“停车！停车！” 外面人大惊，急忙停了。 费扬东拉开车门，看向皇太极；“主子？” 皇太极起身，走出车厢，他站在外面车架上，四下寻望着，想找到声音来源方向。 “天朝上国！皇恩浩荡！李大将军！泽被苍生！” 声音来自天空，来自四面八方！ 皇太极有些慌了，问费扬东；“你们听见了吗？” 费扬东仔细听了听；“主子，奴才什么也听不见啊！” “怎么会听不见，这么大的声浪？”皇太极生气，问旁边几个侍卫；“你们听见了吗？” 几个侍卫摇头，没有听见。 皇太极生气；“唉！你们这些心灵迟钝的家伙，又能听见什么！” 皇太极气呼呼的，望着南方，有些惊恐，有些失落，有些惝恍茫然。 片刻，皇太极喃喃说道；“李建安此贼，必是我大清心腹大患！江华岛时，朕就该诛杀此獠！唉！孔有德误我！孔有德误我啊！” ………… 汉城怡宾馆，李建安等人已经住下三天。 李建安和金日观正在房间里喝茶，陈洪范找过来，一脸欢笑；“老金，你也在啊？” 金日观道；“怎么，你怕我啊？有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啥话。我陈洪范光明正大，难道还怕你。”陈洪范说完坐下来。 李建安问他；“找我啥事？” 陈洪范犹豫一下；“咱们都住三天了，朝鲜君臣一点表示都没有。我的意思，咱们是不是……稍微提醒一下？” “提醒什么？”李建安道；“那天我都说了，让朝鲜君臣量力而行。再说人家十几万难民，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你不要自讨没趣。” 陈洪范生气；“怎么能说自讨没趣呢！咱们万里驰援，人吃马嚼的，花费多大啊！” “再说，咱们兄弟为了保住朝鲜，可是出了死力的！这么大的功劳，总该有所表示吧！” “我知道他们现在困难，可是量力而行，也该量点力了！到现在为止，咱们就吃了两顿饭。他们装糊涂，咱们应该提醒他们一下。” 哈哈！金日观冷笑起来；“好哇！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有好屁！原来是想要钱啊！你的脸可真大。我们还没要钱呢，你倒是急上来了！” 陈洪范恼火；“你这是啥话！我是替大伙着想，替将士们一块要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要，老金，你不要给我捣乱！” 金日观还要说话，被李建安拦住了。 李建安笑道；“那你想要多少？” 陈洪范兴奋得直搓手，笑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咱们这么多大炮，也不贪多，要他们黄金万两不过分吧？” 李建安和金日观大吃一惊，陈洪范这个牲口，真贪啊！ 李建安喝道；“不可能！就算朝鲜拿的出，我也不会让你要！” “为啥？”陈洪范撇着嘴；“你不让我要，自己收礼收得盆满钵满！” 李建安一愣；“我收啥礼了？” 啧啧啧！陈洪范直咂嘴；“你还装。你以为我没看见，崔鸣吉给你一个小金盒，我们可都看见了！” 李建安犹豫一下，从柜子里找到那个小金盒，放在桌上；“打开看看。” 陈洪范慢慢打开来，一颗亮晶晶的黄色宝石！好大一颗！ 哇——两个人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陈洪范激动了；“哎呀！哎呀！崔鸣吉可真有钱啊！这大宝石！啧啧啧！” 李建安笑道；“这颗宝石，你说值多少钱？” 陈洪范咂着嘴；“啧啧啧！少说值一万，多说就要奔两万！建安，你一下就收了两万，你可发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陈洪范笑道；“你收了两万，我和老金也向朝鲜人要两万，怎么样？” 金日观喝道；“你要吧。我不要！” 陈洪范生气；“那我自己要三万！” 李建安道；“那可不行！崔鸣吉给我宝石，是我救了他们性命，是私交。你向朝鲜要好处，那是公事。你要可以，我给你报上去，看朝廷是什么说法？” “你！”陈洪范要气死了；“你欺负我！当初在江华岛时，你说过替我出一半赏银！” “赏银每个人十两，我们登州水师两千人，就是两万两！一半就是一万两！” “你欠我一万两！你不让我向朝鲜人要，那我就向你要！” 李建安笑了；“我已经给你了啊！” 陈洪范气愤；“你啥时候给我了？” “不就在你手上嘛！”李建安笑道。 啊？陈洪范满脸震惊，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刚才李建安问宝石多少钱，陈洪范故意多说，给李建安扣帽子。他是真没想到，李建安会用宝石给他抵债！ 陈洪范慌了；“这宝石哪里值一万啊！最多几千两！” 李建安笑了；“你这是啥话！刚才你明明说它值两万，现在连一万都不值了。我也不占你便宜，就还你一万两！” “哎呦我滴娘啊！欺负人啊！”陈洪范欲哭无泪，自己怎么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哈哈哈，金日观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陈洪范无奈，把宝石收在怀里；“赏银的帐咱们两清了。正好老金也在，咱们把军功分一下吧？” 金日观恼恨；“你还想要军功？你的脸咋那么大呢！我给你一拳你要不要？” 陈洪范躲开一些；“你别犯浑！我是为了建安才要军功的！我是好意！” 金日观停下来；“你小子就会花言巧语。建安，别上他鬼子当！” 李建安道；“无妨，让东溟兄说完。” 陈洪范再次坐下来，说道；“你们想啊！一千多鞑子首级，这样的撼世大功，如果都报在建安身上，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金日观奇怪；“这是好事，怎么会是麻烦？” 第135章 厚此薄彼!送礼的朝鲜君臣 陈洪范笑道；“要不说你傻呢！建安现在只是千户，这么大的功劳，他接得住吗？” “朝廷给建安的建制，只是巡海小队。如今这么大的功劳，怎么报上去？” “如果朝廷知道靖海水师这么多人，一定会害怕贤弟拥兵自重，到时候就麻烦了！” 陈洪范看了看李建安脸色，又笑了；“不过你们别担心。我老陈有办法。咱们这样，把功劳大部分报在我身上，我这么大总兵，还有水师，完全接得住。等我领了赏银，我全数还给你们，如何？” 金日观拿不定主意，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笑道；“东溟兄多虑了。我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千人，离拥兵自重还远着呢。再说水师面向海外，朝廷根本无需担心。” “在登州的时候，杨抚台跟我说过，无需担心这些。” “这两天我也想过，该报的报上去。朝廷给我升官，我就接着。不给我升官，我就歇着，无所谓的事情。” 陈洪范见自己的小聪明行不通，有些自怨自艾；“唉！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建安贤弟，你多少给我一点，让我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李建安笑道；“可以给你一点，不过到了皮岛，你要帮我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陈洪范害怕，急忙追问。 李建安道；“现在不能说，你要应了，我就给你一百首级。” 陈洪范大喜，乐开了花；“应了！上刀山下油锅，我老陈把你当亲兄弟，帮定你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这时候，张麻子走进来，笑道；“大人，洪命荀洪大人来了。” “快快有请！”李建安道。 片刻，洪命荀带着随从小官进来了。 众人见礼过后，宾主落座。 洪命荀笑道；“今早得到消息，皇太极的主力已经过了黄州，想必现在快到平壤了。” 陈洪范笑道；“那太好了，看来狗鞑子不会回头了。” 洪命荀笑道；“陈总兵说得是，早上下臣见了王上。王上与诸公一个个喜气洋洋，说是这次朝鲜得救，全靠三位将军劳苦功高，所以……” 洪命荀停下来，从袖口掏出三张银票，笑道；“这是北京鼎丰号的银票，凭票兑银，无需手续。” 洪命荀说着，分给三个人，一人一张。 陈洪范大喜，接过来一看，三千两！ 金日观接过来一看，六千两！ 金日观高兴笑了；“洪大人，你们朝鲜这样困难，我不能要！你拿回去，给难民买粮食吧。” 洪命荀推过去，笑道；“难民的粮食金将军无需担心，汉城的存粮还是够的。马上春天了，我们可以从江南买粮。” 呵呵呵，金日观有些腼腆地笑了；“那，俺老金就却之不恭了。” 金日观乐哈哈的，将银票收起来。 陈洪范想看看金日观的银票，可惜没看到。 旁边，李建安拿着银票，有些愁眉不展。 陈洪范心想；“难道建安的给少了，他生气了？” 陈洪范探着脑袋，想看看李建安的银票，他刚刚看到，下面有个“伍”字。 李建安发现了，急忙躲开；“瞎看什么！” 陈洪范满脸震惊！目瞪口呆！他猛然站起来，指着李建安大叫；“他！他！他他他！他是伍万两！” 啥？金日观吼出来，差点没把舌头喷出来！ 李建安急忙揣起来，怒斥陈洪范；“啥眼神啊！那是五千两！你少给我造谣！” 陈洪范懵了；“明明是伍万两，你可别骗我们？” “我骗你干啥！就是五千两！”李建安喝道。 洪命荀急忙说道；“没错，就是五千两！我们朝鲜小国寡民，哪里拿的出那么多。” 陈洪范将信将疑；“你们可别唬我，你拿出来我再看看？” 李建安气愤，指着他；“你要造反是吧？喊什么！你的银票要不要，不要拿过来！” 李建安说着，伸手去抢。 陈洪范吓慌了，急忙闪躲；“哎哎哎！我不要了！我老实了！别抢，我有这三千两知足了。贤弟，放我一马！” 李建安把他放开了；“再敢炸毛！都给你抢回来！让你毛都没有！” 陈洪范害怕了，死死搂在怀里，不敢说话了。 哈哈哈，金日观幸灾乐祸地笑了 洪命荀笑道；“三位别吵，我这边还有事呢。” 洪命荀从随行小官那里，拿来几份稿件，分给三人阅读。 三个人细看，原来是朝鲜君臣准备的三份底稿。 有万民伞，谢恩表，还有一份国书。 洪命荀道；“三位今晚仔细看一看，没什么问题，明日在景福宫举办谢恩大典。” 陈洪范发现三份文书上，自己的名字排在李建安和金日观前面，他高兴了，乐开了花；“挺好的，这个排序就很好，你们朝鲜人会办事。” 洪命荀笑道；“这是李将军的意思，原本我们要把李将军排在首位，李将军退居次位，所以就有了这个排序。” 陈洪范笑了；“原来是这样啊！贤弟，啥也不说了，哥哥送你五个大字；“高风亮节！”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次日，仁祖李倧在景福宫举办盛大的谢恩大典。 李建安等全员参加。 大典过后，洪命荀带着三分谢恩文书还有一些贡品，搬到定国一号上。 李倧派洪命荀去北京面圣，当面谢恩。 选择洪命荀出使北京，因为洪命荀是大儒，文笔礼仪都是最好的。 随同洪命荀去北京的，还是那几个小官，口才都是极好的。 混合舰队休整一天，上了补给。 这天风和日丽，李倧亲自带人来到江边，送行。 在朝鲜君臣和民众挥手告别下，舰队拔锚，顺江而下。 黄昏时分，到达出海口，在江华岛北面停船。 张绅和金尚容来到船上，众人一番酒宴。 次日，姜晋煕与众人告别，带领张绅和金尚容下船。 混合舰队起锚扬帆，北归皮岛。 第136章 喜气洋洋;皮岛诸将报军功 皮岛，总兵府大堂里，一片喜气洋洋。 东江军门沈世魁居中而坐，乐开了花。 监军卢友德坐在旁边，也是兴高采烈。 两旁的将官们一个个欢笑着，喜气洋洋。 场中，参将郭世怀一脸得意，昂首挺胸站在正中，他眉飞色舞的，激情洋溢地演绎着；“当时，几百个鞑子兵想要围攻我们，幸亏我老郭神机妙算，早早就布置了陷马坑。” “狗鞑子摔倒一片，我们连番射箭，杀得狗鞑子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不是我老郭跟你们吹，被我们干掉的鞑子，没有三百，也有二百！”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卢友德笑道；“好啊！郭参将果然勇猛。大战得胜，你们都辛苦了。鞑子的首级在何处？带回来没有？” 郭世怀笑道；“带回来了！带回来三颗首级！” 众人一愣，笑不出来了。 杀敌二百，怎么首级才三颗？ 卢友德问；“怎么才三颗？” 郭世怀笑道；“监军大人！三颗就不少了！狗鞑子去而复返，我们好不容易才割到三颗！” 沈世魁笑道；“三颗也行啊！也算是大功一件。首级呢？” 郭世怀向大门外吆喝；“端上来！” 外面郭世怀的亲兵端着三个大海碗，盛着三颗人头，快步走进来。 “都放桌上！”郭世怀骄傲地说道。 三个亲兵放在桌上，众将官纷纷围上去，仔细查看。 沈世魁和卢友德也上去，仔细查看。 三颗首级都是青皮脑袋，金钱鼠尾鞭，牙尖嘴利，三角眼，单眼皮。 沈世魁和卢友德各拿起一颗，仔细看了看。 哈哈哈，沈世魁笑了；“真的！是真的！” 卢友德笑道；“咱家看着也是真的，好啊！郭参将立功了！” 哈哈哈，郭世怀得意地大笑起来；“我听说狗鞑子已经直奔义州了，这次救援朝鲜，我算是头功吧？” 沈世魁笑道；“头功的事情不着急，等大伙，还有登莱的几位回来了，一块再说。” 卢友德道；“我们这边得到的消息，是汉城和朝鲜王都安全，你们那边是什么消息？” 郭世怀笑道；“这还用说嘛。有我郭世怀袭扰后方，皇太极焉敢恣意妄为。我们那边朝鲜兵都说，朝鲜王和汉城都没事。” 卢友德乐开了花；“那就好！那就好！” 朝鲜王和汉城都没事，卢友德就放心了。哪怕其他地方损失一下，朝鲜没有垮掉，他对崇祯帝就有交代了。 就在时候，有哨兵跑进来；“报——总兵大人！监军大人！张焘副总兵和沈志祥游击，一块回来了！” 众将官大惊，一块回来了？ “在哪呢？”沈世魁问。 哨兵道；“已经在南湾码头进港了！” “快！我们去看看！” 众人吆喝着，急忙涌出去。 一众将官来到南湾码头。 这时候船队已经靠岸，副总兵张焘和游击沈志祥，一块下船来！ 众将官迎上去，与几人见面。 还没靠近，众将官已经惊了！ 张焘手臂上包扎着，显然是负伤了。 亲兵扶着张焘，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 众将官迎上去，沈世魁急忙问道；“伤得重吗？” 张焘向众人拱手，笑道；“各位放心，一点皮肉伤，腿也没事。” 众将官放下心来，沈世魁又问；“那弟兄们呢？” 张焘道；“折了一百多，杀了几十个鞑子，可惜没有首级。” 沈世魁道；“能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卢友德见沈志祥状态不错，问他；“沈游击战果如何？” 沈志祥高兴笑了，向卢友德拱手，笑道；“监军抬爱，志祥不辱使命，大破贼虏！” 众人大惊，大破贼虏这四个字，斩首起码十颗以上！ 十颗算一个军功，大破贼虏肯定在一个军功之上啊！ 果然，沈志祥笑道；“我在黄州附近联系到江原道的赵廷虎将军，双方协作，袭扰鞑子，斩杀真鞑十一人，二鞑子十五人，共收获首级26颗！” 哇——众将官惊呼，26颗啊！大功一件啊！ 哈哈哈，沈世魁高兴笑了；“想不到沈游击立下这等泼天大功！监军，我看这次的头功，非沈游击莫属！” 卢友德还没说话，沈志祥急忙谦虚起来，乐开了花；“哪里哪里，这次侥幸大破贼虏，多亏了军门和监军大人运筹帷幄，领导有方。末将些许微功，如何敢称这头功。” 沈世魁笑道；“怎么当不得，若不是你力克强敌，皇太极焉能这么快就退兵。” 呜———— 西南湾传来号角声。 卢友德道；“有人来了，我们去看看。” 众将官向西南湾走过去，沈世魁让张焘回去休息，沈志祥则跟过来。 众将官绕过一片高坡，就能看见西南湾码头了。 此刻，西南湾码头边上，一艘艘战舰正在停靠。 众将官边走边看，发现是靖海水师和登州水师，一块回来了！ 陈洪范的风平号已经停靠码头，他发现卢友德等人来了，急忙带着几人下船，迎过来。 双方见面行礼，卢友德见陈洪范喜气洋洋的，笑道；“陈总兵，这次去江华岛，你们登州水师战果如何啊？” 哈哈哈，陈洪范有些得意地笑了；“嗨！没啥大战，随随便便打了几场，收了一百多颗！” 啥？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一百多颗啊！还随随便便打了几场？ 这个老屁真能吹牛逼！谁信啊！ 陈洪范的名声向来不好，所以众人普遍怀疑。 卢友德是愿意相信陈洪范的，笑道；“老陈，首级在哪呢？拿出来给大伙看看？” 陈洪范向西边看了看，定国一号已经靠岸了。他指着定国一号，笑道；“首级都在李建安那边，放他船上了。” 卢友德奇怪；“你的首级，为什么放他船上？” 陈洪范有些尴尬，笑道；“一块打的，他的首级比我还多，所以一起硝制了。” 众人又惊又骇，李建安的首级比陈洪范还多？要不要这么夸张？ 卢友德激动了；“李建安打了多少？” 哈哈哈，陈洪范大笑起来；“这么说吧，我们杀敌过万！斩首过千！” 哇——全场震惊！哗然色变！ 第137章 撼世大功!震撼皮岛 全场惊骇！ 杀敌过万谁都可以吹牛皮，可是斩首过千，那可不是随便吹的！ 你报斩首，是要拿出人头的！ 斩首过千啊！要不要这么夸张？要不要这么吓人？ 沈世魁激动了，一把抓住陈洪范；“老陈！你个老屁可不能瞎报！别跟我们玩花活！你是不是想抢我们的头功，我可不答应你！” 陈洪范推搡沈世魁；“你这是啥话！我有首级为证，不信跟我去看首级啊！” “好！头前带路！”沈世魁推开他。 陈洪范无奈，整理一下衣服，向定国一号走去。 众将官急忙跟上去，一个个气势汹汹的。 定国一号刚刚停船，李建安正在船头指挥下锚。 张麻子带人跳上岸，正在拴缆绳；“大人！陈总兵带人来了。” 李建安抬头一看，一大群将官过来了，气势汹汹的。 李建安有些害怕，心想；“怎么了？我停错位置了？把人家船位占了？” “快！把踏板都搭上。”李建安指挥二狗子几个。 二狗子几个急忙把踏板都搭上。 众将官来到定国一号前，陈洪范直接带人上去了。 李建安向众人拱手，笑道；“军门！监军！我还没去拜见，你们怎么一块来了？” 沈世魁四下打量着，笑道；“嗨，都是自家兄弟，谁见谁还不都一样。” 沈志祥比较着急；“李大人，听说你们斩首过千，是真的吗？” 李建安笑道；“是啊！你们知道消息了？” 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李建安承认了！ 沈志祥笑道；“恭喜李大人，但不知这一千首级中，有多少真鞑子，有多少二鞑子？” 李建安笑了；“二鞑子要他做什么，我这一千首级都是真鞑子！” 哇——众将官一片惊呼！骇然色变！ 一千真鞑啊！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真鞑子一共才几万人，你一下斩首过千啊！ 太震撼了！ 太不可思议了！ 自从辽东事变以来，就没人能斩敌过千啊！ 大明朝头一份啊！ 陈洪范看见众将表情，得意地笑了；“建安贤弟，有人不信咱的军功，说咱们玩花活。你把咱的军功都搬出来，让乡下人都开开眼！”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原来是这样。不就是斩了一千鞑子嘛，有啥大惊小怪的。” 众将官听了目瞪口呆，又羞又恼，又气又恨！ 好嘛，我们杀一个鞑子都困难，你杀了一千鞑子，还没当回事啊！ 这个逼让你装的，完全装圆满了！ 李建安道；“二狗子，都搬出来吧，晒一晒也好，省得潮了。” “是！”二狗子答应了，急忙跑下船舱。 片刻，二狗子带着几十人，抬上来十几个大木箱。 李建安摆手；“打开吧。” 将士们打开木箱盖子，满满的鞑子人头！ 哇———— 满船哗然！震撼不已！ 一颗颗鞑子人头表情各异，恐怖骇人！ 那震慑人心的气场，不用看就知道，全都是真鞑子！ 沈世魁围上去，拿起一颗颗人头，惊叹不已；“我的天呐！我的天呐！太多了！太多了！都是真的啊！” 卢友德乐疯了，扑向另一个大木箱，抱起好几颗；“哎呦！我滴个乖乖！哎呦！我滴个乖乖！这么多啊！都是真的啊！李千户，这里一共有多少？” 李建安笑道；“回监军大人，不算俘虏，一共1053颗首级。” 众人大惊失色，还有俘虏？ 卢友德惊喜了；“俘虏在哪？有几个？” 李建安笑道；“俘虏不多，还有六个。二狗子，再跑一趟。” “是！”二狗子带人下去了。 卢友德发现有一个大木箱没有打开，问李建安；“这个箱子怎么不打开，里面是什么？” 李建安笑道；“是一些军旗，我来打开。” 李建安说着，打开箱子盖。他从里面掏出一个袋子，打开来，是一把黄罗伞盖！ 卢友德满脸震惊，目瞪口呆！他肥胖的身体有些站立不稳，接连倒退！ 后面小太监急忙扶住卢友德！ 卢友德指着黄罗伞盖，瞠目结舌；“这这这，难道，难道，是是是皇太极……” 李建安笑道；“公公好眼力，正是皇太极的黄罗伞盖！” 哇———— 全场惊哗！震撼不已！ 众将官浑身发抖，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黄罗伞盖啊！难道李建安已经击毙皇太极？ 要不要这样吓人！ 要不要这么恐怖啊！ 李建安笑道；“大伙误会了。皇太极没有死，只是被我打跑了。狗鞑子跑得还挺快，我一时大意，让他溜了。” 众将官听了又惊又气，惊得是李建安的战力太强悍！皇太极都被你打跑了！ 气得是这小子一副天下无敌的嘴脸，打跑皇太极就不错了，你还想生擒？你小子到底是有多强啊？ 人，可以吹牛逼，但是不能吹破天际！ 人，也可以装逼，但是不能装过头了！ 李建安这小子，简直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谁能年少不轻狂！年轻人，狂啊！ 这时候将士们带着几个俘虏出来了，六个俘虏一瘸一拐的，已经瘦了一圈。 李建安指着扬古利，说道；“此人是超品公扬古利，正黄旗甲喇额真，皇太极的铁杆亲信。” 众人又是大惊失色，竟然有这种“大鱼”！ “哎呀我的天哪！”沈世魁感觉心脏受不了，接二连三的震撼，让他老年人的心脏太刺激了！ 沈志祥急忙上前，扶住沈世魁。 沈世魁指着几个俘虏；“李大人，还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你一次说出来吧。再这样下去，本军的心脏要受不住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陈洪范笑道；“还有一条大鱼，我们抓到了伪清睿亲王，镶白旗旗主，多尔衮！” 哇——众将官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还有这种超级“大鱼”？ 李建安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是捕鱼小能手吗？ 这小子到底有多么强悍的战力，竟然打跑皇太极，生擒多尔衮！ 他还是人吗？ 他不是人！ 简直就是妖孽啊！ 卢友德激动了，指着几个俘虏；“哪个是多尔衮？” 陈洪范笑道；“公公别着急，多尔衮已经被我们放了。” 晴天霹雳！平地炸雷！ 全场震惊！呆若木鸡！ 所有人都懵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接二连三的震惊，已经把众人的大脑彻底搞蒙了！ 什么情况？放了？ 很多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卢友德完全懵了，看着陈洪范，瞠目结舌；“你你你，你再说一遍，多尔衮怎么了？” 这时金日观走过来，一声大喝；“让我给放了！” 哇——哗然一片！众人都听清了！ 卢友德一把抓住金日观，暴吼起来；“你是不是疯了！这样的惊天大功！你把他放了？你为什么放了多尔衮？” 金日观喝道；“我用多尔衮换了俘虏，救了朝鲜十七万难民。” 卢友德一愣，随即又恼了；“这样的大事！你怎么擅自做主？你派人回来给我说一声啊！” 金日观道；“事出紧急，通讯来不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末将擅自做主，甘愿受罚。” 李建安道；“不关金总兵的事。最后是我拍板决定的。” 众人又是一惊，你一个千户，拍总兵的板，决定这样的军国大事？ 狂妄至此！不可一世！ 第138章 心花怒放!卢友德乐飘了 卢友德感觉心脏有点受不住了，气喘吁吁的。他看了看众人，说道；“今天发生的大事太多了，咱家一时消化不了。” “李建安这个臭小子，真的把咱家惊到了。” “咱家的心脏有点不舒服。” “各位，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吧。议军功的事情明天再说。老沈，你说呢？” 沈世魁无奈苦笑；“公公说的是，本军的心脏也受不了。今天就先到这，各自回去吧。” 沈世魁说完，转身下船。 沈志祥扶着沈世魁，临下船时，沈志祥回头看了李建安一眼，似乎有些不甘心。 皮岛众将官看着一箱箱人头，依依不舍。好多人羡慕地看了看李建安，这才磨磨蹭蹭下船了。 卢友德待众将官下船后，对李建安三人说道；“咱家先回去，缓一缓。你们三个安顿一番，下午再来见我，咱们再聊。” 三个人答应了，陈洪范几人送卢友德下船。 李建安正在安顿舰队，薛富贵带着薛大龙来了。 薛大龙已经十八，长成了小伙子。 李建安问薛富贵；“这些天，你们在岛上如何？” 薛富贵笑道；“我们挺好的。大人吩咐的事情，进展也很顺利。” “现在岛上有汉民近三万，一直都是我们在供粮，我和他们已经混熟了。” 李建安问；“粮食还有吗？” 薛富贵道；“不多了，还有六百石。” 李建安道；“我回来了，就别省着了，吃几顿饱饭吧。不够找胡大山，他船上粮食多。” 薛富贵笑道；“明白了。” 安排完难民的事，李建安回到船舱里。洪命荀刚才睡午觉，刚刚得知已经靠岸了。 李建安让朝鲜使团赶快准备起来。 不一会，陈洪范来了，几位将领带着朝鲜使团，上岸入城，直奔监军府。 卢友德经过一个下午的消化，心绪已经平稳多了。 众人到来，卢友德大喜，后堂待客。 洪命荀拿出三份谢恩文书，给卢友德看。 哈哈哈，卢友德太高兴了！老脸乐成了肉包子！ 最让卢友德开心的，是三份文书上，卢友德的名字都排在沈世魁前面。 卢友德乐得眉飞色舞，直夸几个人会办事。 当即，卢友德在后堂摆酒，为众将接风庆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洪范侃侃而谈，将他“领导”李建安和金日观，大破贼虏的功绩好一番演绎。 卢友德时而紧张，时而激动，时而乐得拍手大笑。 其实无论陈洪范如何“避重就轻”，卢友德也听明白了，主要战力还是李建安。 一顿酒宴从傍晚开始吃，一直吃到天黑。 卢友德见差不多了，笑道；“建安老弟，这一千多首级，你打算如何报功？” 李建安笑道；“这一千首级中，有陈总兵一百，金总兵一百五。剩下的，我想和监军商量了，再报上去。” 卢友德高兴笑了；“先说说你的想法？” 李建安看了看左右，笑道；“我看大伙吃得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先到这，明天咱们再聚。” 众人一惊，这是要密谈啊！什么大事啊？ 哈哈哈，卢友德乐开了花，笑道；“也好。梁师爷，你安排朝鲜使团休息，还有两位总兵，一定要暖被窝热炕头。” 梁师爷起身笑道；“东翁放心吧。” 众人无奈，只好起身离席。 陈洪范捂着脑袋，哼哼唧唧的；“哎呀，我头有点晕，醉了！醉了！” 陈洪范装模作样趴在桌子上，懒着不走。 卢友德生气，拍了他一下；“装什么！赶紧去休息！” 陈洪范无奈，只好强撑着坐起来；“三弟，扶我一下，要昏倒。” 陈洪江替他脸红，托着他；“快走吧。” 梁师爷带领众人去安排住宿，酒桌上只剩下李建安和薛富贵。 卢友德对周围几个小太监笑道；“你们也累了，歇了吧。” 几个小太监大喜，立刻下工了。 李建安向薛富贵伸手，薛富贵掏出一个精美的木匣子。 李建安接过木匣子，放在卢友德身前，笑道；“监军连日操劳，补一补身子。” 哈哈哈，卢友德笑了；“这怎么话说得。我还没给你们赏赐，倒叫你们给我送礼来了。” 卢友德说着，打开木匣子一看，巨大的人参王！ 哈哈哈，卢友德的大脸盘笑成了肉包子；“建安啊！咱家啥也不说了。你们这几个人中，只有你是个敞亮人。” “你的心意咱家收了，说吧，你打算怎么报？” 李建安笑道；“除了两位总兵的二百多，我这边还剩下八百。我的意思，拿出三百来，分给皮岛诸将。监军以为如何？” 卢友德有些讳莫如深地笑了；“为何要给他们？” 李建安道；“公公在皮岛监军，若皮岛战绩不多，面子上不好看。以后公公向朝廷要粮要饷，就更难了。” 卢友德乐开了花；“难得你心里想着咱家，是这么个道理。这三百首级，具体怎么分？怎么算账？” 李建安笑道；“公公说笑了，属下位微言轻，这样的大事，属下如何能做主。” “属下的意思，三百首级都给公公。公公看谁顺眼，就多给他一些。这样皮岛下面的将官，自然感念公公的恩德，以后说话办事也方便。” 哈哈哈，卢友德忍不住笑出声来，肥胖的身体抖动得厉害。他伸出大拇指，高高举起；“建安！其他地方咱家不知道，在山东，你是这个！”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卢友德笑道；“你放心，咱家不会让你亏本。首级分下去，银子一分不会少你的！” 李建安急忙摆手；“公公莫说这话！首级给了公公，银子自然是公公的。” 卢友德一愣，呆住了！ 李建安道；“朝鲜经此一难，以后恐怕不能支援皮岛粮饷了。” “公公留些钱财在手上，以后若有需要，可以从江南买粮，才能稳住皮岛。” 卢友德看着李建安，忽然有些感动。他撑着身体，起身离席，向李建安拱手；“李大人赤胆忠心，深谋远虑，友德钦佩。” 李建安急忙起身，虚位还礼；“公公错爱，愧不敢当。” 卢友德道；“放心吧，这笔钱咱家一分不要，全部用在皮岛和将士们身上。” 李建安还礼；“公公一心为公，建安佩服。” 卢友德笑道；“请入座。” “请。”李建安等卢友德坐了，这才坐下。 卢友德笑道；“难得你虑事周详，把咱家的困难都想到了。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咱家一定帮忙？” 李建安有些含蓄地笑了…… 第139章 广鹿岛移民计划 李建安笑道；“公公英明。我们李家祖传都是渔民，有一种捕鱼秘法，可以捞到深海大鱼。我们李家，就是靠这门手艺发的家。” 卢友德笑道；“原来如此，果然还是手艺人好活啊！我爹就是没手艺，才把家门败了。” 李建安道；“如今我在靖海卫靠捕鱼发财，我想扩大经营，在广鹿岛办个鱼厂，加工渔获。” 卢友德有些意外，广鹿岛距离辽东半岛不过几十里，还是有些危险的。 自从尚可喜叛逃后，带走所有居民，广鹿岛和附近几个小岛，现在已经没人了。 李建安道；“广鹿岛附近都是天然的大渔场，打鱼最方便了。我在岛上办厂，加工鱼油，制作皮具，应该有的赚。” “那人手呢？”卢友德问。 李建安道；“岛上不是有难民嘛，我打算招募一些，去广鹿岛定居。” 卢友德惊喜笑了；“这是大好事啊！既解决了难民的生路，又解决了皮岛的困境，简直是一石三鸟啊！” 李建安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带走汉民，以后没人给皮岛纳粮了，沈总兵那边，会不会有想法？” 卢友德笑道；“没事，我跟他说。本来那些难民，就纳粮很少。现在他们牛犁都没了，地是种不了的。何况鞑子经常越界袭杀，还是去广鹿岛容易活命。” 卢友德又想了想；“鞑子没有水师，不过尚可喜那几条小船，还是在的，听说经常停在旅顺。你们去了广鹿岛，尚可喜会不会有想法？” 李建安笑道；“公公无需担心，我在岛上办鱼厂，肯定要武装起来。尚可喜那几条小船，不用担心。” 卢友德点了点头；“那就好。沈总兵那边，包在我身上。咱们这么多军功分他们，还帮忙养难民，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李建安道；“要不要给他送点礼品？” 卢友德摆手，笑道；“不用。这事本来我就能做主，跟他商量是给他面子。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李建安大喜，拱手笑道；“还是公公义薄云天，爱民如子啊！” 哈哈哈，卢友德乐开了花，笑得脸都红了。 不一会，梁师爷回来了。 卢友德让梁师爷给李建安和薛富贵安排住宿。 次日一早，卢友德去找沈世魁，让给他军功109颗。 沈世魁大喜，难民的事情欣然同意了。 沈世魁心里明白，难民已经失去生产资料，没办法回朝鲜种地了。 现在有人接收这些“烫手山芋”，沈世魁乐开了花，直夸李建安是个大好人。 谈好了沈世魁，卢友德又放出风去，自己手里还有二百军功。 皮岛的将官们兴奋了，一个个都来找卢友德。 卢友德拉拢一番，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晚间，剩下的191首级定额了。 首级分配中，副总兵张焘最多，56颗。 参将郭世怀第二，给了他27颗，加上他自己的3颗，正好30颗。 剩下的一些守备、千总、把总，少的几颗，多的十几颗。 众将官欢天喜地，感谢卢友德，夸赞李建安。 次日，有消息传来，清军主力已经通过鸭绿江，完全北归了。 全岛大喜，所有将官在监军府开大会，把全部军功都敲定了。 皮岛这边，沈世魁出了一份报功的折子，主要报功袭扰清军后方的功绩。 登莱这边，卢友德出了一份报功的折子，报功登莱诸将解救朝鲜王的功绩。 登莱这边有朝鲜君臣的谢恩文书，气势上明显更盛一些。 皮岛众将官有点嫉妒，并不恼火，毕竟自己这边没出死力，能捞到一些便宜，总是好的。 于是众将官皆大欢喜，摆了十几桌，好一番大吃大喝。 次日，李建安给薛富贵留下三千石粮食，让他把难民喂饱。 休整了一天，次日风向可以了，混合舰队出海，回归登州。 皮岛这边没有派人，只是送了一些海产给杨文岳。 在海路上走了一天，陈洪范忽然来到定国一号上。 李建安不明所以；“你来干什么？” 陈洪范鬼鬼祟祟的，把李建安拉到一边；“我听说你要了三万辽民，全都带去广鹿岛？” 李建安道；“不是全部，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谁能勉强。” 陈洪范龇牙咧嘴；“你的胆子可真大，三万人啊！你是不是……是不是又想练兵？” 李建安气愤；“这是啥话！我是去捕鱼的！” “我信你个鬼！”陈洪范龇牙咧嘴的；“啧啧啧！你的胆子可真大！敢想敢干啊！” 李建安笑了；“不是我，是咱俩的胆子大！” 啥？陈洪范差点没吓吐血；“怎么还有我的事？” 李建安笑了；“当然有你的事。我已经和卢公公说了，鱼厂有你的股份。等回到登州，见了杨抚台，你也要这样说。” 陈洪范害怕；“股份不要行不行？” 李建安板起脸；“军功不要行不行？宝石不要行不行？这个世界上，钱是好赚的吗？” 陈洪范欲哭无泪，气得抓耳挠腮；“我就不该上你的贼船！这么大事，你先跟我商量一下啊！” “我跟你商量了啊！”李建安一脸无辜。 “你啥时候跟我商量了？”陈洪范道。 李建安道；“在朝鲜怡宾馆，我说要请你干一件大事，你当时就同意了。你还拍着胸脯说，上刀山下油锅，你都没问题。” “我……”陈洪范无言以对，欲哭无泪；“我哪知道是这么大事啊！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我糊涂啊！” “糊涂什么！这是多大的好事啊！”李建安笑道；“我就是看你这人实在，才跟你合作。其他人我都不理他！” 陈洪范哭笑不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李建安道；“军功已经报上去了，你说呢！别多想了，没事。” 陈洪范哭丧着脸；“可是我心里害怕，心脏直突突。” 李建安呵斥他；“怕什么！什么年头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陈洪范心惊胆颤，浑身发抖；“那你要我做什么？” 李建安道；“等见了杨抚台，你就说咱俩合伙，你有一半股份。” 陈洪范欲哭无泪；“还有吗？” 李建安道；“等登州事情办完了，我去广鹿岛做安排，你返回皮岛，帮我运辽民。” 陈洪范犹豫起来；“鱼厂的股份不实在，我又查不了你的帐。我要先提船运费。” 李建安一愣；“你想提多少？” 陈洪范道；“运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你给我一两银子。你先给我钱，我才帮你担合作者的虚名。” 李建安道；“一个人一两，你小子真贪啊！连我你都黑！” “这是啥话！我陈洪范的名头不要钱嘛！我替你担了这么大风险，难道不要打点嘛！”陈洪范理直气壮的。 李建安道；“你说得对。只是我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贪！”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什么年头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行！到了登州，我先给你提一万。” 陈洪范兴奋得直搓手，太高兴了，终于黑到李建安一笔！ 第140章 回到登州!杨文岳欢天喜地来接船 李建安送走陈洪范，来到船舱里，找到洪命荀。 洪命荀有些奇怪，李建安怎么鬼鬼祟祟的。 李建安拉着洪命荀，躲开那几个朝鲜小官，来到自己舱房。 洪命荀不明所以；“将军找我何事？” 李建安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整整五万两！ 洪命荀大惊失色，有所预感，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腿都瓢了。 李建安道；“老洪，你要进京面圣，身上没有钱怎么行。这银票你带着，我不去京城，你把银子领了吧。” 洪命荀浑身发抖；“这如何使得。这是我家王上给李将军的，老夫如何能收。” 李建安道；“你们朝鲜现在困难，这些钱我不能要。你到了北京，把银子兑出来，买一些粮食带回去，才是正路。” 李建安说完，直接塞进洪命荀的衣袖里。 洪命荀脸上都是欲拒还迎的苦笑，却没有在推搡，只是嘴里喃喃说道；“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李建安道；“等见了皇上，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洪命荀笑道；“老夫早就想好了，李将军义薄云天，力挽狂澜，救了我们朝鲜，当属头功。” 李建安笑道；“头功是肯定的。关键是这个头功怎么来得，我的舰队和炮阵，你无需过多渲染。主要的，你要说出我这个人的气质，比如敢打敢拼，忠君爱民，身负重伤，死战不退等等这些方面。” 洪命荀笑了；“老夫明白了，李将军放心吧。” ………… 登州城南边二十里。 官道上，巡抚杨文岳的仪仗正在行进。 马车里，杨文岳闭目养神，脑袋里却在胡思乱想。 月前，皮岛来人催粮，把分兵定策的事情告之杨文岳。 一晃一月过去了，皮岛还没有新的消息。 杨文岳的心一天天吊起来，因为上火，嘴边起了大泡。 登莱过去的战兵，满打满算还不到五千，能不能力挽狂澜，救下朝鲜？ 杨文岳心里实在没底，七上八下的。 正在走着，杨文岳忽然感觉马车停了。 外面亲兵说道；“老爷，旁边有营兵追上来，好像是文登营。” 杨文岳奇怪，文登营来这边做什么。 杨文岳起身打开车门，扶着亲兵下车。 远远地，杨文岳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朱八三！ 朱八三甩开肥胖的身躯，欢天喜地奔跑过来，活像一只快乐的大鸭子！ 杨文岳皱起眉头，只好迎上去。 朱八三到了近前，停下来喘息，笑开了花；“杨抚台！我可追上你了！” 杨文岳道；“你不在文登驻守，跑来登州做什么？” 朱八三笑道；“咱们登莱不是支援朝鲜嘛，我怕抚台大人人手不够用，特意来帮忙的。” “帮个屁！”杨文岳道；“队伍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你现在才来？” 朱八三道；“我早就想来，不是没船嘛。我总不能飞去朝鲜去吧。” 杨文岳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想来看看结果，想占便宜吧。” “您这话说得，我朱八三可不是那样人！”朱八三道。 杨文岳不理他，看向旁边。 旁边，文登营已经追上来，几百人的队伍，军容还是不错的。 杨文岳眼睛一亮，发现队伍中间，两辆马车拉着两门大炮，是千斤佛郎机！ 杨文岳笑了；“你哪来的佛郎机？个头还不小？” 嘿嘿嘿，朱八三得意起来；“这是我李哥给我的。他们回来没有？” 杨文岳忧愁起来；“还没有呢，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时候，对面官道有几匹快马跑过来。 众人大惊，仔细一看，是督标营参将杨超。 杨超几骑跑到近前，跳下马来。 杨文岳和朱八三迎上去。 杨超乐开了花，笑道；“抚台！好消息啊！几位将军回来了！” 杨文岳大喜过望，激动起来；“朝鲜保住了？” 杨超笑道；“保住了！几位大人的水师已经停靠码头，我马不停蹄就来找您了！” 哈哈哈，杨文岳乐得直拍手；“太好了！太好了！快！头前带路，咱们马上回去！” 朱八三见杨文岳上车，跟着笑道；“我也坐车吧？” “做什么车！”杨文岳嫌弃地推开他，关上车门；“快走！” 朱八三急忙跑回自己队伍，他让陆把总照顾队伍，自己带着几个人追上去。 一行人马直奔登州南门，很快进城了。 众人穿街过巷，直奔水城，很快过了寨门，来到码头。 码头上，登州水师已经全部停靠。只是这边码头小，靖海水师只能停在外海。 陈洪范几人刚刚下船，正指挥手下人卸载行李。 陈洪江发现杨文岳带人来了，急忙招呼陈洪范，几个人迎上去。 杨文岳乐开了花，远远地就向几人摆手；“老陈！你们辛苦了！” 陈洪范几人急忙还礼，陈洪范笑道；“抚台哪里话！我等将士保家卫国，分内之事，何言辛苦。” 朱八三没看见李建安，问道；“我李哥呢？” 陈洪范指着外面；“这边停不下，他在外海，等我们下完人再进港。” 朱八三绕开一些，向外海寻望。 外海停着七艘大青头，巨大的帅旗上；靖海卫备倭御虏巡海；李！ 朱八三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在青河堡的时候，朱八三就想看看李建安的巡海小队，可是没看到。 如今他看到了，却把他完全镇住了！ 朱八三一把抓住陈洪范，指着外面，瞠目结舌；“那个！那些！那几艘大青头！都是我李哥的巡海小队吗？” 哈哈哈，众人笑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表情真够夸张的！ 杨文岳笑道；“没错，都是李建安的巡海小队。” 朱八三急了；“这哪是巡海小队啊！这不是水师嘛？”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杨文岳笑道；“你少给我夸张，巡海小队就是巡海小队，别给我乱说。” 朱八三哭笑不得；“我的天哪！我李哥也太豪横了！你们看到了嘛，上面全是大炮啊！” 哈哈哈，众人笑得眉飞色舞。 杨文岳笑道；“我们比你知道！上面大炮超过160门，光是真炮就超过30门！” 朱八三惊了；“我李哥还用假炮？” “废话！这年头谁不造点假。”杨文岳笑道。 嘿嘿嘿，陈洪范几人笑了。 杨文岳感觉几人笑得古怪，问陈洪范；“朝鲜保住了？” 陈洪范笑道；“保住了，狗鞑子全都退兵了，已经退过鸭绿江。” “好啊！你们伤亡如何？”杨文岳问。 陈洪范道；“我这边伤亡不大，只有1个失踪，应该是坠海了。老金那边伤亡十几个。李建安那边，只有几个负伤，没有重伤。” 杨文岳高兴了；“好啊！功成身退，最好不过了。有没有军功？” 陈洪范笑道；“军功有的，不便细说，请抚台大人去建安船上，一看便知。” 杨文岳高兴笑了；“还跟我卖关子。好啊，走吧。” 朱八三听说有军功，兴奋得直跳脚；“走啊！一块去啊！” 第141章 惊喜连连!登州诸将乐疯了 当下，陈洪江招来一条海沧船，众人登船，去外海找李建安和金日观。 定国一号船头，金日观和洪命荀都出来了，天气晴好，要下船了。 李建安让二狗子把十几个大木箱都抬出来，等登州水师下完人，他们也该卸货了。 金日观看见海沧船过来，笑道；“建安！杨抚台他们过来了！” 李建安看见了，向众人挥手，让张麻子搭设勾板。 陈洪范搀扶着杨文岳上船，朱八三几人跟上来。 “李哥——”朱八三一声大喝，直接向李建安扑去！ 李建安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在这！ 朱八三一把抓住李建安手臂，乐得眉飞色舞；“李哥！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行行行！一会再说。”李建安还没和杨文岳见礼，哪有时间和他说话。 当下，李建安与杨文岳和杨超等人见礼。 众人见过礼，杨文岳看着洪命荀，愣住了。 洪命荀笑了；“抚台大人好眼力，您再想想？” 杨文岳恍然大悟；“你是洪命荀！是不是你？” 洪命荀笑了，拱手；“抚台大人好记性，正是下官！” “你怎么来了？”杨文岳问。 洪命荀笑道；“这次我朝鲜得蒙登莱大军相救，得以保全。我家王上命下臣携带国书和谢恩表，进京面圣！” 杨文岳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进京面圣啊！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需要派使臣进京面圣啊！ 杨文岳激动了，看向李建安，笑道；“建安。我听东溟说，你们斩获了不少军功，有多少啊？” 李建安向后面摆手；“都在这里了。”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这十几个大木箱，哪个木箱都能装百十颗啊！ 李建安挥手，二狗子带人纷纷打开！ 哇——众人骇然惊呼，满满的鞑子人头！ 杨文岳激动了，目瞪口呆，浑身发抖！ 朱八三兴奋得直蹦高，嚎叫起来；“发了！发了！彻底发了！发得裤擦裤擦的！” 杨超瞠目结舌；“我滴个娘啊！我滴个娘啊！这是多少啊！这得一千多吧？” 金日观笑道；“猜对了，一千出头。” “哎呀！哎呀！”杨文岳看着李建安几人，激动得战栗不已；“你们几个，你们几个，老夫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好！很好！你们都是国朝栋梁啊！” 陈洪范拱手笑道；“杨公过誉了。卑职忝为登州总兵，带兵杀敌，本是分内之事。” 金日观生气；“你要不要脸！这些首级都是建安打的！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陈洪范生气；“你这是啥话！我也参与指挥了好嘛！” “指挥个屁！都是建安在指挥。”金日观道。 陈洪范无奈，气呼呼瞪着金日观。 杨文岳摆手，笑道；“无所谓的，都是一个锅里捞饭吃，大伙有饭吃就好。” 朱八三笑道；“就是，抚台大人说得对。李哥，我看这些首级都很烂，你是拿什么打得？” 李建安道；“主要是大炮。” 朱八三大喜，笑道；“我看你的大炮个头都不小，都有哪些炮啊？” 李建安道；“你管那么多干啥，我又不给你。” 朱八三愣了一下；“我去看看！” 朱八三说完就跑，冲向炮阵。他掀开一门大炮的苫布，顿时惊呆了！ 天雷炮！两千斤的天雷炮！ 朱八三敲了几下，邦邦硬啊！ 众人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 朱八三又跑向另一门大炮，掀开来接着敲，还是邦邦硬的真炮！ 李建安喝道；“你干什么呢？” 朱八三又敲了一门，大叫起来；“都是真炮！都是天雷炮啊！” 金日观笑了；“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别敲了！大炮都是真的！这一百多门，全部都是响当当的天雷炮！” 哇——众人一片哗然，目瞪口呆！ 真炮也就算了，竟然全是两千斤的天雷炮！ 一门天雷炮造价超过三千两！ 一百多门的话，我滴娘啊！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豪横至此！恐怖如斯！ 朱八三震惊了；“我滴个乖乖！我滴个乖乖！都是天雷炮啊！天雷炮啊！” 杨文岳和杨超震惊不已，一百多天雷炮啊！难怪李建安会有如此战绩！ 这份豪横的装备，在整个北方，也只有辽西诸将可以比一比。 朱八三忽然觉得自己的两门小炮不香了，他发出一声怪叫，忽然像死猪一样，趴在一门天雷炮上，死死抱住！ 众人被朱八三的举动逗笑了，奇怪地看着他。 李建安瞪着他；“你干什么？” 朱八三死死抱住天雷炮，哭丧着脸；“李哥！我想要天雷炮？” 李建安生气；“我轰你一炮你要不要？快下来！” 朱八三哭几赖尿的；“我不！你不给我天雷炮，打死我也不下来。” 哈哈哈，众人笑了。这个疯胖子，这就开始耍无赖了！ 李建安呵斥他；“你少给我胡闹！你没有水师，根本用不了天雷炮！赶紧给我下来！” “我不，你不给我天雷炮，打死我都不下去。”朱八三抱得更紧了。 杨文岳生气；“别理这个疯癫！就会胡搅蛮缠！咱们说咱们的。” 朱八三梗梗着脑袋，一副爱谁谁的模样。 李建安见不成样子，说道；“你先下来，过些日子你给我弄点好东西，我就换给你一门。” 朱八三大喜，哭嚎起来；“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李哥对我最好啊！” 朱八三哭天抹泪的，慢慢爬下来，擦了擦泪水。 哈哈哈，众人被他气笑了，你也没哭出来啊，你擦什么！ 朱八三跑过来，活像一只快乐大鸭子。他乐开了花，指着木箱笑道；“李哥，这么多首级，你收了不少盔甲吧？” 金日观笑道；“盔甲你就别想了，被我和老陈瓜分完了！” “哎呦！哎呦！”朱八三气得捶胸顿足；“我错过一座金山啊！我错过一座金山啊！老杨！都怪你！不让我去！” 杨文岳一愣，这小子绝对疯了！连我都敢埋怨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啊！ 朱八三正在痛心疾首，忽然发现那边还有个木箱子盖住了。他不顾一切跑过去，直接扑上去；“这里面是什么？” 朱八三直接掀开来，发现里面是些军旗。 最上面的黄色“军旗”吸引了朱八三注意力，朱八三发现有杆子，直接掏出来，举起来。 朱八三仰头看了看；“这是谁的军旗，样子好怪啊？” 杨超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前年他进京，可是见过这东西啊！ “那那那……”杨超指着黄罗伞盖，问李建安；“那是不是，是不是皇太极的？” 众人大惊失色，心脏忽悠一下！ 李建安笑道；“大伙别瞎想，只是皇太极的黄罗伞盖，没抓到皇太极。” “哎呀！”杨文岳激动了；“那也是撼世大功啊！抢了皇太极的黄罗伞盖，就像抢了他的军旗一样，撼世大功啊！” 朱八三高兴了，挥舞着残破的黄罗伞盖，玩耍起来。 李建安恼火；“你跟我老实点！快放下！小心我揍你！” 朱八三害怕，悻悻然放下来，笑道；“李哥，还有啥好东西？” “没有了！”李建安没好气喝道。 金日观笑道；“怎么没有，还有几个俘虏呢。有一个还是甲喇额真。” 杨文岳激动了，感觉心脏有些受不了，伸手去扶杨超。 杨超急忙扶住他。 杨文岳笑道；“哎呦我滴娘啊！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太震撼了！其他好消息先别告诉我，我心脏受不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第142章 皇上!朝鲜大捷啦 这时候，前面登州水师已经下完人，空出几个船位。 李建安指挥靖海水师靠岸。 岸边，登州的大小官员已经得到消息，纷纷赶过来。 众人一片欢喜，前往巡抚衙门，大摆筵席。 好一番欢庆，热闹到晚间方才散场。 晚间，陈洪范兄弟回府，李建安和金日观留宿巡抚衙门。 杨文岳看了沈世魁和卢友德的折子，非常满意。 两个人虽然都表功，但是明面上，两份折子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次日，杨文岳找来几人，另附了一本奏折。 李建安私放多尔衮的事情，杨文岳主动承担下来，在奏章中说是自己批准的。 众人商量后续的事情，李建安说了安排难民去广鹿岛的事情。 在陈洪范撺掇下，杨文岳同意办鱼厂的事情。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难民都是辽民。 当年辽东沦陷，百万辽民崩溃，其中一半跟随熊廷弼退入山海关，另一半去了朝鲜。 朝鲜这几十万辽民中，有一大半渡海来到登州。 后来孔有德叛乱，因为部下大都是辽兵，朝廷迁怒辽民，对辽民严加防范。 辽民生活艰辛，造成了辽民冰灾起义。 起义被镇压后，登州辽民几乎罹难殆尽，残余退居山野，改换门庭。 震天王和铁和尚，两个人就是辽民。 高大胆虽然不是辽民，却是辽兵。 李建安不敢把难民接回靖海卫，就是因为他们辽民的身份。 如今安排在广鹿岛，既能解决辽民的困难，又能让辽民远离登州，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杨文岳在奏章中加入辽民的事情，不过寥寥数笔，并不深究。 众人商量一番，由陈洪江领队走海路去北京。 如今运河已经融化，陈洪江可以带着军功和朝鲜使团北上天津，走运河入京报捷。 商议定了，次日陈洪江就做准备，整修船只，上补给。 天津海河与运河走不了大船，只能走500料小船。 陈洪江准备了三条小船，从李建安那里接收了军功。 洪命荀几个朝鲜使团辞别李建安，换乘小船。 众人送走了陈洪江，又开始准备辽民的事情。 李建安给陈洪范一万两现银，决定先走一步去广鹿岛。 陈洪范这边要给皮岛运粮，答应卸了粮食，帮忙运辽民过去。 李建安出海时，杨文岳等人亲自送行。 送走了李建安，登州这边粮食到齐了。 陈洪范用一万两现银给水师营发了饷银，将士们欢天喜地，装粮食干活都有劲了！ 装好粮食，陈洪范辞别杨文岳，扬帆起航，返往皮岛。 ………… 广鹿岛位于旅顺东百里外，距离辽东半岛四五十里。 全岛方圆十几里，在华夏北方，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岛。 尚可喜在广鹿岛驻防时，高峰时有三千兵，还不算周围小岛居民。 前几年尚可喜叛逃时，曾对附近大小岛屿展开搜捕，裹挟近万人投奔后金。 长山群岛为之一空，漏网之鱼寥寥数人。 当靖海水师到达广鹿岛时，被岛上的景象惊呆了！ 岛上除了人，什么都有！ 炮台，城池，墩堡，码头，营地，一应俱全。 尚可喜叛逃已经好几年，这里的房屋大多完好，只是有一些被鸟类占据了。 李建安大喜过望，岛上的设备设施齐全，只要修缮一番，就能使用，实在是省时省力的宝地！ 尚可喜也算干了一件好事！ 李建安率领靖海水师登岛，他和几位大工规划一番，开始了修缮工作。 ………… 北京，紫禁城，文华殿。 文华殿原本是太子读书见客的地方，因为明朝太子都比较小，后来重新改建，成了皇帝日常会见大臣的地方。 此刻，崇祯皇帝端坐御书案，几十位阁老，尚书，侍郎济济一堂。 兵部尚书张凤翼已经功成身退，现任兵部尚书名叫陈新甲，与杨嗣昌同出宣大一系。 原本今天要商量围剿流寇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朝鲜的战事。 崇祯问陈新甲；“朝鲜还没消息吗？” 陈新甲道；“昨日倒是来了消息，臣还未曾上奏。” 崇祯坐起来一些；“什么样的消息？” 陈新甲道；“日前皮岛来的消息，说是虏酋皇太极急兵猛进，兵锋已经抵达汉城。” 众人听了心里一惊，没想到鞑虏进兵这样快！ 陈新甲道；“朝鲜王退守南汉山城，几位王子和宗庙退避江华岛。” 崇祯帝紧张起来；“然后呢？” 陈新甲又道；“皮岛沈世魁和监军卢友德已经定下军策，兵分两路。皮岛人马沿途袭扰鞑子后方，配合朝鲜勤王兵马保护地方。” “另一路登莱人马，水路前往江华岛，一来保护王子与宗庙，二来伺机营救朝鲜王。” 崇祯问；“这是哪天的消息？” 陈新甲道；“昨天的消息，分兵是正月初九。” 崇祯算了算日子；“按日子，应该有消息了，难道……” 官僚们一个个提心吊胆，没人敢接话。 朝鲜一旦有失，对大明朝的打击太大了！ 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现在，大明朝内外两线作战，一旦朝鲜失败，对国内的军心士气，将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崇祯又问；“去江华岛的人马有多少？” 陈新甲道；“有登州总兵陈洪范部7000兵，莱州副总兵金日观部3000兵，还有靖海卫巡海小队李建安部，300人。” 啊？众人都疑惑起来，哪里冒出个巡海小队？ 300人你凑什么热闹！ 崇祯皱起眉头；“等等，你再说一遍，李什么？” 陈新甲道；“靖海卫巡海小队李建安部。” 崇祯帝看向旁边司礼太监王承恩；“是不是前年那个？” 王承恩笑道；“陛下英明！应该就是此人。” 崇祯对陈新甲道；“公移（公文）呢？拿来朕看。” 小太监上前，从陈新甲手里接过公移，转交到御书案前。 崇祯帝翻开公文，仔细阅读起来。 陈新甲道；“这份公移从陆路过来，耽误了时日。如今运河开化，杨文岳再来奏报必走海路，想来应该快了。” 崇祯帝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 陈新甲拱手，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他见崇祯帝正在阅读，不敢打扰。 崇祯帝看完了，抬头看见小太监；“什么事跑来？” 小太监跪倒在地，大声呼喊；“皇上！朝鲜大捷啦！” 哇——满堂哗然！震惊不已！ 第143章 震惊朝野!崇祯帝喜极而泣 群臣震惊，朝鲜能保住就不错了，会有大捷吗？ 崇祯霍然而起！激动得直哆嗦；“是兵部来人了吗？” 小太监笑道；“是兵部来人了！都在宫门外呢！他们问陈新甲，不不，问兵宪完事了没有？要向兵宪报功呢！” 众人大喜，直接找过来，看来必是大捷啊！ 三五个人头，谁敢往这跑！ 崇祯大喜过望；“快！让宫门都放进来！别老什么都拦着！” “是！”小太监起身，立刻跑出去。 崇祯兴奋的来回踱步，有点控制不住；“不行！朕等不及了！出去迎一迎！” 崇祯什么也不管了，大踏步走下来，直接就出门了！ 王承恩急忙吆喝；“快！跟上！拿披风！” 太监们一阵手忙脚乱，急忙跟着跑出去。 大臣们慌了，一个个争先恐后跑出去。 崇祯出了大门，顺着大路往前走。他急不可待的，走得很快，几乎跑起来。 后面王承恩带着小太监追赶着。 大臣们跟在后面，有些老家伙跟不上，被甩开了。 杨嗣昌有些肥胖，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了。 没人敢让崇祯等一等，只好加速追赶。 崇祯正走着，迎面一支队伍走过来。 队伍好几辆大马车，有五十多人。 崇祯有些累了，放慢速度。 领路的侍卫长见崇祯帝迎过来，招呼陈洪江等人；“快点！快点跟上！陛下已经出来了！” 众人大惊，急忙加快速度。 崇祯帝停下来，等待着，打量着。 大马车有七辆，都盖着苫布。 崇祯帝惊心动魄，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出现，让他不敢相信！ 陈洪江和洪命荀等人来到近前，马车停下来。 侍卫长吆喝着；“大伙参拜陛下！” 众人急忙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了！”崇祯吆喝着，发觉自己的声音都瓢了。 众人起身，后面的太监和大臣们总算追上来。 崇祯发现陈洪江穿着武官服，指着几辆马车问道；“这些，这些都是军功吗？” 陈洪江笑道；“正是，请陛下过目！” 陈洪江摆手，将士们掀开苫布。 五大车人头！满满登登的！ 哇——全场惊呼！骇然色变！ 大臣们一个个都傻眼了！目瞪口呆！ 首级太多了！满满五大车啊！ 那一个个光瓢脑袋，一个个狰狞恐怖的面容，简直震荡人心！勾魂摄魄！ 崇祯激动得浑身发抖，伸出的手臂都是抖动的；“这些，这些，一共有多少？” 陈洪江躬身行礼；“回陛下！共1082颗！” “好！好！好！”崇祯帝激动着直拍手，乐开了花；“太好了！太好了！想不到朝鲜一战，打出了我天朝的威风！打出了我天朝的气魄！” 崇祯帝说着，亲自上前察看。 他拿起一颗颗人头，看了看下面埋藏的，都是一样的“真货”！ 崇祯帝高兴了，对大臣们笑道；“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哈哈哈，大臣们乐开了花。 首辅温体仁笑道；“朝鲜大捷！全靠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杨嗣昌笑道；“陛下英明神武，运转乾坤，造福天下啊！” “陛下圣明啊！” “陛下仁德啊！” 大臣们一片歌功颂德。 哈哈哈，崇祯乐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笑道；“诸公言过了。朕，不敢居功，都是将士们辛苦用命，才有了朝鲜大捷。” 崇祯说完，看向洪命荀几个朝鲜人。他早就发现了，几个人的官服不一样，而且自己都不认识。 崇祯心有所想，笑道；“敢问诸公何许人？” 洪命荀几人急忙跪下来，洪命荀喝道；“朝鲜使臣洪命荀，拜见天朝皇帝陛下，吾皇——” 几个人齐声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大喜，笑开了花，急忙上前拉扯；“快起！快请起！免礼了！” 崇祯拉起洪命荀，又看了看几个小官，笑道；“你们万里来京，辛苦了。汝王与朝鲜，可还安好？” 洪命荀躬身行礼；“谢陛下挂念！吾王与朝鲜平安完好。多亏了陛下隆恩，将士们搭救，朝鲜才得以保全。陛下再造之恩，吾王与朝鲜万世不忘！” 洪命荀说着，向几个小官招手。 几个小官打开万民伞，另一个把黄包袱递给洪命荀。 王承恩急忙让小太监上前，接过撑开的万民伞。 洪命荀再次跪下来，托起手中包袱；“这是吾王亲笔国书，还有文武百官的谢恩表，这是百姓们的万民伞，请陛下过目！” “好啊！好啊！”崇祯接过包袱，走到万民伞下。 崇祯抬头看了看万民伞上面的字迹，然后低头打开包袱。 王承恩上前帮忙。 崇祯帝打开国书看了看，又看了看两辆盖住的马车，笑道；“好啊！好啊！难得汝王一片孝心，还给朕送来这些礼物。” 崇祯又打开谢恩表看了看，谢恩表太长，让崇祯错不开手。 崇祯简单看了看，就合上了，笑道；“朕以后慢慢再细看。朝鲜遭逢兵灾，就不要给朕送东西了。你们既送来了，朕又只能收下。也罢，朕送你们两万石粮食，让你们回去安抚百姓。” “陛下————”洪命荀一声嘶吼，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陛下————”几个朝鲜小官五体投地，泣不成声！ 众人见他们哭得这样悲恸，都有些伤感。 崇祯眼睛红了，泪眼婆娑的。他亲自去搀扶洪命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莫哭了，莫哭了，把朕都招惹了。” 许多大臣们跟着哭起来，悲悲戚戚的，“偷偷”抹眼泪。 洪命荀哭泣着；“陛下侠骨柔情，天高海恩！我等就是一辈子服侍陛下，也难报恩情于万一啊！” “莫说这话！莫说这话！”崇祯看向王承恩几人；“还不快扶起来。” 王承恩几人急忙上前，扶起几个朝鲜小官。 陈洪江比较兴奋，哭不出来，他趁人不注意，用舌头舔了手指，在脸上抹出两条“泪痕” 崇祯安慰洪命荀几人一番，几个朝鲜人这才收了哭声。 崇祯对陈洪江道；“光顾着哭哭啼啼了，朕还没问你，你是何人啊？” 陈洪江上前跪倒；“回陛下，臣是登州水师游击陈洪江，总兵陈洪范乃是家兄。” “原来如此。”崇祯道；“这里一千多首级，都是谁的战功啊？” 第144章 轰动京城!李建安获封勇武伯 陈洪江急忙掏出几份报功奏章；“这里有皮岛总兵沈世魁、监军大人卢友德，还有抚台大人杨文岳的捷报奏章，请陛下御览。” 崇祯擦了擦眼角；“朕以后再细看。阁老们都在，你给大伙说一说吧？” “是！”陈洪江大喜，将奏章交给王承恩。他见崇祯摆手，跟着站起来。 陈洪江看了眼洪命荀，说道；“这次朝鲜大胜，主要功劳还在家兄陈洪范身上。” “这一千多首级中，皮岛人马所获不过三成，另外七成都是家兄陈洪范领兵斩获。” 崇祯笑道；“好啊！陈洪范果然是个人才，你们兄弟都不错。” 陈洪江大喜，躬身行礼；“谢陛下！” 洪命荀上前一步，说道；“下臣全程跟随登莱大军平贼，要说军功最多的，还要数靖海卫的李建安。李建安部只有数百人，斩获军功超过五百！占了一半！” 哇——众人大惊，一片哗然！ 以少胜多啊！以弱胜强啊！ 在和鞑虏作战中，大明可没有这样的战绩！ 崇祯兴奋了；“想不到李爱卿如此勇武！跟朕说说，他是如何打杀鞑子的？” 洪命荀笑道；“在江华岛，李将军身先士卒，带领将士们围攻鞑子，身负重伤，仍然死战不退！终于将鞑子一网打尽，还抓了六个俘虏！” 众人又惊又喜，还有俘虏？ 洪命荀道；“战后，下臣曾经问过李将军。为什么他打仗不要命，难道他不怕死吗？” “李将军语重心长地对下臣说，说皇上忧国忧民，日夜操劳，是千年不遇的圣明君主。” “现在朝廷有困难，我们这些将领，当然要挺身而出，为国家纾难，为明君解忧。臣就是肝脑涂地，战死沙场，也要报效国家，报答圣恩！” 崇祯感动了；“李将军真乃朕之良将！国之栋梁！若天下将士人人都似李建安，何愁贼虏不灭！国事不兴！” 洪命荀道；“下臣此来，李将军特意让下臣奉送陛下一件东西。” 崇祯高兴了；“哦，是何物？” 洪命荀走向没有掀开的马车，两个小官掀开苫布。 洪命荀掏出一物，高高举起。 群臣仰头一看，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黄罗伞盖！残破的黄罗伞盖！ 洪命荀喝道；“李将军打跑皇太极，斩获此物！请皇上明鉴！” 崇祯激动了，浑身发抖。他乐得直拍手，一边拍手一边跺脚；“好！好！好！李爱卿立下撼世大功！朕要封赏他！升官！必须升官！封爵！必须封爵！” 哇——群臣哗然，震惊不已！ 大明朝近百年没有新立爵位了，难道要破天荒？ “吾皇圣明！”洪命荀跪倒，几个小官跟着跪倒呼喊；“吾皇圣明！” 哈哈哈，崇祯大笑起来，他从洪命荀手里接过黄罗伞盖，仔细看了看。 哈哈哈哈，崇祯狂放地大笑起来，有些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群臣们不解其意，凑近一些仔细一看，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黄罗伞盖非常残破，龙头已经烧没了！ 这是多好的兆头啊！ 其实他们不知道，龙头原本是在的，被李建安又烧了一段，金龙成为无头“土黄蛇” 陈新甲乐开了花，自己接任兵部尚书不到一年，好事就来了！ 陈新甲趁热打铁，笑道；“陛下！李建安立下此等撼世大功，封个伯爵不为过吧？” 崇祯已经笑开了；“不为过！就封个伯爵！你们想想，给他立个字？” 群臣惊了，慌了，真的封伯爵啊！ 百年一遇啊！不可一世啊！ 温体仁笑道；“老臣以为“勇武”两个字最贴切！陛下以为如何？” 崇祯乐得满脸通红，笑道；“好！这两个字很好，就是勇武伯！” 陈洪江慌了，急忙上前笑道；“陛下圣明！李将军确实当得起“勇武”二字。家兄就曾跟我说过，他的神机妙算，指挥得当，如果没有李将军，根本无法相得益彰，事半功倍！” 崇祯笑道；“陈洪范也是个人才，他是主将，大功自然有他一份。朕一块封了！” 陈洪江大喜，急忙跪倒在地；“万岁爷圣明！千古一帝啊！” 哈哈哈，崇祯大笑起来；“你们想想，陈洪范怎么个立字？” 杨嗣昌笑道；“陛下，臣以为“智忠”两个字，最为贴切。” “好！就是这两个字！”崇祯对陈洪江笑道；“家兄封智忠伯，你可满意？” 陈洪江乐开了花，狠命磕头；“陛下圣明！皇恩浩荡！陛下圣明！皇恩浩荡！” 崇祯拉起来，笑道；“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你且努力，将来也封个爵位！” 陈洪江大喜，满脸通红；“臣必当鞠躬尽瘁，忠君报国！” 崇祯对王承恩笑道；“让银作局和巾帽局都忙起来，金册和华服用最好的！等朕亲笔成文，马上雕版，要和圣旨一块发下去！” 王承恩急忙跪倒；“臣一定办好！” 崇祯兴奋极了，指着人头马车喝道；“把几车首级拉到菜市口去，让京城的百姓，都看看咱大明的军威！” “还有那几个俘虏，一块杀了！” 陈洪江笑道；“陛下，俘虏中有个甲喇额真，要不要留一下？” 崇祯想了想，大手一挥；“不管了！一块杀了！杀个虏酋，更能激励士气！把他们都给朕腰斩！丢去喂狗！” “吾皇圣明啊！”陈洪江拜倒呼喊。 众人急忙跟着拜倒；“吾皇圣明啊！” 哈哈哈，崇祯放声大笑，感觉全身热乎乎的。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天气是真好啊！ ………… 下午，京城轰动了！ 百姓们街头巷尾奔跑着，呼喊着；“快去看热闹啊！菜市口有热闹啦！” “朝鲜大捷啦！大伙快去看啊！” “鞑子脑袋成堆了！快去看啊！” “还要杀鞑子呢！大伙看热闹啊！” 万人空巷！京城百姓纷纷涌向菜市口，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好多人头啊！成千上万啊！” “太好了！是谁打死了这么多狗鞑子？” “听说是山东李建安。” “哪个李建安？是不是前年那个？” “没错！就是他！听说已经封伯了！” “太好了！他给咱们老百姓报仇了！” “快看！要杀俘虏了！” “杀俘虏了！”“杀俘虏了！” 一片吆喝声中，六个俘虏被押上斩刑台。 六把巨大的铡刀打开来，六个俘虏被塞进去，腰部卡位！ 几个鞑子兵吓得屎尿横流，哭爹喊娘！一个个吓得泣泪满面，全身抽搐。 监斩官一声大喝；“斩——” 六把铡刀猛然斩下！ 啪嚓！啪嚓！啪嚓！ 啪嚓！啪嚓！啪嚓！ 六个鞑子兵全部腰部斩断！ “好！”“好！”“好！” 百姓们一片欢呼，一片喝彩！ 啊啊啊！六个半身鞑子惨叫着，一时不死，用双手爬行着，还想逃跑。 “打死他们！”百姓们叫喊着，纷纷扔出各种东西，砸向六个半身鞑子！ 臭鸡蛋，烂菜叶，鞋子，帽子，首饰。 奄奄一息的扬古利被砸了脑袋，偏头一看，是一个银元宝！ 扬古利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大明朝，还是富有啊！” 第145章 忧心忡忡!曹大人的大局观 陈洪范率领登州水师到达皮岛，是在二月十六。 这次登州支援皮岛六千石粮食，全岛大喜。 登州水师还没下完粮食，薛富贵就找上来，和陈洪范接洽辽民的事情。 薛富贵在岛上快两个月了，已经和辽民中的乡老士绅成为好朋友。他靠着出众的口才，已经说动很多人去广鹿岛。 陈洪范和卢友德接洽了，沈世魁那边没什么说法。 下完粮食，登州水师休整一天，然后就开始上辽民。 登州水师三十条大小船只，装载了一万人，好在辽民没什么家当，只是一些铺盖行李。 薛富贵的定国七号，随同登州水师一同出海，前往广鹿岛。 路上走了三天，二月二十二，登州水师到达广鹿岛。 李建安带人来码头接船，安排辽民入住岛城。 陈洪范被广鹿岛震惊了，无论码头，城池，还是居民区，都已经修缮好了，可以住人了！ 陈洪范笑道；“贤弟，你的速度也太快了，这才半个月，完全就是修缮一新啊！” 李建安笑道；“一千多人干活，足工足料，那还不快。” 陈洪范惊奇；“你哪里来的木料？” 李建安笑道；“我派人回靖海卫运来的，随便运来一些粮食。” “哎呀贤弟！你这速度也太快了！”陈洪范赞叹；“要不你升官发财呢，年轻人干事就是速度。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干点事还要想几天。” 其实李建安并没有派人回去，木料和粮食都是他复制的。 李建安带领将士们，花了两天的时间，将一万辽民安置妥当。 一万辽民有吃有喝，有房有炕，民心大定！ 薛富贵作为百户官，先负责管理工作。他的身边汇聚着一些辽民中的“积极分子”，算是有了“草台班子” 休整了两天，李建安留下六百人照顾岛上安全，和陈洪范一起出海。 皮岛还有两万辽民等待安顿，两营水师一块去，一趟就能运回来了。 薛富贵本来想跟去，李建安让他留下来照顾岛上。 李建安带上几个口才好的“积极分子”，一同前往。 五天后两支舰队到达皮岛，监军卢友德亲自到码头迎接。 一番宴请，李建安把广鹿岛的事情交代一番。 卢友德大喜，要亲自去难民营帮忙劝说。 次日，李建安到达难民营，才知道朝鲜难民已经都回去了。 辽民中，也有部分人回归朝鲜。 现在岛上只剩下辽民，不到两万人。 李建安心想；“这两万人没有去朝鲜，八成都在等我回来。” 众人到了难民营，李建安请几位“积极分子”现身说法。 几位“积极分子”口若悬河，把广鹿岛好吃好住的情况说了。 卢友德也帮忙劝说。 两万辽民全部答应移居广鹿岛。 临上船前，李建安让伙头兵做了一顿肉酱汤，辽民吃了肉酱汤，安定不少。 这天风和日丽，两万人分批登船。 次日扬帆起航，折返广鹿岛。 ………… 北京，紫禁城。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忙活完了金册金牌和华服的事情，非常满意。 所谓金册，就是一整块黄金方板。 黄金方板上，雕刻文字，记录某年某月，某人因为某事被册封什么爵位。 有了金册，和诰券对应，就是爵位的凭证。 大明内廷有十二监，四司，八局，统称二十四衙门。它们负责皇庭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各个方面。 司礼监统领二十四衙门，算是大内总管。 王承恩从崇祯帝那里领来圣旨，交付两位随堂太监，让两个人分别给李建安和陈洪范传旨。 去靖海卫的，还是唐公公。 临行前，王承恩特意交代，不许唐公公吃拿卡要收礼品。 唐公公笑呵呵答应了。 唐公公的队伍从京城出发，一路南下，轻车熟路，走得很快。 不到半个月，唐公公一行人已经到达登州城。 杨文岳得知手下两员大将全部封伯，乐得眉飞色舞。 不过陈洪范和李建安都不在，众人只能替他们高兴。 唐公公在登州耽搁一日，马不停蹄赶往靖海卫。 整个靖海卫，还在一片懵懂无知中。 ………… 靖海卫指挥使衙门。 曹大人正在后院书房里看邸报。 邸报中虽然写得很含蓄，可是情况不妙还是跃然纸上。 西北的兵乱扩散到中原和湖广，朝廷的“十面网罗”不知道能否奏效。 关键的关键，还在洪承畴身上。 曾经的十三家七十二营，很多名字都消失了，比如不沾泥，曹操，射踏天，横天王，混十万，小红狼，捅破天，老鹞子，飞山虎等等。 百战之余，现在还能四处折腾的，有老回回 、革里眼 、左金王 、改世王 、过天星 、九条龙、李闯王、黄皮虎（张献忠）等。 营头变少了，也变得更强了！ 剩下的这些营头，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每一营都极为难缠。 曹大人有些忧心忡忡，如果朝鲜不保，整个大明王朝的北方，京城随时可能陷入孤立无援。 事实上，很多深谋远虑的大家族，已经开始南迁了。 曹大人心想，或许哪一天，大明也会迁都南方吧。 曹大人正在胡思乱想，大女婿何振刚忽然走进来，一脸欢喜。 曹大人看着他；“什么事？” 何振刚笑道；“爹！我听说朝鲜败了！” 曹大人大惊失色；“你听谁说的？” 何振刚笑道；“听渔民说的，他们碰到一船朝鲜渔民，说鞑子可猛了，把他们朝鲜王打得四处乱窜，吓得他们都不敢回朝鲜了。” 曹大人道；“这些不确定的消息，不要到处乱说，影响民心稳定。” 何振刚笑道；“爹，李建安出去快三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看他是回不来了。咱们是不是该收税了？” 曹大人一愣；“收什么税？” “收鱼课啊！”何振刚兴奋地笑了；“我打听了，李建安的包税交到今年秋天。他回不来了，咱们正好替他收税。” “那些该死的渔民，海鲜只往李家送，一点都不给我。我已经把他们的花名册都统计了，爹你给我一百人，我将他们一网打尽！” 曹大人忍着气，笑道；“来，你过来……” 何振刚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第146章 震撼百官!撼世大功多几许? 曹大人抄起一本书，直接扔过去；“我把你一网打尽！” 曹大人气得不行，又抄起砚台！ 何振刚大惊失色，抱着脑袋闪躲；“爹爹爹！别打！别打！” “打死你算了！”曹大人骂归骂，还是把砚台放下了。不是舍不得何振刚，而是舍不得名贵砚台！ 曹大人指着何振刚大骂；“你个小肚鸡肠的狗东西！简直就是烂泥不上墙！” “干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全让你占了！” “所谓谋定而后动，还没有确切消息，你就出手了？这是人干的事嘛！” “你的眼里只有那些渔民嘛！就算你把他们都榨干了，你能得到多少钱！你要得罪多少人！” 曹大人越骂越气愤，冲出来踢打何振刚；“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招了你这个女婿！” “你给我滚！滚回去带孩子去！” 何振刚被打得抱头闪躲，满脸委屈；“不同意就不同意，您发什么火啊！” 曹大人生气，还要打。 何振刚害怕，急忙跑向门口。他刚要出门，却和进门人撞个满怀！ 哎呦！何振刚直接被撞倒，摔在地上。 何振刚抬头一看，来人是曹恒；“你干什么这么急？” 曹恒不理他，一脸急切，向曹大人拱手喝道；“大人！唐公公又来了！” “什么？”曹大人大惊，一把抓住曹恒；“人在哪呢？” 曹恒道；“已经进城了！正向这边走过来！” 曹大人又惊又慌，大喝；“快！擂鼓聚将！让大人们都赶过来！” “是！”曹恒跑出去了。 曹大人急忙跟出去，跑去卧室换衣服。 何振刚见没人搭理自己，只好悻悻然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尘土，心想；“又来圣旨了，这回还是升官发财吗？会不会是节哀顺变，阵亡抚恤？” 何振刚跑回自己院子，急忙换了官服。 等何振刚换好官服出来，曹大人已经在门口接了唐公公，正在往后堂走。 何振刚不敢上前打扰，只好躲开了，跟在后面。 唐公公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咱家着急赶路，身子有些乏了。你们先在前堂把人聚齐了。咱家在后面歇一歇，喝口热茶，准备好了咱家再出去。” 曹大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公公放心，不敢随便打扰。我找两个俊俏丫头，给您按按身子。” 唐公公笑了；“也好。” 两个人进入后堂，何振刚没敢跟进去。 片刻，曹大人出来了，看见何振刚，喝道；“你不去前面准备，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 何振刚想问问李建安死没死，可是这个当口，又不好问出口。他只好答应一声，往前面跑去了。 曹大人安排两个俊俏丫头，给唐公公送茶水，按摩身子。 何振刚来到前厅，卫城里的文武官吏听见鼓声，正在向这边汇聚。 有些人着急没穿官服，听说唐公公来了，急忙跑回去换官服。 冯师爷这边，急忙制备香案，打扫前厅。 官吏们凑在一起，发现何振刚从后面进来，急忙围上去。 一个佥事问何振刚；“何老弟，这次圣旨过来，是打胜了吗？” 何振刚见众人殷殷期盼，忽然心里一动。 唉！何振刚一声长叹，装出一副死人表情；“各位！这次可不好说了！” 啊？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难道是坏消息？ 何振刚笑了；“确切的消息还不知道，不过唐公公的脸色不好看。你们想啊，李建安的水营成军只有一年多。一年多够干什么的！” “大海可不比江河，那是说翻就翻啊！” 众人听了害怕，连连点头。 这时候，指挥同知顾向章进来了。他直接走向官吏们，问道；“怎么样？是好事吗？” 众人表情难堪，无人回应。 顾向章心里一惊；“难道死了？” 顾向章心里暗喜，心想；“李建安为国捐躯，还是比较好的。老曹退了，靖海卫就是我的了！” 顾向章压制住脸上笑容，露出惋惜的神色；“唉，可惜了李建安青年才俊，怎么就……唉！……” 众人默然，一片长吁短叹。 这时候，前厅里官吏们越来越多，王千户因为来城里办事，也过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在打听消息。 香案制备好了，冯师爷数了数人头，去里面了。 众官吏急忙分班列站好。 不一会，曹大人扶着唐公公过来了，进入前厅。 顾向章一声大喝；“跪——” 众人急忙跪倒；“参拜唐公公。” 唐公公伸手笑道；“都起来吧。” 众官吏起身。 唐公公笑道；“这次圣旨是下给李建安的，就不在这里宣读了。咱家给你们透个消息，李建安封伯了！勇武伯！” 哇———— 满堂哗然！惊骇色变！ 众人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封爵位啊！大明朝百年不出的爵位啊！ 这是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啊？ 不算那些继承的爵位，大明朝多少年没有新立爵位了？ 李建安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获此殊荣？ 这简直就是光宗耀祖，名动天下啊！ 唐公公见官吏们傻眼了，笑道；“李建安立下撼世大功！万岁爷亲笔写的圣旨，亲笔题的金册。咱家不和你们细说了，等兵部的升赏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又是大惊失色，封爵已经够可以了！竟然御笔亲题，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李建安这个狗东西，到底立下怎样的撼世大功啊！ 兵部还有升赏没下来，最起码连跳三级！ 封伯了啊！官位要不连跳三级，都对不起这个爵位！ 何振刚脸色难看，比吃了死苍蝇好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 不可以啊！ 李建安这小子，难道要跳到我的上面去？ 简直没天理啊！ 顾向章怅然若失，心里不是滋味；“李建安风头正劲，太可怕了！这样下去，靖海卫就是他的了！” 唐公公对曹大人道；“老曹，咱家有些乏了，下面的事你处理吧。” 曹大人急忙躬身；“下臣送公公回去。” 当下，曹大人扶着唐公公回去了。 众官吏等唐公公走远，悄声议论纷纷。 王千户对何振刚笑道；“小何，你不说是坏消息嘛，怎么变好事了？” 何振刚尴尬，硬挤出几分死人笑；“谁说的，谁乱说这话！” 哈哈哈，众人笑了。 一个百户笑道；“李千户封伯爵，战功起码在五百颗以上！” 另一个笑道；“五百肯定不止！五百封不了爵！我看要一千以上！” “也许还有更大的功劳！” “你没听见嘛，撼世大功！撼世大功啊！打死皇太极都有可能！” “不能吧，你可别吓我。” “总之是好事。李建安发了，咱们靖海卫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话怎么说？” “还用说嘛，李建安这小子最喜欢网罗人口，咱们又可以做他的生意了！” 哈哈哈，众人一片开怀大笑。 “李大头”的名声，靖海卫已经人尽皆知了。 第147章 百官齐贺寿!李府炸开锅 片刻，曹大人回来了。 众官吏严肃起来，各自站好。 曹大人说道；“伯爵爷不在，唐公公不等了，由爵爷胞弟李建业代领。” “唐公公的“份例”，不多，还是每人二十两。” 众官吏龇牙咧嘴，一片愁眉苦脸。 曹大人喝道；“什么表情！多大的好事啊！以后有你们回本的时候。我现在不向你们要，发饷银时一并扣除！” 众官吏无可奈何，只好应了。 曹大人又道；“本官明天一大早，要亲往李府，尊请李老夫人和爵爷胞弟。有愿意跟着去的，早早在衙门口集合。” “另外，听闻李老夫人喜近五十大寿，大家伙准备些礼品，敬贺伯爵爷加封，恭祝李老夫人康寿。” “本官明早天不亮就出发，愿意去的卯时就过来，过时不候！散了！” “散！”众官吏吆喝一声，却并未散去。 曹大人不理众人，回去服侍唐公公去了。 众官吏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很多人约好了，明早一块去。 李建安简在帝心，圣眷正浓，肯定要结交一番的。 当下，很多有心人虚与蛇委，偷偷散去了。 何振刚气得心脏疼，早早回去睡觉了。 顾向章若有所失，散步回去了。 曹大人服侍唐公公睡下后，睡了两个时辰，寅时末（五点）就起来了。 冯师爷这边准备了礼品，曹恒准备了车马。 曹大人穿着官服从偏门出去，来到衙门大门口。 大门口附近，已经被一辆辆马车包围了！ 曹大人有些吃惊，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等候的人群中，曹大人看见了沈千户；“老沈，你怎么来了？” 沈千户笑道；“昨晚得到消息，一夜没睡，准备了礼物，急急忙忙就过来了，还好赶上了。” 曹大人笑道；“你这么大岁数，身体还不好，何苦凑这个热闹？” 沈千户笑道；“那怎么行，这可是咱们靖海卫千年不遇的大事！没有我老沈怎么行！” 哈哈哈，曹大人笑了；“好，老马伏枥，志在千里啊！” 哈哈哈，沈千户笑了。 当下，曹大人上车，头前领路。 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出了东门，向青河堡方向行去。 ………… 日出东方，晨光雨露。 青河堡千户府后院，李建安的母亲李胡氏正在小院里种菜。 这时，李建安的妻子白如玉走过来，笑道；“娘！您怎么又种菜？不是说好了当花园吗？” 李胡氏停下来；“菜也能开花啊！不耽误。” 白如玉笑道；“您怎么起这么早，大伙都找您呢。” 李胡氏奇怪；“找我做什么？” 白如玉道；“后天就是您五十大寿了，府里上下都没什么准备。大伙要和您商量呢，到底怎么个办法？” 李胡氏道；“有啥可办的，随便摆两桌就行了。” 白如玉道；“我说不动您，请二叔他们过来。” 白如玉说完跑回去了。 不一会，白如玉带来许多人，李二叔，李二婶，李秀城，李建业，还有曹二小姐。 李胡氏无奈，只好放下翻地镐子。 李二叔道；“大嫂！五十大寿啊！该办还是要办的！好多乡亲们都等着送礼呢！” 李胡氏道；“我有吃有喝，要那些礼做什么。要办你们办吧，建安没回来，我心里不踏实，没有那心情。” 李二叔道；“就是因为建安没回来，更要大操大办啊！” “建安三个月没回来，青河堡人心浮动了。咱们大操大办一番，让乡亲们看看咱家的实力，才好稳定人心。” “这样悄无声息的，别人还以为咱家亏空，连个场面都办不起了！那成什么样子！” 李胡氏道；“那你们就办啊！我也没拦着你们。你们办吧，能参加的我尽量参加。” 李二叔高兴了；“那咱们唱三天大戏，摆三天流水席？” 李胡氏皱起眉头；“还要唱戏啊？” 李胡氏正在犹豫，忽然曹二小姐的丫头跑过来；“小姐！二爷！老爷来了！” 曹二小姐一愣；“哪家老爷？” 丫头道；“咱家老爷啊！曹大人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大早晨的，曹大人怎么忽然到访？ 曹二小姐慌了，不会是娘亲有什么事故吧？ 不然老爹怎么亲自来了？ 曹二小姐急忙往外跑，李建业跟着跑出去。 两个人跑到偏门，出去一看，立刻吓住了，目瞪口呆！ 大门口几十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大事啊？这么大阵仗？ 几十位大小官吏，已经围住大门口，把大门都堵死了！ 李建业脑中忽然一黑，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荡漾！他有些害怕，急忙扶住偏门柱子！ 曹大人看见女儿出来，有些意外，迎上去；“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您找我么？”曹二小姐道。 曹大人笑了；“不找你，我找咱的宝贝女婿！” 李建业见曹大人笑容满面，一颗心又放回肚子里，呆呆看着曹大人。 曹大人笑道；“亲家夫人后天是五十大寿吧？” 李建业懵了；“是啊！” 这时候，李胡氏和李二叔等人已经跟出来，曹大人看见了，向李二叔拱手笑道；“亲家二叔，好久不见啊！” 李二叔直接跪下来；“大人！您怎么来了？” 曹大人急忙挤进院子，将李二叔扶起来，笑道；“不可！不可！” 李二叔见大门没开，吆喝起来；“你们怎么回事！还不把大门打开！” 家丁们答应了，急忙把大门打开。 大门一开，李家众人看见外面的百官和车马，一个个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 李胡氏有些吓傻了，站立不稳，白如玉急忙扶住她。 曹大人上前，笑道；“亲家夫人莫慌，好事啊！我们都是来给你祝寿的！” 李家人惊骇不已，目瞪口呆！ 要不要这么夸张？ 大早晨的！百官来祝寿啊？ 李胡氏彻底慌了；“我我我，我一个糟老婆子，怎么……亲家大人，可不能吓唬人啊！” 哈哈哈，百官大笑起来。 曹大人笑道；“没人吓唬您！亲家夫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的大儿子李建安，封伯爵啦！勇武伯！” 哇————李家上下一片哗然，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封爵啊！ 这是我们老百姓敢想的吗？ 这是我们老百姓敢奢望的吗？ 李胡氏激动了，一把抓住曹大人；“你是说，建安他打赢了？对吗？” 曹大人笑道；“不是打赢了，是大胜啊！是撼世大功啊！一战成名天下知！声名浪荡八千里！” “亲家夫人！建安发了——” 轰——李府上下一片欢腾！ 院子里已经围满李府家人，一个个炸开锅了！欢欣鼓舞！ “太好了！太好了！大爷发了！” “我就说嘛！大爷肯定能打胜！” 李胡氏激动了，一声嚎叫；“孩子他爹啊————” 李胡氏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曹大人慌了；“快！把老夫人扶起来。” 白如玉和李二婶急忙上前，劝解一番。 李二叔笑道；“大嫂，这是好事啊！可不能哭哭啼啼的，这么多人呢！咱李家的脸面啊！” 李建业笑道；“娘！多大的好事啊！可不能哭了。” 白如玉和李二婶把李胡氏扶起来，李胡氏仍然哭泣着，泪流不止。 曹二小姐拿出手帕，给李胡氏擦脸，笑道；“娘，您可不能哭啊，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就是我爹地下有知，也该高兴了。” 曹大人打了她一下；“上一边去！” 曹二小姐一愣，躲开了。 曹大人上前一步，笑道；“亲家夫人，可不能哭了。我们这些人，还等着给您贺寿呢！” 李胡氏慌了，急忙擦了擦泪水；“亲家大人，糟老婆子何德何能，敢让诸位大人贺寿啊！大伙快点回去吧！” 李二叔上前；“大嫂！你乐糊涂啦！哪有让人回去的道理！你别管了，看我安排。” 李二叔对院里面家人喝道；“快！就在院子里给我摆上桌椅，上茶！” 家丁和丫头们忙活起来，不过一会，十几张桌椅摆开了，端上热茶。 李二叔向百官拱手，笑道；“诸位大人远来辛苦了，请进院落座喝茶。” 当下，李胡氏被女眷们扶到院里主桌，李二叔和李建业招呼官吏们进院落座。 宋师爷从里面出来了，林书和也来了，帮忙待客。 官吏有几十人，几乎坐满了。他们的随从只能站旁边，一个个拎着各式礼盒。 众官吏喝上热乎乎的茶水，感觉暖和多了。 “这茶水真好喝！”“好茶啊！好茶！” 沈千户喝了一口，忽然一惊，一把抓住李秀城；“秀城！我说，这是不是至尊大红袍？” 李秀城笑道；“沈大人好品鉴，就是至尊大红袍。” “呵！你们李家真豪横啊！我还是三十年前喝过一回。”沈千户道。 李秀城笑道；“是我们李家在北京的亲戚送的。” 众官吏听得惊心动魄，李家在北京还有亲戚？ 没听说过啊！ 李家！豪横至此！深不可测啊！ 一些官吏拿来礼盒，偷偷向里面增加“礼金” 第148章 大宴宾客满城喜!建安归来心慌慌 曹大人最先贺寿，送出一对大号金寿桃（空心），一个写着；“福寿安康”另一个写着；“金玉满堂” 众官吏惊叹，这样的大金桃子，哪怕再空心，少说也要二十两啊！ 接下来是王千户，送了一对玉如意，上面雕刻着吉祥话。 李胡氏哪里敢收，都是李二叔替她应酬。 沈千户这边，送出一颗银果树，果树栩栩如生，上面许多银果子，银光闪闪的。 几位大佬送完，接下来是一些小官小吏。 一些人礼物不够看，就不打开了，直接送出礼盒。 礼盒上有名贴和吉祥话，弄不乱的。 众人正在送礼，蒋千户忽然来了，他在西山堡得到消息，连夜赶来，总算赶上了！ 蒋千户送出一面巨大的玉雕屏风，亏他怎么运来的，难怪这么慢。 不一会，青河堡这边的几位百户，得到消息纷纷赶来了。 他们早就准备了礼物，原本打算明天送的。今天得到消息，立刻加了大礼，纷纷赶过来。 钱百户送了金镶玉，秦百户送了翡翠镯子。 朱百户送了十头大肥猪，给后天办寿宴享用。 林百户别出心裁，送了一对会说话的鹦鹉。 两只鹦鹉别的不会说，就会几句吉祥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李老夫人！福泰安康！” 哈哈哈，李胡氏被两只鹦鹉逗得哈哈大笑，乐得满脸通红。 活了一辈子，李胡氏感觉今天是自己的幸福时光，自己的人生，总算熬出头了！ 待众人送完贺礼，李二叔想要开几桌留吃饭。 曹大人笑道；“今天不吃了，明天我们再来吃席。唐公公在卫城等着，不好耽搁。” “建业，族谱拿来没有？” 李建业手里捧着盒子；“拿来了，族谱都在里面。” 曹大人笑道；“那好，跟随我回去，接旨受封，御笔点青！” 当下，李建业和李二叔准备一番，跟随曹大人等一众官吏，回归卫城。 到了卫城已经中午，众人都有些饿扁了。 可是来不及吃饭，曹大人让百官在大堂汇聚。 不一会，曹大人请出唐公公，几位小太监端着勇武伯的官身。 众人跪倒在地，李建业代替李建安接旨。 唐公公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李建业已经学认字三年，听了个一知半解。他没听出个所以然，只记得两句话；“示大义与朝鲜，救危难于国殇。” 圣旨宣读完，李建业跪领了。 接下来御笔点青，李建业拿出族谱，唐公公“御笔点青” “御笔点青”后，金册，诰券，金牌，华服，唐公公一一封赏，李建业一一领受。 忙活了好半天，终于忙完了。 众官吏已经饿得不行了。 曹大人一声令下，开席！ 席面摆上来，众人大吃大喝，欢声笑语。 也有几个强颜欢笑的，何振刚，顾向章，还有赵百户。不过面子上，几个人还是喜气洋洋的。 遇到大伙一起举杯的时候，几个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下去，心里苦啊！ ………… 三月初六，靖海水师和登州水师到达广鹿岛。 李建安安排两万辽民吃住，很是忙活了几天。 薛富贵干劲十足，忙里忙外，让李建安省了不少操劳。 陈洪范歇了两天，上了淡水，却不着急回去，而是在李建安身边各种暗示。 李建安给他结清两万现银，陈洪范乐开了花，高高兴兴回去了。 过了几天，三万辽民已经适应岛上生活。有些人嫌弃住房拥挤，开始自建土房草棚。 李建安觉得是时候回归靖海卫了。 高大胆主动请缨，留下来照顾广鹿岛安全。 薛富贵留下来照顾岛民生活。 李建安留下三百人，两艘战舰，其他人回归。 三月十九，靖海水师六艘战舰出海，踏上归途。 ………… 靖海卫这边，那天的酒宴一直吃到晚间。唐公公又住了一晚，次日百官相送，一直送到十里外。 又次日，是李老夫人五十大寿的正日子。 曹大人与靖海卫的官吏们，早早就赶去了。 李二叔怕房间不够住，特意让人把留守营的营房打扫一番，让官吏们歇马住宿。 五十大寿的庆典办起来，放炮，舞狮，献礼，拜寿，祝词。 一百桌的流水席，宾客无需登记，谁来了都能吃。 两场大戏开锣，想看哪个看哪个。 李胡氏嘴都笑歪了，她一辈子听到的好话，都没有一天听到的多。 她一辈子收到的礼物，没有一个时辰收到的多。 光是新衣服，李胡氏就收到六十多件，金银首饰更是成百上千！ 原本庆典计划办三天，可是到了第三天，宾客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甚至有附近几个小岛的居民渡海而来，还有一些和尚道士的，过来浑水摸鱼。 ………… 靖海水师到达青河堡码头时，李建安发现码头上几乎没人，只有镇抚官郭刚带着几个人迎出来。 李建安下船后一问，才知道是母亲在办大寿，人都跑去白吃白喝了。 李建安大喜，原本以为错过日子，没想到寿宴连办三天，让自己赶上了！ 李建安当即借了一匹快马，快马加鞭跑向青河堡。 郭刚本来想告诉封爵的事情，见李建安着急，就没细说。 青河堡离码头不过三十多里，李建安很快就跑到了。 守城门的瘦猴看见李建安，惊得下巴都掉了！ “大人！您这是从哪来啊？”瘦猴笑道。 李建安笑道；“不多说了，我着急回去给母亲拜寿，马匹你照顾一下。” 瘦猴接过缰绳；“我带您去吧？” “你去干什么，我又不是找不到，什么时候都要守好城门！”李建安说完，跑进城去。 李建安穿街过巷，很快来到千户府门前。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千户府门前人满为患，没有三千也有两千！ 青河堡才多少人啊，怎么都跑来了！ 那一张张大席面，摆满了一条街！ 李建安看得心惊胆颤！他虽然一向豪横，也不敢这样大吃大喝啊！ 一向节俭的母亲，这是唱得哪一出？ 肯定是二叔搞的鬼！ 李建安挤进人群，往里面走。 人群都在忙着大吃大喝，还真就没人注意他。 等李建安进了大门口，终于有人发现他了！ “建安回来了！”“李大人回来了！” 几个人的叫喊，并没引起注意。 因为院子里，更加喧闹的锣鼓喧天，唱大戏啊！ 高台大戏，锣鼓震天响，下面观众围得水泄不通，一片喝彩！ 李建安挤进去，寻找母亲。他还没找到李胡氏，先发现了曹大人，还有王千户，林书和等人。 李建安周围一看，好嘛，靖海卫的大小官吏都来了！ 母亲的面子好大啊！ 这么大场面，连办三天，要花多少钱啊！ 肯定是二叔搞的鬼！ 哈哈哈，李二叔坐在一边坐，开怀大笑！ 李建安气呼呼走过去，轻轻一拍李二叔。 李二叔扭头一看；“妈呀——” 李二叔炸毛了！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李建安笑了；“你慌什么？” “我我我，我哪慌了？”李二叔吆喝起来；“别唱了！别唱了！建安回来了！建安回来了！” 戏班听见吆喝不唱了，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周围人看见李建安，吆喝起来；“建安回来了！建安回来了！” 官吏们纷纷站起身来，人群的目光向李建安汇聚。 “建安回来了！”“建安回来了！” 所有人都发现了！ 曹大人笑呵呵走过来；“建安，你回来得真好啊！” 李建安行礼，笑道；“曹公，家母寿宴，让您费心了。” 曹大人急忙托住，笑道；“可不敢躬身，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勇武伯！” 李建安一愣；“什么伯？” “勇武伯！”曹大人笑道。 李建安不明所以；“谁是勇武伯？” 哈哈哈，众人嬉笑起来。 李二叔笑道；“还能是谁！是你呗！你被皇帝封伯啦！勇武伯！” 啊？李建安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说实话，李建安想过升官，两级到三级他都想过，可是直接封爵位，完全超出他的预期！ 崇祯皇帝，太给力了！ 哈哈哈，众人见他吃惊，嬉笑起来。 曹大人笑道；“是真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是你兄弟帮你领的。金册，诰券，华服都替你领了。” 曹大人四下寻望，寻找李建业。 “大娃——”忽然一声呼喊！ 众人回头一看，李建业扶着李胡氏出来了。 李胡氏一身的珠光宝气，李建安差点笑喷了！ 平日节俭的母亲，这是让谁给“祸害”了？这一身穿金戴银，闪闪发光啊！ 人群给李胡氏让开道路。 李胡氏大步走过来，抓住李建安的手臂；“大娃！你可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啊？” 李建安悄声笑道；“娘，别叫我小名。我没事，好着呢。” 李胡氏见儿子手脚齐全，顿时安心了，乐开了花；“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娘就放心了！” 李建安还未说话，大门口有人呼喊；“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被大嗓门惊了，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大汉，连毛胡子很是粗狂。 中年大汉身高体壮，一边吆喝着，一边往里挤；“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被他挤得呲哇乱叫；“啊！啊！”“慢一点！”“干什么的！” 中年大汉拎着一个礼盒，很快挤出人群，停在李建安和李胡氏身前。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他。 中年大汉猛然跪倒在地，哭嚎起来；“堂祖母啊！堂孙可算找到您了——”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第149章 哭笑不得!多出来的侄子和堂孙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李胡氏差点没摔倒，躲开一些；“你是谁啊？” 中年大汉哭喊起来；“堂祖母！我是您的堂孙李巴山啊！” 李胡氏惊了，哪里冒出个堂孙？她看向李二叔；“他二叔，你认得吗？” 李二叔看着李巴山；“你是谁家的？亲戚可不能乱认！” 李巴山放下礼盒，嚎叫起来；“二爷爷！我是祖太爷爷的亲玄孙啊！咱们老李家总算是团员了！大喜事啊！” 李巴山嚎叫着，从怀里掏出族谱；“我有族谱为证！” 李二叔接过来，打开细看。 李巴山不管他，呵斥后面一个高大青年；“干什么呢！快过来跪下啊！” 高大青年手里也拎着礼盒，他似乎有些不情愿，执拗着磨蹭过来，跪在李巴山身边。 李巴山对李胡氏笑道；“堂祖母，这是您不成器的曾孙李大海。大海，快给曾祖母磕头啊！” “别别别！”李胡氏急忙摆手；“先别磕头，搞清楚再说。” 李巴山哪里肯听，按住李大海的脑袋，笑呵呵磕了一个响头。 李巴山看向李建安，笑道；“这位就是咱们李家的长房嫡孙，我建安叔吧？大海！快给你叔公磕头！” 李建安还没反应过来，李巴山已经按住李大海的脑袋，磕在地上。 啪嚓！李大海的脑袋将地砖砸裂了！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啊！ 李建安急忙拉扯；“快快请起！可不敢这样磕头啊！” 李巴山拉扯李大海站起来，笑道；“没事，您堂孙从小练武，会铁头功。” “铁头功也不能这样磕头啊。”李建安道。 李胡氏看向李二叔；“你看好没有？” 李二叔愁眉紧锁，慢慢放下族谱；“我爷爷确实有个弟弟，后来分家去了莱阳，从此断了音讯。你们是这一支吗？” “没错！”李巴山激动得直拍大腿；“我们就是这一支！我的曾祖父，就是您老的三爷爷啊！” 李二叔道；“这事可不能草率，现在我们李家不比当年了。你们还有其他证据吗？” 李巴山愣住了；“族谱还不够吗？” 就在这时，冯师爷来到大门口，他身材瘦弱，挤不进去，在大门口呼喊；“东翁！东翁！” 曹大人回头一看；“你怎么来了？” 冯师爷呼喊；“东翁！兵部的升赏到了！李爵爷连升三级，升任指挥同知了！” 哇——众人一片惊呼，升得好快啊！ 指挥同知是从三品，正千户是正五品，李建安从千户直接升到指挥同知，等于是连跳三级！ 连跳三级啊！是最高限额的升官了！ 封爵又升官！好事都让李家赶上了！ 曹大人笑了；“老冯你个瞎子，把你的脚给我翘起来，看看谁回来了！” 冯师爷大惊失色，扒开前面碍事的仔细一看，李建安！ “哎呦！爵爷回来了！”冯师爷乐开了花，不顾一切挤进来，直接跪下一条腿；“给爵爷道喜了！爵爷连升三级，升任指挥同知了！” 李建安上前拉扯，笑容满面；“老冯你这是干啥，可不能整这些虚礼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 冯师爷笑道；“还有好事呢！爵爷不仅升了指挥同知，还兼了广鹿岛守备！” 众人大惊失色，哪里冒出个广鹿岛？ 曹大人等官吏还是知道的，广鹿岛是靠近辽东半岛的大岛。 官吏们非常奇怪，那里不是没人了嘛，怎么李建安成了广鹿岛守备？ 李建安向四下里拱手，笑道；“诸位同僚好友！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伙来捧场，我看这样吧；今天咱们先到这里，我这边赶去卫城领官身，大伙如果不怕晚，可以先去码头。等我从卫城回来，再办两天席面。大伙不必再送礼，再来热闹，如何？” “好啊！”“好啊！”“听爵爷的！” 众人欢喜着应了。 曹大人笑道；“是这个正理！先去领了官身，等回来了，咱们再办封爵的庆典！” 哦——人群欢呼起来，又可以白吃两天啊！ 有吃有玩，实在太兴奋了！ 李建安拱手笑道；“全凭大人安排。” 当下，诸位大人要回归卫城，家丁们急忙准备车马。 李二叔把李建安拉到一边，笑道；“建安，这次升官还有我吗？” 李建安摇头苦笑；“没有了。” 啊？李二叔张大嘴巴，呆若木鸡！他感到一阵心痛，若有所失；“我竟然不升官了？白瞎我这一身本事啊！” 李建安笑道；“这次军功都给下面将士了，升官的人不多，别着急，以后还有机会。” 李二叔无奈点了点头；“那好吧，只能下次再说了。” 这时李巴山走过来，笑道；“建安叔，有什么活交给侄儿和堂孙吧？我们两个都是人才！” 李二叔生气，推搡李巴山；“别往上攀！还没弄清楚呢！” 李建安道；“既然可能是亲戚，就先住下吧，等我回来再说。” 李巴山高兴了，点头哈腰；“多谢堂叔，多谢叔公！” 李二叔气呼呼的，瞪了李巴山一眼。 当下，李建安和李建业跟随曹大人回卫城，众官吏大多跟去了。 李二叔这边，收拾饭局。 天色已经不早了，有些人等不及，贪黑去码头了。 李建安兄弟来到卫城，已经天黑了。 兵部差官已经恭候多时。 李建安兄弟领取了官身，李建业升任千户，李建安升任靖海卫指挥同知，兼任广鹿岛守备。 指挥同知和守备有什么区别，简单来说，就是“军”和“兵”的区别，“官”和“将”的区别。 明朝的卫所制，百户，千户，指挥同知这些都是军官，他们平时管理地方和军户，是不打仗的。 一旦打仗，朝廷会派遣“将领”带兵，比如把总，守备，游击，参将，总兵。 这些“将领”没有固定品级，打完仗该干嘛干嘛。 后来随着局势越来越乱，打仗是长年累月的，所以总兵等“将领”是固定的。 “将领”固定了，营盘也就固定了。 最早的“兵”都是军户，后来军户不能打，有了募兵制，也就是职业“营兵”。 李建安的指挥同知，是靖海卫地方的军官职位，相当于副指挥使，也就是曹大人的副手。 而广鹿岛守备，则是“将领”是“营头” 显然，朝廷给李建安一个“营头”，是希望他能在广鹿岛“立营”，充当袭扰后金的马前卒。 李建安很高兴，有了这个守备的“营头”，自己在广鹿岛练兵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看来，朝廷对自己还是放心的，是寄予厚望的。 曹大人又在内堂摆了几桌，众官吏都来祝贺李建安。 席间，李建安邀请大伙三天后再去青河堡，自己回请。 李建安言明，大伙不要再送礼物了，全当送过了。 众官吏大喜，纷纷表示会去吃席。 李建安兄弟在曹大人院里住了一晚，曹大人亲自执笔，帮李建安写了一份谢恩奏章。 这样的谢恩奏章，一般上到礼部就可以。皇帝看了看随心情。 指挥使衙门这边有定期的公文往来，不用李建安操心，曹大人就帮忙上了。 次日，李建安兄弟回归青河堡。 到了千户府，李二叔说很多人等不及，已经去码头了。 李建安兄弟换了快马，直奔码头。 码头上，六艘战舰已经停好，只是没有军令，没人敢私自下船。 一些乡亲们围在码头边，和船上的将士们喊话聊天。 李建安到达码头后，让乡亲们先回去，答应今天归营，明天放饷，后天就放假。 乡亲们走后，靖海水师下船，回归东沟百户所的营盘。 休整一晚，次日李建安就放了粮饷，每人三十两银子，两匹棉布，二百斤粮食。 很多乡亲们早早就推着车，牵着牲口，挑着扁担在等候。 粮饷一放，立刻就开始大搬运。 水师营中，光棍还是占大多数的，有些将士们领了粮饷也没处花，所以只领了饷银，粮食和布匹都存在账上。 晚间，李建安在城外巡察时，发现有一百多中老年妇女聚在一起，天黑了都不散。 李建安问镇抚官雷明；“那些婆子干什么的？” 雷明笑了；“听说您每次打胜仗，饷银发得都丰厚。咱们营里的兄弟们，现在成了香饽饽。那些婆子都是十里八乡的媒婆，就等着明天放假，拉咱们兄弟去相亲呢！” 李建安笑道；“还有这事？她们都算到我头上了！” 哈哈哈，雷明笑了；“那是，李大头的名声……我是说爵爷活菩萨的名声，已经声名远播了。那些婆子里，连莱州的都有！” 啊？李建安张大嘴巴，有些哭笑不得；“我才回来几天啊？莱州的怎么知道的？” 雷明笑道；“她们不知道，就是提前来的，就赌您大胜归来呢！” 李建安连连摇头；“可怕！太可怕了！” 哈哈哈，雷明笑了。 次日，水师营放大假，将士们刚出城门，就被媒婆们围攻了，好一番热闹景象。 李建安不管这些，带领胡大山几人回归青河堡。 李二叔和李二婶正在忙活封爵庆典的事情，千户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李巴山跟着李二叔忙前忙后，一口一个二爷爷，两个人的关系变得亲近了。 晚间，李二叔来到李建安书房。 李建安问他；“那个李巴山，你盘问仔细没有，究竟什么来路？” 第150章 打造战车!分配土地 李二叔笑道；“我仔细问过了。没错，是咱李家的偏支。如今咱们李家场面大了，正好让他们认祖归宗，壮大咱们李氏人丁。” “巴山人很好，会说话，会办事。他还认识几个字，身体也好，是个人才。” “还有大海那孩子，能文能武，脾气还好，就快赶上我们家秀城了。” 李建安道；“既然都是人才，他们之前做什么？” 李二叔道；“巴山靠打铁谋生，供大海读书。大海考过秀才，过了县试，可惜没中。大海不喜欢读书，喜欢练武，不打算再考了。” 李建安道；“大海多大了？” 李二叔道；“今年二十一了，已经成亲了，生了个女儿。哈哈哈，想不到我连玄孙女都有了。” 李建安笑了；“他们身上，有啥毛病没有？” “没啥毛病啊！”李二叔笑道；“就是两个人饭量大一些，没事，咱们李家家大业大，不差他们一碗饭。” 李建安问；“他们提啥要求没有？” 李二叔笑了；“没有。这还用说嘛，肯定指望你派活，谋个好差事呗。要不我把他们叫来，你问一问？” 李建安道；“过几天吧，先忙完庆典的事情。” “听你的。”李二叔道。 次日，千户府举办封爵庆典，原本打算办两天，结果又是三天流水席，三天大戏。 李建安身穿华服，招待宾客，很是热闹了三天。 忙完了庆典的事情，李建安和宋师爷核对账目，又和吏目方怀仁一块看了几处库房。 牛大厨想要辞官，不看库房了，想回来府上继续做饭。 李建安答应了，把牛大厨调回府里。 这天，李建安正在书房整理东西，李二叔过来了，一脸欢喜；“建安，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李建安感觉没好事，笑道；“什么大事？” 李二叔笑道；“咱们李氏的祖坟，是不是该大修一番了？” 李建安吃惊；“去年不是修过了吗？” “那是去年！”李二叔笑道；“现在咱们李氏可不一样了，有爵位了。咱们李氏的祖坟，规模是不是应该大一些，更气派一些？” 李建安道；“修祖坟的事情不着急，你去把李巴山找来，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哦。”李二叔答应一声，出去了。 很快，李二叔把李巴山找来了。 “侄儿拜见堂叔！”李巴山躬身行礼。 李建安笑道；“行了，没有外人，不用这些虚礼。” 李巴山大喜；“谢堂叔。” “坐吧，坐吧。”李建安先坐下来。 李二叔和李巴山坐了。 李建安道；“我听二叔说，你会打铁？” 李巴山笑道；“干了半辈子，我什么都会打！” 李建安道；“那你会做大车吗？” 李巴山一愣，呆住了。 李二叔笑道；“建安你糊涂啦。大车都是用木头，你不问我，怎么问他？” 李建安不理他，问李巴山；“会不会做大车？” 李巴山笑道；“木匠活我也会，普通马车我能做出来。” 李建安点了点头；“你听说过徐州大车吗？” 李巴山道；“当然听说过，我见过几回。四个大轱辘，能拉三千斤。前面车轴有钢扣子，能自由转向。” “你能不能做出来？”李建安问。 李巴山倔强起来；“能肯定能！就是便宜不了。徐州大车除了钢扣子，还要大料榆木疙瘩。您要造多少？少了可不划算，不如直接去徐州买。” 李建安笑道；“那些你别管。这是我画的图样，你看看。” 李建安拿出几张图样，递给李巴山。 李巴山恭敬接过来，看了看，大惊失色；“堂叔，这不是战车吗？” 李建安笑道；“没错，你仔细看看，能不能造出来？” 李巴山仔细看了看，只有车轱辘和转向轴承麻烦些，其他都不是问题。 李巴山想了想，喝道；“能造出来！您给我三百两，半个月我就造出来！” 李二叔听了害怕，这小子真敢吹牛皮啊！ 哪知李建安还不满意；“给你五百两，尽快打造出来，一定要保证质量！” 李巴山高兴了，站起身来；“多谢堂叔！” 李建安起身笑道；“干好这件事，你们就回去，把家眷都接来吧。” 李巴山大喜过望，激动了；“堂叔！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干好！” 李二叔慌了；“那我干什么？” 李建安道；“巴山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备料跑料当然要你帮忙。” 李二叔笑了；“那我的车马费呢？还是我和巴山一块用五百两？” 李建安生气；“给你十两跑腿钱，多走点路吧，都胖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李二叔高兴笑了。 李建安当即写了条子，盖上私章，让两个人去银库领钱。 两个人走后，林书和来了。 林书和说道；“大人，乡亲们都吵嚷着，希望种地呢？” 李建安高兴笑了；“他们不怕租税重了？” 林书和笑道；“不怕了，朝廷税重，只要大人不加派，乡亲们的胆子就壮了！” 李建安道；“你们商量个章程，有战功的将士优先送地，将士们不要了，送给有民票的。如果还有剩余，发给乡亲们。” “行，我这就去找刘耳朵（独耳刘）。”林书和道。 李建安道；“遇到宋师爷，让他过来一趟。” 林书和答应了，出去了。 不一会，宋师爷来了，笑容满面；“东翁，您找我？” “坐。”李建安请宋师爷坐下。 宋师爷感觉有大事，坐下来。 李建安道；“兴元，咱们在一起多久了？” 宋师爷顿了一下；“快三年了。” 李建安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两年，你听说过震天王的消息吗？” “这……”宋师爷犹豫一下；“学生听说震天王在运河边上，靠帮人拉船谋活。” 李建安一惊；“你是说纤夫？还是牵头？” 宋师爷笑道；“具体的学生也不是很清楚。” 李建安道；“那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咱们一块去找。” “这……”宋师爷犹豫片刻；“东翁找震天王何事？” 李建安道；“朝廷封了我广鹿岛守备，我常年不在岛上，急需一员大将坐镇。” 宋元兴道；“这恐怕难成其事。” “为何？”李建安问。 宋元兴道；“后来我又听说，震天王已经出家做了和尚。” “哦？”李建安有些吃惊；“在哪座庙门？” “这……”宋元兴犹豫起来。 李建安道；“你不告诉我，我派出多路人马去找，早晚也能找到……你不想和震天王再起风云吗？忍心让震天王一身本领，就此埋没吗？” 宋元兴的身子抖动起来；“听说，是在赤霞山铁杖寺。” “好！”李建安道；“先不要告诉铁和尚，他是急脾气，等这几天我忙完了，咱们就出发。” 宋元兴拱手说道；“谨遵东翁吩咐。” 接下来的几天，李建安和林书和忙着分土地的事情。 收官的土地基本被将士们分领了，剩下一些分发给了民户。 钱百户跟着炒地皮，囤积不少，又高价转卖出去一些，再一次薅了李建安羊毛。 李建安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怪只怪将士们都是傻大粗，跟钱百户这种“玩钱老鬼”比起来，一个个就是傻子！ 将士们有了赏银，有些人还有卖地皮的钱，很多人都相到好对象，一个个都定亲了。 乡亲们得到土地，一个个欢天喜地，开始忙碌农耕。 李建安安排一番，带着宋师爷和铁和尚几人，赶往赤霞山。 赤霞山在西边三百里，一行人走了四天，终于到了。 众人在山下休息一晚，次日上山。 一行人徒步上山，走了不少冤枉路，下午才找到铁杖寺。 铁杖寺不大，已经非常破败，大门口连守门的都没有。 众人直接进去，李建安让铁和尚去找人，自己给佛祖上香火。 片刻，铁和尚抓来一个小和尚，非常气愤；“大人！这小和尚说没见过震天王！” 小和尚被铁和尚吓得浑身发抖，脸都白了。 李建安生气；“你放开他！看把小师傅吓得！” 铁和尚只好放开小和尚，拍了拍他，笑道；“别怕！俺也是和尚，只是现在生儿育女了。” 小和尚躲开一些，心有余悸。 李建安掏出二两银元宝，托在手中，笑道；“小师傅，这是香火钱，我给你打听个人。” 小和尚激动了，一把抢过来，乐开了花；“施主请说，小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建安笑道；“震天王可在你们寺中？” 小和尚笑道；“我们小庙只有七个和尚。您说的震天王，是不是道观里的供奉？咱们庙里只有佛祖和菩萨，没有供奉天王。” 李建安道；“我找的是人。你们几位僧人中，可有人名叫震天东？这一两年来的？” 小和尚道；“去年是来了一位新僧，不叫震天东，叫大力子。” 李建安笑道；“哦？他长什么样子？” 小和尚道；“长得人高马大，有千斤力，饭量惊人。” 哈哈哈！铁和尚大笑起来；“那对了！肯定是大哥！快去把人找来！” 第151章 震天王论道，李建安参禅 小和尚害怕；“这会子不在寺里，不是在前山挑水，就是在后山劈柴。” 铁和尚生气，一把拎起小和尚；“狗日的！我大哥盖世英雄！给你们当牲口啊！我把你们这些黑心的秃驴……” “铁和尚！”李建安大喝！ 铁和尚无奈，只好放下小和尚；“快在前面带路！小心爷爷踢死你！” 铁和尚在小和尚屁股踢了一脚。 小和尚哎呦一声，躲到李建安身后；“不能打人！不然俺不去了！” 李建安瞪了铁和尚一眼；“你给我老实点！” 铁和尚气呼呼的，悻悻然。 李建安对小和尚笑道；“放心吧，他不敢胡来了，我护着你。” 小和尚委屈；“都是方丈让大力子干活，不管我的事。他饭量那么大，他不干谁干啊！” 铁和尚气愤，还想揍他，只是有李建安在，不敢胡来了；“你少废话！赶紧带路！” “那走吧。”小和尚头前带路，众人跟上。 出了铁杖寺，众人来到后山，这边沿着小路，有砍好的柴火。 小和尚大声呼喊；“大力子！大力子！有人找你！” “来啦！”山林间传来回应。 不一会，山林间走下一个大汉，挑着两大捆木柴。那柴捆之大，每一捆都超过百斤！ “大哥！”铁和尚迫不及待跑上去。 “老三！”震天王大喜，一把甩开柴捆，奔下来。 两个大汉抓在一起，哈哈大笑。 铁和尚发现震天王头发还在，问他；“大哥，你不是出家了吗？怎么头发还在？” 震天王笑道；“方丈师父说我尘缘未了，不肯为我剃度，让我代发修行。” 铁和尚笑道；“我就说嘛，我这个花和尚都还俗了，您出什么家啊！” 震天王笑道；“说来话长，你怎么来了？” 铁和尚笑道；“不但我来了！你往后看，大人也来了！” 震天王大惊，绕到小路上一看，来了好多人！ 除了小宋江（宋师爷），为首的正是李建安！ 李建安拱手笑道；“天王兄！别来无恙啊！” “李大人！”震天王抱拳还礼，笑道；“天王二字可不敢叫了，免得又要跑路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宋师爷上前见礼；“大哥！” “老二！”震天王拍了拍宋师爷，乐开了花；“你可胖多了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 铁和尚是急脾气，笑道；“大哥！我们打死了好多狗鞑子！报仇啦！” 震天王和铁和尚都是辽民，和狗鞑子真是仇深似海！ 震天王高兴了；“那好啊！你升官了？” 铁和尚笑道；“朝廷的官我没升，李大人给我升官了！我现在管着一百多人，天天好吃好喝！大哥！李大人现在当大官了，正缺人手呢！你出山吧，让李大人给你个大官当当！” 哈哈哈，震天王高兴笑了，没有说话。 宋师爷笑道；“大哥，现在李大人在靖海卫担任指挥同知，又在广鹿岛另辟一镇，有三万辽民。大人请你出山，镇守广鹿岛呢！” 震天王震惊了，目瞪口呆！ 这才几年啊，李建安升官也太快了！ 宋师爷把大概情况跟震天王说了，滨州大捷，援助朝鲜，最后，他说了李建安封伯的事情。 震天王连连惊叹，李建安的实力，深不可测啊！ 铁和尚笑道；“大哥，俺们把狗鞑子杀得落花流水，等你出山了，咱们一块杀鞑子，一块杀回辽东！杀回故乡去！” 震天王听到这句话，有些激动不已，然而并未回应。 铁和尚急切；“大哥，你咋不说话？” 震天王道；“你们在这里等待。李大人，我请您去山顶看风景？” 李建安笑道；“好啊，看看风景也好。” 两个人脱离众人，一前一后上山。 走了好一会，两个人到达山顶，一览众山小。 夕阳西下，一片红彤彤的。 李建安笑道；“这边风景真好啊！山清水秀，心旷神怡。” 震天王笑道；“大人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玩耍。” “你不出山了？”李建安问。 震天王躲开视线，看向夕阳；“大人，你可知我为何在此出家？” “为何？”李建安问。 震天王道；“那年我离开靖海卫，去到临清钞关，找一位同乡故旧。那位故旧在运河上带头拉纤。” “我加入他的行脚队，跟着拉纤谋活。” “纤夫有十苦；烂脚之苦，搓皮之苦，暴晒之苦，勒身之苦，冻疮之苦，塌腰之苦，冬饿之苦，盘剥之苦，鞭打之苦，帮派之苦。” “本身都是吊命的苦哈哈，却为了争地盘，抢活计，拉帮结伙，打架斗殴。” “山西帮，青州帮，京幇，辽帮，盐帮，漕帮，江淮帮。” “吃苦受罪咱不怕，本身就是苦哈哈。可是为了抢活，还要打架斗殴，越打越凶！越打越狠！” “一次打斗中，我为了救人，失手打死江淮帮一位兄弟。” “没办法，我打算避一避风头。” “那位死去的兄弟有三个幼儿，我想着临走前，去看一眼，把身上的一点钱留给孤儿寡母。” “那天夜里，我带着斗笠，偷偷溜过去……” 震天王说到这里，声音抖动，哽咽住了。 李建安脑中涌出一个可怕的预想，让他心惊胆颤！ 震天王眼睛红了，泪水夺眶而出；“我去晚了……那位母亲……已经勒死三个小娃子……上吊死了。” ………… “我在大雨中飞奔，大声呼喊！” “我想问问这个世界！我到底是这么了？” “我震天东以英雄自居，为什么我会打死一个苦哈哈，逼得孤儿寡母没有活路！” “是我生性残忍嘛？” “不！不是我残忍！残忍的是这个世道！” “是什么逼得我们这些苦哈哈自相残杀？是谁逼死那些孤儿寡母？” “不是我！是这个吃人的世道！” “是大明王朝！是满朝文武！是皇宫里的狗皇帝！” “是他们逼得我走投无路！是他们逼得我们这些苦哈哈自相残杀！是他们逼死了孤儿寡母！” “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这条命！” “你让我用这条命去冲锋陷阵，去保护大明王朝！” “你给我一个理由！” “你给我一个理由！！” “你！给我一个理由？” 李建安觉得震天王太激动了，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转过身去，看向黄昏美景。 震天王长出一口气，转身看向夕阳。 李建安笑道；“这里的夕阳真美啊！你怎么想到来此修行？” 震天王道；“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自己，想想这个世道，想想这世间的路。可惜方丈师父不让我剃度。” 李建安道；“太阳就快落山了，你说，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吗？” 震天王道；“肯定会，明天不会，后天也会。” 李建安道；“说得对。以我看来，大明朝就像今天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太阳落山后，世界陷入黑暗，陷入寒冷，陷入混乱。” “可是太阳总要落山，挡也挡不住。”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新的太阳，让光明照耀黑暗，让世界重新温暖。” 震天王惊奇；“新太阳在哪？” 李建安伸出右手，指向震天王，又指向自己；“你！我！我们这些人，大伙一块努力，就能成为新的太阳！” 震天王心惊胆颤！目瞪口呆！战栗不已！ 李建安真的把他震撼了！ 震天王做梦也没想过，李建安的想法这样宏大！这样气魄！ 震天王浑身发抖；“明天的太阳，和今天的太阳，会有不同吗？” 李建安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当然会有不同。” 震天王身体抖动着；“我要想一想，想一想。” “我在寺里住一晚，等你到明天早上。”李建安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压在石头下面，下去了。 震天王看着李建安的背影，呆呆的。 李建安的身影潜入山林中，看不见了。 震天王拿起信封，打开来。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震天王打开来，只有一个字；“真” 震天王忽然泪流满面，那是自己的字迹啊！ 想不到他还留着…… ………… 李建安来到山间，带着众人回到铁杖寺。 铁杖寺方丈已经知道消息，过来见面。 李建安给了五两香火钱，方丈安排住宿吃饭。 吃完饭，方丈邀请李建安众人坐晚课。 众人听老方丈讲经布道，都有些心不在焉。 铁和尚刚开始抓耳挠腮，很快就鼾声如雷了。 众人听了一会，都开始犯困，一个个回去睡了。 李建安和宋师爷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似有所悟。 酉时三刻，晚课结束，众人回去休息。 次日一大早，众人起床后，发现震天王一夜未归。 铁和尚等不及了，上山去找。 等铁和尚找到山顶，震天王正在看日出。 昨晚他一夜冥想，想了很多，还是决定下山了。 铁和尚大喜，两个人一块下山。 众人听说震天王出山，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天喜地。 李建安和震天王没有多说什么。 震天王回去收拾东西，众人吃过早饭，一块下山去了。 路上走了五天，等李建安回来的时候，靖海卫到处都是一片耕种的忙碌景象。 众人回到青河堡，刚到千户府，守门的牛大郎（牛大厨儿子）就报告一个消息，文登营参将朱八三来了，已经在院里住下六天了。 李建安哭笑不得，这小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第152章 不要跟我李哥谈成本!朱八三名言录 众人进府，李建安先安顿了震天王，让宋师爷照顾。 他喝了口水，就去找朱八三。 李建安找了一圈没找到，碰到李秀莲。 李秀莲告诉他，说李二叔屋里正打牌呢，估计在那边。 李建安找过去，进门一看，好嘛，几个人正在搓麻将，打得热火朝天！ 李二叔，朱八三，李巴山，还有钱百户，陆把总在一旁帮着朱八三。 众人看见李建安进来，惊了，急忙停下来，不打了。 “李哥！你回来啦？”朱八三高兴笑了。 李建安道；“你怎么来了？” 朱八三笑了；“你咋忘了？不是说好了嘛，给我两门天雷炮。” 李建安道；“不是给，是换！你带来好东西没有？” 嘿嘿嘿，朱八三猥琐地笑了；“带了！能空手来嘛！我老朱可不是那厚脸皮的人！” 李建安不理他，看向李巴山和李二叔；“东西造好啦？这就玩上了？” 李巴山尴尬笑了；“堂叔，东西已经造好了，刚刷过漆，等着阴干呢。” 李二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随便玩玩，都是小钱。” 李建安看了看桌子，发现钱百户那边银块最多，笑道；“谁输谁赢啊？” 朱八三苦笑道；“我输惨了！就老钱一个人赢！赢了好几场！” 哈哈哈，钱百户笑了，把银块装进钱袋子，笑道；“今天到这吧，改天再玩。” 李建安生气，这个老不死的，盯上我们李家是怎么的，天天薅我们李家羊毛啊！ 钱百户见李建安眼神不对，笑嘻嘻的，和家丁出去了。 李建安对几人说道；“你们还敢和他玩。这个老不死的就是玩钱出身，小心输光你们！” 李二叔嘿嘿笑了；“打得不大，才一钱的。吃饭没有？朱将军来了，咱们摆一桌吧？” 李建安道；“也好，我请回来一个朋友，正好后堂摆大桌，大伙认识一下。” 李二叔笑开了花；“太好了！我这就去厨房！” 李二叔欢天喜地跑出去了。 这边，李建安带朱八三去后堂，宋师爷那边得到消息，带着震天王几人来了。 李建安给众人介绍一番，震天王的名头不要了，用本名震天东。 十来个人坐了一大桌，上来海鲜席面，吃喝起来。 席间，李建安问朱八三；“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朱八三神神秘秘的，猥琐笑了；“晚上再说，在我营里呢，都在留守营那边。” 李建安奇怪；“什么东西不拿家来，反而留在营中。” 不过这时候不便细说了。 吃完饭，众人散去休息。 朱八三招呼李建安去他营里，看“好货” 李建安带着张麻子去了。 到了留守营这边，朱八三让陆把总去拿东西。 不一会，陆把总带来一个家丁，却没拿东西。 李建安奇怪；“东西呢？” 嘿嘿嘿，朱八三笑了；“李哥，你再仔细看看？” 李建安发现了，陆把总带来的那个“家丁”，长得肤白貌美，腰身很细，是女人！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李哥，你家大业大，我们这些穷鬼有啥好东西送你。这是别人送我的小妾，我家里那几条母老虎容不下她。我想这么好的人，不要糟蹋了，送给你这样的天纵英才，简直就是珠联璧合！” “不要不要！”李建安急忙摆手；“我家里一妻一妾，够用了。女人多了打架，事情就多了。我哪有时间处理家务事，你送别人吧。” 啊？朱八三张大嘴巴，有些慌了；“多好的人啊！咋不要呢？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特意带过来的！” 李建安道；“你不懂，我营里还有不少兄弟没媳妇。如果我女人多了，遭人嫉恨，名声就坏了。” 啧啧啧！朱八三直咂舌；“哎呀！我的李哥啊！要不说您是干大事的人呢！考虑事情就是周全！是老弟我唐突了！把人带走！” 陆把总摆手；“你先回去吧。” 那女人瞪了李建安一眼；“牛气什么！本小姐还不稀罕呢！”她说完转身走了。 朱八三感觉没面子；“嘿！你个小娼妇！回头把你卖了！” 李建安笑了，并不在意。 嘿嘿嘿，朱八三尴尬笑了；“李哥，我没啥东西送你了，你还给我天雷炮吗？” 李建安道；“天雷炮重两千斤，在陆地上用起来太笨重。我都不在陆上用，你用起来更麻烦。你真想要大炮，我再送你几门佛郎机。” 朱八三大喜；“是千斤的吗？” “当然，小屁炮我送你干啥。”李建安笑道。 朱八三大喜过望，一把拉住李建安的手臂；“李哥！啥也不说了！你就是我亲哥啊！上辈子咱俩就是亲兄弟，可惜我托生错了，我就应该生在李家啊！” “行了行了！”李建安甩开他；“大炮可不是白送的，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朱八三胸脯拍得棒棒响；“包在我身上！上刀山！下油锅！我朱八三没二话！” 李建安道；“我准备组建一营骑兵，缺少马匹。” 啊？几个人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哎呦我滴亲娘啊！李哥！你也太横了！”朱八三瞠目结舌；“李哥，我们文登营才一队骑兵，您要搞骑兵营啊？” 李建安笑了；“怎么，不行吗？” 朱八三咧嘴笑了；“行！怎么不行！太行了！没问题啊！我李哥水师都养得起，一营骑兵那还算个啥呀！” 陆把总笑道；“爵爷高瞻远瞩，立一营骑兵是极好的。在陆地上，还是骑兵最冲！” 李建安笑道；“我这边大概有一百战马，准备再买600匹，凑个七百。”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龇牙咧嘴。 “哎呀！哎呀！”朱八三直咂嘴；“啧啧啧！李哥，啥也不说了。您老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 陆把总笑道；“那是！爵爷是谁啊！那是咱皇爷御笔亲封的勇武伯啊！三头二百的，值得咱爵爷出手嘛！” 朱八三笑道；“那是！700骑兵啊！在咱们山东也算独一份了！就是刘清泽（山东总兵）那小子，他也拿不出700骑兵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你们两个少给我忽悠。六百匹战马怎么买，你们先给我出个章程。事情办好了，我送你十门好炮。办不好，一两门最多了。” “那是！那是！”朱八三点头哈腰，急忙答应了。 李建安道；“行了，先回去吧。” 当下，众人回归千户府。 晚上，朱八三和陆把总几人在客房里，拿着纸笔，计划买马的章程。 缺乏战马，一直是汉族政权的心病。 本来大明朝有几块不错的养马之地，比如塞上的大宁，关外的辽东诸卫都是盛产良马的。 这些地盘丢失后，朝廷在宣府与陕甘开办马场。 后来鞑靼瓦剌常年入寇，马场多次损失，不得已，只好在腹地设立马政。 弘治年间，朝廷在山东设立马政，专置马户养马。 到了正德年间，撤裁各地马监，转而派文官来管理。 由此，山东马政在大明朝占据主导位置。 朝廷在山东济南府的四个县，都有大马场。分别是乐陵、阳信、海丰、沾化四县。 为此，朝廷还设立提督军马衙门，挂在兵部名下。 随着腐败加深，马政成了马户的祸害。 原本马户是共养制，十几户养一匹马。这样的结果就是谁也不给马匹喂好料，马匹死了大伙一块赔。 后来实行专养，然而马场克扣草料银子，马户为了养马，不得不节衣缩食，忍饥挨饿。 一旦马死了，不是卖儿卖女赔偿，就是跑路逃荒。 跑不了的，那就是登高一呼，反他娘的！ 山东“响马”，由此声名鹊起！在此后数百年，成为北方大地的演义传说。 到了如今，山东马政已经荒废殆尽。 内地用马，都是从民间收购。九边用马，都是从蒙古部落购买。 现在李建安要买600战马，让朱八三几个犯了难。 山东相比其他地方，马匹算多的。但民间多是挽马，战马不多。 就算能收买到600战马，那也要挨家挨户，跑断腿还费时费力。 朱八三道；“我看不如山西，去大同镇。咱们找边将帮忙，从蒙古人那里买马。” 陆把总道；“这样的话，一来一回少说两个月，多说就要小半年。来回路上人吃马嚼的，成本可就上去了。” 几位队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朱八三气笑了；“唉！要不我说你们这些人没发展呢！买马的是谁啊？是我李哥！李爵爷！我李哥在乎成本嘛？我跟他混这么久了，就没听他说过成本这两个字！” “你们给我记住一句话！不要跟我李哥谈成本！”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陆把总笑道；“那咱们就把价格提一提，把路上的花费都给算里面，一匹马要他……五十两！” 几个队头大惊失色，陆把总真黑啊！ 啧啧啧！朱八三摇头晃脑砸着嘴；“五十两也太少了吧。给咱李哥买东西，一定要最好的，一匹好马，八十两！” 几位队头龇牙咧嘴，目瞪口呆！ 第153章 大获成功!水路两栖战车 陆把总心惊胆颤，心想；“还是你黑啊！要不你是参将呢！”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咱们兵分两路，我在山东收马，你们几个去大同。这样多管齐下，就可以万无一失。马匹要是买多了，剩下的咱们自己用。” 哈哈哈，几个人大笑起来，一个个露出奸商的嘴脸。 当下，几个人把章程写下来，分头睡了。 次日，朱八三睡到中午才起来，他去找李建安，才知道李建安已经出门了。 李建安跟随李二叔和李巴山，去大库房那边查看“战车” 随同李建安前去的，还有震天东和铁和尚 李大海已经先期到达，在大库房等候了。 众人进入大库房，立刻就被“大战车”吸引了！ 巨大战车高达一丈三尺（4米5），四个大轱辘托着一个巨大的车斗，结构很简单。 战车前面有掰手，可以控制前轮转向。四个巨大的轱辘到人胸口，车斗已经刷了漆，红彤彤的。 众人围着战车观摩着，李巴山在旁边介绍；“堂叔，按照您的要求，我都是按照徐州大车仿制的。车轱辘和车轴用榆木，盘扣子用的钢铁，上面车斗用的红松。” 李建安道；“总车重多少啊？” 李巴山笑道；“每上一块料都过称呢，重量合计是1520斤。” “我上去看看。”李建安从车尾挂梯爬上去，震天东和铁和尚跟着上去。 车斗里有车板，踩在里面能露出半个身子，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李建安感觉一番，车斗里能站二十人，如果是打仗的话，十来个人可以活动开。 车斗中间，地板有把手。 李建安掀开来，里面是夹层，可以存放物资和武器。 李巴山已经爬上来，笑道；“堂叔您放心，上下都不会漏水的，夹层里面放东西，下雨天可以放潮。四角有出水洞，车斗不会积水。下面也不会漏水，可以直接过河。” 李建安道；“外出征战，没桥的小河太多了，一定要能过河。” 李巴山拍着胸脯；“您放心，过河没问题！要是漏水，您砍我脑袋！” 铁和尚发现挡板四周有卡槽，正好可以卡住斑鸠大铳，笑道；“大人！您造这个战车，是不是让大铳手在上面打铳？” 李建安笑道；“没错，在上面打铳，居高临下，敌人的骑兵步兵都打不着，岂不是方便。” 震天东道；“可是如何行军，用马匹拉动吗？” 李建安摇头；“不，用人力推。” 震天东皱起眉头；“那样的话，对将士们消耗很大。” 铁和尚笑道；“大哥你放心吧，咱们现在可不是饿兵了，走几里就飘了。你知道我们每天都吃啥，吃得可是肉块！这战车这么大，后面可以推四个人，两边再推几个，走起来不会累。” 震天东道；“你别忘了，还要装东西的。” “那也不会累。”铁和尚笑道。他是真喜欢大战车，恨不得马上推出去打鞑子。 李建安笑道；“到底怎么样，推出去试试就知道了。” 当下，众人下车。 李大海打开大门，李建安，震天东，铁和尚，李巴山，四个人在后面推车。 李二叔在前面转向。 战车车轱辘很大，又是空车，推起来不费劲，很轻松。 众人把战车推出库房，来到街道上，立刻吸引了许多百姓围观。 许多孩子们跟着战车跑，大呼小叫的。 “大人！我们也上来帮忙吧？”有百姓想在两边帮忙。 李建安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想试试好不好推，不用帮忙。” 百姓们帮不上忙，跟在两边看热闹。 青河堡里面的道路，去年已经铺了地砖，推起来很轻松。 众人很快来到南门，刚刚好可以推出去。 出了南门，外面就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了。 好在车轱辘够大，推起来不费劲。 不一会，战车被几人推到青河边。 这边杂草丛生，没有道路，推起来稍微费点劲了。 到了河边，众人停下来。 李建安问几个人；“你们推起来费劲吗？” 铁和尚道；“我都没使劲，没问题！” 震天东道；“装货不超过一千斤，四个人就能推动。” 李建安道；“我准备十二人一车，分两组倒班推。” 震天东道；“推起来没问题，无非就是赶路快慢的问题。遇到下雨天，道路泥泞就不好走了。我们纤夫那边，有一种钉鞋，可以在泥泞过河时让将士们穿，方便推车。” 李建安笑道；“天东兄果然是老行伍，这些我都没想到。众人拾柴火焰高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 铁和尚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过河试试吧！” 许多乡亲们跟过来看热闹，孩子们一听说要过河，欢呼起来。有几个半大小子，吵嚷着要上战车过河。 李建安让他们爬上去，几个人脱了衣服鞋子，推战车过河。 战车没漏，顺利过河，乡亲们一片欢呼。 李建安非常高兴，水陆两用的大战车，制作成功了！ 几个人把战车推回来，收回库房。 回到千户府，众人摆酒庆贺。 朱八三找来了，众人吃喝一番，天黑方散。 朱八三跟着李建安回到书房，商量买马的事情。他拿出章程，给李建安过目。 李建安看到八十两一匹，心里一惊，这小子；真黑啊！ 李建安不动声色，全看完了，想了想；“计划是不错，可是这里面有问题啊！” 朱八三一惊；“哪里有问题？” 李建安道；“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大同？” 朱八三道；“文登营我是主官，这一去好几个月，我如何走得开。再说我身体胖，马上就天热了，我去了路上遭罪。山东这边，我走一走，还是能弄到一些好马的。” 李建安道；“为什么你不带银子？反而要带金子去买马？” 朱八三道；“五万两银子好几车，带着多不方便啊。” 李建安道；“几千两金子交给陆把总他们，你放心吗？” 朱八三道；“陆把总没问题的。他的一家老小都在我们营里，没问题的。” 李建安道；“陆把总没问题，其他人呢？几千两金子装一车，半夜里贼子忽然心动，把马车拉走了，你怎么办？” 朱八三惊了，没想到这茬。 李建安道；“还是带银子好些，五万两银子几大车，让陆把总和几个队头每人负责一辆银车，哪怕丢了一个都没事。” “另外，我再派一个人，拉几门大炮跟着去。一来路上吓唬山匪响马，二来到了大同，可以送给那些边将。” “大同边关缺炮，送几门大炮给边将，买马就容易多了。” 朱八三惊喜笑了；“哎呀！要不说李哥是干大事的人呢！深谋远虑，虑事周详。就按李哥说的办！” 次日，李建安召集李家男丁，在自己书房开会。 李建安，李建业，李二叔，李秀城，李巴山，李大海。 六个人坐定后，李建安说道；“现在有两个差事，需要咱们李家人亲往。一个，是去大同买马，另一个，是派驻广鹿岛赞军（参赞军务）。你们想想，谁去比较合适？” 李秀城站起来；“大哥！我去广鹿岛！” 李二叔一惊，并没有说什么。 李巴山道；“那我去大同买马。” 李大海道；“我跟爹一块去。” 李巴山道；“你留在这边吧，你娘和媳妇还没接过来呢！” 李大海没有说话。 李建安道；“那就这样定了。大海，一会你去账上支15两银子，找胡二刀带车队跟你去搬家。” 李大海高兴笑了；“多谢叔公。” 事情决定下来，李建安给李大海写了条子，李大海与父亲辞别，带人去搬家了。 次日，朱八三带车队来领银子。 李建安打开大银库，给朱八三支了五万两银子。 李巴山这边，李建安让张麻子带领五十人，拉着五门佛郎机，跟随李巴山一块去大同。 送走了朱八三和李巴山一行人，李建安和震天东准备出海的事情。 广鹿岛那边，高大胆两船人已经小半年没归家，等着倒班呢！ 这天天气晴好，靖海水师早起集结，开始给舰队上货。 粮食，布匹，日用百货，武器，药材，种类繁多，数百万斤！ 两天上完货物，靖海水师出海北上，驶往广鹿岛…… 第154章 清军入关!多尔衮两条最毒计 这次去广鹿岛，可谓人才济济。 李建安，震天东，铁和尚，独眼龙，李秀城。 到达广鹿岛，高大胆和薛富贵大喜，亲自到码头接船。 卸船用了两天，李建安等震天东和岛上人混熟了，将头目聚在一起开会。 按照李建安的计划，岛上练兵三千人。 众人商议一番，定下来了。 岛上营头叫“鹿岛营” 把总是震天东，几位队长铁和尚，独眼龙，薛富贵，李秀城。 铁和尚和独眼龙负责练兵，薛富贵负责后勤，李秀城负责镇抚和账目。 人事和计划敲定了，震天东开始招募营兵。 铁和尚和独眼龙的两队人，作为鹿岛营的骨干，担任组织头目。 不出五天，鹿岛营就招募近四千人。 李建安在岛上又住了几天，等鹿岛营立营稳定了，这才带领高大胆等人回归。 靖海水师回到青河堡，已经过了端午节。 李大海一大家早已经搬来，和千户府的人都混熟了。 朝廷的邸报下来了，朝鲜大捷被大书特书！ 李建安扬名天下！一战成名天下知！ 六月初，司徒雷秘密到访，送给李建安一把精致的手铳，还有一面玻璃镜子。 李建安给了一颗黄色宝石，外加三千两金子。 六月末，朱八三来了，一块回来的还有陆把总和李巴山，两百多人的队伍带回来700匹战马。 李建安大喜，从700匹好马中挑了600匹，剩下的给了朱八三。 另外，李建安又送他八门千斤佛郎机。 朱八三乐疯了，大脸盘都笑歪了。 送走了朱八三，李建安开始筹建骑兵营。 在原来海湾营骑兵队的基础上，李建安和胡大山招募会骑马的壮汉。 这次招募，就不限青河堡了。 凡是马术精湛的，身强体壮的，无论是哪里的，李建安都收。 消息传出去，许多成山卫、威海卫、大嵩卫的汉子都来应招。 一个月三两饷银，外加一百斤白面，五十斤小米。这份待遇的诱惑力太强了，招募进行到最后，竟然有人从青岛划小船过来。 李建安和胡大山优中选优，马术要好，身体要壮！ 最后，骑兵营挑选了682人。加上之前的骨干41人，正好723人，战马近700匹。 没有挑选上的，李建安每人发放路费，有些人干脆就在青河堡谋生了。 七月底，靖海水师再次出发，前往广鹿岛。 这次去广鹿岛，运去了200辆大战车，5000挺斑鸠大铳，100万发弹药，另有白钢战甲3000套。 广鹿岛全岛大喜！ 震天东在这边带兵三个月，4000人已经淘汰六百多，还剩下3368人。 三千多战兵已经非常成熟，队列令行禁止，气势都出来了！ 李建安观察一番，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一营战兵的气质与众不同。 他们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杀气！ 那是家破人亡的仇恨！那是颠沛流离的怨念！ 百万辽民，十几年劫后余生的孤血！ 他们满怀期待，注定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李建安甚至有些害怕，思考两天才将武器装备分发下去。 李建安在岛上呆了半个月，和震天东几人商量战阵战法，确定训练计划。 训练走上正轨后，靖海水师回归靖海卫。 九月初，李建安回到青河堡。 骑兵营的营房已经搭建好了，李二叔的工程还是不错的。 723人的骑兵营，胡大山淘汰了51人，成为马夫伙夫。 将士们之间已经非常熟悉，基本的战阵跑位已经非常熟练。 李建安休息两天，在骑兵营入住营房当天，发放白钢战甲和白钢马刀。 将士们得到这样贵重豪华的装备，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 休整两天，骑兵营开始整装拉练。 李建安亲自统领，六个队长分别是李大海，张麻子，二狗子，胡大山，胡一刀，胡二刀。 一场拉练就是半个月，一连就是三场。 直到进入腊月，李建安才回归普通训练。 几场拉练下来，骑兵营又淘汰二十多人，成为马夫伙夫。 这样算下来，骑兵营的战兵正好650人，算上李建安，就是651人。 700战马每天都是好料精喂，一个个膘肥体壮，比来时更快更强了！ 过年的时候，李建安给青河堡三个营头放假了，每个士兵发了一匹棉布。 海湾营改名成青河营，大部分都搬到青河堡来。 初五这天，过年的气氛还没散去，李建安接到司徒豹的密函，伪清皇太极又在策划入关，想要爆抢大明！ 去年抢了朝鲜，后金得到的物资财富不少，可是阵亡近两千，伤残一千多，损失也不小。 关键一点，后金给军功是很重的，伤亡这么多，需要大量财富抚恤，还要分给蒙古人，所以满清权贵剩下的不算多。 还有一点，就是奴隶不足。 后金用奴隶是非常凶狠的，缺衣少食，有时候为了冬天省粮食，一些瘦弱的干脆就杀了。 大前年阿济格入关，带回去三十多万奴隶，第一年就损失十几万，其中有五万多是自杀。 一年内两成的自杀率，这在整个人类史上，都是无出其右的。 由此可见后金对待奴隶的残酷，所以才有丧心病狂的“逃人法” 奴隶不够用，后金计划再次入关劫掠。 这一次，东厂的消息传回非常及时，而且非常详细。 皇太极计划派多尔衮统兵，与岳托兵分两路入关抢劫。 除了抢劫，多尔衮还献出两条“毒计”，第一条；切断大运河！ 现在大明朝北方一片糜烂，北京和朝廷全靠江南支持，大运河向北京和山海关源源不断输送粮米和物资。 可以说，大运河就是大明朝的脊椎，是朝廷的主动脉！ 一旦切断大运河，大明北方必将失血，辽西防线必将不堪重负，无力支撑。 多尔衮的第二条毒计，是要屠城暴尸，以尸塞河，分尸水网，以期诱发瘟疫，则大明必乱！ 杀人诛心！多尔衮此贼实乃大明第一祸害！ 李建安恨得牙根直痒痒，“多瘸子”这个王八蛋，去年真该把他千刀万剐！ 朝廷得到消息，做了几项准备。一是让九边备战，二是加强山东德州和临清的防御，三是让内阁中书舍人沈廷扬研究海运试行，一旦运河被切断，能否以海运补充。 李建安提前得到消息，马上开始准备。 初六，他让三个营的将士们提前结束假期，集合起来。 高大胆率领水师营去码头上货，发现多了四条大青头。众人一打听，才知道过年期间李建安又买了四条船，已经粉刷完毕。 水师营大喜，李建安和高大胆商量一番，提拔四个大副当舰长。 水师营上完货，李建安让高大胆率领水师赶赴广鹿岛，运送鹿岛营去登州集结。 送走水师营，李建安让李建业守卫青河堡，准备带领骑兵营出发。 青河堡这么大动静，曹大人自然得到消息，连夜赶来问情况。 李建安对曹大人道；“我在海面上得到消息，狗鞑子又要入关了。所以提前走一步，先去登州待命。” 曹大人道；“亲家深谋远虑，老夫佩服。你们只顾放心去，咱们都是实在亲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肯定帮着建业照顾好家里。” 李建安谢过了。 次日一大早，李建安带领骑兵营，在乡亲们送别下，出发了。 这次出征，骑兵营除了战兵651人，还有车夫伙夫马夫兽医等近150人，另外还有大车60挂，挽马75匹。 队伍走了两天，初十到达文登。 朱八三看见李建安的骑兵营，顿时懵了；“李哥！你不在家过年，怎么带来这么多人马？” 李建安道；“狗鞑子又要入关抢劫了，你还在这里浑浑噩噩！” 啊？朱八三大惊失色；“鞑子又入关了？我怎么不知道？” 按照道理来说，朱八三比李建安级别高，文登也比靖海卫更近，无论如何，朱八三都应该更早知道消息啊！ 李建安道；“你在内陆知道什么，海面上消息都传开了！” 朱八三大惊失色，自己果然笨蛋啊！李哥的话还怀疑什么！ 朱八三慌了；“那我们怎么办？” 李建安道；“你立刻整顿人马，明天随我出发，一起赶往登州！” 啊？朱八三惊慌失措；“我们是不是等一等，等朝廷的命令下来了，咱们再出发，让别人顶前面。” 李建安道；“前面有前面的好处，后面有后面的优势。我不管你，你要是一起走，我就带上你。你要是想在后面，我不等你，这就走了。” 李建安说完要走。 哎哎哎！朱八三急忙抓住李建安，嘿嘿笑了；“李哥，别着急啊！还是一起走！一起走！” 李建安笑了；“怎么不靠后了？” 朱八三笑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要拼一刀，还是跟着李哥安全点。” 李建安笑了；“那就赶快准备吧。” 朱八三立刻准备起来。 文登营此前已经扩营，有战兵“3000”，实数有一千出头。 朱八三不能都带走，留下二百人，其他八百兵准备行装。 李建安跟着朱八三整队，发现不少“好货”，有50把斑鸠大铳，十门千斤佛郎机，还有二百人的骑兵。 不过朱八三的骑兵马匹，跟李建安就没办法比了，好马不多，中等马占一半。 朱八三发现李建安的战马一个个膘肥体壮，非常羡慕；“李哥，去年我给你送马，没有这么肥壮啊，你平时都喂什么？” 李建安道；“小米，高粱，大豆，小麦，偶尔也喂些草料。” 朱八三听了又惊又气，惊得是李建安的财力！气得是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这边平常都是喂草料，出行时才上点“好料” 比不过，朱八三也不问了，给马匹上了好料。 次日，两营队伍开拔，西进登州。 李建安马匹多，走得快，天天催促文登营。 两营人马每天赶路近六十里，速度非常快。 五天后，两营人马已经过了烟台。 路上，李建安遇见杨文岳派出的送信家丁，得到惊人消息，清兵已经入关了！ 第155章 实力超群!羡煞登莱诸将 早在去年腊月十九，伪清已经在沈阳誓师伐明，这一次清军规模宏大，志在必得！ 皇太极派出两路大军，号称十二万，实数在四万左右。 主力军由伪清睿亲王多尔衮以奉命大将军挂帅，皇长子豪格、皇兄阿巴泰为副帅。 协力军由兵部尚书成亲王岳托为扬威大将军、贝子杜度担任副帅。 为了两路大军顺利入关，皇太极亲自领兵前出宁锦防线，牵制关宁铁骑。 正月初三，初五，岳托和多尔衮分别从墙子岭和青山关毁边墙入关。 密云总督吴阿衡死战不退，以身殉国！ 在京城被合围之前，朝廷派出多路信使，号召天下兵马起兵勤王！ 在号令天下兵马勤王之际，朝廷也制定了战略计划，安排东南西北四路大军，合围虏逆！ 西路军以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卢象升为首，包括宣大一系的杨国柱部，王朴部，虎大威部。 北路军以钦命太监高起潜为首，包括吴三桂等辽西诸将和关宁铁骑。 南路军以山东巡抚颜世祖为首，包括山东总兵刘清泽部，漕运总督史可法部等。 东路军以登莱巡抚杨文岳为首，包括登州总兵陈洪范部，莱州副总兵金日观部，靖海卫李建安部等。 朝廷希望四路大军合围，能够打垮一路清军，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杨文岳的家丁本来想回去报信，被李建安拦下了，笑道；“不着急回去，咱们一块回去，给杨抚台一个惊喜。”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杨抚台猛然看见我们，一定会吓一跳！” 哈哈哈，众人笑了。 两营人马继续赶路，三天后，到达登州南门外。 家丁回去报告杨文岳，杨文岳满脸震惊！ 原本希望两营人马半个月能赶到，这次几天啊？ 这就来了？ 这不是天降神兵嘛！ 杨文岳大喜过望，急忙迎出去，路上碰见陈洪范和杨超，众人合在一处，一块迎到南门外。 李建安的骑兵营和文登营正在安营扎寨。 众人看见两营人马，真是又惊又喜！ 李建安和朱八三带人迎过来。 “杨大人！”朱八三乐哈哈跑起来，直奔杨文岳。哪知杨文岳根本不理他，直奔李建安！ 朱八三无奈，强行化解尴尬，一把抓住杨超，笑道；“杨大人，近来可好啊？” 杨超哭笑不得，甩开他；“行了行了，我挺好。” 杨文岳拉住李建安手臂，笑道；“贤弟，你们咋来得这么快？” 李建安笑道；“海面上传过来消息，说狗鞑子又来抢了，我就提前一步找到老朱，一块来了。” 杨文岳笑道；“登州有了李建安，我这个巡抚才坐得稳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 陈洪范上前一步，笑道；“贤弟，年前我给你送的丝绸，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挺好的。”李建安道。 陈洪范笑道；“收到了你咋不给我回礼？逢年过节应该礼尚往来啊？” 李建安笑了；“你从我身上赚了好几万，还嫌不够？还想占便宜呢？” 众人一惊，好几万啊！ 杨文岳正缺钱呢；“什么好几万？谁赚好几万？” 陈洪范慌了，一把搂住李建安，捂住他的嘴，笑道；“没有的事，别听他乱说。” 李建安生气，一个反手扣就将陈洪范押住了！ “哎呦！哎呦我滴娘啊！”陈洪范疼得呲哇乱叫；“贤弟松手，饶命啊！别闹！别闹！”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李建安笑道；“你还要回礼吗？” 陈洪范哭笑不得；“不要了！不要了！贤弟别闹！我胳膊有旧伤。” 李建安把他放开了。 杨文岳笑了；“老陈，你也是武将出身，怎么一招就被擒了？” 陈洪范满脸通红；“我是大意了！放二十年前，我谁也不怵！”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杨超比较上心，一直在观察安营扎寨的两营人马。他发现李建安的队伍马匹特别多，笑道；“李爵爷……” 李建安急忙摆手，笑道；“杨兄，还是叫我李老弟就行，不然就外道了。” 杨超笑了；“贤弟，我看你这营里战马特别多，带来多少骑兵？” 杨文岳笑道；“不多，六百多。”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六百骑兵啊！整个登州都是独一份的！ 不止登州，整个山东谁能拿出六百骑兵啊！ 刘清泽那小子号称骑兵过千，绝对是吹牛皮，能有五百顶天了！ 陈洪范是登州总兵，骑兵还不到三百人。 陈洪江问杨文岳，笑道；“抚台大人怎么知道具体数字？” 杨文岳笑道；“去年有数百人马一路东去，就是建安贤弟买的战马，我自然是知道的。” 陈洪范道；“那您怎么不告诉我？” 杨文岳瞪眼；“告诉你们干什么，让你们向我要战马啊？你们就是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值六百匹战马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杨超有些羡慕地笑道；“还是李贤弟家大业大啊！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 陈洪范笑道；“咱们别跟他比！咱们这些穷鬼和他比什么！那“李大头”的名声都传到登州来了！谁能和他比！”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杨文岳笑道；“你们收拾收拾，一块跟我回府吧。我已经让厨房备菜，回去就能开席了。” 李建安和朱八三叫上几个人，拿着几样礼品，随众人一同入城。 众人回到巡抚衙门，杨文岳摆开上好的海鲜席面，众人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杨文岳问李建安，笑道；“贤弟，你这近八百马匹，所耗马料不少。咱们大军一路同行，请粮难测，你可有准备？” 李建安笑道；“大人放心，我自带了精料。” 杨文岳高兴笑了；“老哥啥也不说了，这么多人，就你让我省心，省力，还能帮衬我！” 众人哭笑不得，陈洪范笑道；“我们也想让您省心，不是穷嘛！大人，建安他们都到了，这次我们登州营，出多少兵？” 陈洪范有两千营兵，陈洪江有两千水军，还没定下具体出兵数额。 杨文岳道；“这次狗鞑子来势汹汹，想要切断运河，打断咱们大明的脊梁骨。咱们必须给狗鞑子一个惨痛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入关！你出三千吧。” 陈洪范皱起眉头；“可是出兵多了，沿途请粮的压力就大了，现在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杨文岳摆手；“没事，先从登州带上一部分，边走边看吧。” 陈洪范没说什么。 杨文岳看了看众人，说道；“大伙没啥事情，咱们明天休整，后天出发？” 李建安拱手；“大人！我那边还有一营没到！”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你还有一营？ 你小子要不要这么张狂？ 好嘛！你一个指挥同知，到底有几营兵马啊？ 朱八三笑道；“李哥，你是不是想把水师拉到岸上来？” 李建安道；“水师就是水师，拉到岸上像什么话！我是广鹿岛守备，在广鹿岛还练了一营人马。” 众人又是一惊，陈洪范和杨文岳是知道广鹿岛练兵的，可是还不到一年，能练成多少兵，可堪战吗？ 杨文岳问道；“你在广鹿岛练了多少兵？” 李建安笑了；“不多，三千多。”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三千多还不多？这小子又开始装逼了！ 李建安笑道；“三千多战兵不能都来，还要守岛一部分，我调来2500人，已经派水师去接了。这两天风向顺利的话，我估计两三天应该到了。” 杨文岳笑道；“那是好事啊！2500加上你的骑兵营，你比老陈的兵马还多啊！哈哈哈……” 陈洪范哭笑不得，也不知是喜是悲。这小子人马比我少的时候，就处处欺负我！现在他人马比我还多了，我，我这个总兵算是干到头了！ 众人听说又来2500战兵，一个个喜笑颜开。 不为别的，李建安的兵不抢粮，不争功，越多越安全！ 于是众人大喜，纷纷恭贺李建安。 一顿酒宴吃得宾主尽欢。陈洪范有点喝多了，就没回府，后院睡了。 次日，杨文岳让各营头准备物资，查点武器，马匹加料。 李建安回营料理事物，就在营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李建安吃完饭，正要在营里巡察一番，陈洪江忽然派家丁过来，靖海水师到了！ 李建安大喜，急忙带人进城。 几个人来到水城码头，陈洪江正指挥登州水师空出船位。 外海上，靖海水师十艘大青头铺满海面，旗幡招展，威武雄壮！ 这时候，杨文岳和陈洪范等人来了，朱八三也来了。 众人看着靖海水师，又惊又喜。 杨超比较细心，数了起来；“贤弟，不对啊！你们靖海水师不是八条大船嘛，怎么多了两条？” 众人一惊，仔细一数，可不是嘛！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船不够用，我又买了四艘大青头！”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哎呦我滴天啊！”陈洪江龇牙咧嘴，笑道；“爵爷真是财大气粗啊！我们登州水师，这下真是没法比了！” 这时候，登州水师已经空出船位，靖海水师正在靠过来。 众人发现了，船上有东西，不是大炮，而是一个个巨大的方形物体。 杨文岳惊了；“贤弟，船上那些大家伙是什么？是小船吗？” 李建安笑道；“是小船，也不是小船。” 众人混乱了，怎么是又不是？ 陈洪江拿起千里镜，仔细寻望；“我看到了！下面有轱辘，是战车！” 哇——众人一片哗然，满脸震惊！ 战车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战车？ 第156章 秘而不宣!杨文岳心怀激荡 明朝有战车，还有专门的车营。不过都是小车，单人推或者双人推，这么大的战车，众人还是头一回见！ 片刻，高大胆的头舰靠岸了。 众人完全看仔细了，一个个非常惊异！ 杨超道；“贤弟，别人的战车都是两个轱辘，你怎么四个轱辘？” 李建安笑道；“别着急，一会推下来一辆，大伙一看便知。” 众人兴奋得直搓手，恨不得马上一睹为妙！ 杨文岳笑道；“我们迎上去吧。” 众人下了高台，迎过去。 高大胆已经带人小船，过来拜见众人。 李建安道；“高把总，推下来一辆战车大伙看看。” 高大胆答应了，回到船上。 陈洪江这边安排卸船大板，高大胆带着五个人推下来一辆战车。 杨文岳一众大佬围上去，一个个绕着大战车围攻，震撼不已！ 太高了！太大了！ 大战车能装几十人，四个大轱辘快到人肩膀了！ 众人看着又是新奇，又是玄妙。 李建安亲自挂上挂梯，笑道；“大伙上去看看。” 众人一个个爬上去，来到车斗里。 站在车斗里，众人立刻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视野立刻开阔了！ 这时候，靖海水师几条大船正在靠岸，众人发现了，每条大船上都有大战车，一排排的！太吓人了！ 杨文岳笑道；“建安，一共有多少大战车？” 李建安笑道；“不多，二百辆！” 哇——众人一片哗然，太豪了！太横了！ 奢华至此！丧心病狂！ 傻子也明白，打造这样一辆战车，绝对不便宜！ 李建安一出手就是二百辆啊！简直壕无人性！ 杨超比较细心，发现射击卡槽，说道；“是不是在车上打火铳，射杀敌人？” “没错，就是火铳战车！”李建安道。 众人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杨超想了想；“建安，咱们都是好兄弟，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建安笑道；“都是好兄弟，但说无妨。” 杨超道；“这战车好是好，就是太大，行动起来不方便。狗鞑子骑兵多，要是围而不打，咱们的车营会不会坐困，被敌人断水断粮？” 众人听了心惊胆颤，狗鞑子的优势就是机动性，让众人害怕。 李建安笑道；“谢杨兄指点。这方面，兄弟有过考虑。到时候，就要仰仗老朱和东溟兄了。” 朱八三和陈洪范一愣，怎么还有我们的事？ 两个人见李建安笑得人畜无害，吓得瑟瑟发抖。 朱八三脸都白了；“李哥，你可别吓我，我知道你猛，你可别吓我……” 李建安笑道；“没事，到时候让老陈多出力。” 陈洪范欲哭无泪，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到底什么鬼主意？ 陈洪范苦笑道；“好贤弟，你先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李建安摇头；“那不行！到时候肯定有你们的好处。” 陈洪范无奈，只好笑道；“好吧，有好处就行。” 杨文岳对陈洪江说道；“你们也别闲着，帮鹿岛营卸车下船。建安，鹿岛营先在城外扎营，和你兵合一处吧。” “多谢抚台安排。”李建安道。 几个人答应了。 当下，众人下车，忙活起来。 鹿岛营卸船用了半天时间，穿越登州城，引起许多百姓围观。 下午，鹿岛营在南城外扎营，和李建安的骑兵营兵合一处。 震天东带领李建安几人巡察鹿岛营，李建安发现了，很多战车上面挂着苫布，当帐篷使用了。 将士们晚上睡在战车帐篷里，既能隔凉，防止蛇虫鼠蚁，还能保暖。 夏天有苫布在上面，还能防晒防雨，简直不要太方便！ 李建安笑道；“天东兄果然是人才，营盘扎得既整齐又结实，看着就舒服。” 震天东笑道；“大人抬爱，愧不敢当。都是将士们用心刻苦，才有了一些样子。” 晚间，李建安设宴，几个人吃了一席。 这次鹿岛营来援，领兵是震天东，还有铁和尚，李秀城也来了。 李秀城已经不是青葱少年，一年的历练，让他成熟不少。 几个人说了些离别故事，亲近不少。 次日，登莱诸军在南门外合营。 又次日，祭天酬神，点炮出征！ 本次出征，登莱这边有陈洪范部三千人，号称两万！ 巡抚督标营杨超部两千人，号称一万！ 文登营八百多人，号称八千！ 李建安部三千三百人，号称五千！ 加上前面等着的莱州营金日观部一千二百人，号称七千。 登莱合计出兵超过一万，号称五万！ 几万大军顺着海岸行军，六天后到达莱州城。 金日观部与大军合营，他的1200人中，有重甲骑兵200人，1000步兵也是每人双甲！ 去年朝鲜大战，数他发财最多啊！ 朱八三看得一阵眼馋，陈洪范和杨超也是艳羡不已。 这个大胡子，看着粗头愣脑的，去年真没少发财啊！ 这两千套盔甲上身，整个营伍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有盔甲和没有盔甲，战力差别太大了！ 金日观看见李建安的大战车，高兴坏了，想要一辆。 李建安没给他，送了杨文岳一辆，当指挥车。 杨文岳是文官领兵，不能冲杀，让他有辆战车，居高临下了望战场，对战局是非常有利的。 而且战车可以保护杨文岳和汪师爷几人的安全，方便四面八方的将士们看清令旗，最好不过了！ 杨文岳大喜，乐得眉飞色舞，直夸李建安会办事。 众将官哭笑不得，李建安这小子，就会往上爬！ 大军一路西进，经昌邑，过寿光，二月初九，到达广饶。 一路之上，许多小河都融化了。 李建安的两栖战车帮了忙，许多没有桥的小河小水，鹿岛营帮忙大军过河，很是解决了大麻烦，加快了行军速度。 二月十一日，大军进驻恒台，刚刚扎营，杨文岳就接到了惊天噩耗！ 原来早在正月十九日，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卢象升，已经带领西路军进驻巨鹿，会同北路军高起潜部，要和多尔衮率领的清军主力决战！ 正月二十日，太监高起潜统帅关宁铁骑数万人马赶到鸡泽，距离巨鹿不到六十里。 二十二日，多尔衮率领清军主力赶到巨鹿，卢象升派遣杨廷麟去求援，太监高起潜虚与蛇委，不肯发兵。 二十五日，清军主力猛攻卢象升部，卢象升部被包围。 总兵王朴没有命令率先突围，以致防线崩塌！ 卢象升亲自带队冲杀，掩护杨国柱部突围，力战身死，壮烈殉国！ 总兵虎大威被困重围，生死未知。 西路军惨败，震惊辽西诸将！ 以致北路军未战先溃，高起潜不可制，只有跟着逃命。 两路大军就此四散奔逃，无影无踪！ 杨文岳看到这样的惊天噩耗，吓得胆颤心惊，灵魂出窍。 他呆呆愣了半天，还是汪师爷看着不对，把他喊回来。 杨文岳出了一身冷汗，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汪师爷急切；“东翁！稳住啊！” 杨文岳声音发抖；“你以为如何？” 汪师爷道；“学生有句话，敢问东翁？” “你说。”杨文岳道。 汪师爷道；“东翁一心为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九台（卢象升号）殉国，吾心已坚，不可退！”杨文岳道。 汪师爷道；“为今之计，只有秘而不宣，稳住军心，方图后事。” 杨文岳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去办吧。” 次日，大军继续西进，杨文岳的心情格外好，一路上有说有笑。 晚间，大军在一条小溪边安营扎寨。 西方探马带回消息，西面有鞑子大军！ 杨文岳擂鼓聚将，众将急忙赶到中军大帐。 探马介绍一番，众将官才了解情况。 在西边八十里外的济阳县城，已经被鞑虏大军围困了！ 鞑子估计有四五千人，打镶红旗旗号，将领不祥。 众将官商量起来。 汪师爷说道；“镶红旗是岳托所部，看来这股鞑子，必然是协力军岳托所部。” 杨文岳道；“朝廷重兵防守德州，鞑子不去打，却来攻打济阳，意欲何为？” 朱八三笑道；“抚台多虑了。狗鞑子就是一伙强盗，走哪抢哪！德州城墙高大，他们抢不了，就来抢土县城。” 杨文岳点了点头；“倒也是一说。” 金日观高兴了，直搓手；“抚台，兵贵神速！我看咱们连夜赶路，迎上去吧？” 陈洪范生气；“你急什么！四五千鞑子可不少了！咱们才一万出头，可不好硬拼！” 金日观喝道；“你个鳖盖子就是屎蛋！四五千鞑子就把吓破胆了？咱们一万多人，完全可以吃掉他们！” 陈洪范气愤…… 第157章 目中无人!骄狂的八旗 陈洪范气愤；“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有多少人马自己心里没数嘛？” 杨文岳摆手；“别吵！今晚按兵不动，固守营盘。明早若有新的消息，我们在谋定后动。” 一晚上，双方的探马和夜不收在黑夜里你来我往，殊死搏杀！ 明军这边处于劣势，折损探马和夜不收9人，另有5人失踪。 有两个夜不收打死一个鞑子探哨，带回首级，可惜没有活口。 天亮后，终于有了新的消息，围困济阳县城的清军中，有大量蒙古人。 杨文岳擂鼓聚将，众人听说有蒙古人，大喜过望！ 蒙古人的战斗力比女真鞑子要弱一些，主要是他们没有铁甲，都是破皮甲。 而且蒙古人和女真人不是同族，就是在一起，也不可能完全一条心，这样对方的战斗力就要大打折扣。 杨文岳下定决心去解救济阳城，于是拔营西进！ 路上行军，杨文岳做出精心安排。 金日观的莱州营充当前锋，震天东带领战车营跟随，然后是朱八三的文登营，杨文岳和杨超率领督标营居中，陈洪范随后，李建安的骑兵营最后监督。 杨文岳给李建安下了命令，有畏战不前，私自逃兵者，一律斩杀！ 陈洪范觉得老杨有点针对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 济阳县城南门外，清军大营绵延二里。 大营由四座营盘构成，镶红旗两营，分别是甲喇额真路路花，和他的亲兄弟甲喇额真路路发。 两个人都是岳托的亲儿子，如今的女真是多妻多妾制，还没有汉族嫡子庶子长子的概念，儿子的地位大体是平等的。 岳托有七子四女，长子少年夭折，其他全部成活。 路路花和路路发是次子双胞胎，不分大小。 路路花有1500兵，路路发也是一样，镶红旗加在一起就是3000兵。 3000兵中，能凑出2000骑兵，还有一千旗丁。另外还有一千阿哈，只是随军杂役，不能算兵。 另一座营盘是科尔沁蒙古亲王吴克善，他是皇太极的大舅哥，姑父，外加亲家。 在蒙古各部中，科尔沁离辽东最近，也是女真的铁杆盟友。 吴克善这次给皇太极送了不少礼物，才换来跟着入关的机会。他带领两千蒙古人来抢劫，骑兵1500，外加500随军杂役。 在三座营盘中间，则是俘虏营，里面看押着俘虏和物资。 目前这路清军已经抢来五万俘虏，两千牲口，各类物资五百多车。 此刻，三营清军正在南门外集结，准备攻打济阳县城。 吴克善虽然是亲王，却不是统帅。 路路花是贝子，是这路清军的主帅。 三营清军汇聚在一起，几位头目碰头了。 吴克善对自己的收获很满意，想要尽早出关，毕竟落袋为安。他是人生中第一次来中原腹地，对于幅员辽阔的大明朝，他还有些紧张和敬畏。 所以刚见面，吴克善就问路路花，笑道；“贝子爷，昨晚抓得几个探马审问没有？” 路路花笑道；“审问了，几个明狗子骨头还挺硬，折腾爷们小半宿，有一个受不住，全交代了！” 路路花说完，打了一个哈欠。 吴克善大喜，笑道；“太好了！东边明军都是什么人？” 路路花道；“有皇上说的那个祸害，叫李建安的，还有登州总兵陈洪范，还有……还有几个，我记不清了，通事都记下来了。” 旁边汉人通事急忙拿出本子，递给路路花。 路路花生气，给了汉人通事一巴掌；“他妈的！你给我！我认识字啊！读给大伙听听！” “是是是！主子息怒！”汉人通事点头哈腰，笑道；“奴才这就读出来。” 汉人通事拿着本子，说道；“主帅为莱登巡抚杨文岳，大军号称五万，实际有一万出头。” “其中有陈洪范部三千人，督标营杨超部两千人，文登营八百人，李建安部三千三百人，莱州金日观部一千三百人（有误，实为1200人）。” 几位头目听得云山雾绕，对于名字不是很熟悉，只关注数字。 吴克善想了想；“明军有一万多人，还有那个李建安，不可小觑啊！” 哈哈哈，路路花几人笑了。 吴克善不明所以，笑道；“贝子爷为何发笑？” 路路花笑道；“吴克善啊吴克善，你也是个亲王，怎么胆子这样小。咱们入关以来，走到哪抢到哪，哪里的明军见了咱们，不像兔子见了雄鹰，掉头就跑！” 哈哈哈，众人得意地大笑起来。 路路发笑道；“老亲王放心吧，咱们打下这个小县城，快活两天。那股明军要是还没跑，咱们就去收拾他们。” 路路花笑道；“不可能！还两天，今天他们肯定逃跑！别去管他们，这帮明狗子，跑起来一个比一个快！” 哈哈哈，众多头目大笑起来，一片欢乐。 吴克善为了气氛，勉强跟着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两匹探马跑回来，直接下马跪地；“报主子！明军大队人马已经开拔，向西方逼近！”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路路花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他们往那边走了？” 探马一愣；“回主子！往西方，就是我们这边。” 众人彻底惊了！怎么回事？这些明军不怕死吗？ 路路发道；“是不是明军搞错了？以为咱们都是蒙古人？” 旁边的吴克善哭笑不得，我们蒙古人真就那么弱吗？ 探马一时无法回答；“主子恕罪！奴才再去探查！” 路路花摆手，笑道；“不用了！这是好事啊！爷们正愁没地方抓他们，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路路发笑道；“那咱们快点打下县城，抢完美女就去收拾他们，剩下的东西回头再抢。” 吴克善心惊胆颤，苦笑道；“两位贝子爷，明军敢过来，肯定有所依仗。那个李建安阴险狡诈，皇上说他是咱大清第一祸害。以小王看来，咱们还是小心应对。不如先别打县城，应对明军要紧。” 路路发道；“这样不好吧，这次入关抢得不多，北边几百里无人区，回程也不好抢了。放过这样的好县城，就怕城里美女和财宝都跑光了。” 路路花想了想；“老亲王说得有一定道理，所谓骄兵必败。咱们先放过这个小县城，反正大明的美女和财富有的是。咱们先去打明军，明军虽然贫困，也能抢一些车马。” 路路发笑道；“我听大哥的，大哥说抢谁，咱就抢谁！” 当下，清军各部纷纷回营，收拾起来，拔寨起营。 城墙上，济阳县的守军发现清军走了，一个个又惊又喜！ 老天爷保佑啊！还有这样的好事！ 守军笑归笑，可没人敢欢呼，免得刺激鞑子又回来。 ………… 明军大队正在行军，前方探马来报杨文岳，清军过来了！ 杨文岳一惊，问探马；“前面可有小沟小河？” 探马道；“十里外有小河，深处过腰，浅处过膝。” 杨文岳道；“让金日观抢占河岸，阻止清军过河！” 探马立刻去了。 金日观得到命令，立刻带领莱登营跑起来，赶往河边。 小河边，双方几十匹探马围绕十几里河岸，正在缠斗！ 本来清军探哨占据优势，发现明军大队到了，只好退守西岸。 朱八三绕过战车营，抢占上游河岸。他把十门大炮沿河岸摆开，清军探马无奈后退。 这时清军大队骑兵到了，路路花见河道泥泞，骑兵冲不起来，没有强攻，退避二里扎营。 明军大队赶到，在上游安营扎寨。 天色有些黑了，清军发现明军有些大车，以为是运粮的，没有在意。 晚间清军做饭，打水时发现河水有尿骚味，于是大骂一阵。 金日观不甘示弱，带着人对骂，双方冷箭招呼，互有伤亡。 晚间吃饭后，双方都消停了。 一整夜，双方都是严防死守，只待天明。 李建安睡了两个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了。 早春二月，河水没有上冻，河岸边的泥泞却被冻硬了。 李建安来到中军大营，杨文岳正站在自己的战车上，用千里镜寻望对岸清营。 杨文岳发现李建安来了，急忙招呼他上去。 李建安也有千里镜，寻望对面清营。 对面清营除了三座军营，俘虏营也跟过来了。 几万俘虏没有衣服，白花花一片挤在一起，靠拥挤取暖。 杨文岳和李建安交代几句，让他去准备了。 李建安来到战车营，发现2500辽兵已经全部起床，很多人甚至一晚上都没睡。 将士们看着李建安，李建安看着将士们。 李建安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种坚毅，一种无我，一种信念！ 百万辽民的孤血，就在这些人的血管里！ 李建安感到心安，无论大战胜败与否，他们都将给鞑子血的残暴！ 对面清军忽然吹起号角，起床做饭了。 李建安本来还想和震天东多说几句，中军大帐擂鼓聚将，两个人急忙赶过去。 明军起床做饭！各营都拿出最好的食材，有水酒的在汤里加了。 众将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排兵布阵。 商量一番，震天东带领战车营打头阵，金日观在左翼，杨超部在右翼，李建安率领骑兵营保护杨文岳在中军，左卫是陈洪范，右卫是朱八三。 众人吃完饭，回营列队，出营布阵。 清军这边，已经整合骑兵，在下游水浅处过河。 清军将俘虏营和辎重留在西岸，留下旗丁和阿哈守营。 路路花有一千披甲骑兵，路路发有一千披甲骑兵，吴克善有1500轻骑兵，合计3500骑！ 这边地势平坦宽阔，清军虽然在下游，却没有什么劣势，并不妨碍骑兵冲锋。 而且对清军有利的一点是，早春二月，土地冻硬，有利于骑兵冲锋。 双方布阵完成，清军却没有着急进攻，而是被明军震惊了！ 明军的头阵，竟然是大战车！ 那一辆辆高大如房的战车，真的把清军惊骇了！ 不止清军几位头目，普通的清军骑兵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二百辆大型战车排开大方阵，二十辆一排，一共排了十排！ 最让清军将领摸不着头脑的是，每辆战车之间，竟然相隔两丈，好大的口子啊！ 路路花寻望着明军阵势，真的把他弄懵了。他问旁边的汉人通事；“这是什么战车？” 第158章 杀星冲天!战神临世 汉人通事无奈苦笑；“主子息怒，奴才也没见过。” “废物！”路路花无奈，问旁边诸头目；“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战车？” 无人回应。 吴克善道；“贝子爷，战车上面有十来个明军，不是打铳就是放箭。战车高大，我们骑兵冲过去，砍不到上面的人。” 路路花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有点想不明白，这么大的战车，为什么中间要留空子？” “这么大的战车，如果挨着排开，简直和城墙无异。他们不挨着，反而留下大空子，就不怕我们铁骑冲过去，直接杀透阵吗？” 清军头目一个个愁眉紧锁，想不出所以然。 路路花又看了看，明军左翼靠小河，不好进攻，右翼杨超部据马栅栏一层一层，还有火炮，也不好打。 看着最好打的，就是正面！ 路路花大骂；“狗日的明狗子！一定是故布疑阵！图赖塔，老办法，去探探阵！” “嗻！”牛录章京图赖塔招呼一百骑兵前出，向明军这边慢步逼去。 战车大阵里，两千四百将士已经全部进车，每十二人一个车组。 此刻，将士们已经全部披挂白钢战甲，一个个坐在车斗里。 每个将士，人手一把斑鸠大铳！ 每辆战车，只有班长一人站立车头，观察待命。 车阵头一排，铁和尚站在中间战车上，表情狠毒！ 正在逼近的图赖塔，感觉心惊胆颤！ 这只明军的气势好强啊！好怪啊！ 一种浓烈的杀气在战场间纵横驰骋，让图赖塔脊背发凉。 距离明军阵线还有一百步，图赖塔就迫不及待停下来。 “放箭！”图赖塔吆喝着。 清军骑兵纷纷拉弓搭箭，开始抛射。 骑弓抛射，距离又远，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一小片箭雨落入一些战车里，将士们低头，任凭箭支射在钢甲和头盔上。 铁和尚忽然举起令旗；“头排起立——” “起立！”“起立！” 头排战车的班长们吆喝着，220战兵纷纷起立！ “架铳——”铁和尚吆喝着，挥舞另一只令旗。 “架铳！”“架铳！” 班长们吆喝着，每车四个排头兵纷纷卡位，架铳入槽！ 对面图赖塔慌了，果然是火铳！ 铁和尚挥舞令旗；“放——” 这一次不用班长呼喊，八十挺斑鸠铳打响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图赖塔慌了，怎么回事？一百步啊！这么远也打铳？ 图赖塔急忙挡护马头，猛然感到胸口剧痛，直接栽倒马下！ 一百清军骑兵中，有二十人伤亡，几个点背的直接爆头！有一些被打落马下，有一些马匹受伤，被摔在马下！ 斑鸠大铳一百步破不了三层甲，可是打在身上力道也是巨大的，中者无不落马！ 一百清军一片惨叫，狼哭鬼嚎，许多人慌了，直接拨马就往回跑。 十几个落马的清军，里倒歪斜跟着跑了，一瘸一拐的，非常狼狈。 哈哈哈，中军的杨文岳高兴笑了，他和汪师爷几人站在大战车里，居高临下，看得非常清楚。 “好！”“好！”“打得好！” 汪师爷和几个赞军一片喝彩。 战车下面，李建安和陈洪范几个后阵将领，都聚马在杨文岳车前，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 陈洪范笑道；“还是贤弟的斑鸠大铳好使啊！打得狗鞑子屁滚尿流！” 朱八三笑道；“那是，我李哥出手，狗鞑子望风而逃！” 哈哈哈，周围将士们欢笑起来。 头一阵就胜了，对军心的鼓励是非常大的！ 这边一片欢喜，然而大车阵前面，却无人欢笑。 铁和尚发现了，身边的将士们面无表情，冰冷得让自己都感到害怕。 对面清军阵前，路路花看着逃回来的清军队伍，气得脸都红了；“狗日的明狗子！在战车里藏大铳，真他妈阴险！三弟！带领你部冲过去，直接杀透阵！” “嗻！”路路发答应一声，去招呼自己人马。 吴克善感觉不妥；“贝子爷，不再看看了？” “看什么？”路路花问。 吴克善道；“明军留下空子，可能有诈！” 路路花道；“再狡猾的狐狸，也不是苍狼的对手！我八旗铁骑冲过去，让他们哭爹喊娘！” 吴克善道；“皇上说李建安阴险，不得不防啊！” 路路花生气；“李建安都是小人奸计，欺负我大清没有水师。今天让爷们在陆上碰见他，活该他倒霉！我要让他知道，我八旗铁骑的厉害！” 吴克善害怕；“可是两黄旗都败在他身上？” 路路花恼恨；“放屁！两黄旗败在李建安手上，那是大意了。遇到我镶红旗，李贼算是到头了！” 这时路路发已经前出了。 路路花大声吆喝；“兄弟！给爷们冲烂他们！” 路路发笑道；“放心吧兄弟，不过几轮瞎眼铳，玩一样！看爷们冲烂他们！” 嗷！嗷！嗷！ 路路发怪叫起来！招呼鞑子兵！ 嗷！嗷！嗷！ 一千鞑子骑兵怪叫起来！ 这时他们打猎时吓唬猎物的叫声，也是鼓舞士气的方式。 随着叫声越来越大，一千骑兵开始提速了！ 明军中场，杨文岳等人紧张起来。能不能打赢鞑子，就看战车营能不能挡住了！ 战车营第五排，震天东站在大车头，紧紧盯着前方。 一千骑兵已经起势了，马蹄声轰隆隆，大地都在颤抖！ 八旗铁骑！声威骇人！ 眼看八旗铁骑冲到阵前百丈外，震天东忽然举起大旗；“起——” “起——”“起——” 班长们吆喝着，两千大铳兵纷纷从战车中站起！ 震天东挥舞大旗，嘶吼着；“架铳——” “架铳——”“架铳——” 二百战车，八百头排兵纷纷卡位，架铳瞄准！ 八旗铁骑冲入一百步内！ 铁和尚一声暴吼；“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发钢弹打过去，清军栽倒二十多个！ 头排兵急忙换位，第二排顶上！ 与此同时，第二排战车的头排兵，时刻盯着铁和尚的令旗！ 八旗铁骑冲入六十步，铁和尚斩落令旗；“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160发钢弹打过去，五十多鞑子兵摔马，倾倒一片！ 头排兵打完，急忙让开，第二排卡位。 前三排战车的头排兵紧盯铁和尚令旗，他们无需瞄准那个具体鞑子，只要瞄准前面战车的空隙就行了。 八旗铁骑冲入二十步！ 铁和尚又是一声暴吼；“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240发钢弹打过去，鞑子兵一片狼哭鬼嚎，倒下近百人！ 这时候八旗铁骑开始迫不及待放箭，有些冲在前面的，已经进入战车空间。 铁和尚不顾箭支扎身，斩落令旗；“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240发钢弹打过去，冲入车阵的鞑子兵狼哭鬼嚎，爆起一片血肉横飞！ 车阵第一列已经打完，240发包括第四列的头排兵。 鞑子兵冲入车阵，马刀砍不到上面的明军，只好用弓箭，效果几乎没有！ 为了尽快躲避火铳，鞑子兵疯了，就是猛冲！ 铁和尚再次斩落令旗；“放————” 240发钢弹打过去，挤在车阵空间的鞑子兵，爆起一片血雾！哀嚎震天！ 太惨了！ 因为要透阵，八旗铁骑只能挤在车阵中间过道。 明军将士们根本不用瞄准，居高临下对着打就是爆杀！ 中场的震天东举起大号令旗，猛然斩落；“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320发钢弹齐发，如同流星暴雨，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猛冲中的鞑子兵迎面劈倒！碎肉爆天！ 这次第七列战兵也加入了，头四列打光了！ 后面的鞑子兵疯狂怪叫着，一个个泪流满面！他们已经知道陷入绝境，爆发出最后的凶性，想要透阵！ 震天东高举大旗，一声震天撼地的暴吼；“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480发钢弹爆响，鬼哭神嚎！呼啸爆发！ 鞑子兵应声群爆！血雾漫天！人嘶马鸣！鬼泣魂号！ 整个战场，弥散在大恐怖中！ 整个明军大阵，四方将士们看着听着，无不满脸震撼！目瞪口呆！ 那震天的杀气，直冲云霄！ 惊天地！泣鬼神！ 杨文岳脸色惨白，战栗不已！ 这还是明军吗？这还是人类吗？ 他们是一群怎样的人？ 李建安是怎样的人？ 杨文岳的脑袋彻底乱了！懵了！ 陈洪范和朱八三等人目瞪口呆，没人想到会是一场残暴屠杀！ 八旗铁骑啊！竟然完全被爆杀！ 那冲天的杀气，那爆心的嚎叫，让人震撼不已！灵魂战栗！ 对面清军大阵，2500鞑虏满脸惊骇！目瞪口呆！ 许多鞑子兵张着嘴巴，完全被吓傻了！ 那爆天的血雾，那凄厉的悲号！吓傻了所有鞑子兵！ 很多鞑子兵都被吓尿了！屎尿横流！ 这还是闻风丧胆的明军吗？ 不！他们不是明军！他们就不是人！ 是妖魔鬼怪！是诛天神明！ 人不可能这样残暴！不可能这样杀气冲天！ 路路花的脸是绿色的，嘴唇都发黑了，头部因为充血，眼球都突出了！ 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是这样！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战场再次传来爆响，可是路路花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爆起的血雾又多了一片。 他忽然想明白了！明军留出空子，就是为了吸引他们冲进去啊！ 勇士们挤在一起，正好被多层次火铳暴打！ 路路花虽然没有交叉火力这个概念，现在也恍然大悟了！ 明狗子！李建安！我日你祖宗！ 你小子真他妈缺德！真他妈阴险啊！ 我的八旗铁骑啊！我的镶红旗勇士啊！ 1000铁骑啊！全完了！全完了！ 路路花已经泪流满面，自己却浑然不觉！ 吴克善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狗贼李建安！凶残至此！恐怖如斯！ 难怪皇上说你是第一祸害！你小子不只是祸害！简直就是杀星啊！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爆响再次传来…… 第159章 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爆响再次传来，声音好像小了，惨叫声也少了。 明军大阵中场，杨文岳站在战车上，激动得满脸通红！ 前方车营大阵里，八旗铁骑横尸遍地，剩下的残兵败将哭嚎着，奔逃着，马上就要透阵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最后一排大铳兵打放了！ 鞑子兵嚎叫着，又有几骑倾倒，剩下的终于透阵了！ 一个鞑子骑兵跑出车阵，发现四周都是明军，急忙勒住马匹，四下寻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千八旗铁骑，跑出来的只有六骑！ 六个鞑子泪流满面，相互看了看，满脸都是惊骇不已，惊慌失措！ 几个人四下寻望着，周围都是明军，吓得几个人浑身发抖，惊恐慌乱。 六个人冲击明军大阵显然不可能，可是调头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鞑子兵慌乱之际，李建安忽然举起白钢马刀！ 全场震惊！ 后面骑兵营，650个白钢骑士，看见李建安举刀，猛然大喝；“虎！虎！虎！” 声威震天！全场惊骇！ 李建安放下面罩，一声暴吼；“冲啊————” “冲啊——”“冲啊——” 骑兵营发动了！山呼海啸！ 李建安一马当先，冲向六个鞑子兵！ 650骑紧随其后，加速冲击！ 一片银光耀眼！雷霆万钧！ 六个鞑子兵慌乱了，立刻拨马想跑！ 然而他们的速度慢了，刚刚调转马头，李建安已经冲到！ 李建安一刀砍翻一个鞑子，直接冲进车阵！ 胡大山砍翻一个鞑子，紧随其后！ 骑兵营砍翻六个鞑子兵，全部冲入车阵！ 车阵里，地上躺着许多鞑子兵的重伤员，一个个吓得狼哭鬼嚎，四下奔逃！ 李建安带领骑兵营横冲直撞，撞飞踩爆！挡者披靡！ 一路奔腾！血雨腥风！ 李建安一马当先，率先透阵！ 骑兵营紧随其后，透阵而出！ “冲啊——”李建安呼喊着，高举马刀，冲向敌阵！ “冲啊——”骑兵营紧盯蓝色头樱，催马疾追！ 明艳的阳光下，一片耀眼的银白色，向清军大阵奔腾杀去！ 轰隆隆！大地都在颤抖！ 整个战场！所有人都震惊了！目瞪口呆！ 明军没想到，李建安杀光残敌还不够，竟然直接反冲锋！ 更震惊的是清军！一个个震撼不已！目瞪口呆！ 难以置信！ 要知道，骑兵冲阵可是八旗的拿手好戏啊！ 今天是怎么了？八旗铁骑被打爆！明军竟然发起了骑兵冲锋！ 那明晃晃的一片白钢战甲！ 那轰隆隆的所向披靡的气势！ 那滔天的声浪！那一往无前的悍勇！ 八旗铁骑哗然色变！惊慌失措！ 鞑子兵一个个恐慌了！马乱了！ 路路花急了！慌了！ 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按照道理来说，对方人马不多，路路花应该领兵对冲过去。 可是如果冲过去，八旗铁骑将陷入车阵和白钢骑兵的夹击！ “蒙古人跑了！”“蒙古人跑了！” 路路花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吴克善已经带领蒙古骑兵跑了！ “我日你祖宗！”路路花疯了，疯狂大吼；“快！撤退啦——” 哗————八旗铁骑一片哗然！ 慌了！乱了！一千骑兵调头，哪有那么容易！ 外围四散奔逃，里面的没有调头空间！ 就在这时，李建安带人冲到了；“杀鞑子啊——” “杀啊——”骑兵营跟随冲阵！ 李建安直奔大旗下面的路路花！ 路路花还没转向，知道晚了，索性拼了；“我劈死你！” 他一刀劈向李建安！ 李建安可是带着冲劲的，一刀猛劈！ 啪嚓！路路花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脑袋直接飞出去！ 胡大山紧跟李建安，冲进敌阵！大砍大杀！ 骑兵营冲杀敌阵！爆起一片血肉横飞！ 山崩冲地裂！海啸倒乾坤！ 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没有提速的八旗铁骑狼哭鬼嚎，抱头鼠窜！ 李建安带领骑兵营大砍大杀！横冲直撞！ 只是片刻间！一片银光穿透敌阵！把八旗铁骑杀透了！打穿了！ 鞑子兵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明军大阵中，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张着嘴巴，震撼不已！ 谁也没想到，李建安的骑兵营竟然如此凶悍！如此残暴！ 片刻间，他们竟然直透敌阵！将八旗铁骑杀烂了！ 杨文岳全身发抖，战栗不已！ 汪师爷还是机敏的，大喝；“大人！派骑兵吧？” 杨文岳恍然大悟，急忙拿起令旗；“金日观部！骑兵出击！” 左翼的金日观早已经上马，看到令旗一声暴吼；“儿郎们！跟我杀鞑子啊！” 金日观一马当先跑出去！ 二百重甲骑兵呼喊着，紧紧跟上去！ 右翼杨超已经上马，看到杨文岳令旗，一声大喝；“骑兵队！跟我杀啊！” “杀啊——”二百骑兵跟随杨超冲过去！ 就在四百骑兵冲过去的时候，李建安的蓝色头樱没有停，也没有回头厮杀残余镶红旗，而是加速前冲，向蒙古人追去！ 杨文岳都疯了！瞪着大眼睛，难以置信！ 李建安这家伙，爆天的杀星啊！ 残暴至此！恐怖如斯！ 打爆镶红旗还不够，竟然还去追杀蒙古人！ 骑兵营将士们已经杀疯了，紧盯蓝色头樱，还有那高高举起的白钢马刀！ 一片银白色光芒在大地间汹涌澎湃，向蒙古人奔腾过去！ 吴克善欲哭无泪，那两个小王八蛋啊！我就说李建安不好惹，你们他妈不听我的，非要招惹这个杀星！ 你们被打爆不要紧，可把老子害惨了！ 吴克善催马奔逃，嘶声嚎叫起来，“扔掉大旗！扯掉头盔！谁帮我挡一挡！我把女儿嫁给他！”他的嗓子都破音了！ 周围几个亲卫扔掉大旗，甩掉头盔，可是没人犯傻，真的帮他去挡！ 吴克善扔掉头盔，大声吆喝；“分头走！” 1500蒙古骑兵四散奔逃，散开了！ 李建安带领骑兵营顺着河岸追击，赶上一部分蒙古骑兵，冲上去就是大砍大杀！ 蒙古人只有破皮甲，狼哭鬼嚎，四散奔逃。 李建安没有让骑兵营分散追击，高举马刀，忽然折而向西，踏马过河！ 杨文岳站在大车上，立刻就明白了！ 李建安要冲杀清军辎重大营！ 杨文岳挥舞令旗，让朱八三和陈洪范骑兵出击！ 朱八三正着急呢，见到令旗，立刻带领二百骑兵出击！ 陈洪范也勇武了，带领三百骑兵出击！ 前方金日观和杨超追杀镶红旗的残兵败将，已经跑散了。 陈洪范和朱八三不管他们，直接在这边过河，与李建安围杀清军大营！ 这样李建安从下游兜杀，两营骑兵从上游围追堵截，清军后营插翅难逃！ 朱八三兴奋得嘴都瓢了，大喊大叫；“兄弟们！发了！发了！几百大车啊！跟我冲啊！” “冲啊——”文登营骑兵队跑起来还真快，竟然超过陈洪范的登州营！ 陈洪范急了，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过去；“弟兄们！给我跑起来！别让一个鞑子跑了！他们身上都带着钱呢！” 登州营嗷嗷直叫，催马跑起来！ 清军大营那边，已经炸锅了！ 旗丁，阿哈，蒙古人乱作一团，两千多人抢马的抢马，抢银子的抢银子，更多人什么也不抢，四散奔逃！ 一片银光耀眼，李建安率领骑兵营兜杀过来，往下游逃跑的虏逆被骑兵营围住，大砍大杀，狼哭鬼嚎！ 虏逆抱头鼠窜，又向西方逃跑！ 朱八三率领骑兵队兜杀西方，只有数骑人马逃脱，大部分又杀回来！ 虏逆吓疯了，无头苍蝇一样乱了！ 一些虏逆又向南方逃窜，陈洪范带领骑兵队冲上来，围追堵截！大砍大杀！ 对面战车上，杨文岳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拿起千里镜看了看四散奔逃的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已经乱了，不成样子！ 杨文岳大喜，打出令旗，让金日观的一千步兵过河！ 之所以让金日观部过河，一来他们离得最近，二来他们都是两层甲，战斗力比登州营强不少。 鲁把总看到命令，大喜过望！ “兄弟们！跟我砍鞑子啊！”鲁把总带领一千步兵直接趟过河，也不管水冷不冷了！ 三营骑兵配合一千步兵，包围圈彻底合拢，跑出去的虏逆凤毛麟角！ 几百阿哈没什么心理负担，直接投降了。 蒙古杂役也没啥负担，跟着投降了。 还活着的旗丁有六百多，躲在几十辆辎重车里，负隅顽抗！ 李建安不管车里是什么，直接让鲁把总火箭烧车。 周围大车烧起来，几百旗丁无水灭火，受不了火烧跑出来，全部投降。 清军大营，全部战定！ 西岸战事大定，杨文岳大喜。 东岸这边，震天东要求下车收整。杨文岳同意了。 战车营全员下车，在车阵空间里，车底下，还有一些鞑子兵的幸存者。 震天东不管那些，都给砍杀了，一些马匹能救就救，不能救打死算了。 战车营正忙活着，杨超和金日观率领骑兵回来了。 两个人追杀镶红旗的残兵败将，各有几十级斩获，一个个乐开了花。 杨文岳见大战初定，派出自己亲卫骑兵四处放哨，让人去叫李建安。 不一会，李建安带着几骑回来了。 杨文岳下车迎上去，乐开了花。 李建安翻身下马，跑过来。 哈哈哈，杨文岳拱手笑道；“建安！青史大功啊！” 第160章 威压服众!李建安独断乾坤 “建安！青史大功啊！” 李建安急忙还礼，笑道；“抚台过誉了！上报国朝，下安黎民，建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啊！好啊！”杨文岳喜笑颜开；“建安，你有字没有？” 李建安笑道；“尚无表字。” 杨文岳笑道；“老夫不才，送你两个字如何？” “抚台大才，自然是极好的。”李建安笑道。 杨文岳笑道；“老夫刚才看你领兵冲杀，蓝色头樱风流激荡，立刻想到两个字，青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何？” 李建安笑道；“甚是玄妙，抚台大才，青蓝钦佩。” 哈哈哈，众人大喜，大笑起来。 汪师爷笑道；“东翁，还是收拢营盘要紧。” 杨文岳笑道；“建安，缴获首级如何分配，你出个章程？” 李建安笑道；“抚台错爱，我等拼杀已经精疲力竭，还请抚台主持局面。” 杨文岳大喜，笑道；“那本抚就不虚礼了。你看这样如何，首级暂且不要分，都聚在一起，以后再说。” “物资，车马，牲口，难民也先不要动。咱们先治理伤员，收拢盔甲武器和一些浮财。” 李建安道；“抚台所言极是，请抚台安排。” 杨文岳道；“战车营的盔甲武器归你，前面骑兵战场的归莱州营和督标营，清军大营的归陈洪范和朱八三。” 李建安无所谓要不要盔甲武器，这时候不必多言，笑道；“全凭抚台安排！” 杨文岳大喜，笑道；“那就这样安排，兆龙（汪师爷），俘虏暂交莱州营收押，去安排吧。” 汪师爷答应一声，召集几个家丁，分头传令去了。 东西两岸整个战场忙活起来，收捡武器，扒扯盔甲，摸索浮财，收割首级。 将士们一个个欢天喜地，乐得眉飞色舞。 李建安几人来到战车营，李秀城正安排将士们搜刮浮财，震天东带人扒扯盔甲，铁和尚带人推着小板车，收割首级。 李建安见有条不紊，不用自己操心，索性上了一辆战车，休息一会。 忽然有探马跑过来，大声呼喊；“李爵爷在吗？李爵爷在吗？” 李建安急忙起身；“在呢！怎么了？” 来人是杨文岳家丁；“爵爷！抚台让您赶紧去一趟！” “来了！”李建安已经卸甲，直接从战车里跳下来，带着张麻子几人上马，立刻跑过去。 杨文岳正在自己战车上处理事情，急忙探出头来；“建安！听说西岸打起来了！我走不开，你去看看，不行就打死两个！” “得令！”李建安急忙带着几骑过河，跑向难民大营。 难民大营这边，朱八三带着文登营把鲁把总堵住了，双方吵吵嚷嚷的，不知吵些什么！ “李建安来了！”“李爵爷来了！” 一片惊哗中，众人安静下来。 朱八三疯了，没等李建安停稳马匹，直接扑倒在地哭嚎起来；“李哥——你要给我做主啊——欺负人啊——” 李建安跳下马；“行了！别嚎了！怎么回事？” 陈洪范也在旁边，不过没有加入吵架。 朱八三爬起来，指着鲁把总哭喊起来；“杨抚台的军令，这边的盔甲武器都归我和老陈。老陈说他要地上死了的，我要俘虏身上的。我想俘虏盔甲多，就同意了。” “谁知道鲁把总不仅收了浮财武器，还要把俘虏和盔甲都带走！我们当然不干了！要他们扒下俘虏盔甲！他们不给，还骂人，就吵起来了！” 鲁把总已经挣得脸红脖子粗；“爵爷！抚台的命令让我们莱州营收押俘虏，可没说扒下盔甲！我们莱州营趟着河水冲过来，弟兄就死了十六个，不能让我们白玩啊！” 李建安摆手；“知道了，我来处理。” 李建安转身看向陈洪范，瞪着他。 陈洪范害怕，转身想走。 “老陈！”李建安大喝；“你给我过来！” 陈洪范吓得一哆嗦，强装镇定；“干什么，你是伯爵，我也是伯爵，你别吓唬我，我不怕你！” 陈洪范嘴上强硬，脚下挪着小碎步，几乎没动。 李建安走过去，大喝；“抚台的军令，你和朱八三平分盔甲，你怎么都要？” “我哪里都要了？我和朱八三商量好了！”陈洪范道。 李建安喝道；“抚台的军令，可以商量嘛！国朝的法度，可以商量嘛！你跑去北京，和万岁爷商量啊！” 陈洪范吓得心惊胆颤，脸都白了，瞠目结舌；“你你你，你别喊啊！我吐出二百套还不行嘛？” 李建安指着他；“三百套！你给我吐出三百套好盔甲给老朱，有一套破烂的，后边的东西你就别分了！” 陈洪范笑了；“那肯定的，我跟老朱的关系，肯定给他好盔甲。” 朱八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呸！谁跟你好！我上了你的狗当了！” 嘿嘿嘿，陈洪范尴尬笑了。 李建安走向鲁把总，说道；“军令如山！岂可胡闹！你们莱州营抓俘虏出了力，抚台当然知道。下游战场那边，抚台已经把盔甲补给老金，你们回去自然能分到，不可在这里乱抢！” 鲁把总几人躬身施礼；“全凭大人安排。” 李建安道；“武器和浮财你们都收了，就归你们了。把俘虏盔甲扒在地上，赶紧穿串吧。” “是！”鲁把总答应了，看向朱八三；“裤衩还要吗？” “要！啥都要！”朱八三擦了擦泪水，破涕为笑。 鲁把总招呼莱州营；“把俘虏都扒光，衣甲扔在地上！” 莱州营一千兵忙活起来，一千多俘虏很快被扒光。 有些俘虏还藏着浮财，都被莱州营收了。 俘虏的衣甲鞋帽被丢满一地，一个个成了白条鸡，冻得瑟瑟发抖。 莱州营绑了俘虏双手，二十个一串，都带走了。 朱八三高兴笑了；“李哥，还是你对我好，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就吃大亏了。” 李建安道；“破烂盔甲有啥可抢的，看你这点出息。” 朱八三嘿嘿笑了；“我不是扩营了嘛，缺盔甲。” 李建安道；“行了，赶紧收拾吧。” 朱八三乐开了花，急忙招呼文登营，收拾东西。 文登营八百多人已经都过来了，将士们喜笑颜开，纷纷冲过去收东西，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李建安瞪了陈洪范一眼，去难民营那边了。 胡大山带领骑兵营已经在这里歇马，几百辆辎重大车也在骑兵营控制下。 陈洪范再贪，也不敢来这边偷摸。 李建安见几万难民还没穿衣服，对张麻子说道；“你回去问抚台，说我要给难民发衣服，做饭，要动用辎重？” 张麻子自己去了，很快跑回来，说道；“抚台大人说了，西岸一切事宜，让大人做主即可。” 李建安召集胡大山、李大海几个队长，带领将士们给难民分发衣服。 忙活到中午，几万难民穿上衣服，喝上了热粥。 许多人潸然泪下，终于活下来了。 杨文岳这边，让随军工匠搭板桥。 板桥很好搭，在河床里打下木桩子，上面铺大板就能过车马了。 下午，趁着死马还没冻硬，杨文岳让督标营分割了，开始煮马下水。 将士们大吃大喝一番，李建安给难民加餐肉汤。 晚间，东岸蒸煮马肉，李建安派人送去一车盐巴，用来腌制马肉。 杨文岳大喜，一千多匹死马，军粮完全够吃了！ 忙活了一整夜，马肉腌制了一半。 杨文岳熬到后半夜，睡了一会。 次日，东岸继续收集柴火，蒸煮马肉。 震天东在凌晨河床冻硬时，带领战车营过河，与李建安合营。 李建安请示杨文岳，给难民发放物资路费，牲口车辆。 杨文岳让李建安自行安排。 难民们组成两百多回乡队伍，李建安归还耕牛牲口，车辆粮食，再给一些路费，送走近六千人。 陈洪范几人见李建安这样“败家”，纷纷去找杨文岳告状。 杨文岳的心病就是军粮，如今有了马肉，其他的并不在意。 于是杨文岳说道；“建安自有主张，都在东岸呆着，谁也别去添乱！” 几个人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次日上午，难民营又送走四千多人。 胡大山每送走一拨归乡队伍，总要补上一句；“以后大伙有困难了，可以到登州找李建安。” 李大海有样学样，每送走一拨，也要说一句；“大伙有困难了，活不下去了，可以到登州靖海卫，找李建安。” 到了中午，难民营基本稳定了，还剩下不到四万人。 下午，杨文岳中军聚将。 李建安带着震天东几人过去开会。 进入中军大帐，其他营头都到齐了。 陈洪范笑道；“贤弟你可来了，你不来，抚台连茶水都不上啊！” 杨文岳笑了；“这是啥话。现在天气冷，茶水凉的快，肯定要人齐了再泡茶。泡茶！” 亲兵提来热气腾腾的大铁壶，泡了一大壶好茶。 李建安坐定后，亲兵给众人倒茶。 杨文岳待众人喝了茶水，笑道；“建安，你那边怎么样？” 第161章 乐极生悲!满清权贵震惊了 李建安道；“这两天探马没什么消息，西面北面都探查了一百多里，大伙放心。” “难民呢？”杨文岳问。 李建安道；“难民还剩下三万多，粮食够用，大伙放心。” 杨文岳道；“几万难民每天消耗不少，你有何打算？” 李建安拱手；“全凭抚台安排。” 杨文岳道；“本抚已经和济南通消息了，咱们可以去济南，把灾民安置在城里。这样咱们省事了，灾民也有了依靠。” 李建安笑道；“谢抚台安排！” 杨文岳道；“另外，济南传来的消息，南路军颜世祖部，已经到达济南西边的长清，想必今日已经到达济南。我们前去会师，再做图谋。” 众将官听了大喜，友军会师啊！大好事啊！ 杨文岳对汪师爷道；“兆龙，把统计的战果给大伙读一下。” “是。”汪师爷起身，打开文牒，笑道；“日前大战，共斩获首级3021颗，其中女真鞑子2102颗，蒙古鞑子456颗，各族二鞑子463颗。” 众将官听了大喜，乐开了花。 朱八三兴奋得直搓手；“发了！发了！彻底发了！” 哈哈哈，众人一片欢笑。 汪师爷笑道；“斩获的女真鞑子中，有贝子两颗，牛录章京八颗，贼鞑小头目23颗，白甲兵138颗。” “蒙古鞑子里，有台吉一颗，百夫长三颗，小头目19颗。” “另外，还有俘虏1665人，其中旗丁628人，蒙古杂役389人，各族二鞑子648人。” 众将官咧嘴笑开了，太多了！太好了！太棒了！ 成千上万的军功，一颗都要几十两啊！ 升官发财！名垂青史啊！ 众人捂着嘴，控制住笑声，继续听下去。 汪师爷又道；“除了已经分下去的武器盔甲，不算难民营那边的牲口车马，东岸这边收缴战马517匹，其中伤马174匹，好马343匹。另外一些行军帐篷，做饭厨具，攻城器械等杂物，目前都在西岸，尚未统计。” 杨文岳道；“今天别的事不说了，咱们把东西分利索。建安，你是首功，你想要什么，你先说？” 李建安道；“我要战马吧，我们骑兵营损失几十匹战马，需要补充。” 杨文岳道；“那这样，除去伤马，好马343匹，都给你。” 众将官心里一惊，三百多好马啊！李建安发达了！又可以扩充骑兵营了！ 李建安大喜，拱手笑道；“多谢抚台和诸位大人。” 杨文岳笑道；“伤马174匹，大部分都能养回来，先放在督标营寄养，到时每人分几十匹。”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陈洪范笑道；“马匹分完了，咱们是不是分一下难民营的物资牲口？” 李建安喝道；“难民营的东西不能分！” 陈洪范一惊；“为何？” 李建安道；“难民营的东西，都是狗鞑子从难民家里抢来的，如今几万难民家破人亡，就指着这点东西活命。你把东西分光了，难民谁养？” 陈洪范道；“我也没说全要，多少分一点吧？大伙说呢？” 众人不理他，没人搭话。 金日观生气；“陈洪范！你小子简直臭不要脸！打仗没见你往前冲，分东西你倒是嘴快！我老金就明白告诉你，难民营的东西都是建安的！建安怎么安排，那是他的事！你敢打鬼主意，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朱八三喝道；“就是！把主意打到我李哥身上，是穷疯了嘛！” 杨超道；“建安照顾着几万难民，扛起这么大责任，替咱们省了多少麻烦。东西就该归他调用，我是一只羊都不要的！” 陈洪范遭到连番挤兑，有些慌乱了，尴尬笑了；“我，我就是随便说说，提议一下。建安办事还用说嘛，就这么办吧，我举双手赞成！”他真的举起双手，好像投降一样。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李建安瞪了他一眼，问朱八三；“三百套盔甲他给你没有？” “给了。”朱八三笑道。 李建安道；“清军的行军帐篷，做饭家伙都给难民用了。牲口还剩下一千头，等济南交托难民时，肯定要给东西的。现在剩下的，就是一些攻城器械，谁愿意要，晚上到我那边去拿。” 其他人没说话，陈洪范笑道；“那我晚上去拿。” “好啊，欢迎你去，我肯定给你好东西。”李建安不置可否地笑了。 陈洪范感到毛骨悚然，脊背发凉；“那那那，那什么，我晚上好像有事，过几天再说吧。”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杨文岳笑道；“好了，东西分完了。马肉先放在中军，大伙一会拿些下水回去，让将士们好好吃一顿。” 众将官大喜，纷纷答应了。 晚间，东岸的马肉全部蒸煮完成，大锅熄火了。 全军上下，加上四万难民，小米饭配杂碎汤，吃得一片热火朝天，欢声笑语。 ………… 济阳县北二百里外，惠民县一片田野间，驻扎着五里长的清军大营。 这里是清军入关两路大军之一，兵部尚书成亲王岳托部的主力营盘。 岳托部共一万五千多人，前锋路路花五千，后军一万出头。 如今，分散劫掠的后军已经全部归营，准备南下跟上前锋。 一万兵马中，主要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岳托亲领的镶红旗巴牙喇精锐200人。 岳托三子喀尔楚浑协领的镶红旗甲喇1500人。 岳托四弟瓦克达统领的正红旗甲喇1500人。 岳托七弟满达海统领的正红旗甲喇1500人。 副统帅贝勒杜度（正红旗）统领辎重队300战兵。 女真鞑子合计5000人，骑兵超过3200兵！ 第二部分； 喀喇沁蒙古亲王阿里不亲，带领两千蒙古人从征。 第三部分； 汉军旗石廷坚部两千人（石廷柱之弟） 天助军尚可喜部一千人。 此刻，满清权贵聚集在中军大帐里，一片欢庆，正在举办酒宴。 岳托居中上座，有些憔悴，笑道；“诸位王爷，勇士满载而归，实在是我大清幸事！来，小王敬各位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回敬岳托。 满清权贵一饮而尽，哈哈笑了。 岳托笑道；“阿里不亲王爷，这次你抢了多少啊？” 哈哈哈，阿里不亲大笑起来，慢慢起身，他微微躬身，笑道；“尊贵的成亲王，这次我们喀喇沁蒙古能够入关，多亏您的提携与帮助。我们喀喇沁抢到的东西不多，愿意挑出几个一等女，送给您当礼物。” 阿里不亲说着，向身边人摆手。 身边人急忙出大帐，片刻，带进来几个汉服女子，都是肤白貌美的。 鞑子入关抢劫，每次抢到女人，都要给分等级，初期分三等，后期分五等。 他们没有强烈的贞操观念，分等级不管姑娘媳妇，只论身材相貌。 五等女给旗丁和阿哈使用，出关前丢弃。 四等女给步甲和马甲兵使用，步甲不能带出关，马甲可以用财物兑换。 三等女给白甲兵使用，每个白甲兵可以带出关一人。 二等女给头目和有功将士使用，可以带出关。 一等女给满清权贵使用，不限人数。 岳托有病在身，并不细看，笑道；“多谢亲王一番美意，小王收了。” 岳托摆手，让侍卫把几个女人带下去。 岳托看向尚可喜，笑道；“智顺王，你抢了多少啊？” 尚可喜起身笑道；“回王爷，小王抢的都是穷乡僻壤，很多地方之前就抢过了，都是无人区。我们的收获实在不多，倒是也有几个漂亮姑娘，您还要吗？我给您送过来？” 岳托急忙摆手，笑道；“不要了！不要了！本王有病在身，哪里消受得起，你们自己留着吧。我多说一句，抢来的美女，不要自己贪多，给下面兄弟分一分，对士气有好处！” 众人起身行礼；“嗻！” 岳托急忙摆手，笑道；“坐！坐！都坐！” 众人坐下来。 岳托笑道；“你们抢来的东西，本王不要。不过行军打仗，还是把俘虏物资放在一起管理，比较方便。” “不如这样，你们把东西都放在杜度营里，让他给你们出本账目，然后统一看管。等大伙出关时，一并分了……” 岳托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三子喀尔楚浑走进来，慌慌张张的。 喀尔楚浑看了看场面，直接走到岳托身边，探下头耳语。 岳托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他原本憔悴的脸，立刻变成蜡黄色，跟僵死一般！ 满屋权贵惊慌了，什么情况？ 岳托浑身发抖，按在桌子上缓了片刻，才稳住心神；“去！把人带进来！” 喀尔楚浑看了看众人；“嗻！” 喀尔楚浑出去了，片刻，带进来一个“泪人” 众人一看，原来是牛录章京巴库勒。 巴库勒原本哭哭啼啼的，看见岳托直接扑在地上，放声大哭；“主子！奴才罪该万死啊——” 巴库勒嚎啕大哭起来，捶打地面，泣不成声。 满清权贵们慌乱了，多大的事情啊？竟然哭成这样？ 岳托皱起眉头，摆手；“不要哭！仔细说来。我那两个逆子，都没了吗？” 众人一惊，难道前锋败了？ 巴库勒哭泣着；“奴才罪该万死啊！两位少主子为国捐躯啦——” 哇——众人一片哗然，目瞪口呆！ 两位先锋官全部阵亡，必然是惨败无疑！ 巴库勒哭嚎着；“明军势大，有五万人马！还有咱大清第一祸害，狗贼李建安！两位少主子就是被他打死的！” 哇——众人惊哗，骇然恐怖！ 明军有五万人？还有李建安这个祸害？ 果然势大啊！ 第162章 独领风骚!联营护漕军 岳托感到一阵心痛，面容有些扭曲。他还有五个儿子，只有老三喀尔楚浑成年，小儿子还在吃奶。 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让岳托非常心痛；“不要哭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你们忠心护主，本王不会轻易治罪。” 清军军法严酷，主子未战死，属下不可逃生！否则要杀头，还要毁家拆族！ 巴库勒哭喊着；“李贼布下大车阵，里面都是斑鸠大铳。路路发主子带领勇士们冲进去，结果四面八方都能打铳啊！” “勇士们死得太惨了！哭嚎震天啊！” 众人震惊，狗贼李建安果然诡计多端，又中了他的毒计！ 巴库勒擦了擦鼻涕；“李贼还有一营骑兵，每个人都是银盔银甲！原本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关键时刻，吴克善这条老狗！竟然带着蒙古人跑了！” 哇——众人又是惊哗，吴克善竟然被吓跑了？明军也太凶了！ 吴克善在大清的名头并不软，甚至以能征善战着称，怎么就吓跑了？ 阿里不亲笑了，喀喇沁和科尔沁不对付，吴克善倒霉他才高兴。 巴库勒干嚎着；“吴克善逃跑，军心崩了！路路花主子下令撤退，为时已晚！我原本在后面，别人都在撤退，只有我带人往前。奴才一心想护住少主子，奈何李贼兵强马壮……” “主子！不怪奴才啊！都是吴克善这条老狗……” 岳托摆手；“我镶红旗勇士，回来多少？” 巴库勒泪流满面，痛哭流涕；“路路发主子，无，无人生还！我们甲喇被明狗子冲散了，大营，大营也被端了，回来有，有二百多。” 哇——全场惊骇！一片龇牙咧嘴！ 太惨了！回来不到三百人，那就是全军覆没啊！ 镶红旗一共五个甲喇，一下子损失两个，等于打残了啊！ 岳托脸色惨白，身子抖动，差点没背过去！ 他气极了，霍然而起，指着下面大喝；“吴克善何在？” 巴库勒喝道；“奴才收拢了勇士们，就去找吴克善理论！这条老狗强词夺理，非说少主子先说撤退，他才逃跑的！” “奴才要他回来一块理论，他怕主子治罪，往西边去了。我问他去哪。他说是去找多尔衮，不，去找睿亲王。” “奴才人少，拦不住他，只好放他走了。” 啪！岳托猛拍桌子；“老贼吴克善！安敢乱命至此！” 岳托气得浑身发抖，来回走动，叫喊起来；“吴克善老匹夫！本王要告他！本王要告诉皇上，治他全家死罪！” 满清权贵噤若寒蝉，表情各异，吴克善是皇太极的铁亲，恐怕不好治他的罪。 岳托扶着桌子，缓了缓，说道；“各营把俘虏物资统一管理，今晚休整一晚，明日南下！” 众人起身；“嗻！” ………… 济阳登莱大营。 二月十七，杨文岳下令埋尸，晚间，将阵亡将士火化，收殓起来。 二月十八，东岸明军拔营过河，与李建安部合营。 二月十九，大军开拔，前往济南。 济阳到济南不过一百多里，不过因为有难民，每天只能走30里。 二月二十二，到达济南城北三十里外刘家村。 山东巡抚颜世祖派来家丁，让登莱大军到城北联营。 晚间，探马来报，有大队清军南下，已经到达五十里外！ 登莱诸将大惊，杨文岳决定连夜拔营，赶往济南城北会师，李建安率领骑兵营断后。 走到半夜，探马来报，清军并未歇马，反而快马加鞭，想要截住登莱大军，阻止大军入济南城。 李建安请命前出，炸毁刚刚度过的小河桥梁。 杨文岳签发手令，批准炸桥。 李建安用两车火药把木桥炸烂，带领骑兵营守在河边。 子时末，清军大队骑兵赶到，发现河水过马头，对岸还有明军，只好歇马。 李建安守到天蒙蒙亮，发现清军已经在对岸扎营。他带领骑兵营撤退，去追大军。 天亮后，李建安赶到济南城北，登莱大军已经与护漕大军联营，全部安全了。 李秀城告诉李建安，登莱诸将已经去中军大帐汇合，李建安急忙骑马过去。 中军大帐前，杨文岳和登莱诸将守在帐门外。 陈洪范打了个哈欠，笑道；“抚台，外面冷，要不咱们进帐等候吧？” 杨文岳道；“建安未归，我不放心，你们先进去吧。” “李哥回来了！”朱八三忽然笑道。 众人一惊，仰头望去，果然跑来几骑。 看见李建安跑马过来，杨文岳大喜，急忙迎上去。 众将官跟着迎上去。 李建安停马，翻身下马，跑过来。 杨文岳拱手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河边情况如何？” 李建安道；“狗鞑子已经安营扎寨，今天应该不会过河。” 杨文岳笑道；“太好了！只要给咱们一天时间，事情就好办了。” 这时候，杨文岳的亲卫家丁跑过来，单膝跪地；“报抚台！山东巡抚颜世祖，漕运总督史可法，山东总兵刘清泽，带领众位大人，前来拜营！” 杨文岳大喜；“好！到哪了？” 家丁喝道；“快到营门了！” “好！头前带路！”杨文岳道。 登莱诸将前往营门，远远地，已经看见那边过来一大群人，估计有近百人。 一行人走过来，领头的文臣武将都是官身显赫，气度不凡。 过来的人中，为首者正是山东巡抚颜世祖，左边是漕运总督史可法，右边是山东总兵刘清泽，后面跟着许多文臣武将。 双方靠近，一片欢喜，纷纷拱手见礼。 颜世祖笑道；“斗望兄（杨文岳字）别来无恙啊！” 杨文岳笑道；“都好，都好。大人贵体安康啊？” “都好，都好。”颜世祖笑道。 两个人客气一番，颜世祖向登莱诸将介绍手下文臣武将，其中有巡抚督标营参将颜跃升，漕运总督史可法，护漕军副总兵龙玺台，山东总兵刘清泽，此外还有济南知府，山东都指挥使等人。 众人见过礼，杨文岳向对方介绍自己这边将领，陈洪范首当其冲，急忙上前。 杨文岳笑道；“这位便是智忠伯陈洪范陈总兵。” 颜世祖等人急忙拱手笑道；“爵爷！” 哈哈哈，陈洪范乐开了花，急忙摆手笑道；“大伙不必多礼，不值当的，不值当的。” 杨文岳请向李建安，笑道；“这位我不介绍，大家来猜猜才好。” 对面众人一愣，怎么还卖上关子了？难道是什么大人物？ 众人仔细打量李建安，白钢战甲，蓝色头樱，英气勃发中还有点桀骜不驯。 史可法笑道；“示大义与朝鲜，救危难于国殇。莫不是李建安李爵爷？” 众人神情一凛，都是一惊！ 哈哈哈，杨文岳笑道；“道邻妙语（史可法的号），正是此君！” 李建安抱拳，笑道；“建安见过诸位大人！” 众人急忙还礼；“见过李爵爷！” 李建安又还礼，笑道；“不敢，不敢。” 李建安说完，退让到一边。 杨文岳介绍金日观和杨超几个。 颜世祖等一众大佬与金日观几人见礼，目光却不时瞟向李建安。 待杨文岳介绍完众人，颜世祖笑道；“斗望兄，我那边探马说，有鞑子大队人马追过来，不知情况如何？” 杨文岳笑道；“是虏酋岳托所部，人马有一万零头。大伙别担心，真鞑子不足五千，其他都是二鞑子。” 颜世祖笑道；“有啥可担心的，咱们双方联营，十几万人！还怕几条狗鞑子！” 哈哈哈，众人笑了。 颜世祖笑道；“情报如此详细，莫非已经抓了鞑子探马？” 杨文岳笑道；“之前打过一场，抓了些俘虏，掌握了详细军情。” 好几百阿哈俘虏，争先恐后抖情报的人太多了，不仅岳托部的情况已经全部了解，就连多尔衮那边，杨文岳已经全部知悉。 护漕军这边，颜世祖等人听说打过一场，都有些吃惊。 颜世祖笑道；“抓了俘虏，莫不是一场大胜吧？” 杨文岳笑道；“大胜谈不上，小胜一场还算得。” 哈哈哈，护漕军众人笑了，有胜利就好啊！ 颜世祖见杨文岳眉开眼笑，问道；“抓了多少俘虏？” 杨文岳笑了；“不多，不到两千！”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颜世祖嘴巴张得老大，后槽牙差点没喷出来！ 刘清泽满脸震惊，一脸难以置信；“不到两千？莫非有一千多？”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 第163章 青史大功!震撼护漕诸将 杨文岳笑道；“具体记不清了，兆龙，多少来着？” 汪师爷笑道；“回东翁，1665人，这几天死了8个，还剩下1657人。” 颜世祖众人彻底惊呆了！俘虏小两千啊！ 不是杀敌！也不是斩首！而是俘虏小两千啊！ 这像话嘛！ 杀一个鞑子的探马都非常困难，竟然俘虏两千啊！ 颜世祖激动了；“斗望兄，可否让我们参观一下俘虏营？” 杨文岳笑道；“俘虏营在那边，绕远了。咱们商量事情要紧，不如请诸位看看首级？” 颜世祖大喜过望，笑道；“那太好了！去看看吧。” “好啊！”“去看看吧。”护漕军这边随声附和。 众人都想看看真假，也想知道斩首数目。 “这边请吧。”杨文岳道。 当下，杨文岳等人带领护漕军众人前往中军。 来到大帐后面一个帐篷，杨文岳停下来，笑道；“就在这个帐篷里。” 汪师爷上前，对守护的几个亲卫说道；“把帐门打开！旁边帷幔都掀起来！” 几个亲卫答应了，有人开门，有人掀起帷幔。 整个帐门里，摆放这一排排大木箱，足有几十个。 每个大木箱里面，都堆放着满满登登的人头！ 哇——众人一片哗然，惊骇色变，目瞪口呆！ 太多了！满满大帐棚啊！ 这也太多了！ 那一颗颗丑陋恐怖的鞑子脑袋，简直煞气骇人！ 颜世祖激动了；“哎呀！直娘贼！都是鞑子人头啊！这这这，这有多少啊？” 杨文岳笑道；“不多，三千多吧。” 哇——众人一片惊哗，震撼不已！ 三千多啊！简直就是青史大功！ 青史留名啊！ 斩首过三千，不仅显赫当世，足以在青史留名！ 哈哈哈，登莱诸将高兴了，一个个眉飞色舞，乐开了花。 颜世祖向杨文岳拱手，笑道；“斗望兄！老弟我真是佩服啊！救国救民，你名垂青史啊！” 哈哈哈，杨文岳笑得满脸通红，急忙摆手；“大人谬赞了。愚弟一介文臣，何干居功！都是将士们用命，方有此战绩。尤其建安诸君，堪为国朝栋梁，实至名归！” 颜世祖激动了，看向左右，喝道；“咱们向诸位将军行礼，恭贺大捷！” 护漕军众人向登莱诸将行礼。 登莱诸将向对方还礼。 陈洪范挤到李建安前面，笑道；“不敢！不敢！陈某上为明君，下为黎民，带领诸将小有微功，何足挂齿，何足挂齿。哈哈哈……” 他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杨文岳推开他；“好了！大伙请进帐，商议军机吧。” 当下，杨文岳引领护漕军众人进中军大帐。 杨文岳的大帐不算大，百十个人挤进去，临时加座位，护漕军一些守备，把总连座位都没有，只好站在后排。 杨文岳和颜世祖谦让主位，最后还是颜世祖坐了。 颜世祖是山东巡抚，从官位和地位上来说，还是在场最高的。 待上过茶水，颜世祖笑道；“登莱得此大胜！壮我军威！鼓舞民心！岳托狗鞑子不来还罢，他要是敢过来，咱们让他有来无回！” “好！”“好！”“大人说得对！”“大人英明！” 颜世祖笑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两路大军联营，还是要分个主客，才好合力抗敌。诸位以为如何？” 杨文岳拱手笑道；“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远来是客，客随主便，军机大事，还是大人做主。” 颜世祖笑了；“你我都是巡抚，不分大小。你又新晋大胜，要不你来主持局面？” 杨文岳急忙摆手，笑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正三品（原来正四品，三年升两级），巡抚两府，如何能与大人相比。大人从二品，还加着兵部侍郎衔，于情于理都该大人主持局面。” 颜世祖又看向史可法；“史大人，要不你来？” 史可法笑道；“大人说笑了，宪之（史可法字）戴罪立功之身，如何能主持这样的大局。一切听大人吩咐就是了。” 颜世祖又看向陈洪范和李建安，笑道；“两位爵爷可愿担此大任？” 两个人急忙摆手，陈洪范站起来，笑道；“那如何使得，一切听大人吩咐。” 李建安跟着起身，拱手笑道；“自然听大人的。” 颜世祖高兴了，摆手笑道；“坐！坐坐！” 陈洪范和李建安坐下来。 颜世祖忽然脸色一变，不笑了；“既然定下来本抚做主，丑话可就说在前面。无规矩不成方圆，军令如山！本抚但有所命，有敢拖伪抗命者，军法从事！” 众将官神情一凛，果然是上位者，变脸真快啊！ 颜世祖道；“咱们各营来自五湖四海，大伙相互不了解，配合起来难免生疏。为了免得出纰漏，不如先自报家门，一来大伙熟悉一下，二来知道彼此实力，才好配合。” “大伙不必担心，本抚做主，无人追究虚报之罪。大伙相互报个实数，让兄弟们心里都有个底，才好合力杀敌。”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颜世祖看向自己人，督标营参将颜跃升，说道；“颜参将，你先给大伙报个数！” 颜跃升站起身来，四下抱拳；“标下山东巡抚督标营参将颜跃升，领兵马一万，实数有两千六，其中马队400骑，大小火炮36门。各位多加关照！” 众人还礼。 颜跃升坐下后，护漕军副总兵龙玺台站起来，四下抱拳；“下官护漕军副总兵龙玺台，领兵马五万，实数过七千，步军为主，只有探马百余骑，并无马队。另有大小船只数百，停在运河上。还有随军工匠数百，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可保大军畅通无阻。” 众人还礼。 刘清泽待龙玺台坐下后，站起身来，四下抱拳；“下官山东总兵刘清泽，统兵三万，实数过五千，马队不到五百骑，大小火炮五十门。” 颜世祖道；“你的马队不是过千吗？” 刘清泽笑道；“抚台说笑了，哪里真的过千，不到五百，还是算上探马的。” 颜世祖道；“你可别藏着掖着，没人让你冲锋陷阵。” 刘清泽尴尬笑了；“大人说笑了，属下如何敢欺瞒各位大人。” 颜世祖摆手，刘清泽坐下来。 接下来，济南知府和都指挥使报了一下情况，两个人有两千多人。 另外还有本地几位巡检，团练总兵，团练剿总，义士首领，林林总总也有五六千人。 这样总的算下来，护漕军这边有两万五六，号称十万！ 护漕军这边说完了，登莱这边也报了。 李建安几人都说实话，只有陈洪范虚头巴脑，说自己实数五千。 颜世祖道；“岳托贼鞑不过一万人，还有一半二鞑子。咱们这里四万精锐，依城傍水，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众将官连连点头。 颜世祖道；“当务之急，斗望兄，你那边有什么困难？” 杨文岳道；“日前济阳大战，我们登莱救下数万灾民，如今还有三万多，希望灾民可以进城，让我们腾出手脚对付鞑子。” 颜世祖问；“灾民有粮食吗？” 杨文岳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有一百车粮食，还有近千牲口。只需借块宝地，我自会派人照顾。另外，属下这边还有些狗鞑子盔甲武器。城里愿意收容灾民，属下愿意拿出三百套盔甲。” 颜世祖看向济南知府。 济南知府起身向李建安躬身施礼；“原本是我济南府灾民，何敢向爵爷要粮。奈何如今府里困难，爵爷一番美意，却之不恭。城里空场地有的是，倒要麻烦爵爷派人照顾。我等配合就是了。” 杨文岳笑道；“如此甚好，我营里的俘虏和首级，也先交托城内，如何？” 济南知府大喜，拱手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杨文岳笑道；“诸公帮忙照顾好了。我和爵爷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少不得要分润一些的。” 众人大喜，纷纷答应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登莱几千首级和俘虏，哪怕拿出一个零头，大伙都能吃到肉啊！ 这时，探马来报，清军岳托部已经开始搭桥，估计下午能搭好，明天就回过河。 众将官没时间吃饭，立刻忙碌起来。 李建安这边，带人将难民营送进城里，物资也随营进去。 济南知府给安排了一座大型寺庙，几万人住下没问题。 李建安留下李大海十几人，照顾难民营。 济南知府也派来几个小官，配合寺庙一起帮忙照顾。 李建安感谢，让济南知府派人去营里拉盔甲。 济南知府大喜，急忙派了十辆大车，跟着出城。 回到营里，李建安让震天东挑三百套好盔甲给运输队。 战车营这边，有鞑子的盔甲1620套，武器更多。 震天东挑了三百套，送走了。 李建安又让铁和尚再挑三百套，送去杨超部。 不一会，张麻子来报，杨超跑来了。 李建安急忙迎出帐篷。 杨超已经在二十步外下马，小跑过来；“建安兄！” “杨兄！”李建安还礼。 杨超跑过来，一把抓住李建安手臂，笑道；“建安兄！兄弟啥也不说了！雪中送炭啊！明天若是大战，多了这三百套盔甲，我们督标营战力大增！还能减少许多伤亡，士气大振啊！” 李建安笑道；“在我这边闲着也是闲着。济南知府来要盔甲，我想着你那边盔甲还不全，就让人先挑三百套最好的，给你送过去。” “感谢啊！太感谢了！”杨超感动了，眼睛都红了。李建安真是大好人啊！ 第164章 排兵布阵!李建安成了香饽饽(爆更啦!四千字大章!) 李建安笑道；“咱们兄弟还说什么。明天我要是和鞑子打起来，还要你帮我撑场面啊！” 杨超摆手；“没说的！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督标营肯定与爵爷共进退！” 李建安送走了杨超，正想睡一会，陈洪范来了。 陈洪范带着几个亲卫一块来的，有点气势汹汹的感觉。 “李建安！你给我出来！”陈洪范在外面吵嚷着。 李建安走出大帐，看向他；“干什么？” 陈洪范本来还气势汹汹，见到李建安本人，又有些怕了；“李建安，你对不起我！” 李建安笑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陈洪范道；“你还装糊涂，我手下人都看见了，你的盔甲一车一车往外拉，都送人了！” 李建安笑道；“我的盔甲送人，你生什么气？” 陈洪范气得直跺脚；“我怎么不生气！咱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那么好的盔甲，你不送我，却给外人！” 李建安道；“你不是有盔甲吗？” 陈洪范急了；“我哪有盔甲啊！我那边可是三千人！上次的盔甲还给朱八三几百套，我就没剩下多少！” “现在我营里，还有一千人穿着破战袄，一千人穿着破皮甲。咱们这几个营头，他们都不缺盔甲，就数我的盔甲最少！” “你不给我，反而给杨超！杨超给你送礼了嘛，过年是谁给你送的丝绸？你没良心啊！欺负人啊！” 陈洪范委屈起来，干嚎起来。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看着他。 陈洪范干嚎几声，没有眼泪，不嚎了。他擦了擦泪水，笑道；“你也给我整点盔甲，明天大战好用。” 李建安笑道；“已经送完了，没有了。” 呵呵呵，陈洪范笑了；“你还唬我，我都给你算着帐呢，你少说还剩下一千套！”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好哇，你早就盯上我了。没错，是剩下一千套，还是好盔甲。不过不能给你，我留着有用。” 陈洪范奇怪；“你有什么用？你又不缺盔甲。明天大战，我没有盔甲怎么行！你先借我穿两天，打完仗我就还你。” “我是替兄弟们要的，我们登州营的兄弟，谁不说李建安是大好人，是咱山东活菩萨！你忍心看着我们伤亡惨重吗？” 李建安笑了；“那好，给你吧。” 陈洪范一愣，没想到李建安这就答应了？ 陈洪范感觉不对，觉得李建安有诡计；“真的给我了？” 李建安道；“给是给，不是今天给，过两天再给。” 陈洪范慌了；“明天就大战了，怎么今天不给？” 李建安笑道；“你傻了吧。鞑子骑兵多，你们营都是步军，有没有盔甲都差不多。而且穿了盔甲，跑起来就不快了。” 陈洪范感觉莫名其妙，李建安的话似是而非的。他有些惴惴不安，感觉李建安在算计自己。 李建安道；“我有些困了，你回去吧，我要睡一会。” 陈洪范见李建安要进帐，急忙说道；“那你答应了！以后可不能变卦！” 李建安答应一声，进去了。 陈洪范高兴了，眉开眼笑回去了。 李建安睡到晚间，感觉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 吃完晚饭，李建安带着二狗子巡营。 骑兵营和战车营都挺好，将士们吃过饭，都很安稳，有些已经睡下了。 夜里，明军和清军双方探马和夜不收，在南岸三十里范围内缠斗搏杀，不时有隐隐的人嘶马鸣传来。 颜世祖派人传来消息，让各营精锐尽出，一定要压制清军探哨。 杨文岳派出精锐家丁，各营也是精锐尽出。 李建安派出铁和尚和胡一刀两员大将，带着斑鸠大铳前去搏杀。 双方折腾到后半夜，清军探哨几次压迫没有成功，损失不小，退回沿河十里内。 后半夜，铁和尚和胡一刀回来了，损失13人，5人尸体被抢，另有3人失踪。 两只小队斩杀鞑子探哨多人，带回尸体6人，还缴获三匹好马，两匹伤马，死马没要。 李建安打听了一下，莱登这边损失都不少，护漕军那边损失更多。 不过清军人数少，哪怕伤亡比例占据优势，依然退缩了。 丑时末清军探哨消停了，李建安抽空又睡了一个时辰。 天蒙蒙亮，李建安就起床了。 杨文岳送来马肉，传令做饭。 将士们刚吃饭，杨文岳的家丁就来了，请诸将去中军大帐。 李建安收拾一番，急忙带着震天东前往大帐。 ………… 小河北岸清军大营。 满清权贵已经在中军大帐聚集，济济一堂。 岳托让人端上来烤肉，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商量军情。 岳托说道；“昨晚本王的探哨损失不少，明狗子拼命阻止勇士们探哨，想必外强中干。木桥已经搭好，等会吃完饭，咱们就过河。” 尚可喜忽然笑道；“王爷，我听说对面明军不止有登莱大军，还有护漕军数万，咱们是不是再探探。”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还有一伙明军？还是几万人？ 岳托脸色难看，他早就知道，只是怕众人不敢过河，所以没说。 哈哈哈，岳托笑了；“一群乌合之众，何足挂齿。探马跟我说了，都是一些乡勇，算不得兵马。” 众人脸色难看，有点怀疑岳托了。 岳托岔开话题，笑道；“智顺王，木桥一直是本王的巴牙喇营在控制，你从何得到消息？” 哈哈哈，尚可喜笑了；“我养了几个头皮，游过去冒充对面，打听出来的。对面营头众多，被我的人插科打诨，给套路了。” 哈哈哈，岳托笑了；“原来如此。佩服！佩服！” 所谓养头皮，是清军派遣细作的一种说法。 汉奸归顺大清，都要剃头，变成金钱鼠尾鞭。想要当奸细，必须养出头发，称为养头皮。 岳托见众人有些疑虑，说道；“将不因怒兴兵。本王统兵前来，绝非为两个儿子报仇。咱们把辎重留在北岸，只带勇士们过河。” “待咱们看清明军阵势，再决定打与不打。我八旗铁骑，总不能连敌阵都不敢看吧！”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他们骑兵为主，占据战场主动权，能打就打，不能打可以不打。 尚可喜却说道；“成亲王虑事周详，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小河上只搭了一座木桥，是不是再搭一座，明天再过河。兵法有云，未谋战，先预退。小王班门弄斧，倒让王爷笑话了。” 岳托明白尚可喜的心里，他们八旗和蒙古人都是骑兵，打不过当然可以跑。 尚可喜可都是步兵，一旦败了，他们就是别人的挡箭牌，肉盾猪。 岳托道；“兵贵神速，今天过河。智顺王放心，我八旗铁骑没有抛下袍泽的传统，喀喇沁也不会，对吧，亲王？” 阿里不亲笑道；“放心吧老尚，石廷坚都不怕，你怕什么！明朝人大部分都是软蛋，只要打垮了那个李建安，其他人不在话下。” 石廷坚拍了拍尚可喜，笑道；“放心吧，都是好兄弟，不可能丢下你的。” 尚可喜无奈，笑道；“那是自然的，我也是多虑了，顺便说说。” 尚可喜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老子可不信你们的鬼话！真的打败了，逃起命来，谁还顾得上谁啊！” ………… 李建安和震天东赶到中军大帐，杨文岳等人已经在外面等候。 杨文岳说道；“颜世祖让我们赶快过去，商量军机。没吃饭的到那边吃，走吧。” 一行人出了大营，赶往护漕军那边。 颜世祖已经派家丁在营门口接应，立刻带入中军大帐。 双方百十人济济一堂，每人一大碗马肉汤，边吃边聊。 显然，马肉是杨文岳送来的。 颜世祖吃了两口，就迫不及待说道；“探马来报，狗鞑子已经开始过河。诸位说说，我们如何迎战？” 围绕如何迎战，众人各抒己见，没人提议入城，哪怕有这个想法，也没人敢说出来。 商量一番，最后决定以逸待劳，依托两座营盘列阵，和清军对战。 颜世祖道；“军策定了，如何排兵布阵，斗望兄，你说说？” 杨文岳道；“咱们两军人马相处时日不多，恐怕彼此不熟悉。我看咱们还是分列两阵，你一阵，我一阵，互为策应，如何？” 颜世祖笑道；“正和我意，分列两阵，正好可以让鞑子分兵。” 众将官纷纷点头称是，分两阵最好，哪怕一阵垮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颜世祖看了看护漕军这边；“何人愿打头阵？” 众将官大惊，急忙闷头吃饭。 颜世祖生气；“头阵先不说，何人愿撑两翼？” 众将官还是闷头吃饭。 颜世祖无奈，笑道；“斗望兄，你那边先安排吧？” 杨文岳笑道；“也好，登莱诸将，何人愿打头阵？” 李建安起身抱拳；“末将不才，愿打头阵！” 金日观起身；“我打左翼！” 杨超起身；“我护右翼！” 杨文岳笑道；“好，咱们还按上次的布阵。” 护漕军那边大惊失色，一个个目瞪口呆！这就布阵完成了？ 这也太快了！ 众人惊奇地看着李建安。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小子是登莱大军的顶梁柱，他一说打头阵，旁边就有人敢撑场面了！ 哪知杨文岳话音刚落，朱八三忽然站起来，一声大喝；“不公平！我要打左翼！” 众人大惊失色，头排还有抢着打的？ 朱八三振振有词；“上次老金打左翼，抢了多少好东西！凭啥他跟着我李哥吃肉，让俺们文登营喝汤！这次应该让我们打左翼，跟着李哥吃回肉！” 护漕军那边满脸震惊！一个个张着嘴巴，都听傻了！ 还有抢这个的？你咋知道一定能打赢？你就断定吃肉了？万一吃死怎么办？ 这胖子什么情况？他怎么就断定李建安赢定了？ 李建安什么情况？让这胖子信心满满，简直目中无人！ 这个胖子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不怪护漕军那边吃惊，连李建安都慌了，这个死胖子，满脑子就是抢东西，我自己都没有你信心满满啊！ 你个死胖子，算是帮我吹大了！ 今天我要是打不赢，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金日观没觉得朱八三的话有什么不对，站起身来喝道；“你想跟建安打头排，你有那个本事嘛！上次你抢我的盔甲，我就没理你！你个死胖子，你打得了鞑子嘛？” 朱八三理直气壮；“鞑子不用我打！有我李哥就够了！我就跟在后面打扫残局！咱俩半斤八两，你也不比我强多少！上次你也是跟在我李哥后面，说得好像是你打赢了一样！” 众人震撼不已！目瞪口呆！ 李建安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吗？朱八三抢头排竟然不是为了帮忙，而是为了打扫战场，这还是大明朝吗？ 我是谁？我在哪？ 众将官完全懵了，如同听天书一般看着两个人吵架，脸上都是茫然。 李建安是哭笑不得，这两个二货太能替自己吹牛了！ 今天自己要不打个完胜，简直无地自容啊！ 杨文岳瞪眼；“你们吵什么！都给我坐下！” 两个人气呼呼的，坐下来。 杨文岳道；“军令如山！不容商议！朱八三，你听命令就是了！你要是觉得上次分少了，这次赢了，本抚补你一点。” 朱八三大喜，起身拱手；“谢抚台！末将遵命！” 护漕军那边看傻眼了，连杨文岳都是信心爆棚啊！ 这仗还没打呢，已经开始分东西啊！ 颜世祖被杨文岳刺激了，站起身来，大喝；“好！登莱诸将悍勇至此！实乃我大明幸甚！我护漕军诸将，有没有信心？” 护漕军诸将急忙起身，大喝；“有！” “好！”颜世祖喝道；“大伙回营整队！出营列阵！” “是！”众将官一块应了！ 第165章 两军对阵!攻心为上 小河边，清军大队人马已经过河，正在整队。 为了对付明军，岳托留下杜度三百战兵守大营，其余战兵全部过河，超过七千兵马。 包括两红旗三个甲喇的铁骑3000勇士。 岳托自己的巴牙喇160亲兵，昨晚伤亡近40人，让岳托非常心疼。 喀喇沁蒙古亲王阿里不亲率领1500轻骑。 还有石廷坚的1600汉军旗。 智顺王尚可喜的800天助军。 除了战兵，岳托还带来一万男奴隶，一千牲口群，包括牛，驴，骡子，都是大牲口。 对付关内明军，清军擅长用奴隶和牲口冲阵，不过这些都是财富，不到十分必要，还是不会的。 尤其是大牲口和耕牛，辽东稀缺，有时哪怕仗不打，也舍不得大牲口受损。 相对来说，奴隶则要便宜很多，大明人口众多，用奴隶冲阵还是便宜的。 不过奴隶是人，冲阵效果当然不如牲口。 在辽东，五十个奴隶也换不了一头牛，一个奴隶换不了大狗，只能换狗崽子。 整队过后，岳托骑在马上，看了看日头，下令大军挺进。 鞑子兵一个个牵着马匹，驮着盔甲前行。 虽然是骑兵，可不能骑马赶路。 到明军阵前还有二十多里，如果现在就披甲骑马，马匹走到地方已经累了。 为了保持马力，除了双马的头目和白甲兵，其他人都是步行。 ………… 济南城北，明军联营前，两路明军已经摆开阵势。 护漕军大阵摆在西面，登莱大军摆在东面。 登莱军大阵中，战车营前出头阵，金日观左翼，杨超部右翼。 后阵中，李建安带领骑兵营在中间，陈洪范带领登州营护左卫，朱八三带领文登营护右卫。 杨文岳的指挥大车在骑兵营头前，登高望远。 此刻，李建安，陈洪范，朱八三等人聚集在大车上，马匹就停在下面。 两边骑兵营的将士们一个个坐在马匹旁边，盔甲就在身前摆放。 敌人还没到，提早披甲只会白白消耗将士们的体力，李建安可不干傻事。 指挥大车上，杨文岳用千里镜寻望北方，清军已经到了十里外，可以看见人潮汹涌了。 李建安也用千里镜寻望，他看过清军，转向斜对面护漕军。 护漕军那边，军阵正在展开。 护漕军摆的是金蝎阵，或者叫双头阵，两个脑袋，中间身子，后面拖尾巴。 看旗号，左头部是山东总兵刘清泽，右头部是护漕副总兵龙玺台。 两个人差不多都是四五千兵，火炮在前，车营居中，弓箭手和马队靠后。 毫无疑问，两个人都是守势。 大阵中军是督标营颜跃升部，保护颜世祖和史可法等人。 后阵是济南地方军，包括济南知府和都指挥使两部，有两千兵。 金蝎阵最后还拖着一坨大大的尾巴，是一些地方巡检，团练总兵，团练剿总，义士首领。各种大旗鳞次栉比，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估计有四五千人。 这些人中，还凑出一支马队，不过穿戴五花八门，各种刀枪剑戟，拐子流星，兵器也是花样百出。 总的说来，护漕军列阵超过两万人！ 不管能不能打，阵仗还是唬人的。 朱八三正在四处寻望，忽然发现战车营最前面，铁和尚正带人从战车上搬炮！ 朱八三用千里镜仔细一看，是二百斤的虎蹲炮！ 朱八三惊了，头一排二十辆战车，每车都有一炮，那就是二十门虎蹲炮啊！ 朱八三问李建安；“李哥，我没看见你带炮啊，哪来这么多虎蹲炮？” 李建安道；“是震天东从广鹿岛带来的。上次为了诱敌深入，所以没搬出来使用。” 众人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朱八三笑道；“我就说嘛，我李哥铳炮起家，怎么能光有铳，没有炮呢？” 哈哈哈，众人笑了。 随着清军越来越近，双方探马的空间越来越小，缠斗更加凶狠。 明军这边探马不如清军探哨，明显有些吃亏。 金日观派家丁过来，请求出阵斗探马。 杨文岳同意了。 李建安这边，让张麻子把铁和尚的马匹送过去，让他带人出阵。 单论马术武艺，铁和尚虽然不在骑兵营，却是最好的，敢打敢拼。 金日观领着几骑出阵，和对方探马缠斗。 铁和尚只带两骑跑出去。 护漕军那边，刘清泽派出几个家丁，清一色山文甲配硬弩。 鞑子探哨立刻陷入围攻，有几个撤退不及时，被明军探马合力剿杀。 呜——五里外清军吹响号角，清军探马全部退回了。 清军在五里外歇马，开始坐地加餐。 杨文岳这边下令加餐，实惠的马肉汤每人一碗。 马匹喂上精料，清一色的高粱米！ 杨文岳又派人给护漕军那边，送去几车马肉。 日头已经中午，双方吃完饭，已经过了午时。 呜——清军吹响低沉的海螺号。 七千清军纷纷起身，开始披甲。 呜——明军吹响高亢的犀角号。 近三万明军纷纷起身，纷纷披甲。 李建安已经披挂盔甲，朱八三和陈洪范急忙下车，从下面马匹上拿下盔甲，披挂起来。 李建安对杨文岳笑道；“抚台，大战之前，我送您一件礼物。” 杨文岳高兴笑了；“哦，为何送礼？” 李建安向张麻子伸手，张麻子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木盒。 李建安笑道；“抚台送我青蓝二字，寓意深远。我送抚台一份谢礼。” 哈哈哈，杨文岳接过来，打开木盒一看，是一把精致的手铳，旁边还有上弹药的工具。 杨文岳笑开了花；“难得你还给我送东西，好啊！好东西！” 杨文岳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非常喜欢。 李建安笑道；“等会有谁不听号令，大人就拿这个将他击毙。” 杨文岳笑道；“好！甚妙！” 李建安向杨文岳拱手，从战车上跳下去，翻身上马。 清军那边，大队人马过来了！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清军中不仅有牲口，还有成千上万的难民！ 难民穿着五花八门，一个个蓬头垢面，乱糟糟的样子。 李建安有些奇怪，这些难民竟然穿着衣服？难道是新抓的难民，还没有来得及扒衣服？ 清军在一里外停下，展开大阵。 阿里不亲带着喀喇沁蒙古1500骑兵，在清军右翼。 岳托率领两红旗铁骑，是中军主力。 左翼是石廷坚的汉军旗和尚可喜的天助军。 清军阵型稳定后，岳托骑在马上，用千里镜寻望明军两处大阵。 满清权贵聚集在他身边，一个个也在寻望。 几位王爷都有千里镜，地位低的就没有了，千里镜在辽东可是稀罕物。 明军两处大阵，后面还有营盘，看起来一大片，声势非常唬人！ 满清权贵各人表情不同，有神情凝重的，有冷笑的，有面无表情的。 相对来说，还是八旗铁骑骄狂一些，他们经常以少胜多，并不怕明军人多势众。 汉军旗和天助军则胆小一些，因为一旦失败，没有马匹的他们，将是非常危险的。 岳托放下千里镜，环顾左右；“各位以为如何？” 岳托七弟满达海说道；“两阵明军，东阵人少，却比西阵强些。” “何以见得？”岳托问。 满达海道；“东阵军容整齐，隐隐有杀气弥漫。西阵营头太杂，估计有十几营，而且盔甲明显比东阵还少！” 岳托道；“以你看，该如何破阵？” 满达海道；“应当主攻东阵，东阵破了，西阵必乱！若先攻西阵，西阵乱了，东阵却不会乱。到时勇士们疲惫了，战马累了，就不好应对东阵了。” 岳托看向左右；“诸位以为如何？” 阿里不亲笑道；“满达海贝勒言之有理，小王愿带领本部，看住明军西阵！” 众人心里一惊，暗骂一声老狐狸！ 蒙古人看住西阵，就不用参与攻打东阵，那就没有伤亡了！ 不过现在的位置正好对应，众人也不便说什么。 岳托道；“老亲王老当益壮，自然稳妥。那你就带人去吧。” “嗻！”阿里不亲大喜，答应一声，拍马去了。 阿里不亲跑马到蒙古骑兵阵前，吆喝着，率领1500轻骑兵压上去，顶住西阵。 西阵明显有些骚动，慢慢稳住了。 岳托又道；“如何攻破东阵，诸位可有良策？” 汉军旗都统石廷坚拱手说道；“王爷，东阵明军四周都是火炮，里面还有战车据马，若要硬打，勇士们难免伤亡，不如想法子，让明军主动出击。” 岳托点了点头，看向尚可喜；“智顺王，你以为如何？” 尚可喜笑道；“小王愚钝，还请王爷做主吧。” “好！”岳托看向三子喀尔楚浑；“人质准备了嘛？” “准备好了！”喀尔楚浑抱拳。 “去吧！”岳托喝道。 “嗻！”喀尔楚浑跑马到一边，大声吆喝着。 片刻，一队白甲兵跑马出来，十几骑后面，用绳索栓着十几个汉人。 汉人中男女老少都有，其中两个人还穿着官服，一个是县令，一个是县丞。 喀尔楚浑带领十几骑向战场中间走去，趾高气昂的。 登莱大阵中场，杨文岳站在指挥车上，面沉似水。 李建安拨了一下马头，抱拳说道；“抚台大人！让阵前开炮吧？” 杨文岳犹豫起来…… 第166章 我还是低估了李建安的无耻啊!(爆肝五千大章!逆天啦) 杨文岳犹豫一下；“你去阵前指挥，随机应变！” “是！”李建安带着张麻子十几骑，跑过前面空阵区，进入战车阵。 战车大阵前，铁和尚带领一排炮手已经装炮完成，正在调整角度。 二百斤虎蹲炮有一点好处，两个人抬起来就能调整炮姿，不会因为敌人移动完全失去命中率。 喀尔楚浑等人见明军动炮，有些惊慌。 岳托的想法是押着人质走到明军阵前，利用明军不敢杀官的心里，让两个文官喊投降，打击明军的士气。 当明军气愤时，杀掉两个文官全家，彻底激怒明军，让明军主动出击。 明军一旦脱离大阵保护，就是八旗铁骑的羔羊！ 喀尔楚浑已经带人走到中场，距离双方都是半里多。按理说他应该再往前一些，因为两个文官嗓门再大，半里地明军啥也听不清！ 不过喀尔楚浑害怕了，明军调整炮姿的感觉，就像马上要开炮一样！ 军令如山！清军军法森严。喀尔楚浑虽然害怕，也只能强撑着，继续前行。 “把人质放前面！”喀尔楚浑吆喝着。 十几骑白甲兵驱赶十几个人质，让人质走在前面。他们手里抓着绳索，绳索套着人质脖子。 白甲兵不怕人质逃跑，骑兵很好追，不行就射杀。 所以没有人质敢摘下套脖绳，主动逃跑。 李建安带领十几骑停在阵前，和铁和尚汇合。他看了看喀尔楚浑等人，急忙向两边寻望。 左翼金日观已经上马，带着几十骑准备好了。 右翼杨超也是上马，随时准备出击。 喀尔楚浑一行人还在逼近，已经走到明军阵前百步内（150米）。 喀尔楚浑并不怕明军几股骑兵，他们敢冲过来，这边直接杀了人质往回跑，还是有时机的。 让喀尔楚浑害怕的是李建安的神情，是那二十门对准自己的虎蹲炮。 “停下！”喀尔楚浑大喝。 白甲兵立刻拉住绳索，让人质停下来。 喀尔楚浑拿着马鞭，指着两位文官；“孙大人，贾大人，你们表忠心的时刻到了！给我喊！让明军投降！” 两个大人都是文臣，从小四书五经，如何喊得出口。 喀尔楚浑恼恨；“都说好的，怎么不喊！快喊！快喊！” 喀尔楚浑用马鞭抽打两个人。 两位大人忍着痛，却还是无法喊出口。 喀尔楚浑恼火；“再不喊！爷可要杀你们儿女了！” “别！别！我喊！”“我也喊！” 两位大人呼喊起来；“投降吧！明军兄弟们！大清优待俘虏！善待将士！” 喀尔楚浑要气死了，两个人喊得比说话大不了多少，这谁能听见啊！ “给我大声喊！大声喊！”喀尔楚浑用马鞭抽打两个人。 两位大人只好提高嗓门，大声呼喊；“明军兄弟们！投降吧——” 对面李建安慌了，因为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要是被听清，太影响士气了！ 李建安放声大喝；“两位大人义薄云天！竟然要舍生取义！让我们放炮！预备——放！” 炮手们都是跟李建安混饭吃的，哪管什么大人，直接就点炮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二十门虎蹲炮响了！二十发小炮弹飞射过去！ 人质急忙扑倒在地！ 喀尔楚浑一行鞑子吓疯了，有的跳马扑倒，有的拔马躲避，有的趴在马背上闪躲。 因为距离近，他们又人高马大，炮弹直接命中五骑！ 嘭嘭嘭嘭嘭！ 两个鞑子兵直接被打爆，还有四匹马摔倒在地！ “冲啊——”李建安一声大叫，催马冲出去！ “冲啊——”张麻子带领十几骑跟着冲出去！ 喀尔楚浑已经摔倒在地，他刚想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腿被死马压住了，卡在马鞍里！ 死亡的恐惧立刻让喀尔楚浑吓慌了；“快救我！” 还在马上的八个白甲兵慌了，按理来说，对面十几骑冲过来，他们应该调头就跑。 可是主子没死，跑回去就是毁家拆族！ “救主子！”两个白甲兵翻身下马，另外六骑白甲兵催马上前，迎战李建安马队！ 远处岳托慌乱了，他虽然没看清，已经猜出大概；“巴库勒！冲过去！” “驾！”巴库勒带领几十骑跑起来，冲向中场！ “杀鞑子啊！”金日观一马当先冲出去，后面几十骑立刻跑起来；“杀鞑子啊！” “跟我上！”杨超一声大喝，带领几十骑冲过来！ 就在三路骑兵加速跑马的时候，李建安十几骑已经和六个白甲兵对撞了！ 叮了咣当！双方一个对穿，生死立判！ 白甲兵全部落马，李建安这边折损四人！ 然而李建安马队的速度并未拖延，加速向喀尔楚浑等人冲去。 两个白甲兵已经把喀尔楚浑拉出来，还有一个摔马的白甲兵爬起来。 喀尔楚浑一边上马，一边大喝；“杀人质！” 那个爬起来的白甲兵一瘸一拐向两位大人冲去！ 人质也不是傻子，立刻爬起来就跑。 那个白甲兵抓住孙大人的套脖绳索，跟着就是一刀！ 啊！孙大人被砍翻在地！ 那边白甲兵还想追贾大人，李建安催马到了！一刀砍成两半！ 喀尔楚浑三人刚刚调头，马速还没跑起来，李建安已经追上来，挥刀就砍！ 啊！喀尔楚浑急忙闪躲，直接摔下马去！ 另外两个白甲兵想截杀李建安，张麻子等人赶到了，一阵冲杀，将两人砍落马下！ 前面，巴库勒率领几十骑正猛冲过来！ 李建安左右看了看，金日观和杨超来得及阻击，于是停下马来！ 张麻子等十余骑跟着停马。 李建安道；“快！拉上人回阵！” 众人急忙调转马头，往回跑。 他们还没跑到刚才搏杀的地方，前面两股骑兵已经对撞了！ 巴库勒的距离远，哪怕他们拼命催马，也没能赶上李建安，反而被近一些的金日观冲击了！ 双方都是几十骑，对撞在一起一阵爆响！一片人仰马翻！ 人嘶马鸣间，双方多人落马！ 巴库勒刚想追击李建安，杨超几十骑已经斜插过来！ 骑兵对战最怕斜插，比对冲的伤亡还大！ 但是已经不可避免！ 嘭嘭嘭！双方一阵对撞，又是一片伤亡惨重！ 后面岳托又急又气，直拍大腿！ 失算啊！太靠前了！ 战场离明军太近！吃大亏了！ 不该让三儿子太靠近的！谁能想到，对方连文官都炮轰啊！ 三儿子回不来了！现在派人已经晚了！ 就在岳托担惊受怕的时候，李建安和张麻子已经回到战场。 张麻子几个跳下马，翻看起来，喀尔楚浑和另一个白甲兵还活着。 众人把两个俘虏押上马，向本阵奔回！ 贾大人等活着的十来个人质，一个个跟着跑过来。 中场的对撞中，巴库勒已经阵亡！ 几十个鞑子兵和明军两场对冲，冲过两阵的只剩下九骑。 九骑鞑子已经没有退路，发现喀尔楚浑被带走，催马疾追李建安十余骑。 挡在双方中间的，是奔跑的贾大人十余人质。 阵前铁和尚一声大喝；“头排兵准备！” 头排战车上，八十大铳手早已经全部卡位！ 铁和尚等后面的李建安跑进三十步，一声大喝；“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斑鸠铳一片爆响！ 因为是居高临下，八十发钢弹从李建安马队头顶飞过，杀向九骑鞑子！ 贾大人等人质急忙扑倒在地！ 鞑子骑兵就倒霉了，人高马大无法扑倒，九骑鞑子全部打爆！ 一片人嘶马鸣！血肉横飞！ 九骑连人带马，全部烂瘫倒地！只有一个鞑子兵爬起来，走了两步又倒下了。 中场战场，金日观已经拨马回来，正在追杀落马没死的鞑子兵。他一边杀敌还一边大叫；“过瘾啊！过瘾！” 清军大阵，岳托脸色铁青，他想派骑兵过去，可以已经来不及，现在派人过去，除了挨一轮炮击，什么也来不及了！ 杨超损失了十几骑，兜马回来。 被金日观追杀的鞑子兵，有几个跑到这边来，杨超几十骑一阵兜杀，全部砍翻！ 两只队伍见清军没有派人过来，急忙带上伤员和尸体（包括鞑子的），跑马回阵。 李建安见岳托没派兵，急忙让张麻子再跑一趟，把将士们和人质的遗体带回来。 头一阵！清军惨败！ 岳托感到心痛得厉害，自己损失六七十骑，还有三儿子！他按在马鞍上，强撑着身体，气得浑身发抖。 稳住！一定要稳住！ 趴在地上的贾大人抬起头来，四下寻望着。他已经泪流满面，说不清是吓得还是怎么的。 贾大人发现鞑子兵死光了，高兴起来，大喊大叫；“孩子们！夫人！快跑啊！” 十来个劫后余生的人质，还有些没扯掉套脖绳，立刻扯下来，向明军大阵跑去。 李建安翻身下马，带人迎上去。 贾大人一把抓住李建安，泪流不止；“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李建安扶住贾大人；“大人莫慌！安全了！没事了！” 十几个人质停下来，聚成两伙。 贾大人看了看自己的家人，数了数人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全了！我家全乎了！” 另一边，孙大人的妇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 张麻子一伙人回来了，背回来将士们和孙大人的遗体。 除了死人，骑兵营还有一个重伤员没死，鞑子也有三个活口。 铁和尚带人接收了，把重伤员抬到战车上救治，三个鞑子绑起来。 李建安看了看孙大人的遗体，还好，是被砍死的。 旁边贾大人又哭又笑，正在安抚自己家人。他发现李建安看过来，向李建安躬身大礼；“多谢将军救我一家性命，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李建安笑道；“大人何出此言，我是听了大人的命令，才放炮的！是您自己救了自己啊！” 贾大人愣住了，目瞪口呆！他是喊话了，不过是让这边投降啊！ 贾大人的老脸立刻红了，读书一辈子，投降狗鞑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贾大人说不出话来，泪流不止。 李建安抓住贾大人手臂，喝道；“大人！不是您义薄云天，想要舍生取义嘛？您大喊向我开炮！真的把下官震撼了！太正义了！浩然正气啊！” 贾大人彻底懵了，我这么喊了嘛？我疯了吗？ 我是谁？我在哪？ 贾大人的老婆立刻就明白了；“可不是嘛！我们就是这么喊的！老爷！你咋糊涂了！” 贾大人恍然大悟！明白了！ 这位将军炮轰文官可是大罪，自己劝降也是大罪！ 可是如果换一种说法，一方是舍生取义，另一方是杀身成仁，那不就是两全其美，无过还用功啊！ “没错！”贾大人一嗓子嚎出来，直接喊破音了！ 贾大人激动了，紧紧抓住李建安，又哭又笑；“我就是这么喊的！老夫读书几十年，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为了国朝！向我开炮啊！” 李建安激动了，急忙抱拳；“大人深明大义！建安佩服！” 贾大人一愣；“那个建安？莫不是山东活菩萨，靖海李建安？” 李建安笑了；“不才，正是在下！” 贾大人大惊失色，又哭又笑；“爵爷，你还真是活菩萨啊！大炮轰！火铳打！我们一家人能活下来，真是菩萨保佑啊！” 哈哈哈，李建安大笑几声；“大人错爱，怎么称呼？” 贾大人退后一步，简单整理一下官身，跪倒在地；“惠民县县丞贾有才拜见爵爷！” “大人快快请起！”李建安把贾有才拉起来。 这时候，孙大人的家眷围上来，几个人围着孙大人的遗体，哭成一团。 李建安悄声问道；“那位死去的大人是谁？” 贾有才压得声音；“我们县令孙不让。” 李建安道；“你去安抚一下，我去喊话！” 贾有才会意，笑了；“多谢大人！” 李建安说完，跑回战车前。他向附近两个战车喝道；“兄弟们！跟我喊起来；孙大人杀身成仁！贾大人舍生取义！两位大人国朝栋梁！名垂青史！万古长青！” 两车战兵喊起来；“孙大人杀身成仁！贾大人舍生取义！两位大人国朝栋梁！名垂青史！万古长青！” 两车喊起来，李建安又打手势，让都喊起来。 很快，三遍过后，整个战车营都喊起来；“孙大人杀身成仁！贾大人舍生取义！两位大人国朝栋梁！名垂青史！万古长青！” 巨大音量响彻整个战场，让人肃然起敬！ 杨文岳等人不明所以，直感到热血澎湃！ 西阵颜世祖和史可法等人，眼含热泪。国朝有这样忠心赤胆的忠臣，何愁国事不兴啊！ 对面岳托完全懵了，什么情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听一遍，终于听清了！ 岳托真的要气死了！他原本有陷害李建安的意思，没想到李建安炮轰文臣，竟然一点事没有，反而有功了！ 还有那两个软骨头，竟然成了大英雄？ 我还是低估了李建安的无耻啊！ 此贼像狐狸一样狡诈！像恶狼一样阴险！ 不愧是我大清第一祸害！ 比岳托还震惊的，是孙大人的妻妾子女，怎么老爷叛朝，反而成了大英雄？ 贾大人走过来，“安抚”几个人一番。 几个人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没错，老爷“杀身成仁”了！有大功啊！朝廷该给抚恤啊！ 在将士们的呼喊中，李建安让张麻子护送两家人回后阵。 贾有才走在战车营中间，昂首挺胸，热泪盈眶，频频向将士们挥手致意。 后阵那边，杨文岳从指挥车下来，亲自来迎接“忠臣义士” 杨文岳走过来，还没迎到“忠臣义士”，忽然发现二狗子跑马过来。 二狗子到了近前，并不下马，拱手说道；“抚台大人！我家大人请求炮决俘虏？” 杨文岳一愣，他当官这么多年，头一回听说“炮决”？ 第167章 炮决鞑虏!那霸气逼人的骚操作啊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心想；“李建安的花样是真多啊！” 他对二狗子笑道；“跟你家大人说，一切随机应变，不必再问我。” “是！”二狗子跑马回去了。 杨文岳迎上贾有才一行人，安抚一番。 贾有才千恩万谢。 杨文岳笑道；“走！咱们到我的指挥车上，把狗鞑子炮决！为孙大人报仇！” 两家人听懵了，不明白啥是炮决。众人不敢多问，跟随杨文岳上指挥车。 前面车阵前，已经钉下五个木桩子，铁和尚带人把五个俘虏绑在炮口前。 五组炮手正在装弹，李建安特意交代要用散弹。 杨文岳大惊失色，原来这就是炮决啊！ 这也太凶残！太霸道了！ 残暴至此！恐怖如斯！ 不止杨文岳震惊，明军将士们一个个完全惊呆了！ 还有这种杀人办法，简直闻所未闻！ 这还有人性嘛？简直令人发指啊！ 对面岳托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已经用千里镜看清了，三儿子喀尔楚浑被绑在中间炮口前，正在狼哭鬼嚎！ 满清权贵一个个也是惊骇不已！脸色惨白！ 李建安的残暴，让众人胆颤心惊！ 不是说山东活菩萨嘛？这是菩萨干的事嘛！ 后面陈洪范一脸错愕，心里大骂；“狗日的李建安！你是真败家啊！多么好的首级啊！这不是要轰烂了嘛！” 李建安根本不在乎首级，刚才贾有才已经告诉李建安，喀尔楚浑是岳托的三儿子。管他什么首级，必须给岳托致命打击！ 几个狗鞑子挣扎着，吓得屎尿横流，狼哭鬼嚎。 尤其喀尔楚浑，叫得太惨了；“阿玛——救我——阿玛——救我——” 李建安接过张麻子递来的木喇叭，对战车营喝道；“兄弟们！跟我一起喊；岳托！你儿子让你投降呢！” “岳托！你儿子让你投降呢！”将士们呼喊起来。 刚开始喊不齐，后面声音大了，喊齐了。 两千人一起喊，整个战场都听见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俘虏中有岳托的儿子。 岳托咬牙切齿，浑身发抖。他已经失去两个儿子，当然想救三儿子，可是要他投降，绝不可能！ 满清权贵一个个脸色难看，喀尔楚浑几人的丑态，对清军的士气打击太大了！ 明军那边士气大振，一个个笑开了花。 李建安举起白钢战刀，将士们停止呼喊。 整个战场，忽然安静了。 只有几个俘虏不要命的哭嚎声，传得很远。 李建安猛然斩落钢刀；“放——” 五个炮手点火了！ 咚咚咚咚咚—— 肉糜爆烂！粉身碎骨！ 五个鞑子灰飞烟灭，只留下一片血雾飘乱！ 因为用的是散弹，炸得那叫一个稀碎！ 连脑袋都爆没了！ “孩子——”岳托一声惨叫，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 旁边满达海见岳托要摔马，急忙扶住；“大哥！” 哇——满清权贵一片哗然，军心大乱！ 这个时候，主将可不能有事啊！ 双方对阵呢，主将一旦有事，随时都可能崩盘！ 要知道两军对阵，撤退比进攻还难！ 撤退不好，一旦被对方抓住机会，随时可能变成溃败！ 兵败如山倒，一旦崩了，那就是天塌了！ 岳托当然明白，强撑着身体。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去想喀尔楚浑的惨死！ “我必须撑下去！否则两红旗大难临头！”岳托硬撑着，直起腰来。他急忙伸出右手，表示自己没问题！ 清军动荡的军心稍微安稳些，尚可喜脸色惨白，看着岳托发抖的左手，陷入思考。 哈哈哈，对面明军一片大笑声，太痛快了！ 就连西阵的护漕军也是一片大笑，喝彩声连连！ 炮决啊！真正的粉身碎骨啊！ 李建安真是太有才了！ 哈哈哈，中场朱八三乐得浑身发抖；“我李哥太有才了！这都想得出来啊！” 陈洪范生气；“有才个屁！好几颗首级都炸没了，败家啊！” 朱八三笑道；“你知道什么！我李家不差几颗首级，李哥要的就是军心大振！啥也不懂！” 陈洪范心里一惊；“这胖子也不傻啊！难怪李建安高看他一眼！” 指挥车上，贾大人两家人高兴了，痛快了！一片喝彩！ 杨文岳和汪师爷不禁莞尔，这个李建安，花样真多啊！ 明军这边气势起来了，对狗鞑子的惧怕心里一扫而空。 前面战车营又喊起来，众人仔细倾听，片刻，声浪喊齐了；“岳托！老子杀你三个儿子，你再来啊！老子把你家杀绝户！” 哈哈哈，明军一片哈哈大笑，有些人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岳托气得脸色惨绿，恨得面容抽搐；“李建安狗贼！欺我太甚！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岳托真想下令全部冲锋，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那样就算打赢了，两红旗也打废了！ 岳托看向四弟瓦克达；“四弟，放奴隶冲阵！” “嗻！”瓦克达答应一声，跑马向自己队伍。他有正红旗一千铁骑，正看押着一万奴隶！ 瓦克达大喊大叫，指挥一千骑兵驱赶奴隶，前出列阵。 奴隶们男多女少，一个个形容狼狈，却都穿着衣服。 鞑子兵叫喊着，用马鞭抽打奴隶，让奴隶小跑起来。 凡是落在后面的奴隶，或者跑向两边的奴隶，鞑子兵不是砍翻，就是射杀！ 一万奴隶慌乱了，大呼小叫着，开始跑向明军大阵。 明军战车大阵前，李建安翻身上马，对铁和尚喝道；“火炮搬上去！放难民进后阵，不许冲两边，否则格杀勿论！” 李建安说完，带人跑马向后。 铁和尚急忙带人搬炮，二百斤的虎蹲炮，前面还有支架，四个人搬起来不费劲，很快上车了。 李建安跑到震天东车前，喝道；“放到后面！绝不许两边乱窜，否则格杀勿论！” “明白了！”震天东喝道。 李建安带人跑向后阵。 震天东和铁和尚急忙四下传令，班长们四下呼喊，整个战车营都明白了！ 李建安跑到后阵，对车上杨文岳拱手；“大人！狗鞑子驱赶难民冲阵。咱们在前后阵间兜成方形，收容难民，可行否？” 杨文岳想了想，前面战车威力大，狗鞑子不敢跟着冲阵，难民因为在下面，也冲不到车上战兵。 “好！此计妥当，你安排吧！”杨文岳道。 “是！”李建安对朱八三和陈洪范众人喝道；“按位置围成方阵！一定要保护抚台安全！有乱窜者！格杀勿论！” “得令！”众将官抱拳大喝。 陈洪范心里气愤；“这个越俎代庖的家伙，又开始指挥我了！” 不过事态紧急，陈洪范没时间纠缠，急忙回去召集人马。 李建安对骑兵营大喝；“栓马！出列！” “是！”骑兵营将士纷纷抽出钢钎，插死在地上，拴马。 骑兵营脱马必须插钢钎，否则马匹乱动，倒是找不到自己的马匹，那就乱了。 拴好马匹，将士们纷纷拿起钢盾，前出列阵！ 胡大山，胡一刀几个队长急忙整理队伍。六百人排成两排，清一色白钢战甲，威武雄壮！ 左翼，陈洪范带领三百刀牌手列队，接住战车阵。 右翼，朱八三带领二百刀牌手列队，同样接住战车阵。 这样和车阵四下合围，形成一个方形包围圈。 杨文岳的二百亲卫家丁，派出一百帮助朱八三，另外一百保护杨文岳安全，守住指挥车！ 敌我两军中场，九千多奴隶越跑越快！ 瓦克达带领一千铁骑兜杀着，驱赶着。 一千个鞑子兵发出怪叫，吓唬难民。 不断有难民被砍杀，发出惨叫！ 一声声惨叫吓得难民疯狂奔逃，冲向明军大阵！ 瓦克达挥舞马鞭吆喝着；“勇士们！杀畜生啊！” “杀畜生啊！”鞑子兵驱赶着，兜杀着！ 嗷嗷嗷！嗷嗷嗷！ 鞑子兵怪叫着，不断加快速度，开始冲杀了！ 奴隶们狼哭鬼嚎，几乎是以极限速度，冲入明军车阵！ 铁和尚带人呼喊起来；“难民靠后！不许靠边！” 九千难民从战车空隙冲进去，很快就冲进去一大半！ 后面的难民少了，瓦克达等人放慢速度，他们人高马大，并没有冲进去的打算！ 铁和尚举起令旗，猛然斩落；“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挺斑鸠铳一片爆响！ 有些鞑子兵冲得靠前了，立刻有十几骑栽下马去！ 还有一些马匹伤了，惊了，四处乱跑，摔掉几个鞑子兵！ 头排兵打完，第二排立刻换上！ 瓦克达叫嚷起来；“停下！停下！” 鞑子兵一片慌乱，全部停止前进。 铁和尚举起令旗，再次斩落；“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发钢弹打过去，又撂倒二十多骑！ 瓦克达慌乱了，大喊大叫；“撤退！撤退——” 一千人马掉头哪有那么容易，一片混乱。 难民们无人驱赶，立刻为之一松。 后面，震天王在带人呼喊；“难民靠后！不许靠边！” 两千人齐声呼喊，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难民们向后方奔跑，有些人慌不择路，跑向两边！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阵爆响，乱跑的都被射杀！ 铁和尚管不了后面，举起令旗！ 第三排已经换上来，铁和尚等了两秒，再次斩落；“放——” 鞑子兵刚刚完成转向，还没来得及跑开，又被打落二十骑！ 一片人嘶马鸣！ 瓦克达大喊大叫；“快退！快退！” 头排战车三轮打完，都在装弹，只好任由鞑子兵跑了。 令铁和尚没想到的是，瓦克达这股贼鞑往回跑，清军大阵那边，又一股骑兵出来了！ 这一股骑兵也是正红旗，由岳托七弟满达海统领，正好1000骑！ 岳托派满达海出来，是为了双管齐下！ 明军内部已经被难民搅乱，这时候在外部攻击，事半功倍！ 为了能够一举冲垮明军，岳托下了血本，给了满达海一千大牲口！ 此刻，满达海带领一千铁骑，驱赶着大牲口，向东方兜去！ 铁和尚懵了；“怎么回事？他们要去哪？” 右翼的杨超坐在马上，看着满达海一伙骑兵，脸色沉重…… 第168章 岌岌可危!难民牲口双冲阵 杨超脸色沉重，他已经明白了，狗鞑子的目标是自己！ 狗鞑子不想冲大车阵，左翼金日观又对着护漕军，后面朱八三挨着营盘。所以狗鞑子想在他这边打开缺口，冲乱明军！ 哼哼哼，杨超发出阴冷的狂笑！柿子要找软的捏，狗鞑子是把我杨超当软柿子了！ 杨超翻身下马，后面几个把总跟着下马！ 杨超喝道；“除骑兵外，把所有将官的马匹全部拉走，拉到后面去！” “是！”亲卫上前，都给拉走了。 杨超寻望将士们，喝道；“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抚台对我们督标营恩重如山！今天狗鞑子打上来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将士们大喝！ “好！”杨超大喝；“所有将士听令！我杨超若退后一步，全军将士皆可斩我！所有将官退后一步，兄弟们当场斩杀！” “是——”将士们一声大喝！ 杨超大喝；“护阵！” “护阵！”“护阵！”“护阵！” 后阵指挥车上，杨文岳登高望远，总揽全局。他已经猜出满达海一伙骑兵的目标，只是现在无能为力。 现在李建安几个必须应对冲过来的八千难民，难民在大阵内部，一旦处理不好，那就是分崩离析！ 别忘了，八千难民可是穿着衣服的！ 此刻！八千难民跑在前面的，已经冲出大车阵后排。 难民身后没人追杀，体能消耗殆尽，速度已经慢下来。 杨文岳拿来木喇叭，向下面骑兵营阵列大喝；“全部趴下！不许冲阵！” 李建安急忙打起拍子，六百人齐声大喝；“全部趴下！不许冲阵！” “全部趴下！不许冲阵！”文登营和登州营的刀牌手跟着呼喊，声威震天！ 八千难民都听见了，为之一震。 难民的速度更慢了，几乎是走路了。不过前面的人不敢趴下，怕被踩。 一千多将士不断高呼着，声势骇人；“全部趴下！不许冲阵！” 最后的难民已经出了车阵，发现安全了，停下来，有些人趴在地上，有些人坐在地上。 后面没人挤了，前面的人都在放慢。 杨文岳发现了，人群中有许多人带着头巾，斗笠和帽子。他拿起喇叭，向下面大喝；“注意那些戴帽子的人！” 杨文岳话音未落，人群中忽然一声嚎叫；“鞑子又来啦！” “鞑子又来啦——”更多人喊起来！一百多人纷纷脱下大褂，露出盔甲和腰刀！ 散落在人群中的一百多人大喊大叫，开始四处砍杀难民！ “啊啊啊！”“快跑啊！”“快跑啊！” 难民四散奔逃，向四周军阵冲去！ ………… 右翼杨超部！ 满达海率领的一千铁骑已经完成兜圈，正驱赶着牲口群，向杨超部发起冲击！ 双方距离不到百丈！ 杨超一身金色山文甲，站在连片的据马车后面，面容冷峻！ 据马车前面，三十门大小火炮一字排开，中间六门千斤佛郎机已经填装完成！ 杨超感觉差不多了，向炮队把总孟黑子喝道；“给我打！” 孟黑子一声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咚！ 六颗炮弹飞奔出去，落入牲口群！ 大牲口一片混乱，鞑子兵急忙呼啸着，控制牲口群继续冲进！ 六门佛郎机换好子炮筒，孟黑子斩下佩刀；“放——” 咚咚咚咚咚咚！ 六颗炮弹打进牲口群！一片牛奔驴跳！ 一片混乱中，鞑子兵竟然有些不可制，不得不砍杀两边牲口才控制住！ 牲口群已经进入百步内！ 佛郎机换上最后一个子炮筒，却没有开炮，因为里面装的是散弹！ 如今三十多门火炮全部装好散弹，散弹打不远，就等着鞑子兵靠近，给他们沉重打击！ 杨超一把抽出佩刀，高高举起；“弓箭手！放——” 三百弓箭手一起抛射，一片箭雨射向牲口群！ 牲口群一片驴叫牛哞，混乱起来！ 鞑子兵怪叫着，没命驱打牲口，砍杀牲口，想要控制住。 “放——”弓箭手又一轮抛射，牲口群更乱，鞑子兵难以控制。 不过这时候，前面的牲口群已经到达五十步内！ “放——”弓箭手新一轮抛射，目标已经不是牲口群，而是后面的鞑子兵。 一片箭雨过去，鞑子兵十几人落马！ 牲口群已经冲入二十步内！ 鞑子兵疯狂怪叫着，没命砍杀牲口！ 孟黑子猛然斩落佩刀；“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十门火炮一片爆响！ 成千上万的散弹铺天盖地，冲向牲口群！ 哞哞哞！嗷嗷嗷！ 牲口群一片惨叫，倾倒一片！ 剩下的几百牲口四处乱撞，许多两边的鞑子兵被顶下马来，直接被踩爆！ 有些鞑子骑兵则被牲口群冲走，回不过头来！ 后面一些鞑子兵被散弹击中，伤亡落马。 最后一轮炮击，完全轰烂鞑子的牲口阵！ 满达海却非常兴奋，大喊大叫；“勇士们！大炮没了！冲啊！” 呜嗷—— 后面的鞑子骑兵催马冲阵！ “回阵！”孟黑子放弃火炮，率领炮手们翻过据马车，躲到弓箭手后面！ 杨超大喝；“给我猛射！” 三百弓箭手纷纷猛射！直射！劲射！ 一支支刚劲有力的利箭，射向冲来的鞑子兵！ 鞑子骑兵想加速冲过来，可是散乱的牲口碍事，又被步弓利箭压制，一时间伤亡很多，起势不顺利！ 满达海大喝；“勇士们！每人赏半个前程！冲啊！” 满达海带头冲进！ 鞑子兵怪叫着，加速冲阵！ 明军的利箭不断，但是鞑子兵躲在马背上，哪怕战马头部中箭，仍然拼命前冲！ 杨超向弓箭手大喝；“给我猛射！狠射！” 弓箭手的体能消耗是很快的，要是拉满弓，七八次就差不多了！ 不过杨超和将领们督战，弓箭手哪怕力不从心，仍然拼力猛射！ 鞑子骑兵纷纷落马，有些马匹中十几箭，直接摔倒！ 凡是落马的鞑子兵，直接被后面铁骑踩爆！ 终于，满达海带领十几骑冲到了！ 满达海的坐骑已经身中十几箭，他本人也中两箭！ 然而满达海什么也顾不得，一声暴吼；“挡马眼——” 鞑子兵纷纷挡住马眼，决死冲锋！ 十几匹伤马撞上拒马车阵，直接被拒马枪插死！ 满达海十几人摔滚下马，直接滚过据马车，落入明军阵中！ 杨超大喝；“刀牌手！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后面三百刀牌手冲过弓箭手，立刻冲上阵线！ 杨超带领几十人，围攻满达海十几人！ 满达海已经身负重伤，又摔惨了，十几鞑子兵被杨超带队围杀，全部砍死了！ 阵外，更多鞑子兵冲到了，原本他们以为明军弓箭手该歇了，没想到后面的弓箭手还在抽空放冷箭！ 众多鞑子骑兵扔出套索，甩出钩鞭，纷纷套住据马车，想要向两边拉开！ 鞑子兵攻车阵，每每都用套索钩鞭拉开，这样后面的骑兵冲入敌阵，敌人必败！ 杨超大喝；“砍绳索！” 杨超翻过据马车，疯狂砍断套索！ 三百刀牌手纷纷跃出战阵，砍断套索！ 鞑子兵急了，一个牛录额真大喝；“下马步战！” 骑兵跑不起来，还不如下马步战，硬杀明军！ 鞑子兵没想这股明军这么狠！这样猛！ 不过主子命令，没人敢不听！ 鞑子兵纷纷下马，开始硬杀明军！ 后面的鞑子骑兵已经被前面马匹和牲口顶住，无法前行，干脆在马上射杀明军。 明军弓箭手是真给力，一个个龇牙咧嘴，各种怪叫，但是箭雨就是不停！ 杨超见狗鞑子步战，疯狂大吼；“给我砍碎他们！” 双方厮杀在一起，就是猛砍猛劈！ 这时候就没什么战术了，就是比谁猛！比谁拼！ 鞑子人数不占优势，盔甲也不占优势，杨超这边得到不少盔甲，都用上了！ 体能方面，鞑子也不占优势。只有在搏杀技巧方面，鞑子有点优势。 不过明军人数占优，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 杨超带来2000人，有二百随即杂役，三百人留在营盘守营，这边列阵的有1500战兵。 孟黑子带领炮手退到后面，这边还有三百长标手。 孟黑子抽出腰刀，大喝；“兄弟们！跟我扔出标枪！冲啊！” 三百长标手呼喊着，冲上去！ 明军弓箭手实在不行了，很多人胳膊都麻了，没知觉了。 三百长标手冲过弓箭手，大声呼喊着，纷纷扔出标枪！ 标枪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马匹中几支箭还能冲锋，中一支标枪，立马趴窝！ 后面的鞑子骑兵看见标枪飞过来，一个个吓得狼哭鬼嚎，纷纷跳马！ 一片片战马被标枪射中，四下乱窜，踩死好多鞑子兵！ 剩下的鞑子兵都成了步兵，他们不想被乱马踩，疯狂吼叫着，冲上前面！ 据马车前，杨超带领刀牌手还在和鞑子兵厮杀。他看见标枪手成功了，心里大喜！ 鞑子兵只要都下马，事情就好办了！ 忽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杨超左脸！ 杨超感到一阵剧痛，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行！我不能倒下！绝不能！” 第169章 力挽狂澜!殊死搏杀心如铁 明军东阵中场。 四面合围的方阵中，八千难民大呼小叫，四散奔逃！ 人群中间的150个巴牙喇扯掉伪装，疯狂追砍难民！ 他们要制造恐慌，冲乱明军大阵内部！ 这是岳托的诡计！ 为了达到效果，岳托押上了自己最精锐的150个巴牙喇亲兵！ 他们都是从白甲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每一个都武艺高超，悍不畏死！ 突然间的混乱，让周围明军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后面大战车上一片爆响，大铳手向后面打铳了！ 150个巴牙喇没想到后面战车还能打铳，立刻就被打死三十多，还有十几个难民被打倒！ 哇——这下难民更慌乱了，疯狂奔逃！ 统领巴牙喇的富察英当机立断，指着大车上杨文岳大喝；“刺杀狗帅！” 一百多巴牙喇冲向李建安部！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战车营又是一排爆响，李建安和骑兵营急忙举起钢盾，护住脑袋！ 鞑子兵没有盾牌，又是背后挨打，又倒下三十多人！ 李建安神情冷峻，偷眼窥望战车营。 拿旗指挥的只是一个排长，李建安甚至想不起他的名字。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最后一排大铳爆响，这次距离远了，打倒二十多鞑子兵，还有三十多难民！ 李建安收回心神，必须应对眼前的危机！ 汹涌过来的难民已经在十几步外，后面还有追杀的鞑子兵。 一旦被他们冲破阵线，后面的杨文岳将面临危险！ 杨文岳一旦出事，东大阵就崩了！ 东大阵崩了，明军也就崩了！ 李建安高声大喝；“跑两边！不许冲阵！” “跑两边！不许冲阵！”六百将士大喝！ 难民也不都是傻子，跑过来的时候，就有人往两边跑。只是狗鞑子太坏，故意把人往中间驱赶！ 李建安大喝；“护阵！” “护阵——”“护阵——” 将士们呼喊着，扎稳马步，大钢盾顶前！ 难民冲过来，没想到明军不放，开始在前面挤住了！ 后面的人越来越多，鞑子兵疯狂砍杀，狼哭鬼嚎！ 有些人跑向两边，被鞑子兵砍杀得抱头鼠窜！ 指挥车上，杨文岳已经靠后，四个亲卫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 汪师爷见杨文岳还在犹豫，一声大喝；“给我射！” 嗖嗖嗖！嗖嗖嗖！ 四个弓箭手展开快射！一支支利箭飞射下去，立刻就射倒几个鞑子兵！ 鞑子兵还剩下五十人，没有盾牌和弓箭，只能挨射！他们砍杀着人群，推挤着人群，希望人群冲破防线！ “顶住！”李建安呼喊着，几百将士拼力顶住防线，还是被挤得步步后退！ 指挥车上，四个弓箭手是真正的精锐，连续速射，一支支利箭将鞑子兵射杀，破坏他们驱赶难民的趋势！ 一个个鞑子兵中箭倒地，却还是冲不开防线！他们就是想厮杀明军，也做不到。 中间隔着十几层难民，根本碰不到！ 富察英有些后悔了，刚才就该驱散难民，自己带人冲杀，没准已经杀透敌阵了！ 更可怕的是，难民也不都是软蛋，不可能总是被杀，有些男人被砍急了，抱住鞑子兵厮打起来。 有人带头，后面的男人开始和鞑子兵搏斗。虽然搏斗中难民伤亡惨重，可是鞑子兵也被缠住了！ 富察英气得直跺脚，自己怎么就作茧自缚，被难民困住了！ 富察英急了，大喝；“向两边赶杀难民！咱们冲过去！” 鞑子兵向两边赶杀难民，难民立刻向两边逃散！ 上面四个弓箭手不停，开始猛射富察英。 富察英身上中了两箭，抓住一个难民女人，挡护自己。 弓箭手射了十几轮，箭支有些飘软了。 富察英见前面难民散开了，一把扔掉女人，大喝；“勇士们！冲啊！” 三十多鞑子兵冲向骑兵营！ 李建安大喝；“护住大车！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中间一百多将士跟随李建安冲过去，迎战鞑子兵！ 双方撞在一起，立刻就是猛砍猛杀！一片兵器爆响！ 三十多鞑子兵都是巴牙喇精锐，可是体能消耗太大，他们穿着三层盔甲跑了二里地，赶杀难民，已经有些强弩之末。 李建安这边一百多人可是以逸待劳，生龙活虎！一百多人人多势众，三四个打一个，加上白钢盾牌的防护，立刻占据绝对优势！ 鞑子兵没有头盔和盾牌，吃了大亏，接连被围攻！被砍杀！ 然而巴牙喇果然悍勇，一个个悍不畏死，硬拼硬打！他们利用搏杀技巧硬抗骑兵营，只是体能消耗殆尽，很多动作都走样了。 富察英被李建安、二狗子、张麻子三个人围攻，几下就被砍翻在地，脑袋被砍碎了！ 富察英战死，鞑子军心崩了，开始四散奔逃！ 右翼，朱八三带着几十人，逆着难民冲过来，围追堵截杀鞑子！ 左翼陈洪范不敢过来，让齐把总带着几十家丁冲过来，有几个鞑子兵被打疯了，四处乱窜。 齐把总带领家丁们，四处追杀！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不一会，鞑子兵都被剿杀殆尽，战场完全平静了！ 杨文岳大喜，拉开前面弓箭手，来到车头。 忽然！左侧难民中，一个人伸出手臂，射出一只袖箭！ 杨文岳急忙闪身，袖箭正中肩头！ 哇——全场震惊！一片惊哗！ 旁边弓箭手急忙扶住杨文岳，哪管有没有毒，直接拔出袖箭，扔在地上！ 另外三个弓箭手拉弓搭箭，猛射那个“细作” 那细作躲开两箭，被第三箭射中脖子，直接栽倒！ 旁边陆把总跑过去，一刀断头！ 杨文岳惊魂未定，却来不及多想，急忙站直身体。他整理一下官帽，笑呵呵向四下挥手，笑道；“狗鞑子雕虫小技！本抚并未受伤！” 将士们笑了，这才叫睁眼说瞎话啊！ 杨文岳看了看杨超那边，那边还在阵线附近惨烈搏杀！ 杨文岳大声喝道；“陈洪范！所有难民全部从左翼赶出阵！朱八三！回归本阵护阵！李建安！收整队伍！上马备战！” “是！”三个人急忙答应了！ ………… 杨超没有倒下！ 面部伤口让他疼痛，血流不止！ 然而杨超拼死搏杀中，根本无暇顾及伤口！ 后面的鞑子兵全部跳马冲过来，阵线外的明军人数不占优势了！ 阵线内！孟黑子挥舞佩刀，一声暴吼；“兄弟们！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三百标枪兵纷纷抽出腰刀，跳过车阵，加入战团！ 明军的人数又占据优势，双方围绕阵线，展开殊死搏杀！ 明军阵内，弓箭手和炮手后面，二百骑兵矗立着。 倘若狗鞑子攻破阵线，他们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方圆六七里的战场，双方数万军士，都在关注着杨超部的对战！ 毫无疑问，这关系到明军生死存亡！ 明军的军心非常脆弱，一旦东阵右翼崩了，东阵也就崩了！ 东阵崩了，西阵和明军也就崩了！ 清军大阵前，岳托面沉似水，正红旗的伤亡太重了！ 好好的骑兵冲锋，硬生生打成了血腥肉搏！ 周围满清权贵一个个龇牙咧嘴，惊骇莫名！ 他们女真人口稀少，可不敢这样血拼啊！ 按照他们以前打仗的风格，这种仗是不能打的，早该撤退了。 可是谁也不敢劝岳托。 瓦克达率领的九百多骑兵已经回归本阵，完成调头。 一旦满达海打穿杨超部，他们就会紧随其后，冲烂明军！ 可是双方在阵线上反复争夺，就是打不烂！ 这只明军，真抗打啊！ 岳托拿起千里镜，寻望杨文岳和东阵中场。 数千奴隶已经被驱赶出去，杨文岳安然无恙。 岳托心里悲叹；“看来中心开花的计策失败了。白瞎我的巴牙喇精锐啊！150个巴牙喇啊！那可是我镶红旗最精华的骨血！” 岳托仰望天空，长出一口气，泪流不止。 今天哪怕打赢了，岳托也要大哭一场，伤亡太重了！ 或许，我就不该来吧！ 如果现在带领全部清兵冲锋，岳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但是两红旗被打烂是肯定的！ 哪怕死了三个儿子，岳托也不想两红旗破败啊！ 两红旗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是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啊！ 右翼杨超部，完全杀疯了！ 一百多炮手什么也不管了，翻过阵线加入战团！ 明军声威大振！军心大振！ 已经精疲力竭的弓箭手，一个个跳上据马车，找机会放冷箭。 很多人手臂肿胀拉不开弓，竟然用牙齿咬。 狗鞑子还剩下二百多人，已经精疲力竭，心态完全崩了！ “有人跑了！”“有人跑了！” 狗鞑子一阵骚乱，有人跑了！ 军心崩了！接着就是崩溃！奔逃！ 杨超已经精疲力竭，并没有追，而是大声吆喝；“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孟黑子带人追过去，砍死不少鞑子兵。 鞑子兵狼哭鬼嚎，抱头鼠窜！ 很多鞑子兵摔倒在地，被追兵砍杀。 有些人追到马匹，可是连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百多鞑子兵脱离阵线，直接向清军大阵溃逃！ 杨超部骑兵把总杨帆（族弟），急忙让人打开头部阵线，带领二百骑兵追出去！ 鞑子兵丢盔卸甲，狼奔豕突，可是想跑快却跑不动！ 杨帆带领骑兵追上，就是一顿大砍大杀！ 对面满清权贵，一个个目瞪口呆，惊骇色变！ 一千铁骑啊！攻打1500明军，竟然被打崩了！ 简直不可思议！ 瓦克达大喝；“大哥！我去接应他们？” 岳托面沉似水，没有回答。 他不想再派兵了，一旦和明军纠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他们两红旗已经损失近一千三百骑，不能再损失了！ 明军看见扬帆追杀狗鞑子，军心大振！ 吼——吼—— 东阵明军欢呼起来！ 吼——吼—— 西阵明军跟着欢呼起来！ 颜世祖和史可法等人乐开了花，登莱大军，果然能打！ 第170章 战车逼阵!万众齐心震天吼 追杀鞑子溃兵的扬帆回头看向指挥车，杨文岳的令旗没有动。 “停马！”扬帆吆喝着。 “停马！”“停马！”后面吆喝着，慢慢停了。 不能再追了，再追就过中场，不得不和鞑子骑兵对战。 有十几个鞑子溃兵跑得快，鬼哭狼嚎着，向清军大阵跑去。 扬帆等在马上放箭，又射杀几人。 只有七个鞑子比较幸运，逃出生天，向清军大阵跑去。他们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脸上却喜极而泣。 开玩笑啊！一千人逃回来七个，太幸运了！ 岳托脸色阴沉，瞪着喜气洋洋的七个人，忽然举起马鞭；“弓箭手！” 后面一百弓箭手拉弓搭箭，对准跑来的鞑子兵。 七个鞑子兵慌了，急忙停下脚步。 岳托手臂斩落；“放！” 嗖嗖嗖！一片箭雨过去，七个鞑子兵全部射杀！ 满清权贵一片胆颤心惊，脸色惨白！ 岳托看向众人，指着尸体喝道；“这些人丢盔卸甲，跑在最前面！就是他们最先逃跑，扰乱军心！其罪当诛！” 满清权贵人人惊惧，连连点头称是。 岳托喝道；“再有不奉军令，私自溃逃者，毁家拆族！” “嗻！”众人躬身大喝！ 明军东阵，指挥车上的杨文岳哈哈大笑，太高兴了！ 狗鞑子军心乱了，自己人杀自己人啊！ 杨文岳感觉肩膀有点麻木，估计袖箭有毒。 不过刚刚中箭就拔出了，杨文岳估计毒性不大。 下面，陈洪范带着几骑跑过来，一脸欢喜；“大人！难民都被我赶出去了！” 杨文岳笑道；“很好，守住战阵！” 陈洪范刚想说话，李建安忽然大喝；“等一下！” 众人一惊，看向马上的李建安。 李建安抱拳喝道；“抚台！军心大振！我等应该主动出击！” 众人惊了，难道李建安还想骑兵冲阵？ 这次对方可不是路路花，而是岳托啊！人马比路路花多一倍啊！ 岳托损失一千三百骑，可是大部还在。不算阿里不亲的蒙古人，八旗铁骑还有两千人，汉军还有三千人啊！ 杨文岳道；“狗鞑虽然军心动荡，不过阵型未乱，此刻冒然出击，胜负难测啊！” 李建安抱拳；“大人！并非骑兵冲锋，而是用车营逼阵？” 众人大惊，车营战兵都在车上，如何能移动？ 如果下来推车，没有火力，如何逼阵？鞑子骑兵一个冲锋过来，推车的还没上车开火，鞑子已经透阵了！ 李建安急忙说道；“战车营自然是推不了车，可以让其他营头帮忙推车，战车营逼阵！” 杨文岳一惊，思考片刻，看向陈洪范。 陈洪范大惊失色，吓得心惊胆颤；“我那边还有事。” 陈洪范调转马头想走，李建安催马上前，一把将他抱住了！ “哎！哎！哎！贤弟！慢点！”陈洪范挣扎着，还是被李建安摔下马去。 陈洪范几个亲兵大惊失色，按理说应该上前保护陈洪范，可是李建安没伤害他，杨文岳也没发话，只好看着。 陈洪范站在地上，挣扎起来；“老弟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商量！” 李建安紧紧抓着陈洪范一条胳膊，笑道；“没事，可以好好商量。” 陈洪范哭笑不得，一时大意，又被这小子劫持了！ 杨文岳喝道；“老陈！你带领登州营去推车！” 啊？陈洪范听见这个噩耗，吓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杨文岳喝道；“你啊什么！就你人头多，盔甲少，你去最合适！” 陈洪范欲哭无泪；“可是鞑子骑兵冲过来，我上不去车，往哪跑啊？” 李建安笑道；“跑什么，我保护你，不行你可以钻车底嘛！” 陈洪范哭笑不得；“我一个总兵钻车底，我也是要脸的人啊！” 李建安瞪着他；“你是要脸还是要命？” 陈洪范欲哭无泪；“我不去行不行？换老金行不行？” “当然不行！”李建安向杨文岳大喝；“抚台！陈总兵想要违抗军令，应该军法处置！” 杨文岳一愣，忽然掏出一把手铳，指着陈洪范；“你敢违抗军令，我一铳崩了你！” 陈洪范吓得大惊失色，满脸惨白。 几个亲兵也慌了，杨文岳要崩陈洪范，他们可不敢救。开玩笑，杨抚台执行军法，谁敢拦？打死谁都白打！ 你要是敢拦着，那就是阵前抗命，以谋逆罪论处，弄不好是要杀全家的！ 陈洪范吓得浑身发抖；“抚台！别！别！别走火！我去！我这就去！” 杨文岳大喝；“快安排！一切听建安的！” 陈洪范无可奈何，看向几个亲兵；“快回营里喊人！除了骑兵，都给我喊过来！” “是！”几个亲兵答应了，立刻跑马回去，大喊大叫。 陈洪范看着李建安，有些气愤难平；“老弟，我送你四个大字；最毒妇人心！” “少废话！”李建安踢了他一脚；“快走！” “哎呦！别踢啊！我这不走着呢嘛！”陈洪范叫嚷着。 李建安对准他的大屁股，又是一脚；“快点走！磨蹭什么！” “哎呦！”陈洪范欲哭无泪，只好加快速度。 哈哈哈，周围将士们一片嬉笑。 陈洪范气死了，狗日的李建安，一点脸面都不给我，我陈洪范也是要脸的人啊！ ………… 清军阵前，气氛相当沉重。 连着三场失败，让清军士气消沉，很多人已经萌生退意。 岳托心知肚明，今天恐怕不好打了。 然而撤退可是个技术活，必须精心安排，稍有不慎，被对方抓住机会，撤退就是溃败！ 兵败如山倒，一旦溃败，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为了给满清权贵打气，岳托故作轻松，笑道；“大伙不必担心，狗日的明军都是死蛤蟆。他们只会龟缩在阵里，等着我们进攻。只要我们不攻打，他们就不会移动。” 哈哈哈，满清权贵笑了。 确实如此，明军因为多是步兵，一般见了八旗铁骑，不是躲进城里，就是依山靠水列阵，没有明军敢主动逼阵。 因为一旦逼阵，明军的阵型就乱了，出现空子，很容易被骑兵冲垮。 哪怕明军数量占据绝对优势，也少有人敢主动追击清军。 所以历来战役，清军牢牢把握着战场主导权，能打就打，打不了随时可以走。 岳托指着大战车笑道；“明狗子所依靠的，一是大炮据马护阵，二是战车高大，不怕我骑兵。他们这两样东西，哪一样是好移动的？只要咱们不动，明狗子就是只死王八！” 哈哈哈，满清权贵笑了，士气恢复一些。 “王爷说得对，咱们不怕明狗子！” “没错，咱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可以改天打！” “明狗子胆小如鼠，就会躲在王八壳里，可惜他们的王八壳动不了，一动就散架啦！” 哈哈哈，清军士气大振，又骄狂起来。 就在这时，明军车阵后，跑出来许多战兵。这批战兵盔甲很少，只拿着少量盾牌。 众人拿起千里镜寻望，原来是登州营那边跑来的！ 登州营分散开来，十几个人一辆大战车。 满清权贵疑惑了，一个个看着，不明所以。 “干什么？加派人手吗？” “不像啊，怎么不上车？不是在两边，就是躲车后？” “糟了！他们要推车！”喊这话的是石廷坚，他刚喊完就后悔了，自己失言了！ 果然，他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军心动荡！ 岳托恶狠狠瞪着石廷坚；“鬼叫什么！哪里糟了？那么大战车，是容易推的嘛！每辆战车上十几号人，最少三千斤！” 岳托看向慌张的满清权贵；“慌什么！战车的速度快不了！他们推战车，对咱们是好事！明军动了，咱们正好找准时机，一举破阵！” 众人听他底气十足，安心一些。 岳托哪有什么底气，无非强撑着罢了。 战车营里，登州营2400战兵已经分散开来，每十二人一辆大战车。 大战车后面可以推四个人，两边还有四个扶手，十二个人可以全力推车。 此刻！李建安单骑入阵，前面看押着陈洪范。 陈洪范走在前面，哭丧着脸，磨磨蹭蹭的。 李建安指着中心一辆大战车，大喝；“你就推这辆！” 唉！陈洪范无奈答应一声，抓住战场旁边的把手；“兄弟们！推起来！” 李建安气愤，拿起马鞭子抽打陈洪范；“给我大点声！” “哎呦！贤弟别打！我喊起来！”陈洪范哭几赖尿的，放声呼喊；“兄弟们——推起来啊——” “推起来啊——”登州兵2400人呼喊起来！ “推起来啊——”战车营2400人跟着呼喊起来，声威震天！ 巨大的战车开始启动了，慢慢向前。 后阵，忽然传来激昂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震荡人心，让人热血沸腾！ 李建安回头一看，敲鼓的不仅有鼓手，还有杨文岳！ 杨文岳不顾肩膀伤势，拿着两个大鼓锤，敲得震天响！ 李建安激动了，见陈洪范还磨蹭，气得大怒！他挥舞马鞭子，狠抽陈洪范；“你他妈给我快点！使劲！” “哎呦！哎呦！贤弟别打！我使劲呢！”陈洪范斜着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推起来啊——” “推起来啊——”4800人呼喊着，大战车的速度加快了！ 方圆数里的战场，几万人完全被震撼了！ 谁也没想到，如此巨大的战车，速度竟然可以提起来！ 要知道，不只是战车的重量，上面可是十二个人啊！ 对面清军大阵，满清权贵一片骇然色变！ 如果被大战车挤压过来，他们很可能面临一场崩溃！ 岳托强行打气，大声喝道；“不要慌！战车再快！跑不过我们的战马！等一等！说不定他们自己就乱了！” 众人哪里真信，军心动荡！ 岳托喝道；“石廷坚！你部前出抛射，扰乱敌阵！我等随机应变，攻破明军！” “嗻！”石廷坚感觉不对，但是不得不从，他的家口都在辽东啊！ 再说他有马匹，就算有情况，总比手下人跑得快！ 石廷坚跑马到自己阵前，大声吆喝；“上前列阵！上前！” 石廷坚驱赶1600人前出，迎着战车顶上！ “推起来啊——”明军又在呼喊，战车速度越来越快！ 李建安马鞭子猛抽陈洪范；“快点！你敢偷懒！老子抽死你！” “哎呦！别抽！贤弟！我使劲呢！”陈洪范憋得大脸盘通红，又喊起来；“推起来啊——” “推起来啊——”震天的呼喊声中，战车营的速度还在加快！ 李建安见对面出步兵了，猛然举起钢刀！ 全场震惊！一片骇然！ 第171章 天崩冲地裂!海啸倒乾坤 全场震惊！一片骇然！ 后面六百骑兵早已经上马，立刻发出呼喊；“虎！虎！虎！” “前进——”胡大山一声吆喝，六百骑兵催马上前，步入车阵！ 对面石廷坚部已经距离不到百步，石廷坚大喊大叫；“停下！抛射！” 1600人中，只有300弓箭手，纷纷开始抛射！ 铁和尚一声大喝；“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发钢弹打过去，后发先至，打倒几十个弓箭手！ 一片箭雨落入车阵，车上战兵只是低头，毫无畏惧！ 后面推车的没事，两边推车的头前人用盾牌挡护。因为是抛射，也没啥大事，伤亡不多。 骑兵营已经跟到李建安身后，用臂盾护马头，拨打零星箭支，仍然挺进！ “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又是几十个弓箭手倒地！ 石廷坚的汉军旗一片慌乱，有人在后退了。 石廷坚砍杀一个后退者，大喝；“督战队！” 督战队上前，砍杀几个后退者，强行稳住局面！ 后面岳托心惊胆颤，知道完了！ 其实岳托早就知道不行了，让石廷坚顶上去，就是为了撤退做准备！ 只是岳托没想到，石廷坚这么不顶事，眼看就要崩盘了！ 岳托大喝；“瓦克达！你部向东迂回，随机应变！” 瓦克达立刻明白了，这是让我先走一步啊！ “嗻！”瓦克达招呼手下人，急忙调转马头。 尚可喜慌了；“我也去东边随机应变！”他说完打马就跑！ “我日你祖宗！”岳托原本指望尚可喜再挡一下，让自己全身而退，没想到狗逼先跑了！ 眼看石廷坚要崩盘，岳托什么也不管了；“听我号令！原地后撤！” 哇——镶红旗鞑子一片哗然，急忙分散，原地转向！ “蒙古人要跑！”“蒙古人要跑！” 西边阿里不亲也不傻，谁留在后面谁倒霉！他已经开始转向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前面又一轮爆响，这次因为车阵逼近，弓箭手伤亡近五十人！ 石廷坚见后面乱了，去他妈的，老子先跑！ 石廷坚也不喊一声兄弟们，打马就跑！ 汉军旗早就慌了，主将一跑全明白了，哪有什么进攻，这是让我们垫背啊！ “跑啊——”“跑啊——” 一千多汉军旗立刻崩了，四散奔逃！连督战队都跑了！ 李建安大惊，还没冲锋对方就先乱了！ “兄弟们——冲啊——”李建安一声嚎叫，催马飞奔！ “冲啊——”六百骑兵发动了，紧跟李建安，冲出车阵！ “跑啊——”“跑啊——” 一千多二鞑子抱头鼠窜，狼哭鬼嚎！ 骑兵营加速跑起来，六百骑兵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轰隆隆！大地都在颤抖！ “撞死他们！”李建安呼喊着，带领骑兵营冲过去！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逃跑中的二鞑子一片片被骑兵营撞倒，踩爆！ 哭爹喊娘！惨叫哀嚎！ 骑兵营毫不迟疑，撞出一片血路，向岳托的镶红旗冲去！ 岳托的镶红旗还有一千骑兵，他们已经完成转向，正在加速奔逃！ 刚才岳托在前面指挥，所以转向后，他和几个亲卫落在后面。 “驾！”岳托打马奔逃，他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李建安的速度太快了！ 那一片银盔银甲，反射着太阳的光辉，闪闪发光！耀眼夺目！ 兵强马壮！快似闪电！ 轰隆隆！那勇冠三军的霸气！那气吞山河的磅礴！ 山崩地裂！势不可挡！ 岳托回过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岳托本身就有病在身，连失三子，刚才又吐了血。之前他就在硬撑，此刻跑起马来，只觉气血乱窜，忽然眼前一黑，栽落马下！ 岳托摔马引起一片惊呼；“停下！停下！” “停下！”“停下！”“停下！主子摔马啦！” 侍卫和军头们一片吆喝，整个甲喇都慢下来！ 摔马只是片刻间，侍卫们却跑出十多步，此刻停下来，急忙调转马头！ 岳托猛然跳起来，他看了眼排山倒海的李建安，又看向自己的镶红旗！ 悲从中来！岳托一把抽出腰刀，放声大喝；“不要管我！你们快跑！” 岳托一刀割了脖子，动脉喷血！ 鞑子兵一片惊骇，哑然变色！目瞪口呆！ 整个镶红旗忽然安静了！ 不远处李建安带着骑兵营，排山倒海！雷霆万钧！ “走——”一个侍卫发出暴吼！ 哇——镶红旗完全崩了！四散奔逃！ 一片银光袭来！李建安一马当先，斩向岳托！ 喷血的岳托还站着身子，挥刀和李建安硬拼！ 唱唥！刀刀相击！岳托刀断！脑袋飞上高空！ 岳托的脑袋还有意识，看着李建安的战马奔腾而过，他忽然想到；“好快的刀！好快的马！” 镶红旗经过刚才的停留，已经失去奔跑速度。 李建安率领骑兵营，直接冲入敌阵！ 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雷霆万钧！排山倒海！ 骑兵营如同一把斩天断地的银光巨刀，直接将镶红旗劈开了！ 天崩冲地裂！海啸倒乾坤！ 血肉爆飞！鬼泣神嚎！ 谁也没想到！骑兵营竟然把镶红旗杀透了！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整个战场数万人，都被那片银光吸引，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数万人目瞪口呆，一个个望着那片银光，仿佛自己就在其中！ 那一刻的风采，注定将要成为传奇！成为此后数百年的传说！ 那闪烁的瞬间，注定成为这批土地的永恒，成为这个民族的荣耀！ 杨文岳已经忘记擂鼓，忘记手臂的剧痛，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建安！这一刻属于你！尽情闪烁吧！ 镶红旗的崩溃之快，震惊了所有清军！ 所有还在奔逃的清军，发了狂一样嚎叫着，加速奔逃！ 就在数万人惊心动魄之际，那片银光头前，一缕蓝色头樱风流激荡，忽然举起一把血红战刀！ “虎！虎！虎——” 骑兵营忽然改变方向，向蒙古人斜插过去！ 阿里不亲疯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这么多溃逃的人马，还有更好杀的步军，为什么是我？ 阿里不亲欲哭无泪，吓得心寒胆颤！ 他一把扔掉头盔，急吼吼大叫起来；“大旗跟我分开！你们举旗往那边跑！帮我引开！” 十几个亲卫还真听他的，立刻与他分道扬镳。不过亲卫们也不傻，直接把大旗扔了！ 李建安带领骑兵营斜插进去，就是一顿猛砍猛杀！ 横扫千军！风卷残云！ 蒙古人连铁甲都没有，哪有人敢挡，狼哭鬼嚎，四散奔逃！ “杀啊——”金日观已经带领二百重甲骑兵冲出大阵！ “杀啊——”扬帆带领二百骑兵冲出来！ “发财啦——”朱八三带领二百骑兵冲出来，直奔尚可喜部追过去！ 战车阵里，陈洪范累瘫在地上，气得蹬腿捶地，嚎啕大哭；“李建安！你个狗日的！你让我推车！不让我发财啊——” 陈洪范有三百骑兵，不过都在守阵。他这边出来2400人，不可能没人守阵，所以杨文岳没有放出来。 陈洪范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大骂李建安不是人！ 护漕军那边，刘清泽和龙玺台大声吆喝着，前面将士们都在搬开阵线。他们把自己捂得太死了，现在出去有点费劲！ 刘清泽见开了小口子，等不及了；“先跟我冲出去，后面跟上！” 刘清泽带领几十骑冲出去，他还没提速，后面轰隆隆一队骑兵冲过去，是督标营颜跃升！ 颜跃升带领四百骑，直奔被截住的蒙古人！ 蒙古人跑得快，被李建安截住的不多，只有二百多骑。 颜跃升直奔蒙古人，蒙古人的首级比二鞑子值钱！ 刘清泽见狼多肉少，大喊大叫；“杀二鞑子！” 四处散落的二鞑子好多，刘清泽带领一百多骑冲过去，后面他的骑兵源源不断冲出来。 金日观和扬帆已经追不上瓦克达，扬帆四处追杀二鞑子，金日观跟上朱八三，去追尚可喜！ 朱八三身体胖，他的坐骑跑不快，陆把总等人也不着急，就护在他身边。 骑兵再慢，追两条腿还是绰绰有余的。 前面不远处，尚可喜的天助军已经跑累了，速度明显慢下来。 朱八三大喜，二鞑子不如真鞑子值钱，那也是银子啊！ 一颗二鞑子是二十两，和旗丁一个价格，多了也是军功啊！ 朱八三正在高兴，忽然发现旁边有骑兵追上来，他偏头一看，是金日观！ 金日观是重骑兵，可是跑起来好快，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朱八三又急又气，这个死老金，那么多鞑子你不追，跟我抢二鞑子！ 朱八三急中生智，向金日观大喝；“老金！慢一点！前面有埋伏！” 陆把总等人跟着呼喊；“慢一点！前面有埋伏！” 金日观等人大惊，放慢速度，向这边靠过来。 金日观一边跑马，一边吆喝起来；“前面谁在埋伏？” 朱八三心里暗喜，只要再追一会，就能和老金一块收割了！ 哈哈哈，朱八三笑道；“早在三年前，我遇到一个高人，那个高人跟我说，说我李哥是战神降世。你看他刚才有多猛，有多凶，吓得我心脏直突突！” 金日观着急；“建安当然猛！跟埋伏有什么关系？” 朱八三故意拖延时间，笑道；“你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说……” 前面的天助军跑不动了，有些人已经瘫倒在地，开始口吐白沫。 金日观还在傻傻等待下文；“你倒是说呀？” 朱八三忽然指向远处；“那里有埋伏！” 金日观等人大惊，急忙向那面看去。 朱八三猛然催马加速；“兄弟们！跟我杀啊！” 文登营加速冲过去！ 金日观知道中计了，气得大骂；“狗日的老朱！你等等我！” 金日观加速追上去！ 两支骑兵追上天助军，就是一顿横冲直撞，大砍大杀！ 几百天助军狼哭鬼嚎，抱头鼠窜，好不凄惨！ 第172章 穷追猛打杀鞑子!欢天喜地大丰收 大战场那边，李建安和骑兵营已经停下来。 他们和颜跃升部围杀二百多蒙古人，还是有几十骑逃出去，竟然跑向明军西阵那边。 明军西阵尾部，那几百民间“骑兵团”大喜，直接对着几十骑蒙古人冲过去。 蒙古人无心恋战，还想逃跑，被民间骑兵团围追堵截，大砍大杀。 民间骑兵团武器五花八门，许多兵器蒙古人连见都没见过，纷纷中招落马。 只有几骑蒙古人马术精湛，硬是从重重围追堵截中，逃出生天。 李建安没有带骑兵营追击阿里不亲，他算是重骑兵，冲击力强悍，但是长途追击，不如蒙古人跑得远。 蒙古人马术好，又是破皮甲，逃命比兔子还快！ 李建安坐在马上，寻望战场。 战场中间横尸遍野，已经没有活人了。四周都是奔逃的二鞑子，明军几股骑兵四处追击，杀得不亦乐乎！ 李建安带队慢慢兜圈，回归刚才镶红旗的战场。 这边还有几个落马的伤员，胡大山等人急忙下马救治。 遇到鞑子兵没死透的，将士们直接砍了。 整个战场中，镶红旗盔甲最多最好，首级最值钱。李建安看住这边，其他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胡一刀和胡二刀带队收拢战马，圈住一百多匹。 西阵那边，几十匹马慢跑过来，正是颜世祖和史可法等人。 众人在五十步外停下，下马步行过来。 李建安急忙下马，带着张麻子几个迎上去。 哈哈哈，颜世祖笑开了花，十步外就开始拱手作揖；“建安老弟！青史大功！青史大功啊！” 李建安还礼，笑道；“抚台谬赞，愧不敢当。上有两位抚台大人殚精竭虑，指挥得当！下有数万将士奋不顾身，浴血厮杀！安何德何能，些许微功，何足挂齿。” 哈哈哈，众人笑了。 史可法看着李建安，连连点头，笑道；“谁能年少不轻狂，君之所量，气宇非凡，将来必成大器！” 李建安作揖，笑道；“道邻抬爱，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众人一惊，没想到李建安直接叫了史可法的号。 一般来说，只有私交匪浅才能叫号，文人间喜欢叫号。 众人没想到，李建安一个“武人”，直接叫了史可法的号。 史可法作揖，乐哈哈笑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时候，有三骑快马跑过来。众人转身一看，是汪师爷和两个亲卫。 三人下马走过来，汪师爷满脸欢喜，向众位大人拱手；“颜抚台，我家大人说了，他守阵营。这边军功斩获，全凭大人做主。” 颜世祖乐开了花；“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众人高兴笑了。 颜世祖看向李建安，笑道；“建安贤弟，要不你拿个章程？” 李建安拱手笑道；“属下岂敢！大人，我只要这一片镶红旗的鞑子，还有收拢的战马。蒙古人那片，还有战场中间的二鞑子，我一概不要。汪师爷以为如何？” 汪师爷笑道；“杨抚台说了，咱们这边军功已然不少，是该让一让。爵爷深明大义，最好不过。” 哈哈哈，颜世祖乐得满脸通红，老脸成了肉包子；“那如何使得！那如何使得！哎呦，你说说……事态紧急，本抚就当仁不让了。我先做个主，回头咱们再商量。” 颜世祖十几个亲卫急忙凑上来。 颜世祖道；“分别传令，蒙古人那片给颜跃升，让他分一些给团练把总，民间义士他们。” “战场中间这一片，让龙玺台龙大人来收，其他地方一概不许动！” “其余各营的斩获，都归各营。但有争议，咱们护漕军一概礼让！有敢乱抢军功者，军法从事！” “是！”十几个亲卫答应了，分散四方去传令。 整个战场一片欢天喜地，开始各种收割！ 捡武器，收浮财，扒盔甲，割人头，将士们一片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李秀城带领几百人过来，让骑兵营回去休息，他们负责收割。 李建安带领骑兵营回归车阵。 一行人马刚刚步入车阵，四周响起掌声。 四周战车上，战车营的辽兵看着李建安回归，纷纷鼓掌。 许多冷峻的汉子，眼含热泪，露出笑容。 气氛温暖而又热烈！ 躺在角落的陈洪范感觉全身酸痛，气得肚子疼；“狗日的李建安！要不是我陈洪范帮你推车，你能打赢嘛！就你自己威风，不带上我！简直臭不要脸！” 李建安向四周挥手致意，看到了震天东。 震天东高兴笑着，向李建安挥手致意。 李建安和骑兵营走过战车阵，来到中军。 杨文岳带人迎过来，满脸欢喜。他硬是抬起手臂，向李建安拱手笑道；“建安！恭喜啊！再立新功！国朝栋梁！当之无愧啊！” 李建安拖住杨文岳手臂，笑道；“抚台不可多礼，照顾伤势要紧。” 哈哈哈，杨文岳笑道；“小伤，无妨。你先带将士们回阵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是！”李建安答应了，带领骑兵营回到指挥车两边，卸甲休息。 明军这边三万多人，收拾几千鞑子尸体还不快嘛。 不出半个时辰，战场附近只剩下无头尸体了。 扬帆带领骑兵回来，斩获一百多二鞑子，还有几颗真鞑子。 不一会，刘清泽带领骑兵回来，他有五百骑，收获比较多，二鞑子超过二百颗，真鞑子也有十几颗，盔甲武器也收获不少。 刘清泽乐得嘴都瓢了，笑得合不上嘴。 又过了一会，朱八三带领二百骑回来了。他笑得眉飞色舞，来向李建安报喜。 朱八三收获近一百颗二鞑子，还有几十号俘虏，没有真鞑子。 杨文岳下令分割死去的牲口，包括马，牛，驴，骡子。 护漕军那边也收获不少死马，各营马肉下锅，蒸煮起来。 夕阳西下，马肉煮好了，将士们大吃大喝起来，欢声笑语。 杨文岳有些愁眉不展，因为金日观还没回归。 杨文岳正要派出探马去找，金日观回来了！ 金日观带领二百骑回归，乐得喜笑颜开，看样子收获颇丰。 不管首级有多少，光是俘虏就抓了一百多。 最可气的是，莱州营竟然让俘虏们自己背着武器和首级。这是违反军规的，让杨文岳有些生气。 金日观让队伍回阵，自己带着亲兵跑过来。 杨文岳生气，坐在指挥车上不下来。 李建安和朱八三迎过去。 金日观跳下马来，乐哈哈跑过来，笑道；“建安！抚台！我砍了二百多颗，还抓了一百俘虏！哈哈哈，太过瘾了！太得劲了！” 杨文岳站起身来；“你是过瘾了！害得我们担心你！我差一点就派兵了！” 哈哈哈，金日观大笑起来；“担心我干啥，几个狗鞑子，还能把我怎么样！朱八三，你砍了多少？” 朱八三不想被比下去，笑道；“我没数，肯定比你多！” “你就吹吧！你还能比我多？我这里面可有“大鱼”！”金日观笑道。 众人一惊，杨文岳来兴趣了；“什么大鱼？” 金日观笑道；“我还没审，一百多俘虏，肯定有头目。” 朱八三直撇嘴；“二鞑子的头目算什么大鱼，最多算小虾米。知道我李哥斩了谁吗？我李哥阵斩了岳托狗贼！” 金日观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看着李建安，呆愣愣的；“哎呀！建安，我这点军功跟你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李建安笑道；“都是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哪有什么大巫小巫的。” 杨文岳道；“行了，上来吃饭吧。” 李建安几人上到指挥车上，已经摆开桌子，马肉端上来。 金日观拿起一块马肉，正要开吃，忽然又停下来；“杨超兄弟呢？” 杨文岳道；“他受伤了，我让他先回营休息了。” 金日观一惊；“伤得重不重？” 杨文岳道；“还好，伤在脸上，性命无碍，就是毁容了。” 啧啧啧！金日观咂舌；“杨参将今天是真硬气，硬抗一阵！他们营伤亡多少？” 杨文岳道；“具体还不知道。估计阵亡有三百，伤残也有二百多。” 唉！金日观叹口气；“我把缴获分他一些，让他招兵买马。” 杨文岳笑道；“不用，这次他们营的缴获不少，够用了。” 金日观想到了，那边可是一千鞑子全歼啊！好东西太多了！ 金日观笑道；“打赢了就是好事，有了东西，到时候我帮他招兵。我们莱州人敢打敢拼，都是好兵员。” 杨文岳笑道；“吃吧。” 众人吃喝起来。 朱八三吃了两口，问道；“老陈怎么还不来？” 杨文岳道；“别管他，他受伤了，不来了。” 众人一惊，陈洪范都没出阵，受什么伤？ 杨文岳笑道；“他说推车把腰拉伤了，其实是跟我生气了。我没放他们登州营出去，他什么也没抢到，正伤心呢。”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吃完饭，东西两阵收拾东西，回归营盘。 李建安和震天东带队回到自己营盘，李建安拿出一颗人参王，让伙头兵熬制一大锅，给伤员补身子。 李秀城和胡二刀带人收点物资，包括武器，盔甲，战马，首级。 安顿好了，李建安带着张麻子几个，向陈洪范的营盘走去。 第173章 陈洪范啊!你可长点心吧 陈洪范的帐篷里，他趴在木架床上，正在呻吟着。 旁边一个“俊俏”的亲兵端来参汤，笑道；“老爷，吃碗人参鸡汤吧。” 亲兵说话是女子声音，原来是陈洪范暗藏的“妾兵” 行军打仗不让带女人，陈洪范已经犯了军法。 陈洪范龇牙咧嘴的；“哎呦，哎呦，你先放那吧，我一会吃。” “妾兵”有些气愤；“那个李建安到底什么来头，敢打我们老爷，真是狗胆包天！” 陈洪范气愤；“他就是个臭小子，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然早把他打趴了！” “妾兵”问道；“他是什么官位？难道比老爷的总兵还大？敢打皇上封的智忠伯？” 陈洪范气愤；“他有个狗屁官位！屁大点的守备！从三品的烂官！毛都不是！” 小妾惊了；“他一个守备敢打老爷，这不是反了嘛！老爷！把他抓过来打板子！” 啊？陈洪范愣住了；“今天先放他一马，以后再说。扶我起来，我吃参汤。” 小妾慢慢把陈洪范扶起来。 陈洪范一动，感觉全身酸痛得厉害；“哎呦！哎呦！狗日的李建安，我跟你没完！” 其实陈洪范错怪李建安了，他全身酸痛，李建安打的只占小部分，主要是他长时间不出力，今天猛然出死力，抻了筋肉导致的。 不过陈洪范可不管那些，都算到李建安头上！ 陈洪范坐起来，小妾把碗递给他。 陈洪范生气；“你喂我啊！” 小妾笑了，用勺子舀起一块鸡肉，喂给陈洪范。 陈洪范猥琐笑了，张嘴去吃。 忽然！外面传来呼喊；“李爵爷！您怎么来了？” 陈洪范大惊失色，霍然而起，一下子把小妾撞了！ 妈呀！小妾差点摔倒，把汤碗摔了！ 陈洪范骇然色变，一把捂住小妾嘴巴；“别说话！快躲床下！” 小妾急忙趴下来。 外面李建安说道；“我找老陈，你挡我做什么？” “总兵大人已经睡了。”亲兵说道。 “睡个屁！灯还亮着呢！”李建安似乎推开亲兵，脚步声走过来。 陈洪范和小妾吓慌了，一阵忙活，小妾躲进床下，陈洪范急忙盖上布帘。 “大人！李爵爷来了！”亲卫特别大声，生怕陈洪范听不见。 陈洪范急忙趴在床上，伪装起来；“哎呦——哎呦——” 帐门打开，李建安和张麻子走进来。 李建安四下看了看，发现地上洒了一碗人参汤。 陈洪范怕李建安细看，叫嚷起来；“你怎么来了？我可不接受你道歉！”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走过去；“道歉个屁。我听说你把腰扭了，来看看。你的脸怎么白了？” 陈洪范一慌；“废话！被人打伤了，脸能不白嘛！” “原来是这样。”李建安发现床边有凳子，直接坐下来；“唉！累了一天，放松放松。” 李建安脱了一只鞋，将脚丫子伸进床下。 床下小妾慌了，急忙躲开一些。下面空间狭小，不得不面对那只“大脚丫” 小妾闻到一股臭汗味，好呛人，心想；“这是出了多少汗啊！味道太冲了！” 陈洪范有些慌乱；“你找我有啥事？” “没啥事。”李建安把汗脚向里面伸了伸，踩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下面什么东西？肉乎乎的？软乎乎的？” 陈洪范吓得脸色惨白；“没没没，没什么，我带来的猪肉，还没吃呢。” 咳！咳咳！下面传来咳嗽声，小妾已经被呛麻了。 陈洪范大惊失色，吓得目瞪口呆！ 李建安假装惊慌，霍然而起；“不好！有刺客！” 唱呤！李建安一把抽出腰刀，就要捅床下！ “贤弟！”“妈呀！” 陈洪范直接扑下床，拦住李建安！ 小妾一个翻滚爬出来；“别杀！我是小媚儿！” 李建安大惊失色，指着陈洪范；“老陈！你的营里怎么有女人？” “这个，那个，这个那个……”陈洪范急中生智，笑道；“贤弟，是这么回事，这是我收容的难民，她赖着不走，不关我的事！” 李建安笑道；“好啊！我把她抓到杨抚台那边，看看关不关你的事！” 李建安说着，来抓小媚儿。 “你敢抓姑奶奶，给我放开！”小媚儿挣扎着，躲到陈洪范身后。她恼羞成怒，指着李建安大叫；“你就是李建安吧？你敢欺负我们老爷，小心你的皮！”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好啊！吵啊！叫啊！让所有人都知道！” 陈洪范生气，对小媚儿轻声喝道；“你鬼叫什么！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歇会！” 小媚儿气得直跺脚，瞪着李建安一眼；“长得人模狗样的，脚可真臭！” 小媚儿说完，白了李建安一眼，气呼呼走了。 李建安瞟了她一眼，笑道；“老陈，你可真会享受啊！” 呵呵呵，陈洪范大脸盘红了；“就是我收容的一个难民，赖上我了。你说说，上哪说理去。男人长得过于英俊，有时候也挺麻烦。”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放心吧，咱们兄弟谁跟谁，我不会乱说的。” “那是，那是。”陈洪范点头哈腰的，笑道；“贤弟的为人，有口皆碑，令人钦佩。” 李建安见陈洪范还光着脚，笑道；“快上床吧，别扎到脚。” “唉！唉！”陈洪范连声答应着，慢慢坐在床上，两只脚相互蹭了蹭。 李建安踢开碎碗片，发现一棵小人参。他捡起来，坐在凳子上。 陈洪范奇怪；“贤弟看什么？” 李建安道；“你这么大总兵，就吃这么点人参？” 陈洪范笑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好几房女人，大舅哥就十来个，都指望我养家呢！” 李建安道；“养不起你不会赶走几个？” 陈洪范哭丧着脸；“我也想摆脱几个，可是大部分都有孩子了，没法赶了。唉！说多了都是眼泪。贤弟你要不要，我送你一房啊？” 李建安摆手，笑道；“我不要，女人多了麻烦。” 陈洪范笑道；“也是，像你这样的大户人家，什么女人买不到。” 李建安向张麻子伸手，张麻子掏出一个木匣子。 李建安递给陈洪范；“今天你出力了，给你补补身子。” 陈洪范高兴笑了，打开一看，一颗巨大的灵芝！ 那灵芝颜色鲜红，里面隐隐血丝流动一般！ 陈洪范大惊失色，瞠目结舌；“这这这，这是血灵芝？” 李建安笑道；“是，我京城的亲戚送来的。我自己都不舍得吃，给你了。” “哎呀！贤弟！”陈洪范激动了，感动了；“啥也不说了，还是你这个人厚道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陈洪范一愣，忽然心里一惊；“不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肯定还有阴谋！陈洪范啊陈洪范，你可长点心吧！不能再上他的鬼子当了！” “我不要！”陈洪范忽然变脸，将血灵芝推给李建安。 李建安一愣，笑了；“这么好的东西，你咋不要？” “贪小便宜吃大亏！”陈洪范傲娇起来；“我陈洪范聪明绝顶，我可不上你的鬼子当！” “昨天你说给我盔甲，今天我就被你坑了！你小子出尽风头，抢得盆满钵满，我连一根毛都没抢到！” “我可学聪明了，不上你的当了！” 李建安笑道；“你误会我了！那一千套盔甲，我给你留着呢！昨天没给你，我是怕你们营穿上盔甲，推车太累。” 陈洪范气愤；“好啊！你早有预谋！你早就盯上我了，对不对？” 李建安笑道；“怎么能说是预谋呢，咱俩合作得多好啊！” “好什么！我连毛都没抢到。”陈洪范声音放低一些。 李建安道；“那一千套盔甲，我今晚就给你！” 陈洪范一惊；“真的？” “真的，现在就到我营里拉货！”李建安道。 陈洪范乐开了花，反而犹豫起来；“贪小便宜吃大亏。你那一千套盔甲，都是别人挑剩下的。破烂盔甲，我还要考虑考虑呢。” 李建安笑道；“不给你破烂，今天新缴获的盔甲，让你随便挑！” 陈洪范激动了，浑身发抖，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说吧，你有什么阴谋？” “不是阴谋，是合作！”李建安笑道；“明天，你再帮我推大车？” 啥？陈洪范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啥什么！多好的事啊！”李建安笑道。 “好什么！”陈洪范生气；“我的面子都丢光了，谁还给你推车！上次去朝鲜我就被你打了，今天又被你打了。我这么大总兵，我也是要脸的人啊！” 李建安笑道；“你别生气，咱们再合作一次，我肯定不打你了！” 陈洪范气呼呼的；“谁还跟你合作，你又打我怎么办？” 李建安气愤；“你说得那叫啥话！我能天天打你啊！我打你一次，打你两次，我还能打你第三次啊！我是那样的人嘛！” 陈洪范犹豫起来，委屈巴巴的；“你真的不打我了？” 李建安气呼呼的；“我还能骗你啊！放心吧，肯定不打了！” 陈洪范将信将疑，怯生生的；“那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李建安高兴笑了；“这就对了。咱们都是亲兄弟，亲兄弟哪有不打架的。” 陈洪范还有些冤屈；“不是打架，是我被劫持了。我是一时大意了，放二十年前，谁敢动我！我也是练家子！” “那是！谁不知道你当年的勇猛！”李建安笑道。 陈洪范高兴笑了；“你知道就好。” 李建安笑了；“派车吧，今晚我就给你搬盔甲。” 陈洪范喜笑颜开，抓来衣服，急忙穿起来。 李建安奇怪；“你穿衣服干什么？” 陈洪范起身，笑道；“我亲自去！天黑，我怕有人唬我。” 哈哈哈，李建安大笑起来；“哎呦，你这点小心眼啊！你身上不疼了？” “疼！疼我也忍着！”陈洪范一把抢过血灵芝，大声呼喊；“来人啊！” 门口几个亲卫进来了；“大人！” 陈洪范道；“让老齐套二十辆大车，找一百个眼神好使的，跟我去拉货！” “是！”几个亲卫出去了。 第174章 杨文岳坐大李建安前锋 陈洪范鬼鬼祟祟的，将血灵芝藏进一个箱子里，这才穿鞋。他忽然有些不放心，说道；“你们先去外面等我。” 李建安笑了，招呼张麻子出去了。 陈洪范拿出血灵芝，又换个地方藏起来，这才放心了。 李建安等陈洪范收拾好了，带领车队回营。 陈洪范不顾腰酸背痛，带着齐把总等人挑盔甲。 李建安先给他五百套盔甲，剩下的干完活再给。 陈洪范高兴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乐哈哈回去了。 夜深了，李建安巡察一番，洗脚睡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建安就起床了。 果然，杨文岳派人来找了。 李建安和震天东赶去中军大帐。杨文岳和汪师爷已经升帐了。 杨文岳形容有些憔悴，精神还是兴奋的。 不一会，众将官都来了。 杨超脸上包扎了，精神看上去还好。 陈洪范没穿盔甲，穿了官服。 众将官相互问候一番，坐下来喝茶。 杨文岳说道；“一会护漕军诸将要过来商量军情，咱们先通个气。如果颜大人要追击鞑子大营，你们以为如何？” 金日观笑道；“那好啊！昨天我砍的都是二鞑子，身上穷得直尿血。要是咱们抢了两红旗的大营，那可就发了！” 杨超说道；“鞑子善于野战。昨天咱们大胜，还是占了营盘和车阵的便宜。要是追击鞑子，只有骑兵赶得上，怕不好应付。” 众人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如今咱们两方大军，营头太多太杂，追敌的时候，要是配合不好，那就不妙了。我的想法，如果护漕军让咱们带头，咱们就去。不让咱们带头，还是不去为妙。” 众人连连点头。 陈洪范笑道；“这话在理。追击残敌，我看就让建安带头，不然咱们不去！” 其他几个人一惊，陈洪范怎么变了，不争风头了？ 陈洪范笑道；“你们看什么，我和建安已经和解了。我陈洪范就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亲兄弟哪有不打架的！” 哈哈哈，众人笑了，不置可否，肯定有内幕！ 这时候，亲兵来报告，护漕军诸将到了。 杨文岳并不起身，说道；“本抚就不迎了，你们迎一下。” 几个人一愣，杨抚台这是要“坐大”啊！ 李建安带领众将官迎出去，在营门口接到护漕军众将官。 颜世祖笑道；“杨抚台怎么没来？” 李建安笑道；“杨抚台昨日受伤，稍有不适，在帐中等候诸位。” “原来如此，那我们快去吧。”颜世祖道。 一行人进入大营，来到中军大帐。 亲兵撩开帐门，众人进入大帐。 杨文岳端坐主位，并未起身，只是拱手，笑道；“诸位，失礼了。” 护漕军众将官心里一惊，杨文岳未起身也就罢了，还“霸占”主位，这是闹哪样啊？ 众人急忙还礼，颜世祖强颜欢笑；“斗望，伤在哪里，大腿受伤了吗？” 杨文岳笑道；“小伤不碍事，诸位请坐啊！” 颜世祖无奈，只好坐在偏侧把头，护漕军众将官跟着坐了。 双方坐定后，杨文岳让上茶。 颜世祖笑道；“本抚一大早把大伙召集起来，就是为了赶快商议一下，小河北面的清军大营，咱们追是不追？” 众将官无人说话，杨文岳道；“本抚以为，追是肯定要追的。狗鞑子昨天损失惨重，折了四五千人，主力损失大半。咱们追上去，解救数万生民，上报皇恩，下安黎民，实在当仁不让。” 颜世祖道；“有道理。那就这样，刘清泽刘总兵，你带领两军骑兵先追上去，本抚带大军随后跟上。” 刘清泽大喜，站起身来，笑呵呵的。他向四下抱拳，正要说些客气话。 “慢着！”杨文岳一声大喝。 众人大惊，看向杨文岳。 刘清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非常尴尬。他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只好磨磨蹭蹭坐下来。 杨文岳道；“追剿鞑子，前锋官必然要十分精锐，能够硬撼鞑子骑兵！他的骑兵要多，要猛，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看向李建安，傻子也明白了！ 李建安起身，向四周抱拳；“建安不才，愿担此大任！” 护漕军众将官没说什么，有人微微点头。 颜世祖道；“这有点不妥吧。建安年纪轻，带兵经验不足。再说他只是守备，官位太低，恐怕不能服众。” 杨文岳道；“官位低不是问题。建安已经封爵，还有天子剑，如何不能服众。至于带兵经验，还用说嘛。昨天对阵岳托老贼，几个回合下来，大伙有目共睹。” 众人连连点头。 颜世祖无言以对，不怪杨文岳这么硬气，人家有李建安这员“悍将”，说话就是有底气！ 颜世祖看出大概意思了，如果不让登莱这边主导，恐怕他们不肯出兵。 登莱这边的军功已经够了，自己这边都是蒙古人和二鞑子，真鞑子没有几颗。 颜世祖笑道；“那就这样，前锋官是李守备，副前锋是刘总兵。两个人各带一标人马，临阵对战，李守备指挥！” 杨文岳高兴笑了；“正该如此！前锋官是李守备！跟随追敌的诸将官，一定要配合前锋官！但有抗命，军法从事！” “是！”众将官答应了。 当下，众人商量具体出兵事宜。 要追敌，以骑兵为主。 护漕军这边，刘清泽领队，他出五百骑。 督标营颜跃升出四百骑 护漕军副总兵龙玺台只有一百骑，另外他带上五百“开路军”，准备架桥过河使用。 此外，还有民间“骑兵团”，团练总兵，团练剿总，义士首领带队，有三百多骑。 这样算下来，护漕军这边出动两千人马。 登莱这边，李建安出动550骑兵，外加战车营2400人。 陈洪范不带骑兵，2400推车兵。 金日观带200骑。 朱八三带200骑。 杨超部昨天损失惨重，就不去了。 登莱这边出动近六千人马。 众将官听说李建安要带上战车营，非常不理解。 龙玺台道；“爵爷，咱们是去追敌，战车是不是慢了点？再说，我们护漕军搭桥都是小桥，战车那么大，过不去啊！” 李建安笑道；“兄台多虑了。战车营赶路的时候，战兵都在下面推车。车上不重，赶路很快。另外，我的战车可以当小船一样，帮我们营过河。” 众人听了大惊，战车还能过河？倒是头一回听说！ 登莱诸将笑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啥也不懂！ 护漕军众人将信将疑，姑且信了。 当下，众人散去，约好吃完饭就出发。 李建安和震天东回到营里，待吃饭完，集合队伍，整理装备。 按照约定，各营都带上两天的马肉和干粮，不带炊具帐篷。 李建安有战车营就比较方便了，因为战车本身就是帐篷。 辰时，各营都在营门外集结。 辰时末，点炮出征！ 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北行去。 护漕军这边都是马队，只有刘清泽带了几辆马车，驮着十几门小炮。 登莱军这边东西都在战车里，也很整齐。 只有陈洪范给自己弄了一辆马车，垫了被子。他对手下人声称自己受伤了，让手下人卖力推车。 登州营2400人，每十二人推一辆空车，走起路来很快。 南岸这边已经没有清军的探马，昨天逃走的清军，已经全部跑到小河北岸。 不一会，前方探马传来消息，清军正在拆小桥。 李建安下令加快速度，打算一口气走二十五里！ ………… 小河北面清军大营！ 此刻，副统帅杜度的中军大帐里，满清权贵吵成一团！ 昨天逃回来的人，有瓦克达一部，阿里不亲大部，岳托残部。 石廷坚逃回来了，身边只有几十个亲兵，连督战队都没了。 尚可喜跑得快，带回来一百多人。 原本大营里留守的，有杜度的300战兵，剩下的都是旗丁，阿哈，蒙古杂役。 总的算下来，留守人员超过3500人，可惜他们马匹很少，不是战斗人员，没有战力。 昨晚收拢溃兵，众人就忙活了一宿，很多人一夜没睡。 今早刚想休息一会，探马又来报，明军大队人马过来了！ 众人惊慌失措，纷纷跑到杜度帐篷，请他主持局面。 杜度先派人去拆桥，然后开会商讨。 满清权贵发生争吵，有人觉得可以守住小河。只要守住七八天，就能向多尔衮求援，保住物资。 有人觉得守不住，趁早放弃物资俘虏，先逃命要紧。 带上物资和俘虏走不快，现在人手不足，只会更慢。一旦放弃小河防线，那必然要放弃物资俘虏。 满清权贵中有人舍不得东西，坚持要守小河。 满清权贵吵嚷着，一个个面红耳赤，马上就要翻脸了！ 杜度猛拍桌子，一声大喝；“吵什么！都给我歇会！” 众人大惊失色，心头一震，只好安静下来。 杜度喝道；“明狗子还没打过来，自己就先乱了！成什么样子！” 众人心惊胆颤，难以平静。 杜度说道；“咱们先出兵在河边列阵，带上金银细软。通知旗丁解放马匹牲口，不要告诉阿哈。咱们能打就打，不能打随时可以撤退。” 瓦克达道；“是这个主意！咱们两红旗损失惨重，真的不能再拼了！” 阿里不亲舍不得；“我们带上一些马车，应该不会拖累吧？” 杜度道；“东西都在营里，要拉什么随你便，你落在最后，可别怪弟兄们不等你！” “那我不带了！”阿里不亲急忙说道。 尚可喜看了石廷坚一眼，说道；“我那边还几十人没有马匹，能不能找些骡子？” 没等杜度说话，石廷坚扒拉尚可喜一下；“胡说八道什么！骡子旗丁都不够分，你手下那些人，正好留下来挡一挡。” 尚可喜见杜度瞪他；“那就这样吧。” 杜度站起身来；“给你们两刻钟准备，谁敢先跑，就别回辽东了！” “嗻！”众人答应了。 第175章 隔河对阵!歹毒李贼追来了 清军这边忙乱起来，各营头收拾细软，分配骡马，出去列队。 清军大营与小河只有一里地，出了营门，直接面对小河列阵。 远远地，对岸明军的旗帜和队伍走过来，成千上万，扯地连天！ 杜度整理队伍，排兵布阵。 清军这边，杜度指挥一千骑兵，包括自己300骑兵精锐，加上岳托部残兵，还有两个甲喇的旗丁，共计一千骑。 然后是瓦克达一部，昨天损失百余骑，现在加上本甲喇旗丁，不减反增，有1300骑，只是有些人骑着骡子。 阿里不亲昨天损失近五百骑，现在还剩下一千，他没有骡马给杂役，不管了。 石廷坚和尚可喜几乎丧失殆尽，两个人凑在一起还不到二百人。尚可喜的一些手下，竟然骑着一些矮小的毛驴。 原本杜度的军令，不容许挂包袱，怕阿哈和杂役看出来。 可是有些人不听令，明里暗里包袱都在马匹上，衣服里。 这种时刻，杜度也不管了。 营里一些阿哈和蒙古杂役躁动不安，谁也不是傻子，昨天惨败，今天收拾东西，那还用说嘛！ 一些阿哈和杂役开始收拾东西，只是有旗丁在几处营门守着，他们逃不出去。 清军这边整理完队伍，明军已经靠近了，看得非常清晰。 杜度坐在马上，被巨大的战车震惊了！ 早听说战车大，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 可怕的是几百辆战车推过来，简直气势逼人！ 杜度有些懵了，他是专门搞后勤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杜度问瓦克达；“明狗子怎么把大战车推来了？小桥都拆了，就算没拆，这么大战车怎么过河？” 瓦克达也是一头雾水；“这方面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确定，狗日的李贼诡计多端！阴狠歹毒！咱们一定要小心！” 嗯嗯嗯！几个人急忙点头，深表赞同！ 杜度冷笑，心想；“这是被打怕了啊！完了，军心已乱！这场仗不用打了，应付一下跑就完了。” 这么多物资财富，杜度就算要放弃，也要做一个样子，不可能一箭未发直接跑路，那样的话，他回到辽东都不好交差！ 他们虽然是来抢劫的，路上也是有成本的！ 瓦克达指给杜度看；“那就是狗贼李建安的大旗！” 杜度已经看见了，前面战车上，插着一杆巨大将旗！ 那大旗太大了，恨不得有一丈见方！ 大旗金边蓝字，中间一个巨大字；“李！” 杜度拿起千里镜寻望，大旗旁边两条小字；“登州府靖海卫指挥同知！”“御封勇武伯广鹿岛守备！” 在一众大旗中，李建安的大旗最高，最大，也最奢华（金线绣边） 杜度有些懵了，问尚可喜；“智顺王，本贝勒有些糊涂了，指挥同知官大，还是守备官大？” 尚可喜笑了；“它俩都不大，屁大个屎官！我在广鹿岛的时候，还是参将呢！比他大多了！” 杜度皱起眉头；“李贼的官位不高，怎么他的旗最大？这不是坏规矩吗？” 尚可喜笑道；“李贼就会“扯大旗”！这是他唬人的伎俩。现在大明朝乱套了，没人管了！” “大明武将外出打仗，很多都带女人，还有人带上道士算命，没人管了！” “现在就是拳头硬好使！只要你能打胜仗，你就是爷！” “谁的兵多，谁有大炮，谁就是老大！” 杜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是硬实力好使啊！” 杜度是褚英长子，也就是努尔哈赤的长子嫡孙。要是按照汉族的传统，他才应该是伪清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不过杜度不是旗主，手下没人，所以在后金总是吃苦受累，到现在连个郡王都不是。 众人都在观察明军，没人在意他的感叹。 这时，明军两支人马已经赶到对岸一里外。双方隔着小河看得清清楚楚。 这边地势平缓，两边都是没耕种的田地，毫无遮挡，谁也耍不了诈 明军停下来，开始休息。 李建安让震天东搬下虎蹲炮，二十门虎蹲炮扛到前面，沿着小河一字排开。 另一边，刘清泽也搬下十几门小炮，沿河岸架设起来。 龙玺台指挥开路军，从车上搬下各种现成的板桥木料。 清军见明军来势汹汹，明显有些慌了。 李建安派出一些钢甲兵，大摇大摆拎着水桶来打水。 瓦克达问杜度；“他们要打水，要不要抛射几轮？” 对面两排小炮架着，没人敢上前直射，哪怕抛射，也是很危险的。 杜度道；“少带些人，分散一些，抛射几轮。” “嗻！”瓦克达带人下马，带领几十人上前。他们在距离河岸百步外拉弓搭箭，向对岸抛射。 小河有几十步宽，一片箭支抛射过去，还是有点力道的。 不过来挑水的都是钢甲兵，已经放下面罩，根本不在乎。 当当当！一些箭支打在钢甲兵身上，纷纷落地。 炮阵因为也在岸边，同样受到箭雨袭击。炮手们也是钢甲，躲避一些。 铁和尚生气，看向战车上的李建安。 李建安和震天东正在了望敌阵。 李建安见铁和尚看自己，伸出两只手臂，比划了一下。 铁和尚明白了，分两批打！ 铁和尚看了看左右炮手，大声吆喝；“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十门虎蹲炮响了，十发炮弹射过去！ 瓦克达等人急忙趴下，他们本身就比较分散，没有人中弹。 对面护漕军惊了，这就打炮了？你们家弹药不要钱啊！ 这明显没有命中率的事情，你打声势啊？ 别看只是小炮，打一发的成本也要二三两，还不算炮管的损耗。 刘清泽那边虽然填装好了，并没有打放。 对面瓦克达见明军还在挑水，大喝；“没事！再射他们一轮！” 几十个鞑子兵爬起来，再次抛射。 铁和尚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炮弹比箭支速度快，有两个鞑子刚射完箭，还没来得及趴下，就被打爆了！ 啊啊啊！鞑子兵吓得一片狼哭鬼嚎，调头就跑！ “好！”“好！” “漂亮！”“打得好！” 明军一片喝彩，护漕军那边也是一片欢喜。 李建安笑了，对下面二狗子喝道；“告诉炮阵打得好！每人赏一两！” 二狗子跑马过去，急忙传令。 哈哈哈，炮手们大喜，报仇还有银子，这好事上哪找去！ 杜度等人看着逃回来的鞑子兵，一个个脸色难看，恨得咬牙切齿！ 狗贼李建安，太欺负人了！ 去年把我们大炮炸毁了，用坚船利炮欺负我们，今年又拿小炮打我们！ 简直欺人太甚！ 瓦克达带人跑回来，气喘吁吁的；“不行，小炮打得挺快，不好应付。” 杜度道；“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李贼歹毒！” 明军那边，钢甲兵打水回来，将士们席地而坐，拿出马肉干粮，大口吃喝起来。 炮手们填装完了，盯着对面，就地用餐。 护漕军这边，派出铁甲兵打水，吃喝起来。 刘清泽等将领聚在一起吃饭，颜跃升却总是看向李建安那边。 李建安和陈洪范几人，坐在一辆大战车里，正在吃吃喝喝。 刘清泽问颜跃升；“你看什么呢？” 颜跃升道；“他们那里登高望远，对面营盘的情况一览无余。下午要是打赢了，他们肯定知道该抢那一块。咱们应该上去看看，最起码把清军大营的情况看清楚。” 龙玺台道；“有道理。我那边带了一坛好酒，咱们以送酒的名义去。” 刘清泽跟着起身；“那我一块去。” ………… 清军那边，发现明军吃开了，放松一些。 杜度下马来，说道；“咱们也吃点，给马匹上点好料。” 满清权贵有些疑虑，很多人不愿意下马。 杜度喝道；“怕什么！就算他们带着板桥木料，要搭好小桥最起码一个下午！” 众人听他这样说，纷纷下马。 清军先给马匹喂料，自己才坐下来吃喝。 对于骑兵来说，马匹比人还精贵，马匹吃饱了，关键时刻才能保命。 杜度要去旁边小便一下，发现阿里不亲跟过来。 阿里不亲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说道；“贝勒爷，我送给岳托王爷那几个一等女，我能不能先要回来？不然我怕到时候来不及。” 杜度心里这个气啊！人死茶凉，这也太快了！ 蒙古人的信义呢？人的情感呢？ 阿里不亲掏出一个小钱袋，塞给杜度。 杜度四下看了看，急忙拿过来。他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明光闪闪的宝石。 阿里不亲笑道；“那五个一等女，我不全要。您给我退回三个，自己留两个。” 杜度将宝石收在怀里，四下看了看，笑道；“女人我就不要了。一会你派人去吧，就说我的口信，会给你放人的。” 阿里不亲大喜，笑道；“另外，我还有一个主意。明军要是攻势太猛，咱们临走之前，可以放火烧了粮食物资，让他们忙于救火，没空追咱们！” “糊涂！”杜度轻声喝道；“明军就是奔着物资来的！你放火烧物资，必然惹怒他们。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必然把咱们往死了追！” “相反，东西要是留给他们，明军人人贪财，都去抢东西，谁还有心情追咱们！” 阿里不亲笑了，鞠躬行礼；“我尊贵的贝勒爷，您的智慧就像天上的雄鹰，让人仰望。您才应该是咱大清的王爷啊！” 哈哈哈，杜度笑了；“行了，快去带人吧。” 第176章 分头抢攻!刘清泽的如意算盘 震天东的大战车上，李建安，陈洪范，朱八三，金日观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大吃大喝。 朱八三吃得满嘴流油，笑道；“李哥，等会咱们怎么打鞑子？” 金日观笑道；“那还用问，大战车直接下水，吓死这些狗鞑子！”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陈洪范道；“河边泥泞，推车会不会费力？” 李建安道；“上次过河你没看见吗？我们有钉鞋，纤夫用得那种。” 陈洪范一惊；“是嘛，上次我没注意。那马匹怎么过去？” 李建安道；“别担心，马匹可以从桥上过去。” 陈洪范犹豫起来；“可是护漕军那边，会不会卡我们？小桥是他们造的，他们肯定先通过，然后让我们过。那样的话，好东西咱们可抢不到了。” 几个人心里一惊，担忧起来。 震天东笑道；“几位放心吧，爵爷早有准备，咱们有自己的桥。” 众人大惊失色，还有自己的桥？ “桥在哪边？”金日观上下游寻望。 李建安还没说话，下面二狗子呼喊起来；“爵爷！刘总兵他们来了！” 众人大惊，急忙起身来看。 大战车下面，刘清泽，龙玺台，颜跃升都来了。 龙玺台举起一坛好酒，笑道；“几位将军，我这里有一坛好酒，大战之前，大伙喝一碗啊？” “好啊！都上来吧！”李建安向几人招手。 龙玺台靠近，举手一抛，十来斤的酒坛飞上去。 “好气力！”震天东单手伸出，接住了，纹丝不动！ “好手段！”龙玺台喝道。 龙玺台最先爬上去，颜跃升和刘清泽跟着爬上挂梯，来到上面。 三个人来到上面，立刻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登高望远，三个人向对岸看去。 清军阵列后面，就是大营。 好大一片营地，长条形的有三四里。 刘清泽看到了牲口群，最少还有一千头大牲口，装载满满的大车好大一片，估计有上千辆！ 刘清泽一阵心神激荡，好东西太多了！ 中心位置靠后，一大片白花花的，是几万难民挤在一起。 龙玺台看得仔细，估计有六七万人。 李建安招呼众人坐下，龙玺台打开酒坛，大伙喝了一碗。 刘清泽笑道；“李大人，咱们一会怎么打鞑子？” “你有什么主意？”李建安先问他。 刘清泽道；“以本总兵看来，不如咱们分头行动。我们那边架设小桥，你们用战车渡河。咱们双管齐下，让鞑子顾头不顾腚。” 李建安道；“这主意不错，我觉得可以。” 刘清泽笑了；“那我们事先约定一下，免得到时候扯皮。鞑子大营里的物资，咱们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众人一惊，没想到刘清泽是这个主意。 李建安道；“这是啥话，东西都是鞑子抢难民的，咱们若是救了难民，救人就到底，要把东西还给难民。” 护漕军几人有些吃惊，没想到李建安这样说。 刘清泽哪里相信，笑道；“还是李大人会说话，会办事。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会那些弯弯绕。本总兵换个说法，难民的物资，咱们谁先占了，就归谁处置，如何？” 李建安道；“行，就这样办。” 刘清泽起身；“时候差不多了，那我们先去搭桥了。” 当下，李建安几人送刘清泽几人下车。 刘清泽几人回到护漕军那边，护漕军的“开路军”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搭桥。 他们带来现成的板桥木料，就像一个个超大的四腿桌子。 矮一些的“四腿桌”放在岸边泥泞，用大锤将尖头的四腿砸进泥土，立刻就是一块桥板！ 前面的“四腿桌”还没砸稳，后面的已经放过来，同时五张“四腿桌”砸坑，不一会就是五张大桥板，铺出三四丈！ 对面清军震惊了，按照桥板的大小，有个二十张就能过河了，这也太快了！ 龙玺台得意地笑了，他的开路军专门疏通运河的，搭一座小木桥简直手到擒来！ 清军那边吃饭都不香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小桥就能搭好。 杜度吆喝起来；“大伙别慌！咱们抓紧吃饭，吃完饭阻击他们过桥！” 鞑子们无人回应他，吃饭是加快，阻击过桥再看吧。 有些鞑子兵比较实在，真的在盘算如何阻击过桥。 小桥只能单线通过，如果击其半渡，还是有机会的。 李建安那边，大战车上，陈洪范几人查看开路军铺桥，都被开路军的速度震惊了！ 五块大桥板已经铺好，开路军顺着铺好的桥板，抬过第六块，接着就是第七块，第八块，又是五块！ 这边水流平缓，开路军又是五块大桥板同时下砸！ 他们用的不是铁锤，而是一种巨大的木头锤子，那锤子砸在木桩上声音不大，力气却很重，两个人砸一根桩子，眼见的速度砸下去。 哈哈哈，金日观笑了；“好啊！造桥太快了！鞑子兵都被吓慌了！” 陈洪范生气；“好个屁！你傻不傻！刘清泽刚才可是说了，谁先攻过去，东西就是谁的！” 金日观道；“建安刚才不是说了嘛，要还给难民？” 陈洪范道；“刘清泽是从一品总兵，他会听建安的嘛？要是被他们先占了，你指望他们吐出来，那就难了！” 金日观犹豫起来，不笑了。 朱八三慌了；“那我们怎么办，咱可不能白玩啊！” 朱八三没找到李建安，回头一看，李建安和震天东竟然坐着喝茶！ 朱八三急忙走过去；“李哥！刘清泽他们造桥好快，咱们怎么办？” 李建安道；“急什么，喝完茶再说。” 金日观急了；“要不咱们渡河吧，我带人打头排！” 震天东站起身来，笑道；“几位放心，大人自有安排。” 陈洪范见李建安稳坐钓鱼台，笑道；“李贤弟成竹在胸，那咱们就坐下来喝茶吧。” 众人坐下来喝茶，朱八三笑道；“还是我李哥沉得住气啊！大将风范啊！简直就是当总兵的天才啊！” 陈洪范白了他一眼，这个马屁精！ 朱八三笑道；“你瞪我干啥，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建安笑了；“喝茶，喝茶。” 陈洪范不理朱八三，喝茶。 几个人喝着好茶，有滋有味的。 不一会，开路军铺好五块板桥，已经超过小河中线，开始向对岸铺设了！ 清军吃完饭，开始整理队形。 杜度没有派人过来抛射，刘清泽也有十几门小炮看着，射杀工匠得不偿失。 杜度对周围满清权贵说道；“等一会小桥铺好了，明狗子肯定先派步军过来。咱们不等他们下桥，冲杀过去，击其半渡！” 阿里不亲道；“那十几门小炮可不好应付。” 杜度喝道；“怕什么！就一轮炮，咱们伤亡几个冲过去，明狗子装炮慢，没等他们打第二轮，咱们已经砍翻他们。我要求不多，拿回几十颗首级，咱们也算有交代了。不然岳托王爷惨死，咱们又丢了这些物资，回去后怎么过关？就是脸面也不好看啊！” 几个人连连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杜度知道阿里不亲的心思，说道；“你们没有铁甲，就别去了。瓦克达，你带领白甲兵杀敌！” “嗻！”瓦克达答应了，回队伍中安排人手。 李建安起身来到车头，寻望小桥，小桥就差最后几块板了。 李建安转身看向众人，笑道；“吃饱喝足了吗？” 金日观跃跃欲试，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安排了！” “好！下车！准备进攻！”李建安喝道。 当下，李建安和金日观跳下战车。 朱八三和陈洪范爬下来。 震天东已经在下面，向李建安拱手；“那属下这就安排了？” “安排吧！”李建安道。 众人正在疑惑，震天东吆喝起来；“连桥排各车，准备起来！” “是！”周围一片应和！ 旁边十辆战车里，将士们扔出一双双钉鞋，有些将士们直接跳下来，开始穿鞋。 陈洪范有些慌了；“贤弟，你们要自己推车啊？” 李建安道；“你们推一路累了，过河不好推，需要大力气。我怕你们推不动，我们自己推！” “那剩下的五百套盔甲？”陈洪范急忙问。 李建安摆手；“放心，回程你们接着推，肯定给你！” 陈洪范高兴笑了；“贤弟敞亮！仁义！德高望重！我辈楷模！” 两个人说话间，将士们放下十辆战车四周的挡板，这样战车的高度立刻变低了。 放完挡板，将士们开始把十辆战车首尾相连，用大铁钩前后锁住，成为一条巨大“车龙”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让朱八三几人看傻了，不明所以。 其他营头的将士们一个个抻着脖子，看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清军那边，杜度等人发现李建安的动静，一个个探着脑袋看着，也是一头雾水。 小桥那边，刘清泽等人也发现了，一个个惊骇不已，却又难以理解。 不过这边没时间理会了，因为小桥已经造好了！ 刘清泽这边，几十个铁甲家丁已经准备完毕。 刘清泽喝道；“刘彪！记住！不要前冲，护住小桥！让大队人马冲过去！” 家丁队头刘彪大喝；“总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刘清泽看向炮阵那边，那边已经准备就绪。 刘清泽一声大喝；“好！出发！” 刘彪大喝；“兄弟们！跟我冲啊！” 刘彪带领几十个铁甲家丁，一个个冲上小桥，顺着小桥冲过去！ 第177章 万众齐心震天吼!直捣皇龙莫回头 刘彪带领铁甲家丁冲上小桥，顺着小桥冲过去！ 对面桥头的工匠急忙跳下去，躲在桥下。 杜度不管李建安了，看向瓦克达那边。 瓦克达那边已经整队完成，五十个白甲兵杀气腾腾！ 小桥可以让两个人平行前冲，刘彪带领几十人冲过去，占据了所有桥面！ 杜度急忙向瓦克达摆手。 瓦克达大喝；“勇士们！杀尼堪啊！” 呜嗷——五十个白甲兵怪叫着，跟随瓦克达向桥头冲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对岸刘清泽的小炮阵开火了，十几发大小炮弹打过去！ 白甲兵人数不多，比较分散，只有两个人中弹身亡！ 刘彪没想到鞑子冲得这么快，他刚刚跳下小桥，鞑子已经冲到十几步外！ 刘彪身后，一个个铁甲兵跳下来，立刻陷入一片泥泞中。 白甲兵围杀过来，刘彪等人刚跳下来十几个，立刻陷入被动！ “杀啊！”“杀啊！” 双方血腥肉搏，砍刀对砍刀，盾牌撞盾牌！ 白甲兵带着冲劲，直接撞倒铁甲兵，就是一顿砍杀！ 刘彪等人狼哭鬼嚎，立刻就伤亡一大半！ 小桥上后面的人一个个跳下来，可是桥头已经被包围，成了添油战术，跳下一个被砍死一个！ 但是不跳又不行，后面的人已经喝了酒，都在往前挤呢！ 刘清泽眼看着刘彪被砍死，气得直跺脚；“火炮好了没有？” 炮手们手忙脚乱，正在忙活着，有些炮位填装好了。 刘清泽大喝；“好了就给我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桥头瓦克达一声大喝；“趴下——” 几十个白甲兵立刻趴下来，还是有一个慢了，直接被打爆！ 忽然嘭的一声，一颗炮弹竟然正中小桥桥柱子，直接给打断了！ 啊啊啊！几个正在冲锋的铁甲兵栽落水中！ 哈哈哈，瓦克达爬起来，大喊大叫；“砍死他们！” 白甲兵冲上去，就是一顿猛砍猛杀，落水的铁甲兵狼哭鬼嚎，伤亡惨重！ 小桥上的铁甲兵不敢上前了，纷纷后退。 后面跟着的刀牌手往前挤，一片呲哇乱叫，又有好几人落水！ 瓦克达大喜，向对面叫喊起来；“狗日的尼堪！你们的瞎炮也不准啊！来啊！把桥轰塌啊！” 刘清泽气得直跺脚，挥舞腰刀向炮手们大喝；“是谁？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炮手们吓得脸色惨白，谁敢承认啊！ 小桥上的铁甲兵向后挤，后面人知道没法冲了，冷静下来，慢慢后退。 瓦克达大喜，喝道；“勇士们！盯着瞎炮，割首级！” “吼——”白甲兵分散开，一边盯着小炮阵，一边开始割首级。 刘清泽没想到狗鞑子这样猖狂，竟然割自己首级！他恨得咬牙切齿，对炮手们大喝；“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装炮啊！” 炮手们恍然大悟，忙活起来。 哈哈哈，杜度那边，满清权贵一片欢笑，总算扬眉吐气了！ “痛快！”“杀得好！”“狗日的尼堪！” 鞑子兵连声喝彩，一个个喜笑颜开。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传来鼓声！ 咚！咚！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震惊了所有鞑子，清军一片大惊失色，立刻向李建安那边望去！ 李建安这边，震天东带领30人爬上“车龙”前面，分别坐在五辆战车上。 下面，84个将士已经分散“车龙”10辆车，各就各位！ 震天东一声大喝；“推起来——” “推起来啊——”84人呼喊着，推动“车龙”向小河挺进！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推起来啊——”战车营两千将士们呼喊着，帮推车队打气！ 只是片刻间，车龙的速度快起来，竟然小跑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收割首级的白甲兵，一个个都停下来，目瞪口呆看向这边！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冲进小河吗？ 疯了吗？这是一群疯子吗？ 就在人群一片惊骇中，跑起来的“车龙”，直接冲入小河！ 哇——清军一片骇然色变！真的要过河啊！ “推啊——”催车队呼喊着，车龙快速挺进，直插河心！ 只是片刻间，“车龙头”已经穿过河心！ 令人震惊的是，车龙竟然没有下沉，反而漂浮起来！ “撑起来！”震天东等人用撑杆撑底，帮助车龙调整方向，冲向对岸！ 这时，车龙下面的推车队已经被河水淹没肩膀，仍然在奋力推车！ “推啊——” 推车队大声呼喊！ “推啊————” 岸边战车营的将士们，帮忙加油助威！ “推啊————” 万众齐心震天吼！直捣皇龙莫回头！ 声威震天！撼天动地！ 两军上万人，无不惊骇！目瞪口呆！ “车龙头”已经冲过大半，下面轱辘着地了！ 震天东一声大喝；“下水！” 坐车的30人纷纷跳下，一个个套上绳索，开始奋力拉车！ “拉起来——” 众人呼喊着！ 30人塌腰斜身，嘶声吼叫着，硬生生把车龙拉上去！ 全场震撼了！一片骇然变色！ 朱八三浑身发抖，战栗不已！ 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嘛！万众一心！竟然硬生生拉上去！简直无法相信！ 比朱八三更震惊的，是整个清军大阵！ 战车浮水也就罢了，那么大的战车，那么长的车龙，竟然硬生生推过来！拉过来！ 要不要这么夸张！要不要这么邪恶！ 你们他妈还是人嘛！ 就在一片惊变中，“车龙”已经横亘小河，成为一座宽大的“浮桥” 对岸，二狗子带着几个人推来一辆长板车，斜搭在“桥头”上。 李建安接过张麻子递来的大钢盾，直接冲上斜坡，站立“桥头” 呔！登高一呼！李建安一声大喝！ 众人心神一震，纷纷看向他。 骑兵营五百钢甲战士，已经集结完毕，将士们仰望着李建安。 李建安一把抽出钢刀，指向对岸，放声大吼；“兄弟们！跟我冲过去！解救十万父老！留下你们的千古英名——” 吼———— 五百将士热血沸腾，一个个冲上桥头！ 李建安带领队伍，直接冲向对岸！ 整个清军大营，一片骇然色变！目瞪口呆！ 杜度等人一个个张着嘴巴，一时间茫然无措。 “李建安！”“是李贼！”“是李魔头！” 鞑子兵一片惊恐嚎叫，军心大乱！ 阿里不亲看见那个蓝色头樱，本能地浑身发抖；“快！快！调头！调头！” 杜度一看乱了，去他妈的！我也先走一步！ 杜度向手下人大喝；“快！快！撤退！撤退！” 哇——鞑子兵一片哗然，纷纷调头逃跑！ 本来就带着包袱，鞑子兵跑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那边瓦克达慌了，大喊大叫；“快走！快走！” 几十个白甲兵拎着人头，冲向自己队伍！ 手下人有一部分先跑了，一些亲兵带着马匹迎上来，瓦克达见杜度都跑了，急忙上马，调头就跑。 李建安冲到对面，直接跳下桥头！ 胡一刀和张麻子跟着跳下来，后面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 李建安冲前十几步，大喝；“展开防御阵型！” 将士们立刻排成半圆阵，大钢盾护在外面，掩护后面人一个个跳下来！ 按照李建安的设想，狗鞑子会像阻击刘清泽一样，和自己桥头血战。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鞑子兵竟然不战而溃，自己崩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还有这种事？ 说好的击其半渡呢？说好的桥头血战呢？没一个鞑子冲上来！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狗鞑子狼哭鬼嚎，狼奔豕突，简直溃不成军！ 哈哈哈，将士们大笑起来，狗鞑子欺软怕硬，也不中用啊！ 李建安没有去追，他又不是傻子，自己两条腿，怎么可能去追四条腿！ 李建安扩大阵型，让后面将士们宽松一些。 斜对面刘清泽等人，一个个都看傻了，难以置信！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狗鞑子看见李建安，就像老鼠看见猫！竟然望风而逃，不战自溃！ 李建安可怕到这种程度吗？ 这还是大明朝吗？ 以前都是明军望风而逃，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简直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最让刘清泽无法接受的是，刚才狗鞑子阻击自己时，是那么凶猛狂傲啊！ 可是看见李建安，就成了丧家之犬，简直欺人太甚！令人发指！ 刘清泽气得心脏疼，自己可是损失惨重啊！ 自己损失几十个铁甲兵没干成的事情，李建安就凭一个名头办到了！ 人比人，气死人！ 哈哈哈，朱八三几人大喜过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 朱八三对陈洪范几人笑道；“还得跟着我李哥混！你看看，就是这么生猛！就是这么霸气！厉害！魄力！望风而逃！不可一世！”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你个马屁精，一套一套的。” 哈哈哈，众人笑了。 金日观不理几人，忽然跑开了，他带领莱州营，紧跟着跑上浮桥。 陈洪范慌了，对朱八三喝道；“快拦住他！好东西让他抢光了！” 朱八三不动，只是冷笑。 陈洪范奇怪；“你怎么不动？” 嘿嘿嘿，朱八三笑了；“你少陷害我。我李哥说了，东西留给难民，谁敢乱抢！你有那胆量，你去抢啊！” 嘿嘿嘿，陈洪范有些尴尬笑了；“算了吧，上次我就吃亏了。咱俩就在后面吧。” 李建安的五百钢甲兵已经在桥头摆开，他发现金日观跟上来，喝道；“老金！你们一会带骑兵过来，我先去占领俘虏营！” “好！”金日观答应了。 李建安率领五百人，直接冲向清军大营…… 第178章 唇枪舌剑!围攻刘清泽 李建安率领五百人，直接冲向清军大营。 斜对面刘清泽刚刚冲上小桥，前面兵丁正在一个个跳河趟过去。 刘清泽发现李建安跑在前面，大喊大叫；“快点！快点！都跳下去！冻不死你们！” 兵丁们一个个跳水，趟上岸去。 刘清泽来到断桥处，一跃而下！ 河水过膝盖，一片冰冷。 刘清泽大喊大叫；“快点！先去抢牲口！” 刘清泽带着一百多人，斜着向牲口营方向跑去！ 清军大营里，几处营盘的阿哈都在奔逃，有些人带着包袱，有些人带着武器，更多人什么都没带。 刘清泽带人冲进大营，直奔牲口群方向。 牲口群那边，胡大山和胡二刀已经挡住栅栏口。 刘清泽不等胡大山喊话，直接拐弯；“去大车那边！” 一百多人跑向物资大车那边，拐过一片帐篷，刘清泽又傻眼了！ 李建安带领几百将士，每人坐在一辆大车上，已经占据了！ 刘清泽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去大帐棚那边！” 刘清泽带人去岳托的中军大帐那边，不管有没有值钱货，先占大帐棚准没错！ 不一会，朱八三带着骑兵来了，他转了一圈，占领杜度的营盘。 这边还有些要钱不要命的阿哈没跑掉，被朱八三抓住了。 片刻，龙玺台带人来了，占了满达海的营盘。 金日观带着骑兵来了，占领瓦克达的营盘。 颜跃升带着步兵来了，占领蒙古人的蒙古包，这边车辆不少。 陈洪范带人来了，占领汉军旗的营盘。 民间团练来了，占领尚可喜的营盘。 整个清军大营，被明军各营头瓜分了！ 将士们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有没有财宝先不说，光是清军营盘里的车辆，帐篷，炊具，粮食，铺盖，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尤其对于贫困的明军将士们来说，一床好铺盖让多少人喜极而泣！ 整个大营，完全处在欢乐的海洋中！ 将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处处欢声笑语。 震天东带着一千人姗姗来迟，送来骑兵营的马匹。 李建安大喜，让骑兵营上马，将整个俘虏营，物资营和牲口营都圈起来。 震天东带领一千人找到衣服，给难民发放衣服。 这边正在分衣服，忽然哨兵来报，刘清泽带人来了！ 震天东大惊，急忙派出几个亲兵，去找各位大人。 李建安正在一辆物资车上，发现刘清泽等人来了，急忙跳下来，斜着跑过去。 刘清泽众人来到俘虏营，看见在发东西，一声大喝；“住手！不许分东西！” 震天东摆手；“大伙停下来！” 将士们停止发放，围上来护住物资。 李建安带人跑过来；“何人捣乱？” 刘清泽回头，发现是李建安；“不是捣乱！是公干！” 李建安发现颜跃升和龙玺台也来了，三人带着几十家丁。 李建安道；“公干当然好。有何公干？” 刘清泽道；“俘虏营的物资，不能分！” 李建安还没说话，朱八三跑过来；“他娘的！谁敢抢我李哥东西！” 朱八三带领一百多人跑过来，气势汹汹的！ 刘清泽气愤；“朱八三！你鬼号什么！谁要抢东西！我是来保护东西的！” 哈哈哈，朱八三狂笑，不理他，大喝；“给我围起来！我看谁敢乱动！” “是！”陆把总带人围上来，将李建安和物资保护起来。 李建安瞪着刘清泽；“刚才喝酒的时候，咱们可是说得好好的，谁先占了就归谁。怎么，你们都不讲信用吗？” 颜跃升和龙玺台神情尴尬，躲开目光。颜跃升昨天收了李建安截杀的蒙古人，龙玺台收了李建安冲杀的二鞑子。 原本两个人不想来，刘清泽因为损失惨重，撺掇两个人一块来。 刘清泽笑道；“我是说过这话。可我这话的意思你误会了。谁缴获的营盘归谁，可不包括这些物资！” “这些物资都是我济南百姓的，你们有什么权利乱分！” 李建安指向后面；“这些不是济南百姓吗？” 刘清泽喝道；“是济南府的百姓没错！分衣服也没错！可是分东西的场面轮不到你们！” 刘清泽提高嗓门；“你们都是登莱的，是客兵！我们才是本地官啊！这活应该我们干！” “你们都让开，把东西交给我们接收，然后由我们分发！” 哈哈哈，李建安被气笑了；“我要是不让呢？” 刘清泽恼火；“你要是不让，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建安还没说话，金日观带人跑过来；“谁想打架！找我老金来打！” 金日观来得匆忙，只带来十几人。他立刻挡在李建安身前，瞪着刘清泽；“呀哈！我当是哪位英雄好汉，原来是你个鳖盖子！刘大蛤蟆，你翅膀长硬了，想造反啊！” 刘清泽气恨；“有话说话！别叫我外号！” 金日观冷笑；“我叫你外号怎么了，刘大蛤蟆！当年在高密剿匪，是谁掉湖里瞎扑腾，哭爹喊娘的？是谁把你拉上来的？是谁替你求情的？又是谁提拔你的！” 刘清泽面红耳赤，挥舞手臂；“你别跟我提当年的事！我都忘了！现在我是从一品的山东总兵，你你你，你给我上一边去！” 这时陈洪范带几个人来了，在一旁看着。 金日观喝道；“你少给我耍官威！爷爷当官的时候，你小子还吃奶呢！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救了你个白眼狼！你懂不懂规矩？官是官，将是将！现在谁是前锋官？这里谁最大！” 刘清泽喝道；“我比你清楚！打仗时前锋官最大，现在打完了啊！打完仗就要看官位，看归属了，对吧？” 金日观喝道；“没有归营复命，就不算打完！亏你还是总兵呢！” 刘清泽道；“已经归营了啊！这里就是咱们的新营盘！” “你这是强词夺理！”朱八三喝道。 刘清泽喝道；“我不跟你们耍口舌！李建安，本总兵现在命令你，让出这片营地，让我们进驻！” “放屁！”陈洪范忽然一声大喝，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众人大惊，没想到陈洪范出来炸毛。 陈洪范也想分东西，不过这时候必须出头了，自己身为登莱大军“总兵”，这时候不出头，以后没法混了！ 陈洪范扒开金日观，来到前面；“刘大蛤蟆！别因为你嘴大就想唬人！你是从一品的总兵，我也是一品（从一品）的总兵！” “你跟谁俩耍官威呢！我是万岁爷亲封的智忠伯，我跟你耍威风了嘛！” “你的脸皮咋那么厚！最开始是谁说的，谁抢到就是谁的，你那嘴是放屁啊！” “你……”刘清泽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陈洪范喝道；“建安是前锋官，你和前锋官起冲突，往小了说是误会，往大了说就是违抗军令！应该军法从事！” 刘清泽遭到陈洪范连番抢白，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处辩驳。 陈洪范道；“我看你小子是当官当糊涂了，建安可是简在帝心的人。你闹吧，回头我写个奏章给万岁爷递上去，我看你还闹不闹！” 众人大惊失色，陈洪范有这样的权力吗？ 刘清泽将信将疑；“你唬谁呢？杨抚台上个奏折我信，你算个毛啊！你有什么权力给万岁爷上折子！” 陈洪范道；“信不信由你。你抢吧，回头我告诉难民，说你刘清泽把东西抢光了，让他们向你讨生活！不行就上万民书，告大状！” 刘清泽害怕了，被陈洪范一顿吓唬有些慌了；“你别吓唬我！我……我也没说自己独吞啊！今天属我损失最大，铁甲兵就死了几十个！大伙分一分，谁也别吃独食啊！” 朱八三大喝；“吃什么独食！我李哥财大气粗！富可敌国！差你们这点狗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 “谁不知道我李哥是山东活菩萨，我跟李哥几年了，哪个难民他不发东西！” 金日观喝道；“我老金敢拿脑袋担保，建安不会拿这里一件东西，大伙信不信我？” 刘清泽这边有些蔫了，金日观在山东几十年，声名还是有分量的！ 这时候，护漕军那边几个营头的人听说要打架，都往这边跑，有些人还拿着家伙。 陈洪范急了，指着众人大喝；“别过来！没事！都别过来！都把家伙给我放下！” 几个营头的人放慢脚步，没有凑上来。 李建安从众人的保护中，慢步而出，气势逼人！ 刘清泽几人退后两步，紧紧盯着他。 李建安一声大喝；“老刘！” 刘清泽吓得一哆嗦，没觉得“老刘”有什么不妥，比“刘大蛤蟆”强多了！ 刘清泽强撑气场；“你喊什么！我怕你啊！” 李建安喝道；“大伙别吵吵！各说各理，吵吵没用。老刘，你不是想要东西嘛，我给你个机会！” 众人一惊，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道；“别让兄弟们打架，白白伤亡，乱了军心。你想要东西，可以！咱俩练练，一对一，怎么样？” 众人大惊，没想到李建安屡出奇招，直奔要害！ 众人看向刘清泽。 刘清泽有些打怵，他今年四十开外了，这几年功夫都放下了。 前几天李建安的勇猛，刘清泽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真有点胆颤心慌！ 刘清泽梗梗着脑袋；“私下械斗触犯军规！再说刀剑无眼，我也不想无缘无故伤你性命！” 李建安笑道；“那不用兵器啊！咱俩练练拳脚，权当切磋了。怎么样？” 李建安说着，摘下腰刀递给朱八三，上前一步；“只要你把我撂倒了，俘虏营让给你做主！” 颜跃升和龙玺台等人靠后，给刘清泽让出空地。 刘清泽心慌肉跳，哭笑不得。他是真想要东西，想搏一把。可是理智告诉他，自己不是李建安的对手。 如果被李建安摔个狗啃屎，丢人现眼，以后还怎么带兵！ 刘清泽气呼呼的，退后两步；“我是来找你理论的！是公事！谁跟你打架！” 哈哈哈，登莱这边一片嬉笑。 唉！护漕军那边一片泄气。 第179章 百年一诺!君子之泽 刘清泽面红耳赤，喝道；“好！你是前锋官，你做主！东西你说的算！我现在躺下几十个伤员，没带药材。听说物资里有药材，我借用一些，给伤员补一补？” 鞑子兵什么都抢，物资里确实有药材。 李建安不想踩他太狠了，说道；“刚才都是一块杀敌的袍泽，兄弟们受伤了，肯定要帮忙。这些物资不能动，我送你几箱上好的刀伤药，还有一些滋补药。” 刘清泽就坡下驴，向李建安拱手；“那就谢过了。” 李建安看向震天东；“给刘总兵搬五箱好药。” “是！”震天东答应了，对刘清泽笑道；“好药都在那边战车里，大人跟我去搬吧。” 刘清泽道；“我就不去了。刘虎，你带兄弟们搬一下。” 家丁队长刘虎答应了。 刘清泽向众人拱手；“营里还有事，告辞了。” 李建安等人还礼。 龙玺台和颜跃升等人也还礼，转身走了。 陈洪范四下吆喝；“散了！散了！该做饭做饭啊！” 刘清泽等人走回去，到了刘清泽大帐那边。 刘清泽对龙玺台两个人有些生气；“刚才登莱那边几个人说我一个，你们两个怎么不帮腔？” 颜跃升道；“李建安是前锋官，不好闹大。” 龙玺台道；“我觉得李建安人不错，我看到那边给难民煮粥呢，不是清水粥，是黄橙橙的浓香粥。” 刘清泽生气；“你们真是！我怎么说你们好。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这话怎么说？”龙玺台问。 刘清泽道；“他说要把东西还给难民，你们真的信吗？” 两个人犹豫起来。 刘清泽道；“李建安这个奸贼，逃不过我的法眼！他只是把少量用不上的东西还给难民，然后大肆宣扬，做好表面文章。真正实惠的大头，他肯定自己留着！” “李建安这小子虽然是个武人，却有着文官的奸诈！” “这几年他声名鹊起，还真有两把刷子！” 龙玺台道；“那我们怎么办？” 刘清泽泄气；“还能怎么办。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巡抚大人，让颜大人赶快过来，阻止李建安私吞！” ………… 夕阳西下，李建安派出胡一刀几波探哨后，就去难民营那边。 六七万难民已经穿好衣服，李秀城那边米粥煮好了。 只是碗不够，所以难民分批次喝粥。 等几万难民喝完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有十几位乡老代表乡民来拜谢李建安，李建安把十几人请进小帐篷商谈。 一位乡老说道；“李大人，千言万语，无法表达我们的感恩。几万生民接下来怎么办，还望您老给我们指一条活路？” 李建安道；“如今兵荒马乱，活路确实难找。济南城大兵多，还是安全的。” 另一位乡老道；“听说济南城内，之前已经拥进去十几万人，爵爷又送进四万，是否已经人满为患？” 李建安道；“人满为患还不至于。你们都知道，济南是大城，原本原有十几万人。现在满打满算不到四十万，再容下几万人还是可以的。现在天暖了，唯一难办的，就是粮食。” 另一位乡老道；“我们那边都是水网密布，现在水路融化，相信鞑子不会再去抢了。所以乡亲们让我问问，能不能把耕牛和车辆还我们，让我们早日回去耕种。” 李建安道；“愿意归乡的，可以组成归乡队。每百人还一头耕牛，一匹骡子或驴，还有一辆车。另外棉被三人一床，每人粮食二十斤，铁器五人一把，男丁每人一把砍刀防身，另外还有其他各项，详细的看单子。” 李建安起身，将单子分发下去；“这些只是大概数目，很多车辆物资都是大概估数，先走先得。” 众乡老大喜，一个个接过单子，仔细察看。 有一个乡老兴奋了；“能否连夜出发？” 李建安道；“鞑子才溃散半天，我已经派出多路探马，最好今晚准备，明早等探马回来再出发。我只是提议，着急赶路的，后半夜可以走。” 众人大喜，另一位乡老却忧愁；“大人，倘若我们跟去济南，我们的东西，还能保住吗？” 李建安道；“若是明天就走，我送你们东西，没人敢拦。若是回济南，你们都是济南府治下乡民，济南府衙肯定要全盘接收。后面的事情，我说话就不算数了。” 众人听言，忧愁起来，唉声叹气。 一个乡老说道；“济南城一下子挤进去这么多，粮食肯定是缺的，最好各谋生路。” 李建安道；“各人想法不同。你们若是感念我的一点情谊，就回去和乡民说清楚，不可虚伪煽动，让乡民自由选择。” 乡老们答应了，纷纷起身。 李建安亲自送出去。 乡老们各自散开，和同乡们攀谈起来。 李建安让震天东照看守夜，他回去小帐篷，睡一会。 原本按照计划，李建安应该守下半夜，震天东没有来叫他，让李建安睡到丑时末（3点）。 李建安起来后，急忙去换震天东。 震天东睡了一个时辰，天亮后又起来了。 天亮了，各路探马派人回来了。 杜度一伙已经全部西逃，大概去找多尔衮大军了。周围百十里都是安全的。 李建安大喜，安排放粥。 难民营已经组成几十个归乡队，大的有上千人，小的上百人。 李建安和震天东安排归乡队先喝粥，然后分发物资。 一拨接一拨的归乡队被送走，很多人对李建安众人表示感谢。 不一会，朱八三、金日观和陈洪范陆续来了。 陈洪范假模假式的，帮忙送人送东西，好一番忙活。 这边正忙得热火朝天，刘清泽、龙玺台还有颜跃升带人来了，一块来的还有那些团练军头，义士首领。 众人看见归乡队带走大量物资牲口，一个个都看傻了。 刘清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李建安是真的送东西啊！ 他是疯了吗？拼死拼活为了啥啊？ 这帮人都有病吗？ 龙玺台道；“李建安果然信义！” 颜跃升道；“此君国朝栋梁，当为吾辈楷模！” 刘清泽要气死了；“你们糊涂啊！这样送下去，东西都让他送光了！这个败家崽子！我去找他理论！” 刘清泽气势汹汹走过去，众人急忙跟上。 那边，李建安正要送走一拨，正在和一位乡老说话。 刘清泽到了近前，不好强行打断，只好在旁边先听一听。 那位乡老向李建安躬身行礼；“李大人，可否还记得在下？” 李建安仔细看那位乡老，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了。 那位乡老道；“当年滨州大捷，在下就在难民之中，还曾在营中分发物资，管理厕所。” 李建安恍然大悟，笑道；“想起来了，贵姓张对吧？” 乡老拱手行礼；“小人章至诚。” 李建安还礼，笑道；“那倒是一场缘分。” 章至诚道；“当年老夫一个人外出，被鞑子抓了。今年狗鞑子打了我们章氏一族的堡子，我章氏一族伤亡惨重。若非大人相救，恐有亡族灭种之难。” “大人菩萨临世，天高海恩，我全族上下无以为报。这是老夫连夜写得一个帖子，请大人收下。” 李建安接过帖子，打开来一看，字迹是鲜红的。 章至诚道；“昨晚没有笔墨，我全族所剩男女103人，拧发丝成笔，聚血浆成墨，老夫执笔，写成此贴！” 众人心神震荡，都有些惊异。 李建安合上书帖，双手抱着；“过后我当细看，所为何事？” 章至诚躬身行礼；“大人的恩德，我章氏如今身无长物，无以为报。” “山高路远，江湖水长。大人一生福寿安康，自然无需吾等小民帮助。” “我章氏也不是攀龙附凤的人家。” “然世事多变，倘若他年大人老无所依，可以去阳信找我章氏一族，当以祖亲奉养。” 李建安躬身还礼。 章至诚道；“大人多子多孙，多福多寿，想来必定安享晚堂。大人若有心，可将此贴传与子孙。” “百年之内，李氏一门子孙，但有所难，去阳信找我章氏。此贴为证！我章氏一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建安觉得这话重了，退后一步整理衣冠，向章氏众人躬身行礼。 朱八三几人跟着行礼。 章氏一族还礼。 李建安说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好一个百年之内，建安受领了！” 章氏一族又还礼。 李建安笑道；“人不独亲其亲。恩情的事，倒也不必独亲其亲。大家感怀一份善念，你帮我，我帮他，则天下大同可期。” 章至诚躬身行礼；“大人所言，当累世传家，不忘教诲。” 李建安对李秀城笑道；“秀城，再送一辆小驴车，外加二百斤杂粮，算在我的账上。代我送一送。” “是。”李秀城答应了，将章氏一族送走了。 李建安看向刘清泽等人；“又有什么事？” 刘清泽恍惚了一下；“没事，看个热闹。看完了，回去了。” 刘清泽说完，转身就走。 龙玺台和颜跃升被刘清泽闹蒙了，不是要吵架嘛，怎么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两个人向李建安一抱拳，转身走了。 龙玺台和颜跃升追上刘清泽。 龙玺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直接回来了？” 刘清泽喝道；“还说什么！李建安是真的送东西，我没啥好说的。再说下去，几万人看着，我刘清泽的名声就臭大街了！弄得我跟个小人似的！没意思！” 刘清泽说完，加快脚步甩开两个人，回营了。 两个人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各自回营了。 第180章 惊天巨变!临清屠城 济南城北的护漕军大营。 颜世祖今早起床有些晚了，昨天忙活掩埋尸体的事情，有些累了。 颜世祖刚起床，师爷就报告一个好消息，清军大营拿下了！ 颜世祖大喜过望，没想到才一天就拿下了！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可能还要拉扯两三天，没想到这样迅猛！ 颜世祖脸都没洗，急忙叫来颜跃升和刘清泽的亲兵，问明情况。 得知大胜，颜世祖喜笑颜开。 得知李建安占了俘虏营和物资，颜世祖又笑不出来了；“快！让外面准备车马，我不吃早饭了，这就出发！” 颜世祖穿好衣服，带着二百亲兵出发了。他没有通知杨文岳和济南知府，快马加鞭赶去北岸。 杨文岳早就知道消息了，不是李建安通知的，是陈洪范派人通知的。 杨文岳没有赶去，他昨天掩埋尸体，腌制马肉牛肉很是劳累，加上有伤在身，所以身体疲乏。 另一个原因，颜世祖是山东主官，这事就该他做主，杨文岳不想起冲突。 杨文岳没去，却把消息告诉给了济南知府。 济南知府急忙带领手下千余人追上去。 颜世祖过了小桥，来到刘清泽的中军大帐。 听说李建安已经把东西分下去许多，颜世祖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他是真的没想到，李建安会做出这样的“大事”！ 颜世祖喝道；“擂鼓聚将！” 咚！咚！咚咚咚！ 外面响起激荡的鼓声。 李建安诸将还没来，济南知府先来了。 颜世祖惊奇；“你怎么来了？” 济南知府笑了；“听说前锋这边截获清军大营，属下特意带人赶路，帮大军料理难民。” 颜世祖还没说话，金日观进来了。 众人见礼，接下来陈洪范和朱八三来了。 第三通鼓响，李建安来了。 众人见礼过后，颜世祖入座议事。 颜世祖笑道；“各位旗开得胜，新立大功，实在可喜可贺！” 众人还礼。 颜世祖脸色一变；“听说昨晚差点打起来，怎么回事？” 李建安抱拳；“末将失职！末将身为前锋官，未能统御各营，实在汗颜。关于俘虏营的物资牲口，刘总兵与末将有点争吵，并未以下犯上，算不得大事。这次抢攻渡河，刘总兵身先士卒，也是有些微功的。请抚台大人看在他伤亡惨重的份上，饶恕刘总兵一次，从轻发落！” 刘清泽这个气啊！闹了半天都是我的错？ 我不但无功，还有过啊！ 你还给我求上情了！ 刘清泽想争吵，却又找不出话头，直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 颜世祖道；“算了，都是一起杀敌的兄弟，吵两句不算大事。亲兄弟还打架呢，何况咱们上万人。” 刘清泽无奈，只好向颜世祖抱拳；“谢大人！” 颜世祖摆摆手，又看向李建安；“李大人，本抚听说你给难民发放物资，现在还在发放吗？” 李建安道；“现在已经停了。一些难民着急回家救人，向末将索要贼赃。末将怕引起民变，就放了一些路费。” 颜世祖点头；“有账本没有？” “有。”李建安掏出两个账本递过去。 颜世祖翻看起来，一本是人口，一本是物资。 看了几眼，颜世祖盖上了；“本抚不细看了，你跟大伙说说，大概还剩下多少？” 李建安道；“原本人口有六万三，现在剩下四万五。” “牲口原本一千一，现在剩下七百。” “粮食原本三百车，现在剩下一半。” “其他衣物，布匹，铁器，药材，书籍等物资，原本近千车，现在还有七百车。” 众人连连点头，听出来了，人口和物资大半还在。 颜世祖听见“书籍”二字，眼睛一亮；“书籍中可以名家字画？” 李建安道；“卑职一介武夫，粗通文墨，哪里看得出来，还要抚台大人明鉴。” 颜世祖笑道；“难民身体怎么样？有鞋子吗？能走路吗？” 李建安道；“身体还行。大部分有草鞋，可以走路。” “那就好，那就好。”颜世祖笑道；“建安，本抚来了，你就别操劳了。物资、牲口、粮食，都交给本抚管理吧。” 李建安抱拳；“谨遵大人吩咐！敢问抚台，几万难民是否一并交接？” 颜世祖犹豫起来，盘算着。 按照道理，谁收了东西，谁就要负责难民的供养。 是赔是赚，主要看战争打多久。 如果鞑子直接退兵了，那就赚大了，将难民打发回家，给点东西就行。 毕竟开春了，哪怕吃草，也饿不死几个人。 可是多尔衮要是打过来，那就要长期负责难民的衣食住行，这就麻烦了。 几万人吃喝拉撒睡，这些物资也没细盘，不知道能撑多久？ 颜世祖还在犹豫，忽然大帐外面有人喧哗；“让我进去！我有紧急军情！” 颜世祖大怒；“何人喧哗？” 门口亲兵进来；“报抚台！临清钞关巡拦房司吏康大人，有紧急军情，请求当面呈禀？” “让他进来！”颜世祖道。 亲兵打开帐门，让外面人放康司吏进来。 康司吏站在外面，顿了一下，才走进来。他头上戴着斗笠，只是穿着单薄的便衣。 颜世祖见康司吏神情艰难，慢慢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抚台大人！”康司吏一声大喝，跪倒在地，放声痛哭；“大人！临清屠城了——” 哇——全场惊呼，骇然色变！ 临清可是大城啊！山东第一大城市，号称人口百万，仅次于南北二京！ 作为大运河的钞关和交通枢纽，临清拥有多家修船厂，还是纤夫帮派的聚集地，也是水网要冲，货物的集散地。 临清被屠城，清军抢得盆满钵满不说，对大明朝的打击太重了！ 康司吏哭泣着；“十天前，多尔衮率领大军到达运河对岸，总兵吕大人原想在河岸布防，后来见贼虏势大，退回城内死守。” “原本防守好好的，可是突然一天晚上，属下还在睡觉，就听外面有人呼喊，城破了！快逃命啊！” “属下跑出去一看，将士们都在逃命，狗鞑子已经杀进来了！” “后来属下才知道，守军中出了叛徒，有人打开城门，献城了！” 颜世祖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是何人献城？” 康司吏哭泣着；“属下并不得知。狗鞑子进城后，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怜我临清数十万人，竟有大半惨死在鞑子刀下！” “贼鞑子屠城还不算完，搜捕男女十几万众。可怜我临清千年大城，百万生灵，幸免于难者，只有几个老和尚。” 众将官心寒胆颤，心惊肉跳，没想到多尔衮如此狠毒！ 康司吏哭泣着；“多尔衮此贼，屠城还不算完，又强逼男丁搬运尸体，堵塞运河长达数里，以致血流成河，上下糜烂！” “搬运尸体的男丁，又被狗鞑子斩杀，四处散布水网。”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人间地狱，概莫如此！” 康司吏哭得更伤心了，伏在地上，完全哭成一个泪人。 众将官龇牙咧嘴，唏嘘不已。 金日观咬牙切齿；“狗鞑子！爷爷早晚杀光他们！” 颜世祖似乎想到什么，退后一步，问道；“几十万人罹难，仅有几个老和尚偷生，你又如何跑出来？” 康司吏哭泣着；“属下把头发剃了，冒充老和尚，这才侥幸逃脱。” 颜世祖神情惊变！一变又变！退后两步，指着康司吏；“你把斗笠摘下来？” 康司吏坐起身来，泪流不止，慢慢摘下斗笠。 锃光瓦亮的光头，一根头发都没有。 颜世祖浑身发抖，指着康司吏，声音都哆嗦了；“献城的人，是不是你？” 康司吏哽咽着，脸上却出奇地平静，泪流不止。 忽然！他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 “护驾！”“护驾！” 亲兵们一片慌乱，急忙护住颜世祖！ 武将们纷纷后退抽刀！ 康司吏喝道；“大错铸成！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康司吏说着，开始用匕首猛划自己面容。 只是片刻间，他的双眼已废，血流如注，面目全非！ 众人心惊胆颤，骇然恐怖！ 康司吏划烂自己面容，又喝道；“死后烧成灰烬！不可残留人间！” 康司吏说完，恶狠狠割开脖子，摔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众人惊心动魄，目瞪口呆，只是看着他。 片刻，康司吏的身体安静了，死透了。 众人心有余悸，一时都有些茫然无措。 颜世祖解开自己的披风，推开身前亲兵。 几个亲兵慢慢让开。 颜世祖走过去，用披风盖住康司吏，慢慢站起身来。 众人看向颜世祖。 颜世祖看看众人，对几个亲兵说道；“抬出去烧了。要烧烂，烧透，全部收敛起来，交给李大人，他日撒进大海。” 李建安拱手。 几个亲兵将康司吏抬出去了。 颜世祖脸色惨白，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就到这吧。济南知府，人口物资你一块接收吧，都入在官账里。” “是。”济南知府答应了。 颜世祖道；“各营收整兵马，明早过河！散了！” “散。”众将官轻声吆喝，一个个唏嘘着，出了帐门。 李建安往自己营盘走去，思考着刚才的事情。 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朱八三几人没有分散，都在自己身边。 李建安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不回营？” 陈洪范道；“回啥营，这么大事，去你那边聊聊，喝口茶，压压惊。” 一行人向李建安帐篷走去。 走着走着，李建安就走在了中心位置，陈洪范几次靠近中心，都被金日观和朱八三挤开了。 一行人回到李建安帐篷，泡来好茶，边喝边聊。 朱八三一脸费解；“李哥，我有点懵了。那个康司吏，到底怎么回事？” 陈洪范抢先说话；“这事我想通了。” 几个人一惊，看向他。 第181章 权权护国之心，明明纾难之念 陈洪范道；“那个康司吏，受到多尔衮的威逼利诱，开门献城。他看到多尔衮屠城，后悔了，懊恼了，觉得对不起父老乡亲，所以来报信。” “康司吏投敌后，多尔衮已经给他剃发。康司吏来报信，只好谎称是冒充老和尚跑出来的。” “颜抚台把他识破了，康司吏羞愧难当，又怕朝廷治他的罪，祸及家门，辱没先祖，所以才会那样自杀。” 众人连连点头，觉得合情合理。 朱八三问；“颜抚台是怎么识破他的？” “这个嘛……”陈洪范思考起来。 呵呵！李建安一种愁苦的冷笑。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他。 唉！李建安叹了口气，笑道；“你们啊！没有我，你们怎么活下去啊！” 哈哈哈，众人讪讪笑了，知道李建安想通了。 朱八三笑道；“李哥！快跟我们说说，让我们变聪明一点。” 李建安道；“此间的关窍其实很简单。康司吏说他冒充老和尚逃出来。那么请问，他怎么知道冒充老和尚鞑子不杀？” “要知道，狗鞑子是屠城在前，留下几个老和尚活口在后啊！” “康司吏冒充老和尚逃生，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在说谎，他逃生不是因为冒充老和尚，第二；他事先知道老和尚可以逃生，所以先把头剃了！” “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他能事先知道，先把头剃了？答案不言自明，他已经投敌了！” 众人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高兴笑了。 朱八三激动了，笑开了花；“哎呀李哥！要不你发大财呢！你也太聪明了！比我爹还聪明啊！比诸葛亮还聪明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这个死胖子，就会溜须拍马。 李建安笑道；“要说聪明，咱们这些武人，哪里有文人聪明。颜抚台片刻之间就想通关窍，那才是真的聪明。” 陈洪范笑道；“老文官哪个不是猴精鬼灵。杨抚台没来，咱们还是小心点，别被颜世祖抓到把柄。” 李建安一愣；“什么把柄？” “我我我，我随便说说。”陈洪范笑了。 李建安道；“我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把柄。东西都是有账的，我怕什么。” “颜抚台好说好商量，我还给他三分面子。但凡他要有一点为难，我明天就走！” “咱们是客军，是来帮忙的！到现在没向他们要一斤粮食，还送出去不少。” “咱们把头抬起来，趾高气扬的，啥也不怕！” 朱八三笑道；“那是！这么大功劳，这么多营盘，都是谁打下来的！都是我李哥啊！” “今天我就有点生气，他要不是巡抚，我早就揍他了！” 陈洪范笑道；“那是，这么多物资，都是咱们抢来的。颜抚台心里肯定有数。我的意思是，明面上的账目，还是弄得稳妥一些，大家都方便。” 李建安生气，瞪着陈洪范；“你给我回去！不想听你说话！” 哈哈哈，陈洪范讪讪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好意，一片好心。” 这时候，二狗子进来了；“大人，济南知府带人来了，说是要接收东西。” 李建安急忙起身；“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李建安送走几人，带着账本去俘虏营那边。 震天东已经在接待济南知府。 济南知府带着好几百人，领头的有几十个官吏书办，一个个都背着文士箱，看来要大干一场。 济南知府看见李建安来了，笑呵呵迎上去；“爵爷！您老可来了，都等您呢！” 李建安将账本递给济南知府，说道；“就按账本来吧。” 济南知府大喜，点头哈腰的，笑道；“爵爷！您老真是个敞亮人！我们这边就简单过过数，遇到什么好东西，我给您留着。” 李建安摆手；“不要。我不拿这里一件东西。遇到一些古籍字画什么的，你们拿给抚台大人辨明真假，免得鱼目混珠，还得派专人照顾。” 济南知府笑了，拱手；“下官明白，全凭爵爷安排。” 当下，震天东叫来李秀城和几个账房军头，和济南知府交接起来。 李建安只在一边看着。 济南知府并没有查验很细，很多车都是大概估算，以最少量计入官帐。 李建安看了一会，没什么事，回去午睡了。 李建安午睡起来，才知道济南知府已经在外面等了。 李建安急忙迎出来，笑道；“徐大人，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不叫醒我？” 济南知府徐茂盛拱手还礼，笑道；“大人为国拼杀，日夜操劳，好不容易睡一会。我们等一会还不应该嘛。” 李建安瞪了二狗子一眼；“下次一定叫醒我！” “是。”二狗子答应了。 李建安请手；“大人请里面谈。” 徐茂盛还带着一位师爷，两个人跟随李建安进入帐篷。 师爷怀里捧着两个长条匣子。 李建安笑道；“大人请坐。” 徐茂盛笑道；“不坐了，我着急去难民那边。这里有两幅字画，还请爵爷送去抚台大人那边，帮忙品鉴一下。” 师爷送上来，却被李建安按住了；“大人深情厚谊，建安放在心里。还是大人送去吧，我与颜抚台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倒也无需太多礼数。” 徐茂盛高兴笑了，深深一躬；“谢爵爷！” 徐茂盛直起腰来，又说道；“爵爷活民数万，造福一方。等鞑子退了，我在济南找一处地方，号召乡民给爵爷立一座生祠，让世人记下爵爷的天高海恩。” 李建安急忙摆手，笑道；“不可，千万不可。活民数万，是两位抚台殚精竭虑，是两军将士浴血奋战，岂是我一人之功。世道艰难，莫干那劳民伤财的事情。” “大人若有心，给我们靖海营编几段大鼓戏，快板书，让民间传一传，还能娱乐乡民，岂不是好。” 徐茂盛笑了，拱手；“还是爵爷想到周全，包在老弟身上。” 李建安送走了徐茂盛，吃过晚饭，四下里巡察一圈。 几万难民已经移交给徐茂盛带来的官吏，震天东最后一次安排难民的晚饭。 李建安将缴获的锅碗瓢盆，帐篷水桶等，分发给了难民个人。 徐茂盛没有阻止，反而代表难民感谢一番。 李建安回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了。 帐篷外面，有几个人在等候着。 李建安仔细一看，竟然是颜世祖！ 颜世祖穿着便衣，只带来几个随从。 李建安上前见礼；“大人，您怎么来了？” 颜世祖拱手还礼，笑道；“青蓝兄，某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建安高兴笑了；“大人抬爱，如何担得起。怎么不在里面坐着？快请里面喝茶。” 二狗子急忙拉开帐门，李建安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让大人进屋！快上灯！泡茶！” 二狗子几人忙活起来，点灯，泡茶。 颜世祖看了看水晶灯，笑道；“还是你这灯亮堂啊！” 李建安笑道；“大人请坐，走时我送您两盏。” 颜世祖高兴笑了，和师爷坐下来。 颜世祖问道；“有火盆没有？” 二狗子道；“只能现点火，要等一会。” “不用，拿空盆。”颜世祖道。 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搬来一个火盆。 颜世祖对李建安笑道；“青蓝兄，上午聚将的时候，老夫说话有些不客气，莫要往心里去啊！” 李建安笑道；“大人哪里话，都是公事，理应如此。” 颜世祖笑道；“那些都是说给他们听的，是为了保护你，免受非议。” 李建安拱手笑道；“谢大人。” 颜世祖向师爷伸手，师爷拿出两个账本。 颜世祖道；“这是你的账本，你看看齐不齐全？” 李建安接过来，看了看，笑道；“是齐全的。” 颜世祖起身，拿起两个账本，在灯罩上面取火，点燃了。 李建安心中一动，高兴笑了；“大人……” 颜世祖摆手，阻止李建安。他微笑着，将点燃的账本放进火盆，另一本展开盖上去。 片刻，两本账都烧起来。 颜世祖笑道；“外出打仗，哪有时间记账，以后就是府衙一本官账。” 李建安起身拱手；“谢大人！” “坐，坐。”颜世祖摆手，坐下来。 李建安跟着坐下来。 颜世祖道；“刘总兵他们几个，大字不通，粗糙得很。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在老哥的面上，不必和他们计较。以后有事，告诉我就行了。万不可心生间隙，以致贻误战机。” 李建安拱手笑道；“大人多虑了。建安不才，还是知道轻重的。” “我个人喜怒哀乐，兴衰荣辱，何足挂齿。” “国事艰难，生灵涂炭。某权权为国之心，明明纾难之念，抚台明鉴！” 颜世祖还礼；“李公深明大义，颜某钦佩。” 颜世祖说完，向旁边亲兵看去。 亲兵上前，将怀里抱着的大木匣子放在桌上。 颜世祖按住木匣子，慢慢划开。 一片青光冲天而起，杀气纵横，夺人心魄！ 李建安稳住心神，向木匣内看去。 一把宝刀！通体青色，流光溢彩间，隐隐有一条青龙在奔腾游动。 李建安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这……” “不错！就是传说中的青龙刀！”颜世祖慢慢托起青龙刀，说道；“此刀是关中铸刀大师南宫阕最后遗作，传世已经七百余年，无数英豪断魂此刀！” “世事沧桑，此刀几经辗转，落在家祖手上。” “家祖传于家父，家父又传于我。” 颜世祖看着宝刀，停顿片刻，忽然抬头，笑道；“青蓝，你试试！” 李建安心惊肉跳…… 第182章 以尸断河!人间至毒多尔衮 李建安心惊肉跳；“大人……” “你试试。”颜世祖递进一些。 李建安双手接过来，握住刀柄。 一股杀气从宝刀传来，立刻奔涌全身，让李建安战栗不已！ 颜世祖道；“此刀原本的刀鞘已经遗失，家祖特意找来淮南木，整条石斑鱼皮子，以金丝盘扣，做了一把刀鞘。” 另一个亲兵打开袋子，拿来刀鞘。 颜世祖接过来，从青龙刀刀头套起来。 套上刀鞘，青龙刀的光芒消散，杀气少了，李建安也拿稳了。 颜世祖笑道；“这样，锋芒就藏住了。” 李建安一愣，呆呆看向颜世祖。 颜世祖看着李建安，四目相对了。 片刻，李建安道；“大人的深意，建安心领神会。不过，持刀太过贵重，还请大人收回！” 颜世祖挡住；“红粉送佳人，宝刀赠英雄！老夫一介文人，此刀留在我这里，明珠蒙尘。到了青蓝兄手中，才能闪耀世间！” 李建安看着青龙刀，犹豫起来。 颜世祖道；“不过数日，多尔衮必率大军前来，到时济南危难，数十万生灵困守孤城。还要将军登高一呼，力挽狂澜！” 李建安犹豫片刻，说道；“不瞒大人，今日此前，我确有退意。然，不过寥寥数念，胡思乱想。” “大人送我青龙刀，我接了。济南，我回去。” 颜世祖大喜，向李建安拱手；“深明大义，国之栋梁。” 李建安还礼；“大人厚爱，愧不敢当。” 颜世祖看向另一个亲兵，亲兵拿来一个方木盒。 颜世祖道；“此乃康司吏骨灰，还要委托青蓝兄带回靖海卫，散入海中。” 李建安让二狗子接了；“好好收起来，与兄弟们的骨灰放一起。” “是。”二狗子道。 颜世祖又笑道；“另外杨抚台那边，此间的事情就无需多说了，免得徒增烦恼。” 李建安笑道；“大人放心，属下都明白。” 颜世祖笑了，拱手告辞。 李建安送了两盏水晶灯，将颜世祖送出帐篷，目送几个人远去。 次日，前锋营收整队伍，移营到小河南岸。 又次日，大队人马南下，回到城北联营。 杨文岳大喜，亲自迎出来。 两军将领欢声笑语，办了一场酒宴，亲近不少。 ………… 天罡正午，阳光明艳。 临清城西城楼，多尔衮一行十几人正在慢慢上台阶。 身材矮小的多尔衮走路一瘸一拐的，上台阶有些费劲。 去年在朝鲜，多尔衮被李建安打断腿，落下了残疾。 二狗子给多尔衮起了外号；“多瘸子” 多尔衮恨透了这个外号，也恨透了二狗子。 当然，他更恨的，还是李建安！ 每当用腿不方便时，多尔衮就会想起李建安。 李贼！你给我等着，我要砍断你两条腿！ 旁边，一块上台阶的吴克善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他不敢走高走快，跟在“多瘸子”后面。 吴克善想上前去搀扶，可是又怕触了霉头。 多尔衮年轻气盛，你去搀扶，不是瞧不起人嘛！ 又上了几个台阶，多尔衮忽然脚下一歪，就要摔倒！ “王爷！”吴克善急忙扶住他，一脸媚笑；“王爷，我扶您吧。” 多尔衮笑道；“没事，我自己能走。” 多尔衮正直身体，自己慢慢走。 吴克善跟在后面。 多尔衮走得很慢，笑道；“老亲王，你放心吧。你的事情，包在本王身上。” 吴克善大喜，躬身行礼；“多谢王爷！敢问王爷有何妙计？” 多尔衮道；“岳托领兵征讨李建安，我料定他已经战败！” 吴克善大惊失色；“小王愚钝，请王爷赐教。” 多尔衮停下来休息，说道；“岳托王爷连失两子，因怒兴兵，已经犯了兵家大忌。” “按日子算，双方早几日就该打过了。” “若是胜了，岳托必派来探马通报。” “需要援助，也该有人到了。” “到现在没有消息，只能是一个情况。惨败！败得无暇分身，败得没人敢承担责任，主动过来报告情况。” 吴克善心里大喜，脸上却是一副吃惊扼腕的神情；“岳托王爷若是惨败，我能脱罪吗？” 多尔衮道；“岳托胜了，你惨败逃生，你有罪。大伙都败了，谁也别笑话谁，谁也别踩谁。本王替你们想个说法，和皇兄说明情况，免了大伙的死罪。” “王爷！”吴克善跪下来，大声呼喊；“您真是我们的长生天啊！” “快快请起。”多尔衮虚扶一下。 吴克善急忙站起来，扶住多尔衮；“小王扶王爷上去。” 多尔衮笑道；“也罢，一块上去。” 吴克善扶着多尔衮，慢慢上到城门楼上。 这边登高望远，视野开阔。 正前方，就是大运河。 多尔衮指向前面，笑道；“前面，就是大明朝有名的大运河。” 吴克善大喜，向前面望去，感觉两岸风景如画。 忽然，吴克善脸色一变，运河上，有一片白花花的事物，长达二三里，已经完全堵塞河道。 吴克善仔细一看，竟然满满的都是人尸！ 浮尸连片，层层叠叠！ 吴克善吓得心惊胆颤！目瞪口呆！ 太恐怖了！太瘆人了！ 简直令人发指，头皮发麻！ 片刻之间，吴克善的老脸就被吓得惨无血色，战栗不已！ 哈哈哈，多尔衮得意地大笑起来。 吴克善满脸尴尬，只好强颜欢笑；“王爷，真的把小王吓到了。” 多尔衮指着下面，笑道；“此间，都是这临清城中尼堪。” 吴克善躬身，笑道；“王爷盖世武功，让人闻风丧胆，望尘莫及。” 多尔衮笑道；“关外人常说，大明朝亿兆黎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以为这话如何？” 吴克善尴尬笑了；“小王读书太少，还望王爷赐教。” 多尔衮笑道；“这话对，也不对。亿兆黎民虽多，然而昏君无道，自相残杀，人多又有何用？” “只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大明朝必将支离破碎。那时我八旗铁骑入关，杀掉一部分有风骨的人，再收拢一部分奴才。定鼎中原，指日可待！” 吴克善被多尔衮震惊了，这个矮瘸子，想法真大啊！ 吴克善躬身行礼，笑道；“王爷气吞山河，盖世英豪，小王无比佩服，万分敬仰！” 多尔衮忽然脸色一变，叹了口气；“唉！可惜我皇兄身体不适，最近闹了流鼻血的毛病，不知道还能撑几年。要是我们兄弟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吴克善点头哈腰，笑道；“那是，那是……” 多尔衮看了看吴克善神色，又说道；“此番我八旗入关，皇兄没有什么好主意。还是我日思夜想，想出了三大妙计！” 吴克善一惊，笑道；“王爷英明，给小王说说，哪三大妙计？让小王也学一学？” 多尔衮笑道；“如今三大妙计已成其二，告诉你也无妨了。” “第一妙计；就是切断这条大运河，打断大明朝的脊梁骨！” “这条运河是大明朝的粮道，现在被我切断，今年无法恢复。整个大明朝北方和京师，必然物价腾贵，军心动荡！” “高明啊！”吴克善露出夸张的惊骇表情，伸出大拇指乱晃。 多尔衮笑道；“第二妙计；就是调虎离山，引洪承畴出潼关，为十三家好汉续命。” “本王最新得到的消息，洪承畴带领十万大军，已经奉命出潼关。李闯王和张献忠几家好汉，目前都是安全的。有他们在，大明朝将来必有大乱！” 吴克善龇牙咧嘴，连连惊叹；“刀刀要害！招招致命！王爷！好计策！” 哈哈哈，多尔衮笑了；“这第三计嘛，现在还未达成，你来猜一猜？” 吴克善尴尬笑了；“王爷雄才大略，旷世奇才。小王才疏学浅，哪有王爷九牛一毛的才智，还请王爷赐教。” 多尔衮笑道；“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吴克善闻到一股腥臭味；“闻到了……”他看向那片尸河，两边的河水已经血红发黑。 吴克善恍然大悟了，心寒胆颤，战栗不已！ “莫非……”吴克善发觉自己的声音抖动不已；“莫非王爷，想诱发瘟疫，重创大明？” 呵呵呵，多尔衮不置可否地笑了，向侍卫摆手。 侍卫拿来千里镜，递给吴克善。 吴克善接过来，向那片尸河看去。 触目惊心！恐怖骇人！ 吴克善头皮发麻，硬着脑袋仔细寻望。 他发现了，那片尸河中，有一些水老鼠在啃食尸体。水老鼠的个头出奇的大，一个个跟秃毛兔子似的！ 吴克善感觉通体冰冷，慢慢放下千里镜，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喜笑颜开，看着尸河有些出神了。他是真的享受这种感觉，高高在上，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把芸芸众生踩在脚下的感觉，太舒服了！ 替天下人决定命运的感觉，统御一方掌握权力的感觉，太上头了！ 多尔衮闻着血腥的臭味，太享受了，以至于有些出神，忘了吴克善的话茬。 吴克善觉得恶心，没有去打扰多尔衮，悄悄将千里镜还给侍卫。 这时候，下面忽然传来马蹄声。 “睿亲王在上面吗？”“什么事？” “有紧急军情！” 多尔衮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楼梯口。 片刻，两个侍卫带上了一个人，是孔有德手下把总孙龙。 孙龙看见多尔衮，急忙单膝跪地；“奴才拜见主子！” 多尔衮摆手；“是不是成亲王败了？” 孙龙大惊失色；“王爷已经知道了？杜度贝勒率领各位主子回来了，都在大营呢。恭顺王（孔有德）让我来这边找您。” 多尔衮道；“岳托王爷来了吗？” 孙龙脸色难看；“岳托王爷，已经殉国了！” 啊？多尔衮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他想过惨败，可没想过全军覆没啊！ 怎么主帅会战死呢？ 多尔衮急忙问；“他们还剩下多少人马？” 孙龙道；“具体数目奴才不知道，大概估计，还有三四千人。” 什么？多尔衮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一万六千的队伍啊！算上阿哈就是二万啊！就回来三四千？ 这不是全军覆没，还是什么！ 完了！两红旗彻底残废了！ 虽然两红旗支持皇太极，可是多尔衮也不想两红旗残废啊！ 皇太极没两年了，自己还要大展宏图呢，女真人口稀少，可不能这样伤亡啊！ 多尔衮心里难受，向周围人大喝；“快！回大营！” 第183章 军前议策，陈洪范两面三刀 济南城北联营。 济南知府徐茂盛，已经将数万难民安置在城内，城内有许多空仓库，破庙宇，地方还是够用的。 为了防止细作，难民之间要相互认证，口音不对或者无人认识的，则被收监大牢，吃几天牢饭再说。 当然，牲口和物资也都进城了。 有济南知府衙门管理人口物资，两军将士就不用操心了。 颜世祖特别交代，难民饿不死就行，物资要“节省”，以便将来鞑子围城时，将士们能吃饱穿暖，有力气杀敌。 这天，有消息传来，多尔衮的清军主力动了，向东移动。 显然，目标就是济南！ 这没什么怀疑的，济南这边还押着一千多俘虏，一小半都是两红旗的旗丁，不可能不来救。 如果多尔衮敢放弃两红旗旗丁，必将被八旗唾弃，所以他肯定会来。 从临清到济南，近四百里路程，中间还有几条小河。 多尔衮号称八万人马，再加上奴隶物资，快不了。 颜世祖估计，清军路上最少八九天，所以联军并不急切。 这天上午，颜世祖召集两军诸将，在自己中军大帐议事。 两军把总以上将领都来了，加上地方军和民间团练，整个大帐济济一堂，几乎坐满了。 等众将官坐定了，颜世祖拍了拍桌子；“大伙静一静！议事了！” 百十人安静下来。 颜世祖道；“多尔衮率领鞑子主力来了，大伙今天商量一下，把军策定下来，接下来才好准备。” “杨抚台，你把多尔衮的军力给大伙通报一下，让大伙心里有个数。” 杨文岳起身，向众将官拱手。他接过汪师爷递来的单子，说道；“这份情报是从几个俘虏口中审出来的，相互印证，还是可信的。” “此次入关，多尔衮率领的主力军，共有人马左右。” “其中；多尔衮直领的镶白旗三个甲喇，每个甲喇1500人，算上阿哈就是2000人，合计6000人。” “多尔衮亲弟多铎直领的正白旗两个甲喇，合计4000人。” “皇太极长子豪格直领的正蓝旗两个甲喇，合计4000人。” “皇太极七哥阿巴泰带领的正蓝旗一个甲喇，合计2000人。” “这样算下来，八旗兵合计，不算阿哈的话，是，只算骑兵的话，是8000骑。” “从征的汉军旗有2000人，由马光辉统领，此人是马光远的亲弟。” “另外，还有孔有德这个王八蛋，带领叛军三千人，其中有五百火枪兵。” “总的算下来，多尔衮的贼鞑主力，合计有两万一，战兵超过一万二。” “如果算上岳托部溃逃过去的，总兵力应该有两万五。” 众将官龇牙咧嘴，一个个神色难看。 两万五啊！比岳托多了一倍还出头！ 打岳托都那样困难，打多尔衮实在不好打啊！ 杨文岳道；“大伙想一想，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杨文岳说完，坐下来。 众将官面面相觑，无人发言，很多人端起茶碗喝茶。 颜世祖问徐茂盛；“济南知府，你以为如何？” 徐茂盛站起身来，嘿嘿笑了；“大人，下官一介书生，不通兵法，哪里懂得这样的大事。” 颜世祖看向杨文岳；“杨抚台以为如何？” 杨文岳道；“客随主便。还是颜大人了解情况，您做主吧。” 颜世祖道；“既然如此。本抚就先说几句，大家再商量。” “贼虏势大，来势汹汹。若是野战，咱们怕占不到便宜。” “我的意思，咱们退守济南城内。凭借坚城利炮，重创贼虏！大伙以为如何？” 众将官纷纷点头，连连称是。 哪怕经过两场大胜，众将官对八旗铁骑的恐惧，还是非常忌惮的。 陈洪范笑道；“退守济南城，真是妙计。颜抚台，济南城内，粮草是否充足，能撑多久？” 颜世祖看向徐茂盛。 徐茂盛站起身来；“去年收成不错，济南城内还是有些存粮的。现如今城内增加了二十多万人口，算上咱们两军将士，那就是三十万人。下官估计，城内存粮还能撑一个月，只不过……” 颜世祖急忙摆手，徐茂盛没有说下去。 颜世祖说道；“有一个月存粮，应该差不多了。咱们两军有马肉和粮食，可以自给自足。洪承畴的十万大军已经出潼关，京师那边，辽西诸将已经重新集结，不日也要南下。咱们已经吃掉贼虏一支大军。现在多尔衮独木难支，所以咱们此战必胜！” 众将官听他这样说，纷纷点头，有些信心了。 陈洪范笑道；“大人所言极是。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总兵，去引领辽西诸将，免得卢象升大人的事情，重蹈覆辙。” 众将官大惊失色，又有些慌了。 颜世祖生气，瞪着陈洪范；“派谁去合适？” 陈洪范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笑道；“本总兵不才，当年打孔有德时，与辽西诸将还有些交情。陈某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辽西大军来援。” 众将官犹豫起来，纷纷点头，觉得有道理。 月前巨鹿之战，辽西诸将不肯发兵，以致卢象升战死殉国，如果这次他们还不来，那济南城可就危险了！ 陈洪范高兴笑了，看来自己要金蝉脱壳了！ 在陈洪范看来，困守济南可不是好主意，一个月存粮够干什么的。 狗鞑子要是围而不打，粮草没了还没人来救，那就是人间地狱！ 陈洪范正在高兴，李建安忽然说话了；“是要有人去请兵，不过陈洪范不能去！” 众人一惊，看向李建安。 陈洪范都快哭了，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这小子又要干什么？ 李建安道；“陈洪范是一镇总兵，关系到军心稳定，怎么能说走就走！知道内情的，说陈总兵去搬救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贪生怕死呢！” 陈洪范欲哭无泪，这小子也太坏了！缺德啊！ 李建安慷慨激昂；“谁不知道陈总兵的为人，向来身先士卒，勇冠三军！就说前几天大战吧，陈总兵主动下马推车，那是何等的英勇！堪称三军表率！像陈总兵这样的国朝栋梁，咱们不能让他受到非议，更不能影响军心稳定！”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陈洪范哭笑不得，我啥时候身先士卒了？推车不是你逼我去的吗？ 你小子咋这么坏，把我架上去火烤啊！ 朱八三笑道；“没错，李将军说得在理，陈总兵可不能走，派其他人去。” 杨文岳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陈洪范无可奈何，无言以对，无奈苦笑。 颜世祖道；“目前来说，咱们需要派出三路人马。第一，往潼关方向，引领洪承畴来援。第二，北上京师，请辽西诸将来助战。第三，往聊城方向，沿运河北上，掩埋尸体，阻止瘟疫爆发。”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众将官商量起来，最后定下人选。 去引领洪承畴大军的，是龙玺台手下游击龙向天，去临清掩埋尸体的，不再另派人，而是由龙向天路过聊城，通知运河上的“漕运水师” 聊城运河上，护漕军还有一支水师，有二百多大小船只，近两千人，可以北上埋尸。 去京师方向的，是刘清泽手下把总戴立功，他曾在辽西多年，与几位辽西军头有点交情。 军策定了，派遣定了，颜世祖让大伙回去收整，今晚定下防务，明天分兵进驻济南城。 散会过后，李建安正往回走，发现陈洪范跟上来。 “贤弟！”陈洪范紧跑几步追上来。 李建安停下来，等他。 陈洪范笑道；“贤弟，你咋不让我北上？我和吴三桂，祖大弼都是好哥们！我跟你说，那个戴立功我认识，死脑筋一个，不会说话。他去找关宁军，肯定是找不来的！” 李建安道；“关宁军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谁去也白搭。两位抚台是傻子嘛，你要是真能找来关宁军，他们八抬大轿送你去！” 陈洪范不说话了，他确实在自欺欺人；“关宁军不好找，这谁都知道。我口才好，让我去，总比那个姓戴的希望大吧。” 李建安冷笑；“什么年头了，求人不如求己。你不能跑！你跑了，我的战车怎么办？” 陈洪范苦笑；“你还指望我推车呢？” “废话！你不推谁推！”李建安道。 陈洪范笑道；“那你欠我的五百套盔甲，该兑现了吧？” 李建安道；“我都给你挑好了，先给你三百套，进城再给你二百套。” 陈洪范高兴了；“那我这就去叫车了？” “去吧。”李建安道。 陈洪范高兴了，急忙往营里跑去。 李建安回到营里，让李秀城带人搬出三百套盔甲。 陈洪范带车来了，李建安让他搬走了。 下午，杨文岳从护漕军那边回来，召集诸将议事。 杨文岳道；“分兵入驻的事情基本定了，本抚带领督标营坐镇东城，颜抚台坐镇西城。” “老金，你和朱八三守东面城墙，老金你是主将。” “刘清泽守南门城墙和三个大门” “龙玺台带人守北面城墙和城门。” “西面城墙由史可法带领济南守军防守，几营团练和义民队伍，也归史可法统辖。” 众将官连连点头。 陈洪范问；“那我呢？” 杨文岳道；“建安的靖海营，作为后备营，在城内策应。建安是总策应官，你是副手，归建安统辖。” 啥？陈洪范张大嘴巴，难以置信。我这么大总兵，竟然是策应官？还是副的？ 陈洪范哭笑不得；“大人，我是从一品的总兵，建安是守备，怎么他统辖我？” “废话！”杨文岳道；“你是给建安推车的，难道推车的指挥坐车的？” 陈洪范无奈苦笑，好有道理啊！我竟无理反驳！ 第184章 李建安分发盔甲，朱由枢囤积粮食 杨文岳道；“颜大人的想法是这样的。建安的战车营可以在城里推动。鞑子从哪个城门打进来，把战车推过去，堵住几个主要路口，又是一道防线！” “我的想法和颜大人不谋而合。老陈，到时候你出把力，好好帮建安推车。咱们都在城里，要是败了，谁也跑不了！” 陈洪范拱手；“放心吧大人，我肯定好好推车。” 陈洪范说完自己都想笑，我一个总兵啊，彻底沦为车夫了！ 杨文岳又道；“另外，知府徐大人是城内总调度，负责后勤安排。有事你们可以找他。” 李建安道；“大人，我那边还有一千多套破烂盔甲，我带着也是麻烦，不如您处置一下？” 杨文岳看了看几人；“你们谁还缺盔甲？” 几个人的盔甲现在都够了，只有陈洪范三千人还缺。 不过他刚刚拿走李建安三百套，不好再要了。 杨文岳问李建安；“你有什么想法？” 李建安道；“我看不如这样，拿去送给颜抚台，让他分发下去，给将士们守城使用。” 杨文岳点了点头，笑道；“甚好。我就不去了，你自己送去吧。” “谢大人！”李建安答应了。 散会后，李建安回营里，让刘耳朵（独耳刘）套二十辆大车，带一千套盔甲去护漕军那边。 刘耳朵这次跟来，主要管理骑兵营的后勤。骑兵营还有一百多人的马夫车夫伙夫，都归他管理。 一行车队进入护漕军大营，立刻引起一片骚乱！ 二十辆大车没有盖苫布，一套套盔甲引起将士们一片片惊哗！ 很多人追随着，奔跑着，疯传着，叫喊着。将士们纷纷去找各家营头，赶紧过来抢盔甲！ 这些破损盔甲在登莱军那边不算奢华，可是到了这边，那绝对是抢破头的香饽饽！ 最先赶过来的是颜跃升，那一脸亲密的笑容，真能把人融化；“爵爷！您去哪啊？先到我营里喝两杯啊？” 李建安还没说话，龙玺台老远就喊起来；“李哥！李哥！” 龙玺台飞奔过来，满脸欢喜，他非常热情地抓住李建安手臂，笑道；“李哥！到我那边坐一会啊！上回喝的好酒，我那边还有呢，给你拿回去几坛啊？” 这时刘清泽也跑来了，不过他有些尴尬，没说什么，只是向李建安拱手。 李建安向三个人还礼，笑道；“大伙别拉我，我要送去给颜抚台，让他分配。你们跟我一块去就是了。” 龙玺台抓着李建安不放手，笑道；“李哥！这边一共是多少副？” “差不多一千副吧。”李建安道。 三个人惊了，出手就是一千副啊！ 难怪都说李建安豪横，今天真的见识了！ 龙玺台感动了；“李哥，上次我们真是对不住你。像您这样的敞亮人，我们还怀疑你，真是……” 颜跃升道；“就是，我们也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刘清泽这个气啊，好嘛，闹了半天我成小人了！ 李建安笑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咱们相处久了，就相互了解了。” 颜跃升笑道；“说得对，我带您去找抚台大人。” 两个人拉扯着李建安，向中军大帐走去。 刘清泽急忙跟上。 不怪三个人激动，马上大战在即，如果多几百副盔甲，战斗力直线飙升！而且还能减少许多伤亡，谁能不激动啊！ 颜世祖接到消息，带人迎出来，笑容满面，拱手笑道；“青蓝兄，雪中送炭啊！感谢！感谢！” 李建安还礼，笑道；“大人哪里话。这是我给大人的回礼，不成敬意，何足挂齿。” 颜世祖发现几位将领跟来了，看了看后面车辆，说道；“一共有多少副？” “差不多一千副吧。”李建安道。 颜世祖大喜，对周围亲兵说道；“快！拦在外面！别让那几位巡检和团练知道。” 几个亲兵答应了，带领家丁出去守护。 李建安笑道；“大人无需担心，我那边还有几百副，只是更烂一些，一会给他们送去，免得吵架。” 颜世祖高兴了；“还是你有心啊！想到周全！” 几位将领眼巴巴看着颜世祖。 颜世祖道；“那这样吧，督标营四百副，其他两营三百副，如何？” 三个人大喜，颜世祖还是公道的。 一辆大车是五十副，李建安让车队分散，跟随三位武将回营。 龙玺台和颜跃升大喜，感谢一番，高高兴兴去了。 刘清泽上前拱手，笑道；“爵爷，此前多有误会，还望见谅。” 李建安还礼，笑道；“都是误会，何足挂齿。只要咱们这些兄弟一条心，把济南守住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刘清泽抱拳；“爵爷大气！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刘佩服！有空到我营里喝一杯。” 李建安还礼；“肯定的，等搬到城里，我就过去。” 当下，李建安让车队跟刘清泽回去了。 颜世祖把李建安请进帐篷，送了一张济南城区图，当作回礼。 李建安回到营里，车队已经回来了。他来不及吃饭，又装上五百套盔甲和一些武器，去史可法那边。 团练和义士那边缺乏武器，李建安把缴获的弓箭和武器都带去了。 当李建安的车队到达地方军营地时，整个营地轰动了！ 将士们把车辆团团围住，要不是碍于李建安的面子，就差动手抢了。 地方上几位巡检，团练总兵，剿总，把总，义士首领，将李建安团团围住，好一番拉扯。 最后还是史可法出来解围，才控制住场面。 史可法将李建安请进大帐，众军头急忙挤进去。 史可法拉着李建安的手臂，非常激动；“青蓝兄！真是太感激了！雪中送炭！雨中送伞啊！有了这些盔甲和武器，我们这些小营头，简直如虎添翼，敢和鞑子硬拼了！”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李建安笑道；“宪之兄所言甚是，有众家英雄在此，何愁贼虏不灭！” 李建安说着，掏出账本；“这是账本，请道邻兄分配下去吧。” 史可法大喜，当下让众营头入座。 大伙看着账本，商量怎么分配。 李建安不了解具体情况，就不参与了。 史可法了解情况很详细，哪个营头有多少装备一清二楚，谁也蒙不了他。 史可法比较公正，分得不偏不倚。 众营头心悦诚服，喜笑颜开。 当下，众人出去卸车，很快东西就分完了。 将士们拿着好武器，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声笑语。 李建安想走，被众人拦住了。 正是晚饭时间，哪里肯放他。 史可法让摆上酒宴，没啥好酒，大坛子高粱酒。 李建安见众人这么兴奋，感到害怕，急忙让二狗子去叫人。 震天东和铁和尚带人赶来，两个人都是酒坛子，帮李建安挡了不少。 几个人喝高兴了，回去后呼呼大睡。 ………… 济南禁城内，德王朱由枢没有睡。 兴奋！他太兴奋了！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兴奋得直抓耳挠腮，摇头晃脑。 作为一个中年胖子，朱由枢身姿挺拔，人高马大，典型的营养过剩。 有明一代，在山东共有六位亲王，其中三位已经绝户。 现在还剩下三王，兖（yan三声）州的鲁王，青州的衡王，还有济南的德王朱由枢。 明朝对藩王实行圈养，各地的藩王没有兵马，只能生活在禁城中。 朝廷给予藩王宗亲的俸禄非常优厚，以德王来说，封国时是五万石，现在降为一万石，还有布匹、丝绸、精盐、良马、花朵，牲畜，草料等等数十种。 明朝开国时，朱家只有几十人，到现在已经繁衍到超过百万（直系男丁22万，算上家口过百万）。 庞大的宗亲需要朝廷供养，每年的花费超过朝廷整体税收的一半！ 嘉靖年间，出台《宗藩条例》，可惜治标不治本。 张居正时，严控支出，情况稍好。 首辅申时行主政期间，河南，山西，陕西俸禄定为永额，不再增加（加无可加，本省全部税收都不够！） 天启四年，魏忠贤定了全国永额。 崇祯开始，全国宗亲开始拖欠俸禄，开放四民之禁。 所谓四民之禁，就是士农工商。 之前宗亲不可以从事士农工商，现在都放开了，可以自谋生路。 德王朱由枢被欠俸好几年了，拖拖拉拉，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有七八万两。 几天前，朱由枢听说来了上千车物资和牲口，他找到济南知府闹了一次，结果只闹来一百头牲口，已经快吃完了。 今天，朱由枢兴奋了，他谋划已久的发财路子，通了！ 朝廷拖欠我俸禄，我自己挣！ 当当当！房门响了。 朱由枢大惊，心潮澎湃；“进来！” 房门开了，赖师爷鬼鬼祟祟的，进门来，又把房门关上了。 朱由枢盯着赖师爷的表情。 赖师爷猥琐地笑了；“王爷，定了！两路大军全部入城，死守济南！” “太好了！”朱由枢兴奋得直拍手，说道；“你马上去银库拿金子，把那些粮行的存货全部盘下来，还有那些大磨坊。” “小人明白。”赖师爷笑道。 朱由枢道；“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夜里拉粮食。” “放心吧王爷，小人都明白。”赖师爷笑道。 朱由枢见赖师爷没走，有些奇怪；“怎么还不去？” 赖师爷犹豫一下；“王爷，小人多嘴，想多问一句？” “你说？”朱由枢道。 赖师爷道；“咱们囤积粮食。可是，万一要是城破了，粮食可不好藏？” 朱由枢喝道；“你愚住了吧。城要是破了，金银就能藏住吗？藏住了，命还在吗？” “本王赌得就是城不破！城破了，大伙一块玩完。城要是守住了，这全济南的财富，就会源源不断流到咱们手里！” 赖师爷笑了；“王爷高明，佩服，佩服！” “去办吧。”朱由枢道。 赖师爷答应一声，鬼鬼祟祟出去了。 朱由枢兴奋起来，拿来算盘，盘算起来。 第185章 市民闹粮价，难民清水粥 次日一早，李建安收到不少回礼。 龙玺台送来五坛好酒，史可法送来一副字画，刘清泽送来一块磨刀石。 其他各营头的礼品还有十几样。 上午，众将官又在颜世祖大帐开会，各城的分驻定下来。 下午，杨文岳和督标营先入城，然后是登州营，然后是靖海营。 颜世祖和颜跃升绕道西门进驻，其他外围的明天入驻。 因为大军入驻，济南城这两天全城禁行。 杨文岳和杨超部进驻按察使衙门，俘虏和此前的首级都在这边。 陈洪范入驻东市。 靖海营分两批，骑兵营驻西市，战车营驻扎大校场。 颜世祖和颜跃升驻娘娘庙和府学。 知府徐茂盛忙前忙后，特意安排典史徐茂林跟着李建安，安排大军入驻事宜。 徐茂林是徐茂盛族弟，典史负责治安，他手下有一百多衙役，跟着忙前忙后。 靖海营和登州营的吃喝拉撒睡，都安排稳定了。 次日，分守四面的各营头入驻，他们都是挨着城墙和城门扎营，对城内影响不大。 又次日，市场开放，恢复居民通行。 李建安吃完早饭，与徐茂林在骑兵营巡察一番，四处都很妥贴。 众人正要去西市逛逛，忽然几个捕快过来了，来找徐茂林。 “大人！东市出事了！知府大人让您马上带人过去！”捕头说道。 徐茂林大惊，向李建安拱手；“大人，那我就不陪了，下午我再过来！” 李建安还礼；“没事，我跟你过去看看。” “那也好。”徐茂林道。 当下，徐茂林召集几十个衙役，前往东市。 李建安带着刘耳朵几个人，跟在后面。 东市这边，已经人满为患，乱哄哄的街道上，人群汹涌着。 前面几家粮行门口，人群大呼小叫着，不知道吵嚷什么。 知府徐茂盛几个人正在人群中间，和市民吵嚷着什么，乱哄哄一片根本听不清。 徐茂林带领衙役们冲上去，拉扯人群，想要挤进去，根本不可能！ 李建安问张麻子；“我的手铳呢？” 张麻子急忙掏出来，需要现上药，折腾一番。 徐茂林等人叫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汹涌的人群根本不配合衙役，他们挤不进去。 李建安接过手铳，跳到旁边石墩子上面，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嘭—— 一声巨响！人群大惊失色，回头一看，是手铳，安静下来。 李建安接过二狗子递来的大喇叭，大喝；“乡亲们不要吵！吵闹解决不了问题！” 徐知府借着这个空档，和师爷几个人挤出来。徐茂林急忙带人上前，把徐知府和师爷护住。 人群中一个汉子指着李建安，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登州李建安。”李建安道。 “是活菩萨！”“是李建安！”“是李大头！” “他就是李爵爷？”“官官相护！”“别听他的！” 人群一片嘈杂。 李建安摆手；“大伙静一静！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我现在是城内总策应官，城内现在都归我管！” 百姓们吵嚷起来；“可找到正主了！”“是不是你把粮价抬起来了！” “一斗米一两银子！是原来的十倍！你们想吃人啊！” “这么多粮行，为什么只开两家？” “你们想垄断啊！” “发国难财，你们的心让狗吃了！” 李建安不理会众人，登高望远四下看了看。 两边街道上，七八家粮行只开了两家，其他全部关门了。 李建安生气，肯定有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他指着前面两家粮行，喝道；“是不是那两家粮行搞垄断，发黑心财？” “没错！就是他们！”“他们还把我打了！” “他们不讲理，店里有打手！”“黑了心的畜生啊！” 李建安喝道；“徐典史！把两家奸商都给我抓出来！” 啊？徐茂林大吃一惊，吓得目瞪口呆！ 李建安喝道；“你呆什么，快去抓人啊！” 徐茂林满脸为难，看向徐知府。 徐知府向李建安拱手，笑道；“爵爷，您先下来，咱们找个地方慢慢再说。” 李建安知道另有隐情，只好说道；“大伙不着急的，明天再来买。谁也不要聚众闹事，否则一律按奸细法办！” 众人吓住了，带头抢粮什么的，也就吃几年牢饭，要是按奸细法办，那可是要杀头的！ 众人见李建安跳下来，气愤难平；“狗官！”“官官相护！”“没一个好东西！” 人群骂骂咧咧的，却又无可奈何，看着李建安和知府一行人走远了。 李建安跟随徐知府走向知府衙门，路上就问他；“怎么回事？何人哄抬物价？” 徐知府看了看左右，鬼鬼祟祟的；“小点声，到我衙门里再说。” 一行人来到知府衙门，徐知府带领李建安几人到后堂。 李建安对刘耳朵几人道；“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吧。” 徐茂林安排刘耳朵几人去吃喝。 徐知府等丫鬟上了茶水，让她们出去关门。 李建安喝了口茶，问他；“是谁啊？” 徐知府愁苦着脸；“是咱们惹不起的主！德王殿下！” 李建安有些意外；“他是疯了吗？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这样扰乱民心，军心必然跟着大乱，他不怕破城吗？” 徐知府哭丧着脸；“谁知道他的想法。这几年朝廷欠了他不少俸禄，估计是银子不够花了，想发笔大财吧。” 李建安道；“你这就是瞎扯了。银子不够花，哪里还有本钱囤积粮食。这是贪得无厌，猪油蒙了心。” 徐知府尴尬笑了；“啥也逃不过爵爷的法眼。我晚上过去劝劝他，让他把粮价放低一些。” 李建安道；“行。你好好劝劝他。物价关系民心稳定，民心关系到军心，咱俩现在管着城里，不得不防啊！” “下官明白。”徐知府道。 李建安从知府衙门出来后，回到东市这边。 这边人群已经换了一批，没人吵闹了。一些人嘴上骂骂咧咧的，身体却在排队买粮食。 李建安拐去大校场那边，战车营正在吃饭。 震天东请李建安吃饭，李建安吃过饭，又带人赶去报恩寺。 报恩寺这边，有之前从路路花营里救下的三万多难民。这边李大海在照顾，物资和人口并未移交知府衙门，只是衙门里几个小吏在帮忙。 晚饭时间，这边正在煮粥。 李建安转了转，都是浓香的小米粥。 李建安问李大海；“像这样的小米粥，每人喝几碗？” 李大海道；“一天三顿，每顿喝一碗。大人用大海碗，小孩用海碗。” 旁边小吏笑道；“城里几营难民，都羡慕咱们这里！说爵爷是活菩萨呢！” 李建安一愣；“为什么羡慕这里？那几营没喝粥吗？” 小吏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欲言又止。 李大海道；“那几营喝的都是清水粥，一天两顿。有不少难民饿得受不了，偷偷跑到咱们这边来，我都收下了。” 李建安表情阴沉，点了点头；“知道了。” 从报恩寺出来，李建安带人直奔知府衙门。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全城宵禁，李建安也受到几次盘查。 到了知府衙门，徐知府不在，师爷请李建安几人后堂喝茶。 不一会，徐知府回来了。他见李建安脸色阴沉，将李建安请去书房密谈。 李建安说道；“老徐！我给你那么多东西，为什么给难民喝清水粥？” 徐知府愁苦着脸；“爵爷你误会了！不是我中饱私囊，都是抚台大人的意思。抚台大人说了，东西和粮食都要节省，怕的是狗鞑子围城日久，到时候将士们没吃喝，没力气杀敌。” 李建安道；“就算如此，也不能喝清水粥啊！清水粥喝久了，身体可都垮了！” 徐知府道；“那我和下面说说，放几天浓香粥。” 李建安摆手；“不用！继续放清水粥。” 徐知府懵了，不明白李建安用意。 李建安问他；“你去见德王了？” 徐知府的脸又愁苦起来；“去了，说不通！他一口咬定我欠他俸禄，让我把俸禄给他补齐！不然他的粮食不肯降价！” 李建安忽然笑了；“知道了，我走了。” 徐知府不明白李建安笑啥，感觉脊背发凉，只好笑道；“那我送送您。” “你歇着吧。”李建安头也不回走了。 李建安几人回到骑兵营，将士们都已经睡下。 李建安让张麻子几人去睡，留下刘耳朵密谈。 李建安道；“耳朵，你走南闯北做生意，在济南有没有熟人？” 刘耳朵道；“有啊。我在济南有位世叔，与我家累世交好，还有几位生意上的伙伴，关系也不错。” 李建安道；“我有个发财的主意，你附耳过来。” 刘耳朵急忙转身，把耳朵凑过去。 李建安笑了，把主意告诉他。 哈哈哈，刘耳朵笑了，伸出大拇指；“大人，高明！佩服！” “去办吧。”李建安道；“带上一刀去，保你安全。” 刘耳朵答应了，乐呵呵去了。 第186章 奸商坑奸商，丧心又病狂 哈哈哈，德王朱由枢乐得浑身发抖。 书房里，朱由枢看着满满两箱银子，乐得眉飞色舞。 旁边，赖师爷笑道；“王爷，您真是天纵奇才啊！这是两家粮行的账本。” 朱由枢摆手，笑道；“我不看了，一共赚了多少？” 赖师爷笑道；“今天一共赚了1680两！” “好！好！”朱由枢拿来算盘，笑道；“一天赚一千六，十天就是一万六，那要是一百天的话，哈哈哈，发了！发了！” “还是王爷的神机妙算啊！”赖师爷笑道。 朱由枢笑道；“老赖，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你去“五十八”房里，要是怀上了，就给你了。” 赖师爷跪倒在地；“多谢王爷！” 朱由枢把赖师爷拉起来，笑道；“咱们兄弟谁跟谁呀！这次发了，我给你一成的好处。” “谢王爷！”赖师爷笑道。 赖师爷走了，朱由枢摸了摸两箱银子，兴奋得半宿没睡着。 后半夜，朱由枢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朱由枢正在房里吃早饭，赖师爷急匆匆赶过来。 朱由枢感觉事情不妙；“出啥事了？” 赖师爷道；“王爷，蔡家粮行又开张了，卖的粮米比咱们便宜！” 朱由枢大惊；“你不是都盘下来了吗？” “是盘下来了！”赖师爷道；“我去质问他，没想到蔡老板不在，有个姓刘的是蔡老板外甥。姓刘的已经把店铺盘下来，他说自己也囤积了一些粮米，想跟着发财！” “混蛋！”朱由枢拍案而起；“他们知不知道是我在坐庄？” 赖师爷道；“肯定知道，蔡老板能不告诉他嘛！不过姓刘的说了，他们不想和王府作对，就想发财。” 朱由枢喝道；“想发财把粮价卖低？他们卖多少钱？” 赖师爷愁苦着脸；“原来的五倍价钱。” “胡闹！为什么卖这么低？”朱由枢气愤。 赖师爷道；“姓刘的说了，他着急出手，想尽快卖出银子。他们想趁着鞑子还没来，早点拿银子跑路。” 朱由枢道；“那也不能扰乱市场啊！你跟他说，让他们把价钱提起来，和咱们一样，卖十倍的价格！” 赖师爷道；“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不同意，说那样来不及。后来姓刘的说，让咱们盘下他的存粮，他便宜点，尽早抽身。” 朱由枢问；“他想卖多少钱？” 赖师爷顿了一下；“五倍价钱。” 朱由枢气死了；“五倍还便宜嘛！他们的心咋就那么黑！” 赖师爷道；“姓刘的振振有词，说五倍已经便宜了。他说我们接盘过来，转手就能卖十倍，他才赚五倍，不多了。” 朱由枢犹豫起来；“他有多少存粮？” 赖师爷顿了一下；“一万石。” 朱由枢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子真贪啊！” 朱由枢犹豫起来，他现在还存着十五万金银，一万石的话，要花掉五万左右。 朱由枢问赖师爷；“能不能吓唬他们，再压一压价格？” 赖师爷道；“够呛，姓刘的只有一只耳朵，像是个狠茬子。他话里话外，还暗示我，说这样犯法的事情，不宜张扬牵扯太多。” 朱由枢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办。你先让他们把粮行关了，咱们的两家粮行，一家再涨两倍，另一家再涨五倍！” “然后，你去盘一盘他们的存货。如果货没有问题，那就吃下来。” 赖师爷道；“都吃下会不会有些多了？要不让他们卖点？” “不！”朱由枢摆手；“我已经得到消息，多尔衮的几万大军已经过了高唐，来势汹汹。咱们全部吃下，将来翻倍卖出去！” 赖师爷激动了；“是！小人这就去办！” 赖师爷走了，朱由枢在房里乱转，又激动又兴奋。 济南的大户人家不少，如果狗鞑子围城超过一个月，那多出来的粮食，可以将这些大户吃干抹净！ ………… 夜深人静，李建安躺在自己帐篷里，盘算着计策。 片刻，外面传来脚步声。 李建安坐起身来，披上衣服。 脚步声停下，外面传来刘耳朵声音；“大人，是我，耳朵。” “进来！”李建安道。 刘耳朵进来，站在门口，透着一点光亮。 “怎么样？”李建安问。 刘耳朵笑道；“成了！五万两，三百斤是金条，剩下给的银子。我都封在银车里面了。” “好！”李建安问；“粮食他们拉走了吗？” 刘耳朵道；“拉了三趟，都拉走了。全部存在琼林库里面。” 所谓琼林库，不是宗室库，宗室库是整个禁城宗室的大库，琼林库是亲王自己的私库。 李建安笑道；“非常好，这事你办得漂亮，给你一百两赏银。” 刘耳朵大喜；“那我把账本放下了，您明早别忘了给我加一笔，一百两是官锭吧？” “放心吧，肯定官锭。”李建安笑道。 刘耳朵乐开了花；“那我先回去睡了。” 李建安道；“你告诉前面的胡一刀，让他去把朱八三找来，带朱八三去大校场那边找我。” “好的，我这就去。”刘耳朵答应了。 刘耳朵来到营门口，告诉胡一刀。 胡一刀带着几个人去了。 胡一刀来到东南门这边，找到朱八三的营盘。 朱八三正在呼呼大睡，听说李建安找他，急忙爬起来。他套了一辆马车，带着两个亲兵，和胡一刀往城里走。 很快，一行人来到大校场这边，张麻子已经在路口等了。 张麻子笑道；“朱大人，爵爷让你一个人跟我过去。” 朱八三笑了；“啥事啊？神神秘秘的。” “好事，去了就知道了。”张麻子笑道。 朱八三下车，让两个亲兵等候，他和张麻子过去了。 张麻子带着朱八三左拐右拐，进了一个破败的大院子。 朱八三有些害怕；“啥事啊？这大半夜的，你们可别吓我！不带吓唬人的！” 李建安迎过来，笑道；“看你那点胆子，是好事！” 朱八三看见李建安，放心了，笑开了花；“李哥！啥事啊？鬼鬼祟祟的。” 李建安笑道；“跟我来吧。” 李建安拎着一盏水晶灯，引领朱八三进入里院。 朱八三打了个哈欠；“这是道观吗？荒废了吧？” 李建安道；“是道观，没人了。” 朱八三又打个哈欠；“李哥，啥好事啊？我困得厉害，要不明天再说吧？” 李建安笑道；“你要是困你就回去，我就不带你发财了。” “发财？”朱八三立刻精神了！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比灯火还亮！ 朱八三兴奋了，一把抓住李建安，笑道；“李哥，发什么财？” 李建安笑道；“发大财！十万两的大财！我七万，你三万！” “哎呀我滴娘啊！李哥！这是大好事啊！”朱八三感动了，一把抱住李建安手臂，呜咽起来；“李哥！还是你对我好啊！这样的好事你第一个想到我，我真是太感动了！太幸福了！” “李哥——我的亲大哥啊——”朱八三泪眼婆娑的，开始煽情。 “行了行了！”李建安拍拍他，笑道；“咱们是亲兄弟！有好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跟我进来看看。” 李建安打开大殿的大门，进去了。 朱八三跟进去，随着灯光四下一看，立刻惊住了，目瞪口呆！ 满满整个大殿里，一片巨大高耸的麻袋堆，太高了！太大了！太多了！ 朱八三惊得张大嘴巴，瞠目结舌；“这这这，这是粮食吗？” 李建安把水晶灯挂一边，笑道；“没错！我早就料到咱们要受困济南，所以头两个月，就派人来这边囤积粮食。” “哎呦我滴亲娘啊！李哥！你简直就是神人啊！”朱八三惊叹着，四下寻望；“这么多，都是啥粮食？” 李建安道；“小米为主，还有一些豆子，杂粮。后边还有，正好一万石。” “哎呀！哎呀！哎呀！”朱八三不住惊叹着，四下走着，寻望着；“这也太多了！都是好粮啊！” 李建安笑道；“咱们把粮食卖出去，就发财了！” 朱八三惊喜笑了；“我听说了，城里粮价涨疯了。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人告咱俩？” 李建安笑道；“你误会了，不是卖给老百姓，而是卖给一个黑心的冤大头。”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知道李建安又想坑人了；“哪个冤大头？” 李建安笑道；“德王朱由枢。” 啊？朱八三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德王啊！正宗的亲王啊！文官都要行跪拜大礼的亲王啊！ 李建安的胆子也太大了，连亲王都敢坑啊！ 李建安笑道；“怎么，你怕了？” “怕啥！”朱八三犹豫一下；“要不咱们坑别人？” 李建安笑道；“就他最有钱，而且我已经下好饵料了。放心吧，不用暴露身份，不知道你是谁。” 朱八三还有些犹豫，得罪亲王还是有不少麻烦的。亲王是可以告御状的。 李建安道；“不想干别勉强。我去找陈洪范。三万两啊，够你们文登营吃两年了！” 李建安说完，就去拿灯。 哎哎哎！朱八三急忙冲过来，一把抓住李建安，笑容满面；“李哥！别生气啊！我干！凭啥不干！什么年头了，大明朝撑到哪年都不好说，我管他什么亲王！” “这年头，还是银子好事。有了银子就能养兵，刀把子在手，咱俩怕过谁！” “李哥抬举我，给我挣钱的好机会。我朱八三最识抬举，干定了！” 李建安笑道；“你放一百个心。你不会暴露。就算暴露了，德王也不敢声张，咱们让他吃个哑巴亏。” 哈哈哈，朱八三猥琐地笑起来。 李建安笑道；“到时候，咱们把事情推到陈洪范头上，让他背黑锅。” 哈哈哈哈，朱八三乐得浑身发抖，肥肉直颤！ “李哥！我真佩服你！英明！”朱八三伸出大拇指。 李建安笑道；“你扮演一个奸商，把粮食卖给德王。” 朱八三不笑了，忧愁起来；“办法是好，可是我长相忠厚，也不像奸商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朱八三笑了；“李哥你笑什么？我长得像奸商吗？” 第187章 还有奸商?朱八三本色出演 “还有奸商？”当朱由枢听说还有奸商时，吓得他心惊胆颤！ 这是怎么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发财路子，为什么总有人和自己抢生意！ 赖师爷哭丧着脸；“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说是姓陈，在大校场那边，新开了一家粮行，老百姓都过去了！” “他们卖多少钱？”朱由枢急忙问。 赖师爷道；“他们卖十倍，比咱们的便宜点。” “黑心奸商！丧心病狂！”朱由枢气得大骂；“你去知府衙门，让老徐派人把他们查封了！哄抬物价！查抄他们！” 赖师爷愁苦着脸；“恐怕不妥，听说那人是登州总兵陈洪范的亲戚，好像是堂弟什么的。” 赖师爷凑近一些；“还有人传说，他们卖的粮食，有陈洪范的军粮！” 啥？朱由枢大惊失色；“还有这事？你认识陈洪范吗？” 赖师爷摇头；“没见过真人。” 朱由枢道；“你去把那人找来，就说本王请他吃饭，我要亲自会会他。” 赖师爷走了，朱由枢回到自己寝宫，换上蟒袍玉带。 不一会，太监来报，赖师爷回来了，有客人。 “宣。”朱由枢说道。 片刻，朱八三跟随赖师爷进来了，门口太监要求朱八三下刀，朱八三把腰刀交出去。 赖师爷引领朱八三进来，朱八三四下看了看，真奢华啊！ 朱由枢从屏风后面出来，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朱八三吓得一哆嗦，发现是穿“龙袍”的，急忙跪倒在地；“小人陈发财拜见王爷！” “起来吧。”朱由枢道。 朱八三慢慢爬起来，向朱由枢笑了。 朱由枢仔细一看，是一个胖子，比自己矮一点，看着就像一个奸商！ “你姓陈？”朱由枢问。 朱八三笑道；“是，小的姓陈。登州总兵陈洪范，是小人堂哥。” 朱由枢沉着脸；“你们的粮食有多少？” 朱八三笑道；“不多，一万石。” 朱由枢大惊，又是一万石！ 呵呵！朱由枢冷笑；“我听说，这里面有陈洪范的军粮？” 朱八三慌了；“这是谁在胡说八道！这些粮食都是小人从南方运来的，没有一颗是军粮！” “你运来粮食干什么？”朱由枢问。 朱八三笑道；“早在两个月前，我堂哥就在登州那边，得知狗鞑子要入关。他和我说，这次鞑子入关，必然南下济南。所以我就想着，赶紧来济南城囤粮，好大赚一笔！” 朱由枢气愤，心想；“这世间聪明人真多啊！这些人竟然和我一样聪明！可恨！” 朱八三笑道；“王爷，小人听说，您已经把济南城的粮行都垄断了？” “胡说八道！”朱由枢指着朱八三；“不要给本王安罪名，本王从来没有做过生意，都是下人们的事情。” 朱八三点头哈腰的，笑道；“那是，那是。” 朱由枢道；“现在济南城内缺粮，你怎么把粮价放那么低？” 朱八三笑了；“还低嘛？已经比往年涨十倍了！” 朱由枢气愤；“别人都卖十二倍，你卖十倍，你让别人怎么做生意？你这不是扰乱市场吗？” 朱八三笑道；“王爷别生气，我们并非故意扰乱市场，只是想趁早出手。我堂哥那边，已经准备北上搬救兵。我也不想被困城里，所以着急了些。” “着急也不能乱定价啊！你们也卖十二倍！”朱由枢道。 朱八三急忙摆手；“那不行！我们着急出货，等不及了！” 朱由枢瞪眼；“所以，你们是要和本王作对了？” “王爷这是哪里话！”朱八三想了想，笑道；“要不这样，我们的粮食，放在您这边寄卖，你看如何？” “寄卖？……”朱由枢想了想；“详细说说？” 朱八三笑道；“就是我们把粮食都放在您这边，你先给我们一笔押金。到时候，您卖二十倍都行。要是亏了，我们将来再补给您。” 朱由枢看了看赖师爷，说道；“听着倒还是个主意。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朱八三笑道；“就是现在的价格，十倍！” “十倍？”朱由枢吃惊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十倍啊！太黑了！简直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一万石粮食，十倍就是十万两！令人发指！ 朱由枢要是全盘吃下，那就要掏空家底啊！ 朱由枢太生气了，指着朱八三大骂；“奸商！奸商啊！十足的奸商！你们的心咋就那么黑！难民顿顿喝稀粥，你们不知道嘛！” 朱八三笑道；“王爷这是哪里话。难民喝稀粥，您不也知道吗？”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刁民！就不怕本王去府衙告你们！”朱由枢喝道。 朱八三笑道；“王爷尽管去告。什么时候了，鞑子大兵压境，我堂哥是城里统帅，几千号兄弟！您要是不服气，来来来，你把我抓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信不信我打死你！”朱由枢叫嚣着。 朱八三冷笑；“我信！打死我可以，我堂哥把粮食低价卖了，您的粮食可就砸手里了！我可是听说，你花费五万两，买了一万石高价粮。” 朱由枢吓住了，感觉骑虎难下，他的投入可不止五万两，前去盘货还花了两万多呢！ 朱八三笑道；“您盘下我这一万石，济南城里再无余粮，你想卖多少就卖多少，稳赚不赔！” 朱由枢犹豫片刻；“那你给我便宜点，八万！” 朱八三道；“九万，不能再低了。” 朱由枢道；“我哪有那么多现钱，我这王府都是花架子，早就亏空了。八万三，给你现钱。” 朱八三笑道；“八万三不吉利，八万八，咱俩发！” “八万六，发又溜！”朱由枢喝道。 朱八三笑了；“行！我交了王爷这个朋友！” 哈哈哈，朱由枢笑了；“好！本王交了你这个朋友。” 哈哈哈，两个人猥琐地笑了。 ………… 后半夜，李建安带着几个人，在陈洪范大营附近转悠。 不一会，前面来了几辆马车。 李建安几人压低帽沿，迎上去。 马车停了，朱八三从车厢里探出头来。 他看见李建安，高兴笑了，点了点头。 李建安没说话，带领几辆马车，向陈洪范的大营走去。 一行队伍后面，赖师爷和随从正在跟踪。 李建安带人来到营门口，守营的是陈洪范手下的董校尉。 董校尉探着脑袋寻望，李建安抬起帽沿。 “爵爷！是您啊！”董校尉笑容满面。 李建安摆手，笑道；“兄弟们喝多了，从你这边过一下，走个近路。” “那我送您！”董校尉笑道。 当下，一行人跟随董校尉进入营地。 后面，赖师爷和随从躲在角落，远远看着。 营门口挂着大灯；“登州总兵；陈！” 赖师爷心想；“果然是陈洪范！” 赖师爷招呼随从，两个人回去了。 李建安一行人从后营出来，李建安跳上朱八三马车，进入车厢。 朱八三已经乐开了；“李哥！发了！咱哥俩发了！” 李建安笑道；“后面三车都是吗？” 朱八三笑道；“都是，一车五百斤小金锭，另外两车是雪花银，一共八万……八万五千两。” 李建安一愣；“不是让你卖十万吗？” 朱八三笑道；“老家伙跟我砍价，说没现钱了。我一时心慌，就答应了。” 李建安道；“没事。按照之前说的，你拿三万！” “哎呀李哥！我啥也不说了！”朱八三抓住李建安手臂，热泪盈眶；“李哥！你是真男人！英雄好汉啊！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李建安道；“银子先放你那边。一会我先下车，你猫一会，确定没人了，你再回去。” “放心吧李哥！妥妥的！”朱八三直拍胸脯。 队伍停下来，李建安跳下车，压低帽沿，带人先走了。 朱八三等了一会，派出几个夜不收打探一番，确定没事了，这才回营。 李建安没有回营，而是去了报恩寺。 李大海已经在后门接应，一行人悄悄进入一个小院，在一间柴房里汇聚。 柴房里点着孤灯，十几个糙汉子发现李建安来了，纷纷起身。 “爵爷！”“爵爷！”“李爷！”“李爷！” 李建安摆手；“兄弟们辛苦了！久等了！” 张麻子在外面关了房门，守在门外。 李大海道；“这些兄弟都是从几个难民营跑过来的，事情我都说清楚了。” “好！锁子甲发了吗？”李建安问。 “发了。”李大海道。 “好！”李建安看了看众人，说道；“明天大伙去王府，少不了要和侍卫打一架，伤亡在所难免。大伙都知道吗？” 难民汉子汤二虎说道；“放心吧爵爷！大海兄弟都跟我们说清楚了。为了几万乡亲们有口饭吃，我们拼了！” “拼了！”“拼了！”其他汉子吆喝起来。 “好！”李建安喝道；“发东西！” 李大海答应一声，发放包袱，里面有五十两散碎银子，一把腰刀。 李建安道；“死了的一百两安家费，家口我养一辈子。没死的愿意跟我回靖海卫，你们都是我的家丁！” “谢爵爷！”众人大喝。 “上酒！”李建安喝道。 李大海等人端来酒碗，众人喝了一碗，李大海将十几位壮士送走了。 李建安在这边等李大海回来。 过了一个时辰，李大海才回来。 李建安问他；“都平安送回去了？” 李大海道；“都送回去了。” “好！”李建安摘下青龙刀，双手递向李大海；“大海！明天！就是你建功立业的日子！” 李大海郑重接过来；“叔公放心！不成功，则成仁！” 第188章 难民抢粮，倾家荡产 赖师爷回到王府，朱由枢还没睡，等着消息。 见到赖师爷，朱由枢急忙问；“看到没有？” 赖师爷道；“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登州陈洪范。” “狗日的！”朱由枢道；“知道幕后主使就好。咱们要是赚大发了，还则罢了。要是赔了，我让他都给我吐出来！” 朱由枢让赖师爷回去休息，他心里有事，躺在床上睡不着。 朱由枢总觉得提心吊胆，心神不宁。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押着粮食上面，都在琼林库里，一定要把握好啊！ 天快亮的时候，朱由枢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好啦——”“不好啦——” 朱由枢猛然惊醒，直接坐起来！ 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扯着嗓子大喊；“王爷！不好啦！难民来抢粮食啦——” 啥？朱由枢吓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小太监又呼喊；“难民有好几万！他们已经冲进城，直奔琼林库去啦！” 啊？朱由枢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么快？竟然已经进城了！ “王爷！赖师爷已经带侍卫过去了！让奴才来叫您！快点过去吧！”小太监叫嚷着。 朱由枢急忙爬下床，他连鞋都不穿了，直接往外跑！ 旁边还有两个服侍的小太监，急忙跟着跑出去。 朱由枢跑到琼林库大院，眼前一幕吓得他目瞪口呆！ 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难民，正在涌进来，向几个大库房围过去。 人群叫嚷着，亢奋着，有些人拿着锄头，耙子等“武器”，有些人拿着麻袋，水桶等“器具” 几万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很多人连草鞋都没有，他们不冻脚吗？ 朱由枢担心自己安全，从旁边绕过去，来到一处殿宇的台阶上。 这边登高望远，可以看见整个琼林库的情况。 此刻，几万难民围着五座大库房，已经水泄不通！ 赖师爷带着几十个侍卫，正把守着五个大门，和难民们推搡着，谩骂着。 赖师爷的公鸭嗓尤其刺耳；“你们反啦！都给我退后！谁敢抢粮！格杀勿论！” 难民这边人多势众，喊话的更多；“滚开！你们这些狗日的！” “把粮食还给我们！你们这些狼心狗肺！” “粮食都是我们种的，凭什么不给我们吃！” “你想饿死我们啊！” “反他娘的！” “快点开仓放粮！” 双方谩骂着，手上却不停，你推我搡。 几十个侍卫和太监组成的人墙，挡不住人群汹涌，被挤得连连后退。 朱由枢又急又气，恨得直跺脚；“反了！反了！这帮刁民！” “官兵来了！”“李大人来了！”“李建安来啦！” 朱由枢大喜，向大院门看去。 只见许多银盔银甲的将士跑进来，估计有三十多个。 朱由枢急忙迎上去；“谁是李建安？” 李建安急忙抱拳；“下官就是！” “太好了！”朱由枢一把抓住李建安，急切地说；“李大人！你来得太及时了！这些刁民要造反！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李建安道；“王爷糊涂啊！我这里才三十人，这里难民有一两万，怎么抓人！” 朱由枢呆了一下，随即喝道；“抓带头的！打死几个带头的，他们就老实了！” 两个人这边说话，那边可没停。 有两个侍卫被推倒，双方开始拳脚相加，大骂不止。 侍卫们带着腰刀，只是没有出鞘。有些侍卫用刀身抽打难民，一片狼哭鬼嚎，呲哇乱叫。 李建安对朱由枢喝道；“王爷！难民已经饿疯了！你多少放点粮食吧？” “那怎么行！我哪有余粮啊！”朱由枢喝道。 那边汤二虎大声呼喊；“你们王府囤积居奇，藏着三万石粮食！是不是想造反！” 李大海大喝；“乡亲们！黑心的王府都是奸商！咱们抢他娘的！皇帝老儿也管不了咱们！” 双方谩骂着，开始棍棒群殴。侍卫们用腰刀抽打，难民这边棒子，耙子，水桶开始招呼。 双方一片呲哇乱叫，狼哭鬼嚎。 李建安大喝；“王爷！快点放粮吧！不然可就民变啦！” 啊？朱由枢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民变啊！这些暴民，会不会伤害自己啊？ 就在这时，那边一个侍卫被打急了，一把抽出腰刀，向汤二虎砍去！ 汤二虎感到身上剧痛，一条刀口流血了！ 汤二虎大喜，扯开嗓子嚎起来；“杀人啦——王府杀人啦——” 哇——人群一片哗然，义愤填膺！ 李大海猛然举起青龙刀，一声暴吼；“反他娘的！杀畜生啊——” 轰——人群一片惊哗轰动！ 李建安大惊，一把抓住朱由枢；“王爷！快放粮吧！民变暴乱！把你的王府都烧了！” 朱由枢吓得魂飞魄散，灵魂出窍；“放粮！放一点粮！” 李建安大喜，一把接过大喇叭，放声大吼；“王爷放粮啦——” 轰——全场轰动！ 李大海一声吆喝；“打跑这些狗畜生！” 难民们冲上来，抡起各种“真家伙”，驱打侍卫们。镐头，铁锹，镰刀，开始向侍卫们身上招呼！ “妈呀！”赖师爷转身就跑！真杀啊！ 侍卫们也不傻，跟着跑散了！开玩笑，几万人啊！几万饿疯的难民啊！ 真打起来，几十人够干什么的！ 何况王爷已经下令放粮了。 侍卫们跑开了，难民拥向五座大门！ 李大海冲在最前面，一把抽出青龙刀，对准大门大锁，猛劈过去！ 唱唥！铁锁断了！难民们直接拥进去！ 李大海急忙躲到一边，顺着大门爬上去。 两边四座大库，锁头打不开，难民们拥挤在门口，进不去。 朱由枢慌乱中心里一喜；“还好有大锁，损失还能承受。” 李大海从大门上方爬出来，竟然从房顶跳过去，倒挂在房檐上，一刀劈下！ 另一座仓库大门开了！ 朱由枢目瞪口呆！还有这种骚操作？ 人群汹涌进去，李大海又跳到另一座仓库上。 朱由枢急了；“侍卫！弓箭手呢？” 赖师爷等人都被打跑了，哪里还有人影？ 朱由枢一把抓住李建安；“李大人！你的弓箭手呢？” “我没带弓箭手啊！”李建安控制住笑容。 那边，李大海倒挂着，又劈开一座大门！ 难民们欢呼雀跃，奔腾进去！ “完了！完了！”朱由枢急得直跺脚！ 李建安转过脸，偷偷笑了。 李大海又劈开一库大门，难民汹涌进去！ “我的粮食啊！”朱由枢哭嚎起来，捶胸顿足！ 李建安控制笑容；“王爷！身体要紧啊！” 最后一座仓库被打开，难民们蜂拥而入！ “全完了！”朱由枢急火攻心，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仰面摔倒！ “王爷！”有个小太监眼疾手快，想去扶朱由枢。 李建安脚下一个腿绊子，小太监跟着栽倒！ 噗通！朱由枢庞大的身躯砸在地砖上！ “哎呦！”小太监砸在朱由枢身上，脑袋撞脑袋，朱由枢直接昏死过去！ 李建安假惺惺的；“王爷！您没事吧？” 几个小太监急忙去搀扶，朱由枢抽搐着，口吐白沫，神志不清。 几个小太监把朱由枢抬到一边，好一顿忙活。 两万多难民完全拥进五个大库，很多人已经扛着粮袋跑出来。 五十斤的粮袋，有力气的男人扛两袋，力气小的扛一袋，一些妇女也扛一袋，有些孩子两个人拎一袋。 难民们一片欢天喜地，扛着粮食就往外跑。 还有一些人拿着自己的袋子、水桶，锅碗瓢盆，各种器具都有。 有些人拿着锅碗瓢盆，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生米，一片欢声笑语。 丰收的喜悦啊！充满了人间！ 大院门那边，两个小门已经被人撞开了，有难民扛粮食往外跑，还有后来的难民不断往里面跑。 难民抢东西是真快，不到半个时辰，五座大粮库，被几万难民搬空了！ 后面有些难民，已经是来第二趟了！ 朱由枢这边，几个小太监一阵忙活，他慢慢醒过来了。 朱由枢看着一片狼藉，泪流不止；“我的粮食啊！我的家业啊！完了！全完了！” 李建安假惺惺的，笑道；“王爷！钱财是身外物，身体要紧啊！” 就在这时，一百多难民向这边冲过来，领头的正是汤二虎！ 朱由枢见难民气势汹汹，害怕了；“快扶我起来！” 几个小太监扶起朱由枢。 李建安一声大喝；“保护王爷！” 张麻子等三十钢甲兵组成人墙，护住朱由枢。 朱由枢心中稍安。 难民们停下来，汤二虎指着朱由枢大喝；“狗王爷！你囤积这么多粮食，却让我们种田人挨饿！简直丧尽天良！爷爷今天要替天行道！” 汤二虎众人抽出腰刀，气势汹汹的！ 朱由枢吓得脸色惨白，躲到李建安身后，哭泣起来；“李大人！救我！救我！” 李建安道；“放心吧王爷，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李建安上前一步，一声大喝；“住手！” 汤二虎喝道；“让开！让我们杀掉这个狗王爷，为民除害！” “你们误会了！”李建安喝道；“德王殿下可是大好人，他囤积这些粮食，就是为了救助灾民。是不是？德王殿下？” 朱由枢急忙说道；“没错！我是为了救灾囤粮的！粮食都让你们搬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放屁！”汤二虎大喝；“你们官官相护，还想欺骗我们老百姓！谁信你们的鬼话！” 另一个汉子用刀指着李建安；“快让开！不然连你们一块砍了！” 李建安上前一步，大义凛然；“保护王爷是我们的责任。我李建安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们伤害王爷一根头发！” 朱由枢激动了，感动了，李建安真是大好人啊！ 第189章 李建安!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难民们有些吃惊；“他就是李建安！”“听说他很厉害。” “咱们打不过他。”“先走吧，一会官差来了。” 汤二虎气愤，用刀指着朱由枢；“狗王爷！今天算你走运，有李建安保护你。以后你再敢欺负我们老百姓，爷爷偷偷溜进王府，剁碎了你！” 朱由枢胆战心惊，吓得脸色惨白。 “我们走！”汤二虎吆喝一声，带人走了。 李建安气愤；“竟敢威胁王爷，有种别跑！” 李建安假模假式的，想要带人去追。朱由枢一把将他抱住；“穷寇莫追！穷寇莫追！” 李建安只好停下来；“算他们跑得快！” 朱由枢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李建安对朱由枢笑道；“王爷，您的身体还好吧？” 朱由枢无奈苦笑；“身体还好，这次多亏了李大人，本王才能保住性命。李大人，你是本王的大恩人啊！感谢！感谢啊！” 李建安笑道；“王爷哪里话，保一方平安，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时候，赖师爷带着几个侍卫跑过来。几个人鼻青脸肿的，非常狼狈。 朱由枢气愤，指着几人大骂；“你们这些废物！死到哪里去了？刚才要不是李大人，本王就被乱民打死了！” 几个人急忙跪下来，赖师爷非常委屈；“王爷，真不怪我们啊！乱民里有些人是练家子，追着我们狠打。我们只好去保护王妃和内眷了。” “没有的东西！本王养你们有啥用！”朱由枢大骂不止。 李建安道；“王爷，您先忙着，我回去了。” 李建安要走，朱由枢急忙拉住；“李大人！您不能走啊！您走了，谁保护我啊！” 李建安笑道；“王爷放心，乱民有了粮食，民心就安稳了，不会有人来杀您的。” 这时候，徐知府带领几十个衙役来了。 徐知府小跑过来，十分急切；“王爷！您没事吧？” 朱由枢气愤；“徐茂盛！你个瘸腿的蛤蟆！寡人的王府都被抢空了，你现在才来！你说！你和难民是不是一伙的！” 徐知府急忙跪下来；“冤枉啊王爷！我是刚才去城外了，刚刚听到消息，我就跑回来了！” 朱由枢喝道；“那好！你马上派人，去把那些乱民抓起来！把他们的粮食都给我收回来！” 徐知府满脸为难，站起身来；“王爷，这样可不行啊！” “为何不行？”朱由枢问。 徐知府道；“难民已经饿疯了，如同一条条丧家恶犬。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一口吃的，现在去他们口中夺食，民怨沸腾啊！” 李建安道；“徐知府言之有理，现在鞑子大军马上到了，王爷，城内不可民变啊！” 朱由枢听到“民变”两个字，吓得又一哆嗦！ 李建安道；“王爷，不过一些粮食，您就当喂牲口了。” 朱由枢哭丧着脸；“你不知道，我把全部身家都拿去买粮了！” 李建安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刚才没多少粮食啊？” 朱由枢吃惊了；“那些还不多？早听说李建安财大气粗，本王信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囤粮花得都是高价，十倍价钱！” 啊？李建安张大嘴巴，难以置信；“谁这么缺德？卖给您高价粮？这不是坑人嘛！” 朱由枢欲言又止；“是一位有身份的人。” 李建安道；“王爷，那个奸商赚了您的身家，您可不能放过他。下官说句不该说的，您说，会不会是有人设套坑您的银子。” 朱由枢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巨大的身躯抖动起来，脸色惨白。 难道自己被人骗了？有人给自己设套？ 这些难民怎么知道自己有粮食？ 明显有人挑头啊！ 会不会是陈洪范？ 李建安拱手笑道；“徐大人，你保护王爷，我先告辞了。” 朱由枢一把拉住李建安；“爵爷！再待会吧，帮我分析分析。” 李建安道；“我那边还有好多事，明天我再来。” 朱由枢感动了，向李建安躬身行礼；“爵爷！大恩不言谢，今天你救了本王身家性命，又帮我分析了其中利害……本王不多说了，明天你一定要来，本王必有重礼酬谢！” 李建安抱拳，笑道；“王爷保重，我明天肯定来！” “好，不见不散！本王等你！”朱由枢擦了擦泪水。 李建安答应了，带人走了。 朱由枢看着李建安的背影，不禁感叹；“李爵爷真是个大好人啊！” 嘿嘿嘿，徐知府憋不住笑了。 朱由枢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哈哈哈，我没笑，哈哈哈……”徐知府狠掐自己大腿，就是憋不住。 朱由枢气愤；“好哇！本王破产了，你嘲笑我对不对？看我不揍你！” 朱由枢去打徐知府，吓得徐知府急忙躲到衙役后面。 ………… 李建安回到骑兵营这边，李大海和汤二虎等人，聚在帐篷里大吃大喝，欢声笑语。 李建安进来，众人急忙起身；“大人！”“大人！” 李建安摆手笑道；“大伙坐！接着吃！接着喝！” 十几个汉子坐下来接着吃喝。 李建安看了看众人；“怎么样？有重伤没有？” 汤二虎笑道；“谢爵爷关心，都是小伤，不碍事。” 李建安笑道；“好！大海，报恩寺那边你不要回去了，留在营里照顾兄弟们，一定要好吃好喝，帮伤养好。” 李大海答应了；“放心吧大人，我和兄弟们都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就留在营里，哪也不去。” 李建安笑道；“好！等打完狗鞑子，咱们大伙一块回登州！” 众人大喜，纷纷酒杯；“谢大人！” 李建安举杯，大伙共饮一杯。 李建安与汤二虎等人吃喝一番，这才出来。 李大海跟出来，将青龙刀奉还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青龙刀，说道；“这次你立下大功，但是不要轻浮，不可到处乱说，稳重一些。” 李大海高兴笑了；“叔公放心，大海明白。” 李建安道；“你去找刘耳朵，让他给你记下大功，赏银一百两。另外，你看着点刘耳朵，别让他吹牛，别让他出营。” 李大海答应了，去了。 报恩寺那边，李建安安排胡大山去管理。 这时候日头已经来到中午，李建安昨晚没睡好，想睡一会。 他回到帐篷刚躺下，陈洪范来了。 陈洪范进入帐篷，直接问他；“建安，王府那边怎么回事？闹得好大，全城都知道了！” 李建安笑道；“没事，德王乐善好施，开仓放粮。难民饿疯了，有人哄抢。我去维持秩序，没死人，没大事。” 啧啧啧！陈洪范有些唏嘘；“这德王真是好人啊！关键时刻，拿出粮食来赈灾。难民有了粮食，民心就稳定了。” 李建安道；“你说得对，城里的难民算是安稳了。不过，现在十几家粮行都关门，市民无处买粮，却又难办。” “也是。”陈洪范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的；“你营里还有多少粮食？” “干什么？”李建安问。 陈洪范道；“这两天城里的粮价一天好几番，已经涨疯了。你养着那么多马匹，少喂点好料，拿出去卖了，能赚好几倍！” 李建安道；“我不卖，对我名声不好。” 陈洪范笑了；“我知道你看中名声。要不这样，你给我，我帮你卖，咱俩平分？” 李建安笑了；“这样，好吗？” “有啥不好的，发财啊！”陈洪范笑道。 李建安道；“我怕被人查出来，不想参与。要不这样吧，你把你营里的军粮拿出去卖。等你没粮的时候，我按原价卖给你。” “哎呀！贤弟！”陈洪范激动了，抓住李建安的手臂；“贤弟，哥哥啥也不说了，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呀！” ………… 朱由枢回到寝宫，越想越觉得李建安说得有道理，自己肯定被人坑了！ 坑自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陈洪范！ 不过现在没有证据，必须抓住陈洪范的把柄，把那两银子要回来！ 朱由枢派赖师爷几人出去打探，自己调养身体，等待消息。 下午，赖师爷几人回来了。 朱由枢迎上去，急忙问；“怎么样？打探到了吗？” 赖师爷哭哭啼啼的，咬牙切齿；“王爷！咱们让人坑了！就是那个陈洪范！” 朱由枢大惊；“别哭！具体是啥情况？” 赖师爷哭泣着；“陈洪范这个狗杂碎！他又开了一家铺子，还在卖高价粮！” 啊？朱由枢震惊了！目瞪口呆！ 赖师爷气愤；“姓陈的先把高价粮卖给咱们，骗光咱的家底，然后他煽动难民抢粮，让咱们有苦说不出！咱们的粮食没了，姓陈的又拿出存粮，卖上最高价！” “用心险恶！丧心病狂！” “现在城里的有钱人听说鞑子要围城，都去他那边买粮食呢！” 恍然大悟！朱由枢彻底明白了！ “狗日的陈洪范！”朱由枢气得咬牙切齿，恨得直抠自己大腿；“他卖多少钱？” 赖师爷道；“他卖二十倍！狗日的太贪了！咱们两家铺子关门了，他没有竞争，简直黑到家了！” “我操他祖宗！”朱由枢气极了，大喝；“带上家丁！我去找他算账！” 几个家丁答应了，立刻四下里喊人。 朱由枢已经气极了，不等家丁到齐，已经出门了。 第190章 哭笑不得!朱由枢打出两个好人缘 铺子里，一身便衣的陈洪范心花怒放，乐得眉飞色舞！ 济南城没人舍得卖粮食了，全城他是独一份！ 二十倍的价钱，一斗小米卖二两，简直就是暴利王啊！ 此刻，铺子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市民们虽然骂骂咧咧，可是没人敢抢粮。 陈洪范怕人哄抢，带着一百多“伙计”维持秩序。 另外，市民们都是有鞋子穿的，还没有人真的挨饿，所以还能排队。 陈洪范盯着档口，包师爷亲自售卖。 一个顾客递过来十两银子；“给我来五斗小米！” 包师爷接过来入账，让“伙计”斗米。 哈哈哈，陈洪范高兴笑了，心里美滋滋；“二十倍的利润！简直大发啊！” 陈洪范走出铺面，发现后面排队的人好多，他心里一动；“我是不是定价低了？应该卖三十倍！” 陈洪范招来齐把总，悄声说道；“你去喊话！价钱变了，一斗米三两！” 啊？齐把总吃惊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陈洪范忽然又抓住他；“不！一斗五两！” 齐把总目瞪口呆，心惊胆颤！ “快去啊！”陈洪范推搡他。 唉！齐把总答应一声，向排队后面走去。 五十倍的价格，齐把总有点心虚尴尬，喊不出口。 陈洪范正在纳闷，忽然身后一声大喝；“陈洪范！” 陈洪范一惊，转身一看，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 大胖子还带着十几号人，有人拎着棍棒，有人挎着腰刀。 赖师爷指着陈洪范；“他就是陈洪范！” 陈洪范大惊，没想到有人认识自己？ 大胖子就是朱由枢，一听说是陈洪范，立刻扑上来！ 陈洪范被朱由枢抓住了，有些害怕；“干什么？你谁啊？” “陈洪范！我日你祖宗！”朱由枢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啪——陈洪范被打得仰面摔倒，门牙都被打掉了！ 啊！陈洪范坐在地上，鼻口流血。他气死了，大喝；“你敢打我！来人啊！给我揍他！” 周围的“伙计”慌了，怎么上来就打人？ 陈洪范的“亲兵伙计”立刻围上来，一些人护住陈洪范，另一些抄起棍子，就要揍朱由枢。 赖师爷大喝；“反了！谁敢打德王！” 朱由枢大喝；“我是德王朱由枢！谁敢打我！” 伙计们愣住了，是亲王啊！ 陈洪范大惊失色，怎么德王来打自己？ 朱由枢抽出马鞭子，狠抽陈洪范的亲兵；“都给我让开！今天我要打死这个畜生！” 亲兵们挨打着，闪躲着，仍然护住陈洪范。 陈洪范急忙爬起来；“你们挡一挡！我先回营！” 陈洪范转身就跑。 朱由枢大喝；“你们抢东西！我去抓贼！” 朱由枢打开“伙计们”，直追陈洪范。 赖师爷等人，急忙冲进铺子，抢钱抢粮。 齐把总等人不敢得罪王府，只好躲开了。 朱由枢追着陈洪范，在后面大喊大叫；“狗日的！你给我站住！” 陈洪范哪里肯听，跑得飞快。 这边挨着陈洪范的营盘，陈洪范两个拐弯，直接进了前面大营！ 朱由枢放慢脚步，只有他一个人追过来。 大营门口，一些弓箭手拉弓搭箭，已经瞄准了。 朱由枢急忙停下，大喊大叫；“不要放箭！我是德王！” 营门口董校尉大喝；“任何人不得冲击大营！否则格杀勿论！” 朱由枢气呼呼的，军营重地，确实不好擅闯。否则被打死，自己都没处说理去！ “狗日的！我不信你不出来！”朱由枢气呼呼回去了。 ………… 陈洪范回到营里，一颗心才算放下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照着水盆一看，右边脸全肿了，门牙掉了一颗。 “狗日的德王！欺人太甚！”陈洪范正在谩骂，亲兵来报，杨抚台让过去开会。 陈洪范无奈，简单洗了洗，换衣服去了。 陈洪范怕德王堵自己，特意走了偏门。 来到按察使衙门，陈洪范被领进后堂。 后堂里，杨超、金日观、朱八三、李建安都在了。 陈洪范向几人拱了拱手，找个角落坐下来，捂着脸。 李建安看着他；“老陈，你怎么不坐前面？” 陈洪范笑道；“啊，没事，坐哪都一样。” 李建安大惊；“你的门牙怎么了？” 陈洪范急忙捂住嘴，笑道；“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看看你的脸。”李建安抓住陈洪范的手臂，硬生生拉开了。 陈洪范的鼻青脸肿暴露了，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李建安惊了；“你这是让人打了啊？” 陈洪范尴尬笑了；“没有。我这么大总兵，谁敢打我，不小心摔的。” “老陈！别骗我们！你说，是谁把你打了？”李建安仗义豪情的。 陈洪范无奈苦笑；“是德王。” 啪！李建安猛然一拍桌子，霍然而起；“反了！反了！竟然殴打朝廷总兵官！还有王法嘛！” 李建安说着，拎起青龙刀，走出座位；“我去找他算账！看我不揍死他！” 众人大惊失色，李建安这是疯了吗？敢去揍亲王？ 陈洪范慌了，急忙拦住李建安；“贤弟！贤弟！他是亲王，不好打杀啊！” “你放开我！放开我！”李建安挣扎着，撕扯着，叫嚣着；“敢欺负我兄弟！天王老子我照样揍他！别拦着我！谁也别拦着我！”他看了看朱八三。 朱八三恍然大悟，冲上去抱住李建安，大叫起来；“李哥！不能啊！不能去啊！” “放开我！我非砍死他不可！”李建安叫嚣着，挣扎着，却无法摆脱陈洪范和朱八三。 陈洪范死死抱住李建安，感动了；“贤弟！不！大哥！我的好大哥！不能去啊！你要是打死了德王，咱俩都要灭九族啊！” 李建安冷静一些；“我不杀他。我打掉他两颗门牙，给你报仇！” 陈洪范感动哭了，两行热泪；“贤弟！哥哥啥也不说了，你真是个仗义人啊！哥哥送你六个大字；山东第一仗义好汉！” “没错！我李哥太仗义了！”朱八三憋着笑。 李建安不挣扎了；“既然如此，你们就让我去！” 陈洪范拦住他；“别去了！我没啥大事，就当被狗咬了。咱们都是高尚的人，别跟疯狗一般见识。” 李建安无奈，叹了口气；“狗日的德王，便宜他了。他为什么打你？” “我也不知道啊！”陈洪范感觉很委屈；“我本来卖粮好好的，他上来就打，一下就把我打蒙了。” 李建安问；“你卖多少钱？” 陈洪范一愣，看了看金日观和杨超，尴尬笑了；“没，没卖多少钱。” 李建安道；“你是不是卖高价了？” “不高啊！我才卖二十倍。”陈洪范道。 杨超和金日观大惊失色，这小子真黑啊！ 李建安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众人一惊，看向他。 李建安道；“德王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今天刚刚放粮赈灾。他这样的大善人，看见你卖高价粮，他能不生气嘛！” 陈洪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是我一时大意，让他给碰见了。” “抚台来了！”“大人来了！” 杨文岳和汪师爷来了，众人急忙归座。 杨文岳道；“多尔衮已经到了齐河，三四天就该到了。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希望大家紧张起来，加紧布防。” “建安，我听说有难民去禁城那边抢粮食，具体是什么情况？” 李建安道；“德王殿下乐善好施，开仓放粮。难民得到消息，奔走相告，所以有些混乱。现在粮食发完了，都好了，民心大定！” 杨文岳点了点头；“那倒是一件好事。” 李建安道；“大人，德王殿下如此仁德，您和颜抚台是不是连夜做两块大匾，明早送过去。” 杨文岳点了点头；“那倒是应该，晚上我去找颜抚台。” 说完粮食的事情，汪师爷展开城防图，众人商量布防的事情。 杨文岳刚说几句，发现陈洪范脸肿了；“你的脸怎么了？” 陈洪范尴尬笑了；“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 杨文岳无奈；“大小也是个总兵，几千号兄弟，怎么天天有人揍你？” 陈洪范哭笑不得；“大人，我也不想啊！总是有人找我麻烦！” 哈哈哈，众人笑了。 朱八三笑得尤其放荡，眉飞色舞的。 李建安打了他一下，让他“老实”点！ ………… 朱由枢抓不到陈洪范，感觉身体难受，先回王府了。 一晚上，朱由枢都有些失魂落魄，无法接受破产的事情。 他派了多路人马打探，没人发现陈洪范出营。 后半夜，朱由枢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朱由枢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他正睡得香甜，忽然听见有人敲锣打鼓。 朱由枢惊醒了，急忙让小太监出去打探。 小太监跑回来；“王爷！两位抚台大人来了！” 朱由枢有些奇怪，来就来呗，你们敲什么，跟我摆谱啊！ “快！给我穿戴起来！”朱由枢喝道。 几个小太监急忙过来穿戴，蟒袍玉带，靴子冠饰。 忙活完了，朱由枢带人迎出去。他打算好了，找个机会告陈洪范一状。 就算不能要回全部，要回一半也好。 朱由枢迎出王府，听见锣鼓喧天，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禁城的城门已经大开，一行队伍走进来。 除了吹吹打打的乐队，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 朱由枢不明所以，迎着走过去。 徐知府小跑过来，笑道；“王爷！大喜啊！” 朱由枢懵了；“我还有喜事？” 徐知府笑道；“两位抚台大人听说您的善举，给您送匾来了！” 朱由枢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是要告状的，送什么匾？ 果然，颜世祖和杨文岳走过来，一个喜气洋洋，一个笑容满面。 两个人身后，家丁抬着巨大横匾；“济南首善！”“誉满山东！” 两位大人走到朱由枢身前，躬身行礼。 颜世祖笑道；“王爷！您的善行已经传遍济南城！济南首善啊！” 杨文岳笑道；“王爷！百姓们都在歌颂您的仁德！誉满山东啊！” “请王爷接匾！”“请接匾！” 朱由枢看了看两块大匾，欲哭无泪，欲笑不得。我是想告状，拿回银子的。你们这样搞，我还怎么张口啊？ 我不能承认自己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啊！ 闹这么大，两位抚台要是上报朝廷怎么办？ 朱由枢哭笑不得，硬挤出几分尬笑；“好，好，也好。接匾，我这就接匾。” 后面家丁上前，将两块大匾摆在朱由枢身前。 噢——百姓们欢呼起来，纷纷鼓掌。 “造福一方啊！”“民心大定啊！”“王爷真是好人啊！” “千古佳话啊！”“德王仁义啊！”“是咱济南的好王爷啊！” 听见百姓们夸赞，朱由枢感觉脸上有光，心里暖暖的；“我这辈子，也算干了一件好事啊！” 第191章 大军逼城!多尔衮劝降受辱 当下，朱由枢把两位抚台请进去，徐知府和李建安也跟进去。 宴席摆开，朱由枢赔本赚吆喝，请几位大人喝好酒。 席间，朱由枢将李建安拉到一边，悄悄说道；“李老弟，这次多亏了你，本王敬你一杯。” “王爷客气了，以后有事您说话。”李建安笑道。 两个人喝了一杯。 朱由枢道；“鞑子要到了，以后本王的王府，还要你多加保护。” 李建安直拍胸脯；“没问题！肯定保护王爷周全！” 朱由枢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洪范这个人阴险歹毒，你一定要小心！” 李建安连连点头；“王爷说得对，我会小心的。” 宴会吃到中午，临走时，朱由枢要送李建安几匹好马。 李建安不肯要，别人都倾家荡产了，怎么还能要东西。 朱由枢激动了，说道；“李老弟！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 李建安无奈，只好收下了，怪不好意思的。 下午，李建安去其他几个难民营转了转。 难民们有了粮食，很多人有自己的锅碗瓢盆，自己煮粥吃，一个个欢声笑语。 徐知府跟着转一圈，乐得眉开眼笑。他已经猜到几分，只是并不多说。 李建安问徐知府；“现在城里没人卖粮了，市民会不会挨饿？” 徐知府道；“放心吧，市民都有存粮。那些花高价买粮的，都是为了积攒。真正吃不上饭的，早就来难民营了。” 李建安转了一圈，来到陈洪范营里。 陈洪范急忙问；“怎么样？德王还气愤吗？” 李建安喝道；“可不嘛！德王说了，就没见过你这样黑心的！他本来还要揍你，我送给他几匹好马，帮你说了好多好话，他这才消气。” 陈洪范感动了，向李建安躬身行礼；“贤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李建安笑道；“不说这些，咱们兄弟谁跟谁呀！明天你早点起来，咱们练习推车。” “街道上都是人，怎么练？”陈洪范问。 李建安道；“已经贴告示了，明天开始上午全城禁行，晚上宵禁，只有下午一个时辰可以走动。” “那行，明天咱们就练起来。”陈洪范想了想，又笑道；“贤弟，剩下的二百套盔甲，干脆给我得了，一块练起来。” 李建安道；“我替你送了几匹好马，你还想我的盔甲？” 嘿嘿嘿，陈洪范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不亏了嘛。德王把我的铺子抄了，钱没赚到，还损失不小。” 李建安笑道；“行吧，晚上给你送过来。你收了我的盔甲，可要给我出力。” “放心吧，没的说！”陈洪范乐开了花。 晚上，李建安派二狗子送去盔甲。 次日上午，陈洪范带领登州营去大校场，两营人马演练在城中推车，布阵。 因为没有行人，演练起来很方便。 济南城方圆七八里，城里大路铺了砖石，推起大战车不费劲。 演练进行三天，比较顺利。 第四天下午，多尔衮的大军到了！ 清军从西面过来，明军众将官纷纷来到西城楼上，寻望清军。 清军已经到达五里外，铺天盖地，气势骇人！ 众将官脸色难看，清军透露出一种恐怖的煞气，让人心寒胆颤！ 不久之前，清军刚刚在临清屠城，身上的杀气很重，很吓人！ 气场这个东西很玄妙，看不到，摸不到，只能感觉到。 清军哪怕远在几里外，杀气依然漫散过来。 众将官脸色沉重，纷纷拿起千里镜，寻望清军。 清军在五里外停下来，开始安营扎寨。 李建安拿起千里镜，寻望清军大营中，那一片俘虏营。 俘虏营好大，估计少说有十几万人。 杨文岳看了看牲口群，应该有四五千。 刘清泽看了看物资车队，少说两千车，好大一片！ 清军大队人马扎营，如果是长期的，冬天立栅栏，夏天掘壕沟。 今天安营扎寨，清军大部分地方掘壕沟，一些地方立栅栏，看来是打算长期驻扎了。 颜世祖让众将官回营，做好防备。同时，济南全城戒严，严防细作和叛徒。 李建安回到骑兵营，晚上，他派胡一刀去找朱八三，让朱八三把金子运过来。 晚间，朱八三亲自押送过来。 李建安收了金子，请朱八三到帐篷喝茶。 朱八三说道；“李哥，我听说，济南军库里有一批震天雷，都被史可法他们分了。刘清泽和龙玺台也分到一些，咱们这边没有。” 震天雷是一种圆形炸弹，里面装火药，外面包铁皮，有一个把手。 通常震天雷有两种型号，五斤的像小西瓜，十斤的像大西瓜。 因为比较笨重，震天雷不能在平地上使用。 平地上扔不远，没等爆炸，敌人已经冲过来，或者捡起来扔回来。 震天雷只能在大城上使用，大城城墙高，震天雷扔下去，敌人不好扔回来。 点燃震天雷的药念，从城墙上扔下去，对城墙下的敌人杀伤力很大。 不过在明军中，震天雷使用很少，因为成本太高！ 火药昂贵，一颗大号震天雷装十斤火药，造价超过四十两！只有一些有钱的大城，才会置办一些，关键时刻使用。 李建安道；“你想要震天雷，我帮你想想办法。” 朱八三大喜；“李哥，全靠你了！我的战斗力你也知道，要是有震天雷，兄弟们能少些伤亡。我来的时候大伙还说呢，这次回去，一定给李哥置办点好东西。” 李建安笑了；“行，你们有心就好。” 次日上午，颜世祖擂鼓聚将，众人赶到西城楼上。 清军那边派出使者，几骑人马跑过来，举着免战旗。 众将官探头寻望，几骑人马停在五十步外。 陈洪范喝道；“是孙龙！” 众人一惊，看向他。 颜世祖问；“你认识？” 陈洪范道；“你们不认识吗？是孔有德的手下，名叫孙龙。” 孙龙拿起木制大喇叭，向上面喊话；“各位大人！各位将军！我家王爷说了，只要你们献城投降，归顺我大清，我大清不惜高官厚禄，封妻荫子……” “放屁！”颜世祖也有大喇叭，打断孙龙，指着他大骂；“你个狗汉奸！毫无廉耻！丧心病狂！” “你这条狗畜生！跟着狗鞑子屠杀同胞百姓，你还是人嘛！” “王八蛋！”“狗畜生！”“猪狗不如！”“狼心狗肺！” 城墙上一片谩骂。 孙龙又羞又气，满脸通红；“睿亲王说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不投降，我大清的铁骑，就要踏平济南城！人畜不留！” 李建安大骂；“去年娘的！吓唬谁呢！多尔衮这个手下败将！他有什么能耐！无非就是欺负老百姓！” “你回去告诉“多瘸子”，他爷爷李建安在此！” “你告诉“多瘸子”，去年在朝鲜，老子能打瘸他一条腿！今天他敢过来，老子打断他两条腿！”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太解气了！ 徐知府不知内情，故意大声笑道；“爵爷，多尔衮为什么叫“多瘸子”？” 哈哈哈，李建安大声笑道；“去年我把他打瘸了，不叫“多瘸子”叫什么！总不能叫“瘸腿滚”吧？” 哈哈哈，众人一片爆笑！ 朱八三笑开了；“李哥！你太有才了！“瘸腿滚”这名字妙啊！” 哈哈哈，众人笑开了。 孙龙气得脸色惨绿，他气呼呼的，却无言以对，只好大喝；“你们敢嘲笑睿亲王，等着吧！” 孙龙说完，调转马头。 “滚吧！”“狗汉奸！”“去你娘的！” 众人一片谩骂。 李建安掏出手铳，笑道；“颜大人，我吓唬他们？” “好。”颜世祖笑道。 李建安对准天空，扣动扳机。 嘭—— 孙龙几骑还没跑远，几匹马大惊，四处尥蹶子。 啊啊啊！孙龙几人摇摇晃晃，差点没摔马。 哈哈哈，将士们一片嬉笑，军心大振。 孙龙要气死了，加速逃跑。 清军大营门口，多尔衮等一众满清权贵都在这边立马。 一众权贵看见孙龙出丑，脸色难看。 尤其孔有德，感觉很丢面子。 孙龙跑到近前，有些尴尬，急忙下马。 多尔衮沉着脸，问孙龙；“如何？” 孙龙道；“狗日的都是些死脑筋，说不通。” “朽木不可雕！不见棺材不掉泪！”多尔衮有些气愤；“本王在千里镜中，发现有李贼几条疯狗。他们笑得张狂，笑什么呢？” 孙龙有些犹豫，他不想说实话，害怕惹恼多尔衮。然而同行的人中，有多尔衮的手下，又不好欺骗。 多尔衮见他犹豫；“没事，实话实说。” 孙龙神色尴尬难堪；“他们给王爷起外号；叫王爷“多瘸子”，还有“瘸腿滚”” 噗嗤！有人笑喷了！ 众人一看，是皇太极长子豪格。 豪格也不想笑，只是觉得太好笑了。他狠掐自己大腿，勉强憋住笑。 多尔衮瞪着豪格；“就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豪格低下头，强行捂住自己的嘴，总算控制住了。 多尔衮气愤，转回头来，瞪着孙龙；“李贼还说什么了？” 孙龙脸上都出汗了；“狗日的李贼还口出狂言，说要，要打断王爷两条腿。” 满清权贵群情激奋，一片谩骂；“李贼狂妄！”“找死！” “狗日的太狂了！”“目中无人！” “李贼不得好死！”“我打断他三条腿！” 多尔衮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满清权贵有些意外，看向多尔衮。 第192章 围城必阙!满清权贵定军策 多尔衮狂笑一番，稳定下来；“李贼外强中干，逞口舌之利！本王率数万大军前来，携滚滚排山倒海之势，小小济南城，焉能螳臂当车！”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多尔衮寻望众人，说道；“诸位可有胆量，随本王跑马圈城，观敌略阵。” “愿追随王爷！”众人呼应。 “好！驾！”多尔衮向北方跑去。 满清权贵催马跟随，一百多骑迎风呼啸，开始绕济南城兜圈。 西城楼上，颜世祖道；“各城守将先回吧。多尔衮要观敌略阵，把气势都拿出来！” 众将官答应了，各自散去。 李建安等人都走了，对史可法道；“宪之兄，听说你这边有些震天雷？” 史可法笑了；“确实有些。十斤的五十颗，五斤的一百颗。你想要，我分你一些。” 李建安高兴了，拱手笑道；“多谢宪之兄！” 史可法给了李建安二十颗，十大十小。 李建安回到营里，躲在自己帐篷里，复制震天雷。 大号震天雷二百颗，小号震天雷五百颗。 李建安让张麻子去找朱八三，不一会，朱八三来了。 朱八三看见两堆震天雷，乐得直蹦高！ 他拉住李建安就不撒手了；“李哥！你太有办法了！哪来这些震天雷？” 李建安笑道；“我实话跟你说吧。震天雷是我从登州带来的，我一直没敢声张，就怕有人管我要。本来我不打算拿出来的，为了给你保命，分你一半。” “李哥！你对我太好啦——”朱八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哇哇大哭；“李哥！我不是人啊！我对不起你啊！” 李建安懵了；“怎么了？怎么哭了？” 朱八三泪流满面的；“德王的卖粮银子，不是八万五，是八万六啊！我不是人啊！我丧良心啊！我贪了一千两啊！” 李建安道；“行了行了，别哭了，以后不要贪污就行了。” 朱八三哭泣着；“李哥，我以后再也不贪了！咱们李家出了我这个不孝子，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堂堂正正继承李家的家业，把李家发扬光大！” 李建安哭笑不得；“行，行，挺好的。” 李建安给了朱八三两车震天雷，一车大号震天雷100颗，一车小号震天雷250颗。 朱八三回到文登营，将士们看见震天雷，一个个激动得眉开眼笑，爱不释手。 这玩意杀鞑子，简直就是大杀器啊！ 朱八三笑道；“你们都给我小心点！不要说出去，不能让莱州营知道，尤其是老金！” 哈哈哈，将士们笑了。 陆把总问朱八三；“为啥要瞒着金大胡子？” 朱八三笑道；“大胡子瞧不起我，我要给他个惊喜！到时候，我要让他看看，谁才是李哥的左膀右臂！” ………… 多尔衮带领满清权贵绕着济南城转了一圈，查看各处地形和防御。 下午，多尔衮升帐，召集满清权贵开大会。 甲喇额真以上的军头全部到场，满清权贵济济一堂。 有多尔衮胞弟多铎、多尔衮七哥阿巴泰、皇太极长子豪格、汉军旗统领马光辉，恭顺王孔有德。 此外，还有两位蒙古亲王吴克善、阿里不亲。 岳托残部的杜度、瓦克达、石廷坚、尚可喜也都来了。 满清权贵坐满百十号人，多尔衮坐在主位。 片刻，众人安静下来。 多尔衮道；“兵贵神速，咱们来得慢了，让明军多有准备。今天下午议一议，把军策定下来。” 众人点头，都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道；“如今城里两三万明军，与咱们不相上下。济南城高大，若是强攻，伤亡不少。本王以为，咱们应该围而不打，待明军弹尽粮绝，不战而降。” 满清权贵一片惊愕，没想到多尔衮是这个主意！ 哈哈，豪格两声冷笑。 众人一惊，多尔衮看向豪格；“肃亲王为何发笑？” 豪格是皇太极长子，正蓝旗旗主，获封和硕肃亲王，掌柜户部。在这一群权贵中，豪格的身份地位极高，根本不怕多尔衮。 豪格笑道；“睿亲王，您这围而不打，不是在说笑吧？” 多尔衮脸色阴沉；“军机大事，如何玩笑？” 豪格道；“好。既然不是玩笑，那么敢问，济南城中有多少粮草？咱们打算围困到何时？” 多尔衮道；“目前尚无确切消息，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济南城内涌进去数十万难民，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 豪格道；“城里有多少粮食您不知道，咱们有多少粮食您总知道吧？” 多尔衮生气；“这我当然知道，省一省，够两个月。” “错！”豪格大声说道；“您只算了咱们的消耗，那些奴隶和牲口呢？两个月，总不能一定粮草不喂吧？都饿死了，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大家辛苦一场，可不能白忙活啊！ 多尔衮胞弟多铎说道；“那我们就先围困一个月，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中，有些人点头附和。 多铎是正白旗旗主，豫亲王，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豪格看向“七大爷”阿巴泰，让他说话。 阿巴泰和豪格都是正蓝旗，两个人关系不错。 阿巴泰道；“现在咱们深入大明腹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在敌人的包围中围困敌人，是不是有些狂妄了？” 众人纷纷点头。 阿巴泰又道；“远的不说，洪承畴十万大军跟在屁股后面，北边还有辽西诸将的关宁军。咱们在这里围困一个月，到时候，是谁围困谁就不好说了。” 满清权贵纷纷点头，连连称是。 “有道理！”“贝勒爷说得对啊！”“咱们骑兵，还是应该动起来。” 多尔衮看看众人神色，心里有些恼恨。 这些人，小肚鸡肠，根本没有雄才大略。他们还改不了强盗习性，抢了东西就想跑！ 可是众怒难犯，多尔衮也不好强行独断，于是说道；“大伙都想速战速决，本王也不想拖拉。那咱们就定下来，尽快攻城。” 众人大喜；“王爷英明！”“睿亲王睿智啊！” 多尔衮兴奋笑了；“下面咱们就议一议，如何分兵攻城？” 众人没有言语，等着多尔衮下文。 多尔衮说道；“所谓围城必阙；济南城中明军不少，如果围杀，他们没有退路，必然以死相搏，那样的话，我们哪怕胜了，伤亡也不会小。” 众人点头。 多尔衮又道；“围城必阙，我以为可以阙在北面。济南南面是高山，东面也容易进山。阙在北面，北面三十里外有小河。咱们等他们跑出城，在后面赶杀。” “前有小河，后有追兵，他们必定自相践踏，伤亡惨重。” 满清权贵高兴笑了，多尔衮此计甚毒！ 多铎笑道；“十四哥这主意高明，等他们跑出城，咱们在后面驱赶，就像赶牲口一样，累死他们。” 哈哈哈，满清权贵笑了，一个个喜笑颜开。 多尔衮道；“那就定下来，阙在北城。剩下东南西三面，哪面主攻？” 阿巴泰道；“阙在北，当攻南。” 众人犹豫起来。 多尔衮笑道；“主攻倒不必急于一时，可以慢慢再看。今天先把分兵定下来。” “我去南门！”豪格忽然说道。 众人一惊，没想到豪格这样“勇猛” 豪格说道；“本王是陛下长子，自然要身先士卒，为国立功！” 满清权贵又是一惊，没想到豪格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气魄！ “好！”多尔衮笑道；“肃亲王不愧是我大清一等一的勇士，南门归你了！” 豪格道；“我带领本部，还有马大人所部。恭顺王，你去不去南门？” 孔有德一愣，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道；“南门有你们正蓝旗和汉军旗，已经八千人了。恭顺王，不如你去东门，如何？” 孔有德起身行礼；“全凭王爷安排。” 多尔衮道；“谁愿意和恭顺王一块打东城？” 众人无人回应，没人想攻城，都想捡便宜。 多尔衮看向杜度和瓦克达；“杜度贝勒，你们所部和恭顺王一块打东城，如何？” 众人有些意外，两红旗只剩下两千人，难道还要打？ 杜度无奈起身；“杜度遵命。” 多尔衮道；“东城以恭顺王为首。恭顺王，攻城你有经验，多出些力。” 孔有德尴尬苦笑；“嗻！小王遵命。” 杜度和瓦克达高兴笑了，有人打头前就好。 多尔衮道；“剩下其他人，跟随本王在西城，随机应变。” 吴克善、阿里不亲、石廷坚和尚可喜等人，大喜过望，急忙起身行礼；“嗻！” ………… 次日，清军开始调动，在西南东三个方向安营扎寨，只留下北面空缺。 晚间，明军在知府衙门开大会，众将官济济一堂。 颜世祖道；“现在，鞑虏的谋划已经很清楚了，北城空阙，乱我军心！” “本抚今天把话说明白，来日鞑子攻城，任何人不要想着逃跑！” “别忘了，鞑子骑兵多，从北面逃出去，还有小河。逃出去也是在劫难逃！” “与其在外面被鞑子追杀，咱们不如死守济南，和狗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众将官激动了，金日观大喝；“说得对！谁敢他娘的偷跑！俺老金第一个砍死他！” “谁也不能跑！”“死守济南！”众将官吆喝着。 “好！”颜世祖站起身来，一声大喝；“龙玺台龙大人！” 龙玺台急忙起身；“末将在！” 颜世祖道；“明日若战，你部死守北城。若有人想从北面逃跑，格杀勿论！” “是！”龙玺台答应了。 众人心中一颤，这是要和济南城共存亡啊！ 第193章 西城大战!史可法意气风发 颜世祖又道；“西城那边由我和颜参将支援。李大人，南城和东城两方面，你和陈总兵能护住吗？” 李建安起身，向众将官抱拳行礼；“诸位！我靖海营和登州营都在城里，就算想跑都跑不了。我和陈总兵已经商量好了，为了济南百姓，为了国朝社稷，我和陈总兵愿立下军令状！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众将官倒吸一口冷气，心怀激荡，李建安果然有大勇气！ 陈洪范欲哭无泪，要气死了！你啥时候跟我商量了？这么大事，你就替我决定了？ 你是我爹啊？ 是我的祖宗啊！ 陈洪范无可奈何，这时候还不能否认，因为众将官都在殷殷期盼看着他。 无可奈何，陈洪范硬着头皮站起来，向众人抱拳；“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好！”杨文岳喝道；“两位将军硬气！壮我军威！拿军令状来！” 汪师爷拿来军令状。杨文岳亲自执笔，写下来。 军令状写得明白，南城和东城若有人攻入城内，两位“策应官”军法从事！ 李建安先盖了大印，陈洪范磨磨蹭蹭的，被李建安强行抓住手腕，盖上大印！ “好！”颜世祖笑道；“两位将军这样魄力，军心大定！明天大伙只管专心守住城墙。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大伙不要相信！有两位爵爷坐镇，一定可以力挽狂澜！” “对对对！”“没错！”“我们信得过李大人！”“两位爵爷好样的！” 杨文岳端起酒杯，喝道；“来！大伙喝一杯！明天大战，生死与共，肝胆相照！” 众将官纷纷酒杯；“生死与共！肝胆相照！” 众将官一块饮了，好不痛快！ ………… 回去的路上，陈洪范有些心慌意乱，问李建安；“贤弟，咱俩签下军令状，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草率啥？哪里草率了？”李建安问。 陈洪范道；“签下军令状，咱俩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李建安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退路？” 陈洪范道；“没有退路，我感觉不踏实。心脏乱慌慌的，害怕。”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我都打算好了，保证你没事！” 陈洪范一喜；“真的？你有把握？”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我有把握。你踏踏实实回去睡觉，明天我是主力，你就看我的吧！保证没事！” 陈洪范高兴了；“行，那我就放心了。” 李建安送走陈洪范，回到骑兵营这边休息。 次日一早，李建安早早起床，巡察一圈。 刘耳朵指挥伙夫做饭，小米饭配肉块汤，将士们吃得满嘴流油。 呜——天空中传来低沉的海螺声。 清军开始整队了！ 呜——济南各城传来悠扬的号角声，明军整队了！ 李建安收整队伍，六百人背着盔甲武器，来到大校场。 战车营已经准备好了，整装待发。 片刻，陈洪范带领2400登州营来了，他们带来全套的盔甲和武器，一个个大包小包的。 李建安按照计划，将三营人马混编成两队。 一队去东城协防，由震天东、胡大山、齐把总统领。 这一队包括八十辆战车，960战车兵，二百骑兵营钢甲兵，还有登州营960推车兵。 另一队，由李建安、铁和尚、李秀城、陈洪范统领，去南城协防。 这一队包括120辆战车，1440战车兵，四百骑兵营钢甲兵，还有登州营1440推车兵。 两队分头行动，骑兵营和登州营将盔甲包裹挂着战车上，这样赶路就省力多了。 登州营负责推车，大战车在砖石路上很好推。 李建安这一队走向南城，刚走到一半路程，西城传来海螺号，清军开始进攻了！ ………… 西城外，清军人马来势汹汹！ 此刻，多尔衮纠集了七千兵马，已经在西城二里外列阵。 七千兵马中，包括两白旗五千人，有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 另外，还有吴克善和阿里不亲各一千骑。 石廷坚和尚可喜也来凑热闹，两个人已经全军覆没，身后只有几十人。 呜——海螺号再次吹响。 一千镶白旗步兵，开始向城门前进。在步兵方阵前面，是二十辆大号盾车，上面有巨大的挡板盖着棉被。 领队指挥的，是多尔衮亲信，甲喇章京图尔格。 图尔格躲在中间一辆盾车后面，偷偷观察着城墙上的火炮。 城墙上，史可法已经穿戴盔甲，亲临阵前指挥。 大小三十多门火炮，已经填装完毕。 呜——海螺号吹响，清军开始加快速度。 城墙上，炮手队长大喝；“大人！可以打炮了！” 史可法大喝；“好！跟我狠狠打！” 炮手队长一声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十几门火炮响了，一颗颗大小炮弹飞扑下去！ 一千鞑子兵急忙扑倒，前面的躲在盾车后面。 啪嚓！啪嚓！ 三辆盾车被打爆，鞑子兵死伤十几个！ “好！”“好！”“打得好！” 城墙上一片喝彩，将士们眉开眼笑。 美中不足的是，后面的鞑子兵比较分散，他们趴下过后，炮弹打死得不多。 “快装炮！”“快装炮！” 炮手们忙活起来。 下面，图尔格躲在盾车后面，发现没事了，吆喝起来；“快！加速前进！” 趁着明军装炮的时间，鞑子兵加速跑过来，很快冲进两百步内。 明军的火炮还没装好，只有几门完成了。 图尔格一声大喝；“射死狗日的尼堪！” 清军盾车不停，后面的弓箭手立刻开始抛射！ 一片箭雨向城头落去。 亲兵举着盾牌帮史可法挡箭，史可法大喝；“火炮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炮队长急忙大喝。其实只好了一半。 “好了给我打！”史可法大喝。 炮队长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 十几门火炮响了！ 清军两辆盾车爆烂，死伤十来个！ 剩下的火炮在箭雨干扰下，一个个打放出去，没有形成规模，效果不大。 清军冲进一百步内，抛射改成直射了。 史可法退后两步，大喝；“弓箭手，给我射！” 明军弓箭手上前，一顿猛射。 双方对射箭雨，不过距离远，都有防护，伤亡不多。 清军的盾车冲进五十步内，图尔格感觉可以了，放声吆喝；“勇士们！上挂梯！冲啊——” “冲啊——”前面的鞑子兵纷纷抬起盾车上的挂梯，开始向城墙冲锋！ 明军这边的弓箭手，明显有些疲了，箭只飘忽不定，对冲锋的披甲兵杀伤不大。 史可法大喝；“标枪手！” 后面三百标枪手早就准备好了，把总一声大喝；“扔下去！” 三百标枪手顶着箭雨冲上去，对准下面鞑子兵，纷纷扎下标枪！ 标枪可比弓箭狠多了，鞑子白甲兵披三层甲，有的中了几箭还能冲锋，可是一旦被标枪扎中，立刻失去战斗力！ 冲锋的鞑子兵正要举起挂梯，一看标枪下来了，吓得狼哭鬼嚎，四处乱窜！ 噗嗤！噗嗤！啊啊啊！ 几十个冲在最前面的被扎中了，立刻趴窝！起不来了！ 图尔格没有冲在最前面，大喝；“后面跟上！” 后面更多鞑子兵冲上去，举起挂梯还要上！ 史可法一声大喝；“震天雷！” 三百标枪手退后，两个人一组，一人抱雷，一人点火。 一颗颗震天雷抛出去，落在城墙下面！ 鞑子兵吓疯了，怪叫起来；“震天雷！”“雷子！”“是雷子！”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震天雷爆炸连片！ 鞑子兵血肉横飞！狼哭鬼嚎！ 后面的鞑子兵不敢上了，急忙止步，开始退却。 图尔格没有砍杀逃兵，而是跟着退了；“撤退！撤退！” 明军有震天雷这种大杀器，实在不好打！ 鞑子后面的弓箭手也疲了，一边抛射着，一边后退。 哈哈哈，明军一片开怀大笑。 “狗鞑子别跑啊！”“回来啊！”“爷爷请你吃雷子！” 哈哈哈，史可法高兴笑了，问旁边把总；“震天雷还剩多少？” 把总四下看了看；“好像没了。” 啊？史可法一愣；“不是让你们省着点吗？” 把总笑道；“兄弟们打猛了，大人恕罪。” 史可法摆手；“没事，打跑鞑子就行了。” 清军阵前，一众满清权贵脸色难看。 多尔衮看着退回来的勇士们，脸色阴沉。 没想到明军还有震天雷！ 多尔衮判断，这一波震天雷少说有百十颗，那就是几千两啊！ 济南还挺富裕啊？挺舍得出手啊！ 第194章 豪横朱八三!打蒙孔有德(爆更啦!四千大章) 东城外，清军大阵已经摆开。 孔有德三千步兵在前，杜度和瓦克达两千骑兵在后。 东城这边两个城门，相距有百步。 金日观的莱州营守东北门，朱八三的文登营守东南门。 金日观这边只有两门小炮，还是原济南城的。 朱八三这边，十门千斤佛郎机，非常豪横！ 为了把十门佛郎机弄上来，文登营可是没少费劲。 有十门佛郎机坐镇，朱八三感觉非常安稳。 西城的炮火声消停了，这边清军却没着急进攻。 金日观从城墙上走过来，问朱八三；“孔有德个鳖盖子，他怎么还不攻城？”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还用问嘛，被我吓傻了呗！就凭爷这十门佛郎机，谁敢来攻城！” 金日观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明军这些营头中，刘清泽几个营头的火炮数量虽然多，小炮占大多数，大炮真不多。 朱八三的十门佛郎机，确实非常豪横！ 金日观道；“我还没问你，你这十门大炮，都是从哪来的？” 哈哈哈，朱八三得意笑了；“都是我自己赚的！” 金日观将信将疑；“是不是建安给你的？” “这是啥话！”朱八三想了想，笑道；“不是白给的。我给李哥打工，赚来的。” 金日观有些眼气；“以后我也给建安打工！”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大胡子，想不想我保护你？” 金日观一愣；“你！保护我？” 朱八三笑道；“没错！我保护你！一会孔有德肯定先打你，我可以帮你打炮，不过弹药的花费你要报销，还要叫我一声三哥！” 金日观气呼呼的；“你咋知道孔有德先打我？” “废话！我这边十门大炮，他敢来嘛？”朱八三洋洋自得，笑道；“你叫我一声三哥，我把炮口一偏，帮你轰鞑子！” “用不着！”金日观气愤；“狗日的孔有德敢打我，我让他脑袋开花！” 金日观说完，气呼呼走了。 哈哈哈，朱八三得意地笑了。 陆把总问朱八三，笑道；“将爷，咱们一会帮不帮老金打炮？” 朱八三笑道；“肯定要打！我逗他玩的。” 城外远处，清军大阵前，孔有德和杜度众人立马阵前。 孔有德拿着千里镜，正在寻望城墙防务。 杜度有些着急，问孔有德；“恭顺王，怎么还不进攻？” 孔有德放下千里镜，有些气恼；“本王自有计划，不劳操心。” 杜度吃了个瘪，却也无可奈何。 杜度只是贝勒，又是败军之将，孔有德是恭顺王，皇太极身边红人，不给他面子杜度也没脾气。 瓦克达等女真人有些气愤，没说什么。 孔有德不理会众人，看向旁边副将刘良臣；“进攻吧！” “嗻！”刘良臣翻身下马，来到步军方阵前面。 步军方阵全部是孔有德的一千叛军，头前是盾车和刀牌手，后面是弓箭手，最后跟着三百火枪手。 呜——旁边吹响进攻号角。 刘良臣抽出腰刀，一声大喝；“前进——” 步军方阵开始挺进，还是有些气势的。 东南门上，朱八三看着清军出动，大惊失色！清军方阵不去东北门，竟然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朱八三目瞪口呆！这些二鞑子疯了嘛？孔有德是有病吗？他们放着好打的莱州营不打，竟然来攻打自己？ 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啊！ 哈哈哈，不远处的金日观大笑起来，狗日的孔有德还是识货的，知道自己不好打，去打朱八三了！ 清军阵前，杜度等几个女真人非常意外，没想到孔有德先打文登营。 杜度刚才已经吃瘪，现在不说话了。反正都是你在打，我操什么心！ 孔有德选择打朱八三，主要考虑是两点。 之前在登莱造反时，孔有德带人打过莱州，他和金日观打过两场，都没占到便宜。 金日观勇猛，手下将士也比较横，不好打。 另一点，孔有德发觉朱八三大炮靠前，这样必然占据一些箭位，爬墙时容易钻空子。 不得不说，孔有德还是老谋深算的。 朱八三可不管什么老谋深算，他感到气愤！ 狗日的孔有德欺人太甚！我这么多大炮摆着，你当我是吃干饭的啊！瞧不起谁呢！ 朱八三气得浑身发抖，大喝；“给我轰他们！往死了轰！” 炮队的熊队长大喝；“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十发大炮弹打出去，击中一辆盾车！ 啪嚓——盾车爆烂，死伤六七个！ 哈哈哈，朱八三大笑起来；“好！打得好！” “好！”“打死二鞑子！”将士们一片欢喜。 “快装炮！”“装炮！” 千斤佛郎机有三个子炮筒，换装很快。 熊队长大喝；“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又是十发炮弹飞出去！ 叛军吓得全部扑倒！ 啪嚓！啪嚓！打中两辆盾车！ 叛军伤亡十来个，一片狼哭鬼嚎！ 朱八三大喜；“狗日的二鞑子！让你们知道大炮的厉害！” 下面，刘良臣大喊大叫；“不要怕！加快速度！冲到下面就安全了！” 二鞑子已经冲进两百步，开始提速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第三轮炮击打下来，二鞑兵一片扑倒！ 啪嚓！啪嚓！两辆盾车爆烂，伤亡十几人！ 还有几个趴地的二鞑兵被跳弹打中，血肉横飞！ 刘良臣大喝；“官军火炮没了！大伙冲起来啊！” 二鞑兵纷纷起身，小跑起来。 城头上，一片白烟泛滥。朱八三的大炮只有三个子炮筒，打完就完了，没时间再装弹了。 朱八三扇开白烟，发现二鞑兵冲过来，大喝；“大铳队！” 五十个大铳手急忙上前，斑鸠铳卡在垛口上。 朱八三见李建安斑鸠铳好使，也置办了五十人的大铳队。只不过他的斑鸠铳质量不如李建安，弹药全靠李建安提供。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五十挺斑鸠铳一片爆响！ 啊啊啊！冲锋中的二鞑兵纷纷中弹，倒下近二十个！ 后面，孔有德几人大惊失色，没想到朱八三还有斑鸠铳！ 把总孙龙说道；“这个朱八三！有点货啊！” 前面，刘良臣躲在盾车后面，大喝；“给我射！射死他们！” 弓箭手停下来，开始放箭。 一片箭雨射向城墙！ 朱八三急忙退后，让亲兵挡盾牌。 “弓箭手！给我狠射！”朱八三大喝！ 大铳兵退后，弓箭手上前，开始猛射！狠射！ 双方箭雨你来我往。 弓箭手射箭，二鞑兵前面的盾车却不停，反而加速。 刘良臣感觉差不多了，一声大喝；“挂云梯！冲啊——” “冲啊——”二鞑兵从盾车上抬起挂梯，开始向城墙冲锋。他们的盔甲很少，大多举着盾牌。 朱八三退后，大喝；“震天雷——” 陆把总早就带人准备好了，二百将士一半抱着大号震天雷，另一半人点火。 “扔下去！”“使劲扔！” 一百颗大号震天雷纷纷飞出去，砸向城下二鞑兵！ 二鞑兵刚想挂云梯，发现一颗颗大黑雷砸下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狼哭鬼嚎！ “雷子！”“是雷子！”“大雷子！” 震天雷还没爆炸，先砸死几个！ 紧接着，轰轰轰！轰轰轰—— 连片爆响！血肉横飞！ 残肢断臂！鸡飞狗跳！ “跑啊！”“跑啊！” 二鞑兵直接崩了，一个个扔下云梯，转身就跑！ 这时双方的弓箭手都有些疲了。 朱八三大喜；“大铳队！” 大铳队在后面填装完了，急忙换上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啊啊啊！奔逃中的二鞑兵一个个爆头爆身！ 抱头鼠窜！惨叫哀嚎！ 哈哈哈，朱八三放声狂笑，乐得嗓子眼都出来了！ 哈哈哈，文登营一片欢笑，简直爽爆了！ 不远处，金日观和莱州营一片目瞪口呆！ 狗日的朱八三，这也太猛了！啥玩意都有啊！ 那些大号的震天雷，真的把金日观惊到了！ 百十颗大雷子啊！少说几千两！狗日的朱八三咋这么豪横！ 他哪来的这些“横货”？ 肯定是建安给他的！ 建安啊！你应该给我啊！我才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金日观气得直跺脚，脸上却笑开了花。 二鞑兵惨败，他比谁都高兴！当年孔有德祸害莱州，金日观恨不得撕碎他！ 还有高兴的一点，金日观原本担心朱八三不行，拖累自己。 现在妥了，这小子比自己富裕啊！朱八三不用自己帮忙，还能帮自己一把啊！ 金日观太高兴了，刚才的事情全忘了。 清军大阵前，孔有德目瞪口呆！他是真的没想到，朱八三竟然如此凶猛！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有啊？ 大炮！大铳！大号震天雷！ 狗日的三板斧打出来，直接把自己的天佑军打崩了！ 天佑军败得太惨了，抱头鼠窜，狼哭鬼嚎啊！ 太狼狈了！丢人现眼啊！ 杜度等几个女真人有些幸灾乐祸，脸上控制笑容，心里却乐开了。 该！让你装逼！打脸了吧。 ………… 南城，清军人马已经列阵完成。 豪格等满清权贵立马阵前，倾听着东城的枪炮声。 东城的枪炮声小了，弱了。 贝勒阿巴泰对豪格笑道；“贤侄，城里的明军应该都去东西城了，咱们是不是开始进攻？” 豪格道；“不着急，再等一等。” 阿巴泰笑道；“贤侄，七叔有个问题一直憋在心里，马上大战了，想问个明白？” 豪格笑道；“七叔客气了，啥问题？” 阿巴泰道；“南城主攻，伤亡肯定不少。咱们为什么要接下来？” 豪格看看左右马光辉几人；“你们可知道？” 众人摇头。 豪格道；“你们可知道，济南城内，有大明朝一位亲王，叫做德王。” 众人大惊，确实不了解这个情况。 马光辉是辽东人，对这边也不了解。 豪格道；“自定业高皇帝（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我八旗勇士百战百胜，抓获的文官武将不下数十人，然而却无显贵。若我等能生擒德王，必然震动明廷！” “到时候，咱们回去也有面子。皇上也会高看咱们一眼。” 众人大喜，连连点头，笑开了花。 马光辉拱手笑道；“王爷英明神武，谋定乾坤啊！” 甲喇章京达尔岱笑道；“主子神机妙算，让人钦佩！” 阿巴泰皱起眉头；“可是济南城很大，我们冲进去也不好抓啊！” 豪格笑道；“我早就打听好了，德王生活在禁城中。而济南的禁城，就在南门里面，挨着就是了。” 阿巴泰连连点头；“原来如此。贤侄谋定后动，才堪大用啊！” 哈哈哈，豪格笑了，看向马光辉；“开始吧。” “嗻！” 马光辉翻身下马，来到自己的方阵前。他这边出动一千步兵，前面大号盾车，后面刀牌手加弓箭手。 豪格看向甲喇章京达尔岱；“舅舅，按计划行事。” “嗻！”达尔岱答应了，翻身下马。 阿巴泰心想；“所谓计划，就是去抓德王吧。” 阿巴泰想得不错，豪格的计划，就是让达尔岱攻进南门，直接去禁城抓捕德王。 达尔岱来到自己方阵前。他这边，是一千正蓝旗的步军。 呜—— 清军的号角吹起来。 马光辉带领一千兵开始挺进。 达尔岱带领一千鞑子兵紧跟在后面。 城墙上，刘清泽看着鞑子兵来势汹汹，眉头紧皱。 旁边家丁队长刘虎说道；“狗鞑子出手就是两千兵，看来要在南城主攻了！” 刘清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195章 哭告无门!李建安三打陈洪范 南城一共三个城门，挨着非常近，共有一个城门楼。 中间一座最大门，旁边两座大门。 此刻，在南门里面的主道上，李建安已经带队列阵。 来协防南门的人马中，铁和尚和李秀城去两边路口布防。 李建安和陈洪范防守主道，因为主道最宽最大，也是最难防守的。 主道对着正南门，两边都是高大院墙，左边是禁城，右边是城隍庙。 李建安这边四十辆大战车，排成三排。头一排十辆，中间有空隙，第二排与第二排交错，还是十辆，中间也有空隙。 第三排，二十辆大战车一字排开，横断主道，完全堵死了！ 此刻，三排大战车已经全部到位，而李建安的二百钢甲兵和陈洪范的五百战兵，都在三排战车的后面。 呜——城外清军的号角声传来。 李建安一声大喝；“披甲！” “披甲——”“披甲啦——” 无论战车营、钢甲兵还是登州营，都开始披甲。 钢甲兵这边，很快披甲完成，纷纷在最后面列队。 陈洪范感觉有点不对劲，大声吆喝起来；“快点披甲！弄好的去最后面列队！”他指向钢甲兵后面。 有些披甲完成的登州兵，想要绕过钢甲兵，结果钢甲兵两排列队，都给挡住了！ 陈洪范有些慌了，上前几步笑道；“贤弟，怎么不让我们去后面列队？” 李建安笑道；“谁在前面还不都一样嘛！” 陈洪范惊慌了，勉强笑道；“可是演练的时候，都是你们在前面，怎么变了？” 李建安笑道；“是！变了！我昨晚想了一下，你们在前面好一点。” “这还带临时变卦的？”陈洪范惊呼。 李建安沉着脸；“怎么？不行吗？” 陈洪范有些害怕，四下看了看。两边都是高大院墙，前面是三排战车，自己和登州营完全被困住了！ 陈洪范笑道；“贤弟，你比较能打，还是应该你在前面。” “你这是啥话！”李建安沉着脸；“我给了你一千套盔甲，你们现在盔甲都齐全了，该出把力了！” 陈洪范无奈，犹豫起来。他看了看前面三排大战车，感觉安全还是有些保障的。 无可奈何，陈洪范尴尬笑了；“那那那，那好吧。我们在前面，到时候咱们相互帮助，一块杀敌。” 登州兵听见陈洪范答应了，只好在前面列队。 李建安大喝；“不要列队！” 登州兵大惊，奇怪地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指着前面战车，大喝；“从车底钻过去！去前面列队！” 啊？登州兵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陈洪范吓傻了，呆若木鸡！ 李建安大喝；“发什么呆啊！快过去啊！” 陈洪范吓得一哆嗦，没有动。 五百登州兵有些慌乱，有些人想过去，更多人在观望，看着陈洪范。 陈洪范哭丧着脸，点头哈腰的；“贤弟！演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让我们去前面？” 李建安喝道；“不是你们去前面！是咱们都去前面！” “为什么都去前面？”陈洪范喝道。 李建安道；“躲在战车后面，你的弓箭手怎么射箭？鞑子兵要是攀爬战车，我们躲在战车后面，怎么杀鞑子？” “那那那，那也不能去前面啊！前面多危险啊！”陈洪范四下看了看，忽然退后两步，指着李建安大喝；“兄弟们！登州营的兄弟们！李建安欺负人！他让我们顶前面，自己躲后面！我们不答应！咱们不听他的！” “对！不听他的！”“我们不去前面！” 陈洪范的几个亲兵叫嚷起来，想要煽动情绪。 五百登州兵一片慌乱，军心动荡！ 李建安大喝；“来人！搬箱子！” 众人一惊，搬什么箱子？ 张麻子带人上前，从前面大战车上，搬下五个箱子。 五个箱子摆在战车前，直接打开！ 哇—— 将士们哗然色变！满满五箱金元宝！ 贫困的登州兵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睛都直了！ 李建安走过去，大喝；“这里都是二两金元宝！愿意去前面的，每人发一个！不肯上前的，军法从事！” 哇——登州兵一片惊哗色变！目瞪口呆！ 二两金元宝啊！每人发一个！ 要不要这么豪横！要不要这么“残暴”！ 一两金子现在可以换十二两银子，那就是二十五两啊！ 登州兵一年也挣不了二十五两啊！ 很多登州兵全家也拿出二十两啊！ 登州兵激动了，一个个心惊胆颤，纷纷看向陈洪范。 陈洪范气愤，大喝；“我们登州兵不爱财！视金钱如粪土！谁别想收买我们！” 李建安不理他，拿起几个金元宝，大声喝道；“前面有两排战车，后面还有战车掩护，危险不大！谁愿意过去，过来拿元宝！” 一个登州兵跑过去，从李建安手上拿了金元宝，直接钻车底，过去了。 又一个登州兵拿了金元宝，过去了。 陈洪范急了，气得直跺脚！大喝；“我们登州兵不爱财！视金钱如粪土！李建安诡计多端！大伙别上他的鬼子当！” 没人理会陈洪范，更多登州兵围过去，领取金元宝，直接钻车底。 后面的登州兵担心金元宝不够，开始有些拥挤了。 张麻子和李大海几人维持秩序，分发金元宝，一个个登州兵钻过去。 陈洪范慌乱了，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些没骨气的家伙！我平时没给你们饭吃嘛！见钱眼开啊！忘恩负义啊！” 登州兵没人理会他，排队领金子过去。 李建安见陈洪范大呼小叫的，拎着马鞭子走过来；“你喊什么？” 陈洪范吓慌了，急忙躲开；“你干什么？不能打人！” “你大呼小叫什么！为什么不去排队？”李建安喝道。 陈洪范慌了一下，硬撑着气场；“我不去！昨天你说过，你是主力！为什么让我打头阵？” 李建安喝道；“你打个屁头阵！城墙上是刘清泽，前面还有两排战车，你算什么头阵！我是主力没错！三排大战车！我不是主力谁是主力！” 陈洪范无可争辩，一双眼睛四下乱瞟。两边都是高墙，后面是两排钢甲兵，都被堵死了！ “想跑是吧？”李建安挥舞鞭子，抽向陈洪范！ 啪！哎呦！陈洪范急忙闪躲，气死了；“你说过不打我的！” 李建安大喝；“我说过不打你！现在是你找打！打你的不是我！打你的是军法！是国朝！是济南满城百姓！” 李建安说着，狠抽陈洪范！ 啪！啪！啪！ 哎呦！哎呦！陈洪范抱头鼠窜，四下闪躲着。 李建安追着他抽打；“你往哪跑！快去排队！” 陈洪范被堵在墙角，退无可退。他要气死了，委屈地气哭了；“你不是人！你说过不打我的！” 李建安用鞭子指着他；“是你自己找打！快点过去！不如我抽死你！” 啪！哎呦！ 陈洪范抱着脑袋，吓得浑身发抖！他真的要气死了，可是又无可奈何。 陈洪范气哭了，仰面哭嚎起来；“老天爷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又让人劫持了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救救我吧！” 李建安气愤，指着他大骂；“你鬼号什么！快点过去！信不信我抽死你！” 啪！哎呦！ “别打！别打！”陈洪范吓怕了，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他见李建安疾言厉色，无可奈何，哭嚎着说道；“别打！别打了！我去还不行嘛！” 李建安放下马鞭子，大喝；“快点过去！” 陈洪范擦了擦泪水，恨得咬牙切齿；“去就去！你喊什么！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陈洪范磨磨蹭蹭的，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快点！”李建安踢了他一脚。 “哎呦！别踢啊！我这不走着呢嘛！”陈洪范十分委屈，只好加快步伐。 这时候，登州兵大部分都钻过去了，只有陈洪范的亲兵在等陈洪范。 亲兵们见陈洪范来了，一个个钻过去。 轮到陈洪范，陈洪范向张麻子伸手。 张麻子一愣，看向李建安。 陈洪范生气；“看什么！我不是人啊！赶紧给我一个！” “给他给他！”李建安道。 张麻子给了陈洪范一个金元宝。 陈洪范接过来，用豁牙漏齿咬了咬，这才揣起来。他刚要钻车底，又停下来；“李建安！我送你八个大字；心狠手辣不是人！” “少废话！”李建安踢了他一脚；“快过去！” 呸！陈洪范气呼呼的，钻过车底，去对面了。 李建安向两百钢甲兵招手，两百钢甲兵跟随李建安钻车底，来到战车前面。 李建安向战车上大喝；“把大木箱放下来！” 战车上放下一个个大木箱，钢甲兵接住，在战车下摆出两排。 陈洪范不明所以，又搞什么鬼？ 李建安一声大喝；“登州营听令！” “在！”登州兵大喝！ 陈洪范吓了一跳，惊得他目瞪口呆！ 这还是自己的兵吗？哪来这么凶的气势？ 金钱的魔力啊！狗日的李建安啊！ 我这个总兵算是名存实亡了！ 李建安大喝；“刀牌手在前面三排列队！弓箭手上木箱排两排！” “是！”五百登州兵立刻动起来。 三百刀牌手在前面排成三排，两百弓箭手上后面大木箱，排成两排。 李建安带领二百钢甲兵，排在弓箭手前面，刀牌手后面，位于中间位置。 陈洪范观察阵型，立刻就明白了。 上面战车营打铳，中间弓箭手射箭，下面刀牌手迎敌。这样的阵型加上前面两排战车，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杀场绝阵！ 李建安这小子，真缺德啊！ 第196章 南城破门!铜墙铁壁街道战 南城外，清军两个方阵已经逼近到二百步内。 刘清泽没有着急放炮，而是等清军又靠近一些，一声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十几门火炮连番爆响，一片炮弹飞射过去！ 清军大队扑倒一大片！ 啪嚓！啪嚓！两辆盾车爆烂！还有十几个趴地鞑兵被打爆。 “装散弹！”“装散弹！” 刘清泽的炮阵中，有几门大炮和十几门中型炮，马上填装散弹。 小炮也能装散弹，不过从城上往下打，有个角度问题。小炮散弹打到下面就散了，所以小炮还是装实弹。 按照刘清泽的计划，这么近的距离，清军再近几步，就会发起冲锋。 到时候来一轮散弹炮轰，一举打烂清军！ 然而意外发生了！ 清军竟然停下来，不挺进了！ 就在刘清泽疑惑时，清军头前的几辆“盾车”忽然扯下挡板，露出真容！ 炮车！千斤佛郎机炮车！ 五辆炮车立刻调整姿态，瞄准最大门！ “该死！”刘清泽气得直跺脚，上当了！ 他的大炮已经装上散弹，打不了那么远！ 刘清泽大喝；“没装散弹的！用小炮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十几门小炮响了，一发炮弹打死对面一个炮手，对面大炮并未受损！ 咚咚咚咚咚！ 清军五门大炮响了！三发炮弹正中最大门！ 啪嚓！啪嚓！啪嚓—— 中间最大门轰开了！轰烂了！ 马光辉大喜，举起腰刀大喝；“兄弟们！城里有的是美女财宝！冲啊！” “冲啊——”九百叛军跟随马光辉冲向大城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城墙上剩下的火炮连番爆响！ 一大片散弹铺天盖地喷下来！ 马光辉一把抓住前面士兵，直接扑倒在地！ 啊啊啊！冲在前面的二鞑兵爆烂一片，血肉满天飞！ 缺胳膊少腿的伤兵摔倒一片，狼哭鬼嚎。 马光辉推开身上死兵，一声大喝；“兄弟们！” 嗖！噗！ 马光辉感觉脖子剧痛，低头一看，脖子上插着一支利箭！ 城墙上，刘清泽端着强弓，心里大喜；“狗日的！让你叫得欢！” 刘清泽大喝；“给我狠射！” 嗖嗖嗖！明军在城墙上开始猛射！狠射！ 下面的二鞑子连声惨叫，狼哭鬼嚎。 “跑啊！”“快跑啊！” 二鞑子开始退后！ 后面，达尔岱带领八旗兵迎上来，大喊大叫；“不许退！不许退！” 前面一个二鞑兵跑回来，达尔岱一刀砍成两半，放声大喝；“退后者死！” “回去！”“退后者死！”“回去！”八旗兵疯狂砍杀逃兵，吓得二鞑兵急忙转向。 二鞑兵大部分有盾牌，开始往回冲。没有盾牌的跟在后面，跟着冲向大城门。 达尔岱大喝；“给我射！掩护勇士们！” 后面的八旗兵开始猛射城头，压制明军箭雨。 刘清泽带人猛射，大喊大叫；“给我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明军的箭雨被清军压制，二鞑兵用盾牌挡着，疯狂冲向大城门！ 家丁队长刘虎大喝；“总爷！用不用雷子？” 刘清泽也有一批震天雷，只有三十颗，舍不得用。 震天雷这种大杀器，要留着逃命时杀开血路。 刘清泽犹豫着，眼看着二鞑兵进入城门洞，冲进城内！ 二鞑兵冲进去，后面的八旗兵紧随其后！ 明军这边弓箭手疲了，对于身披铁甲的八旗兵，更是无能为力！ 刘清泽退到后面，看向城里主道。 主道上，李建安的三层防御，已经全部展开。 刘清泽大喜，大喊大叫；“刀牌手！给我防住城墙！” 刘清泽多虑了，冲进来的二鞑兵没人攻打城门楼，而是直接向主道冲去。 因为根据一般情况，一旦破城，守军就会争相逃命，根本不用管他们，抢东西抢美女要紧！ 后面的达尔岱领着鞑子兵冲进城里，他也没带人进攻城门楼。豪格给达尔岱的任务是先抓德王，他不管刘清泽，让他们自己跑吧。 刘清泽有些慌了，还有这种情况？ 旁边刘虎也懵了；“总爷，我们怎么办？” 按照正常情况，城破了就该逃命。不过那样的话，将会损失惨重。 刘清泽的营地都在城下面，要是放弃逃命，车辆，营帐，厨具，粮食，这些都要抛弃了！ 最重要的，逃命带不走大炮啊！ 抛弃这些，他这个总兵以后再想起势，就不好办了！ 刘清泽喝道；“先别管营盘！咱们就守在城墙上，看看李建安的战况！” 刘虎急忙吆喝起来，稳住军心。 外面，豪格等人哈哈大笑，城破了！ 豪格笑道；“色勒，你带本部骑兵冲进去！” “嗻！”甲喇章京色勒答应了，急忙招呼一千骑兵，冲向城门。 豪格喝道；“博和托！你快马报捷！让多尔衮派兵来，就说城破了！” “嗻！”博和托带领几骑，急忙向西方跑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城墙上连番炮响！ 正在冲门的骑兵被打爆一片，势头为之一堵！ 满清权贵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破城了，明军竟然不跑，还在打炮？ 刘清泽是疯了吗？这帮人是有病吗？不怕死吗？ ………… 城内，二鞑兵冲进宽敞的主道。 前方十辆巨大的战车挡着道路。 狂热的二鞑兵速度慢下来，有些冷静了。 中间战车上，排长薛大龙满心激动，浑身发抖！ 他是薛富贵的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了。 今天！就是他建功立业的日子！ 建安叔把头排交给我，我一定打个漂亮！ 薛大龙盯死二鞑兵，猛然举起令旗；“预备——” 头前的二鞑兵害怕了，不敢前冲。 达尔岱带领鞑子兵冲上来，大喊大叫；“给我冲！给我冲！” 达尔岱疯狂砍杀二鞑兵，后面的八旗兵跟着砍杀二鞑兵；“冲过去！”“冲啊！” 啊啊啊！二鞑兵慌乱着，汹涌着，只好不断向前！ 薛大龙斩落令旗，一声大喝；“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四十挺斑鸠铳爆响，打爆十几个二鞑兵！ “火铳没了！快冲啊！”“冲啊！” 二鞑兵利用空档，疯狂冲过来！ 战车上，头排兵急忙退后，后面一排换上。 “放——”薛大龙斩落令旗！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二鞑兵哪怕举着盾牌都被打爆，伤亡近三十人！ 然而后面八旗兵疯狂赶杀，二鞑兵利用空档，冲进战车空隙。 嗖嗖嗖！后面的八旗兵有人放箭，射击战车。 战车有挡板，第三排换上去，钢盔猫着身子，根本没事。 薛大龙斩落令旗；“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三十多八旗兵被打爆，一片呲哇乱叫！ 达尔岱没死，大喊大叫；“明狗子就三排大铳！勇士们！冲啊！” 达尔岱带人冲过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前方传来爆响！挤在战车空隙的二鞑兵一片血肉爆飞，狼哭鬼嚎！ 达尔岱懵了，冲到前面一看，不远处还有一排战车！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片钢弹飞来，达尔岱急忙闪躲！ 啪嚓！他身后的白甲兵直接爆头！ 达尔岱吓得全身发抖，死亡的恐惧让他心惊胆颤，浑身发抖。 不过这时候，后面的八旗兵已经疯狂了，都在向前拥挤着！ 八旗军法严酷，重罚重赏，打仗全靠猛冲，养成了习惯。 这种打法好处是容易打胜仗，坏处是一旦受阻，容易伤亡惨重，乃至全军覆没！ 达尔岱身不由己，被挤进空间！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片钢弹打过来，达尔岱想趴下，发现做不到！ 一颗钢弹正中达尔岱脑袋，直接爆烂！ 前面的二鞑兵知道三排铳打完了，开始冲向第二排战车。 后面的八旗兵挤进空间，大部分还挤在外面。 忽然！从第一排战车上，扔下一个个黑色大圆球！ 有些大圆球还能看见冒烟火星！ “雷子——”“大雷子——” 八旗兵一片狼哭鬼嚎，然而拥挤的身形让他们连趴下都做不到。 很多人被震天雷砸昏，接着就是一场连环爆炸！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肉糜爆飞！血雾冲天！ 狼哭鬼嚎！人间炼狱！ 几百八旗兵被炸死炸烂，伤亡一大片！ “快冲啊——”“离开这里！” 活着的八旗兵纷纷爬起来，穿过空隙，跟着二鞑子冲向二排战车。 二排战车已经打完三排铳，并没有扔震天雷。 因为二鞑子已经稀疏，扔震天雷不好炸，容易炸到自己战车。 二鞑兵高兴了，这是要逃出生天啊！ 二鞑兵一个个笑开了花，冲过战车空隙。 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不远处，还有一排大战车！ 这排大战车更加密集，一点空隙没有！铜墙铁壁啊！ 更可怕的是，大战车前面，还有近千战兵，排出了七八排！ 二鞑兵哭了，欺人太甚啊！丧心病狂啊！ 二鞑兵们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远处，李建安站在大木箱上，可不管这么多。他举起青龙刀，放声大喝；“预备——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挺斑鸠铳爆响震天！ 冲出来的几十个二鞑兵，倒下一大半，只有几个还站着。 后面的二鞑兵跟着冲出空隙，一看这个情形，立刻慌了！ “爬院墙！”“上墙！” 残存的几十个二鞑兵跑向两边，开始架设人梯想爬墙逃走。 两边的大院墙一丈多高，根本不好爬，没人愿意在下面垫底。 李建安举起青龙刀，一声暴吼；“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发钢弹打过去，几十个二鞑子爆烂一片，全部跌落，只有十几人残存！ 这时候，后面的八旗兵开始冲过空隙。他们发觉两边爬墙不行，一时也是惊慌失措！ 忽然一个白甲兵喝道；“横竖都是死！冲啊！” “冲啊——”残存的二百多八旗兵，爆发出凶性，向明军阵线猛冲过来！ 李建安斩落青龙刀，嘶声暴吼；“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十发钢弹打过去，爆杀一片八旗兵！ 李建安大喝；“弓箭手！给我狠射！” 嗖嗖嗖！嗖嗖嗖！ 站在木排箱上的二百弓箭手，开始猛射！劲射！狠射！ 一片箭雨射向八旗兵！ 八旗兵一个个中箭，一个个倒下！ 有些鞑子兵用盾牌硬顶着，决死冲锋！ 登州营的弓箭手很缺德，有些人猛射鞑子兵双腿！ 啊啊啊！一些鞑子兵双腿中箭，一个个栽倒！ 鞑子兵已经拼了，有些鞑子兵硬是冲到阵前！ 陈洪范刚想下令，李建安一声暴吼；“登州营！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三百刀牌手迎上去，开始疯狂砍杀鞑子兵！ 第197章 修罗杀场!人间地狱 鞑子兵只剩下一百多人，有些还在后面，头前几十人立刻陷入围攻！ 双方拼死搏杀起来，刀对刀，盾撞盾！ 登州兵盔甲齐全，以多打少，占据优势！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战车上连声爆响，不断有人填装完成，开始打放。 后面的鞑子兵还没冲到，又受到一波暴击，爆杀一片！ “跑啊！明军都是魔鬼！”“他们不是人！快跑啊！” “李建安是妖怪！逃命啊！”“跑啊！” 剩下的几十个鞑子兵彻底崩溃了！狼哭鬼嚎！ 他们疯了一般，转头就跑！ 有些人为了跑得快，连武器都扔了！ 后面的陈洪范完全震惊了，目瞪口呆！ 这么多鞑子兵啊，全完爆杀啊！ 杀了个全军覆没啊！ 李建安这小子，简直不是人！简直罪恶滔天！ 陈洪范一把抽出腰刀，大喝；“登州营！咱们立下此战头功！跟我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登州兵开始追击鞑子兵。 几十个鞑子兵跑起来是真快，很快就冲过中排战车的空隙。 这边空隙里，地上许多伤员，还有一些装死的二鞑子。他们一看崩了，一个个跳起来，跟着逃跑。 南门最大门，色勒带领骑兵冲进来。他们看见正前方的车阵，都有些吃惊。 色勒一边跑马，左右寻望。两边的路口上，都有战车当道！ “冲前面！”色勒大喝，鞑子骑兵向主道冲过去！ 其实色勒的选择没错，前面已经有队伍冲击了，肯定要跟上！不可能分兵再冲击其他方向，那不是傻子嘛！ 前面有二鞑子当炮灰，肯定已经消耗明军大量火力，自己跟着冲上去，能占不少便宜！ 薛大龙眼看骑兵冲过来，一声大喝；“预备——” 大铳手早已经装弹完成，头排兵瞄准！ “放——”薛大龙斩落令旗！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四十挺斑鸠铳一片爆响，十几个骑兵跌落马下！ 人嘶马鸣！一些马匹中弹，又摔掉几个！ 落地的鞑子兵都被后面踩死，骑兵大队冲向战车空隙！ 就在这时，里面许多鞑子兵从空隙跑出来，一个个狼哭鬼嚎，抱头鼠窜！ 色勒慌了，骑兵如果跑过去，必然撞死正跑出来的鞑子兵！ 那些可都是正蓝旗的同胞啊！ “停马！”“停马！” 色勒吆喝起来，鞑子兵一片吆喝！ 薛大龙眼看机会来了，一声大喝；“震天雷！” 战车上将士们纷纷拎起震天雷，急忙点火。 嗖嗖嗖！一颗颗震天雷甩出去！ 居高临下！大号雷能扔十几步，小号雷能扔二十步！ 这时后面的骑兵一个个正在停马，拥挤在一起。 鞑子兵看见一颗颗震天雷飞过来，一个个都吓傻了，目瞪口呆！ 欲哭无泪啊！骑兵在马上，连趴下都做不到啊！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环爆炸！震天巨响！ 肉糜爆烂！血雾漫天！ 几百骑兵被炸死炸烂，爆倒一大片！ 狼哭鬼嚎！人间炼狱！ 逃出来的步兵，一个个趴在地上躲避震天雷。 然而许多马匹受惊了，四下乱窜，到处乱踩！ 啊啊啊！趴地的鞑子兵一个个被活活踩爆，简直惨不忍睹！ “震天雷——”薛大虎嚎叫！ 嗖嗖嗖！一颗颗震天雷甩出去！如同一颗颗流星爆锤，砸进鞑子堆里！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人仰马翻！人嘶马鸣！ 凄惨哀嚎！修罗杀场！ 最后面的骑兵都吓傻了，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这哪里是战场啊！完全就是地狱啊！ 剿灭生灵的地狱啊！ “快退！”“退后！”“调头！” 场面一片大乱，乱作一团！ 薛大龙见后面的距离远，震天雷扔不到，大声呼喊；“上大铳！” 后面一排上前，架起斑鸠铳。 薛大龙斩落令旗；“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片爆响，二十多骑兵应声落马！ “快调头！”“快走！” 骑兵挤在一起，调头真的很麻烦。 这时候，登州营的弓箭手已经穿过空隙，开始连续放箭，猛射鞑子兵！ 啊啊啊！鞑子兵一个个落马，哀嚎不止！ “放——”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又一片爆响，二十多鞑子爆身落马！ 最后面的骑兵完成调头，开始奔逃。 逃走的鞑子兵不到一百骑。 这一百骑一边跑，一边大哭大笑。能从死亡地狱逃出生天，简直太幸运了！ 他们发疯一样拍打马匹，冲向正南门！ 南门城楼上，刘清泽和将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都看傻了！ 心惊胆颤！难以置信！ 三千鞑子兵冲进去啊！没能冲开李建安，竟然全军覆没！ 刘清泽完全被震撼了！狗日的李建安到底是不是人啊！ 竟然能打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战绩！ 三千鞑子兵啊！哪怕有一千“二鞑子”，战斗力也不弱啊！ 何况两千真鞑子，还有一千骑兵啊！ 这么大一会，就给打没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要不要这么残暴！ 狗日的李建安，哪来这么多震天雷？ 一片一片往外扔啊！你们家打仗不算成本啊！ 简直豪横冲天！霸气侧漏！ 刘清泽只有三十颗震天雷，一直舍不得用。 这种保命的大杀器，李建安真舍得啊！ 原本刘清泽是准备逃命的时候，用震天雷杀出一条血路的。 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了！ 眼见鞑子的残兵败将跑出来，刘清泽还是舍不得震天雷，一声大喝；“弓箭手！” “他娘的！”“妈蛋的！”弓箭手直骂娘，很多弓箭手胳膊都肿了，不过这时候没啥危险，再出一把力吧！ 弓箭手纷纷上前，拉弓搭箭，“狠射”出逃的鞑子骑兵！ 一百骑兵急了，一个个趴下来躲避箭只，有些用臂盾挡护。 还是有三十多骑中箭落马，剩下的跑出大门。 远处清军大阵，豪格等人一个个神情木讷，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城里面连番的爆炸声，让众人心惊胆颤！ 忽然看见几十骑冲出来，豪格等人大惊失色，急忙仔细观察。 正蓝旗，是自己的骑兵！ 几十骑逃出生天，彻底放飞自我，一个个泪流满面，又哭又笑，向大阵飞奔。 豪格等人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什么情况啊？ 豪格不管危险了，催马迎上去。 几十骑停下来，一个个翻身下马，又哭又笑，大口喘息。 豪格没下马，问留着马上的牛录章京；“什么情况？你们出来干什么？搬救兵吗？” 豪格的想法是进攻受阻，派人出来搬救兵。 那牛录章京泪流满面，哭嚎起来；“主子爷！完了！全完了！全军覆没啊！” 哇——整个清军哗然炸裂！惊骇色变！ 三千人冲进去，这就全军覆没了？ 这才多大一会啊？要不要这么快？要不要这么惨？ 豪格吃惊地张大嘴巴，如同吓傻一般，呆若木鸡！ 阿巴泰喝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在城里面？” 牛录章京哭嚎着；“是李建安！是李建安这个大魔头！李贼根本不是人啊！他用大雷子轰炸我们！全是大雷子啊！太惨了！勇士们死得太惨啦！” 牛录章京哭得泪流满面，一时不慎竟然摔下马来。他大概过于激动，脸上肌肉竟然抽搐起来，浑身发抖，口吐白沫。 阿巴泰知道这是吓出了羊癫疯，大喝；“快救人！救人！” 旁边的鞑子兵冲上去，用腰刀卡住牛录章京的嘴巴，防止他咬到自己舌头。 豪格不关心牛录章京的生死，他呆呆的，只想到一个问题；“我损失了两千勇士，正蓝旗残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 西城。 多尔衮这边已经停止进攻，回来的图尔格已经整队，估计损失四五百人。 多尔衮脸色难看，这四五百人可是他镶白旗的精锐啊！ 旁边一众满清权贵脸色阴沉，倾听着远处的枪炮声。 根据声响判断，南城打得很激烈！ 这时候，几骑快马从南城方向跑过来，速度很快。 多尔衮等人仔细寻望，是阿巴泰的次子博和托。 博和托跑到近前，急忙停马，一脸欢笑。 众人大喜，难道有好消息？ 博和托向多尔衮躬身，笑道；“禀睿亲王！南门已经破城了！勇士们冲进去了！” “好！”“好！”“厉害！”“豪格好样的！” 满清权贵一片喝彩，兴高采烈！ 济南虽然不如临清，那也是大城啊！这下又要发财了，又能抢美女了！ 哈哈哈，多尔衮大喜，笑道；“看来本王的策略奏效了！准塔！你带本部一千骑过去，帮助豪格驱赶城里溃兵。记住！要往北城驱赶！” “嗻！”准塔答应了，跑马吆喝本部骑兵，跟随博和托一块去了。 哈哈哈，多尔衮意气风发，看向左右众人，笑道；“等一会城内大乱，明军和奴隶必然从北门出逃。到时候，我们在后面驱赶。大伙看见美女和财宝，不要争抢，相互礼让一些，不可内乱！” 满清权贵一片嬉笑，纷纷躬身；“嗻！” 多尔衮笑开了花，看向西城楼，心想；“乱吧！就等你们乱了！” 西城楼上，颜世祖已经过来，和史可法站在一起。 明军将士们倾听着南城的动静，一个个都是提心吊胆。 颜世祖心里没底，脸上却笑容满面；“大伙听见了吧，刚才的铳炮声多猛烈啊！李建安铳炮起家，肯定能守住！” 史可法笑道；“抚台所言不差！李建安才智过人，定能力挽狂澜，不负众望！” 将士们听两位大人这样说，安心不少。 第198章 多尔衮目瞪狗呆，济南兵众志成城 南城门楼上，刘清泽看着清军大阵，得意地笑了。 清军已经被刚才的惨败吓傻了，军心动荡，根本没有再进攻的意思了。 家丁队长刘虎问刘清泽；“总爷！我们是不是扔下滚木雷石，把城门堵上？” 啊？刘清泽一时有些恍惚。 按理说应该堵上，防止鞑子再冲进来。可是李建安这样强，要是能再骗进来一些，鞑子兵必定伤亡惨重！ 何况，里面还有些没死透的鞑子兵，李建安是怎么个想法还不知道，他是想赶出去，还是想围杀？ 刘清泽一时有些懵了，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给他整不会了！ 刘清泽忽然对自己感到生气，我为什么要考虑李建安的想法？我才是总兵好嘛！ 刘清泽大喝；“堵门！” “是！”刘虎答应一声，大喝；“堵门！滚木雷石都给我扔下去！” 城门楼上，将士们搬起滚木雷石，一根根一块块扔下去。 乱七八糟的，南大门的出口被堵个半死不通。 主道那边，登州兵正在搜杀鞑子兵。 有些鞑子兵只是昏死了，都被补刀。 有些则是断腿断脚，跑不了的。 陈洪范拿着腰刀，直奔一个断腿鞑子。 那鞑子兵吓疯了，坐起来拿刀瞎比划；“别过来！别过来！” 陈洪范居高临下，还有些胆颤，不敢过去。他拿着腰刀，比比划划的；“狗鞑子！让我砍了你！老实点！” “别过来！”鞑子兵叫嚷着，吓唬陈洪范。 李建安看着眼气；“你磨蹭什么呢！”他端着手铳走过去，直接就是一铳！ 嘭！鞑子兵中弹，摔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陈洪范吓了一跳，高兴笑了；“贤弟！好枪法！” 陈洪范冲上去，一刀砍向鞑子兵，脑袋搬家！ 有会来事的亲兵走过来，拎着袋子，笑道；“恭喜大帅！又斩杀一个狗鞑子！” 哈哈哈，陈洪范乐得浑身发抖；“给我收了！今天本总兵连斩三个军功！收获不小！” 哼哼哼！李建安气笑了，这个王八蛋，又贪了自己一颗军功！ ………… 南城外，豪格等人脸色沉重，败得太惨了！ 惨得人心惊肉跳！惨得让人无法接受！ 豪格损失两千勇士，心疼得在滴血。 阿巴泰一脸愁容，来的时候，皇太极曾告诫阿巴泰，让他照顾豪格，这下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剩下的两千清军，一个个也是心寒胆颤，军心动荡。 就在这时，远处有骑兵奔腾过来，是博和托带一千骑兵来了。 博和托带领准塔来到近前，满脸欢喜。 准塔笑道；“肃亲王！我们是不是直接冲进去？” 豪格生气，认为准塔故意气自己；“你瞎啊！看不见明军还在城头嘛！看不见城门堵死了吗？” 准塔大惊，刚才他只顾跑马，没有细看。现在他急忙看过去，果然，明军还在城头，中间最大门也堵得半死。 准塔慌乱了；“怎么回事？” 豪格喝道；“狗日的李贼就在南城！里面都是他的大战车！我们正蓝旗损失惨重，折了两千勇士！” 啊？准塔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跟来的一千骑兵，一个个也是哗然色变，惊骇不已！ 两千勇士啊！这就打没了？他们女真才几万人啊！ 准塔喝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冲不冲？里面已经打完了吗？” 豪格生气；“你傻不傻！里面早就打完了！你现在才来！我们剩下的人都被打出来了！要打你自己打！” 准塔被他连番抢白，有些气愤；“这是啥话！你都不打我打什么！少跟我摆主子的臭架子！你自己打败仗！冲我喊什么！兄弟们！咱们走！” 准塔说完，调转马头，骂骂咧咧走了。 豪格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暗恨；“等着吧！等我哪天继承皇位，收拾你们这些狗东西！” 准塔带领一千骑兵又跑回去。 博和托还有些弄不清情况，想问一问，见阿巴泰使眼色，急忙退后了。 这时候别问了，问了只能是出气筒。 ………… 西城外面，一众满清权贵欢声笑语。 吴克善对阿里不亲笑道；“阿里不亲，听说你抢了几个绝色的一等女，你怎么不献给王爷？” 阿里不亲笑道；“那几个女人姿色一般，等一会汉民跑出来，我要抢几个更漂亮的，才好献给王爷。” 哈哈哈，众人笑了。 尚可喜和石廷坚笑得勉强，两个人手下没几个人了，抢东西可不好弄了。 多尔衮笑得也很勉强。他凝望着西城楼上面，心里有些着急，明军怎么还不跑？还不乱啊？ 济南城可真大啊，到现在溃兵还没冲到这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奔腾的马蹄声。 众人大惊，扭过头去看。 是准塔带领的镶白旗一千骑兵！他们怎么回来了？ 众人正在疑惑间，准塔让队伍停下来，自己带着几骑跑过来。 多尔衮不等他们停马，急忙问；“怎么回来了？” 准塔停稳马匹，气呼呼说道；“肃亲王没有打赢！城门让明军堵死了！” 啥？众人一片哗然，满脸震惊！ 多尔衮大怒；“不是已经破城了嘛？不是已经冲进去了吗？” 准塔喝道；“是冲进去了！又让明军打出来了！” 全场震惊！骇然色变！ 多尔衮张大嘴巴，目瞪狗呆！ 还有这种事情？城破了就是城破了！怎么还能打出来？ 简直不可思议！超出了女真人的认知范围！ 这时候打仗，只要城破了，接下来就守军溃逃，己方进驻。 从来没听说过，城破了，还能给打出来？ 这像话吗？简直震碎三观！ 多尔衮瞠目结舌；“城破了！还还还，还能打出来？” 准塔喝道；“没错！是给打出来的！不仅打出来，而且伤亡惨重。南城折了三千人马，已经停了！” 哇——众人一片哗然惊变！三千人马啊！这就打没了？ 满清权贵心神震荡，整个清军大阵也是一片交头接耳，军心动荡！ 多尔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何人在南城里面？” 准塔喝道；“是李贼！狗日的李建安！” 哇——清军一片喧哗；“是李贼！”“李魔头！”“狗贼李建安！” 军心动荡，许多人的马匹都在踏步！ 多尔衮气愤，看向左右；“慌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稳住！” 满清权贵吆喝着，稳住军心。 西城楼上，二狗子带人跑上来，他来不及给两位大人见礼，大声喝道；“西城兄弟们！南城守住了！李爵爷打胜了！” 哇——将士们大喜过望，一个个乐开了花。 史可法和颜世祖眉开眼笑，李建安不负众望，真的打赢了！ 颜世祖觉得是振奋军心的好机会，举起一面军旗放声大喝；“万胜！万胜！” 将士们举起武器，举起旗帜，一个个放声大喝；“万胜！”“万胜！” “万胜——”巨大的声浪震天撼地，浪荡四方！ 清军人人惊骇，人嘶马鸣，军心再次动荡！ 多尔衮心中大骇，今天是没法打了！他气急败坏的，一声大喝；“吹号！收兵！” 呜——清军吹响撤退号角，开始退去。 城墙上将士们看见清军退了，呼喊声更大了；“万胜！”“万胜！” “万胜——”巨大的声浪扫荡四方！传出十几里！ 南城外面，豪格等人隐隐听见退兵号角，不过距离远，无法确认。 片刻，两骑探马绕过城墙拐角，向这边挥舞令旗。 豪格喝道；“吹号！收兵！” 呜——清军吹响撤退号角，开始退去。 南城墙上，刘清泽和将士们看见清军退了，一个个眉开眼笑，乐开了花。 “万胜——”西城的呼喊传到这边。 刘清泽兴奋了，举起腰刀，大声吆喝；“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将士们举起武器，挥舞旗帜，放声呼喊！ 里面主道上，李建安和将士们已经搜杀完了，正在列队。 将士们听见呼喊声，激动了，兴奋了，跟着挥舞武器，呼喊起来；“万胜！”“万胜！” “万胜——”声威震天！气势磅礴！ 东城这边，孔有德根本没听见撤退号角，满世界都是明军的呼喊！ “万胜——”“万胜——” 巨大的声浪传来，让东城清军人人惊骇色变！震怖恐慌！ 军心动荡！ 孔有德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怎么会爆发出这样强悍的气势？ 其势激荡人心，让人灵魂颤动！ 东城墙上，朱八三和金日观两部都呆傻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爆发出这种震撼心灵的呼喊！ 将士们听着呼喊，激动了！很多人不禁泪流满面，仿佛自己就在那呼喊中，与千万人肩并肩！心连心！ 生死与共！血脉相连！ 张麻子跑上城墙，大喝；“李建安南城大胜！斩敌三千！济南大捷啦！” 哇——将士们一片惊哗，终于明白了！ 朱八三浑身发抖，猛然举起双手；“万胜——” “万胜——”“万胜——” 文登营呼喊起来！ 旁边，金日观挥舞大旗；“万胜——” 莱州营跟着呼喊；“万胜——” “万胜——”“万胜——” 下面，孔有德和杜度等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面无血色！ 清军中一些马匹感受到巨大的杀气，有些慌乱不可制，嘶鸣起来！ 孔有德慌乱了，不管有没有命令，大喊大叫；“撤退！撤退——” 清军一听撤退，立刻乱作一团，直接成了一场溃逃！ 第199章 喜气洋洋大丰收!李建安彻底妖魔化 济南城内，数十万百姓纷纷跑到院子里，倾听那振奋人心的呼喊！ 所有人都明白了，明军胜了！济南安全了！家园保住了！ 一些百姓跟着呼喊起来；“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 声浪震荡全城，越来越多的百姓呼喊起来，声威震天！直冲云霄！ 城外，正在撤退的清军被声威震荡，无不骇然色变，惊慌失措！ 许多马匹惊乱，摔掉许多鞑子兵，乱作一团，狼狈不堪！ 多尔衮被声浪气得百爪挠心，不过他的头脑却清醒了，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众志成城！坚不可摧！济南城是不能打了！” 多尔衮气得咬牙切齿；“李建安！你给我等着！” 三股清军同流合污，回归西城五里外大营，紧闭营门。 明军这边欢天喜地，开始出城收割。 捡武器，收浮财，扒盔甲，割首级，数万明军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西城这边，许多地方军和团练，他们本身就缺少盔甲武器，如今收获近千套盔甲武器，简直乐疯了！ 南城这边，刘清泽收割城外的，李建安和陈洪范收割城内的，到处是一片丰收的喜悦！ 东城这边，文登营高兴了，出城收割。 金日观和莱州营就比较郁闷了，孔有德没来打他们，金日观比较自重，没有去抢，只是看着眼热。 朱八三带着文登营放开收割，根本不担心安全。鞑子兵的尸体都在大炮射程内，清军已经吓慌了，不敢出头了。 文登营这边忙活得热火朝天，朱八三乐得眉飞色舞，他正高兴呢，发现金日观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金日观走过来，气呼呼的；“小朱！我问你个问题？” 朱八三一愣；“啥问题？” 金日观道；“我问你！你那些震天雷，是谁给你的？” 朱八三笑道；“我们自己家的，干什么？” “你少唬我！”金日观喝道；“你说，是不是建安给你的？” “是又怎么样！”朱八三神气活现的，笑道；“李哥是我亲大哥，我们李家财大气粗，好东西有的是！干什么？不行啊！” “呸！你个臭小子！”金日观喝道；“我问你！建安给你这么多震天雷，就没说分我一点吗？” 朱八三愣住了，有些惊慌。 李建安给他的时候，确实说过分给金日观一些，但是没说具体数字。 朱八三拿回东西只顾高兴，把这事“忘了”！ 他现在害怕金日观找李建安对账，于是说道；“李哥说了，让我分你一点。等一会我忙完了，分你一点。” 金日观大怒；“臭小子！仗都打完了，你才想起来，看我不揍你！” 金日观冲上来要揍朱八三，朱八三急忙逃跑；“别打！老金！我多给你几颗还不行么！” ………… 明军这边收完东西和首级，无头尸体就扔在城外。 南城李建安和陈洪范带人打开城门，用板车将无头尸体扔出去。 颜世祖派来家丁，请众将官到知府衙门汇聚。 李建安和陈洪范事情比较多，让刘清泽带话晚去一会。 刘清泽带着家丁赶去知府衙门，直接进了前厅。 众将官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几张席面都摆开了。 颜世祖问刘清泽；“李守备和陈总兵受伤了吗？” 刘清泽笑道；“没有，他们那边还有点事情，晚到一会。” 颜世祖和杨文岳高兴笑了。 颜世祖看看众将官，笑道；“人没到齐，大伙歇会，等会再开席。”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杨文岳笑道；“坐吧，大伙坐吧，上茶。” 众将官坐下来，徐知府让下人们上茶，忙前忙后。 金日观是急脾气，问刘清泽；“大蛤蟆，你们南门打死多少鞑子？” 刘清泽生气；“肯定比你们多！” “比我多是多少啊？”金日观追问。 众将官探着头，都想听一听。 刘清泽道；“我打得少，李守备和陈总兵他们打得多。” 金日观生气；“你能不能说句痛快话！到底是多少？” 刘清泽喝道；“你喊什么！一共三千鞑子，我不到五百，他们两千多。” 哇——众将官一片惊哗，喜出望外！ 狗鞑子一共两万五千人马，其中战兵一万四左右。 今日大战，东西两门各打死五百，加起来就是一千。如果算上南门的三千，那就是四千兵！ 一万四减掉四千，鞑子兵的战力少了一小半啊！ 加上军心大振，又多了许多盔甲，济南城守住没问题了！ 哈哈哈，众将官眉开眼笑，乐开了花。 “建安真是好样的！”“李守备骁勇善战啊！” “建安人中龙凤，力挽狂澜啊！”“好样的！这下咱们济南安全了！” “李大人的战车大铳真好用，咱们也学学吧。” “学个毛！他的斑鸠铳一挺就要百十两，那大战车要几百两。你把老婆卖了，都学不了！”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就在这时，李建安和陈洪范来了。 众将官纷纷起身，杨文岳和颜世祖起身，满脸欢笑迎上去。 陈洪范见李建安走在头前，快走几步超过他。 陈洪范挡在李建安前面，四下里拱手，对两位抚台笑道；“两位抚台大人，末将不辱使命，斩敌三千，成功守住南门，些许微功……哎呦！” 陈洪范忽然一个趔趄，向杨超撞去。 杨超急忙扶住他，差点摔倒。 陈洪范站稳身体，转身看了看众人；“谁推我？” 李建安笑了；“谁推你干啥！你走那么快，小心摔死你！” 陈洪范气愤，瞪着李建安，就是你小子推我！ 陈洪范气呼呼的，想冲上去揍李建安一顿。可是理智告诉他最好别乱动，自己打不过李建安，如果当众被揍一顿，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君子不和小人斗！”陈洪范嘴里嘟囔着，整理衣服。 嘿嘿嘿，朱八三和金日观偷偷笑了。 李建安不理陈洪范，向两位抚台拱手，笑道；“在两位抚台大人的英明领导下，末将与陈总兵不辱使命，带领将士们浴血奋战，斩敌两千以上。我们两营伤亡不多，请两位大人放心。” 颜世祖和杨文岳笑了，连连点头。 李建安又笑道；“两位抚台大人指挥得当，诸位同僚奋勇杀敌，才有此大捷！大伙守住济南，数十万百姓得以生息，千古留名，功勋卓着啊！” 哈哈哈，颜世祖和杨文岳大笑起来，眉飞色舞的。 哈哈哈，众将官大笑起来。 陈洪范目瞪狗呆，该死的李建安比自己还会说话！气死人啊！ 杨文岳笑道；“贤弟谦虚了，此战首功，非你莫属！大伙说是不是啊？” “没错！李哥当居首功！”“建安是首功！” “李大人当得！”“非李守备莫属！” 陈洪范目瞪狗呆，自己的首功就这样被抢走了？天道不公啊！ 颜世祖笑道；“青蓝兄，就差你开席了，请到主桌入座。” “谢大人！”李建安跟随两位大人去主桌。 陈洪范急忙跟过去，首功没了，主桌的位置可不能没啊！ 还好，这边有他的位置。 众将官坐定后，颜世祖起身说道；“大伙简单庆祝一下，少喝两杯，多吃点东西，晚上还要防止狗鞑子偷袭。” 众将官答应了。 席面吃起来，颜世祖和杨文岳提了两杯，激励一番，通报一番，众将官都了解了各城战况。 此番大胜，让众将官一个个信心满满，金日观甚至提议出城攻打清军大营，被杨文岳化解了。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众将官各自回营。 李建安和陈洪范回到南门，将士们正在吃饭，大块的马肉，登州营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正是下午的好时光，李建安和陈洪范跟随刘清泽来到城门楼上，寻望清军大营。 清军大营防备森严，加派了不少守卫。 不一会，清军大营派出许多盾车，分散去各城外面，想要收尸。 明军这边怕闹瘟疫，没有放炮，让清军把无头尸体拉走了。 晚间，清军各营分头掩埋尸体，权贵们则聚集在多尔衮大帐，商量军情。 满清权贵一个个脸色难看，心情沉重。许多人悄声议论着，把李建安各种妖魔化。 什么李魔头，李魔王，李妖怪，李恶魔，李魔鬼！ 豪格姗姗来迟，有些形容憔悴，他找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来，默不作声。 多尔衮见人到齐了，敲了敲桌子；“大伙静一静！静一静！”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多尔衮。 多尔衮说道；“今天新败，我大军伤亡惨重。本王有一定责任，未能阻止个别人急功冒进。如今事已至此，接下来如何应对，大伙还要尽快拿个主意。” 众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豪格脸色难看，气呼呼的。 多尔衮看向阿巴泰；“阿巴泰，你以为如何？” 阿巴泰站起身来，说道；“我大军原有战兵近一万四，如今折损四千，实在已经伤筋动骨。如今洪承畴日趋逼近，大军还有许多物资牲口需要照顾。本贝勒以为，不如早日北上出关，回归辽东。” “没错！没错！”“是该出关了！”“早日北上吧！” 满清权贵一片赞成。 多尔衮愁眉不展…… 第200章 杀人诛心!李贼批斗大会 多尔衮道；“既然大家都赞成北上，那我们就尽快收整，早日北上。” 杜度站起身来；“睿亲王，我们两红旗的近千旗丁还在城里，如何解救，还要您拿个主意？” 多尔衮道；“可以找明军谈判，看他们想要什么。我们这边俘虏中，还有明朝几位官吏，可以用来换旗丁。”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阿里不亲说道；“时间来得及吗？洪承畴到哪里了？” 他的话引起满清权贵一些惊慌，别被洪承畴堵住啊！到时候两面夹击，那可不妙啊！ 多尔衮摆手，阻止众人议论，说道；“大伙放心！洪承畴最少还要五六天，时间来得及！” 众人安心不少。 多尔衮问道；“何人愿去找明军谈判？” 众权贵急忙低头，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最好躲远点。 多尔衮看向尚可喜；“智顺王，要不你去？” 尚可喜抬起头，哭笑不得，只好拱手；“全凭王爷吩咐。” 次日，尚可喜和石廷坚去谈判。 明军这边，要求进城谈判。 两个人只好冒险进城。 明军这边，史可法主持谈判，徐知府参赞 双方在知府衙门展开谈判，好一番唇枪舌剑。 史可法一身正气，将两个汉奸骂得哑口无言。 尚可喜和石廷坚气势上输了，在交换条件上多有让步。 清军答应无条件释放几位官吏，希望一百个奴隶换一个旗丁，不还给衣服。 史可法大怒，引经据典，又把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尚可喜和石廷坚文化都不高，很快就词穷了，只能挨骂。 史可法要求全部难民换全部旗丁，另外用三百多蒙古杂役换难民衣服。 尚可喜和石廷坚做不了主，回去报告多尔衮。 多尔衮也不能自己做主，东西和奴隶是满清权贵一块抢得，急忙召集满清权贵商量。 满清权贵汇聚在多尔衮大帐，瓦克达代表两红旗好一番哭诉。 满清权贵无可奈何，答应释放全部奴隶，每个奴隶返还一件衣服，一条裤子。 多尔衮向尚可喜提要求，要求明军释放阿哈中的锡伯族和索伦人，应该有百十人。 另外，多尔衮要求返还岳托一家人的首级。 尚可喜和石廷坚只好又跑去谈判。 史可法答应释放锡伯族和索伦人，岳托的首级坚决不给。 开玩笑，这是李建安的青史大功，振奋大明军心的宝贝，怎么可能还回去！ 尚可喜回到清营大帐，报告情况。 满清权贵听说不给岳托首级，气得爆粗口！他们不骂史可法，却大骂李建安！ 瓦克达是岳托亲弟弟，悲愤哭泣，气得破口大骂；“狗日的李魔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他留下我大哥的首级，肯定是为了报功！” “李魔王的官位节节高升，都是踩着我大清勇士的白骨爬上去的！我早晚必报此仇！” 豪格大骂；“报仇肯定的！我舅舅的首级也没找回来，早晚新仇旧恨一块算！” 满清权贵群情激奋，大骂起来； “我哥哥死在李恶魔手上，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我儿子死在他手上，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爹的身子都被他们打烂了，我要刨开李贼的肚子，看看是不是黑心妖怪！” 满清权贵一片谩骂，成了“李贼”批斗诉苦大会。 杜度喝道；“李贼用咱们亲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官袍，简直欺人太甚！大伙有没有好主意，能把他弄死？” 满清权贵愁眉苦脸，思考起来。 孔有德道；“李贼阴险狡诈，又很能打，实在不好杀啊！” 众人唉声叹气，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李贼确实能打！ 杜度喝道；“必须尽快弄死他！不然这次他又升官，咱们可就更难办了！” 众人听到这话，一个个都吓住了！ 李贼可不能再升官了！再升官我们还有活路嘛！ 多尔衮笑道；“本王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可是除掉这个妖孽！” 众权贵大惊，纷纷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在后金以足智多谋着称，他的计谋向来十分“靠谱”十分“毒辣” 多尔衮笑道；“李贼不好杀，我们可以找别人杀他！” 众人大惊，瓦克达道；“何人能杀此贼？我愿千金相送！” 哈哈哈，多尔衮笑了；“此人富有四海，只怕看不上你的千金。” 众人又是一惊，感觉非常玄妙。 多尔衮笑道；“你们猜猜，本王所指何人？” 满清权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多尔衮见孔有德不吭声，笑道；“恭顺王，你猜猜是谁？” 孔有德躬身行礼，笑道；“莫不是紫禁城里，坐龙椅的那位？” 众人又是大惊，看向孔有德，感觉这是一个疯子！ 哈哈哈，多尔衮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大惊，难道孔有德猜对了？ 明朝狗皇帝怎么会杀李建安呢？ 李建安可是帮明朝顶住了半边天啊！ 多尔衮道；“你们有人听过那个歌谣吗？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啥歌谣？没听说过啊！ 尚可喜笑道；“小王倒是听过这个歌谣。” 众人看向尚可喜。 多尔衮道；“你给大伙说说。” “嗻。”尚可喜说道；“这个歌谣已经传了好多年了，我小时候就有。” 尚可喜说高兴了，站起身来；“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十八子，用汉字写起来，就是一个“李”字！” “李可吞明，火烧紫禁城，这不是说明李建安早晚要造反嘛！” “崇祯那个昏君，要是知道李建安要造反，肯定会先下手为强，帮咱们除掉李贼！” 满清权贵恍然大悟，一个个笑开了花。 “高明啊！”“妙计啊！”“睿亲王足智多谋！”“神机妙算！” 哈哈哈，多尔衮笑了；“只有一句歌谣还不够，本王不才，再给他加一句！” “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山东人，皇帝命，海边飞出一条龙！” 满清权贵品了品，一个个笑开了花。 “高啊！”“妙啊！”“王爷神计，当世诸葛！” “杀人诛心！李贼必亡！” “朗朗上口，太好传播了！” “嬉笑怒骂，千古文章啊！” 哈哈哈，多尔衮高兴了；“智顺王，过去告诉明狗子，本王答应他们的条件了！” “嗻！”尚可喜答应一声，和石廷坚出去了。 多尔衮看向孔有德；“恭顺王！” 孔有德急忙起身；“小王在！” 多尔衮道；“你是山东人，和奴隶们好说话。等会你去奴隶营，给奴隶加一碗热乎乎的浓香粥。” “本王只有一个要求，每个奴隶喝粥前，都要背出这首歌谣！” 孔有德躬身行礼；“小王遵命！” 多尔衮又道；“另外，一定要帮李建安做好宣传，告诉奴隶们，他们明天就自由了，是李建安这位“真命天子”，救了他们。李建安是他们的救世主，是汉人的活菩萨啊！” 哈哈哈，满清权贵阴损得意地笑了。 孔有德笑道；“王爷放心吧，小王一定办得明明白白的！” ………… 明军这边得到尚可喜的消息，非常高兴。 不过颜世祖和徐知府却忧愁起来，济南城已经住满了，没有地方接收难民了。 明天的十八万难民，住哪里啊？ 吃喝拉撒睡都是大问题啊！ 颜世祖召集众将官开会，商量对策。 典史徐茂林提议把难民安排到禁城里面，德王不仅有花园，还有一座动物园，地方足够大！ 众人赞成这个方案，只是没人愿意去找德王谈判。 颜世祖笑道；“青蓝兄，上次去德王府，我看你和德王关系不错，要不你和徐知府一块去吧？” 李建安笑道；“行，我跟老徐一块去。” 李建安和徐知府出了知府衙门，步行前往禁城。 徐知府愁容满面，步履艰难。 李建安着急；“你咋走这么慢？” 徐知府愁苦着脸；“爵爷，德王不好说话，我想不出主意，您有啥主意没有？” 李建安道；“德王刚刚倾家荡产，现在肯定手头拮据。你补给他一些俸禄，他不就答应你了。” 呵呵呵，徐知府苦笑；“您说得轻巧，现在知府衙门穷得叮当响，我的俸禄都不知道找谁要去！哪有银子给他！” 李建安笑道；“你没有，我借你！” 徐知府一惊，高兴笑了；“您借我多少？” 李建安道；“我先借你一万，过些日子再借你两万。” 徐知府吃惊地张大嘴巴，还有这样的好事？ 徐知府看着李建安，有些奇怪；“那您这边，有啥要求没有？” 李建安道；“报恩寺那三万多难民，很多人想去登州奔亲戚，谋活路。如今济南活路不多，你们地方官应该施仁政，放难民自由生路。” 徐知府会意笑了；“那这三万两，济南府可出不了借条。” 李建安笑了，拍了拍徐知府；“要啥借条，都是好兄弟，说那些外道话。” 哈哈哈，徐知府乐得眉开眼笑；“谢爵爷！”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两个人赶到禁城，进入德王府。 朱由枢听说李建安来了，带人迎出来，满脸欢笑；“李老弟！你可来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李建安一惊；“找我做什么？” 第201章 借刀杀人!你借我也借 朱由枢笑道；“感谢你啊！昨天在南门，那连环的爆炸，吓得我心脏直突突！” “原本我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你打胜了！” “本王虽然穷了，还是舍不得这份祖产啊！” 李建安笑道；“我早就说过，有我李建安在，谁也别想伤害王爷一根头发！” 哈哈哈，朱由枢乐得浑身发抖，伸出大拇指；“爵爷硬气！真男人！里面请！” 三个人进入内堂，朱由枢摆开席面，请两个人吃酒。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内堂里点亮水晶灯。 三人吃喝一阵，徐知府说了难民的事情。 朱由枢笑道；“这是好事啊！活命数十万，青史留名啊！” 徐知府笑道；“好事是好事，只是城里没了空地方，难民无处安身啊！” 朱由枢一愣；“那就不好办了，要不让难民住城外？” 徐知府道；“住城外危险，万一鞑子不守信用，又来抓人就麻烦了。王爷，禁城地方大，能不能给空出一块地方？” “我哪有地方啊！”朱由枢生气；“我家口众多，住得有多挤，你还不知道嘛！” 徐知府笑道；“您不是有座花园嘛，还有库房空了，正好让难民遮风挡雨。” “你说得那叫啥话！”朱由枢喝道；“花园住难民？我的花园都被踩烂了，今年还怎么赏花？我库房里还有其他东西呢！难民住进来，丢了东西你赔啊？” 李建安笑道；“这个简单，把五个库房的东西，放一个库房锁起来，其他四个可以住人。花园的事情不用担心，难民住个五六天，不会影响开花的。” 朱由枢有些犹豫，不好驳李建安的面子。 李建安又笑道；“王爷别嫌烦，这里面可有大好处！” 朱由枢来精神了；“什么好处？” 李建安道；“对您贤王的名声有好处啊！另外，我和徐知府说了，让他们挤一挤，给您挤出三千两俸禄。” 朱由枢高兴笑了；“才三千两，是不是少了点？” 徐知府笑道；“我的好王爷啊！能挤出三千两我已经使出吃奶的劲了！现在什么年头了！以后您再想要俸禄，那可就难了！” 朱由枢吓住了；“行！看着李老弟的面上，我答应你们了！” 两个人高兴笑了。 吃饭完，朱由枢还想留李建安过夜，李建安推脱营里有事，回去了。 次日，明军和清军在南门外交换俘虏。 明军这边先放一百蒙古杂役出城，清军放一万奴隶进城。 李建安带兵控制城内道路场面，典史徐茂林负责盘查后，直接带入禁城。 徐知府在禁城里煮粥，安顿难民。 明军放了三百多蒙古杂役，四万难民进城。 交易完了蒙古杂役，明军又释放锡伯族和索伦人，换回一万难民。 从中午开始，交易两红旗俘虏，每一百旗丁换两万难民。 黄昏时分，所有旗丁都交易完了，难民全部入城。 尚可喜又提出，用一些金银赎回他的天助军残兵。 史可法大义凛然，一顿臭骂，断然拒绝！ 尚可喜气愤，骂骂咧咧回去了。 次日，清军收整营盘，全军北上。 济南全城大喜，奔走相告。 又次日，清军过河，继续北上。 明军大喜，颜世祖在知府衙门设宴，庆祝胜利。 把总以上军官都去参加，好一番热闹！ 第二天，告示贴出去，全城解禁，市民自由出行，市场开放，物价平稳。 两位巡抚下令，各营盘点阵亡、伤残、消耗、军功、收缴，三日后开大会上报。 李建安和震天东正忙着清点，徐知府忽然来找，说有要紧事。 徐知府把李建安拉到一边，鬼鬼祟祟的，非常急切；“我的爵爷！出大事了！” “出啥大事了？”李建安问。 徐知府四下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去知府衙门？” 李建安道；“行，我正好要给你送银子呢。” 当下，李建安让张麻子带人套了两辆银车，跟随徐知府回去。 徐知府不着急说事，先把银子收入小库房。 收拾完了，徐知府将李建安请到自己书房密谈。 李建安问他；“什么大事？” 徐知府道；“我按照你的吩咐，这两天给难民放得都是半干的小米粥。难民吃饱喝足，都说爵爷仁义无双，是救命活菩萨呢！” 李建安道；“这不是好事吗？” “本来是好事，可是传着传着，就走样了！”徐知府四下看了看，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来细看，一首歌谣； “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山东人，皇帝命，海边飞出一条龙！” 李建安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徐知府道；“我原本以为是细作捣乱，抓了几个人审问，这才知道真相！” “原来是孔有德个龟孙子！他释放难民头天晚上，给难民放粥的时候，每个难民都背一遍！” “十几万人啊！全都知道了！” “现在难民营里都在疯传，说爵爷是真龙下凡，救苦救难。很多人都想跟着爵爷打天下呢！” 李建安哑然失色，想了想；“难民有人出城吗？” “没有。”徐知府道。 “德王知道吗？”李建安问。 “他能知道什么！不知道！”徐知府道。 李建安想了想；“我让你编的大鼓戏，快板书，你请人没有？” “已经请了，十几个人呢，就在后院呢！”徐知府道。 李建安道；“先别编了，给他们银子，散了吧。” “行。”徐知府道。 李建安起身；“难民营的事情，我回去想想，晚上你在难民营等我消息。” 徐知府跟着起身；“行，我这边严防死守着，你放心吧。” 徐知府把李建安和车队送出来，目送李建安离去。 ………… 陈洪范和包师爷正在帐篷里盘账，外面亲兵说道；“爵爷，李大人来了。” 陈洪范一愣，急忙向包师爷摆手；“知道了，让他等我一下。” 包师爷急忙盖上银箱子，收了账本。 陈洪范整理衣服，四下看了看，这才出了帐门。 帐篷不远处，李建安几人被亲兵拦在外面。 哈哈哈，陈洪范满脸欢笑，高高兴兴走过去；“贤弟，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李建安笑道；“有好事，快请我进去吧。” 呵呵呵，陈洪范笑了；“行，咱俩去那个帐篷。” 陈洪范把李建安带到旁边一个小帐篷，李建安让张麻子几人等在外面。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陈洪范问。 李建安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陈洪范接过来细看； “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陈东溟，皇帝命，来年北上灭祯龙！” 陈洪范吓得魂飞魄散！目瞪狗呆！ 李建安道；“我在禁城难民营发现的，十几万人都传开了！” “这这这，这这这……”陈洪范瞠目结舌，嘴都瓢了。他吓得脸色惨白，说都不会话了；“我我我，谁谁谁……” 陈洪范抖若筛糠，纸张掉在地上。 李建安捡起纸张，笑道；“老陈，别害怕，我已经把消息封锁了！” 噗通！陈洪范跪在地上，抓住李建安手臂，哭泣起来；“贤弟！救我！救我啊！” “老陈！快起来！”李建安拉扯陈洪范；“咱们亲如兄弟，我肯定要帮你的！” 陈洪范哭泣着；“这是谁啊？谁要害我啊？” 李建安道；“我打听过了，是孔有德散布消息。” “孔有德个王八蛋！”陈洪范气得咬牙切齿；“我跟他有旧仇，当年他在登州叛乱，还是我和吴三桂把他收拾了！贤弟！你要给我作证啊！” 李建安道；“现在光我给你作证，已经不顶用了！” 陈洪范吓慌了，哭哭啼啼的；“那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第202章 清者自污，反向洗白 李建安拉扯他；“你先起来再说。” 陈洪范哆哆嗦嗦，爬起来。 李建安道；“为了你的事，我饭都没吃。你看，我嘴角都起泡了！” 陈洪范点头哈腰，拱手作揖；“贤弟！你救我一命，我以后必有重谢！” “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亲兄弟，我能看着你死嘛！”李建安想了想，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的性命！” “什么办法？”陈洪范急忙问。 李建安道；“现在你是有口难辨，越辩白越深陷。你不如反其道行之，清者自污，反向洗白。” 陈洪范似懂非懂；“你详细说说？” 李建安道；“你不如编写个小册子，说陈洪范是鞑虏奸细。” 啊？陈洪范张大嘴巴，目瞪狗呆！ 李建安道；“你想啊，咱们刚刚立下大功，皇上肯定不信你是奸细。那样的话，皇上就明白，歌谣是狗鞑子离间之计，自然就不会信了！” “妙啊！”陈洪范高兴了，直拍巴掌，再次向李建安拱手；“贤弟大才！果然妙计！” 李建安道；“为了增加可信度，你增加一些荒诞的事情。比如，你说自己和皇后有染，太子是你和皇后的私生子。” 啊？陈洪范惊掉下巴，这样写，简直丧心病狂啊！ 李建安道；“你不自污，皇上如何相信你是清白的。” 陈洪范想了想；“行，我听贤弟的。” 李建安道；“另外，你在小册子里，把我也捎上，增加可信度。” 陈洪范点了点头；“你怎么写？” 李建安道；“你就写我这人沽名钓誉，阴险狡诈，说我是皇太极的亲叔叔，潜伏在大明，就是为了收买人心。你说我要造反，和鞑子里应外合，谋夺大明江山！” 陈洪范感动了，拉住李建安的手臂，热泪盈眶；“贤弟！哥哥啥也不说了！为了救我，你不惜自己的声名……以后，咱就是亲兄弟！” 李建安拍了拍陈洪范；“你好好写册子，我连夜去找书商，争取明早定稿，晚上就成书！” “放心吧，我今晚不睡觉也要写出来。”陈洪范道。 李建安道；“那事不宜迟，我先走了。” 陈洪范把李建安送出来，目送几人离去，心想；“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 李建安来到报恩寺这边，胡大山已经在等候了。 两个人进入胡大山的禅房密谈。 胡大山说道；“人我都找好了，一共二十个。都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有几个还是秀才。” 李建安道；“那好，每人先发一两银子，事成之后再发三两。你和他们说明白，事情办好了，回到靖海卫，他们都是书办，五两月俸。” 胡大山连连点头；“连夜送去吗？” 李建安想了想；“再带一些肉干过去，才好说话。” 胡大山答应了，去办了。 二十个“传谣者”，被胡大山送到禁城难民营。 徐知府全面配合，二十人背着肉干进营，开始在各个位置散布谣言。 一晚上过后，整个难民营都知道了陈东溟的歌谣，知道陈洪范也是皇帝命。 而且陈洪范比李建安更狠，李建安只是一条龙，陈洪范还要北上“屠龙”啊！ 李建安回到骑兵营，刘耳朵已经回来了。 李建安问他；“书商找到了吗？” 刘耳朵道；“找好了，价钱到位，他们什么书都敢印！”他伸出五个手指。 “五十两？”李建安问。 “五百两！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刘耳朵道；“起印费是五百两，每一本加一两。” 李建安道；“行，给他。明早送去，晚上能出书吗？” 刘耳朵道；“我已经给了十两定金。老板已经把伙计都叫去了，活字印刷，晚上就能取样。” “好，辛苦了，休息吧。”李建安道。 刘耳朵去休息了。 李建安喝了一碗肉汤，直接睡了。 次日一大早，李建安刚起床，陈洪范就来了。 陈洪范一脸憔悴，眼睛都红肿了。 李建安把他请进帐篷，陈洪范鬼鬼祟祟的，掏出一把手稿；“我和包师爷一晚上没睡，总算写完了。按照你说的，我们用的都是大白话，你看看。” 李建安接过来，揣在怀里；“我已经找好书商，你回去休息吧，包在我身上！” 陈洪范慢慢起身，有些不放心；“记得把手稿烧了。”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信不过。”李建安笑道。 陈洪范尴尬笑了；“我肯定信得过，那我回去了……李哥，我回去了？” 李建安摆手；“回去吧，踏踏实实睡一觉。” 哎！陈洪范答应一声，心怀忐忑地走了。 李建安等陈洪范走了，坐下来细读手稿。 手稿按照昨晚的说法，基本做到了“写实” 李建安觉得不好传播，又加了些“润色” 比如陈洪范和皇后私通那一段，李建安就加了一些“肉感”的“情节” 这样吸引人，更有利于传播。 改稿完成，李建安叫来刘耳朵，让他去刊印了。 傍晚时分，刘耳朵拿回手稿和样书。 李建安看了看，成书品质不错。他烧了手稿，对刘耳朵说道；“你去告诉老板，他家质量不行，我已经找别家印了。再给他一百两，其他不必多说。” 刘耳朵答应了，去了。 李建安复制一万本，自己搬来二十个大木箱子装上，这才叫二狗子备车。 二十箱装了两车，李建安擦了擦汗，带着张麻子去登州营。 陈洪范正等得着急，在营门口就迎出来。 李建安向他点了点头。 陈洪范大喜，让李建安带着马车进去。 陈洪范请李建安到帐篷里密谈，问道；“怎么样？成书了吗？” “成了。”李建安说着，掏出一本递过去。 陈洪范大喜，接过来细看。他发现自己多出几段“肉戏”，吓得他瞠目结舌；“这这这，怎么还有我和皇后的“细节”？” 李建安笑道；“你傻了吧，这样才吸引人，有利于传播。” 陈洪范哭笑不得；“贤弟，难为你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第203章 洪承畴，孙传庭，三秦军到了 李建安笑道；“我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我忙活一天了，才印出一万本。” 陈洪范大惊失色；“哎呀！贤弟，你干事的速度，真是……花了不少钱吧？” “那是！”李建安道；“因为是急活，又是大风险，一共花了一万两。我白帮忙，不赚你钱，你给我一万两就行了。” 陈洪范忧愁起来；“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钱。要不这样，我先欠你的，等回到登州，我就给你！” 李建安道；“行，先欠着吧，你要是有啥好东西，想着点我。” 陈洪范激动了；“那肯定的！那还用说嘛！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肯定要感谢你的！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李建安道；“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更大的谣言！难民营那边，你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今天晚上，你在营里挑选一百个能说会道的，好好培训一番。” “另外，准备两万个肉包子。” “明天早上，我送他们进难民营，把册子和谣言散发出去，那样就大功告成了。” 陈洪范笑道；“行，我肯定安排好。” 两个人出了帐篷，李建安让张麻子卸车。 陈洪范送走李建安几人，就开始忙活起来。 次日，李建安带着一百“传谣者”进入禁城难民营，他自己却不进去。 陈洪范想去看看，又怕碰见德王，担忧了一整天。 晚上，一百“传谣者”回来了。 陈洪范发现很多人鼻青脸肿，有些人一瘸一拐的。 陈洪范把几个领头的叫进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董校尉道；“我们进去造谣，说您的坏话还好，说李建安的坏话，经常挨揍。” 其他几个也委屈起来；“为了传谣，我们真是没少挨打啊！” “是啊！没少挨打啊！” “我肋骨都被难民打断了！又不能还手，真是窝囊啊！” 陈洪范道；“我给你们抚恤养伤。谣言传开了吗？小册子发完了吗？” 董校尉道；“谣言传开了，小册子都发完了。我们都是找识字的人发的，不少人都留下了。” “也有一些人冒充读书人，拿了小册子擦屁股，不过不多。” “总体说来，效果是不错的。” “回来的时候碰见李爵爷，他也说效果不错。” 陈洪范高兴了；“那就好，那就好！” 陈洪范一颗心放进肚子里了，急忙安排“宣传队”吃饭，养伤，休息。 次日一早，是开会报功的日子。 陈洪范早早起来，吃完饭揣着几张单子，直奔知府衙门。 陈洪范还没走到，迎面碰到龙玺台。 “你们去哪？”陈洪范急忙问。 龙玺台道；“你还不知道嘛，五省总督洪承畴，带着几位总兵赶到了。两位抚台都出城迎接了，建安他们也去了。” “是吗？我都不知道，那一块去吧。”陈洪范道。 两伙人合在一起，直奔西门那边去了。 出了西门，陈洪范为之一震，远处，成千上万的兵马汹涌过来，气势逼人！ 三秦将士，果然有些杀气！ 不远处，颜世祖、杨文岳两位抚台带领一众文臣武将，站在道边等候着。 陈洪范和龙玺台急忙归入队伍。 不一会，洪承畴的大军停下来，一队人马前出，慢步走过来。 颜世祖率领一众文臣武将，慢步迎上去。 前面马队停下，几位文臣武将下马，慢步走过来。 双方碰面，颜世祖率先拱手笑道；“洪督师！” “督师！”杨文岳跟着拱手笑道。 后面人跟着拱手。 洪承畴春风满面，向众人还礼，笑道；“世祖兄，斗望，多年不见，可还安好啊？” “都好！都好！”两个人笑道。 颜世祖笑道；“督师安好否？” “近来是不错的。”洪承畴笑道，他说完，让开一些身形，后面一位高大白面文官上前来。 洪承畴笑道；“白谷，孙传庭的便是。” 孙传庭向两位抚台躬身行礼。 两位抚台急忙还礼，笑道；“原来是伯雅兄。” 洪承畴笑道；“伯雅贤弟年前还是陕西巡抚，如今已是保定总督了。” 两位抚台再次行礼，孙传庭还礼，笑道；“不敢，还要多谢两位抚台，帮小官脱罪。” “这话怎么讲？”颜世祖问。 孙传庭道；“月前卢象升大元帅殉国，皇上怪我榆林秦军不发兵。如今鞑虏大败，我的罪责轻了几分，保住性命也未可知。” 颜世祖笑道；“兄台多虑了，听闻兄台与督师在南原大破李自成，有此等功绩，万岁爷不会怪罪的。” 孙传庭笑道；“借大人吉言。” 颜世祖笑道；“外面风大，督师，请诸位总兵到城里吃茶如何？” “好啊！前面带路。”洪承畴笑道。 当下，一众人等进城，直奔知府衙门，在前厅汇聚。 洪承畴向众将官介绍自己手下几位总兵。 玉田总兵曹变蛟，他是曹文诏侄子，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是出了名的悍将！ 陕西总兵左光先，他不是左光斗的弟弟，而是同名同姓，榆林人，洪承畴嫡系。 援剿总兵白广恩，汉中人，曾经是叛军翘楚，悍匪首领，后来被诏安，成为官军悍将。 白广恩擅长使用火铳火炮，因为跟随洪承畴杀降，恶名远播，叛军流寇称他“白阎王” 最后一位，协剿总兵贺人龙，人称“贺疯子”，陕西米脂县人，他有私兵“贺家军”三千甲士，横行一方。 贺人龙是武进士出身，同样的膀大腰圆，满脸横肉。 洪承畴说完了，颜世祖介绍自己麾下几员大将。 刘清泽，龙玺台，颜跃升。 众人见礼。 史可法介绍几位地方官，团练总兵，团练剿总。 众人见礼。 然后是杨文岳介绍；陈洪范、杨超、金日观、朱八三。 最后，杨文岳请李建安来到头前，笑道；“此君为谁，倒要各位猜一猜？” 洪承畴众将打量李建安，感觉气宇非凡，英武中透出“中正仁和”，一种“大气” 洪承畴感觉自己的气场压不住他，拱手笑道；“莫不是挽救朝鲜，斩获皇太极大囊（伞盖）的勇武伯？” 李建安拱手笑道；“下官李建安，见过两位军门，众位总兵！” 第204章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 众将官还礼。 贺人龙走过来，拍了拍李建安，笑道；“嫩（你）就是李建安啊！额们陕西都听说嫩啦！贼你大！嫩咋长地不像武人，倒像个秀才？” 李建安笑了，这一口黄土高坡味，太冲了！ 孙传庭推开贺人龙；“不可放肆！爵爷莫怪，这是个混人！” 李建安笑道；“没事。” 颜世祖笑道；“我看大伙都累了，坐吧，喝茶吧。” 当下众将官分坐两边，颜世祖请洪承畴上座，洪承畴谢绝了。 众人坐定后喝茶，颜世祖笑道；“听闻督师连番大捷，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洪承畴笑道；“这一趟出兵还好，剿灭流寇十七股，共五十八营.” 山东众将官听了大惊失色，好大的战功啊！ 颜世祖问；“不知具体有哪些？” 洪承畴道；“我与孙大人合兵时日不多，请孙大人先说说？” 孙传庭起身，向众人拱手；“本督出兵一年有余，去年剿灭圣世王、瓜背王、一翅飞、镇天王四股十七营，招抚蝎子块、张妙手、过天星、大天王四股十三营。” “去年末，过天星、大天王降而复叛，与混天星合兵作乱，本督剿灭一部分，如今过天星、大天王已然归降。” 山东众将官连连点头，对孙传庭的战功颇为认可。 孙传庭坐下来，也是非常骄傲。 杨文岳有些担心，在他的记忆里，过天星应该姓张，此人已经投降五六回了，如今又降，只怕哪天又叛变了！ 其实并非是这些叛军流民毫无节操，这里面有深刻的经济问题。 简单说一下情况； 为什么造反打粮？因为饿！ 朝廷；“别反了！给你粮食！” 流民；投降！ 朝廷；“困难了，粮食缓一缓。” 流民；反了！ 朝廷；“别反啊！粮食来了！” 流民；投降！ 朝廷；“困难了，喝几天稀粥！” 流民；饿不行了，反了！ 朝廷；粮食来了！ 流民；降了！粥里怎么有沙子？ 朝廷；吃完这顿，解散回家，各自种地去！ 流民；那不行！天灾人祸，田地荒芜，只有抱团才能活下去！你解散吧，我去找其他“营头” 洪承畴；“杀降！” 流民；贼你妈！去找“义军”，跟“洪老九”拼了！ 流民口中的“义军”，就是朝廷口中的“叛军” 有些人称呼“流寇”或者“农民军”或者“义军” 其实也对也不对，因为营头太杂，什么人都有。 这里有本身就是山匪强盗，后来当“流寇”的。 有饥寒交迫的农民，揭竿而起的“义军” 也有原本是官军，直接抄家伙抢大户的“叛军” 不过十几年打下来，其实流寇和义军基本打没了，现在活下来的，基本都是原来的“叛军” 有人认为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饥寒交迫的农民，其实不是的。 李自成造反的时候，其实是明军边军中的把总，是有编制的正规军将领。 他造反的时候手下有五百多人，不仅有马队，火铳，还有现成的火炮。 李自成原本接到命令，是去保护皇帝和后金作战的，结果走到半路断粮了！ 无可奈何，李自成不想看着队伍散架，抢了地方（你就该供应军粮！），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张献忠造反的时候，是地方上的捕头，还代理典史的职权。相当于掌管地方治安部队和司法 有人说张献忠造反是密谋已久，这话只是传言。他造反的起因是流民去抢大户，张献忠带人去保护。 结果到了地方，张献忠发现流民太多，都饿疯了，所以他没敢上前。 大户被抢了，要告张献忠玩忽职守，还让他赔偿。张献忠心想；“贼你娘！老子为啥打生打死保护你们！” 所以张献忠想开了，召集兄弟带着流民一块抢，他还成了流民的“大英雄” “剿匪”剿到现在，还存活的营头，都是明朝中下层军官的“创业队伍” 除此之外，就是半路出家的官军“流寇” 在围剿“流寇”的官军中，经常有粮饷供应不上的情况，有些官军直接变成“流寇” 等粮饷到了，他们有恢复官兵身份。 有些官兵被流寇打败了，俘虏了，变成流寇。 等官军打败流寇时，他们又反正了。 还有些原本的流寇，受到朝廷招抚，成为官兵，去攻打其他流寇，成为官军“流寇” 比如“白阎王”白广恩，他就是流寇变官军。 在“官军”和“流寇”之间反复横跳，成为许多营头的基本操作。 比如张献忠，他投降过七八回，还曾帮助官兵剿灭其他“流寇” 有人说李自成没投降过，这绝对是一种误解，李自成投降过两三回，后来洪承畴杀降，他就不再投降（诈降不算）了。 “流寇”是朝廷的叫法，在民间，老百姓不分官兵还是流寇，称呼是“兵匪”，和“官贼” 反正谁来了都抢我，没必要区分，就算你区分了，明天他又变了！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 乱世之难，概莫如此。 洪承畴待孙传庭说完，站起身来；“本督兜兜转转，出兵已近两年，剿灭六股二十七营，老回回，革里眼，改世王全军覆没，九条龙生死未知。” “另逼降闯踏天、曹操、张献忠三军。” “年初，与孙大人联营，在南原大败李闯王。” “李自成败走深山，身边只有十七人，算上他才十八人。” 杨文岳大惊失色；“正好十八人吗？都是男人吗？” 众人脸色惊变，有些人也知道那个歌谣。 洪承畴微一沉吟，笑道；“确实十八人。白总兵亲自带人追击，李贼一伙带着家眷逃到商洛山。” “在山坡前，因家眷和车辆无法进山。李贼与手下十八人，亲手斩杀妻妾子女43人，只有一妇女存活。” “那妇女亲口所讲，正好十八人。” 众将官惊骇震怖，脸色都有些难看。 洪承畴笑道；“众位无需担心，小儿游戏歌谣，如何当真！” 颜世祖起身拱手，笑道；“督师言之有理，我大明连着两场大胜，中兴之势泛起，小小李自成，何足道哉！” 洪承畴笑道；“听闻山东诸君大胜贼虏，我等不胜欣喜，还未请教战果如何？” 哈哈哈，颜世祖控制不住地笑了…… 第205章 彪炳青史，不世功勋 颜世祖笑道；“据探马来报，贼虏残部已经过了商河，北上二百多里。我们正想着是不是追击一番，如今督师来了，倒要请督师指教一番。” “好说，好说。坐，坐下来说。”两个人坐下来。 洪承畴问道；“具体战况如何？” 哈哈哈，颜世祖有些得意地笑了；“倒也没什么大功，全歼虏酋岳托一部，杀敌数万！” 哇—— 三秦众将一片惊哗，震骇不已！ 八旗兵有多凶悍，武将心里都是有数的！ 卢象升的天雄军那么强悍，被八旗兵打到全军覆没！ 山东人马有什么能力，竟然全歼岳托一部？ 杀敌数万啊！这可是青史大功啊！ 洪承畴霍然而起；“全歼岳托部！那岳托虏酋如何？” 哈哈哈，颜世祖笑了，慢慢起身，他请向不远处李建安，笑道；“岳托狗贼，已经被李将军当场斩杀！” 三秦众将又是大惊，斩杀虏酋啊！ 李建安这个首功太大了！这是要升官发财啊！ 洪承畴向李建安拱手；“恭喜李将军！” 李建安早已经站起来，急忙还礼，笑道；“谢督师！” 这时，孙传庭招手，三秦众将纷纷站起来。 杨文岳起身，急忙摆手，山东众将跟着起来。 洪承畴拱手笑道；“山东诸君打下这等青史大功！可喜！可贺！可敬！本督率领三秦众将，恭贺山东诸君！” 三秦众将行礼。 “谢诸君！”颜世祖带领山东众将还礼。 孙传庭乐开了花，这样的青史大功，必定会轰动朝野，到时候皇上一高兴，自己不就无罪开释了嘛！ 孙传庭想确认战功真假，笑问道；“两位抚台，鞑虏凶悍，贵军能打出此等战绩，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下官敢问一句，贵军是用了什么妙计？” 哈哈哈，颜世祖乐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笑了；“嗨！有啥妙计！俺们山东人都是直脑袋，就是骨头硬！硬打硬拼呗！” 啧啧啧！三秦众将连连惊叹，一个个龇牙咧嘴。 硬杀数万鞑虏啊！那要死多少人啊？ 颜世祖急忙摆手；“诸公莫慌！我军伤亡不多，阵亡不过千，伤残也就一千出头。” 三秦众将大惊失色，震骇不已！ 啧啧啧！许多人连连咂舌，一个个龇牙咧嘴。 竟然能打出这种战绩！可以称为完胜啊！ 哈哈哈，洪承畴捋了捋胡子，笑道；“山东诸君此战，惊天动地，神鬼莫测，真是让人钦佩又震撼。敢问众将官具体战功如何，能否介绍一番？” 颜世祖笑道；“原本今日就要报功的，督师细听便知。” “那是好啊！”洪承畴摆手，笑道；“大伙都坐，坐吧。” 洪承畴坐下来，众人入座。 颜世祖看向颜跃升，说道；“那各将就报一下所部军功，缴获什么的就不必细说了。” 洪承畴笑了，心想；“这个老颜，我还能要你东西啊！” 颜跃升站起来，掏出单子；“我部督标营，斩获蒙古鞑子362颗，女真鞑子6人，俘虏蒙古鞑子19人，已经换了难民。” 颜跃升坐下来，龙玺台起身；“我部护漕军，斩获二鞑子1078颗，蒙古鞑子3颗，没有女真鞑子。” 接下来是刘清泽；“我部总兵营，斩获二鞑子562颗，真鞑子77颗，蒙古鞑子11颗。” 史可法站起来，笑道；“我部统帅济南守军和地方团练，共斩获蒙古鞑子31颗，二鞑子14颗，女真鞑子423颗。” 洪承畴等人脸色一变，史可法行啊，好几百“真鞑子”！ 陈洪范站起来，说道；“我部登州营，斩获二鞑子160颗，真鞑子380颗。” 朱八三起身；“我部文登营，斩获二鞑子611颗，俘虏二鞑子55人。” 金日观站起来；“我部莱州营，斩获二鞑子235颗，俘虏二鞑子134人。” 杨超站起来；“我部登莱督标营，斩获二鞑子109颗，女真鞑子1003颗！” 洪承畴等人大惊，别人最多才几百颗真鞑子，这个杨超竟然斩获一千真鞑子，果然悍勇！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啊！ 洪承畴等人虽然和清军交战不多，还是知道八旗铁骑的厉害的！ 流寇再强，不如蒙古骑兵，蒙古骑兵再强，不如女真鞑子。 从朝廷的军功奖励就能管中窥豹，流寇一颗首级才一两银子，蒙古鞑子二十两，女真鞑子几十两不等，白甲兵更是多达百两！ 杨超斩获一千真鞑子，如果朝廷“实发”的话，那就是几万两啊！ 李建安站起身来，掏出单子；“我部靖海营，斩获二鞑子931颗，女真鞑子2887颗！” 哇——洪承畴这边一片惊哗，骇然色变！ 这个李建安，牛逼啊！ 三千真鞑啊！他比所有人加起来还多！ 洪承畴等人看着李建安，心中震撼不已！ 众人都明白了，李建安就是这群人的主力啊！ 孙传庭起身，拱手笑道；“诸位立下这等不世功勋，真的让我等大开眼界。下官刚才算了算，斩首超过八千，怕是奔九千了吧？” 颜世祖笑了，看向杨文岳。 杨文岳起身还礼，笑道；“实不相瞒，还有一批军功在我手上，多是两红旗的真鞑，也有三千多。” 哇——洪承畴等人又是一片惊哗！ 洪承畴霍然而起；“那不是斩首过万了？” 杨文岳笑道；“没错！杀敌数万！斩首过万！” “厉害！厉害啊！”洪承畴惊叹；“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你们这一场杀敌数万，斩首过万，可谓彪炳青史，不世功勋啊！” 哈哈哈，山东文武一片欢笑。 杨文岳笑道；“原本还有几千俘虏，一大半换难民了，现在只剩下一千二鞑子。” 三秦众将又是惊叹，连连咂舌，龇牙咧嘴。 洪承畴问；“俘虏这么多？有大鱼没有？” 杨文岳笑得满脸通红；“倒是有几个贝子，统领，不值一提。” 哈哈哈，众人一片嬉笑。 这个老杨，狂起来了！ 第206章 城外演武，震惊三秦众将 “贼你大！”贺人龙霍然而起；“驴球子！嫩们也太能打啦！比额老贺还猛啊！” 曹变蛟起身大喝；“这几千俘虏，又是谁打的？” 曹变蛟曾在辽东和鞑子交手多次，他深知鞑子的战力，能俘虏几千鞑子，简直震撼了他的心灵！ 自从虏逆叛乱以来，关宁前线和鞑虏对战，几乎没赢过。 只有李建安，这几年打了几场翻身仗。 曹变蛟急于知道情况，因为他马上要回辽东了，想学点“技术” 杨文岳看了看李建安几人，笑道；“是我们登莱军合伙打得，现在还没细分。” 曹变蛟激动了，忽然冲过来，对着李建安一声大吼；“李爵爷！” 李建安吓得一哆嗦，这嗓门也太大了！ 众人大惊失色，这是要干什么？ 噗通！曹变蛟直接跪在地上！ 众人又是大惊，怎么又跪下了？ 曹变蛟大喝；“李爵爷！把你打鞑子的办法教给我吧！我在辽东受了鞑子好几年欺负，好多兄弟都死在狗鞑子手上！” “你把办法交给我，我帮你发扬光大！” 李建安哭笑不得，这人也太实在了，大庭广众之下，问别人“技术机密” 洪承畴生气，过来拍打曹变蛟；“你是不是让人打傻了！哪有这样问的！回头你准备礼物，去找李爵爷细谈。” 曹变蛟吃惊；“还要送礼啊？我哪有钱啊！李爵爷，你要礼物吗？” 李建安欲哭无泪，这人不是实在，是“直男癌晚期”啊！我就是想要礼物，这么多人，我能说出口嘛！ 李建安笑道；“我不要礼物，你先起来吧。” 曹变蛟大喜，站起身来，笑道；“那太好了！我一会跟你回营，学习办法。” 李建安苦笑，没有反驳，算是答应了。 白广恩一看有门，笑道；“我没啥事，也跟着去看看，学习学习。” 贺人龙急了；“额也去看看！” 左光先笑道；“大伙没事，一块去呗？” 洪承畴道；“城里能拉开吗？不如拉出来，演武一番。我们这边也出两营，大家操练两把，取长补短，岂非大妙！” 其实洪承畴还有一层心思，这次剿匪成功，崇祯帝可能要把他调去关外，出任蓟辽总督，主持辽东局面。 如果能学到李建安大破贼虏的办法，那可就是如虎添翼！ 李建安瞄了眼杨文岳，拱手笑道；“既然大伙这么兴致，那我就拉出来练练！” 众人大喜，都是武将，就喜欢看演武，比看大戏还过瘾！ 颜世祖道；“要不咱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去。” 洪承畴笑道；“客随主便，全凭安排。” 当下，颜世祖和徐知府摆开十几张席面，大伙入座。 陈洪范本来想去坐主桌，结果慢了一步，没位置了！ 主桌这边，洪承畴、孙传庭、史可法三位总督，加上颜世祖和杨文岳两位巡抚，还有李建安，贺人龙和曹变蛟。 贺人龙和曹变蛟膀大腰圆，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 陈洪范无奈，气呼呼坐到旁边一桌；“什么德行！我这么大总兵不让上主桌，李建安是我的属下，反倒占了我的位置！” 旁边的朱八三笑道；“你敢不敢大点声？让我李哥听见！” “我我我，我说什么了！吃饭吃饭！”陈洪范低头猛吃起来。 吃完饭，众将官喝茶聊天，商量北上追敌的事情。 李建安先走一步，回去准备了。 李建安来到战车营，让震天东带领将士们，推九十辆大战车出西门，准备演武。 等震天东和将士们准备好了，李建安让李秀城回去，恭请诸位大人。 不一会，一百多人的队伍出来西门，立刻就被眼前的车阵惊呆了！ 这一排排大战车，威武霸气，气势逼人！ 秦军众将官一个个目瞪口呆，仔细打量车阵。 贺人龙激动了；“驴球子！还有四个轮圈的大车唦！” 左光先道；“四个轮圈的战车，还是头一回看见。” 孙传庭和洪承畴发现战车上许多战兵，全部都是银盔银甲，非常震惊！ 孙传庭问李建安；“爵爷，将士们披挂的都是银甲吗？” 李建安笑道；“不是，都是白钢战甲。” 啧啧啧！孙传庭直咂舌。 左光先道；“战兵在车上，是放箭还是打铳？” “打铳。也能打小炮。”李建安道。 洪承畴几人连连点头。 洪承畴问；“下面的将士是推车的吗？” “对。”李建安道。 孙传庭道；“车阵怎么有空隙？敌人骑兵跑进来，不怕直接透阵吗？下面推车兵怎么挡护？会不会溃散冲阵？” 李建安道；“督师派一支骑兵，一试便知。” “我去！”曹变蛟喝道。 洪承畴点头；“去吧。” 曹变蛟跑回自己大营，很快带出五百骑兵。 震天东和曹变蛟拉开阵势，开始演武。 这边观众们跑到旁边一处高坡上，看得清楚一些。 演武开始，曹变蛟带领骑兵冲进车阵。 推车兵立刻躲到车下，上面大铳兵演示轮排打铳。 曹变蛟带领骑兵穿过一次次空隙，被一排排瞄准，吓得脊背发凉！ 这要是真打，自己这几百骑兵恐怕要全部报销！ 孙传庭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三秦众将一惊，纷纷看向他。 孙传庭道；“骑兵跑进来，都要挤在空隙里，这样后排打放火铳，简直百发百中！” “如果填装快一些，前面打完还能调头打后面，因为是居高临下，四面八方都能打！” 众将官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李建安道；“敌人如果冲得猛，下面推车兵躲在车下，可以撒铁蒺藜，挥刀砍马腿。骑兵不能停下，上面盖着，自然打不到他们。” 众将官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这个战车阵，狠毒啊！ 洪承畴皱起眉头；“居高临下打铳，不担心打伤车上自己人，会不会误伤推车兵？会不会打坏战车轱辘？” 李建安道；“敌人太少，打得猛了，确实会打到自己车轱辘。推车兵不必担心，往里面躲一些就全挡住了，车底有钩子，可以挂上面。” 洪承畴问；“那打坏车轱辘怎么办？” 李建安笑了；“督师您愚住了，打坏了，换新的啊！”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第207章 技术直男孙传庭，财大气粗李建安 洪承畴吃惊；“这么好的大车，是都换吗？” 李建安道；“可以只换轱辘，要是车身破损，那就换新的。” 啧啧啧！洪承畴直咂舌；“还是你们山东富裕啊！这样好的大木板，在我们那边都是值钱货，谁舍得拿来做车啊！” 哈哈哈，山东众将官笑了，感觉很有面子。 这时候，曹变蛟带着几骑跑过来，他下马就开始大喊大叫；“额滴个娘勒！大车阵太吓人啦！吓得额们出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曹变蛟问李建安；“爵爷！上面咋都是斑鸠大铳？额连一杆鸟铳都没看见？” 三秦众将又是一惊，全是大铳啊！那要花多少钱啊？ 李建安道；“狗鞑子身披重甲，当然要大铳！普通鸟铳鞑子中弹，有的还能继续冲锋。咱的大铳打过去，一弹直接打烂！就是马匹中弹，也要摔在地上，掀了鞑子！” 众将官连连点头，刘清泽几个也是连连点头。 孙传庭却忧愁起来；“白钢甲，斑鸠铳，再加上大战车，这得花多少钱？” 众将官来兴致了，纷纷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我的战车营一共三千人，不算养兵的费用，全部置办下来，花了二百万。”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二百万啊！朝廷给九边的军费，一年才五百万啊！ 洪承畴摇头摆手；“不行不行！学不了！朝廷一年才给我八十万，还不够你这一半呢！” 孙传庭道；“其实可以试一试，咱们不用白钢甲，用铁甲，不用斑鸠铳，用鲁密铳。另外，战车咱们做小一些，价格就便宜了。” 众将官思考起来，各自算计着。 洪承畴笑道；“爵爷，还有其他阵法吗？” “有，我让将士们演练一番。”李建安向震天东挥手。 震天东指挥战车营，开始推车变阵。 从方阵变圆阵，菱形阵，看着都很好用。 孙传庭笑道；“爵爷，我们到近前看看战车吧？” “好啊！”李建安道。 众人向车阵走去，洪承畴和李建安走在中心位，被簇拥着向前，有说有笑的。 跟在后面的陈洪范一脸不屑，咬牙切齿的，心想；“有几个臭钱你显摆什么！洪督师也是个俗人，听说李建安有钱，一口一个爵爷，简直臭不要脸！我不是爵爷嘛？怎么没人理我？” “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啊！” 众人到了战车前，围着几辆大战车观摩着。 孙传庭偷偷向师爷使眼色，师爷拿出纸板和铅笔，躲在一边“偷画”起来。 李建安向几位总督和巡抚介绍战车结构，操作方法。 他正说着，震天东偷偷拉扯他一下。 李建安回头看向震天东，震天东向旁边一努嘴。 李建安转头一看，好嘛，旁边几辆战车附近，十几位“师爷”都在画图，有几位师爷不顾危险，还爬上去了！ 李建安哭笑不得，这些人不知道“技术专利”吗？不知道“知识产权”吗？ 说好的送礼呢？ 孙传庭更过分，摘了帽子，钻到车底下面，查看里面结构；“这里面是不是储物的？是不是防水啊？” 李建安笑道；“大人聪明，是防水的，可以装载物资过河。” 孙传庭急了，对旁边师爷大喝；“快记下来！中间隔层要防水！” 十几个师爷都听见了，急忙记下来。 李建安哭笑不得，我这点技术啊，算是被孙传庭传开了！ 孙传庭从车底爬出来，笑道；“老弟，还是有些地方看不见啊！要不咱拆开一辆吧？” 李建安笑了，向众人拱手，笑道；“众位大人都是国朝栋梁，擎天柱石！大伙行军打仗，没有大车怎么行！每位大人送一辆，用来观敌略阵，插旗指挥，最好不过了！” 众将官大喜，一个个乐开了花。 洪承畴拱手笑道；“本督在西北就听说，山东李建安仗义豪情，乐善好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李建安乐得眉开眼笑，急忙摆手；“虚名，虚名，谬赞了，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开怀大笑。 师爷们也笑开了，不用着急赶工了，回去慢慢研究。 当下，震天东腾空三十辆大战车，李建安给各营头主将送一辆，包括团练总兵，团练剿总，义士首领，一共送出去二十五辆。 送完大车，洪承畴邀请山东众将官去大营参观。 于是众将官一同步行，前往三秦军大营。 一百多人走在路上，走着走着，李建安走到了中心位置，左边是洪承畴，右边是孙传庭。 杨文岳和颜世祖，都被挤到了两边。 两个人无奈苦笑，跟在旁边。 洪承畴和孙传庭一边走，一边向李建安介绍三秦军的情况。 李建安如同视察的“领导”，一副大佬做派。 后面的陈洪范气呼呼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心想；“臭小子，你就得意吧！竟敢没大没小，占据两位抚台的主位，回头我告你一小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行人进入三秦军大营参观，李建安立刻就被震惊了！ 三秦军太穷了！ 三秦军将士普遍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就连马匹都十分瘦弱。 破皮甲在三秦军都是好东西，很多人穿着藤甲，木甲，纸浆甲，烂布甲。 而且大部分都是草鞋，很多人穿“草衣” 最可悲的，是有些长枪兵用的是“木枪”和“竹枪” 没错，就是没有铁枪头的木头叉子和竹片子。 有些弓箭手用的“石箭”“骨箭” 他们的帐篷不是苫布，而是“草围着” 李建安看得触目惊心，龇牙咧嘴的。 山东众将官越看越自信，一个个看出了优越感，昂首挺胸的。 洪承畴和孙传庭越看越谦卑，对李建安说话十分客气。 洪承畴说道；“这次本督赴京，万岁爷有意让本督经略辽东。本督这些光脚军打打流寇还凑合，到了辽东，真怕被辽东诸将瞧不起，镇不住他们。” 孙传庭道；“李爵爷，世人都说您老急公好义。您有没有啥用不上的东西，借给洪督压压场子。辽东那帮兵油子，一个比一个豪横。洪督手里没有硬家伙，真怕压不住他们！” 李建安犹豫着，看向杨文岳，笑道；“抚台，您那边还缺什么？” 杨文岳笑道；“本抚什么都不缺，你做主吧。” 第208章 李自成的反诗 李建安想了想，笑道；“别说什么借不借的，都是好朋友，我送你们一些缴获鞑子的东西。” 三秦众将大喜，众人都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比比划划的，笑道；“我送两千副盔甲，三千件武器，五百副弓箭，两千双鞋子，两千套血衣，另外再送五万斤马肉。” 全场震惊了！所有人都听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洪承畴和孙传庭都愣住了，两个人原本指望“忽悠”李建安，套路点东西，谁能想到，李建安出手这样豪横！这样“丧心病狂”！这样“不可一世”！ “哎呀！哎呀！”洪承畴激动了，心花怒放，眉开眼笑。他整理一下衣冠，向李建安拱手，笑道；“爵爷恕罪，老洪我托句大，叫你一声李老弟！李老弟，急公好义，慷慨豪情！实在是让人敬佩啊！” 孙传庭跟着拱手，笑道；“乐善好施，捐纾国难，山东活菩萨，实至名归！” 哈哈哈，三秦军众将官乐开了花，也向李建安施礼。 哈哈哈，李建安乐得眉开眼笑，向众人还礼，笑道；“谬赞了，谬赞了，过奖，过奖了。” 陈洪范咬牙切齿，恨得心里疼；“你个败家小子！好东西都送给外人了！看我不告你大状！” 洪承畴笑开了；“李老弟，各位，咱们去我大帐里，让我回请一席，如何？” 颜世祖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大伙一块去吧。” “好！”“好啊！” 众将官答应了。 当下，洪承畴引路，带领李建安和众将官来到大帐。 这边已经准备了酒宴，不过没啥好东西，几盆羊蝎子就算好东西了，喝得是山西汾酒。 这次坐席更有趣，李建安和洪承畴并排主桌，颜世祖和杨文岳坐在了李建安下首。 一顿饭吃到天黑，众将官各自回营，五位总督和巡抚留下来商量事情。 李建安喝得有些微醉，二狗子套了马车来接回去。 陈洪范闷闷不乐，回到营里呼呼大睡。 次日一早，陈洪范早早爬起来，来到按察使衙门，求见杨文岳。 杨文岳把他招进去，问他；“这么早什么事？” 陈洪范道；“抚台，您要管管李建安啊！这小子把好东西都送人了！我弟弟的水师营，连一套像样的盔甲都没有，李建安把东西都送外人，这不是败家嘛！” 杨文岳道；“你不懂，建安送出大礼，必有深意。东西都是他的，我不便多说，你也不要多说。” 陈洪范道；“他能有啥深意！这小子就会溜须拍马。他见洪督师官大，攀高枝了！抚台，您手里的军功，少分他一些，多分给我们一些，让这小子长点记性。” 杨文岳道；“本抚自有分寸，你不必操心，回去吧。” 陈洪范见说不通，悻悻然走了。 ………… 李建安起床后，带领骑兵营的马车队来到战车营。 缴获的物资都在这边，李建安和震天东安排装车。 正忙活着，杨文岳的亲兵队长苗刚来了，说杨文岳找李建安过去。 李建安放下活计，跟随苗刚到了按察使衙门。 进入书房，杨文岳关了房门，和李建安密谈。 杨文岳道；“昨晚我们几位军门商量了，后天大军北上，“追击”鞑虏，史可法不去了，颜抚台跟随洪督师入京。” 李建安问；“大人去吗？” 杨文岳道；“我本不想上京，可是为了你们的事情，我不去又不行。” 李建安一惊；“我们什么事？” 杨文岳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山东人，皇帝命，海边飞出一条龙！” 下面还有歌谣； “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陈东溟，皇帝命，来年北上灭祯龙！” 杨文岳道；“这世间就是小人多，有人告状。我能知道，皇帝早晚也会知道。我想在万岁爷知道前，先报上去，由我亲自去说，总好过小人恶语中伤。” 李建安拱手；“谢大人周全。” 杨文岳道；“我想过了，我带陈洪范面圣，他豁牙漏齿的，当无大碍。你不要去了，你的气度不凡，容易惹万岁爷猜忌。” 李建安点了点头；“大人想得周全，不知可有说辞？” 杨文岳走到窗口，四下看了看，关了窗子。他走回来，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打开了，抽出信纸，信纸没有署名落款，只有一首诗。 诗中写道； 草莽原上千里行，风雪困顿泥潭中。 待到春暖花开季，冲破凌霄战天龙！ 丹心碧血沥长空，粉身碎骨爆云层。 大明山河哭天日，血洗九州李自成！ 李建安心怀激荡，浑身发抖，感觉一股杀气跃然而出！ 李建安看向杨文岳；“何人所写？” “还能是谁！李自成写的！” 杨文岳走步出来；“这首诗暗合了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李自成也姓李，偏巧他剩下十八人，这不是天意嘛！” “有了李自成这个挡箭牌，你便可金蝉脱壳！” 李建安犹豫；“可是这样的话，万一被洪督师知道，我们可就得罪大了！” 杨文岳道；“这是最后手段，但有不测，我才会出手！” 李建安退后，整理衣冠，拱手；“大人多番周全，铭感五内！然建安匹夫之辈，怎敢让大人冒此奇险。某另有一策，往大人明鉴！” 杨文岳问；“是何计策？” 李建安掏出一本小书，递过去。 杨文岳奇怪，心想；“给我看小人书干什么？” 杨文岳翻开细看，不由得笑了。 里面说陈洪范和李建安都是后金奸细，还说李建安是皇太极亲叔叔，说陈洪范和大明皇后有私情。 更辣眼睛的，是里面不仅有“肉戏”描写，竟然还配了“插图” 杨文岳感觉太辣眼睛，急忙捂住眼睛躲开了。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虽然是下下策，倒也是个办法。” 李建安笑道；“洪督师那边，咱们最好还是官官相护。” 杨文岳点了点头；“那你一会过去，把话说开了。去北京路上，我再和洪督沟通。” “那我去了。”李建安道。 “去吧。”杨文岳道。 李建安走后，杨文岳又看了一眼“小人书”，太辣眼睛了！ 什么画工啊！一点含蓄和韵味都没有，太直白了！ 第209章 李建安与洪承畴官官相护 李建安回到战车营，带着马车队出城。 洪承畴和孙传庭迎出来，一口一个李老弟，把李建安和车队迎进去。 李建安让车队跟着去卸货，他跟随洪承畴去大帐。 说了几句客气话，洪承畴感觉李建安有事要说，于是让孙传庭出去分配东西，别打起来。 孙传庭走后，洪承畴屏退左右，问道；“李老弟有什么要紧事？” 李建安道；“我听说李自成写了一首反诗？” 洪承畴笑道；“一首打油诗而已，你看了？” 李建安道；“督师，反诗加歌谣，还有十八人的凑巧，不可不防啊！” 洪承畴点了点头；“老弟一番好意，老哥感谢。只是现在有些晚了，十八人之数已经传开，现在我改口也晚了。好在这样的反诗比比皆是，张献忠，九条命都爱写顺口溜，当无大碍。” 李建安道；“我这边也出了歌谣，给您看看。” 李建安掏出来，递给洪承畴。 洪承畴看了看，笑道；“当无大碍，这样的反诗，东厂哪天没有几首，你要是怕了，就推到李自成头上。” “那怎么行！”李建安道；“我的意思，咱们还是应该官官相护。这次我就不上京了，路上督师和杨公商量一番，套好说辞，大家平安过关才好。” 洪承畴点了点头，笑道；“也好。放心吧。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岁爷才智不高，识人之明还是有的。你无需担心，踏踏实实回去等着升官就行了。包在老哥身上。” 李建安见洪承畴自信满满，安心不少。他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匣子，递过去，笑道；“一点心意，给洪大哥补补身子。” “哎呦！你看看你！”洪承畴叫喊起来，乐开了花，他假模假式推了两下，这才接过来；“你说说你！我还没给你回礼呢，倒又让你破费！” 洪承畴打开一条缝隙一看，大个人参王！大个血灵芝！ 洪承畴激动了，满面红光，笑道；“老弟，啥也不说了，你是个实在人！以后有机会，到辽东去看我。” “肯定的！”李建安笑道；“洪大哥你到了辽东，缺啥少啥的，你派人给我带话，我还有几条船，从海路给你送过去！” 洪承畴高兴了，要留李建安吃饭。 李建安着急回去复命，带车队回去了。 回到按察使衙门，李建安见到杨文岳，说道；“我和督师都说明白了，洪督说了，皇上圣明，都包在他身上。” “那就好。”杨文岳道；“我手上的军功，你还要吗？” 李建安道；“不要了，抚台看着分配吧，可以多给老陈一些。这样才显得是鞑子狗急跳墙，离间之计。” 杨文岳点了点头；“到了北京，我帮你要什么？” 李建安道；“曹大人的年纪，还能不能升一升？把靖海卫让给我？” 杨文岳道；“这次大功，可以给曹大人“安排”些功绩，比如治理地方有功，帮你出兵出饷。年纪的事情比较难办，除非花大价钱，从吏部官档里更改年纪。” “能改吗？”李建安问。 杨文岳道；“能改，不能多改，两三年可以。不过军功奖赏没下来，这事要先办，我可没有现钱。” “要多少？”李建安问。 杨文岳道；“具体说不好，前些年要一两万。现在朝廷缺钱，万岁爷逼着开源节流，京官的日子也不好过，应该会便宜点。” 李建安道；“那我先给您三万，剩下的您路上花销，不够回来我再补给您。” 杨文岳高兴笑了；“行，不枉我跑这一趟。” 李建安笑了。 李建安回到骑兵营，发现来了不少回礼。 各种皮子，虎皮，狼皮，还有马鞭，马鞍的马具 另外各种玩意还有七八件。 李建安问张麻子；“哪件是洪督师的回礼？” “这只笔是洪督师送的，砚台是孙传庭送的。”张麻子道。 李建安瞪眼；“胡说！我叫孙传庭，你也叫孙传庭！你的脸咋那么大！” 张麻子笑了；“说走嘴了，总督孙大人送的。” 李建安道；“把军功首级都拉出来，准备交接了。” 张麻子答应了，去忙活了。 不一会，苗刚带人来了。 李建安移交了军功。 晚间，杨文岳宴请登莱诸将，把之前的军功分给四人。 陈洪范分到最多，高兴坏了，猛夸李建安是大好人。 杨超、金日观和朱八三，都不上京了，只有陈洪范随杨文岳进京。 陈洪范差点没乐疯了，乐得眉飞色舞，眉开眼笑。 次日，陈洪范和杨文岳率先带队出西城。 颜世祖和颜跃升带着营伍出城。 两只队伍等着三秦军开拔。 史可法带领留守文臣武将，在西城外送行。 送走了三秦军和两位巡抚，史可法召集文武将官，安排下面情况。 史可法要带护漕军去临清帮忙，疏通运河。 刘清泽要去聊城就粮。 登莱军这边，准备不日东归。 商议定了，刘清泽率先开拔，与众将官辞行。 刘清泽走后，史可法与龙玺台开拔。 登莱军四个营头先出城驻扎，李建安把报恩寺的难民营拉出来，却不着急离开。 报恩寺的三万多难民有近一万人归乡，李建安送的东西不多了。 徐知府这边让团练回乡，开始分流难民。 李建安派出说客，拿着肉包子截流难民。 几天时间，有两万多人加入李建安的移民营，总数突破五万！ 这天，李建安等一众将官，来向徐知府辞行。 朱由枢听说李建安要走，亲自来送行，送给李建安一匹白色宝马。 李建安哭笑不得，朱由枢真的把自己当好朋友了！ 李建安不想要，可是推脱不掉。 朱由枢盛意拳拳，一定要李建安收下。 李建安无可奈何，只好收下了，怪不好意思的。 四月初三，登莱军浩浩荡荡，开始东归。 凯旋队伍中，除了五万难民，还有1200匹缴获的战马。 连着三场大战，李建安缴获的战马最多，有1211匹成活。 这还没算缴获的挽马，缴获的拉车挽马也有四五百匹。 大队人马走得不快，一天走三四十里。 四月初九，到达邹平，继续往东…… 第210章 京城内外，人心动荡 北京城内，人心动荡！ 经过清军四次入关劫掠，京畿之地早已经满目疮痍。 北京城周边，顺天府，永宁府，保定府，河间府，许多地方都成了无人区。 可以这样说，北京成了北方的孤城！ 北京城有百万人口，几乎全靠运河支撑。 周围权贵的田庄和皇庄因为人口凋敝，荒凉了许多。 自从年初清军入寇以来，北京城人心浮动，物价腾贵。 鞑虏屠城临清的消息传来，北京的粮价又翻了一倍！ 城内许多中产之家，已经舍不得吃饱了。 崇祯皇帝忙活着物价的事情，同时关注着鞑虏的军情。 关宁军的辽东诸将，已经在丰台重新集结。他们没有南下的意思，崇祯帝也没催他们，毕竟保护北京比什么都要紧。 卢象升战死，对于崇祯帝的信心打击很大，他已经对消灭清军不抱希望，只是希望清军抢够了尽快出关，让自己有时间恢复运河。 运河每年有七八个月通航时间，错过就只能等明年了。 朝廷里，议和之声泛起。 不过这里有个巨大障碍，皇太极已经称帝，两个皇帝可不好谈了。 言官和清流，坚决反对议和，让崇祯帝左右为难。 这天忽然传来消息，清军主力多尔衮部已经北上，到了天津卫，正在过河。 崇祯又惊又喜，惊得是清军来势汹汹，喜得是清军要出关了。 崇祯命令通州的“三大京营”严加防守，务必不使鞑虏进犯京城。 “三大京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最早建立的时候有三十多万实兵，土木堡之变伤亡殆尽，从此一蹶不振。 到了天启年，还有十二万编制，实数应该有四万，不过多是“代兵” 所谓“代兵”就是正规兵拿高额饷银，再雇佣老弱病残冒充自己去服役，比吃空饷强一点。 到了崇祯年，实数已经不可知。 当朝廷派人来查时，或者发饷的日子，勋贵子弟和正规兵就来报到。 没事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影子。 如果营里要操练，逼得急了。这些人就雇佣廉价的老弱病残去顶替自己，参加操练。 到了后来，“代兵”的老弱病残干脆不给钱，去营里吃饭就行了。 崇祯派人整顿，没人敢得罪大量勋贵，基本等于没用。 所以京营到底有多少“兵”，连统兵中官都不知道，何况崇祯了！ 这次鞑虏入寇，京营出兵“八万”，一直龟缩在通州，并未阻止清军南下，美其名曰“拱卫京师” 清军北归，京营也不动，希望清军赶快离开。 四月四日，清军到达香河，折而向东北上。 京营大喜，几位主官焚香还愿。 道路通了，各路营头急忙派出探马，四处寻找消息。 这天，崇祯帝在文华殿会见文武百官，因为漕运被断，崇祯特招武英殿中书舍人，户部主事沈廷扬。 这次“小朝会”，商量的事情很多。 先从众将官议罪开始，商议半天，也没找到那个“儆猴之鸡” 卢象升已死，高起潜是中官，并没有文官领兵战败，唯有孙传庭比较合适，只是孙传庭还没有消息，这边也确定不了。 没人提议治罪辽东诸将，关宁军能来就不错了，治罪这帮军头，很容易引起哗变，还是稳妥吧。 议罪的事情先放下，又说到京城民心，物价稳定。 户部主事沈廷扬明确表示江南有两条现成的大粮船，只要接到消息，立刻可以走海路北上。 崇祯大喜，让沈廷扬办理，另外在北京广贴告示，安抚民心。 说完海运的事情，又商量恢复运河的事情。 哪怕没有多尔衮塞尸，运河每年也要顺通的，又是一笔花销。 如今国库空虚，君臣又商量起加税的事情。 阁老刘宇亮出班说道；“陛下！万不可再加税了！” 阁老薛国冠说道；“这是啥话！不加税，哪有银子恢复运河？” “那就不要恢复！”刘宇亮喝道。 文武百官大惊，纷纷看向刘宇亮。 刘宇亮道；“现如今，我朝税收之重，已经远超前朝蒙古人。” “百姓们除了正税，徭役，三饷（辽饷练饷剿响），还有鱼课，鸭饷、鹅捐、 蝗捐、牛捐，牛饷、禾虫、飞洒，火耗（踢斗税），差役，丁口，盐铁，漕监，河工，灾捐、杀豕（杀猪，避朱家忌讳）、草鞋、路桥、陋规常例等等不下数百种！” “臣最近听闻，南方又出现“双黄”“扎脖”“鼠偷”等税种，朝廷再要加税，只怕南方也会不稳啊！” 崇祯皱起眉头，说道；“鼠偷朕能理解，何为“双黄”“扎脖”？” 刘宇亮道；“双黄就是双黄蛋，民间但有下蛋之鸡鸭鹅，所下之蛋不可擅自食用。非要等官吏检查，若有个头大双黄者，必要加税，称为“双黄”” “扎脖者，在必经之路小桥小河，除了过桥钱，人畜经过不可饮水，但有喝水者必加重税。百姓们怕看不住牲畜喝水，过桥过河时用铁丝器物扎住牲畜脖子，称为“扎脖”” 崇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薛国冠道；“正因如此，才要赶快加税，尽快疏通运河。没有运河，江南的粮米如何进京，如何支援关宁前线？” “不能只看到运河花钱，运河总体是赚钱的。” “朝廷十几万护漕军，沿线几万官吏衙役，不都靠运河养着嘛！” “不说船税商税，其他官湖课、潭钞课、浮办课、浅水课、高塘课这些每年就不少，再加上橹口丁，纤夫口，扛解银、水脚银、耗羡银，每年少说也有二十万两！” 刘宇亮道；“这些税多在北方，如今京畿之地凋敝，临清又被屠城，以后上哪收这些！不如干脆把运河废弃，改行海运。” 薛国观道；“海运风险大，军国大事，岂可置于浪涛之中！” 崇祯帝摆手，让两个人不要吵。 崇祯看向杨嗣昌；“杨公以为如何？” 杨嗣昌拱手说道；“运河可以适当恢复，加税之事，万万不可。” 薛国观问；“不加税，银子从哪里来？” 杨嗣昌道；“可以向民间借贷…… 第211章 万岁爷!济南大捷啦—— 杨嗣昌道；“可以向民间借贷。民间周转可以借贷，朝廷也可以。陈洪范和李建安封了伯爵，江南一些富商大贾非常眼馋。朝廷可以向江南富商借贷，赐予爵位，少贴些利息，以各地矿山和将来盐税抵押，相信借来几百万，应该还是可以的。” “丧心病狂！”忽然有人大喝！ 百官大惊失色，转头一看，是清流领袖，言官文震孟。 文震孟出班，直接指责杨嗣昌大喝；“杨嗣昌！你还要卖国嘛！你又要说那国债之举对不对？” 杨嗣昌生气，放大音量；“是又如何？” “丧心病狂！”文震孟大喝；“天子向臣民借钱！天子的威仪何在！国朝的脸面何在！尔等置君父于何地！” 薛国观喝道；“就是！无君无父啊！放着现成的商税不加，让天子借贷，简直丧尽天良！欺辱君父！” 杨嗣昌身体肥胖，气得直哆嗦。 陈新甲上前一步；“话不能这样说！商税是流通税，增加商税，物价泛起，民怨沸腾，和加正税并无不同。国债的事，并无不妥！臣民能欠朝廷的钱，朝廷就能向臣民借贷，有借有还，何谈脸面？” 文震孟激动了，指着陈新甲；“好啊！你们东林党，一个个都跳出来了！” 陈新甲气愤；“文公慎言！谁是东林党？” 文震孟指着三个人，气得浑身发抖，暴声喝道；“你们三个，加上大牢里的钱锡龙，别以为我不知道！” “钱锡龙出主意，举行国债，好把他放出来，与你们同流合污！” “你们逼迫体仁（温体仁）致仕，好来把持朝政，摆布君王，打响你们的狗算盘！” “别以为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巨鹿兵败！卢象升战死！就是你们暗中捣鬼！还想把屎盆子扣给孙传庭！瞎了你们的狗眼！” “你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和鞑子议和吗？” 三个人气呼呼的，杨嗣昌气得浑身发抖，直冒冷汗，说不出话来。 刘宇亮喝道；“说好了不议罪，文大人怎么句句死逼，刀刀见血！” 薛国观嚎叫；“见血怎么了！奸臣当道！还不让忠臣仗义直言嘛！”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今天双方刀刀见血，这是要决战啊！ 局势崩坏至此！文臣已经开始不顾脸面了啊！ 这样干下去，今天不弄死两个，收不了场面！ 杨嗣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薛国观；“你骂谁是奸臣？” 薛国观指着杨嗣昌，大喝；“没错！骂得就是你！你个奸臣小人，鼓动皇上议和！你说！议和是不是你说的？” “怎么是我说的！议和是鞑虏提议的，我只是报给皇上而已！”杨嗣昌明显有些气虚。 文震孟喝道；“鞑子议和，不派使者过来，倒要叫你带话，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私通鞑虏，还说你不是奸臣！我问你！攘外必先安内，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杨嗣昌气得脸色惨白；“攘外必先安内确实是我说的，招抚鞑虏不是我说的！” 薛国观大喝；“那迁都是不是你说的？” 杨嗣昌道；“圣驾南方游国，我说过，很多人都说过，温体仁也说过，怎么样？” 文震孟喝道；“迁都就说迁都，什么南方游国！一寸山河一寸血！尔等抛弃祖宗基业！抛弃黎民故土，置国朝脸面于何地！置陛下圣名于何地！简直丧心病狂！毫无廉耻！” 杨嗣昌气极了，指着文震孟大喝；“鞑虏四次入关，京畿之地已经破坏殆尽，北京成了孤城。难道将圣驾置于孤城险地，就是你们的忠心嘛！” 刘宇亮喝道；“没错！积重难返！如今运河被断，正好南迁，免得劳民伤财，徒增困顿！” 陈新甲道；“就是，早日南迁，他年再图北上，总好过鞑子再次入关，困死孤城！” “放屁！”文震孟大怒，指着陈新甲大喝；“别人说这话还情有可原，你陈新甲说这话！简直臭不要脸！” “你身为兵宪！不想着抗拒鞑虏，只想着逃跑，简直猪狗不如！” “我问你！虏酋岳托部现在何处？山东兵马战况如何？” 陈新甲又急又气，慌乱了；“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文震孟指着陈新甲的鼻子，大喊大叫；“打不过狗鞑子已经猪狗不如！你竟然连消息都打探不到！无能至此，简直丧尽天良！” “陛下！此番兵败，最该治罪的，就是陈新甲！” “这个误国误民的无能之辈！老臣恳请将陈新甲当场斩杀！以儆效尤！” 文震孟喊完，直接跪下来！ 陈新甲吓得脸色惨白，直接跪下来，大声疾呼；“陛下！冤枉啊！我冤枉啊！” 崇祯愁眉紧皱，满脸无奈。 杨嗣昌喝道；“此前已经说过，孙传庭没来，暂不议罪。文大人为何咄咄逼人！简直欺君罔上！蛮横无理！今日商量南巡和国债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议不迟！” 百官们都看着崇祯，崇祯却有些茫然无措。 今天说的事情有些多了，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运河，国债，迁都，招抚，事情搅在一起，让崇祯理不出头绪。 原本崇祯是倾向于迁都或招抚的，可是又怕天下悠悠之口。 崇祯帝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有些悲伤，自己的脑子怎么还被吵乱了！ 就在焦头烂额之时，门口忽然一个老太监跑进来，大声咆哮起来；“万岁爷！万岁爷！济南大捷啦——” 轰——满堂炸裂！一片轰动！ 满朝文武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崇祯帝浑身发抖，慢慢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再再再，再说一遍？” 老太监跪在地上，大声哭喊；“陛下！山东兵马全歼岳托部数万人！济南！大捷啦————” 轰————满堂炸裂！一片轰动！ 满朝文武一片惊骇错愕！目瞪口呆！ 这像话嘛！一路长驱直入的岳托部，烧杀掳掠！所向披靡！ 岳托部竟然被全歼了？ 数万人啊！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啊！ 这像话嘛！ 朝廷没有找到的岳托部，一直提心吊胆等着出关的岳托部，竟然被全歼了？ 简直不可思议！令人发指！ 这也太魔幻了！ 第212章 青史大功!震撼国朝 崇祯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睛都瞪出血丝了，他指着老太监；“兵兵兵……”他说都不会话了！ 老太监喝道；“兵部来人了！就在外面！” 陈新甲大喜过望，直接跳起来；“快点让进来！” 外面听见他的呼喊，直接放进来！ 兵部来了三个人，一个主事，两个随从。 主事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一个随从拿着大囊（伞盖），一个捧着军旗（镶红旗） 满朝文武无不惊骇，纷纷让开位置。 崇祯瞪大眼睛，指着木匣子；“那那那……” 主事三人刚刚跪下，主事打开木匣子，放声大喝；“陛下！正是岳托狗头！” 崇祯看见了，心怀激荡，血潮翻涌。他再也忍不住，忽然走下两步，跪在“中正仁和”大匾前，放声痛哭；“列祖列宗啊——儿臣不孝啊——” “皇上——”文武百官一片哭嚎，纷纷扑倒！ “陛下——”王承恩等太监侍卫跪倒一片，哭嚎起来！ 整个文华殿，哭成一片。 崇祯是真的哭了，他的压力太大了，最近整宿整宿睡不着，脱发严重。 此刻听到好消息，他猛然释放，有些泣不成声。 王承恩见这样不行，急忙劝解。 杨嗣昌也想上去劝解，结果被薛国观挤开了， 王承恩和薛国观托起崇祯劝解，文武百官哭嚎着，一个比一个“撕心裂肺”一个比一个“泪流满面” 一些大臣哭不出来，就狠掐自己大腿。 还有些人假装擦眼泪，却往脸上搽口水。 陈新甲是真哭不出来，他太高兴了！ 山东兵马行啊！全歼岳托部！ 难怪我找不到岳托这个狗贼，原来死翘翘了！ 这下好了，本兵没罪了！还有功了！ 不仅有功，而且是大功啊！ 崇祯被群臣劝了一会，勉强控制住情绪，不再哭了，只是泪水依然不断。 小太监拿来脸盘，崇祯用冷水洗了洗，这才控制住了。 文武大臣收了哭嚎，一个个起身整理衣冠。 王承恩扶着崇祯回归龙椅，文武大臣分班站立。 崇祯高兴了，红光满面，眉开眼笑。 薛国观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济南大捷，都是皇上殚精竭虑，圣明烛照啊！” “圣明烛照啊！”文武百官喝道。 哈哈哈，崇祯笑了，笑得非常开心，红光满面的。他连连摆手笑道；“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说。都是将士们用命，朕深居宫中，锦衣玉食，些许微功，何足挂齿，哈哈哈……” 文震孟笑道；“陛下谦逊，实乃我中兴圣主！万民之福啊！” 薛国观笑道；“陛下！如今岳托被全歼，虏逆和那皇太极狗贼必然心寒胆颤，以后再也不敢入关了！” “没错！”文震孟笑道；“迁都的事情，无需再议了。谁再敢提议和，老夫现在就弄死他！” 崇祯看了看杨嗣昌，笑道；“南巡和招抚的事情，暂时就不要提了。” 这时陈新甲正在阅读捷报，好长的捷报让陈新甲一时看不完，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实打实的。 崇祯帝着急，问陈新甲；“兵宪，捷报上怎么说？” 陈新甲合上捷报，乐得眉飞色舞；“陛下！山东人马杀敌数万，斩杀过万，还有数千俘虏。最可喜的是，山东人马伤亡不过两千，阵亡不到一千啊！” 哇啊——文武百官一片惊呼，震动不已！ 杀敌数万，自己伤亡不到两千，简直就是完胜！是全胜啊！ 这种战绩，哪怕放在朱元璋开国时，也是不多见的！ 文震孟笑道；“看来狗鞑子也是外强中干，遇到我大明忠勇将士，他们也要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哈哈哈，满朝文武一片欢笑，太高兴了！太解气了！ 狗鞑子入侵，京畿之地损失惨重。很多大臣的田庄都在京城周围，损失惨重。有些大臣还有直系亲属被鞑子抓走。 此刻，听说鞑子损失惨重，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哈哈哈，崇祯帝笑得最高兴。 将士们伤亡小，真是太好了！ 现在朝廷困难，军功奖励可以拖着慢慢给，阵亡抚恤是不能拖的。伤亡不到两千，不仅可以省下许多抚恤，还省下许多招兵练兵的费用，简直不要太舒服！ 哈哈哈，崇祯帝太舒心了，感觉全身热乎乎的，笑道；“目前大军在什么地方？” 兵部主事拱手笑道；“回万岁爷，山东两部人马，日前已经驻扎大兴。几位军门今日便可入京，明天就能来面圣。” 崇祯大喜；“别等明天了，派探马跑出去，让他们快点来，朕等他们！” “是！”兵部主事打发一个随从出去了。 兵部主事上前一步，笑道；“万岁爷！还有好事呢！” 百官大惊，还有好事？ 崇祯兴奋了；“还有什么好事？” 兵部主事笑道；“探马回来说，五省总督洪承畴率领三秦军，已经与山东人马汇合。听说这次剿匪非常顺利，大败李自成等数十流寇，海内为之一清啊！” 哇——文武百官又是一片惊哗！ 大明朝这是怎么了？内忧外患竟然在一天内扭转乾坤！ 难道大明朝还有希望？还能中兴吗？ 很多大臣有些糊涂了！ 哈哈哈，崇祯帝大笑起来，太高兴了！ 内忧外患竟然都有建树，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上天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勤奋和赤诚，大明朝终于往好的方向走了！ “太好了！”崇祯乐得直拍手，笑得喘不上气来，面容都有些抽抖了！ 大臣们害怕，可不能这么乐啊！别失心疯啊！ 王承恩慌了，急忙说道；“洪承畴报喜不报忧，难免有流寇漏网。没准哪天又反了！” 崇祯听他这样说，笑容控制住了，情绪稳定了。他连连点头，笑道；“也对！也对！” 嘴上这样说，崇祯还是非常激动的，他站起身来，浑身发抖，又说道；“连着两场大胜，朕心情舒畅。朕有些等不及了，亲自出宫欢迎凯旋王师！摆驾大明门！” “是！”王承恩吆喝起来；“皇上起驾啦——” 当下，崇祯帝率领文武百官出了文华殿，一路向南行去。 第213章 轰动京城!万头大京观 今天阳光明媚，文武百官和崇祯有说有笑，欢声笑语。 大明朝有救了！否极泰来，怎能不让人心情舒畅！ 御驾出来大明门，街道两边的百姓们都惊了，怎么没有消息忽然就出来了？ 有些没见过崇祯的百姓们围在两边，被侍卫们控场在外围。 不一会，探马回来了，洪承畴几位军门听说崇祯迎出来了，正在快马加鞭跑过来，现在应该进城门了。 崇祯大喜，趁着还有一会，坐下来阅读捷报。 捷报只有一份，百官们只好等着。 哈哈哈，崇祯边看边笑，非常兴奋。 哈哈哈，百官们跟着尬笑。 片刻，崇祯合上捷报，交给陈新甲，看向文武百官。 崇祯笑道；“济南大捷，你们猜谁是首功？” 杨嗣昌笑道；“莫不是勇武伯李建安？” “不错，正是此君！”崇祯笑道。 文武百官连连惊叹，这个李建安，屡建奇功啊！ 崇祯笑道；“斩杀岳托贼首的，正是李建安。诸公以为，这次该如何封赏他？” 杨嗣昌笑道；“这样的青史大功，封个侯爵，不为过吧？” 崇祯点了点头，笑道；“那是接着封流爵，还是封个世爵？” 文武百官大惊失色，难道要出世侯了吗？ 明朝已经百余年没出世侯了！ 所谓流爵，就是只封这一世，人死了就算了。 世爵是可以传宗接代的，世世代代享受朝廷的优待。 流爵的诰券是锦缎的，世爵的诰券是金属的，可以传世。 一般来说，流爵的名字取意，比如“勇武伯”“智忠伯” 世爵一般取地名，你是哪里的爵位，一般由地方供养福利。 文武百官正在惊羡，正前方大路出现混乱，人群纷纷向两边让开。 一行车马队伍在侍卫们护送下，奔着大明门过来。 洪承畴几位军门看见御驾，急忙下马，由中官引领着，穿越侍卫们的层层封锁，来到崇祯这边。 崇祯站起身来，寻望着后面的马车。 后面一排排的大马车，一个个高高隆起的车斗，看来军功少不了！ 斩首过万，首级至少要一万以上！ 洪承畴率领几十人到了近前，侍卫们想让将领们下刀。 崇祯大喝；“胡闹！都给我让开！让功臣良将都过来！” 侍卫们急忙放过来。 洪承畴率领文武几十人，来到崇祯面前跪倒一片，呼喊万岁。 崇祯走过去，拉起洪承畴；“洪督辛苦了！辛苦了！” 接下来，崇祯拉起颜世祖和杨文岳，笑道；“两位抚台也辛苦了！大伙都起来吧。” 孙传庭和文臣武将一块起身。 这时候，跟来的马车已经停摆在广场上，足有四五十辆。 崇祯问颜世祖；“这些都是鞑子的首级吗？” 颜世祖笑道；“吾皇圣明，还有几车是军旗腰牌等物。” 崇祯点了点头，笑开了花。 其实洪承畴和孙传庭也有很多流寇斩首，不过没有拉到京城来，都是就地掩埋。 这里面有两个重要原因，第一，流寇距离远，拉来不方便，三秦军本来就穷，哪有多余车马弄这些。 第二点，流寇属于内部矛盾，你拉着首级到处宣扬，弄好了是震慑反贼，弄不好就是激起民变，所以没人拉着流寇首级瞎跑。 流寇报功，有的按右手，有的按营头算钱。 崇祯没有先问洪承畴，接着问颜世祖，笑道；“颜爱卿，听说你们全歼岳托部，斩首有多少？” 颜世祖笑道；“回陛下，全歼岳托部数万，许多首级都被铳炮轰烂，无法黏糊，能凑合的都拉来了，共颗。另外还有俘虏近千人，不过还在大营那边，明天才能到。” “好！好！好！”崇祯大喜，连着三声喝好，他转向王承恩等手下人，喝道；“就在这大明门前，用首级垒成京观，把告示都给朕贴出去！” “是！”“是！” 王承恩等人急忙答应了。 所谓京观，就是大胜之后，把敌人的尸首堆放在一起，让人围观。 这样对内提高士气，对外威慑番邦。 自从春秋以来，历史上的京观已经有五六十次，明朝是不多的。 今日要做“京观”，满朝文武一个个兴奋起来，等着看好戏。 大明门前，王承恩指挥侍卫和禁军忙活起来。 这里的禁军不是“禁卫军”，而是魏忠贤当年为了保护自己，训练的三千“太监兵” 崇祯继位后，曾经想解散，可是太监兵往死里闹！ 我都阉了，你让我失业？说好的铁饭碗呢？ 后来死了几十人，崇祯无可奈何，让“禁军”在宫门各处看大门。 王承恩和两个大太监指挥着，禁军和侍卫们搬来准备好的大木箱子，围成一个圆圈，人头堆放在圈子里，形成一座“小山包” 周围百姓们围观着，议论纷纷。 “狗鞑子也有今天！” “太好了！咱大明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狗日的死鞑子，你看他们长得，一个个光瓢脑袋，太丑了！” “小六子，快点跑回去，告诉少东家，官军胜了，咱的粮价便宜一些，早点出手。” “快回去！那批货不要盘了，大明胜了，稳住局面了，物价肯定下跌，不要屯货了！” 不一会，京观做好了，威势骇人！ 一万多颗首级啊！堆起来有近两丈高！好大一片！ 百姓们议论纷纷，一个个欢声笑语。 崇祯高兴了，请众将官进宫赐宴。 禁军这边，许多人满城张贴告示，让百姓们来大明门前观看京观。 告示里还有“画大饼”，说鞑子已退，运河正在恢复中，不日物资就会进京。 京城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物价应声而落！ 崇祯带领一众百官回到文华殿，大摆筵席，为三军众将庆功。 席间，洪承畴送上捷报，详细说了和孙传庭大破李自成的事情。 崇祯一边看着捷报，一边连连点头，喜笑颜开。 崇祯问道；“贼首李自成是否伏诛？” 洪承畴站起身来；“陛下恕罪，匪首李自成被他跑了。” 崇祯点了点头；“他身边还剩下多少人马？” “还有十七个匪徒。”洪承畴道。 崇祯一愣，脸色一变。 正在吃喝的文武百官，很多人都停下来，不动了。 显然，很多人都知道那首歌谣；“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哈哈哈，杨文岳忽然大笑起来。 文武百官大惊失色，这位是疯了吗？ 第214章 喜大普奔!李建安获封靖海侯 崇祯问道；“杨爱卿为何发笑？” 杨文岳站起身来，向崇祯拱手笑道；“陛下！臣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两首歌谣，忽然想起来，觉得太好笑了，因此没控制住，请陛下恕罪。” 崇祯问道；“什么歌谣？说来听听？” 杨文岳走出座位，高声唱读起来；“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山东人，皇帝命，海边飞出一条龙！” 百官惊了，原来还有下半句啊！ 随即，许多人骇然色变！目瞪口呆！ 山东人，又是海边，还姓李，那不就是李建安嘛！ 崇祯也愣了；“难道不是李自成，是李建安？” 杨文岳笑道；“陛下，还有一首呢！” “还有？说来听听。”崇祯道。 杨文岳高声唱读；“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 “陈东溟，皇帝命，来年北上灭祯龙！” 文武百官哑然失色，这也太露骨了吧！完全就是指名道姓啊！ 一旁的陈洪范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崇祯一时懵了；“陈东溟是何许人？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杨文岳笑道；“就是陈洪范陈总兵。” 陈洪范吓得直接滚出来，扑倒在地，大声哭嚎；“万岁爷！小臣冤枉啊！我是属鸡的啊！哪里就有皇帝命！这都是孔有德陷害我啊！” 崇祯道；“原来你就是陈东溟，朕想起来了。这里还有孔有德的事？” 陈洪范哭嚎着；“可不是嘛！孔有德这个王八蛋，故意编排两段歌谣，为的就是陷害我和李建安。他想要借刀杀人，让皇上处死我们！” “可是孔有德哪里知道，吾皇英明神武，怎么会中他的诡计！他这招借刀杀人，用在陛下的身上，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吾皇是当世明君，中兴圣主，岂会被小人利用！皇上！您要为小臣做主啊！” 陈洪范说完，又大哭起来，哭天抹泪的。 崇祯看着陈洪范，哈哈笑了。陈洪范一脸猥琐，豁牙漏齿的，哪里有半点皇帝命的样子！ 崇祯摆手，笑道；“陈爱卿莫哭，朕当然不会中鞑虏的奸计！你们怎么知道，是孔有德在搞鬼？” 杨文岳掏出一本小人书；“陛下，这里有微臣在民间缴获的小人书。” 崇祯摆手，小太监急忙接过来，跑上来递给崇祯。 崇祯打开来细看，气呼呼的。小人书里面说陈洪范和李建安都是奸细，还说陈洪范和皇后有染，不仅描写“肉感”，竟然还有插图！ 陈洪范看着崇祯的表情，浑身发抖，完了！今天不成功，便成仁了！ 哈哈哈哈，崇祯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百官不解，奇怪地看着崇祯。 崇祯乐不可支，乐得前俯后仰。 百官惊诧，到底写什么了？ 崇祯扔下小人书，控制住了，笑道；“狗贼孔有德，还有那些贼鞑子！他们竟然说李建安是皇太极的亲叔叔，简直丧心病狂！贻笑大方！” 哈哈哈，百官跟着笑起来。 李建安刚刚砍了岳托，那不成砍了堂孙嘛！ 狗日的孔有德，连瞎话都不会编啊！ 薛国观笑道；“狗鞑子黔驴技穷，这招借刀杀人，简直东施效颦！臭不要脸！” 陈新甲笑道；“看来岳托部被全歼，对贼虏的打击太大了！他们已经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了！” “没错！狗鞑子失心疯了！” “在我们面前玩这套，班门弄斧啊！” “狗鞑子痴心妄想！吾皇是何等英明，还想借刀杀人，愚蠢至极啊！” 崇祯站起身来，笑道；“什么十八子，什么灭祯龙，这样的顺口溜，街边小贩张口就来，亏他们想得出来，简直狗屁不通！” “朕不算英明神武，可还没他们想得愚笨！就凭几句顺口溜，让朕打杀功臣良将，自毁长城，简直狗急跳墙，丧心病狂！” “他们害怕朕的功臣良将，朕更要大大封赏，让功臣良将再建新功，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文武百官兴奋了；“好！”“皇上英明！”“圣明烛照啊！” 大臣们纷纷起身，呼喊起来。 崇祯指向王承恩；“马上拟旨，封陈洪范为智忠侯！” 陈洪范喜出望外，急忙叩谢:“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崇祯笑了:“再拟旨，李建安屡建奇功，有大功于社稷！特封为靖海侯，世袭罔替！” 哇——文武百官一片哗然，真的封世爵啊！ 陈洪范本来乐开了花，忽然觉得自己的流爵不香了！ 他仗着崇祯高兴，半开玩笑似的笑道；“万岁爷，我是李建安的上司。他能够立功全靠我的英明领导。微臣的神机妙算，加上李建安的悍勇，这才相得益彰。” “万岁爷现在封李建安世爵，就怕这小子年轻气盛，以后不服我的管教，那就不妙了。” 崇祯来了兴趣，笑道；“你经常管教李建安吗？” “那是！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陈洪范笑道；“李建安不听话，我就揍他一顿！这小子有勇无谋，就怕我一个人！只有我能制服他！” 崇祯笑道；“那你的意思呢？” 陈洪范笑道；“英明神武的陛下！您大慈大悲，给我也封个世爵吧！” “这样我才能压住李建安，李建安有我这个老行伍看着，才能再立新功！为咱大明的中兴盛世，为亿万黎民的仁德圣主，荡平四海！威孚万方！” 哈哈哈，崇祯被陈洪范忽悠高兴了，乐得眉开眼笑；“好！你说得有道理！朕准了！以后，你就是登州侯！” 陈洪范扑倒在地，哭嚎起来；“万岁爷圣明啊！” 文武百官都惊呆了！这老小子竟然忽悠成功了！ 这个陈洪范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太会抓住机会了！ 崇祯忽然一愣，问道；“朕还没问，李建安怎么没进京？” 杨文岳刚要说话，陈洪范笑道；“谢万岁爷关心！李建安因为作战勇猛，腰部受伤了，行动不方便，我就没让他来。” “我为了救他，被六个白甲兵围攻，差一点就见不到皇上了！狗鞑子打掉我的门牙，却打不烂我的赤胆忠心！为了国朝，为了陛下！微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崇祯感动了；“为了大明百姓，两位爱卿受苦了！” “传朕的口谕；御药房拿出最好的药品，帮两位爱卿调养身体！” “是”王承恩答应了。 陈洪范大喜，再次扑倒，哭泣起来；“皇上！您大慈大悲，对臣下实在太好了！可是臣下不能收啊！” “我们营里许多伤兵缺医少药，还有那些阵亡将士的遗孤，他们还没抚恤，微臣如何自处啊！” 百官中有些人偷偷笑了，这老小子，就会给自己加戏！ 崇祯伤感了，激动了；“你放心吧！朕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抚恤发下去！” 陈洪范放声哭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急忙扑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崇祯笑得满面红光，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大明朝可以中兴了！ 第215章 轰动登州!爆发式升官 李建安带领登莱军大队东归。 四月十九到达莱州。 金日观又送了一天，才停下来。 四月二十七，大军回到登州。 整个登州城轰动了！ 听说大胜归来，陈洪范的弟弟陈洪江，巡海道副使屠海隆带领大小官员，纷纷出城迎接。 当看到五万多难民时，一众官员震惊了！ 场面太大了！百官心惊肉跳，震撼不已！ 这些难民要是留在登州，几天就把登州吃垮了！ 听说难民都去靖海卫，百官喜笑颜开，又惊又喜。 李建安这小子，敢想敢干，太有闯劲了！ 百官放下心来，把李建安好顿夸奖。 当百官听说杀敌数万，全歼岳托部时，被深深震撼了！ 李建安和靖海营真是太能打了！ 陈洪江听说老哥进京了，喜不自胜！ 杨超带领督标营回营，他们一部伤亡过半，要举行大祭，邀请李建安参加。 李建安估计杨文岳快回来了，于是大队休整，在登州城外驻扎下来。 次日，陈洪江在总兵府摆酒，为众将官接风洗尘，顺便说些详细情况。 李建安、朱八三和杨超都带人去了，登州大小官员几乎都来了。 众人排开十几桌，有说有笑的。 正在吃喝着，忽然家丁来报，杨文岳的亲兵队长苗刚回来了！ 众官吏大喜，陈洪江急忙亲自迎出去。 片刻，陈洪江带着苗刚进来了。 苗刚看见李建安，笑开了花，直接走过去。 众官吏正在不解，苗刚已经跪倒在地，大声呼喊；“恭喜侯爷！获封世爵靖海侯！” 哇——众官吏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封侯已经够意外了，直接封世侯啊！ 哈哈哈，李建安大笑起来，平安过关了！他急忙拉起苗刚，笑道；“苗大哥这是做什么，咱兄弟可不讲那些虚礼！” 苗刚笑道；“还有好事呢！侯爷升官了！补了靖海卫指挥使！实缺啊！” 哇——众官吏一片哗然，不可思议！ 李建安这小子，升官也太快了吧！简直就像坐了窜天猴！ 短短几年时间，这小子从一个大头兵，硬生生升到了指挥使！ 指挥使可是正三品武官，统辖百里，实镇一方啊！ 哈哈哈，李建安乐开了花，太好了！自己成了指挥使，统辖百里，就能大展拳脚了！ 李建安控制住笑容，问苗刚；“那老曹呢？” 众官吏笑了，这称呼变得也太快了，曹大人直接变老曹了？ 苗刚笑道；“曹大人升任青州兵备道，兵部的调令已经下来了，跟随抚台一块过来的！” 哇——众官吏一片惊哗！ 从指挥使直接升任兵备道，老曹爆发式升官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个老曹，再也不曹了！ 很多人羡慕老曹，快致仕的年纪，竟然升官了！上哪说理去！ 老曹运气太好了，有李建安这个强部下，这下直接飞黄腾达了！ 李建安非常高兴，曹大人有了好去处，自己就心安理得了。 陈洪江着急，问苗刚；“那我大哥呢？” 苗刚高声大喝；“登州侯陈洪范！世袭罔替！” 哇——众官吏又是大惊，又一个世爵啊！ “哎呀呀！哎呀呀！”陈洪江激动了，乐得直拍巴掌，直跺脚；“太好了！太好了！我大哥果然人中龙凤，当世俊杰！好一个登州侯啊！哈哈哈……” 哈哈哈，众官吏跟着笑了，老陈在登州人缘还是不错的。 苗刚笑道；“还有更大的好事呢！” 众官吏惊了，还有好事？还有更大的好事？要不要这么夸张！ 苗刚笑道；“皇上感念抚台大人公忠体国，大功于社稷，特将登莱巡抚改为从二品，挂兵部侍郎衔。另加封杨公为中兴伯！” 哇——文武官吏彻底疯了！一下子封了三个爵位啊！ 登州这是要发了啊！ 青史大功！果然名不虚传啊！ 最早的登莱巡抚只是正四品，几年下来，竟然硬生生成了从二品，与大省巡抚平起平坐啊！ 三个人封爵，只有李建安在场，众官吏都来向李建安道贺。 震天东和刘耳朵急忙上前，帮李建安挡了不少敬酒。 一顿饭欢天喜地吃了小半天，李建安才出城回营。 苗刚没有回巡抚衙门，而是跟随李建安回到城外大营。 李建安已经有些微醉，和苗刚在帐篷里密谈。 苗刚说道；“当日面圣，陈总兵说侯爷伤在腰部。万岁爷特别赐给御药，并且特意说了，接旨不必行大礼。” “明天唐公公来了，说不得要探问一番，侯爷莫说差了，抚台大人特意交代，最好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李建安道；“我明白了，多谢苗兄提点。” 李建安说着，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到苗刚手里，笑道；“一点心意……” “哎！侯爷！”苗刚推脱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李建安塞到他兜囊里；“给夫人孩子买点东西。” “你看看这！”苗刚不好意思地笑了；“听说唐公公喜欢丝绸宝石，颜色越艳丽越好。想让他在万岁爷面前说好话，估计要破费一回。” “我知道了，感谢提点。”李建安道。 苗刚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李建安道；“赶紧回吧，累了一天了，我送你。” 苗刚按住李建安，笑道；“侯爷留步！早早休息，明日我再来。” “也好，那我就不送了。”李建安送到门口，将苗刚送出去。 直到苗刚出了营门，李建安这才放下帐门。 苗刚几个人走路回城。 走在路上，旁边几个亲兵时不时看向苗刚。 苗刚停下来，笑道；“你们看什么？” 几个亲兵笑而不语。 苗刚气笑了；“你们这帮腌臜货！” 苗刚从兜囊里掏出钱袋，倒在手上一看，都是小颗的金豆子，一两一颗，有十几颗。 苗刚捏起几颗，笑骂道；“伸爪子！” 几个亲兵大喜，急忙伸出手掌。 苗刚每人分了一颗，笑道；“以后你们都上点心，咱们登州变强了，这天下不一定啥时候就大乱了！到时候，谁能逐鹿中原，咱们可把眼睛擦亮了！” 一个亲卫笑道；“我们眼睛不用亮，跟着刚哥就对了！” “就是！刚哥眼睛亮，替咱们看好就行了！” 哈哈哈，苗刚笑了。 第216章 趴着接旨!李建安升任参将 苗刚几人进城，回到巡抚衙门。 杨文岳妻妾子女都在等着，没人睡觉。 苗刚忍住辛苦，只好又详细说了些，夫人这才放他回去休息。 次日，苗刚早早起来，带人出城。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最早的，结果到了城外才发现，许多小官吏早就到了。 百十位官吏在官道边等候杨文岳，奇怪的是，李建安却没有来。 杨超问朱八三；“建安怎么还没过来？昨晚喝多了吗？” “没有吧，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回去的，还行啊！”朱八三道。 这边正说着，大营那边出来一辆马车。 众人正在奇怪，马车到了近前。 马车上，李建安趴在铺盖上，哼哼唧唧的；“哎呦！哎呦！我疼啊！好疼啊！” 众官吏大惊，急忙围上去。 陈洪江问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哎呦！”李建安有气无力的；“我的腰部受伤了。原本已经能活动了，没想到昨晚喝点酒，竟然复发了！哎呦！疼死我了！哎呦！” 陈洪江道；“这么严重！那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不行！我还要接圣旨呢！”李建安道。 哈哈哈，众官吏笑了。都这样了，还想着升官发财啊！ 朱八三却忧愁起来，心想；“我李哥啥时候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李哥可不能有事啊！李哥有事，我可怎么活啊！” 这时候，几匹探马跑过来，杨文岳和唐公公已经到了五里外。 众官吏急忙整理官身，屠海隆带队迎上去。 前面，杨文岳的大队停下来，杨文岳请下唐公公和兵部差官，一行人步行过来。 双方见礼，好一番热闹。 唐公公问道；“哪位是李建安？” “我在这呢！我在后面呢！”李建安趴在马车上呼喊起来。 唐公公等人大惊，寻望后面。 众官吏让开视线，李建安暴露了。 唐公公急忙带人迎过去，围住马车。 “你就是李建安？”唐公公问。 李建安趴在车上拱手；“唐公公恕罪，下官有伤在身，不能起身见礼了。”他说着，假模假式挣扎着，龇牙咧嘴的。 “别动！别动！不要多礼！”唐公公按住李建安；“临走的时候，万岁爷特别说了，李建安身受重伤，朕十分挂念，让他好好休养，不必多礼。” “万岁爷赏赐了御药，还跟我说了，不要那些虚礼，你趴着接旨就行了。” 李建安大喜，假模假式哭泣起来；“万岁爷啊！您这样体恤臣下，真是英明仁德，千古一帝啊！” 唐公公笑道；“咱家一定把侯爷的话带给陛下。接旨吧。” 李建安拱手；“谢公公！” 当下，唐公公请出圣旨。 杨文岳率领一众官吏跪倒一片。 唐公公高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登州靖海卫指挥同知，广鹿岛守备，勇武伯李建安，公忠体国，勇于任事。自数年间以来，自告奋勇，抗击鞑虏，屡建奇功。上纾国朝危难，下安黎民水火，才堪大用，仗义豪情。今朝斩杀虏酋，扬我国威，彪炳青史，传世大功！特此加封为靖海侯！世袭罔替！望能不骄不躁，再立新功！钦此！” 李建安爬起来一些；“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端来托盘御药，唐公公接过来，连同圣旨一块递过去，笑道；“这是万岁爷赏赐的御药。” “谢皇上！谢公公！”李建安接了一下，放在旁边。 唐公公看向众官吏，笑道；“大伙都起来吧。” “谢陛下！谢公公！”杨文岳带领众官吏起身。 这时，兵部差官周大人上前，送上李建安的官身和升任文书。 李建安仔细一看，高兴笑了。原来他不但升官了，兵部还给他扩了营头，李建安升任广鹿岛参将了！ 之前的广鹿岛是守备营，按道理来说，最多只能有三千兵，现在变成了参将营，虚报一万都没问题！ 当下，众官吏一同进城，前往巡抚衙门宴会。 李建安因为有伤在身，没有去。他回到大营，生龙活虎跳下车，准备礼物。 下午，宴会结束后，李建安让刘耳朵和胡大山去送礼。 唐公公这边，李建安送了两颗宝石，还有几匹上好丝绸。 唐公公看见“厚礼”，乐开了花，直夸李建安有发展。他让刘耳朵带话，让李建安放心，万岁爷那边肯定都是最好话。 小太监和随从，每人都是十两金元宝，都夸李建安是大好人，是清官！ 兵部差官周大人那边，李建安送了一百两金子，几个手下人也是十两金元宝。 周大人几个眉开眼笑，李建安果然是“活菩萨”！ 次日，唐公公要回京。登州众官吏出城相送。 李建安趴着马车出来，唐公公与李建安说了几句私密话，让他安心养伤。 送走唐公公，兵部周大人来到李建安营里，他想和李建安一块去靖海卫。周大人还要给曹大人送官身，一块去路上安全，还能省下不少路费。 李建安笑道；“周大人不着急的话，再等一天，没准我就能下炕了。咱们路上慢点走，如何？” 周大人笑道；“我们不着急，侯爷有伤在身，咱们慢慢走就行。” 当下，李建安让兵部几人搬过来，住在营里。 晚间，李建安找来胡大山和刘耳朵，秘密商议起来。 李建安说道；“上次咱们移民，被钱百户黑了两次。这次移民更多，需要大量房屋地产。钱百户如果知道消息，肯定还要黑咱们。咱们不得不防。” 两个人连连点头，钱老鬼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李建安又道；“老舅，耳朵，你们两个快马加鞭先回去，释放假消息，就说我打败了，受伤了，没有移民。” “钱老鬼放松警惕后，你们和宋师爷商量，快速收购卫城的房产，还有收官的田地。” 刘耳朵道；“这恐怕瞒不了曹大人？” 李建安道；“曹大人当然要实话实说，先告诉他升官的事情，咱们的事情就好办了。” 胡大山道；“那你娘和二叔他们呢？瞒着吗？” 李建安道；“先瞒着他们，就说我的伤势没大碍。” 几个人商量定了，次日一早，胡大山和刘耳朵带着几个人先走了。 第217章 陈洪范飘了，曹大人乐了 又过两天，杨文岳和陈洪范的队伍回来了。 李建安装病没有去迎接，也没参加宴会。 次日，李建安带着几个人来到城里，拜见杨文岳。 杨文岳说了面圣的事情，让李建安放心。 李建安从巡抚衙门出来，直奔总兵府。 陈洪范没有迎出来，让家丁带李建安进去。 李建安进入后堂，发现陈洪范端坐在太师椅上。 陈洪范见了李建安，并不起身，笑道；“小李子，你来了？” 李建安一愣，自己从贤弟变成小李子？ 李建安也不给他见礼，大摇大摆坐下来；“我有件事找你帮忙。” 陈洪范摆手，笑道；“先别说事，给我带礼物没有？” 李建安两手空空，并没有带东西；“我为啥给你带礼物？” “放肆！”陈洪范大喝，吓了李建安一跳，这老小子要疯啊！ 陈洪范站起身来，得意洋洋，笑道；“我在万岁爷面前替你说了多少好话，你才因祸得福，封了这个侯爵，你不该感谢我嘛！” “我是登州侯，你才是靖海侯，我可比你大多了！” “万岁爷可是亲口说了，让我好好管教你！以后你再敢跟我炸毛，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李建安笑了，这个陈洪范，见了一回皇帝，完全飘了！ 陈洪范坐下来，笑道；“找我啥事啊？小李子。” 李建安道；“战车营要回归广鹿岛，可是我的水师都在岛上，现在还不知道消息。你派登州水师先送些人回去，找来我的水师，把战车营都接回去。” 陈洪范笑道；“这事恐怕不好办啊！海上风浪大，我这么大水师出去一趟，花费可不小！” 李建安生气；“你还欠我一万两，正好平账。” “啥玩意儿？我还欠你一万两！你小子要不要脸？”陈洪范站起身来，得意地笑了；“我说小李子，你还敢向我要钱？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救了你的小命！” 李建安奇怪；“这话从何说起？” 陈洪范笑道；“十八子，可吞明，一朝火烧紫禁城！你的反诗比我的还要大！我在路上已经反应过来了，是不是你小子为了自己脱罪，故意坑我？” 李建安气愤；“你这是啥话？你有啥证据？” 陈洪范慌了一下；“我没有证据，证据都在难民营，你敢不敢让我进难民营查一查？” “查个屁！你小子满嘴喷粪，狗血喷人！我对你多好啊，你还怀疑我。德王打你，都是谁帮你的？不是我一次一次救你，你小子早挂了！既然你怀疑我，咱们兄弟掰了！以后谁过谁的！”李建安劈头盖脸一顿骂，把陈洪范骂愣了。 陈洪范没想到李建安这么激动；“我也没说啥啊！你看看你。都是下人们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信！” 李建安道；“以后各过各的吧！把一万两银子还我。我找其他人帮忙。” 陈洪范又是一惊；“你找谁帮忙？” “大活人还不有的是！”李家安笑道；“我就去登州水师！水师营的兄弟听说登州营得到金元宝，一个个别提多羡慕了！把钱还我，我去雇人。” 陈洪范慌了；“你你你，你怎么挖我墙角？” 嘿嘿，李建安笑了；“人往高处走，狗往屎堆跑。谁还没个选择呢？我就不信了，有钱还能花不出去！赶紧把钱还我！”他向陈红范伸手。 “这这这……”陈洪范慌乱了，一把抓住李建安，嘿嘿笑了；“贤弟！我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啊，我哪有钱啊！” “那我不管，赶紧还钱！”李建安喝道。 “别别别，贤弟，我是真的没钱了。”陈洪范笑道。 “谁是贤弟，我不是小李子吗？”李建安大喝；“快点还钱！不然我揍你！” 嘿嘿嘿，陈洪范没脸没皮地笑了；“李哥，我的好大哥！别生气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是被小人骗了。” 李建安犹豫片刻；“我就再原谅你一回，下不为例。” 陈洪范大喜；“多谢贤弟。我这就去水师安排。” “好，事情办好了，一万两债务我就给你免了。”李建安道。 陈洪范大喜过望，笑道；“那咱们以后还好好合作。只是有一点，我现在已经是登州侯了，你以后可不能再打我了。” 李建安气愤；“你那是啥话！谁能天天打你啊！我打你一回，打你两回，打你三回，我还能打你第四回啊！说的都不是人话！快点安排吧。” 陈洪范高兴了，乐开了花，点头哈腰笑道；“那行，咱们这就去吧。” 当下，陈洪范和李建安前往水师营。 陈洪范安排几条船去广鹿岛，震天东带领战车营留下来，等候靖海水师。 次日，李建安和朱八三带领队伍南下，同行的还有兵部周大人。 将士们高高兴兴，回奔靖海卫。 ………… 胡大山和刘耳朵回到静海卫。 两个人怕白天引起骚动，所以晚上才带人进城。 守城的百户官认出胡大山，非常吃惊，连夜带着几个人赶到指挥使衙门。 曹大人已经睡了，听说胡大山回来了，急忙爬起来，在书房密会两人。 曹大人见两人鬼鬼祟祟的，急忙问道：“什么情况，怎么晚上回来了？” 胡大山抱拳笑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高升了！青州兵备道！” 曹大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你说什么？” 胡大山拿出兵部的调任文书，笑道；“大人，您升官了！” 曹大人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自己竟然从卫指挥使直接升任兵备道！这像话吗？连升好几级啊！ 卫指挥使是正三品武官。兵备道是正五品文官，但是明朝文贵武贱，可以说是大大高升了。 兵备道相当于总兵的政委，是巡抚的左膀右臂，主要负责分理辖区军务、监督地方军队、管理地方兵马、钱粮和屯田、维持地方治安等。 这和卫指挥使的职务基本雷同，只不过一个是方圆百里的一卫之地，而另一个则是一府之地。 就像县官和府官的区别，差别太大了！ 曹大人喜出望外，激动的心脏砰砰乱跳：“怎么、怎么会？我怎么就忽然升官了？我的年纪……我不是应该退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哎哟，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滴个亲娘啊！” 曹大人激动得浑身发抖，心脏受不了，急忙坐下来，扶着桌子。 哈哈哈，胡大山和刘耳朵笑了。 第218章 一个骗一个!谁傻谁挨饿 胡大山笑道：“大人莫激动。 我跟你实话实说，我们在济南打了大胜仗！斩首过万！” “皇上封李大人为靖海侯。现在李大人已经是指挥使了。我们特意给您报了大功，所以您升任兵备道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曹大人连连点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老了老了，还能再往上走两步！” 青州相比登州来说要富裕不少，兵备道可是肥缺中的最肥缺！ 曹大人自然是欢喜的。 这时，曹大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大的好事，你们怎么鬼鬼祟祟的？” 刘耳朵笑道：“还不是那个钱老鬼嘛！他黑了我们李大人两次，李大人被他黑怕了。” “这一次我们带回来五万难民。李大人怕钱百户炒作房地产，所以让我们偷偷回来。” “我们准备释放假消息，就说打败了，没有难民。然后我们在暗中悄悄收购房产和土地，这样难民来了就有安身之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曹大人连连点头；“田地好办，现在收官的土地很多。明天你们让建业来，我把土地都转到他名下。” “城里的房产比较难办。很多院子虽然空了，但是他们的宗亲兄弟都在。你们最好多找些人手来，快点买一些大院子。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三个人商量完了，曹大人亲自将几个人送出去。 回来的路上，曹大人碰见大女儿曹江月。 曹大人有点奇怪，“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我出来上厕所。”曹江月笑道：“爹，刚才你送的人是胡大山吗？是不是妹夫亲家回来了？” “你问这干什么？”曹大人没好气。 曹江月笑道：“随便问问嘛。他们怎么鬼鬼祟祟的？” 曹大人四下看了看，悄悄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李建安打败了，受伤不轻。为了不影响士气。他要养好伤才回来。” “啊，这么严重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曹江月问道。 “应该不会吧，我也说不好，”曹大人道；“赶紧回去休息吧。” 曹江月答应一声，回去了。 曹江月回到房里。大女婿何振刚急忙问她，“情况怎么样？” 曹江月道：“我爹说，妹夫亲家打败了。听说还受了重伤，说是要在外面养好伤再回来。” “太好了！”何振刚激动地直拍巴掌，笑道：“他们这样鬼鬼祟祟的，伤势肯定不轻，八成是不能活着回来了。哈哈哈，以后靖海卫就是我的了！” 曹江月似乎高兴不起来，“就是你以后当上了卫指挥使，咱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能撑住局面吗？” “你这是啥话，一个娘们懂什么！有了官位，银子和人都会有的！”何振刚自信满满。 曹江月道：“其实李家人不错，给咱们送了不少好东西。” “妇人之仁！你懂个什么！这是李家收卖人心的惯用技俩。”何振刚气势汹汹的；“别说这些了，快点把你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明天我就去四处活动。等着吧，等你爹退了，就该我来上位了。” 曹江月撇着嘴，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 胡大山和刘耳朵连夜回到青河堡，看城门的瘦猴满脸震惊，急忙带领几个人去千户府。 已经是后半夜了，李家人都睡了。 听说胡老爷回来了，众人纷纷爬起来，汇聚到李胡氏的厅房里。 李胡氏见兄弟风尘仆仆，吓得有些慌了，急忙问他：“怎么回事？大娃呢？” 胡大山笑道：“大姐放心，建安他没事！建安在后面带领大队，过几天就回来了。” “那你们怎么先回来了？”李胡氏问。 胡大山道：“我们先回来打个前站，还有点事情要办，大姐你就放心吧，建安他没事。” 李胡氏将信将疑，没有再说什么。 当下李家男丁，转到李二叔房里。 宋师爷得到消息，也过来了。 李二叔问胡大山：“到底怎么个情况？” 胡大山道：“和鞑子打个了平手，有一些伤亡。” 李二叔问：“建安让你们回来，做什么事？” 胡大山道：“主要是提前收购卫城里的房产。” 李二叔奇怪，“收购房产做什么？” 胡大山道：“为了以后招兵买马，招揽人才。” 李二叔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胡大山道：“如果有人知道我们想大量收购房产，那价格肯定要很高！还有那个钱百户，已经黑了我们李家两次，如果让他知道消息，他一定还会炒高房地产。到时候咱家李家就要亏大了！所以明天咱们进城，收购房地产，一定要低调，不要走漏消息。” 众人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次日，李家众人一块儿去卫城。 包括胡大山、刘耳朵、宋师爷、李二叔、李巴山，还有李建业。 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三百两金条。 刘耳朵和李建业来到指挥使衙门，从后门进去。 曹大人在书房接待两人。 他将靖海卫收官的十万亩土地，以一百两黄金的价格，全部转到李建业身上。 办好土地的事情，李建业和刘耳朵从指挥使衙门出来。 两个人前往南城。 按照计划，胡大山和宋师爷去东城，李二叔和李巴山去西城。 他们主要收购一些大院子，几十间房的那种，一套大院子就能住下几百人。 刘耳朵和李建业来到南城，很快找到一处出售的大院子。 院子主人崔老爷接待两人。 崔老爷认出李建业，问道：“你是不是青河堡的李千户？” 李建业笑道：“是我。” “您怎么来城里买房子？”崔老爷问道。 李建业笑道：“我大哥不是指挥同知吗？他在城里还没有房子，所以我们李家打算在城里买套院子。” “原来如此。”崔老爷笑道。 刘耳朵笑道：“崔老爷，您这院子怎么卖呀？” 嘿嘿，崔老爷不怀好意地笑了，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两？”刘耳朵问道。 崔老爷笑道：“不！是三千两！” 第219章 钱百户三黑李建安 两个人大惊失色，这价钱也太高了！ 靖海卫城高峰时期，人口近三万。 现在只有一万多人，很多房产都是空置的，价格根本没有那么高。 李建业生气，“老崔！你是不是听说我们李家有钱，故意黑我们？” 哈哈哈，崔老爷笑了，“李千户别误会，我老崔可是实在人，绝不干那样的事情。” “那你的价钱怎么那么高？”李建业问。 崔老爷笑道：“那是因为我的院子，已经有人定了！” 李建业生气，“有人定了，你怎么还卖？” 崔老爷笑道：“李千户别生气，听我慢慢说来。事情是这样的，有人给了我十两定金，承诺三个月内，花五百两的价格购买我的院子。如果我现在卖出来，就要赔二百倍的定金，也就是两千两。所以我只有卖到三千两才不亏。” 李建业道：“既然都有人定了，你为什么还要卖？” 崔老爷道：“因为那个人我有点信不过。他只给了我十两定金，我怕他三个月之内不买我的院子。那样的话，我虽然得到了十两定金，却浪费三个月时间，白等他了。” 李建业问：“定你院子的是什么人？” 崔老爷笑道：“说出来你们肯定认识，就是你们青河堡的钱百户。” 啊---- 两个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竟然还是钱老鬼！狗日的又跑到头前去了！ 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刘耳朵点了点头，对李建业道：“二爷，我们走吧。” “好。”李建业浑浑噩噩地跟随刘耳朵出了院子。 两个人走在大街上，越想越气。 李建业气得大骂：“钱百户个老不死的！他怎么还不死！他用少量定金，就把院子定住了，咱们要是买的话，只能花高价！他还能得到二百倍定金赔偿，简直是稳赚不赔！咱们不买了，让他赔掉定金，怎么样？” 刘耳朵心里苦笑：“不买这些大院子，怎么安置几万难民？” 刘耳朵笑道：“咱们再去别家看看。” 两个人在南城转了几家，结果几家大院子都被钱百户定了。 无可奈何，两人来到东市茶楼。 说好了在这边汇聚的，胡大山、宋师爷、李二叔、李巴山已经在这边等了。 六个人坐下来，相互一问，结果满城的大院子，都被钱百户一个人给定了！ 几个人气得大骂一顿。 李二叔道：“我没想明白，钱老鬼定这些房子做什么。咱们李家要在城里招兵买马，可以缓一缓，等三个月过去，赔死他！” 胡大山道：“事到如今，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这次我们出去，打了大胜仗，带回来五万难民！” 几个人大惊失色，五万难民啊！ 整个青河堡的人口才十几万，一下子来了五万！ 胡大山道：“钱老鬼赌的就是我们打赢，带回难民。只能说他赌对了。我们又被他黑了！” 啧啧啧，几个人呲牙咧嘴。 挺好的事情，钱老鬼个王八蛋出来恶心人！ 李二叔笑道：“这次打胜了，升官有我吗？” 胡大山道：“这我可不知道，都在兵部差官周大人手里，过几天就知道了。” 李巴山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宋师爷道：“大院子都被钱老鬼定了，那我们就收购一些小门小户，多少也能安置一部分难民。” 众人商议定了，下午开始分头行动，收购小门小户小院子。 忙活了三天，李家众人收购了百十套小院子。 事情只能这样了。 这天，曹大人召集靖海卫百户以上的官员，在指挥使衙门集合。 李建安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百十位官吏中的许多人脸色难堪。 李建安败了，靖海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众人在衙门正堂开会。 曹大人说道：“李同知带领的队伍下午就要回来了，一会大伙吃完饭，跟随本官一块到城外迎接。” 何振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撇着嘴说道：“都打败了还迎接什么？摆什么臭架子！” “你说的什么屁话？”曹大人大怒，指着何振刚大喝，“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说的什么屁话！打胜了迎接，打败了难道不更应该迎接嘛！将士们外出征战，跋山涉水几个月，让你出趟城，你还说三道四的！” 曹大人站起身来，指点的众多官吏说道：“你们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愿意去的就去，不愿去的就别去！” 另一位指挥同知顾向章笑道：“曹大人说得对。建安打败了，还受了重伤，咱们都应该出城迎接，好好安慰他一番。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还不会打败呢！” 顾向章嘴上这样说，脸上却笑开了花。 李建安竟然打败，他比谁都高兴。 现在靖海卫两卫指挥同知，相当于曹大人有两个副手。 曹大人一旦致仕，顾向章和李建安肯定会有一个接任指挥使。 李建安败了，顾向章作为二十年的老官僚，机会太大了！ 吃完午饭，曹大人率领官吏们出了北城门。 众人刚走出三四里，就看见前方有大队人马过来。 人山人海，扯地连天！ 何振刚有些慌了，怎么这么多人？ 顾向章问：“曹大人，怎么打败了还有难民？” 呵呵，曹大人笑而不语。 双方队伍越来越近，彼此都看清了。 靖海卫的官吏们一个个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难民少说有数万，多说奔10万！ 漫无边际！一眼看不到头！ 不只有难民，还有数千马匹，简直威势逼人！ 众官吏都惊慌了、害怕了。 李建安这是疯了吗？打败了还带回这些难民！没有朝廷的封赏，这些难民怎么养活？这是要把靖海卫吃垮啊！ 何振刚叫嚷起来，“大伙儿看见了吧！李建安带回好几万难民，咱们可要阻止他，免得靖海卫被他们吃垮了！” 顾向章说道：“倒也不无道理。” 一些官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李建安这边让队伍先停下来。他带着几个人和兵部差官周大人迎着百官走过去…… 第220章 青史大功!名不虚传 李建安带着兵部差官周大人迎着百官走过去。 曹大人迎上去，拱手笑道：“李大人，辛苦了！辛苦了！” 李建安急忙还礼，笑道：“曹大人久违了！劳烦大人还迎出来。” 曹大人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李建安向百官行礼，百官还礼。 李建安请向旁边周大人，笑道：“这位是兵部差官周大人。” 周大人向众人行礼，众人还礼。 百官都有些奇怪：不是打败了吗，怎么兵部还派人来了？不会是他娘的要治罪吧？可别轮到自己头上啊！ 有些做贼心虚的人下意识的就往后躲。 周大人向曹大人拱手，笑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荣升了！青州兵备道！” 哇---- 百官哗然，一片震惊！ 有没有搞错啊？曹大人都老掉渣了，怎么没下来，反倒上去了？大明朝是没人了吗？ 震惊归震惊，百官都是高兴的。 老上司升官，将来多少都有些好处。 顾向章乐开了花，苦熬了十来年，老曹终于走了，靖海卫终于要归自己了！ 最高兴的还是何振刚，自己岳父没有退休反倒升官了，以后自己就是兵备道的女婿了，身份、地位立马提高几个档次！ 岳父走了，子承父业，靖海卫指挥使，舍我其谁！ 何庆刚与顾向章太高兴了，一个个乐的眉飞色舞。 旁边的钱百户看着两个人傻笑，他也跟着嘿嘿笑了，心想：“这两个傻鸟啊，已经傻出天际了！” 周大人向百官拱手，说道：“我这次过来，除曹大人升迁外，还有几项新的任命。” 众人满怀期待，看着周大人。大伙儿都明白，指挥使的位置已经选好人了， 周大人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新任靖海卫指挥使--李建安李大人！” 哇---- 众人满脸震惊，一片哗然！ 何振刚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顾向章呆若木鸡，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太不可思议了！李建安不是打败了吗？怎么反倒升官？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个世界怎么了？ 李建安这个臭小子，30岁不到，短短几年时间竟然从大头兵升到了指挥使，简直创造了大明朝的记录，堪称升官界神话！ 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何振刚激动了，嚎叫起来：“你不是打败了吗？怎么反倒升官了？” 李建安笑了，一脸无辜：“谁说我打败了？怎么会有这种谣言？谁在传我的谣言？” 何振刚哑然失色，一时间无言以对。 周大人笑道：“大伙误会了，李大人打了大胜仗！杀敌数万！万岁爷大喜，已经封了李大人靖海侯！” 哇---- 百官又是一片哗然色变、目瞪口呆！ 光是升官也就罢了，竟然还封侯！光是封侯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世侯！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上哪儿说理去啊！ 很多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目标，李建安这小子几年就实现了！ 简直就是癞蛤蟆放大屁，一飞冲天啊！ 顾向章和何振刚彻底慌了，李建安成了指挥使，还被封了侯爵，那以后靖海卫完全就是李家的天下了！他们两个可就没好日子过！ 曹大人忽然喝道：“大伙参拜侯爷！”他说完直接跪下来。 众人都是一愣，很多人急忙跟着跪下来：“参拜侯爷！” 顾向章和何振刚无可奈何，只好跪下来。什么参拜侯爷的，两个人喊不出口，一脸的面容扭曲。 李建安急忙上前拉起曹大人：“大人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自家人，都是一个卫的亲兄弟叔伯，可不讲这些虚礼！大伙快起来！快起来！” 曹大人被拉起来。 百官跟着起身。 周大人的随从捧来曹大人的官身。 周大人接过来，递向曹大人，笑道：“还请大人尽快赴任。” 曹大人捧着崭新的官身，老脸乐成了肉包子，笑的后槽牙都看见了：“我一定尽快赴任。” 曹大人笑道：“请上官和侯爷进城休息吧。” 周大人笑道：“不着急，我还有几个荣升没宣布呢！” 百官听了非常高兴：曹大人和李建安都升官了，他们空出来的位置肯定要有人填补。 这样一层一层升上去，只怕靖海卫会有一番改天换地！ 果然，周大人说道：“这次登莱大军，立下青史大功。万岁爷特意下旨给兵部，要求加重封赏！这次升官的一共三百多人，到咱们靖海卫有59人。” 哇----百官一片惊哗，59人啊！简直就是爆发式升官！ 青史大功！完全就是升官大功啊！ 周大人又道；“百户以下的，我就先不说了。等明天报功大会，咱们再细说。今天我就把几个千户以上的说一下，哪位是何振刚，何千户？” 何振刚一愣，竟然还有自己？ 他看了李建安一眼，走上前来，“我是何千户。” 周大人拱手笑道，“恭喜何千户，升任青州屯粮官！” 百官大惊，没想到还有这种肥差！竟然落到何振刚身上！ 何振刚满脸震惊，没想到自己会调离靖海卫，跟曹大人去青州赴任。 片刻，何振刚反应过来，高兴笑了，乐开了花！ 他可不想在李建安手下干活儿。能跟随岳父大人去青州，还有屯粮官这样的肥差，简直就是人生巅峰啊！ 何振刚对李建安的印象立刻改观了，觉得李建安这人也不错啊！ 何振刚向李建安拱手，笑道，“多谢李侯爷！” 李建安还礼，笑道，“不敢，不敢。” 这时百官都有些心怀忐忑，59人升迁啊！ 去掉这几个，还剩下五十多呢。 自己会不会是其中的幸运儿？ 周大人又问道，“哪位是顾向章，顾同知？” 顾向章一惊，没想到还有自己！ 他恍惚了片刻，走上前两步，“我是顾向章。” 周大人拱手笑道，“恭喜顾大人，胜任威海卫指挥使！” 哇---- 百官哗然，一片大惊失色！ 靖海卫三位主官，竟然全部升迁了！ 青史大功，果然名不虚传！ 第221章 李二叔升官 周大人又道：“哪位是林书和，林千户？” 林书和大喜，紧忙向前一步，拱手笑道：“下官便是林书和。” 周大人还礼笑道：“恭喜林大人，升任靖海卫指挥同知。” 林书和大喜，自己连跳好几级呀！ 简直就是闭门家中坐，天上掉馅饼！ 这时周大人手下的随从，捧来三个人的官身。 何振刚等三人接过官身，一个个眉开眼笑，乐的眉飞色舞。 李二叔看着三捧漂亮的官身，有些急不可耐。 他冲上前来说道：“怎么都是外人升官，我们李家就没人升大官儿吗？” 周大人问道：“您是哪位？” 李二叔笑道：“回大人，我是李二叔。” “大名呢？”周大人问。 李二叔憋了一下，“你先别问大名，先看看有没有李二什么的，升官的？” 周大人展开帖子，仔细寻找着，找了半天才找到，说道：“倒是有个叫李二驴的百户，升任千户了，是你吗？” “是我！是我！”李二叔嚎叫起来，“我就是李二驴，我就是李二驴！我升千户了，我升千户了！” 李二叔大喜过望，失心疯一样，抱住周大人大叫起来，“周大人！你真是个大好人，大好人啊！” 他说着，在周大人脸上连亲三口！ 众人震惊！还有这种骚操作？ 周大人也慌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住狂亲！ 还是当着百官的面儿！ 李建安生气，急忙冲上去把他拉开，“你干什么呢！老实点儿！” 李二叔仍然激动不已，他忽然抱住何振刚，又亲了一口，大笑道：“何千户，感谢你啊，感谢你啊！感谢你把千户位置让给我！我祝你长命百岁，药到病除！” 何正刚呲牙咧嘴的，欲哭无泪。李二叔的嘴脸太恶心了，让他哭笑不得。 何振刚想要挣脱李二叔的怀抱，却发现李二叔力气好大！ 他挣都挣不脱，这次李建安也不管了。 看着何振刚活受罪，李建安偷偷笑了。 何振刚挣扎了半天，才从李二叔的魔爪中逃脱出来，气了个半死！ 紧忙离他远点儿。 曹大人邀请李建安和周大人进城赴宴。 李建安让胡大山带领难民安营扎寨，他跟随众官吏进入靖海卫城。 城里百姓们已经得到消息，纷纷冲上街道来看热闹。 听说李建安大胜，百姓们不胜欣喜！ 大胜归来，靖海卫的日子就好过了。 一众官吏来到靖卫使衙门，大摆宴席！ 李二叔比李建安还高兴，逢酒必喝，见人必笑！ 整个大堂俨然成了他的主场。 一场酒宴吃到天黑，曹大人安排众人休息。 次日一早，举行报功大会。 李二叔没有来，听说是昏睡不醒。 李建安请郎中看了看，说没大事儿，就是喝多了，下午就能醒了。 报功大会上，周大人宣读了晋升名单。 靖海卫这边一共升迁59人，不过有一半是战车营的。 所以靖海卫本土升迁不到30人。 李大海、李巴山、胡一刀、胡二刀升任百户。 张麻子和二狗子升任总旗。 牛大厨和瘦猴升任试百户，牛大郎等十多人升任小旗。 升赏完成，周大人着急回去，曹大人率领百官送出城外。 李建安与周大人回到营里，帮周大人收拾行装。 李建安送给周大人两张虎皮，五匹丝绸，十颗东珠。 周大人乐得眉开眼笑，笑道：“李老弟，啥也不说了，你真是个敞亮人。你放心吧，我回去以后跟上面几位大人说说，这次的奖赏多发一些。前两次发的有些少了，这次给你补一补。” 李建安急忙摆手：“大人误会了，前两次给我发的就不少了。我还纳闷儿呢，怎么给我发这么多！大人这次回去，跟几位大人说一下，不要给我发那么多赏银，自己也留点儿。现在京城物价那么贵，上面有的是用钱的地方。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有钱都花不出去，要那些钱干什么是！” 周大人彻底惊了！没想到李建安敞亮到这种程度！ 他急忙整理官身，非常郑重地向李建安拱手行礼，“侯爷，啥也不说了，你才是真正的国朝栋梁啊！其实上面几位大人，都知道你的好处。兵宪就常常跟我说，李建安这小子真不错，啥说法没有。不像洪老九个王八蛋！天天要东西，天天要东西！你缺点啥他都告你状！” 李建安笑道：“是，洪老九这人，是有点儿小肚鸡肠。我李建安可不是那样的人，您回去就跟几位大人直说，赏银给我发下来一成就行，其他的就孝敬几位大人！” 周大人乐开了，“哎呀！李老弟，仁义啊！都说你是山东这个！我信了！” 周大人伸出大拇指，又问道：“你这边还有什么困难没有？我回去跟几位大人说。” 李建安笑道，“我这边巡海小队，已经有十几条船。叫巡海小队，好说不好听。能不能给我扩编一下，叫靖海水师，弄个正规编制。” “嗨！还多大个事儿！这事儿包在老哥身上，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像你这样的国朝栋梁，我们兵部不支持你，那支持谁呀！”周大人满口答应了。 李建安大喜，又送了周大人一百两黄金，这才送他们上路。 中午，李二叔睡醒了，急忙爬起来。他喝了碗醒酒汤，直奔指挥使衙门。 报功大会已经散场了。 李二叔非常可惜，出了城，来营里找李建安。 见到李建安，李二叔十分委屈：“报功大会这么大的场面，可惜我没赶上！大伙儿没看见我身穿千户官服，真是太可惜了！” 李建安笑道：“有啥可惜的，以后多的是机会！” “也对！”李二叔笑道，“咱们赶紧回去吧，让大嫂也高兴高兴！” 当下，李建安和李建业要骑马回去，李二叔坚持坐车回去。 众人只好坐车回去，下午才回到青河堡。 李建安回归，引起青河堡一片轰动。 许多百姓都跑出城来，迎接队伍。 第222章 欢天喜地迎建安 李二叔大喜，穿着新官服走在最前面。他希望有人看出自己升官了，他连客气话都准备好了：“同喜同喜！同喜同喜！” 然而，意外发生了，上千百姓没有人觉得李二叔有什么不同，人群的目光都汇聚在李建安身上。 李二叔在人群前晃了半天没被发现，大失所望。 不怪百姓厚此薄彼，听说这次和鞑子打了个平手，大伙都在关心亲人安危，谁能注意到他。 人们的目光聚集在李建安脸上，急于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自己和青河堡的未来。 李建安上前几步，跳到马车上，他寻望着百姓们一张张面孔，脸上露出笑容。 百姓们的心为之一松。 李建安笑道；“大伙放心吧，咱们打胜了！伤亡不到一百！” 哈哈哈，百姓们高兴了，伤亡不多就好。 这时候，李胡氏和白如玉等李家女眷迎出城来。 李二叔大喜，急忙迎上去。 李胡氏远远看见李建安，放下心来。 李二叔笑道；“大嫂，快看看我！” 李胡氏奇怪；“你有什么可看的？” 李二叔无奈，向李二婶展示自己的官服，笑道；“他二婶，快看看！我怎么样？” 李二婶早就发现了，叫嚷起来；“当家的！你升官啦？” 哈哈哈，李二叔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吸引许多人注意，众人纷纷看向李二叔。 李二叔挺起五短的身材，得意洋洋的“升官了！升千户了！” 人群议论纷纷；“二叔升千户了？” “这次的功劳一定不小，连二叔都升千户了！” “二叔真是好福气啊！大字不识几个，竟然被他升到千户！” 李二叔乐开了花，连连向众人拱手，笑道；“同喜同喜！同喜同喜！大伙同喜！” 马腰子笑道；“李二驴，你升了千户，那建安升了什么官啊？” 李二叔笑道；“说出来能吓死你！” “那你吓吓看。”马腰子笑道。 李二叔大喝；“大伙听好了！建安已经是指挥使了！就是咱们靖海卫指挥使！” 哇----百姓们一片哗然，指挥使的位置终于还是被建安得到了！ 太好了！建安当了指挥使。那青河堡的原班人马肯定要大量升官啊！ 马腰子笑道；“不就是指挥使嘛，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大官呢！我妹夫的亲表舅是巡海道屠大人府上大管家的结拜兄弟。这么硬的关系，我张扬了嘛！我骄傲了嘛！” 哈哈哈，李二叔笑了；“你那是啥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拐弯亲戚！我和建安可是亲叔侄。建安不仅升任指挥使，还升任广鹿岛参将！参将啊！够大吧！” 哇----人群一片惊哗，从守备直接升任参将啊！ 参将是军职，没有固定品级，李建安以正三品指挥使充任参将，简直就是小官大用啊！ 马腰子无言以对，参将真的够大了！ 哈哈哈，李二叔笑道；“我还有好消息没说呢！” 众人大惊，这些好消息还不够？还有好消息？ 李二叔对李胡氏笑道；“大嫂，建安他封侯爵了！世袭罔替！” 哇----百姓们彻底疯了！指挥使和参将还不够，竟然还加封侯爵！世袭罔替！到底是多大的功劳啊？ 李胡氏对这些虚名什么的不在意，乐哈哈笑了；“好！好！升官就好！” 李二叔着急；“大嫂！你咋没听明白。世袭罔替啊！您孙子还没断奶，就是小侯爷了！” 哈哈哈，李胡氏笑了；“那是好事啊！” 李二叔笑道；“还有呢，皇上追封大哥为靖海伯，大哥也是爵爷了！” 李胡氏慌了；“你是说，你大哥也当官了？” 李二叔笑道；“对！我大哥也当官了！” 李胡氏泪奔了；“孩子他爹啊！” 李胡氏扑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李建业和女眷们急忙拉起来劝解。 李建安有些生气，推开李二叔；“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二叔十分委屈；“怎么是废话？不告诉大嫂这个好消息，以后怎么修祖坟啊！” “你就知道修祖坟！你跟祖坟干上啦？”李建安呵斥他一句，急忙去劝解李胡氏。 李二叔悻悻然，小声嘀咕着；“修祖坟你都不上心，不肖子孙！没有祖宗保佑，你能升官发财嘛！你不修，我集资募捐修！” 李二叔自言自语，没人搭理他。 这边，李胡氏终于被大伙劝住了，高兴笑了。她拉住李建安的手，说道；“大娃，祖坟还是要修啊！” 李建安无可奈何，笑道；“行！修祖坟的事情不着急。慢慢来。” 李胡氏高兴了，将李建安好一番夸奖。 李建安安抚了李胡氏，对乡亲们说道；“将士们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大伙等不及的可以先去城北大营里。” 乡亲们答应了，有些人不管什么时辰，直接就去了。 李家众人回到千户府，牛大厨忙活起来，弄了海鲜大席面，众人好一番大吃大喝。 晚上，李建安回到自己小院。 大儿子已经三岁多，还没有取大名，一直叫大宝。 二女儿妞妞是灵儿所生，已经一岁多了。两个孩子几个月没见李建安，都有些怯生了。 李建安拿出准备好的糖人和玩具，和孩子们玩耍起来。 两个小娃子被唤起血脉，很快就和李建安亲近了。 次日，李建安和宋师爷几人商量安置难民的事情。 李建安问宋师爷；“现在收购的房产有多少？” 宋师爷道；“没有多少，93套小院子，还有几间门房。最多也就安置一万人。” 李建业道；“现在钱老鬼手上，少说有几十套大院子。能住下两万人！” 李建安道；“没事，好在现在是夏天。明天我去找他谈谈。” 李二叔激动了，骂骂咧咧的；“要我说就不能跟他客气。明天我带人过去。钱百户这个老王八蛋，要是他敢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让他知道，千户大人有多么大的官威！” 李建安道；“不可鲁莽行事。钱老鬼敢提前下手，肯定想好了后招。事不宜迟，我下午就去。” 下午，李建安带着几个人赶到西沟百户所。 第223章 老奸巨猾钱慕庸，心怀坦荡李建安 钱百户得到通报，从里面走出来，闲庭信步，怡然自得。 哈哈哈，钱百户高兴笑了，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李爵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建安还礼，笑道；“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咱们认识半辈子了，我还真没进过你家。今天不请自来，恕罪恕罪。” 哈哈哈，钱百户笑开了花；“里面请！” 李建安跟随钱百户进入他府上，钱百户的府邸不算奢华，却非常精致。 李建安笑道；“早听说你的府上精细雅致，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 哈哈哈，钱百户乐开了花；“侯爷过奖了，附庸风雅罢了。请到凉亭喝茶。” 钱百户带着李建安进入花园，在一片山水间有一座凉亭。 两个人在凉亭坐下，一边看着水中金鱼，一边闲聊。 说了几句客气话。李建安开始拐向主题，笑道；“老钱，要说咱俩交往也有五六年了，一直没深聊过。今天有机会，咱们交交心。以后做起事来也方便。” 钱百户笑道；“侯爷说的是。正合吾意。” “那就好了。”李建安笑道；“算上这次，你黑我几次了？” “不多，三次。”钱百户道。 李建安笑道：“为啥可着我一个人黑？” 钱百户笑道：“大人误会了，我对您没有任何成见，相反，我对您十分敬重，钦佩您的为人。” “所以说，你单纯就是为了赚钱吗？”李建安问道。 钱百户笑道：“也是，也不是。” 李建安道：“你就不怕我黑吃黑，把你抢了吗？” 钱百户笑道：“我不怕。” “为什么？”李建安问。 钱百户道：“古往今来，想要成大事者，都是要守规矩的。不仅是世道的规矩，还有自己心里的规矩。把我收拾了，你的规矩就坏了，下面的人心就慌了。你的事业，还有咱们靖海卫也就垮了。” 李建安笑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你看走眼了。我有什么事业？” 嘿嘿嘿！钱百户笑了，“那五万多难民，绝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女，以壮丁为主。这一次，侯爷打算练多少兵啊？” 李建安没有说话，淡淡地笑了，算是默认了。 “我练多少兵，那是我的事，那是后话。现在难民没有房子，你打算怎么解决？”李建安问道。 钱百户道：“办法有两个，一个您把房子高价买回去。咱们丁是丁，卯是卯！” 李建安点了点头，“如果我付了钱，以后你还黑我吗？” “那肯定要黑啊！”钱百户理直气壮。 李建安吃惊，“你还要黑我几次？” 钱百户笑道：“不多，我估计两到三次吧。” “这你都算出来了？”李建安不置可否。 嘿嘿嘿，钱百户笑了。 “另一个解决办法吗？”李建安问。 钱百户笑了，“另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我把房子都买下来，送给难民。买下那些院子，我需要花费两万多两。那样的话，前两次黑你的银子，全部搭进去，我还要倒赔几千两。” 李建安有些意外，“那你想要什么？” 钱百户笑道：“我想要和你合伙，咱俩一起干你的事业，干咱们的事业！” 李建安愁眉紧锁，“我有点糊涂了。你现在是我的下属，怎么合伙？” 钱百户道：“你答应合伙，这个百户我可以不要。明天就上辞呈！” “你打算怎么合伙？”李建安问。 钱百户道：“你出钱出力，我出智谋！” “那你不就是我的幕僚吗？”李建安问 “也可以这么说。”钱百户道。 “那你想分什么呢？”李建安问。 哈哈哈，钱百户笑了，“活到我这把年纪，很多事情都想通了，看淡了。钱财身外物，其实我并不看重。你要问我图什么，我倒要反问你一句，你图什么呢？” 李建安道：“我图国泰民安，希望家人有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不图这些，儿孙自有儿孙命。”钱百户笑道。 “那你图什么？”李建安问。 钱百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伤，“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我钱慕庸年轻时，才华横溢！曾经考中乡试第八名，可恨权贵用卑鄙手段，顶替了我的成绩，害了我一生！” “现在大明朝糜烂至此，朝堂上衮衮诸公都是无能之辈！我想趁着还能活动几年，救下这大明朝。我让北京城的权贵们都看看，他们是有多无能！要让我这个弃子，去救他们！” 李建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两件事情放在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 李建安道：“说句托大的话，那事到功成之后呢？” 嘿嘿嘿，钱百户诡诈地笑了，“这就要问您了，这大明朝；您是要救呢？？要立呢，还是要建呢？” 李建安笑道：“不如我们把最真实的想法，写在张纸上，相互对照？” “妙极！就这样办！”钱百户笑道。 桌面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两个人各提了一支笔，背对背写在纸张上。 片刻，两个人将纸张同时放在桌上。 李建安看向钱百户放在桌面上的纸张，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内阁揽权！ 钱百户看向李建安的纸张，四个大字：君主立宪！ 哈哈哈，两个人大笑起来！ 李建安笑道：“慕庸兄放心，真的得了天下，我当与诸君共治之！” 钱慕庸笑道：“李建安说的话，我信得过。” 李建安笑道：“那我们事情算是谈妥了？” “谈妥了！我明天就去卫城。”钱百户笑道。 李建安道：“不如你跟大伙说一声，我再花钱买吧？” “不可！”钱百户摆手，“您面子矮，好说话，肯定会有人跳价的。我带我的家丁过去，谁敢跳价，我就收拾他！这个恶人由我来做！” 李建安点了点头，“也好。” 钱百户又道：“另外，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不要公开。您唱白脸，我唱红脸，才好做事。” 李建安点头，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你估计城里的房产需要几天？” 钱百户道：“最多三天，三天后难民就能入城。” “好！那我等你消息。”李建安高兴了。 第224章 何振刚设计李二叔 钱百户送李建安出来，没有留吃饭，只喝了一碗水。 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概说的就是如此。 李建安回到青河堡，众人问他怎么样。 李建安道：“狗日的钱百户说不通，和我讨价还价。我给了他五万两，答应交房了。” “狗日的！”李二叔当时就炸毛了，一跳三尺高，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啊！让小的们抄家伙，跟二老爷打混蛋去！钱老鬼这个贪官奸商，看本千户不扒他一层皮！” “胡闹什么！”李建安轻声喝道。 李二叔当时就蔫了，“我，我，我……我去揍他，怎么是胡闹？” 李建安道：“我刚刚谈好，你还去揍他，你不是给我添乱嘛！你现在都是千户了，又不是地痞流氓，怎么能随便打人！人家钱百户也没犯法呀！” 李二叔道：“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便宜了老不死的！” 李建安道：“那好办呀，他算计你，你也算计他呀！你就不能想办法坑他一回，让他有苦说不出！” “我……”李二叔憋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李建安道：“我就纳闷了，钱百户定下几十间大院，这么大动静，你们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到底是人家太聪明了，还是你们太笨了？” “我看都不是！是你们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从这个月开始，李建业、李二叔、李巴山，三个人的月奉减半！” 三个人无奈，只好答应了，心里把钱百户骂了个遍。 次日，钱百户带着家丁去城里收购房产。 有些房主看见大量难民来了，想要涨价。 钱百户不理会这些人，先收购那些没有涨价的。 次日，他将涨价的房主全部告到衙门，要求二百倍赔偿定金。 曹大人一律判赔。 有些房主自认倒霉，卖给了钱百户。有些房主拒不赔偿，还想闹事。 曹大人派出衙役和钱百户挨家挨户收购房产。 大部份人只好按原价卖了，也有几家深谋远虑的，宁可赔了二百倍定金，也不卖房产了。 钱百户办完房产的事情，回到西沟百户所。他发现自家大门前被喷了狗血，大门上、院墙上都是用狗血写的大字：“奸商！”“去死！”“老不死的！”“下地狱！” 这时，管家带人走出来。 钱百户问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苦笑：“大人恕罪！早上起来就是这样子了。院子里还被人扔了几只死耗子、几只死鸡。” 钱百户道：“没事，收拾收拾就行了。” 次日，钱百户来到青河堡，将几十套大院子都卖给李建安。 李家人看见钱百户，一个个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钱百户并不在意，高高兴兴回去了。 下午，曹大人的家丁队长曹恒来了，说曹大人那边已经准备好搬家了，让李建安过去交接。 李建安、林书和还有李二叔一块进城了。 林书和去顾向章府上交接。 李健安和李二叔来到指挥使衙门。 李二叔怕自己被人骗了，特意请来一位侯师爷。 李建安和宋师爷来到曹大人书房。 李二叔和侯师爷去找何振刚。 曹大人和冯师爷在书房接待李建安。 冯师爷搬来一摞大账本放在桌上。 曹大人道：“这几天我和冯师爷都在捋账，总算捋出来了。账现在平了，几处大库，一会儿你跟我去查一查。” 李建安笑道：“不用查了。现在这年头，交接能给平账就不错了，还查什么库房！不查了。大人要搬家，要忙的事情很多，别浪费那时间了。” 曹大人和冯师爷高兴笑了。 曹大人笑道：“我此番赴任路途遥远，只带些书籍、字画，衣服、铺盖，家具摆设我就不带了，正好留给你和建业用。” 李建安道：“那我这边送您1000两小金锭，您在青州置办一些新家具。” 曹大人笑开了花，点头笑道：“也好、也好。” 当下，两个人拿出官印，顺利完成交接。 中午，李建业和曹江雪抱着孩子来了。 李建业作为二女婿，也送出一份践行礼。 曹大人大喜，摆开席面来吃。 这边正高高兴兴吃饭呢，李二叔和侯师爷怒气冲冲找过来。 李建安问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李二叔看了看曹大人，说道：“曹大人管管您大女婿吧！我差点让他坑了！” 曹大人起身：“这话从何说起？” 李二叔气呼呼说道：“刚才我跟何振刚交接，他说账目已经平了，让我直接签字、盖章。我留了个心眼，让师爷先查一查。”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死人！亏空就有5000多两！这我还没看库房呢，库房不定成什么样了！你说这不是坑人嘛？幸亏我没有盖章，不然我这辈子就算搭进去了！” 曹大人感觉老脸上挂不住，气得大骂：“这个混账东西！他人呢？” 李二叔道：“他说回房拿银子去了。” 就在这时，曹江月慌慌张张跑进来，哭喊起来：“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曹大人直上火：“又怎么了？” 曹江月哭泣着说道：“何振刚这个坏种！他抢我的私房钱！前几天我就给了他几百两，谁知道他得寸进尺，今天下午要5000两！我哪有那么多钱，跟他吵了几句，他还要打我呢！” 曹大人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孽障！去！快去把他给我叫来！” 两个下人急忙跑去了。 曹江氏和曹江雪急忙安慰曹江月。 曹江月止住哭声，坐下来。 不一会儿，两个下人把何振刚领来了。 何振刚见曹大人一脸怒容，有些害怕，低眉顺眼的。 曹大人指着他大喝：“你个孽障！你怎么亏了那么多银子？钱都花哪儿了？” 何振刚害怕，浑身发抖：“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就亏了一千多，没想到会亏那么多！” 曹大人道：“既然知道亏钱了，为什么还要诓骗李二叔？” “我没有啊！”何振刚一脸无辜；“账都是师爷算的，他说正好，我还以为真的正好呢！” 何振刚看向李二叔，“亲家二叔，你是不是算错了？我记得我就亏了一千多啊？” 第225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算错什么！”李二叔一脸气愤；“我们算了两遍，亏了五千多！” “哦，这样呀，那可能是我算错了。”何振刚说道。 曹江氏气愤，“亏钱就亏钱，为什么打老婆？” “我哪有啊！冤枉，我太冤枉了！”何振刚道：“我向大小姐借点私房钱，她不借我，我就去翻找。是她打我骂我，我就推了她一下。我哪有打她，都是她打我。” 曹江氏气愤，“你个没脸没皮的坏种！除了败家，你还能干啥！月儿攒点私房钱容易吗？你还要都搜刮了去，你咋不要了我的老命！” 何振刚非常难堪，只要尴尬苦笑，“娘，您咋这样说。我不要大小姐的私房钱，我是借用，借用周转一下。等我到了青州，当了屯粮官，那是多肥的差事呀！一两年我就全回给她。” 曹大人气极反笑，“好啊！你这还没上任呢，倒想好怎么贪银子了！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把我们曹家毁了，你是不会消停了。来人！把我的家法请出来！” 下人答应了，急忙就去拿家法。 何振刚慌了，“爹，娘，我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他说完转身就跑。 “你个畜生！你给我回来！”曹大人气得直跺脚。“黑心的狗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下人拿出了家法，却用不上了。 曹大人气得直跺脚，“我怎么就招来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要不是……都怪你们自做自受！” 曹江氏瞪了曹大人一眼，搂住曹江月，问道：“孩子，他都打你哪了？” 曹江月道：“他倒没打我，就是推了我一下。他逼着我给钱，样子可凶了！好像我不给钱，就要打我一样。” “他敢！他敢动你一手指头，我扒了他的皮！”曹江氏道。 曹大人道：“干脆把他赶出去，再换一门女婿。” 曹江月一愣，呆住了。 曹江氏道：“这是后话，以后再说吧。那几千两亏空，要想办法补上才是。” 曹大人喝道：“补什么！直接报到按察使，让按察使派人来，直接给他绑了，该丢官丢官！该下狱下狱！正好换一门女婿！” 啊！曹江月大惊失色，被吓住了。 曹江氏道：“你莫说那气话，吓唬孩子。就是要赶他出去，也不能让他丢官下狱啊！以后咱们还怎么见人。” 曹大人叹了口气，“唉！冤孽啊！” 曹大人看向李建安，“建安，你送我的路费，给一半就行了。” 李建安笑道：“大人说笑了，那一千金是我买家具的钱，我原本打算再送五百两，当作亲戚们的路费。既然出了这事，那五百两路费我就不送了，留下来把账目平了。” 曹大人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又让你背了亏空。” 李建安笑道：“没事，咱们都是实在亲戚。二叔你去办交接吧，亏空都留下来。” 李二叔答应一声，带着侯师父去了，这边继续吃饭。 等吃完饭，李二叔回来了，交接办完了。 何振刚因为怕挨揍，不敢过来，说是去后院准备车马了。 晚上，李家几人就在衙门后院留宿。 次日，靖海卫的大小官员都来了，纷纷送上厚重的饯行礼，曹大人招待一番。 第二天一早，曹家人整装上车，百官相送到城外。 顾宪章要去登州卫上任，跟曹大人一块上路。 百官送别两位大人，妇孺亲戚间，一番儿女情长哭诉离别。 送走了曹大人，李建安就在指挥使衙门安顿下来。 李家从青河堡搬到卫指挥衙门，只有李建业留在青河堡。 新任指挥同知林书和，也跟着搬到卫城。 卫城是有官学的，整个靖海卫在世的秀才有三十多位，举人也有好几个，进士也有一人，不过此人长年在外地做官。 官学的方教谕组织秀才们写了一副对联，祝贺李建安新官上任。秀才们希望延缓生员免忧，借贷一些粮食。 所谓生员免忧；是指秀才以上有功名的人，原来可以不参加徭役，不交人头税。 后来朝廷穷急眼了，取消了生员的这项优惠，称之为生员免忧。 所以现在的秀才也是要交税的，可是秀才们都不富裕，很多都是拖欠。 李建安请来方教谕和三十几位秀才，当场宣布不再催缴生员免忧银，只要他在任上就不催了，秀才们大喜，把李建安好一顿夸奖。 李建安送了每个秀才五十斤小米，亲自把秀才们送出去。 李建安回到府里，招集指挥使衙门的三班六房。 明朝卫所的编制基本和县城一样，有三班六房，只不过天启年后为了减少开支，各地卫所减少两房，分别是工房和刑房，有些地方还设有专门的马科、牛科、水科、灾科等。 李建安等衙役和吏员到齐了，当场宣布全部留任，拖欠的工钱明天补发，众人大喜。 李建安又在院子里招集下人们，整个院子里的伙夫、伞夫、马夫、更夫、车夫、轿夫，这一百多人，李建安宣布全部留任，并涨薪一成。 众人大喜，又把李建安好一顿夸奖。 忙完衙门的事情，李建安招集靖海卫的大小官吏，到指挥使衙门开会。 大小官吏们纷纷赶来，一个个大包小包都拿着礼品。 曹大人走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要送礼的，肯定要庆贺一番的。 大小官吏之间都有着相互攀比，相互打听着各自送了什么。 李建安在衙门正堂接待众官吏，等人都到齐了，他大声宣布：“这次本官封爵升官，就不大操大办了。朝廷危难，国家困难，实在不宜铺张浪费。” “大伙送我的东西，我是一件不收的。大家全部都拿回去。大家有这一番心意，不如把力气花在安置难民身上。” “难民安稳了，咱们靖海卫也就发达了。靖海卫发达了，在座的每一位也就跟着发达了。” 沈千户连连点头，“李大人说得有道理呀！我老沈就没准备什么礼物，两手空空就来了。” 王千户笑道：“我也是个实在人，啥也没准备就来了。” 蒋千户笑道：“你们都是实在人，就我老蒋不实在。大人既然不肯收礼，那我这两百两礼金，捐给难民了！” 第226章 卧虎藏龙的难民们 指挥佥事徐乐说道：“我也捐一百两给难民。” 方教谕跟着叫嚷起来：“我们官学捐五两！” “我二十两！” “我十两！” “我十八两！” “我十七两！” 官吏们跟着呼喊起来，纷纷踊跃捐献。 李建安大喜，笑道：“好！大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咱们把难民安置好了，靖海卫也就发达起来了，到时候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本来说开会，也不开了。 李建安吩咐摆上席面，大伙简单吃一些，商量安置难民的事情。 众人献计献策，踊跃发言，出了不少好主意。 此日，李建安率领靖海卫官吏们，安排难民入城。 官吏们一个个都非常卖力，官员都希望跟李建安打好关系。 开玩笑，这可是万岁爷面前的红人，升官升到令人发指！ 吏员们补发了欠饷非常高兴，下面的人普遍加薪一成，一个个也是乐哈哈的。 最重要的，大伙都希望靖海卫能够繁荣起来。 一天时间，城内一百多套空院子，住满了三万难民！ 整个靖海卫立刻充满了人气，剩下的两万多难民，暂时留在营里。 李建安找来李二叔和李巴山，让两个人在东沟百户所外面，建设五百间营房。 两个人带着几个大工，连夜就出发了。 两天后拿来图纸和规划，李建安觉得还可以，批准动工。 按照设计，营房全是土坯房，里面是砖炕，房梁是木架子，上面只铺草甸子，这样的营房非常简单，非常好造。 李二叔要求两千工人，半个月造好。 李建安给了他们五千人，让他们十天内造好。 五千人都是没有房子的难民，干起活来非常卖力。 十天后，五百间营房盖好了。 李建安大喜，亲自带领大营回归青河堡。 在东沟安置了难民后，李建安给将士们分发了抚恤和赏银。 将士们欢天喜地，高高兴兴放假了。 两天后，码头那边传来消息，水师营回归了。 李建安大喜亲自带人去迎接，这一次高大胆带回来十条船，水师营几乎全部回归了。 青河堡内外一片欢喜，李建安给水师营发放了饷银、布匹，还有粮食，放假半个月。 青河堡一片热闹，消费大增。 短短半个月时间，每天都有几十对新人举办婚礼，大部分都邀请李建安去参加。 李建安哪里有时间去，只好派二狗子挨家送红包。二狗子跑两天就累得不行了，和手下人分头去送，才算达到效果。 水师营那边的两万多难民，李建安完全交给了雷明和郭刚。 难民们顿顿吃大锅饭，住营房，不用李建安操心。 城里的三万难民是散居的，比原来城里的人口多一倍。 李建安住在城里，方便照看难民。 难民按照花名册，每五天发一次粮米，每十天发五钱碎银子。 这次李建安吸取了教训，发放的碎银当中，还有大量可兑换的铜钱、大钱。 城里增加了三万消费人口，立刻变得繁荣起来，许多周边卫所的人，都赶来这边做生意。 很快新难民就适应了靖海卫的生活，有些人装修自己的小门小院，有些人在院子里扩建房屋，有些人和当地老户通婚，有些人合伙做起了生意。 李建安发现了，难民里真是人才济济，什么人才都有。 光是秀才就有十几个，竟然还有两个是举人。 这两个举人当中，有一位是武举人，名字叫做赵天龙。 除了武举人，李建安还听说了一个翻译人才，此人名叫门德松，据说曾经跑过南洋，通晓佛郎机之语。 李建安听说有这样的人才，非常高兴，派张麻子去找那位门德松。 张麻子回来说道：“那位门先生已经年过四十，腿脚还有些不方便，不愿来相见。” 李建安道：“他腿脚不方便，那我过去找他。” 张麻子有些为难，“门先生说了，他已经是无用之人。请大人不必烦扰了。” 李建安道：“事在人为，去库房挑两样上好的布匹包起来，咱这就去。” 张麻子答应一声，立刻去准备。 李建安等了他一会儿，两个人一块去了。 李建安和张麻子一起去找门德松，两人刚到门德松所住的小院，还没进院，就听见里面大吵起来。 原来是门德松和他的大儿子门大力正在吵架。 门大力说道：“您老咋这样不识抬举！李大人救了咱们一家，又给发粮食，又给发银钱。现在请你去干点活，你咋还推三阻四的！” 门德松喝道：“你知道个屁！我只在南洋跑过船，山东这边的海域，我来都没来过。何况我的腿脚，去了能怎么用。” 门大力道：“您不是会佛朗机话吗？没准李大人用得上。” “净瞎扯！佛朗机人都在南洋，这边哪有佛朗机人。”门德松道。 门大力道：“就是再不济，您帮着跑跑船也好啊！你就这么点手艺，到现在还没传到我手上。您不去跑船，咱们家以后怎么生活，我怎么娶媳妇？” “你小子就只知道娶媳妇，你知道个屁！”门德松道：“咱们平头老百姓，最好不要跟官府打交道。官府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咱们想办法做点小生意，不行种地也可以。” 门大力道：“李大人和其他官府可不一样！李大人是大善人，不会坑咱们的。” 门德松道：“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听我老人家的吧。” 门大力无奈，不再说话了。 这时张麻子走进来，两个人看见张麻子，很是吃惊。 门德松道：“您怎么又来了？” 张麻子笑道：“不只我来了，李大人也来了！” 李建安慢步进入院子，一脸欢笑。 “李大人！”两个人惊了，急忙过来见礼。 李建安急忙扶住门德松，“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门先生快请坐。” 两个人在院子里小马凳上坐下来，门大力急忙端了两碗水过来，李建安接过一碗来喝。 李建安道：“我看您这腿脚还行呀，不妨碍走路啊，怎么不想再活动几年呢？” 第227章 扩军方向，陆军还是海军? 门德松笑道：“大人对我们这群难民恩深意重，天高海恩！我们万死难报万一，就怕自己没有本事，反倒耽误了大人的事情。” 李建安道：“如今百姓们都怕和官府打交道，这怨不得你们。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不给你官面的差事。聘请你当个顾问，咱俩私人的关系。有事我就找你帮忙，没事你就在家歇着，如何？” 门德松站起身来，“盛情难却，却之不恭了！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建安站起身来，抓住门德松的手臂，“得先生大才，如虎添翼！感谢，感谢！” 李建安又和门德松聊了聊，发现门德松见多识广，果然是个人才。 他对南洋那边的海域和风土人情非常熟悉，去过吕宋、安南、爪哇各岛，对当地土着和西洋各国的势力范围非常清楚。 晚间，李建安在指挥使衙门后堂宴请门德松，找来高大胆、胡大山、宋师爷作陪。 李二叔不请自来，也来凑热闹。 众人刚刚开席，还没吃菜，二狗子跑进来报告，“钱百户来了！” 众人大惊。 李二叔喝道：“这个老不死的！他来干什么？” 李建安道：“是我请来的。” 众人又是一惊，李建安请他来做什么？ 难道今晚要收拾他？ 片刻，钱百户走进来，一身员外老爷的装束，闲庭信步，从容不迫。 众人站起身来，李二叔笑道：“钱老鬼，我听说你辞官了？” “是又如何？”钱慕庸笑道。 李二叔道：“怎么忽然就辞官了？是不是百户官太小，做起来没意思啊！” 钱慕庸笑道：“官不官的无所谓，有钱就行。上次打麻将，你欠我的五十两，什么时候还我？” 李二叔一慌，“你你你，你说啥啊！我欠你五十两吗？” 钱慕庸笑道：“怎么没有，欠条我都带来了。” 钱慕庸说着就要掏出欠条。 李二叔急忙拦住他，“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吃饭呢，说这些干啥！” 李建安走出两步，说道：“我跟大家说明白吧，我和老钱虽然磕磕绊绊有些小矛盾，但是都解决了。老钱这次辞官出来，就是为了帮助咱们发展事业。今天咱们几个好好聊一聊，把未来的发展规划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李建安和钱老鬼没有矛盾啊！他们之间早就谈好了！ 当下，众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几个人先聊了局势，聊了南洋，最后聊到扩军头上。 胡大山道：“扩军还是要以陆军为主，这次和鞑子在济南大战，咱们的骑兵，又当骑兵，又当步兵用。兵力还是太少了。现在咱们马匹有了，骑兵可以扩充到两千，而且可以训练一支步军，最好来个三五千，那样拉出去就有阵势了。” 众人点头，钱慕庸道：“可以在骑兵营附近设立马场，一边训练骑兵，一边繁育马匹。这样两不耽误，后劲更足。” 众人高兴笑道：“这个主意太好了！” 高大胆道：“我倒是觉得，陆军的扩张可以放一放，扩军还是应该以海军为主。” 胡大山生气，“为啥？” 高大胆道：“这一次入关，鞑子损失惨重，以后估计不敢入关了。咱们要想建功立业，支援朝廷和辽东前线，海军必不可少。现在咱们海军才一千多人，十几条船，太少了。应该先扩海军，后扩陆军。” 门德松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李建安问：“那你觉得，海军扩张到什么程度，比较合适？” 高大胆笑道：“怎么也要三十条船，五六千人吧。” 啧啧啧！胡大山直咂舌，“三十条船，那要花多少钱？那么多大炮，得花多少钱！有那些钱，用到陆军身上，能拉起两万人队伍。不！三万都绰绰有余！” 高大胆道：“你不能这么算，海军投入高，产出也高啊！” 嘿嘿嘿！胡大山笑了，“高啥啊，没见你有啥高产出。” 高大胆生气，憋得脸红了。 李建安笑道：“别吵吵，我想好了，海军和陆军都要扩。海军这边，就按高大胆说的，按三十条船扩编。五千人的出海队伍，加上后勤六千人打住。” “陆军这边，两千骑兵，加上辅兵，两千五百人打住。另外，再新立一营步军，人数在三千人左右，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皆大欢喜，纷纷点头称是。 接下来，众人商量具体分工。 海军扩军这边，由高大胆主导，以东沟百户所的难民营为主。 骑兵扩军这边，胡大山负责主导。网罗能人志士，不拘一格录取人才。 步军新营这边，李建安打算交给李建业和李巴山，由两人主导，以城内定居的难民为主。 李二叔负责扩建码头，修建骑兵营和步军营的新营房，还有马场。 李建安这边，则负责去江南买船，去各地购买装备。 分配完了，众人干劲十足！ 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这天开始，众人忙碌起来。 盛夏的靖海卫，一片生机勃勃、繁忙景象。 六月中旬，水师营、骑兵营、步兵营全部完成招兵工作，骑兵营2500人，步兵营3500人，水师营一共6000人。 六月下旬，两座新营房全部搭建好。 步兵营的营房就在城里，大校场边上。 骑兵营的新房在北岸堡，那边划出来一万亩土地作为马场使用，骑兵营的新房就在马场边上。 几个营头展开训练，都非常刻苦。很多士兵都是家破人亡的苦命人，希望学好本事将来报仇雪恨。 七月初七，汤二虎和门大力带领水师营新兵到海边训练。 兄弟们发现刚刚扩建好的码头上，多了十几条又大又漂亮的新船。 新兵们大喜：“船来了！船来了！侯爷把船买回来了！咱们新兵也有船了！” 众人一片欢呼，跑向新码头。 不一会儿，李建业带领步兵营的兄弟们赶到了，说是李建安让他们来卸货的。 船上有一块买回来的武器和装备，包括盔甲、弓箭、武器、盾牌。 第228章 九边精锐，倾巢出动 不一会儿，李建安带着李巴山来了。他怕众人抢货打起来，所以亲自过来主持局面。 另一边，胡大山的骑兵营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过来了。 在李建安组织下，众人卸货、分配物资，井井有条，没有发生争抢。 士兵们拿到崭新的盔甲和武器，一个个乐开了花，爱不释手。 次日，水师营开始登船训练，步兵营和骑兵营也开始披挂训练。 哪怕是炎热的夏天，将士们也刻苦训练。 马场那边，李建安交给钱慕庸去打理。 马场成了钱慕庸的私人生意，很快就兴旺起来。 八月，姗姗来迟的邸报终于到达靖海卫。 邸报上对济南大捷大书特书。 靖海侯李建安名动天下，家喻户晓。 九月初，司徒豹传来消息：皇太极派遣多尔衮准备围困锦州城，蓟辽总督洪承畴上书皇帝希望可以撤防锦州城，被言官大骂卖国。 十月初，锦州城被困，失去通讯联系。 锦州城守将是关宁老将祖大寿，他带兵坚守城池，每晚派人在城头点亮灯火，这样海上渔船看见后回来报告明军，明军就知道城池还在。 朝廷商量救援锦州的策略，结果商量来商量去，束手无策！ 最后，朝廷决定以拖待变，希望鞑子打不下锦州城，人疲马乏，自动退兵。 锦州城内的粮食够吃一年的，所以朝廷决定等一等再看。 到了年底，运河那边传来消息，已经全线疏通了。 不过因为临清被屠城，沿途缺少纤夫和橹夫，缺少搬运和修船，至于运力能恢复多少只能来年再看了。 春节过年，李建安给靖海营三大营放假半个月。 靖海卫欢度春节，一片喜气洋洋。 短短半个月，就有成千上万人喜结连理，成就良缘。 一整个冬天，多尔衮都带兵死死围困着锦州城。他曾多次发起攻城，都被祖大寿带兵打退了。 冬去春来，锦州城的围困还在继续，靖海卫这边却忙着分配土地。 新来的难民没有参加营伍的，每个人都分到了土地。靖海卫到处都是一片农忙的景象。 春去秋来，转眼又到了八月，白如玉又产下一子，小名二宝。 八月十五，京城传来消息：崇祯皇帝亲自下旨派遣大军救援锦州。 锦州城是辽西战略要冲，不可能放弃的。 放弃了锦州，宁远守不住，那就剩下山海关了。 要救援锦州，朝廷必须出动大军。因为围困锦州的，是多尔衮率领的6万大军。 九月初九，崇祯皇帝正式下达命令，救援锦州。 这次救援锦州，由蓟辽总督洪承畴亲自带队，九边精锐尽出，包括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密云总兵唐通、蓟州总兵白广恩、玉田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宁远总兵吴三桂，一共八镇总兵。 八镇总兵统领精锐十三万、马四万来援，准备在宁远集结，与清兵会战。 可以说，这一次大明朝是精锐尽出！倾国大战！ 九月十九日，李建安接到消息，杨文岳要求李建安带领靖海水师即刻北上，限月底前到达登州。 李建安急忙加紧准备。 这次跨海作战，他就不带骑兵营了，而是让三千步兵营上船，加上五千多海军，正好八千多将近九千人。 九月二十二日，靖海水师扬帆起航，开始北上。 这一次，靖海水师共出动二十八条大船，除了广鹿岛的两艘船，可以说是全员参加了。 将领方面，李建安、李建业和李巴山统领步兵营，武举人赵天龙也在营中。 水师这边，高大胆统领，汤二虎、老铁炮、门大力等人都在水师营。 浩浩荡荡的舰队乘风破浪，直奔登州。 登州城内，陈洪范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百无聊赖。 这几天，他着急上火的，茶不思，饭不想，女人也不碰了。 兵部的指示，派登州水师前往辽东前线支援大军、派靖海水师李建安部去皮岛和沈世魁联军，袭扰鞑子后方。 陈洪范非常忧愁，自己去支援明军主力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啊！ 大明朝精锐尽出，完全就是倾国之战！ 像这种惨烈的倾国大战，哪怕是勇猛的悍将也能折进去几十个，何况他陈洪范呢！ 而去皮岛就轻松多了，袭扰敌人后方有没有效果完全自己说了算，而且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干好了，油水还很足。 陈洪范这几天就在想办法，怎么和李建安对调一下任务位置，自己去皮岛，让李建安去辽东前线。 陈洪范想了好几天想不出好主意，因此着急上火，嘴巴都起泡了。 陈洪范正在发愁，包师爷忽然跑进来，大声叫道；“东翁，来了，李健安来了！” 陈洪范噌的一声跳起来；“是靖海水师来了吗？” 包师爷笑道；“可不是嘛，好多大船呢！都来了！” “快快快！随本官去迎接！”陈洪范急忙穿上鞋子，带着包师爷赶往码头。 走在路上，陈洪范问包师爷；“我让你给我想主意，你想到没？” 包师爷笑道；“东翁见谅，我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要不咱还是跟李建安实话实说吧？他这人爱出风头，没准就同意了。” “也只能如此了。”陈洪范说道。 几个人正往前走着，前面路口，杨超带着几个人拐出来。 “杨老弟！杨老弟！”陈洪范急忙呼唤杨超。 杨超几个停下来等他。 陈洪范到了近前，笑问道；“杨老弟，你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杨超道；“你这不废话嘛！去迎接建安他们啊！” 陈洪范笑道；“这次出征又没有你，你那么着急干啥？” 杨超道；“这是啥话！我跟建安是好兄弟，他来了，我心里高兴，当然要赶快去迎接。” 杨超说完不理他，转身就走。 “杨老弟！等等我！”陈洪范没皮没脸追上去，又笑道；“我跟你说笑的，你咋还生气了？” “我没生气，咱们赶紧走吧。”杨超说道。 “好，咱一块走。”陈洪范道。 第229章 倾国大战!英雄的舞台 杨超手下孟黑子笑道：“这次李侯爷不知道会带来多少大船？” 陈洪范笑道；“还能有多少，跟上次差不多呗。” 杨超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他的大船越来越多了。” “是吗？”陈洪范笑道；“总不会比我的登州水师还多吧？我的船虽然小点，但这数量还是占据优势的。” 杨超没说什么，加快脚步。 片刻，一行人进入水城，来到码头。 陈洪范向码头外面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码头外的海面上旗幡招展，战舰云集！都是巨大的福船大青头，太多了，足足有几十条！ 陈洪范彻底惊慌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大船？”他仔细一看，战舰上都挂着靖海水师的战旗，原来都是靖海水师的战船！ 杨超几人也是非常意外，目瞪口呆寻望着海面，连连咂舌。 这个李建安简直太富有了，太豪横了！富可敌国，豪横逆天啊！ 这时候，登州水师游击陈洪江走过来，陈洪范急忙问他：“你数了没有？一共来了多少大船？” 阿洪江道：“我已经数过了，一共二十八条大船。咱们码头都停不下了！” 这时候陈洪江指挥手下人，让开一些船位。 李建安的旗舰定国一号向码头靠过来，准备停船。 定国一号上挂着一面浩大的帅旗，那帅旗之大几乎和船帆无异。 锦绣大旗上金色巨字：李！ 旁边两排大字，左边是：登州靖海卫指挥使！ 右边写的是：广鹿岛参将靖海侯！ 这时候杨文岳带着汪师爷几人过来了，看见那巨大的帅旗，杨文岳和汪师爷几人笑了。 这个李建安别管官大官小，扯大旗的本事可是一直见长啊！ 当下杨文岳率领一众官员，朝着码头迎上去。 定国一号靠岸后，李建安率领手下众将官从船上下来，双方见面彼此见礼。 杨文岳笑道：“建安，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朝廷催得可急啊！” 李建安拱手笑道：“大人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妥帖了。” 杨文岳大喜，“好啊，这次你带来多少大船？” 李建安笑道：“这次带来船不多，一共二十八艘！” 哇—— 众人一片哗然！ 二十八条大青头还不多？这份豪横简直逆天啊！ 就算是南方的郑芝龙，差不多也就三十条大船，那可是横行整个东海的势力！ 现在李建安的海上力量，完全可以和郑芝龙掰掰手腕了。 陈洪范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感觉酸酸的。他的登州水师完全被比下去了，哪怕是船只的数量也少于靖海水师了，更别提船只的个头跟火力了，完全差了一个数量级！ 哈哈哈，杨文岳乐开了花，笑道：“还是你老弟有办法啊！你这三十条大船运来多少战兵？” 李建安笑道：“不多，正好一万人。” 哇——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李建安一个指挥使，现在说起战兵来，都已经开始论万了吗？ 简直牛气冲天，不可一世啊！ 陈洪范心里这个气呀；“我手下有五千兵，原本和李建安不相上下。现在完了，彻底被李建安甩开了！以后我在登州还怎么混啊！” “不行！这小子兵力比我少的时候，就开始揍我。现在他兵力比我多了，我要是跟他在一起，他不得天天揍我！” “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躲他远远的。我去朝鲜享福，让他去辽东苦战。” 陈洪范打定主意，满脸堆笑。 哈哈哈，他拉住李建安的手臂，笑道：“贤弟呀！我就等你来了，我给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李建安高兴了，“是吗？那太好了！等晚上我去你府上。” 陈洪范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当下，杨文岳邀请李建安等人前往巡抚衙门。 到了巡抚衙门，杨文岳让摆开海鲜席面，一来为李建安接风洗尘，二来众人商量军机大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杨文岳说起辽东的战事，不免忧愁起来，说道：“这一次鞑子围困锦州，来势汹汹，志在必得。我大明九边精锐尽出，看来辽东局势，一场决战在所难免了。” 李建安道：“以大人看，若是决战，双方胜负几何？” 杨文岳道：“若说我大明九边精锐的实力，和后金八旗军的战力应该在伯仲之间，胜败不好预测，关键还要看双方的后手。” “虏逆那边肯定要找番邦蒙古帮忙，甚至外番蒙古都可能会派人来。” “而我大明这边，朝廷希望皮岛出兵，扰乱虏逆后方。如果朝鲜能出兵帮忙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双方大战，天时，地利，人和，战场瞬息万变，实在是胜负难料。” 李建安几人连连点头，李建安问杨文岳：“那我们登莱这边，具体怎么分兵？” 杨文岳道：“兵部的军令，靖海水师前往皮岛，与沈世魁联合出兵，袭扰虏逆后方。登州水师前往辽东配合主力作战，其他各营头暂时就不要动了。”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陈洪范慌了，急忙说道：“贤弟，你想不想去辽东？” 李建安奇怪，“我为啥要去辽东？” 陈洪范道：“辽东可是主战场，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李建安笑道：“这样的大好机会，你自己不留着，还要让给我？你会有那样的好心？” 陈洪范呲牙咧嘴，笑了；“好机会要留给有能力的人，我的能力不行，再好的机会也浪费了。贤弟你能力出众，到了辽东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怎么样？你去辽东吧，咱俩换一换，我去皮岛？” “兵部的命令可以随便换吗？”李建安问。 陈洪范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兵部呢。只要咱们打胜了，一切都好说。打败了，你就是按他的命令行事，那也是有错无功。” 李建安看向杨文岳，“杨公，您怎么看？” 杨文岳道：“两处地方各有利弊，你们自己定吧。” 李建安笑道：“那好，我去辽东。” 陈洪范大喜：“哎呀！贤弟！真英雄！真豪杰！我送你五个大字，盖世英豪！” 第230章 自己爬上贼船的陈洪范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陈洪范端起酒杯，“来，贤弟，我敬你一杯！” 李建安端起酒杯，笑道：“客气啥呀，都是自家兄弟！” 两个人一饮而尽！ 酒宴过后，李建安跟随陈洪范来到他的总兵府。 陈洪范特别送了李建安两份谢礼，一对上好的鹿茸，还有两身貂皮，一黑一白，毛色光泽特别漂亮。 李建安感谢一番，回送了两盒雪丝，还有两棵珊瑚树。 晚上，陈洪范想留李建安几个在总兵府过夜。 李建安说明天要出征，连夜回去了。 次日一早，杨文岳率领登州的大小官吏来到码头，举办誓师大会，为靖海水师践行。 誓师大会上，杀牛宰羊，祭天酬神！ 吉时已到，点炮出征！ 李建安辞别杨文岳众人，跳上小船，回归定国一号。 靖海水师停在外海的船，率先拔锚扬帆，一艘接一艘接连出海。 杨文岳众人正目送靖海水师出港，忽然定国一号放下一条小船，有几个人划了回来。 众人感到奇怪，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张麻子几个划着小船回到岸边。 杨文岳带领众人迎过去，问张麻子；“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张麻子拱手笑道；“回抚台大人，我家大人刚刚想起来，船上还有十坛好酒，忘了送给大人。问大人还要不要？” 杨文岳笑道；“我不要了，留着你们自己喝吧。” 陈洪范笑道；“大人不要，可以送给我呀！我要了！” 张麻子笑道；“那就请大人跟我回去搬酒吧。” 陈洪范大喜；“走走走！一块去！” 陈洪江一把拉住陈洪范；“大哥！等一等！你忘了上次在朝鲜的事情？” 陈洪范大惊失色，猛然想起来，上次在朝鲜他就是上了李建安的贼船，被李建安活活绑架了。 陈洪范想了想，笑道；“没事，咱俩一块去，坐小船，咱们不上他的船。” “那好吧。我跟大哥一块去！”陈洪江说道。 当下，陈洪江招来一艘小船。 陈洪范几人划着小船，跟着张麻子的小船向定国一号驶去。 靖海舰队这边，外围的战舰一艘接一艘的起帆，一艘接一艘驶往外海。 定国一号因为在最里面，还没有动。 两条小船到了定国一号下面。 李建安从上面探出脑袋，看了看陈洪范兄弟。 张麻子说道；“大人，杨抚台不要酒了，陈总兵想要。” 李健安向陈洪范摆手；“赶紧回去吧，我这边都是好酒，不给你了！” 陈洪范生气；“李大头！昨天是谁给你的鹿茸和貂皮？你小子咋这样忘恩负义！” 李健安道；“不是我忘恩负义！我这十坛都是上好的竹叶青，你不喜欢喝，喝了也浪费了！” “谁说不喜欢喝？我最喜欢喝的就是竹叶青！”陈洪范叫嚷起来；“快点搬下来，让我尝尝！” 李建安喝道；“搬什么搬！搬来搬去掉海里！你上来尝尝！你要真要，我就给你！” “好嘞！你等我。”陈洪范顺着挂梯就往上爬。 陈洪江几人怕陈洪范吃亏，急忙跟着爬上去。 甲板上面果然放在十坛好酒。刚爬上去就能闻到酒的醇香味。 陈洪范叫嚷起来；“快！打开我尝尝！” 李建安对二狗子道；“打开一坛，大方点，给每人弄一碗。” 二狗子打开一坛，手下人拿来一摞大碗，打出十几碗，每人发了一碗。 陈洪范接过酒碗，迫不及待大口喝起来，醇香甘甜，入口绵软，初冬的天气喝一碗，全身舒坦！ 哈哈哈，陈洪范高兴笑了；“好酒！好酒！舒服！得劲儿！这十坛我全要了！” 陈洪范比比划划的，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李建安笑道；“行，都给你了。你们搬走吧。” 陈洪江几人刚把酒喝完，正舒坦着呢，一个个露出心满意足的傻笑。 陈洪江指挥几个亲兵开始搬酒。 四个亲兵，两个人搬一坛，开始往小船上搬运。 四个人刚刚搬了两坛，正要搬第二趟时，就觉得四肢发软，全身无力，几十斤的酒坛竟然搬不动了。 陈洪范看见生气；“你们都是死人啊！丢人现眼！我自己搬！” 他呜呜喳喳走过去，抱起一坛酒就想搬起来。 可是他刚一用力，酒坛没搬起来，自己反倒摔了个屁墩儿，直接坐在甲板上。 陈洪范感觉全身轻飘飘的，就像掉进了云朵里，全身周围都是一片绵软，根本使不上任何力道。 舒服，太舒服了，可惜就是爬不起来了。 陈洪江想去扶起大哥，可是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屁股也坐下来。 那四个亲兵也蔫的，一个个坐在甲板上，露出欢喜的傻笑。 李建安一脸吃惊；“我说，你们都怎么了？怎么才喝一碗都醉成这样？” 陈洪范笑道；“没喝多少啊，怎么晕乎乎的？” 李建安道；“既然喝多了就赶紧下船吧，我们这边马上就要出发了。” 陈洪范几人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是根本做不到。 李建安生气；“快点起来啊！别赖在我船上！上次在朝鲜，就说我劫持你，逼逼赖赖的！这回可别说劫持你啊！赶紧下船！往谁身上赖呢！” 陈洪范脸色难看，嘿嘿笑道；“贤弟，我好像有些喝多了，爬不起来。你能不能，让人把我抬下去？” “开什么玩笑！你这么大总兵，谁敢动你！回头又说我打你！一天天的就知道赖我，老往我身上赖！我们可不敢动你！”李建安看向张麻子等人，喝道；“你们有人敢动陈总兵吗？” “不敢！不敢！”张麻子几人急忙摇头，一个个憋着笑。 陈洪范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又遭了道儿了！他真是欲哭无泪啊，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又栽到李建安手里了！ 这时候，前面的定国二号已经扬帆起锚了，该轮到定国一号了。 李建安叫嚷着；“快！起锚了！起锚了！” “起锚了！起锚了----”水手们吆喝着，忙活起来。 陈洪范欲哭无泪，叫嚷起来；“贤弟！贤弟！…… 第231章 山海关，宁远，吴三桂 陈洪范叫嚷起来；“贤弟！贤弟！我还没下船呢！我还没下船呢！你不送我下船，我怎么去皮岛啊？” 李建安笑道；“是你自己不下船，谁敢动你啊！回头你又耍无赖，说我们打你，谁能天天打你啊！” 陈洪江哭丧着脸；“侯爷，你要的是我大哥，别把我也带走啊！这样吧，我去朝鲜，我去皮岛。你把我送下去吧，把我哥带走吧！” 陈洪范差点没气吐血，这家伙真是亲兄弟啊，关键时刻出卖大哥啊！ 李建安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行，把这个陈老三给我扔下去！” “好嘞！”二狗子答应了。 几个人把陈洪江抬起来，送到下面小船上。 下面小船上还有陈洪江的两个亲兵，他们刚才可没敢上去。 开玩笑，六个人都躺下了，再上去两个有什么用？ 两个人接收了陈洪江，急忙调头，往回划船。 定国一号上，水手们拉起大帆，开始出海了。 杨文岳等人看见小船回来，非常奇怪，怎么陈洪范不见了，陈洪江躺着回来？ 等小船靠岸后，杨文岳问陈洪江；“怎么回事？” 陈洪江欲哭无泪；“我大哥又被李建安劫持了！” “啊？”杨文岳哭笑不得；“又被劫持了？陈洪范这个总兵啊，命运多舛啊！” 陈洪江道；“大人，趁着他们还没走远，赶快派船去追吧？” 杨文岳道；“不必追了，建安此举必有深意。” 杨文岳在两个酒坛上翻找一番，果然在坛底发现一封粘贴的书信。 他打开来一看，书信是留给陈洪江的，让陈洪江带领登州水师前往广鹿岛，接上震天东的战车营，一块去皮岛会师。 有了震天东的战车营，袭扰虏逆后方就会事半功倍。 ………… 定国一号上，陈洪范已经彻底躺平了，完全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的脸上似哭似笑，问道；“贤弟，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酒？“ “将军醉。”李建安笑道。 陈洪范笑道；“那我这将军醉了，你这将军咋不醉？” 李建安笑道；“将军和将军能一样吗？” 陈洪范无奈苦笑；“我就这么几个人，你把我带去辽东，又能有什么用？” “你这是啥话！兵部给你的命令就是去辽东，你不去谁去？”李建安振振有词；“另外，别说是我把你带去辽东的，不要赖我，我让你下船，你自己不下去，你怪谁呀！我跟你说，千万别说是我劫持你。你要敢这么说，我可跟你急眼！” 陈洪范无奈苦笑；“是我自己留下来的，不赖你！那咱俩到了辽东，你准备让我干什么？” 李建安道；“辽东现在汇聚了九边精锐、八镇总兵，哪一个都比我官大！比我兵多！” “你再不去，那我说话还有分量吗？你不是跟吴三桂他们特别熟嘛？称兄道弟的。” “等到了宁远，你给我介绍介绍，免得他们孤立我。我这都是替你扛起了黑锅！” “那是！那是！感谢贤弟！兄弟对我义薄云天！肝胆相照！”陈洪范只好陪着笑脸，心里这个苦啊！ 其实，李建安没有说实话。 他带走陈洪范并不是因为辽东需要陈洪范，而是因为袭扰敌后真的不需要陈洪范。 陈洪范胆小如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带兵深入辽东袭扰虏逆后方，就像让老鼠去打猫、让小鸡去抓鹰，不会有任何收获，反而容易造成重大损失。 现在李建安把陈洪范带走了，那么袭扰鞑子后方的任务就会由震天东主导。 震天东此人刚猛激进，让他去袭扰鞑子后方，效果肯定杠杠的。 这时候，靖海水师已经来到外海。 李建安下令满帆前进，浩浩荡荡的靖海水师乘风破浪，直向宁远觉华岛扑去。 山海关被称为天下第一关，长城的最东端。 因为依山邻海取名为山海关。山海关因为扼守京畿门户，建筑雄伟，被称为天下第一雄关！ 出了山海关向东北，是连接华北平原和东北平原交通要道，沿海平原走廊。 这条依山傍海的平原走廊长达数百里，历来都是兵家争夺的主要战场。 此刻，在清晨的迷雾中，一支队伍正在悄然出关，向北方行进。 他们是大同总兵王朴的队伍。因为距离最远，有些姗姗来迟。 为了尽快达到宁远，王朴不等迷雾散去，就下令大军开拔。他希望早日赶到，以免贻误军机被上峰治罪。 王朴号称有五万人马，他对洪承畴上报的是一万人马，实数只有八千。 卢象升阵亡，很多人归究于王朴未战先溃。 王朴今年才二十五岁，年轻气盛，他感觉非常不服气。 这次来到辽东，王朴憋着一股劲儿，发誓要证明自己。 “快点走！快点走！”王朴催促着。 山海关到宁远城中间有一百多里路程，王朴希望两天之内赶到。在山海关和宁远城之间，中间还隔着前屯卫，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和王朴算是有远亲。 王朴打算今晚到前屯卫找到王廷臣，两个人一块北上宁远。王朴不知道的是，王廷臣早已经去了宁远。 此刻，宏伟的宁远城周围旗幡招展、营头林立。 一片晨雾中，车马兵炮之间不时传来人嘶马鸣。 吴三桂的大营中，吴三桂已经早早起床了。 作为宁远城总兵，按理说吴三桂应该驻扎在城里，不过吴三桂主动把城里让给了洪承畴和大太监王承恩带来的神机营。 吴三桂驻扎在城外，方便照顾其他营头。 这几天几镇总兵陆陆续续都赶到了，吴三桂安排众多营头饮水做饭、扎营立寨，很是忙活了几天。 今天早晨忽然起了海雾，让吴三桂有些烦恼，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呢。 其实吴三桂的烦恼并不是来自于事情多、事情杂，而是他从心底里明白，大明的九边精锐不是鞑虏的对手。 这场倾国大战很快就会决定大明王朝的命运，如果打胜了，大明王朝还能活下去，如果打败了，应该也就三五年了吧。 吴三桂对自己、对大明王朝都有些信心不足，这才是他心底里最深的恐惧。 吴三桂带着几员将领正在营头里巡查，忽然有亲兵追上来小声报告：“报大帅！我们抓到三个奸细。” 第232章 三桂!我是你陈哥啊 吴三桂愣住了，周围十来万明军围得水泄不通，怎么会跑进来奸细呢？简直匪夷所思！ “奸细从哪边过来的？”吴三桂问。 亲兵道：“从海边坐小船过来的，他们穿着咱们明军的盔甲，自称是大帅的陈哥，指名道姓要见大帅。” 吴三桂皱起眉头，“我陈哥？叫什么名字啊？” 亲兵道：“他自称是登州总兵陈洪范，还说自己已经是侯爵了，是什么登州侯。” 吴三桂笑了，“快！带上来！带上来！” “是！”亲兵答应一声，下去了。 很快，几个亲兵带着三个人走过来，三个人被五花大绑，正是陈洪范和手下两个亲兵。 陈洪范鬼鬼祟祟四下寻望着，迷雾中他看到了吴三桂和几位将领。 陈洪范抻着脑袋仔细一看，高兴笑了，“三桂！三桂！小三！小三！我是你陈哥啊！我是你陈哥啊！” “你喊什么！”吴三桂的亲兵拍了他一下。 陈洪范不管不顾仍然叫喊着：“三桂！我是你陈哥啊！” 吴三桂高兴笑了，慢步走过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大哥啊！快快快！松绑，松绑！误会了！误会了！都是自己人！”吴三桂笑道。 几个侍卫急忙给陈洪范三人松绑。 陈洪范笑道：“见到你，我就放心了。刚才我差点让他们当成奸细给杀了，太惊险了！” 吴三桂假意呵斥几个亲兵，“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把陈总兵当成奸细了？” 亲兵小队长说道：“他们三个登岸后鬼鬼祟祟的，而且长相猥琐，看着就不像好人，所以我就给抓了。” “嘿！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谁长相猥琐了？”陈洪范气愤。 吴三桂抓住陈洪范，“没事，没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陈大哥，你怎么忽然来这边了？” 陈洪范笑道：“朝廷不是派我们来援助大军吗？昨天晚上我的水师就到了，因为天黑雾大不敢靠岸，今早雾气还没散，我就下小船过来看看，没想到我还真找对地方了！” 吴三桂奇怪，说道：“像这样打探消息的事情，怎么不派下人过来？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嘿嘿嘿，陈洪范笑了，“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凡事喜欢身先士卒、亲力亲为。关键的，我不是着急想见到你嘛！咱们兄弟好几年没见了，哥哥我天天想你啊！” 陈洪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到吴三桂手上。 吴三桂高兴笑了，“难得大哥还惦记着我。放心吧！这次我肯定照顾大哥，包大哥安然无恙。”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笑道：“有三桂你这句话，大哥我就放心了！” 这时候，宁远城方向忽然传来巨大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 吴三桂道：“洪督师擂鼓聚将了，咱们赶快赶去吧。我带你参见洪督师还有两位监军大人。” 吴三桂带着陈洪范直奔宁远城，这时雾气散开一些，陈洪范一边走一边寻望着宁远城的全貌。 宁远城非常高大宏伟，气势恢宏。当年袁崇焕在此费尽心机，发动二十万民夫筑城，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努尔哈赤就曾在宁远城下，折戟沉沙，含恨而终。 吴三桂经营宁远城已有数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一行人很快到了总兵府。 几人进入总兵府大堂，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在座了。坐在正首的正是蓟辽总督洪承畴。 洪承畴左侧坐着大太监王承恩，这样的倾国大战，崇祯皇帝非常不放心，特意派来自己最亲信的人，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王承恩。 王承恩此来，还带来三千神机营助战。 洪承畴右侧坐着两个人，上首是辽东巡抚邱民仰，他负责整个大军的粮草运输和调配。 邱民仰旁边坐着的是监军张若麒，张若麒也是监军，不过是兵部派来的。 现在王承恩来了，他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了。 四位首脑见吴三桂来了，一个个起身和吴三桂打招呼。 在八镇总兵当中，吴三桂的实力最强，也是最能打的。他手下有三万人，其中骑兵超过八千。 完全可以这么说，关宁铁骑的主力就掌握在吴三桂手上。 四位首领都非常看重吴三桂，吴三桂不敢托大，急忙还礼。 王承恩和洪承畴发现了陈洪范，高兴笑了。 陈洪范急忙上前见礼，“属下参见洪督师！参见王公公！” 洪承畴向邱民仰和张若麒笑道：“这位便是登州侯陈洪范，陈总兵。” 邱民仰和张若麒大吃一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洪范，长相如此猥琐，阔牙露齿的。 两个人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这样说，急忙拱手笑道；“久仰！久仰！” 陈洪范乐开了花，急忙还礼。 这时候，其他几位总兵陆续赶来了，包括宣府总兵杨国柱、密云总兵唐通、蓟州总兵白广恩、玉田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 众人与陈洪范见过礼，这才坐下。 洪承畴笑道；“如今登州陈洪范来了，就差山西大同的王朴了。” 王承恩笑道；“督师说的对。陈总兵，靖海侯李建安来了没有？” 陈洪范笑道；“公公真是神机妙算！李建安他也来了，就在海边大船上呢。” 众人听了一惊，没想到靖海侯李建安也来了。 洪承畴笑道；“那太好了！这次你们带来多少条船？多少人马？” 陈洪范笑道；“这次我们两个一共带来二十八条大船，人马过万！” 众人吃惊，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大船！这么多人马！ 洪承畴大喜，问道；“大船现在停在何处？” 陈洪范道；“就在海边呢。我们也没找到码头啊！” 吴三桂道；“是有一个小码头的。你们没看到。我带你们去找。” 洪承畴站起来，说道；“那不如我们一块去，正好迎接一下靖海侯。” 众人大惊失色，非常意外，没想到洪承畴要亲自去迎接李建安。 第233章 三桂!这是你李哥 山海关总兵马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道；“我们这么多总兵去迎接一个指挥使、一个参将，这面子是不是给大了？可别让年轻人骄傲啊！” 洪承畴笑道；“是本督去迎接，你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的就留下来休息。” 王承恩笑道；“咱家还没看过大船，正好去看看，开开眼界。” 当下，洪承畴和王承恩带人出了总兵府、出了宁远城，直奔海边。 两位大佬要去接船，其他人自然跟着。 山海关总兵马科也跟着来了，看看热闹没什么不好。 这时，海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众人来到海边，远远的就看见海面上停泊着一条又一条高大的大福船。 一艘艘大青头旗幡招展，桅杆林立，气势逼人。 远远地，众人就看见了定国一号上的锦绣大旗，大旗上面巨大金字“李”。 众将官拿起千里镜寻望，大旗上，左边大字；登州靖海卫指挥使、右边大字；广鹿岛参将靖海侯。 众将官笑了，这小子的大旗比洪承畴的大旗还要大好几倍呀！简直逆天了！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并不在意。他问旁边的陈洪范；“那是李建安的旗舰吧？” 陈洪范笑道；“没错，就是他的旗舰。这小子其他本事没有，就会扯大旗！” 洪承畴问道；“那你的旗舰是哪一艘？” “我我我……”陈洪范灵机一动；“我的旗舰去皮岛了，准备联合沈世魁偷袭后金虏逆后方。” “原来如此。”洪承畴笑道。 海边是有一个小码头的，吴三桂派人过去，在那边挥舞旗帜。 定国一号划动船桨慢慢靠过来。 小码头不大，只能停一条船。 定国一号慢慢靠上来停靠码头。 李建安等船停稳后，率领李建业、李巴山等人下来大船，迎着众人走过来。 洪承畴率领一众将官迎上去。 双方见面，彼此都非常欢喜，一个个笑脸相迎。 李建安小跑几步，拱手笑道；“督师，好久不见了！” 洪承畴还礼，笑道；“建安，你来了，那就太好了！你不来之前我总觉得少点什么，可是又猜不出来！你来了，我感觉圆满了，信心大增了！” 哈哈哈，李建安大笑起来。 洪承畴笑道；“这位是王承恩王公公，司礼监秉笔太监，皇上特意派王公公过来监军，帮咱们一把。” 李建安急忙整理衣冠，躬身拱手笑道；“原来是王公公，失敬！失敬！” “久仰！久仰！”王承恩还礼笑道；“咱家与李侯爷可是神交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一表人才！” “公公过奖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李建安笑道。 洪承畴又向李建安介绍邱民仰、张若麒和几位总兵。 李建安与众位见礼，有说有笑。 陈洪范拉扯吴三桂，上前两步，笑道；“贤弟，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吴三桂。小桂子是我的好兄弟，三桂，这是你李哥！” 吴三桂和李建安都是一愣，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没想到陈洪范就给排出大小了。 吴三桂率先拱手，笑道；“早听闻李侯爷的英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李建安笑道；“白面通侯最少年！世人都说能守住宁远的只有一个吴三桂。三桂老弟英气勃发，果然少年英雄！” “哈哈哈……”吴三桂笑的非常开心。 洪承畴问李建安；“建安贤弟，你的战车营带来没有？” 李建安道；“战车营没有带来。我只带来三千五百步军，其他都是水师。” 众人点点头，三千五百人确实少了点，不过聊胜于无，总归还是一份力量。 李建安向洪承畴拱手笑道；“督师，我们这就下船立营吧？” “行，下船吧。”洪承畴说道。 当下，李建安指挥各战舰逐一停靠。 步军营将士们纷纷下船。 每个将士下船都背着自己的大包小包、盔甲、武器、铺盖。 其他几位总兵惊了，李建安的队伍怎么有这么多东西？一船接一船的卸，一堆接一堆的搬，感觉李建安的步兵营比车营和骑兵的东西还多。 洪承畴问李建安；“这三千五百人都是什么兵种？” 李建安笑道；“回督师，三千五百人当中，有五百人是辅兵，其他三千人，一千是刀牌手，一千弓箭手，还有一千火枪兵。” 洪承畴问道；“那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多？要不要人帮忙啊？” 李建安笑道；“不用，我们能搬。我们东西多主要是自己又背了一些粮食，还有一些肉干，再加上盔甲，所以显得有些拖拉。” 众位总兵惊了，还有肉干？这样的大战，粮草供应都是海量的，能吃饱就不错了，你还有肉干？ 众将官也发现了，李建安的兵个个身高体壮、脸色红润，看着就是营养良好的。 陈洪范感觉自己很有面子，用一种训斥下属的口气指着李建安说道；“我就跟你说不要带那么多东西！那三千五百套白钢战甲得多沉啦，搬起来多费劲啊！你还给辅兵准备盔甲，把你有钱骚的！” 众将官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辅兵还有盔甲？闻所未闻！简直不可思议！ 有盔甲也就算了，还是豪横的白钢战甲，简直毫无人性！臭不讲理啊！ 众人又惊又羡，难怪李建安可以打胜仗，这份豪横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陈洪范高兴了，对吴三桂笑道；“三桂，快给你李哥安排一块地方，让他安营扎寨吧。” 吴三桂哭笑不得；“行，我这就安排。” 当下，吴三桂派人引领步兵营安扎在自己营房旁边。 李建安让李建业、李巴山、赵天龙主持安营扎寨，他则带着高大胆几个人跟随洪承畴进城。 洪承畴本来想商量进兵的事情，接到消息王朴明天就到达，于是进兵的事情明天再议。 总兵府摆开筵席，欢迎李建安和陈洪范。 席间，洪承畴问李建安；“建安老弟，你们的水师能否逆风而行？” 众将官听了这话，纷纷支棱起耳朵。 第234章 八镇总兵的实力 李建安道；“逆风而行主要靠大桨，百十里还可以，时间长了不行。” 洪承畴大喜，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众将官明白洪承畴的意思，宁远距离锦州不过一百多里，沿途靠海，一旦有所不测，靖海水师就是一大助力！ 李建安道；“督师，属下听说觉华岛上面有现成 码头。我们靖海水师可以先停靠觉华岛，但有需要，可以随时北上。” 洪承畴笑道；“如此甚好，吴总兵，你安排一下吧 ” 是！吴三桂答应了。 觉华岛就在宁远海边18里外，非常近。 熊廷弼到袁崇焕时期，那时辽东的粮草主要依靠海运。 江南的粮食从运河到达天津，从海河水道出海，在觉华岛下货。 那时的觉华岛不仅有水师，还有商民数千人。 努尔哈赤在宁远城下被袁崇焕打败，率领大军攻打觉华岛。 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十八里海路被冻结，连岛上的水师都被冻住了。 那一战，明军损失惨重，数万石粮草被抢，水师被烧。 从此，明军放弃觉华岛，改用陆上运粮。 吴三桂给李建安写了一个手令，让靖海水师停靠觉华岛。 饭后，李建安和高大胆回到码头。 高大胆带领靖海水师前往觉华岛，李建安几人回到营房。 步兵营已经安营扎寨，李建安几人巡查一番，感觉各处都很妥帖，放下心来。 次日，王朴脱离大队，带领几人率先赶到了。 洪承畴大喜，擂鼓聚将。 众将官赶到总兵府，在大堂汇聚。 众人见礼后坐定，洪承畴说道；“皇上赐本督天子剑，让本督统领大军，救援锦州。” “今天，九边精锐，九镇总兵都到齐了。” “咱们号称50万大军！比当年杨鹤还多了三万！” “在商量军策之前，我希望各营都给我报个实数。免得临到阵前，害人害己！” 众将官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洪承畴看向李建安；“李参将，要不你先报个实数？” 李建安起身，拱手笑道；“不瞒各位，我步兵营是3500人，水师是5500人。合计正好9000人。” “我在这里说句实话，我们水师营不愿意下船。可如果战事吃紧，我愿意带领水师营登陆，参加战斗！” 好----洪承畴大喝；“国朝栋梁！果然名不虚传！” 洪承畴向李建安拱手行礼，李建安急忙还礼；“不敢不敢，督师过誉了。” 洪承畴请李建安坐下来，自己才坐下来，又说道；“吴总兵，这边你是地头蛇，不如从你开始顺下去。大家伙有一说一，不要虚报，也不要漏报。但有欺瞒，军法从事！” 吴三桂站起身来，向四周拱手，说道；“我们宁远镇下，现有兵马33,000人。留下3000人守城，可以出动3万人。” “三万人中，骑兵八千人马。炮军两千，大小火炮500余门。能够下城拉着走的，有近四百门。” “另外2万人中，车营5000，鲁密铳3000，鸟铳2000。” “此外，还有5000刀牌手，2000弓箭手，一千长枪兵，一千标枪手，一千投弹手。” 众将官连连点头，吴三桂常年和鞑子拉锯作战，实力果然是最强的！ 不说别的，就是八千骑兵，在整个大明朝就是独一份！ 吴三桂坐下来后，前屯卫总兵王廷臣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前屯卫有兵马一万五，留下两千人。这次我带来一万三千人。其中马队两千骑，炮队一千，车营三千，火铳两千，刀牌手两千，长枪兵，标枪手，投弹手都是一千。没有弓箭手。” 众将官连连点头，前屯卫就在宁远后面，实力不容小觑！ 王廷臣坐下来，山海关总兵马科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山海关有兵马两万，这次我带来一万七，马队两千，炮队一千五，车营三千，火铳三千，刀牌手两千五，标枪手和弓箭手各一千五，长枪兵和投弹手都是一千。” 众将官聚精会神地听着，山海关的实力比前屯卫强一些，比起吴三桂还是差不少。 这样算下来，山海关到宁远的关外人马，已经超过六万人！ 马科坐下来，玉田总兵曹变蛟霍然而起，喝道；“我手下就一万人马，全都拉来了！马队只有一千，没有车营和火铳，炮手五百，刀牌手三千，弓箭手一千五，剩下四千，都是长枪兵。” 长枪兵是最穷的兵种，消耗也最低。曹变蛟有4000长枪兵，看来日子不好过呀。 曹变蛟坐下来后，蓟州总兵白广恩站起身来。 两个人都是洪承畴的嫡系，彼此关系也不错。 白广恩说道；“我这边带来两万人马，马队有2000，炮队1000，战车营有3000。” 众将官一惊，愣住了。 王廷臣问道；“你的战车营跟我们的车营有什么不同？” 白广恩非常得意，笑道；“我的战车营可是师从李侯爷，专门用来对付鞑子骑兵的！去年李侯爷就是用战车营，斩杀了1万鞑子！” 众将官大惊失色，没想到正宗的战车营没来，反倒来了一个偷师的！ 众将官没有瞧不起白广恩的意思，相反，都非常敬佩他。 白广恩从流寇干到大明总兵，这在大明朝是屈指可数的！ 他既然肯学习李建安的战车营，说明李建安的战车营有其独到之处。 去年斩首一万鞑子，就是最实在的证明！ 白广恩又说道；“除了战车营，我营里还有5000刀牌手，2000弓箭手，3000长枪兵，2000标枪手，2000投弹手。” 众将官有些吃惊，白广恩的实力真强啊！ 难怪崇祯皇帝会派洪承畴蓟辽总督，三秦军的实力还是能打的。 接下来，是密云总兵唐通，他报了1万人。 宣府总兵杨国柱报了2万人。 大同总兵王朴报了1万人。 这样算下来，八镇总兵正好13万人，骑兵接近。 如果算上李建安和神机营，明军超过14万人！ 第235章 决定大明王朝命运的军策 洪承畴说道；“如今咱们人员到齐了，今日商量一下以后的军策。现在锦州城内存粮已经不多，最多还能支持两个月。我们这边该如何进兵、如何解救？还望大家群策群力。” 众人点头表示认可。 洪承畴道；“吴总兵，你把多尔衮的军力布置情况跟大家说一说。” 吴三桂站起身来，指着地图说道；“现在多尔衮率领六万人马已经将锦州城团团围住。四个城门都有鞑子的军营。” “鞑子在锦州城周围挖掘壕沟、设立栅栏，已经围困锦州城一年有余。” “锦州城内，总兵祖大寿原有兵力两万人，如今因为战事和疾病减员，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万人。马匹因为没有草料已经损失殆尽。” “城内的粮食还能撑一个多月，省一省最多撑两个月。鞑子的骑兵在两万以上，以两白旗和两蓝旗为主。情况大概就是如此。” 宣府总兵杨国柱问道；“鞑子的粮草都是从哪边过来？” 吴三桂说道；“鞑子粮草都是从辽东运过来。不过咱们骑兵少，想要断鞑子粮道难上加难。” 众人点头，明白了大概情况。 吴三桂又说道；“我们断不了鞑子的粮道，却要防止鞑子断我们的粮道！”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洪承畴问道；“接下来该如何进兵，大家有什么高见？” 众将官无人说话，偷偷看向王承恩、邱民仰、张若麒三人。 王承恩笑道；“咱家出来的时候，万岁爷千叮咛万嘱咐，军国大事一切以洪督师为主，咱们都是来帮忙的。大事上还是要洪督师做主。” 洪承畴捋了捋胡子，看了看众人神色，高兴笑了。他向左上方拱手笑道；“难得陛下深信老臣，那本督就先说说想法，然后大家一块讨论。”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洪承畴说道；“以本督来看，十六个字最为妥帖，步步立营、且战且守、勿轻浪战、稳中有进。”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倒不是众将官恭维洪承畴，大家都是老行伍，洪承畴的军策是最稳的、最妥帖的。 监军张若麒问道；“敢问督师，您这个步步立营到底怎么立法？” 洪承畴道；“从宁远到锦州一百五十里路程，中间隔着笔架山、塔山、杏山、松山四座城堡，咱们这十几万大军紧紧团结在一起，每走一步都要深挖壕沟、扎实营寨，让鞑子骑兵没有可乘之机。我们每天前进时用火炮逼营逼阵，这样每天前进三四里，保证水源。这样两个月之内我们就能到达锦州。” 杨国柱笑道；“还是督师老成谋国啊。” 密云总兵唐通笑道；“洪督师深谋远虑、决胜千里让人佩服。” 其他众将官也是一片欢喜。 按照这个稳扎稳打的打法，伤亡不重还能解决问题，最好不过了。 辽东巡抚邱民仰却愁眉紧锁，说道；“这个打法好是好，但却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曹变蛟问。 邱民仰道；“去年运河被断，京城物价腾贵。” “今年运河好不容易恢复了几成运力，现在马上要到冬天了，运河停运，京城物价必然再次高起。” “民以食为天，皇上为了安抚京城百姓，必然要在京城放粮。” “到时候，我们大军的粮草将难以为继。大伙可以算算咱们十几万人、两万匹马，一天要消耗多少粮食！” ”千里运粮，路耗其三，从天津运粮又要消耗多少？” “这样拖下去，就怕我们还没到达锦州，自己先被拖垮了。” 众人脸色难看起来。 十几万人马，人吃马噘，确实消耗量是巨大的，而且现在辽东没有海运，运输成本也是高昂的。 监军张若麒这时候说道；“兵部的意思还是要速战速决。这里面有两方面顾忌。一来，锦州城内情况究竟如何，咱们没有确切消息，哪怕粮草够用，军心可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实在不好再拖下去。” “另一方面，现在多尔衮只有六万人马，我们如果速战速决，胜算还是很大的。可要是稳扎稳打的话，就给了皇太极调兵遣将的机会。到时他再派来援军夹击我大军，那情况就不妙了。” 王朴和马科几人点头，表示赞成这个说法。 洪承畴道；“要是速战速决，从这里到锦州不过一百五十里，也就是三天的路程。”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的大军才刚刚集结，各营头将士之间彼此还不熟悉，更谈不上配合！” “鞑子野战凶猛，我们贸然扑上去，实在胜负难料。这次九边精锐尽出，国朝兴衰在此一战，实在不可鲁莽了！”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表示认可。 很多人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不得不说话了。他沉吟片刻，说道；“大伙的言论都有道理，大家都是老行武，比咱家都懂行。” “行军打仗的，咱家不懂，可是咱家明白一点，这一次锦州大战不仅关系着国朝兴衰，而且关系着万岁爷的身家性命，千万不容有失！” “出来的时候，万岁爷对咱家说；洪督师持重沉稳、老成谋国。咱家看来，军国大事还是以洪督师为主。” 众将官点头，纷纷称是。 王承恩看向邱民仰，说道；“邱巡抚，我知道你难。十几万人马的吃喝拉撒，放谁身上都不是轻松活计。你辛苦辛苦，务必保证大军粮草供应。” 邱民仰起身，跪倒在地；“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老邱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保证大军的粮草供应。” 王承恩急忙起身拉起邱民仰，笑道；“有邱巡抚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 王承恩又看向张若麒，说道；“你们兵部那边，你给咱家传话回去，谁也不能拖大军后腿！大军需要的东西，谁要是敢吃拿卡扣，就是洪督师的天子剑不斩他，咱家和东厂可跟他没完！” 张若麒急忙起身，拱手说道；“放心吧！公公，我们兵部的人都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谁敢拖大军的后腿，我第一个宰了他！” 王承恩高兴笑了；“有你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 第236章 大军集结!点炮出征 这时，李建安忽然站起身来，说道；“大家一起打鞑子，以后就是好兄弟了！大伙要是缺啥少啥的，可以找我，我有的就分给大家一些。” 众将官都惊了，还有这样的敞亮人？大战在即谁不是扣扣搜搜的积攒东西，这位倒好，主动散财啊！ 杨国柱和吴三桂等人不了解李建安，以为他在说客气话。白广恩和曹变蛟得到过李建安的好处，当时就记在心里了。 洪承畴站起来，笑道；“还是建安老弟实在人啊！大伙缺啥少啥的，可以相互兑换一下，互通有无，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的。” 众将官高兴笑了，纷纷答应了。 当下，吴三桂一声令下，大摆宴席。 众人高高兴兴吃了一席，欢声笑语，彼此都熟悉不少。 下午，王朴的大同兵到了，安营扎寨。 这一下所有兵马都到齐了。 次日，明军九镇兵马在城北合营。 誓师大会上，几位大佬都非常激动，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 大佬们讲话过后，杀牛宰羊，祭天酬神。 吉时已到，点炮出征！ 明军第一站目标，二十里外的笔架山！ 从宁远到锦州150里路程，中间有笔架山、塔山、杏山、松山四座山城。 目前四座山城都在明军手上，城里都有明军和粮草。 四座山城在明军手上，按理说这一片广大区域，都是明军的势力范围。 然而情况正好相反，从笔架山往北的广大区域，都是鞑子兵的势力范围。 鞑子骑兵多，控制力强，机动性好，善于野战。 明军只能龟缩在城里。 自从多尔衮围困锦州以来，松山和杏山就没有得到过粮草。 塔山还是吴三桂趁清军换防时，快马加鞭送了一批粮食，为此还折损了二百多人。 这次行军，洪承畴做出了精心安排。 最熟悉鞑子情况的吴三桂走在最前面。 左翼是宣府总兵杨国柱，他是天雄军的扛鼎人物，老将悍勇，完全可以独挡一面。 右翼，洪承畴交给王廷臣和曹变蛟。 王廷臣熟悉鞑子的情况，曹变蛟敢打敢拼，两个人正好相得益彰。 洪承畴用白广恩作中军，李建安的步兵营和王承恩的神机营，作为中军护卫。 密云总兵唐通，大同总兵王朴，山海关总兵马科，三个人率领队伍作为后军，互为策应。 十几万大军在旷野间行军，铺天盖地，人嘶马鸣，可谓气势逼人。 一路上，不断有鞑子小股骑兵，围绕明军大队袭扰。 各营派出骑兵驱赶，好一番纠缠。 总得来说，各营骑兵依托军阵，并没有吃亏。 大军走了一个下午，行军二十里，黄昏时分，终于到达笔架山下面。 笔架山城堡内，守城的明军看见大军来了，一个个欢呼雀跃！军心大振！ 洪承畴下令安营扎寨。 清军骑兵见骚扰不成，纷纷退去了。 邱民仰急忙吩咐运粮队，向笔架山城堡里面大量运输粮食。 夜间，狗鞑子采取扰敌策略，大呼小叫的，一会放火，一会打炮，让明军休息不好。 次日一早，大军还没吃饭，鞑子小股骑兵，又来四处跑马。 洪承畴擂鼓聚将，商量对策。 洪承畴问道；“昨晚各营都派出探马，有什么情报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吴三桂说道：“我这边探马来报，多尔衮已经纠集大军南下，准备阻击我军。” 洪承畴问道：“可知道他们留下多少兵马看守锦州？” 吴三桂道：“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锦州已经没有马匹，鞑子哪怕留下一千骑兵，我舅舅（祖大寿）他们恐怕也不敢出城。” 众将官点头，连连称是。 洪承畴说道：“鞑子既然已经南下，今天我们就少走一些，走十里路如何？” 王承恩笑道：“如此最好，不必急功冒进。” 杨国柱道：“稳扎稳打，最好不过，只是鞑子骑兵袭扰我军，不胜其烦，如何是好？” 前军中，吴三桂骑兵多，可以轮流派兵驱赶鞑子，所以压力不大。 右翼王廷臣和曹变蛟，有两营骑兵可以轮流应对鞑子，压力也不大。 唯有杨国柱的左翼，他的骑兵只有一千人，应对鞑子骑兵的骚扰确实吃力一些。 这时，神机营指挥中官王永福站起身来，他对王承恩笑道：“干爹，咱们神机营来到辽东，也该露露脸了，我去对付左翼的狗鞑子！” 王承恩高兴笑了：“也好，坊间都传闻，说咱们京营全是酒囊饭袋，你可得给咱家长长脸！” 王永福笑道：“放心吧干爹，肯定露脸！” 洪承畴笑道：“那正好，大伙一块去看看吧。” 当下，一众将官出了中军大营，来到左翼。 左翼大营外面，两百多鞑子骑兵一人双马，正在呲哇乱叫，耀武扬威！ 杨国柱的骑兵队长杨硕看见众位大人过来，急忙迎上去。 杨国柱问他情况怎么样。 杨硕一脸愁苦：“狗鞑子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我们追出去他们就跑了！” “我们怕有埋伏不敢深追，我们回来，他们又跟着回来了！” “狗鞑子总是骚扰不断，害得兄弟们神经紧张，吃饭睡觉都不香了！” 王永福问道：“狗鞑子逼这么近，为什么不用火炮轰他们？”“ 杨国柱道：“火炮搬上搬下太麻烦，等咱们调好炮姿，鞑子骑兵早就换地方了！” “鞑子骑兵稀少，移动还快，只怕一轮火炮打过去，白白浪费弹药。” 众将官连连点头。 确实如此，鞑子骑兵数量少，四下跑起来，火炮确实很难命中。 王永福笑道：“没事，看我们神机营的！” 王永福向后面吆喝。 神机营的将士们推来一辆辆大车，车上满是神火飞鸦，还有大号的火箭竹筒。 “点火！”王永福一声大喝。 神机营将士们点燃几车神火飞鸦和火箭筒。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颗颗火箭，一颗颗神火飞鸦冲天而起，铺天盖地向鞑子骑兵方向飞过去…… 第237章 两军相逢勇者胜 对面清军骑兵领队的正是多尔衮的手下图尔格。 图尔格等人看见漫天飞来的神火飞鸦和火箭，一个个都吓傻了。 太有声势了！ 太吓唬人了！ 那些神火飞鸭和火箭筒四处乱飞、四处乱炸，让两百多清军骑兵不知道该往哪边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一支神火飞鸦向图尔格飞来。 图尔格挥刀斩落。 神火飞鸦发生爆炸，吓得图尔格的马匹有些惊慌了。 不断有神火飞鸦和火箭在清军骑兵周围爆炸，引起清军骑兵一阵混乱。 图尔格一声令下，清军骑兵化整为零、四散奔逃。 哈哈哈！王永福笑开了花，对王承恩笑道：“干爹，咱们神机营的孩儿还不错吧？” 王承恩高兴笑了，非常满意，笑道：“不错！不错！打得不错！” 众将官中很多人陪着笑脸，都夸打得不错。 也有一些人强颜欢笑，脸色难看。 因为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神机营打得虽然好看，但是没见到一个鞑子兵伤亡，完全就是打了一个热闹。 不一会儿，图尔格率领清军骑兵又开始重新集结。他们大喊大叫的，又开始耀武扬威。 “明狗子，你们放的什么破玩意儿？” “你们在那放爆竹呢！吓唬谁呢？” “狗日的明狗子！就会唬人！你们倒是过来呀！” 清军鞑子们一片嬉笑怒骂。 王承恩脸色难看，瞪着王永福。 王永福无地自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建安向洪承畴和王承恩拱手说道；“督师、监军，不如让我们靖海营试试？” 众人高兴了，来了兴趣。 洪承畴笑道；“好啊！你们试试。给鞑子点儿颜色看看！” 李建安让张麻子回去叫人。 不一会儿，李建业、李巴山和赵天龙把整支队伍带来了。 步兵营三千五百人当中，一千刀牌手归赵天龙统领，一千弓箭手归李巴山统领，还有一千大铳手归李建业统领。 除了这三千人，剩下的五百人当中还有二百炮队，剩下的三百人才是火头军等辅兵。 二百炮队有四十辆小炮车，每辆炮车上都架设着三百斤的灭虏炮。 作战的时候，两个人推车，两个人装炮，一个人放炮。推车的炮手根据地面和敌人的距离随时调整炮车，这样打起来命中率高，还非常方便。 这二百炮手由王千户的大儿子王志国担任指挥。 靖海营扩军太快，中层军官不够用，很多中层将领都身兼数职。王志国在靖海水师中担任舰长，如今是来帮忙的。 王志国一声令下，二百炮手将四十辆炮车并排，直接开始装弹。 对面图尔格等人慌了，明军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直接打炮吗？他们不怕浪费炮弹吗？ 图尔格叫嚷起来；“大伙分散一些，动起来！跑起来！” 二百多鞑子兵四散奔逃，散开了。 王志国大声吆喝起来；“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 连声炮响，四十颗炮弹打出去，有两发炮弹正中鞑子骑兵！ 一个鞑子兵的脑袋直接没了！ 另一个鞑子兵马匹被打烂，栽倒在地！ “冲啊！”李建业一声大喝，带领一千大铳手直接冲出去！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在空旷的原野上，竟然有步兵向骑兵发起冲锋！ 洪承畴和众将官都看傻了，一个个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图尔格等鞑子兵也懵了，明军这是要干什么？ 其他几股鞑子兵没有接到命令，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有十几个鞑子骑兵冲过去，想要救起那个落马的勇士。 李建业带领一千大铳手冲进一百步内。他猛然一声大喝“立正！” 冲在最前面的大铳手急忙站下来，第二排大铳手将斑鸠大铳架在头排兵的肩膀上！ 李建业一声大喝；“放！” 嘭嘭嘭嘭嘭嘭！ 二百挺斑鸠铳响了，二百颗钢弹打过去！ 原本要救人的十几个鞑子兵一片人仰马翻、狼哭鬼嚎！ 这一下惊变突起，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谁也没想到斑鸠铳还能这么用？头排士兵难道不怕耳朵被震聋吗？ 就在众人一片震惊当中，大铳队第二排已经换下去，第三排急忙在头排兵肩头加铳。 李剑业一声大喝；“放！” 嘭嘭嘭嘭嘭嘭！ 两百颗钢弹打过去，两边又有二十几个鞑子应声而倒！ 这下，鞑子兵彻底慌乱了，急忙向两边奔逃！ 李巴山带领一千弓箭手赶到了。他指着逃往南边的鞑子兵，大声喝道；“给我射！” 鞑子骑兵已经跑远。 一千弓箭手开始抛射，一片箭雨飞射过去。 很多鞑子兵的马匹中箭，摔下来五个人！ 不过，鞑子骑兵都是一人双马，摔下来的五个人，其中三个人竟然在奔跑中重新上马！ 只有两个倒霉鬼，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跳上去，被乱马踩死了。 杨国柱大喜，翻身一跃，跳上自己的坐骑；“儿郎们！跟我杀鞑子啊！” 杨国柱带领骑兵冲出去！ 鞑子兵已经被杀乱阵脚，不成章法，四下里乱窜！ 杨国柱抓住机会，冲击一股鞑子兵，斩杀十几骑！ 剩下的鞑子兵落荒而逃，溃不成军。 赵天龙带领一千刀牌手，冲到鞑子兵落马的位置。 几十个鞑子兵落马，有七八个还活着。 一千刀牌手冲过去，哪里够分？三下五除二就将几个鞑子兵乱刀分尸。 将士们割了首级回来，一个个喜气洋洋！ 杨国柱那边也斩获十几颗首级，双方加在一起超过五十颗！ 全军大喜，一片振奋，将士们欢呼起来！ 洪承畴笑开了花；“两军相逢勇者胜！难怪李老弟一直打胜仗，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李老弟的队伍就是一个字；勇啊！” 王承恩也非常高兴，笑道；“靖海侯，咱家有些看不明白。同样都是带兵打仗，为啥你的队伍这么勇猛？” 李建安笑道；“实不相瞒，并非是属下有什么练兵的秘法。” “我手下将士作战勇猛，一来是靠白钢战甲，有了战甲的保护，士兵的安全有了保障，作战也就勇猛了。” “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这些将士当中，大部分都是家破人亡的难民。他们被鞑子害的颠沛流离、孤苦无依，见了鞑子都是满腔怒火，所以作战起来当然勇猛。” 众将官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鞑子兵回来了！”密云总兵唐通忽然喝道。 第238章 靠一面大旗吓跑鞑子 众人大惊，转身寻望过去，果然有鞑子大队骑兵跑过来，估计有一千左右。 杨国柱向洪承畴和王承恩拱手说道；“督师、监军、几位大人，请大伙先回到营里，这边我来对付他们。” 洪承畴笑道；“你只管应敌，几个狗鞑子怕他作甚！” 王承恩笑道；“就是！咱家也不是吃干饭的！狗鞑子真敢冲过来，咱家亲手宰杀他几个！”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李建安笑道；“我跟杨总兵一块应敌。二狗子，撑起我的大旗！” “是！”二狗子答应一声，招呼手下几个人用两根大木杆撑起李建安的大旗。 图尔格率领的一千骑兵并没有直接冲过来，他们虽然骄狂，但是并不傻。一千人直接冲击大营，那不是找死吗？ 图尔格率领一千骑放慢脚步。他希望引诱一支明军出来，找回场子，最起码斩首百十颗，也算对多尔衮有个交代。 然而，明军并不出战，反而挂起一面大旗。 一千鞑子兵都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李字。 “李魔头！” “李魔王！” “是李妖怪！” “是李恶魔！” 鞑子兵一片骚乱，嗤哇乱叫，狼哭鬼嚎。 明军这边不明所以，非常奇怪，鞑子兵怎么自己先乱了？ 忽然，一千鞑子骑兵调转马头，竟然直接跑了！ 明军这边一片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狗鞑子气势汹汹地来了，嗤哇乱叫一阵，这就跑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变蛟是直肠子，问洪承畴；“督师，狗鞑子怎么跑了？”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大伙看不明白吧？不知道鞑子为什么逃跑吧？” 曹变蛟急忙问；“鞑子为啥逃跑？” 陈洪范笑道；“鞑子是被我登州的大旗吓跑了！前年在朝鲜，皇太极的两黄旗就被我们打怕了！” “去年在济南，我们登州兵打残了两红旗！” “鞑子兵被我们打怕了，见到我们登州兵的大旗，不战自溃！望风而逃！” “这还只是李建安的大旗，如果是我陈洪范的大旗！鞑子兵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哈哈哈，陈洪范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众将官跟着笑起来。大伙不管他是不是吹牛逼，听起来就是得劲！ 大同总兵王朴笑道；“以前都是狗鞑子追着我们官军跑，想不到李侯爷的大旗，竟然能够吓得鞑子兵望风而逃！李侯爷积威至此，实在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密云总兵唐通笑道；“人的名！树的影！有两位侯爷坐镇，何愁大事不成！”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洪承畴笑道；“来人！将鞑子的首级传示各营！壮我军威！” 几个亲兵答应了，用木杆子串起人头，各处展示去了。 明军各营士兵看到了，一片欢呼，军心大振！ 洪承畴问李建安，笑道；“建安老弟，那几十匹死马你还要吗？要不咱们分了吧？” 李建安笑道；“就请督师做主，这就分了吧。” 众将官大喜，李建安果然是个敞亮人！ 当下，洪承畴按照各营头的人数，将死马分下去。 十几万人当然不够吃，喝口肉汤也是不错的。 明军将士们大喜，各营开始炖肉汤喝。 洪承畴下令，吃完午饭各营就开拔！ 明军都是一日两餐，午饭和晚饭。 李建安回到营里，安排将士们炖肉汤。 刘耳朵忽然问道；“陈总兵怎么没回来？” 李建安一愣，四下看了看；“你们谁看见陈总兵了？” 张麻子道；“我看见陈总兵和白总兵一块走了。” 李建安奇怪，白广恩找陈洪范做什么？ 白广恩的中军大帐里，白广恩正在请陈洪范喝酒。 陈洪范吃的满嘴流油，喝了一口小酒，笑道；“难得白老弟你请我喝酒，哥哥看好你，你有发展！” 白广恩笑道；“陈哥，我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陈洪范笑道；“啥帮不帮忙的！有事你就说？” 白广恩笑道；“陈哥，多尔衮带兵南下，这一两天，肯定要和咱们打一场。” “督师的意思，让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打主力，让我的战车营打配合。” “我的战车营，学的是李侯爷。可是我没有李侯爷的财力，用的都是鸟铳。” “还有，我的战车比李侯爷的战车要小一些。” “我真怕鞑子冲的太猛了，拦不住他们。” 陈洪范连连点头；“那你有啥好主意？” 白广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去年在济南，我听说李侯爷他们使用震天雷配合战车，效果非常不错。我这边向朝廷要了200颗震天雷。可恨这批震天雷都是抽条货，有一小半都炸不响！” “陈哥，这次李侯爷，带来震天雷没有？” 嘿嘿嘿，陈洪范笑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凡是在军营里用到的东西，李老弟那边什么都有！我们带来几十条大船，什么东西装不下！” 白广恩大喜；“那我能不能借用一批震天雷？” 陈洪范想了想，笑道；“啥借不借的！我帮你要一批！李建安正在扩建骑兵营，需要好马战马。你给他十匹好马，我帮你忽悠几句。李建安这人面子矮，他一高兴就大方了。” 白广恩兴奋了，拱手笑道；“事情成了，我忘不了大哥的好处。” 陈洪范乐开了花；“见外了，见外了，这话见外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当下，白广恩挑了十匹好马，跟随陈洪范一块回到营里。 李建安几人正在吃饭，发现陈洪范带来白广恩，有些奇怪。 李建安迎上去；“老陈你去哪儿了？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陈洪范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笑道；“贤弟，我帮了你一个大忙！” 李建安笑了，刚刚上午就开始喝飘了？ 陈洪范指着身后十匹好马，笑道；“贤弟，你不是一直在找好马吗？哥哥我一直帮你留心呢！这不，老白手上有这几匹好马，都让我给搜刮来了！” “这几匹好马你带回去，给你的马场配种。你的骑兵以后就更牛逼了！” 李建安看了看十匹好马，确实不错。 第239章 吴三桂!关宁铁骑首战 李建安笑道；“你把老白的好马都拉来了，你让老白以后用什么？” 白广恩笑道；“没事，我离边关近，随时可以买到好马。” 陈洪范忽然对李建安叫嚷起来；“你别唧唧歪歪的！我说给你，你就收着！我已经替你答应了，给老白1000颗震天雷。快点拿货吧！” 李建安生气，真想锤死他！你算个毛啊！你就替我答应了？ 不过白广恩在场，这话没法说。陈洪范名义上还是总兵，总不好说话不算数。 陈洪范得意起来，笑道；“整个大军里，谁不知道两位侯爷仗义豪情！义薄云天！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咱们山东人不差事！” 李建安瞪了陈洪范一眼，对白广恩说道；“我们营里震天雷原本不多，换了其他人，我是不会给这么多的。老白你来了，我肯定给你最好的。张麻子！拉货！” 白广恩大喜过望，激动了，向李建安拱手；“哎呀李老弟！感谢啊！感谢啊！雪中送炭！雨中送伞！老弟的这份恩情，我老白肯定放在心里！” “说句不好听的，无论咱们这次大战结果怎么样，关键时刻，我老白肯定拉你一把！” 李建安拱手笑道；“有白大哥这句话，兄弟我就放心了。” 张麻子那边，已经带人拉来几车震天雷。 白广恩拿起几颗摸了摸，质量真好啊！ 白广恩乐开了花，感谢一番，带着张麻子车队走了。 李建安送走白广恩，正要找陈洪范算账，发现陈洪范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陈洪范！”李建安一声大喝，追上去。 陈洪范吓慌了，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他就势一躺，闭上眼睛；“哎呀，醉了醉了，睡着了，睡着了。” 陈洪范打起呼噜来。 李建安冲到近前，踢了他一脚；“装什么！快给我起来！” “哎哟，贤弟别踢！贤弟别踢！我喝醉了，喝醉了！”陈洪范叫嚷起来。 “你喝醉个屁！咋不喝死你！”李建安喝道；“我问你，谁让你送1000颗震天雷的？” 陈洪范爬起来；“不是你说的嘛？缺啥少啥可以找你。” 李建安道；“我是说了。我是打算送些东西，交几个朋友。你倒好，一送就是1000颗震天雷。你咋不把自己送了！” “贤弟！这我就要说你几句了！”陈洪范振振有词；“1千颗震天雷多吗？咱们现在可是倾国大战！小打小闹已经不行了！你看刚才老白多高兴！你请我来不就是帮你拉关系的吗？” 李建安道；“你还有理了？我问你，你在中间收了多少好处？” “你这是啥话！谁不知道我陈洪范仗义豪情，两袖清风！我穷的都尿血了，哪有什么好处！”陈洪范理直气壮的；“你要是这样怀疑我，我不跟你过了！我找三桂去！” 李建安被他唬住了，道；“我就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陈洪范高兴笑了；“行！下不为例。” 呜----这时候中军传来号角，这是有敌情，整队的号角。 张麻子几个人跑回来，张麻子说道；“侯爷！前军出现鞑子骑兵！督师让我们整队守营。” 李建安对李建业几人说道；“你们在这边整队守营，我去前军看看。” 李建安带着几个人先来到中军。 中军这边，白广恩正在指挥战车营前出列阵。 他的战车营也是3000人。不过战车要比李建安的战车小一些。 白广恩的战车营用的是鸟铳，只穿一层铁甲。不过他们的气势还是很足的，给人一种杀气凛然的感觉。 洪承畴和王承恩等人汇聚过来，杨国柱、曹变蛟、王廷臣等人也过来观敌掠阵。 众人随着战车营前出，来到前军。 前军这边，吴三桂率领的3万兵马已经拉开阵势，8000关宁铁骑已经披挂上了。 吴三桂、吴三凤（吴三桂大哥，男。）刘振山、祖宽等将领已经全员披挂。 吴三桂一身黄金战甲，方楞钢鞭，格外醒目。 17岁时，吴三桂以武举人进阶，是有真材实料的。 八千关宁铁骑全部暗色铁甲，其中2000骑使用三眼火铳。 他们的三眼火铳是长柄的，一体浇铸，重达29斤。 步兵用的三眼火铳，可以根据药念的长短轮流发射。 骑兵用的三眼火铳共用一个药室，统一发射，然后当大铁棒用！ 吴三桂看见白广恩的战车营上来了，非常高兴，自己再也不是孤军作战了。 战车营后面，还有一辆更大的战车。那是李建安送给洪承畴的指挥车。 指挥车推到战车营后面，李建安跟随洪承畴等一众大佬，上到指挥车上。 这边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立刻就把敌情看清了。 前方，狗鞑子骑兵不多，也就两千骑。然而他们的态度却十分嚣张，呲哇乱叫，耀武扬威的！ 率领正白旗骑兵的是多铎手下大将完颜金，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 吴三桂骑在一匹白马上，看向洪承畴的指挥战车。 “擂鼓！”洪承畴大喝。 旁边大车上，几组鼓手开始拼命擂鼓。 咚！咚！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震耳欲聋，激荡人心！ 吴三桂举起方棱钢鞭，大声咆哮；“兄弟们！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两千骑兵跟随吴三桂冲出去，直接冲向敌阵！ 完颜金一声大喝，带领2000正白旗骑兵对冲过来！ 吴三桂率领的2000骑兵，纷纷掏出火折子叼在口中。 火折子见风就着，冒出火星。 双方越来越近，鞑子兵的喊杀声响彻战场！ 关宁铁骑纷纷举起三眼火铳，用口中火折子点火。 两军对冲，冲在前面的关宁铁骑纷纷举起三眼火铳！ 噼噼啪啪！噼里啪啦！ 三眼火铳喷出一片弹丸，打烂一片八旗兵！ 两军对撞！关宁铁骑抡起三眼火铳，当大铁棒一样挥舞！ 八旗兵用马刀对战！ 噼里啪啦！叮了咣当！ 人嘶马鸣间，双方骑兵纷纷落马！ 骑兵对冲伤亡是惨重的，双方落马的士兵大都被乱马踩死！ 吴三桂挥舞方棱钢鞭，所向披靡，有万夫不当之勇！ 双方透阵，中间留下一片横尸遍野！ 第240章 杀疯了!吴三桂炮轰白广恩 完颜金率领的正白旗，眼看前面就是战车营，调转马头，向西跑去。 洪承畴的指挥车上战旗挥舞，让白广恩战车出阵。 白广恩亲自下马，带领5000刀牌手上前推车。 他的战车比李建安的小一号，推起来十分方便。 正白旗正在西逃，被战车营挤压空间，跑得更快了！ 吴三桂那边调转马头，向西追过去。 洪承畴大喜，急忙让战车营前出，占领刚才的战场！ 这时候打仗，论胜败的关键因素，就看你是否能够占领战场，收回自己的物资，收割敌人的首级。 完全可以说，谁占领了战场，谁就是胜利者！ 现在正白旗跑了，这时候不占领战场，更待何时！ 明军军心大振，白广恩大喊大叫，带领战车营快速上前。 双方还没死的一些伤员，吴三桂的手下急忙退回来。 有些鞑子伤员想跑，战车上的士兵用鸟铳射杀，打得鞑子兵哭爹喊娘，鸡飞狗跳。 哈哈哈哈哈，明军一片欢呼雀跃！军心大振！ 就在这时，刚刚跑远的吴三桂，忽然带着骑兵跑回来！ 明军将士们不明所以，一阵骚动。 李建安和洪承畴等人在指挥车上看得明白，吴三桂队伍后面，一大片清军骑兵追杀过来！ 那一大股清兵少说有三四千，不仅有正白旗的，还有镶白旗的。 更可怕的是，这一支骑兵队伍后面，还有更庞大的一股骑兵，扯地连天，少说上万！ 指挥车上，洪承畴等众将官完全惊呆了，没想到清军上来就是决战的态势！ 虽然明军有十几万人，可是面对1万多八旗铁骑，众将官都有些提心吊胆。 骑兵打步兵太容易了，稍有不慎，十几万明军就会被八旗铁骑冲垮！ 洪承畴大喝；“给我擂响战鼓！” 开玩笑，这时候可不能有一丝的软弱和犹豫，只要你有一点胆怯被敌人发现，结果都是全军覆没！ 周围的鼓手们狠命地敲起来！ 咚！咚！咚咚咚！ 前面白广恩爬上一辆战车，大喊大叫；“兄弟们！不要怕！准备好震天雷！” 白广恩喊的撕心裂肺，听到的人却不多。 不说身后激荡人心的鼓声，就是前面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都将白广恩的声音淹没了！ 吴三桂拼命奔逃，率领关宁铁骑，直接穿越战车营。 图尔格和完颜金率领四千骑兵，直接冲向战车营！ 图尔格冲在前面，完颜金跟在后面。 白广恩狼哭鬼嚎；“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噼噼啪啪！ 鸟铳声接连爆响！ 冲在最前面的八旗兵接连摔倒，后面的八旗兵急忙把身子藏在马背上。 鸟铳的杀伤力不如斑鸠铳。 斑鸠铳打在马匹身上，马匹很容易毙倒。可是鸟铳打在马匹身上，很多马匹依然带着鞑子兵冲锋。 图尔格率领八旗兵冲入战车营阵地。 许多鞑子兵纷纷掏出一罐罐的陶罐子，借着马匹的速度，向明军战车上砸去。 啪嚓！啪嚓！ 陶罐子摔在战车上，立刻粉碎，爆起一片片石灰粉。 很多明军将士被迷了眼睛，痛的呲哇乱叫。有些将士为了躲避石灰粉，只好放弃打铳。 白广恩急了，大声呼喊；“震天雷！震天雷！” 明军将士纷纷点燃震天雷，一颗颗扔下去！ 轰轰轰轰轰！ 连片的震天雷爆炸，炸得鞑子兵人仰马翻、狼哭鬼嚎！ 然而，鞑子骑兵人马太多，冲得太快！还是有大量鞑子骑兵冲入战车阵，马上就要透阵了！ 明军阵前，吴三桂已经带领关宁铁骑跑回阵中。 军阵两边是宁远军的两排火炮。 大小火炮共三百多门，已经准备就绪。 跑马回营的吴三桂看向指挥车上的洪承畴。 洪承畴那边还没有下令。 吴三桂急了，一边跑马一边大喝；“放炮！放炮！” 吴三桂的炮营在他大哥吴三凤手上，吴三凤挥舞令旗一声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 三百多门火炮响了，数百颗炮弹向战车营飞去！ 还没透阵的鞑子骑兵被打爆一片，打出一条条血肉沟渠，还有许多战车被打爆！ 一片狼哭鬼嚎，血肉横飞间，白广恩手下的将士们伤亡惨重，许多刀牌手被吓得四散奔逃。 还在中间战车上指挥的白广恩，发现吴三桂开炮了，吓得急忙低头躲避。 白广恩要被气死了！按照他的设想，吴三桂应该派出骑兵来和鞑子骑兵对冲，没想到吴三桂竟然牺牲自己直接开炮了！ 不过，这时候多说无益。 白广恩大喊大叫；“震天雷！震天雷！” 战车上的士兵将剩下的震天雷全部扔出去。 鞑子骑兵有四千人，后面的刚刚冲进来，又被炸的一片人仰马翻！ 图尔格的战马被打死了，他摔在地上并没有死。 图尔格急忙爬起来，四下看了看，自己这边已经透阵，不过前面明军严阵以待，自己这边活着冲过来的勇士并不多。 图尔格并没有带人发起冲锋，而是砍杀周围的明军！ 他大喊大叫起来；“占领战车！攻上战车！” 一些倒地的鞑子兵纷纷爬起来，砍杀周围的明军士兵。 明军推车的刀牌手不是对手，打不过鞑子兵，四散奔逃。 大量鞑子兵放弃冲阵，开始围攻一辆辆完好的战车。 后面冲过来的鞑子骑兵不再冲阵，而是直接从战马上跳上战车，直接向上攀爬。 双方一片混乱，围绕战车，开始血腥肉搏！ 指挥车上，洪承畴等人惊心动魄，没想到鞑子兵一上来就是玩命的架势！ 洪承畴愁眉紧皱，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道理来说，这样混乱的场面下，洪承畴应该派出关宁铁骑帮战阵营守住阵地。 可是清兵后面还有一万骑兵，这时派出吴三桂很容易被对方咬住直接吃掉。 如果吴三桂败逃，军心动荡，很容易被鞑子兵抓住破绽，直接冲开大阵！冲击大营！ 可如果不派骑兵，派出大量步兵的话，鞑子骑兵冲上来，步兵只能往回跑。很容易造成溃兵冲阵的态势。 “我去！”李建安忽然喝道。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第241章 拉兄弟一把!白广恩感动哭了 李建安不等洪承畴回话直接跳下指挥车，他冲到自己步兵营前，大喝；“兄弟们！跟我冲上去！夺回战车营！” 李建安率领三千人直接向前跑去。 吴三桂看见李建安上来了，急忙催动马匹，让出一条口子。 李建安领着三千人冲向战车营。他和李建业率领刀牌手冲在最前面！ 图尔格见靖海营冲过来，招呼周围鞑子兵，迎着靖海营杀过去！ 双方对冲撞在一起！立刻就大喊大杀，血腥肉搏！ 李建业一刀砍向图尔格，却被图尔格一刀划开。 图尔格一脚将李建业踢倒，挥刀就砍！ 关键时刻，李建安冲过来，飞身而起，挥刀猛劈图尔格后背。 图尔格急忙转身，用刀横架。 当图尔格看见青龙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青龙刀斜劈下来，将图尔格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这时，六七个鞑子兵围攻过来。 赵天龙一声大喝；“保护大人！” 他率领几个刀牌手冲过来，将几个鞑子兵杀开了。 李巴山率领的弓箭手在后面射杀鞑子兵，不过弓箭的效果不尽如人意。 鞑子兵都是两层甲、三层甲，很多鞑子兵哪怕中箭了，依然能跑能跳，拼命搏杀。 李巴山气急了，一把扔了弓箭，大喝；“兄弟们！操家伙跟我上！”他抽出腰刀冲上去。 “杀鞑子啊！”弓箭手纷纷扔了弓箭，抽出腰刀，跟着冲上去！ 鞑子兵人数少，立刻陷入围攻。 李建安拉起李建业，喝道；“你去后面指挥大铳手！” 后面的大铳手根本不需要人指挥，头排兵当人架，后排兵架起斑鸠大铳，专门轰打那些爬上战车的鞑子兵。 许多鞑子兵刚刚爬上战车，直接就给轰爆了！ 中间战车上，白广恩见李建安带人杀上来，大喜过望。他原本以为今天死定了，没想到这种时刻，还有人冲过来拉自己一把！ 白广恩忽然想到白天说的那句话“关键时刻他要拉李建安一把！” 没想到啊！刚刚说完的话，立刻就被打脸了！ 关键时刻，还要李建安拉自己一把！ 白广恩来不及多想，大喊大叫；“给我打！给我杀他娘的！” 战车上的将士们，拼命砍杀爬上来的鞑子兵。 有些士兵稳住阵脚，开始重新填装鸟铳，四处轰击鞑子兵。 鞑子兵被上下前后同时夹击，伤亡惨重，陷入一片混乱。 完颜金已经身负重伤，眼看形势太不利，他也不想死，于是大声喝道；“撤退！撤退！” 鞑子兵立刻向后方跑去，一个个狼哭鬼嚎，冲出战车营。 四千鞑子骑兵伤亡两千多，跑出去的不到2000人！ 二里地外，多尔衮率领着一万骑兵，正气势汹汹赶过来！ 然而令一万鞑子兵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两白旗竟然从战车营溃逃出来，鸡飞狗跳，狼哭鬼嚎！ 多尔衮完全震惊了！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两白旗的四千骑兵追杀吴三桂，冲击明军大阵，哪怕不能冲开，也会和敌人相持不下！ 到时候自己大兵压境，趁明军立足未稳，一举冲垮！ 让多尔衮万万没想到的是，两白旗的四千人竟然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惨，把自己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这些可都是两白旗最精锐的勇士！怎么会败的这么快？ 现在不是明军溃兵冲进明阵，而是自己这方的溃兵向自己这边跑来，完全堵住了自己一万骑兵的冲击之路！ 无可奈何，多尔衮只好下令一万骑兵放慢速度。 战车营那边，赵天龙完全杀疯了，两把大刀杀得浑身是血！ 他见鞑子兵逃跑，在后边狂砍狂追！ 李建安要气死了，大喊大叫：“赵天龙！你小子疯了！快点给我退回来！” 赵天龙一愣，这才回过神儿来，急忙带人退回来。 李建安大喊大叫；“李巴山！快带人把你的弓箭捡回来！大伙分头上战车！” 白广恩的300辆战车，被打坏六七十辆，还有两百多辆是完好的。 只是战车上很多士兵伤亡，许多士兵眼睛被石灰粉迷了。 李建安率领三千人分散开来，纷纷爬上完好的战车。 三千人冲上战车，立刻就将战车营充满了！ 原来战车营的伤兵退下去。 吴三桂这边派出一千步兵帮忙收缴武器、运送伤员。 白广恩瞪着吴三桂，两眼直冒火。 不过，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有账不怕算！ 旁边亲兵喝道；“大帅！您看前面！” 白广恩扭头一看，发现李建安爬上前面一辆战车，挡在自己前面！ 白广恩感动了，眼睛红了。他向前面大声呼喊；“李哥！李哥！” 李建安转过头来，看向他。 白广恩哭喊起来；“李哥！我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关键时刻，只有你拉兄弟我一把呀！” 李建安喝道；“放心吧兄弟，哥哥肯定给你撑住了！” 白广恩激动了，用钢刀敲击盾牌，大声呼喊；“李建安！李建安！……” 将士们跟着敲击盾牌，呼喊起来；“李建安！李建安！……” 片刻，数千人同声大喝；“李建安！李建安！” 声威震天！直冲云霄！ 明军气势大涨，军心大振！ 哈哈哈，指挥车上，王承恩笑开了花；“关键时刻，还是李侯爷能撑住场面啊！”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唐通笑道；“要不万岁爷封他当侯爷呢！确实有两把刷子！” 哈哈哈，众人一片欢笑，太开心了。 多尔衮那边，可没人笑得出来，一个个脸色难看。 鞑子一万骑兵已经全部停下来，前方的溃兵已经冲到多尔衮阵前，多尔衮派人引领他们退到后面。 “李建安！李建安！”明军的呼喊声传过来，声势逼人！ 多尔衮大惊失色，又是这个王八蛋！ 这个王八蛋怎么还没死？实乃我大清第一祸害！ 许多鞑子兵听见李健安的名字，明显有些骚动，军心动荡！ 多尔衮原本打算直接冲阵，不过自己这边速度慢下来，明军又气势大振，冲阵的事情只好缓一缓。 第242章 吃大亏了!多尔衮气愤难平 洪承畴深谙兵法，自然明白气势军心的重要。他急忙对王承恩说道；“王公公，让神机营的兄弟们冲上去，收拢马匹和武器。” 王永福一听这话，立刻害怕了。 多尔衮如果率领骑兵冲过来，战车上已经挤满了，他们神机营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如果吴三桂在后面放炮，简直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王承恩瞪着王永福；“没听见督师的话吗？怎么不动？” 王永福哭丧着脸，对洪承畴笑道；“督师，能不能派别人去？我们神机营不缺东西。” “放肆！”洪承畴大喝；“军令如山，岂可儿戏！本督并非同你商量，而是命令你去收拢马匹和武器。马匹和武器也不是给你的！你们只管先去收回便是。” 王永福脸色难看，没想到洪承畴忽然发飙。他在京城被人奉承惯了，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和洪承畴吵嚷几句。 “督师……啪！”王永福刚说话，王承恩冲上来，对着他就是一个大嘴巴。 王永福被打蒙了，呆愣愣看着王承恩。 王承恩大喝；“谁和你商量了！赶紧去！耽误了国朝的大事，咱家要你好看！” 王永福慌了，急忙点头哈腰笑道；“干爹别生气！我这就去！我们这就去！” 当下，王永福连滚带爬跳下指挥车，招呼神机营三千士兵。 他带领神机营，穿过吴三桂留出的口子，来到战士营这边。 战车营中间还有许多乱马伤马，有些鞑子兵还没死透。 神机营立刻收拢马匹，给鞑子兵补刀，收集武器。 明军军心大振，开始耀武扬威，向对面清军骂阵。 多尔衮气得脸色铁青，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轻举妄动。 这时候冲阵不仅要穿过李建安和战车营，还要面对吴三桂的炮阵，然后冲击明军大阵，最后才能冲击明军大营。 这一番冲击下来，胜负不好说，自己伤亡惨重那是肯定的，两白旗恐怕都要打光了！ 眼看明军收拢自己的马匹和武器，鞑子兵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感觉心在滴血！ 面对明军的骂阵，清军这边不甘示弱，跟着对骂起来。 双方隔着二三里，听不清具体骂的是什么，就是比嗓门、比声势！ 王永福那边，大呼小叫的，指挥神机营收拢了马匹和武器，立刻回归明军大阵。 神机营将士们见鞑子并没有冲过来，一个个大喜过望、欢天喜地。 神机营正高高兴兴回营中，中军那边过来一支车队，大概有十几辆车，领头的正是刘耳朵。 车队前面挂着李建安的大旗。 车队前出吸引了将士们的目光，众人纷纷向马车上看去。 十几辆马车上，全部都是超大号的震天雷！ 每一辆马车上都有大几十颗！ 将士们完全震惊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竟然有这么多震天雷？全是超大个的！ 洪承畴和王承恩等众将官一个个也是看着心惊肉跳！ 刚才白广恩的战车营使用震天雷，已经让众将官非常吃惊，没想到李建安的震天雷比白广恩的更多！更大！更豪华！ 吴三桂手下的关宁铁骑和炮营等众将士，一个个看着超大震天雷，也是非常艳羡。 宁远军虽然不穷，也有震天雷，可是这么大个的震天雷还真没有！ 李建安的震天雷不仅又大又多，看上去质量超好的样子！ 吴三桂心有戚戚焉：这个李建安家里真有货啊！真舍得投入啊！难怪他一直打胜仗。就这份投入，我们辽东将门都比不了！ 刘耳朵吆喝着让车队分开，四下分散给战车营分发震天雷。 白广恩又惊又喜，这超大震天雷看着就唬人！ 这要是在马肚子下面爆炸，能把骑兵连人带马直接掀飞，太霸道了！ 白广恩向前面的李建安招手，呼唤起来；“李哥！你真牛逼啊！还有这么多好货！”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对白广仁喝道；“兄弟！别给我省着！给我使劲扔！杀鞑子多少钱我都不心疼！” 白广恩笑道；“放心吧，李哥，咱们肯定打出效果！” 战车营的士兵们分到超大震天雷，一个个欢欣鼓舞，笑开了花。 对面，多尔衮脸色难看，大声吆喝起来；“准塔，带人去给我抛射一轮。” 准塔翻身下马，带领一千鞑子兵前出。 一千鞑子兵跑到中间位置，开始向对面战车营抛射，一片箭雨向战车营飞去。 李建安的靖海营全部都是白钢战甲，头盔都是带面罩的。 靖海营三千士兵纷纷放下面罩，护住眼睛，任凭箭雨射在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白广恩的手下只有一层铁甲，可不敢这样豪横，一个个趴下来或者躲到靖海营战士们身后。 箭雨并没有给两营士兵造成多少损伤，只是给运输震天雷造成一定麻烦。 超大震天雷要搬上战车，为避免被箭雨射中，只好躲闪一些，速度慢下来。 鞑子兵的箭雨没有扰乱明军。多尔衮见浪费箭枝，让准塔停了。 明军大喜，李建安下令让收集箭支。 将士们拔下战车上的一支支利箭，堆放在战车里，以备使用。 清军用的都是淬钢的箭头，一支箭的成本也是很高的。 多尔衮气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今天真是亏大了！” 多尔衮旁边，豫亲王多铎见多尔衮有些压不住火，说道；“十四哥，明军有备而来，依托营盘以逸待劳。今天咱们吃了亏，不宜再战了。还是等济尔哈朗带领大营过来，咱们稳扎稳打，从长计议。” 多尔衮连连点头；“我明白。只是咱们损失不少人马和东西，我有些不甘心。咱们不能让明军轻易获胜，必须在这里撑着。此时后退，会被明军乘胜追击。咱们在这里撑着，等济尔哈朗带领大营过来，到时再与他们周旋。” 多铎说道；“十四哥深谋远虑、料事周详，那我就放心了。” 指挥车上，洪承畴拿出千里镜向远处眺望。 多尔衮阵列后面十几里，清军的大营队伍正向这边滚滚而来！ 从这里的位置望向二十里外的塔山城堡，可以看见塔山上有四股狼烟升腾！ 这表示清军的大营人马在四万以上！ 洪承畴心想：必须在清军大营人马到达前吃下战车营周围的战场，只有这样，明军才能收集盔甲和武器，才算取得胜利、占了便宜！” 当机立断！洪承畴给左翼杨国柱、右翼王廷臣和曹变蛟同时下达命令；让左右翼前军出营列阵，用车营逼阵，吃下整个战场！ 呜----明军的号角吹响起来！ 第243章 老将出马!首战告捷 左翼杨国柱这边，率先出营列阵。他有3000车营打头阵，中间夹杂着3000火枪手和3000刀牌手，另有3000弓箭手尾随在后面。 这时候步兵打骑兵，车营逼阵是常规操作。 车营用的是两个轱辘的4角推车，前面是鹿角叉和拒马枪，车上面是挡箭牌。 每个小战车有两个士兵推车，后面跟着火枪兵和刀牌手。 弓箭手通常靠后一些，也可以在中间穿插标枪手和投弹手。 一般来说，步兵面对骑兵，防守时用炮阵，进攻时炮阵不好用，都是用车营。 右翼这边，曹变蛟没有车营。王廷臣亲自带队，率领三千车营前出。 要想防住大队骑兵，车营一般都是并三五排。车阵太薄，很容易被骑兵直接冲垮。 王廷臣这边和杨国柱一样，都是排了五排。他这边火枪手和刀牌手都是2000，都比杨国柱少了1000。 曹变蛟带领1000刀牌手帮忙顶上。 王廷臣只有1500弓箭手，曹变蛟又出了1000弓箭手。 两营人马合在一起，气势汹汹逼出阵来。 吴三桂和关宁铁骑这边，严阵以待。只要有机会，随时可以冲出去。 李建安和白广恩也做好准备，防止八旗铁骑随时冲上来。 对面多尔衮等人脸色铁青，明军压迫上来，让清兵不得不作出选择！ 清军这边多是骑兵，现在两个车营挡窄了关宁铁骑的前出之路，清军想要退去还是很容易的。 吴三桂哪怕敢追，也不敢狠追。 但是如果就此退却，清军输了一阵不说，还要丢失战场上的大量物资。 而且两白旗勇士们的首级，还要被明军收割。 这对多尔衮的威信，是非常沉重的打击！ 多尔衮犹豫一番，一声大喝；“下马步战！” 1万多清兵立刻下马，在阵前结成数个方阵。 多尔衮让手下大将阿山和准塔，带领1500勇士，去攻击杨国柱的宣府兵。 为什么是杨国柱？一来是因为杨国柱比较穷，盔甲少，二来是因为杨国柱的车营没有铁链相连，攻击起来相对容易一些。 杨国柱的宣府兵，可是出动了12,000人！ 多尔衮派1500人去进攻，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很多人有一种误会，认为八旗兵只有骑兵厉害，其实这是非常大的误解，八旗兵最厉害的还是步战！ 在多次重大战役中，明军都是在步战中被八旗兵杀败！ 八旗兵盔甲多，敢打敢拼，猛冲猛打，是非常凶悍的。 准塔是甲喇额真，率领一千勇士。 阿山是镶白旗的巴牙喇统领，率领500巴牙喇勇士和白甲兵。 两个人率领1500勇士，直接向杨国柱的车营冲去。 车营里面，杨国柱亲自带领刀牌手，指挥作战。 最后面的3000弓箭手，率先开始抛射。 一片片箭雨向1500鞑子兵飞射过去。 一千五百鞑子兵，冲在最前面的500精锐，不仅身披三层重甲，而且拿着厚重的铁皮盾。 他们根本不在乎明军的箭雨，迎着箭雨快步冲上去。 箭支插在铁皮盾上，或者射在铁甲上，根本无法杀伤鞑子。 砰砰砰砰砰！ 宣府兵头一排鸟铳响了！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兵倒下数十人，他们并非被射杀，而是铅弹打在盾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站立不稳。 有些铁皮盾都被打烂了！ 后面铁皮盾完好的鞑子兵，继续向前方冲击！ 砰砰砰砰砰！ 又一排鸟铳响了！ 这次鞑子兵倒下近100人！ 因为距离近，有些鞑子兵被打爆了，有一些则是预判时机，在弹雨打来前，正好扑倒了！ 嗖嗖嗖嗖嗖！ 准塔带领后面1000马甲兵开始放箭！ 宣府兵第3排火枪手刚刚换上来，就被射杀好多。 砰砰砰砰砰！ 最后一排鸟铳响了！ 鞑子兵又倒下近百人！ 后面的鞑子兵冲上来，有的穿越车营空隙，有的直接爬上战车，杀入车营！ 火枪兵急忙退后，推车兵抽出腰刀和鞑子兵厮杀起来！ 后一排车阵中，杨国柱拿着盾牌，抽出腰刀，放声大吼；“兄弟们！为卢大帅报仇！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第三排刀牌手跟随杨国柱冲到前面，和鞑子兵杀在一起！ 杀啊！杀啊！双方喊杀声震天！围绕头两排战车血腥肉搏！惨烈厮杀！ 杨国柱的宣府兵盔甲比较少，刀牌手只有一身铁甲，推车兵穿的都是皮甲。 在生死搏杀中，鞑子兵占了盔甲的便宜，加上他们敢打敢拼，搏杀技巧出众，宣府兵一时间难以抵挡，被杀退到第三层车阵！ 指挥车上，洪承畴等人慌了。众将官没想到，鞑子兵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竟然还如此凶猛，敢打敢拼！ 洪承畴大喝；“把战鼓擂响一些！” 咚！咚！咚咚咚---- 明军战鼓震天响，激荡人心！ 左翼那边，杨国柱带领一百亲兵，死战不退！ 宣府兵军心大振！后两排的推车手和刀牌手，跟着冲上去搏杀！硬生生挡住清兵攻势！ 敌我双方围绕头三排车营，完全杀红眼了！ 狼哭鬼嚎！血肉横飞！ 太惨烈了！ 洪承畴发现局面稳住了，顿时大喜！他急忙令旗手打出军令，让吴三桂前出，占领中间战场！ 吴三桂手下，有5000车营，5000刀牌手，还有5000火枪兵。 五千火枪兵中有三千使用鲁密铳，另外两千使用鸟铳。 吴三桂看到令旗，急忙让手下大将刘振山，带领车营前出。 他们前方就是李建安和白广恩的战车营，刘振山带领车营穿插进战车营空隙。 战车营空隙间，满地都是双方人马的尸体。车营碾压着残躯断臂，踩着血肉泥浆，有点举步维艰。 刘振山不管不顾，大喊大叫，带领车营硬生生推过去！ 后面宁远军5000刀牌手跟上，很快就将中间战场完全占领！ 多尔衮那边并没有派兵来抢，有李建安和白广恩已经够难对付了，如今大小战车配合，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关宁铁骑，实在吓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洪承畴见多尔衮没有动，心中狂喜。他立刻派出亲兵去右翼传令，让王廷臣和曹变蛟停下来，安营扎寨，彻底吃下正前方战场！ 多尔衮见大势已去，下令吹响号角。 呜---- 清军的海螺号吹响了，左翼正在搏杀的鞑子兵，开始向中间集结，边战边退。 宣府兵军心大振，开始围攻鞑子兵。 不过鞑子兵稳扎稳打，稳步后退，没有给宣府兵乘胜追击的机会。 鞑子兵退出车营，后面有清兵弓箭手抛射箭雨，掩护撤退。 杨国柱忌惮后面的八旗铁骑，没有带人追出车营。他看到洪承畴的令旗，立刻让后面的人拉来营盘，开始固营。 明军左右两翼，向中间前军固营，很快就把中间战场完全吃下！ 两军交锋第一场，明军初战告捷！ 数万明军将士看见前方合营，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万胜！万胜！万胜----” 哈哈哈，洪承畴乐得满脸通红，旗开得胜啊！自己对大明朝，对万岁爷，总算有所交代了…… 第244章 内讧!白广恩骂战吴三桂 明军这边声威大震，却没有吓退多尔衮和清兵。 阿山和准塔带着一千鞑子兵退回阵列，多尔衮让5000骑兵上马，严阵以待，并不退后一步。 明军这边，洪承畴指挥各营盘向前扎营，十几万明军动作起来。 明军整个大营向前推进了二里地。 这时候扎营，都是用木栅栏和铁链。 吴三桂的宁远军在战场前方扎营，与杨国柱和白广恩把整个战场包围起来。 这时候，济尔哈朗和豪格带领的清军大营，已经赶到多尔衮阵列后面。 多尔衮下令安营扎寨，清军就在明军对面三里外，扎下大营。 清军大营扎好后，多尔衮率领人马退回大营。 明军这边，白广恩急忙派人叫来自己的队伍，准备收割战场。 吴三桂已经在前面加固营盘，他见多尔衮回营了，带领1000投弹手，开始收割最前面的战场。 白广恩发现了，招呼儿子白良弼，带着上千人，气势汹汹向吴三桂冲过去。 李建安慌了，急忙派二狗子去喊洪承畴，他则带领张麻子几个人追过去。 白广恩冲到吴三桂身前，见宁远军正在收割盔甲，气得他火冒三丈！ “吴三桂！我日你祖宗！”白广恩大骂一声，抡起大刀就向吴三桂砍去！ 吴三桂慌了，急忙躲到一旁；“你有病啊！为什么砍我？” 白广恩还想再砍，吴三桂已经被亲兵护住了。 这时李建安已经跑过来，急忙拉住白广恩；“老白！冷静点！” 白广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吴三桂大骂；“吴三桂！我日你祖宗！我帮你挡追兵，你拿炮轰我！你还敢抢我的军功，你他妈要不要脸！” 吴三桂气愤；“你大呼小叫什么！军功有一部分是我们关宁铁骑打的！我收割军功有什么毛病？” “放你娘的屁！你打多少你心里没数嘛！”白广恩大喊大叫；“你用大炮轰我们战车营，打死我多少弟兄！打烂我多少辆车！你那点军功赔我都不够！你还敢收割！你们再动一下试试！看我砍不砍死你们！” 吴三桂有点理亏，不想跟白广恩起冲突，喝道；“我不跟你这流寇一般见识！等督师来了，咱们再评理！” “你骂谁是流寇！你再说一遍！”白广恩气得大骂。 吴三桂没有说话，手下刘振山等人却非常气愤，和白广恩对骂起来。 白广恩手下亲兵，指着关宁军大骂。 双方骂阵，剑拔弩张！ 如果不是李建安和靖海营在中间拦着，双方能打起来！ 中军那边，洪承畴和王承恩等人，已经骑马跑过来。 看见白广恩和吴三桂双方骂起来，众将官都非常着急。 吴三桂是辽东军主力，白广恩是洪承畴嫡系。两个人是所有营头中兵马最多，最能打的。 他们两个如果打起来，伤了和气，那明军整支大军可就毁了！ 打仗打的就是战术战略的配合，如果主将之间相互不配合，明军随时都会土崩瓦解，甚至全军覆没！满盘皆输！ 可怜洪承畴和王承恩不善马术，因为心里着急，只好快马加鞭跑过来。 陈洪范先一步跑过来，他翻身下马，立刻跑去吴三桂那边，说道；“三桂兄弟！督师说了，让你们不要吵，等他来了自有主张，护住营盘要紧！” 吴三桂道；“放心吧，陈哥，我心里有谱。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时候洪承畴等人赶到了，洪承畴和王承恩下马，立刻赶过来。 白广安这边发现洪承畴来了，让将士们停止谩骂，他带着几个人迎上去。 洪承畴和王承恩等人迎过来，洪承畴急忙说道；“广恩！不可鲁莽啊！” 白广恩叫嚷起来；“督师！你要为我做主啊！” 洪承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这时，张若麒和邱民仰也过来了，劝解一番。 白广恩勉强压住火，要和吴三桂理论。 王永福请来吴三桂和陈洪范，众将官聚集在一起。 洪承畴先问吴三桂；“前面营盘怎么样？” 吴三桂拱手说道；“督师放心，已经砸下地桩子，挂了铁链，固若金汤！” 洪承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的事不着急，咱们慢慢讲理。大伙不要打骂，伤了和气。” 吴三桂说道；“督师说的是。我是一直以和为贵的。奈何白总兵不依不饶。” 白广恩气愤，指着吴三桂大喝；“谁不依不饶！你拿大炮轰我们，我死了这么多弟兄，难道就这样白白算了？” 吴三桂喝道；“我们是用大炮轰鞑子！谁还能故意轰你们！那不是情势所迫，情非得已嘛！我是为了护住大阵啊！” 白广恩喝道；“你为了护阵当然没错！可督师并没有下令让你开炮。你为什么不带骑兵冲过来？反而直接开炮？” 吴三桂道；“我带骑兵冲进战车阵，你还怎么打鞑子？那不是连我一块打了？” 白广恩气的冷笑；“好啊！你们关宁铁骑怕被误伤，不敢硬拼鞑子，就用大炮轰我们三秦将士！大伙都听见了吧！这是吴三桂他自己说的！张大人，你是兵部职方郎。你把这话给我记下！我要告他吴三桂！” 哎哟！张若麒一脸为难，连连向白广恩作揖；“白总兵，有话好好商量。军情紧急，吴总兵才会出此下策，兄弟们伤亡，吴总兵肯定也是不想的！” 邱民仰说道；“对对对！张大人这话说的在理。但凡有一点办法，三桂他是绝对不会开炮的！三桂，对不对？” 吴三桂还没说话，白广恩喝道；“你们都是辽东官，我不跟你们说！我只认督师和王公公！还有我李哥！” “督师，王公公，李哥，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们三秦将士万里来援，是来辽东帮忙的！是为了救吴三桂他舅舅！” “我帮他挡下追兵，他拿大炮轰我！这是人干的事嘛！今天他必须赔我！不然我跟他没完！” 洪承畴和王承恩满脸为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都是大营头，几万兄弟，要是处理不好，军心可就乱了！ 军心乱了，以后的仗可没法打了！ 洪承畴一时没有主意，看向李建安；“我们老眼昏花的，在后面没看清楚。李侯爷，你在前面看得清楚，要不你给安排安排。” 王承恩笑道；“这话在理。今天咱们初战告捷，李侯爷当属首功。侯爷您是活菩萨，您给分辨分辨。” 李建安气笑了，这两个老奸巨猾的老滑头，竟然把臭皮球踢给自己…… 第245章 倾国大军的主心骨－－－－李建安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李建安可不想托大。 不过洪承畴和王承恩是大军的主心骨，李建安还是要维护两个人的权威，这样才能保住这支大军。 李建安想了想，说道；“今天的事情都怪鞑子冲得太猛。三桂这边一时乱了方寸，好在咱们损失不算太大，算是初战告捷了。” “如今咱们大战初胜，一切还是应该以稳固营盘为主。我看事情不如先这样，这一片战场先让老白收拾。三桂，咱俩就先别动了。” “你那边保护营头要紧。我这边没出什么力，我也不收割了，先让老白这边收拾收拾，统计一番。有什么事情，咱们晚饭后再说。” 洪承畴笑道；“是这个道理，一切还是应该以稳固营盘为主。吴总兵，你说呢？” 吴三桂无奈，勉强笑道；“我听侯爷和督师的。这边的东西我不收了，我只拿回我们宁远军的遗体。” 白广恩听到这话，火气消了一些，说道；“我听李哥的，听督师的，晚上再说。” 王廷臣和曹变蛟也过来了。 洪承畴喝道；“你们过来作甚！赶紧回去加固营盘！这边没事了，大伙散了散了！” 众将官只好散了。 吴三桂回归前营。 王承恩拉住李建安，说道；“李侯爷，你先留在这边看着点儿。等会你整顿一下就去中军大营，咱们再商量商量。” 李建安答应了；“王公公放心，有我在这儿，没事的。” 王承恩高兴笑了，和洪承畴一块回去了。 李建安这边和白广恩一起收拾战场。他什么也不要，只是收回将士们的遗体。 收拾完了，白光恩和李建安带着人马和东西退后一些，回到中军。 白广恩回营收整。 李建安和陈洪范带着队伍回营。 刘耳朵带着三百辅兵，已经将营盘前移一里。 靖海营收整一番，埋锅烧水，等着做饭。 白广恩那边，白良弼正带着手下人查点收获的军功和武器。 白广恩走过来对白良弼说道；“良弼，马上做饭了，你带上几辆车，弄几匹死马给李哥送过去。” 白良弼笑了；“爹，以前我管李建安叫李哥，现在您也叫李哥，那我以后该叫什么？” 白广恩生气，拍了白良弼一下；“你小子傻不傻！你不会叫李侯爷！” 白良弼高兴笑了，答应一声就要去准备。 白广恩又拉住他，说道；“到了那边，你小子说话客气点儿。今天咱们爷们能活命，多亏了李侯爷。” “我算看出来了，这场倾国大战，咱们爷们要想平安回去，希望都在李侯爷身上！” “你到了那边告诉李侯爷，初战告捷，首功就是他们靖海营！他们的军功，咱们这边不会少给的。” 白良弼答应了；“爹，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 当下，白良弼拉了五车马肉送到旁边靖海营。 李建安接受了，非常高兴，送了白良弼一套白钢战甲，算是回礼。 到了做饭时间，洪承畴见四周营盘都稳固了，下令吹响号角。 明军开始烧锅做饭。 白良弼只给了李建安马肉，其他营头一块都没有。 大锅煮马肉的香味四处飘散，让其他营头非常眼馋。 马肉煮好了，靖海营的将士们大吃大喝起来。 李建安这边还没动筷，洪承畴的亲兵就来了，说督师和监军有请两位侯爷。 李建安和陈洪范带着几个人，赶到洪承畴的中军大帐。 大帐里已经摆开酒席，洪承畴、王承恩、张若麒、邱民仰、王永福几个人都在。 众人见礼过后，落座吃席。 洪承畴和王承恩先提了两杯，祝贺今日初战告捷。 吃喝了一会儿，洪承畴转入正题，说道；“近日大军初战告捷，原本是大好事，美中不足的就是白总兵和吴总兵起了冲突。” “咱们大军十几万人马，多少个营头，发生些口角太正常了。现在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化解矛盾，稳定军心。” “如果各营将士相互埋怨、离心离德，那咱们这支大军可就危险了。” 王承恩说；“督师这话说的在理。主将不和影响军心不说，被鞑子知道了，怕是要搞坏事。” “白总兵还要上告，这如何使得！万岁爷为了这场大战，已经呕心沥血、胆战心惊！” “若是万岁爷知道咱们大军内部主将不和，如何让万岁爷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就是满朝文武知道了，也要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咱家的意思，事情不要扩散出去，最好今晚就能解决了。你们说呢？”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李建安问道；“不知督师和监军有什么好主意？” 洪承畴看了王承恩一眼，笑道；“我和监军身份所限，不好从中决断。今日我没表态，白总兵对我有所埋怨。我和监军的意思，最好还是下面人帮忙调和一下，让吴总兵和白总兵握手言和，摒弃前嫌，共抗鞑虏。” 王承恩笑道；“这话说得在理。请二位侯爷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白总兵吃了大亏，有点不认我和督师的面子。但是你李建安的面子，还是有分量的。今天侯爷救了三秦将士，那边将士们也服你。” “我和督师的意思，白总兵那边还要麻烦李侯爷去说和。而吴总兵那边，陈侯爷与吴三桂称兄道弟，世人都说陈洪范有三寸不烂之舌，便拜托陈侯爷前去说和。” “两位侯爷撮合两家总兵，把坏事说成好事，不仅对大军有益，更是对朝廷、对万岁爷的一番千秋功业！” 陈洪范激动了，腾身而起，直拍胸脯；“督师、监军，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和建安身上！我和建安都是侯爷，天降大任！这种大事我们不出头，谁出头？是吧，建安？” 李建安想锤死陈洪范，但是众人都在殷殷期盼看着他。 李建安无奈，只好站起来，向众人拱手说道；“为了大军，为了国朝，为了万岁爷，我李建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说客，我李建安应了！” 众人大喜，一个个喜笑颜开，高兴笑了。 洪承畴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笑道；“急公好义李建安，山东活菩萨，名不虚传！” 王承恩起身，跟着举起一杯，笑道；“李侯爷，你放心。你为大军、为国朝，费心费力，咱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来咱们大战胜了，咱家一定当面告诉万岁爷，给李侯爷请一个大大的封赏！”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起身举杯；“多谢监军，多谢督师。” 众人纷纷起身，举起酒杯一块喝了。 第246章 两位侯爷充当说客 喝完这杯酒，李建安和陈洪范先行告辞，洪承畴几个人送出来。 李建安和陈洪范回到自己营里商量一番，决定先去找白广恩谈一谈。 两个人来到白广恩这边。三秦军这边刚刚吃饭。 将士们大口吃着马肉，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白广恩听说李建安来了，带着儿子白良弼迎出来。 白广恩笑道；“李哥，你们来的正好。我这边刚吃饭，你们吃了没有？” 李建安笑道；“我们就吃了两口，正饿着呢。” 白广恩笑道；“那正好，里面请。” 白广恩将李建安和陈洪范请进中军大帐。 亲兵端上来大盆马肉，又上来一壶小酒。 几个人边吃边聊。 陈洪范笑道；“老白，你那边东西统计出来没有？” 白广恩道；“统计出来了。战车营这边共斩获鞑子首级两千八百多颗、盔甲近六千副，其他武器什么的，还没有细数。” “另外，我这边阵亡一千八百多，重伤的六百多，很多兄弟眼睛毁了，轻伤也有一千多。” 李建安和陈洪范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白广恩又道；“还有我的战车，损失七十多辆，好多武器装备也被吴三桂的大炮轰烂了！” 陈洪范道；“三桂那边今天是有点过分了，不过我相信他不是有意的。鞑子兵冲得太猛，他也是被吓慌了，惊慌失措之下，才会出此下策。” “三桂跟我说了，觉得对不起你老白，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 白广恩道；“光对不起没用！他必须赔偿我们！” “你想怎么个赔偿法？”陈洪范问道。 白广恩道；“首先，这批军功和武器，他是别想要了。” “其次，他要当众向我死去的兄弟们磕头赔罪！” “再有，他必须赔偿我八十辆战车，外加十万两抚恤银子。” “不答应我这三个条件，我绝不跟他吴三桂合作了！” “哪个营头愿望往前冲，我不管！我们三秦将士，不会再往前一步！” 李建安看了眼陈洪范，说道；“老白这三个要求，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完全合情合理。” “首先，军功和缴获都在你手上，不可能还给他，这就不用说了。” “再有，让吴三桂给死去的兄弟们磕头赔罪，我觉得也理所应当、合情合理。至于当着众人的面……我看不如这样吧，今晚给兄弟们立坟头的时候，让各营派些几个人过来，然后让吴三桂过来磕头谢罪，就不要在白天了。” “咱们多少给吴三桂留点面子，免得宁远军看见了多生事端。” “另外，八十辆战车和十万两抚恤银子，我去找吴三桂谈谈。你看怎么样？” 白广恩向李建安拱手；“李哥说话，我肯定给面子。磕头谢罪的事情就依李哥，让吴三桂在宁远军面前留点面子。” “赔偿的事情，李哥一定要给我做主！我死了这么多弟兄，要多少安家费？安家费少了，我说不出口，活着兄弟也不会答应！” 李建安点头；“放心吧，一切包在你李哥身上。” 白光恩拱手；“一切就拜托李哥了。” 李建安和陈洪范从白广恩营里出来，直接来到前面吴三桂营里。 这时太阳快要下山了，吴三桂因为顶在最前面，忙着加固营盘，应对敌情，刚刚开始吃饭。 听说李建安来了，吴三桂带领吴三凤和祖宽迎出来。 双方见面，陈洪范笑开了花；“三桂，好事啊！你的麻烦解决了！” 吴三桂笑道；“我有什么麻烦？” 陈洪范假装生气，瞪眼；“你看看你！傻乎乎的，啥都不知道！” “因为上午的事情，白光恩要上奏告你！监军和督师拦都拦不住，多亏了你陈哥我拦住老白那边，没让他上告。” “我又向督师和监军求情，要替你们撮合撮合。为了你的事情，我可真是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呢！” 吴三桂急忙拱手作揖，笑道；“为了我的事情，让陈哥受苦了，三桂罪过。我们这边刚要吃饭，还没动筷，请两位侯爷进来一块吃吧？” 陈洪范笑道；“那敢情好，总算能吃顿饭了。” 当下，吴三桂请李建安和陈洪范进入大帐吃酒席。 吴三凤和祖宽作陪。 吃了几口，陈洪范说道；“三桂兄弟，我为了你可真是着急上火，费尽心思。白广恩要告你，咱们这边离京城不过几百里，快马一两天就到了。白广恩新晋大胜，万岁爷要是听了他一面之词，误会了你的赤胆忠心，那多不好啊！” 吴三桂被陈洪范忽悠的有些慌了；“那说来说去，白广恩到底告不告我？监军和督师又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拍了拍吴三桂；“兄弟，你放心。我是谁呀！你陈哥，登州侯陈洪范！我手下几万兄弟，谁能不给我面子！” “我已经和监军、督师都说好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咱们最好自己解决，不要闹到朝廷上去，一来影响军心稳定，二来让万岁爷忧心忡忡，那多不好啊！” 吴三桂高兴了，向陈洪范拱手笑道；“多谢陈哥帮三桂斡旋，此番恩义，必有厚报。” 哈哈哈，陈洪范乐开了花，连忙摆手；“咱们兄弟谁跟谁啊！说这话见外了。我和老白商量了一下，他那边有两个小条件，只要你答应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条件？”吴三桂问。 陈洪范看向李建安；“什么条件啊？” 李建安瞪了眼陈洪范，对吴三桂说道；“是这样的，三秦军今天伤亡惨重，伤亡有四千多人。我那点军功都不要了，三桂你也别要了。” “一会吃完饭，老白那边要给死去的兄弟们下葬了。大伙的意思，送兄弟们上路的时候，希望你去一趟，跪下来给兄弟们敬杯酒。” “倒不是一定要你磕头赔罪，死者为大，毕竟兄弟们死的有点冤，你说几句好话，让兄弟们安心上路就是了。” 吴三桂犹豫起来，有些为难。他可是三万兵马的统帅，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军心、军威。 陈洪范笑道；“没事儿，你自己过去就行，不必让手下人知道。到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监军和督师都要去敬酒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到时候，哥跟你一块上去。” 吴三桂笑了，向李建安和陈洪范拱手；“三桂听二位兄长的。” 李建安和陈洪范高兴笑了。 吴三桂大哥吴三凤问道；“那另一个条件是什么？” 第247章 国朝栋梁!擎天巨臂! 陈洪范不开口，等着李建安说。 李建安道；“三秦军那边，战车营被打坏了九十多辆，有一些可以修修补补继续用，估计有八十多辆彻底报废了。” “三秦军都是苦哈哈，为了打造三百辆战车，那可真是勒紧了裤腰带，掏了老本。” “白总兵的意思，希望你打造八十辆战车还给他。” “另外，死去将士们的安家费，你这边最好帮忙先垫付一下……十万两。” “十万两？”吴三桂霍然而起，顿时激动了；“怎么会要十万两？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 “我们炮阵主要轰击的都是鞑子，就算有所误伤，谁能打死他多少人！” “他伤亡惨重不假，可都是鞑子打杀的！跟我有多少关系！张口就是十万两，他怎么不去抢银库！” 陈洪范急忙起身；“兄弟，别激动。漫天要价，落地还价。他要十万两，那是他要的，咱不可能都给他。咱们适当给他一些抚恤也就是了。” 吴三桂感觉很委屈；“陈哥，不是我激动。我带着兄弟们打了一场，拼死拼活，阵亡就有300多！合着我们宁远军一点功劳没有，反倒要赔出去一大片！那还打什么！不行别打了！大伙散了吧！” 陈洪范陪着笑脸；“三桂，可不能说这话。哥知道你心里委屈，还是要从长计议。” 陈洪范看向李建安；“建安，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李建安站起身来，说道；“三桂，你别激动。咱们可以和老白商量商量，多少先给他一些，让他发些抚恤，稳定住军心。剩下的，咱们可以先欠着，等大战过后慢慢再说。” “李哥！真不是我哭穷！”吴三桂委屈巴巴的；“两位兄长也是带兵的，知道养兵是有多花钱！” “我这边三万人，马匹将近一万，一马顶三人，人吃马嚼，一天的消耗有多少！” “去年运河断了，我们几乎没收到朝廷的给养。” “今年运河恢复了，可是运力不到往年一半。我们宁远军还没散架子，都是我们关外几家将门在掏老本！” “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脚下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 “你还别说十万，你就是让我拿出一万现银，卖了我都拿不出来！” 李建安道；“三桂兄弟说的话我们信。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这边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解决问题。” 吴三桂一愣；“什么主意？” 李建安道；“我出主意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 “李哥你说。”吴三桂道。 李建安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解决问题？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大明朝？锦州城还要不要救？” 吴三桂道；“李哥，锦州城当然是要救的。锦州总兵祖大寿虽然不是我亲舅舅，却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吴三桂对大明朝、对万岁爷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李哥，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快说吧。” 陈洪范跟着着急，说道；“就是，有什么好主意你快说吧！” 李建安道；“其实主意很简单。你现在没钱给赔偿，可以先找人借一些嘛。” 吴三桂苦笑；“大战在即，胜负难料，这时候上哪去借钱？谁会借我这么多啊？” 李建安道；“我受督师和监军的委托，要撮合你们两个。十万两银子，我借你。” 众人大惊失色，没想到李建安如此仗义豪情！有如此胸襟气度！这样大方！这样豪横！ 吴三桂向李建安躬身施礼；“李哥，你的胸襟气度仗义豪情，三桂实在佩服。一番好意，三桂心领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借钱容易还钱难。大战在即，前路未知。这十万两要还钱，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李建安道；“没事，我不收你利息。你们啥时候有，啥时候再还我就行。” 吴三桂几人高兴笑了。 吴三桂笑道；“那行，十万两我认了！不过，战车的事情确实难办。我虽然有车营，总不能拆了我的车营，给他打造战车吧？” 李建安道；“一事不烦二主，我船上还有些战车，一块帮你赔了，不算你账目。” 吴三桂感动了，再次向李建安拱手；“李哥大气、大局、仗义！一番深情厚谊，三桂铭记在心！” 李建安笑道；“咱们兄弟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我明早派小船回去，下午战车和银子就运到了。今晚上坟的时候，你就好好说两句。战车你就说是我借你的。银子的事，就不必提了。” 吴三桂拱手；“全凭李哥吩咐！李哥放心，您为我们如此周旋，三桂定然把事情办好。” 李建安和陈洪范高兴笑了。 这边谈妥了，李建安和陈洪范要去中军复命。 吴三桂带人亲自送出来。 回到中军大帐，李建安和陈洪范见到洪承畴等人。 王承恩等几位首脑聚在一起，都在等着消息。这件大事不处理好，众人都是提心吊胆。 李建安和陈洪范进入大帐，立刻被众人围住了。 李建安笑道；“大伙放心吧，已经谈妥了。” 众人大喜，提心吊胆放下来，一个个喜笑颜开，高兴笑了。 洪承畴笑道；“两位侯爷亲自出马，这天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王承恩笑道；“咱家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这支大军，没了谁都照样往前进！可要是没了两位侯爷，估计就要散架了。两位侯爷不愧是国朝栋梁、擎天巨臂！” 哈哈哈，陈洪范乐的眉飞色舞，太开心了。 陈洪范连忙挥手，笑道；“过誉了，过誉了，督师谬赞了，监军谬赞了！我登州侯陈洪范别的大本事没有，这张脸面还是值钱的，兄弟们多少都会给我些面子！哈哈哈……当然，这里还有建安的一份小功劳，不能都算到我头上。” 李建安笑了；“连喝三顿，你确实喝多了，上头了！今晚你的酒，算是醒不了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其实大伙心里都明白，主要功劳还在李建安身上。 这样的乱世，还能活着领兵打仗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陈洪范只有四个亲兵，连口粮都没有。大伙给他面子，还不是因为他和李建安是一伙的！ 这边等了一会，李建安和陈洪范先一步去白广恩营里。 三秦军那边，挖了大坑，安葬阵亡将士们的遗体。 李建安等差不多了，派张麻子去通知洪承畴。 洪承畴这边召集各营总兵，杨国柱、曹变蛟、唐通、王朴、王廷臣、马科等人都来了。 等吴三桂来到中军大帐，洪承畴大喜，率领众将官直奔白广恩大营…… 第248章 万军表率!领军人物! 三秦军这边，阵亡将士们的大坟已经垒好了。 香案、祭品、酒水都准备好了。 洪承畴率领众将官列队，读了一篇祭文，放火烧了。 接下来是各营代表敬酒。 洪承畴让后军的马科、唐通等人先敬酒，他这边拉着吴三桂和白广恩等人聚在一起。 陈洪范拉扯白广恩；“老白，你的条件，吴总兵都答应了。你就别让督师和监军为难了。” 白广恩没说什么，被陈洪范拉到前面。 李建安拉起吴三桂；“三桂兄弟，我们说的不准，你亲口跟老白说一下。” 吴三桂只好上前，向白广恩拱手说道；“白总兵，今天上午对不住了。十万两银子，我这边已经筹措了，明天晚上就给你。另外，八十辆战车，我向李哥这边借了，明晚一块给你。多多见谅。” 白广恩的火气消了一些，见众人的目光殷殷期盼，只好抬起双手还礼；“如此这般，咱们还能同军为伍。等会你上酒时，和兄弟们好好说说。不然，我的兵没法带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吴三桂说道。 不一会，轮到吴三桂去敬酒了。 陈洪范抱起一个酒坛，跟着吴三桂一块去。 前面几位总兵敬酒，都是弯腰躬身。 吴三桂觉得，自己来个单膝跪地也就可以了。 吴三桂抱着酒坛，正要单膝跪地，扑通一声，陈洪范双膝跪地，开始哭嚎；“兄弟们啊！慢点走啊！我和三桂来送你们了！” 吴三桂无可奈何，跟着双膝跪地，完全跪下来。 陈洪范接着哭喊；“兄弟们啊！慢点走啊！三桂兄弟有话和你们说啊！” 吴三桂打开酒坛，举在胸前，说道；“各位兄弟一路走好，三桂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给兄弟们安家！上午大战，三桂对不住兄弟们！待有来世，三桂愿与兄弟们再战沙场，以全袍泽之义！” 吴三桂说完，将一坛美酒洒在身前。 陈洪范跟着洒酒，又哭嚎起来；“兄弟们啦！一路走好！等上了天堂，一定要保佑我们啊！保佑咱们大军一路所向披靡，杀光狗鞑子！顺便保佑一下我，让我陈洪范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李建安急忙上前，强行拽起陈洪范；“你少说两句！” 吴三桂这边自己起身了。 三个人退下来。 白广恩和三秦将士算是基本满意了。 等众将官敬完了酒，已经快到子时了。 洪承畴让各营总兵赶快回去，今晚一定要加强戒备，防止狗鞑子偷营。 李建安和陈洪范回到营里，将士们已经睡下一大半。 靖海营前面是王廷臣和曹变蛟的营盘，东边则是大海，所以李建安不用担心鞑子偷营。 陈洪范已经累的不行，回到营房直接呼呼大睡。 李建安有些累了，让李建业和赵天龙轮流守夜，他这边洗了洗脚，打算睡了。 李建安还没上床，二狗子进来报告，监军太监王承恩来了。 李建安大惊失色：这么晚了，王承恩不睡觉，怎么亲自过来了？ 李建安迎出帐篷。 王承恩带着两个小太监就站在帐篷外面。 李建安急忙见礼；“监军，您怎么来了？劳累了一天，您怎么还不休息？” 王承恩笑道；“我们这些后方人员算什么劳累。李侯爷今天带着兄弟们打了两场，又忙前忙后的，才是真的劳累。咱家原本不想打扰，只是心里几句话想和侯爷说一说，所以这就过来了。” “监军里面请。”李建安请王承恩进入帐篷，让二狗子沏来热茶。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的天气，晚上已经很冷了。 王承恩喝口热茶，笑道；“李侯爷，这一次咱们大军救援锦州，九边精锐尽出，万岁爷和朝廷已经掏空家底。” “这一战，咱们只能胜！不能败！胜了，咱大明朝的局面还能挽回。败了，是什么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是明白的，对吧？” 李建安拱手说道；“属下自然是明白的。今天一整天，我和靖海营拼死拼活、忙前忙后，都是为了稳住咱们这支大军。” 王承恩连连点头，笑道；“咱们这些营头里面，真正有大局观的人不多。” “很多将领也好，总兵也罢，很多时候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大伙都想着保存实力，让其他营头和鞑子硬拼。真正敢打硬仗的营头没有几个。” “我和督师不能逼的太狠了，这就需要下面有人能够牵起头来，做出表率。” “这样其他营头看了，才能跟着往上冲。我和督师也有话说。咱们大军才能拧成一股绳，这一战才有些希望。” 李建安笑了，拱手说道；“监军大人不愧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深得皇上信任。您老看问题就是三个字，稳、准、狠！您把问题算是看透了！” “论实力，咱们大军的力量不输鞑子，差就差在咱们的劲儿使不到一块。” “鞑子是一个家族，有血脉连着。咱们这边将出多门，虽然有朝廷管着，可是各个军头都自由惯了。” “想要在短时间内，让咱们这支大军配合到位，难上加难。” 王承恩笑道；“侯爷切中要害，说到了根子上。原本我和督师看来，让吴三桂和宁远军做咱们大军的表率，最合适不过。” “如今看来，三桂的格局还是有些小了。” “我和督师商量了，希望你站出来做大军的表率，成为这十几万人的领军人物！让将士们心里都有个底，让十几万军心都有个念想。” 李建安站起身来；“监军和督师如此器重，建安当仁不让，必当尽力。” 王承恩大喜，站起身来，笑道；“咱家在离开北京时，万岁爷亲自送出宫门。” “陛下对咱家殷殷叮嘱，一定要看好这支大军！” “咱家来到辽东，天天着急上火，心里没底。老弟你来了，我的心才敢放宽一些。” 王承恩说着向旁边小太监摆手，小太监抱着一个包裹送上来。 王承恩接过来，说道；“这是万岁爷送给我的披风。辽东天冷，前些日子已经飘了一场小雪。这披风我转送李侯爷，为李侯爷挡挡风寒。” 李建安忙推脱；“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王承恩按住，塞到李建安怀里；“哎！老弟！你收着！原本咱家还有点好东西，为了筹措大军粮饷，万岁爷号召京里的勋贵大臣捐赠，咱家为了支持万岁爷，把所有身家都捐了。” “咱家现在已经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李侯爷。这件披风就请李侯爷收下吧。” 李建安有些感动，抱住包袱；“那好，我收了。” 王承恩高兴笑了；“咱家还有两句要紧话，想单独和李侯爷说两句。” 李建安将包袱交给二狗子，说道；“你们都睡吧，一会我送监军大人回去。” 二狗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两个小太监也出去了。 李建安道；“监军有什么要紧话，但说无妨。” 第249章 崇祯皇帝给李建安的承诺 王承恩道；“我临走时，万岁爷跟我说‘李建安这人赤胆忠心、有勇有谋，辽东的战事少了他是不成的’。” “万岁爷有一些担心，怕你这边不肯出全力，怕你误会朝廷，误会万岁爷，不敢放开手脚。” “万岁爷跟我说，让你放开手脚，大胆去干！“ “哪怕这一仗打输了，只要不是败得太惨，万岁爷这边都封你个国公。” “若是打赢了、打胜了，咱们将来就能收回辽东。” “到时候，你如果在山东呆着不自在，万岁爷就把辽东这片土地封赏给你，封你个辽王，让你自由自在。” 李建安向左上方拱手；“万岁爷的话，臣下听明白了。王公公的意思，建安也明白了。这一次大战，建安必然使出全力，以求功成！” 王承恩高兴笑了；“有侯爷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 两个人说好了，李建安亲自送王承恩回到中军，这才返回营地休息。 次日一早，李建安早早爬起来，安排小船出海去华觉岛。 靖海水师就停靠在华觉岛，距离很近，很快就能把战车运过来。 送走了小船，中军那边传来号角声，烧锅做饭了。 吃完上午饭，中军那边擂鼓聚将。 李建安和陈洪范几个人赶过去。 洪承畴升座中军大帐。众将官都到齐了。 洪承畴说道；“昨晚敌情如何？各营都报一报。” 众人都看向吴三桂。 吴三桂站起身来，昂首挺胸，说道；“昨晚鞑子探马不多。我这边派出的夜不收，发现对面鞑子在挖壕沟。等早上天亮了，我爬到树上一看，狗鞑子挖了五层壕沟，绵延二里多。” 杨国柱站起身来；“我前面也有鞑子在挖沟，从早上到现在一刻不停。” 王廷臣跟着站起来；“我们营前也是！鞑子挖沟直通海边，绕是绕不过去了。” 众将官眉头紧皱，一个个呲牙咧嘴。 狗鞑子这是要打营啊！ 所谓打营，就是两军相遇，并不出营列阵相互厮杀，而是相互用营盘卡位，阻止对方的行进路线，让对方不得不攻击自己的大营。 大营都是依托地形、固若金汤的，要打大营，那伤亡可就大了！ 洪承畴站起来，说道；“大伙不要慌。咱们先去前军看看狗鞑子的阵营。” 当下，众人出了大帐，跟随吴三桂来到前军，查看敌情。 洪承畴特意让亲兵推来指挥车，到了前军阵前。 众将官爬到指挥车上，登高望远，寻望鞑子阵营。 清军那边，营盘扎得很结实。 此刻，成千上万的清兵正在挖掘壕沟，里三层外三层，从中间扩向两边。 清军打仗时安营扎寨，一般夏天挖沟，冬天都是立寨。 因为冬天土地冻硬，挖沟很累、很难。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土地已经很硬了。 明军这边没想到，清军一夜之间挖出这么多壕沟！ 山海关总兵马科说道；“看来狗鞑子怕咱们的炮火，要在壕沟里和咱们肉搏了。” 明清两军对垒，明军害怕清军骑兵，扎营的时候都是立寨，防止清兵冲击。 清军这边不怕明军骑兵，害怕明军炮阵。 清军光扎营是不够的，因为营寨扛不住炮轰。 所以遇到有炮阵的明军，清军都是在营盘前面挖沟。 鞑子兵藏在壕沟里，大炮轰是轰不到的，明军只能冲过去肉博。 有壕沟阻挡，炮阵无法推进，明军的大炮轰不到清军营盘，可谓一石二鸟。 清军用自己擅长的肉搏阻挡明军，就可以化劣势为优势。 明军这边，众将官看着清兵挖沟，一个个咬牙切齿，气得火冒三丈。 曹变蛟气的不行，大喝道；“狗日的死鞑子！他们这是想完全封死我们啊！督师，趁着他们壕沟还没挖好，咱们这就出营，打过去吧？” 洪承畴瞪眼；“胡说八道！他们的壕沟阵已经成型，此刻不过是在诱敌。咱们昨日大胜，今日按兵不动，养精蓄锐。等明天咱们想好破敌之策，到时再说。” 众将官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洪承畴老成持重，还是知兵的。 这边正在观察地形，张麻子带着几个人跑过来。 靖海水师十条大船已经到了。 这边离华觉岛一共才20里水路，非常方便。 吴三桂和王廷臣等人没见过李建安的大战车，想去看看。 于是，洪承畴带领众将官去往海边。 这边没有码头，大船无法靠岸，停在海边一里外。 等众将官赶到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十艘大船上，一辆辆大战车正像放小船一样放下来，直接落入海水中。 水师营的将士们，在战车里划水，将一辆辆战车划向岸边。 岸边这块，李巴山带领一千人帮忙拉车，一辆辆大战车被拉上岸来。 大同总兵王朴笑道；“李哥，你的战车还能渡水啊，太好用了！” 密云总兵唐通笑道；“李侯爷，督师和其他几位营头都有大战车当指挥车，我们几家还有监军，没有指挥车实在是不方便。”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早就想着你们呢！这次我运来一百辆大战车，除了赔给老白八十辆，剩下的每个营头送你们一辆！两位监军大人，还有邱巡抚每人都有一辆。”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这样的好东西自己有份啊，李建安这人真不错！ 白广恩乐得眉开眼笑，他的小战车跟李建安大战车没法比，这下可发达了！ 等一百辆战车全部上岸，李建安让白广恩先挑走八十辆，剩下的二十辆大战车，没有指挥车的营头每人送一辆。 全部送完还剩下十辆。 众将官聚在一起的时间有些长了，洪承畴担心各处营盘，让大家把各自的指挥车推回去，注意营盘的防护。 至于攻打鞑子大营的问题，洪承畴让大家各自回去想想办法，明天再议。 众将官散了，只有吴三桂留下来。 李建安给吴三桂交割了十万两银锭，吴三桂派人叫来马车拉回自己营里。 他没有告诉手下将士们，直接将十万两银子拉到白广恩营里。 白广恩见十万两银子都是白花花的小银锭，成色非常好，他大喜过望，对吴三桂没那么生气了。 当天下午，白广恩就发下五万两军饷。 已经穷疯的三秦将士一个个眉开眼笑，军心大振！ 次日一早，吴三桂就接到报告：清军又挖了三条壕沟！ 第250章 共享武器，公用盔甲 等到吃完饭，洪承畴擂鼓聚将，众将官来到营前一看，一个个气到破口大骂。 洪承畴在指挥车上开会，众将官商讨对策。 商量来商量去，绕是绕不开了。 明军需要依靠营盘防范清军骑兵，如果大军绕远拉的太开，很容易被清军抓住机会。 唯一的办法就是正面硬刚，杀破鞑子的壕沟阵！ 至于如何杀阵，众将官各抒己见。 洪承畴说道；“本督昨晚想了一夜，最好的办法还是推大战车过去。” “战车靠近壕沟，车上的将士向壕沟里面投掷震天雷和火油罐。鞑子若杀出来，则用火铳击毙。” 众将官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白广恩皱起眉头；“可是督师，鞑子兵如果冲出太多，必然要冲击咱们推车的将士。” “鞑子兵盔甲多，搏杀能力强。我这边推车的将士都是破皮甲，打不过鞑子的铁甲兵。” “推车兵要是被鞑子杀散了，狗鞑子又会像前天一样，爬上战车、抢夺战车。” 众将官皱起眉头，呲牙咧嘴，确实是这个问题！ 狗鞑子太凶猛，搏杀能力太强，一旦被他们攻上战车，战车里的火枪兵和他们肉搏那就吃亏了。 洪承畴道；“确实是这个问题。必须要保证推车兵能和鞑子近战，在搏杀中不落下风。这样，车上的火铳兵才有时间填装鸟铳，打杀外围的鞑子。火铳破铁甲，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众将官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可是，哪个营头能在肉搏中硬干鞑子？ 众将官心里盘算着，除了李建安的靖海营，还真就找不出来。 不过，李建安的靖海营只有三千五百人，刀牌手只有一千，哪怕一千人都上去，也不够推车的。 洪承畴看向李建安，呵呵笑了。 李建安害怕，感觉没好事。 洪承畴笑道；“建安老弟，有件事情和你商量。” 李建安笑道；“督师您说。” 洪承畴道；“狗鞑子凶猛，凭着两样东西，一是狠劲冲劲，二是精良的铁甲和武器。” “其实咱们军中，很多营头的兄弟们也是敢打敢拼的。咱们差就差在盔甲缺少，质量又不行，所以在搏杀中，被鞑子占了便宜。” “比如咱们军中腰刀，破甲能力一般，还容易崩口，容易折断。让咱们吃了大亏。” “建安老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那三千五百套白钢战甲、一千面钢盾，还有那些钢刀，你都拿出来，借给冲阵的兄弟们使用。如果有所损失，将来我如数向朝廷报销，都补给你。”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朝廷连盔甲和武器都造不好，军饷都发不足，指望朝廷赔偿这些那都是糊弄鬼呢。 众将官见李建安笑了，都有些担心，害怕李建安会拒绝洪承畴。 因为大伙都想使用白钢战甲，有了白钢战甲的防护力，再加上锋利的钢刀，完全就可以和鞑子硬拼了。 李建安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说道；“督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哪怕今天督师不开口，无论谁去打头阵，我都是要借他的。” 众将官大喜，一个个眉开眼笑，有了这三千五百套白钢战甲，兄弟们能减少好多伤亡。 白广恩站起身来，笑道；“李哥，你把白钢战甲借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弄丢一套。前天我不收了一些鞑子的盔甲吗，虽然大部分都被打烂了，修修补补还能凑出几千套。我晚上就给你送过去。” 李建安听了急忙摆手，笑道；“那些破烂你给我干什么，我不要。” 众将官大惊失色，那些可都是铁甲啊！李建安那小子也太狂了，连铁甲这样的好东西都看不上了。 白广恩比较实在，说道；“你把盔甲都借我了，你们营里没有盔甲，兄弟们穿什么？” 陈洪范站起身来，笑道；“老白，你就放心吧，我们不缺盔甲。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靖海营步军三千五，水师五千五，每个兄弟都有白钢战甲！” 哇----众人一片惊哗，目瞪口呆！ 九千套白钢战甲啊！这也太豪横了吧！ 李建安家里到底干什么的？靖海卫是不是发现了金矿啊？ 李建安笑道；“老白，那些破烂盔甲就给兄弟们分了吧，我这边人少，可以先借用水师营的盔甲。” 白广恩高兴笑了；“太好了！我一切都听李哥的。”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白广恩一脸大胡子，四十好几的人了，一口一个李哥那叫一个亲切啊，脸皮不红不白的。 洪承畴站起身来，笑道；“白总兵，你误会本督的意思了。本督让你们战车营出战，至于推车兵，就派其他营头去吧。前天你们推车兵伤亡惨重，今天就歇歇吧。” 白广恩大喜，向洪承畴抱拳；“多谢督师！” 洪承畴看向众位将官，说道；“有没有人主动请缨，愿意帮白总兵推车，和鞑子干一场的？” 众将官低头沉默，这一场硬仗注定不好打，伤亡少不了！ 曹变蛟站起身来；“我去！” 众将官大惊，这位真是个猛人啊！ 洪承畴没有接曹变蛟的话茬，又问；“还有人愿意去吗？”他看向吴三桂。 吴三桂起身，向众人抱拳，说道；“我和白总兵前天共抗鞑虏，初战告捷。今日，愿和白总兵再战一场，杀破敌阵！” “好！”洪承畴一声大喝；“吴总兵艺高人胆大，再次请战，实在最好不过！” 众将官高兴笑了，艰难的战事又落到白广恩和吴三桂头上。 洪承畴道；“大伙心里都有个数，战事一旦不顺利，或者扩大了，其他各营头都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顶上。哪怕今天打胜了，鞑子兵恐怕也退不了多远。明天如果还要打营，各营轮流上前，谁也不可退缩！” 李建安起身喝道；“全凭督师吩咐！” 众将官急忙跟着起身，大喝；“全凭督师吩咐！” “好！”洪承畴一声大喝；“各营回去准备，天罡正午，大军出兵！” “是！”众将官大喝，各自散了。 吴三桂这边又派人叫来马车，跟随李建安来到营里，准备借用靖海营的白钢战甲和盾牌武器。 第251章 为什么大家都巴结李建安 到了靖海营，吴三桂原本以为李建安会召集将士们解释一番，然后收集装备，没想到李建安直接带领吴三桂来到后面帐篷。 几个帐篷打开，里面都是满满的白钢战甲、白钢盾牌，还有钢刀。 吴三桂等人彻底惊了，因为附近的将士们很多都是穿着盔甲的，那这些盔甲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建安笑道；“我这边早就想过，要把最好的装备借给前军，所以这些装备早就运来了。” 吴三桂大喜，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李侯爷神机妙算料！料事周详，实在让人钦佩。” 当下，吴三桂带领的车队点数装车，将全套装备全部拉走了。 吴三桂回到营里，宁远军将士们一个个惊呆了！激动了！乐疯了！ 那一套套白钢战甲，简直晃瞎人的眼睛！ 吴三桂叫来刘振山，让他从五千刀牌手中挑出三千人，换上豪华的装备。 三千刀牌手一个个乐开了花，有了这套装备，打赢打输先不说，伤亡最起码能减少一半！ 鞑子兵是两层铁甲或者三层铁甲，人穿多了盔甲活动受限，是非常不舒服的。 白钢战甲只有一层，防护力比三层铁甲还要强，穿在身上方便多了，能大大提高战力！ 刘振山原本有一套山文甲，立刻脱下来，换上白钢战甲。 刘振山换好盔甲，感觉浑身得劲，他兴冲冲跑到吴三桂身前，笑道；“大帅，这白钢战甲真好啊！难怪那些营头都巴结李建安。这小子是真有钱啊！他这么多钱都是从哪来的？” 吴三桂瞪眼；“少打听别人的事，咱们是军人，不要乱嚼舌根。” 刘振山讪讪笑了；“大帅说的是，是我多嘴了。” 吴三桂道；“立刻整队吧，等战车营上来了，十个人一组，每组一辆车。跟兄弟们说，今天出战的兄弟，晚上都是肉包子。” 刘振山高兴了，乐呵呵去了。 中军这边，白广恩带领战车营正在整队，那八十辆大号战车，白广恩把它们排在最前面。 大号战车个头大，鞑子兵哪怕围上来，也不好攀爬。 后面是二百辆小战车。 白广恩正在忙活，白良弼凑过来；“爹，咱们这边现在只有火油罐，没有震天雷了。火油罐一摔就碎，不如震天雷扔得远。咱们是不是再找一下李侯爷，再要一批惊天雷。” “你这是啥话？”白广恩瞪着白良弼；“李哥已经给了我一批惊天雷，又救了咱们爷们的性命，又帮咱调和吴三桂的关系。” “李哥对咱们，已经大恩不言谢了。咱们可不能再麻烦李哥了。咱们一点好处没给李哥，光占便宜，那像什么话了！” 白良弼又为难又委屈，说道；“我也知道再要东西显得特别厚脸皮，可为了兄弟们少些伤亡，我还是想去一趟。我年纪小，李侯爷就是骂我两句也不打紧。我就说您不知道。” 白广恩犹豫起来；“你咋知道李哥那边还有震天雷？” 白良弼一咂嘴；“您怎么忘了，前天咱们看见的那批超大震天雷，李侯爷那边还没使用，肯定存起来了。” “他能给咱们一千颗小号震天雷，无论是大号的，还是小号的，他那边肯定还有存货。” 白广恩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白广恩道；“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长大了。爹曾经跟你说过，咱们爷们要想平安回去，希望都在李侯爷身上。你可知这句话的深意？” 白良弼道；“孩儿明白。王朴、唐通等众多营头，都巴结着李侯爷。他们想的，不就是海上的退路嘛。” 白广恩高兴笑了；“好啊！你是真的长大了。就算爹现在死了，爹也放心了。” “那你可知道，众位营头和总兵，为什么这样看重海上的退路，处处巴结李侯爷？” 白良弼道；“咱们大军救援锦州，最怕的就是被鞑子切断后方粮道。多尔衮一旦不敌，必然向皇太极求援。” “皇太极的援军，如果切断我方后路，那我们大军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到时候，西边是大山，东边是大海，南北有鞑子夹击。李侯爷的28条大海船，就是我们大军唯一的出路。” “然而大军有十几万，大海船哪怕再能装，几万人也就撑住了。” “所以各家营头，都想和李侯爷搞好关系。但有不测，才有机会能够上船逃生。” 白广恩高兴笑了；“走一步，看三步，你算是说对了。” “如今各家营头都在讨好李侯爷，咱们不要贪得无厌，再去要东西。” “我看这样办，吴三桂赔给咱的银子，你分出一万两银子，带人拉过去，送给李侯爷。” “李侯爷要是收了，问咱们这边缺啥少啥，你就说一句。” “李侯爷要是没问，你也不必说了，回来就是了。千万不要和李侯爷讨价还价，李哥给你多少，你接着就是了。” 白良弼道；“孩儿明白了，我这就去。” “你要去哪儿啊？”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白家父子扭头一看，原来是陈洪范！ 陈洪范一脸笑容走过来，器宇轩昂的。 在陈洪范身后，还跟着十辆马车，车斗用苫布盖着，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白广恩急忙迎上两步，拱手笑道；“陈哥，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陈洪范乐开了花；“我来给你送东西啊！” 白氏父子吃惊了，自己还没去，这就送来了？ 白广恩非常急切，指着后面车队；“车里都是啥东西？” 陈洪范笑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时车队已经停了，白氏父子急忙冲过去，打开头车的苫布。 哇----众人一片哗然惊呼！ 车斗里满满堆放的都是小号震天雷！太多了！ 白氏父子大喜过望，乐开了花。 周围将士们一个个也是喜出望外，喜笑颜开。 陈洪范摇头晃脑的，非常得意，笑道；“我知道你们这边没有震天雷了，就吩咐李参将，再给你们送一批过来。” ”李建安扣扣搜搜的，只想送三百。我当时就火了，把他一顿臭骂！” “我跟他说；大敌当前，你还扣扣搜搜的，那老白是咱亲兄弟，咱们不支持，谁支持！” “我把李建安一顿臭骂，给他下了命令，拿一千颗震天雷过来。李建安没敢多说一句，立刻就装了一千颗上车。这不，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白广恩急忙拱手；“两位侯爷对我老白的深情厚意，我老白一辈子不忘，下半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两位侯爷的恩情！” 陈洪范拍了拍白广恩，笑道；“嗨，老白别说这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呀！” 白广恩笑道；“那是当然。不过亲兄弟，有时候也得算点小账。我这边准备了一万两银子，正好让良弼给你们送过去。” 陈洪范眼睛一亮，急忙摆手，笑道；“你们这边忙着出兵，就别瞎跑了。把银子交给我吧，我给你们带回去。” 白广恩犹豫起来…… 第252章 大战在即!多尔衮机关算尽太聪明 白广恩犹豫一下，笑道；“那也好，就这么办。” 当下，白广恩带领战车营搬运震天雷上战车。 一千颗小号震天雷，全部上到前面的八十辆战车上。 白良弼这边分出一万两官锭，搬到陈洪范带来的马车上。 陈洪范让自己的四个亲兵看住马车，让靖海营的其余车队先一步回去复命。他这边和白氏父子又说了几句，这才带着银车回去。 陈洪范回到靖海营，靖海营这边已经完成整队。 李建安见陈洪范回来，迎上去，说道；“听说老白给你银子了？” 陈洪范笑道；“可不是嘛，咱们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李建安看看银车，问道；“他给你多少银子？” 陈洪范笑道；“嗨，着急忙慌的，也没个数，七八千两应该有吧。” 李建安用怀疑的目光在陈洪范身上打量一番。 陈洪范作贼心虚，恼羞成怒，叫嚷起来；“你看什么！我还能藏你银子啊？” “那可说不准。”李建安道。 呜----中军大帐那边传来号角声，马上要出兵了。 李建安没功夫搭理陈洪范，带领靖海营3000将士，向前军靠拢。 ………… 清军这边，中军大帐里，多尔衮和满清权贵济济一堂，正在商议军情。 多尔衮坐主位，旁边是豫亲王多铎。两个人是两白旗的旗主。 另一侧是两蓝旗旗主，肃亲王豪格和郑亲王济尔哈朗。 豪格是正蓝旗旗主，济尔哈朗是镶蓝旗旗主。 几位旗主下面，是蒙汉两族的各营首领。 左侧是几家内番蒙古，包括科尔沁亲王吴克善，喀喇沁亲王阿里不亲，还有察哈尔亲王扎西克。 这次大战，几家内番蒙古几乎都是倾巢出动。 吴克善带来5000兵马，阿里不亲带来六千兵马，察哈尔亲王扎克西，更是带来了8000兵马。 蒙古的人口比女真还要稀疏，几家内番蒙古带来这些兵马，几乎就是部落男丁一块出动了。 右侧则是三顺王几家营头。 恭顺王孔有德手下有5000人，怀顺王耿仲明手下有4000人。 智顺王尚可喜去年损失惨重，如今手下只有2000兵马。 这些营头加上两白旗和两蓝旗，原本实数有53,000人马。 前天大战，两白旗损失三千人，已经伤筋动骨。 所以清军还剩下5万人，加上看守锦州的镶蓝旗一部1500人，整个清军还剩下5万出头。 5万人马面对来势汹汹的十几万明军，满清权贵不像之前那样骄横了。尤其对面还有李建安这个坏种，让满清权贵感觉心里没底。 这两天整个清军都在挖掘壕沟，满清权贵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一个个也要监督工期，都有些无精打采。 孔有德身边，坐着一个没穿盔甲的文臣，神采奕奕，倒是十分精神。 此人名叫宁完我，是早期投靠皇太极的汉臣。他深得皇太极的信任，所以被派来监军。 满清权贵聚集一堂，多尔衮四下看了看，敲了敲桌子；“大伙静一静！静一静！” 满清权贵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说道；“诸位！本王料定今天明军必然攻打我军营盘，大伙都要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本王身负重任，还有各位大力支持。”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随声应和。 多尔衮看向孔有德；“恭顺王，前面情况怎么样？” 孔有德站起身来，一脸的艰难困苦；“今天早上，明军那边的头目都到阵前来观阵。他们还在大战车上开会。我估计一会就该进攻了。” 多尔衮笑道；“你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明军进攻那是肯定的。本王是问你们汉军准备的如何？” 孔有德有些没好气；“睿亲王让我们顶在最前面。我们当然要好好准备。不过我们的火油罐太少，里面装的都是鱼油，不如明军的火油罐凶猛。一会真要是打起来，能不能顶得住，还真不好说。” 多尔衮霍然而起，大喝；“你这是什么话！本王让你们顶在最前面，自然有本王的安排。军令如山！有敢私自退后者，定斩不饶！” 孔有德脸色难看，没有说话，看了看尚可喜和耿忠明。 尚可喜和耿忠明也是一脸愁容。 多尔衮喝道；“本王说话，你们怎么不回应？” 尚可喜和耿忠明只好站起身来，三个人躬身施礼；“嗻！奴才遵命！” 呜---- 隐隐传来明军的号角声。 多尔衮喝道；“明军开始进攻了。有守营任务的各自回营准备，其他人随我到军前观敌掠阵。” 满清权贵纷纷替身；“嗻！” 多尔衮率领一众满清权贵出了大帐，直奔前军。 ………… 明军那边，营门大开。 许多明军正按部就班地走出来，在营前摆开阵势。 走在最前面的，是白广恩的战车营。 80辆大号战车被他排在了最前面。 清军那边，三营汉奸军看见李建安的大战车，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害怕李建安要亲自出场。 孔有德大声吆喝起来：“你们怕什么！慌什么！就是李建安来了，他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不要怕！” 孔永德这边还能稳住，最前面的壕沟里，尚可喜的2000人，一片哗然骚乱，人心浮动。 去年在济南城外，尚可喜的天助军几乎全军覆没，只逃回来100多人。 现在凑出来的2000人，有一大半都是尚可喜在阿哈中挑选出来的。 那100多个老兵，把李天安的恐怖添油加醋告诉新兵。所以这2000多人，立刻就慌乱了，骚动起来。 尚可喜大喊大叫；“不要慌！不要乱！李建安没有来！李建安没有来！李建安最喜欢扯大旗！战车上没有挂大旗！他没有来！没有来！” 尚可喜叫嚷半天，天助军勉强安稳一些。这2000人大部分都是新兵，没想到顶在了最前面。 皇太极要称帝时，孔有德和范文程几个人上蹿下跳，让满清权贵都非常恼恨。 多尔衮把汉奸军压在最前面，避免两白旗的伤亡，保存自己实力。 无论三营汉奸军打输还是打赢，伤亡都少不了。 这样消除异己，可谓一石二鸟。 从去年夏天开始，皇太极的病情就有加重的趋势。 一旦皇太极病逝，孔有德这帮汉奸，大部分都会支持皇太极的长子豪格上位。 为此，多尔衮特意安排豪格带领正蓝旗，布防在汉奸军后面，当作督战队使用。 汉奸军一旦败退，豪格必然大量斩杀溃兵。 那样的话，豪格在汉臣心中的地位就会大大降低，不利于他将来争取皇位。 多尔衮机关算尽太聪明。豪格也不是傻子。 对于多尔衮的用心险恶，豪格心里还是明白的。 不过军令难违，豪格带领3000正蓝旗勇士，布防在后面几条壕沟间。 豪格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三顺王哪怕败退下来，他也不会下狠手。 这些可都是支持自己和父皇的，不可能自相残杀，让多尔衮从中渔利。 呜呜呜---- 明军的号角再次吹响！ 第253章 太可怕了!明军的攻势太猛了 明军的号角再次吹响，已经布阵完成。 这次出营布阵的，头前是白广恩战车营，后面是吴三桂刀牌手和炮营。 左翼是杨国柱的5000兵，右翼是王廷臣和曹变蛟的6000兵。 李建安的靖海营和王永福的神机营，保护着洪承畴的指挥车，紧跟在吴三桂炮营后面。 因为是阵地战，战场中间都是壕沟，各营只出动了少量骑兵。 明军不用担心鞑子骑兵冲阵，阵势摆的很开，出动的兵马也很多。 指挥车上，洪承畴、王承恩、邱民仰、张若麒、李建安、陈洪范、王永福等人聚集在一起。 众人用各自的千里镜，寻望清军阵营。 洪承畴发现顶在最前面的是尚可喜和三顺王，喜出望外，非常高兴。他对众将官笑道；“没想到多尔衮竟然用这些汉奸军打头阵。” 邱民仰笑道；“狗鞑子人丁稀少，前天一番大战，两白旗损失惨重，已经伤筋动骨。今天阵地战，他们估计是不敢硬拼了。” 张若麒笑道；“三顺王的装备不如鞑子，大部分贼兵都是一层甲，很多贼兵都是皮甲。” 王承恩道；“咱家听说鞑子那边也有火油罐。他们用的是什么油？” 张若麒道；“鞑子那边火油罐里用的都是鱼油，跟咱们的猛火油比起来就差远了。” 猛火油就是石油。 这时候还没有开采石油的技术，要想得到石油，只能找到露天的石油矿。辽东那边是没有的，所以鞑子的火油罐里用的都是鱼油。 一个是生物油，一个是矿产油，差距还是十分明显的。 猛火油可以制作火箭，就是箭头燃烧的箭支。 用鱼油制作火箭，效果不佳，容易熄灭。 所以明军这边，战车不用担心清兵的火箭，只需防住火油罐就可以。 明军战车里都是震天雷和火油罐，要是被清军把火油罐扔进战车里，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战车高大，明军居高临下，还是占有优势的。 明军这边无论装备和气势都占据优势，让洪承畴信心满满。 洪承畴一声令下，号角吹响，传令兵挥舞令旗，明军开始进攻。 明军阵前，吴三桂手下大将刘振山率领三千身穿钢甲的宁远军，已经在战车营下面各就各位。 白广恩站在第二排大战车上，已经蓄势待发。 听见号角声吹响，两个人抽出腰刀，大喊大叫：“前进！前进！” 三千钢甲兵推着三百辆大战车，开始向清军壕沟阵挺进。 咚！咚！咚咚咚！ 明军的战鼓擂得震天响，激荡人心！催人奋进！ 清军这边，第一排壕沟里，尚可喜感觉自己的心脏慌突突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自己的两千天助军面对来势汹汹的明朝大军，能不能挡住可太没底了！ 第一条壕沟后面十丈开外，是清军的第二条壕沟。 一人深的壕沟里，耿仲明作为第二层防线有些心慌意乱：明军的杀气太足了，那巨大的战车、明晃晃直反光的白钢战甲，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耿仲明手下有五百火枪手，他大声吆喝着；“一会都给我稳住，我说打再打！看准了再打，不要给我打飞了！” “嗻！”两边军头急忙答应了。 第三排壕沟里，孔有德愁眉紧皱。他对手下把总孙龙和刘良臣说道；“一会打起来，让火枪兵和弓箭手给我狠狠的打，不要舍不得弹药和箭支，打完了再说。” 孙龙和刘良臣答应了。 明军这边，战车营已经走过中场。 后面，吴三桂带领一千刀牌手紧跟在后面。 这是洪承畴要求的。 吴三桂这一千人既是前面士兵的督战队，关键时刻又是援军，所以跟的很紧。 呜------ 眼看明军已经扑到六十步外，多尔衮下令吹响号角。 尚可喜大喊大叫；“弓箭手！给我射！” 壕沟里的弓箭手，站在土台阶上率先开始放箭。 一片箭雨射向大战车两边的推车兵。 战车上的士兵都有挡板保护，下面推车兵成了弓箭手的目标。 刘振山就在第一排中间，大声吆喝起来；“大家挡住！放下面罩！” 推车兵都是穿着白钢战甲的，有些人用钢盾挡护，有些人放下面罩，有些人只是转身，任凭箭支射在盔甲上。 当当当当当！ 箭支射在白钢战甲上，打出一片脆响和火星，却没有伤到几个人。 头排大战车上，白良弼大喝；“放鸟铳！给我狠狠地打！” 砰砰砰砰砰！ 头排战车上，鸟铳声爆响不断。 双方弓箭对鸟铳，你来我往。因为都有挡护，伤亡都不大。 明军这边，哪怕有些人中箭，因为有盔甲，都是轻伤。 尚可喜的天助军虽然伤亡也不多，但只要被鸟铳打中，哪怕不死也会失去战斗能力。 刘振山大喊大叫；“大伙推起来！推起来！” 顶着天助军的箭雨，三千推车兵奋力推动战车，继续挺进！ 很快，头排战车已经逼近壕沟四十步。 第二排战车上，白光恩大喊大叫；“鸟铳手开火！” 鸟铳手轮流打铳，压制天助军的弓箭手。 头排战车上，几轮鸟铳已经打完，再要添装就麻烦了。 时间不等人，白良弼见距离差不多了，一声大喝；“震天雷！” 将士们拎取一颗颗五斤重的小号震天雷，纷纷点燃，奋力向天助军壕沟甩去。 三十几步的距离，也就是50多米，大批震天雷居高临下抛出去，只有少部分直接落入清军壕沟，大部分震天雷摔在壕沟前面。 不过，震天雷都是圆滚滚的，在地上滚动几下，很多震天雷落进壕沟内。 两千天助军完全吓疯了，吓傻了，吓尿了。 “雷子！是雷子！” “震天雷！震天雷！” 一片狼哭鬼嚎间，两千天助军不顾一切爬出壕沟，有的向前跑，有的向后跑。 轰轰轰轰轰！ 壕沟内一片爆响！惊天动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许多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天助军，直接被炸得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更可怕的是，壕沟里原本就堆放着许多火油罐，震天雷的爆炸引发大火，整个壕沟都燃烧起来！ 壕沟里残存的天助军狼哭鬼嚎，不顾一切爬出来，很多人身上都烧着了！ 好在都是鱼油，火势不旺，烧着天助军躺在地上打滚，身上的火势很快就扑灭了。 一片混乱中，尚可喜已经爬到壕沟后面，吓得脸色苍白。 太可怕了！明军的攻势太可怕了！ 白钢战甲配合大战车，还有他娘的震天雷，简直他娘的要人命啊！ 这谁顶得住啊！这可不能怪我啊！ 第254章 打懵了!汉奸军自相残杀 这时候就看出人的反应和区别了。 在震天雷大片落入壕沟的时候，聪明的人都是往壕沟的后面逃过来，很多实在人却爬到了壕沟前面。 这时壕沟里已经燃起大火，爬到壕沟前面的几百人立时有些慌了！ 向前攻击，他们人数太少，根本不够打！ 向后退缩，他们要再次跳进壕沟，不仅要面对火海，还要面对明军的第二波震天雷。 尚可喜也懵了，这帮新兵真的是傻鸟啊，竟然有这么多人往前跑。 头排战车上，白良弼大喜过望，一声大喝；“火油罐！” 明军点燃一个个火油罐，向前面的几百天助军扔过去。 轰轰轰！ 百十个火油罐在人群中爆炸，爆裂的猛火油带着火苗四处喷射！ 几百个天助军被炸的人仰马翻，立刻变成了一片“火人”狼哭鬼嚎，凄惨嚎叫！ 几百个火人疯了一般四处乱窜，有些火人在地上打滚，希望能扑灭身上的火焰。 然而猛火油要比鱼油凶猛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扑灭。 有些火人则跳进壕沟里，再次爬到对面去。 尚可喜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往第二层壕沟跑去。他这一跑剩下的人跟着就跑，爬过来了一百多火人也跟着向后面跑去。 第二排壕沟里，耿仲明吓慌了：自己的壕沟里同样堆满火油罐啊！这一百多个火人要是跳进来，自己这边可就全完了！ “快！放箭！放箭！射死那些火人！”耿仲明大喊大叫。 嗖嗖嗖嗖嗖！ 弓箭手开始放箭，很多火人都是在“好人”后面，这导致很多“好人”中箭。 尚可喜吓得大喊大叫；“老耿！别射我！别射我！自己人！” 尚可喜和几个亲兵好不容易跳进第二排壕沟，可怜后面的许多逃兵和火人都被耿忠明的手下射杀了。 两千天助军只逃回来一百多人，其他的全部陷落在一片火海中。 壕沟阵后面，多尔衮等满清权贵一片目瞪口呆。 望着前面一片火海和狼哭鬼嚎的火人，众多满清权贵和鞑子兵完全被吓傻了。 明军的攻势也太猛了！太凶了！简直霸道无情！毫无人性！ 白钢战甲、大战车、加上震天雷，这不是李贼惯用的三板斧吗？怎么李建安没有出来，反倒是其他明军用上了这三件套？ 肯定是李建安这个狗贼在背后使坏，让其他明军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 察哈尔亲王扎克西吓得脸色惨白，问旁边的济尔哈朗；“王爷，发动攻势的就是你们说的李贼吗？” 济尔哈朗道；“我也不认识，应该不是吧。” 多尔衮道；“他们不是李建安，只是借用的李建安武器装备。李建安要比他们更凶猛一些。” 啊？众人一片哗然惊骇！ 比这些明军还猛，那以后的仗可不好打了。 汉臣宁完我说道；“皇上曾经说过，这次大战一定要小心李贼。李建安这个狗贼果然阴险，他自己不来打阵，保存实力，却把东西借给别人，果然是个坏种！” “对！” “没错！” “宁大人说的是。” 满清权贵纷纷点头，连连称是。 这时候，前面的一片火海中，火人大多已经烧死，火势烧得很旺。 明军的战车营停下来，免得烧伤自己战车。 明军阵前的指挥车上，洪承畴和众将官一个个喜笑颜开，乐开了花。 第一波攻势太顺利了，直接打崩清军的第一层防线。 洪承畴向张若麒笑道；“张大人，感谢你啊！又给三秦军调拨了一批震天雷。” 张若琦急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白总兵的震天雷可不是我们兵部调运来的，我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大伙可别管我要啊！” 众将官一愣，不是兵部调运的，那白广恩的震天雷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洪范得意洋洋地笑了；“大伙不用猜了，是我借给老白的。” 众人听得都是一惊。 之前，李建安的超大号震天雷已经让众将官记忆犹新，没想到李建安还有小号震天雷借给别人，简直就是财大气粗，盖世豪横！ 洪承畴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没有理会陈洪范，一个个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这小子，深不可测啊！ 李建安没有在乎众人的目光，而是紧紧盯着前方战场。 这时候，第一排壕沟周围的火焰，因为没有燃烧物添加，已经开始慢慢熄弱。 第二排壕沟里，耿仲明慌乱了：如果火焰熄灭了，明军的战车营靠近第一排壕沟，那么大量的震天雷就会扔向第二排壕沟！ 自己的壕沟里也是有大量火油罐的。 如果被明军引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必须在震天雷落入壕沟前，就将火油罐全部扔出去！ 耿仲明大喊大叫；“快！把火油罐都扔出去！扔远点！” 壕沟里的汉奸军抱起一个个火油罐扔出去、甩出去、抛出去！ 这些火油罐都没有点燃，前方是一片火海，根本不需要点燃。 啪嚓！啪嚓！ 大量火油罐摔在第一层壕沟附近，里面的鱼油四散飞洒，立刻燃烧起来！ 原本要熄灭的火势又变得烈焰汹汹！ 不远处大战车上，白良弼有些得意的笑了：这帮汉奸军胆子真小啊，自己还没杀过去，他们倒先把武器都抛出来了。 壕沟附近没有树木，哪怕汉奸军把火油罐都扔出来，也烧不了多久。 明军这边等着就是了。 不一会，耿仲明这边的火油罐都扔完了，火势有减弱的迹象。 尚可喜对耿仲明说道；“老耿，咱们不能呆在壕沟里！狗日的官兵一旦靠近，把震天雷扔过来，咱们都要粉身碎骨！” 耿仲明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危险，可是自己这边一个明军还没打死，总不好不战而退吧。 白良弼见火势差不多要熄灭了，转身看向后面的白广恩，大喝；“爹，攻不攻？” 下面的刘振山生气：火焰还没完全熄灭，你们坐在车上当然没事，我们推车的可是烫脚丫的！ 白广恩一声大喝；“前进！前进！” “前进！前进----”战车营的将士们呼喊起来。 刘振山心里这个气啊！这个骂啊！ 可是军令如山，他可不敢拖延，只好大喊大叫起来；“兄弟们！注意脚下！推起来！推起来！” “推起来----”三千推车兵呼喊着，推动三百辆战车继续挺进！ 第255章 连破三阵!打崩三顺王 前面地上很多烧焦的尸体，烤肉的香味充斥其间。 推车的宁远军不管不顾，硬生生踩着尸体把大战车推向前方。 咚！咚！咚咚咚！ 后面，明军的战鼓擂得震天响，催人奋进！ 第二排壕沟里，耿仲明彻底混乱了。他什么也不顾得了，爬到壕沟后面，大喊大叫；“大伙爬出来！爬上来！弓箭手放箭！火枪手打铳！” 耿仲明手下有四千人，立刻慌乱了，纷纷从壕沟里爬出来。 场面一片混乱，只有少数弓箭手放了几箭，几百个火枪兵没有一个人开火，都在往后面闪躲。 明军的大车阵很快推到第一排壕沟前，壕沟很宽只好停下来。 这里距离第二排壕沟有十几丈远，不到五十米。 白良弼一声大喝；“震天雷！” 将士们抓起一颗颗震天雷，纷纷点燃，一颗颗扔出去！甩出去！抛出去！ 百十颗震天雷如同死神一般划过天空，扑向汉奸军！ “雷子！是雷子！” “震天雷！震天雷！” 汉奸军一片狼哭鬼嚎，四散奔逃。 耿仲明和尚可喜转身就跑，两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大部份震天雷落在第二层壕沟里，只有十几颗扔的比较远，飞跃第二排壕沟，落入惊慌的汉奸军中。 轰轰轰轰轰！ 十几颗震天雷连番炸响，炸翻几十个汉奸军！ 一片狼哭鬼嚎间，四千汉奸军没有一个人还击，纷纷冲向第3排壕沟，很快就跑远了。 哈哈哈哈哈，明军将士们一片欢笑，这帮二鞑子也太不经打了，一波震天雷就把四千人打崩溃了。 四千溃兵不管不顾，跳入第三排壕沟中。 孔有德这边有五千人，本来已经够挤了，这时跳入四千人，立刻人满为患，人挤人，人挨人，一片呲哇乱叫，乱作一团。 壕沟阵后面，多尔衮脸色铁青！ 说心里话，多尔衮没指望三顺王能够打胜，可是败得这么惨、这么快，败得这么荒唐、这么无耻，简直突破了多尔衮的底线！ 这样的败退，这样的落荒而逃，狼哭鬼嚎，对整个清军的军心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多尔衮气的咬牙切齿，暗下决心一定要狠狠处罚耿仲明这个败类，以儆效尤！ 明军那边一片欢呼雀跃！清军败得太快、太惨，完全超出了明军的期望，喜出望外。 这让整个明军军心大振，对鞑子兵的恐惧减少几分。 洪承畴见时机成熟了，让传令兵吹响号角，明军大阵开始挺进！ 吴三凤带领宁远军炮营挺在最前面，祖宽带领火枪手和弓箭手护卫。 宁远军后面，靖海营和神机营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左翼杨国柱、右翼王廷臣和曹变蛟，带领车营压上。 咚！咚！咚咚咚！ 明军的战鼓擂得震天响！气势逼人！ 第3排壕沟中，孔有德几个人吓得脸色苍白，明军也太横了！这就压上来了！ 耿忠明慌乱了，一把抓住孔有德；“大哥！咱们赶紧退吧！别让狗日的官军咬住啊！” 孔有德正在犹豫，几个鞑子兵从后面跑过来。 为首一人正是多尔衮的亲信，镶白旗巴牙喇统领阿山。 阿山蹲在壕沟边，对孔有德喝道；“恭顺王！睿亲王让你们冲上去，夺回阵地！不能让明军的炮阵靠近壕沟！” 孔有德当然明白多尔衮的意思，明军的炮阵如果靠近第1排壕沟，就可以直接向壕沟阵后面的清军大营开炮。 清军大营距离壕沟阵不过半里，明军有些大炮可以打一里半，加上跳弹就是二里多，可以直接轰击清军大营。 道理谁都明白，孔有德可不想带人冲上去。 光是明军的战车营，就把他们三顺军打崩了。 现在明军整个大阵压上来，三顺军如果冲上去，完全就是他娘的炮灰啊！ 孔有德对阿山喝道；“你回去告诉睿亲王，我们三顺军无法夺回阵地！让他派别人来打！” 阿山喝道；“我不帮你带话！军令我传到了！冲不冲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三说完，带人跑回去了。 孔有德十分为难，军令如山，他应该带人冲出去。 可是对面战车营不仅有火油罐，还有震天雷，冲出去完全就是炮灰，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是什么狗屁军令，完全就是坑人啊！ 耿忠明喝道；“大哥！咱们别理他！他这不是瞎打嘛！” “就是！多尔衮想让咱们都变成炮灰啊！大哥，咱们不能冲啊！”尚可喜叫嚷着。 孔有德犹豫片刻，对孙龙和刘良臣喝道；“让火枪手和弓箭手打两轮！往远点打！我亲自带人冲一波，冲一波就回来！” 孙龙和刘良臣急忙吆喝起来，壕沟里的弓箭手和火枪手，就是一顿猛打。 明军战车营那边，被三顺军突然的攻势吓了一跳，急忙防护起来。 百十步的距离，又有防护，明军只有几人受伤。 孔有德抽出腰刀，大喊大叫；“大伙冲啊！冲一轮咱们就回来！” 刘良臣带领手下几百人爬出壕沟，孔有德带着200亲兵爬出来。 几个亲卫急忙举起盾牌，把孔有德保护得像个乌龟壳。 孔有德大喊大叫；“兄弟们！给我冲啊！冲在前面的！每人赏二钱银子！” 爬出壕沟的1000人激动了，簇拥着孔有德冲向第2排壕沟。 三顺军突然发起攻势，把明军战车营的将士们弄懵了。 谁也没想到，三顺军竟然敢反攻！ 白良弼大喊大叫；“不要浪费震天雷！给我拿鸟铳轰他们！” 头排40辆大战车上，火枪手纷纷架起鸟铳，瞄准冲过来的天佑军。 一千天佑军吓慌了，还没冲到第2排壕沟，纷纷停下来。 “放箭！”“放箭！” 孔有德和刘良臣大喊大叫，冲过来的二百弓箭手开始放箭。 一阵稀疏的箭雨射向战车营，战车营上下不为所动。 砰砰砰砰！ 头排鸟铳连片爆响，100多颗弹丸杀向天佑军！ 虽然有几十步的距离，不过天佑军都是一层盔甲，立刻就有几十人被打伤打死。 狼哭鬼嚎！一片混乱！ 孔有德大喊大叫；“明军太猛了！兄弟们！撤退！” 天佑军拉上一些伤员，急忙撤退。 明军换了第2排火枪手，又是一阵爆响！ 砰砰砰砰！ 这一次只打中十几人，天佑军拉上伤员，纷纷跳回第三排壕沟中。 壕沟阵后面，多尔衮骑在马上脸色铁青，气的咬牙切齿。 孔有德这个王八蛋，竟敢不奉自己的军令！阴奉阳违！简直该死！ 无论多尔衮怎么气愤，明军的大阵已经压迫上来。 吴三凤指挥炮营，开始插入战车营空间，很快就可以架炮了。 多尔衮无可奈何，下令吹号收兵。 呜呜呜---- 清军的海螺号吹响了…… 第256章 炮轰清营!耿仲明的天命 清军的海螺号吹响了，三顺军剩下的八千人如蒙大赦。 汉奸军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爬出壕沟，如同潮水般向后方撤退。 说是撤退，简直和溃败无异！乱糟糟的，你推我搡，争先恐后，比娶了老婆还开心。 后面几条壕沟中，皇太极长子豪格带领正蓝旗三千兵，本来是用来督战的。 现在多尔衮亲自下令撤退了，豪格心里大喜。他迎着三顺王呼喊起来；“快快快！把勇士们接回来！帮忙抬伤员！” 三顺王大喜，对豪格感谢一番。 两处兵马抛弃壕沟阵，追赶多尔衮的队伍。 多尔衮带领清军回归大营，立刻开始拔营，四下里一片混乱。 明军这边，吴三凤带领跑营穿插进战车营空隙。他指挥炮手们架设一千斤的平山炮。 除了城墙上的大炮，一千斤的平山炮是宁远军中野战最强火力。 平山炮是前装炮，密封性好，威力大。它能打六斤炮弹，射程一里半，一共有三十门。 前装炮的缺点就是没有子炮，填装起来比较麻烦。 吴三凤大喊大叫，让炮手们赶紧架设好，赶紧填装。 吴三凤想趁着清军还没退远，给他们来一轮炮击，最好能打死几个，壮壮明军的声威。 炮头们当然明白吴三凤的意思，好一阵忙乱。 不一会，三十门平山炮全部填装完了，准备就绪。 清军大营那边正在撤营，许多车辆还在外围填装物资，一些帐篷、炊具正在上车。 吴三凤大喜，举起令旗，吆喝起来；“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 三十门平山炮接连炸响，三十发炮弹如同流星般向清军大营爆锤过去！ 正在忙乱的清军吓疯了，大喊大叫；“大炮！大炮！” “炮子！炮子！” 鞑子兵狼哭鬼嚎，四下奔逃，有些直接趴在地上。 啪嚓！啪嚓！ 几辆马车被炮弹打烂，几个鞑子兵直接被打爆身体，四下里一片惊慌，狼哭鬼嚎。 一个马夫被炮弹打死，身体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旁边拉车的大黑马被吓疯了，一声嘶鸣，拉着板车疯狂奔逃！ 前方两个鞑子兵刚爬起来，一个直接被撞飞，另一个扑倒在地，躲过一劫。 “马匹惊啦！抓住它！抓住它！拦住它！” 场面一片混乱，大黑马被围追堵截，猛地转向，向壕沟这边跑过来。 正蓝旗和三顺军正跑回来，大黑马拉着板车迎面冲过去！ 啊啊啊！鞑子兵吓得四散奔逃，一片惊哗。 耿仲明因为不战而逃，害怕多尔衮治罪，他围在豪格身边点头哈腰的，希望豪格能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前方忽然大喊大叫，让耿仲明有些吃惊。他转头一看，前面几个亲兵叫喊着向两边奔逃，一匹大黑马拉着板车正面冲过来！ “王爷小心！”耿仲明想表现一下，一把推开豪格，自己向另一边退去。 按照耿仲明的设想，马匹和板车应该在豪格和自己中间穿过去，他白白得到一个表现的机会。 然而意外发生了，豪格被耿仲明一推，顺势一个翻滚躲远了。 大黑马拉着板车从中间穿过，板车角落有个铁钩子，专门挂货物的，无巧不巧，直接把耿仲明的肚子勾住了！ 耿仲明是穿着盔甲的，钩子插进盔甲里，直接就把耿仲明拖走了。 耿仲明感到肚子上一阵剧痛，急忙顺着马车奔跑。 他吓慌了，大喊大叫；“救我！救我！” 大黑马被他的叫声惊吓，跑得更猛了！ 后面的溃兵惊慌失措，一个个四下奔逃。 耿仲明的手下马三宝完全惊呆了，大帅竟然被马车挂住了。 其他人都向两边跑，让马三宝心里一阵狂喜；这样好的机会，大伙怎么不上？我要是救了大帅，升官发财娶老婆，简直要大发啊！ “大帅别慌！我来了！”马三宝猛然冲上去，一把抱住耿仲明，想把耿仲明扯下来。 耿仲明吓疯了，铁钩子已经进入自己肚子里，这要是硬扯下来，那可就开膛破肚了！ 马三宝是实在人，抱住耿仲明就要硬扯。 “不要扯！”耿仲明大叫！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马三宝紧紧抱住耿仲明，一把扯下来！ 刺啦啦！ 耿仲明的肚子连同盔甲，都被扯烂了！ 两个人一同摔在地上。 大黑马拉着板车跑到壕沟前面。 前面没路了，它终于停下来。 清军这边都忙着跑路，没人去追赶它。 马三宝满脸兴奋，把耿仲明扶起来，笑道；“大帅！你怎么样？” 耿仲明捂着肚子，痛得脸色惨白，直冒冷汗。他瞪着马三宝，真想一刀砍死他！ 马三宝有些得意洋洋，开始表功，笑道；“大帅，这么多兄弟，其他人只顾逃跑，只有我马三宝奋不顾身，拼死来救您！您可要给我赏银啊！” 耿仲明太疼了，疼得说不出话来。他发现自己的肠子流出来，急忙抓起来塞回去。 明军那边，白良弼和吴三凤发现耿仲明被乱马伤了，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几千明军指着耿仲明，哈哈大笑，太开心了！ 吴三桂对旁边亲兵笑道；“快帮我记下来，耿仲明要是死了，可是咱们炮营的大功一件！” 亲兵乐开了花，急忙答应了。 吴三桂又喝道；“别笑了！大伙别笑了！接着装炮，再给他们来一炮！” 炮手们又继续装炮，不过前装炮在装炮之前先要刷膛，忙忙叨叨要个几分钟。 清军那边挨了一轮炮击，逃跑的速度更快了。 豪格这人还比较仗义，带着一些人跑回来看耿仲明。 豪格见耿仲明伤势比较严重，立刻叫人找来木板，把耿仲明抬起来，追上清军大队。 等吴三凤这边炮营填装好了，大队清兵已经跑远了。 有一些收尾的清兵虽然还在，不过人数太少，比较稀疏。 吴三凤觉得浪费炮弹，没有下令开炮。 这时吴三桂带领祖宽来到前面，两个人带领几千兵穿过一层层壕沟，将整个壕沟阵全部占领，立刻展开布防。 壕沟阵里还有三顺军丢下的一些武器工具，被宁远军捡了便宜。 白广恩因为吴三桂帮忙推车，没有去争抢这点东西。 明军大阵压上来，在壕沟阵南侧全面布防。 指挥车上，洪承畴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 今天这场攻势打得太顺利了，旗开得胜，又下一城。 几位大佬下了指挥车，来到前面会见将士们。 白广恩父子、吴三桂和刘振山等人赶过来与诸位大佬会见。 洪承畴向众人拱手，笑道；“今天咱们大军打得漂亮！辛苦几位将军和众位将士们！” 众将官急忙还礼，一个个喜笑颜开。 洪承畴问白良弼；“我在后面没有看清，刚才你们笑什么？” 第257章 论功在后，干活靠前 白良弼笑道；“刚才吴将军他们用大炮轰击鞑子，杀伤不少鞑子兵。有一辆马车惊了，四处乱撞。您说巧不巧，它把耿仲明给撞伤了，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洪承畴乐开了花；“大喜之兆啊！天意！天意啊！两位监军，这可是大功一件，必须给吴将军记下来。” 王承恩笑道：“那肯定的！这样的大功一件，肯定要记下来！不仅要记下来，还要上报给万岁爷。咱家每天都向万岁爷报告情况，今天晚上就写个捷报，一块报上去！” 张若麒笑道；“开膛破肚，那耿仲明死定了。这个王八蛋在山东作恶不浅，应有此报。吴将军的功劳，我这就记下来。等将来大战结束，兵部这边一块报上去，给吴将军请个大封赏！”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太开心了。 洪承畴笑道；“这一次大胜，多亏了三秦军和宁远军配合默契。兄弟们守望相助，实在壮我军威，军心大振！三贵、广恩，你们两个觉得谁应该是首功啊？” 吴三桂笑道；“白总兵这边是主攻，杀敌最多，首功非白总兵莫属。” 白广恩拱手笑道；“我和吴总兵虽然阵前搏杀，但首功却另有其人。” 洪承畴笑了；“哦？首功是何人？” 白广恩笑道；“今番大胜，首功非李侯爷莫属！” 众人大惊，都是一愣。 李建安非常意外，怎么自己成了首功？ 白广恩笑道；“李侯爷虽然没阵前搏杀，可是撮合我和吴总兵。我军这次大胜，一靠大战车，二靠白钢战甲，三靠震天雷。这三样东西都是李侯爷帮忙我们的，所以首功，非李侯爷莫属。”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李建安高兴笑了，上前两步向众人拱手，笑道；“白总兵抬爱，愧不敢当。” “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建安所作的一点功绩，都是为了咱们这支大军。” “只要咱们各家营头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咱们这支大军才能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只有咱们这支大军胜了，咱们各家营头才能平安过关，升官发财。”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洪承畴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王承恩满面红光，乐开了花；“李侯爷说的对呀！在理呀！大伙都是一条船上的，都要出把子力护住这条船。船翻了，大家都完了。保住大船，大家就能生存下去。” “监军大人说的对！” “是这个道理！” “放心吧，监军，咱们兄弟肯定守望相助，生死与共。” 众位总兵纷纷发言，气氛为之热烈。 李建安道；“这首功我是不敢要的，将士们殊死搏杀，我如何能要首功？以下官看来，首功非三秦将士莫属！” “三秦将士前天伤亡不少，然而军心如铁，今天再战，一往无前！” “白总兵父子身先士卒，率领将士们摧枯拉朽，大破贼兵！称为强军实不为过！” 哈哈哈哈，白广恩大笑起来，乐得浑身发抖，满脸通红。他没有在说什么，算是接受了这个评价。 周围三秦将士听了，一个个也是挺胸抬头，与有荣焉。 别人夸白广恩，白广恩还不一定当回事。 李建安说三秦军是强军，三秦军上下都非常高兴。 就连洪承畴，也觉得脸上有光。 三秦军是洪承畴的嫡系，大破李自成的主力军，称之为强军，实不为过。 众将官说了一会儿客气话，洪承畴开始发布军令。 他先让明军整个大营拔营北上，挨着壕沟南侧立营，接着洪承畴又让吴三桂的宁远军在壕沟阵北侧立营。 吴三桂指挥宁远军在壕沟阵中间填平一条十丈的道路。三万宁远军全部拉到壕沟阵北侧，在前面扎营。 明军大营全部安顿好了。 洪承畴再次擂鼓聚将，众将官汇聚到洪承畴的指挥大车上。 这边登高望远，可以看见清军只是后退了三四里，又开始安营扎寨了。 张若麒道；“看来狗鞑子是铁了心要阻击咱们。” 邱民仰道；“狗鞑子围困锦州一年有余，可谓谋划已久，志在必得。咱们大军要打到锦州，只好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老将杨国柱喝道；“一寸山河一寸血！狗鞑子层层阻击，那我们就一路打过去！一里接一里！一层再一层！一直杀到锦州去！” 众将官心头一震，没想到杨国柱老当益壮，还有如此英雄气魄！ 洪承畴笑道；“杨总兵说得对！狗鞑子层层设防，那咱们就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路打过去！咱们第一个目标，就是要打到塔山！” 洪承畴说完，指向远处塔山城堡。 十几里外的塔山城堡上，明军的大旗清晰可辨，迎风招展。 众将官心怀激荡，豪气干云，一时之间感觉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今天前进了三里多，按照这样打下去，也就十来天，就能打到塔山。 众人正在心驰神往，洪承畴忽然喝道；“陈洪范！王永福！二人听令！” 两个人大惊，急忙拱手；“末将在。” 洪承畴道；“命你二人带领所部将士，填平整个壕沟阵。以本督指挥车为中点，西侧归神机营填埋，东侧归登州兵填埋。限明日天亮前必须完工，保证大军通过。” 陈洪范大喜，急忙笑道；“末将得令。” 王永福呲牙咧嘴，一脸的不情愿，只好拱起手来；“末将也得令。” 王永福犹豫一下，有些谗媚的笑道；“督师，下官有些不明白，吴总兵这边已经填出一条道路，大军完全可以排队过去，咱们为啥还要填两边的壕沟？” 王承恩瞪着王永福，感觉丢人，非常气愤；“你是不是傻！咱家没带过兵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光想着去，不想这回吗？” “留下这壕沟阵，等咱们达到塔山，万一鞑子援兵来了，切断咱们后路，这壕沟阵不就成了狗鞑子的防线？这不是自断后路嘛！” 王永福恍然大悟，谄媚地笑了；“干爹，还是您老英明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听您老一句话，孩儿胜读十年书。” 王承恩气地笑了；“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吧！” 王永福笑道；“差不多到饭点了，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干。”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这才什么时辰啊！这就到饭点了？ 第258章 睡觉靠前，干活靠后 陈洪范对李建安笑道；“建安，你先回去，抓紧时间安排干活吧，我在这边陪着督师和监军。” 李建安瞪了陈洪范一眼，说道；“行，你也快点回去。” 李建安带几个人回到营里。 将士们没有得到命令，没有人敢私自卸甲，整整齐齐坐在地上。 李建安一声令下，三千将士开始卸甲。 李建安召集几位把总，每个人分了两条壕沟。 大锅饭不好干，李建安让每个把总将壕沟划成段落，五个人一组，分三丈壕沟。 李建安对刘耳朵说道；“火头军做饭吧，就别干活了。我和张麻子几个人也分一段。另外，陈总兵他们五个人也给分一段。” 刘耳朵答应了，带人去划线分段。 陈洪范留在中军大帐这边，下午饭和洪承畴等人一块吃了，还喝了几杯水酒。 黄昏时分，陈洪范带着四个亲兵从中军大帐走回来。 他小酒喝的不错，有点微醉，大脸盘红彤彤的，一边哼着小曲儿。 陈洪范几个人来到壕沟阵前面。 几条壕沟阵里，靖海营三千多人正在卖力干活。 因为是冬天，很多人累的直喘白汽。 很多将士累出一身热汗，干脆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加油干。 洪承畴的命令是天亮之前必须干完，大伙都想趁着白天赶紧抢工，争取晚上还能睡上一觉。 如果把工期拖到后半夜，不但天冷风大，还看不见，那样更遭罪。 陈洪范发现赵天龙，走过去问他；“天龙，你们李头呢？” 赵天龙指向不远处；“在那边干活呢。” “啊？”陈洪范一愣，没想到李建安亲自下场干活。 他顺着赵天龙所指望过去，果然在一片干活的人群中，李建安穿着单衣，正在挥舞铁锹填埋壕沟。 陈洪范笑了，心想这小子真会做秀啊。 陈洪范摇头晃脑的，向李建安走过去。 李建安专心干活，并没有发现他。 陈洪范见李建安头上出了汗，有些意外，心想：这李建安是真卖力啊！难怪将士们都服他。 “建安。”陈洪范呼喊一声。 李建安停下来，转身一看，高兴笑了；“你这是吃完了？” 陈洪范笑道；“吃完了，和督师、监军他们喝了几杯，不肯放我走，耽误到现在。” 李建安道；“吃完了好，赶紧干活吧。这边就是给你们分的区域。”李建安指向左手边。 陈洪范一愣，看向左边，果然有几丈长的壕沟纹丝未动，一点土都没有填。 嘿嘿嘿，陈洪范笑了，心想：建安真不错呀，还给我一个作秀的机会。 陈洪范笑道；“行，本侯爷身为登州总兵，身先士卒，与兄弟们同甘苦共患难。我也干一会儿。” 陈洪范说完，走过去拿起铁锹，开始慢悠悠地干活。 几个亲兵也拿起家伙，有一搭没一搭地干活。 才干了几下，陈洪范就觉得累了。他停下来，凑到李建安身边，笑道；“贤弟，行了，差不多意思意思可以了。” 李建安一愣；“什么意思意思？督师的要求是天亮之前必须干完。马上天黑了，咱们得加油干！” 陈洪范笑了；“你看你这人，死脑筋了吧。 咱俩都是侯爷，我是总兵，你是参将，咱俩做个样子，挖几锹土，意思意思就行了。难道还真的跟大头兵一样干活？” 李建安沉着脸，瞪着陈洪范；“你算说对了！我们靖海营打仗一起上，干活也一起干！你要是不想干活，以后可别吃我们靖海营的饭。” “我吃完了。”陈洪范笑道。 李建安瞪着他；“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陈洪范被李建安的气势吓住了，有些害怕；“我等一会干。我现在有点醉了，回去喝碗茶醒醒酒，我们一会再干。” 李建安道；“那你回去歇一会吧。记着晚上把活干了。” 陈洪范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回帐篷了。 靖海营这边干完活，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已经天黑了，天空飘下细碎的雪花。 风不算大，开始下雪了。 李建安带着几个人巡查一番，也就睡了。 睡到半夜里，李建安听见帐篷外边鼾声如雷。 李建安的几个亲兵中，只有二狗子一个人打呼噜，肯定是值班的二狗子睡着了。 李建安穿了棉袄出来，披上王承恩送给他的披风，来到帐篷外边。 果然应该值班的二狗子，抱着一轮稻草，正在呼呼大睡。 李建安发觉四下里非常光亮，仔细一看，地面上已经下了很厚的积雪。 二狗子头上飘落不少雪花，竟然还能睡着，也真难为他了。 李建安怕二狗子冻坏了，踢了踢他；“二狗子，醒一醒。” 二狗子猛然惊醒，立刻窜起来，一声大喝；“谁？我没睡着！我没睡着！” 李建安拍了拍他身上的积雪；“还没睡着？你差点没直接睡过去！” 嘿嘿嘿，二狗子笑了；“下午干活有点累着了。” 李建安道；“行了，我醒了，不用你守夜了。你进帐篷睡吧。” 嘿嘿嘿，二狗子笑了；“我不困。大人你要干什么？拉屎吗？” “不拉屎。我四处看看、转一转。”李建安道。 “那我跟您转转。”二狗子笑道。 李建安没说什么，向前边刚填好的壕沟走去。 这边，李巴山带着一些人正在看守营盘。 李建安走过去问李巴山；“今天怎么倒班？” 李巴山道；“赵天龙头两个时辰，我中间两个时辰，二爷后两个时辰。” 李建安四下看了看，一片白雪覆盖间，似乎有一个大坑还没填上。 李建安指着大坑问李巴山；“那是不是陈总兵他们的大坑？” 李巴山道；“没错，就是那段壕沟。他们也没出来干活啊！我正想着，是不是帮忙把活干了？” 李建安气愤，喝道；“带上几个人，跟我走！” 李巴山带上几个人，跟随李建安直接奔向陈洪范的帐篷。 陈洪范的帐篷里，五个人正在呼呼大睡。 李建安悄悄进入帐篷，五个人毫无察觉。 帐篷里非常暖和。 李建安借着门口的光亮，四下寻望。 旁边角落里有烧过的火盆，里面满满的都是烧过的木炭。 李建安生气，悄悄端起火盆出了帐篷。 李建安对二狗子道；“把火盆倒了，给我换上积雪。” 二狗子高兴笑了，跑到一边倒了碳灰，装了一盆积雪回来。 李建安接过雪盆，对李巴山道；“咱们一块进去，你们不要出声，直接给我掀开被窝。” 嘿嘿嘿，几个人坏坏的笑了。 第259章 丧尽天良!李建安四打陈洪范 李建安几人悄无声息进入帐篷。李巴山几个人靠近床铺，每人悄悄抓住一床被子。 李建安一摆手，几个人猛地把被子掀开！ 李建安双手一扬，一盆积雪天雨散花，扑向五个光溜溜的男人！ 啊！啊！啊！ 一声声怪叫响起，陈洪范一个激灵，浑身发抖，扭曲着爬起来；“谁呀！干什么？怎么回事？” “有刺客！抄家伙！”一个亲兵叫喊起来。 李建安大喝；“不要怕！是我！李建安！” 正在光屁股混乱的五个男人，听说是李健安又惊又喜，只要不是刺客就行啦！ 五个人满身的雪水，冻得瑟瑟发抖，摇头晃屁股。 陈洪范冻得直打哆嗦，嘴都瓢了；“贤弟，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他说着，急忙抓来被子包裹在自己身上。 李建安喝道；“我交给你们的壕沟，你们填了吗？就在这里呼呼大睡！” “我我我……”陈洪范一时语塞，呵呵笑了，“贤弟，我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你那边好几千人，找几个人帮我干一下吧？” “你这是什么屁话！”李建安从腰间抽下马鞭子，指着陈洪范，大喝；“别人都把自己的活干完了，你让我安排谁去干？要不要我替你去干？” 陈洪范见到这个马鞭子就害怕，瑟瑟发抖，脸色惨白；“贤弟，你别激动！你等我穿上衣服！穿上衣服，我们这就去干！” “快点！”李建安挥舞鞭子，一鞭子抽在陈洪范身上；“快来给我动起来！耽误老子的时间！” “哎哟！贤弟别打！我这就穿衣服！”陈洪范擦了擦身上雪水，急忙穿起棉袄。 其他几个亲兵也忙活起来。 屋里光线太暗，五个人一时慌乱，找不到自己的棉袄棉裤。 “我的棉裤呢？”陈洪范抓来几件都是棉袄，着急忙慌的。 李建安生气，又是一鞭子抽过去；“快一点！耽误老子大事，看我抽不抽死你！” “哎呦！贤弟别打！我找到棉裤了！我找到棉裤了！”陈洪范大喜，抓到一条棉裤立刻穿起来。 一个亲兵喝道；“侯爷！那是我的棉裤！” 陈洪范一把推开他；“谁的棉裤不重要！大伙都穿起来！快点干活啊！” 五个人忙忙叨叨的，总算穿好衣服和鞋子。 “快点！”李建安又抽了陈洪范一下。 陈洪范吓得抱头闪躲；“贤弟别打！别打！我们这就去干活！” “快！”李建安推搡着几个人，把几个人赶出帐篷。 李巴山这边，已经给五个人找来工具。 李建安押着五个人，赶到那一段壕沟前。 陈洪范冻得瑟瑟发抖；“今晚上怎么这么冷？下了好大的雪啊！” 李建安喝道；“少废话！赶紧干活！干一会就热乎了。天亮之前，这段壕沟必须填平！谁敢偷懒，看我抽不抽死他！” 陈洪范害怕，叫起来；“干活！干活！大伙抓紧干！” 五个人开始填埋壕沟。 后半夜天气冷，又下了雪，哪怕是新挖出来的土壤都有些冻硬，挖起来十分困难。 五个人干了一会，就累得直喘白汽。 四个亲兵年轻力壮还好一些，陈洪范累得直冒虚汗，干一下歇一下。 李建安指着陈洪范；“你为什么偷懒？你为什么总偷懒？” 陈洪范欲哭无泪；“贤弟啊！我真的没有偷懒啊！我是真的身体虚啊！” 李建安喝道；“身体虚才应该多干活！你的身体都被酒色掏空了，多干点活正好锻炼锻炼。快点给我干！” 陈洪范无奈，又举起镐头开始刨土。 只刨了三下，他又停下来。 李建安要被他气死了，挥舞鞭子，狠抽陈洪范；“你还给我偷懒！你到底干不干！干不干！干不干？” “哎呦！哎呦！”陈洪范扔了镐头，抱头鼠窜；“别打了！贤弟！哎哟！贤弟！别打了！我真的没有偷懒啊！” 李建安追着他狠抽；“还说没偷懒！刨三下你就停下，天亮之前能干完吗？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天黑路滑，陈洪范抱头鼠窜，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哎呦！哎呦！”陈洪范捂着大腿，哭好起来；“不行了！腿断了！摔坏了！腿摔坏了！摔断了，干不了活了。” “你个狗日的！还跟我装腔作势！快点给我爬起来！干活！”李建安挥舞马鞭，又狠抽他。 “哎呦！哎呦！”陈洪范抱着脑袋，气哭了，哭号起来；“李建安！你不是人！你说过不打我的！我的腿都断了，你还让我干活，你不是人！丧心病狂！你说过不打我的！” 李建安喝道；“是，我是说过不打你。可现在是你小子自己找打！打你的不是我李建安，而是洪督师的军令！你到底干不干？信不信我抽死你！” 李建安挥舞鞭子，又抽了他一下。 “啊！别打了！再打我可喊人了！”陈洪范叫嚣着。 李建安用马鞭指着他；“你喊啊！喊啊！看我打不打死你！你把大伙都喊来，看我打不打死你！” 陈洪范要气死了，他还真的不敢喊人过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可不能让其他营头知道！ 要不然，他陈洪范以后怎么混啊！ 陈洪范无可奈何，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泣起来；“贤弟，求求你别打了，让我缓一会，歇一会。你让我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我就有力气干活了。” 李建安喝道；“还歇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天亮之前必须干完！赶紧起来干！干完一块歇着。” “好好好！我干！我干！”陈洪范艰难地爬起来，擦了擦泪水，只好走过去继续干活。 其他四个亲兵无可奈何，只好加快速度，争取帮陈洪范多干一点。 李建安坐在一边，监督五个人干活。 五个人不敢偷懒，填埋过后，总是要踩实一些。 陈洪范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一边干活一边哼哼唧唧的，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等壕沟全部填完，陈洪范累瘫在地上，手也冻肿了，脸也冻肿了，哼哼唧唧，奄奄一息的。 陈洪范哼哼唧唧的，嘴里不知说的什么。 李建安听不清，问陈洪范的亲兵；“他嘟囔什么呢？” 陈洪范的亲兵趴下来，把耳朵凑在陈洪范嘴边，仔细倾听。 亲兵道；“我家大人说了；五个字：丧尽天良！”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还知道骂人，说明死不了。赶紧抬回去吧。” 四个亲兵拿出最后的力气，抬死猪一般把陈洪范抬起来，向帐篷走去。 陈洪范嘴里哼哼唧唧的，又不知说着什么。 第260章 死的好啊!耿仲明为国捐躯 天色灰蒙蒙的，还飘着细碎的雪花。 五里外的清军大营，三顺军的8000汉奸军，正在飞雪中挖掘壕沟。 这是多尔衮亲自下的命令，为的就是惩罚三顺军的溃败。 土地冻硬，8000人累得不行。 多尔衮派阿山带领鞑子兵监工，没人敢停下来，也没人敢偷懒。 阿山看了看天边，马上就要天亮了。 中军大帐里，多尔衮一夜未睡。 昨天大败，气得多尔衮直上火。 不过他这人喜欢考虑周详再行动，多尔衮想了一个晚上，决定今天早上开会，处罚三顺王，树立自己的权威。 这样做会不会得罪皇太极，或者让自己失去汉臣的支持。多尔衮觉得，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两白旗勇士忠于自己，这些都不是问题。 多尔衮下令擂鼓聚将，很快满清权贵一个个汇聚过来。 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郑亲王济尔哈朗三位旗主很快就带人到了。 内番蒙古几位王爷，文臣宁完我紧随其后。 众人刚刚爬起来，都有些犯困。 豪格打了个哈欠，说道；“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干什么？” 多尔衮正要发飙，孔有德和尚可喜急匆匆走进来，耿仲明没有来，只有他手下把总马三宝跑了过来。 多尔衮气得脸色铁青；“耿仲明怎么没来？” 昨天，耿仲明不战而退，多尔衮决定拿他开刀！ 马三宝急忙跪在地上；“启禀王爷，我家王爷昨天身负重伤，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放肆！”多尔衮猛拍桌子，喝道；“昨日大战，耿仲明不战而退，三顺王溃不成军！尔等不听号令，私自撤退，本王今天要治你们的罪！耿仲明竟敢不来！来人啊！” 阿山急忙带着几个人上前；“奴才在！” 多尔衮喝道；“你带着几个人跟随马三宝回去，耿仲明只要没死，就给我抬过来！” “嗻！”阿山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押着马三宝去了。 孔有德和尚可喜脸色难看，相互对望一眼。 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两个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下，只好尴尬地站在下面。 豪格忽然说道；“昨天明军的攻势太猛，狗日的李贼把自己的三板斧都借给了前军。三顺王兵少甲少，挡不住明军也是情有可原。” 多尔衮喝道；”你这是什么话！挡不住归挡不住，可是三顺军并没有死战，完全就是投机取巧，畏敌退缩！” 扑通一声，尚可喜直接跪在地上；“冤枉啊！王爷，您可要明察秋毫啊！我天助军两千兵丁，活着回来的还不到两百人。这还不叫拼死抵抗，那啥叫拼死抵抗啊？” 多尔衮喝道；“我没说你，你起来上一边坐着去。” 尚可喜大喜，急忙爬起来，去一边角落坐下来。 孔有德心里害怕，心想：耿仲明受了重伤，不知道多尔衮会不会处罚他。耿仲明要是没事，那估计要拿我开刀了。 孔有德正在心里犯嘀咕，外面忽然响起哭嚎声。 马三宝掀开帐门冲进来，直接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王爷啊！我家王爷为国捐躯了！” 哇----众人一片哗然，目瞪口呆。 耿仲明的身板一向是不错的，没想到一个晚上都没挺过去。 多尔衮也非常意外，这就挂了？ 这时，阿山带着几个人走进来。 多尔衮看向阿山，阿山点了点头。 耿仲明确实死了，昨天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晚上睡着后就没有醒过来。 刚才阿山带人去抬耿仲明，发现人已经凉了。 多尔衮非常郁闷，正想拿耿仲明开刀，这小子自己死了，简直他娘的晦气！ “耿老弟啊！”孔有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起来；“耿老弟啊！你死的太惨了！为国捐躯啊！为了咱们大清国，你抛头颅，洒热血，忠肝义胆，名垂千古啊！” 豪格急忙站起身来，站立到孔有德身后。 满清权贵一个个纷纷起身，有些站到孔有德身后，有些在座位里站着，谁也不敢坐着了。 多尔衮无可奈何，只好跟着站起来。原本要拿耿仲明开刀的，这小子死得太巧了，竟然死成了英雄！ 没办法，这是开战以来阵亡最高将领了。耿仲明大小也是个王爷，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现在满清这边都在学习汉人的礼节，多尔衮无可奈何，说道；“怀顺王为国捐躯，大伙节哀顺变。随我去看看吧，帮忙收敛一下。” 当下，多尔衮带领一行人来到耿仲明的大帐篷。 耿仲明躺在床上，已经凉透了，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多尔衮问耿仲明的亲兵；“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不早报？” 几个亲兵跪倒在地，一个亲兵说道；“王爷恕罪！我们都以为我家王爷睡着了，没想到、没想到就这样睡过去了。” “云台啊！（耿仲明的字）”孔有德一声呼喊，扑到耿仲明身上又哭嚎起来；“云台啊！咱们兄弟一块来到辽东，你怎么就舍我而去了？你留下我老哥哥一个人，让我可怎么活啊！我也跟你去了吧！” 孔有德说完，抽出腰刀要抹脖子。 尚可喜一把抱住孔有德；“孔大哥！您可不能这样啊！想开一些！” 多尔衮被他们闹的头疼，喝道；“行了行了！怀顺王为国捐躯，昨天的战事就算你们护国有功了。你们两个处理一下怀顺王的后事。怀顺王的兵马，尚可喜，你先代管着。” 尚可喜大喜过望，急忙向多尔衮拱手；“放心吧王爷，我肯定照看好！” 孔有德心里欢喜，擦了擦泪水，向多尔衮拱手；“多谢王爷。” 多尔衮没说什么，看向周围的满清权贵，说道；“咱们回去，继续商量战事。” 孔有德和尚可喜留下来处理耿仲明的后事。 多尔衮率领满清权贵，又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多尔衮让手下人端上早餐，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 多尔衮说道；“明军连着两场小胜，气势很强。今天下了大雪，估计他们不会展开攻势，明天估计还要来。各位可有什么破敌良策？” 其他人没说话，文臣宁完我说道；“王爷，不如我们向皇上求援吧？” 多尔衮一惊，愣住了…… 第261章 小心李贼水师!不愿求援的多尔衮 多尔衮一愣；“宁先生何出此言？我大军不过两次小挫，伤亡并不重，何须求援？” 宁完我向多尔衮拱手；“王爷，您可知咱们大军运送粮草的马车有多少？” “不是一千辆吗？”多尔衮反问道。 宁完我站起身来；“王爷说的不错，如今正好一千辆。可是这场大雪过后，一千辆马车是完全不够的。” “没下雪之前，咱们还可以在附近打一些马草。这场大雪过后，马草不好打了，就连煮饭的柴火都要从后方运来。” “天气越来越冷，勇士们的帐篷里需要木炭，这又要增加许多运输。” “下臣估算，至少还要增加一千辆大车，才能满足大军需求。” “我大清国基业草创，田少民稀，国力还不富裕。此前围困锦州，国力消耗很多。如今大军集结，久拖下去，必然难以为继。” 多尔衮道；“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明白。可你要明白一个问题，咱们的消耗庞大，明军十几万人，他们的消耗更是天文数字！” “明军的路程比咱们远，人口比咱们多，马匹比咱们少一些，但也少不了多少。” “更何况，明军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关内人。他们不像咱们这样抗冻，所以他们需要的木炭更是海量的。” “还有锦州城内，祖大寿几乎快断粮了。” “所以咱们不需要坚持多久，只需要坚持到明军撑不住为止。” “明军撑不住的时候，必然急功冒进。那时候，就是我们大破明军的时候！” 很多满清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多尔衮还是知兵的，有一定文韬武略。 宁完我拱手笑道；“王爷深谋远虑，下臣佩服。然俗话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明虽已乱了，然江南的国力还是在的。” “哪怕退一万步讲，明军真的沉不住气，急功冒进，我等这边现在只有五万人，要吃下明军和李贼十几万人，还是有些困难吧。” 多尔衮还没说话，豪格抢先说道；“宁先生说得十分在理。此间还有一件大事，我正要告诉大家。就是那狗贼李建安，他在华觉岛码头，停靠着几十条大船！” 哇----满清权贵一片哗然色变！目瞪口呆！ 李贼还有几十条大船？完全不知道消息啊！ 几十条大船啊！李贼还有多少兵马和武器？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满清权贵这几年吃亏太多了，一时间被李建安的豪横吓住了。 多尔衮也有些意外，问豪格；“豪格，你是怎么知道的？” 豪格笑了；“你们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李建安的大船一共有28艘，船上还有许多大炮和兵将！” 满清权贵一个个呲牙咧嘴，连连咂舌。 光是陆地上的明军就已经非常扎手了，李建安又带来水师，简直要人命啊！ 李贼最擅长阴谋诡计，他将水师埋伏起来，不知道又耍什么阴招！ 豪格见满清权贵有些慌乱，站起身来又说道；“各位！大家可要想明白一件事情，有了大船就能海运，海运可比陆运方便多了。” “大明朝亿兆黎民，幅员万里，一旦运输方便，国力十倍、百倍于我大清！” “我大清和大明硬耗下去，是十分不利的。” “为今之计，还是应该速战速决。” “既然光靠咱们，吃不下明军。不如早日向我皇阿玛求援，让皇上带领大军来援。” “咱们两股大军夹击明军，必然势如破竹，一战功成！” “只要吃下明朝这支大军，大明朝精锐尽失，九边空荡。到那时，我大清国就可以策马入关，问鼎中原！”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许多人赞同豪格的意见。 豪格身为皇长子绝非酒囊饭袋，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多尔衮道；“可是皇兄龙体欠安，让皇兄长途跋涉，领兵操劳，我实在是不忍心。” 豪格笑道；“十四叔，你就放心吧。皇阿玛的龙体最近还是安康的。咱们早日求援，让皇阿玛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等到有什么不测，再向皇阿玛求援，到那时不但贻误军机，皇阿玛还会着急上火，无法做出充分的准备。” 多尔衮看了看众人神色，说道；“我看这样吧，新的壕沟阵已经挖好了，咱们再和明军打一阵。如果能够顶住明军，再找机会破敌。若是这一阵挡不住明军，咱们就派人回盛京，向皇兄求援。” 满清权贵高兴笑了，一个个随声附和；“理应如此。” “对，对，对。” “王爷说的是。” 众人一片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皇太极要是来了，众人的压力都会小很多。 多尔衮道；“三顺军昨日伤亡不少，晚上挖沟又累了，不宜出战。在座各位，哪位愿意顶替三顺军，在壕沟阵布防？” 众人一听这话，急忙低下脑袋，不出声了。 多尔衮生气，喝道；“你们怕什么！明军再强，他们的武器也是有数的！我就不信，他们还有震天雷？还有火油罐？” 众人不说话，心里直犯嘀咕。 孔有德心想：“你当我们都瞎啊！李建安摆出来的超大号震天雷还没使用呢！那超大号震天雷，一颗就能炸烂一匹马！何况是人呢！” 多尔衮无可奈何，说道；“没人主动请战，那本王就分派了。”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把头压的更低，生怕被多尔衮注意到。 多尔衮看向察哈尔亲王扎克西，笑道；“扎克西亲王，察哈尔部落英勇善战，你们打第一阵如何？” 扎克西站起身来，向多尔衮鞠躬，笑道；“尊贵的睿亲王，我们察哈尔的勇士愿意效忠大清国，为皇帝陛下和大清国冲锋陷阵，杀光明贼。” “不过，您是知道的，我们察哈尔部落向来比较贫困，没有铁甲，也没有火油罐。” “小王愿意带领察哈尔的勇士，布防在第一线。不知道咱们大清国，能不能支持我们两千套铁甲，最好再给一批火油罐，我们才好大破明军，为王爷争光。” 满清权贵一个个呲牙咧嘴，摇头晃脑。 2000套铁甲啊！这个扎克西，狮子大张口啊！ 多尔衮皱起眉头，两千套铁甲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少了！ 这几年因为李贼，大清国几次外出抢劫，收益都不算高。何况现在大战在即，正是使用盔甲的时候。 八旗子弟中，还有不少旗丁是没有铁甲的。 多尔衮看了宁完我一眼，说道；“两千套铁甲可以先给你，火油罐也可以支援你一批。可是有一点，朝廷全力支持你们，你们察哈尔部落必须要死战！必须拼死守住阵线！” “若是你们也和三顺军一样，两千铁甲不仅要收回，还有治你们的败军之罪！” 扎克西躬身行礼，笑道；“请您放心，我尊贵的王爷。我们察哈尔的勇士，将给明军血的教训！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多尔衮高兴笑了，站起身来；“好！非常好！扎克西亲王老当益壮，英雄气概！若我大军中人人都像扎克西亲王这般勇武，我大清国何愁基业不成！” 哈哈哈，满清权贵高兴笑了，纷纷起身，恭维扎克西一番。 有人打头阵，那就最好不过了。 第262章 曹变蛟主动请缨，众将官群策群力 细碎的雪花终于停了。 晴空万里，冬日的阳光下，大地一片雪白。 明军这边。吃过早饭后，众将官聚集在洪承畴的中军大帐。 洪承畴发现陈洪范没有来，问李建安；“陈总兵怎么没来？” 李建安笑道；“督师不是让我们营填壕沟嘛，陈总兵身先士卒，带领将士们亲自下地干活。他有些累坏了，在帐篷里休息呢。” 洪承畴笑道；“原来如此。陈总兵任劳任怨，堪称军中表率啊。” 李建安笑道；“督师说的是。陈总兵这几天忙上忙下，确实辛苦了。” 洪承畴问；“壕沟都填好了吗？” 李建安道；“都填好了。请督师到前面视察。” 洪承畴站起来，笑道；“大伙一块到前面去看看吧。” 众将官纷纷站起身来，随洪承畴一同出了大帐，来到前军这边。 壕沟阵都已经全部填平，盖上了厚厚的积雪。 吴三桂这边，也有一辆李建安送的指挥战车。 众将官上到吴三桂的指挥大车上，寻望几里外的清军大营。 一片银装素裹间，清军大营铺的很开、很大。 清营里面人头攒动，马匹嘶鸣，很多人正在忙碌着。 在清军大营前方一里外，新挖掘出来的三条壕沟横亘在大地上，如同白雪世界的三条黑龙。 吴三桂对洪承畴说道；“狗鞑子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挖了，挖了一个晚上，早上才停下来。” 洪承畴问他；“是哪一营的鞑子在挖沟？” 吴三桂道；“是孔有德那帮二鞑子。” 洪承畴点了点头。 李建安心想；“三顺军吃了败战又挖壕沟，定然疲惫不堪，看来多尔衮是不打算让三顺军再打阵前了。” 众将官一个个愁眉紧锁，估计很多人也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三顺军不打头阵，不知道多尔衮会派哪一营布防壕沟阵，也许会派出他的精锐两白旗。 洪承畴道；“昨日我们新晋大胜，今天休息一天，就不进攻了。明天若风小，还要打他一阵。各位总兵、将军，可有人自告奋勇，主动请缨？” 众将官明白洪承畴的意思，之前洪承畴就曾说过，不可能让吴三桂和白广恩一直打下去，其他营头都要轮流冲锋陷阵。 白广恩和吴三桂已经打了两场，该换人了。 众将官相互看了看，没人主动请缨。大伙心里都明白，这一仗肯定比上一场难打。 曹变蛟上前一步，抱拳喝道；“督师！某曹变蛟愿打头阵！” 前屯卫总兵王廷臣跟着上前一步，抱拳说道；“督师！末将愿和曹将军一块进攻！” 洪承畴高兴笑了；“好！曹总兵和王总兵果然是军中翘楚，人中龙凤，有勇有谋，必然能够旗开得胜！”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有人主动请缨最好不过了。 曹变蛟问洪承畴；“督师，我和王总兵打头阵，是不是也有大战车，白钢甲，还有震天雷？” 白广恩上前一步；“大战车肯定是没问题的，都借你们。” 李建安道；“白钢甲当然可以借你们。不过，震天雷我这边也不多了。张大人，军需那边有没有新的震天雷过来？” 张若麒尴尬笑了；“哪儿还有震天雷啊？就是火油罐现在也没有了！” 啊？众将官都是大吃一惊，大战还没开始，这才哪到哪啊！军需、武器就已经见底了吗？ 王承恩问张若麒；“震天雷没有了，倒情有可原，怎么连火油罐都没有了？” 张若麒尴尬苦笑；“原本有一批是要到的，可是路上天冷，运输的将士们点火取暖，不小心把火油罐点燃了。一千个火油罐都报废了，还死了几匹马，烧了几辆车。” 王承恩大怒，喝道；“跟咱家玩这一套！救灾前粮库失火，盘库前遭遇山贼，你们跟咱家玩这一套是嘛！给我赔，让他们都给我赔！谁负责押运的，全数给我赔出来！赔不出来，东厂就去抄家！谁敢转移财产，我灭他九族！” 张若麒脸色难看，吓得呲牙咧嘴，只好向王承恩躬身行礼；“全凭监军吩咐。” 王廷臣道；“远水不解近渴，那现在怎么办？” 王承恩看向王永福，说道；“神机营不是有一批震天雷嘛，拿出来一千颗支援两位总兵。” 王永福一脸的不情愿，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他点头哈腰的，笑道；“干爹，我们营里就这1000颗震天雷，就指望它们杀敌报国呢。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些？送一半怎么样？” 王承恩有些生气，正要说话。李建安抢先一步，笑道；“我那边虽然不多了。大战在即，总要支援一些。剩下的500颗我来支援吧。” 王永福乐开了花，一把搂住李建安的胳膊；“李哥！还是你仗义啊！” 李建安无奈苦笑，这家伙跟谁学的，一脸老褶子也跟着叫李哥，简直恶心人。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王承恩笑道；“李侯爷你放心。你这边支援大军的东西，我都给你记到账上。等将来咱们大战胜了，咱家禀明万岁爷，一定给你补上。” 李建安拱手笑道；“多谢监军。” 杨国柱问张若麒；“张大人，火油罐失火，那粮草没问题吧？” 众将官一听这话，一个个神情都紧张起来。 明军整支大军，现在维持着五天的粮草。这已经是一支军队最低的限度了。 张若麒笑道；“我这边只管军需器械，粮草都是邱大人负责的。” 邱民仰向众人拱手，笑道；“各位总兵尽管放心，粮草是没问题的。今天下午就要到一批了。” 众将官一听这话，放下心来。 洪承畴说道；“雪路难走，一定要保证粮草按时送达。” 邱民仰拱手笑道；“督师放心，粮草肯定会保证的。” 洪承畴对众将官笑道；“大伙不必担心，我军在笔架山上已经囤积了大量粮草，为的就是防止鞑子切断咱们的粮道。等咱们打下塔山，再囤积一批粮草。如此一来，每隔二三十里就有一个粮库。咱们大军就不怕狗鞑子威胁粮道了。” 白广恩笑道；“督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实在让我等钦佩景仰！”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你先把战车借给两位总兵，让他们下午操练一番，让将士们熟悉一下战车，配合一下口令。明天才能事半功倍，一举破敌！” 白广恩笑道；“那是自然，一会我就和两位总兵换防，战车我就留在这边。” 曹变蛟和王廷臣非常高兴，对白广恩感谢一番。 吴三桂道；“等会我把白钢甲收集一下，一块给你们送过去，让将士们披甲演练。” 曹变蛟和王廷臣再次谢过。 王承恩看向王永福。 王永福无可奈何，笑道；“500颗震天雷，你们派车到我营里去拿，肯定给你们最好的，肯定够数。” 曹变蛟和王廷臣乐开了花，再次谢过。 明军这边商量好了，众将官各自回营。 李建安回到营里，让刘耳朵装500颗超大号震天雷上车，准备给曹变蛟送过去。 这边正在小心翼翼地装货，李巴山带着几个人跑过来。他人还没到，就先哭号起来；“叔公！你可不能啊！” 李巴山几个人如同癞皮狗一般，扑倒在几辆货车上，阻止装货。 李建安皱起眉头…… 第263章 大明朝就毁在这帮王八蛋手里 李建安皱起眉头，喝道；“你们鬼叫什么！快点给我下来！” 李巴山趴在马车上不动，抱着两个震天雷哭嚎起来；“叔公！这么好的震天雷，可不能送人啊！我们弓箭手那边，都指着这批震天雷活命呢！” 李巴山手下几个队长随声附和；“是啊！咱们一共才一千颗，可不能送出去一半啊！” 另一个队长急哭了；“大人！咱们少送一些吧。送二十颗也就够了。” 李建安气笑了；“你们这些人抠抠嗖嗖的，干不了大事业！你们不要怕，除了咱们营里的，船上还有一批震天雷，足够你们使用的。” 几个人听了又惊又喜，又有些疑虑。 李巴山道；“叔公，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我们吧？” “我骗你个鬼！”李建安将李巴山拽起来，踢了一脚；“给我滚蛋！少给我闹心！” 李巴山高兴笑了；“叔公，船上有震天雷，那就赶紧运过来吧。咱们可就剩下500个了。” 李建安喝道；“我还用你指挥啊！放心吧，明天就运到了。” 哈哈哈，几个人喜笑颜开，高兴笑了。 李巴山笑道；“快快快！大伙帮忙装货！都仔细着点！” 几个人从车上爬下来，开始帮忙装货。 500颗震天雷，装了8辆大车，刘耳朵带领车队去了。 ………… 中军这边，白广恩已经和曹变蛟、王廷臣换防。 曹变蛟和王廷臣布防在中军中间。 300辆战车，白广恩留下来给王廷臣。 王廷臣手下共有人，其中火枪兵2000人，投弹手1000人，正好可以在战车上使用。 吴三桂那边，派吴三凤送来白钢战甲和全套装备。 曹变蛟全部接收了。他手下有1万兵，其中刀牌手3000人，正好可以用来推车。 王廷臣手下将士们，一个个爬上战车，都非常兴奋。 曹变蛟手下将士们，一个个换上白钢战甲，乐得眉开眼笑。 当兵打仗，天经地义，谁也逃避不了。能在大战之前，拥有更好的装备，更多的保障，足以令将士们欢欣鼓舞了。 曹变蛟和王廷臣乐开了花，商量着演练一番。 就在这时，王廷臣的弟弟王廷义带着五辆马车回来了。 众人大喜，急忙迎上去。 王廷义去神机营那边拉震天雷，肯定是震天雷回来了。 两营的军头围住马车，都非常兴奋。 王廷臣见弟弟脸色难看，问他；“怎么了？哭丧着脸。” 王廷义义愤填膺，喝道；“神机营那帮狗日的！不让我们过数！我们刚到地方，就给我们一顿乱装，然后就说够500个了。” “那到底够不够啊？”王廷臣问道。 王廷义气得直跺脚；“哪里够500个！我们半路里倒腾一番，只有327颗！而且全部都是小个的！没有一个是大个的！” 王廷臣还没发火，曹变蛟先气愤了；“狗日的！我去找他们理论！” 王廷臣一把拉住他；“别别别！别冲动！神机营里面都是勋贵子弟，听说还有两位小公爷。咱们不好冲动。” 曹变蛟道；“那我去找督师！去找监军！” 王廷臣抓住曹变蛟不放；“东西已经拉回来了，现在过去说不够数，那就要扯皮了。我看算了吧，能有300多就不错了。” 曹变蛟生气；“300多够干什么的！个头都这么小，全是5斤的，也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王廷臣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聊胜于无吧。” 唉！曹变蛟气得直跺脚，一声叹息；“大明朝就毁在这帮王八蛋手里！” 王廷臣吓慌了，急忙捂住曹变蛟的嘴；“老弟！慎言！慎言啊！” 就在这时，另一支车队从东边走过来，一共有八辆车。 头前领队的，正是靖海营的刘耳朵。 众军头知道是李建安派人送来震天雷，急忙迎过去。 刘耳朵让车队停下来，像王廷臣和曹变蛟拱手笑道；“小人是李侯爷手下军需官，奉李侯爷之命，特意送来500颗大号震天雷。” 众军头喜笑颜开，非常高兴。李建安的信用在众人心中是有分量的。 李建安说500颗，那就绝对少不了！ 而且还是大号震天雷，那就是10斤装的！ 刘耳朵向后面摆手；“掀开苫布！让两位总兵验货。” “是！”辎重兵答应一声，掀开车斗上面的苫布。 哇----众人一片惊呼，目瞪口呆！ 八辆大车里，满满的都是超大号震天雷！ 20斤的超大号震天雷，比10斤装的还要大一倍！ 众军头没有想到，李建安出手这么阔绰！这么豪横！ 简直太给力了！太仗义了！ 原本愁苦的王廷臣，脸上乐开了花，笑的合不上嘴；“哎哟！李侯爷也太……太仁义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廷臣感动了，眼中含泪；“不行！我要亲自去感谢李侯爷！” 曹变蛟一把抓住王廷臣；“哪有时间了！马上就要演练了！等咱们明天打了大胜仗，再感谢李侯爷不迟！” 曹变蛟对刘耳朵道；“你回去告诉李侯爷，震天雷我们收下了。让他放心吧，明天我们给他打一场漂亮仗！” 刘耳朵笑道；“好的，下官一定转达。震天雷要不要过个数？” 王廷臣急忙摆手，笑道；“不用了。肯定只多不少！兄弟们！来人啊！大伙卸货了！” 王廷臣手下将士们纷纷围上来，一个个小心翼翼帮忙卸货。 卸完货，刘耳朵带着车队回去了。 刘耳朵向李建安汇报情况，转达了曹变蛟的话。 李建安高兴了；“两位总兵还有什么话没有？” 刘耳朵犹豫一下，尴尬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是五两的。 刘耳朵笑嘻嘻的；“王总兵非要塞给我，我只好收下了。” 李建安道；“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收着吧。以后要是有超过10两的礼物，可就要上报了。” 刘耳朵大喜过望，笑道；“属下明白，肯定会上报的。” 到了下午饭时间，中军吹号了。 李建安让刘耳朵去吃饭，他带着二狗子几个，去看望陈洪范。 第264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帐篷里，陈洪范倚躺在床上，正在被亲兵喂饭。 陈洪范的脸冻肿了，跟个熊猫似的，双手也冻肿了，跟红皮球似的。 陈洪范发现李建安来了，不吃了，躺下来翻过身去，不理李建安。 李建安走过去，笑道；“怎么不吃啦？” 陈洪范转过身来，喝道；“吃什么！有啥好吃的！粗茶淡饭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李建安笑道；“你还生我气呢？你这不是好了吗？” “好什么好！我的身体受到巨大摧残，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陈洪范委屈巴巴的，眼中含泪；“等我的伤好了，我就搬走！我搬到三桂他们营里去。我以后不吃你的饭了，吃人嘴短！” 李建安还没说话，张麻子走进来向李建安报告；“大人，邱大人那边派人来了，说粮草到了，让咱们派人去领粮草呢，说是给直接送到营里。” 李建安掏出自己的官印；“粮食就不要了。你去一趟，要十车草料就好了。” 李建安原本没有马匹，白光恩送了十匹好马。后来大战两白旗，又缴获几百匹马，白广恩都送给了李建安。 所以现在靖海营里，有600多匹战马。 马匹光吃粮食也不好，之前都是在附近打马草。 如今大雪掩盖，马草不好打。 现在粮草来了，正好领一些草料。 陈洪范一听不要粮食，顿时急眼了；“你是不是傻？粮食怎么能不要呢？大战在即，哪有不要粮食的？” 李建安笑道；“你都要去吴三桂那边了，你还管这些干啥？” “我，我我我……”陈洪范憋了下；“我是登州总兵，你们都是我手下的将士，我能不管你们嘛！张麻子，快去领粮食！去晚了，好粮食都被别人挑走了！一定要挑新粮食，沙子比较少的。” 张麻子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我还没见过大军的运粮队，我去看看。” 当下，李建安带着张麻子出了帐篷，去往后军。 陈洪范放心了，举起红肿的小胖手，指向饭碗。 旁边亲兵问陈洪范；“大人，咱还吃他的饭啊？” 陈洪范无奈苦笑；“这年头，哪的饭也不好吃啊，凑合着过吧。” 李建安几个人前往后军，路过山海关总兵马科的营盘。 营盘里面，将士们正在吃饭。 吃的是大米饭，配着大酱汤。 北方明军行军打仗，基本没有菜肴，都是大酱汤。 现成的大酱块往锅里一扔，一煮就是一大锅，够百十个人下饭的。 条件好的队伍，有时会有一些腌豆子，平时是不舍得吃的。只有在大战的时候，才会供应一点。 因为没有油水和菜肴，将士们的饭量都很大。一个士兵每天要吃下二斤米，才能保证作战的体力。 李建安几人来到明军后方，当时就被大场面震惊了。 这边漫山遍野的，都是一辆辆马车，一片连着一片。 马车上堆满货物，铺天盖地的，估计能有2000辆。 张麻子向一个车队把总打听，问他；“大哥，这是来了多少东西？” 车队把总道；“这次我们和兵部那边的军需车队汇合，两千车一块过来的。” 明军的粮草归邱民仰管辖，是从天津起运。军需归兵部张若麒管辖，从北京起运。 两支队伍在山海关汇合，这样一同出关更安全一些。 李建安问那个把总；“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马？” 押粮把总看了看李建安，说道；“您问的可是军机，不好随便说。敢问您是哪位？” 李建安拱手笑道；“不才，在下李建安。” 押粮把总一惊，急忙还礼，笑道；“莫不是名动天下的山东活菩萨？” 李建安笑了；“不才，正是在下。” “哎呦！原来是李侯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押粮把总躬身行礼，笑道；“我们两支队伍合在一起，一共是六千人马。” 李建安点了点头；“路上好走吗？” 押粮把总道；“安全上没问题。咱们六千人马，小股山匪不敢造次。我们一路过来，都有探马通报消息，若有鞑子过来，可以及时躲进沿路的山城。就是昨晚下雪了，赶路有些费劲，消耗马力。” 李建安点了点头，掏出五两银子，塞到那把总手里，笑道；“在哪边分东西啊？” 押粮把总笑开了花，指向后面车队中间；“大人们都已经过去了，要在那边先压了章才能把东西领走。” “多谢。”李建安带着张麻子几个在车队中间穿行，很快来到中间。 此刻，中间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 邱民仰和张若麒两位大人被众多军头团团围住，吵吵嚷嚷的，正在分东西。 李建安几人也不张扬，悄无声息走过去。 邱民仰身前，山海关总兵马科和大同总兵王朴正在吵架。 王朴喝道：“凭什么让我们吃陈米！你们都吃好米？我们山西兵不是人啊！比你们差哪了？” 马科喝道；“你们山西兵以面食为主，那新米、陈米你们能吃出啥味来？还不都一样吃嘛！” “你这是什么屁话？”王朴气得浑身发抖；“我们不常吃米就吃不出好赖吗？你当我们山西兵都是傻子啊！前军吃新米没得说，咱们三家都是后军，凭啥你和唐通都吃新米，偏偏我们山西兵就吃招安米？” 马科道；“不是招安米！邱巡抚已经说了，不是招安米！就是前年的陈米，没有多少沙子。” 邱民仰也对王朴说道；“不是招安米。王总兵，你误会了。供应大军的军粮里就没有招安米。你要不信你满车队给我抽查，要是有招安米，我邱民仰倾家荡产都要赔你。” 王朴喝道；“我不管那些！我不管是招安米也好，陈米也好，不可能都给我啊！咱们后军三营平摊，谁也别想欺负我们山西兵！别以为我们山西兵人穷志短，就是好欺负的！” 王朴把话说到这里，马科和邱民仰一时间无言以对，也不好说什么了。 张若麒眼尖，看见了外围的李建安，叫嚷起来；“大伙别吵！李侯爷也来了！李侯爷也来了！”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果然李建安就站在外面。 众人急忙让出道路…… 第265章 明军话事人:咱们李哥 众人急忙让出道路，让李建安上前。 李建安无奈，只好走进圈子。 王朴如同见到大救星，一把抓住李建安的手臂；“李哥！你可来了！有人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啊！” 李建安道；“没事，没事，有理不怕说。大伙都冷静一下，莫伤了和气，慢慢说。” 王朴道；“这批粮食里有一批陈米，味不太对，还有不少沙粒，大伙都不愿意要。” “前军和中军没得说了，兄弟们要冲锋陷阵，肯定不能吃这些米，只能是我们后军分摊一下。” “可是马科和唐通非让我全部接收，一粒新米也不给我，这不是欺负人嘛！您可要给我评评理，为我做主啊！” 唐通感觉有点理亏，退后一些，躲开了。 马科道；“没有欺负他，不是那个意思！人家押粮队都是按量运输的，你要分这批陈米，三家就得重新过称量石，10万斤粮食那要分到什么时候？太麻烦了！” “我的意思，这批陈米，王总兵他们先接收，等下回陈米来了，就换我们接收，或者是唐通那边接收。这不都是一样的嘛！” 李建安看向邱民仰；“邱巡抚，怎么会有陈米？” 邱民仰神情尴尬；“谁知道这帮王八蛋怎么搞的！我一会就写信回去。谁要再敢运陈米过来，本抚非要参他们几个不可！” 李建安犹豫一下，道；“陈米共有多少？” “十万斤。”邱民仰道。 “我的单子呢？”李建安问。 邱民仰手上一把单子，找了找，把靖海营的单子抽出来，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来一看，只有四样东西，稻米十万斤，大酱块一万斤，腌豆子五千斤，还有一千斤海盐。 李建安问王朴；“你这趟要领多少？” 王朴道；“十万斤，十万斤好米。” 王朴是一万人，李建安也是一万人，所以两个人数量是一样的。 李建安道；“我这边也是十万斤，陈米大家都不想要，这都好理解。谁领了陈米回去，无法就对营里的兄弟们交待。下面的将士们要是误会军头是个软蛋，以后就不好带兵了。十万斤粮食分起来也麻烦。这样吧，这十万斤陈米，我都要了！后军三家营头都分好米。”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没想到李建安如此豪情仗义！义薄云天！ 马科和唐通自惭形秽，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了。 王朴说道；“李哥，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收了吧。” 李建安一摆手；“我李建安说一不二，就这么定了。” 众人大喜，问题总算解决了。 邱民仰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李侯爷急公好义！侠肝义胆！仗义豪情！实在让我们钦佩，佩服！” 唐通上前两步，笑道；“那是！咱们李哥还说啥了。咱们这支大军，就指着李哥带头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李建安高兴笑了，问邱民仰；“邱大人，我的单子上怎么没有马草？” 邱民仰道；“你们靖海营的马匹都是抢两白旗的，先前没有报上马匹，所以这一趟没有。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等下一批粮草过来，肯定就有你们的马草了。” 李建安笑道；“没事。我这不领了粮食吗，可以用这批陈粮喂马，正好，免得浪费了。”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一个个都听傻了，张大嘴巴仿佛听见了天书。 十万斤粮食啊！拿来喂马，没听错吧？ 这已经不是豪横了，简直就是败家啊！ 邱民仰恍惚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李侯爷，这十万斤陈粮，您都要喂马吗？” 李建安道；“当然了。这些陈粮难道给人吃吗？肯定都要拿去喂马。我那几百匹战马粮食吃多了，养的太肥了。我原本想领一些草料回去，均衡一下营养，没想到草料没领到，只好用这批陈粮了。” 众人听了又羡慕又生气，这靖海营也太富裕了，直接用粮食喂马匹啊！ 唐通激动了，一把抱住李建安；“李哥，您想要马草，跟我说呀！我的马草不要了，都给你，你把这批陈粮给我吧。” 王朴激动了，一把推开唐通；“你给我上一边去！少跟我李哥套近乎！嘿嘿嘿，李哥，你把粮食给我吧。我把草料都给你，亲自给你送过去，帮你下车，给你堆放好。” 老将杨国柱激动了，冲上两步，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让开！李哥！把粮食给我吧？我去雪地里，给你打最新鲜的马草。” 李建安哭笑不得，杨国柱这样的老将军竟然也叫自己李哥，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李建安急忙向杨国柱还礼，笑道；“杨总兵，您可别乱喊，折煞我了。您叫我小李就行了。” “不！李哥！在你面前我不能拖大！”杨国柱推开唐通和王朴，说道；“我那边马匹多，又是前军，你把陈粮给我吧。我去雪地里给你打马草，肯定比这些干草要好多了。” 李建安笑道；“不用，别让兄弟们辛苦了。杨总兵，你不是要领马草嘛，给我十万斤就可以了。” 杨国柱大喜，十万斤马草换了十万斤粮食，赚大了。 王朴、唐通和马科三个人听了直眼馋。 李建安拿出单子，说道；“其他三样东西我也不要了。大酱给王总兵，腌豆子给唐总兵，海盐给马总兵，如何？” 三个人大喜，连连向李建安道谢。 众人皆大欢喜，问题算是圆满解决了。 杨国柱领了马草，跟随李建安来到靖海营。 杨国柱带领手下人，帮忙卸车，将马草堆放整齐。 李建安留下杨国柱吃饭，送了五套白钢战甲，亲自把杨国柱送回去。 刘耳朵带人煮了几千斤马草，给战马换了口味。 战马吃着热气腾腾的马草，一个个都非常欢快。 次日一早，明军早早开饭。 早饭过后，明军大队人马出营，拉开阵势。 王廷臣和曹变蛟的6000战兵推动300辆战车，顶在最前面。 吴三桂兄弟带领炮营和5000兵，紧随其后。 杨国柱的车营护左翼，白广恩带领5000兵护右翼。 白广恩的5000兵中，1000是炮营，2000是弓箭手，还有2000刀牌手。 上次打退两白旗，白广恩得到几千套盔甲。 现在这些盔甲都已经修补完成，被三秦将士瓜分一空。 所以白光恩这5000兵，全都是铁甲罩身。 炮营和弓箭手是两层甲，后面的刀牌手全部都是三层甲！ 洪承畴安排靖海营和神机营，跟在吴三桂后面，一来督战，二来随时增援。 指挥大车上，洪承畴几个人用千里镜寻望敌阵。 清军那边已经拉开阵势，严阵以待！ 第266章 雪与火，凶猛的察哈尔部落 洪承畴放下千里镜，对邱民仰道；“多尔衮让蒙古人顶在最前面，让镶蓝旗紧跟在后面，看来是想硬拼了。” “督师说的是。”邱民仰指向清军大阵前；“那个穿皂蓝色盔甲的，就是镶蓝旗旗主，虏酋济尔哈朗。” 洪承畴用千里镜看了看，说道；“他身后的鞑兵不多，最多3000人。” 邱民仰道；“后面多尔衮率领的骑兵，随时可以增援。” 洪承畴没说话，又仔细看了看，忽然说道；“最前面的蒙古兵，是不是察哈尔部落？” 邱民仰道；“督师英明，正是察哈尔部落。看他们的旗帜，应该是有亲王到了。” 洪承畴放下千里镜；“察哈尔部落战力如何？” 邱民仰道；“投靠鞑子的内藩蒙古中，察哈尔部落是抵抗到最后的。在蒙古各部中，察哈尔的战力应该是最强的，以作战凶猛着称。” 王承恩有些忧虑；“这样说来，今天会是一场恶战。” 邱民仰道；“我军准备周全，必然能够再下一城。” 王承恩还没说话，洪承畴忽然挥手；“吹号！进攻！” 呜----明军的号角吹起来。 明军阵前，曹变蛟在战车营的第二排。 人高马大的曹变蛟，穿着一身黑甲，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曹变蛟听见号角声，向后面看了一眼，吆喝起来；“兄弟们！推起来啊！” 两旁的传令兵挥舞着旗子，跟着吆喝起来；“兄弟们！推起来！” “推起来啊----”三千推车兵呼喊着，开始推动三百辆战车。 因为是雪地，战车推起来比较费劲，速度不快。 这场大雪对明军来说有好有坏，好处就是方便明军人马吃水，坏处就是拖延行动，不利于进攻。 不过，战车只是起步比较难，等推起来就可以保持速度了。 三百辆大小战车一共排成六排，前两排是八十辆大战车，后四排是二百二十辆小战车。 将士们呼喊着，战车碾压着雪地，加速向清军阵地挺进。 后方，明军的战鼓擂得震天响，激荡人心，声传数里。 二里外的清军壕沟阵，这次只挖了三条壕沟。 察哈尔部八千战兵全都布防在三条壕沟内。 头一排壕沟三千人，第二排也是三千兵，第三排是两千人。 察哈尔亲王扎克西就在第三排中间位置指挥作战。在他身后，济尔哈朗率领三千镶蓝旗鞑子兵紧随其后，后面则是多尔衮率领的骑兵和大量方阵。 多尔衮和一众满清权贵骑在高头大马上。 明军的声势让满清权贵的很多人感到害怕，多尔衮却非常更镇定，让吹号队吹响号角。 呜呜呜呜---- 清军阵前的海螺号吹响，一股萧杀之气随着号角声震荡四方，传遍整个战场。 “擂鼓！”多尔衮一声大喝。 清军也是有鼓队的，一共十八张大皮鼓。 大鼓队敲响战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人血脉喷张！杀气上涌！ 扎克西亲王听见鼓号声，激动得气血上涌，大脸盘都憋红了。 扎克西抽出宝刀，呼喊起来；“勇士们！放箭！放箭！” 嗖嗖嗖嗖嗖！ 清军壕沟阵一片箭雨飞出，铺天盖地射向战车营。 战车营六千将士有的低头躲避，有的转身用战甲硬扛，并未停下进攻的脚步。 战车营的速度慢了一点，仍然向壕沟阵挺进！ 头排大战车距离第一排壕沟已经不足百步。 王廷义站在中间大战车上，一边躲避箭支，一边四下寻望。 头排大战车上，火枪手已经全部卡位，纷纷瞄准第一排壕沟。 王廷义没有下令开火。 他们用的鸟铳不比斑鸠铳，杀伤力不够远，而且填装也麻烦，最好靠近一些再打。 王廷义探出头，向下面呼喊；“快一点！推快一点！” 曹变蛟在后面一排大喊大叫；“兄弟们！推起来！推起来！” “推起来----”推车兵顶着箭雨奋勇前行！ 头排战车逼近壕沟六十步！ 王廷义举起令旗，放声吆喝；“预备----放！” 砰砰砰砰砰！ 头排鸟铳一片爆响！ 蒙古兵急忙躲进壕沟里，有十几个倒霉蛋动作慢了，被铅弹爆头！ 第二排火枪兵急忙换位置，顶在前面。 双方弓箭对鸟铳，又是一轮互射，伤亡都不大，谁也没占到大便宜。 第三排火枪兵向前，王廷义却没有下令开火。他只是举起令旗，让大伙准备着。 军令如山，王廷义没有下令，谁也不敢乱开火。 这时，头排战车已经逼近壕沟阵四十步。只要再靠近一些，就可以扔小号震天雷了。 王廷义的想法很简单；再逼近一些，把小号震天雷扔进壕沟里，将蒙古兵炸出来！ 蒙古兵如果往前冲，正好有火枪猛打！ 第一排壕沟内，千夫长巴特尔紧紧盯着王廷义，他已经猜透王廷义的诡计。 巴特尔吆喝起来；“勇士们！点燃鱼油罐！跟我冲上去！烧烂他们的战车！” “点火！点火！”两边蒙古兵叫嚷着，一个个抱起鱼油罐，纷纷点燃火引子。 “冲啊！”巴特尔一声大喝，端着盾牌冲出壕沟。 “冲啊！”三千蒙古兵跟着冲出来。 前排蒙古兵拿着盾牌，掩护后面的蒙古兵抱着鱼油罐，向明军战车营猛冲过去！ 王廷义大惊失色，没想到蒙古兵直接抱着鱼油罐冲出来。 现在再打铳就有一些浪费时间了，一排火铳打死不了多少蒙古兵。 王廷义放声吼叫起来；“大号震天雷！大号震天雷！” 头排战车上的将士们，纷纷抓起超大号震天雷，快速点燃扔出去！ 百十颗超大号震天雷飞出二十步远，正好落在蒙古兵的前面。 轰轰轰轰轰---- 一片惊天动地的爆响！将白雪世界照耀得一片通红！ 啊啊啊！冲锋的蒙古兵被炸烂一片，血肉横飞！狼哭鬼嚎！ 许多鱼油罐摔在雪地上，燃烧起来，形成一片片小火堆。 “冲啊！冲啊！”超大号震天雷炸死了几百人，却没有吓住后面的蒙古兵。更多的蒙古兵呼喊着，继续向前冲！ 距离太近了，王廷义感觉再点火都来不及了，大喊大叫；“震天雷都扔出去！别点火了！都扔出去！” 将士们害怕蒙古兵将火油罐扔进战车里，如果引爆震天雷，大战车和车上的人可就完蛋了！ “快扔！快扔！”战车上的士兵们手急眼快，纷纷将震天雷扔出去，无论大个小个的拼命甩出去。 大量震天雷砸向冲来的蒙古兵，如同高空抛落的滚木雷石，砸倒了不少前冲的蒙古兵。 有些震天雷滚落到地面，被一些燃烧的火油点燃，接二连三的炸响，又将许多蒙古兵炸得人仰马翻。 然而蒙古兵人数太多，冲的太猛，冲的太快！ 只是片刻间，已经有蒙古兵穿越火线，冲到战车营十步内！ 第267章 最惨烈的肉搏战 原本在第二排的曹变蛟已经带人冲到前面，大喊大叫；“兄弟们！给我冲上去！别让他们靠近战车！” 头两排的推车兵纷纷抽出腰刀，摘下盾牌，冲上去。 明军刀牌手组成人墙与冲来的蒙古兵对撞，硬生生将蒙古兵的冲势挡住了！ 冲在头前的蒙古兵都有盾牌和腰刀，立刻和明军厮杀起来！ 噼里啪啦！叮了咣当！双方一上来就是玩命的节奏！ 蒙古兵想要冲开防线，为后面的火油罐杀出一条血路！ 明军死死顶住，必须要保护大战车安全！ 双方对撞厮杀，狼哭鬼嚎！血肉横飞！ 蒙古兵身体素质强，又有铁甲，冲杀的很猛。 曹变蛟率领的刀牌手，人人都是白钢战甲，防护力惊人。 有些士兵仗着白钢战甲，哪怕被蒙古兵连砍数刀，依然死战不退。 明军刀牌手这边，还有白钢盾牌和钢刀。白钢战刀砍在蒙古兵身上，很容易划开蒙古兵的铁甲，让蒙古兵血流如注，伤痕累累。 明军凭借着装备上的优势，硬生生将猛冲的蒙古兵，抵挡在十步开外。 巴特尔急了，慌了，大喊大叫；“扔罐！扔罐！烧他们的战车！” 后面跟上来的火罐兵，一个个用尽全身力气抛出十斤重的火油罐，砸向明军头一排大战车。 十几步的距离，又是从下往上扔，大部分鱼油罐没能扔进大战车上面，而是砸在大战车前面。 啪嚓！啪嚓！ 鱼油罐爆裂，头排大战车很多被点燃。 有一些蒙古兵扔的比较高，比较准，鱼油罐要掉入战车车斗内。 车上将士们纷纷用各种东西拍打，将鱼油罐击落在外面，只有少量鱼油罐砸进车斗内，爆燃起来。 好在车斗内的震天雷都已经扔光了，大战车没有发生爆炸。 王廷义要气死了，抽出腰刀，大喊大叫；“兄弟们！抄家伙！跟我跳车！杀鞑子啊！” 王廷义率领头排战车的将士们，纷纷跳下战车，冲向前面，帮助推车兵砍杀蒙古兵。 第三排战车中间，王廷臣挥舞令旗，大喊大叫；“快！咱们推上去！用火铳打他们！” 下面推车兵都是曹变蛟的手下，不过曹变蛟在前面厮杀，当然就听王廷臣指挥。 推车兵叫嚷着，加速推动第三排。第三排因为是小战车，速度比较快，很快插入头两排大战车的空隙。 这时，第二排大战车上，火枪兵正在轮排打铳。因为有第一排大战车主导，他们只能斜着打，打后面跟着冲过来的蒙古兵。 冲过来的蒙古兵越来越多了！ 双方已经一片乱战，明军的防线出了口子。 有少量蒙古兵穿过防线，抱着火油罐想要攻击第二排战车。他们跑进空隙，迎面对上了第3排小战车！ “放----”王廷臣一声大喝！ 砰砰砰砰砰！一片火铳爆响，冲过来的蒙古兵全部打爆！ 那些还未扔出的火油罐，摔在地上燃烧起来。 嗖嗖嗖嗖嗖！ 一片箭雨向第三排战车射过来。 是第二排壕沟中的蒙古兵向这边放箭。 王廷臣急忙低头躲过，向下面呼喊；“不用推了！你们冲上去帮忙！” 第三排推车兵放弃推车，抽出腰刀，拿起盾牌，冲上去。 原本搏杀的明军处于劣势，人数上不如蒙古兵。 第三排推车兵冲上去，明军人数上占了优势。 双方杀的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砰砰砰砰！ 第二排战车上打了一排鸟铳。 后面的几十个蒙古兵被打死。 王廷臣大喊大叫；“快！换人！” 第三排战车上，后排的火枪手急忙换到前面。 王廷臣叫喊着；“给我打后面的！打那些抱罐子的！” 嘭嘭嘭嘭！ 火铳接连爆响！ 几十个蒙古兵应声倒地，许多火油罐爆燃起来，让后面的蒙古兵一片慌乱。 嗖嗖嗖！ 又一片箭雨飞来。 后两排战车上的将士们急忙低头闪避。 几轮弓箭对火枪下来，明军占了大便宜。 对面壕沟射来的弓箭无法射杀地面作战的明军，而战车上的明军火枪手却可以居高临下，射杀地面作战的蒙古兵。 因为距离近，哪怕蒙古兵穿着铁甲，也扛不住鸟铳的威力。 而对面蒙古兵射来的弓箭哪怕射中战车上的士兵，因为王廷臣这边将士们也都穿了铁甲，哪怕有所受伤，也不至于失去作战能力。 时间长了，蒙古兵的攻势完全被堵住，已经没有冲劲了。 很多蒙古兵的铁甲被砍出好几条口子，刚开始受伤的时候还能继续作战，时间长了失血过多，已经有气无力了。 反观明军这边，白钢甲很好地保护了将士们，很多将士哪怕连中数刀，也只不过是轻伤，反而越战越勇！ 明军开始压着蒙古兵打，逼迫蒙古兵后退。 战场间的地面上，残肢断臂，横尸遍野，热滚滚的血水侵染雪地，升腾起片片白雾。 双方将士因为拼死搏杀，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呼出热滚滚的白汽。 这样的殊死搏杀，体能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双方将士的体能已经快要达到极限。 这时候，拼的不只是体能，拼的是意志力！拼的是军魂！ 后面壕沟中，扎克西望着前面战场愁眉紧锁，感到心惊胆战！ 巴特尔率领的三千勇士可是察哈尔部最精锐的战士！他们向来勇猛无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大草原上没有人是巴特尔的对手！ 扎克西原本以为身披铁甲的三千勇士能够一举冲垮明军，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场恶战！伤亡会这样惨重！ 后面骑在马上的满清权贵，一个个也是脸色惨白，呲牙咧嘴。 双方厮杀得太狠了！太猛了！ 血水已经浸红大地，硬生生将那些火油罐都浇灭了。 多尔衮愁眉紧锁，伸手指着曹变蛟；“那个穿黑甲的猛将是何人？” 孔有德道；“那是曹文昭的侄子曹变蛟。现在是玉田总兵。” 多尔衮惊叹；“原来是曹文昭的侄子，难怪如此勇猛！” 曹变蛟一身黑甲，长得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他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拎着大刀，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一般的蒙古兵根本不是曹变蛟的对手，不是被他拦腰砍断，就是被他劈成两半！ 千夫长巴特尔身上已经两处刀口。他累得气喘吁吁，抓住一个明军士兵的脑袋，硬生生将明军士兵割喉了。 推开明军士兵的尸体，巴特尔直接向曹变蛟冲去！ 第268章 惊骇全场!笑谈渴饮匈奴血 巴特尔很早就注意到曹变蛟了。 明军士兵大部分都是白钢甲，只有王廷义那几百人穿的比较杂，曹变蛟混迹在一片银甲中，穿着黑色铁甲，大喊大叫的格外扎眼。 巴特尔断定曹变蛟就是明军的主将。 现在蒙古兵已经处于劣势，想要扭转战局，只有最后一条路，擒贼先擒王！ 只要砍翻明军的主将，让明军军心动乱，蒙古这边也许还有机会。 附近明军注意到了巴特尔的动向，立刻横加阻拦，不可能让他随意冲击主将！ 哪知道一片好心全白费了，曹变蛟居然迎着冲过来，大喊大叫；“给我让开！把他交给我！” 王廷义等人急忙让开了。 曹变蛟迎着巴特尔冲过去，抡刀就砍。 巴特尔挥舞盾牌，搪开曹变蛟的大刀。他贴身上前，一把抱住曹变蛟，想要故技重施，搂住曹变蛟的脖子，割曹变蛟的喉咙。 然而，巴特尔失算了。 曹变蛟有千斤之力，弯腰一个背摔，将巴特尔整个摔到前面，一脚踩住了。 巴特尔已经累的不行，被曹变蛟一踩，直接吐了血，无法挣脱。 曹变蛟挥舞大刀，一刀砍向巴特尔脖子！ 啪嚓！脖子应声而断，鲜血喷涌。 曹变蛟大喜，抓起巴特尔的脑袋，摇晃起来大喊大叫；“某杀了蒙古头儿！某杀了蒙古头儿！” 正在交战的双方将士为之一振，纷纷看向那颗脑袋。 吼----明军军心大振，将士们欢呼起来。 蒙古兵一个个脸色难看，军心大乱！ 巴特尔的脑袋一时还不死，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曹变蛟，热气腾腾的血水不断从脖子流淌下来。 曹变蛟刚才大喊大叫，又奋力厮杀，已经渴的不行，嗓子直冒烟。他不敢蹲下来吃雪，竟然将巴特尔脑袋放在嘴上，吸食脖子流淌出的血水！ 全场惊骇！目瞪口呆！ 还在厮杀的双方士兵一个个纷纷退后，都呆住了！ 整个战场忽然安静下来。 蒙古兵还剩下不到一千人，一个个看着吸血的曹变蛟，吓得脸色惨白，面无人色！ 砰砰砰砰砰！ 后面一片火铳爆响。 几十个蒙古兵应声倒地。 “跑啊！跑啊！明军是魔鬼！” “快跑啊！明军都是魔鬼！” 蒙古兵彻底崩了，一个个狼哭鬼嚎，转身就跑。 曹变蛟一把扔了人头，哈哈大笑；“某不渴了！兄弟们跟我杀呀！” 曹变蛟一马当先，就向溃兵追去！ 呼！明军炸锅了，大喊大叫，跟着追上去！ 浸满血水的雪地非常湿滑，许多逃跑的蒙古兵摔倒在地，明军追上去就是一顿砍杀，不留活口。 蒙古兵吓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冲向后面壕沟。 后面战车上，王廷臣完全惊呆了，曹变蛟是疯了吗？怎么还敢追上去？ 刚才的厮杀，伤亡多么惨重啊！将士们的体力还撑得住吗？我的兄弟可没有白钢战甲啊！ 王廷臣气的直跺脚，忙向后面招手，吆喝起来；“穿白钢战甲的！快点追上去！保护你们将军！” 后面两排推车兵也是身穿白钢战甲的，他们都是曹变蛟的手下，此刻见曹变蛟追上去，立刻放弃战车，跟着冲过去。 后面吴三桂慌乱了，按照这个势头他应该带兵跟上去，可是对面壕沟里到底有多少蒙古兵或者鞑子兵，明军这边根本没数啊！这个曹变蛟怎么就这么猛，直接冲过去了！ 吴三桂急忙回头，看向指挥大车。 洪承畴当机立断，让传令兵挥舞军旗，命令吴三桂和李建安还有神机营全部跟上。 曹变蛟发动了冲锋，明军已经骑虎难下，必须跟上去，不然以曹变蛟的那一点兵力，要是被敌人反杀回来，那可就不妙了。 吴三桂带领三千刀牌手穿过战车营，直接追上去。 王廷臣和战车上的火枪手不利于冲锋，就留在上面。 李建安率领靖海营，先穿过吴三凤率领的炮阵，又穿过战车营，紧跟在吴三桂后面。 王永福率领三千神机营，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曹变蛟带领将士们追杀蒙古溃兵。蒙古溃兵鬼哭狼嚎，抱头鼠窜，跳进第一排壕沟。 曹变蛟带人砍杀着，跟着跳进去！ 蒙古溃兵吓疯了，哭爹喊娘爬出第一排壕沟，向第二排壕沟冲去。 曹变蛟带领将士们跟着爬出壕沟，追杀溃兵，向第二排壕沟冲去！ 第二排壕沟里，千夫长速伦达非常急切，他想带领弓箭手放箭，可是溃兵迎面冲过来，挡着后面的明军，让弓箭手无法射杀。 速伦达急中生智，大喊大叫；“咱们爬上壕沟后面！用弓箭射杀！” 第二排壕沟里的3000蒙古兵，纷纷转身爬上壕沟后面，立刻拉弓搭箭。 溃败下来的蒙古兵跳进第二排壕沟，暴露了后面的明军追兵。 “放箭！”速伦达大声吆喝！ 嗖嗖嗖嗖嗖！ 一片箭雨射向冲来的明军，曹变蛟等人急忙举起钢盾。 当当当当当！箭雨被盾牌搪开，冒起一片片火星！ 曹变蛟一马当先，跳入壕沟中，一刀砍翻一个蒙古兵！ 后面的明军跟着跳进壕沟，疯狂砍杀沟里的溃兵。 壕沟里的蒙古溃兵悲惨哭号，这伙明军也太凶狠了！太霸道了！简直就是欺负人！毫无人性啊！ 蒙古溃兵想要爬上壕沟逃跑，可是他们的体力已经耗尽，很多人爬不上去，接连被明军砍死。 速伦达大怒；“射杀壕沟里的明狗子！” 蒙古弓箭手箭头向下，近距离射杀壕沟里的明军。 曹变蛟等人急忙用钢盾防护，一时之间体力耗尽，想要爬上来攻击也不容易。 这时候，后两排推车兵冲过来，直接跳进壕沟！他们的体力非常旺盛，想要爬上去。 速伦达慌乱了，大喊大叫；“勇士们！砍死这些明狗子！别让他们冲上来！” 蒙古兵扔了弓箭，纷纷抽出腰刀上前，疯狂砍杀想要爬上壕沟的明军。 明军虽然有钢甲和钢盾，但是爬着进攻，钢盾和钢刀都使不上，处于劣势。 很多明军将士爬上来又被打下去，一时之间攻不上去，反而伤亡不少。 吴三桂带领3000兵赶到了。3000兵中有1000人带着弓箭，只不过他们在后面。 吴三桂没有率领2000刀牌手跳进濠沟，壕沟里已经人满为患，跳进去只会增加伤亡。 吴三桂大声吆喝着，让1000弓箭手上前！ 1000弓箭手冲到前面，急忙拉弓搭箭，展开速射！ 嗖嗖嗖嗖嗖！ 明军的箭雨射向对面蒙古兵，蒙古兵一片惨叫，倒下一大片！ 察哈尔部铁甲稀少，前面3000人是铁甲，后面2000人是铁甲，中间这3000人都是皮甲。 双方只隔着一条壕沟，如此近距离的射杀，皮甲根本挡不住！ 速伦达穿着两层铁甲，还有盾牌保护，仍然中了三箭。他痛得大喊大叫；“顶住！顶住！别让明狗子爬上来！” 第269章 以智取胜!卑鄙小人吴三桂 然而周围蒙古兵已经慌乱了，有些人只顾用盾牌防御，根本不管下面的明军了！ 有些蒙古兵捡起地上的弓箭，和吴三桂的弓箭手对射起来。 壕沟里的曹变蛟见上面的防御松了，顿时大喜。他一个猛窜爬上壕沟，挥刀就砍！ 附近两个蒙古兵想要把曹变蛟打下去，曹变蛟两刀就将他们砍杀了。 越来越多的明军爬上壕沟，都是后两排的推车兵。 前面几排推车兵的体力已经耗尽，很多人就是想爬也爬不出来了。 冲上来的明军立刻开始冲杀蒙古兵。 蒙古兵既要和对面的弓箭手对射，又要应对冲上来的明军，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几个亲兵用盾牌保护着吴三桂，吴三桂却偷偷摸摸拉弓搭箭，藏在下面。 忽然！吴三桂一声怪叫；“扎克西死了！”他用的竟然是蒙古语！ 蒙古兵大惊失色，纷纷回头寻望。 扎克西躲在第3排壕沟里，这边只能看见他的大旗，看不到扎克西本人。 蒙古兵比较实在，竟然真的有许多人相信了。 速伦达知道被骗了，急忙回头想要继续指挥。可是他刚转回头来，一支利箭已经射到了！ 嗖！噗！利箭正中速伦达胸口，直接射穿了！ 速伦达抬头一看，吴三桂正举着强弓，瞄准自己。 吴三桂脸上露出得意的阴险笑容，为自己的诡计得逞感到兴奋。 噗嗤！速伦达喷出一口鲜血；“卑鄙小人！”他咒骂一句，仰面摔倒！ 爬上来的明军越来越多，蒙古兵本来已经慌乱，速伦达一死，蒙古兵彻底崩了，大喊大叫着，转身就跑。 曹变蛟大喜，带领将士们在后面追杀。 吴三桂要气死了，这个曹变蛟就知道猛冲猛打，打仗一点脑子都没有！ 吴三桂在后面放声吆喝；“都趴下来！我要放箭！” 明军将士们听到呼喊，不再追击了，纷纷趴下来。 曹变蛟也有些累了，顺势趴下来。 嗖嗖嗖嗖嗖！ 一片箭雨从曹变蛟等人头顶飞过，射杀奔逃中的蒙古兵。 啊啊啊啊！蒙古兵背后中箭，一片片摔趴在地上，好不凄惨！ 第三排壕沟里，扎克西瞪着眼睛，睚眦欲裂！ 扎克西是真的没想到，明军竟然如此凶残！如此霸道！ 那个曹变蛟简直丧心病狂！竟然穷追不舍，像砍瓜切菜一样砍杀自己的勇士！ 还有吴三桂这个阴险小人，简直卑鄙无耻！从背后射杀自己的勇士，简直丧尽天良！ 没错，扎克西是认识吴三桂的。 察哈尔部落离宁远不远，就隔着一条山峦。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出任锦州总兵的时候，那时察哈尔部落还没有被后金征服。 吴襄曾经多次与察哈尔部落联络，共同抵御后金的扩张。 所以扎克西是认识吴三桂的。 扎克西要气死了，自己的察哈尔部落，简直伤亡惨重啊！ 扎克西想要救回自己的溃兵，可是却没有办法。 现在溃兵冲向自己，吴三桂的弓箭手可以从背后射杀勇士们，自己却没办法射杀明军。 扎克西欲哭无泪，气的捶胸顿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射杀勇士们，简直欺人太甚！ 好在两条壕沟间的距离只有四十步，狼哭鬼嚎的溃兵，很快冲到了第三排壕沟前。 扎克西叫嚷着，让溃兵们赶快跳进来，躲避箭雨。 吴三桂见溃兵们跑远了，跳坑了，让弓箭手停止放箭。 弓箭手的箭支都是有限的，打冲锋的弓箭手只带一个箭壶，配箭15支。 宁远军这边的弓箭手射了好多轮，箭支都快耗尽了。 而且弓箭手的体力用的差不多了，再射下去箭支就飘了，得不偿失。 “快！刀牌手上前掩护！”吴三桂吆喝着。 宁远军2000刀牌手急忙冲到前面，蹲下身来，用盾牌护住弓箭手。 弓箭手纷纷坐在地上，喘息起来。很多人抓起雪团塞进嘴里，解渴又解热。 曹变蛟带领手下将士，纷纷跑回来，跳进壕沟中。 曹变蛟不聪明，可也不算傻。他可不想等蒙古人腾出手来，用弓箭射杀自己。 扎克西安顿了跳进壕沟的溃兵，原本他想射杀曹变蛟等人，可惜晚了一步，曹变蛟已经带领将士们全部跳回壕沟中。 扎克西气得呲哇乱叫；“弓箭手！给我射死吴三桂那个王八蛋！” 察哈尔部落的弓箭手听见扎克西的呼喊，一个个也是义愤填膺，疯狂向吴三桂的阵营射去箭雨。 连片的箭雨射向第二排壕沟。 宁远军的刀牌手一个个扎稳马步，蹲在地上，用大盾牌死死护住阵营。 他们用的都是铁皮盾，蒙古兵的箭支如同暴雨般射在盾牌墙上，将一面面盾牌插得像刺猬一样。 不过，宁远军防护非常严密，只有几个伤亡。 躲在后面的弓箭手一个个非常欢喜，正好箭支射完了，敌人又给送回来了。 第三排壕沟后面，济尔哈朗率领镶蓝旗已经组成步兵方队，随时准备支援扎克西。 济尔哈朗见扎克西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急忙带着几个人冲上前去。 济尔哈朗喝道；“扎克西亲王！不要放箭了！这样射杀不到明军，只会浪费箭支和勇士们的体力。等一会弓箭手没有体力，箭支也射完了，明军要是冲过来，你该怎么办？”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扎克西刚才是被气疯了，这时候恍然大悟，立刻大喊大叫起来；“别射了！别射了！都停下来。” 两边的弓箭手立刻停下来，不过为时已晚，很多弓箭手只剩下了一两支箭了。 不远处，吴三桂见箭雨停了，从盾牌墙的保护中探出头来。 吴三桂高兴笑了，大喊大叫；“快！把箭支都拔下来，扔给后边弓箭手！” 前面的刀牌手立刻收回盾牌，一把接一把的拔下箭支，扔给后面的弓箭手。 后面的弓箭手大喜，抓起一把把箭支插进自己的箭壶里。 对面，扎克西看见了，气的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吴三桂你个狗崽子！卑鄙小人！阴险的汉狗！本王要活剐了你！气死我了！” 吴三桂听不清扎克西呼喊着什么，只觉得他非常可笑，并不理会。 第二排壕沟里，曹变蛟和将士们瘫坐在沟里，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大冬天里，很多将士都出来一身热汗。 将士们口渴难耐，壕沟里没有积雪，很多将士向上面的宁远军要雪块。 吴三桂让前面的刀牌手用盾牌当铲子，收刮地面的雪块，扔进壕沟里。 曹变蛟和将士们不管雪块脏不脏，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一个个狼吞虎咽的。 对面扎克西还在大呼小叫，谩骂着什么。 济尔哈朗在上面呼喊；“王爷！别骂了。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扎克西一惊，不再骂了；“什么办法？” 嘿嘿嘿，济尔哈朗阴险地笑了。 第270章 当仁不让!李建安成了前敌总指挥 吴三桂这边正忙乎着，忽然第三排壕沟中，蒙古兵扔出一个个罐子。 罐子有大有小，各种颜色的，参差不齐。 一个个罐子摔在中间空地上，有的摔裂了，有的还是完好的。 明军这边以为是火油罐，急忙展开防御。 然而那些摔裂的罐子里并没有火光冒起，而是泛起了一片片灰白色的烟尘。 “是石灰罐！” “石灰粉！” 明军里有人惊恐地叫喊起来，引起一片骚动。 吴三桂大喝；“不要怕！不要怕！今天没有风！大伙不要怕！” 洪承畴是知兵的，因为今天没有风，才选择在今天进攻。 古时候打仗风向是很重要的，无论是射箭还是打火铳，都需要没有风的天气。 在大风天气里，火枪火炮装药很麻烦，逆风射箭很难杀伤敌人。今天没有风，洪承畴才决定进攻。 很多石灰罐摔在雪地上，哪怕破裂了，泛起的石灰粉也非常有限，没有飘起多高。 明军将士见石灰粉没有大规模飘过来，总算安定下来。 有些士兵为防不测，纷纷扒扯蒙古兵尸体的衣服。 将士们将衣服割成布条，有的抹一把雪，有得沾染血水，然后绑在眼睛上。 吴三桂拿出一条绣花手帕，抓了一把干净的雪，蹭在手帕上，挡住眼睛。 扎克西那边又抛出几十个石灰罐。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石灰罐没有向明军壕沟飞来，反而扔得高高的，追求高度。 就在明军将士们疑惑间，忽然后面射来百十支利箭。 是济尔哈朗率领的神箭手！ 这些神箭手射出的利箭又快又准，竟然在高空中射爆那些石灰灌！ 啪嚓！啪嚓！一个个石灰罐当空爆裂！ 大量石灰粉从高空飘落下来，向明军方向蔓延过来。 吴三桂有些慌了，因为石灰粉不仅眯眼睛，如果被大量吸进肺里，哪怕一时不死，将来也会得肺病。 吴三桂急忙问壕沟里的曹变蛟；“曹兄弟！咱们怎么办啊？退不退？” 曹变蛟爬出壕沟，看向后面的靖海营。 吴三桂的宁远军后面，李建安率领靖海营已经列阵完成。 曹变蛟拿不定主意，喝道；“你去问问李哥！” “你顶一下！”吴三桂转身就跑，很快到了李建安身前；“李哥！石灰粉要飘过来了！咱们怎么办？” 李建安喝道；“不要慌！我早有准备。你们从我中间退走，我掩护你们！” 吴三桂一愣，没想到李建安这样英雄气概！这样仗义豪情！ 当当当当当！ 明军后方大阵响起急促的鸣金声！ 洪承畴下令收兵了！ 吴三桂大喜，向自己的阵营挥手呼喊；“退兵！退兵！” 宁远军三千人立刻乱了，纷纷向后方跑过来。 李建安的靖海营是左右两个方阵，中间有一条大口子。 吴三桂率领宁远军从大口子退向后面。 王永福率领的神机营还在后面磨蹭，他见吴三桂退下来，转身就带人跑了。 石灰粉组成的薄雾飘向第二排壕沟。 曹变蛟大喊大叫；“快！大伙爬出来！赶紧撤退！” 玉田营的将士们纷纷爬上来，急忙后退。 有些将士舍不得战利品，抓紧时间扒扯蒙古尸体的衣服。 有些将士因为体力不支，或者有伤在身，爬出壕沟有些费劲。 玉田营比较团结，爬不上去的下面都有人帮忙，曹变蛟带人在上面拉扯。 曹变蛟拉上来一个伤员，直接扛在肩膀上。他见下面壕沟里，还有将士在收集武器，气得曹变蛟大喊大叫；“你们都是穷死鬼啊！要东西不要命啊！快点给我上来！石灰粉已经过来了！” 沟里的将士们纷纷爬上来，抱着各种东西，向后方跑去。 曹变蛟扛着伤员跑起来，原本他在最后面，凭借超强的体能，硬生生被他跑到了前面！ 李建安掩护玉田营退到后面，举起青龙刀，大声吆喝起来；“兄弟们！放下面罩！” “是！”靖海营三千将士纷纷放下面罩。 李建安又喝道；“掏出油布条！护住眼睛！” 将士们纷纷从兜囊里掏出油布条，绑在眼睛上面。 上次白广恩的战车营被石灰灌攻击，三秦军许多将士都瞎了眼睛。 李建安为了预防吃亏，早早就做了准备。 防护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菜籽油泡布条，这样就能挡住石灰粉了。 虽然布条妨碍视线，不过大白天的还是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李建安系上油布条，眯缝着眼睛，仔细寻望前方。 忽然，李建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曹变蛟又跑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建安问他。 曹变蛟哈哈笑了；“李哥！我跟你一块杀鞑子！” 李建安笑道；“不用，你已经连冲两阵，肯定累了。你退到后面去吧，前面就交给你李哥吧。” 曹变蛟见李建安这样自信，哈哈笑了；“我是有点累了。我不帮李哥杀鞑子，我就想看看，李哥是怎么杀鞑子的，长长见识！” 李建安高兴笑了；“那好，你就留下吧。” 李建安掏出一个油布条，递给曹变蛟。 曹变蛟大喜，急忙绑在眼睛上。他没有面罩，从衣服上割下一块破布，捂住口鼻。 呜呜------ 清军那边吹响号角，看来是要反攻了！ 对面传来蒙古兵呲哇乱叫的叫喊声；“明狗子败了！大伙杀呀！” “明军崩溃了！兄弟们报仇啊！” “勇士们！跟我冲啊！” 蒙古兵大呼小叫的，纷纷爬出壕沟，向第二排壕沟冲过来！ 透过石灰粉薄雾，李建安可以看到蒙古兵模糊的影子。 为了防范石灰粉，蒙古兵戴着各种鬼怪面具，五颜六色的，恐怖骇人！ 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嘶声怪叫着，如同地狱里爬出的妖魔！ 李建安不知道的是，为了这次反攻，扎克西亲自带队冲过来！ 靖海营这边已经做好准备，头一排刀牌手蹲在地上，将钢盾插在雪地里。这样可以防护箭支，还可以当做大铳兵的支架。 后面三排大铳兵端着斑鸠大铳，已经全部点燃火绳，准备就绪。 最后面则是两排弓箭手，不过此时弓箭手没有摘下弓箭，每人右手拿着一颗小号震天雷，左手拿着火折子。 蒙古兵呲哇乱叫着，马上要冲到中间壕沟了。 李建安举起青龙刀，一声大吼；“震天雷！” 第271章 所向披靡!靖海营大显神威 把总李巴山嚎叫起来；“震天雷！都往沟里扔！” 后排弓箭手点燃一颗颗震天雷，一片片抛出去！ 大批震天雷冒着火星落在壕沟附近，其中一大半掉进壕沟中。 疯狂冲锋的蒙古兵不顾一切跳进壕沟中，他们还没开始上爬，连片的震天雷爆响起来！ 轰轰轰轰轰---- 啊啊啊啊啊！蒙古兵被炸的四仰八叉，狼哭鬼嚎！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蒙古兵都戴着鬼怪面具，模糊的视线让他们无法看清大局。更多的蒙古兵疯狂冲过来，还在不断跳入壕沟！ “震天雷！震天雷！”李巴山嚎叫着！ 后排弓箭手接连不断点燃震天雷，一片片扔出去，如同山石崩塌，暴雨倾泻一般！ 轰轰轰轰轰！ 啊啊啊啊啊！蒙古兵被炸的四分五裂，悲惨呼号！ 然而蒙古兵太多，冲得太凶太猛，还是有不少蒙古兵爬上壕沟，向靖海营冲过来！ 李建安举起青龙刀，放声嘶吼；“大铳兵！预备----放！” 砰砰砰砰砰！ 头一排大铳兵开火了，300多颗钢弹杀向冲过来的蒙古兵！ 啪啪啪啪啪！冲过来的百十个蒙古兵纷纷中弹，被打倒一片！ 只有十几个幸运儿没有中弹，还在猛冲！ 大铳队的把总李建业大喊大叫；“快！换排！换排！” 第二排大铳兵急忙换到前面，将斑鸠铳卡在盾牌上。 李建业一声大喝；“放----” 砰砰砰砰砰！ 大铳兵开火了！一片钢弹射过去！ 冲过来的十几个蒙古兵，加上刚刚爬上来的十几个，全部被打爆！无一幸免！ 在大铳兵放铳的同时，后面的弓箭手还在不断投射震天雷。 每个弓箭手配备五颗小号震天雷，分成两排投射，保证火力连续不断！ 又一波蒙古兵跳进壕沟里，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壕沟里的尸体已经铺满两层！ “是雷子！快冲过去！”蒙古兵叫嚷着，一片恐慌！ 轰轰轰轰轰！ 啊啊啊啊啊！蒙古兵被炸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血肉飞溅！狼狈不堪！ 几十个蒙古兵踩着尸体爬上壕沟，以为自己是幸运儿。 砰砰砰砰砰！ 又一排斑鸠大铳爆响！钢弹如同流星暴雨，激射过去！ 啊啊啊啊！刚爬上来的蒙古兵全部打爆！很多尸体又跌进壕沟里！ 李建安身边，曹变蛟瞪着大眼睛，目瞪口呆！他完全被靖海营的战力吓傻了！ 这哪里是打仗啊！完全就是一场屠杀啊！ 而且是一边倒的，毫不留情的屠杀！ 自己费了死劲还没打败的蒙古兵，在靖海营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李哥的战斗力实在太恐怖了！太吓人了！ 简直至尊霸道！所向披靡！ 轰轰轰轰轰！ 前面爆炸声不断，惊天动地，耀眼的火光连绵不绝。 啊啊啊啊啊！蒙古兵的凄惨哀嚎，呼喊声，悲号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地狱杀场！莫过如此！ 一片混乱中，还是有蒙古兵爬上壕沟，不过数量非常稀少，只有十几个人。 李建业毫不留情，大声吆喝；“给我打死他们！放！” 砰砰砰砰砰！ 又一排大铳爆响，十几个蒙古兵全部打爆！血肉横飞！肉糜爆烂！ “换排！换排！”李建业又吆喝起来。 大铳兵急忙换排。 后面的弓箭手已经把震天雷扔光了。李巴山叫嚷起来；“快！都把弓箭摘下来！准备射箭！” 弓箭手纷纷摘下强弓，抽出箭支，列队准备着。 这时候整个战场，已经被石灰粉的薄雾所笼罩，双方大阵都有些看不清状况。 震天雷的爆炸声停了，整个战场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哀嚎声和哭喊声。 李建安眯缝着眼睛，寻望壕沟那边。 壕沟那边没什么大动静，没有蒙古兵再冲过来了。 都死光了吗？李建安心里还有些疑虑。 静海营的将士们也有些不放心，加紧准备着，严阵以待。 吴三桂已经退到第一排壕沟后面，这边飘过来的灰尘不多。 吴三桂扇开附近的灰尘，摘下眼罩，眯缝着眼睛寻望前面。 他能看见靖海营整齐列队的影子，却看不清蒙古兵的情况。 吴三桂心里有些纳闷；“怎么忽然安静了？难道蒙古兵被打退了？跑了？” 不止吴三桂，后面的王廷臣和王永福等人也是一脸茫然，什么情况？怎么忽然安静了？ 后方大阵前，指挥车上的洪承畴几人，都在用千里镜寻望着。 不过战场被石灰粉和火药烟雾笼罩了，再加上雪水融化的白汽，实在是看不清楚。 洪承畴愁眉紧锁，一时之间有些担忧。 明朝这支大军，可不能没有李建安啊！ 对面清军大阵前，多尔衮和一众满清权贵，一个个也是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刚才还打的热火朝天，怎么忽然就安静了？ 扎克西率领察哈尔勇士全部冲过去了，如果败了应该跑回来，胜了应该乘胜追击，怎么能没有动静呢？ 太诡异了！太吓人了！ 多尔衮脸色惨白，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心里冒出来，吓得他浑身发抖！胆颤心惊！ 这时候，西边忽然吹来一阵小风。 小风虽然不大，把水汽吹散了，灰尘和烟雾被吹向东面，飘向大海。 中间战场，慢慢显露出来，暴露在炽白的阳光下。 中间壕沟南面，靖海营三千将士整齐列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靖海营前面，矗立着一员银甲战将！蓝色头缨风流激荡！青龙宝刀熠熠生辉！ 正是李建安！ 多尔衮气得咬牙切齿：这个狗贼竟然没事！而且靖海营几乎没有伤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蒙古兵刚才冲得很猛啊！ 蒙古兵呢？ 这时候风力大了一点，将烟雾灰尘完全吹散了。 双方数万将士，终于看清了整个战场。 就在靖海营的前面，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蒙古兵的尸体几乎把壕沟填满了！ 整个察哈尔部落，全军覆没！ 双方十万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整个战场忽然全面安静下来。 济尔哈朗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这才多大一会啊！几千勇士这就打没了？我们可是要全面反攻的！我还准备乘胜追击呢！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啊！” 济尔哈朗后面，多尔衮和一众满清权贵满脸震惊，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心寒胆颤！ 孔有德暗自庆幸；“娘的！幸亏上一场我跑得快，没有碰上李建安，不然全军覆没的就是我啊！” 多尔衮恨得咬牙切齿；“李建安！狗贼！终有一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哈哈哈哈哈，洪承畴等明军将官一个个喜出望外，乐开了花。 李建安没事，那可太好了！ 第272章 威名赫赫!反守为攻 洪承畴和众将官刚才是真的担心。 李建安作为明军的头面人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大明朝的这支护国大军可就前途未卜了！ 现在不仅李建安没事，靖海营也没有几个伤亡，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喜笑颜开，喜气洋洋！ 不仅明军将领们高兴，明军普通士兵一个个也是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清军阵前，豪格有些沉不住气。他有些没想明白，问旁边的阿巴泰；“七叔，怎么回事？察哈尔部落怎么会全军覆没？刚才还有三四千人啊？” 阿巴泰说道；“刚才迷雾里连片的炸响，李贼肯定使用了大量震天雷！再加上李贼那些厉害的斑鸠大铳，所以把壕沟死死守住了。怪只怪咱们把壕沟挖的太深了，作茧自缚啊！如果是在平地上冲锋，哪怕李贼有大量震天雷，察哈尔部也不会全军覆没。” 豪格恼恨；“是谁把壕沟挖这么深的？” 孔有德吓得一哆嗦；“是睿亲王让我们挖得深一些。我们可是挖了一夜，累死累活啊！” 多尔衮脸色阴沉得可怕，喝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原本是防守一方，壕沟挖的深一些理所当然。谁能想到李贼竟然如此阴险！如此恶毒！简直猪狗不如！” 中间战场上，李建安昂首挺胸，非常得意。 他向旁边的张麻子和二狗子招手，笑道；“麻子、二狗，撑起我的大旗！” 张麻子和二狗子早有准备，用两根长枪撑起一面大旗，高高举起来。 锦绣的金边大旗上好大的一个“李”字！ 李建安的大旗一出，整个战场轰动了！ 明军这边欢呼雀跃，靖海营的战士们呼喊起来；“李建安！李建安！李建安！” 后面其他营的明军士兵，许多人挥舞兵器，跟着呼喊起来；“李建安！李建安！李建安！” 巨大的呼喊声传遍整个战场，引起清军阵营一片骚动。 “是李建安。” “是李贼！” “是李魔头！” “是李魔王！” “李魔鬼来了！他不是人！” “李贼是地狱的妖魔！咱们快跑吧！” 几万清军一片骚动，军心大乱！ 几万清军中，除了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基本都吃过李建安的大亏。 其他汉字，这些鞑子兵不认识，但是李建安的大旗，他们都是认得的。 鞑子兵认出了李魔王的大旗，一个个吓得心寒胆颤，六神无主。 众多鞑子兵开始交头接耳，各种妖魔化李建安。 多尔衮一看完了，今天是必败无疑了。 察哈尔部落全军覆没，让整个清军阵营心寒胆战！今天阵地的守不住了，自己能全身而退就是好事了。 李建安可不给他们多余的时间，举起青龙刀，一声吆喝；“靖海营！前进！” “前进----”靖海营三千将士同声呼喊。 众将士昂首挺胸，迈开整齐的步伐，跟随李建安向第二排壕沟挺进。 前方地面上，有一些蒙古兵没有死透，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奄奄一息的。 这些伤员发现李建安带队挺进，一个个如同见了魔鬼一般，吓得哭爹喊娘，狼哭鬼叫。 有些蒙古伤员挣扎着爬起来，向后方逃窜。 而有些蒙古伤员缺胳膊少腿，或者太虚弱爬不起来，眼看李建安逼近，吓得他们嘶声怪叫，屎尿横流！ 李建安带领靖海营整齐挺进，只要遇上蒙古伤员，挥刀就砍，不要俘虏，直接斩杀。 后方，洪承畴大喜，急忙命令擂响战鼓，让吴三桂带兵跟上。 曹变蛟已经跑回来，正准备带队跟上去，发现没有他的令旗。 曹变蛟非常意外，气得捶胸顿足；“怎么没有我！怎么不让我跟李哥一块上啊！” 洪承畴主要是考虑曹变蛟的玉田营刚才冲太猛，将士们体力不支，害怕他们拖靖海营的后腿。 吴三桂带领宁远军压上去，宁远军一个个趾高气昂，气势汹汹的！简直不可一世！ 靖海营全歼了察哈尔部落，太提气了！太给力了！ 让整个明军军心大振！气势如虹！ 有李建安和靖海营顶在前面，宁远军都觉得自己牛逼了，与有荣焉！ 左翼，杨国柱也接到军令，带领车营压迫上来。 右翼，白广恩同样挺兵前进，以炮车逼阵，压迫上来。 明军的战鼓擂的震天响，气势汹汹！激荡天地！ 人潮滚滚的明军，气势汹汹压迫过去。让整个清军军心大乱，各营都有些骚动起来。 尤其是孔有德和尚可喜的三顺军，一个个东张西望，马上就要溃逃的感觉。 多尔衮有些慌了，再不撤退就要崩了！ 多尔衮对阿山喝道；“阿山！你带领一百人帮助镶蓝旗断后！其他营按阵列后退！谁也不许乱动！谁敢乱跑！我灭他全族！” 旁边鞑子兵都是惊恐的叫声。 “李贼上来了！” “李魔头上来了！” “他就是李魔王！吃人不吐骨头啊！” “他就是咱们满人的克星，我大清的第一祸害啊！” 多尔衮气死了，大声吆喝；“谁也不许喧哗！有敢扰乱军心者！给我就地正法！” 周围清军们急忙噤声，谁也不敢说话了。 阿山带领一百人前冲，帮助济尔哈朗阻击李建安。 济尔哈朗手下有三千人，其中两千人配备弓箭，还有二百人是最精锐的神箭手。 按理说，李建安率领靖海营挺进，济尔哈朗应该下令放箭了。 可是，前方有一些蒙古伤员正向这边逃回来，如果现在放箭，这些蒙古伤员必然全部死于箭下。 察哈尔部落已经为大清国伤亡殆尽，如果济尔哈朗射杀这些残兵，那么对于察哈尔部落来说，就是亡族灭种啊！ 察哈尔部落亡不亡，济尔哈朗心里没有任何感情，可问题是察哈尔部落是蒙古人啊！ 如果其他蒙古部落知道镶蓝旗将察哈尔部落斩尽杀绝，那么势必影响蒙古人和女真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蒙古人和女真人是联盟的关系，一同对付明朝，如果因为自己射杀几十个伤员，就破坏两族之间的关系，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到时候，就算皇太极不责罚自己，将来蒙古人也会和自己结下梁子。 济尔哈朗无可奈何，大声吆喝起来；“神箭手避开那些伤员，射杀后面的明狗子！” 普通弓箭手准头没把握，济尔哈朗不让他们放箭。 那二百神箭手还是有把握的，他们开始拉弓搭箭，寻找伤员之间的空隙，避开那些伤员，一支支利箭射向后面的靖海营。 李建安举起钢盾，防护箭支。 靖海营走在前面的刀牌手，纷纷举起盾牌，护住脑袋。 第273章 亡族灭种!靖海营全歼察哈尔 靖海营不仅有白钢战甲，还有钢盾和面罩，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如同钢人一般，根本不怕这些零星的箭支。 零星飞来的箭支射在盾牌上、钢甲上，都被弹开了。 三千靖海营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步步逼阵！ 一路踩着蒙古兵的尸体，靖海营挺进到中间壕沟前。 壕沟里几层蒙古兵尸体，几乎要将壕沟铺满了，沟深只剩下半人高。 李建安直接跳进沟里！ 三千将士排着队列，纷纷跳进濠沟。 李建安大声吆喝；“列队！准备放铳！” 刀牌手将盾牌卡在壕沟边上，后面的大铳兵将斑鸠铳架在盾牌上，高度正好。 李建安举起青龙刀，大声吆喝；“预备----放！” 砰砰砰砰砰！ 斑鸠铳连排爆响，数百发钢弹飞射出去！ 察哈尔的几十个伤兵跑的并不快，有几个跳进第三排壕沟，大部分还在地面上。 一片钢弹飞过去，直接从背后打爆几十个伤兵！ 一些钢弹穿过伤兵间的空隙，射向镶蓝旗神箭手！ 啊啊啊啊！十几个神箭手被打死打伤，大呼小叫，引起一片慌乱。 从中间壕沟到第三排壕沟，中间有四十步。镶蓝旗的方阵在第三排壕沟后面二十步左右，总距离还不到七十步。 哪怕镶蓝旗的神箭手都披着三层甲，依然挡不住斑鸠大铳的凶猛！ 济尔哈朗猫腰躲在阵列中，气得捶胸顿足；“狗日的李贼太坏了！缺德透顶啊！” 济尔哈朗原本想救下几十个察哈尔伤兵，不管多少给察哈尔留下一些血脉，哪成想李贼竟然如此丧尽天良，从背后射杀了察哈尔伤兵。 这是要让察哈尔部落亡族灭种啊！ 旁边，济尔哈朗的亲兵慌乱了，叫喊起来；“王爷！李贼的大铳太厉害！咱们赶紧退吧！” 济尔哈朗还没说话，对面又一片爆响！ 砰砰砰砰砰！ 济尔哈朗叫唤起来；“快趴下！” 镶蓝旗方阵急忙趴下来，不管有没有盾牌的直接趴在地上。 有些鞑子兵反应慢了，被飞来的钢弹打倒几十个，还有十几个被直接爆头！ 济尔哈朗又惊又怒、又气又恨！ 这时阿山带领100人过来支援济尔哈朗；“郑亲王！我家王爷派我们来支援你！让你掩护大军撤退！再顶一会！” 济尔哈朗看见后面，多尔衮率领清军大阵已经在稳步后退了。 济尔哈朗吆喝起来；“顶不住了！大伙后退！后退！趴着后退！神箭手在前面再放两轮！” 镶蓝旗后面的鞑子兵开始猫腰后退，前面的神箭手只好蹲起身，向靖海营放箭。 砰砰砰砰砰！ 靖海营又一排钢弹射过来！ 神箭手哪怕蹲着、趴着也被打死十几个！ 济尔哈朗心疼的直哆嗦，这些可都是镶蓝旗最精锐的勇士啊！ “后退！全部后退！”济尔哈朗不顾一切嘶喊起来！ 轰----鞑子兵乱了，纷纷起身想要逃跑。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片箭雨从明军那边飞射过来，将许多起身的鞑子兵射倒在地！ 啊啊啊！鞑子兵一片恐慌，又纷纷趴在地上。 济尔哈朗抬头一看，原来是跟在李建安后面的吴三桂！ 李建安和靖海营都在第二排壕沟里，比正常身高矮半截。跟上来的宁远军只需要抬高弓箭，小弧度抛射，就能射杀镶蓝旗的大片鞑子兵。 济尔哈朗要气死了，吴三桂这个卑鄙小人，简直无耻透顶！以前见了自己比兔子跑的都快，今天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还来劲了！ 阿山拉扯济尔哈朗；“王爷！以后再找他们算账！快撤吧！” “撤退！撤退！”济尔哈朗四下里呼喊起来。 镶蓝旗已经乱了，没了阵型的样子。 鞑子兵一群一群的，护着脑袋抱头鼠窜，向后方跑去。 砰砰砰砰砰！ 又一轮钢弹射过来。 逃跑中的鞑子兵背后中弹，又倒下二十多个。 一片箭雨飞洒下来，又倒下来七八个。 吴三桂见鞑子兵跑远了，让弓箭手停止放箭，他们的箭支也不多了。 哈哈哈哈，宁远军一片欢笑，喜笑颜开。 以前宁远军都是被鞑子兵压着打，镶蓝旗就欺负过宁远军好几回。 今天扬眉吐气了，宁远军一个个乐开了花，总算出了口恶气！ 哈哈哈，吴三桂得意地大笑起来，对旁边刘振山笑道；“狗鞑子也有今天！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啊！太狼狈了！” 刘振山拱手笑道；“多亏了大帅智勇双全，英明领导，兄弟们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哈哈哈，吴三桂笑得满脸通红，急忙摆手；“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说，还是李侯爷居功至伟，灭了狗鞑子的威风。本帅只能算是次功，仅在李侯爷之下。” 刘振山笑道；“大帅英明神武，居功而不自傲，实乃人中龙凤，我辈楷模！” 哈哈哈哈，吴三桂乐的前赴后仰，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前面壕沟里，李建安一声令下，靖海营三千将士纷纷爬出壕沟，向第三排壕沟挺进！ 吴三桂吆喝起来；“快！兄弟们跟上！李侯爷不要东西，大伙该收就收啊！” 哈哈哈，宁远军笑开了花，一个个争先恐后，向前面拥挤过去。 这时候洪承畴让传令兵打出令旗，命令曹变蛟带领玉田营跟上去。 曹变蛟大喜，立刻带领玉田营跟上去。 李建安率领靖海营挺进到第三排壕沟，济尔哈朗和鞑子兵已经跑远了。 靖海营跳入第三排壕沟，立刻展开布防，完全接管了。 左翼杨国柱和右翼白广恩，纷纷带队挺进两边壕沟，展开布防。 这一场攻坚战，明军算是大胜了！ 洪承畴下令其他营头跟上，很快就将壕沟阵完全占领了。 曹变蛟见宁远军收拢物资，急忙跑过来；“三桂兄弟，你怎么不等督师下令，就开始收拢东西了？” 吴三桂笑道；“你别紧张，我不要。我先收拢起来，给大军让开道路。等收拾完了，咱们再和李哥商量，一块分配。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曹变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放心。三桂兄弟我信得过。” 这时候清军已经退远了。洪承畴没有下令追击，所以李建安大踏步走回来。 吴三桂和曹变蛟急忙迎上去，纷纷向李建安拱手，满脸欢笑；“李哥！”“李哥！”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第274章 利益分配永远是最难的 李建安还礼，笑道；“兄弟们辛苦了，伤亡怎么样？” 吴三桂笑道；“我这边伤亡不多，也就几十个。” 曹变蛟道；“我这边死了好几百，受伤也有好几百。伤亡加起来近千人。” 李建安发现宁远军在收拢物资，怕曹变蛟吃亏，说道：“这一片是咱们三个人打的。东西我就不要了。三桂，曹兄弟这边伤亡比较大。你少拿点，多分曹兄弟一些，让他补充补充。” 吴三桂躬身笑道；“放心吧，李哥。你不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无论什么东西，我只要两成，其他都给曹兄弟。” 李建安非常高兴，吴三桂还是明事理的。 曹变蛟乐开了花，今天没白出力呀，总算发了一笔大财！ 中间战场这边，好几千蒙古兵的尸体。不算他们身上的浮财，就是盔甲武器，还有衣装鞋帽，也是一笔大财啊！ 这边正在高兴，第一排壕沟南面，两个营头吵嚷起来。 李建安抻着脑袋看了看，好像是王廷臣和王永福。 两个人带着亲兵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吵嚷着什么。 李建安对吴三桂和曹变蛟说道；“你们在这边收拾东西，我过去看看。” 两个人答应了。 李建安大踏步走过去，过了第一排壕沟，就听见双方的叫骂声了。 前屯营这边，王廷义带着亲兵，指着王永福等人大骂不止；“你们这帮没种的！打仗不往前冲！抢东西倒是勤快！快把震天雷都给我还回来！” 王永福扯着尖细的嗓子破口大骂；“还你奶奶个腿儿！到了咱家怀里的东西，狗都别想叼出去！” 神级营其他几个把总跟着吵吵；“震天雷是我们支援你们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你们要不要脸！” “敢抢我们神机营的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们可是京营！满营的勋贵！小公爷就有好几个！” 王廷义气得脸红脖子粗；“我管他什么小公爷！震天雷给了我们前屯营，不管爆没爆炸，都是我们前屯营的！你们赶紧给我还回来！不然对你们不客气！” “哟呵！你还来劲了！”王永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指着王廷义大骂；“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参将，就是你大哥的总兵，在咱家面前狗屁都不是！知道咱家的官名吗？京营提督太监！” “你们这些小瘪三！还敢在咱家面前放肆！咱家可是万岁爷面前的红人！就是国公见了咱家，也要客客气气的。” “我给你们脸了是吧！信不信咱家一句话，撸了你们兄弟的官位！” 王廷臣本来是一个很厚道的人，被王永福气得浑身发抖，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真想一刀砍死这个死太监，只是强忍着。 王永福占了上风，随从的几个小太监得意了，对王廷臣兄弟冷嘲热讽；“干什么？想打架啊？” “我看谁敢动手？” “反了你们了！” “你们敢和京营动手，让你们满门抄斩！” “来呀！你们倒是来呀！往爷们的脖子上砍几刀！” 神机营的小太监和几个把总大呼小叫的，不可一世。 李建安走过来，一声大喝；“吵什么！都给我歇了！” 众人大惊，转头一看，原来是李建安。 李建安气势汹汹的，把几个小太监和把总吓住了。 王永福看着李建安，也有些打怵，心里突突的。 李建安刚刚带人灭杀了几千蒙古兵，身上的血迹和杀气还未消退，此刻他心中恼火，一种杀气自然而然散发出来，让王永福等人感到心寒胆颤。 王永福是京营提督，官位和政治地位可比普通总兵高太多了，相比李建安更是高出了好几个级别。 不过此刻，王永福却被李建安吓住了，有些不敢讲话，气势上有些弱了。 王永福憋了一下，阴阳怪气的冷笑道；“李侯爷，你别吓唬我们，咱家可不怕你。” 这时候，洪承畴等一众官僚大佬赶到了。包括王承恩、邱民仰、张若麒和陈洪范等人。 众大佬看见这边吵架，所以走得很急。 王永福看见王承恩，立刻迎上去。他一把拉住王承恩，叫嚷起来；“干爹！有人欺负咱们神机营！” 王承恩看了看附近众人；“怎么回事？刚打了大胜仗，怎么自己人还吵起来了？” 王永福指着旁边三车震天雷，说道；“是这么回事儿：咱们齐心合力打跑了鞑子，我看地上有不少震天雷没有爆炸，还能再使用，就收集起来。” “结果您猜怎么着？王总兵他们兄弟立刻将我们包围了，喊打喊杀的，非要抢我们的震天雷！” 王廷义上前两步；“震天雷是我们营扔出去的，当然应该物归原主！” “你放屁！”王永福喝道；“我们神机营借你们500颗震天雷，难道不用还啊！你还来个物归原主。你的脸咋那么大呢！” 王廷义喝道；“你给我们的都是小号震天雷，数量根本就不够！一共才327颗！现在你收进车里的，大部分是李侯爷给我们的超大震天雷！你的脸才大呢！给别人东西还往回要！你要不要脸？” 王永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廷义；“你敢骂我！信不信咱家撕烂你的臭嘴！” 王廷义还要说话，被王廷臣拦住了。 王承恩呵斥王永福；“你少说两句！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 王永福换了笑脸，点头哈腰的；“干爹教训的是，孩儿鲁莽了。” 众人安静下来，目光都聚集在王承恩脸上。 当初神机营给了前屯营“500颗”震天雷，是王承恩的意思。 至于到底是给还是借，当时并没有细说。 现在小号震天雷还有剩余，这就要看王承恩怎么说了。 王承恩有些为难，王永福是自己人，王廷臣那边刚才出力不少，现在如果要回震天雷，有种言而无信卸磨杀驴的感觉。 哈哈哈，王承恩笑了，看向洪承畴；“督师，众家营头之间的事情，还是要请您出面做主。”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本督刚才看了看，这几车震天雷当中，大部分都是超大号震天雷。” 洪承畴转身看向李建安，笑道；“李侯爷，东西大部分都是你的，要不你给拿个主意？” 李建安笑了，这两条老狐狸，皮球踢来踢去，踢到了自己这边了。 第275章 陈洪范还有点用处啊 像这种肯定要得罪人的事情，李建安实在不想管。 不过维护洪承畴的权威，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洪承畴把皮球踢过来，多少是有些求助的意思，让李建安无法推脱。 李建安有些为难，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陈洪范见李建安悟住了，急忙上前两步，笑道；“这事好办啊！” 李建安大喜，笑道；“陈大人有何良策？” 陈洪范笑道；“我没有什么良策。剩下的这些震天雷，就该留给神机营！”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王永福高兴笑了。 “此话怎讲？”李建安问陈洪范。 陈洪范笑道；“这还用说嘛！咱们支援王总兵1000颗震天雷，是为了王总兵打头阵，冲锋陷阵！” “刚才咱们大军大获全胜，多亏了震天雷功不可没。” “现在王永福王提督收集这些震天雷，就是为了在下一场大战时，冲在最前面！” 陈洪范转身看向王永福，躬身行礼，笑道；“王提督，我真佩服你！神机营真是好样的！” 王永福吓得脸色苍白，让他打头一阵，他可不是那块料啊！ 李建安高兴笑了；“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们误会王提督了。自从出关以来，神机营还没有打过一场恶仗。早就听说神机营英勇无双，王提督主动请缨，果然名不虚传！” 李建安说完看向王廷臣，笑道；“王总兵，神机营马上要打头阵了，我看这些震天雷就留给王提督吧。” 王廷臣笑了，向李建安拱手；“全凭李侯爷做主。” 王永福彻底吓慌了，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 神机营有几斤几两，王永福心里还是清楚的。让他们打头阵，那跟自杀还有什么区别！ 哎哎哎！王永福叫嚷起来，急忙上前两步，拉住李建安的手臂；“李侯爷！误会了！误会了！” 李建安一愣，笑道；“什么误会了？” 呵呵呵，王永福尴尬地笑了；“误会了。我们神机营没有打头阵的意思。” 李建安故作惊讶；“不打头阵？不打头阵你们收集这些震天雷干什么？” 王永福欲哭无泪，尴尬苦笑；“我们收集这些震天雷，不是为了自己用。我主要是怕震天雷乱放，会引起误伤。我正打算把这些震天雷，上交给张大人呢！” 王永福转身看向张若麒，笑道；“张大人，这些震天雷你接收吧？” 张若麒笑呵呵走上来，看了看众人神色，笑道；“剩下的震天雷，大部分都是李侯爷资助的。李侯爷，还是请您收回吧。” 李建安道；“我就不收回了。下一场谁打头阵，就给谁用吧。” 张若麒高兴笑了；“那好，就先放在军需那边，以后再说。督师以为如何？” 洪承畴道；“好。你们先拉走吧。” 张若麒叫来手下人，把几辆马车拉走了。 众将官看着震天雷走远，一个个都非常可惜。 洪承畴说道；“大战初胜，大伙把心思都放在稳固营盘上。传令兵，让宁远军先填出一条道路，把炮阵和营盘都立在壕沟前面。” “是！”传令兵立刻去了。 洪承畴对王永福说道；“王提督，你带领神机营，将整个壕沟阵填平。天黑之前，务必完工！” 啊？王永福瞠目结舌；“督师，上次的壕沟就是我们神机营填的，这次怎么还是我们？” 洪承畴沉着脸；“无需多言，奉令即可。” 军令如山！王永福无可奈何，只好躬身说道；“属下得令。” 王永福和手下一众太监把总，一个个愁眉苦脸。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洪承畴公报私仇摆了一刀。 其实他们误会洪承畴了。洪承畴的心胸没有那么小。 洪承畴安排神机营填埋壕沟，主要是考虑到神机营没有参加战斗，没有伤亡，体力比较充沛。 其他各营需要救治伤员，处理战后，还要布防，自然无法兼顾。 战利品分配方面，中间战场李建安就做主了，已经和吴三桂曹变蛟说好了，洪承畴没有多问。 头一排壕沟这边，曹变蛟特意过来说明，都留给前屯营了。 王廷臣兄弟非常高兴，客气一番。 洪承畴见不用自己操心，自然乐得清闲。他和王承恩来到前面，一起找到李建安，说了一些客气话，向将士们慰问一番。 整个明军开始忙碌起来。填埋壕沟、转移营盘、布置防务、救治伤员、收拢物资、割硝首级。 忙活了一天，黄昏时分，整个明军大营北进了三四里。 清军那边，因为这次败得比较惨，直接退后十几里，让出塔山，在塔山北面安营扎寨。 洪承畴等众将官非常高兴，终于打通塔山了！ 傍晚时分，塔山城堡上，升腾起三股狼烟。 洪承畴与邱民仰和吴三桂商量过后，决定派出几股夜不收，尽快与塔山城堡取得联系。 塔山城堡已经断绝消息半年多了，现在城堡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真的不好说。 吴三桂派出最熟悉地形的精锐夜不收，分兵几路连夜出击。 塔山守将胡大雨和吴家是姻亲，吴三桂兄弟还是比较上心的。 吴三桂安排完了，正要吃晚饭，亲兵忽然来报，王承恩监军有请，说是圣旨到了，赐下御酒。 吴三桂不敢怠慢，与大哥吴三凤一块去了。 到了洪承畴的中军大帐，里面已经摆开五桌。 十来家营头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齐了。 洪承畴看见吴三桂来了，起身招呼他；“三桂！这边！” 吴三桂兄弟笑呵呵，直奔主桌过去。 主桌这边已经坐满十几位，只剩下一张空位了。 吴三凤让吴三桂坐在主桌，自己去旁边坐了。 吴三桂转圈行了礼，这才慢慢坐下来。 洪承畴坐下来，问他；“夜不收都派出去没有？” 吴三桂笑道；“都派出去了。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塔山这一片最熟悉不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洪承畴放下心来，低头对王承恩笑道；“人到齐了，开始吧。” 王承恩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 其他几桌文官武将安静下来，纷纷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转圈拱手，笑容可掬；“诸位同僚，大好事啊！喜上加喜呀！”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第276章 塔山来人!信心比黄金还重要 王承恩笑道；“今日我军大胜，全歼察哈尔部落，不但狠挫了狗鞑子的士气，而且一举打通塔山，实在是可喜可贺！” 啪啪啪！王永福带头鼓掌，众多文臣武将跟着鼓掌，气氛非常热烈。 王承恩摆了摆手，又笑道；“前两次大胜，咱家已经把好消息禀告万岁爷。万岁爷得知咱们大军连胜两场，高兴得连吃两碗米饭，晚上也能睡着了。” 哈哈哈，众官员乐开了花。 大伙是真的高兴，来到辽东会战，很多人都是安排了家小过来的，因为之前的形势太恶劣。 如今连着三场胜利，让众多文臣武将信心满满，觉得有希望大获全胜，哪怕不能一战功成，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 王承恩托起圣旨，笑道；“万岁爷亲自手书圣旨，将咱们好一番褒奖，又赐下六坛美酒，犒劳诸位。” “万岁爷说了，诸位将军和大人劳苦功高，不必拘礼，坐着听旨就行了。” “咱家现在宣读一下圣旨，然后咱们就开席。” 众将官高兴笑了，可快点开席吧，都饿坏了。 王承恩展开圣旨就要宣读。 洪承畴站起身来，众将官急忙跟着站起来。 皇上让坐着听旨，那是客气，没人真的敢坐着听旨。 王承恩高兴笑了，开始圣旨宣读起来。 圣旨上，崇祯皇帝对众位将官褒奖一番，点名提到了李建安和吴三桂，激励文臣武将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打到锦州，击退鞑虏。 很多武将粗心大意，听不出这份圣旨的话外之音。 洪承畴等一众文官，却听出了圣旨里的深意。 早日打到锦州？看来京城和后方的补给压力已经让朝廷吃不消，崇祯皇帝已经受不了压力，希望早日决战了。 尤其两场胜利，给了朝廷信心，兵部和户部肯定又在催战了。 因为国库空虚，京官停发薪俸已经一年多。 为了这次辽东会战，崇祯皇帝又向京城的文武百官和贵族号召募捐，很是得罪了一批人。 所以朝廷上下，京城内外，很多人都希望大军赶紧决战。成功失败并不重要，赶紧停止花钱才是最重要的。 圣旨宣读完毕，几十位文武官吏的脸色各不相同。 有些大老粗还在兴高采烈地傻乐。洪承畴等文臣脸上虽然乐呵呵的，却有一种隐忧。 洪承畴笑道；“万岁爷赐下我等御酒，大伙谢恩啊！” 众多文臣武将向王承恩手上的圣旨躬身施礼；“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承恩非常高兴，收起圣旨，笑道；“好了，大伙开席吧。” 众多文臣武将纷纷落座，洪承畴致辞，大伙一同喝了几杯。 接下来就正式开席了。 忙活一天，很多人已经饿得不行，大吃大喝起来。 皇上赐的美酒果然不错，绵软香醇，众人都非常高兴。 这边正热火朝天地大吃大喝，洪承畴手下的亲兵走过来，向洪承畴和吴三桂躬身行礼；“督师，吴总兵帐下刘将军来了，说是塔山城堡来人了，请求觐见？” 洪承畴大喜；“好啊！赶紧让他们进来！” “是！”亲兵出去了。 片刻，亲兵引领刘振山进来，刘振山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实在太醒目了，一个个瘦骨嶙峋，却穿着肥大的盔甲。 几个人走进来，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停下吃喝，纷纷看着几个人。 一旁的吴三凤猛然站起来，一声大喝；“岳父大人！是你老人家吗？”他已经冲出来。 几个瘦人中，为首一人年纪在五十开外。 老者看见吴三凤，非常高兴；“三凤！你也来了！” 吴三凤抓住老者手臂，乐开了花；“泰山大人！小婿和月娘一直都在担心您呢！” 这时候，洪承畴和王承恩几人站起来，李建安等主桌人员也跟着站起来。 老者拍了拍吴三凤，笑道；“咱们一会再细说。” 吴三凤答应一声，退到一边。 辽东巡抚邱民仰走出座位，请向那位瘦高老者，对洪承畴和王承恩笑道；“督师，监军，这位便是塔山守将胡大雨胡大人。” 胡大雨看见洪承畴的官服，已经猜出了洪承畴的身份。 在塔山被围困之前，洪承畴已经调任蓟辽总督。 只不过胡大雨没有见过面。 吴三桂怕胡大雨见错礼，急忙笑道；“陛下为了支援我等，特意派来洪督师和王承恩公公。胡将军，洪督师和监军大人，为了早日打通塔山，可是操劳不少心力啊！” 胡大雨急忙带领几人跪倒在地；“塔山副将胡大雨，拜见洪督师！拜见监军大人！多谢两位大人救命之恩！” 洪承畴笑容满面，上前拉起胡大雨；“胡将军辛苦了，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王承恩笑道；“没想到你亲自过来了，塔山城堡里没有你能行吗？” 王承恩其实是想问明塔山城堡的情况，只是委婉一些。 胡大雨向王承恩拱手；“监军大人放心！城堡内还能稳得住！” 众人一听这话，高兴笑了。 能稳住就好啊！不枉今日一番恶战。 洪承畴问得细一些；“山城里还有多少兵？” 胡大雨拱手说道；“被困时我们营有战兵3500人，狗鞑子几次攻山，让我们损失200多人。” “自从去年被困以来，只有吴总兵给我们送了一回粮草。我们缺水少菜，还要应对狗鞑子骚扰，日子过得非常艰苦。” “这大半年以来，将士们减员有300多，很多兄弟得了坏血病，牙齿都掉光了。” “目前还能战斗的，不到1800人。不过大多比较虚弱，勉强守住山城还可以，出城作战是不可能了。” 洪承畴点了点头；“城堡里还有多少粮食？” “还有近2000石。”胡大雨道。 众人心头一惊，还有两千石粮食，怎么把自己饿成这样？ 胡大雨道；“这半年多来消息断绝，我们不知道朝廷大军什么时候过来，所以不敢吃饱。再加上山城内缺水少柴，所以就省下来这许多粮食。” 众人听了心情沉重，胡大雨这是打算长期坚守啊，他对朝廷的信心不足，白白饿坏了好多兵啊！ 第277章 唇枪舌战!多尔衮向皇太极求援 胡大雨道；“许多将士们病倒，倒也不是因为吃的少。平时我们很少活动，消耗不大。将士们病倒，多是因为山城里没有蔬菜。狗鞑子看得比较严，我们也没办法挖野菜吃。” 洪承畴问道；“这几日加餐了吗？” 胡大雨道；“自从前些天听见大军的炮声，我们就开始加餐了。将士们吃饱了，力气能足一些。但是胖不起来，得了坏血病的还是好不了。” 洪承畴问道；“现在有多少人下不了炕？” “近千人。”胡大雨道。 两个人说话时，胡大雨身后的几个随从，不断寻望着桌子上的菜肴，吞咽着口水。 洪承畴道；“这边还有一些蔬菜，一会让你们吃个够。” 几个人连忙道谢。 洪承畴又问；“山城里的将士们，都知道朝廷的大军来了吧？” 胡大雨道；“都知道了。我和生病的兄弟们说了，让他们再忍耐几天。等大军打到塔山下面，就有蔬菜吃了。” 洪承畴向旁边吩咐；“快！再摆一桌，把我们这几个蔬菜都端过去。” 下人们答应了，忙活起来。 胡大雨带着几个人落座，吴三桂和吴三凤坐过来，众人一边吃喝一边攀谈起来。 亲人相聚，大战初胜，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众人边吃边喝，一片欢声笑语。 ………… 塔山北侧的清军大营。 此刻，新安扎的大营里人头攒动，忙忙碌碌。 四下里点了许多火把，照的灯火通明。 多尔衮的中军大帐内，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满清权贵济济一堂，却没有人说话，安静的气氛让人有些压抑。 连续三场失利，不仅让清军损失惨重，而且严重打击了清军的自信心。 一向骄傲的多尔衮，现在也有些蔫了。 接连三场失利，让多尔衮威信扫地，有些无法面对满清权贵。 不过总要有人先开口。 多尔衮清清嗓子，说道；“扎克西亲王下落不明，想必已经为国捐躯。如此英雄豪杰，竟然死在李贼手上，本王深感痛心，扼腕叹息！” “等来日阵前，本王定要和李贼交涉一番，要回扎克西亲王的遗体，送回草原，予以厚葬。” “察哈尔部落为我大清舍生忘死，肝脑涂地，本王必将禀明皇兄，对整个察哈尔部落多嘉抚恤。” 大帐中的蒙古人听了这番话，点了点头，多少能安心一些。 哼！豪格一声冷哼，阴阳怪气地说道；“事后诸葛亮，能有什么用。我军连着惨败三场，察哈尔更是全军覆没！这里面固然有李贼的阴险狡诈，火器凶猛。可是败得这么惨，是不是也有战术失当，指挥失误的原因？各位倒是可以静下心来，品一品，想一想。” 多尔衮强压怒火，阴狠狠笑道；“肃亲王，你说这话，是指本王指挥有失误了？” 豪格笑道；“十四叔误会了，侄儿没有这个意思。侄儿的意思，连败三场，肯定是有指挥方面的问题。不是十四叔的原因，那就是下面带兵将领的问题。” 满清权贵听了这话，一个个大惊失色，呲牙咧嘴。 豪格这是在给多尔衮下套啊！ 接连惨败，尤其是察哈尔全军覆没，肯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如果多尔衮承认是自己的失误，那么对于他的威信将是巨大的打击！ 如果多尔衮推脱责任，在下面人中间寻找替罪羊。那么必然让手下人寒心，尤其是一些明里暗里支持多尔衮的人，将会失去人心！ 多尔衮犹豫片刻，说道；“肃亲王言之有理。此番战败，主要原因是李贼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本王一时不查，也有部分责任。” “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本王年纪尚轻，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以后希望各位多加指点，多多帮衬。” “我大清并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满汉蒙等多民族共和。我爱新觉罗氏当广开言路，与诸君等共治天下。” “还望诸君不计前嫌，同心同德，共举大业！” “若有人心怀妙计，或者熟悉敌情，还望不要藏私，说出来与大家一同讨论。只有大家齐心合力，我大清国才能蒸蒸日上。” 满清权贵中，许多人听了多尔衮的话连连点头。 这些话说到了这群人的心坎里。 自古以来，一块创业的人，最怕的就是领头人独揽大权，不愿分享权力和利益。 很多领袖一旦成功，都会大杀功臣，本质原因就在于此。 刘邦、朱元璋、洪秀全等许多人都是如此。 多尔衮的这些话，就是在暗示皇太极一旦归天，他未来的策略就是团结各族，不搞大权独揽。 豪格脸色难看，他没有在意多尔衮说的“分享权力”而是对多尔衮说他藏私非常气愤。 豪格不想争辩自己的是非，那样只会越描越黑。 与其给自己辩白，不如把对手描得更黑！ 豪格笑道；“睿亲王说的头头是道，让我等受益匪浅。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说的好不如做的好。如今营里军心动荡，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请睿亲王拿个主意。” 多尔衮道；“日前本王曾经说过，如果再输一阵，就向皇兄请求支援。” “如今又败了一阵，本王言而有信，将向皇兄求援。请求皇兄带领大军前来，共讨李贼！” 满清权贵总算露出了笑脸，皇太极如果再不来，他们可要顶不住了！ 豪格心里大喜，笑道；“睿亲王英明，皇阿玛带领大军前来，一定可以斩杀李贼！歼灭明军！” 哈哈哈，满清权贵高兴笑了。 汉臣宁完我站起身来，笑道；“睿亲王，不如就由下官修书一封，请皇上出兵，如何？” 多尔衮笑道；“好啊！你今晚就写出来。我派阿山护送书信，明早就出发。” “全凭睿亲王安排。”宁完我躬身笑道。 豪格冷笑，心想；“我每日都给皇阿玛送信，你又能隐瞒什么。” 多尔衮站起身来，说道；“如今我等向皇上求援。皇上的援军到来之前，我军应以防御为主。咱们步步为营，深沟垒壑，拖延明军进兵速度。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表示赞同。 多尔衮忽然脸色一变，大喝；“孔有德！尚可喜！” 孔友德和尚可喜急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属下在！” 多尔衮道；“日前的壕沟，你们挖的不错。今晚再接再厉，再挖出三条壕沟！本王有一个要求，挖出来的浮土，要在后面浇水，冻出冰墙。限你们明早之前完工！” 孔有德和尚可喜愁眉苦脸，对望了一眼，只好躬身说道；“嗻！属下得令！” 第278章 战略分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次日，洪承畴起来有些晚了。他吃过早饭出了帐篷，带着黄师爷几人来到前军。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雾蒙蒙的，还有些凛冽的北风。 吴三桂看见洪承畴过来了，带人迎过来，笑道；“督师。” 洪承畴还礼，笑道；“三桂，前面情况怎么样？” 吴三桂道；“昨晚狗鞑子忙活一宿，又挖了三条壕沟。今早我详细看了，他们在壕沟后面浇筑了冰墙。” 洪承畴一愣；“哦？还有这事。你的大车呢？待我上去看看。” 吴三桂指向一边；“我的大车在前面。” 洪承畴抬起头来一看，吴三桂的大指挥车在几十步外。 不过奇怪的是，指挥车上面站着几个人，华服美冠，竟然是王承恩和几个小太监。 吴三桂笑道；“监军大人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洪承畴笑道；“王公公身负皇恩，恪尽职守，咱们应该多多学习才是。” 吴三桂拱手笑道；“督师说的是。” 吴三桂引领洪承畴走到指挥车下面。 洪承畴停下脚步，对吴三桂笑道；“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吴三桂搬来凳子，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洪承畴上了凳子，爬上指挥车。 上面的王承恩已经得到小太监报告，笑呵呵迎过来；“督师，您来的挺早啊！” 王承恩说话时，亲手搀扶洪承畴爬上来。 洪承畴笑道；“我早也不如您早啊！王公为了咱大明朝，可真是殚精竭虑啊！” 哈哈哈，王承恩笑了。 两个人来到前面，洪承畴问王承恩；“狗鞑子又出什么花样了？” 王承恩指向前面；“他们浇筑了冰墙，看上去挺结实的样子。” 黄师爷拿出千里镜，递给洪承畴。 洪承畴展开千里镜，向远处寻望。 十里外的清军大营，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在大营前方二里地左右，三排壕沟已经挖掘成型。 此刻，还有许多汉奸军在壕沟附近，无精打采，疲惫地劳碌着。 他们用烧饭的大锅，将雪水融化过后，浇筑在壕沟后面的泥土上，垒成高墙，让冰墙在寒风中冻硬。 长长的冰墙已经垒起近一人高，快要成型了。 洪承畴放下千里镜，皱起眉头，忧愁起来。 王承恩道；“狗鞑子筑起冰墙，我们该如何破阵？” 洪承畴道；“只能用大炮摧毁。” 王成恩激动了；“趁他们的冰墙还没成型，咱们今天就进攻吧！不然等他们的冰墙加高加固，冻实冻硬，以后可就不好打了。” 洪承畴道；“我们昨日新晋大胜，各营都在照顾伤员，分配物资，修缮盔甲。今日风大，不利于我军进攻，还是让将士们休养体力吧。” 王承恩道；“今日若不乘胜追击，明天冰墙筑成，我们要打过去必然增加不少伤亡。不如一鼓作气，趁着我军士气大振，摧枯拉朽！再下一城！” 洪承畴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万岁爷是不是给你密旨了？” 王承恩呆了一下；“朝中大臣，皇亲勋贵，都在催促陛下早日决战。兵部和户部那边，已经开始转不动了。” “万岁爷知道咱们大军的难处，也希望稳妥持重，只是好多人都在说，不如趁着皇太极没有派来援军，早日决战。” “若是等到皇太极带着援军来了。我军要面对鞑子两股大军，腹背受敌，只怕会更加凶险。” 洪承畴道；“登州已经派出水师，联络皮岛沈世魁。有他们骚扰敌后，皇太极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派来援军也不会很多。” 王承恩道；“皮岛沈世魁佣兵自重，不会出死力，无法牵制皇太极太多兵力，只怕很难倚重。” 洪承畴道；“即便如此，我们也要稳扎稳打，稳中求进，稳中求胜。” “辽西走廊虽然狭长，很多地方还是很开阔的。” “就拿前面这十几里开阔地来说，我们如果急功近利，队伍一旦拉开，很容易被鞑子骑兵穿插打散。” “我军营头众多，来自天南海北，彼此并不熟悉。很多营头的将士们口音各不相同，相互之间说话都费劲，配合起来就更难了。” “咱们抱团取暖，步步为营，还能生存。一旦被敌人打散，必然分崩离析，各自逃命。” “我大明朝的精锐，全都聚集于此！今朝若败，则国朝危矣！” 王承恩道；“可是国力难以为继，如何是好？” 洪承畴道；“我大明再难，还是要比辽东富裕的。咱们只要坚持到敌人撑不住，皇太极和多尔衮必然主动和我们决战。” “到那时，我们以步兵防骑兵，以逸待劳，就会占据优势。总比我们用步兵去追打骑兵，要好上千百倍！” “王公！你一定要和万岁爷说明情况，切不可操之过急！万不可急功冒进！” “否则一旦兵败，我大明朝岌岌可危！哪怕整个华夏，也会屈身为奴，陷入漫漫长夜，万劫不复！” 王承恩阴沉着脸，看着洪承畴。他发现洪承畴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层淡淡的泪光。 片刻，王承恩说道；“督师的话，咱家明白了。咱家一定禀明皇上，请万岁爷无论如何，再坚持一段时日。” 洪承畴控制住激动的情绪，说道；“很多时候，成败的关键并不在于你有多狠，你有多强！而是看你该不该，敢不敢，能不能，撑到最后！” 王承恩点了点头，抓住洪承畴的手臂；“督师的话，让咱家茅塞顿开。咱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定会撑到最后。督师，您也会撑到最后吗？” 洪承畴一愣，犹豫起来。 这时候，下面有一队人走过来。为首的是吴三桂，后面引领着胡大雨几人。 洪承畴转身看向几人，走到指挥车边上，向来人摆了摆手。他转身对王承恩笑道；“胡大雨将军来了，咱们下去吧。” 洪承畴与王承恩等人，接连爬下指挥车。 胡大雨带人上前见礼，说道；“督师，监军，山城离开我不行，末将这就打算回去了。” 洪承畴道；“鞑子营盘已经稳定下来，四下里都有他们的散兵游勇，现在回去安全吗？” 吴三桂拱手说道；“督师放心。等会我给胡将军换身衣服，派出几波探马引开敌人，塔山那边有人接应，问题不大。” 洪承畴点点头；“一定要安排仔细了，保证胡将军他们安全。” 吴三桂笑道；““督师放心！我一定安排妥贴。” 洪承畴笑了，上前两步，拉起胡大雨的手臂；“胡将军，你回去后和手下的兄弟们说明白：这一年多来，兄弟们受苦了。朝廷不会忘了兄弟们的付出，以后必有重赏！” “你回去后，粮食放开了吃，让兄弟们吃饱。你跟兄弟们说，再等上几天，等我们大军步步为营，逼退了狗鞑子，我把各营军头的蔬菜省下来，给兄弟们补身子。” 胡大雨躬身施礼；“谢督师！督师的话下官谨记在心。一定把事情办好。”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 第279章 另一路奇兵－－－－皮岛 风和日丽，碧海蓝天。 平静的海面上，登州水师32条大小船只一字排开。 舰队吃水很深，行驶非常缓慢。 每条大船上都挤满了大战车，小船上也堆满了货物。 旗舰风平号上，几位将官聚集在船头，正在寻望不远处的皮岛。 几位将官中，包括登州水师游击将军陈洪江，还有他手下的齐把总。 另一侧，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将军气宇轩昂，正是李建安手下头号大将，广鹿岛副将震天东。 震天东身后是一位长相清秀的青年将军，正是李建安的堂弟，广鹿岛军需官李秀城。 自从李建安带走陈洪范离开登州后，杨文岳和陈洪江加紧准备，两天后登州水师就出发了。 登州水师的第一站就是广鹿岛。 到达广鹿岛后，震天东带领3000战兵登船，一同上船的还有100辆大战车。 原本广鹿岛上大战车有200辆，不过登州水师不如靖海水师船只高大，而且还要为皮岛运送粮食，所以装不了太多东西，大战车只装了100辆。 随同震天东出征的，除了有军需官李秀城外，还有把总铁和尚和薛大龙。他们两人在后面照看队伍，没有在旗舰上。 陈洪江用千里镜寻望着皮岛码头。 码头了望塔上，了望手已经打出旗语，让舰队直接进入码头。 陈洪江放下千里镜，对震天东说道；“码头已经看见咱们了，让咱们直接进港。” 震天东道；“等一会见了沈世魁，咱们就按之前商量的跟他说。” 陈洪江道；“我听你的，看你眼色行事。他要是借口推脱怎么办？” 震天东道；“来之前李侯爷已经给我书信，沈世魁要是不肯出兵，咱们船上的粮食一颗也不给他！” 嘿嘿嘿，陈洪江笑了；“李侯爷的想法倒是与杨公不谋而合。” 震天东笑了；“前两年狗鞑子入侵朝鲜，朝鲜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如今皮岛的粮饷，几乎全靠朝廷供应，不怕他沈世魁不出兵。 陈洪江笑道；“东哥说得对，那咱们就依计行事。” 这时候登州水师已经进入水港，一艘艘停靠码头。 风平号还没有靠岸，岛城那边已经有一群人迎接过来。 陈洪江眼神比较好使，指着人群中一位老者说道；“中间那位老者就是沈世魁。” “不用介绍，我都认识。”震天东道。 陈洪江一愣，奇怪地看着震天东。 震天东道；“当年辽东沦陷，我曾逃难来过皮岛，在岛上住了半年，就是从皮岛登船去的登州。” “噢----之前没听你说过，你怎么不告诉我？”陈洪江问。 震天东笑了；“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一会你假装不知道，给我介绍。如果他们认出我来，我自然会有话说。” 陈洪江笑了；“行！我都听你的。” 这时候风平号已经停靠了，陈洪江和震天东几人踏上跳板，来到岸边。 沈世魁等一群人已经到了附近，足足有几十口人。 为首的正是一品武官东江总兵沈世魁，旁边的是皮岛监军大太监卢友德。 两人身后还有众位将官，包括副总兵张焘，参将郭世怀，游击将军沈志祥等人。 双方见礼，陈洪江介绍一番。 皮岛众将官并没有人认出震天东。 众人寒暄一番，震天东几人跟随沈世魁进入城内。 到了总兵府，沈世魁摆酒设宴，招待震天东一行人。 宴会过后，岛上的核心成员留下来，其他中下层军头各自回去了。 喝了几口茶，众人谈话步入正题。 沈世魁问陈洪江；“兵部的军令下来没有？” 陈洪江掏出兵部的军令，说道；“这是兵部的军令，这是杨公的书信。” 沈世魁打开军令细看，军令里面让皮岛全军出动，沿着鸭绿江东进，沿途联络朝鲜边军，然后北进牛毛寨，进攻鞑子老寨。 所谓鞑子老寨，就是努尔哈赤的“龙兴之地”赫图阿拉城。 这次出兵，战略目的是让皇太极顾此失彼，留守兵力防范皮岛和朝鲜的联军，没有兵力去支援辽西的决战。 沈世魁看完军令，传给副总兵张焘。他拿起杨文岳的私信，背着人细看起来。 杨文岳的书信写得非常漂亮，从春秋大义写到家国情怀，总之就是让沈世魁全军出动！全力以赴！ 杨文岳在信中给沈世魁画大饼，希望他一战功成，将来搏个“辽东王”。 杨文岳还在信中暗示，朝廷非常困难，抽调这些粮食已经是收刮殆尽。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皮岛这次不够给力，那以后朝廷可就要“缩减”皮岛的粮饷了。 沈世魁眉头紧皱，如今朝鲜已经断了皮岛的粮饷。如果朝廷再断粮饷，皮岛只能被自己饿死。 沈世魁看完书信，折叠起来揣进自己怀里。他看了看周围几个军头，笑道；“兵部的军令大伙都看了吧，各位可有什么高见？” 众人面面相觑，副总兵张焘对陈洪江说道；“陈将军，兵部让我们全军出动，攻击鞑子后方。不知道您二位的军令是什么样的？” 陈洪江道；“这边说起来有些复杂。原本兵部的军令是让李侯爷带领靖海水师，跟随兵宪讨伐虏逆。” “李侯爷跟随我大哥去辽西会战了。所以我找来鹿岛营，一起赶过来帮兵宪助战。” “我们两人战兵不多，合计有5000人，愿意跟随兵宪，讨伐虏逆！” 沈世魁忽然一摆手；“不妥！” 众人一惊，纷纷看见他。 沈世魁道；“咱们这几营水师，都是以海战擅长。我等去陆上攻击鞑子，少了坚船利炮，反而要翻山越岭，实在是弃长取短，实为不智。” 卢友德急忙说道；“话不能这样说，战局上还是要看整体。咱们登陆作战，是有些不方便，然而双线夹击鞑子，让他们顾此失彼，大战局上我们还是占便宜的。” 沈世魁道；“监军所言不错。本兵的意思是，出兵是要出兵的，不过策略上，还是要随机应变。” 卢友德高兴了，答应出兵就好。 震天东和陈洪江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沈世魁会有一番推脱，没想到沈世魁同意了！ 陈洪江问；“不知道兵宪有何良策？” 第280章 兵分两路!水陆并进 沈世魁道；“咱们的目的是袭扰鞑子，让皇太极无法抽调兵力支援辽西。如果咱们兵合一处在陆上进攻，皇太极很容易应对，效果不佳。” “以本兵的主意，咱们不如分兵，海陆并进！本兵带领皮岛人马按照兵部的指示袭扰鞑子后方，威逼赫图阿拉。” “陈将军和震将军，两位带领舰队袭扰辽东半岛。你们沿着海岸线四处骚扰，不时登陆袭击，让狗鞑子疲于奔命，四处布防。” “这样，皇太极顾此失彼，顾头不顾腚。辽西那边主力就能减轻压力，咱们这两边也都能增加不少战机。” 皮岛几个军头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卢友德拿不定主意，看向震天东和陈洪江。 陈洪江看向震天东，来之前杨文岳和陈洪江说过，大事上让震天东做主。 鹿岛营这次来了3000战兵，除了100辆大战车外，还有大小火炮近百门。所以鹿岛营的战斗力远超登州水师。 陈洪江想要取得战果，还是要靠震天东来拿主意。 震天东道；“兵宪所言，十分在理。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兵两路。我们两营加起来是5000兵，您这边打算出兵多少？” 沈世魁道；“如今岛上有战兵近2万人，郭世怀参将统领3000兵留下来，守护皮岛。本兵带领其余各营，全员出动！” 众人听了大喜，一个个高兴笑了。 郭世怀也笑了，他这人喜欢安稳，留下来守岛对他来说最好不过。 卢友德笑道；“兵贵神速。咱们商量定了，那不如明天就出兵吧？” 沈世魁问陈洪江；“这次运来多少粮食？” 陈洪江道；“这次我要帮广鹿岛运兵，船上空间有限，只带来3000石粮食。另外还有一些腌豆子，大酱块，还有一些军械。” 陈洪江说着，掏出单子递给沈世魁。 沈世魁接过单子看了看，笑道；“没事，等本兵带领大军上岸，抢狗鞑子的东西作给养。明日就出兵了，今天就把东西分下去吧。” 陈洪江偷偷看了卢友德一眼，笑道；“货都压在船舱里面，今日天晚了，不如我回去先收拾一下，等明早兵宪带领舰队出发时，直接装到船上，岂不是方便。” 呵呵呵，沈世魁笑了；“行，咱们就这么办！”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下午，整个皮岛忙碌起来，各营都在精心准备。 次日，又是一个好天气。皮岛各营纷纷登船。 登州水师将带来的物资分发给各船。 中午时分，一切准备就绪。 三声炮响！皮岛水师率先出海！大小战船百余艘，编好舰队，向北方驶去。 陈洪江和震天东辞别卢友德，带领登州水师出海，向西方驶去。 ………… 辽沈平原已经被大雪覆盖，苍茫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一座古老的城池里，一缕缕炊烟从各个角落升腾起来，显得安静而又祥和。 沈阳，已经被皇太极改为盛京。 残破的城墙，废旧的房屋，四下里一片萧索的气味。 曾经的沈阳城，人口接近20万。 后金入侵辽沈平原，辽民奔逃殆尽。如今沈阳作为大清国的都城，人口不过五六万。 破败的城池里，只有一方新贵的建筑，那是几年前皇太极为了称帝新建的皇宫。 不过奇怪的是，整座皇宫里没有一缕炊烟，显得十分清冷。 皇太极和家眷并没有住在皇宫中。 皇宫建的比较大，当时只考虑气派一些，并没有想到生活方不方便。 所以皇太极的寝宫比较空旷，冬天取暖温度烧不上来。加上皇太极有病在身，所以皇太极和他的几房家眷现在住在“大衙门” 所谓的“大衙门”，并不是皇太极的办公场所，而是当年大明沈王的王府。 努尔哈赤攻占沈阳后，将沈王的王府据为己有。他在里面办公生活，被满清权贵称之为“大衙门” 大衙门后院的卧房内，屋里灯火通明，烧得暖烘烘的。 皇太极坐在火炕上，正在看阿山送来的求援信。 阿山站在火炕下面，范文程和费扬东站在一边伺候着。 皇太极面无表情，放下书信，看向阿山；“睿亲王有书信吗？” “睿亲王并无书信。”阿山道。 “那有什么话没有？”皇太极又问。 阿山道；“王爷让奴才代表他向皇上请安，希望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其他就没有说什么了。” 皇太极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抽空回家看看。” “嗻！谢皇上！”阿山躬身后退，出了房间。 皇太极将宁完我的书信递给范文程，然后对费杨东说道；“你去把礼亲王父子请过来，还有石廷柱兄弟、马千里、鳌拜、劳萨、杜度也算一个。” “嗻！”费扬东答应一声，出去了。 范文程看完书信，收进袖子里。 皇太极问他；“爱卿以为如何？” 范文程道；“想不到短短数年之间，李贼竟然羽翼丰满，成为我大清心腹大患！今年若不将他置于死地，以后必要遭他反噬。” 皇太极点了点头；“朕有意御驾亲征，和他一决雌雄，你以为如何？” “可是皇上的龙体……”范文程欲言又止。 皇太极道；“朕已经到了天命之年，算是比较长寿了。如今这样将养着，不过就是多活两年。不如趁着这口心气还在，和李贼较量一番！哪怕战死沙场，也不亡朕英雄一世！” 范文程慢慢起身，拜倒在地；“奴才愿追随主子，鞍前马后，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太极非常感动，亲自下炕，将范文程拉起来；”辉岳（范文程的字），快快请起！你我名为主仆，实乃知己。咱们君臣同心同德，一定能把李贼五马分尸，为我大清创下不朽功业！” 范文程笑道；“陛下御驾亲征，必然能够旗开得胜，鹏程万里！” 哈哈哈，皇太极笑了。 范文程扶着皇太极上炕，两个人商量出兵的计划安排。 不一会，礼亲王代善带着两个儿子来了。 第281章 痛骂李贼!皇太极开批斗大会 代善是皇太极的二哥，今年已经奔七十了。 这时候50岁已经算是高寿，70岁已经算是超高龄了。 不过代善保养的不错，拿着一根拐杖，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在当年四大贝勒时期，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被称为四大贝勒。 努尔哈赤晚期，让四大贝勒分期代理朝政，希望能选出优秀的接班人。 努尔哈赤死后，四大贝勒都有意争夺汗位。 岳托劝父亲代善支持皇太极。 在满清权贵的大会上，代善代表两红旗支持皇太极，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皇太极因此夺得汗位。 如今的四大贝勒，莽古尔泰已经病逝，阿敏被皇太极囚禁着，已经残废。 原本皇太极还担心代善威胁自己的地位，去年岳托和满达海惨死，两红旗都被打残了，皇太极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代善拄着拐棍走进来，身后是两个儿子硕托和瓦克达。 去年惨败后，代善曾经托人向明廷索要岳托的遗体，愿意支付高额赎金。 大明朝廷断然拒绝，把他一顿臭骂，气得代善两天没吃下饭。 岳托死后，二儿子硕托成为镶红旗旗主。 代善带着两个儿子，要向皇太极行大礼。 皇太极急忙伸手阻止了；“二哥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快请坐吧。” “谢皇上。”代善在硕托搀扶下，坐在一旁。 硕托和瓦克达站在代善身后。 这时候，议政大臣昂帮章京劳萨到了。 然后是费杨东带着石廷柱兄弟来了。 石廷柱和兄弟石廷坚，现在分管着两黄旗汉军营。 汉军旗不同于三顺王，早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建立起来了。 最早的汉军旗统领是马光远、佟养性和李永芳。 他们是统领并不是旗主，汉军旗是依附于上三旗的，所以旗主都是努尔哈赤和皇太极。 现在三营汉军旗中，佟养性已经病故，除了石廷柱兄弟，另一营在马光远的族弟马千里手上。 马千里统领的汉军旗属于正蓝旗，旗主是皇阿哥豪格。 不一会，马千里和杜度一块来了。 皇太极等两人坐下后，问杜度；“大炮的事情怎么样了？” 杜度急忙站起身来；“回皇上，新铸造的三门大炮，有一门十分好用，有一门还在测试，另外一门好像效果不佳。” 皇太极道；“你别紧张。朕若出兵，不带大炮，带上一些小炮就是了。” 屋里正在说话，外面传来吵嚷声。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不断靠近，扯着大嗓门呼喊着；“狗日的李贼！欺人太甚！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门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正是镶黄旗巴牙喇都统鳌拜。 皇太极坐在炕上瞪着他；“你大呼小叫什么！成何体统！” 鳌拜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奴才一时气愤，被李贼给气糊涂了。” 皇太极摆手；“算了，一边站着吧。” “谢皇上。”鳌拜起身，站到一旁。 按理说鳌拜的地位要比马千里尊贵，不过满清这边讲头没那么多，马千里先来有座位了，屋里没了凳子，鳌拜只好站到一旁。 皇太极让范文程朗读前线的来信。 满屋子的满清权贵，仔细听听着。 当听到李贼阴险狡诈，大败满清勇士时，众人一个个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满清权贵是一个大宗族，彼此之间亲戚套着亲戚，而且大面积的和蒙古人连姻。 众人听说死了许多鞑子兵和蒙古兵，一个个义愤填膺，大骂李建安卑鄙无耻！阴险小人！ 当范文程说到察哈尔部落全军覆没时，满清权贵一个个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察哈尔部落可是八千勇士啊！在所有蒙古部落中，它是最强的一部！ 谁也不会想到，察哈尔部落竟然被李贼全军覆没！ 李贼的阴险恶毒，凶猛残暴，深深地震撼了满清权贵！ 有些人甚至感到恐惧，害怕李贼有一天会打到辽东来。 满清权贵一个个憋红了脸，咬牙切齿，大骂李贼。 一片骂声中，瓦克达骂的最起劲！ 去年济南城外的一场大战，两红旗被李建安打残，瓦克达眼看着哥哥一家惨死，自己也被打伤留下残疾，从此就恨上了李建安！ 今天又听到李贼的消息，瓦克达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如果李建安就在眼前，瓦克达拼上性命也要将他撕烂咬碎！ 众人骂的起劲，礼亲王代善却显得十分平静。 去年岳托惨败身死，代善不仅失去了两个儿子，还失去了三个孙子！ 最让代善痛心疾首的，是李贼将两红旗打残了，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啊！ 代善虽然恨毒了李贼，可是却没有加入骂人团伙。他这个人向来老成持重，深谋远虑，喜怒不形于色。 代善见众人骂的凶狠，摆了摆手；“大伙静一静，莫吵嚷皇上身体。”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回归座位。 范文程还没有读完书信，皇太极示意他继续读下去。 范文程继续宣读，后面是宁完我请求救兵的段落。 片刻范文程读完了。皇太极摆手让他坐下。 满清权贵一个个脸色难看，有些人明显忧愁起来。 多尔衮已经带走大清国的大半精锐，如果还要增兵的话，那就是倾国决战啊！ 皇太极看了看众人神色，说道；“明军来势汹汹，我军已经连输三阵，各位爱卿有何高见，不妨集思广益，大伙都说说。” 众人的目光向代善汇聚。 整个大清国内，除了皇太极，代善的地位是最高的。 难能可贵的是，代善为人向来圆滑谦和，因此在大清国内代善有老狐狸的称号。 代善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不知道议和这条路，还能不能再试一试了？” 众人大惊失色，一片目瞪口呆！ 皇太极都非常意外，这样大战的关口，代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李贼和代善可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啊！代善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想到议和呢？ 代善站起身来，向皇太极行礼；“皇上恕罪，老臣年迈，已经没了锐气，绝非有意扰乱军心。” 皇太极道；“所谓老成谋国，二哥这样说，必有深意，愿闻其详。” 第282章 御驾亲征!全国紧急动员令 代善向众人行礼；“皇上，诸位，从我个人来说，那李贼与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就是杀他一万回，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然，将不因怒兴兵，此乃兵家大忌！” “如今我大清国蒸蒸日上，一年好过一年。” “而大明朝却是腐败不堪，一年更比一年烂！” “这次大明朝倾国来战，可谓困兽犹斗，最后一搏！” “就如同打猎一样，我大清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大明就是一头中箭负伤的老黑熊。” “老黑熊身负重伤，正在失血。少年郎最好站在远处，等待着老黑熊失血而亡。” “在老黑熊没有死亡之前，少年郎冒然上去和老黑熊肉搏，无论成败都是得不偿失的。” “本王听说，关内的李自成已经卷土重来，加上张献忠之流，俨然有坐大之势。” “我大清与大明死拼，却让流寇坐收渔人之利，实在得不偿失。” “我等暂且与大明议和，让明朝的九边精锐入关剿匪，让大明的精兵良将全部沦陷在内战的漩涡中！” “这样不过数年，大明朝必然分崩离析，整个关内北方也将人口凋敝，一盘散沙。” “到那时候，我大清提兵入关，当入无人之境！纵横千里！鼎定中原！” 代善一番话，让屋子里的满清权贵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很多人连连点头，认为代善说的真的是金玉良言。 瓦克达笑道；“阿玛说的非常在理。那李贼确实不好对付。咱们就算是胜了，恐怕伤亡也不会小，白白便宜了关内的流寇。” 其实瓦格达这样说，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虽然骂李贼比较凶，可是对李建安还是非常惧怕的。 他们两红旗已经被李建安打残了，皇太极如果还想派出增兵，他们这些残兵败将估计也要上场，瓦克达真的不想全军覆没啊！ 瓦克达这样说，本来是想鼓动其他人一块支持代善。然而他的计划落空了，屋里其他人并没有随声附和，大多数人还是看向皇太极，想听听皇太极怎么说。 皇太极道；“礼亲王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然而有时候，看事情不能只看外面。大部分时候，决定一件事的成败关键，还是要看内部的原因。” “我大清是一位少年郎，大明朝是受伤的老黑熊。这话说的没错。” “问题在于，少年郎非常饥饿，急需要营养补充身体。” “而在危险的森林里，不只有少年郎和老黑熊，还有老虎和饿狼。” “少年郎不去搏杀老黑熊，只会让自己虚弱。” “而老虎和饿狼，却会吃掉老黑熊，变得更加强壮！” “大明朝一旦倒下，李自成也好，李建安也罢。他们都会变成恶狼和猛虎，啃食大明朝的血肉之躯。” “若是等他们强壮起来，会比老黑熊更加危险！更加难以对付！” “我大清立国已经五年，原本蒸蒸日上的好势头，却让李贼给破坏了。” “李贼三番五次挫败我大清的锐气，扰乱我大清的军心，已经是我们大清的头号敌人！” “如今李贼打上门来。这种时候，我们如果表现出一丝的软弱，都会对我大清国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与明朝议和，蒙古人怎么看？朝鲜人怎么看？索伦人怎么看？国内的汉人又怎么看？”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察哈尔部落为了我大清全军覆没，这种时候我大清国要是软了，没等到大明朝分崩离析，我大清国可能就要散架了。” 满清权贵纷纷点头，觉得皇太极说的更有道理。 皇太极又道；“最忠心的狗，几天不喂它，就会撕咬主人的孩子。我们要是软了，退了，索伦人和蒙古人还好说，汉人和朝鲜人都会蹬鼻子上脸，我大清国将永无宁日！” “对啊！皇上说的太对了！” “汉人和朝鲜人就是养不熟的狗！”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这几句话说到了满清权贵的心坎里，引起了共鸣。 “皇上说的对！咱大清国不能退呀！” “狗日的李贼！咱们和他拼了！” 皇太极激动了，站起身来；“朕准备御驾亲征！一举荡平李贼！消灭明军！” 满清权贵激动了，呼喊起来；“吾皇圣明！” “皇上威武！” “万岁爷武功盖世，定能一举破贼！” 哈哈哈，皇太极高兴笑了。 代善勉强笑道；“皇上御驾亲征，龙体是否能够支撑？” 皇太极笑道；“二哥放心吧，朕还是可以支撑的。” 皇太极看向劳萨；“皮岛和广鹿岛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劳萨道；“没什么动静，沿海各地都很平静。” 皇太极道；“皮岛沈世魁阴险有余，锐气不足。二哥，你留下来防守盛京，坐镇指挥，主要注意广鹿岛震天东的动向。” 代善问；“那我们两红旗还出兵去辽西吗？” 皇太极道；“硕托和瓦克达各带1000人马，随朕出征。其余的留下来归二哥统领。杜度，你留下来协助礼亲王，指挥作战。” 杜度躬身行礼；“臣！遵旨！” 代善却有些犹豫，两红旗已经被李贼打残了，皇太极还要带走2000精兵，那自己这边也不剩下什么了。 皇太极看出代善的疑虑，说道；“辽西才是主战场。朕御驾亲征，带领大军过去，争取一战功成！” “皮岛和广鹿岛的明军，主要依靠船坚炮利。他们骚扰沿海，并不敢深入内陆。你们要是有所不敌，退守一些地方也是可以的。” “哪怕沿海我们吃些亏，只要朕带领的大军在辽西大获全胜，哪怕有些小损失，也都不足为虑了。” 代善笑道；“皇上雄才大略，深谋远虑，愚兄佩服。皇上只管领兵前去，愚兄和手下人一定照看好国内，保全乡土，绝不拖大军的后腿！” “好！”皇太极一声大喝；“众将官听令！” 众人急忙跪倒一片；“臣等听令！” 皇太极喝道；“明日一早，全国发布紧急动员令！凡我满洲之民，无论是否在旗，男子13岁以上，60岁以下，四肢健全者，皆披甲从征！” “但有不从军令者，推脱生病者，就地枭首！” “传令外藩蒙古喀尔喀部、插汉部、土谢图部、札萨克图部、车臣部。让五部外藩蒙古，每部各出三千勇士。现各部10日之内，汇聚于大凌河义州城外。但有不从者，定斩不饶！” 范文程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清权贵跟着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皇太极兴奋地笑了，心想；“李贼！你给我等着！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283章 挖坑自埋!聪明反被聪明误 塔山脚下，明军的大营已经逼近清军大营。 两军庞大的营盘中间只隔着三条壕沟，壕沟后面是三道冰墙，直线距离也就三四里。 这几日来，明军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每天将大营向北移动二三里。 这样做可以防止清军用骑兵突袭挪营的明军，还能节约人力马力，对明军来说非常舒服。 现如今，双方的大营几乎面对面，探马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只需要站得高一些，根本不用千里镜，就能将对方的情况看个清清楚楚。 清军这边，让三顺军防守壕沟和冰墙。 尚可喜带领3000兵守卫第一道防线，孔有德手下副将刘良臣带领2000人守卫第二道防线。 孔有德和把总孙龙带领3000人守卫第三道防线。 今天有大风，明军并没有展开攻势，而是固守营盘。 明军没有开打，清军自然乐得清闲，同样紧闭寨门，严防死守。 不过三顺军就比较倒霉了。他们防守壕沟和冰墙，不能够回营休息，只能在寒风中坚守着。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呼啸的西北风格外凛冽。 三顺军这帮汉奸兵，一个个冻得涕泪横流，浑身发抖。 很多汉奸兵双手冻的红肿，跟煮熟的猪蹄似的。 李建安躲在帐篷里，正在和刘耳朵、张麻子、二狗子一块吃火锅。 烧火锅用的是无烟木炭，桌上除了羊肉片，还有几种蔬菜；苦荠菜、蘑菇、木耳、豆芽、甜心菜。 当年郑和下西洋时，为了防止得坏血病，带了许多种类的豆子，在海上生发豆芽来吃。 豆子一旦发芽，就会含有大量的维生素，相当于吃到蔬菜一样。 北方许多地区，冬天用火炕生发豆芽，也是同样的道理。 李建安的靖海营，伙食里包括许多蔬菜，经常用蘑菇炖肉片来吃，根本不缺营养。 像这样的火锅，在靖海营不算小灶，李建安也没有背人的意思。 忽然门帘被撩开，陈洪范笑嘻嘻走进来；“干什么呢？吃小灶呢？” 李建安瞪着他；“吃什么小灶！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你看看这些菜，都是大锅菜里的材料，哪有一样是我独享的？” 陈洪范拉来凳子，顺势坐下来，笑道；“你看看你，激动个啥。我跟你开个玩笑。” 李建安道；“祸从口出，言多必失。你还是管好你这张嘴。” 陈洪范笑道；“行行行，我光吃饭，不说话了。”他抄起碗筷大口吃起来。 李建安问他；“你一上午都去哪转悠了？有什么消息没有？” 嘿嘿嘿，陈洪范笑了；“我四处转了转，还真就打听到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李建安兴奋了；“什么消息？” 嘿嘿嘿，陈洪范得意地笑了，伸出右手在桌面轻轻敲了敲。 李建安不解其意；“干什么？” 陈洪范笑道；“这个世界什么最贵？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美女宝马，而是情报！” “谁掌握了情报，谁就掌握了先机，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最有价值的情报，可谓一字千金！” 李建安瞪着他；“所以，你是想要钱了？” 嘿嘿嘿，陈洪范不好意思地笑了；“按理说咱们都是好兄弟，谈钱就伤感情了。不过俗话说得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哥哥我为了套出这个消息，可是花费不少金钱和口水，所以……”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李建安问。 陈红范一撇嘴；“一百两像话嘛！我这个消息对别人来说，也许不值什么钱。对你来说，至少值一千两！” 李建安来了兴趣，笑道；“好啊，我就给你一千两，快说吧。” 陈洪范笑道；“口头挂账可不行，现在都什么年头了，我得看见现银才能说。” 李建安冷笑；“你还想要现银？你的脸咋还那么大呢？是不是还没消肿啊？” 陈洪范生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建安指点着陈洪范；“你跟我装糊涂是吧？你欠我一万两雪花银！难道你忘了？” “我啥时候欠你一万两？”陈洪范叫嚷起来。 李建安喝道；“少给我装蒜！去年在济南，你被谣言诬陷，我为了替你洗脱冤屈，四处奔走。我替你出了一万两印制小人书。这事你记不记得？你是不是想耍赖？” “我我我……”陈洪范憋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这都是去年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废话！别人欠我钱我能不记得嘛！”李建安指着他；“你就说，你欠不欠我一万两吧？” 呵呵呵，陈洪范嬉皮笑脸地笑了；“咱们都是好兄弟，前两天震天雷的事，我还帮你解围呢。我把消息告诉你，咱俩的账就算两清了。” “那不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李建安来劲了，笑道；“你的消息值一千两，你欠我是一万两。你把消息告诉我，还欠我九千两。” 哈哈哈，刘耳朵几个人忍不住笑了。 陈洪范神色难堪，非常尴尬。他真后悔呀！为什么要提钱的事情？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他娘的点背呀！ 陈洪范硬挤出几分假笑，笑道；“贤弟，算我欠你9000两，以后有钱我就还你。” 李建安敲了敲桌子；“口头挂账可不行，现在都什么年头了，我得看见现银才行！” 哈哈哈，刘耳朵几个人乐开了花。 陈洪范憋了个大红脸，没脸没皮地笑了；“贤弟，我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看你还当真了。你放心吧，我陈洪范不是那欠钱不还的人。等咱们回到登州，我肯定还你。实在不行，你把我那几个小老婆都带走，都给你抵债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李建安笑道；“我不要你那几个小老婆，一个个花里胡哨的。登州城谁不知道，你那几个小老婆天天打架，狼哭鬼嚎的，不够闹心的。” 嘿嘿嘿，陈洪范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要算了，回头我把她们卖了，也能换点钱。” 李建安道；“说正事吧。你探听到了什么大消息？” 陈洪范有些尴尬，看了看刘耳朵和张麻子几人。 李建安严肃起来；“这么重要吗？都是自家兄弟。” 陈洪范道；“不是啥好消息，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刘耳朵站起身来，拉扯张麻子和二狗子，笑道；“走走走，陪我出去撒泡尿。” 三个人出去了。 陈洪范起身，鬼鬼祟祟扒开门帘，探出脑袋在外面看了看，这才放下心来。 李建安起身跟过去；“什么消息啊？神神秘秘的？” 陈洪范放下门帘，伸手比了小圆圈；“那位出山了，已经打下两个县城，杀了一万多人！” 李建安心脏一颤，李自成小名叫枣儿，当不方便说话时，很多人用这个手势代表李自成。 李建安不敢确定，又问他；“你说的是哪位？” 第284章 你还真是个大聪明 陈洪范一跺脚；“还能有谁！咱俩的冤家，和咱俩连成反诗那位！” 李建安想起了杨文岳给他看的反诗；“大明山河哭天日，血洗九州李自成！” 李建安心中激荡；“你是说，我那位本家出山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进了河南，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他的队伍从十几人发展到几千人，连着打破两座县城。”陈洪范道。 李建安又是一惊；“怎么会发展那么快？两个月时间翻了上百倍？” 陈洪范道；“听说河南秋粮欠收了，老百姓忍饥挨饿，朝廷又催粮甚急。” “李自成这个大忽悠已经声名鹊起，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哪里抗他忽悠，被他一呼百应，纷纷揭竿而起！” “他还给自己编了顺口溜；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李建安皱起眉头，呲牙咧嘴；“既然知道河南欠收，朝廷为什么还要催粮？” “你这不废话嘛！朝廷如果不催粮，咱们这十几万大军，几万马匹，还不早就饿死了！”陈洪范道。 “你懂个屁！”李建安生气，给了陈洪范一巴掌；“京畿附近百里沃野，多少皇庄田庄大庄子！他们今年收成都不错，不向他们收粮，却去灾区催粮，简直就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你小点声！”陈洪范害怕，鬼鬼祟祟又向外面看了看，这才说道；“那些皇亲贵胄的庄子，向来是不纳粮的。去年他们损失不少，今年好不容易收获一些，怎么可能让他们纳粮。” 唉！李建安叹了一口气；“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朝廷和万岁爷都在催促咱们决战。他们是怕耽搁下去，李自成会快速做大，以至于养虎为患，不可收拾。” 陈洪范道；“你算是说对了，朝廷对咱们秘而不宣，为的就是稳定军心。皇上希望我们大军尽快得胜，好回到关内灭了李自成。时间拖久了，可就来不及了。” “这事督师知道吗？”李建安问。 “那我不知道。”陈洪范犹豫一下；“你可千万不要和督师透露。扰乱军心，可是杀头的大罪！咱们两个还要多活几年呢。”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陈洪范笑道；“那是，贤弟的人品没得说。” 这时候，外面有几个人向这边走过来。 陈洪范扒开门帘缝仔细一看，原来是洪承畴和黄师爷，还带着两个亲兵。 陈洪范放下门帘，对李建安道；“洪督师向这边过来了，咱们快坐下。” 两个人急忙坐回位置，陈洪范夹了许多菜，大吃大喝起来。 片刻，有脚步声停在门帘外面，黄师爷的声音说道；“李侯爷在里面吗？” 李建安起身，拉开门帘。他看见洪承畴，大惊失色；“督师，您怎么来了？” 洪承畴笑道；“有点小事，过来找你。” “哎哟！督师您来了！”陈洪范从里面冲出来，喜笑颜开。他挤开李建安，高高掀开门帘，笑道；“我们正要吃火锅，您来的正是时候，我请您吃火锅。” 洪承畴笑道；“好啊，我们几个正好没吃呢。” “快请快请！大伙都里面请！”陈洪范将几人让进去，拉拉扯扯给安排座位。 李建安跟进去，斜眼看着陈洪范忙前忙后，心理暗骂；“你个王八蛋，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陈洪范安排完了座位，起身对李建安道；“别傻站着，再拿一些蔬菜出来，再加点炭火。” 李建安大摇大摆坐回自己位置，指向旁边笑道；“都在那边呢，我要和督师说话，你自己忙活吧。” 陈洪范瞪了李建安一眼，自己过去忙活起来。 李建安给洪承畴一副干净的碗筷，笑道；“督师，吃菜呀！大伙吃呀！” “好。”洪承畴几个人答应了，吃喝起来。 陈洪范忙活完了，这才坐下来。他给洪承畴倒了一杯酒，笑到；“督师，您找我们有什么要紧事？” 洪承畴放下筷子，说道；“现在塔山完全打通了。之前本督曾经答应过胡大雨，要把将官们的蔬菜瓜果送到山上去。” “我年纪大了，山路不好走。不如你们代我走一趟，和三桂一起上山，慰问一下山城里的将士们。” 陈洪范笑道；“这是好事啊！我代督师前去。我这人就是不怕辛苦，任劳任怨。” 洪承畴笑道；“还有一件事：这次运来的蔬菜瓜果本来就不多，送给塔山后，咱们这些将官的小灶就没得吃了。晚上开会的时候，我准备说一下，怕下面人有意见。到时候你们帮我挑个头，支持一下。” 陈洪范犯了难，犹豫起来；“我现在手下没兵，说话没分量。建安，这事还得你来说。” 李建安笑道；“好事就是你去，得罪人的话就让我来说。你还真是个大聪明啊！” 哈哈哈，陈洪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看你，这是啥话。现在咱们整支大军里，就属你李侯爷的信誉最好，威望也是最高的！” “洪督师这样看重咱们，亲自过来找咱们帮忙，咱们肯定要支持一下。” “我去山上慰问，是帮你分担辛苦，怕你累着了。你要不怕累，咱俩一块去。” 李建安看了看洪承畴神色，笑道；“就属你能说会道！行，慰问你去吧，蔬菜的事情我来说。” 洪承畴非常高兴，端起酒壶给李建安倒酒，笑道；“贤弟，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你对愚兄，对咱大军的好处，老哥我都记在心里。” 酒杯倒满了。洪承畴端起酒杯，递给李建安，笑道；“天降大任！当仁不让！青蓝，辽东的这片场面，还是要你帮老哥，再撑一撑！” 李建安端着酒杯，看着洪承畴；“为了国朝，为了华夏，建安愿追随督师，攻坚克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请！” “请！” 两个人一同喝了。 吃完饭，陈洪范叫上四个亲兵，跟随洪承畴回到中军大营。 吴三桂已经从张若麒那里领到了瓜果蔬菜。 陈洪范与吴三桂会合，一行几百人扛着瓜果蔬菜，从大营东南边出营，爬山上行。 塔山并不高，不过山路有些崎岖陡峭。 爬了半个时辰，众人进入塔山城堡。 第285章 如虎添翼!人人都靠李建安 吴三桂代表上官，陈洪范代表朝廷，两个人发下瓜果蔬菜，四下里慰问一番。 傍晚时分，一行人顺着山路下山，回到营盘。 李建安原本以为陈洪范会在山上过夜，没想到陈洪范会连夜赶回来。 李建安问他；“怎么没在山上过夜？” 陈洪范脸色难看；“三桂急着下来，说是晚上要开会。” “是不是山上的环境太差了？”李建安又问他。 唉！陈洪范叹了口气；“下辈子啊，我说什么也不当兵了。” 李建安问；“山里的将士们是不是不能打仗了？” 陈洪范道；“能打仗的不多，就是能打也不扛劲，大部分人都是瘦骨嶙峋，不缓个几个月，肯定是不行的。” 这时候洪承畴派亲兵来了，请李建安和陈洪范去中军大营开会。 到了中军大帐，里面灯火通明，将官们都到的差不多了。 等了一会，吴三桂最后来了。 洪承畴说道；“商议军情之前，本督先说件事情。这次运来的瓜果蔬菜，本督已经命人送去塔山城堡。以后再有瓜果蔬菜到来，都要送上山去，塔山前面还有杏山松山，大伙要做好准备，以后咱们的小灶恐怕没法吃了。” 众将官中，许多人面无表情，有些人却呲牙咧嘴。 山海关总兵马科比较好吃，听说小灶没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朝廷应该想办法，多运一些瓜果蔬菜过来。咱们为了大明朝，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啊！” 兵部职方郎张若麒道；“朝廷为了给咱们大军提供粮饷，已经是掏空家底，搜刮殆尽。运送瓜果蔬菜本身就麻烦，咱们能有口肉吃就不错了。” 辽东巡抚邱民仰说道；“运1000斤菜，比运2000斤粮食还麻烦。再说运到这边菜都冻坏了，味都变了，也没什么可吃的。” 密云总兵唐通笑道；“我们几个人吃不吃的倒是无所谓，下面军头正是需要打士气的时候。这时候断了蔬菜瓜果，是不是会影响军心啊？” 洪承畴没说话，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站起身来，笑道；“唐总兵这话正好说反了。各营的情况我虽然不太了解，也知道个大概。” “咱们大军中，吃小灶的一般都是队长哨官以上。下面带兵的伍长什长，并不能吃上小灶。普通士兵更是啥也没有。” “俗话说得好，同吃同睡才能同心同德。如今我们把小灶停了，送到塔山上给生病的士兵补充营养。其他各营的将士们听了，就会认为咱们这些军头和下面的大头兵都是一条心的。军心不仅不会动荡，反而会更加坚固！” 几个军头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陈红范笑道；“李侯爷这话说的对呀！平时咱们享受一点倒没什么，如今大战在即，咱们不能再比下面人太享福了。如果下面将士们心中不平，打仗肯定不会往前冲。我赞同李侯爷说的，完全支持督师和监军的英明决定！” 大同总兵王朴站起身来，笑道；“李哥说的话切中要害，简直就是一语中的！我们山西兵完全支持督师和监军的好主意。咱们就这么办！大伙说是不是？” 白广恩道；“没错！李哥说的太对了。咱们就这么办！” 曹变蛟道；“我们营里从来就没有过小灶，不是照样打胜仗。” 马科和唐通自讨没趣，好不尴尬。两个人互看了一眼，见其他人不说话，只好默认了。 李建安笑道；“我这边带来的蔬菜剩下不多了，要是分给大伙也不够分的，让人看见了反倒惹是生非。不如这样，谁要是馋了，少带两个人到我营里，我可以请一顿。” 众将官高兴笑了。大军合营已经有些日子。所有人都知道靖海营的伙食是最好的。 洪承畴笑道；“伙食的事情就这样定了。我和监军商量了。明天若是天好，我军主动进攻，摧毁鞑子的冰墙，向杏山进军！” 众将官严肃起来。 洪承畴道；“明天打营，谁愿意打头阵？” 老将杨国柱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各家营头都已经大显身手。明日打营，我们宣府兵愿意打头阵！” “好！”洪承畴一声大喝，笑道；“杨将军老当益壮，当然能够旗开得胜。不过左翼非常重要，没有老将军坐镇不行。要打冰墙，火炮必须要多。吴总兵，你打头阵如何？” 吴三桂似乎预料到了，从容不迫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末将不才，承蒙督师和监军厚爱！愿打头阵！” “好！”洪承畴一声大喝，笑道；“意气风发最少年！吴总兵锐意进取，势必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谢督师！”吴三桂向洪承畴躬身行礼，笑道；“督师，不知何人为我助战？” 所谓助战就是在后面，赢了上前帮忙，输了就是督战。 很多时候助战比头阵还要重要，助战是头阵的军心，助战如果比较弱，头阵都不敢冲太猛。 明军和清军交锋，很多时候都是败在后军助战上。 前面正打得火热，后面的人不冲上去帮忙，反倒先跑了，这种情况在明军中经常发生。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头阵是最精锐的营头，也会分崩离析，瞬间崩溃！ 洪承畴笑了，问吴三桂；“你想让谁给你助战，你自己说？” 吴三桂笑道；“上次李哥在我后面，我们俩配合得挺好。李哥，能不能再帮兄弟撑一阵？” 哈哈哈，众人笑了。这个吴三桂也太聪明了！ 有李建安和靖海营在后面撑着，前面的军心就稳如泰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建安和靖海营从来不抢东西，也不抢人头。 这一点至关重要！ 有很多时候，明军明明是打胜了，可是敌人还没跑远，自己内部因为抢人头抢东西就先乱了！ 这时候敌人杀个回马枪，明军往往会溃不成军，导致大败。 这种情况在与流寇作战时经常发生，以至于流寇都形成了一种战法。 这种战法名叫“抛活口”。 因为流寇是流动作战，往往带着所谓的“老营” “老营”里是流寇的家属和牲口。 当一股流寇被明军堵住，只要官军冲过来，流寇就会放弃牲口和家属。 官军立刻就乱了，抓牲口的抓牲口，抢女人的抢女人。 这时候流寇反杀回来，官军立刻就会溃不成军。不但抓到的牲口和女人带不走，小命和装备还会留下。 吴三桂有李建安和靖海营在后面，没有后顾之忧，还能独享战果，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众人的目光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高兴笑了，慢慢站起身来，向吴三桂还礼，笑道；“吴总兵太客气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为了国朝，为了大明，咱们兄弟在督师和监军的英明领导下，联手破敌！势必摧枯拉朽，一战功成！” “谢李哥！”吴三桂激动了，躬身行礼，笑道；“有李哥在我后面，三桂就放心了。” 王承恩站起身来，笑道；“来来来，大伙以茶代酒，祝愿两位将军旗开得胜，一战功成！” 众将官纷纷起身；“旗开得胜，一战功成！” 众人共饮了一杯。 第286章 忙前忙后!大战前的话事人 众将官纷纷起身；“旗开得胜，一战功成！” 众人共饮了一杯。 会议结束后，众将官各自回营。 吴三桂没有回营，带着几个人跟着李建安回到靖海营。 李建安见吴三桂跟过来，停下来等他。 吴三桂到了近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李哥，我找你有点事。” 李建安四下看了看，左右没人，问他；“什么事啊？” 吴三桂道；“明天我打头阵。之前咱们说好的，谁打头阵，谁穿白钢战甲，还有盾牌和钢刀。” “现在白钢战甲都在曹变蛟他们营里。刚才开会的时候，曹变蛟没有提，洪督师也没有问。” “明天天气应该不错，要是明早开打，到时再换装备，那可就乱套了。” 李建安道；“明天曹变蛟打右翼头前，应该也需要白钢战甲。这样吧，我先到他营里去看看，多少我给你要来一些。” 吴三桂笑道；“那就好。没有白钢战甲，兄弟们冲锋都没有底气。” 李建安一听冲锋这个词，皱起眉头，问吴三桂；“明天你打算怎么打？” 吴三桂道；“先拿大炮轰。我那一百多门大小炮，先打他三轮，摧毁冰墙，然后就冲锋。” “打三轮能打开吗？”李建安问。 吴三桂道；“能打开多少不好说。可是我弹药有限，还要留着打后面的大仗，不敢多打。还好冰墙后面是孔有德那帮软蛋，三轮炮打过去，再冲一波，应该能打垮他们。” 李建安道；“冰墙后面有些角落咱们看不见，也许藏着鞑子兵。只打三轮，冰墙很多地方没有摧毁，咱们冲过去伤亡就大了。” 吴三桂听李建安的意思觉得话里有话，问他；“那李哥您的意思呢？” 李建安道；“弹药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把火炮顶在前面，一轮一轮给我接着打，直到把冰墙全部打烂，咱们才好冲锋。” 吴三桂皱起眉头，李建安的豪横他是知道的，那二十八条大船上，天雷炮一门接着一门，火药李建安肯定是不缺的。 不过吴三桂有些担心，他的炮阵大部分还是小炮，他怕李建安没有合适的小炮弹。如果把小炮弹打光了，临时打造那可就费劲了。 这话吴三桂不敢直说，担心得罪李建安，呵呵笑了；“李哥，您的大船上有小炮吗？” 哈哈，李建安笑了；“你放心吧！什么类型的弹药我都有！佛朗机炮、灭虏炮、虎蹲炮、山炮、土炮、子母炮、百子炮，大小型号的弹药，我船上都有！明天你就给我狠狠打！打出多少弹药，李哥我照样给你！咱们在冲锋之前，先把他们轰个稀巴烂！” 哈哈哈，吴三桂兴奋了，向李建安躬身行礼；“有李哥这话，兄弟就放心了！李哥，明天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好！”李建安笑道；“你回去准备吧。我现在就去曹变蛟他们营里。” “多谢李哥！”吴三桂高高兴兴回去了。 李建安带着张麻子几个人赶往玉田营。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玉田营里却烧得灯火通明，各种大小炉子烧得通红，许多铁匠正在捶打铁器。 李建安凑近了一看，原来是在修补兵器。叮叮当当的，非常热闹。 上一场大战察哈尔部落，曹变蛟发了一笔大财，不过许多兵器都是破损的，需要修补。 曹变蛟手下的把总曹珂看见李建安过来了，他远远就迎上来，一脸欢喜；“李侯爷！您怎么来了？” 李建安笑道；“我找你们曹总兵有点事。他人呢？” “就在帐篷里面吃饭呢。我带您过去。”曹珂笑道。 曹珂带领李建安几人往大帐那边去。 头前有传令兵跑过去，先进入大帐。 曹变蛟听说李建安来了，立刻放下碗筷迎出来。 哈哈哈，曹变蛟爽朗地笑了；“李哥你来得正好，某正在吃饭呢，你吃饭了没有？” 李建安道；“我早就吃完了。有事找你。” “啥事啊？”曹变蛟问。 李建安道；“我问你，你那几千套破盔甲修补完了没有？” 曹变蛟迟钝了一下，笑道；“那怎么是破烂盔甲，那都是好盔甲啊！我已经修补的七七八八了，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 李建安道；“修补完了就好。明天估计要打仗了。三桂那边打头阵，你把白钢战甲收拢一下，送过去吧。” “啊？”曹变蛟大吃一惊，一脸的不情愿，比死了亲爹还难受、还委屈的样子。 李建安道；“你啊什么？当初说好的，谁打头阵谁穿白钢战甲。” 曹变蛟哭丧着脸；“是，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明天打右翼，也是靠头前。现在咱们的仗越打越大，没准我们营就参战了。我本来就盔甲少，那些修补的盔甲有很多已经不扛劲了。” 曹变蛟脸色一变，又笑了；“李哥，要不你跟三桂说说，给我留点，留一千套吧。好钢使在刀刃上，你把白钢战甲留给我，我肯定比他吴三桂还能打！” 李建安笑道；“我看你是牛皮吹比他强。三桂那边本来是想都要过去的，我已经跟他说了，给你这边留一点。不过一千套有些多了，你留下五百套吧。剩下的两千五百套，今晚就给他送过去。” “啊？才五百套啊？五百套是不是太少了？”曹变蛟一脸扭曲，满脸的委屈。 “哎！”李建安叹了口气；“那这样吧，我再帮你说一说，你留下八百套，剩下的，今晚就送过去。” 曹变蛟高兴笑了；“多谢李哥，还是李哥照顾我。” 李建安笑道；“差不多你这边就停了吧，叮了咣当的，弄得乌烟瘴气，打扰其他营休息。明天就要大战了，让将士们都充足睡眠，攒好体力。” 曹变蛟笑道；“还是李哥聪明。我这就让大伙停了。” 曹变蛟说来就来，向四下里呼喊；“都停了！都停了！收拾收拾休息了！” 旁边打铁的工匠一个个高兴笑了，纷纷答应着。 李建安道；“那你赶快回去吧，一会饭凉了。我先回去了。” 李建安说完转身就要走。 曹变蛟急忙跟上；“我送李哥。” “回去吧，饭凉了。”李建安道。 曹变蛟不听，非要送李建安，一直把李建安送回靖海营这才回去。 李建安在营里巡查一番，没什么事，便回帐篷休息了。 晚间，星罗棋布，夜风停了。 次日一早，风和日丽。 明军早早起床，各营埋锅造饭，很多营头加餐，上了肉汤。 将士们知道今天要开打了，一个狼吞虎咽，吃的饱饱的。 清军那边也是抓紧吃饭，准备应战。 上午时分，明军率先出营，拉开阵势…… 第287章 阵前杀俘!洪承畴激励军心 这一次明军排兵布阵，吴三桂的宁远军打头阵，最前面是炮营，步军紧随其后。 左翼是宣府兵杨国柱部，右翼是玉田营曹变蛟部，吴三桂后面就是李建安率领的靖海营。 清军这边，防守壕沟和冰墙的还是三顺军。 尚可喜带领三千兵防守第一道防线，刘良臣带领两千兵防守第二道防线，孔有德和孙龙带领三千兵防守第三道防线。 防线后面是清军的大阵。 大阵中间是满洲八旗组成的一万骑兵，包括多尔衮和多铎兄弟的两白旗五千人，豪格的正蓝旗两千人，还有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三千人马。 大阵左翼是科尔沁蒙古亲王吴克善，他带领五千骑兵。 右翼是喀喇沁蒙古亲王阿里不亲，他这次带来6000骑兵，不过留了一千守营，出来列阵的也是五千骑兵。 整个清军大阵由两万骑兵组成，没有步军。 明军这边，中军指挥车上，洪承畴等几位大佬用千里镜寻望着敌军大阵。 王承恩放下千里镜，说道；“奇怪，他们怎么没有安排步军？” 洪承畴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旁边张若麒道；“他们的营盘已经收整了，估计狗鞑子已经打算好了，守不住就直接撤退。” 辽东巡抚邱民仰说道；“这帮狗鞑子，让汉奸军顶在前面当炮灰，自己人倒是安排明白了。” 洪承畴笑道；“炮灰好啊！炮灰越多越好！哪怕是汉奸军，狗鞑子也要包吃包住，提供粮饷武器。咱们消灭一营炮灰，就能收一营东西。此消彼长，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虏逆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洪承畴向两边喝道；“来呀！给我挂起人头，杀俘祭旗。” 两边大架子上，鼓号队前面，几十个刀牌手已经准备就绪。 明军连着三场胜利，俘获了一些伤员俘虏，不过大部分都死了，现在还活着的有几十个人。 为了激励军心，洪承畴特意拿出十个俘虏，准备杀头祭旗。 在杀头之前，两个刀牌手用竹竿插着扎克西的脑袋高高挑起来，下面还挂着扎克西的大旗。 对面，多尔衮等满清权贵看见扎克西的人头和大旗，一个个气的呲哇乱叫，大骂不止。 洪承畴一声大喝；“杀！” 两边刀牌手压着十个俘虏就地砍头。 啊啊啊---- 随着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十个俘虏都被砍头，血淋淋的脑袋插在竹竿上，高高挑起来。 清军那边一阵骚动，一片谩骂，有些混乱。 洪承畴见效果达到了，心中大喜，一声大喝；“擂鼓！进兵！” 咚！咚！咚咚咚！ 明军的战鼓擂得震天响，激荡人心！催人奋进！ 最前面指挥炮阵的是吴三桂的大哥吴三凤。 吴三凤抽出腰刀，向两边大喊大叫；“两边的小炮上前！” 宁远军的炮阵有大小火炮百余门，太小的炮这次没有出动，只出动了一百门好使的。 百门火炮中，一千斤和一千二百斤的大炮有二十几门，五百斤到一千斤的火炮有三十多门，500斤以下的山炮、土炮、铜炮等各种小炮近四十门。 射程远的大炮摆在中间，不需要靠前，两边的小炮则需要靠近一些才能发挥威力。 在吴三凤的指挥和催促下，两边小炮队的队长吆喝着，带领小炮队上前。 “前进！前进！”炮手小组长吆喝着，各炮组奋勇向前。 有些小炮有炮车，推起来很方便，上面有挡箭牌。 有些小号没炮车，是用四个人抬着，前面有刀牌手拿着大号盾牌帮忙挡弓箭。 “前进！前进！”炮手组长和炮手们吆喝着，加速向前！ 呜呜呜---- 清军的号角吹响起来，同样声势骇人！ 第一道冰墙后面，尚可喜听见清军的号角声，气的在心里直骂娘！ 去年在济南，尚可喜全军覆没，好不容易逃出一条命。 前一次壕沟战，尚可喜新招募的两千兵又是全军覆没。 现在的尚可喜，真的是被明军打怕了，一点心高气傲都没有了。 这一次，尚可喜又被安排在了最前面。他嘴上不敢反抗，心里把多尔衮骂了个遍；“狗日的多尔衮，你们这些狗鞑子不要跟老子猖狂！哪天老子翻过身来，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骂归骂，可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的尚可喜只想保全生命要紧，其他的都是他娘的扯淡！ 尚可喜周围的三千兵，都是原来耿仲明的手下。他可不在乎这帮人的死活。 眼见明军的炮营推上来，尚可喜抽出腰刀，大声吆喝起来；“退后一些！退后一些！有弓箭的给我放箭！” 冰墙有一人多高，离得近了弓箭都放不过去。 三千汉奸军中，只有一千弓箭手，还有一些火枪兵，不过火枪现在用不上。 弓箭手听见尚可喜的吆喝，纷纷后退，开始向对面抛射。 一片箭雨射向明军两边的炮队。 “挡箭！挡箭！”两边炮队一片呼喊。 炮手们纷纷低头，躲在炮车挡箭牌后面。 刀牌手举起硕大的盾牌，帮助抬炮的炮手挡箭。 箭雨射在大盾牌和挡箭牌上，并没有给炮兵造成什么伤亡。 还在百步开外，两边炮队队长就吆喝着，让炮营停下来。 小炮虽然打得不远，中间还是需要一定的射程距离的。 “快！忙起来！动起来！都给我装炮！”各组炮队吆喝着，大呼小叫的，整个炮营一片忙碌。 大炮调姿固定比较麻烦，小炮就容易多了。 两边炮营忙活起来，调整姿态，填装弹药。 后面，吴三凤指挥着大跑营，这边早就准备完毕了。 两边小炮营的队长忙活一番，纷纷准备好了，举起令旗。 吴三凤大喜，举起腰刀放声大喝；“兄弟们！给我打！” 吴三凤一把斩落战刀；“放----” 点炮手都已经准备就绪，看到他斩落腰刀，纷纷上前点火。 咚咚咚咚咚！ 百十颗大小炮弹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空，向第一道冰墙暴锤过去！ 第288章 一触即溃!汉奸兵气疯多尔衮 第一道冰墙后面，尚可喜看见炮弹飞过来，他什么也不管了，转身就跑！ “跑啊！炮弹来了！” “跑啊！炮子来了！” 汉奸军立刻就崩溃了，哭爹喊娘，转身就跑。 砰砰砰砰砰！ 百十发炮弹砸在冰墙上，将冰墙打的爆裂开来。 破裂的冰墙碎片四处飞射，砸死、撞死、插死许多汉奸军。 汉奸军一片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有些炮弹飞跃冰墙，直接轰打在逃跑的汉奸军身上，打得许多汉奸兵全身爆裂，血肉横飞！ 只是第一轮炮击，第一道防线就崩了！ 哈哈哈哈哈，明军这边一片欢笑，这才是第一轮炮击呀，这些汉奸军也太不抗揍了。 对面，多尔衮等满清权贵一片脸色铁青。尚可喜真是太没用了，这些汉奸军都是酒囊饭袋！炮弹还没飞过来就先跑了，简直令人羞耻！令人气愤！ 多尔衮真想一刀砍了尚可喜。 这帮汉奸军吃大清的，喝大清的，到头来连第一轮都挺不过，简直该死！ 尚可喜带着人跑回到第二排壕沟前。 第二排壕沟后面也是冰墙。 为了方便出入，第二排壕沟中间，每隔十几丈就留了一条小口子，三个小口子都不大，也就一丈宽。 如果按顺序排队，三千人要通过这条口子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人一旦失去组织性和纪律性，将会变得十分可怕。 三千溃兵被第一轮炮击吓得惊慌失措，一个个争先恐后向小口子拥挤过去。 不到一丈宽的三个小口子被几千人完全堵塞堵了。 溃兵们相互拥挤推搡，谁也过不去。 多尔衮恨得咬牙切齿，大清国怎么就收了这帮酒囊饭袋。 后面的溃兵见前面堵死了，纷纷跳入壕沟，想要爬上冰墙翻过去。 可是，壕沟就有一人深，加上一人多高的冰墙，根本不好爬。 有些溃兵相互叫喊着，想要叠罗汉爬上去，就开始人踩人。 溃兵们正在一片慌乱，明军那边又传来连环炮响。 咚咚咚咚咚！ 第二轮炮弹飞射过来。 汉奸军吓的狼哭鬼嚎，许多人趴在壕沟里，还在爬冰墙的汉奸兵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跳落下来。 砰砰砰砰砰！ 一颗颗炮弹砸在冰墙上，冰墙四分五裂，破碎的冰块四下乱飞，砸死、撞死、插死许多汉奸兵，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有些趴在冰墙上的汉奸兵直接被打飞出去，到处都是一片呲哇乱叫，哭爹喊娘。 尚可喜被堵在小口子外面，这边正是人挤人的时候，一颗炮弹落入人群中！直接炸开了花！十几个人被打得血肉模糊，爆起一片血肉泥浆！ 刘良臣带着两千兵躲在冰墙后面，不过离得比较远。冰墙爆裂让他们这边也是一片惊慌，伤亡不少。 刘良臣闹得灰头土脸，站起身来大声吆喝；“给我放箭！兄弟们给我顶住！”他一边吆喝着，一边往后跑。 其他汉奸兵也不傻，装模作样放上一箭，跟着就跑。 尚可喜没有被炮弹打死，只是被撞倒了，脚踝受伤了。 他不顾伤势，急忙爬起来，猫着腰四下寻望。 旁边不远处，有一段冰墙被炮弹摧毁了，变得非常低矮残破。如果从那里跳进壕沟，应该比较好爬上去。 尚可喜不管旁人，一瘸一拐冲过去，跳进壕沟就开始往上爬。 冰墙滑不留手，尚可喜上窜下跳，爬了几下还是爬不上去。 这时候有其他人跳进这片壕沟。 尚可喜转头一看，正是耿忠明的老部下马三宝。 尚可喜大喜，叫嚷起来；“快！三宝，让我踩你肩膀上去，上去我就拉你！” 马三宝比较实在，直接蹲在尚可喜身前；“王爷，你踩我上去！” 尚可喜大喜，踩着马三宝的肩膀很快就爬上去，眼看就要翻越冰墙了，尚可喜的左小腿忽然被人抓住了。 尚可喜扭头一看，正是马三宝。 尚可喜大怒；“你抓我腿干什么？” “我怕你上去不拉我！”马三宝叫嚷着。 尚可喜要气死了；“你不放开我！我怎么上去？我不上去，怎么拉你？” 咚咚咚咚咚！ 明军那边又是连排炮响，连片的炮弹飞射过来！ 尚可喜见马三宝还不放手，气急败坏，用右腿直蹬他；“放手！放手！” 马三宝不管，狠狠抓住尚可喜的左小腿就是不放。 砰砰砰砰砰！ 一颗颗炮弹砸在残破的冰墙上，已经破烂的冰墙。更加断壁横垣。 一颗炮弹砸在尚可喜身边的墙面上，冰墙爆裂，尚可喜直接飞出去。 尚可喜大头着地，脑袋撞在一块冰块上。 啊！尚可喜感觉头痛欲裂，不顾一切爬起来。他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直接昏死过去，栽倒在地。 第三轮炮弹又打死、打伤许多汉奸兵，不过也给幸存的汉奸兵打出一条生路。 因为第二排冰墙几乎都被摧毁了。这让壕沟里的汉奸兵纷纷爬出来，争相恐后翻越残破的冰墙，向第三排防线溃逃过去。 第三排防线中间也有三个丈宽的小口子。 刘良臣手下的溃兵全都拥挤在三个小口子外面，你推我搡，你挤我撞，很多人被撞倒在地，相互踩踏，一片大呼小叫，鬼哭狼嚎。 第一道防线的溃兵冲过来，已经完全没有位置，他们只好跳进第三排壕沟中，躲避炮火。 一片惊慌失措中，许多汉奸兵注意着明军那边的动静，以便随时躲避炮火。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明军的炮火却断了。 这让崩溃的汉奸兵得以苟延残喘。 许多躲在壕沟里的汉奸兵露出头来，开始想方设法翻越冰墙。 多尔衮看着崩溃的汉奸军，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满清权贵一个个也是脸色难看，怒目横眉。 多尔衮一声大喝；“准塔！带领勇士们顶上去！谁敢后退冲阵，给我就地射杀！” “嗻！”准塔带领1000骑兵顶上去，鞑子兵一个个拉弓搭箭，防止汉奸军溃兵。 第三道防线的三个口子，都被溃兵们挤满了。溃兵们相互挤压踩踏，你推我搡，围得水泄不通。 孙龙指挥刀牌手组成盾牌墙，堵住三个口子，不让溃兵们冲过来。 孙龙扯开破锣嗓子大喊大叫；“退回去！兄弟们都退回去！官军已经不打炮了！大伙不要怕！都退回去！” 第289章 心黑手辣!多尔衮残杀汉奸兵 溃兵们已经惊慌失措，哪里听得进去，更加凶猛的拥挤小口子，冲击盾牌墙。 双方相互挤压着，许多人摔倒被踩在脚下，一片狼哭鬼嚎，混乱不堪。 溃兵的大呼小叫，让恐慌的情绪感染了第三道防线的汉奸兵。 防线后面的汉奸兵东张西望，一个个都非常恐慌。 很多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没有炮击，明军就要开始冲锋了。炮击下也许还能幸存，要是等明军冲过来，谁也逃不了，都是个死！ 孔有德气急败坏，大喊大叫；“大伙不要怕！不要逃！都给我回去！明军还没上来的！兄弟们给我顶住！” 中间小口子那里，激动的溃兵终于把盾牌墙挤开了。一个个溃兵奔逃进来，直接向清军大阵冲去！ 溃兵的奔逃立刻引起防线的崩溃。第三排防线的汉奸兵开始跟着跑。 只要有人逃跑，更多的人就是跟着跑。第三道防线立刻崩了。三道防线的溃兵同流合污，一起向后方跑去！ 孔有德看见准塔带着骑兵顶上来，他当然明白多尔衮的意思。一阵急火攻心让孔有德气得直跺脚；“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不要向后方冲阵！” 恐慌一旦蔓延，崩溃根本无法阻止。 几千溃兵如同散养的鸭子看见狼群，疯狂向清军大阵冲去！ 准塔带领的一千骑兵堵住溃兵的前路。他举起佩刀，一声大喝；“放箭！” 嗖嗖嗖嗖嗖！ 一片箭雨射向崩溃的汉奸兵。 啊啊啊啊啊！汉奸兵纷纷中箭，连片倒地。 “都给我杀回去！”准塔一声令下，一千骑兵向两边分散，兜成一个半圆形，开始截杀溃兵。 骑兵劫杀步兵很容易，远的用弓箭射，近的用马刀砍。 有些鞑子兵特别坏，用马匹撞击溃兵，直接用马蹄踩死。 溃兵们伤亡惨重，四散奔逃，然而他们却跑不出骑兵的兜杀。没有一个人落网，只要没被打死的人，全部被驱赶回来。 溃兵们慌不择路，纷纷跑回第三道防线，寻找各种角落躲藏起来。 孔有德又急又气，哭嚎起来；“不能杀呀！不能杀呀！” 孔有德哭嚎着，冲过去阻拦准塔。 准塔停下马匹，他虽然瞧不起孔有德，不过孔有德是皇太极的亲信，又是汉人武将的代表，准塔还是不敢乱来的。 “快！别杀了！快下令别杀了！”孔有德向准塔呼喊。 准塔见溃兵都跑回去了，开始向两边吹哨。 两边的骑兵听见哨子声，纷纷停下马匹，不再追杀了。 准塔坐在马上，高傲地看着孔有德，轻蔑地冷哼一声；“这帮酒囊饭袋，白白浪费我们大清的粮食，死不足惜！” 孔有德恨得咬牙切齿，真想一刀砍死这个王八蛋。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孔有德强忍怒火，没有说话。 这时候，后面的多尔衮向这边摆手，指着孔有德招手，就像在叫一条狗。 孔有德假装没看见，四下寻望自己的兵丁。 残存的溃兵分散各处，大都趴在地上，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许多人伤势惨重，痛得哭爹喊娘。 这些兵丁中，有一半是跟随孔有德在山东起事的老部下，是孔有德最亲的嫡系。 今日伤亡惨重，让孔有德心疼得滴血！ 没有这些老部下，孔有德的实力大损，以后在满清可就没有地位了。 好在明军那边没有再次打炮，让惊慌失措的残兵败将能够苟延残喘。 准塔见孔有德敢无视多尔衮，非常气愤；“孔有德！你没看见王爷在叫你吗？” 孔有德冷笑；“王爷在叫我吗？那我这就过去。” 孔有德不再理会准塔，而是向多尔衮跑去。 “阴险的汉人。”准塔骂了一句，不再理会。他招呼手下骑兵聚合起来，严阵以待。 孔有德跑到多尔衮马前，他心里恨毒了多尔衮，脸上却挤出几分笑容；“王爷，明军的炮火太凶猛了！兄弟们顶不住啊！” 多尔衮喝道；“顶不住也要听命令！就是撤退也要规整有序！像你们这样乱作一团，抱头鼠窜，实在是我大清之耻！这些溃兵冲击大阵，死有余辜！” 多尔衮指着那些死躺在地上的汉奸兵，又是一顿谩骂。 孔有德又羞又气，大脸盘憋的通红。 多尔衮用马鞭指着孔有德；“你现在回去收拢自己部下，在第三道防线设防，阻止明军冲锋！” 孔有着哭丧着脸，简直比死了爹还难受；“王爷，明军的炮火太凶猛，兄弟们已经伤亡惨重，现在还要布防，那不是白白送死嘛！” 多尔衮喝道；“你懂个什么！明军的炮火已经停了。他们远道而来，弹药的数量都是有限的。狗日的吴三桂已经打了三轮炮，肯定是舍不得弹药了，不然早就发炮了。” 孔有德欲哭无泪；“就算他们不打炮，派兵冲过来兄弟们也顶不住啊！” “顶不住也给我顶着！”多尔衮喝道；“你们顶不住，我自然会派人帮你们。谁再敢溃兵冲阵，我连主将一块杀！” 孔有德大惊失色，吓得一哆嗦。 多尔衮在大清国以心狠手辣着称，他这样当众喊出来，没准真的敢杀了自己。 孔有德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只好答应一声；“嗻！奴才这就去！” 孔有德转身跑回第三道防线。孙龙和刘良臣带着几个人迎上来。 两个人听说还要打，气得将多尔衮一顿谩骂。 骂归骂，三个军头无可奈何，四下里收拢溃兵，好一番大喊大叫，连踢带打。 天佑军的残兵败将集合在一起，还有五六千人。 孔有德安排队伍防守第三道防线。 这回汉奸兵可不傻了，谁也不肯靠近冰墙，远远地躲在冰墙十丈开外。 前面两道防线之间，一些汉奸兵的伤员躺在地上哭爹喊娘，苦苦哀求。 不过，明军的炮火已经将汉奸兵吓破了胆，几千汉奸兵没人敢冲过来解救伤员。 对面明军炮阵，吴三凤高兴笑了。这帮汉奸兵是疯了吗？刚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竟然还敢往前上？ 吴三凤一声令下，整个炮阵开始向前挪动。 后面，吴三桂和刘振山带领步兵跟上，李建安也在后面跟上，左右两翼同样跟上。 一百门大小火炮向前推进了百十步，开始调整炮姿，填装炮弹。 对面汉奸兵看见了，一个个吓的脸色苍白，惊慌失措。 孔有德大喊大叫；“大伙不要怕！兄弟们稳住！明军这是虚张声势，他们没有多少炮弹，他们是在吓唬咱们！” 刘良臣和孙龙也跟着呼喊，说官军弹药用尽了，是在狐假虎威。 汉奸兵中，有不少人还真的相信，心里安稳一些。更多的人根本不信，心里大骂；“我信你个鬼！” 第290章 临阵投敌!汉奸兵被打疯了 许多汉奸兵贼眉鼠眼，四下寻望着，希望能找到一条生路。 不过，大多数汉奸兵内心是绝望的。 前面有明军的大炮，后面有狗鞑子的铁骑，东边是大海，西面是高山，简直就是天罗地网，十面埋伏。 很多汉奸兵都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当兵了。 明军的炮阵准备就绪了。 吴三凤看向后面的吴三桂。 按道理来说，已经打了三轮火炮，不该再浪费异常珍贵的炮弹和火药。 不过昨天晚上，吴三桂告诉吴三凤，说朝廷会支援弹药，让他可劲打。 这话让吴三凤心里没底，朝廷是什么鬼样子，吴三凤太了解了。 吴三桂见大哥不放心，跟吴三凤说了实话。原来是李建安答应赠送一批弹药，吴三凤这才放下心来。 吴三桂见大哥看向自己，挥舞令旗。 吴三凤举起佩刀，大声呼喊；“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点炮手纷纷上前，点燃火门。 咚咚咚咚咚！ 一门门大小火炮连连爆响，连片炮弹划过天空爆锤过去！ 几千汉奸兵真的是欲哭无泪。 不是说明军不打炮吗？ 不是说弹药有限，舍不得吗？ 我信你们个鬼！ 眼看着炮弹飞过来，汉奸兵一片狼哭鬼嚎，大呼小叫。 大部份汉奸兵趴在地上，本能地捂住脑袋。 有些汉奸兵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吓得呲哇乱叫，抱头鼠窜。 有几十个汉奸兵被吓得精神失常了，一边嚎叫着，又向准塔的骑兵方队冲过去。 砰砰砰砰砰！ 连片的炮弹打在冰墙上，将第三道冰墙打得四分五裂、碎片乱飞。 汉奸兵离冰墙比较远，伤亡不多。 有几十个炮弹飞跃冰墙，砸在趴地的人群中，将百十个汉奸兵打得血肉爆飞！一片哭号！ 防线后面，多尔衮气得挥舞手臂；“狗日的吴三桂！他怎么还有炮弹？他们这样浪费，就不怕弹药用光吗？” 周围满清权贵无人回应，只有豪格一声冷笑。 多尔衮听见了，却假装没听见。 那几十个精神失常的汉奸兵，不顾一切冲向准塔的骑兵方阵。 准塔举起佩刀，一声大喝；“放箭！” 嗖嗖嗖嗖嗖！ 一片箭雨过去，几十个溃兵多被射杀，只有几个恢复了理智，又跑回去。 砰砰砰砰砰！明军又一轮炮击打过来！ 趴在地上的汉奸兵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们无处可跑，只好趴在地上死死抱着脑袋，听天由命。 几千人趴在地上是非常大的一片，炮弹的数量有限，就看谁比较倒霉了。 百十个炮弹飞过来，小部分打在冰墙上，将冰墙打得稀巴烂！ 大部分炮弹落在人群中，将百十个汉奸兵打死、打伤、打烂！ 有个汉奸兵被砸烂肚子，下水流了一地，他疼得满地打滚，狼哭鬼嚎，简直惨不忍睹！ 旁边一个小兵受了刺激，猛然跳起来，扯着嗓子嚎叫；“兄弟们！跟我跑啊！” 周围汉奸兵大惊失色，心想这人是吓疯了吗？四面楚歌你往哪里跑？ 那小兵喊完之后直接向残破的冰墙冲过去。 他的举动吓呆了所有人！ 许多汉奸兵的心头都是一震！ 那小兵爬上残破的冰墙，挥舞手臂大声呼喊；“别开炮！我投降啦！” 一鸣惊人！石破天惊！ 这句话就像是火药桶里被扔进一颗炸雷，轰的一声，整个天佑军直接炸了！ “跑啊！” “跑啊！” “大伙跑啊！” 汉奸兵们鬼叫着，一个个冲向前面冰墙！ 他们丢盔卸甲，抛弃兵器，一个个翻越冰墙，争先恐后爬过壕沟，向明军方向冲过去。 孔有德慌乱了，大喊大叫；“兄弟们！你们去哪啊？别跑啊！别跑啊！都给我回来！明军不会善待你们的，都给我回来！“ 刘良臣和孙龙也跟着呼喊起来；“快回来！前面危险！明军会开炮的啊！快回来！再不回来放箭了！” 弓箭手都跑了，谁又会听他的。 无论三人怎么呼喊，大部份汉奸兵还是向明军方向冲去。 战场上突然的变故把吴三凤闹懵了。 这帮汉奸兵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疯狂冲过来？ 旁边亲兵喝道；“将军，敌人冲过来了！我们开炮吧！” “别忙！”吴三凤一摆手，没有下令开炮。他已经看清了，冲过来的汉奸兵完全不成队形，一个丢盔卸甲、惊慌失措，许多人挥舞着双手叫喊着什么。 不过因为距离远，叫声很杂，吴三凤也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这时候，吴三桂带领三千刀牌手冲上来。他对吴三凤喝道；“二鞑子是来投诚的，我来应对！” “小心敌人使诈！”吴三凤喝道。 吴三桂喝道；“你们守好炮营就行。”他话未说完已经冲出去，让穿越炮阵的刀牌手急忙列阵，整理队形。 宁远军常年和鞑子周旋作战，作战素养还是非常不错的。 只不过片刻间，三千刀牌手已经排成五大排，组成长长的盾墙和人墙。 三千刀牌手中，有两千兵穿着白钢战甲，明晃晃的战甲反射着阳光，摄人心魄，杀气腾腾！ 第二排壕沟里，昏迷中的尚可喜被呼喊声惊醒了。他猛地跳起身来，发现四周都是奔跑的汉奸兵。 尚可喜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才的崩溃中，汉奸兵的奔逃和呼喊，立刻让尚可喜感到一阵恐慌。 尚可喜急忙爬出壕沟，本能地跟随人群奔跑起来。 他的小腿受伤了，痛的厉害。 这种逃命的时刻，尚可喜顾不了那么多。他忍着疼痛，一瘸一拐拼命奔跑，心里只想着逃命要紧。 跑着跑着，尚可喜听见周围的人在呼喊着什么。 “不要开炮！我们投降了！” “官军大爷饶命啊！我们反正啦！” 周围的汉奸兵一边呼喊着，一边挥舞手臂。 尚可喜心中一阵惊慌；“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虽乱，脚下却没停。 前方已经是第一道残破冰墙，尚可喜本能地紧跑两步，直接爬上破冰墙。 上了冰墙，尚可喜停下来，寻望前方。 前方不远处，成排的明军铺天盖地，严阵以待！ 尚可喜大惊失色，我怎么会跑错方向？为什么兄弟们都往明军跑？他们是疯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 尚可喜正在发懵，后面跑过来一个汉奸兵。 汉奸兵急于翻越冰墙，见尚可喜占着茅坑不拉屎，直接一把推过去。 啊！尚可喜一声惊呼，滚落进壕沟中…… 第291章 顺水推舟!尚可喜弃暗投明 尚可喜急忙爬起来，躲在一处角落，给奔逃的汉奸兵让开道路。 这一跤摔得尚可喜昏昏沉沉，脑袋痛的厉害。他想逆流而上跑回清军那边，可是已经耗尽的体力，让他心力交瘁。 这一次尚可喜又是不战而溃，他担心回到清军那边，多尔衮会拿自己开刀。 一想到多尔衮，尚可喜的满腔怒火直冲头顶！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尚可喜脑中冒出来：“去他娘的！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反正算了！” 如同黑暗中看见一束光，这个想法让尚可喜充满力量。 尚可喜爬出壕沟，不顾一切向明军大阵冲过去。 他一边冲一边扯掉头盔，跟在汉奸兵后面。 尚可喜的盔甲还是比较扎眼的。他怕明军小兵贪功再把自己射杀了。 第三道防线后面，孔有德气得捶胸顿足，哭嚎不止；“你们都给我回来！你们这些丧良心的！是谁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都给我回来！” 无论孔有德、孙龙、刘良臣怎么呼喊，已经逃走的汉奸兵没有一个回头。 原本这边有五六千人，此刻逃走了两三千，还能剩下一半不到。 孔有德嘶声力竭，真的气哭了。 不为别的，这些汉奸兵逃走对他和天佑军来说打击太大了！ 以后皇太极和满清权贵对他、对汉人的信任将会大打折扣，以后自己在大清可不好混了，荣华富贵可就没了。 后面不远处，多尔衮等一众满清权贵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最开始，汉奸兵向明军冲过去的时候，包括多尔衮在内所有的满清权贵都认为是天佑军发起了绝地冲锋！ 很多满清权贵还在为孔有德喝好，直夸天佑军有骨血，敢于绝地反击，就连多尔衮都觉着孔有德是条好汉，还想着是不是派兵跟上去打一阵。 可是，汉奸兵的骚操作完全震惊了满清权贵。 他们一个个丢弃兵器，扯下盔甲，如同旱鸭子下水一样向明军冲过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大叫。 到了这个时候，傻子也明白了！这帮汉奸兵不是去冲锋，而是去投降的！ 临阵投敌对于女真族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包括许多蒙古人在内一众满清权贵都被汉奸兵的骚操作震惊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简直无法想象，不可原谅！ 多尔衮气的脸色惨绿，恨不得冲上去砍翻这些汉奸兵。 多铎气的大骂；“狗日的！这帮尼堪毫无骨气，毫无诚信！十四哥！让我带兵冲过去，砍翻这帮王八蛋！” 济尔哈朗也是一脸气愤；“王爷，下命令吧！这帮王八蛋吃我大清的，穿我大清的，竟然阵前投敌！我带人追上去，砍死这帮王八蛋！把咱的装备都追回来，免得便宜明狗子！” 多尔衮喝道；“沉住气！对方的炮阵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冲过去就要挨炮。前面三道残破的防线，咱们冲过去，队形就乱了！” 满清权贵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大骂不止。 明军这边，中军指挥车上，洪承畴几个人高兴笑了。 大伙都看明白了，跑过来的汉奸兵都是来投降的。 原因很简单，所有的汉奸兵跑过来，没有一个人带着兵器，连盾牌都没有，全部扔光了。 很多汉奸兵丢盔卸甲，有些人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脱光膀子，更有甚者，很多汉奸兵为了证明自己没带任何武器，竟然在大冬天脱光了屁股。 这群汉奸兵一边奔跑，一边嚎叫着，让明军不要开炮，他们是来投降的。 哈哈哈，洪承畴几人放下心来，喜笑颜开。 冲过来的汉奸兵不过两三千人，别说大部份人已经没有任何装备，就算其中混着几百人暗藏武器，那也不是吴三桂的对手。 吴三桂的方阵可是三千重甲步兵，其中两千多还是白钢战甲。 更何况，李建安已经带领靖海营冲到炮阵前面，帮忙顶在吴三桂后面。 六千甲兵对付两三千没有装备的汉奸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个个汉奸兵已经跑到吴三桂阵前，纷纷放慢脚步。 汉奸兵担心宁远军和吴三桂杀俘，离着几十步纷纷停下来，有的跪在地上，有的趴在地上，一个个举起双手大喊大叫。 “投降了！投降了！” “官军老爷！咱们投降了！” “军爷饶命啊！咱们反正了！” 吴三桂带领宁远军吆喝起来；“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全部趴在地上！全部趴在地上！” 汉奸兵们一个个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有的直接趴在地上。 后面跟上来的汉奸兵跪在后面，趴在后面，很快就连成一大片。 不一会，两三千人已经全部跪倒趴下，没有人是站立的。 这时候，李建安带领的靖海营已经在吴三桂身后整理队形，完全准备好了。 吴三桂大喜，他只有三千人，如果上前收押俘虏，那就没有人布防了，很容易被鞑子兵钻空子冲过来。 吴三桂急忙跑到后面，向李建安拱手；“李哥，咱们两营，一营收押俘虏，一营在前面布防，您看怎么安排？” 李建安道；“你去前面步防，守住第一道防线。我这边收押俘虏，很快就上去帮你。” “是！”吴三桂答应一声，急忙跑过去。 很快，前面宁远军变换阵型，分成两阵，从俘虏群两边绕行过去。 宁远军一边绕行，一边呵斥俘虏，让俘虏趴在地上，不许乱动。 很快，吴三桂率领三千甲兵，在第一道壕沟前面布防。 李建安带领靖海营整队前移，停在俘虏群前面。 李建安摘下青龙刀的刀鞘，高高举过头顶，将青龙刀插入刀鞘。 趴在地上的汉奸兵仰望着李建安，都有些惊恐不安。 “是李魔王！”“是李魔头！” 汉奸兵们满脸恐惧，小声议论着。 “不许讲话！”李建安大声喝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我就是李建安！”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真心投降的，朝廷不会要你的脑袋！谁敢藏心眼、谁敢乱动的，就地正法，抄家灭族！” 这帮汉奸兵早就被李建安打怕了，听见呼喊，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第292章 完胜!节节胜利全军喜 李建安指挥赵天龙、李建业还有李巴山带领两千人，将整个俘虏群围起来。 他亲自带领一千人开始从外围捆绑俘虏。 后面，吴三凤带领炮营严阵以待，如果鞑子兵敢冲过来，随时可以开炮。 清军阵前，多尔衮虽然恨死了这帮汉奸兵，可是并没有派兵来追杀。 为了这帮汉奸兵牺牲满洲勇士的性命，简直太不值得了。 孔有德哭喊了一会，见没有人回来，也就歇了。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寻望四周留下来的汉奸兵。 让孔有德欣慰的是，还是有不少汉奸兵留下来的。而且留下来的，很多都是自己多年的老部下。 这批人当年跟随孔有德在山东叛乱，很是杀了不少山东人，所以他们是不敢去李建安那边投降的。 李建安那边大部分都是山东兵，很多人都对孔有德恨之入骨。 敢跑过去投降的大部分都是曾经的辽民，或者被虏去的汉人奴隶，后来被选中成为了汉奸兵。他们手上没有山东百姓的鲜血，所以没有心理压力。 汉奸兵的叛逃，很是震惊了清军中的大部分士兵。 很多八旗兵议论纷纷，军心有些骚动。 多尔衮呵斥了几句，才稳定下来。 一众满清权贵，眼睁睁看着李建安带领靖海营收押俘虏，收拢东西，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明军这边一片欢喜，一个个喜笑颜开。 今天这场仗打得漂亮，不费一兵一卒，摧毁敌人三道防线，还能收获几千俘虏。简直就是完胜！全胜！ 这样的一场胜利，对于鼓舞军心是非常有帮助的。以前很多明军惧怕鞑子兵，经过几轮较量，现在这支大军里，普通士兵已经不再惧怕鞑子兵了。 尚可喜跪在汉奸兵人群中，已经脱光膀子。他举着双手，一双小眼睛四下寻望着。 尚可喜的贼眉鼠眼紧盯着李建安，心里盘算着鬼主意。 如今，他投降到明军这边，寸功未立。 大明朝廷就算不杀他的脑袋，以后也不会重用他。 尚可喜想要在明朝这边吃得开，为今之计就是要立功。 尚可喜想冒出头来，说自己是领兵返正，可是又怕李建安和明军杀俘虏，毕竟洪承畴外号“洪剃头”，有杀俘的恶名。 尚可喜转念又想；如果明军杀俘虏，哪怕他隐藏在小兵中，恐怕也难逃一刀。 再说，周围很多汉奸兵都认识他，哪怕现在隐瞒，将来也会被认出来。 想通了这一层关节，尚可喜立刻有了决定，于是大喊大叫起来；“我要见李建安！我要见李建安！” 李建安就在不远处，听见他呼喊，转头看向他。 尚可喜几次摔跤，已经闹得灰头土脸。 李建安看着眼熟，没认出来。 尚可喜擦擦脸，向李建安笑了；“李侯爷，是我呀！我是尚可喜呀！” 李建安顿时认出来了，可不是尚可喜嘛！ 李建安与尚可喜几次对阵，早已经通过千里镜认识他的相貌。 李建安非常吃惊，没想到尚可喜竟然跑过来了！ 李建安高兴笑了，带着张麻子几个人走过去。 尚可喜不敢站起身，微微直起腰来，向李建安点头哈腰的，笑道；“李侯爷！您老吉祥啊！” 李建安停在尚可喜身前，看着他，哈哈笑了；“智顺王，你怎么跑过来了？” 呵呵，尚可喜尴尬笑了；“侯爷说笑了，我算什么王。这次我弃暗投明，带领三千义兵返正。我是特意来投靠您老人家的！你老虎威，把我们都打怕了，打醒了！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只有回归朝廷的，才有我们的活路啊！” 李建安将信将疑，对张麻子道；“先把他绑起来。” 张麻子带着两个人向前，把尚可喜拉起来，捆绑双手。 尚可喜没有挣扎，只是叫嚷起来；“别捆我啊！侯爷，我可是立了大功的！我是来弃暗投明的！” 李建安喝道；“少给我吵吵！没人要把你怎么样！我先捆一会，等打完这场仗，你是功是过，朝廷和洪督师自有公断。” 尚可喜高兴笑了，点头哈腰的；“多谢李哥，还请李哥在督师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哼！李建安一声冷笑；“谁是你李哥！少给我乱叫！把他押下去！” 张麻子带人将尚可喜押到后方。 后面是白广恩的中军大队，接收了尚可喜。 两千多俘虏，被穿成一串串，同样押往中军。 白广恩让儿子白良弼亲自带人看守。 靖海营收押完俘虏，又在炮阵后面列队。 吴三凤带领炮营前移，与吴三桂兵合一处。 整个炮阵在第一道防线前面摆开，准备轰击清军大阵。 孔有德见明军的炮阵又上来了，急匆匆跑回去。他到了多尔衮马前，直接跪下来；“王爷！让兄弟们撤下来吧！真的顶不住啊！再打下去，我的兄弟就全没了！” 哎！多尔衮叹了口气，看向旁边：“吹号！收兵！” 呜呜呜呜呜---- 清军的号角吹响起来。 残存的汉奸兵如同大赦，一个个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孙龙和刘良臣大声吆喝着；“大伙有序撤退，不要乱跑！” 两千多汉奸兵聚集在一起，仍然有些争先恐后，乱糟糟退下来，不过比之前的崩溃好多了。 准塔带领的骑兵却不着急撤退，让汉奸兵先走一步，他留下来断后。 明军炮阵这边，吴三桂催促大炮尽快调整炮姿，安装炮弹。 清兵撤退了，小炮够不到了，只有二十几门大炮也许能打一炮试试。 大炮全部填装完成。 吴三凤见准塔的骑兵方阵还没有后退，心里大喜，大声吆喝；“给我打他的骑兵！” 炮手们加紧准备着。 吴三凤举起佩刀，一声大喝；“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 二十多发炮弹飞跃三条防线，直向准塔的骑兵方阵扑去。 不过，因为炮阵准备的比较匆忙，大部分都打偏了，只有两发炮弹落在方阵前面。 其实，准塔早就已经算好了距离，大炮的射程是到不了的。 可是，准塔却漏算了一点，现在可是寒冬，土地冻硬，炮弹砸在冻硬的土地上，跳弹非常高、非常远。 两颗炮弹翻滚着，蹦蹦跳跳，直接冲过来！ 骑兵方阵那林立的马腿被两颗炮弹像打竹竿一样，一根根打断，打出一条血沟！ 第293章 满满求生欲!尚可喜提心吊胆 啊啊啊啊！ 骑兵方阵内部一片人仰马翻，人嘶马鸣，许多马匹受到惊吓，一片慌乱，四散奔逃。 “我操他娘的！走走走！”准塔调转马头，带领骑兵撤退。 落马的伤员爬起来，都被鞑子兵飞马抓起救走了。 哈哈哈哈……明军那边，众多炮手一片欢喜大笑，这帮狗鞑子竟然敢小看大炮的威力！简直又蠢又坏，自寻死路。 清军回归大营，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就拔营后撤了。 明军这边一片欢喜，欢腾雀跃。 指挥车上，洪承畴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乐开了花。 清军后撤了，明军这边就不用着急了，可以从容不迫打扫战场，布置防线。 王承恩笑道；“这一仗，咱们打得漂亮，堪称完胜！多亏了督师指挥若定，谋篇布局，恰到好处。” 哈哈哈，洪承畴笑得满脸通红；“王公过誉了，本督些许微劳，不敢居功，还是将领们指挥得当、士兵们勇武用命。” 邱民仰笑道；“这一场胜利，让狗鞑子的锐气尽失，军心动荡。以后咱们就更好打了！” 一片欢声笑语中，监军张若麒却有些愁苦着脸。 张若麒看了看众人神色，苦笑着说道；“这场仗打得好是好，不过还是要和吴三桂说一下，以后打炮尽量节约一些弹药。自从王恭厂爆炸以来，朝廷的火药生产可不像以前了，现在都是手工小作坊，下一批火药啥时候运来可就不好说了。” 洪承畴笑道；“咱们打胜了，炮弹可以收回，差的无非就是一些火药。你们都不必担心了，咱们大军里，不缺火药。” 众人听言一愣，大军这么多火枪火炮，怎么会不缺火药呢？ 旁边，陈洪范笑道；“大伙放心吧，这次我和李侯爷来到辽东，就是为了支持大伙的。我们大船上还有不少火药，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支援大家一些的。”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高兴笑了。原来吴三桂早就有了坚强后盾，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打炮。 有李建安出手，大伙自然是放心了。 这时候，白广恩带领几个人急匆匆跑过来。他扬起脑袋向上面呼喊；“督师！监军！李侯爷生擒了尚可喜，你们快下来看啊！” 指挥车上，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自从虏逆反叛以来，都是汉人汉奸投靠后金，很少有女真人投靠到大明，就算是投靠过去的汉奸也很少有返正的，像尚可喜这种在后金位高权重的大汉奸，返正过来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白广恩说是活捉，那是为了给李建安报功。 指挥车上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佬，谁也不是傻子。 双方隔着三条壕沟，根本没有接战，所谓活捉完全就是扯淡。 尚可喜肯定是投奔过来、返正了！ 洪承畴乐开了花，这可是大好事啊！ 尚可喜带来多少兵或者他这个人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智顺王这个头衔，重要的是投奔过来、返正的政治意义。 如果操作好了，可以让辽东的汉人和满人离心离德。 这样既可以沉重打击虏逆的气势，还可以挑拨离间更多的汉族将领返正，那对虏逆来说是非常沉重的打击。 几位大佬高兴了，兴奋了，一个个笑开了花。 洪承畴对白广恩说道；“快把尚可喜带过来。” 白广恩答应一声，急忙让亲兵去带人。 洪承畴等几位大佬下了指挥车，乐呵呵等候着。 片刻，白良弼带人将尚可喜押过来。 尚可喜光着膀子，灰头土脸被五花大绑，冻得瑟瑟发抖。 众人见他形容狼狈，高兴又得意地笑了。 尚可喜一双贼眉鼠眼看了看几位大佬，别人他不认识，只认识陈洪范一人。 尚可喜比较聪明，见陈洪范站在边上，那中间两人必定是洪承畴和王承恩了。 尚可喜还没到近前，就扯开嗓子叫喊起来；“洪督师！王公公！我尚可喜带领三千义兵返正，有大功啊！所有人都看着呢！你们不能冤枉我啊！”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你大呼小叫什么？明明是李侯爷把你生擒活捉了！你再鬼叫，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尚可喜被吓住了，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点头哈腰的，满脸谄媚的假笑；“督师息怒，我不叫唤了。您不要割我的舌头。我对咱们这边是有价值的。我知道狗鞑子那边不少情报，以后您肯定用的着我。可别割我的舌头呀！说不了话，我还怎么透露情报啊！” 洪承畴笑了；“算你小子是条光棍！” 嘿嘿嘿，尚可喜笑了。 洪承畴转身对陈洪范说道；“东溟，你去前面把李侯爷请过来。” 陈洪范看了一下洪承畴的眼色，立刻就明白了；“我这就去。” 陈洪范答应一声，急忙带着两个人向前面跑去。 前面战场那边，清军已经带着大营撤退到几里外，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吴三桂带领三千刀牌手，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收押俘虏、收拢武器。 李建安带领靖海营没有动，和吴三凤一起看守炮营。 李建安见陈洪范走过来，带着几个人迎上去。 双方碰面，陈洪范笑道；“贤弟，恭喜啊，你立下惊天大功。这下又要升官发财了。” 李建安笑道；“什么惊天大功？” 陈洪范笑道；“当然是活捉尚可喜这个大汉奸。” 李建安已经猜到了，犹豫起来。 陈洪范笑道；“白广恩说你活捉尚可喜，已经押到督师面前。不过尚可喜那个狗东西不承认，非说是自己领兵返正。督师请你过去呢。” 李建安皱起眉头，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白广恩帮自己报了个生擒活捉，肯定是一番好意，希望给自己报个大功。不过这样他就害了尚可喜的狗命。生擒活捉和领兵返正可是两种性质，完全可以定下尚可喜的生死。” 李建安不想弄虚作假，因为贪功就害了尚可喜的狗命，而且这里边还有一层：这场仗是吴三桂打头前，尚可喜能跑过来也是因为吴三桂的攻势。如果自己贪下这个活捉大汉奸的功劳，吴三桂心里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李建安的功劳已经很多、很大，不在乎这一点。他对陈洪范道；“我先过去，你快点把三桂叫过来，一块过去！” “哦。”陈洪范有些意外，大概明白李建安的意思。 陈洪范带人跑向前面，去找吴三桂。 李建安带着几个人走回中军。 李建安走的很慢，看见吴三桂和陈洪范追上来，这才加快脚步。 洪承畴几人看见李建安过来，迎上去几步。 尚可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生死全凭李建安的一张嘴了！ 第294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得饶人处且饶人 尚可喜不等李建安靠近，扯开嗓子喊起来；“李侯爷！您老深明大义，劝说我领兵返正，我小喜子在您的感召和教化之下，带领三千义兵返正，还带回来许多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咱们俩都有大功啊！” 李建安笑了，这个王八蛋打仗不行，嘴皮子还挺溜，先给自己戴上高帽了。 李建安不理他，向洪承畴几人见礼。 这时候，陈洪范和吴三桂已经追上来，向洪承畴等人见礼。 洪承畴笑道；“两位将军辛苦了。这场仗打得漂亮，咱们又是一场大胜！完胜！” 李建安笑道；“我们靖海营在后面帮点小忙，还是吴总兵他们打得凶猛，打得漂亮！” 吴三桂拱手笑道；“李侯爷谦虚了。没有您在后面坐镇，狗鞑子可就猖狂了，也不会退得这么快。” 尚可喜还光着膀子绑在旁边，麻杆瘦的身体冻得瑟瑟发抖。他有些受不住了，叫嚷起来；“洪督师，放开我吧。我是领兵返正的，李侯爷可以给我作证。” 洪承畴指着尚可喜，对李建安几人笑道；“这个尚可喜，说自己是领兵返正，可有人愿为他作证？” 吴三桂笑道；“尚可喜是李侯爷抓到的，我不了解情况，请李侯爷来说吧。” 李建安高兴笑了，吴三桂对自己来了个顺水人情，还是有气度的。 现在尚可喜的生死全看李建安怎么说了。 尚可喜冻得涕泪横流，贼眉鼠眼紧紧盯着李建安，这个一言可定自己生死的男人。 尚可喜希望能从李建安的表情中，窥探到一丝希望。 李建安没有看尚可喜，而是看了看白广恩，然后向洪承畴几人拱手，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吴总兵指挥炮营摧枯拉朽，大破虏逆。” “尚可喜不忍手下士卒伤亡惨重，于是登高一呼，带领三千义兵返正来投。” “我手下把总张麻子搞错了，以为尚可喜是要带人逃跑，所以把人口捆了。” “张麻子误报到白总兵那边，说是生擒活捉，害得白总兵也误报了。张麻子，你搞错了，还不快给白总兵道歉。” 张麻子急忙上前，单膝跪倒，向白广恩抱拳行礼；“属下搞错了！还请白总兵见谅。” 白广恩急忙拉起张麻子，笑道；“没事没事！战场这么乱，搞错点事情还不是很正常嘛！” 白良弼笑道；“返正也好，活捉也罢，都是咱们的功劳，都是大功一件啊！” 哈哈哈，众人笑了。 尚可喜也跟着笑了，心里暗松一口气，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洪承畴见他还光着膀子，对旁边亲兵说道；“帮尚将军解开绑绳。” 两边亲兵帮尚可喜解开绑绳。 尚可喜大喜，向洪承畴鞠躬行礼；“多谢督师！多谢督师！” 洪承畴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尚可喜包裹住了；“天气冷，别冻坏了。”他亲自帮尚可喜系上领口。 尚可喜立刻感觉暖和多了，热泪盈眶，感动哭了；“督师，李侯爷，感谢大伙接纳我。我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呵呵呵，众人笑了。 洪承畴对李建安笑道；“李将军，鞑子兵已经逃远了，前方没什么事，你带领靖海营回营吧。我这边比较忙，你先带尚将军回营，好好招待一番。下午，咱们再说话。” 李建安笑道；“全凭督师吩咐。” 李建安让陈洪范先带领尚可喜回营，他这边跑回去整理了队伍，才回到靖海营的营区。 明军大营已经非常靠近壕沟，在壕沟填平之前不需要挪营了。 吴三桂带领宁远军打扫完战场，洪承畴直接命令他们填埋壕沟，拆毁残破的冰墙。 按理说，吴三桂已经打头阵，不应该再让宁远军干活的。 不过，洪承畴有另一番考量，一来宁远军这次作战并不激烈，没有什么伤亡，二来是因为宁远军的棉衣比较厚实，比其他各营头的棉袄都要保暖。 其他几家营头都是关内的，不像关外这样寒冷，所以棉袄不如宁远军的厚实。 如今关外的天气越来越冷，各营能够休息，就不要出来活动了。 李建安回到营区，让将士们卸甲，各自回帐篷休息。 刘耳朵指挥火头兵，开始烧锅做饭。 李建安脱了盔甲，来到陈洪范的帐篷。 帐篷里面，陈洪范正在请尚可喜吃饭。 尚可喜已经脱了披风，不知从哪里找来破烂的皮袄子穿在身上，还挺好看的。 两个人看见李建安进来，急忙站起身来。 李建安摆手笑道；“坐、坐，吃你们的。” 尚可喜拱手笑道；“今天多亏了李侯爷替我美言，我小喜子才保住性命，大恩大德，永不敢忘！将来我飞黄腾达，必有厚报！” 李建安笑了；“你还想着飞黄腾达？” 呵呵呵，尚可喜笑了；“这个可不好说。我掌握狗鞑子那边不少情报，没准就能帮助咱们大军获胜，立下大功呢！” 李建安笑道；“有打算就好。坐吧，吃吧。” 三个人坐下来。 陈洪范手下的亲兵拿来碗筷，给李建安打来热水洗手。 尚可喜给李建安倒酒，三个人喝了几杯，边吃边聊。 李建安发现尚可喜的羊皮袄子非常破旧，还有一股马尿骚味，实在不成样子。 李建安对陈洪范道；“你在哪找的破皮袄子？怎么不给尚将军找一件新袄子？” 陈洪范生气；“我上哪去找新袄子？你那帮手下没一个人听我的，我去要新袄子，他也得给我呀！” 李建安对二狗子道；“你去找刘耳朵，领一件崭新的羊绒袄子，马上过来。” 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起身去了。 “多谢李侯爷。”尚可喜急忙道谢。 片刻，二狗子跑回来了，抱着一件崭新的羊绒袄子。 羊绒袄子不大，很轻，很薄。 李建安接过来，递给尚可喜，笑道；“快换上吧。” “多谢李侯爷。”尚可喜再次道谢，急忙接过来。他脱了羊皮袄子，换上羊绒小袄，立刻感觉暖和多了。 羊绒小袄穿上身轻飘飘的，非常舒服，而且活动自如。 尚可喜笑道；“李哥把这么好的羊绒袄子给了我，小喜子铭记在心，以后肯定报答李哥的恩情。” 李建安笑了，没有多说什么。 第295章 太奢华了!太豪横了 陈洪范笑道；“一件袄子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像这样的羊绒袄子，我们营里有的是，每个兄弟都有一身，还有羊绒的棉裤呢。” 哈哈哈，尚可喜笑了；“我在狗鞑子那边就听说了，咱们登州兵一个个都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 陈洪范板起脸；“你小子是不是不太信啊？我老陈可没吹牛，可没骗你！” “知道我们登州兵为什么能打吗？白钢战甲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们每人都穿着羊绒袄子，活动起来非常方便，保暖还不出汗。” “狗鞑子也好，孔有德的喽啰也好，一个个穿的狗熊似的，打起仗来要比我们慢半拍，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尚可喜震惊了，完全惊呆了！难道陈洪范的话是真的？靖海营的大头兵都穿着羊绒袄子？那也太奢华了！太豪横了！ 在辽东那边，只有满清权贵才穿得起羊绒袄，就连白甲兵都是穿不起的。 尚可喜看向李建安，想从李建安的表情中确认自己的猜想。 李建安瞪了陈洪范一眼；“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李建安这样说，代表承认了。 尚可喜心中惊骇，感觉李建安这个人实在是深不可测。 陈洪范看着尚可喜的表情，有些洋洋自得，又笑道，“可喜兄弟，现在鞑子那边伙食怎么样？” 尚可喜道；“今年辽东的收成不好，加上现在雪下大了，运输困难，这几天来伙食更加差了。我们这些汉兵和阿哈吃的都是黑面饼，还不管够。蒙古人比我们强一些，黑面饼管够，还有点小米粥。鞑子兵吃白面饼，不仅配小米粥，还有咸菜疙瘩。” 啧啧啧！陈洪范直咂牙花子，一脸的不屑一顾。他龇牙咧嘴的，拍了拍尚可喜，非常惋惜痛心地说道；“兄弟啊，你们在那边受苦了。你们应该早点过来呀！一会咱们营里开饭了，我带你出去转转，看看咱们营里吃的是什么伙食！” 尚可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笑道；“那我一会要大开眼界了。” 陈洪范笑道；“那没得说。以后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说到吃饭，我听说皇太极病得很厉害，现在吃饭都吃不下去了？” 李建安脸色一变，心想：“陈洪范这个王八蛋，又开始套话了。他先问狗鞑子的粮食供应，现在又开始打听皇太极了。” 李建安当然想知道更多的情报，不过，陈洪范现在就问，已经犯了忌讳。 尚可喜刚刚投靠过来，洪承畴还没有问话，下面人不应该打探情报，这可是大忌。 洪承畴将尚可喜交给李建安，自然是对李建安的信任。 李建安呵斥陈洪范；“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尚将军不吃饭啊！一个人叨逼叨逼叨，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饭菜都让你说凉了！有啥事，晚上再说也不迟。” 陈洪范生气，白了李建安一眼，不说话了。李建安这人哪都挺好，就是有时候当众不给自己面子。 陈洪范小声嘟囔着；“我是总兵，怎么老天天训我，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可喜兄弟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我怕你呢。” 尚可喜帮忙岔开话题，笑道；“李哥，咱们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你不要叫我尚将军，我现在不是啥将军了。你以后就叫我小喜子就行了。” “那怎么行！尚大哥，你今年多大？”李建安问道。 “我今年还不到四十，正好三十九。”尚可喜笑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李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你弃暗投明，朝廷不会亏待你。咱们哥们也算是一场缘分，能照顾的肯定会照顾的。” “多谢李哥，多谢陈哥。”尚可喜向两人拱手行礼，又笑道；“一会我见了洪督师，需要注意些什么？” “没有。”陈洪范说道；“咱们洪督师这个人大智若愚、才思敏捷。一会你见了他，该怎么说怎么说，实话实说就对了。一般人是骗不了他的。” 尚可喜笑道；“我既然投奔过来，肯定要实话实说，争取立功表现。” 李建安笑道；“吃饭吧，吃饭吧，一会饭凉了。” 三个人吃完饭，正要喝杯茶，黄师爷带着几个亲兵来了，说洪督师有请，在中军大帐见客。 三个人急忙起身，跟随黄师爷来到中军大帐。 大帐里面，洪承畴、王承恩、邱民仰、张若麒都在。 几个人围在大桌子周围，正在听吴三桂讲解地图。 洪承畴见三个人走进来，非常高兴，笑道；“你们来的正好，狗鞑子已经退后四十里，让出杏山。我们正在商议军情。” 三个人向洪承畴等人见礼，王承恩等人还礼。 众人围到桌边，查看大地图。 地图上已经标出多尔衮现在的位置。 李建安感到奇怪，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多尔衮每次战败，最多也就退后五六里，大有寸土必争之势。这是怎么退后四十里？” 陈洪范笑道；“这次多尔衮损失惨重，颜面尽失。他被咱们打怕了，已经不敢和咱们正面对抗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洪承畴笑道；“话虽如此说。兵者诡道也，多尔衮也许是想诱敌深入，给我们设下埋伏。” 众人纷纷点头，还是稳重一些比较妥当。 洪承畴对尚可喜笑道；“本督听说，多尔衮已经向皇太极求援，不知道情况具体如何？” 尚可喜心想；“洪督师把我和手下人分开，肯定已经先行审问过手下人。我可要实话实说，免得出了差错。” 尚可喜说道；“上一次狗鞑子惨败过后，多尔衮已经派人向皇太极求援。前两天我听到风声，说皇太极会御驾亲征……呸呸呸！狗虏酋皇太极会领头前来。” 洪承畴问；“听说皇太极已经病重，能受得了行军之苦吗？” 尚可喜道；“我来的时候皇太极还是能走路的，最近听说身子又好了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以属下想来，就算不能骑马，坐车应该是没问题的。” “皇太极会带来多少兵马？”洪承畴问。 尚可喜道；“多尔衮严密封锁消息，属下不知详情。我听鞑子兵悄声议论，说皇太极已经动员满洲全族男丁，男丁13岁以上，60岁以下，皆披甲从征。”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看来皇太极是打算倾国决战了！ 第296章 有心报国，无力回天 洪承畴又问尚可喜；“听说满洲之民总数不过20万，以你看来，皇太极最多能带来多少人？” 尚可喜道；“满洲之民总数在二十五万左右，不过因为常年征战，女多男少。男丁中，受伤残疾者也不在少数。” “一般来说，成年的男丁都会在旗。皇太极就算动员全族，增加的也就是13~17岁的半大小子，还有一些轻度残疾的老鞑子。” “现在留守辽东的，主要是皇太极的两黄旗，还有被咱们打残的两红旗。” “两红旗基本已经废了，可能会留守。” “属下算了算，皇太极哪怕掏空家底，最多带来三万多满洲兵，绝对不会超过四万。” 邱民仰和吴三桂连连点头，对尚可喜的说法表示认同。 他俩都是辽东人，对鞑子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过……”尚可喜欲言又止。 洪承畴眼睛一亮；“不过什么？” 尚可喜拱手说道；“属下有些胡思乱想，却又怕扰乱军心，不敢乱说。” 洪承畴道；“没事，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尚可喜道；“前几年皇太极挑头侵略朝鲜，外藩蒙古那几部野蛮人，也跟着捞到不少好处。这一次皇太极人手不够，可能会再次召集外藩蒙古。外藩蒙古上一次占了便宜，皇太极这次若招引，估计他们也会过来。” 众人连连点头，有些愁眉紧锁。 吴三桂道；“就算皇太极招引外藩蒙古，那几部蒙古也不一定全都会来。再说他们路途遥远，反而会拖慢皇太极的行军，对我们反倒有利。”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思考着。 王承恩道；“吴总兵的话很有道理。如今多尔衮领兵后退，我军应该大举压上，趁皇太极没有到来之前，率先打到锦州去。” 众人听了王承恩的话，都有些害怕恐惧，目光汇集在洪承畴脸上。 洪承畴没有接王承恩的话茬，而是问吴三桂；“冷风口在何处？” 吴三桂上前一步，指着大地图上一处位置；“就在这里，与杏山遥相呼应，间隔不过十多里。”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地图上。 辽西走廊全长近四百里，东临大海，西临松岭山脉，走廊呈现西南至东北方向。越往东北方向，走廊的宽度越宽。西南方向，有些地方宽度只有十里。到了东北这边，有些地方宽达二十多里。 冷风口是松岭山上一道山口，吴三桂了解情况，当然知道，其他人却不知道所以然。 洪承畴道；“我们如果进兵到杏山，就会超过冷风口。如果皇太极带兵从冷风口杀出，截断我们的后路，我大明十几万大军将会非常危险。” 众人大惊失色，心寒胆颤！ 王承恩急忙问吴三桂；“这个冷风口可以过人马吗？” 吴三桂道；“冷风口的地形不算险峻，车辆肯定是过不来，人马的话要分开说。人爬过来还是比较轻松的，马匹过来就比较艰难了。尤其现在雪大，马匹就算能过来，也驮不了货物，而且会非常艰难，短时间内数量不会多。” 邱民仰道；“当年袁崇焕为了防止鞑子兵翻山越岭，曾经在冷风口驻城。努尔哈赤攻打宁远时，冷风口失陷，城池被拆毁了。后来时有动议，但一直未能重新修复。” 王承恩道；“既然能够驻城防守，说明口子并不宽。咱们可以派遣一营人马，在冷风口布防。同时，大军去追打多尔衮，争取速战速决。救下锦州后，咱们兵合一处，再一块打回来。” 众人没有说话，感觉这个策略比较冒险，比较激进，因为皇太极的兵马现在在什么位置，这边并没有情报，万一去打多尔衮时间长了，恐怕后路粮道不稳。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洪承畴脸上。 洪承畴思考片刻，对众人笑道；“今日咱们新晋大胜，大伙先各自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容我和监军再商量商量，深思熟虑一番。明早开会，再做决断。” 众人听他这样说，纷纷答应了，各自回去了。 尚可喜愣了一下，因为洪承畴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安排。 尚可喜想留下来说句话，又怕打扰洪承畴和王承恩谈事情。 尚可喜正在犹豫的当口，陈洪范过来拉扯他；“走走走，跟我回营。” 尚可喜大喜，跟着陈洪范一块出去了。 王承恩摆手，让随身的几个小太监出去了。 整个中军大帐里，只剩下了洪承畴、王承恩和黄师爷三个人。 洪承畴对王承恩有些生气，说道；“急功冒进，实非明智之举！” 王承恩道；“世事难两全，富贵险中求。所谓兵贵神速也，如今我军连番大胜，锐气正盛，正是一鼓作气，打到锦州的好时候。过于求稳反而失了锐气，得不偿失。” “我军粮草供应已经难以为继。有些话咱家原本不想说，李自成已经进入山西，攻破汾州，屠杀宗室。永宁郡王和平阳郡王全族被屠，折损男丁1500多人。女眷更是惨不忍睹。” 洪承畴大惊失色；“他不是在河南吗？怎么会跑到山西去？” 王承恩生气；“流寇！流寇！他不流窜还叫流寇嘛！汾州西面就是米脂县，谁知道他在图谋什么。” 唉！洪承畴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王承恩道；“李自成猛虎出山，蛟入大海，队伍发展之快，如碧海潮生，令人心惊胆颤！” “我大明精锐全部汇聚关外，单靠孙传庭根本无法压制李贼！” “我大军若不能早日凯旋，一旦拖延久了，哪怕咱们胜了，国朝危已！” 洪承畴想反驳王承恩，可是面目扭曲，却憋住了。 李自成的再次出山，洪承畴是问心有愧的。 前年围剿李自成时，洪承畴率领的大军花费也是相当惊人的。 可是洪承畴没有做到除恶务尽，让李自成逃到山里。如今李自成再次出山，洪承畴应该负有一定责任。 王承恩的话让洪承畴无处辩驳，只能自己干生气。 哎！洪承畴叹了口气；“你容我再想一想。明早开会之前，必有决断。” 王承恩道；“那你这边好好想一想。皇上那边可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咱家先回去了。明早等你消息。” 洪承畴摆手，让黄师爷代自己送两步。 黄师爷送走王承恩，回到帐篷内。他见洪承畴满脸愁苦，便过来安慰洪承畴；“东翁，世事难两全，想开些吧。” 哎！洪承畴又叹了口气；“可惜我满腹韬略，却无力扭转乾坤。时也，运也，命也！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297章 惊疑不定!李建安秘会吴三桂 尚可喜跟随陈洪范回往靖海营。 走在路上，尚可喜有些放心不下，问陈洪范；“陈哥，督师没有说我的事情，不知道会怎么安排？” 陈洪范笑道；“放心吧，你今天透露这么多情报，都是有价值的。督师上报朝廷，肯定会给你美言几句。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尚可喜勉强笑了；“借陈兄吉言，希望如此吧。” 尚可喜撵了几步，追上前面的李建安，又问道；“李哥，我手下那两千多人，督师是怎么安排的？” 李建安道；“这我不知道。现在他们还在白广恩的营里。等晚上我过去一趟，帮你打听打听。” 尚可喜点头哈腰的，笑道；“那太好了。劳烦李哥了。” 回到靖海营，李建安给尚可喜安排了一间帐篷。 尚可喜洗了洗，还没等到天黑，就犯起困来。他劳累了一天，又是惊吓，又是受伤，又是挨冻，此刻精神头熬不住了，倒下就睡着了。 尚可喜正睡得像死猪一样，忽然感觉有人推自己。 尚可喜惊醒了，感觉旁边有人，非常害怕；“谁？” 昏暗的帐篷里，旁边的人影笑道；“是我，你陈哥，放松点。“ 尚可喜的思绪恢复了，情绪平静下来，笑道；“是陈哥啊，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在鞑子那边呢。” 陈洪范拍了拍他，笑道；“缓一缓，穿上衣服，去哥那边喝酒去。” 尚可喜坐起身来，笑道；“那敢情好。李哥呢？” 陈洪范道；“他去白广恩那边打听你的手下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咱们先过去。” 尚可喜急忙穿了衣服，跟随陈洪范来到他的帐篷。 陈洪范的几个亲兵已经摆开酒宴，烧起火盆，准备好了。 两个人入座后，尚可喜不敢动筷。 陈洪范道；“开吃啊，怎么不吃？” 尚可喜道；“咱们是不是等一等李哥？等李哥回来一块吃。” “嗨，等什么，都不是外人。咱们先吃，边吃边等。”陈洪范笑道。 尚可喜还是不动筷子，笑道；“李哥为我奔波去了，我不好先吃。陈哥，你先吃吧。” 陈洪范笑道；“那我就陪你一块等。等李建安回来，咱们一块再吃。” 不一会，李建安回来了，来找陈洪范。 两个人急忙起身，把李建安迎进来。 三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陈洪范见李建安似乎有心事，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建安有些意外，自己并没有表露什么，还是被陈洪范看出来了。 陈洪范已经了解自己到这种程度，人和人相处久了，果然是有某种心灵感应的。 李建安没接陈洪范的话茬，转头对尚可喜说道；“你手下的两千多人，督师已经下令，明天让运粮队带回关内，帮忙运输粮食。” 从山海关到宁远这边，明军有万人的武装运粮队。 不过从天津到山海关一路，则是由几万民夫帮忙运输粮草。 洪承畴下令将两千降兵押回关内，就是让他们成为民夫了。 尚可喜愣了一下，笑道；“这样也好，我本身就不是领兵打仗的材料，没有兵正好，省得我操心上火。” 陈洪范听出话里边的玄机，问李建安；“运粮队来了，怎么没让各营去领粮草？” 李建安皱起眉头，说道；“督师让运粮队和两千降兵连夜将粮草运上塔山，现在正忙活着呢。” 陈洪范又惊又疑；“山路不好走，怎么晚上干活？我们马上要向多尔衮发起进攻了，为什么将粮草送上塔山？” 李建安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陈洪范笑道；“督师的安排必有深意，咱们只管听命就是了。来、来、来，赶紧吃吧，菜都凉了。” 三个人边吃边喝，很快就酒足饭饱了。 吃完饭，李建安在营里巡查一番，没什么事，他让张麻子去找吴三桂。 张麻子带着几个人去往前军，很快到了吴三桂营里。 这边，三条破烂的防线已经全部被铲平。 吴三桂忙活一天，正要休息，听说张麻子来了，急忙让请进大帐。 张麻子进来后，拱手笑道；“总爷，我家侯爷请您过去。” 吴三桂一惊；“这么晚了，侯爷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张麻子笑道；“这个属下还不知道。侯爷只说让您亲自过去，顺便带几辆马车用来拉货。” 吴三桂大喜，笑道；“那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吴三桂送走张麻子，立刻派人叫来自己大哥吴三凤。两个人套了五辆马车，一块赶往靖海营。 李建安已经在营门口恭候多时了。 吴三桂见到李建安，急忙和吴三凤一块迎上去。 吴三桂拱手笑道；“李哥，你怎么还亲自迎接我们？” 李建安笑道；“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跟我来吧。” 李建安引领吴三桂等人来到一座帐篷前。 帐篷里面黑里咕咚的，没有灯火。 李建安挑开门帘，笑道；“你向里面看看。” 吴三桂探着脑袋，借着星月的光亮，向里面望去。 帐篷里面，一袋袋、一箱箱的货物，一股火药味飘散出来，浓烈而又香醇。 吴三桂常年打仗，一闻就能闻出来，这是最好的火药，没有一点土腥味。 吴三桂和吴三凤对望一眼，高兴笑了。 李建安笑道；“我李建安出身不高，短短数年之间，坐到现在的位置，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我祖上积德，留下不少产业，有些余财。” “第二样东西最为重要，两个字，信用！” “只要是我李建安答应别人的事情，当日事当日毕，绝不拖拉。* “我答应给你们弹药，现在就给。里面是两千斤最好的小豆药，还有大小炮弹一千发。你们一块搬走吧。” 哈哈哈，吴三桂和吴三凤乐开了花。 吴三桂笑道；“李哥，你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摇晃着。 吴三凤笑道；“要不说大伙都服李哥呢，人无信不立，李哥这份信用，这份仗义！在咱们整个北方那都是拔尖的！”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搬货吧，都搬走。” 吴三凤向后面吆喝几声，随马车过来的几十个亲兵开始帮忙上货。 李建安对吴三桂说道；“三桂，借一步，我跟你说件事。” 第298章 老奸巨猾?还是老臣谋国? 吴三桂对吴三凤道；“大哥，你看着点，注意火药上货，看见点铁器。” “好的，你去吧。”吴三凤答应一声，去后面看着火药上货。 吴三桂跟随李建安来到一旁灰暗角落。 李建安四下看了看，说道；“运粮队向塔山搬运粮草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吴三桂道；“我听说了，没亲眼所见。” 李建安道；“我去看了。这批来的粮草都被搬上山去了。” 吴三桂皱起眉头，没有接话。 李建安道；“你可知督师是何深意？” 吴三桂摇头；“三桂愚钝，还请李哥指点一二。” 李建安道；“下午咱们碰头的时候，王公公力主激进，兵贵神速，督师这边希望稳扎稳打，稳中有进。如今看来，督师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兵贵神速了。” 吴三桂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若是兵贵神速，为何把粮草送上塔山？” 李建安道；“如今我整支大军营里的存粮只有五天。这边距离锦州不足百里，若是我们一战击溃多尔衮，五天足够一个来回了。” “我大军只带五日粮草，一来轻装简行、兵贵神速。” “二来，我大军没有时间和多尔衮多做纠缠，如果不能一战击溃，则务必火速退守，以免被皇太极抄了后路。” “可是朝廷和监军都力主进兵，咱们带的粮草多了，哪怕不能速战速决，王公公可能也要和多尔衮纠缠。” “一旦耽误时日，很容易让皇太极抄了后路。” “大军只带五日粮草，打得赢就打，打不赢的话，正好有借口退回来。” “粮草在后方，监军和朝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将领们也会多多支持洪督师。” 吴三桂连连点头，觉得李建安说到了点子上。 李建安道；“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大军去追打多尔衮，无论成败与否，只有五天时间。” “万一在这五天当中，被皇太极抄了后路，则我大军必然惊恐，各路营头必然慌张。” “如果大军带十日粮草，各营头的粮草都有剩余，则各营头必然心生逃跑的念头，导致分崩离析。因为有了几天的粮草，就能度过几百里雪路，不会冻饿而死。” “反之，如果带五日粮草。大军一旦被皇太极抄了后路，各营头虽然惊恐，却不会分崩离析。因为大家都没有粮草，只能团结在一起，与皇太极殊死一搏。” “到那时，存放在塔山的粮草，就是大家的命脉。我大军必然背水一战，在塔山陷落之前，击溃皇太极。” 唔----吴三桂长出一口气；“未预胜，先预败。督师老奸巨猾，已经算到了骨头里。” 李建安笑道；“不是老奸巨猾，而是老谋深算，老臣谋国。” 吴三桂笑道；“李哥说的是，三桂失言了。” 李建安道；“督师的计策，你以为如何？” 吴三桂想了想；“恐怕多有不妥。” “何处不妥？”李建安问。 吴三桂道；“人一旦陷入恐慌，就会失去理性，陷入混乱。我大军一旦被皇太极抄了后路，各营头必然陷入恐慌。” “到时候打起来，如果能节节胜利还好。一旦有所失利，必然分崩离析。” “各营头不会因为没有粮草，就和鞑子死战鏖战。因为将士们只顾眼前的活命，想不了那么多。” “一旦兵败，将士们都会丢弃车马和武器，逃进山里，冻饿而死，或者跳进海里，冻死淹死。” “如果皇太极放出一条口子，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建安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这正是我担心的。” “李哥可有什么良策？”吴三桂问。 李健安没有回答，慢慢摇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吴三桂道；“李哥，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说？”李建安道。 吴三桂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先告诉我？” 李建安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三桂，咱们这十来家营头当中。你的兵马最多，实力最强。李哥排在你后面。” “到时候真的乱起来，李哥希望你不要跑。你要是跑了，大军就崩了。” “咱们这支大军崩了，朝廷也就崩了。” “一旦放弃车马和火炮，哪怕你跑回山海关，实力也会大损，想要恢复就难了。” “李哥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你别忘了，李哥是有舰队的。” “真到了撑不住的时候，李哥带上你的人马，咱们从海路撤退。” 吴三桂又惊又喜，又有些疑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李建安，笑道；“李哥深情厚意，三桂没齿难忘。不知李哥的船队，一共能装下多少人马？” 李建安道；“马匹就不说了。只装人的话，七八万还是没问题的。咱们这十来家营头当中，我和你的关系最好，其次才是白广恩和曹变蛟。” “到时候真的乱起来，我肯定让你先上船，其次才是曹变蛟和白广恩。” 吴三桂向李建安拱手，说道；“李哥的话，三桂铭记在心。请李哥放心，我吴三桂和宁远军绝不率先逃跑。到时候真的乱了，我一切看李哥的命令行事。” “好！”李建安笑道；“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咱们要尽力避免。只要咱们两家坚持住，我相信咱们这支大军，就一定能够撑住！” 吴三桂抱拳；“李哥言之有理。那我就先回去了。” 吴三凤那边已经装货完成了。 李建安将吴三桂等人送出营，这才回帐篷休息。 次日，天气不错。 还没吃早饭，洪承畴那边就已经擂鼓聚将。 众将官到洪承畴的大帐开会。 洪承畴和王承恩宣布加速进兵的命令。 今天第一站的目标，就是达到杏山，占领冷风口，行军至少三十里。 对于十几万人马的大军来说，在雪地行军三十里是非常困难的。 洪承畴和王承恩达成一致，下面的将官自然没办法反对。 早早散会过后，众将官各自回营准备。 投降的两千汉奸兵被押粮队押向后方。 早饭过后，大军开始拔营启程。 第299章 兵贵神速!占领冷风口 行军路上，各营探马齐出。吴三桂的关宁铁骑顶在最前面，十几万大军走的非常紧凑紧密，团结在一起，防止多尔衮带领骑兵偷袭。 大军一口气走了二十里，绕过磨盘山，越过冰封的七里河，一口气到达冷风口脚下。 清军那边没什么大动静。 洪承畴派山海关总兵马科率领五千兵去攻占冷风口。 冷风口上，驻防的清军早已不见踪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马科派人送来消息，洪承畴见时间尚早，立刻下达命令：山海关总兵带领所部兵马驻防冷风口，其余各营继续进兵。 马科这次一共带来一万七千兵马，炮队、马队还有车营上不了山，跟随大军进兵，剩下的一万兵马全部跟随马科留守。 这一万兵马中，包括火铳兵三千、长枪兵一千、刀牌手两千五、标枪手和弓箭手各一千五，其余为杂役。 洪承畴让马科在冷风口构建简单的防御工事，一定要多派探哨掌握敌情。 山海关的兵马上山后，大军已经吃完下午饭，继续行军。 黄昏时分，大军到达杏山脚下，与清军大营相距不过五六里。 清军大营没有什么动静。 双方几股探马在狭小的空间来回纠缠，互有伤亡，斗得并不激烈。 明军这边安营扎寨。 吴三桂派出手下大将祖宽带领五百精兵上山。 傍晚时分，明军的大营基本已经扎好了。 天黑之后，杏山城堡上点燃三堆篝火，照得通亮。这是祖宽发来的信号，表示已经平安上山，山上三千守军都是安好的。 看到杏山上的信号，洪承畴等明军众将官非常高兴。 今天没有白辛苦，所有的战略目标都达到了。 一整晚，明军都在严防死守，防止鞑子晚上偷营。 鞑子兵那边没有什么大动作，一夜平安度过。 次日，明军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就准备出兵。 洪承畴的计划是：出兵攻打清军大营，如果多尔衮出兵接战，则派兵缠住对方，将多尔衮所部拖入决战。争取一战功成，全歼多尔衮剩下的四万大军。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军这边还没有出营列阵，清军那边已经拔寨起营了。 为了防止明军追击营盘队伍，多尔衮亲自率领一万骑兵断后。 明军多是步兵，还有车营和炮队拖累，想要追击是不可能了。一来速度跟不上，二来人数太多不能拉得太开，容易被骑兵钻空子。 洪承畴下令拔寨起营，追击多尔衮。 说是追击，明军的行军速度比清军慢不少。 走到午后，明军才走出十几里，清军已经走到二十里开外，双方的距离被拉开十里以上。 下午天气变了，刮起了西北风。风力虽然不大，却特别冻人。 明军马匹较少，很多东西需要将士们肩扛背挑，本来就行军困难，加上风雪走得更慢了。 一整个下午，明军才走了十里路。 远处的清军已经看不见影子，又被甩开一大截。 黄昏时分，洪承畴下令停军休整。这边距离松山已经不足十里，不过今天是走不到了。 洪承畴登上指挥车，四下里寻望一番地形，下令安营扎寨。 营盘扎好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洪承畴召集众将官，在中军议事。 洪承畴说道；“松山上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本督想打三门大炮，向山上发信号。如今夜深人静，突然炮响，怕将士们炸营。你们派手下人回去，预先告知将士们，不必惊慌。” 众将官答应了，各自派心腹亲信回营。 所谓炸营，就是在高度紧张的夜晚，因为一两件小事，引起将士们恐慌，导致自相残杀进而崩溃的情况。 平贼将军左良玉的营里，就发生过一次炸营。 起因是一个小兵做了一个噩梦，发出一声叫喊。 就因为这声叫喊，几万大军开始自相残杀，最后导致三千多人伤亡，大军也分崩离析，花费数月才重新聚集在一起。 想要理解这种现象，有一个例子很能说明。 在南方的某个城市，一位大叔坐地铁的时候，因为心脏病复发，摔倒在车厢内。 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旁边的女生因为害怕，发出一声叫喊，开始退后。 后面的人开始跟着退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后面车厢的人开始逃跑。 演变到最后，几千人疯狂逃出地铁站，相互推搡踩踏，造成多人伤亡。 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缺乏安全感的环境中，主因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还有恐慌的传染性。 洪承畴为了谨慎起见，等所有营头的人都来汇报了，这才率领众将官来到大帐外面。 神机营那边，已经准备了三门1500斤的神威炮。 洪承畴率领一行人，步行来到神机营西侧。 三门神威炮正对着松山方向，一行排开。 京营提督太监王永福走上前，问炮手队长；“孩儿们都准备好了吗？” 炮手队长躬身笑道；“督公放心，都准备妥当了。” 王永福走到洪承畴身前，笑道；“督师，准备好了，这就开始吗？” “开始吧。”洪承畴道。 王永福答应一声，却不着急下令，而是走到李建安身旁，笑道；“李侯爷，大伙都说你是铳炮起家，这么大的神威炮，你见过吗？” 李建安笑道；“像这样1500斤的神威炮，你们神机营有多少门？” 王永福一愣；“有六门，都是实打实的好炮。” 李建安笑道；“2000斤的天雷炮，我有三百门。像神威炮这种“小炮”，我看不上，用的不多，也就几十门。” 嘿嘿嘿，王廷臣忍不住笑了。 王永福有些尴尬，瞪了王廷臣一眼：“花架子可是唬不了人的。”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却暗示李建安的大炮可能是假的。 洪承畴皱起眉头，这个王永福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哪怕李建安的大炮有些是假的，你也不该说出来啊！ 现在马上要决战了，正是军心最紧张的时刻。 这时候你不给军心打气，还说这种风凉话，简直该死！ 李建安犹豫一下，对吴三桂笑道；“三桂，我昨晚给你多少弹药啊？” 第300章 惊天巨变!吓傻洪承畴 吴三桂立刻明白李建安的用意，向前一步，笑道；“李侯爷昨晚给我两千斤火药，都是最好的小豆药。此外，还有一千发炮弹，都是打磨好的钢弹。” 众将官一个个吃惊不已，李建安给吴三桂的弹药，完全超过吴三桂前几天的消耗，说给就给，这也太豪横了！ 李建安的财力，简直深不可测！ 吴三桂又道；“谁不知道李侯爷在朝鲜炮轰皇太极，打的两黄旗抱头鼠窜！” “靖海水师船坚炮利，怎么成了花架子？李侯爷的天雷炮要是不行，能救得了汉城？能打得皇太极退兵？有些人脑子不知道怎么长得，胡说八道，扰乱军心，还是少说话为妙。” 众将官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呲牙咧嘴。 吴三桂这是怎么了？就算要帮李建安说话，也不至于骂王永福啊！ 这样站队也太明显了！而且似乎是没有必要的。 令人惊心动魄的是，吴三桂态度之坚决，没有丝毫犹豫，言语之间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显然，李建安和吴三桂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吴三桂确实没有犹豫，作为辽东的军头，他可不怕得罪王永福。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决战的前夜！ 在这种时候，一个强有力的队友，是活命的机会！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得罪王永福会有什么后果，吴三桂连想都没有想。去他妈的！我先活命最要紧！ 王永福被吴三桂几句话给闹愣了，他本来只想踩李建安一脚，顺便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没想到吴三桂竟然主动当了出头鸟。 王永福看了看众将官的表情，感觉周围人都有些厌烦自己，没人替自己说话。他有些尴尬，想找个台阶下，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话术。 王承恩笑道；“咱们说话归说话，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放炮吧。” 王永福点头哈腰，向王承恩笑道；“干爹说的是，别耽误了大事，点炮吧。” 王永福说着话，脱离人群走向前面，指挥打炮去了。 炮手队长吆喝着，第一组大炮准备就绪。 王永福一声吆喝；“放炮！” 点炮手上前点燃火门。 呲啦啦，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神威炮喷出火龙，一颗炮弹直向塔山方向飞去。 众将官被震得躲远一些。 唐通竟然吓得捂住耳朵，引来众人一片嘲笑。 接着就是第二门炮响，同样的地动山摇，声威震天。 然后是第三门炮响。 三声炮响过后，整个明军大营安静下来。 众将官仔细倾听着，四下里好像没有什么动静，算是平安度过了。 洪承畴率领众将官来到旁边一处土坡上，拿着千里镜寻望松山城堡。 原本一片昏暗的城堡出现了点点灯火。 片刻，城头上点燃三堆篝火，越烧越旺，有种火光照天的感觉。 众将官大喜，看来松山也是安全的，还在明军手中。 三堆大火说明将士们折损不多。 就在一片欢喜中，黄师爷忽然急匆匆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盔甲的校尉。 那两人形容狼狈，有一个没了头盔，连头发都散乱了。 众将官都有些吃惊、有些恐惧。 现在已经是夜晚，中军这边除了守夜的军士，很少有人穿盔甲。 哪怕穿盔甲，军容不整可是犯了大忌的。 像黄师爷身后那两人这样穿盔甲，肯定是不敢来面见洪督师的。 如今这样急匆匆走来，必然是有要紧事！ 众人都能感觉出来，两人神情严肃、惊慌失措，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两个校尉正要向洪承畴见礼，黄师爷一摆手，阻止两人说话。他凑到洪承畴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洪承畴大惊失色，吓得张开嘴巴，目瞪口呆！ 因为恐惧，洪承畴的脸色变成惨白，如同被吓丢了魂魄一般。 黄师爷扶住洪承畴，轻轻摇晃他；“督师！督师！稳住！稳住啊！” 洪承畴镇定一些，恢复些神志。他有些呆滞似的看了看周围人群，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黄师爷喝道；“督师说了，各营主官到中军大帐议事，其他闲杂人等各自回营休整，先不要睡觉。” 洪承畴勉强点了点头；“是，是这个意思。” 众将官感到大事不妙，一个个脸色沉重。 王承恩吆喝着，让大家赶紧安排。 众将官让各自手下人回营，一行十几人跟随洪承畴和王承恩来到中军大帐。 进入中军大帐，黄师爷驱散闲杂人等，派几名亲卫在大帐周围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大帐里，洪承畴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翩，心急火燎地围着桌子乱转查看地图。 众将官躲开一些，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担惊受怕。 王承恩道；“督师，你先坐下来，咱们问明情况再细说。” 洪承畴冷静一些，坐进主位。他向众将官摆手；“都坐吧，都坐吧。” 众将官依次按座位坐下来。 黄师爷对两位校尉喝道；“督师现在问话，你们可要实话实说，不得有半分隐瞒，免得祸及自身，连累家小。” 两名校尉急忙跪倒在地，其中一位罗校尉抱拳说道；“军国大事，属下不敢有半分隐瞒，不敢有半句假话。” “好！”洪承畴喝道；“捡要紧的，详细说来。” “是。”罗校尉犹豫片刻，说道；“昨天下午，我们上山后，马总兵想让大伙赶快构建一些简易的工事。” “可是兄弟们爬山累了，山上风又大，就吵嚷的先吃饭。” “吃完饭，天开始黑了，冷风口的风是又冷又硬，兄弟们搬石头有点搬不动，就砍了一些树枝做了几道简易的防御。” “马总兵派出几路夜不收，勘察方圆二十里的情况。” “可是，几路夜不收出去后，都没有消息传回来，人也没回来。” “到了后半夜，还没消息，我去禀告马总兵。马总兵说自己又困又累，没有起床，让我们都精神着点，加紧巡查。” “到了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兄弟们都有些熬不住了。” “这时候，忽然窜出来一批细作。他们穿着咱大明的盔甲，操着辽东口音，一边杀人，一边呼喊；鞑子兵来了！皇太极来了！兵败了！逃跑了！” “兄弟们本来就睡得昏昏沉沉，听见呼喊立刻就乱了！” “我带人冲过去，才发现角落竟然有一处隐藏的雪洞。那些细作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可恨我们去晚了，奸细已经跑散了。他们一边杀人，一边放火，还大喊大叫，整个军营都被他们搞乱了。” “这时候，山沟里面又冲过来大量鞑子兵。他们高举火把开始进攻防线。” “防线都是简易的木栅栏，兄弟们又乱了，眼看是防不住了，马总兵一时慌乱，就说要先突围。” 洪承畴一摆手；“停！突什么围？你们身后也有鞑子兵吗？” 罗校尉犹豫片刻…… 第301章 惊恐震怖!皇太极切断粮道 罗校尉道；“山下没有鞑子兵。属下只是复原马总兵的原话。” “这时候，副总兵梁深赶过来，说要死守。” “马总兵大怒，大骂梁深死脑筋。他让梁深死守，带着我们冲下山。” “我们退到山脚下，找到留守的马队。马总兵上马后，说是去山海关搬救兵，让我们带人来追督师报告消息。他带领几十个亲卫，向山海关方向去了。” “狗贼！”洪承畴猛拍桌子，霍然而起！他要被气死了！气得破口大骂；“狗贼！畜生！草包！丧尽天良！诛灭九族！千刀万剐！杀他一万次！不足恕其罪！” 众将官都吓住了，没想到洪承畴一个老文臣，会发这么大火，破口大骂。 如果马科在这里，洪承畴能活活咬死他！ 黄师爷端起茶水；“督师息怒，莫跟小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洪承畴接过茶水，却喝不下，气呼呼说道；“马科这个狗贼临阵逃跑，丢失冷风口，将我大军置于腹背受敌的困境，实在罪不可赦！但凡让本督见了他，我要将他抄家灭族！千刀万剐！” 王承恩站起身来；“督师息怒。马科这个混账东西，咱们以后再收拾他。当务之急还是军情要紧。” 唉！洪承畴叹了口气，慢慢坐下来。他喝了口水，缓了缓，这口气算是缓过来了。 王承恩问罗校尉；“偷袭冷风口的鞑子有多少兵马？是不是皇太极真的来了？” 罗校尉道；“属下不知详情。鞑子兵起码在一万人以上，马匹并没有见到。那些细作都吵嚷着皇太极来了，天黑又混乱，属下并没有看见皇太极或者他的仪仗。只是……” “只是什么？”王承恩急忙追问。 罗校尉道；“鞑子兵当中，有些军头背后插着镶黄旗。” 王承恩点了点头，又问；“冷风口丢失是今天早晨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到？” 罗校尉听言哽咽住了，泪水止不住流下来；“我们十几个人原本是都有马匹的，可是跑在半路，却有鞑子兵截杀我们。” “十几个人就逃出来我们两个。属下的三弟为了掩护属下，被鞑子兵砍杀了……” “我们两人马匹受伤，没跑出二十里，马匹就跑死了。” “我二人只好步行，又冷又饿，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遇到咱们大军巡逻的马队。” “我二人被救后，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赶来了。耽误了时辰，请监军治罪！” 唉！王承恩站起身来，亲自去扶起罗校尉两人；“莫哭，莫哭，尔等一片赤诚，忠心护国。朝廷和咱家，还有十几万兄弟，忘不了你们的功业。” “谢监军！”两个人喝道。 王承恩安排两人在一旁坐下休息，又问道；“截杀你们的鞑子兵从哪里来的？用的什么旗帜？” 罗校尉道；“他们没有马匹，应该是从山上偷偷溜下来的。有个狗鞑子背后插着小黄旗，应该是正黄旗。” 邱民仰道；“两黄旗都来了，肯定是皇太极的队伍。多尔衮的队伍在咱们前面，不可能一天时间就翻山越岭百余里，跑到后面去偷袭。” 众将官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哪怕鞑子都是山民，也不可能在一天时间走一百里山路。 要知道山里的积雪更厚，风更大，可是很难走的。 张若麒道；“如今咱们粮道被断，军中存粮只有三天。咱们必须今晚就拿个主意，定下军策，明天一早就加快行军，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众将官连连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洪承畴撑着身体，坐直一些，寻望众将官神色。 众将官一张张惊恐的脸，都有些惊慌失措。只有几个人还算比较镇定，李建安、吴三桂，还有杨国柱。 众将官安静下来，等着洪承畴说话。 洪承畴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伙不必惊慌，咱们还有十几万大军，三日粮草足够和狗鞑子拼一场了。大伙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咱们今晚就商量出个军策来。” 众将官中，有些人躲开目光，心里盘算着什么。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忽然，老将杨国柱站起身来，惊动了众人。 众人纷纷看向他。 杨国柱向四下里抱拳，说道；“督师、监军、各位同僚，老杨不才，想说几句。” 洪承畴站起身来，向杨国柱还礼，说道；“杨老将军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堪称国朝栋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杨国柱请洪承畴坐下，然后说道；“如今的局面，是我大军腹背受敌，前面有多尔衮那厮，如今还剩下四万多兵马，后面有皇太极截断粮道，来势汹汹。” “按照尚可喜所说，皇太极的兵马也有四五万，两边的实力相差不多。” “如今我大军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是继续进兵锦州，追打多尔衮，解锦州之围。” “这条路的好处是，皇太极刚刚拿下冷风口，他手下的兵虽然能过来，但是马匹和物资肯定还在运输当中。” “一两天时间内，相信皇太极不会追上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单独面对多尔衮，争取一战把他打乱打散，救出锦州。” “锦州总兵祖大寿手下还有几千精兵，粮草也有一些。咱们兵合一处，放弃锦州，再回过头来和皇太极决战。” 众将官听了他的话，有些人欣喜，有些人点头，有些人却皱起眉头、轻轻摇头。 杨国柱继续说道；“不过，这条路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追不上多尔衮。多尔衮如果避而不战，让出锦州城，我们也只能干瞪眼。” “到时候，就算我们与祖大寿兵合一处，也只能原路返回，而多尔衮却可以从容不迫跟在我们后面。等我们和皇太极决战的时候，他会在背后夹击我们。” 众将官连连点头，杨国柱分析的很有道理。 杨国柱看了看众人神情，又说道；“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现在锦州城里有多少余粮，我们还不知道。” “我们救出了祖大寿，他手上要是没有余粮，那就耽误了我们大军的时日。” “我们大军只有三日粮草，去锦州一个来回最少两天时间，剩下一天时间跑去和皇太极决战，能不能赶到还另说。” “就算赶到了，我大军必然疲惫不堪，而皇太极经过几日休整，必然是人马齐备，防线巩固。” “到那时，我们想要一举冲开他，那就难了。别忘了后面还跟着多尔衮。” 众将领听了这话，一片静默，很多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去锦州这条路可是千难万险，有死无活啊！ 第302章 一鸣惊人!李建安军前献策 洪承畴道；“杨老将军的分析切中要害。另一条路该如何走，还请杨老将军赐教一番？” 杨国柱没有谦虚客套话，直接说道；“若是原路返回，我大军可以加快行军，明天晚上就赶到冷风口。” “那样的话，皇太极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哪怕他全力挖沟垒寨，也不会非常巩固。” “到时候，我们派出几营人马防范多尔衮，其他人马火拼皇太极。只要咱们这些营头团结一心，殊死一搏，相信可以反败为胜！杀出一条血路！” 大同总兵王朴忽然说道；“要是皇太极不和我们硬拼，而是后退，拖延我们怎么办？我大军的粮草可是撑不到山海关的。” 众将官听了这话，很多人露出鄙夷的神色。 杨国柱摆手；“那不会！冷风口后面就是塔山。塔山上有咱们的粮草。皇太极已经切断咱们的粮道，说什么也不会让咱们获得塔山的粮草！所以他肯定会死守，与多尔衮一起夹击我们。”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杨国柱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用兵这一块，姜还是老的辣！ 洪承畴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怎么瞎了眼让马科这个畜生去防守冷风口。如果让杨国柱去，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当初让马科去防守冷风口，洪承畴主要是考虑马科手下都是辽东兵，了解当地地形，而且和鞑子有作战的经验，万没想到马科竟然丧尽天良！ 杨国柱停顿片刻，又向众将官抱拳，说道；“各位，容老杨再多说一句。其实无论走哪条路，我们都要面对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前后夹击。” “咱们这些营头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攥成一个拳头！谁也不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死中求活、败中求胜，杀出一条血路！”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老将军说的对。” “是这么个理！” “大伙一定要团结！” “大家拧成一个拳头，跟狗鞑子拼了！” 众将官一片呼喊，给自己也给团队打气。 洪承畴站起来，摆了摆手。 众将官这才安静下来，回归座位。 洪承畴说道；“杨老将军的话说的非常要领，切中要害。如今我大军只有三日粮草，存放在塔山上的粮草，是我们大军的救命粮。咱们原路返回，杀退皇太极，是咱们十几万人唯一的出路。”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回去找皇太极决战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洪承畴又道；“皇太极翻山越岭而来，想必准备不够充分。咱们抓紧时间，趁他立足未稳，一举将其冲垮！” “本督相信，以咱们大军十几万人的实力，只要咱们团结一心，杀退皇太极还是不难的。” “只要杀败了皇太极，多尔衮也会不战而逃。到时候，咱们得了粮草，锦州之围自然也就解了。” 这是几句场面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众将官心照不宣，轻声附和两句，算是答应了。 洪承畴道；“那咱们就算确定了。明日一大早，大军原路返回。” “且慢！”忽然有人说话。 众人大惊，寻声望去，原来是李建安！ 李建安已经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行礼；“督师、监军，属下不才也想说几句。” 洪承畴皱起眉头。 这样关键的时刻，洪承畴是不想节外生枝的。 若是换了其他人，洪承畴会呵斥两句，直接让他坐下来。 不过，李建安在大军中声望日隆，他在这时候出来发言，也许另有深意。 洪承畴道；“有什么话，李侯爷尽说无妨。” 李建安向众人行礼，说道；“刚才杨老将军和督师说得十分在理。如今，咱们大军只有两条出路，要么北上，要么南归。” “无论走哪条路，我大军都要面对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前后夹击。” “我大军以步兵为主，风尘困顿，行军劳苦。若是加速行军，大军必然会非常疲惫。到时候打起来，恐怕难以发挥战力。” 洪承畴道；“李侯爷可有什么良策？” 李建安道；“属下不才，倒是想出了一条出路。” 众将官都是一惊。 西边是高山，东边是大海，南北有敌人，哪里还有第三条出路？ 李建安拿起旁边的尺子，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以本侯爷看来，咱们可以行军到杏山脚下，背靠大海，面朝杏山，与杏山山脚成犄角之势，阻止多尔衮和皇太极串通，等着他们来攻打咱们的大营。” 众将官仔细观察地图，很多人都站起来，一边寻望，一边思考着。 杨国柱立刻明白了李建安这个军策的意思。 杏山到大海的距离比较短，也就六七里，如果背靠大海安营扎寨，十几万人足以堵死多尔衮和皇太极之间的道路，让他们不能串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让皇太极和多尔衮主动攻击明军大营，明军就是防守的一方。 像这样的大战，防守一方是占大便宜的！ 明军以步军为主，本来就是防御型的，擅长防守。 如果能让多尔衮和皇太极主动攻击，那明军的炮阵和车营就能发挥最大杀伤力，可以重创鞑子兵。 可如果是进攻的一方，明军的炮阵和车营难以发挥威力，作战效果要大打折扣。原因无他，炮营和车营的速度太慢，别说追击骑兵，就是对方的步兵都难以追上。 众将官思考着李建安的方略，很多人皱起眉头。 杨国柱道；“李侯爷这样排兵布阵，肯定是没问题。可问题是咱大军只有三日粮草，咱们可等不起啊！皇太极要是不来攻打咱们，反而去攻打塔山，抢夺粮草，我大军该如何是好？？” 李建安道；“杨老将军说的非常在理。大家是否想过这样一个问题；皇太极抄了咱们的后路，切断咱们的粮道，可是与此同时，他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事情都是相互的。他绕到咱们后方，那我们就成了他的后方！自然而然，我们也切断了皇太极的粮道！” 众将官都是一惊，很多人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第303章 献计献策!出钱又出力 李建安接着说道；“皇太极为了抄我们的后路，率领大军翻山越岭而来。山路难走，车辆不能行，他能带多少马匹，他又能带多少粮草？” 众将官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吴三桂道；“想要绕道冷风口，最少也是百十里山路，马车肯定是走不了的，就是马匹也驮不了重物。皇太极的武器、物资、粮草，只能靠肩扛背挑，肯定带不了多少。以我估计，皇太极的粮草最多也就三五天。” 邱民仰道；“吴总兵说的不错。如今狗鞑子那边已经倾国而来，他们想要后续接应粮草，估计会更加困难。” 李建安道；“吴总兵和邱抚台言之有理。咱们回到杏山后，可以向杏山城堡增派人马，在山里巡查，彻底切断皇太极的粮道。” 王承恩道；“假设皇太极粮草只有三天，可我们要是不去攻打他，皇太极必然会猛攻塔山。要是被他抢了粮草，我们可就撑不过他了。” 啪！王永福猛地一拍大腿；“干爹说的对呀！简直就是一语中的！让我们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塔山城堡原先就剩下一些粮食，之后又运上去不少。要是被皇太极得了，皇太极至少能撑半个月。到时候，咱们可就活活饿死了！” 众将官听见这话，原本燃起的希望，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众人纷纷看向李建安，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李建安道；“本侯爷既然敢站出来出主意，自然是有后招的。本侯爷的靖海水师，如今就停靠在觉华岛。从山东出发的时候，我就怕辽东这边粮草供应跟不上，于是自己带了一批粮草，现在就在船上。” 众人听了又惊又喜，一个个高兴笑了。 邱民仰急忙问道；“船上有多少粮草？” 李建安笑道；“草料不多，粮食有两万石。” 哇----众人大惊失色，一片目瞪口呆！ 两万石还不多，你们家是开粮行的啊！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邱民仰笑道；“我大军每日消耗粮食一千二百石，两万石可以撑二十天，省一省就是一个月啊！就算皇太极得了塔山的粮草，最多也就撑二十天，咱们完全可以耗死他！” 众将官听了这话，一个个兴奋了，立刻变得信心满满，刚才的颓势一扫而空。 洪承畴的脸色却有些沉重，说道；“事到如今，本督也不瞒你们了。塔山上的粮草，本督已经作了安排，皇太极无论如何都是拿不到的。” 众将官听了一愣，不明白洪承畴是何深意。 有些聪明人却想明白了，顿感惊心动魄，为洪承畴的老谋深算暗暗心惊。 洪承畴道；“李侯爷的计策颇为可行，只要我大军得了粮草，就可以原地固守。哪怕皇太极和多尔衮左右夹击，我十几万大军团结在一起，面朝杏山，背海一战！定能气吞山河！扫荡群寇！” 密云总兵唐通来劲了，忽然跪倒在地，大声喝道；“愿追随督师与监军，报效国朝！扫荡群寇！” 众将官急忙跟着跪倒，大声呼喊；“报效国朝！扫荡群寇！”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众位将军快请起！”洪承畴和王承恩急忙拉扯众将官起身。 洪承畴拉住李建安的手臂，说道；“青蓝，今日的情况，咱十几万兄弟的性命，国朝的安危，全系在你一人身上。此去觉华岛调粮，你想如何安排？” 李建安道；“明日督师率领大军开拔，奔赴杏山设防。建安今天晚上就出发，亲自坐小船去觉华岛调粮。” 李建安又向众人行礼；“众位同僚尽管放心，我靖海营三千多将士，还有我亲弟弟李建业，都会留在大营中。建安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带粮草回来，我兄弟二人再加上陈洪范，任凭督师发落！” 陈洪范哭笑不得，这里边怎么还有我？ 洪承畴向李建安躬身还礼，殷情切切；“贤弟，一切都拜托了。你先回去安排，我们这边商量一下。等会我去你营里，送你出海。” “谢督师！”李建安还礼。 洪承畴亲自送李建安出大帐，众将官也都起身跟过来。 陈洪范留下来，商量明天行军的事情。 到了大帐门口，王承恩亲自撩开帐门。 李建安出了帐门，转回身向众人抱拳；“督师！监军！各位大人请留步。最迟后天晚上，建安必定率领舰队归来。” 众人向李建安还礼；“保重。”“一路顺风。” 李建安还礼，转身离去了。 ………… 冷风口山脚下，连片的营地里，灯火通明。 忙忙碌碌的人群正在搭建小帐篷，还有许多奇装异服的外番蒙古人，搭建各种形状的简易蒙古包。 这里就是皇太极的清军大营。 这次皇太极倾国出动，带来了他能调动的所有力量。 皇太极的人马近六万，主力是他的两黄旗。 两黄旗中，包括满洲兵人，隶属两黄旗的蒙古兵6000人，隶属两黄旗的汉军7000人，所以两黄旗的总兵力是人。 这28,000兵不仅是皇太极的主力，也是大清国的主力。 另外，瓦克达和硕托各带领两红旗1000兵助战。 皇太极在辽东全境动员，聚合老幼病残近万人，其中大部分是13~17岁的半大少年。 除此之外，皇太极征调五部外藩蒙古前来助战。 不过五部外藩蒙古当中，插汉部因为陷入内乱没有人来，其他四部当中，车臣部只来了1000人，土谢图部、札萨克图部、喀尔喀部都来了3000人马。 总的算下来，皇太极一共带来了六万人马。 当然，六万人马并不全都是战斗人员，包含了一定数量的杂役和阿哈。 皇太极估算过，能参加到战斗当中的人员，接近五万人。 如果算上北面多尔衮的兵力，清军的总兵力超过十万人！ 此刻，两黄旗的营地已经搭建完成，开始吃饭了。 而那万人的老幼营中，还在一片忙碌着。 许多半大小子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还处在热烈的亢奋中，一个个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 因为这一次是翻山越岭，皇太极的仪仗和大帐并没有带来，而是留在了多尔衮那边。 此刻，肥瘦的皇太极躺在小帐篷里，正在喝汤药。他身旁除了范文程，只有两个小太监伺候着。 连日来的行军劳苦，让皇太极的病体非常难受。 皇太极咳嗽两声，慢慢将汤药喝下去。 旁边坐着的范文程，低下脑袋偷偷抹眼泪。 皇太极将药碗递给小太监，笑道；“连日劳苦，总算得了清闲。朕正高兴着，你怎么还哭了？” 第304章 知己知彼，皇太极打探李建安 范文程擦了擦眼角泪水，抬起头来。他嘶咽的声音说道；“为了大军能够早日破敌，皇上星夜兼程，一日不停军。昨日翻山越岭，主子又累坏了身子。奴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奴才为主子伤心啊！” 范文程说完，轻声呜咽着，哭泣起来。 皇太极只好安慰他，笑道；“你放心吧。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明白，缓一缓还是能撑住的。这几天你也瘦了一圈，早点回去休息吧。” 范文程站起身来，帮皇太极盖了盖毯子；“奴才不累。等一会战报来了，奴才再回去。” 片刻，劳萨和石廷柱一块来了。 两个人向皇太极见礼，皇太极赐座。 皇太极见两人手里都拿着单子，问道；“战报都统计好了？” 两个人又站起身来。 劳萨躬身说道；“回皇上，都统计好了。” 劳萨说着，恭恭敬敬递上单子。 范文程帮着递了一手，皇太极接过单子细看。 这次偷袭冷风口，主要是镶黄旗。 镶黄旗的勇士伤亡39人，斩首五百余颗，俘虏近千人。 另外还收获不少武器盔甲，粮食物资。 皇太极详细看了，非常满意，高兴笑了；“这次突袭冷风口，劳萨是头功，赏一个前程。” 劳萨急忙跪倒在地；“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太极道。 劳萨起身，躬着身子退到一旁。 皇太极看向石亭柱；“俘虏审讯了吗？” 石廷柱上前两步，躬身说道；“都已经审问过了。俘虏一共1097人，当中有十几个队头，还有一个把总。奴才将他们分头审问，严刑拷打，问出不少消息，相互印证过后，已经汇总好了。” 石廷柱说完将整理好的材料递给范文程。 范文程接过来，转身递向皇太极。 皇太极轻轻摆手；“朕有些眼花了，先放着吧，明早再细看。” 范文程将材料整整齐齐放在旁边书案上。 皇太极问石廷柱；“俘虏当中有没有硬骨头？” 石廷柱道；“奴才一共审了二十多个，只有两个硬骨头。其中一个嘴还比较欠，侮辱奴才，奴才把他杀了。还有一个刚开始挺硬，奴才严刑拷打一番，后来都招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听说明军在塔山囤了粮草。塔山上现在有多少兵马？多少粮草？” 石廷柱道；“塔山守军不到三千人，大多已经瘦弱不堪，没有什么战力。粮草方面，草料不多，粮食应该在九千石左右。” 皇太极道；“李建安那个奸贼，这次带来多少兵吗？” 石廷柱道；“俘虏们的供词各不相同，有说是九千人，有说是九千五百人，有的说正好一万人。不过大差不差的，应该在万把人左右。” 皇太极又问；“听说李贼是坐船来的，他带来多少条大船？靖海水师停在什么地方？” 石廷柱道；“这个俘虏们说的也不尽一致，有人说大船来了二十艘，有人说三十多艘，也有人说是二十八艘。前些日子，靖海水师就停靠在觉华岛，至于现在在什么位置，俘虏们并不知道详情。” 皇太极皱起眉头；“觉华岛到海岸边有十几里。当年先皇领兵攻占觉华岛，靠的是天气严寒，冰封了十几里海路。如今觉华岛那边，海路可曾冰封？” 石廷柱道；“俘虏们都说没有。今年天气不算特别冷，再说还没进腊月，冰封还不到二里，距离觉华岛尚且遥远。” 皇太极想了想，说道；“朕已经让鳌拜和硕托带领阿哈挖掘壕沟。你留下审讯的十几个人，剩下的俘虏送去挖壕沟吧。” 石廷柱犹豫一下，没有动。 皇太极看向他；“还有何事？” 石廷柱躬着身子，有些谄媚地笑了；“主子，俘虏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是不是先赏他们一口饭，再派他们去挖壕沟？” 皇太极一瞪眼；“混账话！我大军只带五日粮草，自己尚且不够吃，哪里有余粮去养这些俘虏！你把俘虏交给鳌拜，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 石廷柱点头哈腰，笑道；“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才这就去办。“ 石廷柱说完，转身跑出去了。 皇太极摆摆手；“你们也退下吧。” 范文程和劳萨急忙起身，躬着身子告退了。 ……………… 李建安回到靖海营，找到张麻子和二狗子。 两个人都没有睡，正等着李建安呢。 李建安对二人说道；“麻子，去找咱们小船队的，都叫过来。二狗，去把尚可喜叫过来。” 两个人答应一声，急忙去了。 片刻，张麻子先回来了，带来六个水手，都是使船的好手。 不一会，二狗子把尚可喜带来了。 尚可喜鬼鬼祟祟的，明显有些害怕，笑道；“李哥，啥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李建安一脸严肃；“我们要出海，去觉华岛。” “啊？”尚可喜大惊失色，一脸的愁苦；“海路难行，夜间行船更是危险，不如等天亮再出发吧？” 李建安瞪眼；“少废话！我带着这么大舰队，还不知道晚上行船危险嘛！情势所迫，危险也顾不上了。走，我们先去抬船。” 李建安说完，就向海边方向走去。 张麻子急忙带领水手跟上。 尚可喜不想去，在旁边磨蹭。 二狗子一双大眼睛瞪着他，气势汹汹的，有种打人的冲动。 无可奈何，尚可喜只好跟上去。 一行十个人来到海边。 这边放着三条小船，比舢板大一些，是随靖海营一块行军的。 尚可喜看了看小船，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水手，对李建安笑道；“李哥，咱们去哪儿啊？” 李建安生气；“我刚才不说了嘛！去觉华岛！我的水师就停靠在觉华岛。” 尚可喜点头哈腰的，陪着笑；“李哥别生气，我刚才没听清。咱们要去觉华岛，就要沿着海岸行船。今晚天黑，月色不亮，近岸行驶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触礁啊。” 李建安道；“所以我把你找来了。你在广鹿岛当过参将，这一片海域，你应该很熟悉吧？” 尚可喜哭丧着脸；“我、我……我熟悉是熟悉，可是天色黑，就怕……” 李建安生气，恶狠狠瞪着尚可喜。 尚可喜吓得心惊胆颤，猛然直起腰板；“我尚可喜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跟李哥一块去！” 李建安笑了…… 第305章 塔山绝命，洪承畴的底牌 李建安笑了；“咱们是去觉华岛搬救兵的，带上你是给你一次立功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好好表现。” 尚可喜连连作揖，笑道；“多谢李哥，多谢李哥。李哥你对我太好了，这好事你都想着我，简直就是我的亲大哥。”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嘿嘿嘿，尚可喜陪着笑；“李哥，马上就天亮了。咱们可以先出海，离海边远一点。等天亮了再靠近海岸线。另外……” 尚可喜欲言又止，看了看张麻子和几个水手，又笑道；“在海面上行小船，最重要的就是水手之间的配合。划桨要规整统一，既要乘风破浪，又要稳健如飞，有一个新手都不行。” 李建安呵斥他；“你怀疑什么呢！我们这些水手都是在靖海卫长大的，从小就跟着父辈出海打鱼。他们个顶个都是划船的好手！一会上了船，你就看他们的腰板稳不稳就完了！” 尚可喜高兴笑了，点头哈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还是李哥威武霸气，手下人才济济。” 这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大群人。前面的人提着大灯笼，灯笼上有字；“督！”“监军！” 原来是洪承畴和王承恩一块来了。 李巴山带着几个人在前面引路。 李巴山看见李建安，急忙跑过来，笑道；“叔公，督师和监军一块来了。” 李建安和尚可喜急忙上前见礼。 洪承畴和王承恩还礼。 王承恩笑道；“督师要来送你，咱家也就跟着一块来了。” 李建安躬身说道；“建安何德何能，还敢劳烦督师和监军前来相送。” 洪承畴笑道；“贤弟，借一步说话。” 李建安跟随洪承畴来到一旁。 洪承畴说道；“贤弟，刚才在大帐里，有些话愚兄无法明说。” “在向塔山运粮草之时，愚兄曾作出安排，让胡大雨千万要守住城堡、守住粮草。” “胡大雨答应愚兄，一旦有所失，一定会在城堡被攻破之前，烧毁粮草，绝不会让鞑子夺得粮草。” “然世事难料，世人皆贪生怕死。粮草一旦被烧，皇太极必然迁怒守军，则我大明将士必然惨遭他的毒手。” “因此上，胡大雨和将士们能否烧毁粮草，愚兄心里实在是没底的。” “万一被皇太极得了粮草，我们就要和他硬耗下去。所以你能带回多少粮草，对我大军就是生死存亡，至关重要！” 李建安向洪承畴拱手；“兄长尽管放心。两日之内，我必运来粮草。但有所失，愿以项上人头，以谢天下！” 洪承畴深深一躬；“一切就拜托了！” 李建安急忙将洪承畴扶起。 这时候，王承恩走过来，问洪承畴；“都说好了？” “都说好了。”洪承畴道。 王承恩对李建安笑道；“建安老弟，刚才咱家抽空还测了一签，乃是上上大吉。有菩萨保佑你，此去定能风平浪静、马到功成！” “借监军吉言。”李建安笑道；“天气冷，督师和监军劳累一天，这就回去休息吧。” 洪承畴笑道；“无妨，我们看着你出海。” 李建安向二人抱拳，笑道；“那建安这就走了。” 两个人向李建安还礼。 李建安转身，招呼张麻子几人。 张麻子带领水手，抬起小船，放到海冰上。 海边已经结了几丈宽的浮冰。 十个人推着小船，划过浮冰，来到海水处。 张麻子让众人先上船。 众人上船后，各就各位，操起木浆推冰划水。 张麻子在后面推船，快要入水时，一跃而上，跳进小船。 小船入水，开始向海洋深处划去。 洪承畴和王承恩跟到岸边，向小船挥手。 李建安回过身子，慢慢站起来一些，向岸边挥手。 王承恩呼喊着；“一路保重！马到成功！” 李建安向众人挥手。 不一会，小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次日，皇太极睡到上午才起来，感觉精神头还不错。 吃过饭后，皇太极召集大清的文臣武将，还有随军前来的外藩蒙古各部首领，一行百十人出了营地，来到前面查看防线。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 皇太极心情不错，和文武大臣王公贵族有说有笑的。 经过一天一夜的挖掘，三条数里长的壕沟已经基本成型了。 鳌拜和硕托两个人带领手下鞑子兵，指挥着阿哈和奴隶还在不断挖掘着。 鳌拜和硕托看见皇太极带人来了，急忙迎上去。 皇太极带领众人上到一处土坡，这里可以登高望远。 众人举目四望，防线已经成型，非常有气势。 那四位外藩蒙古的汗王没有见过这种打法，非常新奇。 鳌拜和硕托向皇太极见礼。 皇太极摆了摆手，让两人平身了。 皇太极正高兴着，发现不远处壕沟边躺着一片人，应该有百十个以上。 皇太极皱起眉头，问鳌拜；“朕不是说过嘛，壕沟挖好之前，谁也不能休息！怎么都躺地上了？” 鳌拜笑道；“皇上，您看错了。那些躺地上的，都是昨天抓的俘虏。他们身上的袄子不行，昨晚累了一晚上，冻死不少。” 皇太极道；“冻死了就赶紧找地方埋了，放在边上像什么样子。” 鳌拜笑道；“主子说的是。奴才原本打算等那些人都死了，一块扔到海里。皇上嫌他们碍事，奴才这就先处理了。” 鳌拜说完跑过去，大声吵嚷着，让鞑子兵扛起冻死的尸体。 一行人吵吵嚷嚷的，向海边走去。 皇太极没有在意，要来千里镜向北方寻望。 苍茫大地间一片白雪皑皑，还没有明军的影子。 几位外藩蒙古的汗王见皇太极心情不错，相互使了个眼色，让喀尔喀汗王上前说话。 喀尔喀汗王上前两步，向皇太极躬身笑道；“伟大的博格达汗，您的智慧就像天上的雄鹰，能够俯瞰世间万物。我们几位穷乡僻壤的边外之民，能为伟大的博格达汗冲锋陷阵，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哈哈哈，皇太极笑了…… 第306章 拉拢人心画大饼 皇太极笑道；“诸位汗王客气了。诸位不远千里领兵前来助战，实在是我大清的左膀右臂！你们的情谊，朕记在心里，等大战过后，朕必有厚报。” 喀尔喀汗王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位汗王，几个人高兴笑了。 皇太极笑道；“朕绝非给你们画大饼。这次打败明军，所有抓捕到的俘虏，朕都送给你们。让他们跟你们回去，给你们当奴隶。” “你们缴获的盔甲武器，朕一个不要。你们都带回去，用来对付罗刹人。” “此战过后，不出两年，我大清就能入主中原。” “到那时候，数千里汉地，亿兆黎民，都是我大清的财富。” “汉地多是温暖的水米之乡，大清富有了，自然不会忘记你们。” “到时候，江南的稻米、水乡的美人，朕每年都会赏赐你们！” 哈哈哈哈，四位汗王高兴笑了，乐开了花。 喀尔喀汗王笑道；“跟着咱皇上，咱们顿顿有肉吃！” 土谢图汗笑道；“那是！咱皇上雄才大略，岂是汉人那些草包可以比的！” 札萨克图汗笑道；“等皇上入主中原后，咱们几个没事，也可以去江南逛逛，享受一下江南的温柔乡。” 哈哈哈，几个人又笑了。 四个人中，车臣汗笑得有些勉强。 皇太极见车臣汗一直没说话，便问他；“车臣汗，你可有什么心事吗？” 车臣汗躬身笑道；“陛下，请恕臣愚钝。臣对陛下的用兵方略有些不解，想当面请教一二。” 皇太极笑道；“车臣汗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车身汗道；“陛下，我们这路大军中有两万骑兵，现如今马匹都已经通过冷风口，在营中集合。小王有些不明白，我军为何要放弃骑兵的优势，不去追击明军，反而在这里挖沟，要和明军拼阵地？” 皇太极笑道；“你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其实道理很简单，主要就是防守和进攻的区别。” “如今咱们与大明都是十多万兵马。大批量的兵马，在这样的寒天雪地，调动起来颇为费时费力，防守的一方就会占据很大的便宜。相对应的，进攻的一方就会明显吃亏。” “咱们的骑兵是用来进攻的，明军那边擅长防守。他们不仅有车营炮营，还有各种栅栏、拒马、鹿角。” “如果我军用骑兵冲击他们，哪怕能赢，伤亡也会非常惨重，得不偿失。” “相反地，如果咱们是防守一方，他们的车营炮营移动缓慢，很难发挥威力。” “我们打不过他们，随时可以撤走。由此，我们会占据战场的主动权，立于不败之地。” 几位蒙古汗王点了点头，理解了其中道理。 车臣汗道；“可是陛下，咱们只带了五日粮草。明军要是不来进攻，我们该如何是好？” 皇太极笑道；“你们大可以放心。明军营里只有三日粮草，朕料定他们会火速前来。咱们只需加固防线，以逸待劳，到时候，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 哈哈哈，几位汗王笑了。 这时候，对面远处有几匹快马跑过来，是正黄旗的探马。 皇太极让费扬东去迎一迎。 费杨东跳过壕沟防线，很快将几个探子带过来。 几个探哨跪下来参拜皇太极。 皇太极摆手让几人平身。 探哨队长起身说道；“报皇上！明军大队人马已经动了。” 皇太极来了兴致；“哦？他们向何方动了？” 探哨队长喝道；“明军正在南下，向我方行来！” 哈哈哈，皇太极笑了，颇为志得意满；“果然不出朕所料，明军来找咱们决战了。到时候，我部大军与多尔衮前后夹击，定能摧枯拉朽，一举破敌！” 喀尔喀汗伸出大拇指，笑道；“皇上神机妙算，真乃千古一帝啊！” 土谢图汗笑道；“一战功成！建万世不拔之基业！” 札萨克图汗笑道；“等咱们皇上取了中原，到时候，要粮食有粮食，要女人有女人，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哈哈哈哈，满清权贵一片欢笑，气氛欢快极了。 察看过防线，皇太极请外藩蒙古几位汗王一同赴宴。 鳌拜和劳萨等满清权贵一同作陪。 到了下午，三条防线已经基本完成。皇太极下令休息了，抓来的一千多俘虏累死一大半。 晚间，皇太极得到情报，明军已经在杏山脚下安营扎寨。 杏山距离冷风口不过十几里，皇太极预计明天明军就会打过来。 次日一早，皇太极下令全军早早开饭。 饭后，皇太极率领文武权贵和几位汗王来到营前，巡查防线。 转了一圈，皇太极发现有些不妥的地方，下令鳌拜带人赶紧施工，争取在明军到来之前彻底完工。 鳌拜指挥着阿哈们努力干活，骂骂咧咧，拳打脚踢的。 皇太极等人正在转悠，有几匹探马跑回来。 待几个探哨来到近前，皇太极急忙问他们；“明军动了吧？” 探哨队长说道；“明军已经吃过早饭，还未见什么动静。” 皇太极摆了摆手；“再探再报。” 嗻！几个探哨急忙去了。 四位蒙古汗王似乎有些疑虑，窃窃私语。 皇太极笑道；“你们尽管放心，明军今天肯定会过来的。咱们只需加固防线，等他们过来。到时候，我大军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当头棒喝！” 哈哈哈，几位汗王笑了。 喀尔喀汗笑道；“我们全听皇上安排！皇上让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皇上让我们打哪，我们就打哪！” 皇太极笑道；“朕知道你们的忠心。既然如此，大伙就各自回营，让勇士们披挂起来，出来列阵吧！朕料定，此刻明军已经开拔了。” 几位汗王答应了，四下散去，准备出兵事宜。 皇太极召集满清权贵，分配任务。他让鳌拜和费扬东带领满洲两黄旗出阵，让石廷柱和马千里带领汉军出阵，还有两红旗的瓦克达和硕托，皇太极让他们带兵出来，合成一个方队。 总之，大军中能调动的兵力，皇太极全部让他们准备作战，出营列阵。 忙活了好一会，几万大军气势汹汹摆开阵势，就准备迎敌了。 可是等了好一会，北面没有动静。 满清权贵和几位汗王有些沉不住气，汇聚到皇太极这边打探消息。 皇太极愁眉紧皱，也不知道所以然。 这时，一队探马回来了。 皇太极急忙让他们带过来。 几个探子跪倒在地参拜皇太极。 皇太极也不说平身了，直接问道；“明军到哪了？” 探哨队长有些尴尬，沉吟一声，低头说道；“禀告皇上，明军还在原地，并没有起营。” “啊？”皇太极有些意外。明军怎么会不动呢？怎么敢不动呢？ 第307章 连番变故，吓懵皇太极 皇太极有些气愤，问道；“明军不动，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探哨队长犹豫一下；”明军在挖掘壕沟，很长的壕沟，跟咱们的壕沟是一样的。” “什么？”皇太极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满清权贵也是一片错愕，龇牙咧嘴。 皇太极有些气愤；“明军怎么会不动？怎么会挖壕沟呢？” 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探哨。 几名探哨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皇太极瞪眼，呵斥几个探哨；“是不是你们逼得太紧了，大呼小叫的，让明军误以为我们大军前去攻打，所以把他们吓住了？” “这……”探哨队长一时间憋住了，想了想又说道；“皇上恕罪，奴才们逼得并不紧。那些明狗子上来就干活，像是昨天晚上就已经规划好了，早有准备了。” 皇太极皱起眉头，一时之间想不出所以然来。 满清权贵和几位汗王的目光聚集在皇太极脸上，让皇太极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候，海边方向有几匹快马跑过来。 远远的几匹快马停下来，马上人翻身下马，急匆匆跑过来。 皇太极对劳萨道；“你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劳萨急忙迎上去，拦住几个鞑子兵。 劳萨与几人交谈几句，急忙跑回来向皇太极汇报；“皇上，觉华岛的靖海水师动了，正向咱们这边驶过来。” 哇----众人一片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几位蒙古汗王吓得心惊胆颤，浑身发抖。 三年前在汉城，众人被李建安的靖海水师偷袭炮轰，损伤惨重。炮轰的阴影，还停留在众人脑海里。 听说靖海水师来了，众人明显有些慌乱。 皇太极喝道；“慌什么！咱们的大营距离海边至少二三里，海边已经冰封，李贼的水师不能靠岸，打不到咱们！” 众人听了这话，躁动的情绪才安稳下来。 皇太极喝道；“走！跟朕去海边看看。” 皇太极说完大踏步向海边走去。 满清权贵一个个跟上去。 几位蒙古汗王远远地跟在后面。 喀尔喀汗对其他几人说道；“咱们散开一些，散开一些，人别集中，这样炮弹过来也好闪躲。” 其他汗王和随从听到这话，急忙散开一些，不敢扎堆了。 众人来到海边一处土坡上。 皇太极手搭凉棚，向远处海面眺望。 碧海蓝天，晴空万里，南边海面上，一支舰队正向这边缓缓漂。 皇太极和硕托等人有千里镜，展开千里镜寻望。 漂来的舰队都是大船，头船桅杆上挂着大旗；“靖海！” 中间第五条船上，一面巨大的帅旗迎风招展。 锦绣的大旗上白底金字，一个巨大的“李！” 两旁还有大字，左边是；“登州靖海卫指挥使！” 右边是；“广鹿岛参将靖海侯！” 皇太极放下千里镜，恨得咬牙切齿；“果然是李贼！这条毒蛇，两年不见，他的船队又扩充好多大船。” 众人看见船队靠近，明显有些慌张。 喀尔喀汗笑道；“皇上，明军船上许多大炮。咱们离海岸太近了，是不是先避一避？” 皇太极道；“不必惊慌，再看一看。等大船靠近了，再退后不迟。” 喀尔喀汗勉强笑道；“还是皇上胆识过人，我等佩服，佩服。” 皇太极再次举起千里镜，寻望靖海水师的旗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皇太极看清了，在旗舰的船头，有不少明军将士正在忙碌着。 在舵手旁边，一个高个的青年将军格外醒目。他一身银色钢甲，闪闪发亮，头盔上一缕蓝色头缨，英气勃发！ 皇太极咬牙切齿，正是李贼！ 鳌拜和劳萨几人有千里镜，也都看见了。 “狗日的李贼！他怎么不沉船喂鱼！” “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李贼不得好死！” 瓦克达和硕托想起父兄的惨死，一个个气得脸色苍白，大骂不止。 “那不是尚可喜嘛？”马千里忽然来了一句。 众人大惊失色，尚可喜已经为国捐躯，怎么会在船上？ 多尔衮上次战败，没有在溃兵中找到尚可喜，他为了安抚汉奸兵，也为了拉拢人心，给尚可喜报了个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皇太极在出兵前，特意下旨表彰尚可喜，追封为“赤胆忠心智顺勇武贞烈亲王！” 为了给尚可喜这个谥号，皇太极可是得罪了不少满清权贵。 很多满清权贵战死沙场，皇太极都没有加封谥号，而尚可喜的这个谥号几乎与战死沙场的岳托相当，惹得一些满清权贵非常不高兴。 皇太极为了拉拢大清国内的汉臣汉将，坚持给了尚可喜这个谥号。 现在有人说尚可喜没有死，那不是打大清国的脸面，让皇太极难堪嘛！ 皇太极瞪着马千里；“你胡说八道什么！智顺王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怎么会在李贼船上？” 马千里害怕又委屈，他刚才确实看到尚可喜在船头出现了，不过现在看不见了。 几个拥有千里镜的人在李建安的旗舰上寻找，并没有发现尚可喜的影子。 鳌拜呵斥马千里；“就会大惊小怪，胡说八道！皇上，马千里妖言惑众，诽谤你的威信，臣恳请皇上治马千里死罪，抄他的家！” 马千里又惊又吓，急忙跪倒在地；“皇上恕罪！奴才一时眼花，一时口快。奴才并没有扰乱军心的意思啊！求皇上饶命！饶了奴才这一回！” 马千里一边说着一边磕头，吓得哭泣起来。 皇太极摆摆手；“算了，不要大惊小怪，谁都有失误的时候。朕不治你的罪，以后不要胡说就是了。” “谢皇上！奴才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马千里给皇太极磕头，并不起身。 皇太极将马千里拉起来，说道；“智顺王为国捐躯，为我大清战死沙场，以后谁也不能污蔑他的荣誉，否则，朕必将严惩不贷！” 马千里点头哈腰的；“奴才记住了，奴才记住了，再也不敢胡说了。” 海面上，靖海水师已经更加靠近。 旗舰定国五号上，李建安矗立船头。他正在寻望整个清军大营，仔细查看清军实力，估算清军的兵马。 皇太极等一片人在土坡上舞舞旋旋的，已经引起李建安的注意。 李建安拿起千里镜，向土坡上寻望。 片刻之间，李建安就发现了皇太极。 皇太极穿着一身金黄色龙袍，太醒目了！太扎眼了！ 第308章 扎心式打脸!皇太极颜面扫地 皇太极正在用千里镜打量李建安的旗舰，两人一下子四目相对了。 两个人用千里镜打量对方，气势汹汹的，谁也不想自己的气势被对方压住。 片刻，皇太极感觉压不住李建安的气场，只好放下千里镜。 皇太极认为自己没有输，自己的雄才大略远超李建安。 他没有输给李建安，只是输给了自己。 美人色衰，英雄迟暮！ 唉！皇太极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哪怕再精明、再有才华、再有权利，也无法与自然抗衡！ 自己病弱的身体已经撑不起雄心壮志，而李建安年轻气盛、野心勃勃，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李建安发觉皇太极比两年前瘦了不少，面相老了，有种肥瘦的憔悴感觉。 李建安得意地笑了，忽然心生一计。 李建安四下寻望，没有找到尚可喜，问旁边的张麻子；“尚可喜呢？” 张麻子道；“刚才还在这呢。是不是进船舱了？” 李建安道；“快去把尚可喜找出来！” 张麻子答应一声，急忙跑回船舱。 李建安四下找了找，在一处角落找到一挂破烂的白帆。 李建安拿来白帆扔在甲板上，问二狗子；“二狗子，最近你练字没有？” 嘿嘿嘿，二狗子笑了；“最近练得少，但是也练了。” 李建安道；“快去拿大号毛笔过来。” 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去拿大号的毛笔。 船头备有大号的毛笔，是为了方便在帆子上写字，与海岸和临船沟通使用的。 二狗子拎来毛笔，又拎来小半桶墨水。 李建安将白帆铺平，用脚踩住，他对二狗子笑道；“我说你写。” “好嘞！”二狗子用毛笔蘸墨，拎出来；“您说吧。” 李建安笑道；“狗贼皇太极！我日你祖宗！” 哈哈哈，二狗子笑了，开始在帆布上写字。 二狗子练字没有几年，写起来七扭八歪，跟狗爬似的。不过该说不说，这几个字还真就让他写对了，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二狗子写完了，颇有几分得意，笑道；“大人，俺写的咋样？” 李建安有些意外，惊叹两声；“啧啧！二狗子！你小子行啊！进步挺快啊！快赶上书法家了！” 哈哈哈哈，二狗子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这时候，张麻子把尚可喜带来了。尚可喜不愿意出来，被张麻子拉拉扯扯的，来到船头。 尚可喜好像不愿见人似的，头上戴条头巾，把光瓢脑袋完全遮住了。 李建安问他；“你躲起来干什么？” 尚可喜点头哈腰，陪着笑；“我哪儿躲了？我是、我是有点渴了，到舱里喝口水。” 李建安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是害怕狗鞑子看到你，有点不好意思吧。你是不是还想着，有朝一日重投大清的怀抱？” 扑通一声，尚可喜跪倒在地；“李哥！您可不能冤枉我啊！天地良心，我敢发誓，我对咱大明朝、对李哥您可是赤胆忠心、一片赤诚啊！” 李建安笑道；“我相信你说的话，相信你是条好汉。这条帆布，你给我挑起来，给皇太极看一看。” 尚可喜早就注意到了，看了看上面字迹，吓得心惊肉跳，龇牙咧嘴。 李建安喝道；“干什么！发什么呆呀！快点举啊！” 尚可喜知道表忠心的时刻到了，一把抓起白帆，高高举起来，向岸边摇晃展示。 开弓没有回头箭！尚可喜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索性开始破罐破摔。他摇晃着白布帆，一边抖动，一边跳脚大骂；“狗贼皇太极！我日你祖宗！你们这些狗鞑子快来看啊！我尚可喜弃暗投明，领兵返正了！” 岸边土坡上，皇太极等人已经发现状况。 有千里镜的几个人立刻就认出来了。 那举着白帆的不就是上尚可喜嘛！ 满清权贵听不见尚可喜骂什么，可是白帆上的字迹大部分人都认得；“狗贼皇太极！我日你祖宗！” 这话如果是其他人来骂，满清权贵可能只是生气。 但是尚可喜来骂，就有点扎心了！ 要知道皇太极可是刚刚维护了尚可喜的名誉，刚刚表彰过他的功绩呀！ 这也太扎心了！太打脸了！ 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皇太极气得浑身发抖，五内俱焚，脸上火辣辣的疼！ 为了给尚可喜谥号，皇太极可是得罪了满清权贵啊！ 在皇太极心里，尚可喜真的是一个忠厚的人。不然刚才，皇太极也不会呵斥马千里，坚称尚可喜是个忠臣。 可是谁能想到，打脸竟然来得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 尚可喜不仅打了皇太极的脸，还狠狠扎了皇太极的心！ 皇太极气得心口疼，浑身直哆嗦，喘不上气来。 范文程急忙上前扶住皇太极；“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不能生气啊！” 旁边鳌拜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尚可喜这个王八蛋！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他竟然没死，竟然投靠李贼，简直猪狗不如！” 劳萨喝道；“这个卑鄙小人卖主求荣，毫无廉耻！咱们还以为他为国捐躯，没想到狗日的临阵脱逃了！别让我逮到这个王八蛋，要是被我逮着他，我把他千刀万剐！拿来下油锅！” 瓦克达喝道；“去年在济南，就是这个狗东西临阵脱逃，害死了我阿玛！我早晚要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二哥,你箭法出众，能不能一箭射死他？” 旁边的硕托身高体壮，他在后金以射大弓出名。 硕托听言，从亲兵手里接过大弓，喝道；“能不能射到我不管，我先给他来一箭！” 硕托退后一步，扎稳马步，拉弓搭箭，展臂撑腰。 嘭！嗖---- 一支利箭飞射出去，划过天空，直向旗舰船头射去！ 靖海水师是一字排开的，离岸边有一里开外。 从土坡这边到旗舰那里，应该有二里多。 箭支划过一条偌大的弧线，竟然向旗舰船头飘落！ 尚可喜正在破口大骂，忽然发现箭支飞过来。 “妈呀！”尚可喜一声怪叫，直接扑倒在甲板上。 箭支飞跃的距离太远，已经变得飘软无力。 李静安冲上前，用青龙刀一挑，直接将箭支打飞了！ 箭支落入海面，立刻没了影子。 尚可喜恼羞成怒，彻底被激怒了。他直接跳起来，跳着脚大骂；“皇太极！我日你亲爹！你们这帮狗鞑子，敢射你们爷爷！爷爷早晚弄碎你们！兄弟们，给我装炮！装炮！轰死他们！” 尚可喜手舞足蹈的，向左舷的炮手们吆喝着，希望炮手们赶紧装炮。 老铁炮等一众炮手看着尚可喜，并没有理会，一动不动。 尚可喜大呼小叫了半天，发现没人动，只好不喊了，好不尴尬。 第309章 下马威!先给皇太极来一炮 尚可喜扔了白帆，跑到李建安身前，笑道；“李哥，赶紧装炮啊！这距离差不多了，咱们轰他们两炮，让狗鞑子知道咱靖海水师的厉害！” 李建安笑道；“好！听你的！装炮！” 老铁炮听到命令，向后面呼喊；“兄弟们！装炮！” “装炮！”“装炮！” 几十个炮手吆喝着，立刻忙活起来，开始装炮。 土坡上，皇太极等一众满清权贵看见大船上装炮了，吓得有些惊慌失措。很多人不自觉地后退，想要逃跑。 皇太极大喝；“慌什么！大伙稳住！慢慢后退！不要慌乱！咱们大清国的脸面，可不能跑散架啊！” 众人听言，强行稳定一些。 一众满清权贵慢慢后退，没人敢乱跑，只是走得散乱一些。 咚咚咚咚！ 海面传来剧烈的大炮声，一众满清权贵慌乱了，有些人吓的趴倒在地，有些人大喊大叫，有些人抱头鼠窜，狼哭鬼嚎！ 大清国的脸面立刻散架了、跑乱了。 皇太极还算比较镇定，转过头来面向大海。 十发炮弹打过来，有的落在海面中；有的落在岸边，砸起许多冰块，有的飞得比较远，打上岸边。 一发炮弹跳起来，向满清权贵冲杀过来。 皇太极临危不乱，只是瞪眼看着那颗炮弹。 那颗炮弹跳了几下，成了强弩之末，最后停在皇太极脚下。 皇太极踩住炮弹，大声喝道；“你们慌什么！瞎喊什么！李贼的大炮根本打不到咱们！都给我站起来！” 散乱的人群这才镇定一些。许多趴在地上的满清权贵急忙爬起来，拍打身上的雪污。 喀尔喀汗上前两步，向皇太极伸出大拇指，笑道；“皇上临危不乱，胆色过人，实在是智勇超群，雄才大略！” 皇太极没有理会他，而是四下寻望。 一众满清权贵的丑态实在令皇太极感到气愤。 海面旗舰上，李建安和将士们一片欢笑。 只是一轮大炮而已，狗鞑子就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实在是太过瘾了！ 尚可喜摇头晃脑的，颇为得意，笑道；“这帮狗鞑子，还敢放箭射老子，让你们知道天雷炮的厉害！”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尚可喜挑起那面白帆，又开始摇晃起来。 他一边摇晃，一边对李建安笑道；“李哥，咱们水师的天雷炮太猛了！打的太远了！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咱们要不要再打一轮炮，吓唬吓唬皇太极？” 李建安笑道；“不打了。狗鞑子跑远了，咱们就不浪费了。” 尚可喜笑道；“李哥说的是，这帮狗鞑子，都不值得咱们浪费弹药。” 李建安下令舰队脱离海岸，继续北上。 岸边，满清权贵见大炮停了，一个个胆子壮了，聚集在皇太极身边。 众人看着一条条大船行驶过去，一个个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众人心里嫉恨，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劳萨说道；“等有朝一日，咱大清国强盛了，咱们也办个水师，到海上去追打李贼。到时候，咱们也用大炮，把他轰个稀巴烂！” “对！劳萨说的没错！等以后咱有钱了，咱们也办水师！”众人一片附和，说出了心里话。 几位蒙古汗王随声附和，却没什么热情。 他们都在内陆，部落周边没有海洋，要水师是没用的。 待众人安静下来，车臣汗向皇太极躬身说道；“陛下，李贼的舰队中，必然带着大量粮草。” 啥？众人听言大惊失色，一片目瞪口呆！ 大军正在围困明军，明军若是得了大量粮草，那可就不妙了！ 皇太极眼睛一亮，问车臣汗；“你如何断定船上有大量粮草？” 车臣汗道；“小王有三个理由。第一，李贼的舰队行驶缓慢，吃水颇深，显然船仓里装载有重物，他们又不是货船，粮草的概率极大。” “其二，明军没有来主动攻击咱们，反而挖掘壕沟，做出防守的姿态，显然他们已经有恃无恐，认为粮草能够得到补充。” “其三，这李贼向来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按常理来说，他率领舰队向明军运粮，一定会避着我们，从大海中绕道。” “我军没有水师，肯定是发现不了的。可是，李贼不避咱们的耳目，光天化日之下，在咱们眼皮底下通过。显然，他求得是两个字，一个是“快”，一个是“稳”。什么东西，需要又快又稳运给明军，当然是明军急缺的粮草。” “因此，基于以上三点，小王断定，李贼的舰队一定装载着大量粮草。” 满清权贵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皇太极道；“车臣汗说得十分在理。朕也料到了此招。不过大伙无须担心，在塔山之上，明军还藏有大量粮草。塔山上守军不多，而且大多孱弱不堪。我六万大军只需一阵猛攻，就能拿下塔山。到时候得了塔山粮草，耗也能耗死明军。”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 杏山脚下，明军已经扎下方圆三四里的大营。 大营背朝大海，面朝杏山，中间只有一条二里宽的过道。 过道虽然宽，清军想要通过这条过道却非常难。 东边有吴三桂的炮营，西边有杏山上的炮火，可以说完全封死了。 在大营南北两侧，明军正在挖掘壕沟。 四里长的壕沟直通海边，已经基本成型了。 大营北面，白广恩正在指挥将士们挖掘壕沟。他为了激励将士们，已经亲自下场，在壕沟里挥舞镐头，累得直喘白汽。 白广恩停下来，四下看了看。周围干活的兄弟们，明显有些累了，动作慢了许多。 白广恩吆喝起来；“换一批！换一批！大伙歇一歇。” 旁边几个军头呼喊起来，让刚才休息的下去顶班，轮流休息。 白广恩爬上来，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他直打哆嗦。 白广恩急忙抓起棉袄穿起来。 旁边不远处，指挥大车上面，白良弼正在用千里镜四下寻望着。 白广恩走过去，向上面呼喊；“多尔衮那边怎么样？” 昨天明军后撤，已经逃远的多尔衮开始嚣张了。他带领兵马紧紧跟在明军后面，耀武扬威的，还不时派骑兵骚扰一番。 昨晚明军扎营后，多尔衮的营盘就在明军北面五里外。 白良弼低下头来，对白广恩说道；“多尔衮那边没什么大动静，狗鞑子都在厉兵秣马，加紧准备着。” 白广恩喝道；“海边有动静吗？有没有大船过来？” 白良弼道；“海边风平浪静，没看见船只。” 白广恩有些生气，喝道；“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把眼睛给我睁大！一旦有船只过来，立刻告诉我！” 白良弼道；“爹你放心吧，我盯着呢！” “你给我盯好了！”白广恩说了一句，坐到一旁去休息。 旁边亲兵走过来，笑道；“总爷，要不要来一口？” 白广恩高兴笑了；“来一口，舒服舒服。” 亲兵掏出白广恩的烟袋锅子，给装满点上了。 白广恩吸了两口，长出一口气，太舒服了。 “爹！有船来了！”白良弼忽然叫喊起来。 第310章 有奶便是娘!有粮是亲爹 “爹！有船来了！”白良弼忽然叫喊起来。 白广恩一跃而起；“看清了吗？是大船吗？” “是大船！大船来了！”白良弼喝道。 白广恩大喜，一把扔了烟袋锅子，招呼几个亲兵；“快！跟我去分粮食！” 白广恩说完直接跑出去。 “爹！你没穿盔甲！”白良弼呼喊。 “来不及了！我先去了！”白广恩没说完，已经跑远了。 白良弼招呼几个亲兵；“你们把盔甲带过去！” 几个亲兵答应了，抱着白广恩的盔甲追上去。 白广恩正向前方跑着，忽然发现前面有几个人也在向海边奔跑，不过几个人都穿着盔甲，跑的不算快。 白广恩追近一些，看清了，原来是宣府总兵杨国柱。 白广恩追在后面呼喊；“老杨头！老杨头！等等我！” 杨国柱和几个亲兵放慢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白广恩。 杨国柱有些跑累了，慢下来等着白广恩。 白广恩追上去，放慢脚步，笑道；“老杨头，你的腿脚挺利索呀，跑这么快干啥去啊？” 杨国柱笑道；“我跑的快？你跑的比我还快！不然你怎么追上我！你跑这么快干啥去呀？” 嘿嘿嘿，白广恩笑了；“听说大船来了，咱俩快走。” 杨国住笑道；“快走！快走！” 几个人加快脚步，向海边走去。 还没到海边，几个人已经看到海面上驶来的船队。 威武气派的大船一艘接一艘，旗幡招展，浩浩荡荡。 让白广恩和杨国柱意外的是，海边已经聚集了百十人。 王朴、唐通、吴三桂、王廷臣，就连曹变蛟都在人群当中。 众人似乎早就到了，比他们还要提前，已经恭候多时一般。 白广恩哭笑不得；“我还以为咱俩是第一个，没想到咱俩落后了啊！” 杨国柱笑道；“这还用说嘛，大军只剩下一日粮草，李侯爷能带回多少粮草还说不准，谁不想早点分到粮草，多分一些好保命啊！” 几个人说着话，凑到人群旁边。 白广恩发现陈洪范就在人群当中，被人群围着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几位将官和陈洪范有说有笑，就连一向傲慢的王永福都对陈洪范点头哈腰的。 海面上，舰队已经下了船帆，慢慢停了，开始下锚。 旗舰定国五号上，一条小船放下来，李建安和尚可喜带着几个水手，划着小船过来。 “是李侯爷！”“是李哥！” “李侯爷回来了！”“我李哥回来了！” 众人吵嚷着，呼啦啦冲向海边。 海边已经结了十几丈的浮冰，按理说非常危险，但是众人没有一个顾及危险，纷纷冲向浮冰，向小船方向跑去。 很多人离着好远就开始向李建安挥手打招呼；“李哥！”“李侯爷！”“贤弟！” 几十个人呼喊着，冲上冰面，向浮冰深处跑去。 跑出十来丈，下面已经是海水了。浮冰承受着几十人的重量，开始有些摇晃了。 众人感觉到危险，前面的人停下来，向后面呵斥；“别往前了！别往前了！小心踩碎浮冰，大伙掉海里！” “靠后！靠后！散开一些！不要挤！” “你推我干什么？” “挤什么！” “上一边去！” 众人吵吵嚷嚷，争先恐后，又怕浮冰破裂，很是一番拉扯推搡。 陈洪范跟在后边，发现没人理自己了，不禁摇头苦笑。这年头，有奶就是娘啊！有钱就是爹啊！ 李建安的小船慢慢靠近冰面，李建安见众将官都来了，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欢迎自己。 小船插进浮冰，停稳了。 坐在船头的李建安慢慢站起身来，准备下船。 浮冰头前，王朴推开旁边的唐通，喝道；“闪开一些！别把冰面踩裂了！”他转过脸来，对李建安笑道；“李哥，我扶着您，慢点您下船。” 唐通长了一张娃娃脸，气呼呼瞪着王朴。他是真的不敢上前了，李建安穿着盔甲，如果下船踩在冰面上，很容易踩裂浮冰。 王朴躬着身子，伸出手臂，一脸谄媚的欢笑；“李哥，我扶您。” 李建安抓住王朴的手臂，慢慢下船来。 众将官急忙见礼；“李哥！”“李侯爷！”“贤弟！” 李建安上前两步，向众人还礼，笑道；“大伙怎么都来了，这大冷天，冰面危险，大伙一块回去，回去。” 众将官没人后退，唐通反倒上前两步，扶住李建安的手臂，笑道；“李哥，路滑，我扶着您。” 李建安哭笑不得，左边是王朴，右边是唐通，完全把自己架住了。 吴三桂忽然对几个亲兵大喝；“咱们准备的黄沙呢？快点铺上啊！” 吴三桂手下几个亲兵背着箩筐，筐里都是黄沙。 几个亲兵急忙放下箩筐，开始向冰面扬沙。 吴三桂上前两步，笑道；“李哥，冰面太滑，您走在沙路上就不怕滑倒了。” 李建安笑了，自己才出去一趟，这身份地位简直暴涨啊！ 李建安笑道；“行行行！好好好！大伙一块往回走，一块往回走。” 李建安在众人的搀扶和簇拥下，慢慢走过冰面，回到岸边。 尚可喜远远跟在后面，心里羡慕嫉妒恨！曾几何时，他也是手下兄弟一大堆，前呼后拥的。现在成了老哥一个，寄人篱下，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到了岸边，尚可喜发现李建安被人群完全围住了，他也插不上话，就在外围守着。 这时候，旁边走过来几个文官。 原来是辽东巡抚邱民仰和手下几个文官。 邱民仰本来想问李建安粮草的事情，可是李建安已经被包围了，他挤不进去，只好在外面看着。 包围圈中，王朴已经迫不及待，直接问李建安；“李哥，这一趟还顺利吗？粮草带回来了吗？” 众人听了这话，立刻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都盯着李建安。 李建安举起手臂，笑道；“大伙放心吧，粮草都带回来了！” 哈哈哈，众人一片大喜，高兴笑了。 粮草带回来，众人的提心吊胆可以放到肚子里了，军心算是稳定了。 十几万人马啊！没有粮草怎么行！有了粮草，军心就稳定了，队伍就好带了。 唐通笑道；“李哥，一共带来多少粮食？多少草料？” 李建安道；“粮食一共是两万石，草料不多，都是精料，一共三万石。” 哎呀！哎呀！众人一片惊叹。 哈哈哈，众将官乐开了花，一个个眉飞色舞的。 曹变蛟笑道；“够了！够了！两万石够分了！够大伙吃饱了！” 哈哈哈，众人喜笑颜开。 第311章 全军大喜!军心大振 唐通忽然一把抓住李建安手臂，笑道；“李哥，你们一路辛苦了。卸船分粮的事情，就包在兄弟我身上。我手下人已经去营里喊人了，等会就来帮你卸船。” 众人心里一惊；这个唐通太奸诈了！让你小子卸船分粮，好粮食还不都进你肚子了？ 王朴挤开唐通，笑道；“根本用不着你们密云兵，我们营里的兄弟已经来了，你看看。“ 众人一惊，转过头一看，不远处已经来了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乱糟糟的，一个个背着大麻袋，推着小推车，还有些马车夹杂在期间，准备的那是相当齐全。 众将官不仅感叹：王朴这小子果然是商人出身，准备的也太精细了。 王朴向李建安笑道；“李哥，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开始卸船吧？” 李建安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天边。 此刻已经夕阳西下，快要黄昏了。 李建安看见了邱民仰，心里一喜，笑道；“邱大人来了，让邱大人做主吧。” 众人一惊，这才发现外围的邱民仰，急忙给邱民仰让出一条道路。 邱民仰走进人群，向李建安施礼，笑道；“李侯爷平安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建安还礼，笑道；“邱大人，大伙等着分粮食呢。您看怎么办？” 邱民仰挺直腰板，环视众人，立刻变了脸色，怒气冲冲的；“你们急什么！饿死鬼托生啊！还没断顿呢，看把你们急得。等一会吧！等一会督师和监军来了，再做安排。大伙谁也不要着急，饿不着你们就对了。” 这时候，不远处有一票人走过来。正是洪承畴和王承恩等人。 除了两个人和随从，还有马科手下的几位将官。 赵天龙和李建业得到消息，也跟过来了。 一票人与李建安等人会合。 众将官人急忙向洪承畴和王承恩见礼。 洪承畴和王承恩看见李建安回来，脸上乐开了花。 张若麒笑道；“李侯爷，你回来可就太好了！大伙都等着您呢！” 洪承畴见众将官一个个笑容满面，不用问也知道粮草到了。 王承恩见大船吃水颇深，知道粮草来的充足。 邱民仰上前两步，对洪承畴笑道；“督师，监军，李侯爷带回两万石粮食、三万石草料！这下咱们大军稳妥了，再无后顾之忧了！” 洪承畴笑道；“李侯爷办事，那就是稳妥。早在我意料之中。” 王承恩笑道；“李侯爷，你把账目都记详细了。等咱们大战得胜，咱家一定禀明万岁爷，让朝廷都给你报销了。” 李建安向两人行礼，笑道；“多谢监军，多谢督师。” 众人一片欢喜，邱民仰问洪承畴；“督师，大伙都等着分粮草呢，您看咱们如何安排？” 洪承畴笑道；“今天天色已晚，海边还有浮冰，卸船麻烦又危险。我看不如这样，今晚咱们砸开浮冰，搭建一个简易的小码头，能让几条小船同时停靠。等明早小码头弄好了，咱们再来卸粮，岂不方便？” 众将官连连点头，还是洪督师想的周到啊。 王朴笑道；“督师，搭建码头的活儿交给我吧，人手我都带来了。” 唐通推开王朴；“你们山西连条河都没有，建什么码头！你们会吗！督师，建码头这活儿交给我，我今天晚上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把小码头建好。” 洪承畴可信不着他们，笑道；“一事不烦二主。靖海水师怎么装的货，怎么卸船，还是李侯爷最清楚，还是请靖海水师建造一个简易码头吧。” 李建安抱拳说道；“属下得令！明早一定将码头建好！” 洪承畴笑道；“好。行了，大伙别聚堆了，各自回营守好营盘，加固营盘，打造工事，防止狗鞑子偷袭。” 众将官赖着不走，还想跟李建安套套近乎。 洪承畴瞪眼；“让你们走就走！赶紧回去！谁最后离开，明天最后一个分粮。” 众人听了这话，只好散开了。 待众将官走远后，洪承畴让马科手下的两员大将来到前面。 马科去冷风口驻防时，他手下的骑兵、炮营还有车营上不了山，跟随明军大队来到这边。 如今，马科已经跑了，他手下的这三个营无人统领。 洪承畴请向两位将领，问李建安笑道；“李侯爷，这两位将军你可认得？” 李建安认得是马科的手下，但具体姓名，李建安是不知道的。 李建安拱手笑道；“还要请督师赐教。” 洪承畴请向头前的大胡子，笑道；“这位是萧克山萧参将，现在统领着山海关的两千骑兵。” 萧克山上前两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参见李侯爷！” 李建安急忙拉起他，笑道；“萧大哥这是哪里话！你我都是参将，可不能行这大礼。” 萧克山站起来，笑道；“那可不一样。我这参将，手下只有两千人马，您可是万岁亲封的侯爷，富甲一方，统领着几万人马，还有大舰队，那可是不一样的。”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你可别给我乱说，我哪里就有几万人马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洪承畴拉扯后面矮壮的将官，向李建安说道；“这位是游击将军郑龙，现在统领着山海关的炮营，手下有一千五百弟兄。” 郑龙上前参拜李建安。 李建安急忙拖住他，笑道；“无需多礼。咱们已经见过数面，只是不通姓名而已。” 洪承畴说道；“如今马科畏敌潜逃，山海关的兵马损失大半，还剩下三个营跟着大军。这三营人马一共是六千五百人，其中车营三千，我让他们先跟着曹变蛟。剩下的两千骑兵，还有一千五百炮营，先跟着靖海营一同作战，等大战过后再作安排。” 李建安还没说话，陈洪范先兴奋了，他哈哈大笑，拍了拍箫克山和郑龙，笑道；“督师，您的安排太好了！让这两兄弟跟着我陈洪范，我保证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战斗力直线上升！” 萧克山和郑龙急忙道谢；“多谢陈总兵！”“多谢陈侯爷！” 哈哈哈，陈洪范乐得眉飞色舞，自己这个总兵再也不是光杆司令了。 第312章 自作多情!陈洪范收小弟失败了 洪承畴笑道；“那你们几个亲近亲近，我先失陪了。我还要去各营转悠转悠，查看一番。” 王承恩笑道；“李侯爷晚上要是有空，到我营里，咱家给你接风洗尘啊。” 李建安笑道；“多谢督师，多谢监军。恭送两位。” 洪承畴和王承恩带人走了。 李建业和赵天龙这才上前说话。 李建安问李建业；“营里情况怎么样？有人打架斗殴没有？” 李建业笑道；“都挺好的，没人调皮捣蛋。” 李建安道；“那就好。萧参将、郑将军，跟我回营一块吃饭吧。” 萧克山笑道；“那当然好。我正饿了。” 郑龙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回到靖海营。 敬海营在明军整个大营的里面，并没有参与挖壕沟。 营地里，炊烟升腾，白汽喷涌，快要开饭了。 一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喷发着香气，充满整个营地。 萧克山和郑龙几个人完全惊呆了，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黄橙橙的小米饭恨不得焖出油来，简直诱人心脾！ 更令人吃惊的是，许多大锅里炖着大块牛肉，那实打实的牛肉块，一口都吞不下！ 不是牛肉汤啊！而是实打实的炖牛肉！少量的汤水上面，已经熬出了乳白色的油脂，漂浮了满满一层！ 炖牛肉的香气冲天，让人走不动路！ 让萧克山和郑龙难以置信的是，靖海营的将士们竟然无动于衷，一个个稳稳地坐在旁边，竟然还有心情闲聊，没有一个人去争着抢着排队，仿佛这样的炖牛肉稀松平常一般！ 萧克山和郑龙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是多么富裕的队伍啊！才养出了这样井然有序的士兵！ “开饭了！”“开饭了！”火头军吆喝起来。 将士们不紧不慢站起身来，一个接一个拿着大海碗去打饭，没有任何拥挤和争抢的情况。 啧啧啧！萧克山连连咋舌，惊叹般说道；“都说靖海营的伙食好，没想到竟然好到这种程度！李侯爷，我今天算是见识了，真是大开眼界啊！” 郑龙笑道；“怪不得靖海营战力凶猛，就凭这份伙食，谁不愿意跟着李侯爷玩命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等会吃完饭，我去你们营里转转，给你们带一万斤肉干过去。马上要决战了，给兄弟们补充点营养。” 萧克山和郑龙大喜过望，乐开了花，连忙道谢。 旁边几口大锅周围，将士们打饭已经快结束了，几口大锅里还剩下不少美味。 李建安笑道；“咱们也去打饭吧？” 萧克山一愣；“咱们不去帐篷里吃饭吗？” 李建安道；“天快黑了，帐篷里黑。都是一样的饭菜，在哪吃都一样。” 郑龙笑道；“也好，外面敞亮，和兄弟们有说有笑的，更热闹。” 箫克山笑道；“那好啊！咱们一块去。” 一票人走向几口大锅，有些将士们发现李建安回来了，急忙端着碗站起身来，高兴笑了。 “大人！”“大人！” “大人回来了！” “大人回来了！” 那一张张欢天喜地的笑脸，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喜悦，没有一点虚情假意，都是淳朴的发自内心的喜欢。 李建安向将士们摆手，笑道；“吃你们的，吃你们的，别管我。” 几个火头兵立刻忙活起来，用大海碗帮李建安等人打饭打菜。 十几个人打好饭菜，围着一辆板车坐下来，开始吃饭。 萧克山和郑龙狼吞虎咽的，很快就干完了一大碗。 这时候，李巴山和刘耳朵一块来了。 李建安已经吃完饭，站起来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有事情找你们。” 李巴山笑道；“我都听说了。是不是修码头的事情？” 李建安道；“没错。等弟兄们吃完饭，你带一千人去海边凿冰，放些火药把冰面炸开，然后建一个简易的码头。小码头不需要太大，能同时停靠三艘小船，方便搬货就行。记住，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把冰面炸开，免得惊扰了大军。” “是。”李巴山答应一声，这就去了。 萧克山和郑龙非常吃惊。 郑龙笑道；“大人，咱们这么多兄弟，何必浪费火药。我去营里喊些人手，咱们用人力凿冰就可以。” 李建安摆手；“凿冰太危险。再说冰面太凉，拔脚冻人，既浪费人力，又浪费时间。几百斤火药而已，该用就用，这时候不是节俭的时候。” 郑龙点头哈腰的，笑道；“那是，那是。大人给吴总兵的火药都是上千斤，哪会在乎这点东西。” 李建安听出郑龙的话外之意，笑道；“你们营里有多少门大炮？” 郑龙笑道；“我们大小火炮近百门。” 李建安道；“那我送你五百斤火药，一会和肉干一块拉过去。” 郑龙大喜过望，单膝跪倒；“多谢大人雪中送炭！我们营里火药不多，就担心大战的时候，火药跟不上呢。有了这五百斤火药，兄弟们的底气就足了！” 萧克山笑道；“马总兵跑了，兄弟们都有些抬不起头来。督师让我和郑龙跟着李侯爷，算是给我们长脸了。” 陈洪范慌乱了，站起身来；“等等，督师不是让你们跟着我吗？我才是总兵啊！” 萧克山和郑龙一愣，有些尴尬，一时间无言以对。 嘿嘿，郑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陈总兵，您误会了。督师跟我们俩说的明明白白，让我们两营人马跟着李侯爷，有什么困难都找李侯爷。督师还说了，打仗的时候，我们两营人马只听从李侯爷的调配，配合靖海营作战。” 萧克山是实在人，直言不讳地说道；“洪督师自始至终没提陈总兵的名字，好像跟您关系不大。” 陈洪范生气，这个萧克山有必要说的这么直白嘛！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别人！简直丧尽天良！ 陈洪范气呼呼说道；“吃饱了！气饱了！不吃了！尚老弟，咱们去我帐篷里下棋去。” 尚可喜笑道；“下棋晚上再下吧，我还要跟李侯爷四下转悠转悠。” 陈洪范感觉好没面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建安并不在意，笑道；“大伙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一会就好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 第313章 大战在即，加紧准备 李建安对刘耳朵说道；“趁着天还亮，你带人装一万斤牛肉干、五百斤火药。我和两位将军先去他们营里看看，你随后就来。” 刘耳朵答应一声，立刻去忙了。 李建安又对张麻子说道；“你去各营通知一下，等一会爆破海冰，让各营不必惊慌。” 张麻子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去了。 李建安排完了，跟随萧克山和郑龙两位将军去他们营里。 两位将军带领李建安参观一番。 萧克山的骑兵营还不错，称得上兵强马壮，基本做到了人人披甲，武器也算精良。 郑龙的炮营就差点意思，很多火炮都已经非常老旧，锈迹斑斑。有些火炮的炮口已经磨损严重。这样的火炮气密性不好，射程和威力都会减弱许多。 李建安参观完了，刘耳朵已经带领马车来送货了。 山海关两营将士看见一万斤肉干，一个个欢天喜地，喜笑颜开。将士们围着李建安，好一番夸奖。 郑龙手下的炮兵看见五百斤精纯的火药，一个个更是乐得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有了这些精良的火药，哪怕火炮差一些，也能发挥不少战力。 这时候，海边传来连环的爆炸声，显然是李巴山等人在爆破海冰了。 李建安爬到一辆马车上，四下里看了看，明军没有人惊慌，他这才放下心来。 李建安原本想四处转一转，查看一下明军各处的防线。不过天色有些黑了，李建安辞别萧克山和郑龙，带着二狗子直奔中军。 王永福的神机营在大军最中心位置，负责保护王承恩和洪承畴的安全。 李建安找到王承恩的帐篷。 洪承畴和王承恩正在商量事情，两个人见李建安来了，非常高兴。 王承恩把李建安请进去，安排酒菜。几个人小酌几杯，算是接风洗尘。 李建安汇报了觉华岛的情况，还有皇太极那支大军的情况。 来的路上，李建安的舰队登高望远，基本看清了皇太极大军的大概情况。 洪承畴和王承恩听说外藩蒙古来人了，多少有些意外。 洪承畴问得详细一些，频频点头，做到了心中有数。 聊了半个时辰，王承恩见李建安有些累了，安排手下几个太监送李建安回去。 李建安原本想去海边看看码头建的怎么样，不过几天的熬夜操劳让他有些疲惫，这时候几杯酒下肚，有些犯困了。他索性回营地，直接睡了。 次日一大早，李建安早早起床，直奔海边。 小码头已经搭建完成，李巴山带人守在旁边。 李建安上到小码头上试了试，非常结实。 高大胆带领几个人走过来，向李建安见礼；“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卸货？” 李建安道；“卸货不着急。你什么时候下船的？” 高大胆道；“我刚下船不久。昨晚风平浪静，没什么事。” 李建安道；“等一会督师和监军来了，咱们再卸船。” 李建安等人等了一会，洪承畴和王承恩还没来，其他各营的众将官一个接一个到了。很多人带来车队，就等着分粮食了。 片刻，洪承畴和王承恩一块来了，张若琪和邱民仰紧随其后。 洪承畴见人到齐了，把众将官聚在一起，说道；“分粮草之前，我先说几句。这批粮草是咱们救命的粮食，大家不能浪费，一定要珍惜。为了防止大家浪费，粮草每日一发。今天咱们先分明天的粮食，剩下的全部拉到中军。以后每天早上，大家去中军拿次日的粮草。” 众将官神色黯然，龇牙咧嘴。 很多人心想：“什么怕浪费，你就说怕我们跑就完了！” 洪承畴道；“各营头按人马多少来分粮食。人马多的，先来分粮食。吴总兵，你的人马最多，先上前吧。” 吴三桂大喜，急忙指挥车队靠近小码头。 高大胆安排几个旗手，指挥舰队卸粮。 不一会，一条条小船靠近码头，开始卸粮草。 宁远军的人搬粮草上车，一车接一车，直接拉走。 小码头能同时停靠三艘小船，卸起来很快。 不一会，宁远军拉走了几十车，明天的粮草算是卸完了。 吴三桂完事了，接下来就是宣府总兵杨国柱。 杨国柱有两万人马，安排车队靠近小码头，开始卸粮。 ………… 明军忙得热火朝天，七八里外的清军大营，多尔衮却有些愁眉不展。 按理来说，缺少粮草的明军昨天就该南下，与皇太极决战。 多尔衮已经命令全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夹击明军。 可是昨天等了一天，明军没有南下，反而在挖掘壕沟，构筑工事。 多尔衮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所以然来。 今天早上，多尔衮早早爬起来，让准塔带人搭起高台，准备登高望远，看清明军的动向。 此刻，准塔带着十几个木匠，正在拆卸一些板车，用木料搭起高台。 巨大的高台已经搭起三丈高，还在向上方搭建。 多尔衮有些不满意，吆喝着；“再搭高一点！再搭高一点！” 木匠们忙活着，继续向上面架设木料。 这边正忙活着，一众满清权贵找过来了。除了多铎、豪格、济尔哈朗、宁完我等人，还有孔有德和吴克善等蒙汉权贵。 豪格比较急切，问多尔衮；“睿亲王，皇阿玛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多尔衮道；“还没有消息。我已经派阿山带人去了。” “那不是阿山吗？” 多铎忽然说道。 众人一惊，转身一看，果然有几个人走过来，领头的正是阿山。 阿山身后跟着几个人，几个人都穿着盔甲，还有两个人背着两个人。 等阿山几人到了近前，众人才看清，跟在阿三身后的竟然是费扬东！ 费扬东是正黄旗巴牙喇都统，也是皇太极的领侍卫内大臣，可以说是皇太极最信任的心腹。 众人没想到他亲自来了。 费扬东与众人见礼，对多尔衮说道；“皇上派我来传递消息。我们几个从杏山后面绕过来，明狗子在山里设下埋伏，让我们吃了点亏。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过来，耽误了时辰。” 多铎喝道；“狗日的明狗子！就会阴险狡诈！” 多尔衮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他问费扬东；“皇上那边情况如何？” 费扬东道；“我军已经攻占冷风口，在山下设防皇上派兵围困了塔山。洪承畴按兵不动，没有来进攻，李贼的舰队却从觉华岛北上，估计是给明军运送粮草的。清晨我从山上下来时，看见李贼的舰队已经靠岸，和明军连成一片。至于船上有多少粮草，还不得而知。” 多尔衮道；“我正在让奴才们搭高台。高台搭好了，咱们上去看看，应该能看到明军的海边。” 不一会，高台搭好了，有四丈高。 多尔衮想要亲自爬上去，一看明军的究竟。 准塔急忙拦住多尔衮；“王爷，您腿脚不方便，我上去吧。” 哈哈哈，豪格忍不住笑了…… 第314章 塔山危难 哈哈哈，豪格忍不住笑了，捂着嘴巴。 孔有德几个也是憋着笑，狠掐自己大腿。 多尔衮生气，一把甩开准塔；“我能行！你闪开！” 多尔衮开始向高台上攀爬。 高台没有梯子，只能从支架上攀爬。 多尔衮爬了几步远就吃不消了。他本来就腿瘸，右腿使不上劲，卡在一处位置怎么也上不去。 多尔衮累得气喘吁吁，头上也见汗了。他又试了几次，还是上不去，憋得脸皮通红，太尴尬了。 豪格在下面幸灾乐祸，假惺惺地呼喊道；“十四叔，您小心点，别摔下来。您要是上不去就下来吧，没人笑话您。” 多尔衮憋着气，又试了两下，还是上不去，无可奈何只好放弃了。 嘿嘿嘿，下面许多偷笑的声音。 多尔衮无可奈何，转过头来，对下面呼喊；“你们这帮狗奴才！这高台搭的一点都不稳固，摇摇晃晃的，一阵风就吹倒了。本王统领大军，千金之躯，关系着咱大清的未来。我虽然能爬上去，却不能冒险。” 多尔衮自说自话，说完转回头去开始往下爬。 嘿嘿嘿，下面许多人幸灾乐祸地笑了。 多尔衮听见笑声，又羞又恼，面红耳赤。他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大骂：李贼！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你打瘸了爷爷的腿，让我当众出丑。将来我抓到你，一定砍掉你的四肢，让你在地上爬！” 多铎和准塔在下面接着，将多尔衮护送下来。 多尔衮躲开众人的目光，把千里镜递给准塔；“你爬上去看看，李贼的舰队是不是在海边？” 嗻！准塔答应一声，将千里镜插在腰间。他整理一下衣服，向高台上爬去。 准塔身手敏捷，片刻之间已经爬上高台。他展开千里镜，向明军海岸寻望。 明军海岸线附近桅杆林立，一艘艘大船就停泊在海边。一条条小船，正在向岸边运粮。 准塔看了片刻，向下面呼喊；“王爷！果然是李贼的舰队！他们正在卸船，一袋一袋的，肯定是粮食！” 多尔衮气的直跺脚；“狗日的李贼！又坏我大清的好事！皇兄和我定下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全让他给破坏了！该死的李贼！实乃我大清第一祸害！” 多铎恨得咬牙切齿；“李贼不除，我大清永无宁日！” 满清权贵也是一片谩骂。 多尔衮等众人安静了，问费扬东；“皇兄既然知道李贼船上有粮食，可做出什么安排？” 费扬东道；“皇上已经派兵围困塔山，准备攻下塔山，抢得山上的粮草。据说塔山上粮草非常多，我大军抢了粮草，就可以长期围困，让明军自乱阵脚。” 多尔衮道；“既然如此，你休息一下就赶快回去。你和皇兄说明，尽快攻占塔山取得粮草。我这边观察明军动向，看他们一共有多少粮草。明天我再派人过去，让皇兄不必担心。” 费杨东答应了。多尔衮让阿山带领几人去休整。 文臣宁完我对多尔衮说道；“王爷，我们可以多派几个人上高台，记录李贼卸下粮草的次数，这样经过一番计算，就能算出明军还有多少粮草。” 多尔衮笑道；“宁大人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咱们这里多是大老粗，计数算账都是外行。还请宁大人爬上高台，帮忙做个统计。” 啊？宁完我十分意外，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哈哈哈，满清权贵幸灾乐祸地笑了。 ………… 塔山。 塔山城堡方圆不过半里，依山而建，坐南朝北。 一片白雪覆盖的山坡，只有城堡里炊烟升腾。 南边城墙上，刀枪林立，旗幡招展。大明守军密布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城门已经被封死，守将胡大雨站在城门楼上，仔细寻望着山坡下面。 山坡下面的树林和乱石之间，人影绰绰。 那是围困塔山的清军，从昨天就已经出现了。狗鞑子没有偷袭的意思，他们隐藏行踪主要是为了躲避冷箭和火铳。 城墙上还有不少大小火炮，不过火炮打下坡非常费劲。胡大雨不想浪费弹药，想等着鞑子兵来攻城的时候，给他们迎头痛击！ 胡大雨身旁，站着一个麻干瘦的青年，是胡大宇的小儿子胡二郎。 胡二郎指着下坡树林；“爹！你看！好像是云梯！” 胡大雨展开千里镜仔细看，下坡一片树林中，果然有鞑子兵在偷偷搬运云梯。 胡大雨放下千里镜，对周围军头说道；“果然是云梯。看来狗鞑子晚上就要攻城了。” 胡二郎道；“狗鞑子才刚刚过来，怎么这样急切？” 胡大雨道；“皇太极从冷风口绕过来，粮草肯定不多。如今他们已经切断我大军粮道。昨天李侯爷的舰队从海边过去，船上估计有些粮草。皇太极想要抢夺咱们的粮草，让我大军束手就擒。” 几位军头连连点头，认为胡大雨分析的十分在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把总问道。 胡大雨道；“督师将大军的粮草送到山上，是对咱们的信任和重托。这些粮草是咱大军的救命粮，是万千百姓省吃俭用运来的，也是咱大明朝的希望。” “如果粮草被狗鞑子夺去，他们吃饱喝足了，就有力气攻打咱大军。我大军忍饥挨饿，必然凶多吉少。” “兄弟们！别忘了，山下那十几万弟兄，可是为了救咱们来的！” “山下的弟兄们几番血战，才给咱们打出一条生路。各位将军还把瓜果蔬菜送给咱们。” “咱们就是战死，也不能让狗鞑子得了粮草！” 几个军头神色黯然，表情却又很平静。 胡大雨又道；“狗鞑子在等天黑，你们先各自回营，让兄弟们赶紧吃饭。吃完饭，能打仗的兄弟都上城墙，起不了炕的兄弟都送到粮库去。” 几位军头答应了，各自去了。 胡二郎回到营房，给胡大雨打来饭菜。 城墙上的将士们吃完饭，碗都不刷了，就放在一边。 夕阳西下，太阳快要落山了。 几位千总把总回来了，将城堡里能作战的士兵都带来了。 胡大雨问了一下情况，来作战的估计有2000多人。几位军头告诉他，能作战的都来了，其他虚弱的人都在保护粮库。 “披甲！”胡大雨一声令下，塔山营披甲上阵，布满整个城头！ 第315章 死战!塔山绝命 太阳落山了，天色很快暗下来。 胡二郎问胡大雨；“爹，天黑看不见，咱们是不是点燃一些火把？” 胡大雨摆手；“不！狗鞑子弓箭狠毒，咱们把城头照亮，容易暴露。狗鞑子能看清城头，容易爬墙。” “那我们看不见怎么办？”旁边千总问。 塔山的将士们因为缺乏营养，很多人都有夜盲症。 胡大雨道；“咱们看不见，狗鞑子也是一样的。等会打起来，大伙耳朵机灵点，猛打就对了！” 呜----山坡下忽然传来低沉的海螺声。 清军的号角划破夜空的宁静，一股萧杀之气震荡夜空。 号角声过后，山坡下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胡大雨喝道；“狗鞑子上来了！兄弟们！准备作战！” “准备作战！”旁边几个军头吆喝着，将士们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下面，清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的一些吆喝声。 忽然之间，清军的队伍中冒出片片火光，几乎将整个山坡照亮了。 众人大惊失色，漫山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狗鞑子！ 一个个鞑子兵全副武装，涂着黑色鬼脸，如同地狱爬出的妖魔！ 皇太极为了拿下塔山，派出他最精锐的两黄旗一万精兵！ 前锋大臣劳萨统领兵马，镶黄旗巴牙喇都统鳌拜作为先锋。 鳌拜手持两把开山斧，大喊大叫；“放箭！放火箭！” 嗖嗖嗖！一根根火箭从清军的队伍中发射出来，如同夜空中的流星，飞向城头。 守城明军急忙躲避，胡大雨抽出腰刀，大声叫喊；“放炮！给我狠狠打！” 城头十几门大小火炮早就填装好了。 此刻，清军将自己暴露了，炮手们调整炮姿，点燃火门。 咚咚咚咚咚！ 十几发炮弹打出去，打死不少冲在前面的清兵。 大量火箭落在城头，让城头暴露在一片火光中。 鳌拜嚎叫起来；“勇士们！跟我冲啊！” “冲啊----”鞑子兵鬼叫着，如同潮水般向城墙冲去。 许多鞑子兵扛着云梯，冲在山路上，却能健步如飞。 胡大雨大喝；“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嗖嗖嗖嗖！城头守军不断放箭，射杀冲过来的鞑子兵。 很多鞑子兵纷纷中箭，然而冲在前面的悍不畏死，哪怕身上插了几支箭，仍然在猛冲！ 胡大雨大声吆喝着；“装散弹！”“装散弹！” 十几组炮手急忙添装散弹。 鞑子兵呼喊着，马上就要冲到城下了。 明军的弓箭手已经疲了，射出的箭支无法破甲。 胡大雨大喝；“弓箭手退后！鸟铳队上前！” 弓箭手纷纷后退，胡二郞指挥火枪队上前。 “放----”胡二郎一声大喝！ 嘭嘭嘭嘭嘭！ 连片的鸟铳爆响！ 冲在前面的鞑子兵被打爆一片！许多鞑子兵中弹倒地，狼哭鬼嚎！ 然而！后面的鞑子兵不顾伤员，踩着死伤冲过来！他们直接冲到城下，立刻架设云梯。 一个个鞑子兵顺着云梯，开始往上爬！ 胡大雨急了，扯着嗓子大吼；“投弹手！滚木雷石！给我砸烂他们！” 鸟铳队已经靠后，投弹手搬来一块块雷石，一根根滚木，狠狠向下面砸去！ 啊啊啊啊！ 爬上云梯的鞑子兵被滚木打下去，一个个摔得断胳膊断腿。 很多雷石砸在鞑子兵脑袋上，爆了个脑浆开花！ 冲过来的鳌拜气得暴跳如雷，大喊大叫；“给我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鞑子兵当中的神箭手停止冲锋，开始向城头放箭。 许多投弹手刚刚搬起滚木雷石，还没扔下去，就被射中手臂和脑袋，伤亡许多。 明军的守势被压制了！ 清军气势大盛，嚎叫着猛冲上去！ 就在这时，十几门火炮填装好了，炮队把总来不及请命，大声呼喊；“点炮！点炮！” 咚咚咚咚咚！连发炮响！ 大片散弹喷射出去！铺天盖地！ 清兵后面的弓箭手被扫荡一空，打爆一片！ 大炮打灭了远处的弓箭手，然而城墙上的云梯并没有被打倒。云梯上的鞑子兵见掩护断了，更加疯狂向上冲！ 有一个白甲兵爬过云梯，一个翻滚落在城头！ 胡大雨急了，挥刀去砍白甲兵！他一边和白甲兵搏杀，一边大喊大叫；“滚木雷石不要停！把狗鞑子打下去！” 没有弓箭手射杀，城墙上的投弹手立刻嚣张了！滚木雷石不断砸下去，将一个个清兵打落砸死。 可是，冲过来的鞑子兵越来越多，其中许多弓箭手又开始向城头射箭。 在弓箭掩护下，又有五六个白甲兵冲上城头。 胡大雨砍倒第一个白甲兵，率领亲兵围杀冲上来的白甲兵。 几个白甲兵虽然悍勇，但是寡不敌众，无法打开局面。 鳌拜急了，两把开山斧插在腰间，顺着云梯爬上去。他壮硕的身躯非常矫健，很快翻过云梯，跳落城头！ “狗日的尼堪！还不受死！”鳌拜鬼叫着，挥舞两把开山斧，直奔胡大雨杀去！ …………………… 二十里外，明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洪承畴、王承恩和众将官正在开会。 今天卸了一天粮食，众人都已经吃饱喝足，非常高兴。 一共五万石粮草，各营只分到少部分。剩下的粮草都放在中军，由邱民仰负责管理。 晚上开会，众将官主要商量具体布防。一旦开战，各营都在什么位置，如何配合。 商量了好一会，各营的位置基本确定了。 众人正在欢喜，忽然听见有炮火声！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出了大帐，问是怎么回事。 王永福慌慌张张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塔山那边打起来了！” 洪承畴生气，呵斥他；“你慌什么！带我们去看看！” 王永福带着一群人来到一片高坡上，向塔山方向寻望。 一片暗夜中，塔山上冒出点点火光，炮火声非常清晰，隐隐还能听到狼嚎鬼叫的喊杀声。 老将杨国柱道；“这么大动静，看来战况非常激烈。” 众人听言神色黯然，难免有些提心吊胆。 塔山上存放有大量粮草，如果被皇太极夺得，皇太极就有充足的时间和明军周旋，那对明军是相当不利的。 洪承畴曾经说过，已经在塔山做出安排，塔山粮草绝不会被皇太极夺得。 不过，这其中具体情况如何，众人还不知道，所以难免有些担心。 洪承畴脸色凝重，愁眉紧锁，他凝望着塔山上的火光，似乎出神了。 黄师爷拉了拉洪承畴；“东翁，塔山的安排是不是跟各位大人说一下。” 洪承畴回过神来，看了看众将官的目光。他长出一口气，说道；“在向塔山运粮草之时，本督面见胡大雨，密令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粮仓。若有所失，一定要在城破之前将粮草烧毁。胡将军立下重誓，决不负本督、绝不负朝廷！本督相信他能做到。吴总兵，你以为如何？” 吴三桂沉思片刻，说道；“胡大雨是个实在人，向来和手下将士们同吃同睡。我相信他能够做到。” 众将官听了这话，神色黯然，默不作声。 塔山方向炮火声停了，火光变得暗淡了，厮杀声完全听不到了。 众人忧心忡忡，凝望着塔山方向…… 第316章 塔山城破!孤军受困 塔山城堡，大量鞑子兵已经冲上城头，和守军短兵相接，惨烈肉搏！ 鳌拜手持两把开山斧，左砍右劈，大喊大杀！他想去砍杀胡大雨，却被胡大雨几个亲兵拦住了。 鳌拜恼恨，一斧子把一个亲兵劈成两半，反手又是一斧子，将另一个亲兵拦腰砍断！ 胡大雨被三个鞑子兵围攻着，身上已经几处刀伤。 胡二郎率领几个人杀过来，将三个鞑子兵杀退。 胡二郎扶住胡大雨；“爹！守不住了！怎么办？” 胡大雨四下看了看，冲上城头的鞑子兵越来越多，自己人越来越少，眼看是守不住了。 “兄弟们！撤退到粮库去！”胡大雨呼喊着，直接跳下城墙。 守军将士们纷纷脱离战场，跳下城墙，向城内跑去。 天色黑，清军不知道城内具体情况，没人跳下去，都等着鳌拜下命令。 鳌拜喝道；“明狗子诡计多端！小心有埋伏！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井里的蛤蟆跑不了！勇士们点燃火把，把城门给我砸开！咱们迎接大军入城，再来清剿这些尼堪！” 嗻！鞑子军头答应了，立刻忙活起来。 堵死的城门很快被砸开，劳萨带领大批甲兵进入城内。 鳌拜和劳萨合兵一处，点燃火把，气势汹汹向城内围剿过去。 城内其他地方一片黑暗死静，只有中心大粮库那里灯火通明。 劳萨与鳌拜兵分两路，将整个粮库大院团团围住。 大院门紧闭着，里面大仓房的棚顶上，胡二郎和几个亲兵站在房顶上，拿着火把和盾牌，气势汹汹的。 胡二郎高声大喝；“狗鞑子！不怕死的你们就冲进来！院子里还有库房里，到处都是猛火油！想变成烧狗腿的，你们就给爷冲进来！” 鳌拜一挥手；“弓箭手！” 他身后许多弓箭手拉弓搭箭，就要射杀胡二郎几人。 “等等！”劳萨忽然喝道。 “等什么？”鳌拜质问劳萨。 劳萨道；“这么大的油味你闻不到吗？咱们打塔山是为了粮草，要是被他们烧了粮草，如何向皇上交代？” 哼！鳌拜冷哼一声；“心慈手软，干不了大事！” 劳萨不理他，让手下人把梯子搭在院墙上。他顺着梯子爬上院墙，向里面张望。 很大的院子里，到处堆放着草料。许多草料堆上，黏糊糊的黑色液体滴滴答答的。浓烈的火油味冲刺鼻腔。 劳萨向胡二郎呼喊；“对面小将军！千万不要放火！注意火把啊！” 胡二郎大喝；“狗杂碎！你算哪根葱？敢教你爷爷做事！” 劳萨生气，喝道；“我乃大清国前锋大臣劳萨。小子，让你家主将出来谈判！” “好！你等一下，我去叫人。”胡二郎说着，将火把交给旁边人，自己跳进院内。 仓库大门口，胡大雨和几个军头守在里面。 胡二郎跑进大门，与湖大雨几人会合。 胡二郎道；“爹，外面已经被狗鞑子包围了，少说有五六千人。” 胡大雨道；“知道了。你去外面顶着，和狗鞑子拖延时间。” 胡二郎道；“鞑子头要和你谈判。” 胡大雨道；“你就说我已经身负重伤，不能说话，一切由你掌控局面。你和狗鞑子东拉西扯，拖延一阵，我和兄弟们说些话。” 胡二郎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说道；“那我先上去了。” 胡二郎出去了，顺着旁边梯子爬上房顶。 胡大雨挥手，让几个军头关闭大门。 整个大库房里，还有一千多明军将士，其中有六七百人骨瘦如柴，都是躺在地上的。 另外几百人是刚才血战败退下来的，一个个大汗淋漓，伤痕累累，很多人瘫倒在地上。 整个大库房里，非常昏暗，只有门口挂着一个大灯笼。 大灯笼的光亮很足，但是库房太大，只能将大库房照得有些微亮。 库房里堆满了粮食和草料，还有一些油罐子。 将士们看见大门关闭了，千余人的目光聚集在胡大雨身上、脸上。 原本有些伤员疼痛难忍、呲牙咧嘴的，此刻也都安静下来。 胡大雨摘下头盔，扔在旁边粮堆上。他摘下旁边的大灯笼，向里面走去。 将士们挪动身体，向胡大雨靠拢。 灯光照耀在将士们身上，脸上，一张张大汗淋漓，血泪模糊的脸。 胡大雨停下来，寻望将士们一张张面孔。 好一会，胡大雨终于开口了；“兄弟们，守不住了，逃不了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听大人的！” “听大哥的！” “将军您说吧。” 将士们应和着。 胡大雨道；“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咱们投降，交出所有粮草，向狗鞑子卑躬屈膝，争取一条活命。” “这条路不好走，狗鞑子现在急需粮草，他们得了粮草，不一定能给咱们吃。哪怕咱们活下来，也会变成狗鞑子的奴隶，任狗鞑子欺辱。” 很多将士咬牙切齿，露出愤恨的表情。 胡大雨提高嗓门；“兄弟们！这些粮草都是老百姓省吃俭用，累死累活运过来的，是用来支持咱们抗击鞑子的！” “咱们吃了老百姓的粮食，却不能保境安民，现在还要把粮食交给狗鞑子，你们说！这行得通吗？” “行不通！”“当然行不通！”将士们呼喊着。 胡大雨又道；“山下十几万弟兄，为了救咱们的一条活路，几场血战打过来，伤亡惨重，还把蔬菜瓜果省下来，给咱们吃。” “这批粮食是咱大军的救命粮，咱们能把粮食送给狗鞑子、让山下十几万兄弟忍饥挨饿吗？” “不能！”“当然不能！”“不能交粮！”将士们呼喊着。 胡大雨喝道；“兄弟们！咱们在塔山上守了三年，几百个兄弟就埋在后山。咱们现在向狗鞑子投降，卑躬屈膝，对得起他们吗？能向他们交代吗？” 胡大雨哽咽住了，泪水止不住流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许多将士跟着哭了，似乎明白了胡大雨的意思。 第317章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一位把总说道；“大人，您别说了。您的意思，兄弟们都明白。那一罐罐的猛火油，不就是为咱大伙准备的嘛！” 胡大雨浑身发抖，声音都嘶咽了；“兄弟们！咱们必须烧了粮草！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让狗鞑子得到一颗粮食！” “咱们这样做，不是为了皇帝老儿，皇帝老儿不知道咱塔山上的苦。” “咱们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大明朝廷，满朝文武不知道困守孤山的难！” “咱们这样做，就因为一个原因，咱们都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后山那几百弟兄，山下十几万大军，他们都看着咱们呢！咱们要是给狗鞑子跪下了，就给他们丢人了……” “咱们都是男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没有这份气节，咱们这个民族也就失去了骄傲、失去了希望！失去了灵魂！”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怕，你们难！你们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放不下，你们舍不得，你们离不开。” “不愿留下的，我胡大雨不怪你们。谁想走的，现在就可以出这个大门，我胡大雨绝不拦他！”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那就是你出去之后，不要说你认识我胡大雨，也不要说你是塔山营的兵！别给兄弟们丢人！” 周围一千多男人，很多人泪流不止，哽咽住了， 一个重伤的士兵爬起来，嘶声喝道；“大人！我们不走了！要死，咱们兄弟死在一块！三年了，咱们兄弟们同吃同睡，就在这一亩三分地，厮混在一起。三年了，咱们守着这个堡子，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兄弟！谁要是背叛大伙，我真的不能原谅他！” 胡大雨道；“咱们不要强迫，有愿意走的，现在就站出来。” 没有人说话。 胡大雨环视众人；“我再问一遍，有兄弟要离开吗？” 只有抽泣声，没有人回应。 胡大雨泪流满面；“好！兄弟们仗义！硬气！来呀！给我砸罐子！泼油！” “是！”将士们齐声大喝，立刻忙碌起来。 一罐罐猛火油被砸烂在地，被泼在粮堆上、草料上，有些将士干脆泼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胡二郎和手下几个人纷纷跳落院子，拍打大门。 胡大雨迎上去，拉开门缝。 胡二郎道；“爹，拖不住了，狗鞑子一定要和你谈判。” 胡大雨道；“你去跟他们说，要谈判可以，让鳌拜亲自带人进来，我就和他谈。” 胡二郎看了看里面，脸色一狠；“我这就去！” 胡二郎转身走向院门口，气宇轩昂的。 胡大雨对门外几个亲兵说道；“等鳌拜进来，你们先烧院子里的，把火把扔出去，然后再进来。一定要堵住鳌拜！” 几个亲兵答应了，拿着火把站在大门口两侧。 库房里面，几个军头分发火把，全部点燃。 百十个将士拿着火把，分散到仓库各个角落。整个大库房被照得通亮。 胡二郎走到院门口，直接将院门拉开了。 外面鞑子兵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明火执仗，凶神恶煞。 劳萨和鳌拜看见胡二郎出来，带人迎上来。 胡二郎喝道；“何人是鳌拜？” 鳌拜大喝；“爷爷就是！” 胡二郎冷笑；“巧了！我的老父亲，也就是你的亲爷爷发下话来，让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到里面谈判。” “贼小子！你敢骂我！”鳌拜拎着两把开山斧，就要砍杀胡二郎。 劳萨急忙拉住鳌拜；“谈判要紧！何必争这些口舌！” 鳌拜气呼呼的，甩开劳萨；“你放开我！” 劳萨放开鳌拜，对胡二郎笑道；“早就听说胡将军英雄盖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胡将军能够深明大义，对咱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小将军，你这就回去，请尊府出来。我们诚心谈判，绝不搞小动作。” “那不行！“胡二郎喝道；“人心隔肚皮，谁也信不着！我看你面相奸诈，就不是好人！” 哈哈哈，鳌拜大笑起来。 这一次攻打塔山，皇太极让劳萨主持局面，这让鳌拜很是不服。 鳌拜认为自己的能力远在劳萨之上，应该自己主持局面才对。 劳萨瞪了鳌拜一眼，对胡二郎喝道；“你爹不出来，咱们如何谈判？再要拖延下去，我们可要进攻了！” 胡二郎喝道；“有本事你就进攻！我们一把火烧了粮草，谁也别得好！” 劳萨气愤，只好忍下来；“那你爹是什么意思？” 胡二郎道；“我爹说了，让你们进去谈判。” 劳萨喝道；“你当我们女真人都是傻子嘛！我们进去谈判，被你们抓人质怎么办？” 胡二郎道；“又不是让你去，你害怕什么！我爹说了，鳌拜英雄盖世，一言九鼎。只有鳌拜进去谈判，他才相信你们的诚意。” 劳萨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鳌都统，没想到你在大明这边，还有这种声望。那你就进去吧，和胡将军好好谈谈。” 鳌拜也不是傻子；“你这是啥话？你怎么不进去？” 劳萨笑道；“胡将军不信任我，指名道姓让你进去。你不进去，咱们双方还怎么谈？怎么了？你也有胆小怕事的时候？怕了你就说，我派别人进去。” 鳌拜气呼呼的，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他在大清以悍勇胆大出名，向来以巴图鲁自居。 鳌拜明知道劳萨是激将法，却也是骑虎难下。 鳌拜心一横，大喝；“我鳌拜乃满洲第一巴图鲁！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胆小怕事！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不敢进去，我鳌拜可什么都不怕！” 鳌拜说完，拎着两把开山斧，直奔院门。 胡二郎急忙跟上去。 鳌拜进了院子，大步流星直奔仓库大门。 大门外，几个亲兵举着火把，恶狠狠瞪着鳌拜。 刚才鳌拜砍杀不少守军将士，几个人恨得咬牙切齿。 鳌拜满不在乎，停在大门口，向里面张望。 后面胡二郎跟上来，催促鳌拜；“怎么不走了？进去啊！” 鳌拜喝道；“你爹呢？让你爹到门口来谈！” 胡二郎喝道；“我爹被你们打成重伤，正在里面包扎呢，如何能出来见风受冻！你还是满洲第一勇士，还什么巴图鲁，刚才在城头的气势呢！” 鳌拜气愤，喝道；“小子！你以为我不敢进去！我看看你们敢耍什么诡计！” 鳌拜说完，昂首挺胸的，大踏步走进大门…… 第318章 那年青山埋傲骨 鳌拜进入大粮库，发现里面灯火通明。 许多明军将士举着火把，怒目横眉瞪着他，咬牙切齿。 胡大雨从一旁角落走出来，手里拎着腰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鳌拜喝道；“你就是塔山副将胡大雨？” 胡大雨停下来；“正是你爷爷！” 鳌拜一愣；“老匹夫！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这帮尼堪不堪一击！马上放下武器，本都统奏明皇上，给你们一条活路。” 呵呵呵，胡大雨冷笑；“鳌拜，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鳌拜满不在乎。 胡大雨道；“你敢一个人进来，就不怕我们抓你做人质吗？” 哈哈哈，鳌拜大笑起来；“我还不了解你们这帮尼堪嘛！你们这些明狗子，一个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爷爷和你们打了几十场，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打仗只会逃跑，跑不了就跪地投降。难道今天还会有意外吗？” “你算说对了！今天就给你个狗贼来点意外！”胡大雨一声大喝；“兄弟们！动手！” 周围几个亲兵，还有堵住大门的胡二郎，立刻挥刀向鳌拜围杀过去！ “来得好！”鳌拜一声大喝，挥舞两把巨大的开山斧，与几个人厮杀在一起。 人高马大的鳌拜，不愧是满洲第一勇士。他身披三层重甲，重达39斤的开山斧，被他舞得上下翻飞。 几个亲兵的兵器都被开山斧崩飞，胡二郎一刀砍在鳌拜后背上，却没能破甲！ “明狗子！我砍死你们！”鳌拜谩骂着，左砍右劈，杀死两个亲兵，向大门口冲去！ 大门外还有胡二郎的四个亲兵，四个人将火把抛向草料堆，立刻冲进大门！ 鳌拜被四个亲兵堵住去路，一声大吼；“挡我者死！”他挥舞斧头，向中间两个亲兵砍去！ 四个亲兵悍不畏死，挥舞腰刀向鳌拜脑袋砍去！ 鳌拜慌乱了！他可以砍死中间的两个人，可是那样的话，旁边两把刀就会砍在自己脑袋上！ 四个人不要命的打法，就算鳌拜再勇猛，一时间也慌乱了！ 电光火石之间，鳌拜心念电闪；“明狗子已经在外面放火，胡大雨还要关闭库门，现在冲出去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我后退一步，哪怕耽误一刹那，都会被困死！” 鳌拜想通了，不退反进，更加凶猛地砍向中间二人！ 咔嚓！咔嚓！中间两个亲兵被斧子劈开了！ 旁边两个亲兵，挥舞两把刀砍向鳌拜脑袋！ 鳌拜躲不开了，急忙低头。 当！当！两把刀砍在鳌拜肩颈上！ 鳌拜的头盔带有护颈，是布面甲套着泡钉。两把腰刀虽然锋利，却没能破甲，只是砍得鳌拜脖子生疼！ 鳌拜一声痛叫，爆发了凶性。他两把斧子横扫，将旁边两个亲兵拦腰斩杀！ 这时候，胡大雨和几个军头已经冲到大门口。 外面院子里，几个火把已经落入草料堆。在猛火油的助燃下，院子里的火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扩散着！ “关门打狗！”胡大雨一声吆喝，几个军头急忙关闭两扇大门！ “挡我者死！”鳌拜挥舞两把开山斧，向胡大雨冲去！ 忽然人影一闪，胡二郎飞扑过来！ 鳌拜一心只想着逃命，躲闪不及，被胡二郎直接扑倒了！ 大门关闭，胡大雨上了大铁栓！ 鳌拜爬起来，发现两把开山斧脱手了。他感到一阵恐慌，想去寻找开山斧，又怕耽误时间，自己被彻底困死。 旁边的胡二郎爬起来，大声吆喝；“火油罐伺候！” 几个投弹手围上来，每人抱着一个火油罐，一向鳌拜砸过去！ 鳌拜急忙躲开三个，另外一个他躲不过去，挥舞铁拳直接打爆！ 啪嚓！火油罐爆裂，粘乎乎的猛火油喷了鳌拜一脸！ 鳌拜睁不开眼睛，气的暴跳如雷，大吼大叫；“狗日的尼堪！卑鄙的杂种！” “再扔！”胡二郎大喝。 另外几个投弹手换到前面，再次扔出五个火油罐。 鳌拜已经看不见，挥舞铁拳一顿乱打！ 啪嚓！啪嚓！两个火油罐被他打爆，猛火油喷了他一身！ 鳌拜还想着逃命，他凭着记忆的方位，再次冲向大门口。 然而意外发生了，鳌拜刚跑出两步，就踩中火油罐碎片。 原本地上油污就滑，鳌拜急着瞎跑，直接摔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啃屎！ 啪！鳌拜是脸着地，这一下摔得很重，让他一时有些发懵。 胡大雨接过旁边的火把，大喝；“狗鞑子鳌拜！你不是猖狂嘛！刚才你砍死我那么多兄弟，我让你不得好死！” 鳌拜全身黏糊糊的，知道都是猛火油。他被胡大雨的话彻底吓慌了，扬起脸来大声呼喊；“不要放火！你们都是疯子嘛！放了大火谁也跑不掉！大伙都得烧死！” “谁他妈跟你是大伙！”胡大雨寻望周围将士们；“兄弟们！烧不烧？” “烧！” “烧！” “烧！” 将士们大声呼喊着！ 胡大雨对准鳌拜，直接扔出火把。 鳌拜听见风声，立刻爬起来挥舞手臂，想要打开火把。 然而鳌拜失算了，一拳打空，火把正打在他身上！ 呼！满身猛火油的鳌拜立刻爆燃起来，成了一个“火人” 鳌拜周围的地面，立刻变成一片火圈。 啊！啊！啊---- 鳌拜惨叫着，挣扎着，想要脱掉盔甲却不能够！ 剧烈的疼痛让鳌拜发疯了，火人鳌拜惨叫着，开始四处乱撞。 周围的粮草堆已经泼了火油，几个粮草堆被鳌拜点燃了。 火势不断扩大，将整个大仓库照亮了。 胡大雨喝道；“兄弟们！把粮草都烧了！咱们聚在一块！” 那些拿着火把的将士，纷纷扔出火把，将剩余的粮草堆全部点燃。 胡大雨和几位军头走到仓库中央，千余将士们相互扶持着，纷纷围拢过来。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翻滚，众人已看不清旁边人的面容。 忽然有人唱起诗歌；“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这是明教的诗歌，许多人都会。 男人们相互扶持着，忍受着痛苦，放声高歌；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第319章 烈火焚天显忠魂 明军大营，洪承畴等一众将官凝望着塔山，一个个黯然神伤。 塔山城堡，已经烧成一片赤红。冲天的火光中，烟尘翻滚，气势汹汹！ 李建安等将官们周围，各个营地成千上万的明军将士，纷纷仰望着塔山方向。 一时之间，整个明军大营安静下来。 塔山的火势越来越大，烧红了整座山丘。 十几万明军将士都明白了，塔山失陷，守军烧毁了囤积的粮草。 如果不是全部粮草都在燃烧，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火势！ 粮草被烧，塔山不会再有活口，胡大雨必然葬身火海！ 洪承畴心潮澎湃，对旁边黄师爷说道；“摆设祭坛。本督师要为胡将军和兄弟们唱挽歌。” 黄师爷答应一声，立刻带人准备香案酒水。 塔山的火势越来越大，那冲天的火光爆发出强烈气势！将天空都焚烧了！ 赤火焚天！黑云翻滚！ 巨大的火山在夜风中呼啸着，似乎有千万人在其中呐喊！ 洪承畴请出尚方宝剑，来到香案前。 众将官汇集到香案前，肃然而立。 王承恩一声呼喊；“跪----” 王承恩率领众将官纷纷跪倒，俯首在地上。 洪承畴抽出尚方宝剑，慢慢挥舞着宝剑，放声高歌；“三千将士出关东，十年困守叶孤城！赤胆忠心凌云志，不负华夏与苍生！血染青山埋傲骨，烈火焚天荡气冲！安得兄弟归家路，不赴黄泉赴天宫！” 一手挽歌唱完，洪承畴已经泪流满面，有些泣不成声了。 塔山那边，冲天的火光中，烟尘散开，变成了赤红。 半个天空都被烧红了，呈现出一种炽白色，空灵而又纯美。 洪承畴趴伏在地上，恸哭不已。 王承恩泪眼婆娑的，急忙上前劝解；“督师！大战在即，可不敢这么哭啊！小心哭坏了身子，影响军心啊！” 洪承畴趴在地上，只是泣不成声。 王承恩急忙让众将官上前，帮忙劝解一番。 众将官围着洪承畴劝解一番，洪承畴这才稳定下来，被黄师爷扶起来。 王承恩让洪承畴先回去休息，这边他来料理。 洪承畴走后，王承恩让众将官各自回营，一定要加紧准备，注意守夜，不可掉以轻心。 众将官答应了，各自回营。 ………… 塔山脚下，皇太极清军大营。 皇太极和手下一众满清权贵，矗立在一处高坡上。 漫天炽白色的火光，让众人惊心动魄，目瞪口呆！ 天生异象，恐非不祥之兆！ 这时候有两个传令兵跑过来，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皇太极急忙问；“山上情况如何？” 传令兵道；“禀皇上！我军原本已经攻占塔山城堡。守将胡大雨率领手下将士烧毁粮草，已然全部自焚！城堡火势太大，我军又不知水源，无法救火，已经全部退出城外。” 一众满清权贵，一个个心惊胆颤，呲牙咧嘴。 粮草全部被烧，这下可坏了！他们这路大军只带了五天粮草，如今已经过去三天，只剩下两天粮草了。 皇太极虽然心中早有预料，还是被这个消息吓住了！吓得他心惊肉跳，脸色苍白。 让皇太极恐惧的原因有两点，一个是胡大雨和塔山营的自焚，深深震撼了皇太极的心灵！ 曾几何时，汉兵汉将的不断投降，让皇太极的内心非常藐视，认为汉人都是没有骨血的。 塔山的自焚，深深冲击了皇太极的自信！大明朝有亿兆黎民，如果人人都有一身傲骨，大清如何能够入驻中原！ 别说入主中原，就是在关外安身立命都会岌岌可危。 另一点让皇太极恐惧的，是塔山自焚对于军心士气的影响太大了！ 军心士气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战场中至关重要的。 塔山烧毁全部粮草，对清军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 相反，这种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对明军的军心是非常鼓舞的！ 军心士气一旦成形，完全可以左右战场态势。 皇太极回过神来，发现一众满清权贵都在看着他。 众人的眼神中，明显有些慌乱。 哈哈哈，皇太极强行尬笑；“众位爱卿不必惊慌，都在朕的意料之中。咱们还有两日粮草，与明军不过十几里。” “明日咱们拔寨起营，与明军面对面。后日便可攻打明军大营！” “到时候，咱们一战冲垮明军！粮草物资全都有了！” 众多满清权贵无人回应，气氛有些尴尬。 几位外藩蒙古汗王面面相觑，似乎心中不安，表情耐人寻味。 皇太极两个计划都落空了，已经将整支大军拖入困境！ 原本皇太极的计划是切断明军粮道，可是没想到李贼有舰队从海上运粮。 明军有了粮草，反而被动切断了皇太极的粮道。 这让皇太极第一个计划落空。 抢夺塔山粮草，耗死明军是备用计划。 如今这个计划也落空了。 接连两次失败，让几位蒙古汗王心有戚戚焉，忐忑不安。几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对皇太极和大清的能力，有些质疑了。 石廷柱见气氛如此尴尬，想要帮皇太极强行解尬，他硬挤出三分笑容，笑道；“皇上说的对呀！没有粮草不要紧，咱们还有两天时间，完全可以南北夹击，一举打垮明军！”他说完打了一下弟弟石廷坚。 石廷坚笑道；“说得对！吾皇雄才大略，成功实施了这个南北夹击的计划。明军本就不堪一击，根本挡得住咱们两路大军的夹击！此战，我大军必然一战功成！名垂千古！” “说得对！” “没错！” “就这么办！” 范文程和马千里等人随声附和，尴尬的气氛算是缓和了。 皇太极的脸色好看一些，发现两个传令兵还跪着。他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皇上！”两个传令兵站起身来。 皇太极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一个传令兵道；“伤亡近两千人。” 皇太极眉头紧皱，没想到伤亡这么多。他见传令兵神色古怪，又问道；“还有事吗？” 传令兵抱拳；“鳌拜被明狗子算计，葬身火海，为国捐躯了！” 啊？众人大惊失色，非常意外。 鳌拜可是大清的一员猛将！这次损失真是太大了！ 皇太极大喝；“鳌拜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朕追封鳌拜为武烈公！众位爱卿，今晚好生准备。明日一早，拔寨起营！” 嗻！满清权贵齐声大喝，总算恢复了一些气势。 第320章 以参将之位，统御五方兵马 次日早晨，洪承畴起来得有些晚了。 黄师爷告诉他一个消息：皇太极的大军已经拔营起寨，开始北上。 洪承畴撑着身子爬起来，吃了点东西，立刻擂鼓聚将，在中军升帐。 三通鼓响，众将官都到齐了。 落座过后，洪承畴说道；“皇太极已经率领大军北上，估计这一两天就要和我军决战了。” “按照咱们之前的安排，宁远总兵吴三桂和杏山副将刘守仁守北面。” “玉田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广鹿岛参将李建安在南面防御皇太极。” “宣府总兵杨国柱、蓟州总兵白广恩在北面防御多尔衮。” “大同总兵王朴、密云总兵唐通作为策应，在中间协防。神机营保护中军。” “各营的安排暂定如此，再有变化，咱们再调。各营总兵和大人可有什么意见？” 众将官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昨天晚上开会已经商量很久了，众人基本认可这个防御计划。 洪承畴又道；“皇太极马上到了，各营一定要准备好盔甲武器。将盔甲武器和作战物资都下发到将士们手中，以便随时准备作战。” “另外一点，咱们的营盘太大太杂，到时候打起来，相互传令调度，恐怕浪费时间，贻误战机。” “四五里的大营盘，还是三面受敌，我和监军恐怕顾此失彼，无法照顾周全。” “所以在御敌的几个方向，咱们选出一个统兵之人，万一我照顾不到，也能随机应变。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我和监军有什么不测，大伙也好有个主心骨。” 众将官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十几万人的大战场，光靠洪承畴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 几个方向上选出一个统兵之人，是最好的办法了。 洪承畴道；“西边只有宁远军一镇兵马，统兵之人自然是吴三桂吴总兵。北面统兵之人，大伙看谁比较合适？” 北面防御多尔衮的是杨国柱和白广恩，两部人马都是两万人，实力差不多，老将杨国柱经验丰富，白广恩有勇有谋、年富力强。” 白广恩率先说话了；“杨总兵常年戍边，久经沙场，是咱大明朝的擎天一柱！北面统兵之人，非杨老将军莫属。” “说的对，还是杨老将军能压得住。” “非杨老将军莫属。” 众人随声附和。 洪承畴道；“那就请杨老将军在北面统兵。” 杨国柱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施礼；“诸位抬爱，愧不敢当。值此危难，当仁不让！前年卢象升大人惨死在多尔衮围攻之下，今番又遇到这个孽障，我老杨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将官纷纷起身，向杨国柱还礼。 待众将官坐下后，洪承畴才入座，又说道；“皇太极此番来势汹汹，锐气正盛，所以南面战场才是重中之重！何人可以统领南方兵马，大伙都说一说。” 众人看向南面驻防的几个营头，有曹变蛟、有王廷臣、有李建安，还有山海关的萧克山和郑龙。 萧克山说道；“王廷臣王总兵久居关外，和狗鞑子周旋多年，经验丰富。让王总兵统帅南面兵马，最合适不过了。” 众人都有些意外，大伙都知道洪承畴让萧克山和郑龙跟随李建安一块作战，萧克山没有举荐李建安，反而推荐王廷臣，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就连王廷臣自己都非常意外，因为王廷臣和萧克山曾经发生过一些矛盾，他没想到萧克山会举荐自己。 其实萧克山并没有多想。他这人比较单纯，推荐王廷臣完全就是觉得王廷臣比较合适。 参将王廷义笑道；“举贤不避亲，我虽然是王总兵的亲弟弟，也举荐王廷臣总兵。我二哥和狗鞑子周旋十几年，对狗鞑子的战法了如指掌。让王总兵统领南面，肯定能防住皇太极。” 哈哈哈，郑龙忽然大笑起来。 众人一惊，看向他。 洪承畴问；“郑将军为何发笑？” 郑龙笑道；“我笑萧克山和王廷义，他们两个简直胡说八道，一点道理都不通！” 两个人气愤，凶狠狠瞪着他。 洪承畴沉着脸；“你莫嘲笑。把道理说清楚。” 郑龙不笑了，站起身来。他趾高气昂的，说道；“你们不要瞪我，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我承认，王廷臣王总兵确实是经验丰富。可我就想问问，王总兵和狗鞑子周旋十几年，在如此丰富作战经验里，有几场是胜利的宝贵经验？” 王廷臣憋住了，气呼呼的，脸皮通红。 他和鞑子兵周旋十几年，然而却是败多胜少，几乎没有能说出来显摆的战绩。 郑龙笑道；“经验丰富当然是好事，可你得是胜利的经验啊！打几场败仗谁不会啊？你要这么说，那我也经验丰富啊！” 洪承畴道；“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指手画脚，冷嘲热讽。” 郑龙收敛一些，向众人施礼。“诸位！这次皇太极兴师动众，倾国来战，岂可小觑？咱们要找的统兵之人，必须是跟皇太极打过的，取得过胜利的！不仅作战经验丰富，而且有勇有谋，威信服众的。” 众人听明白了，恍然大悟，目光聚向李建安。 郑龙又道；“要说作战经验丰富，又跟鞑子打过几场大胜仗的，还是李侯爷比较合适。当年李侯爷率领水师打断多尔衮的腿，打跑皇太极，成功救下朝鲜。去年在济南，李侯爷又斩杀了岳托老贼。无论实力和经验，李侯爷都是我军中翘楚。南面统兵之人，非李侯爷莫属！”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陈洪范笑道；“这话说得有道理。这几年我和李侯爷南征北战，和鞑子打了几场大战，确实都取得了完胜。大伙可能觉得李侯爷官位比较低，没有统一大战的经验。这一点大伙尽管放心，不是还有我嘛！有我帮衬着、领导着，南面肯定没问题。” 曹变蛟道；“那就请李侯爷统领南面。” 众将官纷纷点头，连连称是。 许多人的目光看向王廷臣。 洪承畴和王承恩也看向王廷臣，看他怎么说。 第321章 大忽悠李建安，连亲兄弟都忽悠啊 王廷臣站起来，向众人抱拳，说道；“下官手下一万多弟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这些年和狗鞑子周旋下来，没有取得什么战绩，不怪手下兄弟们，都是我这个总兵无能。换做其他人统领南面兵马，我手下兄弟们是不服气的。若是李侯爷统这个兵，我相信大伙还是服气的。” 众人高兴笑了。王廷臣能主动让出位置，那就皆大欢喜了。 洪承畴笑道；“那就这样定了。李侯爷统领南面兵马。” 李建安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行礼；“各位的抬爱与信任，建安感激不尽。值此危难，建安当仁不让。来日大战，建安必当竭尽全力，策应各位周全。”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 洪承畴笑道；“李侯爷，大战在即，我们中军这边缺少人才，你亲弟弟李建业不是还在营中嘛？等会你回去，就让他过来，到我们中军帮着忙活忙活。” 李建安道；“末将得令。等散了会就让李建业过来。” 众将官面面相觑，有些人阴恻恻笑了。 大伙都明白洪承畴的意思。 如今大军四面被困，西侧高山不好跑，唯一的退路就是海上舰队。 掌控舰队的李建安就是大军的命门，只要李建安不跑，大军就不会散架。 洪承畴让李建业到中军帮忙，完全就是借口，用人质拴住李建安才是真正用意。 洪承畴当众说出来，也是为了给大伙吃颗定心丸。 洪承畴站起身来，说道；“时间紧迫，大伙还有什么事吗？” 唐通站起身来，笑道；“督师，我们营里箭支不够了。咱们中军这边还有箭支嘛？给我补发一点，一万支就够了。” 洪承畴皱起眉头；“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密云营还没参加过战斗吧？怎么会缺少箭支呢？” 唐通尴尬地笑了；“我们密云营有多穷，您还不知道嘛。我们本来带的就不多，前两天还丢失一批，不知道让谁给偷了。” 洪承畴生气，这个唐通别的本事没有，就会见缝插针。当兵的把箭支都丢了，简直臭不要脸！ 洪承畴道；“我没时间处理你的公案。中军这边什么兵仗军械都没有了，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唐通讨了个没趣，只好答应一声。 洪承畴寻望众将官；“谁还有要紧事吗？” 众将官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洪承畴猛力一拍桌子；“众将听令！” 众将官纷纷起身，大声吆喝；“末将在！” 洪承畴喝道；“今日中午加餐，午时过后，各营头按位置布防！马匹、火炮、兵仗、军械都给我拉出来！” “未时之前，必须全部到位，列好军阵！” “各营头可以先行演练一番，增强配合。” “未时一过，我和监军会到各处防线视察。但凡有所疏漏，休怪我阵前斩将！” “是！”众将官大声吆喝。 李建安回到靖海营，急忙安排火头兵加餐。 李建业正要吃饭，被李建安叫到一旁。 李建安道；“你别吃饭了，立刻去中军那边。督师那边需要人手帮忙，你过去帮着忙活几天。” 李建业有些意外；“马上要决战了，督师怎么要我过去？是不是拿我当人质啊？” 李建安瞪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还怕我跑了啊！督师这是一番好意。咱们兄弟两个，不能都上前线。皇太极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到时候打起来，我也顾不上你。咱们兄弟分开，最起码要保证活一个。” 李建业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实在不行的话，你带兄弟们上船，别管我。” 李建安道；“不用你操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李建业答应了，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去中军那边了。 午饭过后，靖海营集合。 李建安带领队伍，去南面防线布防。 南面防线已经挖掘出三条大壕沟，从西到东长达四里，直通大海。 海边则是靖海水师十条大船。大船一字排开，炮口对着海岸。 防线东侧靠近海边，是前屯卫总兵王廷臣的队伍。 前屯军也是有炮营的，近百门大小火炮，布防在第一条壕沟后面。 炮营后面是2000火枪手和1000标枪手。 然后是第二条壕沟。 第二条壕沟后面，是三千车营。车营后面是2000刀牌手和一千长枪兵。 前屯军没有弓箭手，还有1000投弹手和2000骑兵，布防在第三条壕沟后面。 因为空间有限，骑兵施展不开。所以马匹都在营里，骑兵当成刀牌手使用。 王廷臣看见靖海营过来，急忙带着几个人迎过来。 看见李建安，王廷臣高兴笑了；“李侯爷，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刚列阵完成，您给看看。” 李建安笑道；“那好啊，你的速度还挺快。我去看看。 李建安让靖海营原地休息，他跟随王廷臣几人去视察。 前屯军已经披挂盔甲，军容整齐，气势汹汹。 王廷臣道；“李侯爷，我听说你们大船上的天雷炮可以打二里多，是不是真的？” 李建安道；“可以打二里，加上跳弹就是二里多。大船到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上岸后正好打二里。” 王廷臣大喜过望，猛地一拍大腿；“太好了！我的防线也是二里。天雷炮的射程完全把我的防线护住了！” 李建安笑道；“是把你护住了。所以我重点要帮助曹变蛟。” 王廷臣笑道；“没关系。你多帮着曹变蛟吧，那几百颗震天雷我也不要了。” 李建安一愣；“什么震天雷？” 王廷臣犹豫一下；“上次咱们打察哈尔的时候，我这边不是剩下几百颗震天雷嘛。为了这事，我还和王永福吵了一架。后来多亏了李侯爷和陈侯爷帮我调解。” “那几百颗震天雷，一直收在张大人那边。我本来想着大战在即，想把几百颗震天雷要回来。” “可是我又听说，督师已经把震天雷给了白广恩。” “现在有了侯爷的舰队炮火帮我封锁防线，那几百颗震天雷可有可无。我就不去要了。” 李建安长拉一口气；“噢----原来如此。” 第322章 曹变蛟也学坏了 白广恩的三秦军是洪承畴的嫡系，可能会偏向一些。 李建安对王廷臣道；“北面防线兵力不如咱们这边雄厚。督师倒也不是偏向，白广恩有战车营，多些震天雷肯定能发挥出战力。” 王廷臣笑道；“侯爷说的是，我也就是随口说一说。” 李建安笑道；“那是，我还不了解你这人。这样吧，我营里还有一些震天雷，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派人去拉五百颗大号的，关键时刻也能顶一阵。” 王廷臣大喜过望，急忙摆手说道；“侯爷！我不是那个意思！震天雷我不要，你留给曹变蛟吧。” 李建安笑道；“我知道你是实在人。曹变蛟也有，快点写条子吧。” 王廷臣乐开了花，拱手施礼；“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李侯爷。” 李建安还礼，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马上就要决战了，咱们兄弟还不互相帮助，那还打个什么！” 王廷臣激动了，直拍胸口；“李侯爷你放心！到时候你只管发号施令，我们前屯军莫敢不从！你让我们打哪儿我们就打哪儿！你让我砍谁我就去砍谁！” 李建安高兴笑了；“你们守好阵地就可以了。我们靖海营才是策应协防的。到时候你们要是打的艰苦，不必死撑，随时可以向我求援。” 王廷臣高兴了，再次抱拳；“全凭李侯爷吩咐。” 李建安还礼，高兴笑了。 当下，王廷臣让师爷写了条子。 李建安看了一眼，盖上自己印章。 王廷臣让弟弟王廷义，带着几辆马车去了。 马车走后，王廷臣陪着李建安来到曹变蛟这边。 曹变蛟也是二里的防线。 第一排壕沟后面，同样是炮营。 原本玉田营只有中小火炮30多门，根本护不住二里防线。 李建安让郑龙带领山海关炮营帮忙布防，这样炮阵就有大小火炮近150门。 炮营后面是1500弓箭手，弓箭手后面是2000刀牌手。 玉田营没有车营和火铳，第二排壕沟后面，是3000长枪兵，然后跟着2000刀牌手。 后面的两千刀牌手中，有1000是骑兵下马。明军阵营里空间有限，骑兵跑不开。众将官都怕打起来，马群添乱，所以都拴在营地里。 曹变蛟只有9000兵力，第三排壕沟后面没有人手。 李建安让萧克山带领2000刀牌手防守第三排壕沟。这2000人同样是骑兵下马，气势还是不错的。 曹变蛟看见李建安来了，和萧克山几人一块迎上来。 众人见礼过后，李建安四下寻望一番。 西侧阵地军容整肃，排列整齐，看上去很有杀气。 曹变蛟却一脸愁苦；“李哥！不好弄啊！” 李建安一愣；“哪里不好弄？” 曹变蛟道；“咱们南面看着营头多，实际兵力还不如北面。咱们几个营头加起来，也就三万出头。听说皇太极有四五万兵，不好弄啊！” 李建安道；“兵不在多，而在精。你想要人多好办，我跟督师说，让唐通带领密云兵顶在你们前面，给你加一万人。” “不不不！”曹变蛟急忙摆手，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跟唐通一块打仗！让密云兵顶我前面，我还要多杀一万人，不够浪费的。” 哈哈哈，几个人笑了。 唐通长着一张娃娃脸，是出了名的逃跑将军。他曾经被几百山匪追杀十几里，生擒活捉。还是地方官花了500两，才把他赎回来。 按理说，唐通早就该削职回家了。不过他这人善于钻营，不仅官复原职，而且还升迁了。 曹变蛟笑道；“李哥你说的对，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可问题是我的兵也不精啊！” 李建安有些意外；“你的兵不错啊！军容整齐，气势汹汹的。” 曹变蛟急了；“哪里就不错了。前面的只能说凑合，不管烂不烂，多少有一身铁甲。您看我那三千长枪兵，只有头面两排有一身皮甲，后面的都是破战袄。” 李建安道；“战袄也行啊。大部分将士不都是战袄嘛？” 曹变蛟一跺脚；“那可不是！吴三桂那边就是人人披甲！而且还是咱们的白钢战甲！” 李建安明白了，曹变蛟在这里等着他呢！ 当初李建安拿出3000套白钢战甲和武器，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些武器在曹变蛟营里。 后来吴三桂要打头阵，李建安要走了2500套。 如今这2500套装备，还都在吴三桂营里。 曹变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李哥，吴三桂守西面，和杏山面对面。狗鞑子肯定不会攻击西面的。宁远军穿那些白钢战甲太浪费了。不如咱们要回来，给我们营弟兄穿上。” 李建安急忙摆手；“那不行！盔甲不能要回来。” 曹变蛟急了；“怎么不行？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去要！” 李建安道；“这不是面子的问题。马上要决战了，这时候去扒人家的盔甲，影响宁远军的军心士气。盔甲武器都是不能要的。” 曹变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李建安道；“倒也不是没办法。你既然开口了，我想办法给你凑一些。” “太好了！”曹变蛟激动了，抓住李建安大呼小叫的；“李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啊！人家都说你是山东活菩萨，我看你是山东如来佛祖！”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你少给我忽悠。你想要多少套盔甲？” 曹变蛟伸出两根手指；“怎么也要两千套。” “两千套？”李建安大吃一惊，这小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曹变蛟急得直跺脚；“两千套不多了。我让前面的铁甲兵换上白钢甲，换下来的铁甲给皮甲兵，皮甲给无甲兵。这样我们营就做到了人人披甲。两千套正好合适。” 李建安道；“没必要做到人人披甲！哪个营能做到人人披甲？开口就是两千套，我上哪给你弄那么多盔甲！” 曹变蛟理直气壮的；“我不要盾牌和钢刀，就要盔甲就行。” “那也没有两千套！”李建安想了想；“我给你凑一凑，最多1500套。” 曹变蛟高兴了；“1500也行啊。有了1500套钢甲，我们营能少死好些兄弟。还是李哥大气！仗义！豪爽！” 李建安生气，骂骂咧咧的；“少给我忽悠！你以前挺实在一个人，跟谁学会忽悠了？” 曹变蛟脸红了，笑了；“没有啊！我以前就这样啊。李哥你中午吃了吗？那边有剩下的面条。” “呸！谁吃你的剩面条！”李建安没好气地谩骂着；“你们这帮穷鬼，吃我的，喝我的，天天管我要东西。早晚让你们给我整破产了，我看你们还去薅谁！” 哈哈哈，曹变蛟没羞没臊地笑了。 哈哈哈，众人嬉笑起来。 第323章 来势汹汹!皇太极对阵李建安 曹变蛟笑道；“李哥，盔甲在你们营里吗？我现在就派人去拉吧。” 李建安道；“你急什么！盔甲都在船上。等会我回去让人卸货，晚上你再去拉。督师和监军马上要过来视察了，咱们不要乱动。” 曹变蛟笑道；“行，我听李哥的。那我晚上再去。” 这时候,曹变蛟的指挥车上,一个了望哨向这边呼喊；“曹大人！鞑子兵过来了！” 众人一惊。 曹变蛟道；“李哥，咱们到我的指挥车上，一块看看吧。” 李建安道；“不用你的车，我的指挥车也推来了，咱们上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靖海营前面，陈洪范和尚可喜正好过来，众人一起登上李建安的指挥大车。 众人上车后就发觉了，李建安的指挥大车似乎更高、更大，比洪承畴的指挥车还要高出一节。 在车上登高望远，众人拿出千里镜，向南边寻望。 远处一片白茫茫原野上，有大片的人马攒动，估计就在五六里外。 李建安等人仔细看了看，估计有五六万人马。 很快，清军大队兵马到达三四里外，速度放慢了，开始停下来。 大队人马中，一杆巨大龙旗非常扎眼。 李建安用千里镜仔细寻望，发现龙旗下面是一方八抬大轿。 大轿子是新做的，没有窗户，也没有上漆，只在前面开了两扇小门。 李建安仔细寻望龙旗，是九条龙的九五至尊，知道这是皇太极到了。 大轿子里坐的正是皇太极。 清军因为没有马车，现给皇太极打造了一顶轿子。 皇太极怕冷，所以轿子没有安窗户。 皇太极坐在里面黑乎乎的，正在犯困。他迷迷糊糊的，感觉轿子慢了，知道路程差不多了。 外面传来人嘶马鸣的叫喊声，军头们呼喊着，让队伍停下来列队、下货、拴马。 轿子外面，范文程的声音说道；“主子，咱们到了。” 皇太极有些疲惫，强撑着打起精神，拉开前面的小门，走出轿子。 轿子前面有踏板，皇太极站在踏板上，直起腰来向前方寻望。 明军的阵营就在不远处。 皇太极站位不算高，有些地方看不清楚，只能看个大概。 范文程把千里境递过来。 皇太极接过来仔细寻望。 对面连片的明军阵地中，有三辆指挥大车格外扎眼。 中间一辆大战车又高又大，上面还站满了十来个人。 最扎眼的是大战车后面插着巨大的旗杆，两条旗杆上竖条大帆。 左边是；“登州靖海卫指挥使！” 右边是；“广鹿岛参将靖海侯！” 中间一个绣金的飞龙大字“李！” 哼！皇太极一声冷笑，没想到和自己对阵的又是李贼！看来在明军的心目中，自己这边的实力还是要比多尔衮强一些的，洪承畴把最精锐的李贼放在南面，用来防御自己。 皇太极仔细寻望对面战车上的几个人，中间一个高个青年将领，一身白钢战甲，笑面虎一般的阴险表情，不是李贼又是谁！ 皇太极咬牙切齿；“李贼！你我之间总归还是要拼上一场，一决雌雄！” 战车上的李贼和周围几个人说说笑笑，向这边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皇太极感觉李贼在向周围人介绍自己，表情里没有半分敬重。 这让皇太极十分恼火！ 皇太极正要细看，忽然感觉脚下有些摇晃。 皇太极急忙扶住轿子，看向四周抬轿的阿哈。 八个阿哈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呼出来的白气非常深重。 这八个阿哈都是比较壮的，不过十几里雪路抬过来，八个阿哈都有些吃不消了。 费杨东见阿哈们抖动身体，有些气急败坏。他挥舞鞭子猛抽几人，大骂起来；“你们这帮狗奴才！都给我站稳一些！要是摔倒了万岁爷，把你们拿去喂狗！” 八个阿哈咬牙切齿，忍受着苦难，不敢叫出声来。 这时候，劳萨、石廷柱等人围拢过来，等待皇太极下命令。 皇太极看了看四周地势，对众多军头说道；“就在这里安营扎寨。距离明军阵地最少三里。” “嗻。”众人答应一声，纷纷去了。 皇太极对范文程说道；“赶紧让木匠搭高台，搭高一些。天黑之前必须完成，朕要观敌列阵。” 嗻！范文程答应了，急忙带领几个亲卫，招呼木匠忙活起来。 皇太极在费扬东搀扶下，慢慢下了大轿子。 八个阿哈一口气松下来，一个个瘫倒在雪地上。 明军指挥车上，李建安正在向众将官介绍皇太极；“大伙看见了吧，下个轿子都要人扶，老家伙活不了几天了！”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尚可喜笑道；“李哥说的太对了！皇太极这个老杂毛，自从在朝鲜被咱们揍了，身体是一天比一天虚、一天比一天弱。他现在全靠人参和鹿茸顶着，要不然早翘辫子了！老杂毛已经是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咱们只要撑过一两阵，累也能累死他！”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原本众将官对皇太极多少有些恐惧，如今发觉是个病秧子，立刻信心大增！ 曹变蛟忽然问尚可喜；“老尚，你在虏逆那边拿多少月俸？” 啊？尚可喜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曹变蛟道；“我就是好奇，皇太极给鞑子兵多少好处，鞑子兵打起仗来猛打猛冲？” 尚可喜笑了；“原来是来问这个呀。这么跟你说吧，狗鞑子那边只有汉军才是按月发饷的，鞑子兵并没有军饷，只是逢年过节会发一些东西。” 曹变蛟奇怪了；“不给军饷，鞑子兵还玩命冲锋？” 尚可喜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鞑子兵虽然不按月发饷，可是奖赏却非常丰厚！” “一旦打了胜仗，无论金银财宝，还是女人奴隶，冲锋在前的有功人员都会奖赏大量财富。” “就拿攻打县城来说，第一个攻上城头的鞑子兵，有权利在俘虏中挑选三个最漂亮的美女。最先打开城门的一组人，可以挑选城里最豪华的大宅子去抢。” “只要他们在大门口插上小旗，其他人不可以进入大宅院。大宅院里面的金银财宝，美女奴隶，都是这一组人的。” “狗鞑子不仅奖赏重，军法还非常严苛！打板子、抽皮鞭，割耳、挖眼、砍手，只要主子一声令下，没人敢偷奸耍滑，必须玩命往前冲！” “否则的话，主子随时可以杀了落后的逃兵，将他的财产妻女全部占为己有，或者分配给其他人。” “在这样的重赏和重罚之下，鞑子兵打起仗来不怕死，冲的非常猛。哪怕战死了，他们的抚恤也是很高的，经常都是三五百两。” 众将官连连点头，算是听明白了。 呵呵呵，忽然有人冷笑…… 第324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王廷臣。 王廷臣道；“鞑子兵敢打敢冲，是他们作战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遇到软柿子，鞑子兵一阵猛冲，很容易打垮对方。可要是遇到硬茬子，鞑子兵一股脑猛冲，很容易伤亡过大，甚至全军覆没。” 众人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李建安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硬茬子？” 众人一惊，愣住了。 曹变蛟道；“是不是硬茬子我不知道，明天，我让皇太极亲口告诉我！” “好！硬气！”下面忽然传来呼喊。 众人一惊，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洪承畴和王承恩来了。 他们一行二十几人，张若琪和邱民仰也在其中。 李建安招呼众人；“大伙下去，陪同督师视察。” 洪承畴急忙摆手；“不必了，我们上去看看。” 当下洪承畴和王承恩几人爬上指挥车，因为空间有限，几人的亲兵和师爷守在下面。 洪承畴没有着急了望敌人，而是四下里寻望明军阵列。 王廷臣和曹变蛟两营队列整齐，军容严整，让洪承畴几人非常满意。 众人又看向靖海营。 靖海营三千将士比较安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阳光照耀在一片片白钢战甲上，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辉。 一种难以名状的杀气弥散开来，让众人心寒胆颤，心悸不安。 邱民仰感到奇怪，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感觉，靖海营有一种气场，一种强大的吞天灭地的气场！ 哪怕只有3000人，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比几万大军还有震慑力！ 邱民仰很想知道那气场来自何处？是如何产生的？可是他心里明白，想要理解这份气场，问是问不出来的。 这份气场，只可意会，不能言传。除非他加入靖海营，否则永远无法理解。 然而，邱民仰已经敏锐的感觉到，靖海营的这份气场，已经影响到前屯营和玉田营，让两营将士在大战前，保持了一份安稳和平静。 清军那边，已经搭起三丈高的高台。为了方便上下，还搭建了简易的台阶。 皇太极在范文程搀扶下，正在走上高台。 洪承畴等人用千里镜观望着。 李建安为洪承畴介绍；“那个虚弱的胖子就是皇太极，脸上已经瘦脱相了。” 众将官看着皇太极走上高台。 皇太极强撑着身体，推开搀扶他的范文程。他向四下里挥手，给周围的鞑子兵打气鼓劲。 在皇太极周围，不仅有满清权贵硕托等人，还有几位外藩蒙古汗王。 皇太极与众人谈笑风生，就像没事人一样。 洪承畴等人仔细查看清军人马。 清军已经安营扎寨，开始埋锅造饭。 洪承畴道；“看来皇太极今天不会进攻了。晚上你们一定要严加防范，小心狗鞑子偷营。” 李建安道；“督师放心，我们一定严加防范。” 对面皇太极等人，开始走下高台。 洪承畴又交代曹变蛟和王廷臣几句，一行人下了指挥车，去吴三桂那边了。 天色暗下来，李建安安排几营将士倒班吃饭。他特意让刘耳朵给玉田营和前屯营送了炖牛肉。 几营将士们吃饱喝足，倒班回去休息。 ………… 晚饭后，皇太极召集满清权贵，在小帐篷里议事。 几位蒙古汗王都来了，小帐篷里济济一堂。 皇太极道；“各位大人，诸位汗王，明军的阵列你们都看了。谁有什么破敌良策，都说出来商量商量。若是献策有功，朕不惜重赏。” 范文程见没人说话，站起身来向皇太极行礼；“陛下，臣虽一介文人，却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我想说几句班门弄斧，让大伙见笑了。” 皇太极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你尽管说来。” 范文程道；“奴才今天仔细看了半天。那李贼的船队停在海边，大炮可以轰击岸边。我们若是攻打王廷臣所部，必然遭到大船炮击。李贼船上炮火众多，实非明智之举。” 劳萨道；“你的意思，咱们主攻曹变蛟所部？” 皇太极还没说话，硕托先说话了；“曹变蛟也是一员悍将。他们的大炮也不少，再加上三条壕沟。我们恐怕讨不到便宜。就算是打赢了，伤亡也不会少。” 贝子尼堪喝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怕伤亡还打什么仗！” 硕托生气；“谁怕了！我会怕李贼？我是说咱们尽量少伤亡，就能打胜仗！” 皇太极一摆手；“别吵！硕托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硕托站起身来；“皇上，诸位大人王公，咱们满蒙两族人口稀少，人丁不旺，可不能跟那些汉狗子拼伤亡啊！” “汉狗子丁口几千万，就算洪承畴和李贼全军覆没了，也不影响汉狗子繁衍生息。” “咱们可不一样啊！咱们可是把全族的男丁都拉来了。哪怕伤亡一小半，对咱们都是灭顶之灾啊！”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几位汗王纷纷称是。 游猎民族人口稀少，最受不起人口伤亡。如果损失一半男丁，几十年都恢复不了。运气不好的，极有可能亡族灭种。 在华夏版图历史上，长城以南的汉地，汉族几千年保持不变。 可是在长城以北，游牧民族像走马灯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 为什么那些民族都消失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口太少！ 哪怕只是一次战败，人口损失就占到全族很大比例，还没有时间恢复人口呢，就已经亡族灭种了。 硕托又道；“我们两红旗已经被李贼打残了，旗里很多漂亮寡妇，现在都没人要了。说出来不怕大伙笑话，已经有寡妇开始勾搭尼堪了！” 尼堪一愣；“你把话说清楚！我可没去过你们那边！” 尼堪是褚英的第三子，杜度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从小长得就像汉人，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在后金中一直有谣言，说尼堪的母亲和汉人管家偷情，这才生下尼堪。 因为这个谣言，尼堪从小受到不少嘲笑。他一直英勇作战，想要证明自己。 硕托喝道；“谁说你了！我说的是那些汉狗子！那些奴才汉狗子，一个个小白脸似的，就他妈能说会道，骗得咱们那些傻娘们一愣一愣的！” 皇太极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如何避免伤亡，你倒是说说看？” “夜袭！”硕托提高嗓门；“只能夜袭！除了夜袭，别无他法！” 满清权贵都有些吃惊意外，一个个眉头紧皱，思索起来…… 第325章 哭笑不得!李建安惨被吃大户 劳萨道；“夜袭对我们有利也有弊。天色黑，明军的火炮、鸟铳、弓箭都无法瞄准，对我们进攻是有利的。” “咱们满蒙勇士擅长近身搏杀，趁着夜色冲上去，和明军刀刀见肉，确实是避短扬长，占了便宜。” “可是夜袭的坏处也很明显，天黑看不清楚道路障碍。勇士们冲上去不明方向，看不清事物。而明军已经预先设好阵地，一旦有什么陷阱埋伏，勇士们很容易陷入混乱。而且天色黑，头领们指挥也不方便。” 满清权贵一个个点头，觉得劳萨的话很有道理。 皇太极道；“夜袭对进攻一方是有利的。勇士们冲进阵地，可以大喊大叫。明军不明所以，很容易造成混乱。” “天色黑，我方勇士们看不清自己的伤亡，冲锋会更加果敢，也会更加有信心。” “咱们满蒙勇士靠的就是一腔血勇，贴身肉搏。只要能冲过阵地，完全可以摧枯拉朽，一举冲垮明军！” 众权贵纷纷点头，连连称是。 皇太极站起身来；“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明天休整一天，晚上进攻！” 众人起身，齐声答应了；“嗻！” 待众人走后，皇太极交给费扬东一封密信，说道；“这封密信，你务必亲手交到多尔衮手上。事关我大清国运，务必小心。” 费扬东接过来；“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 李建安在前线守到午夜，见清军没什么动静，倒班回营休息。他睡了两个时辰，天没亮就爬起来了。 李建安召集车队，将1500套白钢战甲装上车，送到曹变蛟营里。 曹变蛟大喜，天刚亮就让将士们集合，把盔甲分发下去。 钢甲发给铁甲兵，换下来的铁甲发给皮甲兵，皮甲发给无甲兵。 整个玉田营几乎做到了人人披甲，将士们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天光亮了，洪承畴派来亲兵，让各营早点开饭，让将领们去中军开会。 李建安和曹变蛟几人前往中军，路上碰到吴三桂，一块去了。 进入帐篷，洪承畴和王承恩还没有来，杨国柱、白广恩、王朴、唐通等众位将领基本都来了。 众将官相互见礼，围着桌案闲聊起来。 白广恩问曹变蛟；“曹老弟，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曹变蛟有些得意地笑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李侯爷借了我1500套白钢战甲，现在我们玉田营人人披甲，简直不要太威风！” 众将官都是一惊，没想到李健安这样大方，这样仁义！ 大战在即，盔甲这样保命的东西，谁会舍得借给别人！ 李建安敢把盔甲借给曹变蛟，说明靖海营肯定还有富余。如果算上吴三桂手上的白钢战甲，李建安已经借出去4000多套。 那可是奢华的白钢战甲啊！李建安到底有多少套？ 李建安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李建安对曹变蛟有些无可奈何，曹变蛟是个实在人，可惜情商太低！ 曹变蛟光想着吹牛逼，却不知道给李建安惹麻烦了。 果然，王朴一个飞扑，抓住李建安就不撒手了；“李哥！白钢战甲也借我一些吧？我手下好多兄弟都是光脑袋的！” 唐通急了，抓住李建安另一条手臂。他长了一张娃娃，贱兮兮地笑道；“李哥！咱们可是好兄弟啊！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我们密云兵被鞑子砍杀嘛！白钢盔甲也分我一些吧？” 白广恩慌了，这么有用的东西，自己可不能落后啊！他两步冲上前，推搡王朴和唐通；“你们要什么盔甲！你们两人都在中军协防，要什么盔甲！我们可是顶在最前线啊！李哥！有盔甲也先借我们吧！兄弟们一辈子念你的好！” 杨国柱脸皮薄，不好意思明着要，他上前两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王朴和唐通不干了，和白广恩撕扯起来；“怎么哪都有你！我向李哥借盔甲，关你什么事！” “你们三秦军的盔甲已经够多了！还在这里贪得无厌，要不要脸！” 白广恩一个人撕扯不过王朴和唐通，叫嚷起来；“老杨！快来帮忙啊！” 杨国柱一时犹豫，没有上前。 李建安哭笑不得，这帮人为了抢东西，可真是不顾脸面了！ 李建安上前劝架；“你们别撕扯了！有话好好说。” “李哥你别管，我早就想揍他了！” “那是我李哥！你别臭不要脸！” 三个人撕扯在一起，骂骂咧咧的，有点上劲了。 “住手！”忽然一声大喝传来，众人都是一惊，愣住了。 众人转头一看，正是洪承畴。 洪承畴怒目横眉，上前两步大声喝道；“干什么！你们吵什么！大战在即，你们闹什么！李侯爷的东西，借你们是情分，不给你们是本分。你们闹什么！吃大户啊！” 这时候王承恩和邱民仰几人进来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王永福凑过去，对王承恩笑道；“干爹。他们都向李建安要东西。就我比较实在，啥都不要。” 王承恩瞪着几个人；“李侯爷给你们的东西还少嘛？你们还想要什么呀？还缺什么呀？” 唐通几个人悻悻然，不说话了。 李建安只好出来解围，笑道；“我这边还有些白钢战甲，借了曹总兵一些。大伙看着比较眼热，都想借一些。大战在即，几位总兵也是为将士们考虑，希望能够减少伤亡。大伙都是想为国朝出力，情急之下有些拉扯，没什么大事。” 唐通笑了；“没错，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没有撕扯，闹着玩儿呢！” 王朴笑道；“对对对！我们和白总兵闹着玩儿呢。李侯爷向来处事公正，不偏不倚。大伙都有份，我们用不着争抢。” “混账话！”洪承畴大骂；“不会说话少说话！什么叫大伙都有份。你们在这里吃大户啊！李侯爷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愿意借谁就借谁，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王朴气呼呼的，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要为了一点东西伤了和气。我这边忍痛割爱，多拿出一些白钢战甲，让督师分给大家。督师处事严明公正，不偏不倚，多少都给大家分一些就是了。”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 第326章 好钢要使在刀刃上 洪承畴的脸色好看一些；“原本要治你们扰乱军帐的大罪，看在李侯爷的面子上，姑且饶了你们一回。” 王承恩走上前来，笑道；“还是督师宽宏大量。时候不早了，李侯爷，你这边能拿出来多少白钢战甲？” 李建安道；“我们水师营在海边协防，主要用炮火掩护咱们两边阵线。他们的白钢战甲用处不大，我准备都拿出来支援前线。” 众将官听了大喜，靖海水师是5500人，那就是5500套白钢战甲啊！ 不过5000多套白钢战甲，大部分已经借给吴三桂和曹变蛟，还剩下多少让众人心里没底。 李建安又道；“几千套白钢战甲，大部分借给了吴总兵和曹总兵，我这边凑一凑，还能拿出两千套。” 众人大喜，两件套不少了！ 好钢使在刀刃上，两件套钢甲如果用好了，完全可以挡住鞑子最凶猛的攻势！ 众将官的目光看向洪承畴，刚才李建安说的明白，分配盔甲让洪承畴做主。 洪承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最好的白钢战甲，当然要给最前线的将士们披挂。南面和西面已经有了好盔甲。这2000套白钢战甲，我看就用在北面，杨总兵和白总兵每人各1000套。” 众将官都有些意外，刚才李建安说的明白，大伙多少都要分一些的。没想到洪承畴只分给了杨国柱和白广恩。 这就有点不合时宜了，甚至有点不给李建安面子的感觉。 洪承畴急忙摆手；“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杨总兵和白总兵每人得到1000套白钢战甲，也不能亏了王朴和唐通。我看这样吧。你们两个在营里收集一些换下来的盔甲，多少给王朴和唐通用一些。” 众将官都听明白了。之前杨国柱和白广恩都曾打败鞑子，收到过一些破烂盔甲。这是把王朴和唐通当收破烂了。 其实不怪洪承畴差别对待，到了这个关头，必须把有限的资源都给最能打的，最前线的。王朴和唐通作为协防的二把刀，当然得不到重视。 王府和唐通当然明白洪承畴的意思。所谓多少给一些盔甲，那就是破烂打发了。 两个人有些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唐通笑道；“还是督师公正严明，不偏不倚。督师说的对，好钢使在刀刃上！白钢战甲就应该给前线的营头，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全力支持！王总兵，你就不要闹别扭了！” 王朴要气死了；“谁闹别扭了！都是你在这里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我是全力支持督师的英明决定！白钢战甲一套我也不要了！”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这两个二货，刚才还在肩并肩作战，现在又开始互踩了。 洪承畴笑道；“那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杨国柱忽然说道；“督师，白钢战甲我可以少要一些，想和其他营头换一些火油罐。不知道可行否？” 洪承畴道；“你想换随你自愿，我这边是没有的。”他说完看向张若麒。 张若麒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一罐都没有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李建安，这个“狗大户”这个“地主老财！” 李建安无可奈何，只好苦笑。自己富甲一方的名头，看来完全传开了。 靖海营确实有一些火油罐，杨国柱作为北线总指挥，李建安应该支持一下。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李建安又害怕大家都薅他的羊毛。 然而回绝杨国柱，李建安又狠不下心来。毕竟杨国柱是老将出马，而且是决一死战了！ 李建安看了看众人，无奈苦笑；“我营里还有一些火油罐，可以借给杨总兵一些。”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来精神了！ 唐通跳过来，一把拉住李建安；“有没有箭支借我一些？一万支就够了！” 白广恩窜过来；“李哥！借我些标枪吧？” 吴三桂凑上来；“李哥！震天雷还有没有？” 王朴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抱住李建安的腿就不撒手了，哭喊起来；“李叔！您可不能不管我呀！刚才我什么也没分到，您借我一些钢盾吧？我们山西兵可都是拖家带口，让我们保住小命吧？你缺不缺儿子？我给您当干儿子吧？” 李建安哭笑不得，他只比王朴大几岁，哪里就成干爹了？ 李建安被几个人死死抓住，无法脱身，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洪承畴要气死了，刚刚骂完这帮穷鬼，竟然还想“吃大户”，简直臭不要脸！ 洪承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几个人大骂；“你们都是穷死鬼托生啊！有完没完？李侯爷又不欠你们的，谁也不能纠缠李侯爷！都给我放手！放开！” 洪承畴拿起地图上的尺子，抽打几个人。 哎哟！哎哟！几个人痛叫着，只好放开李建安。 李建安怕洪承畴闪了腰，急忙扶住他；“督师！督师！莫要激动，我来处理就好了。” 洪承畴停下来，仍然义愤难平；“建安，不能惯着这帮兵油子。你这样毁家纾难，已经为咱们大军奉献太多了。他们要的东西，你要是暂时用不着，多少给他们一些，都算他们借的。我拿朝廷的名义给他们作保。这帮臭要饭的，不需要给他们什么好东西，能用就行啊！” 李建安笑道；“督师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建安退后两步，向众人施礼；“诸位，听我说几句。” “不瞒众位，我们李家八代积富，到了我这一辈，家私千万余两。” “国朝危难，建安在靖海建营，数年之间几番血战，才算有了如今的功业。” “数年之间，建安毁家纾难，兵马钱粮未要朝廷一分一毫。” “到了如今之际，我们李家已经是空心大树，就靠外表支撑了。” “今番北上，我们李家已是倾家荡产，才凑齐了这几十船的物资。” “如今大战在即，生死难料。建安愿散尽家财，和兄弟们并肩作战，杀出一条血路。” 众人听言大喜，高兴笑了。 第327章 兵不厌诈!皇太极的疑兵之计 李建安又道；“不过船上的物资已经不多了，除了2000套盔甲，每个营头我只能送一样物资。兄弟们仔细思考一番，营头里到底最需要什么？时间紧迫，散会后我就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众将官思索起来，杨国柱道；“我想好了，就要火油罐，不但能照亮，还能烧鞑子。” 唐通道；“我就要箭支。” 吴三桂要了震天雷。 王朴要了盾牌和钢刀。 白广恩本来想要标枪，后来又换了震天雷。 李建安道；“这些东西我船上都有，数量多少我记不清了。等会散会后，我就去海边卸船，分头给你们送过去。” 王朴笑道；“一家一家送太麻烦了。时间紧迫，我们也不敢劳烦干爹，还是我们去海边等候吧。” 众将官笑了，李建安这个便宜干爹算是坐实了。 王承恩让众将官坐下来，洪承畴主持开会。 时候不早了，洪承畴说的很快。他通报从皇太极和多尔衮两边收集来的信息。 昨晚，有潜伏在清军中的密探来这边报信，不仅将皇太极的兵力部署合盘托出，还报告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皇太极军中，今天粮草是最后一天，皇太极不打算白天进攻，准备在今晚夜袭。 众将官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意外，皇太极这个阴险小人，果然用兵毒辣。 皇太极在大明这边的名声，一向是十分恶劣的。不只因为他是虏酋，还因为他争权夺利，对亲兄弟十分残忍。 这在儒家思想的体系中，是最大逆不道的！ 众将官将皇太极一顿臭骂，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洪承畴又道；“虽然消息来源十分准确，然而世事难料，今天白天我们也要加紧防范。” “是！”众将官答应了。 洪承畴道；“时候不早了，众位总兵将军赶紧回去，吃完饭后就把队伍拉出来。一定要注意将士们的保暖，开水多烧一些，大灶不要停。” 众将官答应了，各自回去。 李建安回到靖海营营地，先把队伍拉去前线驻防，他带领刘耳朵等人，来到海边小码头。 高大胆看见了，带领王志国兄弟下船来。 去年靖海水师扩建的时候，青河堡几位千户的子弟都入伍了。王志国兄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李建安拿出单子递给高大胆，让他安排卸货。 高大胆急忙带人去忙活了。 片刻，众多营头的车队到了。除了杨国柱，其他几位总兵都是亲自带队。 除了2000套白钢战甲，李建安还送出1万支箭、2400颗震天雷、800个火油罐、钢盾和钢刀也送出1000套。 送完东西已经到了中午，李建安来到南面防线。 曹变蛟和王廷臣都在密切关注着皇太极的动向，不过清军没什么动静，就是吃饭时闹腾一些，现在已经安静了。 午饭过后，明军倒班休息。一直到天黑，两边清军都非常安稳。显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通讯，保持着某种默契。 晚饭过后，洪承畴没有下令回营休息，十来万将士们只好忍受着寒冷，坚守阵地。 好在木炭还够，水井也充足，全靠热水支撑的。 一直守到午夜过后，两边清军还没有动静。 洪承畴坐不住了，几位大佬四处巡查，召集众将官在大帐碰头。 进入大帐，几位总兵就有些慌了。 “督师！可不能这么守着啊！兄弟们都要冻坏了！” “兄弟们又冷又困，这样守下去可不是办法！” 洪承畴摆手；“别慌！咱们现在就商量个办法。” 杨国柱问；“督师，狗鞑子怎么还不进攻？不是说皇太极已经没粮草了吗？” 洪承畴道；“依我看来，这是皇太极的疑兵之计。” “何为疑兵之计？”杨国柱又问。 洪承畴道；“密探的消息说皇太极已经没有粮草，这个消息还是可靠的。粮草是很大一堆，避不了咱们的眼线。” “至于今晚的夜袭，有可能是疑兵之计。皇太极故意放出消息，让我们十万将士在冬夜里守着。今晚咱们要是冻一宿，明日将士们必然十分疲惫。这样狗鞑子就有了可乘之机。” 杨国柱道；“皇太极没有粮草，难道让鞑子兵挨饿吗？” 洪承畴道；“没有粮草，可以杀马。” 众人都是一惊，鞑子以骑兵为主，马匹就是他们的命！怎么可能舍得杀马？ 洪承畴道；“杀多了皇太极当然舍不得。如果杀一两千匹，用来扰乱我们的军心，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众将官点了点头，觉得很有可能。 白广恩道；“那我们就严防死守，看他能杀多少马匹！要是鞑子把马匹杀光了，没有了骑兵，我看他们还如何猖狂！” “不可！”洪承畴摆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样寒冷的冬夜，一个晚上都很难捱。将士们要是挺几个晚上，不用打就已经倒了。” 曹变蛟道；“那我们倒班休息如何？” 吴三桂道；“鞑子擅长埋伏偷袭。倘若他们偷偷集结大军，在夜晚发动突然袭击，我们将会十分被动。” “留守的兵力恐怕很难防住鞑子兵，其它将士还在睡梦中。等被窝里的兄弟们听到动静，光是穿衣披甲就已经大费周章，还要分拣武器整理队形。只怕混乱之中，未守先破了。” 众人愁眉不展，思索起来。 李建安道；“我倒是有些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众人眼睛一亮，王承恩笑道；“早就听说李侯爷足智多谋，快说来大伙听听。” 李建安道；“皇太极的疑兵之计，靠的就是夜色昏暗。他们可以在营里偷偷集结，然后猛地冲过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我们能在他集结兵力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的动向。那我们就有时间集结兵力，从容应对了。” 杨国柱道；“可是相隔好几里，天气好还行，了望哨也许能看一看。若是月黑风高，哪里看得见？” 王廷臣道；“而且咱们的夜不收，也拼不过白甲兵，做不到探营敌前。” 李建安道；“不用夜不收，只用了望哨。夜色黑不怕，我们可以给他照亮！” 众人眼睛一亮，目光惊奇地看着李建安。 第328章 攻心为上!谣言制造机李百万 李建安道；“我船上有孔明灯，大号的孔明灯有水缸粗。咱们可以点燃孔明灯，放过去给他们照亮。到时候，就不是他们骚扰咱们，而是我军骚扰他们。让狗鞑子疲于奔命，不得休息。” 众将官听了大喜，这倒是个好主意。 张若麒道；“可是孔明灯要不停地放出去，间隙不能太长时间。这需要大量孔明灯，侯爷船上还有多少？” 李建安笑道；“放心，一两万顶还是有的。”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到底还是李百万啊！ 王朴凑过来，笑道；“干爹，你咋就这么富裕？大同人都说我们王家是山西首富，跟您这山东首富比起来，我们就是要饭的呀！” 哈哈哈哈，众将官又是一阵欢笑。 王永福却皱起眉头；“放孔明灯是好，可是风向不对怎么办？” 李建安道；“这个无需担心，南北两方都是鞑子大营。南风时，我们就向多尔衮营里放孔明灯，北风时，我们向皇太极营中放火明灯。他们要夜袭，必然南北夹击相互配合，我们只需掌握一方的动向就可以了。哪个方向顺风，我们就重点防御哪方。” 众将官连连点头，觉得行得通。 唐通忽然说道；“狗鞑子弓箭厉害，他们要是用弓箭射我们的孔明灯，那该如何是好？” 众将官冷笑，很多人露出鄙夷的神色。 李建安笑道；“那样就最好了。弓箭可以射杀飞鸟，却无法熄灭孔明灯的火光。孔明灯被他们射落，火光落入大营，那等于是帮了咱的大忙啊！” 哈哈哈，众将官欢快地笑了。 唐通的娃娃脸有些红了，尴尬地笑了；“对呀！你看看我，都糊涂了。弓箭又不会喷水，如何能熄灭火光。” 李建安道；“多说无益，今晚正好是北风。我现在就去准备，请督师和监军移步到南面防线，咱们一试便知。” 众将官大喜，洪承畴说道；“那就请李将军先去准备，我们这就一块过去。” 李建安答应一声，和陈洪范一块回营了。 洪承畴和王承恩带领众将官前往南边防线。 玉田营和山海关两营将士，一个个坐在草垫子上，蜷缩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 旁边大锅烧着热粥，将士们按照顺序喝粥，勉强支撑着。 尚可喜看见洪承畴过来，过去见礼。 洪承畴道；“我看你穿的不多，你怎么不冷？脸色红扑扑的。” 嘿嘿嘿，尚可喜笑了；“李侯爷给了我一身羊绒袄子，我刚才烤火了，把脸烤红了。” 洪承畴笑了；“你倒是会享受。我听到消息，说你在海边大骂皇太极，算是彻底决裂了。你做的很好，本督会如实禀报朝廷。这一次你抓住机会，争取立功。到时候我请朝廷给你个小官当当。哪怕不能带兵，总算有条出路。” 尚可喜急忙跪倒在地；“多谢督师！” 洪承畴摆手，让尚可喜起身。 尚可喜站起身来，笑道；“我和李侯爷商量过了。狗日的皇太极想要夜袭。到时候，我穿着狗鞑子的盔甲，混入他们的队伍大喊大叫，扰乱他们的军心。” 洪承畴很高兴；“鞑子的胡语你会的多吗？” 尚可喜笑道；“鞑子的胡语很简单，到时我大喊大叫，没人能听出我的口音。”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你有自己的计划就好。” 王承恩发现靖海营三千将士，一个个都非常安稳，没有人去喝热粥。他有些奇怪，问跟在身旁的李建业；“建业，你们靖海营怎么没人打哆嗦？” 李建业不说话，从袖口伸出羊绒袄子，展示给王承恩看。 王承恩满脸震惊；“不是吧？你们靖海营都穿羊绒袄子？” 众将官大惊失色，纷纷向李建业看来。 嘿嘿嘿，李建业笑了；“又不是啥好东西，连尚可喜都有了，我们自家兄弟还能没有吗？” 众人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你们李家财大气粗，谁能跟你比呀！ 这个李建业太不会说话了，几万兄弟正挨冻呢，你小子还说风凉话！ 尚可喜心里有些不舒服，李侯爷都说我是自家兄弟，我怎么又成外人了？ 王承恩笑了；“建业，你和建安是一个妈生的吗？” “是啊！”李建业有些不明所以。 王承恩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大户”人家尤其如此。” 哈哈哈，众人心领神会，哈哈笑了。 李建业摸不着头脑，感觉好可怕，不是好事。 这时候李建安和陈洪范带着三辆马车来了。 众人迎过去，发现车斗里都是大号孔明灯。 令人奇怪的是，孔明灯的外壁上，竟然写有各种大号文字。 众人围观着，非常惊奇。 张若麒笑道；“李侯爷，这些孔明灯上写着什么？” 李建安笑道；“大伙拿起来，看看就知道了。” “可以拿吗？”张若麒问。 李建安道；“轻拿轻放，不要折断骨架就可以。” 众人围着三辆马车，小心翼翼拿起孔明灯，仔细查看上面的文字。 孔明灯上的文字不仅有汉字，还有蒙文和满文。 洪承畴拿起一盏孔明灯，上面的汉字写道；“广鹿岛副将震天东，率领5000兵马已经在金州登陆，连破辽东五城，抓捕鞑虏妇孺一万余人，正在全速进攻沈阳。” 王承恩的孔明灯上也是汉字；“皮岛总兵沈世魁，率领几营人马，已经越过鸭绿江，直逼老寨赫图阿拉。” 吴三桂捧起的孔明灯上面是蒙文；“大明朝廷已经派出一万骑兵，从陕西出关，清剿外翻蒙古各部。听说已经抓捕奴隶两万口，牛羊牲口七万多只。土默特蒙古已经归顺朝廷，被封为蒙古王。” 尚可喜的孔明灯上是老满文；“多尔衮已经背叛皇太极，想要与大明朝议和。这次决战，多尔衮不会出死力。他的目的就是让皇太极孤军奋战，然后全军覆没，自己接替大汗的位置。” 王廷臣的孔明灯上是新满文，他不认得，问旁边的师爷；“这写的什么呀？” 师爷笑道；“上面说多尔衮是个混蛋，奸污了自己的嫂子，也就是皇太极的福晋。他还想害死皇太极和豪格夺取汗位，简直是猪狗不如。”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王朴最爱听花边新闻，拉住李建安笑道；“义父，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李建安哭笑不得，怎么干爹又变成义父了？ 第329章 蛊惑人心!全方位谣言面面俱到 李建安笑道；“事情的真假并不重要，谣言重要的是能煽动人心！咱们把这些放过去，让狗鞑子军心大乱！” 哈哈哈，众将官兴奋地笑了。 “李侯爷果然足智多谋，这个主意太妙了！” “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啊！花花肠子太多了！” “当世诸葛！李侯爷不愧是军中翘楚，常胜将军！” 洪承畴笑道；“这些孔明灯放过去，狗鞑子必然军心大乱。还有那些蒙古人，他们助纣为虐，这回要把他们吓个半死。对了，有没有针对汉人阿哈和朝鲜人的传单？” “有！我早就准备好了。”李建安说着，在马车下面翻找起来。 陈洪范和尚可喜上前帮忙，小心翼翼抬起上面的孔明灯。 李建安从里面掏出三个孔明灯。有两个孔明灯上面是汉字，另一个是朝鲜自创文字“训民正音” 令人惊奇的是，这三个孔明灯上还有鲜活的人偶画。人偶画工笔精美，栩栩如生，画上女人袒胸露腚，简直太香艳！ 周围众多男人眼睛发直，坏坏地笑了。 李建安笑道；“咱们把孔明灯放过去，皇太极看见上面有文字，定然要派人收缴销毁，不许鞑子兵私藏。” “在上面画些诱惑性的美女，肯定会有男人冒险私藏，这样咱们的谣言就传开了。”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洪承畴笑道；“办法虽然上不了台面，却也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王承恩笑道；“嬉笑怒骂，皆是文章。良莠不齐，才是妙计呀！”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片嬉笑，连连称是。 洪承畴接过一顶孔明灯，让黄师爷读出来。 黄师爷高声朗读；“对面的汉兵汉将汉人阿哈都听着，狗鞑子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几天蹦跶了。” “皇太极病入膏肓，狗鞑子马上就要内乱了。你们还要给狗鞑子卖命，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尚可喜带领三千兄弟回归朝廷，已经得到朝廷的嘉奖和重用。朝廷赏赐尚可喜高官厚禄，还有黄金一万两！” “回来的兄弟们顿顿吃饱饭，白面肉包子，小米饭，炖牛肉，每天管够吃！还有不少兄弟娶了媳妇，都是白胖白胖的大姑娘！” 哈哈哈，众将官欢快地笑了。李进安这个大忽悠，张口就来啊！骗死人不偿命啊！ 尚可喜哭笑不得，自己哪有黄金万两？就是自己的盔甲吴三桂也没还过来呀！ 张若麒接过另一顶汉文孔明灯，兴奋地朗读起来；“各位朝鲜的仁人志士，朝鲜王深明大义，已经派了一万兵马，跟随我天朝讨伐虏逆。朝鲜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破辽东七城，解救三万朝鲜奴隶，杀死狗鞑子老幼病残万余人！” 众人欢笑着，连连点头，非常满意。 其实这一次朝鲜并没有出兵，大伙都是知道消息的。不过此刻听起来，还是觉得非常高兴。 邱民仰从李建安手里接过朝鲜文那顶孔明灯，他仔细看了看，问李建安；“这上面写的什么？” 李建安道；“上面写的是朝鲜妇女被抓到辽东，受尽鞑子侮辱摧残，很多有骨气的妇女不甘受辱，宁死不屈，和鞑子拼命。” 邱民仰点了点头；“明白了，这是为了激发朝鲜阿哈的血性，让他们仇恨鞑子兵。” 李建安道；“仇恨比利益更让人冲动。阿哈们现在不敢反抗鞑子兵，心里却是有想法的。等我们和皇太极决战时，阿哈们只要不帮忙就非常好了。要是有几个苦大仇深的，在他们内部搞些破坏，那对我们就非常有利了。” 众将官连连点头，李建安的确是好算计！ 洪承畴道；“此刻风向很稳，这就开始吧。” 李建安答应一声，带领张麻子几人燃放孔明灯。 陈洪范和尚可喜一块帮忙。 燃放孔明灯很简单，把孔明灯撑开摆正，点燃中心的油料块。 等油料块燃烧起来，热气会将孔明灯完全撑开。 等到孔明灯的上升力非常强了，只需慢慢松手就可以了。 王朴和唐通等人也上前帮忙，二十多人一块燃放。 一盏盏孔明灯腾空而起，接连不断向清军大营飘过去…… ………… 皇太极忙活到半夜，刚刚在小帐篷里面睡去。他的计划很简单，故意放出消息让明军守夜。这样明军又累又冻，必然疲惫不堪。等到明天晚上，再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迷迷糊糊的，皇太极听见外面大呼小叫的，把他吵醒了。 帐篷外面传来对话声。是尼堪和自己的侍卫官托屯哈尔。 托屯哈尔喝道；“再大的事情也不能惊扰圣驾，皇上才刚刚休息，不能打扰。” “出大事了！没有皇上做主不行啊！”尼堪提高嗓门，向里面呼喊；“皇上！奴才该死！请您出来主持局面！” 皇太极坐起来，大声喝道；“知道了！朕这就出来！” 托屯哈尔无奈，急忙让两个小太监进去伺候。 不一会，皇太极穿了衣服出来，见尼堪几个人紧张兮兮的，问道；“什么事情？” 尼堪指向天空；“皇上您看！” 皇太极抬头一看，夜空中漂浮着十几颗光亮，正向这边飘落过来。有些光亮正在下降，落入大营。 尼堪道；“这些都是明狗子放过来的孔明灯，很容易引起火灾。奴才派人专门挨个盯着，追着，勉强还能应付。” “很好。”皇太极想起之前在朝鲜，李贼就曾放过孔明灯。他急忙问尼堪；“孔明灯上有文字没有？” “皇上圣明！”尼堪从手下人怀里拿来几个孔明灯的残片，递给皇太极；“皇上请看。” 皇太极接过来，挨个查看。 残片上不仅有文字还有图画。图片都是各色凹凸女郎，文字却是好几种。 皇太极精通满汉蒙三种文字，仔细阅读起来。 这时候，劳萨和硕托几个人来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两张残片。有的人怒气冲冲，有的人紧张兮兮。 几个人原本想向皇太极汇报，发现皇太极在看残片，停在一旁不便打扰。 第330章 军心动荡!皇太极安抚满清权贵 范文程和石廷柱几个人来了，也都拿着残片。 几个人与劳萨等人碰头，石廷柱吵嚷起来；“狗日的李贼太坏了！还想挑拨我们汉兵汉将！在咱们整个大清，谁不知道皇上英明仁德，对各族百姓一视同仁。尤其对我们汉兵汉将，更是恩宠有加。李贼丧心病狂，利用尚可喜挑唆我们汉兵汉将，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瞎了狗眼！” 马千里喝道；“没错！奴才们在大清好吃好喝，不可能受那李贼蛊惑！狗日的李贼想要挑拨离间，他哪里知道咱们皇上英明睿智，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皇太极看向几位汉将，笑道；“你们说的对。朕创立大清，受命于天，李贼雕虫小技，焉能破坏我等君臣之义！几位汉族将领大可放心，朕绝对相信你们的忠诚！尚可喜那个小人臭不要脸，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无耻之徒！” 劳萨靠近一些，递上手里残片；“皇上，阴险的李贼还想煽动朝鲜阿哈。您看看，这上面还有朝鲜字呢！” 皇太极推开残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大清善待各族同胞，朕向来一视同仁。相信我大清子民不会听信李贼谗言，朕不必细看了。” “皇上英明啊！”范文程大声呼喊。 “皇上英明啊！”众人急忙附和。 就在这时，几位外藩蒙古汗王急匆匆赶过来。一行人心急火燎的。几位汗王和手下人都拿着残片。 土谢图汗是个大嗓门，还没走近就叫嚷起来；“皇上！大事不好了！大明皇帝向草原出兵了！” 皇太极生气；“你嚎叫什么！那是李贼的鬼把戏！大明朝哪里还有一万骑兵！大明朝的精锐之师，全部被我等包围了！哪里还有一万骑兵去袭击草原？你们不要听信李贼的谣言！” 土谢图汗向皇太极展示残片；“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大明朝的一万骑兵，由山西总兵李辅明带领，榆林总兵猛如虎为先锋。他们已经深入漠北草原，正在屠杀我们的儿郎，玩弄我们的婆娘，吃喝我们的牛羊！” “胡说八道！”皇太极气的浑身发抖；“猛如虎已经被睿亲王多尔衮打败，今年夏天就已经死了。哪里有什么一万骑兵！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可是大罪！” 土谢图汗一愣，有点害怕了，看向其他几位汗王。 喀尔喀汗说道；“消息真假难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伟大的“博格达汗”，请您允许我们回归草原，保护自己的牛羊和子民。” 喀尔喀汗说完躬身施礼，其他三位汗王也跟着施礼。 皇太极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几个都是草原的英雄豪杰，难道李贼的只言片语就把你们吓慌了？李贼的传单里，还说大明朝的精锐之师已经在辽东登陆，直逼我大清盛京。你们看朕害怕了吗？相信了吗？这些不过都是李贼的诡计！” 劳萨笑道；“皇上说的对啊！大草原上的几位朋友，怎能听信李贼的胡言乱语。李贼还说朝鲜兵杀入辽东，取得了节节胜利。朝鲜兵你们都是打过的，这不是满嘴放屁嘛！” 哈哈哈哈，满清权贵笑了。 土谢图汗和喀尔喀汗跟着笑了。 札萨克图汗王笑得很勉强；“皇上雄才大略，实在让我等钦佩。以小王看来，李贼的传单十有八九有所夸大。明军到哪里去找一万骑兵？不过汉人有句谚语，无风不起浪。大明朝廷也许派出小股人马，趁我们都不在的时候，骚扰草原也未可知。” 札萨克图汗看了看几人脸色，又说道；“小王的地盘离大明最近，首当其冲。我看不如这样吧，小王带领本部人马回去，赶跑大明朝的军队。这样咱们整个草原就保全了。其他几位安答，你们留下来辅佐咱们伟大的“博格达汗”，岂不是两全其美。” 其他几位汗王阴测测地笑了，这条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皇太极说道；“你们想要离开，这些不过都是借口。朕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马上要打阵地战了，还是强攻。你们是担心朕让你们冲在前面，会让你们伤亡惨重，甚至和察哈尔部落一个结果。” 几位汗王低着头，面面相觑，不敢回应。 皇太极道；“你们大可以放心。朕不会让你们伤亡惨重。最难攻打的李贼，朕会让两黄旗亲自上阵。你们几部只需打顺风仗就可以了。” 几位汗王大喜，连连答应了。 这时候，飞过来的孔明灯越来越多。 眼见一个孔明灯要落入帐篷群，硕托拉弓搭箭就要射下来。 尼堪急忙拦住硕托；“不能射！” “为啥？”硕托问。 尼堪说道；“箭支无法熄灭灯火，反而容易射烂火苗，让火势更加分散。只能派人跟着孔明灯，掉在哪里就地熄灭。”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有几个鞑子兵追过来。几个鞑子兵想接住那个孔明灯，却因为帐篷的阻挡无法紧跟。 那个孔明灯落在帐篷上，立刻将帐篷点燃了。 附近帐篷里的鞑子兵纷纷跑出来，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尼堪急忙冲过去，指挥鞑子兵灭火。 皇太极向北方望去，飞来的孔明灯越来越多。 接连不断的孔明灯落入清军大营，将许多地方都照亮了。 皇太极知道自己的疑兵之计，是无法派上用场了。 越来越多的孔明灯落入清军大营，引发的小火灾越来越多，让整个清军大营吵嚷起来，忙碌起来。 几万鞑子兵都被折腾醒了，无法睡觉了。 瓦克达非常气愤；“皇上！咱们的疑兵之计被李贼破坏了。李贼现在对咱们使用疲兵之计，不如我们现在整合兵马，杀将过去！” “不可鲁莽！”皇太极说道；“朕已经给多尔衮下了命令，约定明晚子时攻打敌营。现在明军严阵以待，我们仓皇出兵，还没有配合，如何能行？” 满清权贵无可奈何，只能大骂李贼缺德无耻。 皇太极摆手，制止众人谩骂。 众人停下来，看着皇太极，等着他拿主意。 皇太极道；“今晚大伙辛苦一些，一定要注意防火。另外，孔明灯上的传单一定要烧毁，任何人不得私藏！但有私藏者，一律处斩！若有人散播谣言扰乱军心，毁家灭族！” 嗻！众人一同答应了。 第331章 妙计成功，欢天喜地薅羊绒 皇太极让满清权贵各自回营主持局面，他感觉身子有些冷，回帐篷里休息了。 ………… 明军这边，洪承畴等一众将官还在南面防线。众将官为了看清楚一些，已经上到李建安的指挥车上。 指挥车下面，李建安和陈洪范带领亲兵，还在不断燃放孔明灯。 一个个孔明灯接连飞起，飘向清军大营。 洪承畴等人拿出千里镜，寻望清军大营。 清军大营被四处乱飞的孔明灯，闹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许多鞑子兵追着一顶顶孔明灯四处乱跑，大呼小叫的。 可是因为障碍物颇多，鞑子兵无法及时接住孔明灯。 燃烧的孔明灯四处乱掉，小火灾不断。一些鞑子兵只好拎着一桶桶雪水，跟着孔明灯四处救火。 众将官看着狼狈的清军大营，一个个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张若麒非常兴奋；“成功了！李侯爷的妙计成功了！有了这些孔明灯，狗鞑子想要偷偷集结，根本躲不开咱们的眼线！” 邱民仰笑道；“还是建安有办法啊！这下皇太极的疑兵之计用不上了。咱们多放些孔明灯，让狗鞑子一晚上不得消停！” 哈哈哈，众将官大笑起来。 洪承畴捋了捋胡子，笑道；“看来皇太极今天晚上是不会进攻了。众位大人随我下去吧。” 一行人排队下车，李建安亲自搀扶洪承畴和王承恩。 洪承畴笑道；“建安，孔明灯这个办法成了，又是你的大功一件！” 李建安笑道；“督师过奖了。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洪承畴笑道；“建安，这边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其他各营的诸位大人，各自回到防区，安排兄弟们倒班休息。记住，盔甲武器都发到将士们手中，就放在枕头边上，热粥一定要保持供应。” 是！众将官答应了，却没有人离开。 李建安有些奇怪，怎么大伙都不走？忙了一天难道不累吗？不困吗？ 众将官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王承恩向王永福使眼色，拉扯他一下。 王永福无可奈何，上前两步。他忽然身体抖动起来，哆哆嗦嗦的；“夜里的风是真凉啊！冻得我浑身发抖。” 张若麒也跟着哆嗦起来；“这么冷的冬夜，值班的兄弟们可太遭罪了！” “唉！兄弟们要是能穿件羊绒袄子就好了。”邱民仰非常感慨。 唐通笑道；“羊绒袄子当然好，穿在身上保暖又轻便，跟鞑子打起来还能灵活三分。可是那么多羊绒袄子，咱们上哪儿去找啊？” 众将官连连称是，随声附和，目光聚集到李建安身上。 李建安完全明白了，靖海营人人穿羊绒袄子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众将官不愿离开，就是为了等着薅羊毛呢！ 李建安真是欲哭无泪，怎么就摊上了这帮穷鬼！现在薅羊毛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他们已经开始薅羊绒了！自己要不是身怀绝技，早就被他们薅秃了！ 李建业此刻也明白了，刚才他就觉得好可怕，原来众将官是想薅羊绒啊！ 李建业有些后悔，刚才真的不该露富啊！ 李建业怕大哥知道是自己惹的麻烦，悄悄退后一些，躲进人群中。 李建安知道是自己人走漏了消息，他看向靖海营的几个人。 陈洪范虽然嘴大，不过都是占便宜，吃亏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李巴山和赵天龙都是有谱的人，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最后，李建安的目光落在尚可喜脸上。 尚可喜发现李建安恶狠狠瞪着自己，只觉得欲哭无泪，明明是你弟弟惹的祸，你瞪我干什么？ 可是尚可喜有苦说不出，正所谓疏不间亲，何况这么多人都在，他就更不敢说话了。 众将官一个个瑟瑟发抖，眼巴巴地凝望着李建安。 李建安无可奈何，气得笑了；“摊上你们这帮穷鬼朋友，我算是倒了血霉了！羊绒袄子是还有一些，不过数量不多了。我事先说好，谁想要的，必须给我写下欠条！到时候你们不还我，我去北京找朝廷要去！”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有些人笑得格外开心。 大伙心里都明白，马上就要决战了，决战过后就是生死兄弟。死的人免债，活着的人就没法要了。 所以这些东西，基本就属于赠送了。 李建安道；“大伙先回去吧，安排兄弟们休息。等会我回营里，清点一下存货，安排马车给你们送过去。” 众将官大喜，感谢李建安一番，各自散去了。 洪承畴交代几句，与王承恩几人回中军了。 李建安让陈洪范守着靖海营，他带着张麻子几个回归营地。 陈洪范虽然打仗不行，随机应变还是不错的。他指挥尚可喜和李巴山继续燃放孔明灯，让自己的几个亲兵爬上指挥大车，和了望哨一起关注着清营的状况。 李建安回到营地，让人叫醒刘耳朵。 刘耳朵急匆匆赶到李建安的大帐篷，发现里面堆满了羊绒袄子，成千上万！ 李建安对刘耳朵说道；“这是咱们船上的存货，监军和几位营头向咱们借一些。你快准备车队，每一千件装一辆车，不管营头大小，每个营头送一车。” 刘耳朵答应了，急忙召集人手，安排车队。 李建安不等车队上完货，就回到南面防线。 陈洪范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放心我是吧？” 李建安笑道；“没有的事！我是怕你和老尚太劳累了，影响身体。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比你们年轻，熬一宿没问题的。” 陈洪范打了个哈欠，真的有些困了；“也好，我和老尚先回去休息一会，你要是累了，就派人去叫我们。” 李建安答应了，让赵天龙带领2000人回去休息。 靖海营这边只留下1000人，继续燃放孔明灯。 第332章 战前动员!大饼和情意 皇太极一晚上都没睡着。尽管他的帐篷旁边有许多侍卫守候着。可是四周的吵嚷声让皇太极无法静心，清军大营的混乱也让皇太极十分担心。 原本皇太极以为明军的孔明灯数量有限，估计一两个时辰也就停止了。 没想到的是，明军的孔明灯连绵不绝，直到天光大亮才逐渐停下来。 皇太极拖着疲倦的身体爬起来，原本他想出去四处转转，也好给满清权贵和勇士们打气。 可是疲惫的身心让皇太极力不从心，他只好先吃早饭。 费扬东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皇太极大喜，急忙问他事情怎么样。 费扬东说道；“奴才已经把皇上的御笔亲手交给睿亲王，睿亲王阅览了信件，让奴才回禀皇上。他说请皇上放心，今晚子时，北面大军一定全力进攻明军阵地！” 皇太极大喜；“好！立刻召集满朝文武，来朕的帐篷议事！” 嗻！托屯哈尔答应了，急忙带人去了。 不一会，满清权贵到齐了，几位蒙古汗王也都来了。 皇太极说道；“朕已经得到睿亲王的回信，今晚子时，我大清南北双方十万大军，将对明军阵地发起总攻！必将一战功成！建立千秋伟业！” 哇----满清权贵一片哗然，一个个非常兴奋，激动不已！ 皇太极在小帐篷里来回走着，寻望众人的神色。他的脸色有些红润，神采奕奕地说道；“遥想当年，大金国完颜氏入主中原，打破东京汴梁，俘虏北宋二帝，那是何等英雄气概！” “后有大蒙古忽必烈，问鼎华夏，创立大都，更是气吞山河，声名万世！” “如今300年后，大金和大元的两国后裔，全部汇聚于此。英雄辈出！勇士们已经磨刀霍霍！” “此战功成，大明必亡！我等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到那时，南国温暖的万里江山，都将是我们的领地！数千万计的汉族女儿，都将成为我们的姬妾。大明朝的亿兆黎民，都将成为我们的牲口！” “诸位！好好想想吧！数以亿兆的牲口啊！他们是最勤劳最隐忍的民族！如果我们成为他们的主子，将会获得多少财富？” 哈哈哈，满清权贵完全兴奋了，一个个乐得脸皮通红。 喀尔喀汗笑道；“数以亿兆的牲口啊！他们创造出的财富将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将会荣华富贵，永远成为人上人！” 满清权贵兴奋了；“没错！就是这样！” “今晚一定要打败明军！建立万世不拔之功业！” “皇上英明神武，必然一战功成！” 满清权贵和蒙古汗王激动不已，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皇太极大喝；“好！今天各部加紧准备，晚上咱们痛宰明狗子！” “痛宰明狗子！”众人激动地呼喊起来。 ………… 李建安在南面防线坚守一晚上，直到早上陈洪范和尚可喜来换班，他才带领1000人回归营地。 李建安找到刘耳朵一块吃早饭，问了送羊绒袄子的情况。 刘耳朵笑道；“各营将士们都非常高兴，说大人是救命的活菩萨。还有不少人偷偷给我递话，说想来咱们这边，跟着大人一块干呢！” “那你是怎么回复的？”李建安问。 刘耳朵笑道；“我说大战在即，大伙还是把心思放在作战上。等打完了鞑子，李侯爷看到大伙的战绩，自然会高看一眼的。” 李建安道；“现在不是挖人的时候，等打垮了皇太极再说。” 吃完饭，李建安回帐篷休息。他这一觉睡得香甜，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李建安错过了饭点，正想找点东西吃。中军那边擂鼓聚将，他急忙带着几个人过去了。 到了中军大帐，这边已经全部戒严。神机营的侍卫将中军大帐团团围住，严查身份才能进入。 李建安让张麻子几个等在外面，他等陈洪范来了，一块进去。 中军大帐内，洪承畴和王承恩已经退去长袍官服，换了一身戎装。 两个人附近的亲兵，都已经披挂盔甲。 整个大帐内，一片肃杀气氛！ 不一会，所有将官都到齐了。大伙神情严肃，相互见礼格外庄重。 大伙心里都明白，这样的大决战，不死几个将官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败了，那就都是最后一面了。 洪承畴让大伙坐下来，特意摆了香炉在大桌上。 待众将官安静后，洪承畴站起身来，请出尚方宝剑，由李建业捧在怀中。 洪承畴向众人躬身施礼，说道；“诸位大人、总兵、将军；我等十几万大军来自天南海北，自从月前出关以来，兄弟们日夜相伴，携手并进！” “几番血战下来，咱们总算打到了这里。” “在这期间，兄弟们之间有过不少矛盾，闹过不少别扭。” “然而更多的，是大伙之间的同甘共苦，相互扶持。” “没有兄弟们之间的慷慨义气，咱们打不到这里，也撑不到今天的大好局面。” 众将官神色凛然，目不转睛看着洪承畴。 洪承畴顿了一下；“时至今日，此前过往，皆为序章！” “我等兄弟，已经摒弃前嫌，生死与共，亲如一家！” “今番决战，没有人会逃跑退缩。大伙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不是一个营头的战斗！” “咱们十几万大军聚在一起，兄弟们的背后就是另一群兄弟的后背。谁把狗鞑子放进来，那就是害了十几万兄弟的性命！” “这场决战要是败了，十几万兄弟无处奔逃，会留下多少孤儿寡母。” “咱们与朝廷失联七日，万岁爷已经知道大军被困的消息。想必圣心挂念，十分担忧。” “还有满朝文武，也都在担忧大军的安危。” “关内的百姓，期盼着咱们能够打败鞑子，阻止鞑子入关劫掠，能够过上太平日子。” “大伙千万别忘了，为了筹措大军的粮饷，百姓们已经饥肠辘辘，民不聊生！” 王承恩慌了，急忙站起来；“洪督！慎言啊！” 第333章 只能胜!不能败 洪承畴摆手，阻止王承恩，又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今晚决战，我大明只能胜！不能败！” “胜了，一切都有转机。” “败了，必将万劫不复！” “诸位！皇上的期盼，朝廷的重托，百姓的希望，都肩负在我们身上！” “今番大战，不仅关系着咱大明的国运，更关系着天下的兴亡！” “不止咱们关内，许多蒙古部落，周边属国，乃至泰西诸国，都在看着这场大战！” “咱们若是败了，天下必然大乱，战争四起，民不聊生。” “若是我们力挽狂澜，一战功成，不单是我洪承畴，在座的诸位都将功成名就！青史之上，留下你们的千古英名！” “到那时，朝廷不会吝啬重赏，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就是裂土封王，也是有可能的。” 众将官激动了，很多人浑身发抖，站起身来。 王承恩站起身来，大声吆喝；“来人！上酒！” 几个亲兵抱来两摞大海碗，还有两坛美酒。 大海碗每人一个，亲兵开始倒酒。 众将官纷纷起身，端起自己的大海碗。 洪承畴端起自己的酒碗；“中军这边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今晚子夜，南北两股鞑子兵，将会夹击我军。” “种种迹象表明，决战就在今晚。” “喝了这碗酒，兄弟们各自回营，准备杀敌。” “喝酒之前，我必须提到一个人。” “自从大军出关以来，此人在军中大公无私，任劳任怨。” “作战时，他身先士卒，带领营头冲锋在前！” “收获时，他主动靠后，照顾贫困的穷兄难弟。” “兄弟们有了矛盾，他不辞劳苦，帮忙调解。” “将士们缺衣少食，他毁家纾难，不求回报。” “大伙有了困难，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洪承畴，而是咱们的李哥！” 众将官端着酒碗，目光都聚焦在李建安脸上。 李建安心怀激荡，眼睛红了，眼眶湿润了。 洪承畴道；“这杯酒，咱们就敬李哥！不为别的，李哥是主动带舰队来帮忙，危难时，李哥没有率领舰队离去，而是撇下身家性命，留下来和大伙同生共死！” “真英雄！真豪杰！也是真朋友！咱们敬李哥！” “敬李哥！”众将官齐声大喝，豪气干云！ 李建安激动得浑身发抖，眼含热泪。他端着酒碗，向众人示敬；“能和兄弟们并肩作战，不枉此生！干了！” “干了！”众将官吆喝着，大口喝起来。 众人喝光了酒碗，纷纷翻扣过来。 洪承畴喝道；“多余的话不说了。大伙就记住一件事；塔山上的三千兄弟，在天上看着咱们！” “散了！”洪承畴一声大喝，将酒碗摔得粉碎！ “散了！”众将官一声吆喝，纷纷将酒碗摔碎。众人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出了大帐。 李建安和陈洪范回到南面防线，天色已经暗下来。 整个防线上，点燃了许多火堆和灶坑，一来方便将士们烤火取暖，二来方便照亮。 尚可喜几个人看见李建安回来，急忙迎上去。 李建安问李巴山；“咱们靖海营到齐了吗？” 李巴山还没回答，尚可喜抢先一步笑道；“都到齐了，营里的一千兄弟我都带来了。” 李建安发现尚可喜穿了白钢战甲，有些意外；“你不是要混进鞑子队伍里，煽动军心吗？你怎么穿了白钢战甲？” 嘿嘿嘿，尚可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仔细想过了，夜晚作战，大伙视线不清楚。我怕自己还没混进鞑子队伍，就先被咱们自己兄弟打死了。我想过了，还是站在咱们这边，到时候只管大喊大叫，也能扰乱鞑子军心。” 李建安道；“你自己随机应变吧，只要不添乱就好。我这边就不派人保护你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放心吧，李哥。我尚可喜戎马半生，身上的功夫一直没撂下。我保护自己没问题的。”尚可喜说着，摘下腰间的戚家刀。 李建安有些意外；“你用戚家刀？” “是啊！我一直用戚家刀。”尚可喜道。 李建安笑了，没有说话。旁边赵天龙也跟着笑了。 戚家刀无论刀柄还是刀身，都要比倭刀长一些。 所以使用戚家刀，必须是双手持刀。这就要求使刀人的身高最好能高一些，不然耍起刀来，很容易切割地面。 尚可喜的身高要比陈洪范还矮半头，他使用戚家刀，有种侏儒耍大刀的感觉。 李建安没有在意，问李巴山；“皇太极那边怎么样？” 李巴山道；“正在厉兵秣马，加紧准备着。” 李建安道；“就是今晚了，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 李巴山答应了，引领众人来到指挥车旁。 李建安几人上到指挥车上，四下寻望。前屯营和玉田营的队伍已经到齐了，估计有三万出头。 对面清军大营，也是一片灯火通明。他们已经不再隐藏了，明目张胆地准备着各种作战物资。 双方距离只有三四里，李建安不用千里镜，也能看见清营的大概情况。 人头攒动的清军大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人在收拢马匹，有人在烧锅做饭，有人在磨刀霍霍，有人在搬运物资。 比较扎眼的是清军大营前面那个了望台，正在加高加固。 原本的了望台只有三丈高，如今已经加高到五丈，不仅非常高大，上面还非常宽敞。 此刻，正有一些鞑子兵顺着台阶走上去。他们扛着火盆和大旗，还有一些号角。 十几个鞑子兵开始布置高台。首先在四角点燃大火盆，将整个高台照得通亮，然后将各种大旗插在边缘，又在两边安放了大型号角。 显然，皇太极准备在高台上指挥整场战斗。 高台上不仅登高望远，可以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最关键的，还是高台上万众瞩目，可以让几万鞑子兵随时看到令旗，接受命令。 李建安正在细看，陈洪范拍了拍他；“几位将领过来了。” 李建安向下面寻望，王廷臣兄弟、曹变蛟、郑龙、箫克山等将领，都向这边过来了。 第334章 一定要保护李大人周全 李建安招呼众将官上来。 众将官来到指挥车上，相互见礼，都非常欢喜。 今晚无论胜败，都是最后一战了。 李建安问王廷臣；“你们前屯营到齐了吗？” “一个不差，还多出来几十个火头兵。”王廷臣道。 李建安又问曹变蛟；“你们玉田营呢？” 曹变蛟道；“都到齐了！兄弟们都把刀磨快了，就等着今晚砍鞑子了！” 郑龙道；“我们营也到齐了。” “我们营也是。”萧克山说道。 “好！我们靖海营也是全员到齐。”李建安看了一眼尚可喜；“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尚可喜喜出望外，向李建安拱手施礼；“诸位今晚看我的表现就是了。” 尚可喜已经打定主意，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立功。一来是向朝廷表忠心，好争取“优待”，二来，他和陈洪范李建安相处的不错，想要混开圈子，总要有所助力。 李建安笑道；“狗鞑子那边在加餐，咱们也加餐。牛肉我都带来了，一会炖起来，让兄弟们敞开吃！另外，我营里还有些好酒，已经让刘耳朵去拉来。老陈，老尚，你们两个守在上面，其他人回阵安排加餐。” 是！众将官答应了。陈洪范和尚可喜留下来，其他几位将领回到阵地，安排加餐。 大锅牛肉炖起来，不一会，刘耳朵带人拉来几车好酒。 三万多将士，每人只分到小半碗。 不过寒冷的冬夜，能够喝点美酒，吃上热乎乎的炖牛肉，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将士们狼吞虎咽，吃的热火朝天，满嘴流油。 中军那边，洪承畴的指挥战车上，已经加装木架子和木板，比原来高出近一丈！ 黄师爷正安排人手挂满灯笼，布置令旗和鼓角。 李建安正在分辨令旗，忽然感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过头一看，正是靖海水师的几位将领；高大胆、汤二虎、门大力，王志国几人。 靖海水师28艘大船，有20艘参加战斗。其中十艘在南边保护王廷臣的防线，另外十艘在北面保护白广恩的防线。 李建安见几人都下来了，有些意外；“你们怎么都下来了？” 高大胆道；“大战在即，船上的兄弟们让我们下来，和下面的兄弟打声招呼。另外，还有不少兄弟想要下船来，帮着大人一块作战。” 李建安道；“船上船下都是一样的，让兄弟们安心待在船上，用大炮杀敌也是一样的。” 高大胆道；“兄弟们担心天色黑，大炮打不准。” 李建安道；“不用担心这个。狗鞑子冲过来，必然是成群结队的。到时候我们再放些火箭，你们只管猛打就对了！” “记住！让兄弟们不要担心浪费弹药，也不要怕大炮磨损，只要不炸膛，就给我往死里打！” 高大胆激动了；“放心吧大人，兄弟们都明白。我们两边都商量好了，狗鞑子敢来，让他们未到阵前，先死一半！” 好！李建安喝道；“兄弟们有信心就好！时间紧迫，多余的话不说了。你们和兄弟们打声招呼，赶快回去吧。” 几个人答应了，和李巴山赵天龙等人说起话来。 高大胆将赵天龙拉到一旁；“咱们的营头里，属你小子最能打。一会你准备怎么打？” 赵天龙一愣；“肯定猛打猛冲啊！” 啪！高大胆给了他一下；“冲你个鬼！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你的任务是保护大人！一会打起来，万一有什么情况，你们要保护大人冲向海边。我会带人冲下来接应你们，一定要护住大人安全！” 赵天龙皱起眉头，一脸的不情不愿。 高大胆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大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咱靖海卫的十几万人可怎么活呀！咱们就是豁出去性命，也要护住大人的周全！你小子什么表情？不愿意是咋地？” 赵天龙道；“我当然想保护大人。可是一会打起来，我怕自己气血上头，光顾着杀鞑子，顾不了这些。你怎么不让李巴山保护大人？” “屁话！”高大胆呵斥他；“李巴山是大人的堂孙，根本拦不住大人。再说李巴山功夫也不行，让他保护大人，不一定是谁保护谁呢！” 赵天龙道；“那好吧。我尽力保护大人。” 呜-----清军那边忽然传来号角声。 众人都是一惊。李建安喝道；“你们几个快回船上吧。狗鞑子马上就要进攻了。” 高大胆几个人答应了，急忙向海边方向跑去。 李建安几人上到指挥车上，向清军那边望去。 清军大营灯火通明，一片乱糟糟的呼喊吆喝声，已经开始整队了。 李建安看向自己这边几个阵营，将士们都已经吃完饭了，正在收拾东西。 王廷臣和曹变蛟几位将领，都在看向自己这边。 李建安转回身，看向中军的指挥高台。 洪承畴几人正从旁边的板梯爬上去。 几位大佬和文官都已经换上盔甲，有洪承畴、王承恩、邱民仰、张若麒、王永福等人。 几位大佬后面，传令兵和鼓号队又跟上去十来个人。 洪承畴一声令下，巨大的犀牛号角吹响了。 嗡------ 高亢的号角声划破夜空，声传数里！ 李建安拿起木制大喇叭；“南线各营！披甲整队！” 张麻子和二狗子挥舞令旗，一块吆喝起来；“南线各营！披甲整队！” 王廷臣和曹变蛟几位将官正等着呢，立刻四下吆喝起来；“披甲整队！披甲整队！” 下面军头们吆喝起来，几万将士急忙披甲，整理军械。 呜----- 北面又传来低沉的海螺号。 多尔衮的几万人也开始集结了！ 嗡------嗡------ 海边传来高亢的号角声，一声接一声！ 靖海水师20艘大船，一艘接一艘照亮灯火。 平时因为防火，大船上灯火很少。此刻为了迎战，20艘战船灯火通明！ 船上将士们已经披甲完成，列队整齐！ 那一排排天雷炮后面，站满气势汹汹的炮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靖海水师大部分人都是战争的难民，许多人都被鞑子兵害的家破人亡。他们对鞑子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一个个瞪着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 为了这一天，为了报仇的机会，靖海水师刻苦训练，忍受着水兵的疾苦！ 今晚！报仇的机会终于等到了！ 第335章 两军对阵!皇太极高台布道 呜----南面清军再次传来号角声。 几万清军已经披挂盔甲，开始整队了。 皇太极身穿金黄色龙袍，在范文程搀扶下步上高台。 跟随两个人上去的只有几个传令兵，偌大的高台非常空旷，这让皇太极的龙袍格外显眼。 火光照在皇太极身上，让皇太极闪闪发光，显得器宇不凡，有王霸之气。 皇太极挥舞手臂，向下面的清军致敬，有一种高台布道的感觉。 显然，皇太极就是清军的精神信仰！ 下面鞑子兵发出欢呼声，仿佛还没打，他们就已经取得胜利。 相比皇太极的气势汹汹，洪承畴这边就要沉稳一些。 洪承畴的高台比皇太极的要矮一些，气势上输了一点。 为了给明军打气，洪承畴对传令兵喝道；“让宁远军打一轮炮！壮壮声威！” 两个传令兵一个摇动令旗，另一个向下面呼喊。 喊号的人都是大嗓门，用大喇叭一个接一个喊过去。 吴三桂正在自己的战车上，已经看见令旗。他等号令喊过来，确认了。 吴三桂对前面炮营呼喊；“放一轮炮！全部放了！” 吴三凤吆喝起来；“全体炮营！准备放炮！” “放！” “放！” “放！” 咚咚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炮响，震惊整个战场！ 南北两侧正在集结的鞑子兵，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顿时有些混乱。 鞑子兵不怕明军的弓箭车马，不怕明军的火铳，最怕明军的大炮！ 听见炮声，鞑子兵本能地感到恐惧。 高台上的皇太极向下面寻望，列队的鞑子兵果然有些慌乱。 好在军头们四下吆喝着，稳定住军心。 哼哼，皇太极冷笑。明军竟然浪费弹药，干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简直可笑！ 洪承畴和王承恩也高兴笑了，明军这边声威大振，气势明显强盛了。 洪承畴又吆喝起来；“火光大亮！” 几个传令兵拿起红火的大旗，四下里呼喊着；“火光大亮！火光大亮！” 各条防线上的将士们，纷纷点燃火堆火盆，把明军整个阵地都照亮了！ 火光大亮对于防守一方是非常有利的，一来方便指挥，二来稳定人心，三来方便瞄准。 李建安吆喝着，让靖海营点燃连串的火堆。 将士们看着火光，感到一阵温暖和信心！ 南面清军围绕着皇太极的高台，排列出几个方阵，快要准备完成了。 李建安展开千里镜，仔细寻望清军阵列。 在玉田营正前方，就是皇太极的嫡系，大清国最精锐的两黄旗！ 两黄旗有满洲兵15,000人，排在最后面。 隶属于两黄旗的蒙古兵6000人，排在中间。 隶属于两黄旗的汉军7000人，排在最前面。 显而易见，皇太极打算主攻西侧，让两黄旗避开海岸炮火，冲击曹变蛟的玉田营。 在东侧前屯营正前方，清军的营头比较杂乱。排在最前面的是一片朝鲜人。 朝鲜人估计有两三千，没有什么盔甲，穿着也比较邋遢，像是阿哈中挑选出来的炮灰。 朝鲜人后面，是一万多满洲兵。他们打着两红旗的旗号，不过装备行头却参差不齐。 李建安仔细观察，发现这一万多满洲兵里面，大部分都是老幼病残。 其中十几岁的少年居多，占了几乎一大半。 陈洪范忽然叫喊起来；“是那小子！那小子！岳托的弟弟！” 李建安顺着陈洪范所指看过去，是去年在济南打跑的那小子。 尚可喜道；“他是多罗郡王瓦克达，代善的第四子，现在是镶红旗固山额真，相当于副旗主。”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两红旗都被我们打残了，旗主都被我们打死一个，他这个副旗主还有什么用？” 尚可喜笑道；“陈哥说的是。两红旗只剩下1000多鞑子兵，不足为虑。不过皇太极将老幼病残交给他们，加在一起人数也不少。” “咱们不要小看了那些小娃娃，鞑子那边七八岁就开始学武艺。十几岁的娃娃更容易冲动，拳怕少壮嘛。” 陈洪范笑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那边有咱们靖海水师帮忙护阵，绝对万无一失。” “那是！那是！”尚可喜笑道。 李建安用一只耳朵听两人说话，仍然举着千里镜仔细寻望着对面。 两红旗后面，是穿着大袍子的外藩蒙古兵。他们盔甲不多，大部分用皮帽子和大袍子当盔甲，估计有一万人。 几营外藩蒙古兵旗帜各异，队形松散，看上去没什么战力。不过仔细看里面的个人，外藩蒙古兵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倒是非常粗犷。 总的算下来，南方清军出兵列阵的队伍，总数超过五万人！ 李建安这边只有三万出头，如果算上靖海水师十条战船，总兵力还没有达到三万五。 中军那边还有唐通的一万兵，随时可以增援南面防线。 不过李建安可没有这个打算，唐通那边只能捧个人场。指望唐通来帮忙，还不如放一些牲口管用。 李建安寻望敌阵的同时，皇太极也在用千里镜打量明军阵地。 忽然之间，两个人看到了对方。 皇太极气势汹汹的，瞪着李建安。 李建安神色凛然，举起青龙刀，向皇太极挑衅。 哼！皇太极一声冷笑；“小子！今晚就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李建安听不见皇太极说什么，总之不是好话。他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看你还能活多久！” 皇太极知道李建安在骂自己，并不在意。他看向下面几万军队。 几万清军已经排列整齐，蓄势待发！ 因为是攻打壕沟阵地，几万清军中，没有一个人骑马。 在清军作战时，军头都是要带头冲锋的。如果其他人都不骑马，只有将领一个人骑马，他活不过三秒！ 皇太极挥舞手臂，一声令下；“右翼进攻！” 高台上两个传令兵挥舞令旗，大声呼喊；“右翼进攻！右翼进攻！” 右翼中间，硕托率领一千勇士居中指挥，旁边有侍卫扛着他的大旗。 硕托听见号令，抽出佩刀高高举起，放声大喝；“全体勇士们！进攻！” “进攻！” 军头们呼喊起来；“进攻----” 第336章 集团冲锋!皇太极孤注一掷 咚！咚！咚咚咚！清军的战鼓雷得震天响！ 在激昂的鼓声中，东面一万多满洲兵兴奋了，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 尤其是那些少年鞑子兵，一个个嗷嗷直叫，太冲动了！ 顶在最前面的是三千朝鲜阿哈，一个个神情紧张，惊慌失措。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没有打过仗，连武器都没有，只是怀里抱着一个沙袋。 皇太极没有给朝鲜阿哈发放盾牌，倒不是缺少盾牌，只是觉得没必要。 有了盾牌，阿哈们就容易放弃沙袋，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太极非常了解朝鲜阿哈的体力，一个沙袋正好是50斤。 阿哈们抱着沙袋怒冲二里地，就算没有死，体能也会达到极限。 到时候阿哈们掉进壕沟中，再也没有力气爬上来。 沙袋和阿哈们，将会成为满洲勇士的垫脚石，帮助满洲勇士通过壕沟，杀散明军！ 为了达到目的，皇太极特意安排了几个“带头人”隐藏在朝鲜奴隶当中。 这些“带头人”都是朝鲜族自己人，他们将盔甲穿在棉袄里面，目的就是煽动朝鲜阿哈拼死冲锋。 咚！咚！咚咚咚！战鼓更加响亮了！ 朝鲜阿哈们面面相觑，惊慌失措中充满了恐惧。 “赶快冲锋！” “都给我往前冲！” “抱起沙袋！都给我跑起来！” 后面的鞑子兵开始驱赶朝鲜阿哈，不断用皮鞭抽打着。 啊！啊！传来惨叫声！ 阿哈们吓得浑身发抖，转过身一看，是那些少年鞑子兵。他们嫌弃阿哈们磨蹭，干脆挥刀砍杀起来。 后面的阿哈们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向前面拥挤过来，大呼小叫的。 这时，阿哈群中一个大汉呼喊起来；“同胞们！现在是黑夜，明军的炮弹打不到咱们！只要咱们冲过去，主子就给咱们抬旗了！到时候咱们不仅有土地，还有女人！兄弟们！跟我冲啊！” “冲啊！” “冲啊！”旁边几个人配合着吆喝，带头向明军阵地冲过去！ “冲啊！”三千阿哈别无选择，见有人带头，跟着冲过去！ 少年鞑子兵有七八千人，紧跟在阿哈后面，发起集团冲锋；“冲啊----” 后面的瓦克达大喜，挥舞大刀吆喝起来；“镶红旗的勇士们！大伙跟着冲啊！” “冲啊！”镶红旗一千精锐跟着冲上去！ 后面硕托带领三千多老兵，跟着冲上去！ 一时之间，一万五千人发起集团冲锋，喊杀声震天！ 指挥大车上，李建安等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皇太极一上来就是玩命架势！ 皇太极的想法很简单；明军不仅阵地坚固，而且炮火凶猛！ 如果冲锋是一波接一波，很容易成为添油战术，被明军一批接一批消灭掉！ 那样无法形成破坏力，白白牺牲了勇士们，却不能冲破防线。 要想一举冲垮明军，必须发起集团冲锋！ 孤注一掷！以排山倒海的气势，一举冲垮明军！ 集团冲锋好处很明显，劣势也非常大！ 密集冲锋会带来大量伤亡，明军无需任何瞄准，枪炮弓箭都会给清军带来大量杀伤。 还有一点就是机会成本，如果明军有什么策略或者秘密武器，这样一波流冲锋，根本没有调整的机会。 所以这样冲锋，清军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是一鼓作气摧枯拉朽，就是损失惨败，甚至全军覆没！ 皇太极当然不是傻子，他拼出这些伤亡，其实另有目的！ 这样凶猛的冲锋，王廷臣和前屯营肯定挡不住。到时候李贼和靖海营就会去支援。 一旦靖海营陷入熬战，精锐的两黄旗就可以向玉田营发起猛攻！ 到那时，李贼无法兼顾整条防线。两黄旗必将摧枯拉朽，一举冲垮明军阵地！ 皇太极为了达到速战速决、猛打猛冲的战术，没有使用盾车和板车。所以几万清军当中，没有一辆大车，只有板桥和长杆。 此刻！前屯营阵前，王廷义站在炮营后面，神色凛然。 炮营前面就是第一排壕沟。 明军为了严防死守，三排长长的壕沟没有一个豁口。想要通过壕沟，必须搭板桥才可以。 此刻，近百门大小火炮已经填装完成，炮手们一个个拿着火把，严阵以待！ 远处一片喊杀声，朝鲜阿哈们一个个抱着沙袋、扛着沙袋，正在向阵地冲过来。 阿哈们进入一里范围，速度明显慢下来。 一些虚弱的阿哈已经摔倒，被后面的鞑子兵直接砍杀。 大部分阿哈累得满头大汗，喘着白汽冲过来。 一里地的距离，小炮虽然打不到，已经进入大炮射程。 王廷义没有下令开火，而是看向海边舰队。 岸边十条战船一字排开，灯火通明。 十艘战船上，一排排天雷炮威武霸气。炮手们已经点燃火把，随时准备着。 高大胆站在中间的定国五号上，手里拿着信号弹。他气势汹汹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冲锋的敌军。 朝鲜阿哈已经进入靖海水师的炮火射程。然而高大胆并不着急开火。他要等后面的鞑子兵冲上来，然后百炮齐发，轰击后面的鞑子兵！ 王廷义见靖海水师没有开火，知道高大胆在等鞑子兵靠近。他一把抽出腰刀，大声吆喝；“二十门大炮准备！预备----放！” 二十个点炮手急忙上前，点燃火门！ 咚咚咚咚咚！ 二十门大炮接连爆响，二十发炮弹喷射出去！ 正在奔跑中的阿哈们看见前面火光闪烁，一个个吓得扑倒在地。然而大部分人还是反应慢了，二十发炮弹落入人群中，爆起一串串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啊啊啊啊啊！一片片狼哭鬼嚎，剩下的朝鲜阿哈趴在地上，再也不起身了。 瓦克达带领镶红旗精锐冲上来，他向前面的少年兵大声呼喊；“孩子们！别让阿哈偷懒！都给我砍起来！” 冲在前面的少年兵都是拿着盾牌的，他们大呼小叫着，疯狂砍杀倒地的朝鲜阿哈。 有些想要装死的阿哈，都被少年兵砍杀了。 前面的阿哈们吓得呲哇乱叫，抱起沙袋继续冲锋。 王廷义呼喊起来；“装散弹！” “装散弹！”炮营军头们一片吆喝。 二十组炮手们立刻忙活起来…… 第337章 船坚炮利!靖海水师轰鞑子 二十组炮手立刻忙活起来，前屯营都是前装炮，填装起来比较麻烦。 王廷义退后一些，向后面三百弓箭手呼喊；“放火箭！” “放火箭！”把总和队长大声呼喊。 前屯营没有专门的弓箭手营伍，并不是没有弓箭手，而是弓箭手分散在各营配合着，并不专职射箭。 这三百弓箭手，其实身份是标枪手。 三百弓箭手听到命令，纷纷在后面火盆点燃火箭，然后马步抻腰，拉弓搭箭！ 嗖嗖嗖嗖嗖！几百只火箭如同流星般飞射过去！ 冲在前面的朝鲜阿哈，距离阵地已经不到半里。 阿哈们看见火箭来了，又是一片狼哭鬼嚎，纷纷扑倒。 火箭速度慢，杀伤力不大。不过阿哈们没有盔甲，伤亡不少。 接连不断的火箭将夜空照亮，让一万多鞑子兵暴露在夜色中。 定国五号上，高大胆大喜过望！一万多鞑子兵全部进入射程！ 高大胆举起信号弹，猛然一拉！ 嗖----窜天猴一飞冲天！ 咚----当空炸裂！ 两边九位船长看见了，纷纷举起腰刀，嚎叫起来；“所有炮组！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百炮齐发！惊天动地！ 百发炮弹如同夜空的死神，嚎叫着爆锤过去！ 一万多鞑子兵正在冲锋，有一些鸡贼的看见岸边火光大盛，立刻扑倒在地上。 大部分鞑子兵没来得及反应，等他们听见炮声已经晚了！ 一百发炮弹轰进人群，打出一百条血肉沟渠！爆起一片片残肢断臂！ 只是一轮炮击，鞑子兵就阵亡三四百人，还有许多伤兵缺胳膊少腿的，狼哭鬼嚎。 瓦克达痛心不已，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爬起来大喊大叫；“炮火停了！孩子们快点冲啊！继续驱赶奴隶！” 前面的少年兵纷纷爬起来，继续驱赶朝鲜阿哈，不断砍杀着。 朝鲜阿哈们只好爬起来，抱着沙袋继续冲锋。 有一些少年兵背起受伤的同伴，想要退出战场。 硕托带领老兵冲上来，大喊大叫；“不要管伤员！继续冲锋！” 少年兵只好放弃同伴，呲哇乱叫着，继续冲锋。 鞑子兵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岸边又是火光大盛！ 咚咚咚咚咚…… 轰鸣的爆响声中，一大片炮弹再次扑来！ “炮子！”“炮子----” “趴下！”“都趴下----” 鞑子兵一片混乱，扑倒一片。 百发炮弹砸入扑倒的人群，立刻就有几十人被砸烂！ 翻滚的跳弹横冲直撞，又有百十人非死即残！ 一片狼虎鬼嚎中，一万多鞑子兵惊慌失措，很多少年兵都被吓傻了！吓疯了！ 靖海水师的大炮，为什么打的这样快？打的这样猛？ 许多少年兵震惊不已，一个个吓得心寒胆颤，目瞪口呆！ 在这些少年的印象里，他们的父兄不止一次跟他们说过，明狗子的火炮填装非常麻烦，面对冲锋时只能打一两轮。 可是为什么，靖海水师打炮这样快？这样准？这样狠？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自己？ 二里外的高台上，皇太极面沉似水，眼中含泪。他感到心痛极了，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这些少年兵都是满洲最珍贵的血脉啊！竟然一个个惨死在李贼的炮火下！ 为了让少年兵能够肆无忌惮的冲锋，皇太极封锁了消息。没人告诉这些少年兵，李贼的炮火是多么凶狠！多么霸道！ 皇太极为了安抚人心，也为了做出表率，让自己的皇四子叶布舒参加少年营。 皇四子叶布舒今年才十五岁，是皇太极最喜爱的儿子。 此刻，皇太极没有在千军万马中寻找儿子，他也不想去找。 为了这场大战，整个大清国已经准备数年！ 皇太极不仅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赌上了整个满洲的生死存亡！他不允许任何儿女情长，扰乱自己的心意！ 皇太极想要集中精力，拿下这场至关重要的决战！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一切代价！ 战场那边，皇四子叶布舒趴在地上，慌乱地四下寻望着。他不明白，靖海水师的炮火怎么会如此凶狠？为什么皇阿玛没有告诉自己？ 叶布舒来不及多想，满耳朵都是激昂的战鼓声。 旁边的少年兵都疯狂了，一个个叫喊着爬起来，继续冲锋。 叶布舒跟着爬起来，向前跑去。 前面不远处，一个朝鲜阿哈鬼鬼祟祟的，直接扑倒在地上，用麻袋压住自己的身体。 叶布舒大怒，竟然有阿哈敢装死！他冲到近前，挥舞佩刀砍向装死阿哈。 装死阿哈眯缝着眼睛，见叶布舒砍过来，急忙一个翻滚，躲到一边。 叶布舒还要再砍，那阿哈已经站起来，一声大喝；“主子饶命！是老奴啊！” 叶布舒大惊失色，原来是自己的老仆人阿德叔。 阿德叔在府里伺候十几年，是伺候叶布舒长大的，经常带着叶布舒抓蛐蛐玩。 叶布舒震惊不已，阿德叔怎么会在“敢死队”中？皇阿玛知道吗？怎么会让阿德叔来冲锋陷阵？ 阿德叔脸上，露出惯有的讨好的笑容，他刚要说什么，海边忽然传来大炮声！ 咚咚咚咚咚！ 眼看一发炮弹向叶布舒打过来，阿德叔冲过来，一把推开叶布舒！ 嘭！炮弹打中阿德叔脑袋！直接爆头了！ 脑浆崩裂！飞溅叶布舒一脸！ 阿德叔的脑袋只剩下半张面皮，尸体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叶布舒目眦欲裂，吓得身子发抖，脸色苍白。他还没回过神来，后面传来嚎叫声；“不要停！爬起来！勇士们快点冲啊！” 叶布舒本能地爬起来，跟着大队向前面冲去。他跑出去几步，才发觉自己的盾牌和佩刀都不见了，自己赤手空拳了。 叶布舒摸向头顶，一片光滑的头皮，头盔不见了！ 一种死亡的恐惧忽然充满脑海，让叶布舒心寒胆颤，惊骇恐怖。 这时候，前面的阿哈已经冲近明军阵地一百步内。 王廷义正在指挥弓箭手，不断放火箭。 阿哈们抱着沙袋，当做盾牌使用，防火箭的效果还不错。 只是有一点，许多阿哈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说是冲锋，跑起来只比走路快一点。 王廷义见火箭效果不行，有些着急，向两边呼喊；“大炮装好没有？” “装好了！” 第338章 炮火凶猛!震惊全场的炮击 “装好了！”大部分大炮已经填装散弹，只有三个炮组还在忙活着。 王廷义想要等一等，等填装好了一块发射散弹。 三百弓箭手的体力已经不行了，很多火箭变得飘忽不定。 “继续射！再顶几轮！”王廷义大喊大叫，让弓箭手再射几轮，阻击阿哈们的进攻速度。 海边方向，忽然光芒大盛！ 咚咚咚咚咚…… 靖海水师又是一轮炮击！ 王廷义大喜，眼看着百发炮弹划过夜空，爆锤过去！ 无论是阿哈还是鞑子兵，又是一片狼哭鬼嚎，鸡飞狗跳！ 大部分清兵扑倒在地，一些没来得及扑倒的，被炮弹扫荡一空！ 整个清军的进攻为之一顿！ 炮弹过去后，瓦克达第一个蹦起来，他扯着嗓子鬼嚎起来；“勇士们！孩子们！李贼的大炮只能打五轮！现在大炮没有了！咱们玩命冲啊！” 镶红旗一千勇士兴奋了；“大炮没了！大伙冲啊！” 前面少年兵听说大炮没有了，兴奋的嗷嗷直叫；“冲啊！冲啊！杀光明狗子！” 少年兵开始疯狂驱赶阿哈，想要一鼓作气冲过去！ 然而意外发生了！ 岸边忽然火光大盛！那恐怖的炮火声再次爆响！ 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事发突然，很多鞑子兵只顾冲锋，完全没有准备！ 等清兵听见炮声时，已经晚了！ 百发炮弹轰击冲锋的人群，爆起一串串的血肉横飞！ 这突然的变化，震惊了南面战场的几万人！满清权贵一片目瞪口呆，骇然恐怖！ 高台之上，皇太极面沉似水，他心里虽然惊慌，脸上却不动声色。 李贼的船炮明明只能打五轮，为什么能够连续打六轮？那年在朝鲜时，靖海水师打完五轮，明明是要间歇一会的，他们不怕大炮炸膛吗？ 靖海水师的天雷炮只有五个子炮筒，打完五轮确实需要散热。 不过今天是决战，为了最大限度地火力输出，靖海水师特意多打了一轮，用的是对面的子炮筒。 这并不是李建安和高大胆的意思，多打一轮有炸膛的危险，甚至有可能毁坏船只。 李建安作为舰队首领，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 要求多打一轮，是炮手和水兵们的主动要求。李建安都不知道。 高大胆作为战场指挥官，原本不想同意。可是水兵们强烈要求，他也只好答应了。 为了降低炸膛的风险，高大胆命令第六个子炮筒，装药少一半。 可是从作战效果来看，完全看不到减少药量的样子！ 这一轮炮击，至少打死三百鞑子兵！ 高大胆吓得心寒胆颤，急忙向两边船只寻望，没发现有炸膛的大炮。 总算是有惊无险，高大胆吓出一身冷汗，气得大骂两边炮手；“你们这帮兔崽子！你们少装火药了吗？你们不怕炸膛啊！” 两边炮手们都已经上头了，一个个红着眼睛，面目狰狞。他们报仇心切，完全不顾高大胆的叫喊，有两个炮组还想装第七发子炮筒。 高大胆急了，冲过去就是拳打脚踢；“你们疯了！想把我一块炸死啊！谁也不许装弹！” 高大胆一番连打带骂，总算把炮手们控制住了。 两边九艘战船没有命令，也都控制住了。 战场上，大部分清兵还趴在地上。刚才那一轮炮击太猛了，让许多人不敢起身。 整个清军的冲锋气势，都被压制住了！ 指挥大车上，李建安几人高兴笑了。 尚可喜乐得直拍巴掌，笑道；“李哥！咱们的天雷炮太猛了！打的狗鞑子不敢抬头啊！哈哈哈……” 尚可喜乐得满脸红光，他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啊！ 以前在后金那边，尚可喜经常受到满清权贵的欺负。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感觉真是太爽快了！ 还有一点，尚可喜是真的希望明军打赢啊！ 明军要是败了，李建安肯定会惨死，但是最倒霉的，就是他尚可喜！ 他可是背叛了大清，让皇太极颜面扫地的叛徒！ 哈哈哈，陈洪范乐开了花；“皇太极想要猛冲猛打，可惜一鼓作气没能奏效，他们冲锋的速度，已经被我们打没了！” 李建安高兴笑了，靖海水师打出了气势！这六轮炮击，打死打伤清军估计有2000人！ 最重要的，靖海水师沉重打击了清兵的嚣张气焰！鼓舞了明军的军心气势！ 南面防线几万明军，一片欢呼雀跃！军心大振！ 王廷义身边，前屯营一片欢呼喝彩。靖海水师几轮炮击，给了前屯营充分的作战时间。 现在整个炮阵已经填装完好，就等着轰杀清军了。 王廷义让弓箭手停止射箭，去后面休息。两千火枪兵上到前面，准备作战。 对面趴在地上的清军，发现岸边炮火停了。很多鞑子兵胆子又大了，跳起来继续驱赶阿哈。 就在这时，又有轰隆隆的炮声传来！ 鞑子兵一片慌乱，急忙又趴在地上。 然而这一次，没有炮弹打过来。 瓦克达仔细一听，炮声是从北方传来的！ 是多尔衮率领的北方清军，开始攻击明军了！ 瓦克达跳起来，激动得大声呼喊；“勇士们！多尔衮开始进攻了！咱们两面夹击！杀光明狗子啊！” “杀啊----”军头们呼喊起来！ “杀啊----”鞑子兵兴奋了，呲哇乱叫着，驱赶阿哈冲过来！ 阿哈们抱着沙袋，很快冲进壕沟五十步内！ 王廷义举起腰刀，大声嘶吼；“所有炮营！预备----放！”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百门火炮接连爆响，大量散弹铺天盖地喷出去！ 啊啊啊啊---- 冲在前面的阿哈被扫荡一空！ 哪怕许多阿哈趴在地上，都被散弹打爆了！ 瓦克达爬起来，大喊大叫；““明军的火炮没了！孩子们！冲啊----” “冲啊----”少年兵已经陷入疯狂，继续驱赶阿哈冲锋！ 三千朝鲜阿哈经过双方的杀戮，已经死伤过半。还能爬起来继续冲锋的，不到一千五百人！ 王廷义放声呼喊；“炮手后退！火枪兵上前！” 第339章 你猛冲!我猛打 两千火枪手早已经准备就绪，纷纷穿过炮阵，在壕沟前面列队。 两千火枪手一共排成四排。 第一排火枪手用铁皮竖盾做挡护。 盾牌下面是三角形插头，嵌入地面。盾牌上面有三角形凹槽，正好可以放置火铳。 第二排火枪手将火铳架设在盾牌上，正好卡住位置。 大量朝鲜阿哈冲进三十步内，王廷义斩落腰刀；“放----” 砰砰砰砰砰！ 五百挺鸟铳一片爆响，冲在前面的阿哈爆血暴毙一片！ 他们的沙袋能防住弓箭，却根本防不住鸟铳！ 第二排火枪手打完，急忙换到后面。第三排火枪手上到前面，架设鸟铳。 还存活的阿哈们彻底疯狂了！前面有明军用鸟铳射杀，后面有鞑子兵用大刀砍杀，哪里有他们的活路啊？ 很多阿哈们吓得大喊大叫，精神都失常了。 哪怕如此，也没有一个阿哈敢于调过头去，和鞑子兵拼命。 阿哈们长年累月被奴役，已经习惯奴性，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和勇气。 阿哈们叫喊着，拼尽最后的力量快速冲锋。他们希望自己能够躲过枪林弹雨，跳进壕沟中。 只要跳进壕沟里面，就算活下来了。 加入“敢死队”的时候，主子们都是说好的，只要跳进壕沟中，就不用他们再冲锋了。 凡是活下来的人，全部给“抬旗” 阿哈们为了最后的希望，不顾一切冲向壕沟！ 砰砰砰砰砰！ 第二轮鸟铳爆响，阿哈们一片爆亡！ 剩下的阿哈已经不足千人，冲进壕沟十步内！ 砰砰砰砰砰！ 最后一排鸟铳爆响！ 这次因为距离太近，阿哈们爆起一片血雾！死伤一大片！ 残存的几百阿哈大喜过望，哭嚎着冲进壕沟里。 大壕沟有一丈深，几百阿哈和沙袋扑进去，并没有填补多少高度。 后面的少年鞑子兵紧随其后，一个个跟着跳入壕沟中！ 明军火枪手打完三轮，并没有装弹。鸟铳装弹时间太长，来不及了。 王廷义大声呼喊；“火枪手撤退！标枪手给我扔！” 两千火枪手当中，只有第一排盾牌手留下来。后面三排火枪手扛起鸟铳，向后方撤退。 一千标枪手上前，分成两排。第一排标枪手抓紧标枪，冲刺几步，纷纷扔出去！ 呼呼呼！呼呼呼！ 五百支标枪挂着风声，如同一道道闪电，射向冲锋的少年兵！ 少年鞑子兵大多带着方盾牌，他们没有卧倒闪避，而是举着盾牌继续冲锋！ 嘭嘭嘭嘭嘭！ 锋利的标枪刺穿一面面盾牌，刺死刺伤许多少年兵！ 有些少年兵缺乏经验，直接被标枪刺在身上。哪怕他们穿着两三层盔甲，都被标枪穿透了！ 标枪的杀伤力要比弓箭猛多了，尤其近距离刺杀，非常容易破甲。 激愤的少年兵不顾一切，大喊大叫着，前赴后继跳入壕沟中！ 明军抛出第二波标枪，又射杀百多个少年兵！ 有一些标枪射进壕沟中，让摔进壕沟中的少年兵防不胜防，许多少年兵都被穿透了！ 然而汹涌的少年兵势不可挡，越来越多的少年兵跳进壕沟中，几乎快要填满了。 壕沟里面的军头大声呼喊；“孩子们！把盾牌撑起来！” 一个个少年兵爬起来，踩着阿哈和沙袋，高高举起大方盾牌。他们要把盾牌结成板桥，让后面的人踩着盾牌冲过去！ 王廷义冲上两步，放声嚎叫；“全部射进壕沟里！” 五百标枪手不退反进，冲刺几步，将手中标枪狠狠射向壕沟里！ 许多盾牌被刺穿，被打落，壕沟里一片惨叫哀嚎！ 皇四子叶布舒已经跳进壕沟中，他趴在一个阿哈身上，还没有爬起来。 眼看一支标枪向自己射过来，叶布舒本能地抱头缩脑，向一旁躲闪。 周围全是军头们的呼喊；“快站起来！举起盾牌！” 叶布舒记得自己没有盾牌，他不想站起来，想趴在下面安全。 然而就在他身前，有一面落单的盾牌。 叶布舒犹豫起来，想要拿起盾牌撑板桥，又怕自己被刺穿。 就在叶布舒犹豫时，许多明军冲到壕沟边，凶狠地射出又一波标枪！ 叶布舒一把抓来盾牌，挡住脑袋！ 五百支标枪射进壕沟，周围又是一片惨叫哭嚎！ “孩子们！快站起来！顶起盾牌！” “快站起来！顶起盾牌！” 叶布舒听见呼喊，想要站起来帮忙。可是他挪动身体，却没能站起来。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虚脱感，让叶布舒感到恶心。他看向自己的腹部，一支标枪已经将他穿透了！ 叶布舒震惊不已，自己什么时候中标枪了？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布舒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少年兵跳进壕沟，直接将叶布舒扑倒了。 少年兵已经陷入疯狂，见叶布舒重伤，不管不顾爬起来。他踩着叶布舒，高高举起盾牌，嘴里呼喊着什么。 叶布舒震惊又恐怖，自己怎么耳鸣了？什么也听不见？ 叶布舒被少年兵踩着脖子和身体，感觉非常难受。他想推翻少年兵，获得自由。 可是少年兵在撑着盾牌，他们组建的板桥上，正有勇士们冲过去。 如果叶布舒掀翻少年兵，板桥断开，勇士们的冲锋就断了！ 那样的话，自己就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同伴们的牺牲！ 叶布舒喘不上气来，忍受着痛苦，心灵里只有一个想法冒出来；“皇阿玛，您真的爱自己的儿子吗？” 壕沟上面，王廷义眼看着鞑子兵冲过壕沟，知道第一道防线守不住了。 “撤退！”王廷义一边后退，一边呼喊着；“撤退！撤退！” 火枪手早已经跑远了，剩下的标枪手和盾牌手。跟着王廷义向后方跑去。 冲过壕沟的少年兵欣喜若狂，叫喊着追击明军。 不过有一点，少年兵身披重甲冲锋二里地，体能消耗很大，追击速度明显赶不上撤退的明军。 王廷义带领一千多人，冲向第二排壕沟，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二排壕沟后面，王廷臣率领六千将士严阵以待。 第340章 激战!第二道防线 第二条防线排在最前面的是三千车营，不是靖海营那种大战车，而是两人推的双轱辘车。 这种小战车专门用来对付骑兵，前面是拒马枪和鹿角叉，后面有两根三角抓地腿。 三角抓地腿嵌入地面，从前面推车是推不动，从后面推车，还有铁链钢钩相互锁着。 成排的战车挨着壕沟，拒马枪和鹿角叉正对着壕沟半空中。 清军想要攻破防线，不仅要跨越壕沟，还要躲开拒马枪和鹿角叉，然后翻越战车阵，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这就是防守一方的优势；可以充分利用地形工事和大型军械。 三千车营将士都是军中挑选出来的大力士，他们的武器不是刀枪，而是充满铁泡钉的狼牙棒。 狼牙棒是一种专门对付重甲和盾牌的武器。 普通的刀剑如果不够锋利，或者使用者体能不够，很难打破重甲和盾牌。很多时候哪怕破甲了，敌人只是一条小伤口，仍然可以继续战斗。 狼牙棒不指望破甲，指望用重力砸烂披甲人的脑袋和肋骨，造成致命伤害。 哪怕敌人拿着盾牌，只要狼牙棒使用者力气足够大，完全可以把盾牌打烂砸碎！ 如今明军在工事上占据优势，居高临下，正是使用狼牙棒的好地方！ 车营后面，是一千投弹手，已经准备好一千颗震天雷，还有一千个火油罐。 投弹手后面，是两千刀牌手！ 这两千刀牌手是前屯营的精锐，每人都是三层重甲！ 此刻，王廷臣一身古铜色盔甲，星眸如电！他看着奔逃回来的三千将士，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开战前，王廷臣就已经做过交代。第一道防线守不住，可以退到第二条防线，利用工事大量杀伤敌人。 这样既能减少己方的伤亡，又能大量杀伤鞑子兵，消耗敌人的体力。 最先跑过来的，是1500火枪兵，他们一个个跳进壕沟里，顺着绳索往上爬。 车营的将士们在上面拉人。小战车下面有空隙，火枪兵一个个从车底爬过去。 王廷义率领另外1500人，紧跟着跑过来。 不过鞑子少年兵追得很紧，双方距离也就十几步。 前面有自己人挡着，弓箭是没用的。 王廷臣当机立断，向后面投弹手吆喝；“震天雷点火！给我扔出去！” 震天雷可以扔抛物线，轰击后面的追兵，至于会不会误伤自己人，这时候不管了！ 五百投弹手点燃大号震天雷，助跑几步纷纷抛出去！ 一颗颗震天雷冒着火光，飞越车阵和壕沟，向着明军砸过去！ “快跑啊！” “快跑啊！” 明军叫喊着，发了疯一样猛冲！ 大部分明军在雷雨落下之前，就冲到了壕沟边。 少数明军落在后面，有些人被震天雷砸倒。 倒下的明军不顾一切爬下来，疯狂向前猛冲。 震天雷落地后还有两三秒的引爆时间，只有十几个明军速度慢了，陷入雷阵中。 后面的少年兵追上来，冲入雷阵。有些少年兵认识震天雷，吓得想往回跑。可是后面的人冲上来，相互撞击推搡，根本没有退路。 轰轰轰轰轰---- 火光冲天！连片爆响！ 冲进雷区的少年兵少说有三百人，炸了个满天残肢！血肉横飞！ “冲啊----” “冲啊----” 后面的少年兵已经陷入疯狂，不顾一切冲锋！ 王廷臣又惊又喜；“再扔！” 500颗震天雷再次飞过来，砸倒许多少年兵。然而少年兵冲的太猛，冲在最前面的没等震天雷爆炸，已经跑过雷区！ 轰轰轰轰轰---- 连片的爆炸中，四五百少年兵被撕成碎片！一片惨叫悲号！ 王廷义刚刚跳进壕沟，想要寻找绳索爬上去。 可是绳索有数，前面的标枪手正在攀爬。 王廷义正在心急火燎，上面车营兵呼喊起来；“狗鞑子过来了！鞑子过来了！” 王廷义转身一跳，发现一些鞑子兵提前一步冲过雷区，已经追过来！ 王廷义有点慌乱，他可不想拖累大军的战术。 王廷义大声呼喊；“盾牌兵留守！让标枪手先上去！” 留在壕沟里的大部分都是五百盾牌兵。众多盾牌兵急忙转过头来，准备迎敌。 二百少年兵冲到壕沟前，直接跳进壕沟，开始搏杀明军盾牌兵。 双方立刻陷入肉搏战！ 车营兵当中，有一千人是配备弓箭的。 许多弓箭手想要射杀壕沟里面的鞑子兵，可是壕沟在地下，平着射肯定射不到。 于是许多弓箭手跳上战车，居高临下向壕沟里面放冷箭。 可是这样一来，就妨碍了后面投弹手。 投弹手已经扔完震天雷，正打算扔火油罐。如果想要绕过弓箭手的高度，那就扔不远了。 王廷臣要急死了，大喊大叫；“都下来！都下来！弓箭手都下来！” 弓箭手们急忙跳下来，或者趴在战车上。 后面将领招呼投弹手，赶紧扔出火油罐。 嗖嗖嗖嗖嗖！ 五百个火油罐甩出去，砸向冲来的少年兵！ 啪嚓！啪嚓！ 少年兵用盾牌打烂火油罐，造成油火四射，许多少年兵被油火点燃，成为一个个“火人” 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火人”少年兵悍不畏死，竟然不给自己救火，而是叫喊着继续冲锋！ 嗖嗖嗖嗖嗖！ 最后一波火油罐砸过去，少年兵虽然伤亡惨重，仍然保持着冲锋的势头！ “弓箭手！给我狠狠射！”王廷臣叫喊着。 一千弓箭手纷纷跳上战车，展开速射，专门射杀“火人”脑袋和双腿。 冲在前面的“火人”已经疯狂，防不住密集箭雨，一个个中箭倒下。 后面的少年兵前赴后继，更加汹涌地冲过来！ 王廷臣发现弟弟在壕沟里陷入鏖战，气得他又急又恨；“火枪兵准备好了没有？” 1500火枪兵早已经爬上来，此刻都在填装弹药，有些手脚麻利的已经填装好了，只是不成队形。 王廷臣不管了，放声大喝；“火枪兵快射！” 装好弹的火枪兵急忙钻进车底，利用车底空隙，射杀“火人”和少年兵。 砰砰砰砰砰！ 鸟铳接连爆响！ 第341章 悍不畏死!血腥肉搏 砰砰砰砰砰！ 鸟铳接连爆响！ 冲在前面的“火人”被打爆一片！ 后面的少年兵跟着冲上来，用盾牌防护箭雨。他们猫着身子，大方盾牌不仅护住脑袋，连双腿也护住了。 箭支无法射穿盾牌，大部分都被防住了。 砰砰砰砰砰！ 又一波鸟铳爆响！ 少年兵的盾牌纷纷被打爆，死伤一片！ 后面的少年兵还没冲上来，又一波火铳爆响！ 砰砰砰砰砰！ 30步以内的少年兵都被打倒，壕沟前面横尸遍地，一时间有些空了。 壕沟里面，双方的搏杀已经接近尾声。 明军五百盾牌手，在弓箭手的助战下，已经将二百少年兵杀戮一空。 王廷义顾不得查看自己一方伤亡，大声呼喊着，让剩下的盾牌兵赶紧爬上去。 盾牌兵顺着绳索爬上去，车底的火枪手伸出鸟铳帮忙拉人。 盾牌兵不管鸟铳烫不烫手，一个个急忙爬上去。 车顶上的弓箭手还在射箭，不过速度已经慢下来。 弓箭速射最消耗体力，才一会功夫，很多人累得满头是汗。 后面的鞑子兵又冲上来一大波，这一波已经不是少年兵，而是瓦克达率领的镶红旗精锐。他们不仅有铁皮盾，许多人还抬着长条板桥。 明军的箭雨无法阻止鞑子兵冲锋，王廷臣大声吆喝着；“有狼牙棒的！全部上车！” 两千车兵纷纷跳上战车，换下一千弓箭手。 这两千车兵每人都是铁皮盾，外加狼牙棒。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气势汹汹！ 王廷义从战车下面爬出来，急忙跑向王廷臣。 王廷臣见弟弟伤的不重，顿时大喜。他来不及询问，急忙喝道；“你带火枪营去后面列阵！” 这时鞑子兵的喊杀声非常逼近，王廷义没听清兄长说什么。他没时间问了，向周围火枪兵呼喊；“后退！到后面列阵！” 鞑子兵已经冲到壕沟前，六个人一组抬着板桥。 到了壕沟边，前面两个人扬起板桥，后面四个人将板桥推过去。 板桥前端飞跃壕沟，直接搭在对面！ 片刻之间，清军已经在壕沟上打出几十条板桥。 大量鞑子兵呼喊着，冲过板桥，杀向明军车阵。 车阵前面插着大量拒马枪和鹿角叉，鞑子兵呼喊着，一个个爬上去，开始攻击车阵！ 王廷臣已经跳上战车，放声呼喊；“兄弟们！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两千车营兵呼喊着，挥舞狼牙棒，猛砸爬上来的鞑子兵。 鞑子兵用盾牌挡护，寻找各种空隙，想要攻上来。 车营兵居高临下，挥舞狼牙棒，猛砸鞑子兵的脑袋！ 许多鞑子兵用盾牌挡护。狼牙棒砸在盾牌上，许多盾牌被打烂打掉，鞑子兵一个个骨断筋折，痛得狼虎鬼嚎。 有些鞑子兵钻入车底，想从下面爬过去。 明军退下来的一千弓箭手，已经扔了弓箭，抄起狼牙棒。 只要有鞑子兵爬过来，他们抡起狼牙棒，对着脑袋就是一顿猛削！ 啪嚓！啪嚓！ 一个个鞑子兵被打的脑浆崩裂，眼球崩飞。 王廷义率领火枪营，已经退到刀牌手后面。 2000刀牌手列队整齐，就在战营后面虎视眈眈。 一旦有鞑子兵突破车阵，刀牌手就会上去砍杀。 双方围绕车阵，展开了血腥肉搏。 瓦克达带人冲过板桥，发现勇士们进攻受阻，一时也没有主意。他带人劈砍拒马枪和鹿角叉，希望可以尽快跳上战车。 瓦克达相信，只要镶红旗的勇士们能够跳上战车，杀退明狗子不在话下！ 一个个鞑子兵悍不畏死，不断攀爬上去，又被砸下来。他们在攀爬时无法使用武器，吃了大亏！ 就在这时，硕托带领老兵赶到了。他们跟在后面冲锋，都是带了弓箭的。 硕托是大清出了名的神箭手，他的大弓据说有二十力，特制的重箭能射二里远。 硕托见前面进攻受阻，一边奔跑着一边吆喝起来；“弓箭手停下来！射杀明狗子！” 冲锋的老兵中，很多人停下来，拉弓搭箭，开始放箭。 嗖嗖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射向战车上的车营兵！ 车营兵虽然有盾牌，可是为了击打攀爬的鞑子兵，身体总是活动的。 鞑子的箭支十分刁毒，专门射杀车营兵的面门和眼睛。 啊啊啊啊啊！ 许多车营兵中箭摔倒，明军的守势立刻陷入混乱。许多车营兵只能防御箭支，已经无法兼顾防守了。 车下的鞑子兵找到空隙，有几个人已经爬上战车。 王廷臣一时有些慌乱，在车上虽然居高临下，可是太容易成为弓箭手的目标。如今只能跳下去和鞑子肉搏。 在平地上和鞑子搏杀，鞑子的弓箭手就无法射杀兄弟们！ 问题是跳下战车，是该往前跳还是应该往后跳？ 往后跳有好处，战车挡在前面，鞑子的弓箭手就完全没用了。可是坏处也很明显，往后跳等于后退，如果将士们听不清命令，或者鞑子追的太猛，撤退很容易演化成崩盘！ 往前跳有好处，可以让明军声威大震，激励军心！坏处更明显，己方在搏杀的同时，还要面对鞑子的冷箭暗算。 眼看己方伤亡越来越多，王廷臣当机立断！他放声大吼起来；“兄弟们！跟我跳下去！把鞑子打进壕沟里！杀啊----” 王廷臣喊完，直接跳下去，狼牙棒砸向一个鞑子兵！ 那鞑子兵目瞪口呆，没想到王廷臣会跳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狼牙棒已经砸在脑袋上！ 啪----脑浆崩裂！血肉横飞！ 车营兵见王廷臣跳下去，立刻振奋了；“杀鞑子啊！”“把他们打下去！” 车营兵呼喊着，先把车上的鞑子推下去。然后一个个跳下战车，开始驱打鞑子兵。 鞑子兵身后就是壕沟，许多车营兵组成人墙，用盾牌挤压鞑子兵的空间，要把他们整群推下去！ 鞑子兵一片慌乱，瓦克达大声呼喊着；“顶住！勇士们顶住啊！” 鞑子兵也组成人墙，和明军硬顶着对抗。 壕沟对面硕托急了，现在弓箭射不到明军。如果瓦克达等人被明军推下壕沟，明军就可以破坏板桥，那样的话，整个清军的攻势就断了！ 必须在明军破坏板桥之前，就带领勇士们冲过去！ 硕托向前面奔跑，呼喊起来；“快点冲过去！用石灰罐！” 第342章 血战绞肉场 “冲啊----”正红旗的鞑子兵呼喊着，跟随硕托冲过去。 许多人还没冲到板桥，就摘下腰间挂着的石灰罐，用力打出去！ 嗖嗖嗖嗖嗖！ 一个个石灰罐飞跃壕沟，砸向明军！ 车营兵慌乱了，纷纷举起盾牌挡护。 啪嚓！啪嚓！ 石灰罐砸在盾牌上，一个个爆裂开来，石灰粉四下飞溅！ 啊啊啊啊！许多明军烧了眼睛，一个个痛的呲哇乱叫。 石灰粉飘散开来，鞑子兵这边也有许多人烧了眼睛。 双方的人墙都乱了，因为粉尘扩散，双方看不清对方，陷入一片混战。 “戴面具！”硕托呼喊着。 正红旗的鞑子兵冲上板桥，纷纷掏出面具挂在脸上。 女真族信奉萨满教，本身就喜欢戴面具。鞑子兵戴上一张张鬼脸面具，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妖魔鬼怪！ 他们鬼叫着冲过板桥，加入战团，对明军大砍大杀！ 明军这边很多人迷了眼睛，人数又处于劣势，立刻陷入被动。 车阵后面，明军两千刀牌手严阵以待。 副将郭春侠满脸惊惧愤恨，他看着前面迷雾战团，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按道理来说，郭春侠应当带兵跳过车阵，冲过去帮忙。如果能把鞑子打进沟里，对明军就太有利了！ 可是郭春侠犹豫了；那边石灰粉已经扩散开来，自己带兵冲过去，兄弟们迷了眼睛，反而没了战斗力。 如果留守在车阵后面，以逸待劳，那么等鞑子兵跳过来，自己这边就能大展身手。 然而现在不冲过去，总兵王廷臣和车营兵必将伤亡惨重，如果不是全军覆没，那就有崩盘的危险！ 郭春侠急得满脸大汗，就在快要崩溃时，旁边亲兵忽然喝道；“将军！李侯爷不是给了咱们油布条吗？” 恍然大悟！郭春侠又喜又气，猛然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啪！他这一下打的结结实实，把自己打醒了！ 李建安怕鞑子兵使用石灰罐，给南面将士们每人都发了油布条。 油布条是用菜籽油泡过的，可以防石灰粉尘。 郭春侠这两天熬夜，刚才又紧张过度，所以当局者迷，竟然忘记了。 郭春侠激动地大吼；“兄弟们！油布条蒙上眼睛！” “油布条蒙眼！”“油布条！”军头们呼喊起来。 两千刀牌手纷纷掏出油布条，一个个蒙住眼睛。 这边火光还是很亮的，蒙上布条也能看见模糊光影。 郭春侠抽出大刀，放声呼喊；“兄弟们！跟我杀鞑子啊！”他带头跳上战车，飞跃过去。 “杀鞑子啊----” “杀啊----” 两千刀牌手呼喊着，一个个跳过车阵，冲入前面混战中！ 前面的车营兵正在苦苦支撑，听见后面的呼喊声，立刻军心大振，凶猛反击！ “杀鞑子啊----” “杀啊----” “把狗鞑子打进壕沟里！” 明军凶猛反扑，想把鞑子兵打进壕沟里。 “顶住！” “勇士们顶住！” “孩子们杀啊！” 鞑子军头呼喊着，顶住明军反扑！ 双方近万人，在壕沟和车阵之间的狭小地带，惨烈厮杀！ 喊杀声中，不断有鞑子兵被打落壕沟！ 哭嚎声中，不断有明军被鞑子兵打死！ 有些明军被鞑子兵推挤向后，插死在拒马枪和鹿角叉上。 双方激烈厮杀，掀起大量粉尘，让双方呼吸和视线都非常困难。 然而双方谁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清军是志在必得！明军是背水一战！ 南面战场数万人，目光都聚集在厮杀一线。 双方拼命擂响战鼓，都在为己方助威鼓劲！ 海边十艘战船上，靖海水师2500将士目不转睛看着战场，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下去杀鞑子！ 现在前屯营和鞑子兵厮杀在一起，舰队不能放炮。不然炮弹很容易打烂车阵，误伤自己人，反倒帮了鞑子。 战场南边，一万外藩蒙古兵还没有冲锋，他们正在四下里散开，并没有什么队形，只是比较稀疏。 高大胆明白外藩蒙古兵的意图，一旦鞑子兵攻破防线，他们可以立刻冲上来。稀疏的队伍会让舰队的炮火无的放矢，大大减少伤亡。 巨大的高台上，皇太极面沉似水，他的心在滴血！勇士们的伤亡太大了！ 不算炮灰阿哈，东侧有满洲勇士12,000人，打到现在已经伤亡过半！ 没想到前屯营这帮明狗子，竟然如此抗打！这还只是第二道防线啊！ 令皇太极心惊胆战的是，前屯营不仅有震天雷和火油罐，连标枪都非常充足！ 没想到前屯营看着破烂，竟然有些家底！ 皇太极心急火燎的，希望两红旗赶快冲过第二道防线。他的目的是调虎离山，让李建安去帮助王廷臣。如果第二道防线不能快速打穿，那情况就不妙了。 靖海营指挥大车上，李建安几人凝望着东边战场。他们离得比较近，不用千里镜，也比皇太极看得清楚一些。 战场上虽然有不少粉尘，还是能看清大致情况。 在第二道防线的攻守中，明军已经处于劣势。 清军人数上优势不多，但在个人搏杀中，鞑子兵的能力要强于前屯营。 尤其硕托和瓦克达率领的两红旗精锐，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在战场经验和个人战术方面，确实比前屯营强不少。 随着前屯营伤亡过多，防线有崩溃的危险。 尚可喜看着有些着急；“李哥！咱们要不要派人过去帮忙？” 李建安有些犹豫，看向前屯营第三道防线。 王廷义已经率领火枪营和标枪手，爬过第三道壕沟。 此刻，火枪营和标枪手正在第三道壕沟后面列阵，他们身后，还有一千长枪兵和两千下马的骑兵。 也就是说，第三道防线总兵力接近六千！ 不过有一点，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这6000人都不是精锐，不然也不会放在第三排。 如果第二道防线被打穿了，第三道防线很容易跟着崩溃。 李建安想带人去帮忙，可是他还要防范两黄旗，不能妄动！ 呜----清军那边忽然传来海螺号！ 众人一惊，寻望过去，原来是皇太极向外藩蒙古发布命令。 外藩蒙古动了！ 第343章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一万外藩蒙古兵，并没有全动，而是头前的三千人发起冲锋！ 别看外藩蒙古兵都穿着大袍子，跑起来却非常敏捷。他们并不成群结队，而是有意识地分散开来，一个个的非常稀疏。 高大胆立刻明白对方意图。外藩蒙古兵只冲过来3000人，队形还如此松散，就是为了躲避靖海水师的炮击。 靖海水师如果全部开炮，那么打完这3000人，火炮又该散热了。 到时候，蒙古兵后面的7000人，就可以安全通过！ 如果靖海水师并不打炮，那么这三千人就可以安全跑过去。后面有可能还是3000人，也有可能是2000人！ 旁边老铁炮有些慌乱，急忙问高大胆；“要不要留一些？咱们隔炮发射？” 不！高大胆一摆手，从亲兵手中抢过信号弹，立刻拉响了！ 嗖---- 信号弹冲天而起！ 嘣---- 信号弹当空炸裂！ 十艘战舰上的军头们，看见火红色信号弹，立刻满船呼喊起来；“全体炮击！全体炮击！”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靖海水师百炮齐发，猛轰蒙古兵！ 蒙古兵虽然比较稀疏，可也架不住百炮齐发。许多蒙古兵被打爆！打烂！打残！ 更多的蒙古兵吓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比较奇怪的是，外藩蒙古兵扑倒的比较少，大部分人顶着炮火继续冲锋。 两红旗的鞑子兵听见后面喊杀声，知道是外藩蒙古兵冲上来，立刻气势大振！他们呲哇乱叫着，加紧攻势！ 前屯营这边伤亡惨重，有些守不住了。有少量鞑子兵翻过车阵，他们没有冲向第三道防线，而是从后面攻击前屯营！ 指挥车上，陈洪范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没想到鞑子如此生猛，如此不惜一切！ 陈洪范慌了；“建安！快派人过去吧！第三道防线一定要守住啊！” 呜----中军那边忽然传来号角声！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 中军高台上，洪承畴等人正看向这边。两边旗手正在挥舞令旗，让唐通和密云营过来增援。 密云营接到号令，已经整队跑过去。 密云营有一万人，跑起来像赶鸭子过河。不过该说不说，速度还是可以的。 尚可喜一看密云营的架势，心里就慌了；“唐通能行吗？” 李建安道；“行不行也只有他了。怎么说也是一万人。就是一万头牲口，也能撑一阵。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有后手。” 尚可喜勉强笑了；“有后手就好！有后手就好！” 咚咚咚咚咚！ 靖海水师又是百炮齐发，打得3000蒙古兵抱头鼠窜！ 外藩蒙古兵还没冲到第一条壕沟，已经挨了五轮炮击，伤亡近千人！ 就在这时，第二条防线的厮杀战场，前屯营忽然发生混乱，许多明军将士翻越车阵，开始奔逃了！ 几万明军一片哗然色变！第二条防线崩了！ 残存的将士们争先恐后翻越车阵，向第三条防线溃逃。 “怎么了？”陈洪范急忙问。 尚可喜道；“我没看清！是不是主将战死了？” 李建安没说话，这么混乱的战场，他也没看清。 不过好在一点，密云营已经到达第三条防线后面，虽然队伍有些混乱，已经在列阵了。 两红旗打穿第二条防线，立刻军心大振！他们大声呼喊着，翻越车阵，向第三排防线冲去！ 啪！皇太极猛地一拍大腿；“成了！” 勇士们已经打穿两条防线，只要让外藩蒙古冲上去，第三排防线必然跟着打穿！ 皇太极根本没在意唐通的一万人，就从他们行军的混乱，这一万人就是自己的帮手！ 只要打穿第三条防线，唐通的一万人，必定不战而溃！ 到时候这一万人四处乱窜，狼哭鬼嚎的，必然引发整个明军的崩溃！ 有了这一万帮手，皇太极立刻信心爆棚了！ “快！让外藩蒙古全部冲上去！”皇太极发布命令。 呜----清军的号角再次吹响。 剩下的七千外藩蒙古兵，立刻发动集体冲锋！ 李建安站在指挥车上，神情凝重。 现在，他必须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 李建安的后手，就是让靖海水师全伙下船！ 大战之前，高大胆提议让靖海水师下来一部分，帮忙防守。 李建安当时没有同意。 这里面有两个缘由；第一个，李建安不想靖海水师伤亡过多。第二个，万一有什么不测，李建安还想着把弟弟送出去。 如果靖海水师全伙下船，那等于是破釜沉舟，什么后路和念想都没有了！ 然而情势逼过来，让人不得不做出决断！ 这时候如果不当机立断，等外藩蒙古兵全部冲过去，东侧防线可就全垮了！ 清军正是气势大盛的时候，必须给他们当头棒喝！不然明军的军心气势，可是说垮就垮！ 李建安看向左右，直接向张麻子伸手；“信号弹！” 张麻子吓得浑身发抖，麻子脸立刻惨白。这是要赌上靖海营全部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啊！ “快拿来！”李建安大喝！ 张麻子磨磨蹭蹭掏出信号弹，哆哆嗦嗦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一把抢过来，拉下引线！ 嗖----白色光芒冲天而起！ 咚----蓝色光芒当空炸裂！ 石破天惊！这一声爆响震惊整个战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中军洪承畴那边，几万人也是向这边看过来！ 蓝色信号弹照亮一片天空，把李建安的指挥大车完全照亮了！ 那蓝色头缨的青年将军，手臂上高举的信号弹桶，不是李建安又是何人！ 十几万人一片心惊胆战！李建安出手了，必然是有大招！ 嗖嗖嗖嗖嗖！ 靖海水师连排的大船上，信号弹一发接一发冲天而起！划破夜空！ 咚咚咚咚咚！ 信号弹一发连着一发高空炸响！ 整个海边都被照亮了！ 连排的战船上，将士们高声呼喊着；“靖海水师！全伙下船！” 皇太极目瞪口呆！全伙下船？难道李贼要破釜沉舟？完全断绝自己的后路吗？他这是为什么呀？ 第344章 军心大振!震撼全场的抉择 震惊的不止皇太极，还有满清权贵和几万鞑子兵！ 阴险的李贼果然有诡计！船上到底有多少人马？会不会还有什么秘密武器？ 令整个战场震惊的是，不止南面十条大船发射信号弹，北面十条大船也同样发射了信号弹，炸得漫天光芒！ 光芒还未消散，20条大船上，几千钢甲战士纷纷跳落船帮，落入两边小船里。 南北两线作战的明军，包括宁远军和中军的几万人，都看到了靖海水师跳船的情景。 十来万明军震撼不已！双方二十万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明军最后的退路斩断了！ 今天晚上，二十万人不死不休！ 呼----呼----呼---- 整个明军开始爆发出呼喊，为靖海水师的壮举助威！为同生共死的义气喝彩！ 军心大振！ 清兵的气势立刻被压下去！ 啪！唐通猛地一拍大腿，他是又急又气；“李侯爷！这是干什么呀！唯一的退路啊！这是逼我死战啊！” 砰砰砰砰砰！前面忽然鸟铳爆响！ 唐通扭头一看，从第二道防线溃败下来的明军，已经跳进第三条壕沟。 王廷义正在指挥火枪营打铳，击杀冲上来的鞑子兵。 鞑子兵被打倒百十个，后面的鞑子兵又冲上来。 战场南方，七千外藩蒙古兵纷纷停下来。他们离海边不远，如今靖海水师冲下来，他们必须要有所应对了！ 皇太极见蒙古兵停下来，心急火燎的；“快！让他们继续冲锋！继续冲锋！” 皇太极的想法很简单，冲锋必须一鼓作气！趁着靖海水师还没冲上岸，外藩蒙古兵可以跑过去，帮助两红旗一举冲垮前屯营！ 只要前屯营的防线垮了，明军必然陷入大乱，其他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旁边两个传令兵挥舞令旗，向外藩蒙古兵大喊大叫。 然而意外发生了，七千外藩蒙古兵没有继续冲锋，而是向海岸冲去！ 不止这七千蒙古兵，就连冲在前面的两千蒙古兵，也都大声吆喝着，向海边冲去！ 显然，外藩蒙古兵想要击其半渡，阻击靖海水师登陆！ 皇太极惊慌了，这些野蛮人怎么不听命令？他看向令旗，令旗没错啊！ 皇太极气的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旁边范文程怕皇太极气死过去，急忙上来劝解；“皇上息怒！蒙古人许是没看见令旗，许是看错了。奴才这就派人跑过去，向他们传旨！” “不必了！”皇太极阻止范文程。战场上瞬息万变，等传令兵跑过去，在战场中找到几位汗王，黄花菜都凉了！ 其实几位蒙古汗王已经看见令旗，只是假装没看见！ 蒙古人虽然比较实在，可也不是傻子！他们如果继续冲锋，靖海水师登陆后，必然要从后面追击他们。 如果前方冲锋受阻，靖海水师追上来，那么蒙古人就要腹背受敌！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啊！ 外藩蒙古人可是很实在的，他们不是大清的臣民，而是大清的帮手。他们是来捞好处的，可不是来“为国尽忠”的！ 几位汗王率领蒙古兵阻击靖海水师，完全可以做到进退有度。 如果前方两红旗顺利突破防线，那么整个明军就垮了，靖海水师自然树倒胡孙散。 如果两红旗功败垂成，那他们蒙古人也不用和靖海水师玩命到底，随时可以撤出战场。 外藩蒙古人丁极度稀少，打仗从来都是“打活仗”，没有“为国捐躯”的传统，也没有那种文化。 皇太极恨得咬牙切齿，这群蒙古人太不实在了！没有一点“忠贞节烈”！简直就是“野蛮无知”！ 皇太极不指望蒙古人能帮忙冲阵了，只希望他们能够拖住靖海水师，就算帮上忙了。 砰砰砰砰砰！ 第三道防线那边，明军最后一排火铳响了，勇士们又倒下百十个！ 皇太极心疼得滴血，现在两红旗和少年兵，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可经不住这样的伤亡啊！ 前屯营第三条防线，壕沟后面就有6000兵，壕沟里面还有两千溃兵，哪怕不算唐通的密云营，那也是8000兵力啊！ 两红旗见火铳打完了，接着猛冲起来。 瓦克达已经受了几处伤口，大喊大叫；“勇士们！明狗子火铳没了！大伙冲啊！” “冲啊----”鞑子兵呼喊着，跟随瓦克达继续冲锋。 对面王廷义已经杀红眼睛，因为在溃兵中，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兄长王廷臣。 王廷义来不及多想，放声呼喊；“标枪手！给我插死他们！” 1000标枪手冲上前，分成两排扔出1000根标枪！ 嗖嗖嗖嗖嗖！ 一根根标枪如同霹雳闪电，射向冲锋的鞑子兵！ 啊啊啊啊啊！ 冲在前面的鞑子兵一个个都被刺穿，又是伤亡一片！ 瓦克达用盾牌挡开一根标枪，然而另一个标枪接踵而至，直接插在瓦克达肚子上！ 瓦克达感到一阵冰凉，仿佛肚子里结冰一般，他冻得浑身发抖，才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地上。 嗖嗖嗖嗖嗖！ 又是一片标枪暴雨！ 冲锋的鞑子兵狼哭鬼嚎，伤亡惨重！ 高台之上，皇太极气得直跺脚，狗日的前屯营！怎么还有标枪？他们已经被困多日，怎么还如此富裕？ 瓦克达虽然死了，并不影响鞑子兵继续冲锋。 明军的标枪停了，鞑子兵不顾一切冲过去，直接跳进壕沟中！ 壕沟里原本有两千溃兵，此刻已经有一千人爬上去。 鞑子兵跳进壕沟中，疯狂砍杀溃兵。 沟里的溃兵们不顾一切，想要爬上壕沟。 王廷义急了；“长枪兵上前！谁也不许爬上来！” 一千长枪兵窜到最前面，用长枪向壕沟里猛戳，不管是鞑子兵还是自己的溃兵，谁也不许爬上来！ 这时候不能怪王廷义心狠，鞑子兵跟着溃兵一块爬上来，那明军的阵型就乱了！ 壕沟里的一千溃兵没有办法，只好在壕沟里与鞑子兵继续厮杀。 硕托带领正红旗和老兵冲上来，一些鞑子兵还抬着板桥。他们冲到壕沟边，立刻把板桥推过去！ 壕沟之上，多出七八座板桥。 第345章 外藩蒙古的真实战力 王廷义急忙让火枪营后退，让两千刀牌手顶上来！ 这两千刀牌手是骑兵下马，他们有刀有盾，有盔有甲，完全可以当刀牌手使用。 硕托带领鞑子兵冲上板桥，王廷义带领刀牌手对冲上去。 双方在板桥上相互推挤打杀，不断有人跌落板桥。 壕沟下面也是一片混战，明军这边有人劈砍板桥，想要断绝道路。 而壕沟里的鞑子兵，则疯狂砍杀明军，一定要保住板桥。 双方围绕壕沟和板桥，好一番乱战！血战！鏖战！ 与此同时，喀尔喀三千蒙古兵最先冲到海边。 从海岸边到海水处，中间还有近20丈的冰原地带。 靖海水师的百十条小船，已经到达海冰处。一条条小船插入冰面，身穿钢甲的将士们一个个跳下小船，向海边冲来。 喀尔喀汗冲到海边，挥舞弯刀吆喝起来；“勇士们！将明狗子赶进海里！淹死他们！” 三千蒙古兵叫嚷着，挥舞弯刀冲上海冰，向靖海水师杀过去！ 然而意外发生了，海冰上有积雪，蒙古兵穿着皮靴子，很多人跑得太快，都被滑倒了。更多的人摇摇晃晃维持平衡，根本提不起速度。 蒙古兵提不起速度，靖海水师的速度却非常快！他们一个个在奔跑中结成队形，挥舞着盾牌和钢刀，向海岸冲过来！ 靖海水师人人穿有钉鞋，在海冰上如履平地，那叫一个快！ 喀尔喀汗见势不妙，叫嚷起来；“勇士们快回来！咱们守住海岸！” 许多蒙古兵已经冲出冰面十来丈，听见后面让回去，急忙调头。 一些蒙古兵调头急了，滑倒一片！ 靖海水师大喜，呼喊着冲过来，对摔倒的蒙古兵大砍大杀！ 已经调头的蒙古兵吓慌了，鬼叫着想要跑回岸边。可是许多人着急忙慌，脚下更乱，又摔倒一批。 有两个蒙古兵弯刀没拿好，竟然在摔倒的同时，弯刀插入胸口，把自己捅死了！ 王志国正带人砍杀冰面上的蒙古兵，他发现前面又摔倒一批，顿时大喜；“兄弟们别砍了！先追前面的！” 周围将士们立刻明白王志国的意思，放过眼前冰面的蒙古兵，自然有后面的人收拾他们。不如追击前面的蒙古兵，再留下一批！ “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 王志国这一票人呼喊着，放过冰面蒙古兵，继续追击前面的。 前面蒙古兵吓得狼哭鬼嚎，鸡飞狗跳的，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冰面上！ 后面高大胆率领大队赶到，顺道屠杀冰面上的蒙古兵。 冰面上的蒙古兵数量少，又站不稳，一个个惨被屠杀，凄惨哭嚎！ 岸边喀尔喀汗气得直跺脚，狗日的明军太欺负人了！太坏了！ 蒙古溃兵跑上岸边，扰乱喀尔喀部落的队伍。 喀尔喀汗叫喊着；“勇士们顶住！别让他们冲上岸！” 岸边剩下的两千勇士，让过溃兵，与王志国率领的一票人厮杀起来！ 高大胆率领大队将士随后赶到，立刻加入战团。 札萨克图部三千蒙古兵、还有车臣部一千蒙古兵围过来，一起阻击靖海水师。 高大胆率领的南面十条船上，一共有3000将士，已经全部冲到岸边。 外藩蒙古三部，一共是7000人，双方一万人围绕海岸一线，展开激烈厮杀！ 外藩蒙古这边，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大汉，个人武艺很强。 不过真的打起来，外藩蒙古立刻陷入被动，他们吃亏在装备上！ 外藩蒙古兵几乎没人穿盔甲，都是大袍子，少数穿盔甲的也是破皮甲。 他们的盾是圆木盾，武器是半月弯刀。这些装备和靖海水师比起来，那就差太远了！ 靖海水师都是白钢战甲，钢盾加上钢刀，一个个“钢人”组成的“钢军”！ 双方混战在一起，蒙古兵的半月弯刀割在白钢战甲上，直冒火星，却破不了甲！ 而靖海水师的钢刀砍在蒙古兵的木盾上，很容易就劈烂了！ 蒙古兵的大袍子根本禁不住钢刀，只要被钢刀砍上身，不是没了脑袋，就是断胳膊断腿！ 这时候，从前面回头的土谢图部赶到了，他们被炮火打死一千，还剩下两千兵。 土谢图汗王原本是过来报仇的，可是他见到靖海水师这样生猛，吓得他急忙叫住族人，不敢上前了。 北面海冰处，百十条小船正在冲上海冰。汤二虎和门大力率领2500将士，急急忙忙下船，立刻冲过来！ 靖海水师一共5500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刚才在北面防线，汤二虎率领的十条大船，帮助三秦军打了十轮炮，让济尔哈朗率领的镶蓝旗伤亡惨重。 看到李建安的信号，汤二虎顾不得北面战场，立刻率领将士们下来小船，直接杀过来！ 喀尔喀汗见明军来了帮手，扯开嗓子向土谢图汗王呼喊；“苏巴图！快去拦住他们！咱们没有粮草马匹！要是败了，谁也跑不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土谢图汗王慌乱了，大军要是败了，他们跑路也许能行，可是却取不了马匹！ 皇太极为了控制所有人，将马匹集中关在大营里，没有皇太极的命令，逃兵如何能取得？ 没有粮草马匹，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如何能够穿越几千里荒原？又如何能回到家乡？ 他们可不是内番蒙古，而是漠北蒙古，几千里的路程啊！ 土谢图汗看向高台上的皇太极，皇太极气宇轩昂，似乎胸有成竹。 “他娘的！”土谢图汗骂了一句，大声呼喊起来；“土谢图的勇士们！挡住这帮明狗子！不能让他们冲上岸！” 呜嗷----两千蒙古兵呼喊着，挥舞着盾牌和弯刀，向岸边冲过去！ 双方几千人对撞在一起，立刻就是一片人仰马翻，惨烈厮杀！ 高台之上，皇太极恨得抓紧拳头，咬牙切齿！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就是双方陷入消耗战。 如今东侧战场，两红旗冲锋受阻，蒙古兵阻击靖海水师也不占优势，完全进入了消耗战！ 满洲人口本就不多，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啊！ 皇太极明白了一件事，没有时间再拖了，必须拿出最后的雷霆手段！ 第346章 豪赌!生死存亡的豪赌 皇太极不得不承认，自己猛冲猛打的战术失败了。两红旗的锐气已经消耗殆尽，哪怕此刻打穿第三条防线，也会成为强弩之末，没有势力再冲击明军大营。 李建安和靖海营没有被吸引到东侧，现在只能硬打了！ 现在，皇太极不得不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决断！ 那就是让两黄旗冲上去，展开全盘进攻！ 不到万不得已，皇太极真的不想全盘押上！ 让两黄旗冲上去，成功的概率很高。可是事情就怕万一！ 万一李贼还有什么诡计，两黄旗一旦失败，那么整个大清国都将失去支撑，进而引发女真一族的满盘皆输，甚至于亡族灭种！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这场大战，大清国和满洲一族已经付出太多太多，罢手是不可能的！ 有了决断，皇太极的心脏安稳一些。 现在，必须马上出击了！ 如果等到东侧战场消耗完，那么清军的整个攻势都将功亏一篑！ 皇太极向旁边传令兵挥手；“全部进攻！” 几个传令兵挥舞令旗，大声呼喊起来；“全部进攻！”“全部进攻！” 呜----清军的号角吹响起来！ 西侧清军最前面，是七千汉军旗。 这七千汉军中，后面四千由石廷柱兄弟统领，前面三千人归马千里统领。 人群中的马千里听见号角声，看向高台上的令旗。 都到了这个时刻，马千里还不忘给汉奸兵画大饼。他挥舞手中腰刀，大声吆喝起来；“兄弟们！只要咱们打穿第一条防线，就算大功告成了！皇上已经说了，这场仗打赢了，咱们回到辽东，每三个兄弟就分一个大娘们儿！冲在前面的全部“抬旗”！分房子分地！大伙往上冲啊！” “冲啊！” “冲啊----” 三千汉奸兵呼喊着，向玉田营阵地冲过去。 后面石廷柱兄弟率领四千汉奸兵，紧随其后。 七千汉奸军后面，是隶属于两黄旗的蒙古兵六千人。他们在固山额真巴拉马的带领下，紧跟着冲过去！ 明军阵中，李建安站在指挥大车上，星眸如电！他探出身子，向靖海营的鼓角队吆喝起来；“雷响战鼓！全员整队！” 咚！咚！咚咚咚！ 靖海营的战鼓擂得震天响！四处寻望的战士们立刻收回心神，检查装备，整理队形。 前面，玉田营和山海关的军头们，听见后面战鼓如雷，立刻大喊大叫；“刀枪出鞘！禁言禁声！” 一万将士纷纷刀枪出鞘，严阵以待！ 军头们呼喊起来；“守！守！守！” 一万人跟着放声呼喊；“守！守！守！” 气势汹汹！声威震天！ 山海关两营的气势已经不错，中间玉田营更是气势汹汹！一股冲天杀气爆发出来！让人心惊胆战！ 李建安的神色为之一变。尚可喜的脸皮都吓白了。 陈洪范道；“将是兵的胆！曹变蛟的气魄已经感染全军，这场仗有的打了！” 李建安望向曹变蛟。 身高体壮的曹变蛟站在第二排壕沟后面，他一身黑色盔甲，手持大型锯齿刀，果然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第一排壕沟后面，山海关炮营已经准备就绪。 游击将军郑龙一手持刀一手举旗，紧盯着冲过来的汉奸兵。 不同于前屯营，山海关炮营没有先打大炮，而是提前装好了散弹。 这是因为山海关的大小炮都比较老旧，炮管松了，装散弹比较麻烦，所以只好提前预装了。 也就是说，一百多门火炮只能打一发。 眼看汉奸兵冲到百步内，炮手们都斜着眼睛，盯着郑龙手里的令旗。 郑龙却沉得住气，他要等汉奸兵更靠近一些，给他们来个伤亡惨重！ 然而意外的是，汉奸兵们虽然叫唤得厉害，可是看见大炮成排，明显速度慢下来。 只有一些上头的二傻子兵，不顾一切冲上来。 这样的情况让郑龙有些为难，如果用炮阵轰击这些二傻子兵，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二傻子兵数量少，战斗力也不强。大炮轰毙了他们，后面的汉奸兵可就得意了。 郑龙当机立断，向后面呼喊起来；“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 炮营后面是1500弓箭手，他们是成建制的专业兵种，立刻开始猛射！ 专业弓箭手有两个箭壶，一个箭壶是轻箭，方便速射和抛射。对于没有盔甲的大量敌人，可以快速杀伤。 另一个箭壶是重箭，射程短，杀伤力却极强！ 对于冲到近前的披甲兵，必须使用重箭！ 1500弓箭手在军头吆喝下，射出一根根重箭！ 嗖嗖嗖嗖嗖！ 箭雨挂着凛冽风声，暴风骤雨般扑向傻子兵！ 一百多傻子兵都有圆木盾牌，大部分穿着皮甲或者一层布面甲。 平均每个傻子兵都要面对八九支重箭，有些箭支的角度非常刁毒，不是射手脚小腿，就是射面门眼睛。 一百多傻子兵好一番手忙脚乱，盾牌防得了上面，防不了下面。不是小腿脚面中箭，就是面门被射穿！ 一片狼哭鬼嚎中，一百多傻子兵纷纷栽倒。 嗖嗖嗖嗖嗖！ 又一批重箭射过来，满地打滚的傻子兵，不是脑壳中箭，就是被射穿脖子，死伤惨重！ 后面的汉奸兵还在磨蹭，让马千里非常气愤。 石廷柱兄弟已经带人跟上来，自己手下人再不冲过去，就要挡后军的路了！ 如果误了皇上的大事，那是要抄家灭门的！ 马千里急中生智，呼喊起来；“狗日的官军是假炮！兄弟们快冲啊！先冲过去的先挑娘们儿！冲啊！大伙冲啊！” “冲啊----”石廷柱率领的正黄旗汉军已经赶上来。 “冲啊----”前面的汉奸兵无可奈何，只好往前冲。 马千里为了给手下人打气，也跟着往前冲，他一边冲一边呼喊；“冲啊！冲进壕沟咱们就赢了！” 大量汉奸兵冲进壕沟二十步内，他们在冲锋的同时，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郑龙的令旗。 汉奸兵中有许多经验丰富的老兵，知道如何避免伤亡。 只要在火炮发射前趴倒在地，然后用盾牌护住脑袋，就能挡开部分散弹，大大避免伤亡。 郑龙忽然斩下令旗，周围亲兵放声大喝；“放炮啦----” 汉奸兵们一片狼呼鬼嚎，纷纷扑倒在地！ 第347章 兵不厌诈!恶毒的李贼太损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明军并没有开炮。 趴在地上的汉奸兵等了片刻，明军还是没有反应。 后面，石廷柱率领两千人追上来。 马千里这些人趴在地上，让后面的汉奸兵非常为难。他们不想踩踏地上的汉奸兵，可是后边还有蒙古兵，根本不敢停下！ 清军军规，冲锋时前面人若是畏敌不前，后面的人可以直接斩杀！ 都是汉奸军可能照顾一点，若是等蒙古兵追上来，那就要死人了！ 在大清国中，满洲族地位最高，其次是蒙古人，然后是索伦和锡伯，汉人和朝鲜人的地位是最低的，甚至低于北方野蛮的使鹿部落。 汉奸兵惧怕后面的蒙古兵，只好向前面猛冲。 趴在地上的汉奸兵很多被踩踏，引起一片混乱和狼哭鬼嚎。许多汉奸兵只好爬起来，被迫往前冲。 石廷柱一边冲，一边气得大骂；“都给我爬起来！往前冲！” 马千里趴在地上，听见后面呲哇乱叫。他回头一看，自己手下兵已经被踩死好多。 马千里急了，跳起来大喊；“兄弟们快起来！继续冲啊！” 前面的汉奸兵无可奈何，纷纷爬起来继续冲锋。 因为后面人的追赶，造成汉奸兵非常密集，几乎是人挤着人向壕沟冲过去！ 郑龙再次举起令旗，同时将佩刀一块举起来，他扯开嗓子，一声大喝；“放----” 咚咚咚咚咚！ 整个炮营连排炮响，一条条火龙喷出散弹，铺天盖地向汉奸兵打过去！ 啊啊啊啊啊！ 成片的汉奸兵被打爆！碎肉爆雨！血雾漫天！ 只是一轮炮击，打死汉奸兵近千人！ 整个壕沟前方，被扫荡一空！ 就连后面没死的汉奸兵，也被打倒一大片，伤者累累！血流满地！鸡飞狗跳！狼哭鬼嚎！ 汉奸兵伤亡惨重，主要是因为人员太密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使用的圆木盾。 这种硬木制成的盾牌，防刀剑的效果不错，可是有一点，就是容易碎裂。 火炮的散弹打过来，许多盾牌被打爆，造成残片乱飞！ 汉奸兵的盔甲本来就不顶事，很多汉奸兵都是被盾牌碎片插死的。 马千里躺在地上，痛苦地哭号起来。他冲的并不靠前，其实并没有受伤。 与手下汉奸兵不同，马千里可是穿着三层盔甲。 周围人伤亡惨重，马千里却独善其身。 马千里发现前边有一条大腿，心里一喜。他哭号着，抓起一把血水，在自己身上脸上抹了又抹。 这时候，石廷柱带领手下人冲上来。 马千里急忙又抓了把血水，按在自己大腿上。 石廷柱发现马千里受伤了，急忙带人围上去，他一把抱住马千里，就要扶起来；“马将军！您没事吧？” 哎哟！马千里连声惨叫，挣扎起来；“别管我！我腿断了！你们不要管我的死活！继续冲锋！兄弟们！跟着石将军一块冲啊！” 石廷柱还是比较实在的人，大喝；“你们几个照顾马将军！其他人给我往前冲！快冲啊！” “官兵火炮就是一轮凶！大伙冲啊！” “冲啊----” 汉奸兵呼喊着，举着盾牌向壕沟冲去！他们不冲也不行，后面蒙古兵已经追上来。 开战之前，皇太极亲口说过；汉军旗的任务是攻破第一道防线！ 具体分工是；马千里率领的镶黄旗汉军，要在壕沟里撑起板桥。而石廷柱兄弟率领的正黄旗汉军，则要通过板桥杀烂明军。 眼看第一条壕沟近在咫尺，冲在前面的镶黄旗汉军格外兴奋！ 只要跳进壕沟中，他们就算是躲过一劫了！ 所以马千里手下的镶黄旗汉军，没有畏手畏脚，冲锋很凶猛。他们都希望早点冲进壕沟，早点有“安身之处” 壕沟对面，明军的炮手已经放弃炮阵，躲到弓箭手后面。 弓箭手利用炮阵掩护，展开速射！ 嗖嗖嗖嗖嗖！ 连绵不断的箭雨射向汉奸兵，汉奸兵们用盾牌防护，还是有很多人没防住，一个个中箭栽倒。 然而汉奸兵数量太多，箭雨无法完全阻击。大量汉奸兵顶着箭雨，冲到壕沟边，直接跳进去！ 镶黄旗的汉奸兵还剩下1500人左右，很快就全部跳进壕沟中。 没有马千里指挥，军头们大呼小叫着；“快点站起来！举起盾牌！结成板桥！” “结成板桥！”一千多汉奸兵纷纷爬起来，一个个举起盾牌，想要结成板桥。 然而不知为何，壕沟地面非常泥泞油滑，许多汉奸兵站不稳，一个个里倒歪斜的。 许多汉奸兵非常奇怪，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有雪水没结冰？ 后面指挥大车上，李建安看着汉奸兵在壕沟里成群结队，他的脸上露出阴狠得意的冷笑。 前方战场，郑龙率领炮手们躲在弓箭手后面。许多点炮手还都拿着火把。 郑龙见时机正好，扯开嗓子嚎叫起来；“扔火把！扔火把！” 呼呼呼！ 一百多点炮手抛出火把！一条条火把翻滚着，如同一颗颗流星，砸进壕沟中！ 这时候，壕沟里有个军头反应过来，大喊大叫；“不好！下面是猛火油！打开火把！” 哇----汉奸军一片哗然惊骇！ 如同鸡群中进入了饿狼，一千多汉奸兵立刻炸毛了！ 一片呲哇乱叫中，一个个汉奸兵拼命挥舞盾牌，拨打火把！ 一番手忙脚乱中，大部分火把被汉奸兵打飞出去，然而还是有十几个火把穿过空隙，落入壕沟底部！ 呼----喷油烈火冲天起！整条壕沟瞬间被点燃！ 冲天的火光炽白大盛，一里多长的壕沟如同巨大火龙，完全将1500汉奸兵吞噬了！ 啊啊啊啊啊---- 壕沟里传来狼哭鬼嚎，一千多汉奸兵被烧成“火人” 许多“火人”挣扎着，相互推搡踩踏，想要爬出壕沟。 然而壕沟很深，“火人”们惊慌失措，相互拉扯踩踏，一时之间根本没有人能爬出去！ 石廷柱已经带人冲到壕沟边，大喊大叫；“停下！停下！快停下！” 第348章 震惊战场!咆哮火龙吓断魂 其实不用他喊，正黄旗汉奸兵早已经停下来。面对赤焰滔天的火龙，汉奸兵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不断后退。 一些“火人”在火海里扑腾着，哭号着，向岸边求救。岸边汉奸兵吓得又退后一些，生怕被“火人”拉进火坑。 石廷柱的弟弟石廷坚率领2000人赶上来。他们当中一些人还抬着板桥，不得不停下来。 后面的蒙古兵大呼小叫的，只好跟着放慢速度。 火海里的“火人”还在翻腾着，挣扎着，一个个发出凄厉的哭嚎声！ 千百人同时悲号，巨大的声浪惊天动地！震惊整个战场！ 不仅是还在列阵的将士，就连那些厮杀中的兵丁，一个个也都抽空看向这边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巨变！ 清军高台上，皇太极瞪着眼睛，感到一阵心惊胆颤！ 为什么啊？为什么玉田营会有那么多猛火油？整条壕沟都烧起来了，那需要多少猛火油啊？ 范文程上前一步；“皇上！曹变蛟向来比较贫困，人也比较傻，这些肯定都是李贼的奸计！挨千刀的李贼！太恶毒了！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皇太极瞪着远处李建安，恨得咬牙切齿；“李贼！李贼！杀你一万次，难解朕心头之恨！” 其实这有点冤枉李建安了，猛火油是李建安提供的没错，不过火烧壕沟的主意是郑龙出的。 郑龙手下装备不怎么样，打仗的脑子还是活络的。 此刻，郑龙见自己的妙计成功了，有些得意的笑了。他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总算对李建安有所交代了。 为了火烧壕沟，郑龙可是向李建安要了2000罐猛火油！ 2000罐猛火油啊！价值近两万银子！这要是打了水漂，别说对不起李建安，就是自己和手下人吃李建安的几顿肉，他都对不起！ 此刻，郑龙有些洋洋自得，望向后面的李建安。 李建安站在指挥大车上，挥舞手中青龙刀，向郑龙致意。 郑龙大喜，乐出了声。不过他的笑声，没人能听得见。 火龙壕沟里，已经看不见汉奸兵挣扎的身影。然而汉奸兵的悲号声却更加撕心裂肺！ 那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火龙壕沟南面，清军的攻势已经完全停下来。许多汉奸兵被火龙的叫声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有几个汉奸兵被吓得失魂落魄，泪流满面，如同疯了一般。他们又哭又笑的，竟然不顾一切，向火龙冲过去！ 几个汉奸兵冲到火龙边，直接跳进火坑！ 还有两个汉奸兵落在后面，疯子般嬉笑着，慢慢走到壕沟边，直接走掉进去。 石廷柱吓坏了，扯开破锣嗓子大喊大叫；“退后！退后！都给我退后！” 四千汉奸兵慢步后退，顾不上后面蒙古兵是不是执行军规了。 蒙古兵由正黄旗固山额真巴拉马统领，巴拉马大喊大叫的，让蒙古兵不要砍杀汉奸兵。 蒙古兵退后一些，没人砍杀汉奸兵。前面都是火坑，不可能逼着汉奸兵自己跳火坑。 壕沟北面，明军弓箭手和炮手已经退到刀牌手后面。几千明军看着火海，一个个喜笑颜开。 “好！”“好！” “烧得好！” 几千明军呼喊起来；“我玉田营！威武！” “玉田营！威武----” 第二条防线后面，曹变蛟带领玉田营五千兵一块呼喊；“玉田营！威武----” 万众齐心震天吼！ 玉田营军心大振！气势如虹！ 东面两处厮杀的战场，明军将士听见呼喊，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大呼小叫，奋勇杀敌！ 皇太极听见呼喊声，又惊又怒，气得脸色苍白！ 明军气势大盛，那可不行啊！ 必须马上攻破火海防线，压制明军气势！一旦拖延久了，有可能满盘皆输！ 正黄旗蒙古兵都统巴拉马，已经带人与石廷柱兄弟会合。 三个人正要商量破敌的计策，后面忽然传来号角声。 呜---- 三人大惊，回头一看，高台之上令旗飘荡，正在催促三人领兵进攻。 巴拉马喝道；“时间紧迫，不能犹豫了！你们将板桥留下，我把长杆都给你们。” 为了打穿三条防线，跨过三条壕沟，清军队伍中不仅准备了板桥，还有许多长杆子。 现如今长杆子都在蒙古兵手中，清军要想通过火沟，板桥是没用的，只能使用长杆子。 石廷坚见石廷柱还在犹豫，急忙说道；“三哥！你们留在后面！我过去！” 石廷柱当机立断；“好！你们小心点！狗日的李贼太阴险！” 石廷坚答应一声，急忙招呼手下人放下板桥。 巴拉马让蒙古兵把长杆子扔到前面，石廷坚带领手下人每人抓起一根长杆子，直接向前面冲去。 石廷柱的2000人已经让开道路。 石廷坚带领几百兵，经过短暂的助跑，直接将长杆子插进火沟里。 如同撑杆跳远一样，一个个汉奸兵凭借着长杆子飞跃壕沟，落到对岸。 很多汉奸兵原本以为，落到对岸就会遭遇袭击。 然而令众多汉奸兵意外的是，对岸明军竟然跑了！附近一个人头都没有！ 明军留下空空的炮阵，已经跑到第二排壕沟了！ 啊啊啊！一些汉奸兵光顾着飞得远，直接撞向炮阵！ 很多人砸在火炮上，摔了个七荤八素里倒歪斜。 有两个倒霉鬼直接脑袋撞在大炮上，摔了个脑浆崩裂，直接把自己撞死了！ 石廷坚见明军跑光了，顿时大喜。明军终于恢复了该有的样子！ 石廷坚扯着长杆子往前跑，大喊大叫；“快往前跑！让开地方！” 几百汉奸兵拎着长杆子跑向前面，让开地方。 后面又一批汉奸兵跳过来，不过有几个人没跳好，直接栽进火坑里！ 石廷坚带领几个亲兵向对面大喊；“三哥！这边安全！快过来吧！” “这就过来！”对面石廷柱回应了。 片刻，石廷柱带领两千兵，分批次撑杆跳过来。 四千汉奸兵在火沟北面集合了，石廷柱兄弟整理队形，指挥队伍向第二排壕沟压上去…… 第349章 老鞑子的悍勇和迷惘 东侧战场，两红旗已经突破第三条壕沟，正在壕沟北边和前屯营厮杀。 厮杀已经有一会了，满地都是尸体血浆。 鞑子兵这边，瓦克达已经战死。硕托率领残存的两千鞑子兵，还在死战！ 前屯营这边，两千刀牌手和鞑子兵血战，周围还有几百长枪兵，帮忙阻击。 王廷义已经率领火枪营和标枪手，退到三十步外列阵，他们身后就是密云营，再退也没有多余空间了。 战场的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硕托带领鞑子兵大喊大叫，拼死拼活想要杀退明军刀牌手。 然而硕托的愿望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前屯营的刀牌手也不是白给的，并没有被鞑子兵的呼喊声吓住。他们跟着大喊大叫，喊打喊杀，和鞑子兵针锋相对，你死我活！ 刀光剑影之间，双方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浸染着冰冻的土地，升腾起一缕缕白汽。 鞑子兵中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的搏杀技巧占据优势，装备也比明军要好一点。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占据很大的优势。 然而现实却非常残酷，鞑子兵搏杀明军非常艰难，双方的伤亡比例几乎差不多。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很多鞑子兵体能下降严重，已经快到极限了！ 这些鞑子兵中，有许多轻度残疾的老兵，本来已经卸甲养老，是皇太极的征召令让他们再次来到前线。 鞑子兵每人都是两三层盔甲，再加上盾牌和武器，少说就是三十斤！ 这群鞑子兵先是跑过二里中场，然后穿过三条壕沟。这期间还要不断躲避箭支，厮杀向前，就是年轻人都有些受不住了，何况是这些老家伙。 如今和明军刀牌手惨烈厮杀，很多老鞑子已经力不从心，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哪怕如此，他们还在坚持着。 这些老鞑子都是当年跟随努尔哈赤一块起兵的，可谓四处征战，百战而余生。 无论是战场的经验和纪律，还是个人的血性和勇武，这些老鞑子要比现在的鞑子兵还要强一些。 然而岁月不饶人，老鞑子虽然武艺精湛，可是体力跟不上。 很多战术动作，老鞑子耍起来已经完全走样了。 哪怕不走样，动作也慢了半拍。即便砍在明军身上，力道也破不了甲。 反观前屯营这边，刀牌手都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 刚才他们以逸待劳，已经等待很久了。此刻活动开来，明军刀牌手觉得身子热乎起来，正是体能最好的时候！ 所谓拳怕少壮，明军刀牌手虽然武艺不如老鞑子，可是敢打敢拼，力量和速度占据优势。 老鞑子被明军打的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嘴上直骂娘，心里却直叫苦！ 随着老鞑子伤亡越来越多，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明军倾斜。 硕托见势不妙，心里又急又气。他忽然急中生智，大喊大叫起来；“洪承畴跑了！明军败了！洪承畴跑了，明军败了！” 其他鞑子兵跟着呼喊起来；“洪承畴跑了！明军败了！” 明军刀牌手作战经验不丰富，很多年轻人心理素质不过关。许多人开始东张西望，寻找逃跑中的洪承畴。 其实这也不怪明军将士，在历年的作战中，明军将官临战脱逃的事情，已经成为常态。 混乱的战场让很多人看不见洪承畴，就在军心动荡的时候。又有人大声呼喊；“败了！快跑啊！官兵败了！快跑啊！” 其实嚎叫的都是会汉语的鞑子兵，不过双方交战中，谁也分不清声音来源。 一些胆小的刀牌手率先退缩，跟着就有人逃跑。 鞑子兵趁热打铁，一边猛冲猛打，一边大喊大叫；“快跑啊！败了！快逃命啊！” 明军刀牌手彻底慌乱了，更多人逃跑，片刻就崩溃了！ 崩溃归崩溃，这些刀牌手还没有完全疯掉。后面是火枪营在列阵，他们向两边跑去。 后面追击的鞑子兵犯难了，往东边追是大海，不能去，往西边是李建安的靖海营，更不能去！ 而前面是王廷义整队的火枪营和标枪手，火枪营后面还有一万密云兵！ 硕托当机立断，用大刀指着前方；“勇士们！跟我冲击前方大阵！” 嗷嗷嗷！鞑子兵叫喊着，向前方火枪营冲去！ 鞑子兵只剩下1500人，竟然向一万多人的大阵发起猛攻！ 并不是硕托和鞑子兵狂妄，之前他们两红旗经常对数倍之敌发起进攻，往往能够一击即溃。 唐通的密云兵给人感觉很好打的样子，这让鞑子兵心里有了一丝侥幸，认为只要打垮王廷义的火枪营，就能跟着冲垮密云营。 其实这也是败中求胜的唯一办法，总不能等着挨枪打吧。 双方的距离只有三十步，王廷义不等鞑子兵加速冲锋，甚至不等自己的溃兵完全两边跑开，就下令开火了。 砰砰砰砰砰！ 一排火铳爆响！鞑子兵倒下一百多人！ “快冲啊！” “冲啊！” 硕托带领剩余的鞑子兵继续前冲！ 砰砰砰砰砰！ 又一排火铳爆响！鞑子兵又倒下一百多人！ 这一次鞑子兵已经冲到火枪营十步内！ 嗖嗖嗖嗖嗖！ 一片标枪飞过来，将冲在前面的鞑子兵插死一片！ 砰砰砰砰砰！ 又一排火铳爆响！鞑子兵又倒下近百人！ 剩下的鞑子兵已经不足千人，竟然还在猛冲！ 嗖嗖嗖嗖嗖！ 又一片标枪飞过来，将一个个鞑子兵刺穿扎透！ 身材高大的硕托因为目标明显，得到标枪暴雨的特殊照顾。连续有十几支标枪，向硕托射过去！ 硕托挥舞大盾牌，连续拍打闪躲，躲开七八支标枪。 噗噗噗！后面三支标枪插在硕托肚子上！ 硕托连退三步勉强站住，又一支标枪向他脑袋射过来！ 硕托大惊，想要挥舞大刀打开标枪，然而他的手臂却没能举起来。 嘭！标枪插进硕托的大嘴巴，直接贯穿后脑！ 硕托的死亡让鞑子兵惊恐震怖，连片的死亡让鞑子兵不敢上前，清军的攻势为之停顿了！ 许多老鞑子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直以来凶猛的进攻，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是谁先停下来的？为什么没人带头冲锋了？ 第350章 给两红旗留一点血脉吧 王廷义可不管这些，大声呼叫起来；“快跑！向海边撤退！” 前屯营两千多人立刻跟着王廷义向海边跑去。 王廷义并不是畏敌逃跑，他这样做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王廷义手下的都是火枪兵和标枪手，为了方便打铳和扔标枪，这两千多人大部分没有盾牌，很多人连佩刀都没有。 如果和鞑子兵近战肉搏，火枪营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不仅会伤亡惨重，而且很容易崩溃奔逃，甚至帮助鞑子兵冲击密云营。 王廷义率领火枪营躲开，就是为了让鞑子兵直接面对密云营。他相信以密云营一万兵力，对付几百鞑子兵还是可行的。 就算再不济，密云营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只要等前屯营撤到旁边填装好弹药，就可以杀个回马枪，再次重创鞑子兵！ 王廷义的想法虽好，却把唐通吓坏了。 密云营大阵中，唐通完全吓慌了，他原以为王廷义会跟鞑子兵死战，没想到王廷义带着火枪营跑了！ 唐通又急又气，大喊大叫；“不要跑！你们都给我回来！回来！你们跑了谁杀鞑子啊！我只有一万人，你让我怎么守啊！” 唐通捶胸顿足，娃娃脸都气红了，差点没哭出来。他是真的害怕，鞑子兵还有七八百，距离又这么近，让他怎么防啊！ 将是兵的胆。密云营将士本来还有点心气，想和鞑子兵干一架。因为大伙都看出来了，鞑子兵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过唐通这么一顿狼哭鬼嚎，反倒扰乱军心。很多将士被唐通叫得心烦意乱，一时间左顾右盼，有些骚动。 唐通小舅子黄毛急忙阻止唐通；“大帅别喊了！稳定军心要紧！鞑子兵没有冲过来！”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唐通急忙闭嘴了，大战在即，自己可不能瞎喊啊！ 这时前屯营已经跑光了，前面的鞑子兵全部显露真容。 唐通原本以为鞑子兵会直接冲过来，让他意外的是，鞑子兵竟然站住了，没人冲锋。 唐通仔细寻望，发现鞑子兵一个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很多鞑子兵已经负伤，有些鞑子兵满脸是血，伤口都不止一两处。 七百多鞑子兵恶狠狠瞪着密云营，却没人真的冲过来。 密云营一万人排的是长条方阵。最前排是五百刀盾兵，后面是五百鸟铳手，然后是1500弓箭手。后面则是刀牌手、标枪手、还有长枪兵。 此刻，七百鞑子兵距离密云营不到四十步，基本都在鸟铳和弓箭的射程内。 前几排鸟铳手和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了，只等唐通一声令下就可以打了。 前面游击将军向唐通呼喊；“大帅！打不打？” 啊？一句话把唐通问愣了。 唐通当然想把鞑子兵全部消灭，立下大功。可是他又害怕，鞑子兵还有七百多人。 鞑子兵没有冲过来，自己要是主动招惹，万一引火烧身怎么办？ 如今三面都有战事，东边隔着海水又上不去大船，要是惹来麻烦，自己可往哪跑啊！ “别动！大伙先别动！”唐通没有底气喊了两声。 鞑子兵那边，硕托和瓦克达都死了，七百多人群龙无首。 甲喇额真布占泰转过身来，寻望众人。他用腰刀指着密云营，放声大喝；“勇士们！冲垮这些明军！咱们就胜利了！” 众多鞑子兵看着布占泰，却没有人回应他。 对方一万人严阵以待，还有鸟铳和弓箭。自己这边已经不足千人，冲到阵前还能剩下多少人？ 就算有五百人冲入敌阵，可是自己一方已经没有体能了，真的能冲垮一万人吗？ 就算被你冲垮了，两红旗还剩下几个人？这样的胜利还叫胜利吗？ 噗通！布占泰的包衣奴才跪倒在地，他抱着布占泰的大腿，恸哭起来；“主子！咱们两红旗就剩下这些人了！不能再打了！给咱俩红旗，留一点血脉吧！” 鞑子兵们听到这句话，不禁悲从中来，很多人泪流满面，无声哽咽。 “该死的奴才！乱我军心！”布占泰勃然大怒，腰刀一挑，包衣奴才人头落地！ 布占泰举起血刀，大声呼喊；“女真族的英雄们！两红旗的勇士们！我等此番血战，有进无退！和明狗子拼了！冲啊！” “冲啊----”鞑子兵群情激奋，跟随布占泰往前冲。 砰砰砰砰砰！ 密云营鸟铳连排爆响！五百颗铅弹打过来，冲在前面的鞑子兵倒下一百多人！ 嗖嗖嗖嗖嗖！ 密云营1500弓箭手开始放箭，他们用的都是淬钢重箭，是李建安给密云营的一万支利箭，好钢使在了刀刃上！ 许多鞑子兵的盾牌已经残破，防不住密集箭雨，一个个中箭栽倒。 有些老鞑子哪怕用盾牌防住了，可是因为体能顶不住，仍然被箭雨的推力打倒在地。 “冲啊----” “冲啊----”鞑子兵悍不畏死，凭借最后的血勇和体能，顶着箭雨向密云营冲过来！ 唐通躲在大阵中，被鞑子兵的气势吓慌了。他一边后退，一边大喊大叫；“兄弟们！给我狠狠打！顶住！一定要顶住啊！咱们可没有退路啊！没有退路啊！” 唐通不叫还好，他这一叫吸引了很多注意力。附近将士们发现他在后退，一时间人心惶惶一片骚动。 前面鞑子兵拼着伤亡惨重，冲到密云营十步内！ 还活着的鞑子兵已经不到四百人！ 按照密云营的作战方略，这时候弓箭手和火枪兵应该后退，刀牌手上前迎战。双方之间隔排穿插，保证秩序。 可是总兵唐通已经退到后面，前面游击将军一时慌乱，一边退后一边叫嚷；“刀牌手上前！” 刀牌手惊慌失措，有人上前有人却没动。 前面火枪兵和弓箭手被鞑子兵的气势吓慌了，慌慌张张后退，队形完全乱了，有些人甚至转过身来往后面跑。 整个密云营前阵乱成一片，前进和后退的队伍撞在一起，挤在一起，大呼小叫！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候，鞑子兵杀到了！ 第351章 太狠了!自己人都打呀 冲在最前面的一百多鞑子兵呲哇乱叫着，冲入明军阵地，对混乱的明军大砍大杀！ 明军大呼小叫的，立刻陷入慌乱。前面的人往后躲，后面的人往前挤，一时间拥挤住了。 顶在最前面的是密云营的刀盾兵和刀牌手，他们躲无可躲，后面都被拥挤住了。 面对鞑子兵的砍杀，刀盾兵和刀牌手用盾牌保护自己。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跟鞑子兵厮杀起来。 倒不是前面的将士英勇，跑也跑不了，鞑子兵杀过来，肯定要拼命还手！ 后面的二百多鞑子兵冲上来，加入战团。 密云营被冲击得连连后退，大方阵后面开始分散，俨然有崩盘之势！ 唐通已经退到整个方阵后面，大喊大叫：“兄弟们！顶住啊！咱们可没处跑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鞑子兵身后忽然传来爆响！ 砰砰砰砰砰！ 鞑子兵应声倒下一百来人！ 布占泰大惊失色，转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廷义率领火枪营回来了！ 火枪营已经装弹完成，第一排打完后第二排正在换上来。 按理说，鞑子兵正在和密云营混战，王廷义不应该让火枪营打铳。 不过事态紧急，王廷义什么也顾不得了。鞑子兵毕竟是挡在密云营前面，哪怕有所误伤，误杀也不会多。 王廷义斩落腰刀；“放----” 砰砰砰砰砰！ 火枪营第二排用的是鲁密铳，威力比鸟铳要大一些。500发铁弹喷射而出，杀向鞑子兵！ 前方还在混战，有些人眼尖耳明，急忙趴下来躲避。更多的人因为在厮杀中，完全无法顾及其它，仍然站立着。 啪啪啪啪啪！ 一百多人被打爆！鞑子兵因为在前面背对火枪营，伤亡要比密云营多一些，估计有七八十人。密运营伤亡四五十人。 鞑子兵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大部分还趴在地上。他们的冲锋势头停了，密云营的恐慌混乱好了一些。 后面游击将军付龙飞大声呼喊；“火枪营的兄弟们！不要打铳了！我们能应付！” 付龙飞说这话是有底气的，鞑子兵只剩下不到两百人，大部分都是伤痕累累气喘吁吁，还有一多半趴在地上。密云营这边已经稳住，能够应付了。 密云营将士也很有底气，刚才和鞑子兵短暂交手，很多人已经发现了，鞑子兵的气力不足，很多刀剑砍在明军盾牌上都被崩飞了。 王廷义大声呼喊；“放心吧！我们不打铳了！” 付龙飞大喜，四下里吆喝；“兄弟们快起来！狗鞑子没力气了！大伙别怕！结成队列！” 一些扑倒的将士纷纷爬起来，组成并排的队列。 没有前方的冲击压迫，密云营后边的人群也稳定下来。 布占泰还活着，只是屁股中了一枪，已经开花了。他忍着剧痛爬起来，大声呼喊；“勇士们快爬起来！聚集在一起！” 现在鞑子兵比较分散，难以对抗密云营，必须要集合起来！ 还在站立的鞑子兵纷纷向布占泰靠拢，趴在地上的急忙爬起来，也向布占泰汇聚。 就在这时，王廷义猛然斩落腰刀；“放---” 砰砰砰砰砰！ 最后一排火铳爆响，鞑子兵爆毙一片！ 密云营这边也是猝不及防，死伤几十人！ 付龙飞急忙趴在地上，气得大骂：“王廷义！我日你大爷！说好不打铳的！” 王廷义冷笑，并不回应。他压根就不看好密云营，指望密云营杀光鞑子，风险太大了！ 鞑子兵还剩下不到一百人，有一半又趴在地上。面对前后一万多明军，这群鞑子兵彻底慌乱了。 布占泰已经死了，百十个鞑子兵面面相觑，似乎在寻找新的“主子” 有些趴在地上的老鞑子想要爬起来，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经过几番折腾，剩下的鞑子兵不是丢盔卸甲，就是伤痕累累。 付龙飞见鞑子兵六神无主，他来劲了，一边向前挤，一边大声吆喝；“兄弟们！鞑子兵已经废了！跟我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密云营将士们纷纷爬起来，向鞑子兵围杀过去！ 百十个鞑子兵群龙无首，一片慌乱！ 一些鞑子兵拼死迎战，和密云营将士们厮杀起来。 还有一些鞑子兵转身就跑，竟然向火枪营冲去！ 王廷义见跑过来的鞑子兵只有十几个，腰板顿时挺直了；“前面刀盾兵！给我砍死他们！” 火枪营前排是刀盾兵，在第二条壕沟中，刀盾兵与少年鞑子兵好一番血战，如今还剩下近四百人。 刀盾兵和刀牌手的区别就在于盾牌。 刀盾兵是方形盾牌，组合在一起可以成面积地保护后阵。 刀牌手都是圆形盾牌，有利于单兵搏杀。 火枪营的刀盾兵用的是方形大盾牌，上下都有三角形，虽然不利于单兵搏杀，但是保护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四百刀盾兵听见王廷义的命令，呼喊着冲上去。 十几个鞑子兵哪里够分，平均五六个刀盾兵围杀一个鞑子兵，其他的刀盾兵只能在外围看热闹。 不出一会，十几个鞑子兵都被乱刀砍死。 密云营那边，几十个鞑子兵陷入几百密云兵的围攻。 围攻鞑子的密云兵不仅有刀盾兵，还有专门搏杀的刀牌手。外围还有个别弓箭手放冷箭偷袭。 几十个鞑子兵丢盔卸甲，伤痕累累，已经不成样了。他们的体能已经消耗殆尽，根本架不住密云兵围攻，一个接一个被乱刀分尸。 只有十几个鞑子兵比较幸运，成功聚集在一起。他们凭借最后一丝血勇，往西方突围！ 十几个鞑子兵组成小团队，背靠着背，首尾呼应。他们紧密团结，猛冲猛打，杀散周围的密云兵。 眼看鞑子小团队要杀出一条血路，后面的唐通急了，他冲过来大喊大叫；“兄弟们！用石灰粉啊！” 密云营也是有石灰粉的，不过不是成罐的，而是每个刀牌手的兜囊里，揣着一斤散粉。 今晚风力不大，正是用石灰粉的好时候！ 第352章 两红旗全军覆没!王廷义顾全大局 围在鞑子小队附近的刀牌手，掏出一把把石灰粉，纷纷向鞑子小队打过去。 石灰粉很细很散，连绵不绝。鞑子兵用盾牌根本防不住。有几个鞑子兵直接被粉团拍在脸上，立刻成了瞎子。其他几个被呛的直咳嗽，睁不开眼睛。 鞑子小队陷入混乱，突围的脚步停下来。 唐通冲到外围，指着十来个鞑子兵大喊大叫；“兄弟们！快点砍死他们！总爷有重赏！” “杀啊！”“宰了他们！” “杀光他们！”“砍死狗鞑子！” 周围将士们叫得欢，却没人真的上前杀鞑子。 鞑子兵周围的石灰粉还没散开，冲上去很容易迷了自己眼睛。 再说，外围的几个鞑子兵已经瞎了，瞎子有时候更危险！ 原因很简单，瞎子看不见敌人出手，不知道防御，反而会拼死出手，很容易造成两败俱伤。 十来个半瞎鞑子听见四周呼喊声，以为密云兵真的冲上来。他们呲哇乱叫着，不顾一切挥舞武器，想要杀退敌人。 意外发生了，几个全瞎鞑子不辨方向，佩刀竟然砍在同伴身上！ 几个同伴误以为是明军攻上来，又开始相互砍杀。 十来个鞑子兵竟然被自己人砍倒五六个，只剩下五个人还站立着。 哈哈哈哈哈，唐通乐得前俯后仰，娃娃脸笑开了花；“弓箭手！弓箭手！” 刚才周围人太多，挤在人群间的弓箭手伸展不开。此刻听见唐通呼喊，弓箭手周围的将士们急忙让开一些。 十几个弓箭手腾出空间，立刻拉弓搭箭，向五个鞑子兵射去！ 嗖嗖嗖嗖嗖！ 啊啊啊啊啊！五个鞑子兵接连中箭，被射成刺猬，栽倒在地。 唐通大喜，从人群中挤出来。 地上的鞑子兵已经死透，只有一个还在呻吟着，抽搐着。那个鞑子兵一脸凶悍，瞪着死鱼眼睛，恶狠狠瞪着唐通，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嘿呀！你个死鞑子还敢瞪我！”唐通抽出宝刀，一刀砍掉那人脑袋。 脑袋滚入一旁，腔子喷出的血水染红背后的小军旗。 唐通怕军旗被污染，急忙一把扯起来。 正红色的三角形小军旗制作精良，非常漂亮。 哈哈哈，唐通挥舞着小军旗，乐开了花；“想不到剿灭两红旗的，竟然是我唐通！我可真是个大英雄啊！兄弟们！这次决战，就靠咱们密云营力挽狂澜啦！” 哈哈哈，周围将士们笑了。 王廷义带着几个人，已经赶过来会合。他挤进人群时，正好听见唐通自卖自夸。 王廷义鼻子都气歪了，他们前屯营伤亡惨重，自己兄长王廷臣生死不明，唐通这个王八蛋竟然开始抢功了！简直臭不要脸！ 王廷义想冲过去大骂唐通一顿，可是理智告诉他不是时候。 现在正是决战的时候，主将之间可不能起冲突啊！ 还有一点原因，王廷义刚才下令打铳，造成密云营不少伤亡，一些密云兵已经对他怒目相视。此刻若和唐通再起冲突，王廷义担心周围密云兵为难自己。 反正有账不怕算，南面是李建安统兵，王廷义相信李建安是公正的，前屯营的军功谁也抢不走！ 王廷义想通了，笑呵呵走向唐通。他在唐通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唐总兵，你们密云营真厉害呀！把鞑子兵都杀光了！” 哈哈哈，唐通乐得眉飞色舞；“那是！不是我跟你吹，我唐通是真人不露相！大伙都觉得我不行，那是我们密云营没出手！我唐通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下一个李侯爷！” 呵呵，王廷义笑看着唐通，这个臭不要脸的，简直毫无廉耻！真想扇他个大耳光！ 不过这时候，王廷义还需要唐通帮忙防守，于是决定忽悠他，笑道；“那是！唐总兵的实力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唐大哥，现在正是你力挽狂澜的时候！咱们马上集合队伍，到前面壕沟布防，免得还有鞑子冲过来！” 唐通笑不出来了，他胆子小不敢打大仗。可是刚才牛逼已经吹出去，周围人都看着，有些骑虎难下。 王廷义笑道；“怎么了唐总兵？你怕了？” “我会怕鞑子！开什么玩笑！”唐通已经上头了，干脆心一横，喝道；“兄弟们！都听到了嘛！跟随本总兵去前面布防！” 两营将士急忙整理队伍，去前方壕沟布防。 西边不远处指挥大车上，李建安看到东边的情况，非常振奋，东侧守住了！ 李建安来不及多看，急忙转身看向前方。 前面，石廷柱兄弟率领的四千汉奸军，正在向第二条壕沟冲过来！ 郑龙率领的炮手和弓箭手，已经爬过第二条壕沟，躲到守军后面。 此刻，曹变蛟统领七千将士，在第二排壕沟后面严阵以待！ 这7000玉田营将士，排在最前面的是3000长枪兵。长枪兵组成密密麻麻的方阵，几乎做到了人人披甲，不过都是皮甲和棉甲。 长枪阵后面是2000刀牌手，全部都是两层铁甲兵！ 每个铁甲兵都有铁皮圆木盾，配合精铁长刀，堪称精锐！ 统领铁甲兵的是千总曹珂，个头不高却非常壮实。 铁甲兵后面还是2000刀牌手，在火光中呈现出一片耀眼白光！白钢甲兵！ 这2000钢甲兵是玉田营最精锐的战士！也是曹变蛟最大的骄傲和底气！曹变蛟亲自统领！ 曹变蛟死乞白赖的，一共向李建安要到2000套白钢战甲。 李建安好人做到底，钢刀、盾牌、面罩、铁手都给他配齐了。 此刻，面对来势汹汹的清军，玉田营爆发出强烈杀气！ 与靖海营的气势不同，靖海营的气势来自于对鞑子的仇恨，来自于装备的自信，来自于李建安。 玉田营的气势来自于身经百战，来自于成军数年间，彼此兄弟的配合与情谊，来自于曹变蛟的身先士卒。 李建安几个人仔细盯着曹变蛟7000兵，面对汹涌过来的清兵，7000人没有一个说话乱动，没有一点慌张或者不安。 静若止水！稳如泰山！ 第353章 正黄旗老汉军 李建安心怀激荡；曹变蛟果然是一员悍将！ 啧啧啧！旁边陈洪范连连咋舌；“好强的气势！曹变蛟果然会带兵。可惜他不会做官，不然早就发达了。” 李建安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一会你给我机灵点！要是你敢乱跑，可别怪兄弟刀下无情！” 陈洪范吓得一缩脖子，嘿嘿笑了；“放心吧贤弟，四周都是战场，我还能往哪跑！我肯定帮忙就是了。” 李建安不再理会他，看向前面。 汉奸兵已经冲到第二排壕沟，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拿着长杆子，后面的人举着方盾和佩刀。 在一片喊杀声中，手持长杆的汉奸兵率先到达壕沟，他们将一根根长杆子插进壕沟，然后撑杆跳起来，飞跃壕沟！ 壕沟对面是玉田营三千长枪兵，一共六排。营头孙汉英举起指挥刀，一声爆吼；“刺----” 三千长枪兵纷纷举起长枪，向飞跃过来的汉奸兵猛扎上去！ 飞过来的汉奸兵避无可避，一个个吓得狼哭鬼嚎，掉进枪林中！ 噗嗤！噗嗤！噗嗤！ 下面的长枪兵根本不用费力，一个个汉奸兵自己把自己插在枪头上！ 这些汉奸兵大都穿着两层甲，可是却挡不住长枪的锋利，一个个被串了肉串，凄惨哀嚎！ 壕沟对面，举着盾牌的汉奸兵冲上来，纷纷跳进壕沟中！他们在壕沟里举起盾牌，想要结成板桥。还有一些胆子大的，竟然想要爬上壕沟！ “别让鞑子上来！”“杀鞑子啊！” 头三排长枪兵呼喊着，挥舞长枪刺杀爬上来汉奸兵。 啊啊啊！爬沟的汉奸兵一片惨叫，没等他们爬上来，都被长枪兵刺下去。 长枪阵的优势就是密集阵型，每个想要爬上来的汉奸兵，都要面对四五支长枪的进攻。他们手持盾牌还要爬沟，根本没办法兼顾防御，一个个被长枪刺中，摔倒下去。 汉奸兵眼见攻不上去，纷纷在壕沟里结队。他们一个个撑起盾牌，企图接连板桥，让后面的人可以跑过壕沟！ 长枪兵不可能给他们机会，头两排长枪兵身子前倾，利用长枪的长度，凶狠刺杀结队的汉奸兵。 汉奸兵想要结成板桥，就不能蹲下闪躲，也没办法还击，又是一片伤亡惨重！ 李建安站在指挥车上，愁眉紧锁，问旁边的尚可喜；“这群汉奸兵怎么回事？冲的比刚才猛多了？” 尚可喜道；“他们是正黄旗老汉军，与我们这些投降过去的汉军不同，他们很多人都是世居辽东。” “在努尔哈赤造反之前，这些人就和鞑子狼狈为奸。他们是最早投奔努尔哈赤的一批人，不是“叛徒”，常常以开国功臣自居。” “这些老汉军大部分已经“抬旗”，再不济也是个包衣奴才，很多人娶了满洲寡妇。他们的军饷比我们高出一倍，战斗力要比我们强一些。” 两个人说话间，又一波汉奸兵冲向壕沟，他们人手一把长杆子，纷纷插进壕沟里，飞跃过来！ 前三排长枪兵忙着阻击壕沟里的汉奸兵，腾不出手来。 后三排长枪兵纷纷举起长枪，将空中汉奸兵一个个刺穿！ 飞过来的汉奸兵数量太多，有些汉奸兵哪怕被刺穿，身体的冲击力依然不小，许多枪杆都被他们戗断了！ 汉奸兵的身体砸进长枪阵，造成一定混乱。 有些汉奸兵身中数枪依然不死，砸进长枪阵后哭号折腾，也给长枪阵造成一定混乱。 就在这时候，石廷柱带领汉奸兵赶到了！ 一些汉奸兵带着小号石灰罐，跑到壕沟边，直接砸过去！ 啪嚓！啪嚓！ 石灰罐打在枪头上！纷纷爆裂！ 石灰粉四散飘荡，几乎将长枪阵笼罩了！ 啊啊啊！长枪兵纷纷拍打石灰粉，陷入一片混乱。 壕沟里的汉奸兵利用这个空档，纷纷站起身来，撑起板桥。 石廷柱率领汉奸兵踩着板桥冲过壕沟，杀入长枪阵！ 啊啊啊啊！长枪兵接连被砍杀，一片惊呼惨叫！ 长枪兵适合结阵御敌，如果单打独斗，根本不是刀牌手的对手。 刀牌手只要用盾牌挡开长枪，然后用刀猛砍，长枪兵没有盾牌，只能任人宰割。 长枪阵营头孙汉英见冲过来的汉奸兵越来越多，知道守不住了，他扯开嗓子叫嚷起来；“兄弟们！撤退！撤退！” 混乱中的长枪兵立刻放弃阵地，转身就跑。 石廷柱大喜过望，带领汉奸兵在后面追杀。 如果是普通的营伍，营头是不敢下令撤退的。因为敌兵一旦追击紧了，撤退很容易变成崩溃。 不过玉田营的长枪兵还是比较靠谱的，他们在撤退中跑得很快，但是却不混乱。 一些长枪兵偶尔还回头，将手中长枪抛出去，阻击汉奸兵。 长枪兵后方不远处，就是曹珂率领的2000铁甲兵。 曹珂抽出战刀，放声大喝；“玉田营的兄弟们！跟我杀鞑子啊----”他一马当先冲出去！ “杀啊----”2000铁甲兵呼喊着，猛冲过去！ 迎面撤退的长枪兵立刻停下来，转身蹲在地上。他们将枪杆贴地，枪头对着汉奸兵方向，免得刮伤冲过来的铁甲兵。 两千铁甲兵跑过长枪兵的间隙，如同一条条下山猛虎，嚎叫着扑向汉奸兵！ 正在追击的石廷柱放慢脚步，大喊大叫；“别追了！兄弟们别追了！稳住！稳住！” 皇太极给正黄旗汉军的任务，就是突破第二道壕沟。现在第二道壕沟打穿了，汉奸兵已经伤亡惨重。 石廷柱不是狂妄之辈，他手下只剩下两千多人，不可能去冲击曹变蛟的主力，他要做的就是守住壕沟，让后面的蒙古兵源源不断冲过来。 汉奸兵都是石廷柱的老部下，听见他的呼喊，立刻明白石廷柱的意思。 众多汉奸兵放弃追杀，向石廷柱跑过来。他们想要成群结队，对抗冲来的铁甲兵！ 在汉奸兵身后，蒙古兵已经抬着板桥冲过来，正在壕沟上搭设板桥。 而壕沟里剩下的汉奸兵，有一部分正在爬出来，跑过来帮忙作战，还有一部分躲在壕沟里装死，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 “杀啊！”曹珂带领铁甲兵冲到了！ 第354章 进击的巨人!战场中的曹变蛟 曹珂早就盯上石廷柱，带着几个人冲杀过来！ “来得好！”石廷柱长得人高马大，真没把曹珂小矮子放在眼里，直接对冲过去！ “跟上主子！”石廷柱几个亲兵跟上去，双方十几人立刻杀在一起！ 当当当！只是一个回合，双方就有三人脑袋搬家，血肉横飞！ “杀啊----”大队铁甲兵冲上来，如同下山猛虎冲入汉奸狼群！ 汉奸军刚刚结队，一下子就被铁甲兵冲散了！ 双方厮杀在一起，一片乱战！ 一片喊杀声中，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正黄旗汉军还剩下两千多人，有一部分躲在壕沟里没有过来，参加战斗的只有一千多人。他们人数处于劣势，单兵作战能力比起玉田营的铁甲兵，还是差了一些。 玉田营铁甲兵都是双层甲，外层都是铁甲。而汉奸兵只有一部分是两层甲，这些甲兵里面穿锁子甲或皮甲，外面不是布面甲就是棉甲，只有少部分是铁甲。 双方的差距还有一点，就是盾牌。 铁甲兵这边都是圆形铁皮硬木盾，汉奸兵这边大多是木质方盾。 在单兵搏杀中，圆盾要比方盾更加灵活有效。 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只是片刻之间，汉奸兵的队列已经被铁甲兵冲得七零八碎，鸡飞狗叫！ 石廷柱和曹珂还在搏杀，两个人过了几招，刀口都崩刃了。 石廷柱没想到“矮冬瓜”这么有劲，感觉自己不是对手。 急中生智！石廷柱虚晃一刀，转身就跑！ 曹珂大喜，提刀就追！ “蝎子摆尾！”石廷柱一声怪叫，转身一刀上撩，直奔曹珂脖子！ 曹珂猝不及防，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举起盾牌想要挡住。 然而石廷柱这一刀角度刁毒，没等曹珂盾牌举起来，已经砍在手臂上！ 曹珂只觉得手臂一凉，断臂跟着盾牌一块飞了！而曹轲的身体也跟着扑倒！ 千钧一发之际，曹珂使了一招懒驴打滚，身子滚出去，长刀砍向石廷柱双腿！ 石廷柱大惊失色，没想到“矮冬瓜”滚得这么快！想躲来不及了！ 咔嚓嚓！石廷柱双腿被砍断，上半截身子摔倒出去！ 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根本顾不得伤势，急忙爬起来。 石廷柱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半截，他的双腿从膝盖处断裂，感觉下面冰凉冰凉的。 曹珂的断臂喷着鲜血，他什么也顾不得，挥舞长刀向石廷柱脑袋砍去！ 石廷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索性不去防御，一刀刺向曹珂喉咙！ 噗！啪嚓！ 石廷柱的刀插进曹珂脖子！曹珂的长刀砍在石廷柱脖子上！ 因为刀口卷刃了，脑袋只砍掉大半，耷拉下来。 石廷柱的尸体摔倒，连带着曹珂的身体也倒下来。 曹珂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站起来。 两位营头双双“殉国”，让厮杀中的双方将士都有些意外。 汉奸军这边处于劣势，明显有些军心动荡。 玉田营的铁甲兵则是勃然大怒，化悲愤为力量，更加凶猛地厮杀！ 汉奸兵这边伤亡惨重，眼看就要顶不住了。后面的蒙古兵已经冲过来几百人，他们简单集结一下，就向这边冲过来！ 与外藩蒙古兵不同，这些隶属于两黄旗的蒙古兵，每人都是身披两层甲，外面都是铁甲。 他们配有圆形铁皮盾，很多人用的是顺刀或者铁骨朵，专门是为破甲准备的武器。 铁骨朵是打击武器，头部是凸起的铁疙瘩，下面是铁柄。使用者的力气如果足够大，铁骨朵打在敌人脑袋上，不管对方有没有头盔，都能直接爆头。 如果打在敌人胸口，就算对方身披重甲，也会骨断筋折，震碎心肝！ 顺刀属于短刀，是女真人最喜爱的兵器。每个上山打猎的女真人，都要随身携带一把顺刀。 顺刀不利于劈砍，却非常适合扎刺。 在近身肉搏中，顺刀很容易扎破重甲，然后顺着甲胄的纹路挑开伤口，给敌人造成致命伤害。 这些蒙古兵很早就投靠努尔哈赤，使用顺刀已经得心应手。 几百蒙古兵拿着各种武器冲入战场，立刻就稳住了汉奸兵的崩溃趋势。 明军铁甲兵都有铁皮盾在手，并不惧怕这些五花八门的武器。双方混战在一起，杀了个难解难分！ 叮叮当当！兵器撞击在一起，打出一片片金星火花！ 喊杀声混合着惨叫声，让整个夜空都为之惊心动魄！ 越来越多的蒙古兵冲过板桥，穿越到壕沟北面。他们成群结队冲入战场，开始围攻明军铁甲兵。 铁甲兵群龙无首，面对越来越多的蒙古兵，有些招架不住了。 后面不远处，长枪兵已经绕到钢甲兵后面。 曹变蛟站在两千钢甲兵前面，目露凶光！ 两千钢甲兵已经戴上面罩和铁手，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气势汹汹！ 曹变蛟猛然举起锯齿大刀，一声爆吼；“出刀！” 唱唥唥！两千钢甲兵纷纷抽出钢刀，将刀鞘扔在地上，一个个拿起钢盾。 曹变蛟放声嘶吼；“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护国保民！就在此刻！跟我杀呀----”他一马当先冲出去！ “杀呀----”两千钢甲兵紧随其后，冲向战场！ 战场中快要支撑不住的铁甲兵，顿时来了精神，开始迅猛反扑！ 两千钢甲兵冲入战场，如同虎入狼群，好一番大砍大杀！ 蒙古兵的顺刀和铁骨朵，对付铁甲兵还有些效果，对付钢甲和钢盾就有些不够用了。 尤其钢甲兵手中的钢刀更是锋韧无比，许多蒙古兵的铁骨朵，直接被钢刀砍断铁柄。 一些汉奸兵的佩刀早已经崩口卷刃，根本砍不动钢甲兵的钢盾钢甲。 而钢甲兵手中的钢刀，却非常容易砍烂汉奸兵手里的方盾。汉奸兵用佩刀去挡，往往连佩刀都被钢刀砍断了。 双方惨烈厮杀，汉奸兵被杀得鸡飞狗跳，抱头鼠窜。 蒙古兵被打的节节后退，勉强支撑。 人高马大的曹变蛟，挥舞大型锯齿刀，左劈右砍，几乎是一刀一个，杀的附近蒙古兵狼哭鬼嚎，不敢上前。 第355章 亲自下场!李建安阵前布防 正黄旗蒙古兵都统巴拉马，身高八尺半，体重300斤！他刚刚冲到壕沟边，还没过板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巴拉马发现对面的蒙古兵陷入被动，急得暴跳如雷；“快！快点冲过去！” 周围蒙古兵一个个超越巴拉马，穿过板桥，冲向战场。 两黄旗蒙古兵一共六千人，现在冲过壕沟的只有一半。 巴拉马相信自己带人冲过去，一定可以扭转战局！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巴拉马担心板桥撑不住自己体重，因为他除了盔甲，还拎着两根大铁钩。 两把鹰爪一样的大铁钩，每个44斤，合计88斤。它们是巴拉马的特制兵器，专门用来锁死敌人的刀枪剑戟。 眼见周围蒙古兵一个接一个冲过去，巴拉马不再犹豫，选择左边看上去比较结实的板桥。 巴拉马迈开大步，冲上板桥。他刚跑出去两步，啪嚓一声！板桥断裂了！ 啊！巴拉马整个人掉进壕沟中，摔了个仰面朝天！ 巴拉马顾不得疼痛，急忙爬起来，大喊大叫；“快！勇士们快点冲过去！杀退明狗子！” 蒙古兵呼喊着，一个接一个跑过两边板桥，冲入战场。 随着越来越多蒙古兵冲入战场，他们在兵力上的优势体现出来。玉田营的攻势被蒙古兵挡住，双方厮杀进入白热化。 后方指挥大车上，李建安紧盯着整个战场的变化。 现在的情况是，东侧壕沟一线战斗结束了，前屯营和密云营正挨着壕沟展开布防。 而海边一线，靖海水师与外番蒙古还在激烈地混战着，靖海水师处于优势地位。 如果靖海水师能够打跑外藩蒙古，帮助前屯营布防，那么整条防线就稳固了。 呜----皇太极那边忽然传来号角声！ 镶黄旗发动了！ 不是镶黄旗汉奸兵，不是镶黄旗蒙古兵，而是镶黄旗满洲兵！ 不是满洲少年兵，也不是满洲老年兵，而是最精锐的满洲壮年兵！ 镶黄旗满洲兵一共7500人，除了正黄旗，他们就是大清国最精锐的兵团！ 皇太极亲自统领的两黄旗，不仅是他的嫡系，也是大清国的老本！他们的待遇是最好的，装备也是最棒的！ 镶黄旗中，5000人配备两层盔甲，2500人配备三层盔甲，其中近300人还配备了钢甲！ 辽东富含铁矿，年产几万斤的大铁矿就有好几个。不过他们炼钢技术不行，钢的产量非常稀少。 此刻，全副武装的镶黄旗满洲兵，在劳萨和尼堪的带领下，开始发动进攻！ 7500人先是慢慢拉开队伍，然后开始加速，直奔玉田营方向冲上来！ 李建安当机立断，探出头去，对下面靖海营喝道；“靖海营听令！” “在！”三千将士齐声大喝！ 李建安指向第三排壕沟；“壕沟前面布防！准备作战！” “是！”将士们齐声大喝，立刻搬起装备，整齐划一，去前面布防。 靖海营三千兵，有一千大铳兵，一千弓箭手，还有一千刀牌手。 不过和其他营伍不同，靖海营的将士都是多功能兵种。 大铳兵和弓箭手都配备了钢刀和盾牌，刀牌手还配备了震天雷，可以当投弹手使用。 这样好是好，不过因为装备比较多，行军有些麻烦。 此刻，在第三排壕沟后面布防的，是萧克山率领的山海关两千骑兵。不过他们没带马匹，当刀牌手使用。 郑龙率领的炮队和弓箭队，已经躲到骑兵营后面，正在集结，整理队形。 另外，还有孙汉英率领的长枪兵近两千人，也在另一侧集结队伍。 三位将官看见靖海营走上来，纷纷看向指挥大车。 李建安亲自挥舞着三面军旗，让这三营将士都去东侧布防。 三位将官大惊失色，前面蒙古兵可是六千人，再加上后面的镶黄旗鞑子，靖海营能顶得住吗？ 三位将官手下的将士差不多都是两千人，合在一起就是六千人。这六千人不应该留在西线吗？为什么全部都去支援东线？东线的战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三个将官迷惑归迷惑，军令如山，容不得半点拖延。 “所有人！跟我往东边跑！”孙汉英呼喊起来。 “咱们去东侧布防！”郑龙大喊大叫。 “兄弟们！我们去帮前屯营！”萧克山挥舞着军旗。 三位将领呼喊着，带领手下营伍跑向东侧。 靖海营整齐划一，来到壕沟前停下来。 赵天龙和李巴山吆喝着，让将士们赶紧放好装备，拿起武器，做好战斗准备。 靖海营三千人分成六排，前两排弓箭手当成盾牌兵使用，他们把盾牌顶在地上，用来给后面的大铳兵当支架。 中间两排大铳兵已经装弹完成，准备就绪。 最后是两排刀牌手，此刻盾牌和钢刀放在地上，每人腰间挂着六颗震天雷，三大三小。 刀牌手当做投弹手使用，手指粗的黄香每人半根，抓在左手。 指挥大车上，李建安下定决心了。 如今战场的情况，东侧前屯营已经被打残，算上密云营也没有防守能力。自己这边必须尽快解决蒙古兵和镶黄旗，才能腾出人手帮助东面。 不然的话，一旦正黄旗冲击东线，自己又被拖住了，明军的防线将会功亏一篑！ 李建安要想尽快解决西侧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亲自下场！ 当机立断！李建安对陈洪范喝道；“老陈！你留在指挥车上！” 李建安说完，不等陈洪范回应，翻身一跃直接跳下战车！ 张麻子和二狗子急忙跟着跳下去，尚可喜犹豫一下，跟着跳下去。 四个人跑步冲到阵前，李建安从李巴山手里接过军旗，高高举起摆动几下，算是宣告接管指挥权。 三千将士纷纷侧目，许多人不看军旗，只是看着李建安的蓝色头缨。 李建安接管作战指挥权，而且站在队伍最前面，这就表示要同生共死，身先士卒！ 将是兵的胆！这样的举动立刻振奋了军心，三千将士开始振臂高呼；“靖海营！万胜----” “靖海营！万胜----” 第356章 军心大振!山呼海啸震天吼 “靖海营！万胜----” 巨大的呼喊声惊天动地！震撼四方！ 仅仅三千人，却如同数万人在同声呐喊！那恢宏的气势浩浩荡荡，让人惊心动魄！ 中军高台上，洪承畴等人正在观望北面战场。 北面多尔衮率领的两白旗，正在和杨国柱统领的宣府兵大战。双方将士围绕第二条壕沟，正在殊死搏杀！ “靖海营！万胜----” 巨大的呼喊声浪荡开来！洪承畴等人大惊失色，急忙转过身来望向南面。 王承恩惊呼；“李侯爷亲自下场了！” 邱民仰道；“镶黄旗上来了，他们守得住吗？” 张若麒道；“皇太极那边要比多尔衮强一些，要不要把大同兵派过去？” 大同兵指的是大同总兵王朴，他手下还有一万兵，就在中军东面。 洪承畴摆手；“李青蓝没有向咱们求援，先不要动！咱们就剩下这一万人了，看看再说。” “靖海营！万胜----” 山呼海啸再次浪荡整个战场，双方二十万将士心头震撼！ 明军一方军心大振，厮杀更凶猛了！ 无论南面还是北面的明军，气势都在上升！ 而清军一方，无论南面还是北面，都受到了山呼海啸的影响，气势没有那么凶了。 洪承畴有些意外，没想到靖海营的呼喊声，会有这样振奋人心的效果！ 打仗打的就是军心士气，尤其是在双方实力差不多的时候，军心士气往往就是决定性的关键！ 王承恩和张若麒虽然不谙兵法，可是也能感受到战场的变化。几个人乐开了花，嘴都合不上了！ “靖海营！万胜----” 曹变蛟正在和巴拉马厮杀。巴拉马已经带领全部蒙古兵冲入战场。两个人都是人高马大，使用重型兵器，打得难解难分。 曹变蛟听见后面的呼喊声，顿时信心倍增！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将士们喊杀声更有力了！作战更勇猛了！ 如今在双方的搏杀中，汉奸兵已经伤亡殆尽，而蒙古兵的数量超过玉田营。 玉田营原本一共四千人，包括两千铁甲兵和两千钢甲兵。 打到这时候，玉田营已经伤亡超过1500人。 蒙古兵原本一共六千人，已经折损近两千人，还剩下四千余人。 原本蒙古兵已经占据一点优势，开始压着玉田营，渐步逼退。 玉田营听见后面的山呼海啸，忽然信心大增，开始凶猛反扑！ 蒙古兵措手不及，好不容易取得的那点进展又被打回去。 曹变蛟大喜过望，拼力搏杀巴拉马。他相信只要砍死巴拉马这个军头，玉田营完全可以击退蒙古兵！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呼喊声；“玉田营！退回来！” 是靖海营在呼喊。 “玉田营！退回来！”这一次呼喊声更大了！ 曹变蛟大惊失色，玉田营已经取得优势，为什么要退回去？ 确实是李建安下令让玉田营退回去。原本李建安想要鸣金收兵，害怕动静太大影响其他战场，所以让靖海营呼喊。 至于为什么让玉田营退回来，李建安有自己的战术考量。 现在镶黄旗已经冲过来，如果让玉田营继续厮杀蒙古兵，曹变蛟哪怕取得胜利，也会伤亡惨重。 到时候镶黄旗冲上来，玉田营不是全军覆没，就是溃败回来。无论哪种结果，对明军都是不利的。 现在玉田营占据一些优势，退下来相对容易一些。李建安可以带领靖海营，利用壕沟的优势消灭蒙古兵。 这样既能避免玉田营的过多伤亡，还能蒙古兵和镶黄旗同流合污。 李建安希望尽快消灭蒙古兵和镶黄旗，这样才能腾出手来帮助东侧防线。 “玉田营！退回来！”靖海营再次呼喊。 玉田营剩下的两千多将士都听见了，纷纷寻望着曹变蛟。 军令如山！曹变蛟虽然舍不得现在的优势，舍不得快被自己砍死的巴拉马，但是必须执行军令！ 曹变蛟虚晃一刀退后两步，挥舞锯齿刀大声吆喝；“兄弟们！大伙撤退啦！” 呼！玉田营将士纷纷抢攻两刀，转身就跑。 巴拉马已经被曹变蛟打得狼狈不堪，如果不是他皮糙肉厚，已经死过几回了。 发现曹变蛟逃跑，巴拉马是又喜又气，他挥舞手上仅存的鹰爪大铁钩，叫嚷起来；“勇士们！追上去！杀光这些狗杂种！” “杀啊----”蒙古兵呼喊着追上去。 巴拉马慢悠悠跟在后面，他的体力确实不行了。再有一个，他也不想冲在前面。 清军中都在传说靖海营火器凶猛，巴拉马虽然不服气，也想稳妥一些。 两黄旗蒙古兵还剩下近四千人，他们以为玉田营败了，发了疯一般追赶玉田营。 在大清国地域，蒙古人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汉族。两黄旗蒙古兵平时根本瞧不上老汉军，更别说新汉军。 这些蒙古兵平时骄横惯了，根本不把汉兵汉将放在眼里。他们听说过靖海营的厉害，可毕竟没有见过。所以很多蒙古兵用老眼光看人，认为靖海营也和其他明军一样，就是强一些，也强不到哪里去。 许多蒙古兵认为，只要驱赶溃兵冲阵，完全可以一举冲垮靖海营！ 甚至还有不少蒙古兵怀揣着小心思，希望自己可以亲手斩杀“李贼”，立下不世功勋，在大清国扬名立万。 李建安看见蒙古兵追过来，顿时喜出望外。他挥舞令旗，向后面吆喝；“快！大号震天雷！” 玉田营在蒙古兵前面，现在打铳放箭都是没用的，只会误杀自己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震天雷。震天雷可以扔出抛物线，飞过玉田营头顶，炸死后面的蒙古兵。 靖海营后两排投弹手听见李建安的呼喊，纷纷摘下一颗大号震天雷，抓在右手。 眼见玉田营冲近了，李建安斩下令旗，放声大喝；“点火！扔！” 一千投弹手纷纷点燃震天雷，一个个扔出去！ 呼呼呼呼呼！ 又大又黑的震天雷闪射着点点火光，如同夜空中降下的死神，飞跃壕沟和玉田营头顶，砸向后面的蒙古兵！ 后面的蒙古兵一片惊慌失措，狼哭鬼嚎！ 第357章 肉糜冲天!血雨漫空 蒙古兵一片惊慌失措，狼哭鬼嚎！ 头前的蒙古兵急忙停下脚步，趴在地上，却被后面的人踩踏了。 有些蒙古兵用盾牌拍打震天雷，却把震天雷拍到旁边同伴身上。 还有些蒙古兵继续猛冲，想要趁着震天雷还没爆炸，赶快冲过雷区。 玉田营这边有些伤兵落在后面，一些人被震天雷砸倒了，一些人扑倒在地，保护脑袋。 还有一些伤兵忠肝义胆，害怕蒙古兵冲过雷区追杀同伴，他们竟然不顾一切转过头来，阻击那些想要冲过雷区的蒙古兵！ 就在一片混乱中，整个雷区爆炸了！ 轰轰轰轰轰---- 火光爆起！震天撼地！肉糜冲天！血雨漫空！ 一片凄惨哀嚎中，蒙古兵伤亡惨重，很多人都被炸碎了！ 一块飞溅的残体向李建安撞过来，李建安看都没看，挥手打掉！他举起令旗，放声吆喝；“大号震天雷！继续扔！” 呼呼呼呼呼！ 又是一千颗震天雷飞出去，许多震天雷扔得很远，砸向那些还没冲上前的蒙古兵。 后面的蒙古兵吓得狼哭鬼嚎，有些人往前面冲想要冲过雷区，有些人趴在地上躲避，也有一些人调头要往回跑。 然而往回跑的蒙古兵失算了，更后面的蒙古兵正在往前冲，双方对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轰轰轰轰轰---- 连片爆炸！火光冲天！肉糜血雨！铺天盖地！ 仅仅只是两千颗震天雷，炸死蒙古兵一千多人！ 冲在前面的蒙古兵被扫荡一空，哪怕侥幸存活的，也都躺在地上哭喊哀嚎，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肚子脑袋开了花。 靖海营威猛的火力，把后面的蒙古兵吓住了，没人敢向前面冲锋了。 巴拉马跟上来，大喊大叫；“勇士们不要怕！明狗子的震天雷肯定不多了！大伙散开一些，继续冲锋！” 巴拉马的想法很好，少量勇士冲过去，靖海营如果大量扔出震天雷，必然浪费。如果扔的少了，勇士们完全可以躲开些。 前面的蒙古兵有些不情愿，没人主动往前冲。 巴拉马要气死了，对周围蒙古兵连打带骂，驱赶他们往前冲。 大清国军法严酷，蒙古兵听命行事习惯了，只好分散开来，举着盾牌向前面冲去。 这时候，前面的玉田营大部分已经跳进壕沟中，曹变蛟带着一些人留在岸上，正在抢救一些伤员，把他们扔进壕沟中。 李建安发现蒙古兵又冲上来，急忙吆喝起来；“曹变蛟！你们快跳下来！” 曹变蛟等人急忙跳进壕沟中。 靖海营中间的大铳兵已经做好准备，斑鸠大铳卡在前面盾牌上。他们等着玉田营全部跳入壕沟，立刻将枪口瞄准冲上来的蒙古兵。 虽然是晚上，不过地上都是燃烧的残体，将士们还是可以瞄准的。 李建安发现蒙古兵比较分散，人数也不多。他非常不满意，气得举起令旗，放声大喝；“大铳兵！预备----放！” 砰砰砰砰砰！ 头一排斑鸠大铳一片爆响，五百发钢弹杀向蒙古兵！ 一些蒙古兵吓得急忙趴在地上，有一些二愣子蒙古兵，不知道斑鸠大铳的厉害，竟然用盾牌去挡钢弹！ 啪啪啪啪啪！ 蒙古兵的盾牌被打穿打烂，盔甲被击穿，一片伤亡惨重！ 冲上来的二百蒙古兵，伤亡一百多，只有几十人比较幸运，躲过这一轮排铳。 巴拉马躲在后面，满脸震惊！他听说过李贼的大铳凶猛，可没想到如此凶悍！ 旁边的百夫长速巴亥吓慌了，问巴拉马；“主子！李贼的火铳太凶猛！咱们怎么办？” “怕什么！散开一点！眼睛放亮点！弹子打不着你！”巴拉马把速巴亥推向前面；“快上！不然我杀你全家！” 速巴亥无可奈何，招呼手下百十人，向前面行进。 为了预防靖海营的排铳，速巴亥等人散得更开。他们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注视着靖海营，希望可以在火铳爆响前，就能看出苗头，及时趴在地上。 与此同时，前面趴在地上的蒙古兵幸存者，一个个爬起来，猫着腰慢吞吞往前挪动。他们把盾牌顶在前面，随时准备再次趴倒在地。 李建安非常气愤，谁说蒙古兵胆子大？谁说蒙古人没有脑子？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蒙古兵不再集体猛冲，那靖海营的排铳就不好发挥威力了。 李建安一声大喝；“自由射击！” 砰！砰！砰砰！ 大铳兵开始单个射击，专门挑那些体型大的，正在活动的。 蒙古兵猫腰低头，吓得不敢乱动，有些人只管趴在地上，把盾牌顶在头前，一动不动。 啪！啪！啪啪！ 一个个盾牌被钢弹打烂，一个个蒙古兵被打爆脑袋，接连毙命！ 大铳兵的枪法----稳！准！狠！ 后面的巴拉马震惊不已，靖海营的火器已经够凶猛了，为何枪法还如此狠毒？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建安得意地笑了，蒙古兵不来猛冲，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甚至有点正中下怀的感觉。 大铳兵装弹需要十几秒的时间。如果蒙古兵集体猛冲，那么大铳队只能打一轮，也就是两排一千发。 现在蒙古兵慢下来，换到后排的大铳兵，正好有了充足的装弹时间。 前排大铳兵枪法太准太狠，完全把蒙古兵压制了。 巴拉马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忽然灵光一现，发现了一个机会！ 巴拉马发现，头一排大铳兵只顾着击杀勇士们，已经有一大半人打放了鸟铳。根据他的经验，后一排大铳手想要装弹完成，需要一分钟左右。 那么，如果勇士们猛冲过去，只会面对少量的头排鸟铳，因为大部分已经打完了。而后面的鸟铳还没有装弹完成。 那样的话，自己这边完全可以打一个时间差，利用鸟铳装弹的间隙，让勇士们猛冲过去！ 只要在后排鸟铳装好之前，冲过壕沟，明军就是待宰的牛羊！ 巴拉马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惊喜了，激动得浑身发抖！ 时不我待！巴拉马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勇士们！明军的鸟铳打完了！大伙冲过去！别让他们装弹！冲啊----” 巴拉马带头往前冲了！ 第358章 悍不畏死!智商喜人的蒙古兵 巴拉马带头往前冲了！ 在巴拉马前面，还有近二百蒙古兵趴在地上。这些蒙古兵见巴拉马带人冲上来，立刻激动了！他们纷纷站起身来，举起盾牌开始猛冲；“杀啊----” 蒙古兵的骚操作让头排大铳兵完全看懵了，他们当中确实有一大半人已经打完了。不过他们敢这样打铳，完全是因为知道后排已经装弹完成了。 但凡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保持持续的火力输出都是必修课。谁会傻到顾头不顾腚？ 那些还没打铳的头排兵，顿时大喜过望。刚才他们正在为瞄准发愁，蒙古兵忽然暴起，简直就是活靶子啊！ 砰砰砰砰砰！ 剩下的头排大铳兵全部打放了，一百多颗钢弹飞出去！ 噼噼啪啪！ 冲在最前面的三十多个蒙古兵都被打爆，摔倒一片！ 后面的蒙古兵狂喜，疯了一般鬼叫着；“鸟铳没了！快冲啊！” “勇士们！快冲啊！” “狗日的鸟铳没了！杀光这些狗杂种！” 蒙古兵嚎叫着，更加凶猛冲上来！ 李建安高兴坏了，千里送人头，太客气了！他左右看了看，装好弹的后排兵已经换到前排，大部分都卡住大铳了！ 李建安高高举起令旗，一声暴吼；“放----” 砰砰砰砰砰！ 五百挺大铳一片爆响！ 噼里啪啦！ 冲过来的一百多蒙古兵一片爆烂！ 这一次距离太近，许多盾牌被钢弹打爆！许多蒙古兵的脑袋炸开了花！ 啊！后面的巴拉马一声惊呼！震惊不已！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啊！他们装弹会这样快？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有第三排火枪手？ 这一轮排铳太过震撼，吓住了后面的蒙古兵，许多蒙古兵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被打倒的一百多蒙古兵，大部分当场毙命，少数人翻滚哀嚎着，只有几个幸运儿趴在地上，躲过一劫。 时机稍纵即逝，巴拉马虽然被排铳吓出一身冷汗，可也知道不能耽搁了！他扯开嗓子鬼叫起来；“明军的鸟铳真的没了！勇士们冲啊！” 这一次，巴拉马是真的带头冲锋了！不算前面趴着的几个幸运儿，巴拉马冲在最前面！ “冲啊----”蒙古兵跟随巴拉马，又开始集团冲锋！ 李建安挥舞令旗，放声嘶吼；“小号震天雷！” 投弹手摘下一颗颗小号震天雷，点燃短粗引线，直接扔出去！ 呼呼呼呼呼！ 流星暴雨般的震天雷砸向冲来的蒙古兵！ 啊啊啊啊！蒙古兵一片惊呼惨叫！ 看见飞过来的天雷暴雨，蒙古兵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 怎么还有震天雷？还讲不讲理了！让不让人活了！ 巴拉马真是欲哭无泪，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把雷子扔回去！” “扔回去！” 有蒙古兵叫嚷起来！ 眼见一颗震天雷砸过来，巴拉马灵光一现！对啊！现在距离这么近，震天雷扔过来，引线肯定还很长，完全可以接住震天雷，再扔回去！ 巴拉马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喜了，他扔了大钢爪，伸出双手去接那颗震天雷。 然而巴拉马动作慢了，双手没有抓住震天雷，震天雷先一步打在他怀里。 巴拉马大喜，急忙抱住震天雷，如同抢到西瓜的贼胖子，大肥脸乐开了花。 轰----震天雷爆炸了！ 巴拉马被炸烂了！脑袋直接飞上高空！他一时还不死，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震天雷直接爆炸了？怎么会这么快？ 巴拉马是个死脑筋，李建安又不是死脑筋。靖海营的震天雷是分批次的，有一些引线长，专门攻击远处目标，有一些引线较短，专门攻击近处敌人。 天雷暴雨砸进蒙古兵人群，蒙古兵好一番鸡飞狗跳，抱头鼠窜。 有些蒙古兵和巴拉马一样死脑筋，真的去接震天雷想扔回去，还有些蒙古兵去捡地上的震天雷！ 轰轰轰轰轰----震天雷连片爆响！ 火光冲天中，蒙古兵血肉横飞，凄惨哭嚎！ 狼奔豕突中，有些蒙古兵比较聪明，早早趴在地上，用盾牌护头。 当震天雷砸向他们的时候，这些“机灵鬼”挥舞盾牌，将震天雷打到旁边，让震天雷去炸旁边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危机中人性大多如此。 轰轰轰轰轰---- 一千颗震天雷完全炸完了，蒙古兵一片伤亡惨重当中，还是有一些“幸运者”，算是躲过一劫。 “机灵鬼”速巴亥就是一个幸运儿。他冲到现在不仅还活着，身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趴在地上的速巴亥抬起头来，偷偷寻望靖海营。 靖海营那边震天雷停了，中间的大铳兵正在填装弹药。 速巴亥距离壕沟已经不到二十步，他忽然疯了一样跳起来，大喊大叫；“勇士们！不能让他们装弹！大伙跟我冲啊！不然都得死！” 幸存的蒙古兵纷纷爬起来，如同疯了一般猛冲过去！ 这几十个蒙古兵倒不是因为作战勇猛，而是想早点脱离雷区，连片的震天雷实在是太吓人了！ 因为距离太近，李建安没有下令扔震天雷。这么近的距离，蒙古兵用盾牌拨打，震天雷很容易滚回来，掉进壕沟里。 那样的话，靖海营是没问题，壕沟里面的玉田营可就惨了。 这时候大铳兵还在装弹，已经来不及了。 “弓箭手！”李建安一声大吼！ 头两排盾牌手放弃盾牌，纷纷抄起弓箭，向那几十个蒙古兵猛射！ 嗖嗖嗖嗖嗖！ 几十个蒙古兵急忙用盾牌挡护。 箭雨又密又冲，许多蒙古兵顾上不顾下，怎么也防不住，一个个中箭倒地。 只有几个比较幸运的蒙古兵，历尽千难万险，总算冲到了壕沟边。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犹豫，为了躲避箭雨，直接跳进壕沟中！ 速巴亥就是“幸运之子”，他跳进壕沟中，还没看清状况，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曹变蛟也是一愣，怎么会有人直接跳进自己怀里？ 昏暗的光线中，速巴亥看清了曹变蛟的脸。 啊！速巴亥吓得一声尖叫…… 第359章 天杀的李贼啊!你也太缺德了 啊！速巴亥吓得一声尖叫！他想要挣脱曹变蛟的怀抱，发现根本不能够。四周都是人，挤得满满的！ 一张张满脸血污的面容，正在恶狠狠瞪着自己！ 玉田营两千五百人挤在壕沟里，转身都困难，速巴亥又能跑去哪里？ 周围将士们当然认得出蒙古兵的盔甲，何况速巴亥头盔已经掉了，露出光瓢脑袋和一根鼠尾辫。 如果眼神能杀人，速巴亥感觉自己正在被千刀万剐！ 速巴亥吓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他看了看四周，只有几个同伴跳进壕沟中，完全被明军包围了，挤住了。 速巴亥真的是欲哭无泪，自己是疯了嘛，鬼迷心窍了吗？怎么就跳进了“火坑”中？ 然而奇怪的是，周围明军虽然瞪着速巴亥，却没有人急着动手。许多将士并不关注速巴亥，而是仰望着壕沟上面。 在壕沟里面看不到外面情况，玉田营将士们不了解战况。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有少量蒙古兵跳下来，大队蒙古兵必然跟在后面。 将士们拥挤着，纷纷将刀口向上，准备和即将跳下来的大量蒙古兵肉搏！ 然而奇怪的是，将士们等了一会，并没有大量蒙古兵跟着跳下来，上面反而安静了一些。 上面除了哭嚎声，痛叫声，似乎没有喊杀声了。 壕沟上面，蒙古兵已经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原本追杀玉田营的蒙古兵有四千人。靖海营的三轮震天雷，消灭两千多人，几轮排铳又消灭几百人。 如今还活着的蒙古兵，除了最后面的六七百人，就是躺在血泊里挣扎哭号的几百人。 这些尸体堆里的伤兵，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开膛破肚，嘶喊哀嚎着，惨不忍睹。 当然，也有少量的“机灵鬼”，明明没有受伤，偏偏往自己身上蹭血。他们安安静静躲在尸体堆里，不想大喊大叫暴露自己。 最后面的六七百蒙古兵，停在八十步开外。他们没有跟着冲上来，而是一个个脸色惨白，面面相觑。 按照军令来说，这些蒙古兵不该停下来。可是谁也不是傻子，靖海营的火器太凶猛！太霸道！ 前面三千人都打光了，他们这几百人冲上去，还不够给人家练手的！ 更重要的是，前面的军头死光了，这几百人当中没有“主子” 没有人带头冲锋，这几百蒙古兵也就停下来了。 其实这几百人当中，虽然没有大“主子”，还是有几个百夫长的。不过这种赔命赚吆喝的时刻，几个百夫长没人想当出头鸟！ 几个百夫长不约而同地看向后面，希望镶黄旗早点冲上来。 镶黄旗满洲兵有7500人，而且都是精锐。等他们冲上来，蒙古兵的压力就小了，可以让镶黄旗在前面打先锋。 镶黄旗已经行进一里多，距离第一条壕沟不到半里了。 第一条壕沟里面的大火，已经看不见火苗，只剩下滚滚浓烟。 一股烤肉的香味从后面扑过来，让几百蒙古兵心有余悸，瑟瑟发抖。 靖海营已经整理好队形，填装好了。 李建安见后面的蒙古兵迟迟不过来，非常气愤。他扯开嗓子大骂起来；“我日你娘的！你们等什么呢！快点过来呀！傻了吧唧干啥呢！” 几百蒙古兵听见李建安大骂，真的是欲哭无泪，哭笑不得。我们不冲锋打你们，难道还有错了？你就这么着急让我们冲过去啊？ 我们蒙古人虽然实在，可不是傻子！想让我们免费送人头，我们可不上你的当！ 李建安骂了几句，累得够呛。他发现蒙古兵没有反应，看来激将法是不行了。 李建安低下头来，对前面说道；“头排大铳兵听着，等会我小点声，喊个一二三，你们不要看令旗，直接打铳！向两边传一下，小点声！” 两边队长向两边传令；“一会大人喊三个数，跟着一块打！别看令旗！” “别看令旗！三个数一块打！” 现在双方距离八十步开外，斑鸠大铳只能破两层甲，命中率也会降低不少。 不过蒙古兵都是两层甲，对他们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现在蒙古兵都盯着李建安的令旗，要是被他们提前发现要打铳，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完全来得及趴在地上，那就等于白打了。 李建安小声呼喊；“一！” “一！”军头们小声呼喊。 “二！” “二！” “三！” “放！” 砰砰砰砰砰！ 五百挺斑鸠大铳一片爆响！ 五百发钢弹扑杀过去！ 蒙古兵看见连排火光，吓得大惊失色！等他们听见声音已经晚了！ 有些反应快的趴在地上，后面的人没看见火光，想跟着趴下来已经迟了！ 啪啪啪啪啪！ 百多个蒙古兵接连中弹，毙倒一片！ 有些蒙古兵用盾牌挡了一下，虽然重伤，还不致命。 只有几十个蒙古兵比较倒霉，被打中要害，当场毙命！ 那些被打成重伤的蒙古兵，仿佛胸口被大锤暴击一般，一个个躺在地上。他们有的吐血，有的抽搐，狼哭鬼嚎，好一片惊恐混乱！ 那些没受伤的蒙古兵，也都吓得趴在地上。他们一个个气得捶地跺足，破口大骂！ 好些蒙古兵都被气哭了，这也太不讲理了！我们也没冲锋啊！没冲锋你也打呀！ 打就打吧，你怎么不挥令旗了？你倒是给个信号啊！偷偷的你就痛下杀手，你也太缺德了！ 有些蒙古兵死了亲兄弟，气得嚎啕大哭，破口大骂；“李贼！我日你祖宗！你小子太他妈阴险了！” “狗日的李魔头！你不是人！你是地狱的妖魔！” “挨千刀的李魔鬼！你不得好死！” 有些蒙古兵精神都崩溃了，哭唧赖尿的；“天杀的李贼啊！你还我兄弟！还我们三千蒙古勇士！” 哈哈哈哈哈，李建安得意地大笑起来。这帮傻乎乎的蒙古人，不知道斑鸠大铳的厉害，还敢站着。这下吃亏了吧，活该！ 靖海营将士们见李建安笑得开心，也都跟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第360章 丧心病狂啊!丧尽天良啊 壕沟里面，玉田营两千多人完全懵了。上面怎么回事？忽然笑开了？什么情况啊？ 不管怎么说，靖海营还能笑出来，说明情况还不错。玉田营将士们本来提心吊胆，因为上面的笑声放松了一些。 壕沟上面，笑声传到蒙古兵耳朵里，几百个趴在地上的蒙古兵，恨的咬牙切齿！他们一个个捶地蹬腿，恨不能将李贼碎尸万段！ 靖海营这边，后一排大铳兵已经换到前面，卡住大铳，随时准备打放。 蒙古兵学聪明了，趴在地上就是不起身。 前面死人堆里，许多伤兵大声呼喊着，向后面几百蒙古兵求救。 几百蒙古兵痛心疾首，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一个个气得浑身发抖。 靖海营那边，传来一片谩骂。 “狗鞑子！你们倒是上来呀！” “蒙鞑子！你们又不是狗，趴地上干啥？要吃屎啊！” “别吃屎了！爷爷请你们吃铁蛋！快点过来呀！” “你们倒是过来呀！你们不是猖狂嘛！来呀！你们过来呀！” 靖海营嬉笑怒骂，不断挑衅。蒙古兵这边非常憋屈压抑。他们都趴在地上，虽然也有人破口大骂，可是音量放不出去，完全被靖海营的气势压住了。 无论靖海营如何谩骂，蒙古兵全部当起了缩头乌龟，就是不站起来，也不去前面救人。 不过李建安眼神非常好使，他发现在前面的死人堆里，有一些蒙古伤兵正在缓慢爬行着。 这些爬行的蒙古兵比较分散，都是屁股向后想要脱离战场，爬回几百蒙古兵那边。 爬行的蒙古兵估计有三四百人，大部分是伤员，也有一些腿脚利索的“机灵鬼” 无一例外，这些爬行兵都不敢抬头，忍着剧痛也不敢乱喊乱叫了。他们与靖海营距离更近，谁也不想吃弹子。 想跑？李建安非常气愤，对后面小声喝道；“后排投弹手！赶快去后面拿火油罐！” 靖海营当然有火油罐，只是因为刚才大战，害怕震天雷会引燃火油罐，所以都放在刚才停军的位置。 后排投弹手急忙跑向后面，不过二十步的距离，很快就把火油罐拎回来。 火油罐都是十斤装的，500个投弹手就是500罐。 李建安指着那些爬行兵，叫嚷起来；“点火！给我砸那些爬行兵！” 投弹手本身就是有火源的，点燃火油罐非常方便。 一个个火油罐被点燃，投弹手纷纷助跑几步，将一个个火油罐扔出去！ 呼呼呼呼呼！几百个火油罐挂着风声，砸向死人堆里的爬行兵。 那些爬行兵都是屁股对着靖海营，很多人没有发现状况，还在小心翼翼爬行着。 后面几百蒙古兵扯开嗓子呼喊；“快跑啊！火油罐！” “火油罐来了！快跑啊！” 说时迟那时快，等爬行兵听见蒙古兵的呼喊，发现火油罐时，已经晚了。 一个个火油罐砸进死人堆里，砸在爬行兵身上！ 啪嚓！啪嚓！火油罐爆裂！油火四溅！ 一些爬行兵被火油罐砸在身上，直接变成“火人” 有些火油罐在爬行兵身边爆炸，油火飞溅到爬行兵身上，许多爬行兵成了“小火人” 啊啊啊啊啊！爬行兵一片惊呼惨叫！ 一些“小火人”在地上翻滚着，拍打身上火焰。 有些“小火人”干脆跳起来，扒扯自己衣服。 那些完全的“大火人”被烧得惨叫，完全失去理性，哭嚎着四下乱跑。 有些“大火人”跑向蒙古兵那边求救，有些“大火人”竟然向靖海营冲来，想要和靖海营同归于尽。 李建安高高举起令旗，一声大喝；“大铳兵----放！” 砰砰砰砰砰！ 斑鸠大冲连排爆响，500发钢弹杀过去！ 啪啪啪啪啪！ 无论是冲过来的“大火人”，逃跑的“大火人”，还是站起来的“小火人”，都被打爆！ 火势完全扩散开来，让剩下的伤兵和机灵鬼也藏不住了。死人堆里还活着的蒙古兵一个个跳起来，狼哭鬼嚎着，不顾一切跑向蒙古兵那边。 有些机灵鬼跑得非常快，很多伤员则非常缓慢。 有一个断了腿的蒙古兵，竟然用一条腿蹦蹦跳跳的，还想逃跑。 靖海营这边，第二排大铳兵已经换到前面，卡好自己的位置。 李建安斩落令旗，一声大吼；“放----” 砰砰砰砰砰！ 又是连排大铳爆响，500发钢弹激射喷出！ 啪啪啪啪啪！ 逃跑中的几十个人后背中弹，全部打爆！无一幸免！ 趴在地上的几百蒙古兵都要气疯了！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嘶声大吼！ 好多蒙古兵气哭了，恨得拍打地面！这也太欺负人了！ 一些蒙古兵气得心肝肺疼，破口大骂；“李魔鬼！你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伤员你也打呀！你不是人！” “你个狗贼背后打铳！算什么英雄好汉！” “丧尽天良啊！阴毒的李贼啊！你咋就这么坏！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有本事你别用火器！爷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蒙古兵那边一片谩骂，乱糟糟的，靖海营这边根本听不清。 而且中间火场里，还有少量没能站起来逃跑的重伤员。他们正在被火焰吞噬，发出一声声凄惨哀嚎。 哈哈哈哈哈，李建安乐得前俯后仰，太开心了。这些蒙古兵啊，平日骄横惯了，就知道猛冲猛打，脑子已经死回路了。 活该！让你们认贼作父，助纣为虐。看你们以后还猖狂不了！ 哈哈哈哈哈，靖海营一片欢喜大笑，许多人脸上乐开了花，却又泪流不止。 靖海营这3000人中，好多都是从济南难民营一块过来的。很多人被鞑子害得家破人亡，今天总算报仇了！ 一年多的刻苦训练，兄弟们守望相助，今天总算大仇得报，怎么能不喜悦呢？ 将士们开怀大笑着，相互凝望着，感觉彼此心连着心，融为一体。 很多将士都是孤身一人，无处为家，完全把靖海营当成生命的归宿，把兄弟们当成亲兄弟，把李建安当成自己的亲大哥。 壕沟里面，玉田营听见上面又笑开了，彻底算是放心了。 曹变蛟吆喝起来；“兄弟们！看来蒙鞑子被靖海营打退了，不敢上来了。咱们也该解决这几个驴球子了。” 第361章 震撼人心的完胜 速巴亥几个人还在玉田营的拥挤中，他们几个一直心存幻想，希望大量蒙古兵可以冲上来。 如今看来，这种希望已经没有了。 速巴亥发现曹变蛟恶狠狠瞪着自己，吓得他浑身发抖，连说话都结巴了；“大大大，大人！我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哼哼哼，曹变蛟冷笑；“老子刚刚折了一千多兄弟，你说还来得及嘛！兄弟们！别用刀！用拳头解决！” 壕沟里太拥挤，用刀容易误伤自己人。 “用拳头解决！” “别用刀！打死这几个蒙鞑子！” 周围将士们呼喊着，开始殴打了。 几个蒙古兵的武器早就被收缴了。两边将士们抓住蒙古兵的双臂，周围将士们挥舞铁拳，对着几个蒙古兵就是一顿炮拳。 啊啊啊啊啊！ 几个蒙古兵连声惨叫，想挣扎挣扎不脱，想保护脑袋双臂又被锁着，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曹变蛟对着速巴亥的脑袋，连着就是几个炮拳。 啊啊啊！ 只是几拳而已，速巴亥的眼睛瞎了，鼻子塌了，牙齿掉了，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其他几个蒙古兵也是惨不忍睹，玉田营当中的钢甲兵可是带着铁手的，打出去的可是真正的铁拳！ 不一会，几个蒙古兵被打的没了人形，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很快，几个蒙古兵被打得奄奄一息，叫不出声了。 速巴亥耷拉着脑袋，被曹变蛟几个人活活打死了。 这时候，李建安走到壕沟边，探头向里面寻望。 几个蒙古兵已经没了反应，将士们还在殴打着，完全当成了出气筒。 李建安喝道；“干什么呢？别浪费时间！快点爬上来！”他指向壕沟南面。 啊？玉田营一片惊诧，哑然失色。 李建安所指的方向，可是壕沟南面。 玉田营爬上南面，不是要面对蒙古兵的冲击吗？不会阻碍靖海营的弓箭火枪吗？ 李建安是不是乐昏头了？怎么开始胡乱指挥了？ 李建安见玉田营没反应，叫嚷起来；“别傻乎乎的！赶紧爬上来！” 哦，曹变蛟答应一声，急忙吆喝起来；“爬上去！爬上去！” 军令如山，玉田营将士们也不多想了，人推人，人踩人，纷纷爬上南面。 爬上来的人完全被眼前景象震惊了！ 一片火海中，满地都是蒙古兵的尸骸！ 那血流成河，正在与火海争夺地盘，发出呲啦啦的爆响声。 曹变蛟爬上来，完全目瞪口呆！满地都是蒙古兵的残体，没有一个是站立的，难道都死光了？ 刚才追击玉田营的蒙古兵可是有四千人啊！难道都被靖海营消灭了？ 这也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 曹变蛟率领玉田营拼死拼活，折了一千多兄弟，也没能打败的蒙古兵，就这么被消灭了？ 太震撼了！太恐怖了！ 曹变蛟回头看向靖海营，靖海营将士们一个个昂首挺胸，似乎没有多少伤亡。 太可怕了！曹变蛟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世界开了一扇天窗。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已经不同了，以后大规模军事作战，可能将会是火器的天下！ 玉田营两千多人全都爬上来，一个个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他们看向靖海营，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山东兵，横啊！ 曹变蛟向李建安呼喊；“李哥！这些蒙古兵都是你们杀光的？” 李建安道；“还没杀光呢！你仔细看后面趴着的那些。那五六百个还是活着的。” 曹变蛟向旁边走了走，找到一处没有火光遮挡的地方，仔细寻望。 果然，后面趴着几百个蒙古兵，还是活动的。 玉田营将士们一个个抻着脑袋，也在寻望那几百个蒙古兵。 不仅蒙古兵是活的，后面还有一大片活物涌过来。他们打着镶黄色旗帜，正在翻越第一道壕沟。 满洲镶黄旗！ 曹变蛟发现镶黄旗涌上来，急忙问李建安；“李哥！镶黄旗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曹变蛟的意思，是问玉田营要不要冲过去，防守第二道壕沟？ 现在镶黄旗只有少部分通过第一条壕沟，如果此刻玉田营穿过火场，赶跑那几百蒙古兵，还来得及在第二排壕沟布防。 那样的话，哪怕玉田营无法挡住镶黄旗，也会给镶黄旗造成一定的阻碍和伤亡。 现在火场虽然还有些势大，不过油料快要燃尽了，下面都是融化的雪水，寻找一些没有火的空隙跑过去，还是能够做到的。 李建安没有回答曹变蛟，而是愁眉紧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镶黄旗。 李建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翻越第一条壕沟的鞑子兵，没有向第二条壕沟快速冲锋。他们虽然在向前，但是没有快速抢占第二条壕沟的意思。 这种情形看起来，就像是前面的人在让出位置，顺便保护后面的人尽快翻越第一条壕沟。 鞑子兵怎么不猛冲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时候，张麻子已经带人把指挥大车推过来。 李建安急忙爬上指挥大车，车上登高望远，可以一览全局。 清军那边高台之上，皇太极脸色铁青，神色凝重。 这场大战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到目前为止，大清国已经输了！ 满洲全族少年一代，已经全部打光了！ 两红旗全军覆没，连一点骨血都没留下！ 这样的伤亡惨重，对于人口稀少的满洲来说，十几年都无法恢复元气。 还有新老汉军，同样也是伤亡惨重。 堪称精锐的两黄旗蒙古兵，只剩下了区区数百人！ 疼啊！心疼的滴血！皇太极感觉五内俱焚，心脏烧的厉害！他瞪着李建安，眼睛里充满悲愤、仇恨、毒怨！ 李贼！我与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皇太极不得不承认，李贼的火器果然威猛霸道，凶悍至极！ 两黄旗蒙古兵向来势不可挡，完全可以冲烂几万明军！ 可是遇到靖海营，却始终没能冲近防线，反而差点全军覆没。 皇太极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狗贼李建安确实是一位将才，堪称悍将！ 李建安指挥得当，屡出奇招。靖海营将士配合默契，协防有序，才能打出这样丧尽天良的战绩！ 从皇太极的观察来看，他真的没发现靖海营有人伤亡。 一面是几乎全军覆没，另一边几乎无人伤亡。这样的战绩对于清军和皇太极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皇太极下定决心，一定要洗刷耻辱！反败为胜！ 事实上，皇太极已经发现反败为胜的机会，并且做好安排，现在就等着时机成熟了。 第362章 惊天巨变!皇太极兵行险招 明军中军那边，高台之上，洪承畴等人一片欣喜若狂！ 哈哈哈哈哈，众人乐得满面红光，太高兴了！ 张若麒笑道；“漂亮！李侯爷不愧是铳炮起家，这一阵打的真漂亮！” 邱民仰笑道；“这一阵打出我大明的气势！打出我大军的威风！牛逼！真他娘牛逼呀！” 哈哈哈哈哈，众人乐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这话从一个老文臣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招笑了。 王承恩非常兴奋，便开始调笑王永福；“小福子，你们神机营也是玩火器的，能不能打出李侯爷这样的战绩？” 嘿嘿嘿，王永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是真想吹牛逼，可是又不敢。 大话容易说，要是被派到前线，那就不好玩了。 王永福笑道；“干爹您是知道的，我们神机营这几年过得苦啊！朝廷给我们发的那点东西，勉强能吃口饭就不错了。” “我们已经多少年没换装备了，好多铳炮的年纪比我都大！震天雷和斑鸠铳，我们是有一些，但是跟李侯爷肯定没法比呀！” “要是我们像靖海营那样打一场，打是可以打，打完之后，神机营就剩下铁棍营了。” 哈哈哈，几位大佬笑了，虽然有些心酸，却也是事实。 王永福笑道；“这回我是真服气了。以前我还觉得都是玩火器的，我们神机营能和靖海营争个高下。今天我算是明白了。就算李侯爷把他的装备给我，我也打不出那样的战绩。” “我王永福虽然带兵打仗不行，眼力还是够用的。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靖海营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无论是扔震天雷的距离，爆炸时间，都拿捏的刚刚好。” “还有那些大铳兵的枪法，一个个也是有如神助。” “我敢断定，靖海营平时训练都是实弹射击，而且消耗弹药最起码在百发以上！” 众将官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呜---- 皇太极那边忽然传来浑厚的号角声！ 众人大惊，急忙望过去。 皇太极高台上，一个传令兵挥舞巨大镶黄旗，正在向镶黄旗发布军令。 此刻，满洲镶黄旗7500人，已经完全通过第一条壕沟。他们在劳萨和尼堪的带领下，已经集结在一起。 劳萨和尼堪看见皇太极的军令，毫不犹豫呼喊起来，他们带领镶黄旗突然变向，向前屯营阵地扑去！ 惊天巨变！洪承畴等人一片骇然色变！没想到皇太极竟然突发奇招，改变攻击方向！ 其实这并非是皇太极心血来潮，而是经过缜密的计划，提前就做好的布局。 李贼的靖海营难打，在大清国是出了名的。 所以在开战之前，皇太极就和几位亲信商量过了。 先打烂东边的前屯营，如果打不过西边的靖海营，那么就主攻东线。 靖海营只有3000人，根本防不住三四里的防线！ 镶黄旗假装攻击西线，在翻越第一条壕沟后，忽然变向攻击东线，这样既能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还能将正面进攻转变成侧面进攻，大大减少伤亡。 镶黄旗突然变向，震惊整个战场！ 许多人没想到仗还能这么打！ 此刻，王廷义和唐通在第二条壕沟后面布防，两营合起来有一万二千人。不过他们队伍刚刚到达，还有些混乱。 而东侧第三条壕沟后面，萧克山、郑龙、还有孙汉英率领的队伍，已经展开布防。他们三营合计有6000人，已经比较整齐了。 镶黄旗忽然从侧面冲过来，让几位将领非常震惊！ 东线加在一起，可是18,000兵力啊！这还没算后面和外藩蒙古厮杀的靖海水师。 如果算上靖海水师，东线兵力超过两万人！ 镶黄旗不去攻击靖海营几千人，竟然冲击东线，真是让人意料之外！ 洪承畴几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立刻寻望整个战场局势。 如今的情况是，海边一线，靖海水师压着外藩蒙古在打，虽然占据优势，却没能完全杀散外藩蒙古。 所以靖海水师是来不及帮忙的。 那么只靠东线的18,000兵力，能防住镶黄旗7500人吗？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防不住！ 镶黄旗已经越过第一排壕沟，他们现在是从侧面攻击第二条防线。 而密云营和前屯营现在还有些混乱，没能整队完成。如果镶黄旗是从正面进攻，密云营和前屯营残部凭借壕沟优势，也许还能守一守。 镶黄旗现在是侧面进攻，而且速度非常快。密云营和前屯营已经没有时间，到侧面去列阵了。 就算时间来得及，侧面没有壕沟，他们也守不住！ 一旦密云营和前屯营被冲垮，镶黄旗跟随溃兵冲向第三条壕沟，后面的6000人根本守不住！ 第三条壕沟后面的6000人，大部分是炮手，弓箭手和长枪兵。只有箫克山的2000人是刀牌手。他们不是主力，也没有打硬仗的实力！ 几位大佬想通这一层，立刻吓慌了，心急火燎起来。 王承恩抓住洪承畴手臂；“督师！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要不让靖海营过去吧？” “不可！”洪承畴摆手；“西线只剩下靖海营，不可妄动！皇太极手下还有正黄旗。靖海营去了东边，西线可就空了！” 邱民仰道；“督师所言极是。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这时候相互换防，只会造成混乱，军心动荡，反而得不偿失，更容易……容易混乱。” 邱民仰想说崩盘，只是不便说出口。 “那该如何是好？”张若麒慌忙又问。 呜---- 洪承畴还没回答，远处又传来号角声！ 众人又是惊心动魄，急忙寻望过去。 皇太极所在的高台前面，整齐列队的满洲正黄旗，开始擂响战鼓，向前推进了！ 高台周围，只留下500人守护皇太极。前面7000兵力，迈开整齐步伐，稳步推进！ 正黄旗爆发出一种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似乎毁天灭地。那恢宏的煞气，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王承恩感到一阵心寒恐惧，声音都抖了；“咋个办呀？督督督，督师，您快拿个主意呀？” “别吵!”洪承畴甩开王承恩，有些恼火；“办法只有一个！” 第363章 绝地反击!靖海营!冲锋 众人惊心动魄，纷纷看向洪承畴。 洪承畴却不理会大家，而是看着前方指挥车里的李建安。 李建安并没有回头，而是侧着身子看着东线。 镶黄旗已经冲到东线，他们从几百蒙古兵的屁股后面翻越第二条壕沟，开始向东面攻打密云营侧翼。 更加夸张的是，尼堪竟然带领鞑子兵在壕沟里飞奔突进！他们迫不及待，前面的人在壕沟里往前冲，后面的人翻出壕沟，开始对明军猛冲猛打！ 啊啊啊！密云营被打得哭爹喊娘，一片慌乱，唐通不知道哪里去了。 只是片刻间，一万多人已经露出崩溃苗头。 李建安忽然转回身来，看向洪承畴，星眸如电！ 洪承畴惊心动魄，灵魂激荡！他从李建安的眼神中，看到了灵魂！ 洪承畴浑身发抖，战栗不已。他强撑着身体，慢慢举起右臂，向前摆动一下。 李建安猛然转身，一把抽出青龙宝刀！ 周围几千将士，正看着他！ 李建安高声大喝；“靖海营！玉田营！全体将士！” “有！”五千多将士齐声高喝！ 李建安挥舞宝刀指向皇太极；“全军出阵！给我拆掉高台！我要阵斩皇太极！” 哇----五千将士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疯了吗？放弃阵地主动出击？正黄旗正在顶上来，抛弃阵地，去和他们决战吗？ 几千人目瞪口呆，一片心惊肉跳！但是将士们毫不怀疑，自己没有听错！ 李建安那声嘶力竭的呼喊，那指向皇太极的宝刀，充满刚毅的力量！还有那必胜的决心！ 曹变蛟等军头，还有一些聪明的将士，立刻明白李建安的决断！ 现在，东线是彻底守不住了，想要挽救战局，唯一办法就是放弃防守，主动出击！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西线主动冲出去，只要杀退正黄旗，威胁皇太极，必然能够收到围魏救赵的效果。 那样的话，镶黄旗必然会放弃进攻，调回头来保护皇太极。明军的防线也就守住了！ 几千将士恍然大悟，然而澎湃的心却无法平静！ 明军善于防守，不善于野战。现在5000将士要冲出阵地，与正黄旗展开野战对攻，真的可能吗？ 正黄旗可是大清国最精锐的军事集团，也是皇太极的嫡系王牌呀！ 李建安高声大喝；“靖海营！放弃多余装备！只拿刀盾！跟我冲在最前面！” “是！”三千将士齐声大喝！纷纷丢弃弓箭、火铳、震天雷。 曹变蛟瞪着李建安，感觉热血沸腾！他明白李建安是一片好意，因为玉田营已经伤亡惨重！ 如果玉田营继续冲在前面，自己这两千多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曹变蛟举起大型锯齿刀，大声吆喝起来；“玉田营的兄弟们！咱们可不是被人保护的羔羊！有没有真正的铁兄弟！敢和我老曹杀过去！给李侯爷杀出一条血路！” “玉田营！威武----”两千多将士呼喊起来！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曹变蛟一声暴吼；“兄弟们！杀啊----”他一马当先冲出去！ “杀啊----”两千多将士紧随其后，直接冲入火海！ 这时火海的火焰已经小了许多，两千多人踩着尸山血海，飞跃条条火焰，如同地狱里杀出的鬼神，冲向那几百趴着的蒙古兵！ 李建安从指挥车上一跃而下，一声大吼；“靖海营！全体冲锋！” “冲啊----”靖海营将士纷纷跳进壕沟，撑起板桥。后面的人直接冲过去！ 喊杀声震天响！明军西线全面反攻！ 皇太极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李贼疯了吗？他们怎么能……怎么敢冲出阵地？ 我满洲八旗野战无敌，尔等怎敢如此狂妄？ 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想干什么？难道丧心病狂的李贼，还想要斩杀真龙天子，对付朕吗？ 无耻！小儿安敢如此狂悖？ 皇太极怒不可遏，气的心肝肺疼。他发现镶黄旗的攻势有些迟缓了，很多勇士们都回头看向西侧。 皇太极向两边大喝；“擂响战鼓！让他们继续进攻！” 高台四周，几个鬼面鼓手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旁边人急忙上前倒班。 咚！咚！咚咚咚！ 战鼓震天响！镶黄旗勇士们听见战鼓声，坚定决心，继续猛攻密云营！ 明军中军还有一万多人，王朴的大同营，还有王永福的神机营。 这一万多人被镶黄旗的猛攻吓傻了，将士们惊恐震怖，一片哗然！ 战局的突变，让许多人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刚才大家看到靖海营完胜，以为战局已定，很多人觉得中军不用作战了，正在暗自庆幸。 谁也没想到，战局突然急转直下！镶黄旗马上就要冲垮密云营了！ 如果后面的“三小营”守不住，那么镶黄旗就会冲向中军，大同营和神机营不得不参战了！ 就在大同营和神机营哗然惊变的时候，前排的人又是一片片惊呼！ 啊啊啊！后排的人不明所以，急忙问前面的人，或者踮起脚来向前面寻望！ “我滴娘啊！靖海营冲过去了！” “天啊！李侯爷带头冲锋了！看那个蓝色头缨！” 两营将士一片骚动，很快就安静下来。 李建安率军冲锋，震撼了每个人的心灵！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今天晚上不仅是两支大军的决战，更是每个士兵的你死我活！ 双方十几万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亡军灭种！不死不休！ 高台之上，王承恩几人张着嘴巴，震撼不已！他们终于明白了，洪承畴说的唯一办法，就是李建安全军出击！ 令在场人震撼而又感动的是，李建安真的带队冲锋了！ 无论成败与否，靖海营必然伤亡惨重！李建安能否成功不可得知，想要全身而退绝无可能！ 洪承畴激动的浑身发抖，大喝；“给我擂响战鼓！” 两边鼓手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一个个扯去棉袄光着膀子上阵，开始玩命击鼓！ 咚！咚！咚咚咚！震天鼓声激荡人心！催人奋进！ 第364章 李魔头来了!大伙快跑呀 洪承畴走到高台边，举起大同营的令旗，向大同营呼喊；“你们的战鼓也敲起来！” 大同总兵王朴手下有一万人，实际列阵的有八千人。他们有自己的鼓号队。 王朴没听清洪承畴喊的什么，他见洪承畴的令旗指向鼓手，立刻明白了。 王朴向鼓号队呼喊；“擂鼓！擂鼓！兄弟们都精神点！做好战斗准备！” 咚！咚！咚咚咚！ 大同营的战鼓震天响，整个战场充满鼓噪声！ 八千大同兵严阵以待，准备作战。 王朴认为自己比唐通强一些，镶黄旗打垮密云营，肯定会打到这边来。 王朴想要发挥一下，好好打上一阵。一来给大同兵和自己挣一份面子，二来保命要紧，现在可没有退路了！ 就在王朴胡思乱想时，密云营崩了！ 崩溃的不止密云营，还有王廷义率领的前屯营残部。 一万多人大呼小叫的，向大海方向冲去！ 唐通跑在最前面，还不忘招呼后面人；“兄弟们跟我跑！咱们去海边！” 论逃跑的技术，唐通绝对是一把好手！ 溃兵逃跑，最忌讳冲击后阵。无论后阵是抵抗，还是跟着跑，夹在中间的溃兵都是两头不讨好，很容易伤亡惨重。 唐通具有多年逃跑经验，可谓是此中高手。他带着溃兵跑向海边，躲开第三条壕沟，让第三条壕沟后面的“三小营”，可以从容阻击镶黄旗。 劳萨带领镶黄旗，在后面追杀密云营。 只追杀了百十步，劳萨急忙带队调转方向，去冲击第三条壕沟。 镶黄旗的目标是打穿防线，摧毁明军中军和洪承畴，可不能在唐通这种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明军高台之上，王永福呆不住了。他的神机营就是用来保护中军的，现在密云营已经躲了，他必须下去亲临指挥！ 王永福虽然也怕死，但是真的瞧不起唐通这个废物。现在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必须死拼了！ 王永福这人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想好好表现一番，让众人知道神机营的厉害！ “干爹！孩儿下去指挥了！”王永福向王承恩呼喊一声，急忙往下爬。 王承恩追上去两步；“硬气点！别给咱京城爷们丢面子！” “放心吧干爹！孩儿明白！”王永福答应一声，跑到队伍前面去了。 曹变蛟带领玉田营穿越火海，直接扑向那几百蒙古兵！ 啊啊啊啊！几百蒙古兵吓得呲哇乱叫，调头就跑！ 他们身后就是第二条壕沟，争先恐后冲过板桥，造成许多蒙古兵跌落壕沟。 玉田营紧追不舍，砍杀落后的伤兵，紧跟着冲过板桥。 蒙古兵狼哭鬼嚎，疯了一般跑向第一条壕沟。 第一条壕沟火势已经灭了，上面板桥很少。 蒙古溃兵冲过去，玉田营紧随其后。 前面不远处，是许多汉奸兵的尸体。马千里满身是血，就躺在其中。 非常健康的马千里一点都没受伤，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明军竟然敢冲出阵地！ 眼看蒙古溃兵冲过来，马千里心急火燎，一时拿不定主意。 如果继续趴在死人堆里，很可能被蒙古溃兵还有明军踩踏。要是站起来逃跑，又容易被明军追杀。 就在马千里犹豫不决的时候，死人堆里忽然跳起一个个汉奸兵！ “跑啊！”“快跑啊！” “李魔头来了！”“大伙快跑呀！” 在一片嘈嚷声中，死人堆里竟然跳起三百多汉奸兵。他们不顾一切，丢盔卸甲，在蒙古兵到来之前，调头就跑！ 马千里完全震惊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装死避战，简直毫无廉耻！ 蒙古溃兵已经冲过来，马千里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 蒙古溃兵穿着两层盔甲，他们刚才耗费体力多，甲胄又比较重，所以根本追不上汉奸兵。 汉奸兵跑在最前面，蒙古溃兵紧随其后。 玉田营在后面追杀蒙古溃兵，靖海营紧跟在玉田营后面。 四营兵丁呼喊着，向正黄旗迎面冲过去。 正黄旗在费扬东带领下，正在稳步推进。 费扬东见汉奸兵冲过来，举起令旗大喝；“弓箭手准备！” 正黄旗七千兵力，前面一千人是带着弓箭的。 弓箭手慢步走着，竟然在行走途中拉弓搭箭。 “放！”费扬东一声大喝！ 嗖嗖嗖嗖嗖！ 一片箭雨向汉奸兵飞过去。 啊啊啊啊！汉奸兵一片伤亡惨重！ 后面的汉奸兵慌了神，急忙向西方山坡跑去。 马千里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本将军受伤了！兄弟们等等我！后面的蒙古同胞，快点跟上啊！” 蒙古溃兵完全精神崩溃了，大喊大叫着，跟着马千里向西方跑去。 曹变蛟率领着玉田营，没有去追击溃兵，而是直奔正黄旗冲过去！ 玉田营二千五百人当中，铁甲兵估计有六七百，剩下的都是钢甲兵。 “杀啊----”玉田营呼喊着，爆发出英雄气概！ 面对三倍于自己的敌人，玉田营毫无畏惧，勇往直前！ 费扬东没有下令放箭，这么近的距离，一两轮箭支杀伤力有限，何况对方都是重甲。 如果被对方冲击队伍，反而得不偿失。 再说，这里距离皇太极的高台比较近，不可能让明军威胁皇太极！ 费扬东一把抽出长刀；“勇士们！杀光明狗子！冲啊----” “冲啊----”正黄旗呼喊着，向玉田营发起对冲！ 两支钢铁队伍快速逼近，冲在最前面的将士纷纷盾牌护身，准备撞击！ 二十步！十步！三步！ 嘭嘭嘭嘭嘭！ 两支钢铁队伍撞在一起，一片人仰马翻！ 双方将士用盾牌撞盾牌，不是骨断筋折，就是五脏震碎！ 最能撞击的猛士，纷纷撞进对方队伍，开始大砍大杀！ 曹变蛟连着撞翻三个白甲兵，没了势能只好停下来。他挥舞锯齿刀大砍大杀，几乎是一刀一杀！ 双方士兵犬牙交错，一片乱战！ 这里光线要暗一些，然而双方都是猛攻，拳拳到肉，刀刀见血！鬼泣神嚎！血肉横飞！ 第365章 镇国精锐!满洲正黄旗 费扬东陷入几个明军围攻，竟然一连数杀，五招之内斩杀三个明军。 费扬东的勇武与鳌拜不相上下，在大清国很多人认为费扬东才是第一巴图鲁。 如果说鳌拜是大开大合的蛮力惊人，费扬东更像是精锐的杀戮机器！ 费扬东的长刀异常锋利，不仅力量惊人，而且速度奇快！ 按理来说，重甲在身的士兵，搏杀动作不会太快。 可是费扬东却是另类，每当明军将士杀过来，费扬东总能后发先至，以刁毒的角度刺杀明军要害，每每得手，招招制敌！ 曹变蛟发现费扬东，见他背后插小旗，知道是鞑子军头。 又一个铁甲兵被费扬东插穿脖子，当场身亡！ “狗日的！“曹变蛟怒不可遏，直接冲过去！ 费扬东早就注意到大杀四方的曹变蛟，与曹变蛟不认识他不同，费扬东对曹变蛟可谓了如指掌。 费扬东不仅是皇太极的领侍卫内大臣，还负责皇太极的情报工作。曹变蛟作为大明屈指可数的武将，费扬东不仅熟悉他的情况，甚至研究过曹变蛟的家传刀法。 此刻发现曹变蛟冲过来，费扬东假装没看见，故意将后背暴露给曹变蛟。 曹变蛟大喜，斜着一刀向费扬东砍落！ 费扬东一个快速转身，双手持刀竖劈，砍在曹变蛟胳膊上！ 曹变蛟胳膊上有护甲，可是根本挡不住长刀锋利，直接被斩断！ 啊！曹变蛟大惊失色，没想到费扬东如此敏捷！他顾不得伤势，一个飞扑将费扬东扑倒在地！ 曹变蛟的想法很简单，自己断了一臂，锯齿刀也没了。只有将费扬东扑倒，才有胜算！ 两个人扑倒在地，曹变蛟块头大，压在费扬东身上！ 费扬东长刀回首掏，想要去割曹变蛟的脖子。 曹变蛟膝盖一顶，把他的手臂压住了！ 曹变蛟只剩下左臂，一拳打在费扬东脸上！ 啊！费扬东被打的脑袋发懵，嘴巴张开了。 曹变蛟大喜，左手插进费扬东口中！ 费扬东恼恨，死死咬住曹变蛟手掌！ “狗日的！我弄死你！”曹变蛟踩住费扬东胸口，左手用力撕扯，硬生生扯开费扬东口腔，脸皮撕开了！ 刺啦！曹变蛟扯下费扬东半个脑袋，高高举过头顶！ 费扬东的尸体只留下半个下巴，鲜血狂喷！ 旁边一个钢甲兵是曹变蛟的亲兵。他发现曹变蛟断臂在喷血，急忙从地下抓起一把泥土，死死塞进断臂里！ 啊！曹变蛟感到一阵冰冷，痛得呲牙咧嘴。他顾不得什么，高高举起费扬东脑袋，大声呼喊；“某杀了你们贼头！尔等还不跪地投降！” 四周鞑子兵听见呼喊，有些人认出是费扬东，虽然有些意外，并没有引起多少恐慌。 正黄旗作为大清国精锐，不可能因为一个军头的阵亡，就导致失控。 各级军头发现费扬东死了，开始大喊大叫，收拢自己手下精锐，相互配合着，开始围攻玉田营。 玉田营兵力处于绝对劣势，陷入被围攻的困境。 玉田营当中的铁甲兵，他们用的是精铁刀，哪怕砍上鞑子兵，最多划出一条口子，无法造成致命伤。 正黄旗的鞑子兵一小半都是三层甲，再加上盾牌，铁甲兵很难杀伤他们。 而鞑子兵当中，除了刀盾外，很多人使用打击型兵器，比如铁骨朵，狼牙棒，大铁锤，还有一些人使用锥刺性武器，比如顺刀，刺楞锏，镗钩。 这些兵器专门用来对付盔甲，不仅能杀伤铁甲兵，对钢甲兵也有一定杀伤力。 玉田营陷入围攻，全靠钢甲兵硬撑着。 钢甲兵手上有钢盾，可以防打击型兵器，钢甲做工严丝合缝，防御锥刺性武器效果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钢甲兵手中的钢刀！ 这些钢刀钢口锋利，韧性极强，还不易崩口断裂。所以钢甲兵仗着钢盾钢刀，猛砍猛杀！ 许多鞑子的兵器都被钢刀砍断崩坏，只有一些打击性兵器敢和钢刀硬拼，打得火星四溅！ 一片混战中，正黄旗想要包围玉田营。 就在这时候，李建安率领靖海营杀到了！ 三千钢甲兵冲入战场，立刻冲散正黄旗的包围圈。 将士们举着钢盾横冲直撞，撞翻一个个鞑子兵！ 赵天龙和李巴山冲在李建安前面，带领两队将士帮李建安开路。 李建安手持青龙刀跟在后面，张麻子和尚可喜护在左右。二狗子扛着李建安的帅旗，大大的一个“李”字。 周围鞑子兵发现李建安，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冲杀上来！ 赵天龙挥舞六十六斤金钢锏，猛拍猛砸！ 鞑子兵的盾牌根本防不住，不是盾牌被打烂，就是胳膊打骨折！ 几个鞑子兵只接了赵天龙一招，就被拍在身上，不是五脏内爆，就是肋骨尽断！ 李巴山等人组成小战队，攻守兼备，挡住许多冲杀李建安的鞑子兵。 然而前方都是鞑子兵，还是有两个漏网之鱼冲向李建安！ 一个白甲兵叫喊着，张牙舞爪冲向李建安！ 李建安挥舞青龙刀，一刀猛劈。 白甲兵没想到李建安会抢攻，急忙用铁皮盾去挡！ 如果是一般的精铁刀，砍在铁皮盾上很容易被卡住，拔不出来。 嘭！青龙刀砍在铁皮盾上！ 铁皮盾一分为二，带着半截胳膊飞出去！ 啊！那白甲兵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青龙刀已经横着削过来！ 白甲兵本能地用盾牌去挡，发现盾牌没了，只有断臂往自己脸上喷血。 咔嚓！青龙刀削在脖子上，白甲兵的脑袋直接飞出去！ 后面一个鞑子兵冲过来，李建安不等他靠近，一脚踢飞白甲兵残体，撞向鞑子兵！ 那鞑子兵大惊失色，急忙用盾牌撞开白甲兵残体。 白甲兵的脖子正在喷血，扰乱了鞑子兵的视线。等鞑子兵再看清时，李建安已经一刀斜劈过来！ 鞑子兵惊慌失措，急忙用佩刀去挡！ 咔嚓！佩刀断裂！鞑子兵一刀两半！半边身子飞出去！ 张麻子几个人冲到李建安身前，准备保护李建安。 李建安喝道；“别管我！保护二狗子和大旗要紧！” 第366章 穷凶极恶!全军杀李贼 李建安不仅是南面统领，更是南面几万人的军心！他亲自冲锋必须带上大旗，必须让所有将士都看见他的存在！ 所以无论如何，李建安的帅旗不能倒！为了防范弓箭，旗杆都是钢管制成的。 高台之上，皇太极气得直跺脚！ 李贼安敢如此猖狂！安敢如此大逆不道！ 李贼带兵冲过来已经是狂妄至极，还敢举着自己大旗，简直没有把皇太极和正黄旗放在眼里！ 皇太极向四周大喝；“向前军喊令！全军杀李贼！斩首者封王！赏三个前程！” 这么复杂的军令，靠令旗是不行的。再说乱战中，勇士们也看不清。 守卫皇太极的五百钢甲亲兵，大声呼喊起来；“全军杀李贼！斩首者封王！赏三个前程！” 呼喊声穿透战场，送到每个人耳中！ 正黄旗几千勇士振奋了，成群结队冲向李建安大旗；“杀李贼啊---” “杀死李魔头！大伙冲啊！” “勇士们围攻李贼！为兄弟们报仇！” “杀李贼！赏前程！勇士们冲啊！” 一团一团的鞑子兵呼喊着，向李建安和大旗发起猛攻！ 明军的攻势被冲散，反而陷入被动。 以李建安和大旗为中心的靖海营，开始收缩防线，保护李建安和大旗。 高台之上，皇太极大喜。明军的攻势受阻，李建安陷入重围！而镶黄旗那边，已经翻过第三条壕沟，马上就要冲烂“三小营”了！ 镶黄旗冲烂“三小营”，后面就是大同营，然后就是保护洪承畴的神机营。 一旦冲垮神机营，洪承畴必然被勇士们斩杀！ 那样的话，明军必然大乱，这场决战大清国就能胜利拿下了！ 靖海营面对正黄旗的围攻，拼死保护李建安和大旗。 正黄旗在兵力上占据优势，围着靖海营猛冲猛打，想要将靖海营冲散冲乱。 靖海营将士们毫不相让，和鞑子兵拼死对攻！ 论个人搏杀技巧，鞑子兵这边占据优势。 论武器装备，靖海营这边有些优势，不过优势不大。 正黄旗这边很多打击类重兵器，他们破不了钢甲钢盾，就用重兵器猛打猛拍。 靖海营将士用钢盾防御，很容易被震断手筋臂骨。 如果被重武器打在头盔上，很容易爆头。 重兵器拍在身甲上，不是五脏内爆，就是肋骨断裂。 面对疯子一般穷凶极恶的鞑子兵，靖海营将士毫不畏惧，拼死抵抗，硬生生扛住四周鞑子兵的猛冲！ 两营钢甲兵凭借钢盾钢刀，猛砍猛杀，给鞑子兵造成大量伤亡！ 双方战斗进入白热化，惨烈厮杀！血腥肉搏！ 嘶叫声中，刀刀见血！招招夺命！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惨烈！太惨烈了！ 李建安虽然是在内圈，可因为他是目标，总是有少数敌人突破防线，冲到李建安几人身边。 张麻子和尚可喜几个，一同保护大旗和李建安，与冲进来的鞑子兵血战。 尚可喜使用戚家刀，帮忙守护大旗。他的武艺虽然比不上李建安，对付一般鞑子兵还是能应付的。 靖海营虽然训练有素，可是毕竟成军时间太短，缺乏大型战场搏杀经验。将士们敢打敢拼，完全靠着一腔血勇硬撼正黄旗！ 可是陷入被动，将士们也找不到反败为胜的战术！ “石灰罐！”忽然传来叫喊声！ 李建安大惊，转身看去，几十个石灰罐从周围飞过来，砸向李建安身后队伍！ 啪嚓！啪嚓！ 石灰罐被将士们用盾牌打爆，飞溅起一片片石灰粉。 啊啊啊啊！许多将士迷了眼睛，一片慌乱。 就在这时，鞑子群里冲出两队鬼面武士。他们佩戴恶鬼面具，身披重甲，凶猛冲击靖海营队伍！ 迷雾中，靖海营百十人被迷了眼睛，一时不辨情况。将士们惊慌失措，被两队鬼面武士合围了！ 这样的话，靖海营队伍被分割成两块。李建安这边只有一百多人，被从军阵中切割下来！ 李建安大惊失色，挥刀指向大队方向；“咱们杀回去！” 百十个人开始往回厮杀！ 然而鞑子兵早有预谋，为的就是斩杀“贼首”，如何能让李建安回归大队？ “李贼落单了！勇士们杀呀！” “杀死李魔头！我们都是一等功！” 四周鞑子兵开始猛攻李建安队伍。那些鬼面武士，凶狠阻击大队人马救援李建安！ 围在李建安身边的一百多将士，组成小圈子，拼死挡住鞑子兵围攻！ 赵天龙虽然凶猛，也只能挡住一个方向。 其他几个方向上，将士们伤亡惨重，没有一个人退缩！ 张麻子砍倒一个冲进来的鞑子兵，吆喝起来；“兄弟们！大伙顶住！护住大人安全！” 李建安持刀警戒着，四下寻望整个战场环境。他压低音量对张麻子说道；“我若有意外，你保护大旗，插上蓝色头缨，放下面罩冒充我。只要咱的大旗不倒，战场就还有希望！” 张麻子眼睛一红，咬牙切齿；“放心吧安哥儿，有我麻子在，没人能近你身！赵天龙！你他妈给我顶住了！” 前面的赵天龙人高马大，挥舞66斤的三棱金钢锏，猛打猛杀！ 冲上来的鞑子兵不是被赵天龙爆头，就是被打断脊椎骨！ 赵天龙已经杀疯了，根本没听见张麻子喊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挡住这个方向的鞑子兵，保护李建安周全。 张麻子四下寻望，大声呼喊；“李巴山！李巴山快过来！” 战场已经杀乱了，李巴山在远处，也在被围攻。他虽然看到李建安的危险，可是他自顾不暇，有心无力。 不远处，曹变蛟周围守护着一百多人。 玉田营已经被杀乱了，曹变蛟断了一臂，左手也被咬烂了。 曹变蛟只有一面钢盾，如果不是一百多个钢甲兵护着他，他可能已经死在乱军中！ 曹变蛟个头高，他发现李建安被围攻，呼喊起来；“兄弟们！咱们把李侯爷救出来！给他撞出一条血路！” 一百多钢甲兵大惊失色，曹变蛟已经身负重伤，若是他们离开了，在这乱军中如何能活下去？ 哪知他们想错了！曹变蛟不等兄弟们答应，已经举着盾牌冲上去；“撞开那些鬼子！” 第367章 给李侯爷杀出一条血路 一百多钢甲兵急忙跟上去；“杀啊！” “撞开那些鬼子！” 一百多钢甲兵猛冲猛撞，那些鬼面武士措手不及，被曹变蛟等人冲撞开了！ 曹变蛟用盾牌撞倒两个鞑子兵，放声大喝；“李哥！你们汇合！” 李建安大喜；“二狗子护好大旗！兄弟们杀回去！” 李建安身边只剩下几十人，团结在一起冲向大队方向！ “别让李贼跑了！” “砍死李魔头！” “狗日的别跑！” 鞑子兵呼喊着，围追堵截！ 鬼面兵大多使用铁骨朵和板斧，对玉田营钢甲兵猛砍猛杀！ 一百多钢甲兵硬顶着，为李建安等人推出一条血路！ 李建安等人急忙快速通过！ “兄弟们顶住！”曹变蛟声嘶力竭，用盾牌顶住前面几个鬼面兵！ 曹变蛟身前，一个高大鬼面兵嚎叫着，挥舞铁骨朵猛砸曹变蛟脑袋！ 曹变蛟盾牌上顶，搪开铁骨朵！ 这时意外发生了，一个矮小鬼面兵从下面滚出来，用顺刀刺向曹变蛟左肋！ 盔甲是有缝隙的，矮小鬼面兵是个用刀高手，顺刀插进盔甲，完全刺进曹变蛟体内！ “去你娘的！”曹变蛟一脚将“小鬼”踢飞！ 啊！曹变蛟脑袋一痛，头盔被对面鬼面兵打飞了！ 曹变蛟少了一臂，无法还击，只好用盾牌硬推，想要顶翻鬼面兵。 鬼面兵一手抓着盾牌，另一只手挥舞铁骨朵，猛砸曹变蛟左肋！ 啪！啪！啪！ 曹变蛟被砸得五脏爆裂，连连吐血。 这时李建安和大旗正在他身后通过，曹变蛟只好硬撑着。 “去你娘的！”曹变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倒前面几个鞑子兵。 这时迎面冲来一个白甲兵，越过几个鞑子兵，一刀砍向曹变蛟！ 曹变蛟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趴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啪嚓！腰刀砍在脖子上，脑袋直接飞出去！ 曹变蛟的脑袋飞越五六丈，正好落在李建安几人身前。 脑袋落地后翻滚着，李建安一眼就认出曹变蛟！ 尚可喜只顾跑路，眼看要踩到曹变蛟脑袋。 “老曹！”李建安一声呼喊，抢先一步冲到前面，一把抓起曹变蛟脑袋。 曹变蛟一双大眼睛看着李建安，他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能张开。 李建安心潮澎湃，热泪翻涌；“放心吧老曹，我都明白！兄弟们就交给我吧！” 曹变蛟似乎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高兴笑了。他的双眼散光了，笑容留在脸上。 李建安来不及悲伤，抬头四下寻望。他们一行人已经重归靖海营队伍，李巴山已经带人汇合过来。 四周靖海营将士，都在向这边汇聚。 李建安大喜，回头一看，二狗子还扛着大旗。 李建安叫嚷起来；“麻子！找东西把老曹包起来！” “好！”张麻子从尸体上撸下一个头盔，用破布和头盔把曹变蛟脑袋包起来。 李建安道；“你和二狗在一起，护住老曹要紧！” 这时候，玉田营剩下的几十人退过来。他们边打边退，受到那些鬼面兵追杀。 李建安恨死了！怒不可遏！他向李巴山那边挥手；“兄弟们！跟我杀鞑子啊！” 李巴山那边已经汇集几百人，立刻汹涌过来；“杀鞑子啊----” 李建安率领几百将士反扑，冲乱那些鬼面兵！ 李建安仗着青龙宝刀锋利无比，猛砍猛杀，几乎是一刀一个！ 原本有些鞑子兵还想斩杀李贼，扬名立万。可是发现李建安太猛，靖海营反扑太凶，他们吓得纷纷后退，一时之间惊慌失措。 玉田营剩下的几十人得到喘息，已经伤痕累累，累的满头大汗，只好停下来休息一下。 高台之上，皇太极气得捶胸顿足！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杀不死李建安这个狗贼！ 现在双方陷入一片混战，正黄旗的几位军头都已经伤亡，恐怕难以再组织对李贼的围杀了！ 皇太极恨得牙根子痒痒，急忙抬头看向镶黄旗那边。 镶黄旗已经冲垮“三小营”！ “三小营”的大部分溃兵冲向海边，少部分溃兵跑向大同营阵地。 镶黄旗追杀着溃兵，冲向大同营！ 擒贼先擒王，打军先打帅！双方都明白这个道理！ 皇太极心中大喜，按照目前的状况，李贼不可能打败自己的正黄旗。而自己的镶黄旗，很快就会冲垮大同营，然后直取洪承畴！ 嗖---- 忽然一声啸响，乱军之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皇太极大惊失色，仔细看去，原来是从李建安一伙人中，升腾一颗信号弹！ 咚---- 信号弹当空炸裂，爆发出一片蓝色光芒！ 海边战场，靖海水师与外藩蒙古的厮杀堪称惨烈！ 双方经过长时间的搏杀，早已经是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大量血水侵染海冰，将上面的积雪都染红一大片！ 靖海水师总兵力是5500人，此刻伤亡已经超过1500人！ 外藩蒙古几个部落原本合计有九千兵力，此刻已伤亡近半，残存兵力只有五千出头。 长时间的搏杀让双方士兵体力消耗严重，尤其靖海水师这边，将士们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外藩蒙古那边就更惨了，不仅体力消耗过度，很多人都是大伤小伤。如果不是受制于皇太极，只怕早就崩溃了。 外藩蒙古采取群狼战术，他们几个部落分成许多小队伍，不与靖海水师硬拼，只是在外围不断游走穿插，骚扰奇袭。 蒙古人这个战术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们没有盔甲，活动轻便灵活。每当靖海水师冲上来拼杀，他们就能及时躲开，消耗靖海水师的体能。 不过此刻，这个战术快要拖不下去了。因为群狼战术必要的一点，是你的兵力必须成倍于敌人，才能从各个方向袭扰敌人，让敌人顾头不顾腚，疲于奔波。 如今蒙古兵伤亡惨重，只比靖海水师多了一千人，所以当一个方向的蒙古兵袭扰靖海水师的时候，其他方向缺少兵力配合。 靖海水师猛冲猛打，总是会抓到一些落后的蒙古兵大砍大杀。后方缺少袭扰，蒙古兵没有盔甲，只有被砍杀下场。 就在双方乱战的时候，一片蓝色光芒照耀过来！ 近万人一片大惊，纷纷看过去。 咚----信号弹巨大的爆炸声震荡过来！ 第368章 保护皇上!别让李贼冲过去 靖海水师的将士们一片惊慌，因为这是李建安的信号弹。李建安率领靖海营冲杀正黄旗，难道遇到不测？有什么意外？ 信号弹的光束下坠，照亮那边战场。 靖海水师四千人，看见了李建安的大旗。 大旗正在摇动，众人寻着旗杆望下去，看见了蓝色头缨。 摇动大旗的正是李建安本人！ 将士们大喜，一个个喜笑颜开。 李建安挥舞着大旗，指向皇太极高台！ 高大胆立刻明白了，皇太极高台周围只剩下500人。如果自己这边带人冲过去，摧毁皇太极的高台，就可以斩杀皇太极！ 皇太极一死，不仅解除了靖海营的围困，还能一举决胜战局！ 当机立断！高大胆大声吆喝起来；“汤二虎！你们留下来挡住蒙古兵！南岸的兄弟！咱们去杀皇太极！” 高大胆这边原来有近三千人，现在还能战斗的有两千人。 王志国等军头呼喊着，两千来人聚集在一起，向皇太极方向冲去！ 汤二虎这边还剩下不到两千人，他和门大力带领将士们呼喊着，四处攻击蒙古兵，防止他们追击高大胆队伍。 事实证明汤二虎想多了，外藩蒙古已经伤亡惨重，根本没有力量，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追击高大胆队伍。 甚至许多外藩蒙古兵心里暗喜，这帮挨天杀的总算跑了一半。有些蒙古兵恨不得靖海水师全部“逃跑”，马上结束战斗才好。 喀尔喀汗看向札萨克图汗。高大胆带队冲出的位置，正好是札萨克图部防守的位置。 喀尔喀汗原本以为札萨克图汗会带人追上去，没想到札萨克图汗根本就没动。 几位汗王相互寻望一番，不过几个眼神，立刻就达成共识。 皇太极的生死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只管拖住剩下的明军。这样蒙古人的伤亡就不会增加太多。 就让满洲人和汉人拼个你死我活吧。皇太极要是赢了，他们就帮忙收割。 皇太极要是败了，他们要赶紧跑路。 无论如何，外藩蒙古不会为了大清国拼光男丁，导致亡族灭种！ 皇太极发现靖海水师冲过来一部分，意外又震惊！ 开战的时候，外藩蒙古的兵力可是敌人两倍！ 哪怕是此刻，蒙古人在兵力上还是处于优势的！ 几位汗王怎么了？眼瞎了吗？战死了吗？他们竟然放任明狗子冲向自己？ 简直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显然！几位汗王和大清国不是一条心！不想为大清国血战到底！ 皇太极想让外藩蒙古派人追上来，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复杂的军令，传递需要时间。 若是外藩蒙古假装看不见，那可就耽误大事了！ 唯今之际，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下面的五百亲兵，冲过去阻击靖海水师。 另一个办法，就是从正黄旗中，抽调一部分兵力，拦截高大胆一部。 高台下的五百钢甲兵是保护皇太极的亲兵，不可妄动。再说五百人难以阻挡冲过来的两千人。 皇太极当即作出决断，他向下面呼喊；“托屯哈尔！让博古勒他们去挡住海边敌军！” 托屯哈尔答应一声，带领手下人向前面呼喊；“博古勒！你们去挡住海边敌军！” 博古勒是正黄旗固山额真，兼领着一个甲喇，算是正黄旗的一个“小旗主” 此刻，博古勒正率领手下勇士们，围攻靖海营。 双方生死鏖战，已经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靖海营和玉田营原本共有5500将士，打到现在，还在战斗的只剩下三千来人。 这三千人中，靖海营还剩下两千出头，玉田营剩下不足一千，几乎都是钢甲兵。 正黄旗这一方，原本有兵力七千人，此刻还在战斗的，已经不到四千人！ 也就是说，正黄旗伤亡超过三千人！ 双方接战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因为战斗激烈，伤亡格外惨重！ 博古勒听见后方军令，满脸震惊！皇太极竟然让自己带兵去阻击靖海水师？这是疯了吗？ 正黄旗能否战胜李贼还不好说，现在分兵过去，剩下的勇士们肯定不是李贼的对手！ 然而军令如山！皇太极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博古勒不再犹豫，四处呼喊手下人。 博古勒手下有一个甲喇，已经伤亡五百多，剩下不足千人。 这一千人不是聋子，早就听见后方军令。此刻博古勒一喊，立刻汇聚到博古勒周围。 博古勒带领所部脱离战场，向高大胆一部对冲过去！ 这一千人脱离战场，靖海营的压力立刻缓解了。 原本正黄旗占着兵力优势，对靖海营和玉田营采取包围战术。 博古勒带人走了，其他方向鞑子兵填补空白，只是兵力稀薄许多。 靖海营和玉田营加起来，总兵力已经超过正黄旗一二百人。 李建安大喜，他之所以敢带兵冲过来，也是看到靖海水师对于外藩蒙古的优势。 如今靖海水师来帮忙，一定可以冲垮正黄旗！斩杀皇太极！ 李建安站在大旗下，高举青龙宝刀，放声呼喊；“所有人听令！兄弟们聚在一起！冲垮正黄旗！斩杀皇太极！” 杀啊！明军气势大盛！开始凶猛反扑！ 曹变蛟阵亡，玉田营将士理所当然听从李建安军令。两营将士三千人聚在一起，向皇太极方向猛冲！ 正黄旗一片惊慌失措，阵脚混乱了！ 防守皇太极方向的包围圈，根本防不住明军猛冲，眼看就要被冲散了！ “挡住明狗子！” “保护皇上！” “别让他们冲过去！” 其他方向的鞑子兵纷纷汹涌过来，阻挡明军冲锋。 如此一来，正黄旗的包围圈立刻乱套了，双方又变成一片乱战！ 赵天龙和李巴山带人在前面冲锋，打得鞑子兵伤亡惨重，不断退后！ 正黄旗只能依靠不断添加兵力，才能拖延一点明军的进攻速度。 明军猛冲猛打，快速向皇太极的高台挺进！ 高台之上，皇太极惊心动魄，目瞪口呆！ 靖海营的战斗力实在太强悍了！完全超出他的预估和想象！ 第369章 军心似铁魂更刚!震撼皇太极的猛攻 曾几何时，皇太极认为李贼靠铳炮起家，也就火器凶猛，论肉搏能力，就是待宰羔羊。 李建安敢于率领靖海营冲过来，完全震惊了皇太极！ 当正黄旗和靖海营交手时，皇太极被靖海营的凶猛震撼了！ 靖海营的搏杀技巧，虽然不如正黄旗，可是他们凭借装备和血勇，竟然可以硬撼正黄旗！不落下风！ 这份强悍与战斗力，完全超出皇太极的想象！ 皇太极敢于抽调兵力去阻挡高大胆，是出于对正黄旗战斗力的自信。他认为哪怕靖海营再凶猛，凭借正黄旗的战斗力，挡住靖海营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拖住一时半刻，镶黄旗那边就可以冲垮明军中军，斩杀洪承畴！ 那样的话，战局就获胜了！ 此刻！皇太极再次被震撼了！浑身发抖，目瞪口呆！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靖海营的战斗力太强了！再一次突破皇太极的预判和想象！ 皇太极怎么也想不到，大清国最精锐的正黄旗，竟然拦不住靖海营的攻势，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那些可是正黄旗呀！大清国最勇猛的精锐之师！ 这些久经沙场的勇士，怎么会挡不住突出茅庐的靖海营！ 靖海营进击的速度让皇太极心惊肉跳，脸色惨白！ 皇太极不怕死，就怕自己死了，十万大军就此崩溃！大清国分崩离析！女真一族亡国灭种！ 为什么会这样？勇士们怎么会挡不住狗日的李贼？ 皇太极仔细观察，想要找到答案。 靖海营将士都是山东兵，身高上占据优势。 经过这么一番激烈搏杀，靖海营没有显出一丝疲态！好强的体能！好旺盛的精神！ 而正黄旗这边，使用轻武器的勇士们还好，使用重武器的勇士们，体能明显下降一些。 正黄旗对付明军主要依靠重武器，重武器不能长时间使用，这对于围追堵截明军是非常不利的。 体能和武器方面的原因，可能有一些，绝不是主要原因！ 真正问题，还是在于军心！ 很显然，李贼能够带领明军快速突进，还是因为正黄旗没有舍命抵挡！ 是什么原因让勇士们犹豫了？拖延了？不再甘愿牺牲了？没有信心了？不再勇猛了？ 是因为伤亡惨重吗？是因为那些少年兵的阵亡吗？还是两红旗的全军覆没？又或者是刚才自己的分兵战术？ 这些原因或许有，但绝不是全部！ 或许，真正拖累正黄旗军心的，就是我皇太极自己吧！ 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坚持要与明军决战，以至十几万精锐伤亡惨重！ 或许勇士们已经意识到，哪怕现在取得胜利，满洲一族也已经耗尽血脉，大清国势难支撑了！ 皇太极忽然泪流满面，模糊的视线里，都是靖海营将士们拼死冲杀的英姿。 李建安！你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可以铸造出如此无坚不摧的“钢军”！ 那些悍不畏死的明军将士，为了给你杀出一条血路，一个个勇往直前，慷慨赴死！ 你到底给了他们什么？让他们能够如此牺牲！ 旁边的范文程吓得惊慌失措，急得都快哭了。他壮着胆子，打断皇太极的思绪；“陛下！李贼就快冲过来了！您快拿个主意呀！” 啪！皇太极扇了范文程一个耳光；“慌什么！朕自有决断！” 范文程被打愣了，没想到皇太极会如此对待自己。他委屈地跪在地上，哭泣起来；“皇上！奴才是为您的安危着急呀！” 皇太极不再理会他，环顾整个战场。 博古勒率领一千精锐，已经挡住高大胆两千人，应该可以拖住一段时间。 李贼和靖海营虽然凶猛，高台周围还有自己的的五百亲兵，相信还可以挡住一阵子。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镶黄旗能否在李贼打过来之前，就冲垮明军中军，斩杀洪承畴！ 皇太极望向明军中军，镶黄旗正在冲击大同营。 大同营在王朴带领下，正在反抗。然而镶黄旗冲得太猛，大同营眼看就要崩溃了！ 皇太极心里一喜，仿佛抓到了最后希望！ 如果镶黄旗攻势顺利，完全可以在李贼冲过来之前，先一步冲垮明军！ 那样的话，一切还有挽救的可能！ 范文程在旁边委屈地哭泣着；“陛下！要不咱们暂避风头吧？” 啪！皇太极又扇了范文程一耳光；“滚！” 为了这场决战，皇太极已经不顾一切，投入大清国和女真一族的所有！ 战争打到这里，皇太极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作为总指挥和精神图腾，怎么可能逃跑呢？ 皇太极要跟李建安赌命！看看谁先能摧垮对方！谁才是天命王者！ 皇太极激动了，向四周大喝！“吹号！让镶黄旗给朕猛攻！一定要摧毁洪承畴！” 两边鼓号手立刻吹响号角。 呜------ 低沉而又恢宏的号角声汹涌澎湃，浪荡整个战场！ 明军中军，高台之上，洪承畴等人目眦欲裂，心怀激荡！ 就在下面不远处，镶黄旗鞑子兵正在猛冲大同营！ 大同营只接了一阵，随即就崩盘了！ 王朴在家丁队保护下，向南方逃窜。 大同营将士狼哭鬼嚎，四散奔逃。 许多将士被鞑子兵追杀，有一些溃兵奔逃回来，冲向神机营！ 如果神机营再被冲垮，洪承畴的高台就会被鞑子兵冲击！ 高台之上，明军的几位中枢大佬都在。一旦被鞑子兵攻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邱民仰和张若麒对望一眼，明白了对方深意。他们各自从侍卫手里，要来一把佩刀。 两个人是文臣，又是掌握军机的大佬，不可能被狗鞑子俘虏！若有意外，只好以身殉国了！ 黄师爷指挥几个亲兵守住板梯口，李建业也过去帮忙。 黄师爷喝道；“哥几个守住口子，若有不测，给几位大人争取点时间。” 几个人答应了。 “狗日的！”王承恩抽出宝剑，向下面大喝；“神机营的兄弟们！李侯爷马上就要斩杀皇太极了！大伙撑住一阵！咱们就能大获全胜！每人赏银一百两！” 王承恩不管自己有没有钱，先画出大饼再说！ 第370章 气贯山河!众大佬亲自下场 神机营阵前，王永福看着王承恩。 鼓噪声和喊杀声太大，王永福没听清王承恩呼喊什么，就听见一百两几个字。 王永福抽出宝刀，大声嚎叫起来；“孩儿们！兄弟们！狗鞑子冲过来了！干爹就在咱们身后！” “平时咱们吃干爹的，喝干爹的。谁敢惊扰咱们干爹，让狗鞑子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神机营将士们放声呼喊！ 王永福又喝道；““大伙别藏心眼子！咱们要是被狗鞑子冲垮了！谁他娘的也跑不了！” “李侯爷已经冲过去了！都是爷们儿！咱京城爷们儿也不差事儿！” “兄弟们！给我往死了打！” 嘭嘭嘭嘭嘭！ 神机营头一排鲁密铳打响了！ 冲在前面的溃兵立刻扑倒在地，有些溃兵这时才想起来往两边跑，不过已经晚了。 啊啊啊啊！鞑子兵和溃兵被打倒近百人！ 活下来的几十个溃兵鬼嚎着，跑向两边。 镶黄旗还剩下五千多人，鬼嚎鬼叫着，对神机营发起集团冲锋！ 嘭嘭嘭嘭嘭！ 神机营第二排鲁密铳打响！ 冲在前面的鞑子兵倒下一百多，仍然前赴后继，冲进五十步内！ 嘭嘭嘭嘭嘭！ 最后一排鲁密铳一片爆响！ 鞑子兵倒下近二百人！ 三轮火铳打完，火铳兵急忙躲到炮阵后面！ “杀啊----”镶黄旗继续猛冲！ 眼看冲进二十步内，炮阵响了！ 轰轰轰轰轰！ 喷天盖地的散弹打过去！冲在前面的鞑子兵爆碎一片！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震天雷！”“震天雷！” 神机营有些慌乱，后面有人呼喊起来。 后面的投弹手，立刻扔出震天雷。 嗖嗖嗖嗖嗖！ 震天雷大小不一，有远有近，虽然比较混乱，却也让正黄旗无法防范！ 轰轰轰轰轰！ 震天雷连片爆炸，鞑子兵狼哭鬼嚎，鸡飞狗叫，好一片伤亡惨重！ “快装弹！”“快装弹！” 火枪兵一片手忙脚乱，快速装弹。 鲁密铳比鸟铳还要长，装弹时必须放倒在地上，更加费时费力。 “别让他们装弹！勇士们快冲啊！”鞑子兵叫嚷着，又开始猛冲！ 地面上许多被炸伤炸死的鞑子兵，拖慢了后面人的速度。 王永福眼看来不及装弹了，叫嚷起来；“铁蒺藜！铁蒺藜！” 铁蒺藜是一种多角形的铁器，扔在地上，无论怎么翻滚，都有一根尖刺冲天而上！ 只要数量足够多，完全可以防范大规模步兵冲锋。 步兵除非穿着铁鞋，否则只能趟着地走，那速度就要慢了。 神机营将士们扔出一罐罐铁蒺藜，罐子砸在地上，铁蒺藜撒满一地！ 镶黄旗只管猛冲，已经停不下来，鞑子兵冲入铁蒺藜地片，立刻被扎穿脚面！ 啊啊啊啊！许多鞑子兵痛得鸡飞狗叫，有些摔倒在地上，直接被铁蒺藜插坏眼睛！ 哪怕如此，后面的鞑子兵仍然在猛冲！ 镶黄旗已经陷入疯狂，所有鞑子兵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尽快冲垮洪承畴，那么整个战局就输定了！而他们也将万劫不复！ 哪怕铁蒺藜遍地，鞑子兵仍然猛冲猛打！ 很多鞑子兵竟然踩着伤员，不顾一切往前冲！ 王永福急了，鬼嚎起来；“钩网子！钩网子！” 钩网子是一种方形大网，网孔有大有小，上面有倒挂的小铁钩。 每张钩网子上面犄角有两个铁球，两个将士一块扔出去，大网会扑向敌人，让敌人无处可躲！ 神机营扔出一张张钩网子，铺天盖地！ 冲在前面的鞑子兵无处可躲，有的用刀去砍，有的用盾牌去扇，有的用武器去挑。 无论哪种办法，鞑子兵都躲不开天罗地网！冲在前面的鞑子兵，一个个都被钩网子罩住了！ 大片鞑子兵被钩网子罩住，钩网子之间相互挂扯，冲锋中的鞑子兵相互拉扯羁绊，一片片摔趴在地上！ 后面的鞑子兵不管前面人的死活，踩着那些被钩网子拖倒的同伴，继续猛冲！ 王永福急疯了；“震天雷！震天雷！震天雷都扔出来！别舍不得！” 只有几颗震天雷扔出来，真的没了！ 可恨的是，几颗震天雷打在鞑子兵盾牌上，竟然被撞回来！其中有一颗正好掉在王永福脚下！ 王永福大惊失色！他急中生智，一脚踢过去！ 啪！五斤重的震天雷被王永福踢飞出去！ 轰---震天雷当空爆炸！炸死两个冲在最前面的鞑子兵！ 这时侯，有一些火铳兵装弹完成了！他们不等军头呼喊，纷纷上前，扣动扳机！ 嘭嘭嘭嘭嘭！ 这一次距离太近了，鞑子兵又踩在同伴身上，伤亡一大片！ 然而鞑子兵前赴后继，更多鞑子兵踩着同伴冲上来！ 王永福叫嚷起来；“别装弹了！兄弟们抄家伙！杀鞑子啊！” 神机营纷纷扔了火铳，抄起盾牌，抽出佩刀！ 还没等神机营冲出去，鞑子兵已经冲到了！ 嘭嘭嘭嘭！双方撞在一起，立刻就是一片惨烈厮杀！ 明军高台上，一向老辣的洪承畴有些稳不住了，向两边鼓手大喝；“给我加把劲！狠命敲！” 两边鼓手已经累得不行，这样的寒冬腊月，他们光着膀子，累得汗流浃背！ 洪承畴还嫌鼓声不够响，他推开一个鼓手，抢过大鼓锤，自己抡起来！ 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震天响！ “咱家下去帮忙！”王承恩甩开肥壮身体，冲下高台，加入战场！ 几个小太监紧跟着冲下去。 黄师爷掏出匕首，喝道；“你们几个下去帮忙！这边交给我！” 李建业几个人答应了，跟着冲下去！ 就在神机营一片乱战之时，南面战场，正黄旗溃败了！ 没错！大清国的最强精锐，立国之本--正黄旗溃败了！ 确切地说，是正黄旗的残部溃败了！ 不算博古勒带走的一千人，还有留下来保护皇太极的五百人，正黄旗在与靖海营惨烈厮杀过后，只剩下几百残兵败将！ 这几百人完全崩溃了！他们不再阻击李建安和靖海营，而是四散奔跑！ 第371章 难以置信!正黄旗崩溃了 清军高台之上，皇太极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在皇太极的记忆里，自从父亲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满洲八旗历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历年的战争中，崩溃奔逃的从来只有敌人！ 满洲八旗自从成军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崩溃奔跑的事情！更何况是八旗中的最强者----正黄旗！ 正黄旗竟然被李贼打崩了，无论是从理智上，还是从情感上，皇太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还有几百人，勇士们为什么不血战到底？ 为了大清国，为了保护朕，他们不应该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吗？不应该战死到最后一人吗？ 勇士们啊！你们可是正黄旗啊！是大清国的尊严和脸面啊！是我皇太极的荣誉和骄傲啊！ 皇太极泪流满面，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而又悲伤的现实！ 明明还有几百个人，勇士们为什么要跑？为什么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 跑就跑吧，为什么要四散奔逃？为什么不撤回到高台周围？整队再战！ 难道他们不知道，镶黄旗为了最后胜利，正在拼死冲杀吗？ 事实上，确实有几十个鞑子兵跑回到高台周围，回归队伍。然而更多的五六百人，狼奔豕突，四散奔逃。 那些逃跑的鞑子兵，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有些人丢盔卸甲，抛弃武器，只是为了能够跑得快一点。 几百逃兵有的跑向西面高山，有的跑向海边，竟然有人想去抢靖海水师的小船。 毫无疑问，这些逃兵已经抛弃皇太极，抛弃一切，只想着尽快脱离战场。 正黄旗已经战死几千人，也许能够活到最后的，也就是最怕死的这些人吧。 皇太极瞪着那些逃兵，咬牙切齿！ 无论如何，皇太极无法原谅这些背信弃义的逃兵！永远无法原谅！ 靖海营没有追杀逃兵，也没有直接冲过来。 李建安选择停下来，休息片刻。 李建安停下来，靖海营剩下的一千将士也都跟着停下来。 连番血战过后，原本三千人的靖海营，还剩下战斗人员一千左右。 另外两千人大多已阵亡，还有一部分重伤，失去战斗能力，躺在后方死人堆里。 玉田营的刀牌手，原本一共四千人。现在还能继续战斗的，已经不到三百人，而且大多伤痕累累。 这一千多人喘息着，整理武器和伤口，向李建安和大旗附近聚拢。 李建安回头看向中军那边。 神机营和镶黄旗正在惨烈厮杀，而高台之上，洪承畴正在亲自击鼓！ 李建安没想到，神机营这些“高干子弟”，竟然还能扛硬仗！ 李建安心里着急，想尽快冲过去，斩杀皇太极！可是他心里明白，将士们需要时间休整。 李建安感到腹部有些冰凉，他伸手去摸，摸出一把鲜血。 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李建安完全不知道，也想不起来了。他只感到有些冰凉，感觉不到疼痛。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拿下皇太极，扭转整个战局！ 李建安不想让将士们知道自己受伤了。他偷偷擦掉血迹，打起精神，转过身来。 将士们纷纷抬起头来，目光聚集在李建安脸上。 李建安的神情坚毅而又豪爽，他看了看众人，哈哈大笑几声；“兄弟们！什么他娘的正黄旗！在咱们兄弟面前，猪狗不如！大伙看看这些逃兵，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比他娘的兔子跑得还快！” 哈哈哈，将士们嬉笑起来。 豪爽！兴奋！痛快！解气！ 李建安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大声笑道；“大伙吃口雪，缓一口气。等会跟着我，杀光这帮狗鞑子，咱们就算利索了！” 将士们应和着，纷纷抓起雪团，大口吃起来。 有些雪团上满是血污，将士们什么也顾不得，狼吞虎咽，太解渴了！ 明军中军那边，镶黄旗和神机营的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 李建安知道时间不多了，大声吆喝起来；“兄弟们！听我的命令！玉田营的兄弟留下来，保护我的大旗！靖海营的兄弟们，跟着我冲过去！” 玉田营的将士们不干了；“我们一块去！” “李侯爷！咱们兄弟一块去！” “我们玉田营，向来都是冲在最前面！” 李建安伸出双手，玉田营将士们安静下来。 李建安喝道；“玉田营的兄弟们！大伙不要误解我。我李建安没有任何看轻大伙的意思。” “相反！在我李建安心里，玉田营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 玉田营将士们感动了，骄傲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值钱！ 可是从靖海营的首领，李建安嘴里说出来，这话的分量就重了！足以让玉田营将士们一生骄傲！ 李建安又道；“玉田营已经伤亡惨重，大伙体能消耗比我们靖海营还累，伤势也更多更重。” “兄弟们安心留下来，给玉田营留下一些血脉。你们保护好曹将军和大旗，看我们杀鞑子就好了。” 玉田营将士们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再多说什么，立刻开始行动，让出道路聚集在一起。 二狗子扛着大旗，张麻子抱着曹变蛟的脑袋。两个人躲到玉田营几百人中。 靖海营剩下的一千人团结起来，汇聚在李建安周围。 李建安环顾众将士；“兄弟们！等会冲过去，大伙不要和狗鞑子厮杀，一举冲开他们！给我撞开一条血路！我要亲自冲上高台，手刃皇太极！” 赵天龙当仁不让，带着几个兄弟顶在最前面。 李建安拍了拍赵天龙；“天龙！兄弟们当中，大伙都说你最能打！我一直有点不服气！你给哥撞开一条血路！哥以后就服你了！” 赵天龙是实在人，立刻激动了，豪情万丈；“大人您就瞧好吧，我赵天龙的武状元，可不是白给的！” “好！”李建安举起青龙刀，放声吆喝；“兄弟们！给我撞开一条血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咱赚他娘一个！冲啊----” “冲啊----”一千将士呼喊着，热血沸腾！向皇太极高台冲去！ 第372章 单兵突进!李建安所向披靡 高台之上，皇太极神情惊变！ 靖海营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山崩地裂，雷霆万钧！ 明明只是一千人的疲惫残师，却如同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皇太极明白，最后的决战到了！ 生死存亡，就看自己的五百钢甲亲兵，能不能挡住李贼！ 皇太极抽出宝刀，向下面呼喊；“大清的勇士们！万众一心！诛杀李贼！冲啊----” “冲啊----”五百亲兵呼喊着，在托屯哈尔带领下，迎着靖海营冲过去！ 双方距离本来就很近，五百亲兵的速度还没完全冲起来，双方已经撞在一起！ 嘭嘭嘭嘭嘭！ 双方用盾牌互撞，立刻就是一片人仰马翻！ 赵天龙连着撞翻三个鞑子兵，还在快速突进！ 李建安紧跟在赵天龙后面，随手挑杀栽倒的鞑子兵。 这一次，李建安把蓝色头缨揣在怀里，所以并没有引起注意。 后面鞑子兵见赵天龙冲的猛，怕他透阵，大声叫嚷起来；“拦住那个大个！别让他冲过去！” “拦住大个！”鞑子兵叫嚷着，纷纷向赵天龙围杀过来！ 赵天龙猛冲猛打，虽然还能前进，速度却被拖慢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李巴山带人突进，前锋已经超过赵天龙。 李建安又跑到李巴山那条线，继续跟着前冲。 “挡住那伙人！”鞑子兵叫嚷着，又来阻截李巴山。 李巴山等人被挡住，与鞑子兵厮杀在一起！ 李建安不上去帮忙，而是绕到旁边的空隙，快速突进！ 五百人的兵力并不厚重，李建安左突右进，直接穿透了！ 透阵的李建安不顾一切，飞奔冲向皇太极高台！ 皇太极大惊失色，竟然有人单兵突进，直接透阵了！ 那飞奔而来的勇士，虽然穿着同样的钢甲和面罩，可是皇太极立刻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李贼！ 天色昏暗，皇太极并没有看清李建安的青龙刀。他认定是李贼，完全是被李建安的气势冲击了！是一种直觉！ 皇太极高声大喝；“他就是李贼！给我拦住他！” 皇太极的喊话，并非是冲那五百亲兵。 五百亲兵正在和靖海营厮杀，根本听不到呼喊。就算听到了，他们也来不及追回来，阻击李建安。 皇太极的喊话是冲着高台下面六个随身侍卫。 高台下面，四个侍卫守护着板梯口，两个侍卫在板梯中间。 高台之上，还有十几个鼓号手，外加范文程。 皇太极相信，凭借自己这边二十来人，对付李贼孤军深入，还是绰绰有余的。 尤其下面六个御前侍卫，在大清国都是出了名的武艺高超。哪怕李贼有宝刀在手，六个杀他一个，还不是砍瓜切菜！ 眼看李贼冲过来，六个侍卫抽出兵器，严阵以待！ 板梯口四个侍卫，以半圆形站位，准备围杀李贼！ 板梯台阶上的两个侍卫，拉弓搭箭，瞄准李贼，随时准备冷箭射杀！ 片刻之间，李贼冲到二十步内！ 忽然！李贼的左手中多了一颗震天雷！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震天雷从哪里冒出来的？变戏法吗？ 更令人恐怖的是，震天雷竟然是点燃的！ 嗖！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颗震天雷已经飞过来！ 嗖！嗖！ 两支重箭飞出去，一支射丢了，另一支射穿震天雷！ 轰----因为摩擦生火，震天雷当空爆炸！ 一片烟火飞散中，又一颗震天雷飞过来！ 众人惊骇不已！李贼到底带了几颗震天雷？他藏在哪里的？怎么点燃这么快？ 震天雷砸向下面四个侍卫。四个侍卫一片惊慌，其中一个高大侍卫挥舞盾牌，准备搪开震天雷。 轰----震天雷当空爆炸，四个侍卫一片人仰马翻！ 烟火还未散开，忽然白光一闪，一个身影已经冲上板梯！ 正是狗贼李建安！ 板梯台阶上，两个侍卫被李建安的速度震惊了！李贼的速度太快了！ 两个人急忙扔了弓箭，抽出腰刀准备迎战。 左边侍卫率先发动进攻，一刀斜劈李建安！ 李建安不躲不闪，挥舞青龙刀迎上去！ 唱唥！双刀对砍！左边侍卫腰刀断裂，人头飞出！ 右边侍卫惊骇失色，他举着盾牌撞过来，想把李建安撞下去！ 李建安不退反进，一刀竖劈！ 右边侍卫用盾牌去挡！ 啪嚓！盾牌断裂！侍卫一刀两断，半截身子飞出去！ 皇太极一声惊呼；“好快的刀！” 青龙刀之利，所向披靡！ 刀快！人更快！ 这时候，下面被震天雷炸伤的四个侍卫，有两个伤兵爬起来。 两个人叫喊着，张牙舞爪的，冲上板梯！ 李建安挥舞宝刀，砍向板梯两边支架！ 啪嚓！啪嚓！ 比大腿还粗的圆木支架，整齐断裂！下面的板梯整体垮塌，两个侍卫还没冲上来，就跟着板梯摔滚下去！ 这时候，前面传来喊杀声。 李建安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五百亲兵当中，有鞑子兵发现自己冲上高台，正向这边飞奔回来！ 显然，他们还想救援皇太极！ 飞奔回来的鞑子兵心急火燎，速度很快，大呼小叫的。 在这些鞑子兵身后，赵天龙正率人追上来。 李建安掏出蓝色头缨，插在头盔上。他放下面罩，转回身，看向高台之上。 高台上面，皇太极瞪着眼睛，看着李建安。 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 显然，也是最后一次！ 李建安把持着青龙宝刀，瞪着皇太极，顺着板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杀气滔天！风流激荡！ 皇太极没有被吓住，而是用宝刀划开龙袍，露出里面一身金色盔甲。 只是两下，皇太极就脱了龙袍，甩在一边。他向两边鼓号手大喝；“别敲鼓了！过来帮忙！” 两边十几个鼓号手早已经停了，他们看着李建安和皇太极，并没有人上来帮忙。 相反，有两个鼓号手扔了鼓槌，顺着高台角落的木柱子，爬下去逃跑。 其他鼓号手见了，纷纷从四周爬下去。 只有范文程一个人，惊慌失措。他想跟着爬下去，只是担心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没等爬下去就先掉下去摔死了。 李建安走上高台，向皇太极步步紧逼…… 第373章 屠皇正道!光芒与荣耀 皇太极没想到范文程会留下来，他挥舞宝刀，向范文程大喝；“去！拿起武器！你我合力诛杀李贼！” 啊？范文程惊慌失措，吓得瑟瑟发抖；“陛下！臣乃文人，手无缚鸡之力……” 眼看李建安步步紧逼，范文程彻底慌乱了，他不顾一切跑向旁边，想要爬下去。至于自己会不会摔死，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皇太极大怒，冲过去一把抓住范文程！ 李建安怕皇太极跑了，急忙追上去。 皇太极并没有跑，而是一招计谋。他看准李建安追上来，一把将范文程推过去！ 啊！范文程一声惊呼，扑向李建安！ 与此同时！皇太极紧随其后，一刀斜劈李建安！ 这一招非常毒辣，李建安如果躲避范文程，必然要承受皇太极的刀劈！ 如果顶住范文程，则无法出刀和防御。 李建安急中生智，一把举起范文程，当成盾牌使用！ 啊！皇太极一刀砍在范文程后背上！ 李建安一刀上挑，正中皇太极脖子！ 嗖！皇太极的脑袋飞向高空！腔子口鲜血喷涌！ 李建安大喜，推开范文程和皇太极的尸体。他紧跑几步，去追皇太极的脑袋。 脑袋是斜着飞上去的，眼看要掉落高台外面。 李建安用宝刀一戳，刀尖正好把脑袋插住了！ 脑袋上的皇冠掉了，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惊恐地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并不理会它，急忙跑到高台正北边。 下面战场中，皇太极的亲兵正在回奔，靖海营正在追杀。 一片混乱中，人群发现李建安出现在高台北边。 所有人都愣住了，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无论敌我双方，都明白一个道理，李建安和皇太极之间，不仅分出胜负，已经判定生死！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李建安身上，脸上！ 那随风飘荡的蓝色头缨，让所有人都知道李建安的身份！ 几百亲兵看到青龙刀上挑着的人头，许多眼神好使的，立刻就认出皇太极！ 惊恐震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在鞑子兵的心目中，皇太极是神一样的存在！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神！是不会死的！更不会被李魔头斩杀！ 所有鞑子兵都愣住了，难以承受这样的心灵冲击！ 后面靖海营将士只是愣了一下，立刻振奋了！ “皇太极死了！李大人成功了！” “鞑子头死了！狗鞑子完蛋了！” 李巴山呼喊起来；“兄弟们！咱家大人胜了！杀光狗鞑子！” “杀鞑子啊---” “杀啊----” “杀啊----”将士们哭喊着，开始疯狂追杀鞑子兵！ 五百亲兵还剩下近四百人。原本这些人的战斗力极强，体力也非常充沛，可以和靖海营一争高下。 然而此刻，皇太极死了！军心也就崩了！ 几百亲兵没人组织反抗，立刻开始四散奔跑！这些人的逃跑方向很杂很乱，大部分跑向后面的清军大营。 大营里面有大量马匹，想要逃命，没有马匹怎么行！ 靖海营在后面大喊大叫，玩命追杀！ 尚可喜比较聪明，直接向高台方向跑去了。他想着李建安孤身一人，身边没个帮手怎么行？再说皇太极被斩，这样的撼世大功，自己要是能出现在李建安身边，那样与有荣焉，自己也会被荣耀和光芒所笼罩，留下一份千古英名！ 几百亲兵的溃逃，动静还是很大的。 不远处，正在阻击靖海水师的博古勒一部，还在和高大胆所部混战厮杀着。 博古勒原本有一千人，此刻已经不足七百人。 因为角度的问题，这七百人看不到李建安和皇太极的人头。 可是几百亲兵的溃逃，完全扰乱了这边的军心！ 那可是皇太极的亲兵卫队，怎么会如此狼狈的奔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台之上，李建安高举着人头，绕着高台边缘，向东边走去。 一般人头脱离脖子，七八秒就会失去意识。 皇太极的脑袋已经脱离十来秒，竟然还有意识，一双眼睛瞪着李建安！ 李贼！我终于还是输在了你的刀下！ 李建安高举人头，向东边战场展示皇太极的首级！ 博古勒那几百鞑子兵一片哗然惊恐，立刻崩溃了！四散奔逃！ 高大胆率领兄弟们在后面追杀！ 更远处的海边，外藩蒙古跟着崩了，几千人狼狈逃窜，方向都是清军大营。 皇太极看着崩溃的勇士们，忽然感觉放松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皇图霸业终成空！ 皇太极希望族人能够快点跑，脱离李贼的魔爪。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叶布舒。 皇太极想在溃兵中找到自己的儿子，可是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他的双眼开始散光，只有两颗泪水流落下来。 李建安仍然高举着皇太极的人头。 也许是大战过后的肌肉放松，让李建安感觉全身酸痛，有种无力支撑的感觉。就连肚子上的伤口也猛然剧痛起来！ 李建安必须强撑着，因为中军那边，镶黄旗还在猛攻，并没有崩溃！ 李建安稳步行走着，来到高台正北边。他高举着人头，希望镶黄旗能够看见。 然而距离太远，镶黄旗正在搏杀中，很少有人注意到这边。哪怕注意到了，也看不清楚情况。 这时，尚可喜从一边柱子爬上来。 原本尚可喜是想跑到李建安身边，和李建安站在一起。 可是走了两步，尚可喜不自信地停下来。 李建安高举着人头，在灯火的掩映下，他的身周出现了一层光晕。 那光晕很淡，轻轻摇晃着，显得神圣而又空灵。 尚可喜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那片光芒中。 那份光芒与荣耀，应该属于李建安本人！ 尚可喜有些自惭形秽，躲开两步。他感觉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皇太极的龙袍。 尚可喜大喜，一把扯起龙袍，跑到旁边。他将龙袍套在两杆令旗上，然后挥舞旗杆，摇旗呐喊起来。 明军中军那边，神机营伤亡惨重，马上要撑不住了！ 尼堪正带领鞑子兵，猛攻洪承畴高台。 第374章 千秋功业!谁与争锋 王承恩和李建业几人退守在板梯上，正在殊死搏杀！ 洪承畴还在击鼓，没有注意到李建安这边的情况。 李建安硬撑着，环顾四下。 靖海营和靖海水师只追了百十步，已经停下来。 正黄旗溃兵丢盔卸甲，四散奔逃。他们的体力比靖海兵充沛，所以跑得很快。 靖海兵已经是大战残师，体能消耗太多，追是追不上了，象征性追一段就行了。 包括几百玉田兵在内，几千将士仰望着李建安。 李建安拼尽全力，放声嘶吼；“万胜----” “万胜----” 几千将士振臂高呼！ “万胜----” 山呼海啸！震天撼地！ 正在厮杀的镶黄旗鞑子兵，一个个惊心动魄，纷纷向这边望过来。 距离虽远，鞑子兵还是看到了高台上的李建安。 李建安一身白钢战甲，身处一片光晕之中，格外醒目。 那随风飘荡的蓝色头缨，那眸睨天下的英雄气概，即使看不清李建安的脸，鞑子兵也明白李贼的身份。 李贼竟然身处皇太极的高台？他是怎么上去的？正黄旗呢？ 有些个头高，眼神好使的鞑子兵已经发现状况，正黄旗似乎崩溃了，外藩蒙古已经逃跑了！ 李建安高高举起青龙宝刀，转动方向，让皇太极的人头正面北方。 哇----镶黄旗一片哗然色变！ 那颗人头是谁？光瓢着脑袋，肯定是个满洲人！ 鞑子兵惊心动魄！一个个目瞪口呆！ 在李建安身旁不远处，有人用旗杆挑着一件龙袍，正在挥舞摆动着。 鞑子兵惊恐震怖！一个可怕的想法冲击着所有人心灵！所有鞑子兵都愣住了，全部安静下来。 镶黄旗不再进攻，神机营急忙收缩防线，整个战场忽然平静了。 洪承畴已经停止击鼓，远远地望着对面高台的李建安。 李青蓝！你终于还是成功了！ 千秋功业！万世荣耀！ 彪炳青史！谁与争锋！ 邱民仰感动了，热泪翻涌而出。 张若麒忍不住哭了；“成了！成功了！皇太极死了！李侯爷成功了！” 海边，大同营和密云营几乎连成一片。 两营将士虽然逃跑了，可毕竟跑不出包围圈，一万多人都挤在海边附近。 大同总兵王朴激动了，大声吆喝起来；“兄弟们！皇太极死了！大伙给我杀回去！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大同兵在王朴统领下，又杀了回来！ 密云总兵唐通急了，扯开尖细的娃娃音叫嚷起来；“弟兄们！快给我杀回去！一颗人头就是几十两啊！” “杀啊----”密云营在几个军头带领下，跑的比大同营还快！直奔镶黄旗冲过去！ 镶黄旗还剩下三千多人，立刻陷入一片惊慌失措。 如果正黄旗没有跑，外藩蒙古没有跑，镶黄旗或许还有心思作战。 现在皇太极死了，其他人都跑了，只剩他们镶黄旗孤军深入！ 现在如果不跑，等一会大同兵和密云营合围过来，那就是插翅难逃啊！ 劳萨知道军心崩了，当机立断！他大声吆喝起来；“勇士们！明狗子太多，咱们撤退！撤退----” 哗！鞑子兵一片哗然，立刻崩盘了！ “快跑啊！” “跑啊！” 鞑子兵呼喊着，纷纷向南面奔逃。 南面指挥大车上，陈洪范慌乱了。这边只留下他和几个亲兵，要是鞑子兵攻击他，那可就坏了！ 四个亲兵吓慌了，急忙爬上大车，准备保护陈洪范。 事实证明，几个人完全想多了。 崩溃中的鞑子兵哪还有心思攻击指挥车。他们一个个丢盔卸甲，恨不能跑的再快一些！ 密云营的将士们在后面追杀着，大呼小叫的。刚才他们还把镶黄旗当作虎狼之师，此刻一个个化身超级猛士，一个比一个冲的猛！杀的凶！ 密云兵通常三五个一伙，追到一个鞑子兵就是一顿围攻！ 兵败如山倒！密云兵后面还有大同兵和神机营，鞑子兵根本不敢组织反击。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鞑子兵一个个狼哭鬼嚎，被追杀得鸡飞狗跳。他们不求阻击敌人，只求自己能够跑的比同伴快一些。 鞑子兵纷纷从指挥车旁边跑过去，没有人多看陈洪范一眼。 等鞑子兵全都跑过去，陈洪范来劲了！他跳着脚大骂；“狗鞑子！你们别跑！兄弟们！给我往死里追！” 四个亲兵也上头了，跟着陈洪范一块大骂。 西面防线那边，宁远军中，吴三桂站在自己的指挥车上。 此刻，吴三桂凝望着高台上的李建安，激动得浑身发抖，心灵激荡！ 自从十六岁获得武举人以来，吴三桂就一直在宁远军中效力。他亲身经历了满洲崛起，还有大清国的创立。 作为最前线的指挥官，没有人比吴三桂更了解满洲八旗的实力！ 蒸蒸日上的大清国，似乎如有神助，势不可挡！ 哪怕就在今天下午，吴三桂对大决战都没有多少信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建安和靖海营能够力挽狂澜！独臂撑天！ 吴三桂激动了，以至于战栗不已，思绪都有些乱了。他仰望着李建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丈夫当如是也！ 何为英雄？李青蓝当然！ 指挥车下面，大将刘振山发现吴三桂愣住了，急忙提醒他；“大帅！南面鞑子已经崩了，咱们是不是出一营兄弟，帮一下北面的杨总兵？” 吴三桂收回心神，转身看向北面。 北面战场，东侧两蓝旗正在猛攻三秦军。 白广恩率领三秦军，利用战车营和壕沟阵稳扎稳打，防守得不错。 西侧两白旗正在猛攻宣府兵，老将杨国柱已经亲自下场，在第三道壕沟边上惨烈厮杀着。 无论是两白旗还是宣府兵，都是伤亡惨重。 双方已经杀红眼了，宣府兵处于劣势。 如果没有友军去帮忙，宣府兵快要守不住了！ 如今南面清军已经全线溃逃，宁远军就没有固守西面的必要了。 吴三桂急忙转身，望向中军高台。 高台之上，洪承畴正看向这边…… 第375章 天煞克星!一将功成万骨枯 洪承畴累得满头大汗，向吴三桂挥摆手臂。 吴三桂向洪承畴抱拳行礼，然后转身对下面刘振山喝道；“你带两千钢甲兵，快点过去帮忙！” 是！刘振山答应一声，带领手下两千钢甲兵，立刻向宣府兵阵地跑过去。 这两千兵清一色白钢战甲，是吴三桂从李建安那里借来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归还。 吴三桂又对祖宽呼喊；“祖宽！你带领一千骑兵赶快出阵！直取皇太极大营！本帅随后就到！” 是！祖宽答应一声，急忙让人架设板桥。 祖宽带领一千骑兵，急忙牵着马匹，慢慢通过一座座板桥。 ………… 北面清军嘹望台上，多尔衮一身戎装，脸色深沉。他正在用千里镜凝望李建安，还有上面皇太极的首级。 与其他人不同，多尔衮几乎是全程目睹李建安斩杀皇太极的过程。 对于李建安，多尔衮恨得咬牙切齿！ 李贼！我大清国的第一祸害！我爱新觉罗家族的天煞克星！ 难道我大清国的前途命运，我满洲一族的荣华富贵，都要葬送在你的手中吗？ 不！不可能！有我多尔衮在，绝不可能！ 李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和你的整个家族付出代价！ 对于皇太极的死亡，多尔衮心中又悲又喜。他悲的是皇太极作为自己的兄长，从小到大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悲伤的同时，多尔衮又有一些窃喜。在他心目中，多尔衮始终认为皇太极的才华在自己之下。 皇太极死了，对于大清国也许是一件好事。 大清国将迎来最为英明睿智，最为神勇无敌的开明君主，也就是我多尔衮！ 八哥呀八哥！真的不怪兄弟埋怨你，你就不该一意孤行，非要展开这场大决战。 如果你早听臣弟的良言相劝，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大清就该稳坐钓鱼台，让李自成和明廷拼个你死我活！让李贼和李自成同宗相残！ 只有这样，我大清才能坐收渔人之利，立于不败之地。 八哥呀八哥！你空有一腔文韬武略，为何如此愚蠢？还是你的身体害了你的心啊！ 你想在病逝之前，创立一番皇图霸业，才会如此急于求成吧。 我一定要吸取你的教训，完成你的夙愿。 有朝一日，我多尔衮一定会带领八旗铁骑，入主中原！为大清国开创万世基业！ 就在多尔衮胡思乱想的时候，刘振山已经带领两千钢甲兵冲入宣府兵防线。 老将杨国柱已经身负重伤，眼看要支撑不住了。 刘振山带人冲入战场，立刻挽救危局，稳住军心阵势！ “万胜----”靖海兵的山呼海啸穿越战场，让多尔衮心惊胆战。 多尔衮已经明白，再打下去，北面清军占不到便宜，反而有可能大败收场。 南面明军取得胜利，已经让整个明军军心大振！ 明军的声威气势已经起来了，如果不趁早抽身，那可就不妙了！ 多尔衮挥舞令旗，向下面呼喊；“吹号！收兵！” 呜----清军的海螺号吹响了。 北面清军当中，有许多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此刻听见撤退的号角声，北面清军开始迅速集结，稳步后退。 北面清军一直是进攻一方，压着明军在打。这时候忽然撤退，还是比较容易的。 无论是三秦军还是宣府兵，因为伤亡比较重，都没有穷追猛打，任由北面清军撤退了。 皇太极高台上，李建安仍然在万众瞩目中。他举着人头环顾四周，不由得心潮澎湃！ 自己终于成功了！ 南面清军崩溃了，皇太极死了！ 北面清军撤退了，多尔衮跑了！ 满洲八旗遭受重创！大清国各族杂兵损失惨重！ 哪怕多尔衮跑了，大清国已经丧失大半精锐，剩下的残兵败将，再难掀起大风大浪！ 没有十几二十年的恢复，大清国没有实力威胁中原。 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李建安望着下面铺满大地的尸骸，心中又悲又喜。 他喜的是，大决战胜利了，自己帮十几万大军杀出一条活路，也为关内百姓守住了一片家园。 他悲的是，明军虽然胜了，却也是惨胜。其他营头先不说，就是靖海营和靖海水师，伤亡也堪称惨烈！ 一将功成万骨枯！ 既然是大决战，伤亡在所难免。 只是从情感上，李建安觉得非常悲伤。 那些靖海营和靖海水师的兄弟们，李建安与大伙一同训练，一同吃住。 曾经的音容笑貌，其乐融融，如今已是伤亡惨重，生死离别。 面对兄弟们的大量伤亡，李建安难免悲伤。 兄弟们！这份荣耀不仅属于我，属于我们千万个兄弟！属于战场上每一位奋力搏杀的英雄！ 死去的兄弟们，请你们相信我，你们的血不会白流！总有一天，我们将开辟一个太平世界，开辟一个人人平等的幸福家园。 李建安的视线模糊了，泪水翻涌而出，流淌在脸上滚烫滚烫的。 这时候，镶黄旗的溃兵已经翻越三条壕沟。他们狼哭鬼嚎着，躲避玉田营和靖海营，想要从西边逃出去。 玉田营和靖海营的将士们仰望着李建安，想要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李建安慢慢放下皇太极的人头，并没有下达截杀镶黄旗的命令。 宁远军那边，祖宽已经带领一千骑兵出来了，正在上马。 如果李建安此刻下令截杀镶黄旗，靖海营和玉田营只需拦住溃兵片刻，后面的密云兵和大同兵，还有祖宽的一千骑兵，都可以参与围攻。 那样的话，镶黄旗剩下的三千人，有可能全军覆没。 李建安没有下达命令，玉田营和靖海营已经伤亡惨重，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伤亡了。 所谓穷寇莫追，如果挡住镶黄旗最后的生路，溃兵们必然拼死猛冲，那样伤亡可就太大了！ 李建安没有下令，两营将士们不好擅自做主，只好待在原地。 许多将士们气不过，对着鞑子兵破口大骂。有一些将士们捡到正黄旗尸体的弓箭，开始向鞑子兵放箭…… 第376章 直取清军大营 镶黄旗溃兵只管逃命，哪里还有时间骂人。 一些溃兵被箭支射中，纷纷栽倒。其他溃兵吓得鸡飞狗叫，抱头鼠窜。 哈哈哈哈哈，两营将士们哈哈大笑，狗鞑子实在太狼狈了！ “别跑啊！有种你们别跑啊！” “狗鞑子！你们叫唤什么！哭爹喊娘也没用了！” “狗日的！你们不是猖狂嘛！别跑啊！” 两营将士痛快地大骂着，没有弓箭的将士们觉得不解气，捡起各种东西扔过去。 有些将士割下正黄旗尸体的人头，远远地甩过去，砸向那些溃兵。 镶黄旗溃兵灰头土脸，狼狈从西边逃窜。 密云兵追上来，发现靖海营用人头打人，一个个震惊不已！ 一颗人头几十两啊！靖海营就这么往外扔？ 那些中箭倒地的鞑子兵，眼见密云兵追上来，一个个吓得呲哇乱叫，还能站起来的立刻爬起来，挣扎着还想跑。 密云兵追上来，抓到受伤的鞑子兵就是一顿暴打。他们抢功心切，鞑子兵还没死就开始割首级，抢东西，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啊啊啊啊！被抓的鞑子兵发出一声声惨叫，仿佛一只只猴子掉进狼窝！ 前面奔逃的鞑子兵，听见后面惨叫声，一个个吓的心惊胆颤。他们已经累得不行，听见惨叫声，又有了几分力量，加速奔跑。 密云兵只顾着抢功，又被溃兵甩开了。 溃兵们暗自窃喜，以为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 轰隆隆！轰隆隆！ 后面传来激进的马蹄声！ 溃兵们回头一看，原来是关宁铁骑来了！ 关宁铁骑原本八千骑，如今还有七千骑。祖宽带领一千骑追过来。剩下的人马在吴三桂带领下，正在快速出阵。 溃兵们吓疯了，嚎叫起来；“跑啊---” “快跑啊----” “骑兵来了---” 溃兵们嚎叫着，哪怕筋疲力尽，依然玩命飞奔。许多溃兵为了跑得快一些，把盾牌和武器全都扔了。 这里距离清军大营已经很近，跑在最前面的溃兵冲向大营。后面溃兵来不及了，为了躲避骑兵追杀，四散奔跑。 祖宽带领一千铁骑追上溃兵，根本不用马刀去砍，就是用马匹横冲直撞！ 啊啊啊啊！一个个鞑子兵被撞倒，直接被踩爆！ 一千骑兵杀透溃兵，并没有直接攻击清军大营。 祖宽带领骑兵围绕着清军大营，追杀着溃兵，向大营后方绕过去。 外藩蒙古和正黄旗的溃兵已经冲入大营，正在抢夺马匹，想要从大营后面逃跑。 整个清军大营一片混乱，溃兵、阿哈，奴隶、杂役，一个个都在争抢马匹，大呼小叫，鸡飞狗跳，狼奔豕突，乱作一团。 祖宽想要堵住清军大营的后门，至少截杀一部分。至于剩下的步兵和大营，自然有密云营和大同营，还有后面吴三桂几千骑兵。 唐通眼见一千骑兵跑远了，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按照道理来说，唐通应该率领密云营直接攻入清军大营。可是唐通有些害怕，他怕自己带兵冲进去，把鞑子兵逼急了，再把自己反杀了。 穷寇莫追，不能把鞑子的活路全部堵死啊！ 密云兵见唐通停下来，也都跟着停下来。 这时候王朴率领大同营赶上来，他发现清军大营乱了，不管唐通怎么样，直接带兵冲进大营！ 唐通小舅子黄毛急了；“姐夫！大同营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吧？” “进个屁！让山西兵冲吧，咱们在后面看看！”唐通喝道。 黄毛忽然指向靖海营那边；“那边有好多死鞑子，咱们去那边收尸吧？” 啪！唐通给了黄毛一巴掌；“收个屁！那些都是李侯爷的军功！你小子不要命了！你想害死我呀！” 黄毛急忙解释；“姐夫你误会了。你就是给我吞天的豹子胆，我也不敢去抢李侯爷的军功啊！我是看靖海兵他们太累了，那边还有许多伤员，咱们帮着去救治一下，李侯爷向来大度，肯定少不了咱兄弟的好处。” 唐通一张娃娃脸上，大眼睛滴溜乱转。 吴三桂那边，骑兵出阵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要上马了。 唐通心想；“抢军功我是抢不过吴三桂的，玩命的活儿还是交给他们吧。” 唐通招呼身旁家丁们；“家丁队的！快保护我去李侯爷那边！” 这边战事都结束了，唐通胆小，害怕有没死的鞑子兵暗箭伤人，仍然要求保护。 几十个家丁保护着唐通，跑向高台那边。 高台之上，李建安虽然全身酸痛，仍然坚持站立着。 唐通停在下面，向李建安抱拳呼喊；“李侯爷！他们都去抢军功，只有我唐通来帮您。咱们山东的兄弟都累了，让我们密云兵帮忙救治伤员吧。” 李建安大喜，笑道；“还是唐总兵重情重义，这时候还能想到兄弟我，多谢了。让兄弟们都忙起来，无论是我们靖海营还是玉田营，不管是哪营的伤员，救活一个，我给兄弟们一颗首级报功，外加十两现银。” 哇----几十个家丁一片哗然！还有这种好事？ 唐通激动坏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他也不用人保护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吆喝；“兄弟们！大伙快去救伤员！李侯爷说了，救活一个赏一颗首级！外加十两银子！” 哇----几千密云兵炸锅了！哗然惊变！ 如同快要渴死的牛群看见了河流，几千人脱缰野马一般扑向几处战场，恨不能肋生双翅，直接飞过去！ 开玩笑，一个军功啊！先不说几十两赏银，就是官升一级的诱惑，就足以让人玩命了！ 能活到现在的，谁也不是傻子。如今整个明军伤亡惨重，大量基层军官以身殉国。以后无论哪个营头，都需要大量小军头。他们这些活下来的老兵，只要有一颗军功在手，官升一级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官升一级啊，那可是改变命运的大好事！这样的机会，人生能有几次？ 这时候还不玩命往前冲，那就是傻子妈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第377章 腾龙出海!何人可制? 至于李健安会不会耍赖，这个想法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密云兵的头脑中。 李建安的大度和信用，在十几万人当中已经是出了名的，根本没有任何人怀疑。 密云兵冲入几个战场，立刻开始搜寻各营伤兵。 至于鞑子兵的伤员，密云兵直接一刀痛快，省得他们遭罪。也免得他们碍手碍脚，再被偷袭了。 只要发现明军伤兵，密云兵立刻开始救治。 这时候的军队里，基本没有专业的军医。都是有经验的老兵包扎外伤，至于伤兵能不能活下来，完全依靠身体素质和抵抗力。 几个战场当中，无论是靖海营、靖海水师、还是玉田营，都有许多重伤员，还有许多晕死过去的。 密云兵只要发现一个没断气的，立刻就是三五个人围上去，开始抢救。 有人帮忙脱盔甲，有人帮忙包扎伤口，有人帮忙喂酒水。 有条件的老兵都有皮壶，里面装上烈酒。既能在冬天作战之前喝上一口保暖，又能在救治伤员时给伤口消毒，给伤员喝上几口还能止痛。 密云兵几千人，几个战场不够分，黄毛又带领一批人去前屯营那边帮忙。 前屯营伤亡惨重，可以说完全被打残了。 王廷义带领剩下的两千残兵，正在救治伤员。 东线的战场面积太大，尸体太多，根本忙不过来。 黄毛带着两千人过来帮忙，算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密云兵只要发现前屯营的伤员，立刻就是一番忙活。有些密云兵为了给伤员保暖，竟然脱下自己的棉袄，搂住伤员帮忙取暖。 王廷义看在眼里，非常感动，心想；“唐通这老小子打仗不怎么样，人品还是不错的。密云兵不去抢功，过来帮忙救人，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还的。” 王廷义急于寻找兄长王廷臣，没有多说什么。 东线里面，“三小营”也在救治伤员。 神机营和中军那边，也是一片忙碌。 洪承畴让邱民仰和张若麒安排救治伤员，他自己则留在高台之上，继续指挥战场。 西面防线，六千关宁铁骑已经全部上马。 吴三桂骑在一匹白色大马上，一身黄金盔甲格外醒目。哪怕是在夜色中，黄金盔甲依然闪射着点点金火。 吴三桂举起方棱钢鞭，立刻成为全军焦点。 六千骑兵纷纷举起马刀，全员准备就绪。 吴三桂扭头看向洪承畴那边。 高台之上，洪承畴正寻望北面战场。 多尔衮大军已经退出战场，正在有序回归自己营盘。 三秦军和宣府兵正在救治伤员，收集战场。 洪承畴发现吴三桂那边的情况，立刻举起令旗，向吴三桂摆动三下。 吴三桂大喜，吹响木哨子。 咻---- 六千关宁铁骑发动了！ 咻！咻！咻！ 哨子声响成一片，关宁铁骑开始加速，向皇太极大营冲过去！ 高台之上，李建安放下心来。 南方清军大营被攻下来，北方多尔衮已经退守营盘，不敢再冒头了。 现在完全可以说，这场大决战，明军胜了！ 大明朝精锐尽出倾尽国力，大清国全族动员不遗余力，这场耗时两年，双方三十万大军的总决战，明军胜了！ 胜了！哪怕是惨胜，也是大胜！ 此战大胜，不仅挽救大明朝的命运，挽救亿兆黎民的安危，更是一举奠定东北亚格局，保全了数千年华夏文明！ 千秋功业，实至名归！ 中军高台上，洪承畴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冷汗。 一场大战下来，洪承畴感觉心力交瘁，骨头都快散架了。 洪承畴远望着李建安，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却不能够。 只是一种感觉，萦绕在洪承畴心头。李建安散发出一种宏图大业的气势，仿佛与这天地之间，融为一体。 这种气势，还有李建安所站的位置，分明与刚才的皇太极几分相似。 洪承畴惊心动魄，不寒而栗。他想看清李建安的神情，只是视线越来越模糊。 李青蓝！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呢？ 这场大决战能够大胜，我洪承畴功不可没，你李建安却是力挽狂澜，独臂撑天！ 若要细论起来，你才是十几万大军的军心和信念！ 我洪承畴的功劳，恐怕还不如你一半！ 得此撼世大功，你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腾龙出海！何人可制？ 这破烂的大明朝，还能容得下你吗？你又能容得下它吗？ 我洪承畴认你兄弟一场，将来你我又将如何？ 皇太极高台上，尚可喜发现李建安的身子有些抖动。他找个木桩子搬过来，想给李建安置办一个座位。 李建安大喜，指向旁边一处角落。 尚可喜急忙将木桩子搬过去，安放好。 李建安走过去，慢慢坐下来，将皇太极的首级交给尚可喜。 尚可喜喜出望外，李建安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足见信任。 尚可喜躬着身子，双手接过人头，笑道；“我这就用龙袍包起来。” 李建安笑道；“错了，是假蟒袍。” “对对对！您看我这口误。”尚可喜点头哈腰的，退到一旁，用皇太极的假龙袍包裹人头。 皇太极的一双眼睛死不瞑目，让尚可喜又气又怕：“你瞪谁呢！我给你个嘴巴！” 啪！尚可喜扇了皇太极一耳光，一脸小人得志的满足欢喜。 这时候，二狗子背着帅旗爬上来，还带了两个帮手。 大战得胜，二狗子非常开心，他神气活现的，把李建安的帅旗展开，插在最显眼的高处。 李建安的帅旗迎风招展，好不威风气派！ 李建安发现了，向二狗子摆手，让他放下来。 二狗子不明所以，刚才冲锋的时候一直举着，怎么大战胜利了，反而要放下来？ 尚可喜见二狗子迟疑，走过来喝道；“赶紧放下来！傻愣着什么！” 二狗子不服气，瞪着尚可喜。他可是让多尔衮都瑟瑟发抖的男人，多尔衮在他面前都要叫一声“狗哥”，你尚可喜算什么东西，敢和我大呼小叫！ 不过二狗子不想和尚可喜吵架，一来怕打扰李建安，二来尚可喜刚才保护过自己。 第378章 胆大包天!鬼鬼祟祟的王朴 “你少给我吆五喝六的！你狗哥知道怎么办！”二狗子骂骂咧咧的，放下帅旗，内卷起来。 李建安不理会两人，端坐在木桩上，寻望清军大营那边。 南面清军大营已经乱作一团。 大同兵在王朴指挥下，在整个大营里横冲直撞，见人就砍，抓人就杀，如同一个个恶魔出世！ 兵败如山倒！清军中没人组织反抗，都在抢夺马匹，想要出逃。 大营里面马匹众多，溃兵们乱抢疯抢，导致许多马匹惊了乱了，四散奔逃，横冲直撞。 许多想要抢马的溃兵被马群撞死踩死，一片惊呼惨叫。 大同兵躲开马群，猛砍猛杀，杀得杂兵溃兵鸡飞狗叫，哭爹喊娘。 有些阿哈和杂役跪下来投降，大同兵立刻把他们圈起来。 被俘虏和被砍杀的溃兵只占少数，大部分溃兵抢到马匹，往南边逃窜。 没抢到马匹的杂兵溃兵，大部分不愿意投降，而是跟着马群往南营逃窜。 靖海营、靖海水师、还有玉田营的将士们，并没有冲向清军大营帮忙。兄弟们相互扶持着，站在原地休息。 经过长时间的搏杀，将士们已经筋疲力尽，满头大汗。哪怕伤势在身，将士们还不敢卸甲，也不敢坐在雪地上休息。 将士们不敢坐下来卸甲，不是担心要继续作战，而是为了保护身体。 激战过后身体发热，这时候忽然卸甲很容易中风，尤其是在冷风呼啸的冬天，容易引发心脏骤停导致猝死。 将士们相互扶持着，等待身体冷却。有些鞑子兵尸体没冷透的，倒是可以坐一坐。 啊----啊---- 啊----啊---- 清军大营那边，各种悲嚎惨叫此起彼伏。 哈哈哈哈哈，将士们高兴笑了，没想到山西兵还挺凶猛的。 大伙虽然看不清情况，可是单凭这些惨叫声，就知道山西兵下手毒狠，毫不留情！ 将士们看不清楚，李建安身处高位，看得非常清楚。 许多骑马溃兵跑出大营南门，在祖宽到来之前，先一步夺路出逃。 祖宽带领一千骑兵赶到了，立刻冲向南门，猛砍猛杀！ 被堵住的骑马溃兵狼呼鬼嚎，四散奔逃。那些跟着一块跑出来的马群，受到惊吓，同样四散奔逃。 很快，吴三桂带领关宁铁骑赶到了，他留下两千人马帮祖宽截杀溃兵。另外四千铁骑，跟随吴三桂去追杀跑远的骑马溃兵。 不一会，南面清军整座大营都被大同兵控制了。零星战斗逐渐结束，大战尘埃落定。 明军各营盘里，一些留守的辅兵杂兵跑出来，帮忙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刘耳朵带领五百辅兵来帮忙，李建安让他送些药品到各营。 靖海营的刀伤药膏非常有效，既能防止感染，也能防范冻伤。 李建安不管各营伤亡多少，每营送去一百罐。 各营伤员用了药膏，感觉止痛效果很好。有些轻伤员代表各营将士，过来感谢一番，有的给李建安送了一些回礼。 各营把伤员抬回营地休息，其他将士们点燃篝火，一边烤火，一边干活。 收集武器物资，扒扯敌尸盔甲，收敛兄弟遗体，收押鞑子俘虏。 忙活了好一阵，直到东方泛白，算是基本忙活完了。 李建安在二狗子的帮助下卸了盔甲，才发觉自己身上两处刀伤。 李建安自己包扎了伤口，喝了几口酒。他有些撑不住了，下了高台，打算回营休息。 王朴带人找过来，一脸的喜悦兴奋；“李哥！李哥！” 李建安停下来，等着他。 王朴小跑过来，看了看二狗子几人。他异常兴奋，拉扯李建安就往旁边走；“李哥，我跟你说几句话。” 李建安跟着他走到一旁；“啥事这么高兴？” 王朴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悄声说道；“皇太极大营那边，我都收刮完了，就是一些破帐篷，没啥值钱的东西。马匹差不多都跑光了，我这边只收拢了两千多匹。” 李建安笑道；“两千多匹就不少了。” 王朴鬼鬼祟祟的，凑近一些；“我找到了皇太极的传国玉玺，还有一些机密的书信。” 李建安一惊；“书信你看过没有？” “没有！没有！”王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就是给我吃了雄心豹子胆，我也不敢看啊！” “都有谁的书信？”李建安问道。 王朴犹豫一下；“有些书信没有封皮，看不出来。有张家口的几个奸商，朝中的几位大员，还有郑芝龙、蒙古人、朝鲜人的书信。” 李建安看着王朴的表情，王朴比李建安还年轻几岁，脸蛋上还有几分青春稚气。 哈哈哈，李建安有些虚伪地笑了；“老弟，咱都是自家兄弟。你想要什么跟哥说？” 王朴笑道；“哥哥这是哪里话。没有哥哥冲锋陷阵，力挽狂澜，我们大同营别说立功，能保住性命都难。原本皇太极的大营里，功劳和东西都应该归哥哥。不过我们山西兵穷怕了，兄弟们玩命一晚上，总不好让大伙都吐出来……” 李建安摆手，阻止他说下去；“给我留一千战马，大营里的一切，无论俘虏、军功、还是东西，我一概不要！” 王朴大喜，乐开了花。他向李建安连连作揖，笑道；“李哥大气！仗义！豪气干云！义薄云天！……” 李建安抓住王朴手臂；“好了！不多说了，东西呢？” 王朴向后面一个家丁招手。 那家丁抱着一个不起眼的包袱，急忙跑过来。 王朴接过包袱，塞到李建安手里。 李建安抱住包袱，看了一眼那个家丁，小声问王朴；“你们家丁队里，识字的多吗？” 王朴笑道；“李哥放心，发现东西的几个家丁，都是睁眼瞎。我都认不全，何况他们。” 李建安道；“每人给一百两银子，再给娶个媳妇儿，都算我账上。” 王朴笑道；“李哥放心，绝无疏漏。这点小钱，还算什么你我。” 李建安笑道；”那你去忙吧，我要回去睡一会。” 王朴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带人走了。 第379章 东方日出，否极泰来 这时候，忽然一片光芒照耀过来，映红了众人脸庞。 一片霞光铺满大地，东方日出了！ 各营的将士们正在驱赶马车，转运物资和将士们的遗体。 忽然的霞光让将士们停下来，凝望过去。许多人的脸上升腾起光明与希望。 李建安凝望着朝霞，经过短暂而又深刻的思索，忽然看向尚可喜；“老尚？” 尚可喜一惊，看向李建安；“侯爷您吩咐？” 李建安道；“我看你精神头还好。你留下来帮着老陈忙活忙活。” 尚可喜愣了一下，笑道；“应该的，您安心回去休息。这边就放心吧。” 李建安道；“正黄旗的尸体里，肯定有不少鞑虏贵族。你去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你在那边不是还有两个小妾，一双儿女嘛。你挑一挑，留下几个虏酋尸骨。等以后有机会，咱们想办法把家口换回来。” 尚可喜又惊喜又感动，没想到在这种时刻，李建安还能顾及自己的事情。 尚可喜把皇太极的人头交给张麻子，向李建安深鞠一躬；“侯爷恩德，永世不忘！” 李建安扶起尚可喜，又交代几句，带人回去休息了。 李建安回到营地，喝了一碗牛肉汤，已经没精神擦洗了，直接睡了。 二狗子等了片刻，见李建安睡着了，在门口睡下来。 二狗子一觉睡到中午，被肚子饿醒了。他起床后看了看，李建安还在熟睡中。 二狗子见李建安脸色还不错，放下心来。他出门找水洗脸，发现水桶冻冰了。 二狗子懒得打水，抓起一把雪蹭了蹭脸。他正要去找吃的，忽然发现几个人急匆匆赶过来。 二狗子定睛一看，原来是杨国柱手下的家丁队长杨硕。 几个人在刘耳朵带领下，急匆匆赶过来。 二狗子整理一下衣服，拦在门口。 几个人停下来，刘耳朵急忙问；“侯爷起来了吗？” 二狗子道；“睡得正香呢！侯爷伤势不轻，最好不要打扰。” 杨硕故意放大音量；“快把李侯爷叫起来！我有要紧事！” 二狗子气愤；“你喊什么！什么要紧事也不如我们侯爷身体重要！” 杨硕恼怒，大喝；“快点叫起来！不然我硬闯了！” 二狗子咬牙切齿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倒是不怕和杨硕打架，就怕闹起来吵醒李建安。 帐篷里面忽然说话了；“谁在外面？” 杨硕躬身行礼；“末将杨总兵手下杨硕，要求立即面见侯爷！” 里面说道；“起来了，进来吧。” 杨硕摆手，让几个随从留在外面，他独身一人进入帐篷。 帐篷里面有些昏暗，不过还能看清事物。 李建安坐在床上，正在慢慢穿棉袄。 杨硕已经急不可待，径直向李建安走去。 李建安大惊，急忙去抓旁边青龙刀。 杨硕一惊，急忙止步，又退后一步。 李建安将青龙刀放在床边，继续把棉袄穿好；“何事如此惊慌？” 杨硕躬身说道；“侯爷！快跟我去看看吧！我家大人马上就要不行了！他挺着一口气，要和你说几句话呢！” 李建安大惊失色，他知道杨国柱受伤了，可不知道伤的这么严重！ 李建安立刻穿上靴子，就和杨硕往外走；“走！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出了帐篷。 二狗子见李建安要走，立刻拿了李建安的披风出来，给李建安披上。 李建安感觉饿的厉害，问二狗子；“有啥喝的没有？” 二狗子还没说话，刘耳朵抢先说道；“那边有熬好的小米粥，我去给您盛一碗。” 李建安道；“我不等你了，你在后面追我。” 李建安和二狗子跟随杨硕几人出了营地，直奔宣府营那边。 走到半路，刘耳朵捧着粥碗追上来。 李建安喝了一碗粥，感觉身子暖和多了。 众人加快脚步，很快来到宣府兵营盘。 到了营盘，杨硕带领二人来到杨国柱休息的帐篷。 帐篷外面，宣府营几位重要的军头都守在门口。 李建安让二狗子留在外面，他跟随杨硕进入帐篷。 帐篷里面灯火很亮，杨国柱躺在床上，身旁只有一个亲兵照顾着。 杨硕带领李建安上前，凑到杨国柱耳边；“大人，李侯爷来了。” 杨国柱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有神，满脸红光，倒不像是将死之人。 李建安凑近一些才发现，杨国柱满头虚汗，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杨国柱看清李建安的脸，激动起来。他挥舞手臂，对杨硕说道；“你们都出去。所有人远离帐篷十步外，但有靠近者，格杀勿论！” “是。”杨硕答应一声，带着那个亲兵出去了。 门口传来杨硕的喊话，众位军头被他驱散了。 杨国柱等门口没了动静，轻声说道；“老弟，扶我坐起来一些。” 李建安扶着杨国柱，慢慢坐起身来。 被子滑落，李建安才发现杨国柱身上好多处伤口，虽然包扎了，整个身子都是血红的。 杨国柱抓住李建安手臂，喘息片刻，说道；“李侯爷，我托句大，叫你一声李老弟。你我相识不久，交往不多。今天我撑不住了，有几句要紧话要和你说。” 李建安道；“杨公有话，但说无妨。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杨国柱笑道；“昨夜大战，听闻老弟单兵突进，一举斩杀皇太极。老哥只顾阵前抗敌，未能得见老弟的绝世风采，实在引以为憾。” 李建安忽然感到莫名悲伤，说道；“微末之功，何足挂齿。杨大哥带领将士们硬扛两白旗，没让中军支援一兵一卒，力保战线不失。此等显赫战绩，远胜我等十倍！您才是我大明中流砥柱！才是我大军定海神针！” 杨国柱有些欣慰地笑了；“你知兵啊！谁能年少不轻狂，甚好！甚好！” 李建安道；“杨大哥叫我过来，有什么要紧话？” 杨国柱道；“你可知李自成卷土重来，又在攻城掠地、祸乱四起？” 李建安犹豫片刻；“倒是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具体情况不甚了解。” 唉！杨国柱叹息一声；“你可知道，流寇为何屡剿不止？” 第380章 杀得了穷人，却灭不了贫穷 李建安道；“剿灭几个造反的穷人很容易，但要消灭贫穷，却难上加难！” 杨国柱点了点头；“一语中的！你说出了其中的道！其实这些年来，无论是卢公，还是陈公，都曾将流寇合围。” “为何没有剿灭？并非卢公、陈公不懂兵法，只因他们都明白，流寇是剿不完的。” “今天你灭了李自成，明天还有张自成、王自成。明天你杀了张献忠，后天还有赵献忠，还有孙献忠。” “杀得了穷人，却灭不了贫穷。那样的话，穷人只会越来越穷，流寇也就越剿越多。” “有人说陈公、卢公收了流寇的好处，故意放跑流寇。这完全就是丧尽天良的诬陷！” “历年围剿我都在军中，卢公也好，陈公也罢，放流寇一条生路，为的就是逼迫朝廷改剿为抚。” “只有朝廷改革规制，以抚民为主，我大明才能安定下来。无论百姓，还是朝廷，才能找出一条活路。” 李建安有些感慨，说道；“杨公忧国忧民，肺腑之言，建安谨记在心。” 杨国柱高兴笑了：“前些日子，曹变蛟将军来我军中。我二人把酒言欢，彻夜长谈。” “小曹将军曾对我说，洪督师剿杀流寇，每每重手杀降，以至下面将士们多有怨言。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不愿意再与流寇作战。” “我二人谈及局势，忧心忡忡。我便问他，何人可救天下？” “小曹将军对我说，天下英雄，才堪大任者，非李建安莫属！” “我又问他，此番决战，大军若不能突围，关内又有何人？” “小曹将军思虑片刻，对我说道，天下英雄都在军中，关内再无良佐之才，亦无保佑之将！此番决战，我曹变蛟定要保护李侯爷周全。唯其如此，这乱世才有一丝希望！” 李建安心怀激荡，眼睛红了。他站起身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建安何德何能？曹将军对我如此深情厚意！我心何安！我心何安啊！” 李建安捶胸顿足，泪水忍不住溢出来。 杨国柱摆手；“你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李建安压制住情绪，坐在旁边凳子上。 杨国柱又道；“今番老弟再立新功，必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来朝廷对贤弟多有倚重，贤弟一定要劝谏朝廷，多加抚民，唯其如此，流寇才能安定下来。” 李建安道；“曹公与杨公两位兄长，对愚弟深情厚谊，愚弟谨记在心。谆谆教诲，自当从命。只是愚弟才疏学浅，朝中又多有掣肘，如何才能达成？” 唉，杨国柱叹息一声；“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杨国柱沉思片刻；“流民若不得招抚，朝廷与流寇必然连年战乱。如今北方糜烂至此，若无法安定下来，不出数年，北方人口必然凋敝殆尽。” “到那时，外族入侵无人阻挡，千里江山拱手让人。” “若情势逼人，无力回天，贤弟可保万岁爷迁都南京，偏安一隅。” “他年厉兵秣马，兴师北伐，重整山河。” 呼，李建安长出一口气；“杨公的话，我都记下了。必当身体力行，不负重托。可还有大事要交代？” 杨国柱犹豫一下；“我大军虽然胜了，却是惨胜。九边精锐伤亡过半，曹总兵为国捐躯，王廷臣伤残严重，怕是要步我后尘。” “余下诸将中，唯有吴三桂伤亡不多。他原本就有三万精兵，此战过后，只怕实力更胜一筹。” “我观此人心思缜密，德行却无忠义。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防备一些。” 李建安道；“杨公所言，句句肺腑，字字珠玑。建安谨记在心，余生不忘。” 李建安从帐篷里面出来，发现杨硕等人就在不远处。 李建安走过去，众人急忙围上来。 李建安道；“杨公尚在弥留之际，你们快进去吧。” 众人急忙跑进去。 李建安和二狗子正要回程，帐篷里面传来呼喊声；“大人！”“杨帅！”“总爷！” 随后哭声便传过来。 李建安呆滞片刻，带着二狗子回归营地。 天过正午，将士们正在吃午饭。这几日来，整支大军都是一日三餐。 因为昨晚伤亡惨重，将士们都比较沉默，默默吃饭。 靖海水师当中，没有负伤的人已经回到船上，伤员则留在营地里休息。 李建安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饭。 吃饭过后，李建安回到帐篷和刘耳朵商量事情。 不一会，陈洪范和尚可喜还有几位营头一块来了。大伙坐在一起开会。 刘耳朵通报了昨晚的战损和战绩。 昨晚一战，靖海营折损1137人，伤残961人，轻伤、小伤都不算在内。靖海水师的伤亡还在统计当中，估计也是过半的。 战功方面，靖海营、玉田营、靖海水师合计斩杀正黄旗鞑子兵5874人，俘虏正黄旗伤员109人。 靖海水师那边斩杀外藩蒙古兵4251人，另俘获伤残蒙古兵852人。 其他盔甲、武器等方面还在统计当中，估计不会少。 虽然是惨胜，总归是胜利了。大军有了活路，国朝有了希望，大家伙还是十分高兴的。 尤其是尚可喜，满脸掩饰不住的喜笑颜开。 李建安见几个人眼睛已经熬红的，让他们赶快回去休息。 几个人回去后，李建安在营里转了一圈。 阵亡将士们的遗体都已经安放好。 伤员们都上了药，吃过饭后，大部分已经安睡了。 只有几个伤势较重的仍然在生死边缘硬挺着，有几个至今没有醒过来。 李建安过去安抚一番，让几个重伤员一定要挺住，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几位重伤员答应李建安一定会挺住，让李建安早点回去休息。 李建安回到自己帐篷，想要擦擦身体、洗洗头。 昨晚没来得及洗漱，头发上的血浆和汗液已经粘坨了。 张麻子帮忙打来热水。 李建安正要洗头，门外传来二狗子呼喊；“侯爷，宁远营刘将军来了！” 李建安一愣：刘振山怎么来了？ 第381章 暗度陈仓!吴三桂秘密来访 李建安急忙穿起衣服，来到门口；“有请刘将军。” 门帘被掀开，刘振山带着两个随从走进帐篷。 刘振山精神头不错，一脸欢笑。他紧走两步，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李侯爷，听说您受伤了，身体怎么样？” 李建安还礼，笑道；“多谢挂念。一点小伤，不碍事的。督师不是让你防范多尔衮嘛？你怎么有空过来？” 刘振山笑道；“多尔衮已经被我大明天军吓破了胆，当起了缩头乌龟，再也不敢出来了。我听说李侯爷受伤了，正好营里还有一些补品，就赶着给侯爷送来了，补补身子。” 刘振山说完向后面两个随从摆手。 两个随从将礼品盒拎过来，放在前面。 李建安看了看礼品盒，笑道；“三桂兄弟去追杀残敌，已经回来了么？” 刘振山笑道；“我家大帅还未回来，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 李建安作揖，笑道；“有心了，却之不恭。你们营里要是缺啥少啥的，尽管和我说。” 刘振山笑道；“不缺什么东西，只是有几句要紧话，想单独和侯爷说几句。” “也好。”李建安摆手，让张麻子几人先出去。 众人退出帐篷。 有些奇怪的是，刘振山身旁的一个随从却没有动。 李建安以为是刘振山的亲信，并没有在意；“刘将军有什么要紧话，但说无妨。” 刘振山没有说话，反而退后一步让到旁边。 哈哈哈哈哈，那个随从忽然大笑起来。他原本勾勒着腰，此刻伸展开来，竟然和李建安一样高大。 李建安大惊失色，仔细凝望那个随从。 那人头发散乱，脸上有些泥灰，面目不清。只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显得桀骜不驯。 “李哥，是我啊！”那随从揭下人皮面具，正是吴三桂本人！ 一张白净的脸蛋上似乎从没有长过胡须，神采奕奕之间英气勃发，不像是熬过大夜，倒像是乍暖之春。 哈哈哈……李建安大笑起来；“原来是三桂兄弟啊！你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吴三桂躬身行礼，笑道；“惊扰了哥哥，切勿见怪。只因多有不便，这才出此下策。” 李建安笑道；“没得说，能过来就好。” 吴三桂摆手，让刘振山守在门口，防止有人偷听。 刘振山扒在门缝边，向外面看了看。张麻子几人都在十步开外。他向吴三桂点了点头。 吴三桂再次向李建安抱拳行礼，笑道；“李哥，这次咱们大破皇太极，收获颇丰啊！我昨夜追杀溃兵，斩获首级就有近两千颗，其他盔甲武器就不说了，最宝贵的战马就有六千多匹！” 李建安大喜过望，笑道；“这是大好事啊！咱们大明最缺的就是战马！” 吴三桂急忙摆手，有些暧昧地笑了；“哎！大明不缺战马，缺战马的是我们宁远军，还有李哥这边的靖海营。” “呵呵呵……”李建安笑了；“你这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好马配好鞍，也要配上好人才行。” “哈哈哈……”吴三桂笑的更开心了；“李哥一语中的！这次能够大破皇太极，无论首功还是主功，都在李哥和靖海营身上。” “小弟我想过了，大部分收获都应该归到靖海营这边。这六千多匹战马，至少五千匹应该归到靖海营这边。” 李建安大喜过望，有些腼腆地笑了；“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理当如此！”吴三桂理直气壮的；“兄弟们舍家撇业，这么多伤亡！就是报上去，朝廷也不能反对！” 吴三桂顿了一下，又放低姿态，笑道；“不过俗话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免生事端，那五千匹战马，我就不往上报了，免得拉回大营，有人眼红，多生是非。” 李建安心念电闪：“吴三桂是宁远总兵，这一片他是地头蛇，想要藏匿几千军马，还不是轻而易举。” 李建安笑道；“你办事，我放心。只是我这边损失不少，倒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 吴三桂笑道；“李哥这是哪里话！您对我们宁远军，对兄弟我的照顾，无以为报，哪里还敢要您的东西。” 李建安笑道；“话不能这样说。亲兄弟，明算账。要不这样，你欠我那十万两银子，就算清了。” “多谢李哥！”吴三桂又笑道；“昨晚刘将军他们大战两白旗，手下兄弟们能够大获全胜，多亏了李哥借给咱们的白钢战甲。” “兄弟们爱不释手，都说穿上了白钢战甲，不仅防护力强，而且活动轻便，实在是舍不得脱下身了……” 吴三桂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李建安的表情。 李建安皱起眉头，思索片刻，笑道；“三桂兄弟，白钢战甲价值几何，想必你是清楚的。” “两千五百套白钢战甲，换五千军马，原本我就是吃了亏的，再加上十万两免债，我就是亏上加亏。” “不过，咱们兄弟一场，过命的交情，算太细就伤了兄弟感情。不如这样吧，六千匹军马，哥哥吃点亏，应你了！” “爽快！”吴三桂伸出大拇指，乐开了花，笑道；“山东活菩萨，哥哥实至名归！咱就这么定了！六千匹上等好马，兄弟我绝不以次充好，大哥放心就是。” 李建安笑道；“你的人品，我当然放心！我看咱们这样办；马匹你先养着，口粮算我的。等打跑了多尔衮，你先把盔甲放在我这里，我帮你修补修补。等马匹上了船，我就还你，保准都是最好的。” “就该如此！”吴三桂笑得眉飞色舞。他见旁边还有一些残羹剩饭，立刻倒来两杯酒水，递给李建安一杯，笑道；“今番哥哥力斩皇太极，他日一定鹏程万里。兄弟敬大哥一杯，祝大哥早日龙腾虎跃、飞黄腾达！” 李建安接过酒杯，笑道；“借兄弟吉言，愿你我诸事顺利、大展宏图！请！” “请！” 两个人碰了一杯，一块喝了。 哈哈哈，两个人欢快地笑了。 第382章 传国玉玺!李建安心怀叵测 李建安送走吴三桂几人，心里一直记挂着传国玉玺的事情。他让张麻子几个回去休息，然后挂住门帘，把帐篷里的灯火拨得通亮。 李建安小心翼翼拿出那个破包袱，放在桌上，打将开来。 包袱里面有几摞书信，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袱。打开小包袱，里面是个锦盒，镶金嵌玉，珠光宝气。 李建安打开锦盒，立刻有一道霞光飘散出来。 那传国玉玺通体发亮，晶莹剔透，给人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 李建安掏出一块手帕，托起传国玉玺仔细观察。 按照历史记载，秦始皇得到和氏璧，命匠人精心打造，制成了传国玉玺。 玉玺下面刻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由秦传到汉，由两晋传到隋唐。 到了唐朝末年，传国玉玺就消失在历史尘埃中，从此不见踪影。 皇太极这方传国玉玺，并非是当年始皇帝的传国玉玺，而是一个冒牌货。 只不过，这冒牌货不是皇太极制作的。 当年蒙古入主中原，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炮制了这方传国玉玺。 后来朱元璋驱除鞑虏，蒙古人退守草原，这方传国玉玺就在蒙古各部之间颠沛流离。 察哈尔部林丹汗是黄金家族嫡系，他得到这方玉玺后视若珍宝，时刻带在身边。 多尔衮带兵讨伐林丹汗，林丹汗病死后，余下部众投降多尔衮，奉献了这方玉玺。 多尔衮想要私藏这方玉玺，结果被人告密。 原本皇太极想要处罚多尔衮，多尔衮提前得到消息，主动献出玉玺，扬言自己并未私藏。 皇太极得到玉玺后，认定自己受命于天，是天命所归，这才坚定了称帝的信心。 李建安仔细查看一番，哪怕这方玉玺并非真的传国玉玺，同样也是价值连城，堪称世间的奇珍异宝。 李建安正看的入神，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他一时惊慌，急忙把玉玺放进盒子里，盖上盖子。 脚步声停在门口。 陈洪范拉扯门帘，发现门帘挂死了。他扒着门缝向里面看，发现李建安；“大头，挂门干个甚？” 李建安有些嫌弃地走过去，打开门帘；“你有啥事？” 陈洪范不回答，挤进帐篷里面，鬼鬼祟祟四下张望着。 李建安走过去，呵斥他；“你看什么？当成自己家啦！” 嘿嘿嘿，陈洪范笑了；“你小子有古怪，有事瞒着我。” 李建安打开他的手；“少废话！你有啥事？” 陈洪范道；“督师那边，让我们一块过去呢。” “知道了。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李建安道。 “哦。”陈洪范答应一声，不甘心地又四下瞟了瞟，这才磨磨蹭蹭出去了。 李建安守在门口，看着陈洪范走远了。他喊来远处的几个亲兵，让他们找来张麻子和尚可喜。 李建安带上传国玉玺，让张麻子带上皇太极的首级，让尚可喜带上皇太极的大旗，几个人昂首挺胸，赶往中军那边。 到了中军大帐，几位大佬聚齐了，都是一身素服。 各家营头的将领陆陆续续赶过来。 玉田营那边孙汉英来了，宣府营那边杨硕来了……众将官聚集一堂。 洪承畴让众将官把东西放下来，一块去各营慰问。 众将官把武器等东西都取下来，纷纷放在巨大的长条桌上。 尚可喜把皇太极的大旗放在桌上，引得众将官纷纷侧目。 张麻子怀里抱着木匣子，里面是皇太极的首级。 这么重要的东西，张麻子可不敢乱放。他等众将官都放好了，这才小心翼翼找了一块空位置，安安稳稳放在桌面上。 众将官看着那个木匣子，一片惊讶，目瞪口呆！ 虽然看不到里面，众将官猜也猜到了！里面肯定是皇太极的首级！ 皇太极的大旗和首级，就凭这两样东西，李建安封个国公，几乎是十拿九稳！ 众人看着李建安，好不艳羡。 李建安放下青龙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慢慢放在桌面上。 众人神情惊变，目光死死盯在小包袱上面。 李建安亲自揣在怀里的东西，难道比皇太极的首级还重要？到底是什么呢？ 洪承畴脸色平静，在小包袱上面瞟了两眼。他转身对左右亲兵说道；“我们出帐后，任何人不得靠近。要是丢了东西，尔等提头来见！” “是！”几个亲兵一块答应了。 洪承畴带领众将官出了中军，先去往前屯营那边。 众将官来之前都知道要干什么，所以穿的都比较朴素。 重伤中的王廷臣躺在帐篷里，情况比大伙想象中要好一些他。他只有一只眼睛失明，已经苏醒过来，算是活下来了。 洪承畴与众将官慰问一番。 王廷臣还能简单说几句话，头脑是清醒的。 众人非常欣慰。 洪承畴代表朝廷送了一些补品，让王廷臣好好休养。 王廷臣感谢一番，特意问了李建安的伤势。 李建安说自己没事，让他安心休养。 众将官离开前屯营，前往玉田营。 按照军中规制，没有朝廷降旨，军中不可设灵堂。所以曹变蛟的尸体与将士们摆放在一起。 玉田营给曹变蛟打造了一副棺材，放在高处。 众人看望了曹变蛟的遗体。 李建安感慨万千，跟在后面。 看过了遗体，洪承畴又带领众将官慰问伤员。 玉田营伤员比较多，从玉田营出来，天色已经黑了。 众将官来到宣府兵营地。 杨国柱的棺材刚刚打造好，已经收敛起来。 洪承畴扑上前去，抓住杨国柱的手臂，好一番哭诉。 众将官哭哭啼啼，劝解一番。 洪承畴收了，休息片刻，慰问宣府兵伤员。 从宣府营出来，众人又前往宁远军那边。 吴三桂招待众人吃了晚饭。 吃喝过后，洪承畴率领众将官去各营巡视一番、慰问一番。 各营照顾伤员，整理物资的同时，营盘的防务还是比较妥当的。 诸事妥帖后，众人回归中军大帐，连夜开会。 洪承畴说道；“昨夜决战，我军大获全胜，斩杀皇太极等一众狗贼，扬我国威，壮我军威，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 第383章 独领雄风!李建安优先报功 洪承畴又道；“今晚咱们开会，先把大概情况统计一下，连夜写成奏折上报朝廷。” “自从被皇太极截断粮道以来，大军与朝廷断绝消息已有数日。万岁爷想必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大战初捷，我知道各营忙着照顾伤员，很多事项还没统计。” “物资消耗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将士们的折损也好，军功斩获也罢，大伙先报个大概数字，大差不差的，咱们先报上去，让万岁爷欢喜欢喜。” “等打跑了多尔衮，详细的咱们再议。最重要的东西大伙先交上来，一并送回朝廷，让万岁爷亲眼看看咱们的功绩！“ 众将官高兴笑了。洪承畴不愧为老官僚，办事非常靠谱。 现在报个大概数字，以后就方便修改了。 大战得胜，众多事情千头万绪。 将领们如何安排军功，调配利益？如何报销账目，勾兑亏空？乃至于相互之间如何交换利益，分配资源？ 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精力，仔细研究磋商，一天两天够干什么的！ 现在好了，只报个大概情况，以后就有时间和空间慢慢操作了。 王承恩见各将官喜笑颜开，自然明白大伙的心思。他清了清嗓子，笑道；“那就这样吧。军功只报个大数，不必落到具体人头上。鞑虏那边的匪首，愿意报的，倒是可以先报上来，毕竟是露脸的好机会。”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王承恩笑道；“咱家和督师、邱大人、还有张大人商量过了，大伙的军功报一个折子，李侯爷和陈总兵这边，单独上一个折子。大伙没意见吧？” 众将官纷纷笑道；“没意见，没意见。” 唐通笑道；“那能有什么意见！这次咱们大军得胜，一来靠督师、监军、还有几位大人英明领导，二来靠咱们众将官齐心合力，三来靠十几万将士奋力拼搏。但是大伙也不得不承认，李侯爷关键时刻发挥了关键作用，扭转战局，鼎定乾坤！” “李侯爷立下这等撼世大功，单独上一份折子太应该了！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大伙说对不对？” “对对对！”众将官随声附和。 王承恩笑道；“那就这样。李侯爷，你这边先报上来。大伙在心里盘算盘算，有单子的看看单子。” “对对对！”众将官乐呵呵答应了。 王承恩让两位文案师爷做好准备，随时记录。 李建安掏出单子站起身来。 唐通非常紧张，李建安答应分给他一些军功。他们密云营帮忙救活各营伤兵1241人，李建安还没把军功给他送过来。 唐通非常担心，要是李建安忘记了怎么办？李建安要是把军功都报在自己身上，以后再向他讨要，那可就麻烦了！ 眼见李建安要说话，唐通急了，猛然站起来。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 唐通不好意思直说，端来茶壶，点头哈腰给李建安倒茶，笑道；“李侯爷，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唐通这小子，也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拍起马屁来真往前冲啊！ 李建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多谢唐总兵。” 两个人眼神一碰，唐通放心了，乐得眉飞色舞，比吃了蜜还开心。 唐通笑道；“李侯爷有伤在身。督师，监军，就让李侯爷坐下来说话吧。李侯爷怎么没有坐垫？我的坐垫呢？” 唐通把自己的坐垫扯过来，铺在李建安椅子上。他一脸谄媚的假笑，乐呵呵笑道；“李哥你坐，坐下来说话。” 众将官气呼呼的，有些鄙视唐通。这小子拍起马屁来，简直毫无节操，臭不要脸！ 大伙知道唐通是为了要军功，可是最起码的节操也该有吧。这小子长了一张娃娃脸，一脸谄媚的假笑，不像是征战沙场的总兵，倒像是窑子里的龟公。 李建安被唐通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洪承畴。 洪承畴请手，让李建安入座。 李建安四下拱了拱手，这才慢慢坐下来。 接下来，李建安通报了自己的军功。 正黄旗的军功原本有五千多颗，李建安只报了四千左右。除了给唐通的一千多，李建安又留下几百颗操作空间。 唐通喜出望外，原本他认为李建安给自己的军功，肯定是那些不值钱外藩蒙古兵。 唐通是真的没有想到，李建安给他的军功竟然是正黄旗！ 正黄旗鞑子兵可比外藩蒙古兵值钱太多了！ 唐通感动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建安报完军功，等了一下，旁边两位书案师爷完全记录在案。 众将官直起腰身，侧目凝望，知道重头戏来了。 李建安站起身来，展开皇太极的龙旗，说道；“这是虏酋皇太极的假蟒旗，还请报功人员一并带回去，请圣上御览。” 王承恩起身，亲自去接了。 旁边，小太监已经准备好长袋子，小心翼翼收在袋子里。 李建安打开木匣子，双手捧出皇太极的首级，向众将官展示，说道；“此乃虏酋皇太极首级，请督师查验，一并上交。” 洪承畴起身，稳步走过来。他小心翼翼接过首级，一边查验一边展示给众人。 皇太极的首级还睁着眼睛，神态里有些疲惫、有些遗憾、有些怨恨、有些不甘。 众将官纷纷起身，抻着脑袋寻望着。很多人没有见过皇太极，哪怕远距离用千里镜也没看见过。 李建安道；“归顺朝廷的有功人员尚可喜，与我合力斩杀此贼，可以证明就是皇太极本人。” 尚可喜向洪承畴和王承恩行礼，大声喝道；“罪臣愿以向上人头担保，此贼绝对是虏酋皇太极的首级！” “好！”洪承畴一声大喝，笑道；“本督收了！李参将斩首虏酋皇太极，大功一件！” 两位师爷记录在案。 洪承畴小心翼翼装好首级，把木匣子托起来交给旁边小太监。 小太监又加了两层包袱，包裹得严严实实，封装起来。 张若麒指着桌上破包袱，笑道；“李侯爷，这包袱里到底是什么？我看半天了，心急火燎的。你快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吧，别吊大伙胃口了。” 第384章 奉献玉玺!忠心耿耿李建安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确实，大伙的胃口已经被吊足了。这包袱留在最后，难道比皇太极的首级还重要？ 李建安笑道；“好说，我打开来给各位看一看。” 在众人的瞩目下，李建安打开包袱皮，拿出锦盒。 单是珠光宝气的锦盒，就让众将官非常吃惊、非常惊异。 李建安慢慢打开锦盒，一片霞光喷涌出来，耀眼夺目！ “哇！”众人一片哗然，什么宝贝会发光啊？ 李建安用一块手帕托起传国玉玺，慢慢展示出来。 “哇！”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骇然色变！目瞪口呆！ 很多人脑袋里炸出四个字——传国玉玺！ 当年皇太极称帝时，曾经昭告天下，宣称自己得到传国玉玺，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 当时大明朝廷还出来专门辟谣，说皇太极的传国玉玺是冒牌货。 不过皇太极手里的传国玉玺是真是假，大明朝廷那边是不敢断定的，朝中很多人相信传国玉玺确有其事。 因为传国玉玺的事情，崇祯皇帝在斥责皇太极非法的时候，遭遇了很大的被动。 无论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之上，谁拥有传国玉玺，谁就是天命所归，这几乎是人心所向不成文的规定。 传国玉玺对于君主的合法性，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皇太极拥有传国玉玺，无论真假，对崇祯皇帝的合法性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崇祯皇帝就曾经和东厂的人商量过，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皇太极的传国玉玺偷过来。 然而奸细不是万能的，皇太极看守严格，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此刻，众将官看着传国玉玺，一个个目眩神迷，很多人被玉玺散发的气场所迷惑了。 洪承畴激动了，浑身发抖！ 相比于皇太极的大旗和首级，这方传国玉玺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可是没有夺回玉玺，始终欠缺了一点什么。 传说中，传国玉玺一直在蒙古草原颠沛流离。这让历代大明君王都有些难以释怀。 如果李建安手上的玉玺是真的，那么传承千年、遗失数百年的至尊宝物将会重归中土！这不仅将奠定大明天子的正统合法性，而且对于周边属国也将产生强大的号召力！ 完全可以说，这方玉玺就是整个华夏的神物，就是这方土地的内核！ 数千年来，天下之间再没有比它更重要的神物了！ 众将官目眩神迷地望着玉玺，表情各不相同，有人艳羡，有人敬畏，有人不屑，有人垂涎欲滴。 李建安忽然手腕一翻，用手帕包裹住玉玺，直接放入锦盒内。 光芒消失了，众人恢复了一些神智。 李建安盖上锦盒，用破包袱包起来，说道；“属下得到这方传国玉玺，一刻也不敢私藏。恳请督师和监军先行收纳，奉献御前，请陛下明鉴！” 洪承畴与王承恩对望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洪承畴一声大喝；“来人！请御封！” 王承恩也是一声大喝；“来人！请御封！” 所谓御封，就是由皇帝本人御笔亲书的封条。只有亲信重臣，才能随身携带。 亲信重臣得到最重要的东西，或者最有价值的情报，才能使用御封。 一旦贴上御封，此间事物就不能再动了，只能由皇帝本人亲自拆开。 任何人擅自偷窥、议论、窃取、损坏，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洪承畴与王承恩焚香净手，请出御封。 两个人先封住装有玉玺的锦盒，然后将锦盒装入一个大木箱内，同时把皇太极的大旗和首级放入木箱内，然后将木箱完全封死。 诸事妥协后，洪承畴和王承恩高兴笑了。不管玉玺是真是假，两个人有功于大明，有功于华夏，这次青史留名，已经板上钉钉了！ 王承恩乐得满脸通红，笑道；“无论朝内，还是各处，总有些猪油蒙了心的狗崽子，说李侯爷的坏话。今儿个咱家说句公道话，也不怕你们日后找账；李侯爷能够献出传国玉玺，足见对咱大明朝的忠心，天地可鉴！” 张若麒笑道；“那是！李侯爷忠孝仁义，品格高尚，以后谁敢说李侯爷的坏话，要是被我听见了，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瘦弱的张若麒还挥舞两下子，惹得众将官哈哈大笑。 众将官是真的开心高兴。传国玉玺重归华夏，无论真假，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传国玉玺如果是真的，崇祯皇帝可以昭告天下，自己继往开来，夺回传国玉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如此一来，崇祯皇帝中兴圣主的名声，那可就算坐实了！ 因为几百年来，哪怕是明太祖朱元璋，都没有得到传国玉玺。崇祯皇帝得到了，足以证明天命所归，大明合法，足以证明崇祯皇帝是受命于天，中兴圣主！ 崇祯皇帝高兴了，众将官都是有功人员，青史留名是虚的，封赏肯定少不了！ 如果崇祯皇帝对外宣布玉玺是假的，那也是一件大好事！ 玉玺是假的，说明蒙古黄金家族根本就没有合法性，而继承了骗子衣钵的皇太极，更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对大清国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大清国两大支柱就是女真人和蒙古人，两伙人先是承认玉玺对于皇权的合法性，然后弄虚作假，制作假玉玺。 如今事情败露，那么女真人和蒙古人，就是想要窃取天下的贼寇！就是欺瞒天下人的骗子！ 这时候，大清国不能否认传国玉玺的地位，那样无法自圆其说。 大清国如果继续承认传国玉玺是真的，可是已经被真正的“大明天子”夺去了。 如果大清国承认传国玉玺是假的，那就坐实了贼寇和骗子的身份。 无论怎么做，大清国都会输得一塌糊涂！ 大清国失去政治合法性，周边属国也好，四方部落也罢，不会再尊重和敬畏大清国了。 自古以来，争权夺利者没有一个承认自己是强盗。哪怕是最厚颜无耻的贼寇，也会为自己的暴力统治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因为你没有借口，就会失去正当性和合法性。 失去借口，就算有人想通过支持你获得好处，也会找不到输出方向。 大清国失去了冠冕堂皇的外衣，那么分崩离析就是它最后的归宿。 所以无论传国玉玺是真是假，崇祯皇帝都是胜利者。 崇祯皇帝高兴了，大伙的日子就好过了。众将官一片喜气洋洋，很多人向李建安表示祝贺。 有些人是真的为李建安高兴，不为别的，李建安没有私心，那大明朝的稳定就有希望了。 大明朝稳了，他们这些人也就稳了。 洪承畴见众将官难得高兴，让下人们上了一些夜宵。 众将官高高兴兴吃起来…… 第385章 天坛祭天，满朝文武哭声隆 一边吃着，众将官挨个把军功大数报了一遍。 众将官也不敢多贪，在实数的基础上加个三五百，先让皇帝爷高兴高兴再说。 众将官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如今朝廷和天下人都在眼巴巴等待着这场大决战。决战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城，崇祯皇帝必然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这样才能稳定军心和全国局势。 所以这次封赏，必然是恩重的。军功多报上一些，对自己也好，对朝廷的脸面也好看。 就算将来核查军功时，有一些小“误差”，朝廷为了脸面，也不会过于追究，有些“封赏”也就认了。 报完军功，洪承畴也不多话了，让众将官赶紧回去休息、安排守夜。 李建安临走之时，洪承畴让李建业跟着回去帮忙。 众将官散去后，洪承畴让亲兵将中军大帐包围起来，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大帐里面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要严加看守。 洪承畴、王承恩、邱民仰，还有张若麒，几位大佬连夜写了两道折子。 次日一早，王承恩派人找来王永福。 此次报功事关重大，王承恩让王永福亲自带领五百精兵赶回京城报喜。 这样天大的好事，王永福当仁不让，准备了一个时辰，带队出发了。 从这里到京城不过几百里路程，王永福安全起见又怕辛苦，所以路上走了三天。 腊月二十三，五百人队伍到达通州。 当晚投宿，王永福严禁任何人走漏消息。队伍还没有进入京城，这么多重要的东西，要是惹来贼寇，那就不妙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王永福就带队出发，直奔京城。 北京城内，黄土铺路，净水泼街，从紫禁城到天坛的各个路口都已经封禁了。 北镇抚司和顺天府的衙役们严查路口，阻止百姓们靠近。 七天前，辽东前线传回消息；大明朝十几万大军被皇太极切断后路，前路未知！ 这条消息如同平地炸雷，震动整个朝廷！ 崇祯皇帝吓坏了！文武百官吓慌了！京城百姓人人自危，谈虏色变！ 由八镇总兵和九边精锐组成的护国大军，可是大明朝最后的屏障和希望！ 如今大军落入敌人的包围圈，怎能不让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崇祯皇帝跟丢了魂似的，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满嘴起了火泡。他殚精竭力，寝食难安，已经快要魔怔了。 文武百官一个个也是担惊受怕，很多人开始藏匿或者转移财产。一旦兵败，很多人打算离开京城，逃往南方。 三天前，崇祯皇帝决定祭天请愿，于是开始斋戒清心。 今天是祭天请愿的正日子，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一大早已经在天坛汇聚。 崇祯皇帝到达天坛后，先是发表了一份罪己诏，斥责自己登基以来的过失，然后献上贡品，祭天酬神。 王永福率队刚进入城门，就得到消息，说崇祯皇帝正在天坛祭天。 王永福大喜，扔下几百护卫，急忙赶往天坛。 若是一般的外地官员，各处路口早就把他拦下了。 王永福是京营提督太监，与东厂提督曹化淳论把兄弟。平时进出宫门，王永福都是来去自如，根本没有人敢拦他。 如今王永福有军机要事在身，自然更没人敢拦他。 王永福带着几个小太监和一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赶往天坛。 到了天坛，王永福让几个小太监守住马车，他自己先进入广场看看情况。 巨大的广场上，文武百官跪了一排又一排。 王永福猫着腰从旁边溜进去，在前排找个位置跪下来。 队伍最前面，崇祯皇帝一身白色素服，正跪在地上哭诉着；“天父在上，儿臣登基大宝以来，恪尽职守，殚精竭虑，不求独享荣华富贵，但愿天下国泰民安。” “今番连年灾祸不断，民不聊生，都是儿臣之罪过。” “天父神明在上，但有所怨，请责罚在儿臣身上，保佑我大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今番鞑虏侵我边关，抓捕百姓，祸乱至此，儿臣却不可治，儿臣无能，儿臣罪过。” “天父在上，恳请保佑我大军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儿臣愿折寿十年，换我大军十万将士平安归来。” 崇祯皇帝说完，哭泣着身体前俯，慢慢趴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 文武文武百官跟着趴下来，行五体投地大礼。 “陛下----”许多老臣跟着哭起来，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后面的官员生怕前面的皇帝听不到，扯开嗓子开始鬼嚎。许多人将口水吐在手上，一边哭嚎着，一边假装抹眼泪，偷偷将口水涂抹在眼角边。 曹化淳正在往脸上涂抹“泪水”，忽然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小腿。 曹化淳心里这个气呀！哪个王八蛋不开眼，这个时候打扰我？我正“哭”着呢，能和你说话吗？这要是被人告上一状，哪里还有命在！ 气愤归气愤，曹化淳还是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曹化淳不由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那不是王永福吗？他不是去辽东前线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曹化淳太过于惊讶，以至于连哭嚎都忘记了。他猛然想起来，跟着就是一声鬼嚎；“陛下啊----” 嘿嘿嘿，王永福悄声笑了。 曹化淳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王永福这小子是疯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这里是天坛！现在是大明天子在祭天的时刻！文武百官都跟着皇上一块哭嚎呢！你小子竟然笑得出来？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胆量？ 你小子不跟着哭也就算了，竟然嬉皮笑脸，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是要杀头的！ 曹化淳恨铁不成钢，偷偷拍了王永福一下，呵斥他；“傻笑什么？快点哭啊！陛下啊----”他又嚎了一嗓子。 嘿嘿嘿，王永福笑了；“督公，别嚎了！咱大明胜了！辽东大捷了！” “什么？”曹化淳几乎是吼出来的！幸好在一片哭嚎中，没人注意到他。 曹化淳激动了，浑身发抖…… 第386章 震惊朝野!辽东大捷啦 曹化淳激动了，浑身发抖。他压抑住狂喜的心情，紧紧抓住王永福手臂；“你再说一遍？” 王永福悄声笑道；“我是回来报喜的！辽东大捷啦！” “哎哟我滴个娘啊！可算是胜了！再没有好消息，万岁爷可就活不了了！万岁爷活不了，咱家也就活不了了！”曹化淳说着说着，真的哭了，泪水止不住流出来。 这几天崇祯皇帝心情不好，已经把曹化淳训斥好几遍。东厂再没有情报传回来，他就要以死谢罪了！ 此刻得到好消息，曹化淳压力释放，开心地哭起来。 王永福笑道；“督公莫哭。祭天到哪一步了？章程完事没有？” 曹化淳忍住哭泣，四下看了看；“都完事了，就差请驾回宫了。” 王永福鬼鬼祟祟的，周围看了看；“现在咋办？万岁爷这样哭下去可不是办法！” 曹化淳道；“我现在不敢上前。我上前不合规矩，万岁爷只能自己站起来。” 王永福道；“要不然我喊一嗓子。” “不行！”曹化淳道；“这里喊不合规矩。你偷偷跑出去，在大门口喊起来，让这边听见就好。” “行，我听大哥的。”王永福像蛤蟆一样往旁边爬几步，这才悄悄爬起来，猫着腰从边上溜出去。 有些眼尖的大臣，发现鬼鬼祟祟的王永福，但是没看清正脸。很多人非常吃惊，谁这么大胆子，在万岁爷祭天的时候，在百官哭嚎的时候，竟然敢偷偷溜出去开小差？这人简直不要狗命了！ 王永福跑到大门口，招呼几个小太监；“你们跟我一块喊，就说天父显灵了！辽东大捷啦！” 几个小太监胆子小，被大场面吓住了，不敢出声。 “没用的东西！”王永福推开几个小太监，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天父显灵了！辽东大捷啦！” 王永福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尖细的嗓子在天坛里形成回音，让许多人都听见了。 百官惊变！目瞪口呆！ “哪里来的声音？” “是谁在呼喊？” “难道是上天显灵吗？” 许多官佬忘记哭嚎，左顾右盼寻找声音来源。 王永福扯着嗓子又喊起来；“辽东大捷啦！辽东大捷啦！” 哇----文武百官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百官纷纷回头，寻望走出人群的王永福。 “是王永福！” “是王公公！” “是王督公！” 崇祯皇帝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他被惊动了，跪起身向后面张望。 曹化淳跪起身来，大声喝道；“陛下！天父显灵了！辽东大捷啦！” 崇祯皇帝心力交瘁，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似乎没有听懂，完全呆愣住了。 曹化淳什么也顾不得了，起身跑过去扶起崇祯皇帝；“万岁爷！辽东大捷了！您看！王永福回来了！”他指向王永福。 “哦。”崇祯皇帝恍惚间答应一声，总算恢复一些神智。 曹化淳向王永福吆喝；“王永福！别傻愣着！快过来呀！” “来了！”王永福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穿过百官，来到崇祯皇帝面前。 噗通！王永福跪在地上，哭嚎起来；“万岁爷圣明烛照！洪福齐天！辽东大捷啦----” 哇----晴天霹雳！平地惊雷！ 整个天坛炸锅了，一片哗然色变，目瞪口呆！ 整个天坛里一万多人都听清了，一片骚动，震撼不已！ 崇祯皇帝激动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指着王永福，已经不会说话了；“你，再说一遍。是、是辽东大捷吗？” 这时候行军打仗，打跑敌人不能叫大捷。 大捷一般是指重创敌人，要么让敌人伤亡惨重，要么斩获匪首，妄称大捷可是欺君的！ 王永福哭嚎起来；“万岁爷！辽东大捷啦！我大军大破贼虏！斩杀匪首皇太极！还拿回了传国玉玺！” 哇----百官哗然惊变，目瞪口呆！太震撼了！太不可思议了！太难以置信了！ 十几万大军明明已经被包围，处在绝对劣势当中。谁能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内，明军竟然逆风翻盘，一战功成！ 大决战有了结果不意外，打胜了也不算太大的意外。可是这个战果，完完全全冲击了文武百官的内心！ 明军不仅打胜了，竟然一举斩杀皇太极！还夺回了传国玉玺！这些战果超出所有人的预期，震撼了文武百官的心灵，难以置信！ 自从皇太极继位后金大汗以来，三番五次破关，侵入大明。皇太极俨然成了大明百姓的噩梦，不仅给大明百姓造成沉重灾难，也让在京的文武官员损失惨重，受尽了苦头。 关内的老百姓，现在吓唬孩子的话就是；“你再乱跑，小心皇太极把你抓去！” 孩子们听到皇太极的名字，一个个吓得连哭声都不敢了。 哪怕是满朝文武，对皇太极和鞑子兵都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皇太极，雄心勃勃的侵略者，竟然被斩杀了！ 真的假的？皇太极那么容易斩杀吗？到底是哪位英雄豪杰，能够斩杀这条恶龙？ 如果皇太极被斩杀了，那么是不是说，皇太极整支大军全军覆没了？这可能吗？ 文武百官震撼不已的同时，又有些狐疑不定。 崇祯皇帝也有些疑虑。 在这场大决战过程中，崇祯皇帝一直是忧心忡忡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崇祯心里深处明白，哪怕大明朝九边精锐尽出，相比于蒸蒸日上的大清国，并不占据优势。 对于锦州会战，崇祯皇帝的战略预期是，大军在损伤不多的情况下，打出一两个小胜仗，逼退劳师远征的清兵，成功救下锦州。 只要能达到这个战略目标，崇祯皇帝就认为是万幸中的大胜！ 可是不曾想到，双方直接演变成了大决战！ 对于大决战，崇祯根本没有底气。听说被包围后，更是忧心如焚。 可是谁敢想到，如今传回来的消息不是惨败亡军，也不是小胜退敌，而是决战大胜！决战大捷！ 光是大捷已经逆天了，竟然斩杀匪首皇太极！还拿到了传国玉玺！这简直就是逆天中的逆天！如同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崇祯皇帝浑浑噩噩的，激动得脸皮都抽搐了，他有些喘不上气，断断续续问王永福；“皇太极，人，人头何在？” 第387章 风头正劲!李建安再创辉煌 王永福站起身来，高声喝道；“启禀万岁爷！虏酋皇太极的首级、大旗、还有那颗传国玉玺，微臣已经全部带回来，就在院外马车上！” 哇----百官哗然！竟然有首级带回来，难道是真的？前线将官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虚报这样的战功吧！ 更何况，还有万岁爷的亲信王承恩王公公在前线监军，十有八九是真的！ 崇祯皇帝激动了，挥舞手臂，想说“赶紧、赶紧放进来！” 可是他过于激动，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曹化淳明白崇祯皇帝的意思，吆喝起来；“万岁爷让你把马车拉进来，快去！” “是！”王永福爬起来，跑回去几步，向大门口几个小太监吆喝；“快点把马车拉进来！把马车拉进来！” 几个小太监已经准备就绪，急忙把马车拉进来。 文武百官激动了，有些人忘了礼数，站起身来，抻着脖子寻望着。 刚才哭嚎上头的官员此刻已经安静下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抻着脑袋寻望着。 马车上驮着一口大箱子，只是盖着苫布，看不见里面。 马车穿过文武百官，许多官佬跟着站起身来，围上来，仔细寻望着。谁都想凑近一些，看得清楚一些、确定一些。 马车到了崇祯皇帝眼前，几个小太监停下马车，跪在旁边。 崇祯皇帝向王永福摆手。 “都起来吧，打将开来。”王永福吆喝着，几个小太监站起身来，扯掉苫布，露出大箱子。 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搬下大箱子。 王永福躬身说道；“陛下，督师和监军使用了御封，请陛下亲自拆解。” 崇祯皇帝浑身发抖，没有力气，说了一声“知道了”。他摆个手势，让曹化淳去弄。 曹化淳答应一声，上前撕开大箱子封条，然后打开大箱子盖子。 文武百官凑得更近一些，一个个抻着脑袋，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崇祯皇帝摆手，让王永福上前。 王永福答应一声，从大木箱里拿出一个长条布袋子。 两个小太监帮忙打将开来，是一面大旗。 王永福抖开大旗，向崇祯皇帝展示。 大旗上九条盘龙，闪闪发着金光，象征九五至尊！ 百官一片哗然，呲牙咧嘴。 王永福喝道；“陛下！此乃狗贼皇太极的假蟒旗，由返正的尚可喜缴获！” “啊？”百官一片惊讶：尚可喜什么时候返正了？难道是临阵叛变了？ 会不会是尚可喜暗杀了皇太极？那样的话，清兵的损失可能不大。 崇祯皇帝并不吃惊，尚可喜归降的消息，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有通报朝廷。 假龙旗栩栩如生，倒是威风得很。 崇祯皇帝气愤，直接扯过来，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狗贼皇太极！安敢如此悖逆！丧尽天良！” 文武百官兴奋了，激动了，跟着一片大骂；“狗贼！” “狂妄至极！” “丧心病狂！” “无君无父！” “畜生！猪狗不如！” 崇祯皇帝指着箱子里；“那个！那个！” 里面还有两个包袱，大一些的应该能装下人头。 曹化淳答应一声，掏出大一点的包裹。 小太监上前帮忙打开来。 曹化淳撕开封条，捧出里面的人头，托在双手上，高高举起。 哇----文武百官一片哗然，惊骇色变！ 皇太极的人头睁着眼睛，怒目而视！痛苦，不甘，悲愤！毒怨！ 栩栩如生，恐怖骇人！ 人与人之间都是有气场的，哪怕尸体之间也有气场。 皇太极那壮志未酬身先死的表情，散发出一种强大而又恐怖的气场，让文武百官心寒胆颤，似乎感受到那场大决战的惊心动魄！ 文武百官都想看清一些，你挤我我挤你，几乎把崇祯皇帝包围了。 崇祯皇帝端详着皇太极的人头，被那气场惊心动魄。他指着人头，问王永福；“此贼就是皇太极本人？” 王永福喝道；“千真万确！降臣尚可喜以命担保！此贼就是皇太极本人！” 又是尚可喜，崇祯皇帝皱起眉头；“偷袭皇太极的，可是尚可喜？” “不！”王永福急忙摆手；“万岁爷误会了。皇太极并非死于偷袭，而是两军决战之时，被我军阵前斩杀！” “好！杀的好！”崇祯皇帝兴奋了，又问道；“何人如此勇猛，斩杀了这个恶贼？” 文武百官安静下来，凝神倾听着。 王永福高声喝道；“斩杀皇太极的，乃是靖海卫指挥使，广鹿岛参将李建安！” 哇----百官一片哗然，又是那个李建安！这小子风头正劲，履历战功，简直逆天了！ 不过短短数年时间，这个穷乡僻壤的臭小子，从毫无根基的大头兵，接连立下几次大功，平步青云，如今已经是靖海侯了！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能力，立下的战功一次比一次重大！一次比一次辉煌！ 斩杀皇太极这样的撼世大功，又落到了这小子的头上！ 李建安如今已经是侯爵，这样的千秋功业，加封国公都不为过。 莫不是大明朝二百年没出现的国公，就要在这小子身上诞生了？ 这小子也太幸运了吧！ 哈哈哈哈，崇祯皇帝大笑起来；“原来是朕的福将，靖海侯李建安。果然英雄出青年！朕早就跟你们说过，李建安年富力强，有勇有谋，将来必成大器。好！很好！非常好！太好了！” “好一个李建安！他帮朕斩杀了皇太极这个贼首，有功于大明！有功于朝廷！有功于天下！” “朕要给他大大的封赏，激励全军，再创辉煌！” “吾皇圣明啊！”王永福一声嚎叫，跪倒在地，俯身磕头。 文武百官急忙跟着跪倒；“吾皇圣明啊！” 哈哈哈，崇祯皇帝乐得喜笑颜开，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和红光。 几日来的殚精竭虑，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崇祯皇帝长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好新鲜啊！ 活过来了！崇祯皇帝一颗破碎的心，感觉温暖了。他积郁在心中的一口闷气，总算是出来了。 第388章 轰动京城!普天同庆 “活过来了！”崇祯皇帝高兴笑了，感觉活过来的不仅他自己，还有大明王朝，还有天下百姓，还有这片阳光明媚的天空。 快过年了，春天不远了吧？ 王永福一双小眼睛看着崇祯皇帝，皇上正高兴呢，应该趁热打铁！ 哎哟！王永福忽然一声痛叫，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众人一愣，崇祯皇帝问他；“王爱卿，你怎么了？” 王永福强忍痛苦；“回禀陛下。那天晚上大决战，为了给李参将创造机会，斩杀皇太极，微臣带领神机营阻击凶狠的镶黄旗。” “我神机营作战英勇，微臣亲自带队冲杀，身中五处刀伤，仍然死战不退！” “李参将亲口对微臣说，能够斩杀皇太极，多亏了我们神机营。微臣连番血战，车马劳顿，实在苦不堪言。要不是想着万岁爷，奴婢差点就挺不住了！” 王永福伤心地哭泣起来，泪眼婆娑的。 崇祯皇帝感动了，轻轻拍了拍王永福肩膀，说道；“王爱卿辛苦了。你和李建安，都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擎天巨臂！” 崇祯皇帝抬起头来，高声喝道；“还有其他各镇总兵，十几万将士，都是我大明朝的忠臣良将，精兵赤子！” “朕和大明朝的百姓，忘不了你们的恩德，忘不了你们的功业！彪炳青史！千古英名！” 王永福哭喊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侍卫仆从纷纷跪倒在地，跟随文武百官呼喊起来。 哈哈哈哈，崇祯皇帝心情舒畅，感觉身体都暖和了；“前方将士们浴血厮杀，各位大人也在后方劳心劳力，都是有功人员，众爱卿快快平身。” “谢皇上！”文武百官纷纷起身，一片喜气洋洋。 崇祯皇帝心情愉悦，指着大木箱里的小包袱；“那个，就是传国玉玺吗？” 王永福笑道；“陛下圣明，正是此物！” “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崇祯皇帝说道。 王永福犹豫起来。传国玉玺是真是假还没有经过鉴定，贸然拿出来，展示在文武百官面前，那么以后再说传国玉玺是真是假，可就会引起非议了。 崇祯皇帝明白王永福的担忧。他看了看文武百官，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朕，贵为天子，受命于天。我大明历朝近三百年，正统得位，岂是外物所能诽谤！” 王永福听出话外之音：崇祯皇帝是想宣布玉玺是假的，以此来打击大清国。 如今，在两国激烈交锋的关键时刻，证明大明的正统性，不如毁灭大清国的合法性！ 大明朝历时二百多年，已经深入人心，多个玉玺不过是锦上添花。 如果宣布玉玺是真的，那么短暂获得玉玺的皇太极，就有一定合法性支撑。 如果宣布玉玺是假的，刚刚死去的皇太极就是贼寇，可以给大清国致命一击！ 趁你病，要你命！大清国先失去皇太极，又失去合法性。简直就是落井下石，杀人诛心！ 王永福作为混迹京城的老官僚，立刻明白崇祯皇帝的心思。 其实玉玺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崇祯皇帝宣布它是真是假。 官字两张口，掌握话语权的崇祯皇帝，他的口是最大的！ 谁敢跟皇帝唱反调，非要说玉玺是真的，那他就算是活到头了！ 刚正不阿的人有没有？有！但肯定不在朝廷官员里面。 崇祯皇帝敢让王永福当众拿出来，自然是已经做了决断。 王永福不再犹豫，从大木箱里掏出包袱。 两个小太监上前帮忙。 三个人小心翼翼，打开锦盒。 王永福用一块手帕将传国玉玺拿出来，双手捧着，高高举起。 文武百官争相恐后向中间拥挤，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在传国玉玺上。 不像夜晚中闪闪发光一样耀眼，传国玉玺在青天白日之下，只有一些晶莹剔透，光彩并不耀眼夺目。 百官盯着传国玉玺，感觉有些新奇，却没有十分特别。 能够做到三品大员，这些官佬哪个不是金玉满堂，奇珍异宝的石头，家里都是车载斗量，所以并没觉得有啥特别的。 崇祯皇帝上前两步，亲手接过玉玺，仔细端详一番。 哈哈哈，崇祯皇帝大笑起来，说道；“不过是一块有些光亮的顽石，山野村夫随便雕刻几个丑字，竟然冒充传国玉玺，简直贻笑大方！东虏蛮夷，不通文明，东施效颦。青史之上，徒增笑料耳。” 哈哈哈，文武百官哈哈笑了。玉玺是假的，大清国最后的支柱也就没了，分崩离析指日可待。 内阁首辅薛国观上前两步，躬身说道；“黄天庇护赤子，神明保佑圣君。陛下，京城百姓翘首以盼，都在盼望大军得胜。咱们不如把皇太极的首级插在他的旗杆之上，大张旗鼓回归宫门，安抚民心，普天同庆！” 哈哈哈，崇祯皇帝得意起来，笑得满脸潮红；“爱卿所言甚是，准奏！来人啊，摆驾回宫！” “摆驾回宫！”小太监们吆喝起来。 当下，崇祯皇帝的仪仗队，还有小太监们忙活起来。 曹化淳和王永福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将皇太极的首级插在他的假蟒旗之上。 曹化淳不顾年老体弱，坚持自己亲自举着旗杆，走在队伍最前面。 文武百官跟随崇祯皇帝的仪仗，一同回归宫门。 沿路之上，各处入口放宽一些。百姓们虽然无法靠近，却能看见皇太极的人头。 仪仗队吹吹打打的，王永福带领小太监大声呼喊；“辽东大捷啦----皇太极斩首啦----” 招摇过市！整个京城轰动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将各处路口挤得水泄不通。 人群争先恐后拥挤着，既想看看皇太极这个虏酋的真面目，也想看看大明天子的风采。 崇祯皇帝不顾自身安危，在马车上站起身来，向四周百姓挥手致意。 百姓们欢呼雀跃，并没有人向崇祯皇帝扔出什么东西。 大概是怕惊扰了崇祯皇帝，也没有百姓丢打东西，破坏皇太极的首级。 在一片欢天喜地中，崇祯皇帝带领文武百官回到紫禁城，升座金銮殿。 第389章 圣坐金銮殿，大赏有功臣 崇祯皇帝亲自阅览了两份奏折，询问王永福大战的经过。 王永福口沫横飞，添油加醋，演绎一番。 文武百官听得惊心动魄，惊险刺激。 很多老家伙累了一天也不觉得累了，还很有精神头。 当听到李建安单兵突进刺杀皇太极的时候，文武百官连声叫好，大呼过瘾！ 又听说曹变蛟阵亡、老将杨国柱殉国，众人又不免黯然心伤，轻泣拭泪。 崇祯皇帝说道；“十几万将士共赴国难，舍身报国，创下千秋功业，足以彪炳青史。” “如今当务之急，朝廷应该尽快把封赏发下去。” “十几万大军断绝数日，想必缺衣少食，药品也该用光了。” “后续的物资必须马上起运，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朕今天精神头很好，一点不觉累。众位爱卿不觉得辛苦的话，咱们今天就议出来，晚上就发文，明天一早，就派人出发。” 文武百官龇牙咧嘴，有些老头子害怕了，看来今晚要熬大夜了。 不过这时候，谁也不敢喊累。前线几万人都死了，你累一点怎么能说出口？ 文武百官也明白崇祯皇帝的心思，大战初胜，多尔衮还没有逃跑，正是需要鼓舞军心的时候。 封赏和物资早一点发下去，军心必然大振。大军一鼓作气赶跑多尔衮，那辽东就算大获全胜了！ 这时候不抓紧时间，拖了大军后腿，那他就是崇祯皇帝的死对头，大明朝的千古罪人！ 各部堂官、主事、内阁、司礼监纷纷表示：没问题，今晚不吃不喝，也要把事情办妥贴了。 崇祯皇帝大喜，让人搬上座椅板凳，又上了一些点心，整个朝堂开始议事办公了。 经过一夜的忙碌，朝廷的封赏，崇祯皇帝的圣旨、赏赐、挽联，都准备好了。 次日中午，王永福带领队伍出发了。 来的时候只有五百多人，回去的时候多了几十辆马车，外加一千多人。 一行队伍抓紧赶路，腊月二十七到达山海关。 明朝大军的运粮队伍，在皇太极切断粮道后，已经全部退守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马科忙前忙后，算先稳定住了局势。 在大军被围困之时，马科给朝廷上的奏报，并没有将责任推给洪承畴。 马科把主要责任推给皇太极的阴谋诡计，暗指洪承畴有所失误，自己有所疏漏。 崇祯皇帝出于稳定局面的考虑，并没有马上制裁马科，让马科时刻关注战场消息。 马科得知明军大胜的消息，并不是通过自己的探马，而是吴三桂手下的关宁铁骑一路追杀鞑子溃兵，竟然到达山海关附近。 马科得知明军大胜，顿时喜出望外。他当即派出部分亲兵帮忙追剿鞑子兵。 当晚，马科派义子马进跟随关宁铁骑返回明军大营，面见洪承畴。 马进与洪承畴密谈半个时辰。 具体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总之，在洪承畴后续的报功折子中，没有控诉马科的过失，反而帮助马科开脱了两句。 当王永福带着队伍回到山海关时，马科是有些担惊受怕的，害怕皇帝和朝廷治他的罪。 原因很简单，明军大胜了，万岁爷就能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马科在总兵府设宴款待王永福。 酒肉过后，马科笑着问王永福；“王哥，朝廷那边，对我的事情有没有定下什么说法？” 王永福笑道；“老弟，我跟你说实话吧。万岁爷本来是要治你罪的。不过我收了你的好处，肯定要帮你说话。” “这次你能够化险为夷，一来，是洪督师大人有大量，没有告你一状，二来，就是哥哥我为你说了无数好话，三来，赶上万岁爷高兴，这才让你浑水摸鱼，过了一关。” 马科大喜；“这么说，我的事情过去了？” 王永福道；“万岁爷没有降旨。兵部那边，给你定了个疏于职守，罚俸三年，武勋和散阶都给你降低一级。” 马科大喜过望：像他们这样的军头，根本不指望朝廷那点俸禄，至于武勋和散阶，那些都是虚的，根本不影响带兵实权。 马科欢天喜地，站起来给王福倒酒，笑道；“这次老弟能够逢凶化吉，全靠哥哥帮忙周旋，兄弟敬哥哥一杯。” 王永福接过酒杯，却不着急喝酒，笑道；“兵部那几位大佬说了，说你这人胆小怕事，不适合防守边关重镇。” “他们要向皇上建议，想把你赶回甘肃去剿匪。” “你之前送我的一万两，我全都送给他们了。我跟他们说，马科带兵打仗不容易，家底都快掏空了，好不容易当了山海关总兵，还没回本呢，又摊上这档子事儿。” “几位大佬看在咱家的面子上，才没让你调防。不然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还没到甘肃呢，已经破产散架了。” “那是！那是！”马科点头哈腰的，笑道；“没有哥哥这样的朝中重臣帮忙照料，兄弟焉能躲过浩劫？” “你懂事就好。”王永福笑道。 马科顿了一下，满脸为难的表情，硬挤出三分假笑；“王哥，兄弟不敢欺瞒哥哥，上次拿出来的一万两，真的已经是兄弟全部家底。事到如今，我是几百两也拿不出来了。兄长要是不着急用钱，能不能缓我些日子，我卖些东西，能够凑一凑。” 王永福急忙摆手；“凑什么！凑什么！咱们兄弟谁跟谁呀！” “这次大战你损失惨重，朝廷又没有封赏给你，你将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咱家这边不缺钱，不可能再要你的口粮军饷。” 王永福停顿了，瞟了马科一眼；“前几日，我在你这里投宿，招待我的那两个小妾，我用着还挺舒服的。要不这样，那两个丫头你给我带上，我那边正好缺人手。你借我用一阵子，一年半载我就还你。” 呵呵，马科尴尬笑了，犹豫起来，一脸为难的不情愿。 王永福生气了；“怎么着，你还信不过我啊？咱家说还你就肯定还你！我还能给你用坏了啊！” 第390章 加官进爵!众将官喜气洋洋 “不是！不是！”马科虽然舍不得，只好陪着笑；“王哥说的哪里话，兄弟当然信得过。” “古语有云，君子成人之美，兄长既然喜欢她们两个，那就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会儿吃完饭，我就让她们收拾东西。明日让她们扮作男装，随兄长一同上路，如何？” 哈哈哈，王永福高兴笑了；“爽快！老弟真爽快！你是个妙人，将来肯定有发展！哥哥看好你！“ 哈哈哈……马科笑了；“谢兄长吉言。还望哥哥以后在朝中多加照顾。哥哥要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兄弟，马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说，好说！”王永福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杯，一同喝了。 马科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凑近一些；“王哥，李建安立下这等不世战功，这次封赏重不重？” 王永福犹豫一下；“和你想的差不多，过几天就知道了。” 马科表示会意，连连点头，笑道；“明白，明白。” 王永福道；“咱俩少喝点，一会再出去看看粮草。” 马科笑道；“兄长放心吧。洪督师对我如此宽宏大量，粮草的事情，我早就办好了。兄长要是不放心，吃完饭，我陪您去看看。要不明天早上，我跟着队伍一块出发吧？” “不不不！”王永福急忙摆手；“那倒不用，你就留在山海关吧。” “也好，也好。”马科笑道。 两个人吃完饭，王永福在马科的陪同下，查看粮草，都已经准备妥贴了。 次日一早，王永福带着粮队和封赏的队伍一同出发，赶往杏山前线。 腊月二十九，在一片黄昏晚霞中，王永福带着队伍到达杏山脚下。 洪承畴和王承恩早已经得到消息，从大营里面迎出来，把王永福率领的一千多人接进大营。 运粮的队伍近六千人，在大营南面单独立了一营。 大军的粮草还够吃几天的，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再分发粮草了。 一行人回到中军大帐，邱民仰和张若麒赶过来。 众人和王永福见礼。 落座之后，王承恩问王永福；“万岁爷的身体还好吗？” 王永福道；“皇爷比秋天的时候又瘦了一些。听说咱大军被困，皇爷寝食难安，茶饭不思。” “我回去报告咱大胜的喜讯，皇爷乐得满面红光，当晚就吃了两碗面片，又吃了一碗鸡蛋糕，精神头好多了。” 王承恩长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王永福笑道；“爷还跟我说呢，让我照顾好干爹。爷说辽东这边冷，干爹身子虚，怕寒，让我照顾好干爹，别冻着了。” 王承恩慌了；“那你怎么说？” 王永福笑道；“我说干爹这边一切都好，身子骨壮着呢！” “好！你说的很好。”王承恩道；“爷那边操心的事够多了，不能再为咱们担心了。” “干爹说的是。”王永福道；“孩儿听说多尔衮那个狗贼还没有退兵，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王承恩笑道；“放心吧。我大军已然斩杀皇太极，气势正盛！区区多尔衮根本不是咱大军对手。” “多尔衮现在还没跑，主要是在收拢溃兵。” “皇太极大营崩溃，不少狗鞑子翻山越岭，往北面奔逃。” “多尔衮正在收拢溃兵，估计他还想再看看，看看我大军后续情况如何。或许他还想着锦州的好事。” 王永福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多尔衮这小子没有皇太极的气魄，却比皇太极要阴险。万岁爷让我带话，说咱们还是得防他一防。” 王承恩向左上方拱了拱手，笑道；“放心吧，有洪督师运筹帷幄，料事周详，出不了岔子。” 王永福看向洪承畴，笑道；“那是。万岁爷听说咱大军得胜，一个劲的夸洪督师英明神武、老当益壮。”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 说话之间，众人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黄包袱上。 黄包袱上有潜行的龙纹图案。 几位大佬心里都明白，那里面装着圣旨。 王永福身后的小太监，怀里抱着另一个包袱。包袱是藏蓝色的，里面肯定是朝廷的公文了。 王永福不等众人发问，率先说道；“万岁爷听闻咱大军得胜，欢欣鼓舞，直夸将士们勇武，赞许几位大人带兵有方。圣旨和朝廷的封赏都已经下来了，就请洪督师召集众将官吧。” 洪承畴站起来，对黄师爷和几个家丁说道；“快去安排吧，召集各营将官来中军大帐开会。” “是。”黄师爷几个人答应了。 若是白天，洪承畴就擂鼓聚将了，此刻是晚间，不好弄出动静，影响将士们休息。 黄师爷正向家丁们派放任务，王永福站起身来，忽然说道；“李侯爷那边就别派人去了，万岁爷另有旨意。” 几位大佬都是一愣：李建安立下撼世大功，单独下一道圣旨可以理解，也说得过去，可是背着人单独下旨，这就有点让人意外了。 不过几位大佬都是老官僚，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黄师爷答应一声，把派往靖海营的家丁留下来，让其他人赶紧去找人。 不一会，吴三桂、白广恩、王廷义、箫克山、唐通、王朴……众将官纷纷到场，进入大帐。 众将官齐聚一堂，欢天喜地。 王永福请出圣旨，当众宣读了。 圣旨中，崇祯皇帝对众将官大肆褒奖一番，对洪承畴等几位大佬也不乏溢美之词。 加官进爵方面，洪承畴加封为平辽伯，吴三桂加封为平西伯，杨国柱追封为定辽侯，曹变蛟追封为平虏侯。 此外，唐通、王朴等人都有赏赐御酒和礼物。 圣旨宣读过后，洪承畴又宣读朝廷“公移” 众将官都有加官进爵，品级基本都升了一级，武勋和散阶也都升了一两级不等。 此外，每个营头按照大小还有一万到三万的现银奖励。 众将官欢天喜地，相互道贺，一片喜气洋洋。 王永福让小太监们摆上御赐的美酒和佳肴。 大帐里，升起炉火，摆开席面，众将官大吃大喝起来。 第391章 光宗耀祖!陈洪范晋封登州公 靖海营营地，李建安正在帐篷里洗衣服。 刘耳朵急匆匆跑进来；“大人！不好了！” 李建安一惊；“什么事不好了？” 刘耳朵道；“我听说中军那边大摆宴席，各营头都过去了，正在大帐里大吃大喝呢！” “为什么大摆宴席？”李建安问。 刘耳朵道；“听说是王永福回来了，圣旨下来了，赏赐不少酒菜。各家将领都升官发财了，怎么没有咱们靖海营？“ 李建安笑道；“你急什么？你吃的肥头大耳的，还馋人家酒菜？” “不是我馋酒菜。”刘耳朵气呼呼的；“只是他们不叫大人过去，自己先开饭了，这也太不合适了！是不是万岁爷对咱们有什么想法，要排挤咱们靖海营了？” 李建安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传国玉玺我已经上交了，不会有大事的，放心吧。” 就在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 张麻子气喘吁吁在门外说道；“大人？您睡了吗？” “没睡呢。什么事？”李建安道。 张麻子撩开门帘，探进脑袋；“大人，监军大人和王永福一块过来了，说是要拜见您呢。” 李建安不慌不忙；“你去迎接两位上官，挑灯引路。我换件衣服，这就接出去。” 张麻子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李建安急忙整理仪容、换衣服，他对刘耳朵说道；“你把帐篷里面收拾一下，把洗衣盆搬到一边去。” “哦。”刘耳朵答应一声，去搬洗衣盆。 别看刘耳朵肥头大耳的，可是却没有力气。洗衣盆他端不起来，只好在地上挪动。 李建安有伤在身，也不去帮他；“吃得脑满肠肥的，身体咋这么虚？” 李建安说完，不等刘耳朵回话，已经出了帐篷。 前面几十步开外，一队人挑着灯笼走过来。 李建安急忙迎上去，已经看见了灯光中的王承恩。 来人正是王承恩和王永福，两人只带了几个随身的小太监，抱着几个包袱。 李建安快步迎上去，还没到跟前，半路冲过来两个人。正是陈洪范和尚可喜。 陈洪范一脸欢喜，超过李建安，跑到王承恩面前，急忙行礼；“监军大人，王公公，你们可来了！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王承恩几人停下来。 王承恩笑道；“陈侯爷找咱家何事？” 陈洪范笑道；“我听说大伙都在中军那边大吃大喝，怎么没人叫我和李侯爷？” 王永福笑道；“好饭不怕晚，你急什么。我们这不来了嘛！” 陈洪范一双贼眉鼠眼，在后面几个包袱上瞟了瞟，笑道；“能不着急嘛，急得我抓耳挠腮的。” 哈哈哈，王永福几个人笑了。 这时候，李建安已经到了近前，向王承恩和王永福见礼。 两个人还礼。 王承恩笑道；“两位侯爷，咱们到帐篷里说话吧。” 李建安将几个人请进帐篷，屏退闲杂人等。 二狗子打开几个马扎，让陈洪范和尚可喜入座了。 王承恩和王永福坐在椅子上，几个人围着桌子坐定。 二狗子倒了茶水。 王承恩喝了口茶，说道；“这次大军能够得胜，咱们登州这边出力最多。万岁爷有单独的旨意下来，奖赏各位将军。” 陈洪范高兴了，乐得眉飞色舞。他现在已经是侯爷了，再要封赏，莫不会来个公爵当当！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后世积福啊！ 尚可喜也非常高兴，看如今的情况，自己肯定是没事了。至于能不能升官发财，就是多少的问题了。 王承恩向王永福摆手。 王永福从小太监怀里接过一个包袱，一声大喝；“尚可喜！” 尚可喜急忙起身，跪倒在地；“罪臣在！” 王永福道；“你的事情，咱家已经禀明万岁爷。万岁爷说了，你能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以后还是我大明的好臣子。” “万岁爷没有给你下旨，让兵部的人合计着，给你升了长山岛守备。” “此外，还有一百两赏金。官身和印信都在包袱里，你受领吧。” 尚可喜大喜，急忙叩谢受领了。 长山岛在广鹿岛旁边，给尚可喜升任长山岛守备，那就是让他跟随李建安的意思。 所谓守备，也就是个名头而已，根本不会给尚可喜募兵发饷，全凭李建安自己安排吧。 尚可喜躲到旁边，掏出自己的官身，穿起来。 官服上身，尚可喜感觉神采奕奕，得意起来。 在大清那边，尚可喜也有官服，可是总觉得不是滋味。 因为在大清那边，毕竟是寇、是匪，是反贼，不如大明的官服正统、漂亮、气派。 穿好官服，尚可喜在包袱里面摸了摸。原本应该有一百两赏金，相当于1300两银子。 不过尚可喜摸了个遍，只找到几十两碎银子。 行啊！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从兵部到尚可喜手里，几经官办，能剩下几十两就算不错了。 尚可喜乐呵呵的，再次谢恩了。 王永福又一声大喝；“陈洪范！” 陈洪范急忙跪倒在地；“微臣在！” 王永福已经站起来，喝道；“大明天子口谕；登州侯陈洪范忠君爱国，屡立战功，晋封登州公。不日到京面圣，嘉奖受封！” 陈洪范大喜，拜俯磕头；“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永福上前把陈洪范拉起来，笑道；“起来吧。” “多谢王公。”陈洪范笑道。 王永福笑道；“咱家去的匆忙，回来也匆忙。内庭没空给你制作官身和金册。你先委屈一段时间，等到了京城，万岁爷要亲自召见你，给你册封呢。” 陈洪范感动了，泪眼婆娑的；“万岁爷真是爱臣如子，千古圣君！不枉臣等在前线浴血奋战、杀敌报国。” 王永福笑道；“公爷一片拳拳爱国之心、诚诚护民之意，万岁爷心里都是明白的。你那边的奖赏，咱家没有带来，等你进京面圣时，万岁爷会亲手给你的。” 陈洪范再次跪倒叩拜，哭喊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92章 裂土封王!崇祯帝加封李建安 陈洪范这样呼喊，其他人只好跟着站起来。 王永福再次拉起陈洪范，劝解一番。 陈洪范只是哭哭啼啼的，感动不已。 明朝的公爵分为三等，国公，郡公和县公。 最高贵的是国公，比如英国公、成国公。 次一等的是郡公，陈洪范的登州公就属于郡公。 郡公下面还有县公，县公和县主一样，基本上只册封皇亲国戚。 不同于侯爵，公爵都是世袭罔替的，都有自己的封地和俸禄。 陈洪范获封公爵，只要大明一直存在，他的后代就能永享荣华富贵。 陈洪范当了半辈子官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获封公爵！简直就是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啊！ 陈洪范表面哭哭啼啼，说些虚伪的客套话，其实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太威风了！太牛逼了！我陈洪范真是太厉害了！ 公爵啊！多少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啊！ 有了这个爵位，多少书香名门，世家大族，都会抢着把最漂亮的小姐给我当小妾！ 哈哈哈，我陈洪范发达了！老陈家发达了！ 老陈家出了我这样的英雄豪杰，简直就是五代积福！ 后世子孙知道我陈洪范的荣耀，肯定要给我着书立说、修祠建庙、奉若神明、名垂青史！ 陈洪范暗自窃喜，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王承恩说道；“行了，请陈公爷和尚将军先去中军那边吃席。咱家和李侯爷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哦。”陈洪范有些不情愿。他很想留下来，看看李建安获得什么封赏。可是王承恩在赶人，他没什么借口留下来，磨磨蹭蹭不愿离去。 尚可喜比较会来事，拉扯陈洪范笑道；“公爷，我饿了，咱们快过去吧。” “好啊！”陈洪范高兴笑了。自己从侯爷变成公爷了，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陈洪范跟随尚可喜出了帐篷，还不忘回头看了两眼。 王永福让几个小太监一块出去，看守门口。 帐篷里只留下三个人，王承恩、王永福和李建安。 三个人在桌边坐下来。 王承恩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这才说话；“建安，这次咱们大军能够获胜，你和靖海营居功至伟。万岁爷明察秋毫，心里自然是明白的。这次王大人他们回来，皇上是有旨意下来的，对你也是有封赏的。” 李建安拱手说道；“微臣绵薄之力，不敢居功，谢陛下赞许。” 王承恩道；“原本这次的封赏应该当众宣读，让你风光风光。” “可是陛下心里担忧，怕这份封赏你不愿受领。若是心生间隙，伤了君臣之间的情谊，反倒得不偿失了。” “因此，咱家和王大人先过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愿意受领，咱们再去中军那边，当众宣读。” “若是不愿意呢，全当没这回事。等万岁爷那边再行斟酌，另行封赏。” 李建安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微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劳心劳力，实在是惭愧、罪过。陛下但有所命，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好！”王承恩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笑道；“有李侯爷这句话，咱家就畅所欲言了。” 王承恩顿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万岁爷下来一道圣旨，晋封李侯爷为辽东王！” 啊？李建安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不是郡公，不是国公，竟然直接封王了！ 光是封王已经难以置信，竟然还是“辽东王”！ 大明开国二百多年，异姓封王一共只有十一位，其中有十位是追封，也就是死后才封王。 活着时就封王的，只有一位，就是忠勇王金忠。 李建安如果接受“辽东王”，那就是大明朝第二位活着受封的异姓王！ 异姓王倒也罢了，“辽东王”和“忠勇王”可不是一个概念！ “忠勇王”一听就知道只是爵位，没有地盘的。 “辽东王”这个名号打出来，那就是裂土封王啊！ “辽东王”听着像个郡王，实则堪比亲王！说是一方诸侯，毫不为过！ 亲王有属国封地，“辽东王”哪怕地盘再小，也比郡王没有地盘强啊！ 大明朝一共有郡王1292位，全国郡县都已经分封完了。他们看似有封地，实则封地只供应钱粮。 郡王不住在封地，也没有兵马，跟个土财主差不多。 李建安真的没想到，崇祯皇帝会封自己为“辽东王”！ 这一声“辽东王”石破天惊，真的把李建安吓住了。 王承恩笑道；“建安，你无需惊恐。你的忠心，万岁爷和朝廷都是明白的。” “靖海营没有赤胆忠心，不会伤亡惨重。李建安没有一腔至诚，那伪造的传国玉玺也不会收归朝廷。” “万岁爷就是怕你多想，才让王大人和咱家一块来，和你解说清楚。” 李建安脸色缓解一些，勉强笑道；“监军大人言重了。属下愿闻其详。” “来来来，咱们坐下来再说。”王承恩拉扯李建安坐下来。 三个人坐定后，王承恩让李建安喝茶。 李建安喝了两口茶水，感觉心跳缓和了。 王承恩笑道；“如今咱们大军气势正盛，赶跑多尔衮，只不过数些日子。等打跑了多尔衮，你们靖海营有何打算？” 李建安道；“这次我们伤亡惨重，打算回靖海卫休养生息。” “还要扩充兵马吗？”王承恩问道。 李建安犹豫一下；“这次我们靖海营伤亡惨重。我们靖海卫虽然还有些男丁，不过优质兵源已经不多。若是能补齐原来的编制，已经十分难得。后续只能再看了。” 王承恩连连点头；“那你要不要朝廷的粮饷？” 李建安道；“我向来是不要朝廷粮饷的。如今朝廷这般困难，我是分文不会要的。” 王承恩忧愁起来，点了点头；“李侯爷深明大义，实在难得。” “万岁爷的意思，靖海卫扩军也好，练兵也罢，你只管放手去干，朝廷不加干涉。” “水师方面，你也加强一些。争取三年之内，渡海北伐！” 第393章 三年之约，崇祯帝的如意算盘 李建安脸色一变，没有打断王承恩。 王承恩又道；“到时候，朝廷大军配合出关，一举收复辽东！” “等歼灭鞑虏、收复辽东地界。你们靖海卫的兵马，可以在辽东驻扎下来，就地取粮，长期戍边。” “到那时，以辽河为界，辽河以东都是你的封地。” “朝廷的意思，等你们在广袤的辽东站稳脚跟，靖海卫那边，还是让朝廷恢复建制。” “这样一来，几方面都比较稳妥，辽东王也就实至名归了……” 王承恩停下来，等李建安回话。 李建安愁眉紧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虑起来。 三年时间，先不说自己有没有实力收复辽东，就算真的成功了，辽东苦寒之地，农业发展跟山东是没法比的。 自己手下这票人，除了广鹿岛的震天东一部，其他都是山东人。 到了辽东，这帮山东人能不能活下去，过得好？实在是前路未知，祸福难测。 可是万岁爷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显然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这时候要是驳回去，君臣之间必然心生嫌隙，那将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此刻，自己如果应下来这个辽东王，将来赖着不去辽东，难逃天下悠悠之口！ 辽东虽然苦寒，可是地方是真的大，甚至比整个山东省还要大！ 识时务者为俊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机立断！李建安站起身来，向王承恩抱拳说道；“微臣何德何能，陛下如此圣恩隆重。辽东王所命，下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承恩和王永福高兴笑了，立刻站起身来，连连还礼。 李建安又道；“三年之内，我靖海营必然收复辽东，全部搬迁，护我大明关外屏障。” “好！”王承恩一声大喝；“深明大义！豪气干云！李青蓝不愧为盖世英豪！国朝栋梁！” 王永福笑道；“那是！这天下的英雄豪杰，咱们李王爷首屈一指、当仁不让！”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自己从李侯爷直接连跨三级，变成李王爷了！ 裂土封王啊！在整个大明朝，除了云南的沐家，李建安算是独一份了。 王承恩趁热打铁，笑道；“圣旨、金册、华服、印信，朝廷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都在这两个包袱里。” “王爷，不如咱们一同前往中军大帐。咱家当众宣读圣旨，您当着众家营头的面，领旨受封吧？” 李建安抱拳还礼，笑道；“全凭王公安排。” 当下，李建安喊来二狗子几个人，跟随王承恩几人前往中军大帐。 ………… 中军大帐里，众将官正吃得满嘴流油，热火朝天。 好些日子没吃到酒肉和蔬菜了，众将官都想多吃一些，好好补一补。 几位文臣大佬还保持着仪态，不然更没法看了。 门帘被掀开，陈洪范带着尚可喜一同走进来。 尚可喜一身崭新官服，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众将官纷纷停下碗筷，看向两个人。 陈洪范昂首挺胸，神采奕奕。他一边向里走，一边向周围人拱手，乐哈哈笑道；“同喜！同喜！各位同喜啊！同喜啊！” 众将官纷纷起身，向他还礼，笑道；“同喜！同喜！” 唐通笑道；“陈侯爷，您高升几步啊？” “哎！不要乱喊！”陈洪范挥舞手臂，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侯爷了。” 众将官大吃一惊，不是侯爷，难道陈洪范封了公爵？ 张若麒站起身来，上前两步笑道；“哎呀老弟！你该不会是封了公卿吧？” 哈哈哈，陈洪范得意起来，仰着脸用鼻孔看人；“你们还不知道消息吗？万岁爷单独下旨册封，兄弟不才，已经是登州公了！哈哈哈……” 哇----众人大惊失色，一片哗然！ 陈洪范这小子也太幸运了吧！他只带了几个亲兵浑水摸鱼，竟然被他混到一个公爵！ 大明朝多少年没出公爵了？这小子祖坟冒青烟啊！ 瞎猫碰上死耗子，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一些伤亡惨重的将官明显不服气，气呼呼瞪着陈洪范。 陈洪范立刻感觉到了，收敛一些，笑道；“大伙不要看着我眼气啊。我和我兄弟李建安，为咱大军出了多少力？那可真是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就差尿血拉下水！我也不容易啊！”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唐通笑道；“陈公爷谦虚了。咱们大军这么多营头，没有陈公爷帮忙周旋撮合，焉能如此团结奋进，欣欣向荣。陈公爷这个爵位当之无愧，实至名归！” “对对对！”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陈洪范作为大军中的“混子”，一直喜欢在各营头蹭吃蹭喝。 不过他这人有个优点，不会搬弄是非，善于拉关系，调解矛盾，促进团结。 众将官能够和睦相处，确实有他的一份功劳。 洪承畴站起身来，笑道；“万岁爷慧眼识珠，加封东溟为郡公，自然明察秋毫。大伙不必看着眼馋。现如今，朝廷的爵位放开了。将来大伙再立新功，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对对对！” “是是是！”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表示赞同。 洪承畴出来说话了，这个时候谁敢出来唱反调，那就是质疑崇祯皇帝了。 陈洪范在大军中人缘不错，没人真的和他过不去。 众将官一个个露出笑脸，纷纷上前恭喜陈洪范。 陈洪范喜笑颜开，一个个还礼，他心里虽然得意，言谈举止却谦虚多了。 张若麒拉扯陈洪范，让他坐在主桌。 陈洪范虚情假意让了一下，跟着张若麒来到主桌。 尚可喜比较自觉，去到郑龙那桌，自己找了个角落位置。 陈洪范还没落座，邱民仰有些等不及了，问他；“李侯爷那边，怎么没和你们一块过来？” 原本喧闹的酒席，忽然安静下来。 众将官纷纷侧目，看向陈洪范这边。 陈洪范虽然加封公爵，实际影响力非常有限。 大伙真正关心的，还是靖海侯李建安的封赏！ 众人心里明镜似的，如今的李建安已经大鹏展翅，实力超群！ 第394章 震撼全场!李建安获封辽东王 作为能够影响大明朝局势的实力派人物，李建安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众将官的前途命运！ 所以李建安的封赏，自然牵动人心。 有些将官甚至站起身来，或目不转睛，或侧耳听听。 陈洪范当然明白邱民仰的意思。邱民仰真正想问的，其实是李建安的封赏。 陈洪范不晓得李建安的情况，可是又不能直说。一来没面子，二来显得他和李建安不亲近。 陈洪范的人设就是消息灵通，所以他决定蒙混过关。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万岁爷给我们登州兵单独下了旨意，李侯爷的封赏比我还要重一些，他们一会就过来了。” 陈洪范这话说得圆滑世故，既显得他地位高消息广，又没有咬死话头，给人一种知晓内情却不愿多说的感觉。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众将官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大伙心头各自猜想着，揣摩陈洪范话里的意思。 陈洪范说李建安的封赏“比我还要重一些”，比郡公还重，那肯定是“国公”无疑了！ 李建安立下不世奇功，晋封国公并没有什么夸张的。 大明朝开国初年，册封过一些国公，到如今已经所剩不多。 近两百年来，大明朝没有封过国公，看来李建安是要创造历史了！ 李建安如果被封为国公，不仅对他们这些将门影响巨大，对于大明朝也是重大事件！ 开国之后，大明朝以文治武，武将的地位急转直下。 李建安如果获封国公，对于他们这些武人和将门，可谓标志性的爆炸事件！ 陈洪范入座后，众将官有些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候，门帘开了，王承恩走进来，李建安和王永福紧随其后。 众将官纷纷侧目，一个个站起身来。 王承恩走到场中，高声喊道；“大伙停一下！停一下！” 众将官早就停了，纷纷放下碗筷。洪承畴等几位大佬站起身来，整理一下仪表。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宣布李建安的册封，今天晚上的重头戏来了！ 果然，王承恩笑道；“诸位大人，耽误大家一些时间。万岁爷给李侯爷下了一道圣旨，咱家当众宣读一下。大伙一同欢喜欢喜，完事了咱们再大吃大喝。”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李建安大踏步走到场中，向洪承畴等人拱了拱手。他转身面对王承恩，撩起衣服准备跪下来。 王承恩托住李建安，笑道；“万岁爷口谕；李建安重伤在身，特许免跪听旨！” 众人都是一惊！ 免跪听旨啊！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李建安可以免跪听旨，其他人可没这个待遇。 众人纷纷走出座位，跪倒在地。有些讲究的人还抹了抹嘴上的油污，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王承恩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他双手托举着，向南方拜了三拜，这才徐徐展开。 李建安躬身俯首，仔细倾听着。 王承恩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大明皇帝崇祯，制诰天下； 山东靖海卫人士李建安，生于忠孝仁义之乡，长于邻里和睦之家，贤德后裔，纯良赤子。 本朝元年，安以军户入伍靖海卫墩军，克敬奉守，勤勉持操，升任小旗官。 五年以后，剿山匪，抚流民，抗倭寇，身先士卒，屡立战功，赤胆忠心，齐鲁俊杰！ 是七年，鞑虏寇关，劫掠京畿。安以百户之位，统兵三百北上勤王，勇挫敌锋于正锐，解救万民于倒悬！ 九年正月，虏逆侵略朝鲜。安亲率水师出征海外，示大义与朝鲜，疏危难于国殇，驱除鞑虏，保全属国，是以加封勇武伯。 十年，贼虏肆虐山东。安与登莱诸将会战虏寇于济南，先斩虏酋岳托于城野，后破贼兵多尔衮于城坚，保护宗室安全，庇佑生民百万。 安以此晋封靖海侯，誉满山东，朝野盛赞。 今番倾国决战于辽东，国朝兴废，庶民存亡，千秋华夏，在此一役！ 两军对阵，安以孤身之命，赴汤蹈火，飞越雷池，一举斩杀匪首皇太极！力挽狂澜于即倒，倒转乾坤于将倾！军心大振，一战功成！ 华夏赤子，千秋功业！ 彪炳青史，盖烁古今！ 朕不啻封赏，方得以激励军心，鼓舞士气，中兴国朝，安抚海内。 今特旨，着；晋封李建安为辽东王！封妻荫子！实地就藩！” 哇----整个大帐炸锅了！ 众将官一片哗然失色！目瞪口呆！ 不是说好了晋封国公吗？怎么忽然变了，一下子变成辽东王了？ 裂土封王啊！辽东王可比国公大多了！ 国公的地位比郡王还要低一些，跟“辽东王”这三个字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李建安竟然连跳三级，直接加封“辽东王”！ 大明朝两百年没有出现过的异姓王，李建安竟然黄袍加身了，这是要逆天啊！ 光是异姓王也就罢了，前面还是辽东两个字，那可是一省之地啊！ 众将官惊骇震怖，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大明朝发生了什么事？李建安为什么封为辽东王？大明朝要变天了吗？万岁爷和李建安有什么内情吗？ 一片惊慌失措间，众将官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想从别人的脸上，窥探出一些端倪。 陈洪范首先成为众矢之的，许多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他。 陈洪范张着嘴巴呆若木鸡，完全被吓傻了！ “我和建安一起立下大功，我封公已经够可以了，这小子竟然直接封王！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啊！” “一直以来，我和建安都是一块加官进爵。这小子虽然猛，可是官职爵位一直在我之下。” “如今这小子成了辽东王，地位比我高多了，以后他会不会欺负我啊？” 众人看着陈洪范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内情。许多人偷偷瞟向洪承畴。 洪承畴泰然自若，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早知道内情了。 王承恩没有再继续宣读圣旨，而是寻望众人神色。 众将官虽然吃惊诧异，表情尚且能够控制住。 只有吴三桂的脸色非常难看，惊骇之余，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恼恨猜忌…… 第395章 缓解尴尬的高手 吴三桂也想表情管理，也想控制住情绪，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辽东王”三个字对吴三桂的冲击太大了！他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甚至一点预感都没有！ 突然而来的消息，完全震撼了吴三桂的内心！让他心悸不安，浑身发抖！ 现如今辽东的将门当中，他们吴家是最强大的！也几乎是唯一的！ 一直以来，崇祯皇帝都对吴家恩宠有加。 曾几何时，崇祯皇帝亲口向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暗示过，将来收复辽东，吴家必有“一席之地” 可是今天，李建安忽然晋封辽东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吴家已经失去皇帝信任？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吗？ 李建安的“辽东王”是用来对付虏逆的，还是用来防备吴家的？ 辽东王的地盘有多大，将来如何实地就国？ 万岁爷和李建安之间，是否达成了某种默契？ 一时之间，吴三桂心乱如麻，感觉头痛欲裂，脑袋里面嗡嗡响，甚至有些难以自持。 吴三凤发现弟弟状况，紧紧抓住吴三桂手臂。 吴三桂动心忍性，控制住表情管理，勉强挤出三分假笑。 王承恩等众将官稳定一些，继续宣读圣旨；“另；追封李建安先父李大刚为辽阳侯（在辽东），生母李胡氏为一品诰命。世袭罔替，永享富贵！” 众将官呲牙咧嘴，光是一个辽东王还不够，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王承恩提高嗓门；“朕之所望，三年平辽。君臣同心，其利断金。但愿海内生平之日，朕与爱卿相会于辽河，饮马江边，相谈甚欢。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李建安躬身到地；“臣，李建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地上的众将官跟着俯首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承恩卷起圣旨，双手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双手托过来，向着南方拜了一下，这才转交给旁边的张麻子。 王承恩向众将官摆手；“大伙都平身吧。” 众人一个个站起身来，面面相觑，呲牙咧嘴。 当年袁崇焕一句“五年平辽”，闹出多少是是非非，多少人因为这四个字人头落地，家破人亡。 今天倒好，又来了一句“三年平辽”。 不管是崇祯皇帝给李建安下任务，还是李建安给万岁爷画大饼。“三年平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祸福难测，最好和李建安保持距离。 原本众将官的心情很好，接连的变故闹得人心惶惶，索然无味。 小太监拿来金黄色的包袱，递给王承恩。 王承恩对李建安笑道；“王爷，万岁爷给您准备的王冠、华服，金册、印信都在这包袱里。不如就请您换上华服，让大伙拜一下吧。” 按照大明的官制和礼法，哪怕众将官都是一二品的文武大员，见了封王的李建安也是要行大礼的。 尤其今天圣旨刚到，第一次是要参拜的。 “谢过王公。”李建安接过包袱，向南方拜了一下，转交到张麻子手上。他怕众将官难做，于是笑道；“天色已晚，马上又要吃酒席，我怕弄脏华服，反倒不敬，不如明日再穿吧。” 陈洪范急忙冲上来；“对对对！马上就要喝酒吃肉了，可别弄脏华服啊！来来来，建安，你就坐在我身边。皇上赏赐的都是好酒好菜，哪一桌都是香气扑鼻啊！” 陈洪范说着，拉扯李建安来到主桌边。 众将官纷纷侧目，目光跟随在李建安身上。 今时不同往日，李建安的身份已经举足轻重，成为影响全局的“局内人” 众人都想从李建安的言谈举止当中，捕捉或者发现一些内幕，以便了解大明王朝的新动向，判断出对自己产生影响的未来。 李建安似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从容自若。他躬身向洪承畴几人见礼，对几位大人的加官进爵恭喜祝贺。 洪承畴几人急忙还礼，满脸欢笑，相互恭喜道贺。 李建安和几位大佬客气一番，又转回身来，向旁边几桌抱拳行礼。 众将官急忙还礼，一个个喜笑颜开。 李建安还礼过后，就要入座，却被邱民仰拉住了。 邱民仰笑道；“建安，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坐我的位置吧。挨着督师，说话方便。” 李建安笑道；“这如何使得！就按原来的坐吧。” 陈洪范笑道；“就是！我这么大公爵都坐下面，哪有那些说法！坐！大伙快坐吧。督师，您坐呀！” 哦，洪承畴答应一声，让了一下刚过来的王承恩。两个人几乎一起坐下来。 “老邱，你也坐呀！”陈洪范拉扯邱民仰，把他按回原来的座位。 邱民仰笑了，向李建安拱了拱手，坐下来。 陈洪范又跑回来，把李建安按在原来的座位上；“你也坐呀！都是好菜，坐哪还不一样。你爱吃猪蹄，我把猪蹄给你端过来。” 陈洪范说完是真的动手，从洪承畴眼皮底下，把猪蹄端走了。 洪承畴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哈哈哈，陈洪范没脸没皮地笑了，向周围几桌摆手；“大伙坐吧，都坐吧，接着吃，接着喝。” 众将官乐呵呵答应了，一个个坐下来。 陈洪范端起桌上一杯酒，笑道；“各位同僚，诸位兄弟。今天咱们加官的加官，进爵的进爵，原本都是开心的大好事，应该相互敬酒，恭喜一番。” “不过贪杯易误事，大伙相互敬酒，轮上几轮，只怕都要喝多了。” “我提议，咱们今晚不论大小高低，只讲兄弟情谊，相互恭喜敬酒就免了。” “大伙只管吃好喝好，小酒喝透就好了。谁要是喝多了耍酒疯，反倒让督师和几位大人难做。洪督，您说呢？” 洪承畴站起身来，笑道；“东溟所言极是。前几日大战，兄弟们能活下来多有不易。李王爷和许多人身上都是重伤，小酌几杯，暖暖身子刚好，喝多了反倒伤身。” “大伙都知道，明日咱们还有要事，今晚咱们就小酌几杯。等他日凯旋之时，咱们不醉不归。” 众将官纷纷称是，一个个站起身来…… 第396章 兄弟，利益，情谊 洪承畴端起酒杯，说道；“咱们共饮一杯，祝愿万岁爷身体康健，祝愿大军早日凯旋。” 众将官纷纷举杯，大伙相互敬了敬，一同喝了。 洪承畴放下酒杯，笑道；“行了，大伙多吃菜，坐吧，坐吧。” 众将官坐下来，继续吃席，闲聊起来。 聊归聊，没人敢说李建安的事情。大伙有意寻找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比如娘们，比如武艺，气氛和谐而又热烈。 李建安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和众将官有说有笑，打成一片。 宴会结束后，李建安几个人回归靖海营。 尚可喜有些喝高了，李建安让张麻子送他回去睡觉。 陈洪范似乎心情不佳，和李建安在帐篷外面赏月。 说是赏月，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哪有什么月亮，只有一弯月牙。好在星罗棋布，璀璨动人。 陈洪范仰望着星空，有些唉声叹气。 李建安问他；“你怎么了？兴致不高啊？” 陈洪范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你发现没有，很多人对咱俩都有些刻意疏远了。” 李建安道；“今时不同往日，疏远我还不是理所当然嘛。” 唉！陈洪范叹了口气；“人心不古，世道艰难，以后的日子可越来越难混了。” “陈哥。”李建安忽然喊了一声。 陈洪范愣住了，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称呼好像是第一次出现。 陈洪范看着李建安的脸，模糊的光线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建安道；“陈哥，他们都疏远我，你怎么不怕？” 陈洪范笑道；“嗨，我陈洪范天不怕地不怕，我怕什么！你是我一手提拔的，我因你得福，也就做好了因你降祸的准备。祸福难测，自古难两全。” 李建安道；“今晚多谢你为我周全，不然这么大场面，我肯定应付不来。” 陈洪范摆手；“哎！不可妄自菲薄，今晚你应付得很好，从容自若，气度都出来了。” 李建安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陈洪范犹豫一下，四下看了看；“等赶跑了多尔衮。我就要进京受封。万岁爷见了我，肯定会让我看着你。到时候你有啥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肯定想着办法，帮你周全。” 李建安道；“多谢大哥帮我周全。大哥只管放心，千难万险，绝不会连累大哥，也不会让登州的百姓们为难。” “登州已经出了孔有德和耿仲明，不会再出现李建安和震天东。” 陈洪范见李建安信心满满，高兴笑了；“有想法就好。哥哥多嘴问一句，朝鲜那边，你还有联系吗？” 李建安道；“还有联系，这几年给我送了不少礼，我也回了不少东西。” 陈洪范笑道；“那就好。朝鲜那边还是要维护好。将来如果北伐辽东，朝鲜是个好帮手。若不然，没准也是个退路。” 李建安道；“兄长所言高瞻远瞩，我记下了，肯定会有所安排。” 陈洪范道；“多余的话不说了，外面冷，回去休息吧。” 李建安送了几步，看着陈洪范回去了。 李建安回到帐篷，二狗子已经睡下了。李建安没有打扰他，自己睡下了。 睡到后半夜，二狗子打起呼噜，咬牙放屁带哼哼，梦里不知跟谁吵架，骂骂咧咧的。 李建安正要爬起来给他一脚，忽然听见帐篷外面有动静。 “狗哥！狗哥！”外面轻声呼喊，像是尚可喜的口音。 “谁在外面？”李建安轻声喝道。 “是我，小喜子。”尚可喜呼喊道。 “进来吧。”李建安道。 “方便吗？”尚可喜说着，已经撩开门帘。他一只手伸进来，一下就把门帘的挂钩打开了。 帐篷里面只有一盏豆灯，尚可喜猫着腰走进来，鬼鬼祟祟的，活像一个小偷。 李建安坐起身来，用被子包裹住身体；“过来吧。” 嘿嘿，尚可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看了看二狗子，蹑手蹑脚走过来，跪在李建安床前。 李建安奇怪，轻声问他；“这个时候，你有啥要紧事？” 尚可喜道；“王爷，我有件大事跟您商量。之前您不是交待我，让我想办法换回那边的家人嘛。我从俘虏里面，找了个相熟的阿哈，偷偷把他放去那边传话。” “我已经和多尔衮谈好了，多尔衮答应了，只要把皇太极的尸体送过去，他回去后，就派人送来我的家人。” 李建安道；“可是首级已经送到京城，你又去哪里弄来？” 尚可喜急忙摆手；“不要首级，只要尸身就可以。皇太极是大清的假皇帝，尸骨无存总是不体面的。多尔衮也知道首级要不回来，拿回尸体就行。” “我原本想着用一个假尸体送过去，可是害怕那边辨认出来，反而害了老婆孩子。” 李建安皱起眉头；“所以，你想送真的过去？” 尚可喜委屈起来；“王爷，我也是没办法了。鞑子那边恨毒了我，多尔衮回到沈阳，肯定要拿我的家人开刀泄愤。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机会了。” 李建安道；“多尔衮信得过吗？” 尚可喜道；“多尔衮一向以英雄豪杰自居，相信不会言而无信。” 李建安没有接话，而是思虑起来。 皇太极的尸体就在靖海营中，鞑子兵几万尸体，除了重要的权贵以外，其它都挖坑埋了。 皇太极的首级已经送到京城，他的尸体其实没什么重要价值，无非就是等待处理。 只要拿一具尸体换了皇太极，应该不会暴露。 只是多尔衮那边拿到尸体，若是有消息传回来，那就有些说不清了。 尚可喜又道；“多尔衮已经答应了，拿到尸体后不会大肆宣扬，也不会把我说出来。我这边也知道他一个小秘密。” “就算消息传回来，这边的尸体早就处理干净了。尸骨无存，死无对证，咱们就说多尔衮为了安抚臣民，使用了假尸体，谁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李建安并不害怕风言风语，他可是刚刚斩杀皇太极的男人。说他和鞑虏私通，没有人会相信的。 李建安只是在犹豫，为了尚可喜，值不值得担当一些风言风语。 第397章 祭奠亡灵，冰火两重天 尚可喜一脸急切地看着李建安，就快哭了；“王爷，实不相瞒，我的身体已经受伤，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我那一双儿女，要是接不回来，我……” 李建安摆手，阻止他说下去；“事关重大，必须机密，你怎么送过去？” 尚可喜道；“已经约定好了。我用小船载着尸体偷偷靠过去，给尸体绑块木头，就让他飘过去。” 李建安明白了，要动用小船出海，需要他的令牌。 李建安一双眼睛盯着尚可喜；“关系重大，想必你明白这里面的风险。原本以我今日的身份地位，不该为你担负风险。” “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可不可以，应不应该，能不能够，还要看值不值得。老尚，我觉得你值！” 李建安说完，从一方盒子里，掏出自己令牌。 尚可喜眼睛湿润了，闪映着豆灯的莹光。他俯下身来，趴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 片刻，尚可喜才举起双手，托在一起。 李建安将令牌放在他手里，说道；“事关重大，务必小心谨慎。事情办好了，是你我的情谊。事情办砸了，别怪我救不了你。” 尚可喜再次俯首，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事情有了疏漏，我必一身承担，以死谢罪！绝无半点拖累。” “好，你去吧。”李建安道。 尚可喜又拜了一下，这才慢慢起身，悄悄去了。 二狗子哼哼唧唧的，还在说梦话。 李建安起身走过去，踢了他两脚。 啊！二狗子惊醒了；“谁敢打我？” 二狗子看见是李建安，顿时吓得没了脾气；“您，您怎么还不睡？” “我睡个屁！”李建安骂道；“你小子咬牙放屁带哼哼，别人还怎么睡！” 二狗子大惊失色；“我咬牙了？我说梦话了？不可能吧，我这人睡觉最老实了。” 李建安冻得浑身发抖，只好先跑回被窝；“老实个屁！你小子睡得像死猪一样！到底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哈哈哈，二狗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您别看我好像睡得特别死，其实我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立刻就能跳起来！谁也别想近您的身！” 李建安笑了；“好，我看好你。你小子好好干吧，肯定有发展。” 呵呵呵，二狗子傻呵呵笑了。 李建安不理他，倒头睡下了。 二狗子穿了棉袄起身，要出去撒尿。他发现门帘的挂锁开了，心想；“肯定是安哥儿出去撒尿，忘了挂门了。幸亏有我保护安哥儿，我的作用真是太大了。” 次日一早，尚可喜趁着二狗子去打水，偷偷溜进帐篷。他把令牌还给李建安，告知事情已经办妥了。 早饭过后，中军那边派人过来传话：上午要祭奠阵亡的将士们。 李建安和陈洪范几个人换上素服，前往中军。 中军大帐旁边昨夜已经建起灵堂，崇祯皇帝亲手为曹变蛟和杨国柱书写的挽联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祭奠开始，香案、祭品、酒水、牺牲。 王永福念了内阁出的悼词，王承恩唱了崇祯帝写的挽歌，洪承畴带领众将官好一番哭诉。 祭奠结束后，众将官又去参加将士们的葬礼。 除了曹变蛟和杨国柱等几位将领特旨回乡安葬以外，几万阵亡将士的遗体就地安葬在杏山脚下。 下葬过后又立碑圈地，以便来年建立祠堂。 下午，一同跟过来的礼部侍郎代表朝廷在各营巡视，慰问伤员，发放奖赏，洪承畴率领众将官陪同，一直忙活到天黑。 晚上欢度春节，各营都拿出好酒好菜，将士们大吃大喝，很是欢喜了一番。 次日是大年初一，洪承畴见清军那边没什么动静，让各营留守一些兵马，将士们可以出营活动。 各营将士欢天喜地，有人跑上杏山去城堡游玩，有人去海边捕鱼。有些将士想去靖海水师上面参观，李建安让高大胆安排了。 各营将士们游山玩水，欢天喜地。 明军这边一片欢乐的同时，北面清军却是一片嚎啕大哭！ 此刻，为皇太极搭建的灵堂前，满清权贵跪倒一片，一个个正在嚎啕大哭。 原本皇太极尸骨陷落，祭奠活动都没办法举行。 如今找回了尸体，今早特意举办祭奠。 灵堂内，一尊巨大的棺木里躺着一具身着龙袍的尸体，那尸体虽然是肉身，脑袋却是木头雕刻的。 多尔衮率领满清权贵在下面跪成一片，哭声震天，一个比一个惨烈，一个比一个泪水多。 “八哥啊！你死的太惨了！”多尔衮干嚎着，往脸上涂抹“泪水”。他拍打着地面，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可是一双眼睛却在左右乱瞟，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多尔衮身后的满清权贵，跟着放声哭嚎。有些人是真的伤心，哭的满脸泪水。有些人则是惺惺作态，为了能哭出一些眼泪，狠掐自己大腿。 “八哥呀，你要是早听兄弟的劝，何至于如此啊！”多尔衮又开始哭嚎；“臣弟早就说过，不能和狗明决战，可您就是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呀！” “八哥，你放心的去吧，我多尔衮发誓，一定会率领大清勇士，诛杀李贼，报仇雪恨！推翻大明暴君，为天下人讨回公道！” 满清权贵群情激愤，跟着叫嚣起来；“诛杀李贼！报仇雪恨！推翻暴明！讨回公道！” 一片叫骂声中，多尔衮向两边寻望。 豪格还没有出现，难道被他跑了？ 多尔衮忧心如焚；豪格作为皇太极的长子，虽然没有被立为太子，可是一向以太子爷自居。要是被他跑回盛京，先一步继承皇位，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多尔衮找不到豪格，又寻找自己手下亲信，镶白旗巴牙喇都统阿山。 这几日以来，多尔衮一直让阿山秘密监视豪格，豪格没有出现，怎么阿山也没有出现？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豪格跑了，阿山带人去追了。 至于能不能追上，多尔衮心里是没底的。 第398章 狼子野心!多尔衮秘不发丧 就在一片哭嚎中，有一群人绕过中军大帐，向这边走过来。 跪在后面的孔有德人高马大，眼神比较好，一眼就认出走在前面的豪格。 豪格一身狼狈，被人五花大绑，押在最前面。他身后还有几个人被绑着，都是豪格的亲卫和死党。 看押豪格几人的，正是阿山带领的镶白旗精兵。 哼！哼哼！豪格几个人哼唧着，挣扎着，嘴巴都被破布堵上了。 一群人吵嚷着，向这边走过来。 正在哭嚎中的满清权贵，突然发现状况，一个个吓得哑然失色，目瞪口呆！ 豪格作为大清国的太子爷，一向骄横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豪格作为正蓝旗的旗主，掌管户部的肃亲王，他在大清国内的地位不比多尔衮低，甚至比多尔衮还要高出一些。 可是现在，豪格竟然被多尔衮捆绑了！ 多尔衮这是要干什么，内乱吗？ 大清国刚刚遭遇重创，难道要分崩离析吗？ 满清权贵一片惊恐慌乱，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多尔衮决定先发制人。他不等豪格走到近前，霍然而起，义愤填膺！ 多尔衮指着豪格，破口大骂；“豪格！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丧心病狂的不孝子孙！八哥尸骨未寒，你不来灵前祭奠，却跑出去祸害妇女，简直猪狗不如！枉为人子！” 哇——满清权贵一片哗然色变，惊骇不已！ 豪格经常祸害妇女，在大清国是出了名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祭奠皇太极的时刻，豪格竟然跑出去祸害妇女，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丧心病狂！ “呸！”豪格猛然一吐，竟然把堵嘴的破布吐出来！他扯开嗓子叫起来；“多尔衮！你血口喷人！本王是要逃离你的魔掌，逃回盛京，却被你的狗腿子抓到了！多尔衮！你要杀便杀！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污蔑本王！” 哇----满清权贵又是一片哗然！豪格为什么要跑？多尔衮为什么要抓他？发生了什么大事？ 多尔衮气得脸色铁青，关键时刻居然被豪格反咬一口！ 阿山捡起破布，还要给豪格塞到嘴里。 豪格挣扎着、闪躲着，破口大骂；“狗奴才！滚开！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多尔衮狼子野心，谋朝篡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嗯！嗯……”他的嘴巴被阿山堵上了。 阿巴泰义愤填膺，猛然站起来，他指着阿山破口大吼；”阿山！你个狗奴才！谁给你的狗胆子！竟敢以下犯上，快点放开太子爷！” 阿山吓得一愣，阿巴泰作为皇太极的七哥，正蓝旗的小旗主，他在爱新觉罗家族，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阿巴泰的儿子博和托跟着父亲站起来，他指着阿山大骂；“狗奴才！快点放开太子爷！凭什么不让太子爷说话！” 正蓝旗几位甲喇和统领纷纷站起来，大喊大叫；“为什么不让太子爷说话？” “狗奴才！谁给你的权利，竟敢捆绑肃亲王？” “快点放开太子爷！不然爷们对你不客气！” 正蓝旗几个人叫嚷着，就向阿山和豪格冲过去！ 其他满清权贵一片惊慌失措，有些人跟着站起身来。 阿山眼见几个人冲过来，立刻抽出腰刀，准备作战。 几个人穿着素服没有武器，寻找各种家伙，就要扑上去。 多尔衮一声大喝；“谁敢乱动！” 几个人没有趁手武器，被多尔衮的气势吓住了，只好停下来。 阿巴泰上前两步，指着多尔衮大声吆喝；“老十四！皇上尸骨未寒，你就要诛杀太子爷嘛！你要干什么？你居心何在！” 博和托喝道；“你有什么权利擒拿太子爷！你想谋权篡位吗？想要一手遮天吗？” 满清权贵纷纷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做贼心虚，有些被唬住了；“谁要谋权篡位？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没说要杀豪格，这里也没什么太子爷！豪格这个不孝子孙胡作非为，我就有权利代皇兄管教他！” 阿巴泰喝道；“你说我们血口喷人，太子爷说你血口喷人！大家各说各的理，你凭什么堵上太子爷的嘴，不让太子爷说话！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博和托喝道；“有本事当面对质！谁敢以权谋私，以势压人，我们正蓝旗可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我们正蓝旗打不过你，大清国的忠臣义士，也不会看着你胡作非为！” “对！当面对质！” “没错，凭什么不让人说话！” 正蓝旗几个甲喇跟着叫嚷起来，一时之间有些群情激愤。 多尔衮有些慌乱，他倒不怕正蓝旗几个人，只是担心场面控制不住，真的打起来，让大清国分崩离析。 文臣宁完我哭嚎起来；“先帝爷尸骨未寒，大敌当前，咱们可不能自相残杀啊！” 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说道；“睿亲王，有什么话说不开的，要在皇兄的灵堂为难豪格。我看还是先把人放开，大伙都在这，一切自有公论。” 这时候，其他满清权贵也都站起身来，一些人小声嘟囔着。 多尔衮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总之不是好话。 这些人当中，以科尔沁亲王吴克善和孔有德为首，他们似乎偏向豪格，对自己有所不满。 多尔衮见众怒难犯，向阿山挥手；“把他放开！有理不在声高，理越辩越明！” 多尔衮对自己的口才还是相当自信的，豪格这小子不学无术，让他暴露自己的弱智也是好的。 阿山答应一声，解开豪格的绑绳。 豪格已经气急败坏，他扯掉嘴里破布，指着多尔衮破口大骂；“多尔衮！你个狼子野心！我皇阿玛已经崩天数日，你为何秘不发丧？大军惨败，你为何不退兵？” “还有！多铎去哪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多铎已经带人赶回盛京，为你串联党羽，把持铺路。你们兄弟两个狼狈为奸，想要抢我的皇位，简直丧尽天良！痴心妄想！” 哇----满清权贵哗然色变！许多人还不知道多铎已经走了！有些人后知后觉，四下寻望，还在寻找多铎。 多尔衮曾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脱离大营，怎么他食言自肥，放跑了多铎？ 难道多尔衮真的要谋朝篡位？真的要当乱臣贼子？ 第399章 乱臣贼子!多尔衮谋权篡位 哈哈哈，多尔衮大笑起来。 众人被他笑懵了，都是一愣。 多尔衮指着豪格，笑道；“无知小儿！哪里知道军国大事，就在这里信口雌黄！你说我秘不发丧，难道现在大战未定，就把皇上崩天的消息传回盛京吗？” “皮岛沈世魁，广鹿岛震天东，他们两支兵马正在袭扰我辽东沿海。后方的勇士们如果得知皇上崩天的消息，军心骚动，还能抵抗明狗子吗？” “你想让大清国人人自危，让后方陷入混乱吗？”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很多人觉得多尔衮说的有道理。 呵呵，豪格冷笑；“既然知道后方不稳，为何不马上退兵？” 多尔衮喝道；“纨绔子弟！你又懂得什么！我大军正在收拢溃兵，还有很多勇士陷落在南方。” “现在退兵，那些陷落在南方和山区的勇士们，他们怎么办？我大清国已经损失惨重，难道还要抛弃那些勇士吗？” “皇兄崩天不过数日，我大军如果不战而退，其他部族和属国怎么看待我大清？” “他们肯定会认为，皇兄崩天，大清国已无可战之兵，必然分崩离析，从此一蹶不振。” “这种时刻，我大军多坚持一天，大清国的局势就会稳定一天。” “如今锦州城内，祖大寿已经断粮，正在捕食百姓充饥。” “咱们多坚持几天，没准锦州城不攻自破，被咱们捡个便宜。” 豪格冷笑；“你想捡便宜，简直痴人说梦！明军新晋大胜，难道会看着锦州失守？不出数日，明军必然来攻打大营。到时候，你又如何是好？” 多尔衮道；“狗日的李贼在南面胜了皇兄一场。可是在北面，明军并没有在我手下讨到便宜。” “相反，听说杨国柱已经死了。那么一南一北，一败一胜，咱们和明军等于打平了。” “南面明军是胜了，可胜也是惨胜！” “他们所谓的九边精锐，除了吴三桂这个白狐狸，哪一营不是伤亡惨重？” “哪怕狗贼李建安，也是伤亡过半！” “决战那晚，我们吃亏就吃亏在主动进攻，让明军利用了地形优势。” “如果明军赶来打营，咱们就是防守一方。到时候谁胜谁败，那还不一定呢！” “退一步说，哪怕我们力有不敌，咱们这么多车马，全身而退还是能够做到的。” 满清权贵中，很多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对多尔衮的话表示支持。 哈哈哈，豪格大笑起来；“多尔衮！任凭你胡说八道，也休想浑搅是非！” “你找出各种借口，拖着不肯退兵，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把持兵权！” “只要大军在前线，你多尔衮就是主帅！我们这些人都被你拖住了，你却让多铎回去串联党羽，不就是为了抢我的皇位吗？” “你个阴险小人，伪君子！汉人的善良你没学到，汉人的阴险奸诈，你倒是学了个通透！” “放肆！“多尔衮恼了，一声大喝。他有些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豪格大骂；“你个不孝子孙，不学无术，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之前已经说了，皮岛和广鹿岛正在骚扰我辽东沿海。我派多铎回去，是为了帮忙保护海防，阻击明狗子深入内陆，你又何必诬陷于我！” “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皇位，简直厚颜无耻！皇兄从来没有立你为太子，你有哪门子的皇位？“ 豪格喝道；“我是皇长子！当然可以继承皇位！” 阿巴泰喝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继承大宝，非豪格莫属！” “对对对！” “没错！就该是大阿哥！”正蓝旗几个人跟着附和起来。 多尔衮喝道；“你们说的那是汉人的规矩！不是我们满人的规矩，更不是大清的规矩！” “皇兄是先帝第八子，非嫡非长，他如何能够克承大统？” “咱们满人向来是选贤任能，不看血统看才华。谁能够克承大统，还要大伙公推才行！” 哈哈哈，豪格放肆地笑起来。他指着多尔衮，对大伙笑道；“大伙听到了吧？听到了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选贤任能？不看血统看才华？多尔衮，你就直说吧，就是你想当皇帝吧！” “谋朝篡位！乱臣贼子！他就是想当皇帝！多尔衮，你说！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把你积压多年的心里话说出来，你想不想当大清国的皇帝？” 多尔衮怔了一下，气呼呼喝道；“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清国需要一位贤明君主！” “现如今的情势，我大清国困难重重，需要一位有经验的帝王带领大伙反败为胜、救亡图存。主少国疑，实非明智之举。” “相比于皇位，我多尔衮更在乎大清国的生死存亡、荣辱兴衰。” “我呸！”豪格气得跳脚大骂；“多尔衮！你要不要脸？别以为读了汉人几本鸟书，就拿这些俏皮话糊弄你家爷们！你把在场的各位都当成傻子嘛！” “你个厚颜无耻的豺狼，嘴上说得漂亮，一肚子男盗女娼！” “皇阿玛崩天，我子承父业，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就算是选贤任能，也是在我们兄弟几个当中选择一个，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不要脸？” “任凭你花言巧语，也掩盖不了你的狼子野心！” 多尔衮喝道；“子承父业也罢，兄终弟及也好，一切都要为大清国的前途命运打算。把大清国交给你，你是那块料吗？大伙能放心吗？大清国还有前途希望吗？” 满清权贵看着两个人争吵，都有些疑虑。 如果论经验智慧，多尔衮确实比豪格强一些。 不过实话实说，豪格本人并非一无是处，也是有些计谋的。从他想要跑回盛京提前登基，就能看出他是个有主见的人。 豪格看出来了，满清权贵对他继位有些疑虑。这让豪格气急败坏，指着多尔衮大骂；“多瘸子！你说我主少国疑，说我没有带兵经验，可你是那块料吗？” “你的腿是怎么让李贼打瘸的？我大清国的红衣大炮是怎么打没的？要是炮阵还在，我皇阿玛会惨死阵前嘛！” “你个臭不要脸的死瘸子！你有什么带兵经验？你有什么治国良策？你在爷们面前装犊子！你哪里就比我强了？你瘸得连上马都费劲了，还想继承皇位，别他娘的给大清国丢人了！” 哈哈哈，正蓝旗几个人笑出声来…… 第400章 针锋相对!豪格大骂多尔衮 多尔衮脸色铁青，瞪着豪格，咬牙切齿！ 豪格一口一个瘸子，专捅多尔衮的心窝子，快把多尔衮气炸了！ 若是一般人，手持利刃，杀心自起，这时候就该动刀子了。 不过多尔衮还是有些韬略的，他不能杀豪格，不然的话，爱新觉罗家族内乱，大清国也就完了。 多尔衮动心忍性，高声喝道；“身残志坚！君子以自强不息！豪格！你在皇兄灵前辱我，出言不逊，就不怕报应吗？” “笑话！”豪格猖狂起来；“你个野心豺狼都不怕报应，我堂堂正正怕什么！多瘸子，你要是爷们就把我们放了，让大伙评评理，看看这个皇位到底应该归谁？你要是不敢，现在就把爷杀了！来来来，爷们给你杀！” 豪格说着上前两步，把脖子伸过去。 多尔衮喝道；“皇兄刚刚崩天，我如何能在灵前杀你！我多尔衮乃是爱新觉罗家族顶天立地的豪杰，满洲巴图鲁！我不会因为争权夺利，就残杀手足同胞。豪格，你未免太小看我多尔衮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豪格挺起胸膛；“我的皇位你到底认不认？” 多尔衮道；“原本以你的身份地位，确实有资格继承皇位。但是我大清向来选贤任能，你这人暴戾无常，品行不端，根本不配克承大统！” 哈哈，豪格笑了，指着多尔衮；“大伙看到了吧？多瘸子理亏，开始玩阴招了。他自己不行，就开始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了……” “来人！”多尔衮忽然一声大喝，打断豪格。 准塔带着两个侍卫走上前来，抱拳行礼；“王爷！” 多尔衮看向准塔；“人带来了吗？” 准塔说道；“已经带来了。” “把人带上来。”多尔衮喝道。 嗻！准塔答应一声，去后面带人。 这时候，满清权贵已经没人跪拜皇太极了，全部站起身来。众人抻着脑袋寻望着，不知道多尔衮要带什么人上来。 片刻，准塔几人带着一个小兵走上来。 那小兵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不过奇怪的是，“小兵”只带了一个头盔，却没有穿甲胄。 盔甲盔甲，按理说盔和甲是不分家的，只戴头盔不穿身甲，这种穿法很奇怪。 豪格看见那小兵的相貌，吓得满脸惊骇，目瞪口呆！ 如同见了鬼一般，豪格炸毛了，指着多尔衮大喊大叫；“多尔衮！这是我的亲兵，你凭什么抓人？快点把人放了！” 豪格不等多尔衮回话，又指向那小兵；“你快点过来！不要害怕，没人敢伤害你！” 小兵惧怕豪格，退后两步。 “你跑什么！”豪格叫喊着，直接向那小兵冲过去！ 准塔见豪格想要抢人，护住小兵，一把将豪格推开了。 啊！豪格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 豪格要气死了，爬起来跳脚大骂；“准塔！你个狗奴才！你敢打亲王！谁给你的狗胆子？快点把人放了！” 准塔被豪格的气势唬住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多尔衮上前两步，手臂一挥，拍向那小兵头盔。 啪！“小兵”头盔掉了，露出满头乌黑秀发！ 原来是个女人！ 哇——满清权贵哗然惊变，目瞪口呆！ 满洲男子都是金钱鼠尾辫，非常短小的一小绺。只有女子才留长发，更何况这女人长的眉清目秀，头发一露，立刻就认出是个女人！ 清军外出打仗，经常抓到俘虏，营里有女人很正常。 不过这次围困锦州，附近数百里荒无人烟，清军没有地方打家劫舍，全部物资都要靠辽东供应。 如今的辽东田地荒芜，物资匮乏，营里粮食都不够吃，哪里有多余东西供养女人。 清军围困锦州历时一年多，皇太极曾经三令五申，前线将士不准私自回家，更不能随军带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是豪格的亲兵，那么毫无疑问，豪格已经违反军令！ 大清国军法严酷，私藏女人，依法当斩！ 豪格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恶狠狠瞪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对豪格十分畏惧，吓得小脸蛋惨白。她不敢直视豪格，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多尔衮对女人说道；“你不用害怕，有本王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我问什么，你只管如实答来。本王保你平安无事。” 那女人有些贱媚地向多尔衮笑了一下，随即又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豪格气急败坏，叫嚷起来；“多瘸子！你血口喷人！从哪里找来的贱女人？竟敢诬陷本王！” 哈哈哈，多尔衮大笑起来；“豪格！你做贼心虚吗？本王还没有问话，你就急着狡辩吗？” “我，我……”豪格一时语塞；“我狡辩什么！没有的事情，我狡辩什么！” 多尔衮冷笑；“既然不怕，为什么不敢让我发问？” 豪格叫嚷起来；“你问啊！我又不认识她！我看你们搞什么鬼！” 多尔衮不理他，转向那个女人；“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如实说来。” 那女人听到这话，眼睛立刻红了，哭诉起来；“回禀王爷，奴婢名唤包香云，是山东乐陵县富平镇人士。” “去年大军入关，抢了我们老家……不不不！解放了我们老家。奴婢和姐姐跟随大军来到关外。” “皇上见我们姐妹长得漂亮，就把我们收入宫中。” “后来，大学士范文程家中妻子病逝，皇爷就将我们姐妹赏赐给了范文程大人。” “没过多久，肃亲王豪格来到范学士府上。他见我们姐妹漂亮，就对范学士威逼利诱、巧取豪夺，把我们姐妹骗到他府里。” “范学士来讨要几次，豪格只是推脱，说过几天玩腻了，就把我们姐妹还回去。” “可是拖了一个多月，豪格始终霸占我们姐妹，拖着不还。” “有一次范学士又来要人，豪格气急败坏，把范学士打了。范学士从此不敢再来，我们姐妹无人搭救，只好委曲求全，每日受他摧残折磨…… 第401章 表白自己，不如抹黑对手 “没过多久，肃亲王要领兵出去打仗，说是要围困锦州城。” “我们姐妹不愿跟他出来风餐露宿。肃亲王就对我们说；这一次围困锦州，少说一年半载，他长期没有女人是不行的，只要我们姐妹好生伺候，等大战得胜了，他就把我们姐妹送回山东老家，还给我们一万两银子安稳度日。” “我们姐妹信以为真，就乔装改扮成他的亲兵，跟随来到营里，一直小心翼翼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满清权贵一个个龇牙咧嘴…… 如果包香云说的是真的，豪格这里面犯的事情可不少：首先一个，他抢夺范文程的家眷，属于屈辱臣下；再一个，这两个女人是皇太极赏赐给范文程的，豪格抢过来属于对皇太极大不敬！ 最严重的，还是触犯军法。身为太子没有以身作则，反而带头破坏军纪，这是相当严重而且不堪的。 豪格似乎满不在乎，指着包香云喝道；“你个毒妇女扮男装，混迹在我军中，我竟然没有发现。说！是谁指使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你们到底有何图谋！有何诡计？” 包香云已经泪流满面，此刻更是气哭了。她指着豪格大喝；“豪格！你不是人！敢做不敢认！” “少给我血口喷人！”豪格指着包香云；“你个贼婆娘受人胁迫，诬陷栽赃，只会害人害己！你说，是不是多尔衮威胁你陷害我？你不要怕，只管实话实说，我保你平安无事！” 包香云叫嚷起来；“没有人胁迫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豪格！我姐姐就是被你打死的，你还想狡辩吗？” 哇----满清权贵一片哗然！这里面还有人命官司？ 多尔衮对包香云道；“包姑娘，你不要哭，不要怕。有什么冤屈，只管细细道来，本王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王爷。”包香云又哭诉起来；“我们姐妹跟随豪格来到军中，一直躲在营盘里，小心伺候他。” “去年夏天，我姐姐怀了身孕。” “到了秋天，眼看肚子要藏不住了，豪格就找来打胎药，强逼着我姐姐喝了好几罐。” “我姐姐命苦，孩子没有打下来，去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我姐姐受不了，害怕自己活不了，想要逃跑。却被豪格抓了回来。” 悲愤的包香云站起身来，指着豪格大骂；“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竟然狠踢我姐姐肚子。我姐姐苦苦求他，他却不曾罢手。” “可怜我姐姐一尸两命，就被豪格活活打死了！” “豪格！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你认不认？” 满清权贵一片骇然色变，呲牙咧嘴。 还有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啊！ 满清权贵虽然都是一群强盗，可是强盗也是有生存法则的。 爱新觉罗家族作为大清国的皇族，对子嗣的管理是有宗人府的。 如果事情是真的，像豪格这样亲手残杀子嗣的行为，不仅触犯国法、违背族规，更是忤逆天道人伦！ 堪称罪大恶极，毫不为过！ 豪格气呼呼的，满脸通红。他的脸皮抽搐着，似乎痛苦而又扭曲。 豪格指着包香云，激动地叫嚷起来；“我连你都不认识，更何况你姐姐！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污蔑本王！多尔衮给了你多少银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豪格！你个畜生！你不是人！你还我姐姐！”包香云气得全身抽搐，竟然不顾一切冲向豪格；“我跟你拼了！” 包香云抓住豪格撕打起来，还想抓豪格的脸。 “泼妇！给我滚开！”豪格气急败坏，猛地一推；”滚开！” 包香云连退几步，摔趴在地上。她爬了一下，没爬起来，便开始捶地哭嚎；“姐姐啊！你死的好惨啊！” 包香云悲痛欲绝，有些泣不成声了。 多尔衮义愤填膺，冲上来为包香云仗义执言，他指着豪格大骂；“豪格！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欺辱臣民，目无君父，破坏军法，残杀子嗣，你简直猪狗不如！丧心病狂！” “像你这样毫无人性的孽障，还想荣登大宝，简直侮辱我们爱新觉罗家族，侮辱大清国！” “大清国要是落在你这恶贼手里，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好吗？大清国还有希望吗？” “你要是当了皇帝，我们这些臣民的妻妾女眷，你是不是都要抢过去？我们这些忠臣良将，你是不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各位同僚，咱们辅佐先帝爷创下的大清国，可不能毁在这个孽畜手里啊！” 多尔衮说得悲愤交集，硬挤出几颗眼泪。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很多人都赞同多尔衮的说法。 多尔衮这几句话画龙点睛，几乎是一击必杀，将豪格推进了万丈深渊！ 古代帝王不管真实情况怎么样，最重要是德行和名声。德行和名声如果不好，这个君王是没有感召力和号召力的。 豪格如果当了皇帝，他的这些丑事宣扬出去，大清国的臣民不会臣服他，各族人民、各方部落和属国也会瞧不起大清国。 那样的话，大清国颜面扫地，没有人再尊重大清国，大清国也就失去了统治的根基。 完全可以这样说，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豪格将失去皇位继承权，没有人会再支持他。 在众多满清权贵的心里，很多人开始偏向多尔衮。 多尔衮虽然身体瘸了，可是在德行和人缘上，确实比豪格要强一些。 上一次入关劫掠，多尔衮虽然最后败给李贼，可是总体上来说，作战计划是成功的。 多尔衮的几条“毒计”，确实重创了大明朝。他的文韬武略，带兵经验，都是最好的人选。 那几条毒计虽然比较凶残，可在满清权贵看来，这些不是毒点，反而是加分项。 杀一人是罪，屠万人是雄！ 多尔衮对大明凶残，满清权贵不认为是狠毒，反而是多尔衮的英雄气概！ 在大清国遭遇惨败，风雨飘摇的时刻，想要稳住局面，多尔衮就是最佳人选。 第402章 铁证如山!豪格众叛亲离 豪格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罪名坐实了，别说皇位没了，自己的人生也就毁了！ 一旦多尔衮大权独揽，豪格甚至有性命之忧！ 豪格被多尔衮的几句话吓唬了，有些惊慌失措，叫嚷起来；“多尔衮！这些都是你的栽赃陷害！你从哪里找来的恶毒妇人，凭她一面之词，就想治本王的罪，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本王是先帝爷长子，掌管户部的肃亲王！就凭一个毒妇的只言片语，你就想抢走我的皇位，大伙能信服嘛！能让你得逞吗？” 满清权贵中，有些人一脸凝重疑虑，尤其是正蓝旗几个人。他们想要相信豪格，可是包香云的哭诉太过情真意切，让人不相信都很难。 多尔衮指着豪格；“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不拿出铁证，我看你是不会认罪了。准塔，都我抬上来！” “嗻！”准塔答应一声，跑去后面。 片刻，准塔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几个人抬着一具棺木，众目睽睽之下，放在场地正中。 豪格满脸惊骇，目瞪口呆！他吓得脸皮抽搐，几乎魂飞魄散。 包香云原本已经平静下来，此刻又扑到棺材上，哭嚎起来；“姐姐啊！姐姐啊……” 多尔衮有些烦恼，呵斥她；“你先别嚎！我问你，这棺木里是何人？” 包香云哽咽着；“是我姐姐包翠云。” 多尔衮又道；“棺木里除了你姐姐，还有什么东西没有？” 包香云哭诉着；“我姐姐被豪格打死以后，豪格心里有愧，偷偷命人打造了这副棺木。下葬的时候，他陪送了一些东西，有几件衣服、几套首饰。对了！还有一个雕刻金龙的大扳指！” 多尔衮向准塔一摆手；“打开！” “嗻！”准塔带领几个人，撬动棺盖子。 哼哼，阿巴泰轻声冷笑。无论是多尔衮的问话，还是包香云的表现，刻意得有些随便了。 显然，多尔衮几人已经经过排演，套好了说辞。 准塔几人撬开棺盖子，直接放到一边。 满清权贵纷纷围上去，仔细查看。 棺材里面，一具女尸平躺着，那混乱的长发还是存在的。 多尔衮亲自上前，扯开尸体肚子上的衣服。 骸骨之中，果然还有一团小头骨。 一尸两命，确认无误！ 多尔衮又在随葬物品当中翻找起来，发现一个小木盒。他将木盒托在手中，打将开来，里面是一个雕刻金龙的大扳指。 哇——众人一片哗然色变！ 这个金扳指以前豪格戴过，很多人都是见过的！ 宁完我叫嚷起来；“这个金扳指我认识，是先皇赏赐给豪格的。前几年去山里打猎的时候，豪格射杀了一只猛虎。先帝爷一时高兴，赏赐了这个金扳指。没错！就是这个金扳指！” 完了！铁证如山了！ 众人看向豪格，看他如何应对。 哈哈哈，豪格突然狂笑起来。他指着多尔衮笑骂道；“多瘸子啊，多瘸子！为了诬陷我抢夺皇位，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你从哪里找来的棺材和尸骨？密谋准备多长时间了？怎么以前不拿出来？” “还有这个贼妇女，我的金扳指昨天还在使用，今早就不见了，就是她偷走的吧？你们合伙密谋多久了？为了陷害我，你可真是处心积虑，谋篇布局啊！” 满清权贵中很多人暗暗佩服豪格，面对这样的铁证如山，面对这样强大的心理压力，豪格竟然还能够抓住多尔衮的弱点，理直气壮，据理力争，果然称得上一句“少年英雄” 多尔衮有些意外：豪格困兽犹斗，竟然还不认输！ 多尔衮指着豪格；“我问你，刚开始你说包香云是你亲兵，让我放人，后来你又说不认识她，不认识她姐姐。到了此刻，你又说她是我派去的奸细，我现在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豪格犹豫片刻，大声喝道；“我认识她，她是我的亲兵没错，可我不知道她是女儿之身，更不知道她是你安插的奸细！” “我刚才说不认识她，是指不认识她的真面目，就像我不认识你一样！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阴险狡诈的真小人！” 呵呵，多尔衮笑了。他对包香云说道；“肃亲王说不知道你是女儿之身，你有什么凭证？” “他撒谎！”包香云站起身来，指着豪格大喝；“昨天晚上，这个牲口还把我压在身下蹂躏半宿。这几日我身上不干净，不小心将经血染在他的裤衩子上，他今早着急逃命，穿的还是那条裤衩子，血迹还是在的。” 满清权贵一片龇牙咧嘴，有些人甚至难堪掩面，感觉丢人现眼。 多尔衮指着豪格大骂；“豪格！你个无君无父的畜生！大孝之期，你偷行这苟且之事，简直禽兽不如！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先皇！有没有礼法！有没有人伦纲常？” 豪格被吓唬住了，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多尔衮大喝；“来人！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嗻！”准塔几个人抓住豪格，就开始扒扯衣服。 豪格一个人没有武器，不是几个人的对手，挣扎着大骂不止；“准塔！你个狗奴才！你们竟敢犯上作乱！我饶不了你们！我正蓝旗的勇士们！快点打跑这几个狗奴才！” 正蓝旗众人犹豫不定，纷纷看向阿巴泰。 多尔衮不等阿巴泰说话，大声喝道；“本王现在是在办案，谁要是包庇重犯，必当同犯处理！” 阿巴泰看了眼博和托，两个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乱动。 两个人是父子，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意思。 如果豪格是清白的，他们肯定要支持下去。 如果豪格“丧尽天良”，他们支持下去就没有意义了，反而会连累自己。 这边一耽误，准塔几个人已经把豪格扒光了，连裤衩子都扯了下来。 准塔抖开黄色的大裤衩子，向众人展示。 众人定睛一看，黄裤衩上果然有一块红色血迹。 阿巴泰几人脸色难看，无言以对。 本来想支持豪格的满清权贵，不免心灰意冷，唉声叹气。 第403章 大权独揽!多尔衮称帝受阻 豪格叫嚷着；“栽赃陷害！血迹是这个女人给我泼上去的！多尔衮！有本事你就放开老子！爷们要和你一对一单挑！” “放肆！”多尔衮指着光腚豪格大骂；“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准塔！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押下去！严加看守！我大清国的脸面，先帝爷的威名，全让他给丢尽了！” “嗻！”准塔几人押着豪格，往下面拖拉。 豪格挣扎着，呼喊着；“冤枉！我冤枉啊！七叔！救我啊……” 准塔手上还拿着豪格的花裤衩，团在一起塞进豪格嘴里。 满清权贵看着豪格被押下去，没人为他说话出头。 众人已经看出来了，虽然多尔衮早有准备和预谋，不过豪格所犯的罪行应该是真的。 多尔衮趁热打铁，高声喝道；“各位同僚，诸位将军。军不可一时无帅，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我大清国遭遇艰难，急切需要一位开明君主，带领大伙走出困境，使我大清国势日隆……” 多尔衮还没说完，阿巴泰急忙打断他；“此言差矣！先帝爷登天不过数日，尸骨未寒，另立新君不必操之过急。何况大军在外，朝中名臣将相多在盛京。” “此刻在军中另立新君，不与朝中文武百官商议，未免有窃国篡权的嫌疑。” “不如大军早日班师回朝，我等与礼亲王和文武百官商议过后，再立新君。” 满清权贵急忙随声附和；“对对对！” “没错，是这个道理。” “贝勒爷说的对啊！” 除了两白旗的人，大多数人支持阿巴泰的主意。 现如今满洲八旗中，两红旗几乎全军覆没，只有礼亲王代善手下，还有几百人留守盛京。 两黄旗的残兵，加在一起还不到四千人。 两蓝旗原本实力就不强，那晚决战伤亡一小半，剩余战兵不足六千人。 只有两白旗伤亡比较少，保存实力比较多，剩余兵力还有近万人。 除了两白旗的人，众多满清权贵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多尔衮兄弟的两白旗实力是最强的，如果再被多尔衮得了皇位，那么大清国就全成他们兄弟的了。 出于平衡权力的考虑，大多数人随声附和，对阿巴泰表示支持。 两黄旗中，逃回来的博古勒年纪比较大，比几位亲王都长一辈，他是跟随努尔哈赤起兵的老部下。 博古勒装作举重若轻的样子，对身旁的尼堪大声说道；“饶余贝勒（阿巴泰）说得对啊！大敌当前，李贼虎视眈眈。李贼的狗腿子震天东又骚扰沿海。大军还是应该早日归朝。” “礼亲王代善老成谋国，当年就是四大贝勒之首，如今更是炉火纯青。大清国该怎么办，谁有资格继承皇位，还是要和他老人家商量商量。” 尼堪连连点头；“老将军言之有理啊！先帝爷为国捐躯，他的皇位理应由子嗣继承。肃亲王这个案子，回到盛京后可以再行审理。”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肃亲王犯了一些女色上的错误，也算不得什么罪大恶极。” “好在先帝爷子嗣众多，豪格不行，还有其他人嘛！” “总不好断了先帝爷的江山社稷，让先帝爷含恨而终啊！大伙说对不对？” “对对对！”满清权贵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皇太极一共有十位皇子，夭折三个，阵亡两个，除了豪格还剩下四个。 剩下的四位皇子年纪都不大，身体都没什么大毛病，要选出一位幼主继位，还是容易的。 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忽然一声悲号；“先帝爷啊！”他直接扑倒在地，向灵位叩拜起来。 满清权贵不明所以，纷纷跟着跪拜下来。 只有多尔衮一个人还站立着，显得孤零零的。 济尔哈朗哭嚎着；“先帝爷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您一世英雄，文治武功，创建了辉煌的大清国。” “可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您就这样离我们而去，让我们如何是好啊！” “您把大清国的基业，留给我们这些无能之辈，我们如何承担得起啊！” “先帝爷啊！您什么话也没留下，谁能够堪此大任，谁能够继承您的皇位啊？” “要是因为您的皇位，让兄弟们手足相残，让大清国分崩离析。我们这些无能之臣，哪怕死上一万回，有何颜面再见您啊！” 满清权贵跟着哭嚎起来，一个个悲痛欲绝的。 济尔哈朗的手下扭轱辘速伦，一边哭嚎着，一边叫嚷起来；“王爷！节哀顺变啊！先帝爷虽然没有留下圣旨，说不定在礼亲王那里，留下口谕也不一定啊！咱们还是应该尽早退兵，面见礼亲王，再商议军国大事。” “对对对！” “没错，是这个道理。” “李贼势大，尽早退兵才是万全之策啊！” 满清权贵随声附和着，有些人更加大声地哭嚎起来。 多尔衮被哭闹得心烦意乱，脸色铁青。他当然明白众人的意图，一旦回到盛京，自己解除兵权，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皇太极子嗣众多，打倒了豪格，再立一位少主，哪怕多尔衮势大，大清国总还是大家的。 多尔衮当然不想错过良机，他正想着对策，忽然有几个人急匆匆赶过来。 “睿亲王！”“睿亲王！” 几个人呼喊着，急匆匆跑过来，形容憔悴而又狼狈。 多尔衮定睛一看，竟然是多铎手下大将车尔尼。 多铎偷偷跑回盛京，只带了两员大将，祜达和车尔尼。车尔尼为什么跑回来？还这样火急火燎的？ 车尔尼跑到近前，直接跪倒在多尔衮脚下；“王爷！不好了！震天东率领五万人马，已经直逼盛京了！” 哇----满清权贵一片哗然色变，惊骇不已！ 盛京可是大清国的都城，满清权贵的家眷大部分都在盛京。如果盛京被震天东攻破，那么大清国也就完了！ 多尔衮也慌乱了；“广鹿岛只有几千人，哪来的五万大军？” 第404章 突袭盛京!茫茫雪原千里行 车尔尼说道；“原本震天东只有几千兵，加上陈洪江的登州水师，合在一起也不到万人。” “可是他们一路北上，攻城掠地，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许多奴隶都被他们释放了，还有好多阿哈和奴才跟着造反。” “这帮乌合之众聚集在明军周围，如同滚雪球一般壮大。每攻下一座城池，这帮狗日的就烧杀抢夺，奸淫掳掠，简直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现如今，他们的队伍已经膨胀到数万人，前几日已经攻破鞍山，此刻正在向辽阳进发！” 啊啊啊！满清权贵一个个惊骇恐怖，呲牙咧嘴。辽阳北面就是盛京啊！局势也太凶险了！ 多尔衮急忙问道；“礼亲王可有排兵布阵？辽阳守得住吗？” 车尔尼哭诉着；“现如今国内只有不到一千兵马，奴才们靠不住，礼亲王和杜度贝勒正在组织妇女和少儿练兵，准备守卫盛京。” “辽阳不可守，已经放弃了。我等星夜兼程跑回来，就是为了搬救兵的！” “王爷！赶快班师回朝吧，不然大清国可就完了！” 啪！多尔衮扇车尔尼一个嘴巴；“屁话！我大清国才刚刚开始，永远完不了！” 阿巴泰叫嚷起来；“多尔衮！你还要拖着不肯退兵吗？” “谁说不退兵了！”多尔衮环顾众人，大声说道；“狗日的李贼阴险狡诈，要是被他知道辽东局势，必然会出兵咬住我们……众将听令！” 各营主将纷纷站好行礼；“在！” 多尔衮喝道；“传我的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走漏消息，违令者立斩不饶！各营探马齐出，遮蔽战场。今晚子时三刻，连夜拔营！” 嗻！满清权贵齐声答应了。 ………… 辽东，白茫茫的雪原上，一条长长的黑色光点在缓慢地移动着。 几万人的队伍，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进着。 走在最前面的，是震天东率领的广鹿岛三千战兵。 自从与皮岛沈世魁分道扬镳后，震天东和陈洪江率领舰队在辽东沿海骚扰后金。 半个月前，震天东得到消息；皇太极抽调了所有兵力，前往辽西走廊会战。 原本鹿岛营和登州水师的战略目的，是为了牵制皇太极和清军兵力。 皇太极竟然不顾一切去辽西会战，震天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消息确认后，震天东和陈洪江率领舰队在连云岛登陆，奇袭盖州！ 盖州剩下的鞑子兵还不到二百人，全部都是老幼病残。 震天东指挥鹿岛营攻城，一举攻克！大军斩杀鞑虏两千多人，解救奴隶近万人。 在盖州休整两天，一万多大军开始北伐；先后攻克耀州、海州、鞍山等四城十三堡！ 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大小十七战，全胜！ 原本登陆的明军只有4500人，经过半个月的扩张，目前已经膨胀到53,000人！ 震天东走在队伍头前，望着前路，目光坚毅而又深邃。他和附近的将士们一样，双脚踩踏着一尺高的积雪，为后面的队伍开辟道路。 大军走的虽然是官道，不过辽东人口稀少，哪怕是官道也是积雪无痕。 鹿岛营原本是带着战车登陆的，深入内陆后，在雪原上推车太耗费体力，一百辆大战车都留在盖州城。 大小火炮原本有近百门，在耀州放弃了大炮，如今队伍只带着300斤的小炮21门。 如今这三千战兵，除了21辆炮车，大多靠雪橇和小推车，在运送自己的装备和物资。 雪橇和小推车都是抢来的，如果没有这些车载工具，茫茫雪原根本无法携带多少东西。 在这样的雪路上行走，光是一身棉衣就算是负重了。将士们推着雪橇和小车，行进缓慢，一个个喘着深重的白汽。 鹿岛营后面，是乱糟糟几百辆车队。 车队中大部分是牛车，少部分是马车和驴车，也有部分麋鹿（驯鹿）雪橇和手推车。 无一例外的，车上堆满粮食和各种物资。 守护这几百辆车的，是一支庞大而又杂乱的队伍，估计有一万人左右，都是成年男子。 这一万杂兵的形象非常怪异。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留着短发，然而身上的衣装却华美精致。 有人穿着貂皮大氅，有人穿着锦缎棉袄，有人穿着女人冬装，还有些人将小孩的衣服绑在身上，戴着小孩的帽子。 这些衣服虽然精致保暖，却有许多被污染了血迹。 除了衣服形象混乱外，这一万杂兵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有弓箭、刀枪、斧头、叉子、铁锤、耙子，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一万杂兵后面，紧跟着三四万人口，其中还夹杂着少量女人，没有一个孩子或者老人。 这几万人很少有武器，有些人拿的菜刀，有些人拿着木制的农具和蚌器。 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这样寒冷的天气，许多人还穿着草衣草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几万人中很多人拥有被子或者草甸子，他们将被子和草甸子包裹在身上，有些人则抱着包袱。 相比于前面的杂兵，这几万人比较虚弱。很多走在外面的人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 一片沉默的行进中，外侧的一个男人停下脚步。他凝望着从身边走过的人群，呆滞的目光中有些忧郁。 男人的年纪应该四十开外了，他慢慢仰起头，凝望天边的云彩。 “暴风雪快来了吧？”男人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别人说话。 片刻，男人将身上的被子取下来，将贴身的一面包裹起来，慢慢堆放在路边雪地上。 男人步履蹒跚，开始脱离队伍，走向远处一片山丘。 沉默行进的队伍，没人在意离去的男人。每个人都在消耗力气，集中精力，脚下赶路。 一个少年发现前面的被子，加快脚步冲过去。他一把将被子抱起来，立刻包裹在自己身上。 被子上还存有体温，让少年感觉舒服极了。他扭过头去，看向那个离去的男人…… 第405章 进攻辽阳!在暴风雪来临之前 远处的男人已经停下脚步，慢慢趴在雪地上。他蜷缩着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男人没有注意少年，而是看向队伍前方，他呆滞的目光中充满忧虑，又似乎充满希望，开始散光了。 少年凝望男人片刻，收回目光，继续赶路。 几万青壮后面，是登州水师1500战兵。他们赶路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前路的积雪已经被大队人马踩实。 登州水师一共出兵2000人，有500人留在连云岛看守舰队。他们的队伍中也有一些车辆，帮忙运输盔甲装备和物资。 陈洪江和齐把总坐在一辆平板马车上，跟在队伍最后面。 两个人比较会享受，不仅用被子盖着半截身子，还偷偷摸摸喝着小酒，让两个人的脸蛋红扑扑的。 前面行军的队伍中，不断有人脱离队伍，趴在路边雪地上。 越来越多的人放弃生命，让齐把总有些忧虑不安。 齐把总喝了一口小酒，对陈洪江说道；“将军，咱们北上攻打辽阳，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 陈洪江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齐把总道；“自从咱们登陆以来，连番破城拔寨，将士们已经十分疲乏。现在咱们还有几万人拖累，行军艰难，实在不适合劳师远征，而且……” “而且什么？”陈洪江问。 齐把总道；“而且咱们登陆已经有半个月了。算算日子，辽西那边，皇太极应该得到消息了。如果鞑子狗皇帝派遣八旗铁骑回归辽东，在这茫茫雪原上，我们深入数百里，一旦被骑兵缠上，那可就不太妙了。” 陈洪江双眉紧皱，思索起来。片刻后，他才说话了；“锦州那边，鞑子与我大明一共几十万人。几十万大军展开会战，很有可能演变成大决战。” “几十万人的大决战，一个月两个月肯定完事不了。就算皇太极得到消息，未必就敢分兵回来对付咱们。” “如果真的有八旗铁骑回奔辽东，那也是好事！你别忘了，咱们这次出兵的目的，就是牵制鞑子后方兵力。” “咱们吸引鞑子骑兵回防，两位侯爷那边就能减轻不少压力。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咱们能不能平安回到船上，你不用害怕。鹿岛营在前面攻城拔寨，他们都没害怕，咱们怕什么！” “如果咱们跟在后面抢东西都害怕了，那登州水师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齐把总脸蛋一红，争辩起来；“我不怕！我怕什么？我只是为这几万人口担心。咱们好不容易解救这几万奴隶，我想着早点把他们带到海边，让他们逃离这片地狱。” “别看咱们现在有几万人，鞑子那边只要跑回来两千骑兵，我们就不好对付了。” 陈洪江犹豫起来；“那你的想法呢？” 齐把总道；“如今辽阳近在咫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的意思；咱们打下辽阳之后，应该和震天东商量商量，不要再去攻打沈阳。” “辽阳离沈阳太远，我看天色有变，要是下起暴风雪，我们几天都到不了沈阳，都会被冻死在路上。” 陈洪江想了想，说道；“等打下辽阳，看看情况再说。” 两个人正说话间，有一匹马从前方小跑过来。 两个人抬头望过去，马上骑士正是震天东手下头号大将铁和尚。 明军攻破辽东十几个城堡，抢来的马匹非常稀少。铁和尚带领几个骑兵，充当探马。 “吁----”铁和尚停下马来，向车上二人抱拳；“大人！我家将军有令，让登州水师到大军前面带队！” 陈洪江的官位要比震天东高一些，不过这次登陆作战，震天东是主帅。 “为何？”陈洪江急忙问。 铁和尚道；“暴风雪快要来了。我们鹿岛营要加快行军，赶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攻克辽阳，让大军躲避风雪。” 陈洪江在马车上站起来，喝道；“明白了，你们快去吧。我这就带队伍绕到前面去。” 铁和尚抱拳行礼，调转马头向前面跑去了。 陈洪江和齐把总急忙跳下马车，带领队伍从大路旁边绕过去，追到队伍前面。 震天东已经带领鹿岛营甩开大军，前出了一里多，还在加快行军。他们把21辆炮车放弃在路边，一些暂时用不上的物资和小推车也都放弃了。 陈洪江急忙派人接收，继续行军，不敢拖累大军速度。 几万人可是没有帐篷的，如果在暴风雪中过夜，后果将是惨不忍睹！ 鹿岛营急行军一个时辰，走出了十几里雪路。 中午时分，到达辽阳城南十里坡。 将士们太累了，震天东只好下令就地休息。 趁着休息的当口，震天东等几位将领来到一处土坡上，向北方寻望。 不过十里之外，白茫茫的雪原上出现一座城池，那就是辽阳城了。 鹿岛营都是辽民孤血，迷路或者认错地方什么的，根本不用担心。 三千将士当中，就有几十个辽阳本地人。他们从小在辽阳城长大，在家破人亡多年之后，在颠沛流离多年之后，如今重回故乡，许多人不禁潸然泪下。 震天东掏出千里镜，寻望着辽阳城，不禁皱起眉头。 偌大的城墙上，没有发现一个守军，甚至一缕炊烟都没有。 铁和尚道；“会不会都跑光了？我带几个人去探一探？” 震天东摆手；“不必了。茫茫雪原，一目了然，节省一些马力吧。” 鹿岛营将士们吃了一些肉干，喝了几口烈酒，短暂休息过后，继续赶路。 这次只用了半个时辰，大队人马赶到辽阳城南。 鹿岛营在一里外拉开阵势，准备攻城。 震天东让将士们披挂盔甲，他展开千里镜，仔细寻望。 天色刚过正午，城头上一目了然。别说守军，就连一面旗帜、一件武器都没有。 震天东对旁边薛大龙说道；“大龙，带几个人去前面探一探。” “是！”薛大龙带着四个人，向南城门走去。 整座城墙上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是一座死城。 第406章 孤城遗民，阿哈谷得水 薛大龙五人停在几十步开外，站定立场，用盾牌保护好自己。 薛大龙露出脑袋，向上面大声呼喊；“城墙上面的！你个狗日的！我看见你了！你还躲什么！露出狗头给军爷看看！” 几个人等了一下，城墙上面没有动静。 就在薛大龙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巨大的城门忽然开了！ 吱呀呀呀呀…… 东侧大城门缓慢地打开了，露出巨大的缝隙。 透过城门缝隙，可以看见里面的街道，空空如也。 薛大龙抻着脑袋寻望着，大声吆喝；“什么人在里面？出来和军爷说两句！投降不杀！军爷不杀俘虏！” 片刻，一颗脑袋从大门后面探出来。 那是一个青年男人，面相却十分苍老。男人戴着狗皮帽子和手闷子，一双有神的小眼睛向这边张望着。 男人看了看薛大龙几人，还有后面的大军，呼喊起来；“军爷！真的不杀俘虏吗？” “不杀！出来见面吧。”薛大龙喝道。 男人又呼喊；“抢不抢东西？奸不奸女人？” 薛大龙喝道；“城里有多少人？你是奴才还是阿哈？” 男人呼喊；“我是包衣阿哈，我是汉人！你们杀汉人吗？” 薛大龙喝道；“无论是奴才，还是阿哈，汉人也好，朝鲜人也罢，一律不杀！” “汉人的女人和东西一律不抢，非但不抢，还要把抢来的东西分给他们。你不要怕，出来说话。” 男人犹豫片刻，呼喊起来；“我叫谷得水，我没有武器！军爷不要放箭！我这就过去了。” 薛大龙向他招手；“好！你过来吧，我们不放箭。” 谷得水举起双手，慢慢出了城门，走向这边。 薛大龙几人等他走过来，迎上去几步。 谷得水直接跪在地上；“奴才叩见小将军！叩见几位军爷！”他连着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没那么多礼。”薛大龙道。 谷得水抬起头来，却并不起身；“敢问哪一位是震天东震大将军？” 薛大龙指向后面；“我家将军在后面坐镇。你有什么要紧事？” 谷得水道；“回禀军爷，奴才是智顺王尚可喜府里的包衣阿哈。前些日子，奴才跟随鞑子狗皇帝出征辽西，前天刚刚奔逃回来。奴才有重大消息，要面见震天东大将军，当面告知。“ 薛大龙非常吃惊；“你刚从辽西回来？” “正是，刚刚回来不到两天。”谷得水道。 薛大龙犹豫一下，一摆手；“搜搜他。” “是！”两个亲兵抓起谷得水，就是一阵搜摸。 两个亲兵搜完了，谷得水身上除了棉衣棉裤，没有武器。 薛大龙又问；“城里人都跑光了吗？” 谷得水道；“鞑子跑光了，妇孺老幼一个不剩，牲口和车辆大都被带走了。现在城里只剩下奴隶，都在圈里关着呢。阿哈没剩下几个，大部分都跟着跑了。” 薛大龙道；“你们两个带他去见将军。咱们三个进城里看看。” “是！”四个亲兵答应了。 搜身的两个亲兵押着谷得水去见震天东。 薛大龙带领另外两个人举着盾牌，直奔城门，直接进去了。 阵前的将士们全程看在眼里，发现薛大龙进城了，将士们一个个面露喜色，喜笑颜开。 薛大龙敢带人进城，说明他判断城里是没有危险的。如果能够轻松占领辽阳城，对于明军来说就太舒服了。 明军赶路已经很累了，如果敌人坚持守城，甚至抵抗到暴风雪来临，那情况可就太糟糕了。 震天东也是心里暗喜，看着走过来的谷得水。 两个亲兵把谷得水带到震天东面前，停在三步外，不让谷得水再靠近了。 谷得水明白规矩，跪倒叩拜；“奴才谷得水叩见震天大将军！” 呵呵呵，震天东忍不住笑了。还没说话呢，对方先给自己起了个声名响亮的外号。 “震天大将军”这个外号，震天东还是头一回听说。 震天东问他；“你是什么人？” 谷得水抬起头来，笑道；“奴才是智顺王尚可喜府里的包衣阿哈。” 震天东一愣；“尚可喜的封地在海州，他的府邸怎么在辽阳？” 谷得水笑道；“大将军明察秋毫！我家王爷的封地在海州那一片，但是王府一直在辽阳，就在城里。” 震天东道；“这么说来，你是尚可喜派来投降的？” 谷得水笑道；“大将军明鉴，我家王爷早就投降了。” “啊？”震天东一愣；“我的大军还没到，他向谁投降了？” 谷得水笑道；“大将军莫急，听奴才细细说来。” “去年这个时候，我家王爷跟随多尔衮去辽西作战，一直没有回来。” “前些日子，皇太极在整个辽东抓壮丁，奴才也被抓去打仗。” “等我们到了辽西，皇太极指挥我们包抄朝廷大军，断了咱朝廷大军的后路，把咱朝廷十几万大军都给包围了！” 鹿岛营将士们立刻紧张起来，没想到谷得水是从辽西前线回来的！ 将士们关心辽西的战况，一个个提心吊胆，紧张起来。 “后来呢？”震天东急忙追问。 谷得水道；“后来，我在营里听说我家王爷叛变了，不不不！返正了！我家王爷投靠了李建安李侯爷。因为这件事，奴才在鞑子营里受到排挤，受到不少辱骂，还挨了几顿打！” 震天东急得直跺脚；“我不关心你家王爷！也不关心你！我是问你，大战怎么样了？打起来没有？” “打了！已经打完了！”谷得水拱手笑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咱朝廷大军一战功成，打垮了狗鞑子！李侯爷当场斩杀皇太极！” 哇——将士们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几十万人的大决战这就打完了？ 李建安竟然斩杀了皇太极？这也太凶猛了吧？ 第407章 兵不血刃，抢占辽阳城 谷得水接着说道；“奴才命遇贵人，正好被李侯爷他们营俘虏了。天缘巧合，奴才遇见了我家王爷。” “我家王爷担心自己回归朝廷，反而害了这边的两位夫人和儿女，所以他派遣奴才赶紧跑回来，希望奴才能带着家眷想办法脱身。” “奴才原本也没什么好主意，想着先去朝鲜皮岛，再转道去山东。” “可是没想到，咱朝廷的大军竟然打过来了！这下可太好了！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算是有了依靠了。” 震天东点了点头，脸上却充满疑虑；“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谷得水笑道；“不敢欺瞒大将军，奴才早年在山里采参打猎，善于辨认山路。王爷给了我一些银钱和酒肉，我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的。再加上奴才懂得一些鞑子语言，所以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其实，谷得水并没有把实话完全说出来：尚可喜派人去找多尔衮谈判，谈判的人就是谷得水。只是皇太极尸体这么重要的事情，谷得水当然不会对外宣扬。 尚可喜虽然得到了多尔衮的承诺，可是仍然不放心，所以派了谷得水回来。他们希望在局势混乱的时候浑水摸鱼，提前一步带领家眷脱身。 谷得水回到辽阳后，和尚可喜的两房女人商量逃跑计划。他们还没想到好主意，震天东就带领大军打过来了，也算是福缘凑巧，天机所致。 谷得水和两房女人一商量，干脆投降震天动的大军，跟随大军前往山东，岂不是正好嘛！ 所以今天早上，当城里的女真人拖家带口出城北逃的时候，谷得水就带领了尚可喜和自己的家眷隐藏起来。 事实证明他们多虑了，女真人都在照顾自己的家眷逃命，谁管他尚可喜的家眷是死是活！ 八百多女真人逃走之后，谷得水才敢露出头来。他在城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敌人，这才来到南城门守株待兔。 震天东听完谷得水的诉说，心里信了六七分，于是问他；“朝廷大军得胜，双方伤亡如何？” 谷得水道；“皇太极带去的几万人，死了一多半。多尔衮那边伤亡也不少，估计也有一两万。咱们朝廷这边，战死了两位总兵。李侯爷他们靖海营伤亡也不少，差不多有一小半。” 震天东点了点头；“你的话倒有几分可信。尚可喜让你回来帮忙，可有什么凭证没有？” 谷得水道；“我们原本的计划，首先是去皮岛。可是您老应该知道，我家王爷与沈世魁多年积怨，所以并不打算表露身份。我们真是没想到，能够有幸遇到震天大将军。早知道这样的话，我走时就该让我家王爷，向李侯爷讨要一两件信物。” 震天东道；“你在靖海营待了几天，想必见过李侯爷了？” 谷得水道；“李侯爷身份高贵，奴才只见了一面。看守我们的主官是一位富态的刘将军，是济南人士，只有一只耳朵。” “我们的伙食可好了，都是咱靖海营的剩饭剩菜，餐餐见油，顿顿有肉啊！” “许多将士们还在认字，在雪地里比比划划的，写的可好看了。” 震天东对谷得水又信了几分，说道；“起来说话吧。” 谷得水大喜，叩谢一句，站起身来。 震天东道；“你好好协助大军接收辽阳，本将军保你全家平安无事。不是本将军跟你吹嘘，我大军一路上攻城拔寨，抢来的金银有几大车，都在海州城里。” “还有不少美貌的朝鲜女人，也都在海州。” “我看你老小子挺机灵的，你好好干。回去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赏银，再给你一个朝鲜娘们，让你享受享受。” 哈哈哈，谷得水乐开了花，点头哈腰的，笑道；“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这时候，有三个人出现在城门楼，在向这边招手，正是薛大龙三人。 震天东为了稳妥起见，对铁和尚说道；“你带领五百人进城搜查一番，既要仔细又要快速，给你半个时辰！” “是！”铁和尚答应了，急忙召集手下兄弟，向城门跑去。 薛大龙几人引领队伍进城细搜，半个时辰完全将城池搜查一遍，没有发现隐藏的敌人。 震天东率领大队人马进城。 鹿岛营三千将士，开始分队占领城池，展开布防。 谷得水引领震天东前往尚可喜王府。 到了王府大门前，震天东抬头一看，门头并不高大，非常普通的院墙。 震天东指着王府；“这就是尚可喜的王府？” 谷得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将军明鉴，辽东可不比关内呀！自从鞑子占了辽东，有手艺的工匠都跑光了。辽东很多城池都年久失修，何况府邸。” “我们家王爷在鞑子这边，地位比不上孔有德几个，跟那些老汉军将领更是没法比，能有一个府邸就不错了。” 震天东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得水，如今你家将军已经返正，回归朝廷。王爷的称号就不要用了。” 哎哟！谷得水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笑道；“您看看我这脑子！光顾着给大将军介绍情况，开始胡说八道了！该死，该死。” “没事，上前开门吧。”震天东道。 谷得水答应一声，上前拍打大门；“是我！得水儿啊！” 片刻，里面传来女人声音；“是谷得水吗？” 谷得水道；“是我！快开门吧，二夫人。” 里面女人答应一声，把大门打开了。 谷得水进院，把另一边大门打开了。 震天东带领几个亲兵，走进大门。 震天东看向门后的女人，俊俏的圆脸白里透红，闪亮亮的大眼睛妩媚动人。虽然是冬天，女人一身小棉袄，仍然凸显出婀娜身姿。 震天东被美色吸引，愣住了。 女人脸蛋红了，低下头去，躲开震天东的目光。 谷得水急忙上前两步，笑道；“大将军，这位是我家二夫人。” “二夫人。” “大将军。” 两个人相互见礼，目光纠缠了两下。 第408章 天谴之人!不能释放的奴隶 女真族在入关之前，不同于儒家，几个妻子没有大小妻妾之分。 所以大清国内，目前的法律支持几个妻子平分财产，没有大小妻妾之分。 尚可喜原配夫人已经失踪多年，目前这两位“夫人”原本都是他的小妾，在大清国都被称为“夫人” 谷得水和二夫人引领震天东几人来到客厅，端上来热茶和干果子。 大夫人有病在身，不便出来见客。 谷得水向二夫人介绍震天东，讲了一些道听途说的“英雄事迹” 二夫人笑语嫣然，听得“心神荡漾” 震天东喜笑颜开，向二夫人承诺，一定把他们安全送回关内。 两个人边吃喝边聊天，倒有几分投缘。 谷得水感觉自己有点多余，笑道；“茶水有些凉了，我去厨房换壶热水。” 谷得水去厨房换了一壶热茶，回到客厅时，发现气氛有些尴尬。震天东和二夫人没有说话，相互也没有看着对方。 谷得水放下托盘，正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院子里几个亲兵走进来，铁和尚就跟在后面。 铁和尚急匆匆跑进来，直接说道；“大哥，后面的大军已经到南门城外了，陈大人派人来问是否进城？” 震天东问；“城里你都派人驻扎了吗？” 铁和尚道；“各处主要路口、城门都派人驻扎了。狗鞑子的衙门还有几个大院都让兄弟们占领了，没发现鞑子兵，只有几个被丢弃的老鞑子，让兄弟们砍了。金银财宝没搜到什么，牲口也不多，都是些小牲口，几条狗让兄弟们杀了，正准备炖肉的。” “粮食有多少？”震天东问道。 铁和尚道；“粮食和草料都挺多的，藏的也不隐秘，一找就找到了。详细的，兄弟们正在统计，估计不会少。” “奴隶有多少？”震天东又问。 铁和尚道；“估计有两三千，死了能有一千多。” “有杀死的吗？”震天东追问。 铁和尚道；“杀死的不多。大多是冻死和饿死的。活着的奴隶都已经放出来了。还有一些藏起来的女人和阿哈也都出来了。现在只有一个奴隶还被关在圈里，没放出来。” 震天东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放他？” 铁和尚道；“不是我们不放他，是放不出来。那人被铁链子锁着，窗口还有大铁锁。我们没有钥匙，正打算拆房呢。” “不可！不可！”谷得水急忙上前，说道；“那人千万不能放！那是个不祥之人，放了他，必有灾祸！” 二夫人也跟着站起来，说道；“那人可千万不能放，太可怕了。” 震天东笑道；“你们这样说，我反倒来了兴趣。和尚，你去安排大军进城。释放奴隶那边，我亲自去看看。” 铁和尚答应一声，跑出去了。 谷得水一脸愁苦；“大将军，那个人可不能放啊！” 震天东笑道；“你先带我去看看。能不能放，咱们到时候再商量。” 谷得水无奈，只好带领震天东和几个亲兵出了王府，向城北方向走去。 这时候天色雾蒙蒙的，已经起风了。 凛冽的北风夹杂着细碎的冰雪，打在人脸上如同小刀一般。 几个人逆着风雪艰难前行，用手臂和帽子挡护脑袋。 震天东问谷得水；“那人不在衙门里吗？” 谷得水道；“那人不在衙门大牢，而是在贝勒爷尼堪的府里。后来出了事情，尼堪给他的奴隶圈安装了铁栅铁锁，又给他上了铁链。” 辽东虽然不缺铁，可是铁器依然是很贵重的东西。为了一个奴隶消耗这么多铁器，让震天东感觉惊奇。 众人走在雪路上，迎着风雪不紧不慢，呼啸的北风声音越来越大。 几人之间相互说话，几乎需要呼喊。 震天东喝道；“你把事情大概经过跟我说一说，让我有个准备。” 谷得水用手臂挡着脸，呼喊着说道；“此人叫做敖九命，是后来给取的名字，原来的名字是不知道的。” “听他口音应该是山东人，具体是哪里没有人知道。” “这个敖九命曾经在大明边镇当兵，后来被蒙古人抓了俘虏，转卖来到辽东。” “两年前，敖九命在尼堪贝勒的田里干活，据说当时有说有笑，跟正常人无异。” “我们这边奴隶干活，九个人分一组。其中一个人扶犁，另外八个人当牛马拉犁耕地。” “我们这边的奴隶圈都是小圈，一般只装九个人，就盖在猪圈旁边。” 震天东呼喊；“奴隶圈盖在猪圈旁边，不怕奴隶抢猪食吃吗？” 谷得水呼喊；“没事，夏天猪食吃得快，奴隶们抢不到。冬天没啥农活，奴隶圈一般都会封门，防止奴隶逃跑，只留下一个窗口送饭送水。奴隶们伸手出来都费劲，根本抢不到猪食。” 震天东喝道；“原来如此。说说敖九命的事情。” 谷得水呼喊着；“冬天太冷，为了防止奴隶们冻死，奴隶圈在封门之前，总是会堆满干草，用来给奴隶们睡觉御寒。” “不过很多时候，奴隶们还是会冻饿而死。” “活着的奴隶啃咬尸体，很容易崩坏牙口，还有可能患病身亡。” “为了防止奴隶们自相残杀，阿哈给奴隶送食料的时候，总要呼喊一声，让奴隶们都坐起来，一来清查人数，二来看看有没有死了的。” “去年冬天，敖九命和其他八个同伴被关在一个圈里，封门之后，就一直没有人出入过。” “最开始阿哈们照常送食送水，没发现有什么状况。” “每次晚间放食之前，圈里的九个人都已经坐在草堆里。” “奴隶圈里面光线暗，送饭的阿哈起了疑心，让每个人说一句话。” “九个人都说话了，送饭的阿哈放下心来。” “以后每餐送饭前，阿哈还没走到奴隶圈窗口，就能听见里面几个人有说有笑的。” “冬去春来，到了要干农活的日子。尼堪贝勒亲自带人释放奴隶，让奴隶们出来活动筋骨。” “可是到了敖九命那个圈，打开封门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圈里，只有敖九命一个人！” 震天东大惊；“难道跑了八个人？” 第409章 恐怖故事!九犬出一獒 谷得水呼喊；“尼堪最初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看守阿哈坚称没有人跑出去。九个人只跑了八个，却留下一个，这不合常理啊！而且圈里四周都是完好的，屋顶也是完好的，院子里还有人把守，根本不可能跑出去！” “尼堪把敖九命关到其他圈里，开始在那个圈里挖掘。” “挖地三尺，下面都是冻土，既没有发现那八个人的尸骸，也没有发现逃跑的坑道。” “那八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时候，凛冽的北风卷起地面的积雪，形成一个漩涡向几个人飞卷过来。 几个人急忙躲到一处院墙里面，休息片刻。 震天东忽然神情一变，看向谷得水；“那八个人，是不是被敖九命吃掉了？” 谷得水道；“若是吃掉了，应该有骸骨或者衣物留存下来。冬天尸体冻硬，啃食冻肉很容易崩坏牙口，敖九命的牙口却是完好无缺的。” “尼堪审问敖九命，严刑拷打，敖九命却一句话也不说。” “无可奈何，尼堪又把敖九命关回那个圈，让看守阿哈盯着他。” “敖九命被打得遍体鳞伤，发了高烧，昏昏沉沉的。” “看守阿哈给敖九命送饭时，听见他在胡言乱语。可是仔细一听，却被吓得毛骨悚然！” “那那那，敖九命竟然用八种声音在说话，就是三个字；别吃我！别吃我！” 震天东心惊胆颤，浑身发抖；“这是我听过的，人世间最恐怖的故事。” 谷得水浑身发抖，说话嘴都瓢了；“后来那个阿哈找到尼堪，说出他的猜测。” “看守阿哈认为，那八个人就是被敖九命吃掉了。” “看守阿哈每晚去送饭，坐在草堆里的几个人并不是活人。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敖九命吃掉了，只是保留脑袋，用草捆和衣服支撑着身体。” “看守阿哈问话时，说话的其实就是敖九命一个人！” “每晚睡觉的时候，敖九命将几个“稻草人”放倒。” “每当看守阿哈要来的时候，敖九命又将几个“稻草人”支棱起来、伪装起来！” 震天东感到毛骨悚然，什么样的人有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日日夜夜与自己吃掉的尸骸生活在一起，不仅每天要伪装“稻草人”，还要每天学他们说话，和“稻草人”有说有笑。 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心理素质强大到可怕！ 震天东想了想，说道；“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可是有几处却是说不通的。” 谷得水躬身笑道；“大将军才思敏捷，能否指点小人一二，哪里说不通？” 震天东道；“首先，奴隶们冬天没有伙食，才会自相残杀。他们圈里一共九个人，只要杀死一半，多出来的食物就够吃了。敖九命为什么要杀死八个人？而不留下一两个帮手？” “再者，八个人不可能是同时杀死的，那样很容易让人发现。八个人受到攻击，肯定会发生扭打或者呼喊，存活的其他人为什么不告发敖九命，反而等着他继续吃掉？” “还有，按照看守阿哈的说法，到开圈的最后一天晚上，他还看到了那八颗完整的人头。可是一夜之间，八个人头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衣服可以烧毁，很小的火堆就可以，要烧毁八颗人头，不留下任何碎骨，奴隶圈里是做不到的，必然会留下痕迹。” 谷得水笑道；“大将军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当时尼堪对此也有所怀疑，找不到骸骨，就没办法定敖九命的罪。” “后来这件事情传开了，辽阳城里出现许多鬼神之说，闹得人心惶惶。” “尼堪为了安抚民心，再次提审敖九命，希望他能够认罪。” “敖九命非但不认罪，反而神神叨叨起来。他说自己受到神明庇佑，还被八个亡魂附体，要杀光天下凶恶之人。” “当时尼堪被吓坏了，想要一杀了之，可是又害怕得罪神明恶鬼。” “无可奈何之下，尼堪请来萨满大师给敖九命跳大神，驱鬼伏魔。” “可惜根本没用，敖九命变得神经兮兮，有时候嬉笑怒骂胡言乱语，能发出几种人声和口音，有时候又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如同活死人一般。” “说来也是奇怪，从那以后，辽阳城里接连发生几件怪事，不是有人坠井，就是有人失踪，还有许多女人连续难产，幼儿夭折。大家都在传说，敖九命是个不祥之人，是神灵派来的恶鬼，要惩罚人间！” “从那以后，辽阳这边很多主子开始善待奴隶了，有些主子心肠好，冬天的时候还给奴隶穿了衣服。” “尼堪被敖九命弄得无可奈何，杀又不敢杀，放又不敢放。他只好请来铁匠，把敖九命囚禁起来，用铁锁、铁链、铁栅栏将他完全困死住。” 震天东听完故事，不胜唏嘘，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时候，外面的风雪小了一些。 震天东道；“趁着现在风雪小一些，咱们快点过去吧。” 几个人出了院墙，加快脚步赶到城北尼堪府上。 尼堪府里，女真人早就跑光了，鹿岛营的将士们正在院子里宰杀一头肥猪。 周队长看见震天东进来了，笑呵呵迎上去；“大人，猪圈里竟然留下一头大肥猪，胖的都走不动了。这下兄弟们有口福了。” 震天东笑道；“别光顾自己造，给其他队的兄弟也分点儿。这么大风，怎么不去厨房杀？” 周队长笑道；“厨房太小，施展不开。我寻思着暴风雪来了，没准要多呆几天，厨房还要再用，别弄得太脏了。” 震天东笑道；“你想的周全，带我去见见那个奴隶。” 周队长笑道；“这边呢，您跟我来。” 周队长带领几个人来到后院。 几个将士正在用镐头刨砸一面土坯墙。 土坯墙非常结实，已经被砸出一个门型的破坏，只是还没有砸全，土门还是在的。 周队长指着土坯房的小窗口；“就在这个圈里。” 第410章 猛虎出笼!释放敖九命 震天东大步走过去。 谷得水有些害怕，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震天东来到小窗口前，弯下腰来向里面寻望。 很小的窗口被铁栅栏封死了，哪怕是白天，里面的光线仍然十分幽暗。 震天东看不见里面的事物，于是用双手挡住周围强光。等他的眼睛适应了暗光，仔细向里面寻望。 幽暗的奴隶圈里，到处堆放着干草，一个人形生物坐在草堆里，正面向着窗口。 四目相对，震天东看到了那人眼睛，心神一荡！ 那是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眼珠浑浊却又闪亮，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够洞穿人心！ 震天东被这目光吓得心惊肉跳，有些不寒而栗。 震天东稳住心神，仔细打量敖九命。 敖九命的脑袋很大，蓬松的乱发，浓密的胡子，活像一颗狮子头。他的四肢被铁链锁住了，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敖九命看着震天东，脸上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咚！咚！咚！旁边的两个将士还在挥舞镐头，凿击土墙。 周队长在旁边催促着；“你们两个使点劲啊！还没让你们攻城呢，一面土墙凿半天，没吃饭啊！” 两个将士有些委屈，其中一个说道；“哪吃饭了！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另一个说道；“走了几十里雪路，谁能不累啊！” 嘿！周队长觉得在震天东面前有些丢人，一把夺过镐头；“你们给我起开！我自己砸！” 周队长抡起镐头，狠砸起来。 咚！咚！咚！不砸不知道，这土坯墙是真结实啊！ 震天东收回目光，转到旁边土墙边。 砸出的土门已经成型，快要连贯了。 震天东说道；“别砸了，让我试试。” 土门和土墙还是有一些连接的。 周队长停下来，笑道；“要不我再砸几下吧？小心整面墙塌了，房顶再掉下来。” “掉下来算他倒霉！”震天东挽起袖子，手掌伸进缝隙扣住土门。 “嘿！”震天东猛地用力，直接将土门搂倒了！ 嘭！土门摔在雪地上，拍起一片飞雪！ 土墙跟着摇晃几下，掉了一些瓦砾渣土，并没有坍塌。 风雪和光线同时进入土圈内，敖九命被强光刺激了，闭上眼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慢慢抬起手臂，遮挡面孔。 震天东没有着急钻进去，而是蹲在地上检查土墙。他怀疑那八个人的尸骸被封在土墙里，所以检查得很仔细。 谷得水跟过来，鬼鬼祟祟的，跟着检查。 土墙里只有土坯和草梗，并没有什么杂物。 震天东钻进土门，一步跨过粪坑，站在熬九命身前。 强光被震天东巨大的身躯阻挡，土圈里又变得幽暗一些。 敖九命放下手臂，睁开眼睛，仰望震天东的脸。 震天东盯着他，说道；“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牙口。” 敖九命有些痴呆一般，凝望着震天东不说话。 震天东道；“我说张开你的嘴，让我看看牙口。要不然，本将军可不管你了。” 敖九命似乎听懂了，慢慢张开嘴，露出两排牙齿。 震天东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 敖九命的牙齿很整齐，森白的有些吓人。 谷得水凑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向里面张望着。 震天东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门口。 周队长刚刚钻进来，四下里打量着。 震天东对周队长说道；“老周，你不是会开锁嘛，看看手铐脚镣，能不能打开？” 哪怕是大冬天，敖九命身上仍然有一股腐臭味。 周队长不敢凑太近，捂着鼻子看了看，起身说道；“这些都是盘头锁，没有钥匙打不开，只能用蛮力。可以先用火烧，然后浇上冷水，马上砸开。” “放屁！用火烧手脚不烫烂了？哪有那么麻烦！”震天东骂骂咧咧的；“我说狗鞑子怎么不怕我？就是你们这群酒囊饭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你去找块大石头来，就用我的金刚斧！” 哈哈哈，周队长陪着笑脸，急忙答应了。他钻出去，招呼几个兄弟去找大石块。 震天东外号大力子，擅长使用一把69斤的金刚斧。平时不用的时候，金刚斧都是由几个亲兵轮流背着。 不一会儿，周队长几人搬来一块大石头，好不容易抬进土圈里。 震天东让敖九命把手臂放在大石头上，对他说道；“你可不要乱动，我手下没准头，手臂没了可别怪我。” 敖九命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震天东挥舞金刚斧，猛地砸下去！ 当啷！手铐被砸坏了，只是还没有裂开。 敖九命用另一只手掰着手铐，也没见怎么用力，手铐开了。 接下来，震天东又帮敖九命砸开另一只手铐，然后是两只脚镣。 敖九命的身躯重获自由，仍然没什么表情，仿佛脸部肌肉坏死一般。他慢慢站起身来，身上只穿着破烂的草衣，打着赤脚。 震天东对周队长道；“给他找一双棉靴子，好一点的。” 周队长笑道；“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外面呢。”他说完跑出去直接拿进来，很好的一双棉靴子。 震天东解下缠手腕的带子，递给敖九命；“初见天日，小心雪盲。” 敖九命接过来，绑在眼睛上，他低下身，直接将棉靴子穿起来。 周队长笑道；“大人，要不给敖兄弟找身衣服吧？” 震天东没有理会他，对敖九命说道；“你可以出城了。” 众人大惊失色，风雪漫天，更大的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这时候让敖九命出城，他能活下来吗？ 周队长想劝说震天东几句，却又没开口。 谷得水有些幸灾乐祸，高兴笑了。敖九命是个不祥之人，最好离开辽阳城。 熬九命没说什么，向土门走去。到了土门口，他忽然停下来。 熬九命慢慢转回身，一双眼睛看向震天东，目光中似乎有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敖九命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忽然他转过身去，钻出土门，向院子后面走去。 震天东对周队长说道；“你们几个盯着他，看着他出城。” 第411章 孤身出城!消失在暴风雪之中 “是！”周队长答应一声，跟着钻出去。他招呼手下几个人，急忙跟上敖九命。 震天东转回身，发现谷得水鬼鬼祟祟的，在草丛里扒扯什么。 “你找什么呢？”震天东问他。 谷得水从草丛里，扒出一张人发毛毯，足有五尺见方。 谷得水抖了抖毛毯，有些得意地笑了；“我说他怎么冻不死，果然有好东西。” 震天东闻到一股臭油味，捂着鼻子躲远一些；“你要它干什么？” 谷得水笑道；“这将军就有所不知了。常年的头发毯子，搓火最好用了，比火刀火石方便多了。辽东没有火药，冬天生火可是不易的，我们这边都是邻居相互借火。” 震天东没好气；“我就是辽东人，还用你跟我说这些！狗鞑子都是野人，才用这些恶心招式。你已经返正了，快扔了这恶心东西！不是我跟你吹，我大军里猛火油都随便用！快扔了！快扔了！” 谷得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他虽然舍不得，还是把人发毛毯扔了。 哈哈哈，谷得水觍着脸笑了，笑道；“大将军别生气，奴才在辽东穷苦惯了，以后肯定会改的。以后我们就跟着大将军，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 哈哈哈，震天东笑了；“错了！不是跟着我，跟着我能饿死你们！是跟着李侯爷！” “对对对！那是！那是！”谷得水乐开了花，笑道；“咱们都是李侯爷的精兵强将，一块跟随李侯爷发大财！过好日子！” 哈哈哈，震天东笑了，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金手镯，递给谷得水。 谷得水乐得眉飞色舞，虚情假意推了一下，急忙抢过来，他点头哈腰的，笑道；“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震天东笑道；“今晚我就在你们院子里歇了，你没啥说法吧？” 谷得水犹豫一下，随即笑了；“奴才能有啥说法！大将军多虑了，我肯定把席面和火坑安排好。” 震天东笑道；“出了辽东，少不了你的好处。” “感谢大将军！感谢大将军！”谷得水点头哈腰的，连声答应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钻出土圈。 这时候，陈洪江带着几个人找过来。 见到震天东，陈洪江心急火燎的；“东哥！我听说鞑子都跑光了？” 震天东道；“都跑光了。今天早上成群结队，往北面跑了。” 陈洪江急了；“那咱们赶紧派人追吧。我听说狗鞑子有近千人，还有尼堪的家眷，金银财宝肯定少不了！” “追什么追！外面这么大风雪，鞑子的踪迹早就被大雪掩盖了。”震天东喝道；“要追，你派人去追吧，我这边可不出人。马上就要天黑了，小心冻死在外面。” 陈洪江悻悻然；“怪可惜的，肯定有不少金银财宝。没准还有朝鲜娘们儿，被他们跑了怪可惜的。” 这时候，周队长和几个手下回来了。几个人似乎心情不佳，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震天东立刻发现了，周队长的钢刀没了；“你的钢刀呢？” 鹿岛营装配着白钢战甲，周队长的钢刀自然是白钢战刀。 周队长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委屈地苦笑着；“钢刀借给敖兄弟了。他刚刚出城，我怕他遇到野狼，所以借给他了。” “放屁！自己的钢刀借给别人，你拿什么打仗？”震天东满脸狐疑；“再说了，你老周是全军出了名的小气鬼，你会把钢刀借给别人？说实话吧，是不是让敖九命抢走了？” “不是抢！是借！是借！”周队长犹豫一下，感觉非常丢人，看了看陈洪江；“只是他的动作太快了，我还没看清，钢刀就借给他了。我还没来得及抢回来，就被他跑掉了。” 震天东气愤，指着周队长手下几个兵丁；“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啊！老周的钢刀被抢走，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抢回来？” 几个人十分委屈，又非常为难的样子。其中一位老兵说道；“将军息怒。那敖九命一瞪眼，非常吓人的样子。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跑了。” 震天东气愤；“他往哪边跑了？老周，我给你二十个人，你去把钢刀给我抢回来！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救了他，他却抢我的东西！” 周队长一脸为难；“还是不要了吧，就当遇见一只白眼狼。” 另一个小兵忽然说道；“他从城北出城了，迎着暴风雪跑了。” “啊？”众人都是一惊。 这么大的暴风雪，敖九命不找个地方躲避风雪，怎么往北方去了？ 震天东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敖九命是不是去追那一千鞑子了？ 陈洪江非常好奇；“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呀？谁这么大胆子啊？” 震天东有些心不在焉；“没谁，没有谁。” 陈洪江不再多问；“东哥，如今大军已经进城，是不是把粮食分下去，烧火做饭吧？” 震天东点了点头；“分吧，做饭吧。” ……………… 杏山脚下，明军大营。 天色刚刚微微亮，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升腾地面。 “狗鞑子跑了！狗鞑子跑了！” “多尔衮跑了！多尔衮跑了！” 大营里忽然响起呼喊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李建安还在被窝里，听见呼喊声，立刻坐起身来。 张麻子冲进帐篷，一脸的兴奋；“大人！狗鞑子跑了！多尔衮跑了！听前面宁远军的兄弟们说，昨晚鞑子连夜拔营，今天早上已经跑光了！” 李建安还没高兴激动，二狗子先乐开了花；“太好了！咱们终于打胜了！这下可以回家了！” 二狗子成亲后，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几个月不见非常想念。 李建安站起身来，向二狗子挥手；“快！把我的棉袄拿来。” 棉袄和棉靴正在炉子旁烤火。 二狗子急忙抱起衣装鞋帽，给李建安送过去。 李建安急忙穿起来；“我去宁远军看看，你们安排做早饭吧。今天早点吃饭。” 张麻子答应了。 第412章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李建安穿戴好了，带着二狗子几个一块出了营盘。 几个人正要去前军时，陈洪范和尚可喜追上来，众人加快步伐，赶往北面宁远军。 此前大战，各营伤亡惨重，只有吴三桂的宁远军得以保全。目前在北面防范多尔衮的，正是吴三桂统领的宁远军。 李建安众人赶到宁远军营地，直接来到阵前。 其他各营的将官也都陆陆续续赶过来。 众人见面都非常兴奋，一个个喜笑颜开：辽西又冷又苦，几个月恶战让将士们身心疲惫，终于要大胜凯旋了吗？ 不一会儿，洪承畴等几位大佬来了。 吴三桂引领众将官上到他的指挥车上。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东方日出，一片朝霞布满天空。 众将官登高望远，心旷神怡。 远处的清军大营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一片狼藉——那烧黑的灶坑，丢弃的马粪，还有几个废弃的车辆……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狗鞑子连夜逃窜，看来走得非常着急啊！” 张若麒笑道；“算他多尔衮跑得快！不然让他们全军覆没！让他和皇太极兄弟团聚！” 哈哈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 邱民仰有些愁眉不展；“多尔衮跑这么快，不知道是何原因？” “我知道！”唐通忽然一声大喝。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他。 王承恩问他；“是何原因？” 唐通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猥琐的笑容；“还能是啥原因，肯定是着急回家抢皇位、抢嫂子啊！” 哈哈哈哈哈，众将官大笑起来，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噗嗤！洪承畴不禁笑喷了：这个唐通除了抢就是抢，简直比流氓还流氓！ 张若麒笑道；“是不是皮岛那边出兵了？兵部让沈世魁出兵袭扰鞑子后方，没准沈世魁见鞑子后方空虚，杀得比较猛。鞑子后方绷不住了，派人来向多尔衮求援。多尔衮怕咱们大军咬上他，所以连夜偷跑了。”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觉得张若麒分析的非常靠谱。 “有船来了！海边有船来了！”忽然有人叫喊起来。 众人大惊，急忙向海边望过去。 果然，远处海面上，一条大帆船缓缓漂过来。 众将官纷纷拿出千里镜，展开来寻望过去。 陈洪范叫嚷起来；“那是我的船！是我的旗舰！” 果然，众将官看清了，那艘大帆船上挂着一面巨大的帅旗！一个大大的“陈”字！ 陈洪范笑道；“本公爷的登州水师，一直在配合皮岛作战。这时派人来送信，想必是有好消息了。” 洪承畴笑道；“如此甚好。陈公，你先去码头接船，众家将官随我去中军大帐。” 陈洪范答应了，急忙下了指挥车，带着几个亲兵赶去码头那边。 众将官下了指挥车，跟随洪承畴前往中军。 洪承畴升坐大帐，众将官济济一堂，大伙喜笑颜开，等待着好消息。 不一会，陈洪范带着几个人进入大帐。 李建安一眼就认出来了：领船过来的是那个董校尉。 陈洪范一脸春风得意，对董校尉说道；“快，拜见督师、监军和几位大人。” 董校尉三人急忙跪倒在地，拜见洪承畴几人。 洪承畴几人拱了拱手，并没有起身，算是还礼。 董校尉三人正要起身，又被陈洪范按住了。 陈洪范请向旁边李建安，笑道；“还有这位，你们认识的，李王爷！” 董校尉三人大惊失色，都愣住了！他们三人看向陈洪范，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样众目睽睽的场合，可不好乱喊啊，喊错称呼那可麻烦大了！不仅给自己找麻烦，也会给对方找麻烦。 陈洪范笑道；“愣着干什么，你没听错，李侯爷现在不是侯爷了，是王爷了，辽东王！” 几个人吓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陈洪范笑道；“看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话告诉你们吧，皇太极已经被我们斩杀了！万岁爷封了李侯爷辽东王。你家大人我，现在已经是登州公了！” 董校尉三人又被震惊了，一位王爷还不算，连陈洪范都获封公爷了！ 董校尉反应还是比较快的，立刻向两人拱手作揖，喜笑颜开；“恭喜两位大人！贺喜两位大人！恭贺两位大人加官进爵！步步高升！” 哈哈哈，陈洪范得意地笑了；“不止我和李大人，众位大人全都升官发财了！快快恭喜一轮！” 董校尉三人如同拜年童子一般，转圈向众人行礼，恭贺升官发财。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气氛喜庆而又热烈。 今天是大年初三，好事真是一件接一件啊！ 其实不用董校尉详细说来，大家观看陈洪范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好消息。 洪承畴笑道；“行了，客气话不多说了。给董校尉搬一把椅子，说一说皮岛和你们登州水师的军情。” 董校尉答应了，接过亲兵搬来的凳子，感谢一番，这才慢慢坐了半边屁股。 董校尉说道；“自从去年初冬出海以来，我登州水师两千将士，先到广鹿岛，接上震天东将军率领的鹿岛营三千将士。我们一行五千兵马、三十几条大船开赴皮岛……” 董校尉娓娓道来，众将官仔细倾听着。 董校尉说完皮岛分兵，又说在辽东沿海骚扰。 最后，董校尉说道；“半个月前，我们大军得到消息，说皇太极已经抽调所有兵力赶往辽西会战。于是我大军在连云岛登陆，突袭盖州！两位将军挥师北上，准备奇袭沈阳！” 啊？众将官张大嘴巴，一个个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两个人是疯子吗？一个是游击将军，一个才是守备，只带领五千兵马，就敢登陆作战？还要深入内陆偷袭沈阳？ 沈阳可是大清国的老巢，哪有那么容易？只能说这两个人的胆子太大了！ 洪承畴也被惊到了，问董校尉；“你们来的时候，大军打到哪里了？” 董校尉道；“我们出海的时候，大军已经打下盖州，正在挥师北上。” 洪承畴又问；“深入辽东奇袭沈阳，这是谁做的决定？” 董校尉一愣，偷偷看向旁边陈洪范。 第413章 定军策!兵分三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虽然没有下达旨意，不过根据军情改变作战计划，也是将领的职责和权利。 不过问题在于，功与过都是相伴而生的。 将领擅自作出重大决定，要是立功了，那肯定是大好事；可要是失败了，就要承担相应罪责！ 陈洪范笑道；“你看我做什么？实话实说呗。这个军策没毛病。两位将军奇袭沈阳，一是想为朝廷歼灭贼虏，二来，也是想帮咱们大军分担压力。” “两位将军想要扰乱鞑子后方，让狗鞑子顾头不顾腚，让皇太极和多尔衮分兵回去，好帮着咱们大军决战获胜。” “只是两位将军不知道，咱们大军已经大获全胜。两位将军为了咱们冒险深入内陆，这份心意和人情，咱们还是要领的。” 众将官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李建安慢慢站起身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建安向众人拱了拱手，高声说道；“去年出兵的时候，本王曾经与震天东将军有书信往来。我跟他说过，既然出兵了，就要全力以赴、有所作为。” “当时，震天东就跟本王说过，若是辽东空虚，可以抓住机会在辽东登陆作战，往内陆腹地打一打！” “本王对他的这个想法还是比较认可的。这十几年来，一直是咱们大明被动挨打。主动出击一次，哪怕斩获不多，也会给鞑子造成一定的心理冲击。” “鞑虏知道咱们有能力奇袭沈阳，以后再想入关劫掠，必然会留下大量兵力防守后方，不敢像以前一样肆意妄为。” “两位将军勇气可嘉，深入内陆，直逼沈阳，这一点还是值得钦佩的。” “大伙要明白，深入敌区作战，完全没有给养，一切物资全靠抢！” “只要有一次失败，那就是全军覆没！” “两位将军为了给咱们减轻压力，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对大明朝的赤胆忠心，实在令我等汗颜和敬畏！” “对！对！对！” “李王爷说的对呀！” “是这个道理啊！” “两位将军好样的！” 众将官连连点头，随声附和着。 李建安几句话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洪承畴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等众将官安静下来，这才笑道；“陈、震两位将军一片赤胆忠心，这是没话说的。” “奇袭沈阳这个军策，也是为了咱们这边会战考虑，当时来说肯定是没错的。” “只是如今的局面，却有些难办。” “两位将军不知道咱们这边已经得胜，肯定还要冒险进攻沈阳，多尔衮却已经率兵逃遁。” “咱们现在派人返回去送消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两位将军只有五千兵马，要是被多尔衮的大军抓住，那可实在是凶险难测……” 众将官连连点头，一个个愁眉不展起来。 洪承畴又道；“时间紧迫，今天咱们就定下军策，看看大军接下来怎么分兵？怎么营救陈、震两位将军？大伙有什么主意，可以畅所欲言。” 众将官面面相觑，各自盘算起来，一时间没人开口。 辽东巡抚邱民仰清了清嗓子，说道；“督师，我说几句。现如今的形势，多尔衮带兵跑了，咱们肯定要追！如此良机不可错过。” “我大军追击多尔衮，首要是救援锦州。锦州已经粮尽，救人为先。” “救下锦州后，多尔衮若跑得远了。咱们挥师东进，收复失地，若是能打下他几个城池。不仅咱们脸面上好看，对朝廷、对天下百姓也算有所交代。” “这样一来，多尔衮见咱们追得猛、打得凶，肯定要留下一部分兵力用来防守。那么陈、震两位将军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陈、震两位将军孤军深入，咱们肯定要派兵救援或者说接应的。派去救援的队伍，一定要是精锐之师，而且速度一定要快。” “多尔衮那边多是骑兵，所谓兵贵神速，如今咱们各营里伤员太多，若是全军追击速度太慢，起不到追兵的效果，也无法令多尔衮分兵。” “以本抚看来，咱们可以兵分三路；第一路，咱们派遣一营精锐之师飞渡辽海，前去接应陈、震两位将军。” “另外，大军中的可战之兵立刻北上锦州，先解救了祖大寿，再伺机东进，收复失地。” “如今大营中的伤员则原地休息，养精蓄锐，以便来日有所策应。”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觉得邱民仰说的非常靠谱。邱民仰作为吴三桂的顶头上司，还是很有水平的。 洪承畴笑道；“邱抚台所言，正合本督心意。分兵三路，考虑周全，是为上上策。众将官以为如何？” “应该分兵三路。” “邱抚台所言甚是。” “就这么办！” 众将官连连点头，随声附和着。 洪承畴笑道；“既然大伙都赞成，那就这样定了，分兵三路！” “追击多尔衮这一路，本督亲自率领大军前往。吴三桂总兵充当先锋，各营抽调可战之兵数千不等。今天准备一晚，明早出发。各位以为如何？” 吴三桂等众将官纷纷答应了。 洪承畴又道；“留守杏山、照顾后勤和伤员非邱抚台莫属，邱抚台以为如何？” 邱民仰笑道；“行，我留下来照顾后方。” 洪承畴又道；“至于飞渡辽海，去接应陈、震两位将军……大伙谁愿意前往？” 众将官的目光纷纷看向李建安。 渡海作战，没有大船怎么行？ 整支大军当中，只有李建安有舰队，震天东又是他的部下，李建安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建安站起身来，四下里抱拳，大声说道；“鹿岛营也好，登州水师也罢，都是陈总兵治下登州兵。” 陈洪范呲牙咧嘴，一脸死了亲爹的悲哀。当李建安站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李建安慷慨激昂，大声喝道；“陈、震两位将军都是陈总兵手下爱将。陈总兵向来爱兵如子。如今两位将军遇到危险和困难，陈总兵当仁不让，肯定要亲自救援！” 第414章 整装待发!陈洪范欲哭无泪 陈洪范欲哭无泪，辽东他是不想去的，寒天地冻的，自己已经遭了几个月的罪，难道还要去以身犯险？ 陈洪范想要推脱，可是李建安已经把他架成“爱兵如子”，他一时想不到推脱的借口。 李建安不给他机会说话，向陈洪范躬身行礼；“陈公爷不愧是陛下亲封的登州公，为了登州的子弟兵，甘冒奇险，不辞劳苦，实在令属下敬佩和汗颜！属下愿追随总兵大人，一同飞渡辽海、打穿辽东、接回两位将军！” 完了！陈洪范知道自己完了！辽东他是非去不可了！ 李建安的敬佩和汗颜，陈洪范当然可以反驳回去。可是万岁爷刚刚晋封的登州公，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万岁爷可不能看走眼啊！ 陈洪范现在说不去，那不是打万岁爷的脸嘛！ 陈洪范心里恨死了李健安，可是李健安在夸自己，众将领都在看着。他只好表面上微笑着，谦虚般笑道；“哪里，哪里，过奖了，过奖了。” 李建安笑道；“总兵大人，这次咱们出兵辽东，您有什么计划和安排？” 陈洪范无可奈何，只好站起来。他强撑得气场，笑道；“陈、震两位将军都是我部下。如今将士们遇到危险，我陈洪范身为登州总兵，肯定要过去救他们。只不过……” “督师，监军，各位大人，那夜决战，我们登州兵为了斩杀皇太极，打得太凶太猛，以至于伤亡惨重。” “如今我们营里，可战之兵已然不多。此番深入辽东，着实凶险。督师，监军，各位大人，能不能给我们增派一营兵马，一同前往？” 众将官急忙躲开目光，生怕被陈洪范看到。 辽东内陆可是龙潭虎穴，深入敌区，没有给养，那可真是困难重重、危机四伏。 再一个，就算是好打，众将官也不想去：李建安已经获封辽东王，和辽东王走得太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洪承畴说道；“陈总兵和李将军义薄云天，主动请缨，实乃万军表率。” “各营将官当中，有没有想跟着一块去的？帮忙接应一下，相信李王爷和陈公爷不会亏待将士们。” 众将官死低着脑袋，避开目光，无人回应。 “我去！”箫克山忽然站起来！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目瞪口呆，心头都是一颤！ 箫克山是个混人，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没开化。 上次决战前夕，推选南面统领之人，箫克山就推荐了王廷臣。 这一次箫克山主动请缨，完全是出于公心，并没有什么攀私交的意思。 唐通暗暗摇头，心想：“这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洪承畴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你是两千骑兵，渡海作战，马匹上不了船，你怎么办？” 箫克山喝道；“没有两千，我现在只有一千五百人。马匹上不了船，能上多少上多少。到了辽东，我当步兵用！” 洪承畴道；“那好，你就跟着去吧，一切听从陈总兵和李将军安排。” “是！”箫克山高兴笑了。 接下来商量具体的出兵事宜，各营汇报了分兵的数量。洪承畴这边追兵有六万人，除了宁远军三万人，各营合计出兵也是三万人，以唐通的密云兵和王朴的山西兵为主。 跟随陈洪范去辽东救援的一共有五千兵马，其中包括李建安的靖海营一千人、靖海水师两千五百人，还有箫克山的骑兵营一千五百人。 马匹在船上不好带，准备挑选一百匹好马上船，运到辽东当探马使用。 除了两支出征的兵马，各营剩下的人照顾伤兵，留守杏山大营。 事情商量定了，各营将官各自回营准备。 李建安几人回到靖海营，安排将士们收拾行李装备，准备登船。 李建安和二狗子正在收点行装，刘耳朵鬼鬼祟祟进来了，像是有话要说。 李建安对二狗子说道；“你去外面看看马匹挑的怎么样了。跟赵天龙说明白，只要五十匹好马。” 哦，二狗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刘耳朵凑近一些；“大人，属下留守在这边，您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建安道；“没什么要交代的，你照顾好受伤的兄弟们。各营要是有来要东西的，看情况多少给一点，就说我不在，等回来再说。” 刘耳朵又凑近一些；“明天各营主官就北上了，留下许多小军头照顾伤员。我是不是找机会请他们喝几顿酒，游说一番，找些有能力的人，愿意跟咱们去靖海卫的，正好可以补充咱们的兵员。” 李建安有些生气，看着刘耳朵；“你傻了不是！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了？这时候搞这些小动作，既得罪了众家营头，又惹得朝廷猜忌，得不偿失。” “我走之后，你不要和各营的军头交往。有人来请，也不要参加什么酒宴，更不要主动送东西。各营有伤兵来讨药物，适当给一些就可以。” “哦。”刘耳朵答应一声，又说道；“吴三桂那几千套白钢战甲，咱们还没要回来。是不是在他们出兵之前，先把战甲要回来？要不然以后那六千匹战马，恐怕要受制于人。” “哎！”李建安叹了口气；“你啊，刻舟求剑，缘木求鱼。知道什么叫随机应变嘛？环境已经发生变化，人的计划能不变吗？” “现在洪督师要追击多尔衮，六万兵马中吴三桂占了一半。全军上下都指望着吴三桂出力呢！” “将士们马上就要出征了，这时候你去要盔甲，扰乱军心不说，还要得罪一大票人！人不知变通，还能有什么发展。你把嘴闭紧了，说都不要说！” 刘耳朵感觉十分委屈；“可是，属下担心那六千匹战马……” 李建安喝道；“那个不用你担心！那是我的事情，该我担心。你担心我的事情，我担心什么！” 刘耳朵勉强笑了，还是非常担心的样子。 李建安只好安慰他；“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第415章 做贼心虚陈洪范，难得糊涂李建安 刘耳朵又道；“吴三桂的战甲收不回来，玉田营那边还有两千多套。玉田营不出征，是不是可以适当要回来一些？” 唉！李建安笑了；“你啊，标准的生意人，眼里心里就盯着自己那点小利。” “我已经答应曹变蛟，要照顾玉田营的兄弟们，那些战甲就不要去要了。” “另外，玉田营中那些伤残的将士们，你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下，不必送什么东西。” “你只需要让他们明白一点，无论他们是伤了、残了，还是瘫了，大战过后，只要他们赶到靖海卫，我们靖海营就养他们一辈子。” “若是有人直接想去靖海卫的，可以在大军解散之时，先行脱籍，然后留在本地。到时候本王率领舰队，亲自接他们前往靖海卫。” 刘耳朵道；“属下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好。” 这时候，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二狗子在外面呼喊；“大人，箫克山将军带领兵马过来了！” “来了。”李建安答应一声，收拾一下，和刘耳朵一块迎出来。 不远处，箫克山带领一千五百兵马，背着行装走过来。 一千五百人当中，只有五十匹高头大马。 李建安快步迎过去，拱手笑道；“箫兄，感谢啊感谢！雪中送炭、仗义出手，万分感谢！” 箫克山还礼，笑道；“李将军言重了。咱们都是为国效力，何须感谢。我这边正好是一千五百兵马，要不您先清点一下？” 李建安笑道；“那倒不必。等陈总兵来了，一块再说吧。” 这个时候，靖海营一千兵马已经在列队了。 赵天龙和李巴山各自带领五百人。将士们一个个大包小包的，有些重装备已经开始装船了。 李建业留守大营，就不去辽东了。 李建安看向陈洪范帐篷那边，只有尚可喜一个人急匆匆走过来。 尚可喜孤身一人，除了戚家刀，只有一个大包袱背在身后。 李建安等他来到近前，问他；“陈总兵怎么还不过来？” 尚可喜道；“还在收拾东西呢。这就过来。” 话音刚落，陈洪范的帐篷门帘开了。 陈洪范带领四个亲兵出了帐篷，五个人大包小包的，向这边赶过来。 陈洪范走在最前面，除了背后的铺盖，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包袱。 后面四个亲兵不仅肩扛背挑，每两个亲兵还合力抬着一口木箱子。 四个亲兵累的呼哧带喘，走起路来非常缓慢。木箱子的分量显然不轻。 陈洪范身子虚，累得直喘白汽。他挥舞手臂招呼赵天龙；“天龙！过来帮一把！” 赵天龙跑过去，一只手接过他两个大包袱，感觉轻飘飘的；“没多沉啊！您怎么累成这样？” 陈洪范气呼呼的；“放屁！我年纪多大了，能跟你比嘛！” 赵天龙见四个亲兵劳累，要去帮忙搬箱子。 陈洪范急忙抓住他；“这个不用！这个不用！他们能搬。” 李建安众人等的不耐烦，迎过来。 陈洪范笑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箫克山拱手行礼；“属下这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登船。” “好！非常好！……”陈洪范想和箫克山客气几句，套套近乎。可是他忽然发现，李建安竟然绕过自己，靠近后面两口箱子。 陈洪范立刻紧张起来，转身盯着李建安。 四个亲兵累的不行，总算到了近前，把箱子放在地上。 咣当当——箱子里面发出脆生生的金属撞击声，像是金银珠宝等黄白之物。 李建安指着两口箱子，问陈洪范；“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陈洪范笑道；“没什么，我的一点私人物品，锅碗瓢盆之类的，吃饭的家伙。叮了咣当的，你们几个给我小心点，别摔碎了！” “是。”“是。”“是。” 几个亲兵点头哈腰答应了。 李建安发现陈洪范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疑神疑鬼的，走到一口木箱子前面，用力摇晃起来。 当啷啷……里面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陈洪范吓得心惊肉跳，嘴都瓢了；“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听着里面不像是锅碗瓢盆。”李建安说着，蹲下身来，扒扯木箱子的缝隙向里面窥望；“我看见了！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陈洪范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他做贼心虚，立刻涨红了脸，恼羞成怒般争辩起来；“我这么大总兵！皇帝爷亲封的公爷！有两箱银子，有有有，有什么可奇怪的！” 李建安站起身来；“你有银子不奇怪，可是应该在你登州的府里。你们几个是坐我的大船来的，来的时候，屁毛都没有，吃我的、喝我的几个月了，怎么忽然多了两箱银子？” “我我我……”陈洪范满脸绯红，一时无言以对。他的脸皮都快憋青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过来一群人，正是邱民仰和张若麒两位大人。 陈洪范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大喝一声；“两位大人来了！我没功夫搭理你们！” 陈洪范说完转身就跑，他急于逃离李建安的“魔障”，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两位大人。 妈呀！陈洪范脚下一滑，直接摔趴在雪地上，来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邱民仰几个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邱民仰笑道；“东溟老弟，大过年的，本抚是虚长你几岁，没必要行这么大礼吧。本抚可没得压岁钱给你。”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片。 陈洪范爬起来，闹了个大花脸。不过他这人脸皮厚，嘿嘿笑了；“没有压岁钱怎地行，我全当拜老丈人了！” 哈哈哈，众人笑作一团，乐不可支。 邱民仰没有在意，笑骂道；“你这张嘴啊，就是不吃亏。” 陈洪范拍了拍身上雪渣，笑道；“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大人是来送行的吗？” 邱民仰道；“督师和监军那边，忙着出兵的事情，就不来送你们了。我和张大人代表朝廷和大军，祝你们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李建安和箫克山几个人过来见礼，两个人拜托邱民仰照顾留守的伤员和营盘，邱民仰答应了。 将士们准备就绪，陈洪范一声令下，出征大军赶往海边，分批登船。 陈洪范五个人和两口箱子，直接上到他的旗舰风平号上。 李建安心里已经明白大概，只是没有再提木箱子的话茬。 难得糊涂，财聚人散，水至清则无鱼。 到了辽东，李建安还指望陈洪范出力呢。 夕阳西下，快要黄昏了。 舰队准备就绪，风平号率先出海领航。 靖海水师一艘接一艘扬帆起航，跟了上去。 李建安在定国五号上向两位大人挥手告别，直到两位大人变成了茫茫小点。 海风徐徐，阴冷而又潮湿。 靖海水师扬帆东进，直向辽东半岛驶去…… 第416章 金钱鼠尾辫的由来 热乎乎的炕头上，震天东躺在被窝里，却有些心悸不宁。 旁边炕桌上只有一盏孤灯，房间里的光线幽暗又暧昧。 二夫人娇弱的身躯扑在震天东怀里，轻声喘息着，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 小窗户外面，呼啸的风雪吹打着房檐，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如同怒海惊涛，又似百鬼争鸣。 震天东被这呼啸声吓得心悸不安，总觉得一些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二夫人抬起小脸蛋，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震天东；“爷，你不高兴啊？” 震天东转过头来，看着她；“没有啊，我高兴啊。” “可是你的心跳得好快。”二夫人娇声笑道。 震天东道；“我心里有些不安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你听听这外面的风雪声，不是好叫唤。” 二夫人裹紧被窝，紧紧抱住震天东；“爷，你不用担心。尚可喜这人我了解，他就是窝里横。等见了他，你只管吓唬他，他就害怕了。” 震天东道；“我不担心他。我帮他接回一双儿女，要他一个女人不算过分吧。我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别人。” “您担心谁？”二夫人轻声问。 震天东有些烦恼；“说了你也不明白。睡吧、睡吧。” 二夫人搂着震天东不撒手，小脸蛋绯红，娇声笑道；“爷，你也歇了半天了，咱再弄一次吧？弄完了才好睡。” 震天东推脱；“不弄了。我明天还有事呢，别把被窝弄凉了。” 二夫人纠缠着；“没事！火炕还没灭呢。我再去加一把柴火，被窝凉不了的。爷，奴家好不容易才得了好男人，您就让我舒服一晚上吧？我求求你了。给我吧！给我吧……” 呵呵呵，震天东笑了；“你这娘们儿，真骚啊！那你去吧，多加点柴火。” 二夫人答应一声，急忙穿袄子爬出被窝。她跑到外间，在火炕洞里塞满柴火，这才跑回来。 两个人龙盘虎斗一番，筋疲力尽，这才昏昏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暴风雪停了。 冬日艳阳天，一片蔚蓝，万里无云。 震天东吃过早饭，在城里各处巡查一番。 各个落脚点里，将士们正在大吃大喝。 炊烟袅袅，热气腾腾，一片祥和喜乐。 震天东正在和将士们聊闲话时，陈洪江和齐把总找过来，说要商量商量接下来行军的事情。 震天东见两个人有话要说，便说道；“那走吧，咱们找个没人的屋子，商量商量。” 话音刚落，外面跑进来一个士兵，看见震天东直接扑过来，大声叫喊着；“将军！将军！” 震天东停下来，呵斥那个士兵；“你慌什么！稳重点！不要大惊小怪的。” 那士兵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将军，北城外面有情况，薛把总让我来叫您。” 震天东皱起眉头；“刚才你们不说没情况吗，怎么又有情况了？” 那士兵支支吾吾的；“刚才没发现，现在又发现了。” 震天东发现这个小兵说话不明白，索性不再问他，直接带人出了院子，赶往城北方向。 陈洪江和齐把总也带人跟上来，想要一看究竟。 他们两支营头一路北伐，所斩获的军功和金银珠宝大部分都在李秀城手里。 李秀城留守鞍山，没有跟过来。 不过东西都是有账目的，说好了平分的。 陈洪江感觉那个小兵说的情况可能是好事情，那样的话，自己一定要过去，可不能错过好东西啊！ 一票人来到城北，发现北城门已经打开了。 众人直接出了城门，才发现一片白雪皑皑之间，有三位将士矗立在雪地上。 薛大龙三个人似乎在围观着什么，没有发现后面来人了。 震天东大步向前，一声呼喊；“大龙！” 薛大龙三人转回身来，急忙抱拳行礼；“将军！” 震天东大步流星，直接走过去。 地面二尺厚的积雪，震天东走起来却如履平地。 后面的陈洪江等人没有震天东人高马大，所以走起来非常吃力，落在后面，紧追不舍。 震天东来到三人面前，摆摆手，示意三人无需多礼， “什么情况？”震天东问道。 薛大龙让到一旁，指向身后一根杆子；“有人在这里插杆子，您看看。” 震天东上前两步，仔细寻望。 那是一根圆木杆子，光溜溜的，像是一根枪杆。 然而奇怪的是，枪杆顶端缠绕着一片小辫子，那些小辫子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估计有百十根。 有一些小辫子末端还缠绕着大钱，有金币，有银币，还有玉环。 震天东当然认得，这些都是金钱鼠尾辫，是女真男子的发饰。 女真人属于渔猎民族，夏天以采集为主，冬季以渔猎为主。 冬天的时候，山区白雪皑皑，长黑发不仅容易暴露目标，而且很容易在追击猎物或者和猎物缠斗时制造麻烦。 比如刮扯树枝，比如被野兽撕咬，而且在剧烈运动后，头发汗水很容易结冰，不好擦洗。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提高打猎的成功率，女真男子在成年后，都会剃光头皮，只在后脑勺留下一根非常细小的辫子。 女真贵族男子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通常会在辫子后面拴上一点东西。 拴金币或者拴银币代表自己不需要进山打猎、身份高贵。 女真男子将自己的小辫子视若珍宝，在萨满教中被认为是灵魂的归处，所以战死的女真勇士会割下辫子带回故乡，交给亲人寄托哀思。 没有一个女真勇士会让别人割掉自己的小辫子，除非他已经死了！ 这时候，陈洪江和齐把总等人已经赶过来。 众人发现这么多小辫子，一个个惊骇不已，目瞪口呆！ 百十条小辫子啊！那就是百十个鞑子的狗命！ 陈洪江叫嚷起来；“哪一营的兄弟杀了这么多狗鞑子？首级呢？怎么没割首级？” 薛大龙道；“狗鞑子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不知道尸体在哪儿。是有人把杆子插在这里。我也是刚刚发现。” 第417章 雪夜迷案，屠村者的足迹 陈洪江一双眼睛盯在那些金币和玉佩上。 齐把总拍了拍他，指向远方。 陈洪江抬头望过去，一片白雪茫茫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走向远方，似乎没有尽头。 震天东凝望着那一路的脚印，似乎出神了。 陈洪江凑近两步，笑道；“东哥，前面肯定有阿哈造反了。他们杀了不少狗鞑子，来给咱们送信了。咱们快点派兵过去，接收人头和财宝吧。” 震天东奇怪；“你认为是阿哈造反？” 陈洪江奇怪；“难道不是吗？大龙说你没有派兵，也不是我的人，除了阿哈造反，其他可就说不通了。” 震天东对薛大龙道；“大龙，把你们整个总的兄弟都叫出来，套上雪橇，咱们跟上去看看。” “我也去！”陈洪江叫嚷着。他心里盘算着：“死去的狗鞑子中，男丁就有近百人，而且有许多贵族，那样金银财宝少不了！而且贵族往往都有朝鲜姬妾，美女也是少不了的，可不好让鹿岛营他们独吞了。” 薛大龙答应一声，急忙跑回城里准备。 震天东拔出那根木杆，下面果然是枪头。 这根钢枪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淬钢的枪头很多地方都崩口了。在枪头和枪杆之间，凝结出一层套一层的红色冰坨。 震天东仔细查看那红色冰坨的纹路，一层套着一层，有些地方不只有红色，还有白色黑色绿色潜藏在其中。 白色是脑浆，黑色是肾水，绿色又是什么东西？ 无论杀人者的枪法怎么样，他的力气必然是巨大的。不然的话，整只枪头不会没入死者身体，扣头处也就不会结成冰坨。 不对！此人的枪法一定非常了得！ 枪头刺入人体后，体液都是温的。如果速度慢，冰坨会融化，根本无法形成。 如果伤者挣扎剧烈，冰坨很容易被骨刺刮坏，甚至碎裂，也是无法形成的。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杀人者的枪法极快，稳！准！狠！他必然是一枪一个，枪枪致命，才会造成这样的冰坨。 震天东感觉心惊肉跳，有些不寒而栗，不由得大喝一声；“好快的枪法！” 众人被吓了一跳，陈洪江不明所以；“东哥，你喊什么呢？” 震天东不理他，将木枪和辫子交给左右亲兵。他对另一个亲兵说道；“让谷得水赶过来。另外，让铁和尚守好城池，等我们回来，不可妄动。” 亲兵答应了，急忙跑回去。 震天东开始整理靴子和绑腿，准备长途跋涉。 陈洪江等人也忙活起来。 片刻，薛大龙带领队伍出城了。他一个把总，手下有四百多兄弟，套了几十辆大马雪橇。 震天东让兄弟们再检查检查物资和装备，等谷得水来了，这才一块出发。 一行队伍跟着那双脚印，向北方走了十来里，只路过一个荒芜的村落，并没有什么情况。 众人歇息片刻，转而向东北又走了五六里。 这时，路边有丢弃的车辆，还有一些被舍弃的锅碗瓢盆，以及一些杂物。 陈洪江带头翻找一遍，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行队伍继续前行，又走了五六里，前面不远处出现一座村落。 震天东停下脚步，后面的队伍跟着停了。 震天东问旁边的谷得水；“前面是什么村子？” “是乌兰村。”谷得水道；“就是以前的牛头村，鞑子来了改的名字。” 震天东忽然感到心悸不安，他从兜囊里掏出千里镜，展开来寻望过去。 乌兰村几十家院落，被包裹在一片白雪当中，没有炊烟袅袅，也没有鸡鸣狗叫，安静的让人害怕。 震天东一挥手；“进村！” 大队人马向乌兰村挺进。 很快，一行人马来到村子南头。 村间的小路上，那个男人的足迹开始变得混乱。雪地上偶尔有拖拽的痕迹，还有许多斑斑血块已经凝结成冰。 显然，这里就是曾经的战场。 众人漫步向前，四下寻望着，感觉非常奇怪。 说是战场，这里却没有断裂的兵器和打斗的痕迹，所有的足迹似乎都是那一个男人留下的。 震天东停下脚步，四下寻望。 众人跟着停下来，四下里打量。 震天东喝道；“大伙小心点！别中了敌人埋伏！大龙！到两面院子查一查。” “是！”薛大龙答应一声，招呼手下几个队长，带人搜查两边几个院子。 片刻，几个队长出来了，纷纷上前报告。 一个队长说道；“将军，院子里没有活人，只有死去的几头牲口，还有马车和狗鞑子的家当。屋子里有血迹，只是没有尸体，火炕还是温的。” 另一个队长说道；“我那边屋子里倒是有打斗的痕迹，血迹都在屋子里，并没有打出房门，也没有发现尸体。” 几个队长报告的情况都差不多，并没有伏兵。 震天东皱起眉头；“雪橇和马队先不要进村，其他人分头寻找，看看有没有活口、” “是！”将士们答应一声，分成十几个小队，开始深入村子，挨个院落搜查起来。 陈洪江说道；“看来真的是阿哈造反，确切地说，是包衣奴才领着阿哈造反了。” “哦？”震天东非常奇怪；“何以见得？” 陈洪江自信满满地笑道；“这不是很明显嘛，没有打出院子，说明是自己人痛下杀手，很可能使用了毒药。” 震天东道；“既然是阿哈造反，为何要杀了牲口？为何还要留下马车和家当？” 陈洪江笑道；“很简单，那些奴才和阿哈想投靠我大军。他们不留下点好处，怎么好开口？” “那又为何不露头？”震天东追问。 陈洪江笑道；“阿哈们不知你我的脾气秉性，害怕咱们卸磨杀驴，肯定要先躲起来。” “你等着吧，他们肯定会派人先来谈判。等谈妥了，他们才好交出金银珠宝，还有那些白嫩的朝鲜女人……哈哈哈，这帮小子还挺鬼的，哈哈哈……” 震天东可笑不出来，愁眉不展，慢慢摇头；“说不通的，地上只有一个人的足迹。难道造反的阿哈，只有一个人吗？你别忘了，逃跑的鞑子可是有上千人。” “这个嘛……”陈洪江思索起来，一直答不出来。 啊—— 忽然一声怪叫，从村南头传过来！ 第418章 一人屠千!雪夜杀人魔 震天东大惊，一声大喝；“抄家伙！跟我来！” 震天东一马当先跑出去，将士们操起兵器，急忙追上去！ 陈洪江和齐把总几个人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 震天东带人跑出村子，迎面便看见一个小兵跑回来！ 那小兵疯了一般呲哇乱叫，跟见了鬼似的。 震天东认出来了，就是刚才那个大呼小叫的小兵。 震天东抓住失心疯的小兵，大声喝道；“冷静点！你鬼嚎什么？” 那小兵年纪不大，被震天东吓得怔住了。 小兵镇定一些，哆哆嗦嗦转过身，指向不远处一片树林；“那边！那边！” 众人抬头寻望过去，不由得惊骇色变！目瞪口呆！ 不远处，小路边有一片高大的树林。 光秃秃的树干上没有枝叶，却吊挂着许多绳索。 可怕的是，那些绳索下面吊挂着一具具裸尸！ 那些裸尸死相恐怖，残肢断臂、一丝不挂、体无完肤、血流结冰。 挂在树上的裸尸密密麻麻，一个个表情诡异而又恐怖，或惊慌，或恐惧，或悲伤，或愤恼。 许多裸尸开膛破肚，五颜六色的内脏流出来，淋漓冻挂。那些冻挂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呈现出一种五彩缤纷，而又诡异可怕的美丽。 吊挂的裸尸应该有上千，大部分都是头颅朝下。其中妇孺居多，男丁也有百十个。 男丁都是老弱病残，无一例外是，这些男丁的辫子都被人割去了。 鹿岛营的将士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呲牙咧嘴。 自从登陆辽东以来，将士们也杀了不少鞑子。可是面对这样恐怖的景象，许多人还是不寒而栗。 陈洪江已经跟上来，不住地叫嚷着；“我滴个乖乖！我滴个乖乖！这也太狠了！这是谁呀？” 震天东没有理会他，而是大步走过去。 将士们急忙跟上，害怕有埋伏，准备随时保护震天东。 陈洪江和齐把总急忙跟上去。 眼神好使的陈洪江已经发现了，树林里有一些堆起的雪包，下面应该是这些裸尸的衣物。 狗鞑子的金银财宝不多，大都随身携带。那些雪包里肯定有好东西。 震天东走到树林边，停下身形，抬头仰望。 那些吊挂的裸尸上，大多有体液倒流冻成的冰柱。 这说明一个问题，这些人被挂上去的时候还是可以流血的，有些人甚至还是活着的。 还有一些裸尸体无完肤，身上却没有冰柱。相反，他们身上有大块的皮肉被割扯下来，露出粉白色的肌体。 很显然，这些人的尸体在被挂上树之前，就已经冻硬了。血水把衣服冻住了。杀人者为了扯下衣服，不得不撕扯或者割掉了一些皮肉。 震天东转回身来，对将士们说道；“仔细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活口。” 是！将士们答应了，分头行动。 陈洪江冲向一个雪堆，推开了一看，里面果然是大量衣物。 陈洪江一件一件扯起来，翻找起来；“呀！呀！呀！都是好衣服！都是好衣服啊！可惜了，可惜了！这件弄脏了，这件也脏了。太可惜了！” 齐把总几个人跟上去，一块翻找。 齐把总笑道；“没事，回去用火烤一烤、擦一擦，还是能穿的。” 陈洪江翻到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应该是女士的，只是沾染了血迹。 “啧啧啧！”陈洪江心疼的直咂舌；“这是谁呀！杀人之前为什么不把衣服先脱下来？暴殄天物啊！” 哗啦！ 忽然一个钱袋从齐把总手上的衣服里掉落出来。 齐把总眼疾手快，急忙用衣服挡住了，捡起来，直接揣进怀里。 陈洪江假装没看见，向震天东那边叫嚷起来；“大伙都把东西收一收，一会打包全部带走。谁也不许藏私啊！” “是！”齐把总几个人一块答应了。 “有活口！”薛大龙那边忽然叫喊起来。 震天东和谷得水急忙赶过去。 陈洪江也急忙跟过去。 薛大龙几人围在一棵大树下。 光秃秃的大树下面，只吊着一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身无寸缕，整个身体已经冻的发青。如果不是鼻尖淡淡飘出的白汽，很难认为她还活着。 薛大龙见震天东赶过来，抱拳说道；“将军，这个女人还活着。” 震天东绕着圈子，仔细打量女人一番。 女人年纪应该不到二十，细皮嫩肉，像是富贵人家的姬妾，身材很好。 震天东没有发现伤口，伸手在女人后背上摸下来，发现脊椎骨断了。 震天东对薛大龙道；“不必救了，把她弄醒。” “是！”薛大龙答应一声，从地上抓起一团雪，他一手抓住女人头发，另一只手将雪团按在女人脸上用力摩擦。 蹭了几下后，女人似乎有了反应。 薛大龙扔了雪团，用冰凉湿漉的手掌抽打女人耳光。 啪！啪！啪！连着三个耳光，女人的身体抽搐起来，呻吟着，慢慢睁开眼睛。 女人的神志还停留在恐怖当中，忽然看见薛大龙，立刻挣扎着叫嚷起来。 女人喊的是朝鲜话，震天东没听懂，问旁边的谷得水；“她喊什么？” 谷得水道；“她在喊，魔鬼！魔鬼！是那个魔鬼！” “哪个魔鬼？”震天东急忙追问。 谷得水并没有向女人发问，只是凝神倾听着女人的叫喊。 片刻后，女人恢复神志，忽然镇定下来，仔细打量震天东等人。 谷得水对震天东说道；“她没有看清那个魔鬼的脸，但是她认定，是那个不祥之人。” 众人心头都是一震！不祥之人；指的就是敖九命吧？ 陈洪江不明所以；“你们说的，是昨天出城的那个奴隶吧？他有多少同伙？” 谷得水没有擅自作答，而是用朝鲜话问那个女人。 女人的神志恢复了，叫嚷着说了两句话。 谷得水对陈洪江说道；“魔鬼只有一个，一个可怕的魔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洪江大声喝道。 陈洪江哈哈笑了；“杀人者肯定有帮手，而且还不止一个！” “你们看看，挂在树上的可是上千人口，一人屠千！可能吗？” 第419章 欲望、杀戮与复仇 陈洪江道；“一人屠千或许可以，可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绝无可能！” “狗鞑子可是有近千口，就算男丁比较少，也有百十来个啊！哪怕都是老弱病残，一百个鞑子可不是好杀的！” “就凭一个人，一条枪，能杀死一千人？” “就算那家伙武艺高强，杀得了一千人，但要把一千人扒光吊在树上，那要耗费多少体力？一个人一晚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朝鲜女人似乎听懂了陈洪江的意思，叫嚷起来；“一个，就是一个！魔鬼！可怕的魔鬼！” 陈洪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女人已经昏了头，我不和你争论。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要吊在树上了，赶紧放下来吧。我背你过去，给你找衣服穿上。” 女人大喜过望，感动哭了，又说起了朝鲜话。 薛大龙看向震天东，等待命令。 震天东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搂住女人的脖子，他另一只手掰住女人的头，猛然用力！ 在女人惊恐的表情中，只听见咔嚓一声，女人的脖子断了，抽搐一下，立刻死去了。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陈洪江叫嚷起来；“你怎么杀了她？这么大奶的女人！多可惜啊！” 震天东道；“这女人的脊椎骨断了，活下来也是瘫痪。我给她个痛快，免得她受罪。” “你这是啥说法！就算是瘫了，人家也愿意活啊！”陈洪江叫嚷着。 震天东道；“这样的乱世，这样的冰天雪地，她一个瘫痪的女人，怎么活下去？” 陈洪江叫嚷起来；“不是有我们在嘛！我们可以救她啊！我们营里光棍儿多的是！抬走一个女人还不是玩一样！” 震天东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杀了她。” “她的皮肉已经冻坏了，现在不觉得疼是因为没有缓过来。” “一旦回到温暖的屋子里，或者躺在男人的怀里，她会疼得死去活来，然后全身发黑，开始溃烂。” “我不想看见她遭罪，也不想有人占了她便宜，又将她丢弃。” 陈洪江愣了一下，气势弱了；“你这是啥话。我们登州营的兄弟可都是好人。这样的美人，谁会舍得丢弃。” 震天东道；“那样更糟糕。她活着遭罪，咱们带着她也遭罪。我们是来行军打仗的，自顾尚且不暇，何必自寻烦恼带着拖累？” 陈洪江仍然义愤难平；“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你、你倒是享福了，兄弟们可还憋着呢！” 震天东瞪眼；“你这是什么话？是不是听到了风言风语？” “我我我……”陈洪江害怕起来，眼神闪烁，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人都死了，多说无用。赶紧把这些尸体都放下来，找个地沟，用白雪掩盖起来。” 震天东一愣；“为什么要掩盖起来？” 陈洪江道；“辽西那边，我大军决战得胜。多尔衮的残兵得到消息，必然会快马加鞭回防辽东。我们进攻沈阳的计划已经不现实了，所以我提议，大军尽快收拾东西，马上南下。你以为如何？” 震天东道；“进攻沈阳原本是计划，既然事不可为，暂避锋芒也是明智之举。” 陈洪江高兴笑了；“你同意退兵那就太好了。咱们先把尸体埋起来，然后收拾东西，尽快回去吧。还有二十雪路呢。” 震天东有些烦恼；“收拾东西那是肯定的。这些衣服上面虽然有些血水皮肉，收拾收拾还能用，肯定要带走。不过我有点不明白，这些尸体挂在这里就好，咱们何必多事。” “不是这样的！”陈洪江急忙摆手；“东哥，你可要想清楚了。多尔衮的大军如果打过来，看到树上这些尸体，必然对我大军愤恨难平，然后穷追猛打。我大军现在队伍庞杂，赶路不快，最好还是不要刺激鞑子，才好平安撤退。” 震天东道；“我大军一路北伐，沿途宰杀的鞑子何止上万！” “这些挂在树上的死鞑子，虽然有些恐怖骇人，却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入辽北伐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鞑子一个教训！为了百万辽民的血海深仇！” “树上的鞑子死就死了，又算得了什么！和百万辽民的悲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裸尸就应该留下来，让狗鞑子好好看看，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入关劫掠！敢不敢以人为奴！” “无论多尔衮是否看见这片树林，都会对我大军穷追猛打。不必浪费那些时间，徒增烦恼。” 陈洪江无言以对：鹿岛营几千将士可是百万辽民最后的孤血！他们和鞑子的血海深仇，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也不是自己可以劝说的！ 大军一路北伐，鹿岛营冲锋陷阵，斩杀鞑子可是毫不心软的！ 陈洪江发现，有些鹿岛营将士，在恶狠狠瞪着自己。 陈洪江感到心寒胆颤，他已经明白了，任何阻挡鹿岛营报仇血恨的人，都会被仇恨和愤怒撕碎！ 陈洪江明白，自己不能再多嘴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身边只有几个人，既干不了活，也做不了主。 旁边的齐把总见陈洪江太尴尬，于是上来打圆场，笑道；“将军，其实留在树上也好，省去咱们不少麻烦。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在树干上刻下一些字迹，就说这些人都是敖九命所杀，然后再给他编个去处。这样既能分散鞑子疑兵，又能转移矛盾，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洪江高兴笑了；“对！对！对！就是这个好主意！老齐，你真是太聪明了！” 哈哈哈，齐把总笑了。 震天东觉得不能再伤两个人的面子了，不然就要伤和气了，于是笑道；“那就这样吧。你们想想怎么刻字，我就不管了。” 陈洪江笑道；“那我们分一下工。老齐，你去刻字，我收查这些衣物，金银财宝收集在一起。剩下的，大龙，你带人打包装上雪橇，咱们全部带走！” 震天东笑道；“行，就这么办。” 众人高兴笑了，立刻忙碌起来。 陈洪江搜衣服，齐把总刻字，薛大龙带人包装衣服、捆绑上雪橇。 震天东没什么事，拿着镐头在冻硬的土地上刨出一个大坑。他找来一件衣服，把那个女人包裹起来，安葬在土坑中。 搜查衣服的陈洪江偶尔向震天东撇上一眼，自言自语般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多大的奶啊！” 众人收整利索，日头已经偏西了。 震天东让大伙休息片刻，吃了一些干粮，立刻向辽阳城回奔…… 第420章 救援策略，先快后慢 从杏山海边到连云岛距离非常近，也就二百里海路。 不过靖海水师没有赶上好风向，二百里水路竟然走了一天一夜。 次日下午，靖海水师靠岸连云岛，开始登陆。 将士们忙着登陆、搬运东西，李建安却把陈洪范几个人叫到临时搭建的小帐篷。 几个军头坐在一起开会，李建安说道；“在海上耽误了时间，路上积雪又深，咱们多是步兵，东西又多，恐怕赶路费劲。我怕来不及救援陈、震两位将军，各位可有良策？” 箫克山道；“咱们有一百匹战马，可以先派遣一百骑兵前去接应。后面大军可以少带一些物资，尽快跟上去。” 李建安道；“一百骑兵恐怕不顶事。大军少带装备物资，对作战和生活都不利。陈总兵，你有什么主意？” 陈洪范一愣，没想到李建安会突然问自己；“我没什么主意。你有啥好主意？你先把你的主意说出来，大伙商量商量。” 李建安道；“要对付多尔衮大队骑兵，光靠咱们几千步兵恐怕很难。鹿岛营将大战车留在盖州，咱们可以先去盖州取得大战车，这样碰上多尔衮大队骑兵，咱们就不怕了。” 箫克山说道；“去盖州要绕行几十里。这样的冰天雪地，光是赶路就费劲了，若是带上大战车，那不是慢上加慢。” 李建安道；“慢是肯定要慢一些的。不过大伙要明白，有得必有失，万事难两全。” “咱们这边还要留下五百将士看守舰队，这样算下来，能够出兵作战的将士，满打满算只有四千人。” “多尔衮那边几万大军。我军算上陈、震两位将军，总兵力也不过万余人。没有大战车护阵，肯定是打不过的。” “那样的话，我们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送死。” “带上大战车，夜晚将士们可以在车里休息，隔绝风雪，对将士们保存体能是非常好的。” 箫克山道；“带上大战车肯定有很多好处，可是速度慢了，我们来不及救援怎么办？” 李建安道；“时间上来不及，我们可以先派遣一支小队，故作疑兵，让多尔衮和鞑子兵以为我们大军来了，不敢追的太猛。” “怎么个故作疑兵？”箫克山问道。 李建安道；“早些时候，我这边已经让人制作了洪督师的大旗，还有各营主将的帅旗。咱们派出一支小队，可以在鞑子兵追击陈、震两位将军的时候，扯出大旗故作疑兵，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为两位将军撤退争取时间。” 尚可喜皱起眉头；“可是光有大旗，没有将帅，如何能骗人？” 呵呵，李建安笑了；“怎么没有将帅？我的大旗可以借你一面，再给你一顶蓝色头缨，你放下面罩，就可以冒充我。” 尚可喜道；“可是我比你矮一些，再说我也没有青龙宝刀啊。” 李建安道；“坐在马上，身高不明显。青龙宝刀是有的。” 李建安说完，从一旁袋子里掏出一把宝刀，和青龙刀一模一样。 李建安递给尚可喜；“给你看看。” 尚可喜一愣，只好接过来，感觉轻飘飘的。他抓着刀把轻轻一抽，里面只有一段木片！ 原来只是一把刀鞘，并没有宝刀。 哈哈哈，尚可喜尴尬地笑了；“也行啊，只要不出鞘，看不出有啥问题。” 李建安笑道；“我们有两员大将在场，又有这些大旗，只要计划周详，完全可以唬住鞑子兵。” “等一下！”陈洪江吓慌了，急忙挥手；“等一下！怎么是两员大将？还有谁和老尚一起去？”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乐呵呵看着陈洪范。 陈洪范吓得脸都白了，欲哭无泪；“不是吧，怎么又是我？我的身体，这冰天雪地的，还要长途骑马，我、我怎么受得了！” 李巴山笑道；“咱们军中就两员大将，其他人去了，狗鞑子也不认啊！” 高大胆笑道；“这话说得对！陈总兵获封登州公，狗鞑子那边都传开了！现在狗鞑子谁都不怕，就怕陈公爷！陈公爷不去，谁能唬住他们？” “对对对！”“这话说的对！” 赵天龙几个连连称是，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陈洪范哭笑不得：这帮王八蛋都是李建安一伙的！自己又上了贼船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陈洪范想找理由搪塞过去，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借口。 尚可喜忽然笑道；“大伙说的对啊！陈哥，咱们一块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陈洪范要气死了，心里暗骂：“你想得美！你当然想我一块去，我可不想去！” 陈洪江是陈洪范的亲弟弟没错，不过他们哥俩向来比较随缘，让陈洪范甘冒奇险去救陈洪江，那是不存在的。 李建安不给陈洪范开口拒绝的机会，抢着说道；“那就这样定了。陈总兵这次身先士卒，率领小队先行一步，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我提议，陈、震两位将军的所有缴获，咱们这些人就不要了，两位将军无论分给咱们多少，都归到陈总兵名下。” 陈洪范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脸上的愁云惨雾立刻消失了。 董校尉就在旁边，之前他就和陈洪范说过；陈、震两位将军打下盖州，抢到的金银珠宝价值数万两！ 两位将军一路北伐，要是打下几座大城，抢他个几十万两也是有可能的。 陈洪范假装十分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身为登州总兵，我不带头谁带头啊！事情就这样定了！本公爷亲自带队，带领几十匹好马、几十位好手先行一步。” 事情决定下来，皆大欢喜。 大伙商量具体人选，最后决定：陈洪范作为带队总指挥；尚可喜熟悉道路和环境，作为向导；董校尉熟悉前军的策略和布防，作为联络。 李建安觉得三个人武力不够强，队伍之中没有能打的是不行的。他让赵天龙跟着一块去，让靖海营和骑兵营各出三十精骑，跟着一块去。 队伍一共六十四人、七十匹马，只挂几支雪橇，只带肉干和精料，其他杂物一概不带。 小队伍当晚准备好了，连夜出发。 李建安带领几位军头送了一里地，挥手告别。 雪夜漫漫，救援小队几十人马并不点灯，一路向北方行进，消失在夜色中…… 第421章 美女财宝，收获满满的大军 震天东带队回到辽阳时，当晚就下令：搜刮城内一切可用物资，多制作人拉的雪橇，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大军启程南归。 将士们带领大军忙碌起来。 辽阳城内还有鞑子留下的许多粮食。 为什么鞑虏权贵在逃离的时候没有烧毁粮食？主要是怕烧毁粮食引起火灾毁了房屋。 鞑虏权贵还指望明军撤退后，继续回到辽阳生活呢。而且大量带不走的粮食可以拖慢明军的速度，为将来鞑子兵反攻争取时间。 震天东当然明白鞑虏权贵的图谋，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在大军出城之后，震天东一声令下，烧毁带不走的多余粮草！ 大部分粮食已经被带走，烧毁的主要是草料。 明军没有那么多牲口，带上草料反而是拖累。把草料烧毁了，清军的大队骑兵来了没有给养，只能在冰天雪地现打马草，那是非常困难的。 辽阳城各地大火泛起。 天还没大亮，火光已经冲天了。 震天东带领近六万人的队伍肩扛背挑、手推车扶，又开始艰难行军。 从辽阳南下鞍山有六十里路程，中间有一处大镇子可以过夜。 震天东打算用两天时间到达鞍山，与留守鞍山的李秀城会合。 今天天气不错，大军行军一天，晚间到达那个大镇子。 大军休息一晚，次日继续赶路。 黄昏时分，数万大军平安到达鞍山。 李秀城带人接出城来。 双方会面，大军会合，好不欢喜。 李秀城这边看押着大军一路北伐所缴获来的大部分战利品。其中不仅有金银珠宝、服装鞋帽、牲口草药，还有解救来得不少女人，其中朝鲜女人占了大多数，汉族妇女占了一小半。 此外，还有俘虏的两千女真妇女，数百蒙古妇女。这是震天东刻意留下的人肉盾牌，关键时刻也许能救大军一命。 因为行军困难，鞑子男丁的人头大部分都没有收割。留在辽东的都是老弱病残，就算给朝廷报上去，以现在朝廷的困境，赏银不定哪年才能下来。 将士们更愿意携带能用得着的东西，冰天雪地费尽力气拉那些人头，短期内看不见收益，没有人愿意干。 只有一些有名有姓的鞑子贵族有幸被大军收割人头，少数还被抓了活口，一路带在军中。 大军在鞍山休整一晚，次日天刚亮立刻出城结队，南下海州。 鞍山到海州也有五六十里，预计行军两天。 这次有了李秀城一部的加入，大军算上两营妇女膨胀到六万二千人！东西更多，营头更杂，行军也变得更慢了。 大军刚出城四五里，天光还没有大亮，后面的鞍山城已经火光冲天！ 许多安家在鞍山的女真妇女看见满城大火，不由得满脸悲伤，很多鞑女偷偷哭泣起来。 被解救的朝鲜女人和汉族妇女一个个却是喜笑颜开。朝鲜妇女和汉族妇女聚集在一起，她们没有人看守，待遇要好多了。 每个朝鲜妇女都有棉衣穿，有些汉族妇女还有额外的棉被，当然是姿色比较出众的。 将士们当中的“有心人”偷偷给塞过来的。 无论在什么时候，美女总是会受到特殊优待。 女真妇女和蒙古妇女那边则比较凄惨，许多人衣不遮体，衣服都是破烂的草衣，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浑身发抖。 她们当中，只有最漂亮的少数女人，在草衣里面偷偷穿着小袄子。 这些小袄子不是鹿岛营送的，而是登州水师当中“猛男”的杰作。 与鹿岛营的暗送秋波不同，登州水师中的“猛男”已经先一步得到实惠。那些小袄子是女真美女用肉体服务换来的。 这样寒冷的气候，还能够完成交配的男人，绝对称得上猛男二字。 大军中午歇脚的时候，震天东让李秀城带人先走一步。 大军今天赶不到海州城，只能在中途一个大村落休息。 震天东让李秀城先去做些准备，多准备一些柴火，预先设防，好让大军能够平安过夜。 李秀城走后，大军继续赶路。 下午时分，大军周围出现了三五成群的白甲兵，估计有百十人。 白甲兵作为鞑虏的探哨和先锋，是清军中最精锐的兵种！ 成群结队的白甲兵出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俘虏营里的鞑子妇女一个个高兴了，开始偷偷摸摸议论起来。其实许多人心里都明白：这么多白甲兵同时出现，绝不可能是留守沈阳的兵马！ 皇太极去辽西会战时，已经抽调了所有精锐。那么这些白甲兵的到来，说明大清国的精锐之师已经回到辽东！ 被俘虏的鞑子妇女一个个喜笑颜开，心里充满了希望。 百十个白甲兵分成许多小队，并不靠近大军，而是在周围两侧忽前忽后，远远地跟着。 震天东并没有派出大量兵马去驱赶。 这些白甲兵弓箭了得，除非派出大量火铳兵，拿着斑鸠大铳才能驱赶他们。 不过作为探哨兵，这些白甲兵的体能极强，哪怕一时赶走了他们，他们换个方向又会跟上来。 鹿岛营将士们要照顾俘虏和物资，已经十分辛苦，如果跟这些白甲兵纠缠，只会耗费体力，拖慢大军的速度。 那样的话，这些白甲兵的目的就达到了。 震天东让将士们点燃一部分斑鸠大铳，架设在小推车上，维护在大军周围。一旦有白甲兵企图靠近，不必请示，可以直接打铳！ 白甲兵没能做到引蛇出洞，开始试探性靠近大军。 不过有一点，如今的白甲兵都知道斑鸠大铳的厉害，所以他们的距离都保持在百步开外。 茫茫雪原为白甲兵提供了天然的掩护，鹿岛营的将士们只有瞪大眼睛，时刻紧盯着雪原中移动的白点。 嗖嗖嗖！忽然有几个白甲兵，开始向大军远距离抛射箭支！ 虽然在百步开外，几支利箭顺着风向，落入朝鲜妇女队伍中！ 啊啊啊！朝鲜妇女没有盔甲，哪怕百步开外，依然有几个妇女中箭受伤，引起一片呼喊混乱！ 第422章 杀俘护军，震天东机智退敌 “不要乱！不要乱！”薛大龙呼喊着，指挥将士们稳住朝鲜妇女。 外围将士们开始打铳。 嘣嘣嘣嘣嘣……冬日里的斑鸠大铳发出的声音特别清脆。 十几发钢弹向那几个白甲兵怒射过去。 几个白甲兵低头闪避，完全趴在雪堆里，没有一人中弹。 相反，朝鲜妇女这边因为打铳声，反而引发恐慌混乱，许多紧张的妇女怪叫起来。 薛大龙大怒，挥刀砍杀一个怪叫的妇女，大声喝道；“鬼叫什么！不许乱叫！鞑子兵还远着呢！这是我们在打铳！都给我老实点！” 凶狠的薛大龙把朝鲜妇女震慑住了。 许多妇女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出声了。 远处，几个白甲兵等这边大铳打光了，纷纷起身，拉弓搭箭，又射来几支利箭。 白甲兵根本无需瞄准，大军人口密集，几支利箭落入人群中，不仅伤了几位妇女，还伤了一个杂兵。 鹿岛营将士们急忙装弹，一时之间还无法还击。 因为朝鲜妇女营的混乱，大军不得不停下来。 后面的震天东要气死了：这样太吃亏了！ 狗鞑子的白甲兵完全无需瞄准，就可以袭扰大军，而手下兄弟们想要在白茫茫的雪原上射杀零散的白甲兵，简直太难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其余的白甲兵都围上来效仿，那大军乱不乱不好说，反正肯定是无法行军了。 震天东大步向前，高声吆喝；“铁和尚！给我拉出十个狗鞑子！” 是！铁和尚答应一声，带领将士们从俘虏中强行押出十个鞑虏男丁。 这十个男丁不是老掉渣，就是半大小子，还有两个残疾人。 几个半大小子也就十来岁，吓得哇哇大哭。 震天东用盾牌护住自己，钢刀指向远处白甲兵，放声呼喊；“狗鞑子！都给我听着！谁敢放箭，我就杀人！你放一支箭，我杀一个人！” 震天东话音未落，另一边的几个白甲兵向汉族妇女营放箭，又引起一片受伤和骚乱。 震天东气得暴跳如雷，放声大喝；“给我砍了他们！” 十个鞑子男丁吓疯了，有一位老者拼命叫喊着；“我是舒尔哈齐第四子图伦！济尔哈朗是我亲弟弟！你们不能杀……” 铁和尚这爆脾气哪里听他废话，挥刀砍了图伦脑袋！ 其他将士们手起刀落！ 刷刷刷刷刷！十颗人头落地！ 腔子喷血三尺，雪地一片浸红！ 后面还有一百多鞑子男丁，虽然都是老弱病残，可基本都是贵族，其中很多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子孙。 这一百多人吓慌了，大嚷大叫起来。 “勇士们！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明狗子太凶狠，勇士们不要放箭！” 原本更多的白甲兵围上来，想要袭扰大军，看见明军在杀俘虏，众多白甲兵只好停下来。 白甲兵们不敢再放箭了，倒不是因为这些俘虏的贵族身份，而是因为鞑虏本来人丁就稀少，如今大部分少年已经在辽西阵亡，剩下的每一个男丁都是弥足珍贵的。 震天东见局势稳定住了，仍然气愤难平，大声叫骂着；“你们这帮狗鞑子！不给你们点厉害，不知道爷爷的脾气！多给我滚远点！谁再敢放箭，我连女人一块杀！” 白甲兵大部分都能听懂汉语，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能撕碎震天东！ 不过，他们畏惧震天东的残暴，真的不敢再逼近了。 铁和尚让将士们收了十颗人头，丢下尸体，回归队伍。 震天东一声令下，大军严加防护，继续赶路。 周围的白甲兵远远地跟随着，时刻监视着。 …………………… 辽阳城北乌兰村。 在那片树林周围，五千正白旗披甲兵已经全部下马。 正白旗旗主、豫亲王多铎站在树林边上，仰望着那些树上的裸尸，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多铎已经气愤到极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多铎先一步回到辽东，是为了帮助多尔衮争夺汗位铺路，可是没想到李贼的狗腿子震天东竟然狗胆包天，率军登陆、突袭沈阳！ 多铎回来原本只带了五百兵，只好让车尔尼回去搬救兵。 多尔衮让车尔尼和祜达率领四千五百正白旗勇士先一步脱离大军，赶回盛京。 车尔尼和祜达率兵到达盛京后，与多铎会合。 于是，多铎率领五千精骑快速南下，准备给震天东来个迎头痛击！ 可是没想到，虚张声势的震天东竟然欺软怕硬，狗一样逃窜了！ 多铎只好派出大量探哨寻找明军的位置。 原本这片树林的情况，前面的探哨并没有汇报，而是正白旗大军在行进途中，周围的探马无意间发现的。 多铎带领五千大军亲自过来查看。 此刻，仰望着吊挂树上的裸尸，不止多铎，五千鞑子兵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祜达气得大骂；“狗日的震天东！不愧是李魔鬼的狗腿子，心狠手辣，歹毒至极！” 车尔尼骂道；“李贼是一头恶毒的猛虎，震天东就是一条凶狠的豺狼。李贼的手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毫无廉耻的禽兽！” 多铎寻望四周鞑子兵的脸色，忽然高声叫喊；“勇士们！狗日的李贼谋害先皇、屠杀我女真少年，天理难容，罪大恶极！” “今天，李贼又派来震天东这条疯狗，屠杀我满洲妇孺，简直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勇士们！此仇不报，我们誓不为人！” 几千勇士呼喊起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祜达忽然指向树林里面；“王爷，大树上好像有字！” “你去看看！”多铎说道。 祜达大踏步走过去，查看一番，很快就回来了。 祜达躬身向多铎说道；“王爷，字迹乃是明军所刻。他们说这些人并非明军所杀，而是一个叫敖九命的奴隶，为了报仇雪恨，在前日风雪之夜，杀害了咱们这些同胞。” “放屁！”多铎大怒；“一个人杀一千人，还都吊在树上，当我们女真人都是三岁小孩嘛！上面有没有说，那个敖九命去了何处？” 第423章 你追我赶，群龙会聚 祜达道；“上面说那个凶手往东走了，已经进山了。” 哈哈哈，多铎气的笑了；“震天东果然是李贼的狗腿子，阴谋诡计都是一个套路。他们带人往南逃，却想把我们引到东边山里，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这时候，前方小路上几骑甲兵小跑过来。 几个白甲兵翻下马来，直接跑到多铎身前，跪倒在地。 多铎急忙问道；“前面辽阳城如何？” 领头的壮大说道；“回禀王爷，辽阳城已经烧毁。今日清晨，奴才们在辽阳城登高望远，发现鞍山那边火光冲天，鞍山城正在燃烧，估计此刻也快烧毁了。” 多铎气得直跺脚；“李贼！震天东！狗日的明军丧心病狂！恶贯满盈！勇士们，跟我上马，咱们加速行军，往南追杀！” “嗻！”几千勇士同声大喝，纷纷上马。 多铎率领5000骑兵，快速向南方追赶。 ……………… 震天东率领大军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中途歇脚的大村落。 李秀城已经带人准备妥当，在村落四周堆砌草垛、点燃篝火。这样既能防止寒风侵袭，又能照亮四周，驱赶野兽。 如今，鞑子的探哨白甲兵跟上来，有了篝火正好可以防范他们。 大军进入村落后，两营将士们立刻在外围设防，围成一圈，点燃火把，严加防守。 那一万杂兵则躲在后面，帮忙协防。 说是大村子，也只有百十户人家。 大军按照各营头分配院子，军头和重要的俘虏可以住在屋子里，大部分人只能在院子里过夜。 好在村子里草料充足，有草垫在地下隔绝寒冷。将士们挤在一起，妇女们挤在一起，也就能过夜了。 村里的井水已经冻死，杂兵们只好用铁锹向大锅里铲雪，用来烧锅煮饭。 一堆堆灶火烧起来，人群围绕在四周，也就不觉寒冷了。 村子外面，那百十个白甲兵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他们的首领是个都统，名叫多尔克。 多尔克和几个小军头商量一番，想要袭扰明军，让大军不得休息，可是一时却没有什么好主意。 明军人多势众，严密防守，还能倒班休息，实在不好袭扰。 多尔克无奈，让百十个白甲兵分成几队休息过夜，另外派了几个人赶回去送信。 天色完全黑下来。 震天东爬上房顶，登高望远。 鞍山城那边已经烧了一整天，还有一片赤红。 苍茫大地间，除了几队白甲兵的篝火，并没有发现什么敌情。看来狗鞑子的大队兵马还没有跟上来。 震天东在心里盘算着；明天必须早点出发，加快脚程，务必在天黑之前进入海州城。 无论如何，大军不能在野外过夜了！ ……………… 在震天东寻望敌情的同时，远在二十里外的海州城北门城楼上，陈洪范几个人正在用千里镜寻望着北方大地。 如此遥远的距离，人头肯定是看不清的。不过，在黑暗的夜空下，火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几个人人手一把千里镜，陈洪范和尚可喜的千里镜都是李建安送的，制作精良而又实用。 尚可喜放下千里镜，一脸愁容；“看来陈、震两位将军已经被鞑子探哨盯上了。你们看外围那几处火光，呈现五角形，那是鞑子探哨惯用的队形。” 陈洪范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两位将军的营头怎么会如此庞大，乱哄哄一大片，看着有几万人。” 陈洪范倒不是嫌弃人多，人口就是财富，当然越多越好。不过如今是在逃命，人多东西多拖慢速度，还容易造成混乱，所以让他有些烦恼。 旁边董校尉说道；“两位将军一路北伐，估计打翻了几座大城，大城里人口多，俘虏多，奴隶多，女人也多，膨胀到几万人也是有可能的。” 陈洪范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 赵天龙是实在人，大声说道；“人多好啊！我们靖海营正愁没有人手呢，人越多越好！” 尚可喜笑道；“赵将军言之有理。人口当然越多越好。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狗鞑子的大队兵马明天就会赶上来。两位将军人口众多，行军速度必然缓慢。明天大军恐怕来不及赶到海州城，就会遭到鞑子袭击。” 赵天龙喝道；“来得好！我还怕他们不来呢。狗鞑子的大队兵马来了，我赵天龙正好杀个痛快！” 尚可喜无奈，只好笑道；“赵将军的威猛，我们都知道。就算来他几千鞑子兵也不是赵将军对手。不过赵将军，咱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杀鞑子，而是要保护两位将军安全撤退。所以咱们的策略，还是应该保护大军和人口为主。” 赵天龙为难起来；“可是咱们只有六十多人，要保护几万人，那可如何是好？” 陈洪范道；“李参将让咱们故作疑兵，本兵已经想好了对策。” 陈洪范转身对尚可喜说道；“老尚，北面这二十多里，哪个地方适合设下埋伏？” 尚可喜道；“出城十里偏东有个刘家坳，挨着山沟，适合设埋伏。” 陈洪范道；“那正好。咱们睡两个时辰，子时一过，就出城去刘家坳。” 赵天龙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还要睡两个时辰？” 陈洪范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鞑子的探哨有好几波，咱们必须小心一些。后半夜是鞑子探哨最为困顿的时候，夜风又大，咱们遭点罪，免得被鞑子探哨发现，反倒坏了事情。” 赵天龙也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呵呵笑了；“要不您是总兵呢，果然老谋深算！” “啊？”陈洪范一愣；“你是不是说错了？想说神机妙算？”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赵天龙笑道。 陈洪范一行六十多人，在北城里休息两个时辰。 子时过后，众人整队出发，为了防止暴露，七十匹战马全部上了嚼子。 尚可喜的封地就在海州，对于这一片的地形，他是非常了解的。 由尚可喜带路，一行人马摸着黑走了一个时辰，赶到刘家坳。 第424章 追兵将至，数万人命运多舛 丑时刚过，天空还是黑乎乎的。夜风呼啸，众人都感觉有些寒冷。 陈洪范说道；“大伙都注意了，严禁火光和大声喧哗，马嚼子千万不要放开。” 众人轻声答应了。 陈洪范对赵天龙说道；“天龙，带着你的人，跟随老尚去那片树林，静悄悄砍下几十捆树枝下来，捆成材捆，小心翼翼搬过来。” 赵天龙道；“不是严禁烟火吗？砍柴火做什么？” 陈洪范摆起了官谱；“你不必多问，照着做就是了。” 赵天龙笑道；“行，反正你是总指挥，听你的就是了。” 赵天龙带领手下三十人，跟随尚可喜来到旁边小树林。 众人静悄悄砍下几十捆树枝，用绳索绑成柴火捆，每人拎着两捆回来。 陈洪范又说道；“现在每人将一捆柴火绑在马匹后面，跟随我的方向，在地上拖行。” 将士们不明白陈洪范是何用意，只好跟着做了。 六十几人带着七十匹马，顺着原路返回。 马匹在雪地里的足迹，被后面拖行的柴火捆搅扰的模糊不清，一片混乱。 估计走回二里地，陈洪范又下令停下来。 队伍里原本就空着六匹马，陈洪范让赵天龙蒙住马头、无声无息将六匹战马打杀了。 几十人一块动手，趁马匹还没冻硬，立刻割了马肉打包带走。 六匹马的尸骸则被简单地掩盖在一片雪坑中。 此时，天光已经亮了。 陈洪范下令加快脚步。 在天光大亮之前，一行队伍赶回了海州城。 陈洪范下令：今日城内严禁烟火，有一缕炊烟飘出城去，军法从事！ ……………… 次日，天还没亮，震天东就下令大军早点做饭。 吃饭过后，天色刚亮。 几万人的队伍出了村子，排队启程。 其实大军中也是有一些马匹的，是从各地抢来的老马、瘦马、小马。 如果抽调一些马匹，让将士们骑上马，还是可以驱赶白甲兵的。 但是少了马匹拉车，大军的速度只会更慢，所以震天东没有这样做，还是让马匹拉车。 鹿岛营的将士们推着小车，用斑鸠大铳守护在大军周围。 二十多里的路程，震天东打算只在中途歇一场，中午不做饭，吃点干粮和生粮，争取早一点进入海州城。 海州城那边只有登州水师的一队人马，要是被鞑子大队兵马抢先一步占据海州城，那明军这几万人可就是插翅难逃！ 奴隶和妇女的命运，震天东说不准。可是鹿岛营几千将士一路北伐过来，屠杀了大量女真人。要是被鞑子兵抓个正着，想不惨死那是不可能的。 大军走了五六里，几十个白甲兵在周围远处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震天东不断用千里镜寻望着，发现白甲兵的人数变少了，而且看守松了、逼得不紧了。 震天东心里明白，鞑子的大队兵马正在全速赶来，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狼群在捕猎之前不会逼得太紧，反而会让猎物放松警惕。 不过，震天东并没有下令催促大军。 如今的赶路速度已经不算慢了，大军中还有许多妇女，很多奴隶的体质也十分糟糕。 大军加快速度，他们就跟不上了！ 有人被抛弃，就会造成恐慌。行军速度加快，就会造成混乱！ 几万人的队伍行军，没有什么比稳定的心理更重要！ 如果八旗兵真的追上来，震天东不打算舍弃杂兵和其他人口。 在这样的茫茫雪原，就算抛弃这些人口，鹿岛营也难以全身而退。 与其如此，不如用马车围成战阵和敌人周旋。 几万人的队伍，不缺人口，也不缺物资，只要守住阵地，还是能够周旋的。 震天东相信李建安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带兵来接应自己，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昨天晚上，震天东已经和陈洪江、齐把总等众多军头商量好了：大伙一致同意严防死守，誓与大军共存亡！ 将士们心里都明白，大军一旦垮了，与鞑子的血海深仇，不会让一个人活着逃出辽东！ 八旗兵会赶尽杀绝，不会接受投降。 你死我活，但求痛快！ 大军又走了五六里，艳阳高照，已经快到晌午了。 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 几万人走累了，有些妇女明显跟不上脚步，摇摇晃晃的，经常摔倒。 震天东下令大军停下来休息。 几万人的队伍围成一个圈，车辆和牲口在外围，人口和物资在里面。 几万人坐下来休息，没时间烧水，渴了吃雪，饿了吃干粮。没有干粮的，用双手去捧一把生粮就着雪吃。 震天东吃了几块肉干，喝了几口烈酒，然后跳上一辆马车，四下里寻望。 周围的白甲兵变得更加稀少，只有十几个人了。 震天东转身看向北面。 苍茫雪原上，一片暗色在冰天雪地间涌动着。 震天东掏出千里镜，展开来仔细寻望。原来是一大片鞑子兵马！ 那些兵马打着正白旗旗号，少说四五千人！ 每个鞑子兵都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驮着盔甲、武器还有粮草。 几千八旗兵队形整齐，步履矫健，速度极快。 不过四五里的距离，估计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八旗兵就可以追上来！ 震天东不慌不忙，没有下令大军启程。 大军正在休息中，如果突然说要赶路，只会造成混乱和恐慌！ 到时候八旗兵追上来，而大军因为赶路混乱了，那可真是罪孽深重！ 趁着八旗兵追上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如利用现有阵型继续休息、吃东西，到时候以逸待劳，才能有体力和鞑子兵拼上一场！ 大军之中，有些人发现了远处的八旗兵，一些人议论纷纷，有些恐慌骚动。 震天东派出几路军头，安抚杂兵和奴隶，让大家继续吃饭休息，不必惊慌。 杂兵和奴隶发现将士们很安心，也就安定下来。 只有那些鞑子妇女和蒙古妇女，一个个喜笑颜开，面露喜色。 不出一刻，大军就餐完毕。 震天东和陈洪江召集军头们开了个碰头会。大家简单聊几句，震天东就分派了各自防守的方位。 第425章 少年老成，豫亲王多铎 军头们带领将士回归阵地，立刻展开布防：牲口放在最里面拴起来；车辆排成一个大圈，堆满物资，当做阵地和掩护；将士们披挂盔甲，整理装备。 当几万大军准备就绪时，正白旗鞑子兵已经到了一里外。 五千八旗兵放慢速度，逐渐停下来。 这一旅八旗兵，正是豫亲王多铎率领的五千勇士。 五千精兵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奔袭超过百里！ 这样的行军速度，只有当年的蒙古人可以比上一比。 在大明朝的军队当中，这样的行军速度是武将们连想都不敢想的。 经过一百多里的强行军，哪怕鞑子兵是铁打的，也已经十分劳累。 多铎不可能马上带兵进攻，而是让勇士们就地休息，补充食物和水分。 五千正白旗鞑子兵席地而坐，一口吃雪，一口肉干。有些鞑子兵还抽出空闲，给马匹上料。 多铎自己有三匹马，可以换着骑乘。他坐在马上一边嚼着肉干、喝着美酒，一边寻望着明军阵地。 虽然早知道明军有几万人，可是明军庞杂的队伍还是让多铎非常吃惊。 六七万人，上千辆大车，数千头牲口，还有数不尽的小车和物资……这些都是大清国的财富啊！ 还好把他们追上了！ 要是被这支明军远逃海外，大清国不仅损失惨重，丢人也丢大了！ 明军没有继续逃跑，正合了多铎的心意，让他非常欢喜。 多铎心里暗戳戳有些小兴奋：“好啊！你们不跑了！不跑好啊！你们不跑，我八旗勇士正好可以休息体力，痛宰你们这些明狗子！” 多铎正在观敌料阵，多尔克带领几个手下快步赶过来。 到了多铎马前，多尔克几人低身跪拜；“参见王爷！” 多铎翻身下马，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勇士们辛苦了。多尔克，这伙明军情况究竟如何？“ 多尔克躬身说道；“回禀王爷，这支明军非常庞杂，合计在六万三千人左右。” “六万多人中，有震天东率领的鹿岛营，有近三千兵。还有陈洪范之弟陈洪江率领的登州水师兵，不足两千人。” “这五千人算是明军当中的精锐，他们又从奴隶和阿哈当中挑选精壮男丁，编排了一万杂兵，不过都是乌合之众。” “一万杂兵没有盔甲，很多人连武器都没有。” “另外，明狗子还绑架了许多妇女，胁迫大量奴隶一块逃亡，合计有四五万人。” 多铎点了点头；“车马东西呢？” 多尔克道；“大车八百六，小车两千三，其他物资多不可数。” “炮铳各多少？”多铎又问。 多尔克道；“大铳两千，弓箭两千。倒是没发现大炮，据说有21门小炮，奴才们盯了几天，倒是没发现，也许藏在里面大车里。” 多铎咬牙切齿；“狗日的李贼，善于使用震天雷火油罐。鹿岛营这边有没有？” 多尔克道；“震天雷奴才没发现，火油罐有不少。明狗子倒是豪横，有时生火就用火油罐。” 多铎点了点头，愁眉紧皱：自己这边只有五千勇士，对方的精兵也是五千人！ 五千对五千，多铎认为自己的正白旗还是占据优势的。 多铎没有狂妄自大，更不敢瞧不起鹿岛营和登州水师。 这两支队伍敢登陆辽东，深入数百里，绝对称得上精锐两个字。 更何况，他们还是李贼的手下！ 月前辽西决战，皇太极被李贼斩杀，不仅打垮了大清国的气势，更是摧毁了八旗兵的军心！ 李建安斩杀皇太极的暴行，已经在八旗兵中被彻底妖魔化。有人疯传李贼是来自地狱的妖魔，有人说是上苍派来对女真人的惩罚。 谈李色变！已经影响到八旗兵的军心和气势！ 多尔衮几次下令，不许神话李建安，也不许妖魔化李建安。可惜效果不大，李贼仍然是八旗兵谈之色变的噩梦。 这五千人有一大半是李贼的手下，而且身穿白钢战甲，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多铎还是自信地认为，自己的五千勇士，强于对面五千精兵。 当年努尔哈赤起兵时，他亲自统领的不是两黄旗，而是两白旗。 晚年的时候，努尔哈赤将实力最强的两白旗，给了自己的两个小儿子，多尔衮和多铎。 后来皇太极成为大汗，采用各种办法加强两黄旗的实力，才导致两黄旗强过两白旗。 正白旗是八旗当中牛录最多的，也是勇士和旗丁最多的一旗，老底子还是非常强悍的。 多铎仔细观察着明军大阵，对方还有一万杂兵，不管实力怎么样，人头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勇士们如果全力猛攻，要是能一举打乱明军阵脚，这一万杂兵很可能陷入混乱，不攻自破。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万杂兵被强有力地组织起来，那样可就不好办了。 如果是在夏天，多铎有的是办法对付这支大军。 夏天骑兵没有障碍，可以用骑兵冲锋，也可以放火烧毁明军阵地，还可以围困明军，断绝他们的水源。 哪怕明军有粮食，只要不下雨，渴也渴死他们。 但是，冬天就比较难办了。 积雪厚重，骑兵跑不起来，而且勇士们远道赶来，马力已经消耗差不多了。 要想打垮明军，只能下马步战。 下马步战，就是硬冲明军阵地，这样不占便宜，反而吃亏。 若是围困，茫茫雪原，明军有粮有水，坚持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多尔克和多铎是多年主仆，多尔克见多铎愁眉不展，明白多铎的难处。 多尔克说道；“咱们可以先围困明军。围上几天，等睿亲王他们大军到来，便可手到擒来。” 多铎一惊，没想到多尔克竟然如此了解自己。他不喜反怒，反问道；“五千人围困几万人，困得住吗？” “这个……”多尔克感觉自己失言了，于是笑道；“主子，奴才……主子勿怪。奴才话多，失言了。” 多铎笑道；“无妨，你也是好心给出个主意，只是我军急于赶路，所带给养不多。若是围困，还需要四处收集粮草，只怕难以应付明军突围。前面就是海州城，不过十里之遥，很难防住他们突围进城。” 第426章 故作疑兵!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心 旁边车尔尼忽然说道；“那我们绕道过去，先一步攻下海州城，让这些明狗子没有城池过夜，只能在雪原上挨冻。咱们再伺机骚扰，寻找战机。” 多铎点了点头；“是这个主意。不过在绕道进城之前，咱们必须先与明军打上一场，碰一碰实力。一来咱们心里有个底，二来，十四哥让我们先行一步，就是为了截住明军，咱们一场都没打，就等待援军，让其他人小瞧咱们正白旗。” 众多军头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祜达笑道；“王爷少年老成，果然是统兵奇才！奴才佩服！” 车尔尼笑道；“那是！先帝爷将正白旗交给王爷，不就是看中了王爷的少年英气嘛！” 哈哈哈，多铎笑了，说道；“不必陪着我。你们也吃点、喝点，休息一下吧。” 众多军头答应了，也就席地而坐，吃喝起来。 多铎把多尔克招到近前,手指着周围的地形,说道；“那片树林，那个山坳，还有那片雪原，你们都勘察过没有？” 多尔克是探哨头目，当然明白多铎的意思。 多铎手指的几处地方都是可以埋设伏兵的。如果勇士们进攻明军大阵，这些地方忽然冒出伏兵，那样可就太危险了！ 多尔克躬身说道；“回禀王爷，奴才人手不多，这几日劳苦，日夜监视着明军。那些地方只是大概看了看，还没有详细探查。” 多铎说道；“趁着勇士们在休息，还有点时间，你带上手下所有人仔细给我搜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等一会冲锋陷阵，你们就不用动了。” “嗻！”多尔克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回来！”多铎忽然大喝。 多尔克几人急忙又回来。 多铎说道；“尤其是那些雪坑里、杂草间，小树林，给我狠戳几下！不要小看明狗子，他们有时候被戳到了，都会忍着不吭声。” “嗻！”多尔克大声答应，转身带人去了。 鞑子兵这边加紧准备的同时，震天东已经将多铎等人的活动尽收眼底。 双方距离不过一里多，即使不用千里镜也能看见大概。用上千里镜，对方的一点活动都会暴露无遗。 震天东发现多尔克等人跑去四周探查地形。他知道这是多铎害怕有埋伏。 震天东觉得不会有伏兵：有伏兵的话，伏兵的将领一定会想办法跟自己取得联络。哪怕因为鞑子探哨无法交通，也可以在海州城上打出旗语和暗号。 古代军事作战中，旗语是非常重要的，不仅可以下达命令，也可以传递许多信息。 敌方如果不通晓，根本看不懂对方的旗语。 如果明军在此地设下埋伏，一定会在城门楼上打出旗语，让大军这边能够看见，然而现在并没有。 震天东转过身，再次用千里镜寻望海州城。 城门楼上静悄悄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军旗了。 震天东放下千里镜，问旁边的陈洪江；“留守海州的那个队长，姓什么来着？” 陈洪江道；“姓陶。我给他留下五十人呢！怎么会没人呢？” “是不是跑了？”震天东道。 “不可能！”陈洪江摇头；“我又没给他们留下金银财宝，他们跑什么？” 震天东道；“也许看见鞑子探哨都是白甲兵，所以吓跑了？” 陈洪江一脸的为难；“不会吧，应该……不会吧？老陶这人还行啊，再说我给他留下五十人，鞑子探哨也没多少人，应该不会吧。” 咻！远处传来一声唿哨！ 震天东等人一惊，寻望过去，原来是多尔克那边在吹响哨子。 探哨、探哨，探哨都是有哨子的，为的就是方便联络。 响亮的哨子声在空旷的雪原上能传出很远。 震天东他们听见了，多铎等人也都听见了。 多铎见多尔克那边疯狂招手，于是对祜达说道；“祜达舅舅，你在这边统领大军，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嗻！”祜达答应了。 多铎带领车尔尼等人骑着高头大马，小跑过去，很快来到多尔克这边。 还没到近前，多铎已经发现状况：那边有一条数丈宽的雪痕，明显有人为的痕迹。 雪痕当中有许多马蹄印，清晰可辨。 “吁——”多铎停下马匹，翻身下马，带领车尔尼几人走过去。 多尔克上前拜见。 多铎一摆手，让他无需多礼。 多铎掏出千里镜，顺着那条雪痕向远方寻望。 那条雪痕的方向直通海州城，肯定是城里出来的兵马留下的足迹。 多铎跟随多尔克来到那片雪迹当中，仔细辨认其中的足迹。 可是，混乱的足迹已经被搅扰过了，变得十分混乱，难以分辨。 多尔克说道；“明狗子一定是在马匹后面拴上柴火捆，故意弄花足迹，让我们分辨不出他们有多少兵马。不过可以看出来，几十匹马至少是有的。” 多铎趴下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直起腰来，四下里寻望地形。 周围数里之内，多尔克手下的几十个白甲兵正拿着刀枪四下里狠戳着雪地。 不过这一片面积广大，几十个人分散开来仍然显得漏洞百出。而且明军大阵西侧，还有更大面积的雪原没有勘察过。 旁边，车尔尼说道；“李贼善于使用阴谋诡计，登州兵都是奸诈之辈。咱们要提防有伏兵埋伏在雪原中，趁机偷袭。” 鞑子兵冬天作战非常喜欢埋伏在雪地当中，这跟他们冬季狩猎是分不开关系的。 白甲兵的白甲为什么是白色的？就是为了方便在雪地当中埋伏起来。 女真男子剃光头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铎等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明军也会埋伏在雪地当中。等勇士们进攻震天东大军，伏兵会突然杀出来，来个两面夹击，或者偷袭勇士们的马队。 多铎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勘察清楚之前，我大军不宜妄动。好在震天东他们也没有动，时间在我们这边，只要我们……” 咻—— 多铎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又响起哨子声！ 第427章 惊恐震怖!李贼竟然在海州? 一里多地之外，有勘察地形的白甲兵吹响哨子，向这边挥舞小旗。 多铎等人急忙跑回马匹旁边，翻身上马，向那边跑过去。 一行人跑到近前，仔细一看，原来雪沟里藏着一个马头。 那白甲兵躬身说道；“王爷，这是个大雪坑，下面还有马尸，不止一具。” 多铎翻身下马，大声吆喝；“快上去帮忙挖一挖。” 多尔克等人急忙上前。车尔尼也带领几个亲卫上前帮忙。 只有多铎袖手旁观，四下里寻望着局势。 不一会，十来个鞑子兵挖出六具马尸：除了马头是完好的，身上的肉都被割光了。 多铎看了看几具马尸，愁眉紧皱，说道；“一次吃掉六匹马，明军的兵力应该在千人以上，甚至两千以上。” 车尔尼道；“明狗子舍得吃马，可能已经断粮了。或许他们为了急于赶路，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 多铎咬牙切齿；“狗日的，他们不在城里避风雪、睡火炕，却跑来这里割生肉吃，肯定有埋伏！” “车尔尼，你带五百人绕到明军西侧，把那一片方圆几里都给我扫荡一遍！记住，不要骑马，几步给我戳一下，一定要把明狗子的伏兵翻出来！” “嗻！”车尔尼答应一声，带领手下几个人翻身上马，跑回大队那边。 多铎展开千里镜，向海州城寻望。 海州城墙上没有一兵一卒，城门楼上连一面旗帜都没有。 多铎往一处高地走了几步，又向城里面寻望。 海州城上空没有一缕炊烟升腾，毫无生气，如同死城一般。 呵呵呵，多铎不由得发出冷笑，心想：好啊！好好的城里不待，跑出来埋伏我。你们这帮奸诈的明狗子，以为我们满洲将领都是傻子嘛！吃亏上当的事情，本王决不会干！” 就在这时候，城门楼墙垛后面，忽然人影一闪，稍纵即逝！ 多铎大惊！他没看清什么，只看见是一身银色盔甲！ 那身影躲在另一边墙垛后面，完全罩住身形，只有头上一缕蓝色头缨，显露出来。 多铎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吓得惊恐震怖，脑袋里蹦出恶魔般的身影！ 李建安！难道那条人影是李魔鬼？李贼怎么会在海州？ 多铎还想仔细再看，但那个身影完全藏住了、消失了。 忽然，另一个墙垛间，一个人站起身来！ 此人一身黑色山文甲，并没有戴面罩。 多铎仔细看向那人相貌，那人一身正气之间透着几分猥琐，不是陈洪范又是谁！ 多铎大惊失色，完全确认了，果然是李建安和陈洪范这两条财狼！ 这两个王八蛋靠着我们女真人的鲜血染红了官服，一路加官进爵！他们竟然不知足，还跑到辽东来祸害我大清，简直丧心病狂！罪该万死！ 陈洪范并没有在意多铎，而是举起一杆大旗，向震天东那边招摇起来。 震天东几个人已经注意到海州城这边的情况。 陈洪江用千里镜仔细一看，惊呼起来；“那是我大哥！是我大哥！登州总兵陈洪范！哎呀！我大哥太帅了！来得正是时候，太好了！” 齐把总笑道；“侯爷来了，咱们有救了！” 陈洪江笑骂他；“傻了吧，什么侯爷，我大哥现在可是公爷了！公爵，陈公爷！” “对对对！”齐把总急忙赔笑；“属下说错了。公爷来了，这下咱们稳妥了。” 震天东没听两人说什么，而是在看陈洪范的旗语，说道；“陈总兵让我们带大军过去，应该是有接应。” “那肯定的！”陈洪江笑道；“我大哥向来胆子小，他敢冒头，肯定是万无一失的。你们看狗鞑子四处探查，不敢轻举妄动，肯定是我大哥埋伏了大量伏兵！咱们这就奔赴海州城吧。” 震天东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伏兵，不过现在鞑子兵不敢贸然进攻，确实是个进城的好机会。 当机立断！震天东大喝；“各位将领，陈总兵下令我们进城，必然有所安排。大伙去守好各自方位，咱们就保持这个阵型，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争取在天黑之前，进入海州城！” “是！”军头们答应了，立刻跑回各自防区。 军头们招呼将士，将士们吆喝杂兵，杂兵们驱打俘虏。 几万人纷纷起身，推车的推车，拉车的拉车，干活的干活。 几万大军在一片吆喝声中，开始移动了。 ……………… 多铎几人注意着震天东大军的动向，一时之间有些惊慌失措。 多尔克说道；“王爷，勇士们已经探查了大片地区，没有发现伏兵。震天东胆敢轻举妄动，咱们是不是发动雷霆一击，痛宰明狗子？” “不可！”车尔尼喝道；“这显然是明军的诱兵之计。狗日的李贼害怕我们翻出他的伏兵，所以下令震天东轻举妄动，为的就是诱发我们出手。我们一旦出兵攻打，明军的伏兵必然会出现，那时可就晚了！” 正白旗大军那边，祜达已经翻身上马，五千勇士纷纷起身开始列队。 五千八旗兵只待多铎一声令下，就要发起凶猛冲锋！ 对于震天东这路大军，鞑子兵一个个恨之入骨！ 这些明狗子不但屠杀女真人，还抢夺妇女和牲口，简直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鞑子兵怒气汹汹，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痛宰明狗子、解救族人。 多铎感觉到几万人都在关注自己，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关注自己的，不仅有正白旗的勇士们，还有被俘虏的女真和蒙古妇女。移动中的明军将士也时刻盯着自己的动向。 从内心来说，多铎当然想要一举摧毁明军，杀个血流成河。可是理智告诉他，城墙上的那个身影不是真的李贼，真正的李贼一定埋伏在某个雪坑当中，正在偷偷注视着自己。 多尔克见多铎一脸纠结，急忙说道；“王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几万人一旦入城，再要打城，可就麻烦了！” 车尔尼喝道；“王爷，将不因怒兴兵…… 第428章 大呼一声;中计了 车尔尼喝道；“王爷，将不因怒兴兵。如今想来，那片树林里的残尸就是明军设计好的，故意激怒咱们。咱们百里奔袭，勇士们已经十分疲惫。他们再来个诱兵深入，埋伏我们这些疲惫之师。李贼歹毒啊！不可不防啊！” 多铎眼睛一亮，说道；“车尔尼说的非常在理。将不因怒兴兵。我大清国遭遇重创，勇士们已经伤亡惨重，现在更要万分小心，避免重大损失。咱们先查个明白。哪怕震天东进城了，早晚也是要出来的。这里距离海边还远着呢，不差这十几二十里。” 多尔克见事不可为，于是又说道；“李贼来得匆忙，想必兵力不多。他既然在城外埋伏，城里必定空虚。我们不如按照原来的计划，放弃城外，抢先一步绕过去，打下海州城，让明狗子无处过夜。” “屁话！”多铎有些生气了；“既知城外有伏兵，如何还能攻城？城池易守难攻，若短时间内攻不下，被明军三路夹击，逃都没法逃！多尔克，你是何居心？” “奴才该死！”多尔克害怕了，直接趴在地上连续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对大清国、对王爷一片赤胆忠心，绝无恶意！” 多铎气愤；“掌嘴！就你话多！爷们带兵打仗，还用你指挥嘛！” “奴才该死！再也不敢多嘴了。”多尔克跪起来，狠抽自己大耳光。 啪！啪！啪！只是几下，多尔克就被打得嘴角流血、鼻青脸肿。 多铎不理他，展开千里镜寻望地形和局势。 震天东的大军保持着基本队形，阵型虽然有些混乱，不过大体上并没有出现差错。 五千鞑子兵眼见明军越走越远，一个个义愤填膺，急不可待。 祜达和几位军头吆喝着，压制着，劝说着，总算稳住了局面。 多铎那边一直没有下令，他们也没有办法。 不一会，明军几万人已经走出二里开外。 这里大军的两边，雪原里伴着杂草丛生，还有一些低矮树木。鞑子兵还没有探查完全，多铎就更不敢进攻了。 震天东等人胆子完全大起来，吆五喝六的，铁和尚还唱起了小曲。 许多鞑子妇女和蒙古妇女偷偷哭泣起来，引来看守一顿鞭抽棒打。 汉族妇女和朝鲜妇女一个个喜笑颜开，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几千鞑子兵怒气冲冲的注视下，几万人大摇大摆，逐渐靠近海州城。 夕阳西下，几万人的队伍终于到达海州城北门外。 多铎率领的五千大军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并没有靠近海州城。 陈洪范下了城门楼，亲自打开城门，带领董校尉和陶队长等人接出城去。 双方军头们碰面，一片欢天喜地。 众将官来不及多说什么，陈洪范急忙安排大军进城。 震天东率领鹿岛营负责防守城门，掩护大军进城。 天黑之前，几万人退入城内，震天东率领鹿岛营最后进城。 城门关闭，完全封死了。 不一会，海州城里灯火通明，炊烟四起。 震天东带领鹿岛营和杂兵登上城墙，防守各处城门。 陈洪范兄弟、尚可喜、还有李秀城负责安顿大军人口，照顾几万人吃喝拉撒睡。 城外，五千鞑子兵没有安营扎寨，而是点燃火把，在旷野里继续搜寻着。 直到半夜时分，鞑子兵将城北十里范围内搜了个干干净净，仍然没有发现所谓的伏兵。 多铎心里一声大呼：“中计了！中了疑兵之计！李贼和陈洪范实在太奸诈了！简直诡计多端，臭不要脸！” 多铎不想在属下面前颜面扫地，坚称自己看见了李贼和陈洪范。他还声称，城内可能有明军的大量伏兵，还是要小心行事。 鞑子军头们将信将疑，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好埋怨多铎什么。好在鞑子兵没有损失、明军还没跑远，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多铎下令在城北五里安营扎寨，并派出大量探哨和白甲兵连夜在海州城周围十里搜寻探查，一来严密监视海州城里面的动静，争取得到确切消息，二来掌控战场先机，防止明军再有新的兵马来增援。 ………… 陈洪范一直忙活到午夜时分，才算把几万人安顿明白了。 几万人大部分已经睡下，陈洪范带着几个亲兵回到自己落脚的院子里，准备洗脚睡觉。 洗脚水还没有烧热，陈洪江急匆匆地过来了。 陈洪江进入屋子，发现陈洪范要洗脚，急忙说道；“大哥，先别洗，可能还要出去呢。” “有啥事啊？”陈洪范问道。 陈洪江见两个亲兵还在屋子里，没有开口。 陈洪范对两个亲兵说道；“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早早点来叫我。” 两个亲兵答应一声，退出去了。 陈洪江坐在炕边，鬼鬼祟祟的；“大哥，尚可喜那位二夫人的事情，大哥知道吗？” 陈洪范不明所以；“哪位二夫人？” 陈洪江道；“原来大哥还不知道。尚可喜不是有两位夫人嘛，大夫人给尚可喜生下一子一女，二夫人没有生养，长得很有几分姿色。我们在辽阳城遇到尚可喜的家小，就给照顾起来，一直带在军中。刚才你忙活的时候，我已经把尚可喜的家小还给了老尚。” 陈洪范道；“这是好事啊。老尚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他的一双儿女嘛！现在家小齐全了，这是大好事啊！” 陈洪江有些尴尬地笑了；“好事肯定是好事。原本应该是大好事，可是那位二夫人，和震天东勾搭上了，两个人打得火热！” “我送还尚可喜的家小，那位二夫人不愿意回去，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估计二夫人是怕了，怕大夫人告她一状，怕尚可喜饶不了她，所以跑去找震天东了。” “刚才有我在场，大夫人不便说明情况，给搪塞过去了。” “如今老尚回去休息，恐怕大夫人会告上一状，那样事情就败露了。” “我不知道老尚的脾气怎么样，会不会去找震天东要人算账。这要是半夜里打起来，再出了人命，将士们颜面上不好看，若是影响了军心稳定，那可就是大事了！” 陈洪范不等兄弟说完，已经开始穿鞋，有点埋怨他；“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应该早点和我说呀！” 第429章 危机时刻!陈洪范口若悬河 陈洪江道；“我看你一直忙着，不好打扰你。再说这事见不得光，最好还是晚上处理。” 陈洪范站起身来；“别说了，咱们这就走。你外面带人了么？” 陈洪江道；“只有老齐一个人。” “好，就咱们三个，多余人不带。”陈洪范说着，已经拉开房门。 两个人急匆匆出去了。 齐把总等在院外。 三个人快步同行，直奔不远处尚可喜落脚的院子。 尚可喜落脚在一家街面门市。 三个人还没到近前，门房里先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材不高，腰间却挎着长刀，转身就往城中心方向走去。 陈洪范感觉像是尚可喜，一声呼喊；“老尚！前面是老尚吗？” 尚可喜一愣，停下脚步，转回身来。他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陈洪范兄弟。 陈洪范几个大步跑过来，一把抓住尚可喜手臂，笑道；“老尚，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我……”尚可喜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这时候，门房里又追出来一个人，正是谷得水。 谷得水急匆匆追上来，看见陈洪江，立刻哭嚷起来；“陈将军，您可行行好吧，一定要劝阻我家老爷啊！我家老爷他……” 谷得水也没法说出口；“我们老爷想去报仇。” 陈洪江急忙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哭嚷。大伙都回去，先进院子里，回屋再说。” 陈洪范急忙拉扯尚可喜；“走走走，老尚，咱们先回去，回屋再说。” “陈哥，你放开我！我要找他算账！”尚可喜挣扎着，撕扯着，想要摆脱陈洪范的纠缠。 陈洪范哪里肯放，又叫来齐把总，两个人一块拉扯，总算把尚可喜控制住了。 几个人劝解着，好不容易才把尚可喜拉回院子里。 谷得水急忙关闭大门，插死了。 陈洪范几人把尚可喜推挤到睡房，让尚可喜坐在火炕上。 陈洪范对陈洪江和齐把总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去外面守着吧，不要让旁人进来。” 陈洪江答应一声，和齐把总出去了。 尚可喜气呼呼的，戚家刀仍然抓在手里。他对陈洪范说道；“陈哥，你们不该拦着我！狗日的震天东欺人太甚！我非弄死他不可！” 陈洪范道；“狗日的震天东确实该死！陈哥不是阻止你报仇雪恨，但是报仇你也得讲究策略。你一个人过去，他周围光是狗腿子就有一大帮，你这不是去报仇，是去送死啊！” 尚可喜道；“我找个借口把他叫出来，趁他不备，给他来个突然一刀！” 陈洪范气笑了；“你气糊涂了。那震天东领兵打进辽东，带回来几万人，那是傻子吗？” “你带着刀半夜过去找他，他能不知道什么事，能不防着你，还能给你近身的机会吗？”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震天东让你砍死了，那接下来呢，他手下好几千人，能让你逃出城去？你逃出城去，鞑子兵还能放过你吗？你这一家老小怎么办？” “我，我……”尚可喜还想争辩，只是一时憋住了。 确实，无论尚可喜是否杀了震天东，自己一家都没有好下场。 陈洪范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才一个晚上，你就忍不住了？别忘了，咱们此行是有任务的，别忘了，建安是多么器重你。” 尚可喜气愤难平；“早知道震天东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就不该答应建安过来救他们。” 陈洪范道；“咱们救的不是震天东，是那几万在辽东受苦受难的百姓。” “震天东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不是把你的一双儿女接回来了吗？” “咱们有账不怕算，等咱们回到船上，我和你一块去找建安，狠狠告他一状！李建安要是不重罚震天东，本总兵都和他过不去！” 尚可喜气呼呼的；“震天东这个王八蛋，他占我便宜也就算了，到现在还不把女人还给我。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陈洪范笑道；“老尚你执着了。我听我兄弟说了，是二夫人自己偷跑了，不是震天东来抢的人。” “要是震天东来抢人，我抽出刀就把他砍了！” “这女人一旦跑了，你拉回来也没用，留在身边反倒是祸害。” “依我说，你索性不去管他们，坐实震天东的罪名。等将来告他一状，让他无处辩白。” “你现在去抢人，震天东如果还给你，事情反倒说不清了。” “到时候，震天东不承认，那就扯皮了。” “咱们索性不去管他们，等到时候我帮你作证，让建安狠狠重罚他个狗日的！” “我兄弟都跟我说实话了，他们这次抢了不少。” “到时候咱们让他赔！让他赔个底朝天！” “到时候，咱兄弟有钱了，再拉起一票队伍。以后腰杆子硬了，再找狗日的算账！” 尚可喜心里一动，盘算着陈洪范说的话。 陈洪范接着又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今晚闹僵开来，震天东肯定是丢人现眼，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下面将士们看见了，必然影响军心稳定。” “老尚，你就听哥哥的。咱们身上可肩负着几万人的身家性命。别忘了建安对你的恩情、对咱们的重托。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啊！” 尚可喜脑中出现了李建安的身影，立刻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李建安对尚可喜的照顾，让他不能破坏李建安的大计，种种顾虑让尚可喜心乱如麻。 “哎！”尚可喜一声叹息，解下腰间戚家刀，慢慢放在炕桌上；“我听陈哥的，今晚不和这小人一般见识。来日方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陈洪范笑道；“这就对了！别为那对狗男女上火生气，犯不上的，犯不上的。你在屋歇着，我去看看洗脚水好了没有。“ 陈洪范来到外间，谷得水正在烧水。 陈洪范让谷得水赶紧把洗脚水端进去，给尚可喜洗脚。 第430章 济尔哈朗，大清第一摄政王 谷得水舀了热水出来，端进去。 陈洪范鬼鬼祟祟出了屋门。 陈洪江和齐把总还等在外面，冻得哆哆嗦嗦的。 陈洪范对二人说道；“三弟，你回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老齐，你去俘虏营那边，找三个白嫩娘们儿过来，最好是能说会道的，就说公爷我有重赏。” 齐把总一愣；“为啥要找娘们？” 陈洪范道；’还用问嘛，找来陪老尚。人最怕钻牛角尖，给他分分心，散散神。人的心胸开阔了，就好说话了，就理智了。“ 齐把总似乎为难；“那找一个就行了，为什么要找三个？” 陈洪范生气；“废话！你让我干看着呀！那多尴尬啊！今晚我要留下来陪老尚，看着他点。你快去就完了。” 齐把总笑呵呵答应一声，可是却没有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老爷，是这样的，那些白嫩娘们，咱们手下的小军头，还有鹿岛营那边的把总、队长，许多人都盯着呢。” “另外，我们双方还没结账呢。现在就要找来三个白嫩娘们，恐怕影响不好。您看这样好不好，咱们从鞑子和蒙古妇女那边，找来三个水灵点的，他们也会说一些汉话，没准更好玩呢？” 陈洪范道；“行，你去安排吧。” “好嘞！”齐把总答应一声，高高兴兴跑出去了。 陈洪范送走陈洪江，嘱咐他不要张扬。 陈洪范回到屋里，谷得水已经帮尚可喜洗了脚。 尚可喜一脸红扑扑的，精神放松许多。 陈洪范坐下来，与尚可喜商量明天如何应敌。 不一会，齐把总送来三个女人。两个蒙古女人和一个朝鲜女人。 尚可喜推脱一下，让三个女人留下来。他身体不好，留下朝鲜女人暖床，另外两个都给陈洪范。 齐把总临走时，偷偷问陈洪范；’要不要派几个人守在外面？” 陈洪范信心满满；“不用。这么冷的天，别让兄弟们挨冷受冻了。放心吧，有我看着呢，出不了岔子。” 齐把总放下心来，带着几个兄弟走了。 ………… 次日上午，多铎还在呼呼大睡，却被自己的贴身侍卫叫醒了。 原来是大清国的第二批援军到了。 第二批援军由济尔哈朗率领，包括两蓝旗5000勇士。其中正蓝旗的勇士们，由饶余贝勒阿巴泰统领。 多铎急忙起床穿衣，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带着车尔尼几个人出了营帐。 两蓝旗的兵马正在城东安营扎寨，多铎带着几个人跑马过去。 扭轱辘速伦正在监督勇士们安营扎寨，他告诉多铎，济尔哈朗和阿巴泰一块出去查看城防了。 多铎没有废话，追着济尔哈朗的足迹，绕城追去。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带着几个人正在南城外，几个人坐在马上，用千里镜寻望城防。 海州城南城墙上，明军将士盔明甲亮，一个挨着一个。 守城的不仅有身披盔甲的正规军，还有手持武器的大量杂兵。另外还有许多奴隶和阿哈在帮忙搬运滚木雷石，有些滚木雷石明显是拆了房子搬过来的。 济尔哈朗正在细看，忽然听见马蹄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多铎。 多铎跑到近前停下马匹，趾高气扬的；“济尔哈朗，你们来了怎么不先通知一声，反倒自己安营扎寨了？” 济尔哈朗笑道；“豫亲王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又不是你的部下，还需要听你安排吗？” 阿巴泰道；“派人通知你了，你睡得像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就没打扰你休息。” 多铎脸蛋一红，昨天他过于劳累，睡觉迷迷糊糊的，好像确实有人叫了他。 多铎只好岔开话题；“你们看了几面了？西边城墙看了吗？” 济尔哈朗道；“各处都看了。明军数量虽多，但大多是杂兵，真正的精锐不多。分散到四面城墙，就更加稀薄了。” 多铎一脸的不忿；“你可看清楚了，城墙上面还有火炮呢！” 济尔哈朗冷笑一声；“不过二三百斤的小土炮，能有什么威力？我听说了，一共21门，分散到各处，不过几门。碍不了什么大事。” 多铎大惊；“难道你要攻城？” 济尔哈朗冷笑；“这不是废话嘛，不打垮这支明军，我大清国的颜面何在！我们两蓝旗日夜兼程，可不像其他人，来给别人送行的。” 哈哈哈哈哈，阿巴泰几个人大笑起来。 多铎憋住了，脸色难看，说道：“我昨天过于小心，中了李贼的疑兵之计。不过据我所料，李贼和陈洪范都在城中，不管他们带来多少兵马，都是不好对付的。” 济尔哈朗笑道；“豫亲王，你该不会是被李贼吓破了胆子吧？” 哈哈哈，阿巴泰几个人又是一阵嘲笑。 多铎怒气冲冲，却没有发飙。 济尔哈朗笑道；“且不说李贼是否就在城中。就算李贼真的来了，这一路冰天雪地，他们能带来多少兵马吗？” “如果李贼的兵马成千上万，昨天他们还会用疑兵之计吗？我还能见到生龙活虎的豫亲王吗？” “因此本王料定；李贼并不在城中，城中也并无李贼兵马。” “本王估计，李贼的兵马正在全速赶来，城里的不过是李贼的探哨。” “正所谓兵贵神速。我们务必在李贼赶到之前，一举打下海州城！” “本王决定：再歇息两个时辰。午饭过后，一举打破海州城，斩杀震天东！” 多铎大惊失色，没想到济尔哈朗竟然有如此魄力！难道自己当局者迷，真的被忽悠了？ 多铎只好说道；“就算李贼兵马不在城里，可是城池不比野外。明军精锐就有5000人，再加上一万杂兵，恐怕不好攻打，难免伤亡惨重。” 济尔哈朗道；“我满洲勇士向来英勇无畏，什么时候惧怕过伤亡！若是连伤亡都害怕，那还打什么仗！” 多铎气愤；“你这是什么话？我又没说我怕了！该打的仗肯定要打，可是要尽量减少伤亡。咱们满洲本来人口就少，月前又被李贼祸害一半，实在不能鲁莽了。” 第431章 围城必阙!清兵围攻海州城 济尔哈朗一脸不屑；“你无需担心。你们正白旗只管在北面策应，假装佯攻。我们两蓝旗主力攻城。” 多铎一愣，随即想到这好像不妥。 现如今大清国的局势，以多尔衮为首的两白旗占据主动。 两黄旗的残余势力已经不成气候，基本都支持皇太极的子嗣继位。 两红旗已经被李贼打光了，只有两蓝旗还剩下一些兵力，可以和两白旗分庭抗礼。 两蓝旗当中，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绝对是头面人物！ 如果济尔哈朗领兵打破海州城，那么大清国在一片败绩当中，济尔哈朗就成了力挽狂澜，挽救家乡的大救星！ 这对于多尔衮兄弟争权夺位可是非常不利的。 多铎想通了这一层，急忙说道；“我满洲勇士向来团结一心。咱们兵力优势不多，何必分什么主次，到时候一块猛攻就是了。” 济尔哈朗说道；“这话不对。没有主攻，各旗害怕伤亡相互推诿，难以破敌。你们正白旗不愿意主攻，就让我们镶蓝旗来吧。” “你这是什么话？谁说我们正白旗不愿意主攻了？我们正白旗个顶个都是巴图鲁，这次主攻，我们拿定了！”多铎喝道。 济尔哈朗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准备吧。” 当下，多铎和济尔哈朗等人调转马头，一块回去了。 午饭过后，清军出兵，准备攻打海州城。 所谓围城必阙，清军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北城的多铎是主攻，带领四千正白旗勇士在城北一里外列阵。 济尔哈朗率领两千镶蓝旗勇士在西城外列阵。 阿巴泰率领两千正蓝旗勇士在东城外列阵。 只有南面空缺出来，准备让明军弃城逃跑。 城外清军忙忙碌碌准备攻城器械，城墙上的明军当然也没有闲着。 震天东率领鹿岛营两千精锐防守北门，另外还有杂兵四千人，除了各种火器、小炮、弓箭，还有奴隶和阿哈搬上来的滚木雷石。 这些滚木雷石都是拆了城里房子搬过来的，没什么规格能用就行。 西城那边，铁和尚率领鹿岛营一千精锐防守，外加三千杂兵配合，同样准备了大量滚木雷石。 东城方面，陈洪江率领一千登州水师防守，配合他的只有两千杂兵。 北门这边，鞑子兵虽然没有兵马过来，但是明军却不能不守。齐把总率领五百将士，配合一千杂兵一块守城。 海州城只是一座小城，占地不广也不高大。各处城墙很多地方都有破损，墙高不过一丈三尺。 清军为了攻城，准备了一些简易的攻城梯，还有大量勾杆。 对付这样的小城池不用什么云车，清军急行军过来也没带那些东西，现场制作也来不及了。 可惜清军没有大炮，城墙都是夯土的，如果清军有大炮，海州城根本扛不住炮轰。 多铎立马在北城外，因为海州城不大，从他这边既能看到城西的济尔哈朗，也能看到城东的阿巴泰。 不过，济尔哈朗和阿巴泰中间隔着城墙，是没办法看到对方的。 天过正午，一声号角划破宁静。 战斗打响了！ 西城的济尔哈朗和东城的阿巴泰同时发动进攻。 铁和尚对战济尔哈朗。 陈洪江应付阿巴泰。 鞑子兵用弓箭射杀城头，用小盾车和盾牌做掩护，带着攻城梯和勾杆就开始猛冲。 明军这边，几门小炮先打了一轮，虽然杀伤不多，但是壮了声威！ 等鞑子兵冲上来，大小火铳、弓箭、火油罐就开始疯狂招呼！ 两边清军没想到明军的火力如此凶猛，一时间伤亡不少，进攻受阻。 北城门外，多铎见两边打得激烈，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他一声令下，正白旗四千勇士开始发动进攻了！ 车尔尼率领两千勇士推着百十辆大小盾车，快速接近北城墙！ 震天东一声令下，城墙上六门小炮接连炸响！ 咚咚咚咚咚咚！六发两斤重的炮弹轰打下去，只有一发命中盾车！ 啪嚓！盾车爆烂！炸死后面好几个鞑子兵！ 其他五发炮弹只有一发比较幸运，打中一个冒头的鞑子兵，直接把脑袋轰烂了！ 呜——清军的号角声猛然吹响！ 军头们吆喝着；“加快速度！加快速度！跑起来！跑起来！” 两千勇士疯狂推着盾车，猛然提速，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城墙！ 李秀城在城门楼上帮助震天东一块守城。他没想到鞑子一上来就是猛攻！ 李秀城叫嚷起来；“大铳队上前！打铳！打铳！” 北城有斑鸠大铳一千五百挺，分成五排，头一排立刻上前，架好大铳，直接打放了。 砰砰砰砰砰！三百颗钢弹呼啸而出，如同暴雨般喷射过去！ 哒哒哒哒哒！清军为了防止炮弹和大铳打坏盾车，特意在盾车外面包裹着棉被。 钢弹打在棉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没能打穿挡板。有些钢弹打进棉被里，有些掉在地上。 车尔尼大声呼喊着；“快！别怕他们！狗日的大铳打不穿咱的盾车！勇士们，快点啊！杀光明狗子，抢回咱的女人！” 咚咚咚咚咚！城墙上一阵爆响，明军又打了一排大铳，不过效果依然不佳。 震天东大喝；“别打了！准备火油罐，一会烧他们盾车！” 另外五百将士就在后面，立刻拎起一个个火油罐，准备明火，时刻准备着。 眼看清军的百十辆盾车冲到城下五十步内，震天东又等了一下，一声大喝；“点火！给我使劲扔出去！” 五百将士纷纷点燃火油罐，在城墙上简单助跑一两步，然后拼尽全力将火油罐一个个甩出去！ 嗖嗖嗖！燃烧的火油罐挂着风声，砸向清军车队！ 清军的百十辆盾车已经冲进四十步内，有些靠前的已经接近三十步！ 鞑子兵发现飞过来的大量火油罐，立刻嚎叫起来！ “火油罐！” “火油罐！” “快趴下！是火罐子！” 一片狼哭鬼嚎中，盾车后面的两千鞑子兵纷纷趴在地上。 几百个火油罐有一些打偏了，至少有一半砸在盾车上，立刻一片片爆燃起来！ 第432章 绝死攻城!火人敢死队 盾车上本来就有棉被，立刻烧起了熊熊大火。 有些火油罐扔得远，砸在后面鞑子兵身上，立刻砸出十几个“火人”！ 十几个火人大呼小叫的，在雪地上翻滚着，想要灭火。 车尔尼可管不了许多，战机稍纵即逝，一刻都不能耽误！他猛然站起来，大声喝道；“勇士们，我勇猛的女真儿郎们，大伙跟我冲啊！” “冲啊！”两千鞑子兵呼喊着，抬着各种攻城梯和勾杆不要命地往前冲。 三十步的距离，很快就冲到城墙下。 城墙上，五百鹿岛营将士再次点燃火油罐，不要钱地往城下砸。 啪嚓！啪嚓！一个个火油罐在城下爆燃开来，火光四射，火油乱飞！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兵很多都被烧成“火人” 然而，许多鞑子兵悍不畏死，哪怕成为“火人”，他们仍然架设起攻城梯，疯狂嚎叫着开始往上爬！ 城墙上，震天东等人被鞑子兵的凶猛攻势吓住了！ 包括震天东在内，所有将士们都没有想到，鞑子兵的攻势会这样凶猛、这样毫无人性！ 眼看着许多“火人”爬上来，这时再打大铳已经来不及了！大铳铳管太长，没办法垂直往下打放，所以也是打不到的。 震天东从亲兵手里抢过金刚斧，放声大喝；“兄弟们！抄家伙！把狗鞑子给我砸下去！” 一千五百大铳兵纷纷扔了大铳，操起钢盾，抽出钢刀，准备肉搏。 一个个火人鞑子兵疯狂嚎叫，如同地狱里窜出来的恶鬼，凶猛地爬上城头！ 明军将士不等鞑子兵窜上来，就开始挥舞钢刀，拼命砍杀。 双方在城头立刻展开激战！ 鞑子兵已经陷入疯狂，烈火焚身让他们痛不欲生，唯有拼命向前，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许多鞑子兵抓住明军将士，不顾一切跌落城下，只是为了给后面的同伴创造一个缺口！ 鹿岛营身后还有几千杂兵，他们虽然有滚木雷石，可是鞑子兵攻的太凶、太猛！此刻让杂兵上前已经完全没用了！ “狗日的！”震天东大骂一声，挥舞金刚斧，直接砍向一个蹿上来的火人！ 那“火人”正是多尔克，不过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火人多尔克”厉鬼一般惨叫着，直接向震天东扑来！ 震天东的金刚斧砍在多尔克肩膀上，直接断了他一条手臂！ “火人多尔克”惨叫着，猛然将震天东扑倒了！ 多尔克身上的烈火直接将震天东的胡子烧光了，好在震天东穿着钢甲，不易燃烧。 多尔克另一只手里抓着顺刀，想要割断震天东的脖子。 “去你娘的！”震天东一声大喝，双腿一蹬，直接把多尔克踹飞出去！ 多尔克撞在城垛上，竟然用一只手扒着城垛，仍然不肯掉下去。 震天东要气死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只是一个鞑子兵而已，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震天东爬起来，挥舞金刚斧，直接砍向多尔克扒墙的手臂。 多尔克只有一条手臂，要是被震天东砍断手臂，只能掉落城下。 危机时刻，多尔克身子一挺，竟然一个翻身想要跳回城头上！ 震天东一斧子砍空，眼见多尔克已经跳起身来，他想都不想，用庞大的身躯直接撞过去！ 嘭！两个人身体对撞！多尔克直接被撞飞出去！ 震天东退后两步，这才站稳。 这时，震天东发现自己袖口着火了，急忙拍打两下，把火扑灭了。 此刻，整个城头上已经有几十个鞑子兵突破上来。他们奋勇搏杀，想要为后面的同伴打开通道！ 如果越来越多的鞑子兵爬上城头，那样可就危险了！ 城门楼里面，陈洪范几个人躲在一处角落，满脸的震惊和焦虑。 陈洪范左边是赵天龙，右边则是尚可喜。 尚可喜为了冒充李建安，不仅穿了钢盔钢甲、蓝色头缨，腰间还挎着“青龙宝刀” 为了掩盖身高上的不足，尚可喜特意在靴子里夹了两块木板。 几个人身旁则是跟随过来的六十位精兵强将，每人都是钢盔钢甲。 陈洪范几个是真的没想到，鞑子兵一上来就是疯狂猛攻，攻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尚可喜一脸的不忿，冷笑道；“震天东平时人五人六的，装的很能打的样子，现在一看也不行啊！这才多大一会啊！这就撑不住了？” 陈洪范道；“他一个土匪头子，自视甚高，哪里经过什么大阵仗？说不得，还是要咱们来救他。老尚，扣上面罩吧，准备着，咱们要行动了。” 赵天龙说了句公道话；“不是鹿岛营打仗软，实在是鞑子兵太疯狂！你看狗鞑子的模样，明显是在冲锋前就喝了烈酒，不怕疼、不怕死的模样。” 陈洪范道；“不管鞑子兵怎么样，咱们按照计划行事。天龙，你先带兵出去，声威一定要大！知道吗？” “放心吧。你们瞧我的！”赵天龙扣上面甲，操起金钢锏，向后面一声吆喝；“兄弟们！跟我上！” 六十个钢盔钢甲的精锐将士纷纷起身，跟随赵天龙直接冲出城门楼。 城门楼墙头上，正好有几个鞑子兵刚刚冲上来。他们想要站稳脚跟，闯开局面，正在和周围的将士们血腥肉搏。 赵天龙一声大喝；“山东李建安来了！靖海营来了！兄弟们！杀啊！杀啊！” 几十个精壮士兵一块冲过去！ 赵天龙挥舞金钢锏，砸向前面一个鞑子兵。 鞑子兵不知道赵天龙的厉害，竟然用手臂上的小盾牌去挡。 啪嚓！骨断筋折！鞑子兵直接被拍在地上！ 赵天龙挥舞金钢锏，又砸向另一个鞑子兵脑袋！ 那鞑子兵偏身闪躲，想要用腰刀搪开一下。 赵天龙手腕一转，直接变成斜扫！ 啪嚓一声，金钢锏打在那个鞑子兵身上。 那鞑子兵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飞出城头！ 赵天龙身后，六十个甲兵冲上来，对着几个鞑子兵猛砍猛杀。 几个鞑子兵被打死，剩下几个也被打落城下。 将士们一边砍杀着，一边大喊大叫；“山东李建安来了！靖海营来了！” 第433章 恐怖如斯!一面大旗吓退千军万马 六十个人大喊大叫，声威已经很大。 两边鹿岛营的将士们跟着呼喊起来；“李建安来了！靖海营来了！援兵来了！” 一时之间，整个明军军心大振！ 原本在城头上，明军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刚才只是被鞑子兵凶猛的攻势吓唬住了。 此刻军心大振，明军将士们开始凶猛反扑，立刻就把冲上城头的几十个鞑子兵纷纷打落下去。 还在城墙上攀爬的鞑子兵听见上面的呼喊声，一时之间都吓住了：“李建安来了！靖海营来了！难道李贼来了？是李魔鬼吗？那个恶魔就在城头吗？ 鞑子兵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往上爬了。 就在这时，董校尉举着一面大旗出现在城头。 那大旗之大完全将董校尉的整个人都遮住了！ 锦绣的大旗上白底金字，一个巨大的“李！” 两旁还有大字，左边是；“登州靖海卫指挥使！” 右边是；“广鹿岛参将辽东王！” 鞑子兵认识字的不多，可是所有鞑子兵都认识这个“李”字！ 李建安的大旗就如同恐怖的符咒，让所有鞑子兵都记忆犹新，终身难忘！ 看见那巨大的“李”字。鞑子兵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鬼呼狼嚎起来；“李贼！是李贼！” “李贼来了！” “是李贼！” “李魔鬼！” “李魔头来了！” “李妖怪来了！快跑啊！” “跑啊！快跑啊！” 攀爬在城墙上的鞑子兵，一个个狼哭鬼嚎，开始不要命地往下爬。有些鞑子兵情急之下直接跳下去，连滚带爬往回跑！ 原本有些没打算逃跑的鞑子兵，看见其他人跑了，也跟着大呼小叫，招呼同伴一块逃跑。 城下的车尔尼完全被惊呆了！他原本已经打算亲自带队攻城，然后一举拿下城头！ 可是谁能想到，李贼的大旗一出，连人影还没看见，勇士们竟然吓得崩溃了！ 这些哭爹喊娘的逃兵，还是大清勇士吗？还是满洲八旗吗？ 按照军法，车尔尼有权斩杀逃兵，车尔尼却没有动手。 四周都是逃兵，斩杀几个根本无法阻止溃逃的情势！ 当机立断！车尔尼向那些没有逃跑的招手大喝；“撤退！撤退！勇士们撤退！” 剩下的鞑子兵丢盔卸甲，纷纷丢弃攻城梯和钩杆，他们大呼小叫着，狼哭鬼嚎着，哭爹喊娘着，开始疯狂溃逃！ 只是片刻间，一千多满洲兵完全崩溃了！ 后面正白旗大阵前，多铎和满清军头完全愣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刚才还一片大好的情势，怎么忽然之间就溃败了？ 李贼还没有出现，只是出现了一面大旗，勇士们这就溃败了？ 只不过是一面大旗而已，这些悍不畏死的勇士们，连死都不怕，怎么会害怕一面大旗？ 难道李魔鬼，已经恐怖到了如此程度？ 李贼虽然很厉害，也不至于恐怖如斯啊！ 多铎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勇士们会如此惧怕李贼？ 是因为大清国屡次败在李贼的手上吗？ 还是因为满洲男丁一半丧命在李魔鬼的刀下？ 这些可能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大概是因为李魔头斩杀了皇太极！ 皇太极在勇士们的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斩杀了神灵的李魔鬼，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会让勇士们都下地狱吧。 整个清军都在传说，李贼是妖魔鬼怪。勇士们大概是被迷信困扰了吧。 多铎还在惊疑气愤，对面城头上，忽然出现一位银甲将领！ 那将领一身白钢战甲熠熠生辉，光芒耀眼。他头顶蓝色头缨，身材挺拔，气宇轩昂！ 钢甲将领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却显得英气勃发，气吞山河！ “李贼来了！”“李贼出来了！” “真的是李魔鬼！” “快看！李魔头出现了！” 多铎还没有看清楚情况，他身后许多鞑子兵大呼小叫，一个个惊恐莫名，一片骚乱！ 多铎气愤，对周围鞑子兵大声喊骂；“你们吵什么！都给我闭嘴！李贼还在城头呢！你们怕什么！谁再大呼小叫扰乱军心，就地正法！” 周围鞑子兵吓得闭紧嘴巴，不敢再乱喊乱叫了。 城头之上，冒充李建安的正是尚可喜。尚可喜怕被敌人认出来，所以不敢讲话。他挥舞手臂，示意震天东和将士们赶紧打铳。 城下的鞑子兵正在溃逃，跑得快的已经逃到百步开外，仍然有大量鞑子兵逃离城墙不过三四十步。 1500挺斑鸠大铳，原本是分成五排，刚才只打了三排，还有两排没有打。 李秀城挥舞佩刀,叫嚷起来；“快！刚才没打铳的，赶紧把大铳拿上来！” 五百多将士扔了钢刀和盾牌，急忙去后面拿来斑鸠大铳，火绳都是点燃的。 动作快的将士们将斑鸠大铳架设在城墙上，简单瞄准一下，直接打放了！ 砰砰砰砰砰！连排大铳爆响，两百多颗钢弹飞射出去，立刻打爆几十个鞑子兵！ 头一排大铳兵放完了，急忙撤下来。 这时动作慢的大铳兵已经在后面排成一排，立刻上前填补空位。 李秀城等了一下，见大部分人都瞄准了，挥舞佩刀，一声大喝；“放！” 砰砰砰砰砰！斑鸠大铳一片爆响，又是两百多钢弹喷射！ 最后面的鞑子兵已经逃到六十步开外，不过仍然被打爆三十多人！ 没有中弹的鞑子兵吓得魂飞魄散，狼哭鬼嚎。 有些鞑子兵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没命奔逃，简直狼狈极了。 “快跑啊！明军放大铳了！” “快跑啊！李魔鬼杀人了！” “跑啊——李魔头吃人啦！” 鞑子兵哭嚎着，怪叫着，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个个丢盔卸甲，狼奔豕突。 哈哈哈哈哈，赵天龙得意地大笑起来；“这帮狗鞑子，跑得真狼狈啊！” 哈哈哈哈，明军将士们大笑起来。 陈洪范眼见没有危险了，这才从容不迫地走出来。他有意提高嗓门，对尚可喜大声喝道；“李建安！李大将军！咱们这一仗打得漂亮啊！” 第434章 活捉李贼!济尔哈朗痴心妄想 哈哈哈，尚可喜大笑起来，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表示客气一下。 李秀城不明所以，真的以为是李建安来了。他一脸乐呵呵走过来，抓住李建安手臂，笑道；“大哥！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们？连我都瞒着啊！” 陈洪范为了骗取胜利，害怕走漏消息，所以知道内情的除了镇天东，只有他兄弟陈洪江了。 就连李秀城和铁和尚都不知道这一出。 陈洪范笑道；“我和建安早就商量好了，要给狗鞑子一个突然袭击！多余的话不说了，守城要紧。” 哈哈哈，尚可喜学着李建安的声音，傻笑了两声，表示认可陈洪范的说法。 李秀城乐开了花，笑道；“大哥！有你在海州城，咱们就有底气了！” 震天东一把拉开李秀城；“废话不说了，你赶紧去照顾伤员，重伤的都抬下去。” 鹿岛营中熟悉李建安的人不多，李秀城当然是最熟悉的一个。 “好嘞！我这就去。”实在的李秀城不知道内情，欢天喜地的，他立刻忙碌起来，组织人手救治伤员，重伤的都先抬下去。 震天东站上一方石墩子，高声大喝；“兄弟们！李将军不远千里支援咱们。有李将军在此，咱们赢定了！万胜！万胜！” 震天东带头呼喊起来。 “万胜——” “万胜——”城头将士们高声呼喊着！一个个挥舞着兵器，太高兴了！ 军心大振！声威震天！ 奔逃中的鞑子兵听见呼喊声，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雪地太滑，许多鞑子兵还带着伤，所以不断有鞑子兵摔倒在地。一个个倒地的鞑子兵连滚带爬，哭爹喊娘，狼狈极了。 多铎看着奔逃回来的正白旗勇士，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太丢人了！丢人丢大了！ 正白旗的脸都让他们丢光了！ 大清国非让这帮逃兵跑散架不可！ 只是撤退而已，又没有追兵，为什么会跑得如此狼狈？ 鸡飞狗跳，狼奔豕突，惊慌如丧家之犬！简直就像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人还是正白旗吗？还是女真勇士吗？ 多铎恨得咬牙切齿，真想下令射杀这些逃兵！ 可是满洲人口已经不比从前，每一个旗丁都是非常宝贵的，何况这些身经百战的勇士。 勇士们能够逃回性命已经不容易，真的不能再自相残杀了！ 西城方向，济尔哈朗正在指挥镶蓝旗猛攻城墙。 “万胜——” “万胜——”北城方向传来呼喊声。 济尔哈朗和几位军头看过去，发现正白旗已经溃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 几个人完全惊呆了！刚才还是一片大好的形势，正白旗明明已经攻上城头，怎么忽然就溃败了？ 济尔哈朗身后的勇士们，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万分惊诧！ 八旗兵不是没有失败过，也曾经逃跑过。可是后面没有追兵却跑得如此狼狈，实在是从没有过的怪事！ 那些正白旗的勇士们，仿佛见了鬼一般，一边跑一边鬼哭狼嚎。有些勇士哪怕身上着火，也不停下来先灭火，而是疯狂奔逃着，简直惨不忍睹！ 济尔哈朗举起千里镜，寻望北面城墙。他急于知道正白旗溃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让勇士们如此害怕？ 济尔哈朗虽然在西城外比较靠后，不过仍然有视线死角。他能看见高高举起的大旗，却看不见城门楼上具体是什么情况。 董校尉正在挥舞着大旗，正好摇到了这一边。 济尔哈朗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李”字！ 原来是李贼！他果然就在城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济尔哈朗忽然兴奋起来，有些阴险得意地笑了，他心中暗想；“真是天助我也！李贼果然在城中！太好了！” “李贼藏头露尾，不敢正面对决，想必他带来的兵马数量很少。” “如果我们镶蓝旗一举破城，生擒李贼，那么我吉尔哈朗，就是满洲一族的大英雄，就是大清国的拯救者！” “那样的话，我济尔哈朗一句话，就能决定谁是大清国的皇帝！” “而我，也将成为掌控整个大清国的摄政王！” 吉尔哈朗想到这里，阴险地冷笑起来。他向周围勇士们高声大喝；“勇士们！李贼不是天神降世，也不是恶魔出山。他只是一条阴狠的毒蛇，一头奸诈的豺狼！” “看看正白旗这帮废物！竟然被吓得屁滚尿流！这帮没出息的胆小鬼，根本算不上我们女真勇士！” “镶蓝旗的勇士们！李贼就在城中！咱们一举打破城池，活捉李贼！” “活捉李贼！” “活捉李贼！”几位甲喇和军头跟着呼喊起来。 原本几位军头的意思，是希望身后的勇士们跟着一块呼喊，压倒北城明军的声浪。 可是几位军头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威望。后面的两千勇士，只有寥寥数人挥舞手臂，跟着一块呼喊：“活捉李贼！” 绝大多数鞑子兵脸色凝重，似乎对一举破城没有信心，“活捉李贼”让他们无法喊出口。 济尔哈朗有些气愤，向前面的速伦喝道；“速伦！趁着李贼兵马在北城，你带领一千人给我猛攻！一举破城！” “嗻！”速伦答应了，四下里吆喝起来；“勇士们！跟我攻城！冲啊！”他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冲啊——”一千勇士抽出武器，抬起攻城器械，跟随速伦向东城猛冲过去！ 原本攻打西城的镶蓝旗就是一千人，此刻正在城墙一线，和铁和尚率领的一千鹿岛营打得难解难分。 虽然有零星的鞑子兵攻上城头，不过很快就被打下来，并没有站稳脚跟形成突破。 铁和尚眼见对方又冲上来一千精锐，向后面呼喊起来；“助军营的兄弟们！滚木雷石都准备好，一会上前帮忙！” 所谓助军营，就是一万杂兵的统称，意思就是帮助作战的军营。 “是是是！”三千杂兵吆喝着，纷纷答应了。其实他们早就想上前帮忙，不过东西两边的城墙比较窄，容不下那些人，所以只好在各处角落等待着。 第434章 狐假虎威!假李鬼真李逵 杂兵们搬动滚木雷石，尽可能靠前几步。有些人则拿着斧头、菜刀、叉子、耙子、棍棒时刻准备着。 这些杂兵都是受苦受难的奴隶，恨死了鞑子兵！一旦有需要或者明军将士有困难，他们随时准备上前肉搏。 就在这时候，北面城墙拐角处，忽然传来响亮的锣鼓声！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有百十个人从城墙上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呼喊着；“山东李建安来了！靖海营来了！” 正在指挥作战的薛大龙大惊失色！难道建安叔来了？ 刚好这时候前面的鞑子兵被打下去，薛大龙得了空闲，急忙转身看过去。 从北城转过来的一百多人大多是杂兵。他们穿着花里胡哨，拿着各色乐器，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领头的一人举着大旗，一边小跑还一边摇晃着。 薛大龙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李建安的大旗！ 薛大龙激动了，难道建安叔真的来了？他瞪着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 大旗摇晃过后，一个人影从旗面后闪现出来。 那人一身钢盔钢甲，盔明甲亮熠熠生辉！头顶蓝色头缨，风流激荡！ 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建安叔！”薛大龙激动了，直接跑过去。 薛大龙是被李建安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经常跟随李建安去河边摸鱼，所以格外亲近。 自从前年在济南作战后，薛大龙有两年没有见到建安叔了。建安叔来了，海州城也就稳妥了！ 一百来人锣鼓喧天冲过来，立刻让城墙上的明军军心大振！ 铁和尚也激动了，高声叫喝起来；“兄弟们！李大人来啦！别给咱鹿岛营丢人！把狗鞑子都给我打下去！” 此刻城墙上，只有十几个鞑子兵冒出头来，正在奋力搏杀，想要开创局面。 明军将士们忽然军心大振，原本分散各处守城的将士们不再防守了，而是忽然汇聚起来，将十几个鞑子兵一顿围攻，一个个打落下去！ 将士们一边围攻鞑子兵，一边高声叫喝；“李大人来了！我们胜了！靖海营来了！我们胜了！” 还在城墙上攀爬的鞑子兵，听见上面的呼喊声，立刻仰头寻望。 董校尉挥舞着大旗探出身来。 李建安巨大的帅旗迎风招展，在阳光下绚丽夺目。 许多鞑子兵看见那个巨大的“李”字，立刻吓得惊恐莫名，目瞪口呆！ 有些鞑子兵直接吓得叫嚷起来；“李贼来了！” “李贼来了！” “那个就是李贼！戴头缨的就是李贼！” “是李魔鬼！” “李魔头来了！” “啊——”忽然一声惨叫，最后一个鞑子兵被打落城头，摔死在城墙下！ “快跑啊！快跑啊！李贼就在城头！大开杀戒啦——”有人大声叫喊起来。 其实呼喊的人并非是鞑子兵，而是董校尉率领的杂兵，故意扰乱鞑子的军心。 城头上大呼小叫，下面鞑子兵军心大乱。 鞑子兵中有一些心理素质比较差的，分不清是谁在呼喊，跟着呼喊起来；“快跑啊！快跑啊！李魔鬼要吃人了！” 一些鞑子兵开始顺着梯子往下爬，有些直接跳下去，还在城下的鞑子兵没有人往上攀爬了。 铁和尚呼喊着，让杂兵们搬来滚木雷石，凶猛地往下砸。 杂兵们搬着滚木雷石来到城墙边，看都不看直接扔出去！ 啊啊啊啊啊！滚木雷石数量太多，根本无需瞄准，许多鞑子兵躲闪不及，被砸的头破血流！腿断筋折！ “跑哇！” “跑啊！” “李贼发威了！” 鞑子兵完全崩溃了！鬼哭狼嚎，开始大面积溃逃！ 少量还没从梯子上爬下来的鞑子兵，一个个惊慌失措。他们什么也顾不得了，纷纷纵身一跃，直接跳下来！ 有些鞑子兵摔了脑子，有些摔断了腿，有些狗啃屎，有些驴打滚，很多落地的鞑子兵被上面的滚木雷石砸中，不是头破血流，脑浆崩裂，就是断腿断手，凄惨哀嚎。 少数的幸运儿只是崴了脚，哭爹喊娘，连滚带爬也要逃跑。 墙上的滚木雷石扔完了。大铳在之前也打完了，现在填装弹药已经来不及了。 铁和尚看着奔逃的鞑子兵，大声吆喝；“放箭！放箭！快拿弓箭！” 城头将士中有弓箭的不多，也就一二百张，开始射杀鞑子逃兵。 啊啊啊！落在后面的鞑子兵中箭惨叫，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屁滚尿流，玩命奔跑。 哈哈哈，铁和尚得意地大笑起来；“狗鞑子！你们别跑啊！有种你们别跑啊！上来啊！你们再上来啊！” 哈哈哈哈，将士们大笑起来，太快乐了！ 许多将士们跟着跳脚大骂；“狗鞑子！我日你祖宗！你们跑什么！爷爷还没杀够呢！” “狗鞑子！你们不要跑！爷爷让你们一家团聚！” 明军气势汹汹，骂骂咧咧的，军心鼎盛！ 奔逃中的鞑子兵哪里有机会还嘴，落在后面的人正在被射杀，逃命都来不及，哪管明军骂不骂人。 逃兵正前方，速伦带着一千人正在冲过来。他原本是来带兵支援的，没想到遇到先头部队溃逃。 双方队伍迎面撞在一起，立刻乱成了一团。 速伦大呼小叫，嘶声叫嚷着；“不要乱！不要乱！你们跑什么！都给我回去！回去！李贼不可怕！咱们一块打破城池，活捉李贼！” 不管速伦如何嚎叫，溃逃回来的鞑子兵不管不顾，就是逃跑。只有少部分人冷静下来，绕过援军，躲到速伦队伍的后面，停下来喘息休息。 速伦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是驱赶溃兵继续攻城，还是放弃溃兵自己单独上。他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后面的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目瞪口呆，还在震惊当中！他像傻子一般张着嘴巴，看着前军，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些溃逃下来的勇士们，可都是镶蓝旗的精锐啊！他们当中许多人身经百战，堪称巴图鲁也毫不夸张！ 自己明明已经派出援军，准备支援他们一举破城，他们怎么会像正白旗一样，看见李贼就落荒而逃了？ 这不应该啊！不合理啊！不可能啊！ 第435章 屠神之魔!不可战胜的李贼 这些勇士可都是满洲最凶猛的战士啊！征战朝鲜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可以屠灭一个村庄！ 他们看见李贼，不是应该兴奋得嗷嗷叫，然后勇往直前，斩杀李贼，然后兴高采烈来向我报功吗？ 嗷嗷叫的画面没有出现，勇士们竟然没有勇气和李贼一决生死，就这样狼狈地崩溃了！ 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士可忍，孰不可忍！ 济尔哈朗要被自己的勇士们气疯了，他举起令旗，就要下令射杀逃兵。 嘭！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挡住济尔哈朗快要落下的令旗！ 济尔哈朗大惊，转身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五哥寨桑武。 寨桑武是大清国少有的文化人，精通蒙、汉文字，是济尔哈朗的左膀右臂。 寨桑武急忙说道；“王爷，我女真的男丁已然不多，镶蓝旗就剩下这些勇士了。还请王爷手下留情，饶他们一次！” 济尔哈朗冷静下来，看向左右几位甲喇军头。 几位军头一个个也是呲牙咧嘴，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有两个人在揉眼睛，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其他三位军头见济尔哈朗要射杀逃兵，帮着寨桑武一块劝解济尔哈朗。 “王爷，李贼阴毒，来个突然袭击，也不能全怪勇士们啊！” “勇士们作战还是勇猛的，只是不如汉人阴险狡诈。” “王爷！法外开恩！勇士们只是一时惊慌失措，不明真相，被李贼欺骗了！” 唉！济尔哈朗叹息一声，慢慢放下了令旗和手臂。 这时前面一千多鞑子兵还处在一片混乱当中，速伦还在等待济尔哈朗的命令。 寨桑武急忙说道；“王爷，军心已乱，还是赶紧收兵吧。” 济尔哈朗心有不甘，看向北城方向。 北城那边，正白旗没有再次组织进攻，而是在稳定阵脚。 无可奈何，济尔哈朗下令收兵。 呜——西城清军的号角吹响起来。 前面的速伦大喜过望，急忙带领一千多人乱哄哄跑回来。 济尔哈朗气得脸色铁青，问旁边的寨桑武；“五哥，军心何以崩坏至此？” 寨桑武思索片刻，说道；“依属下看来，军心崩坏至此，多半还是因为先帝爷的缘故。” 济尔哈朗也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寨桑武的意思。 皇太极为了巩固自己在大清国的地位，也为了登基称帝，他在大清国不断神化自己，愚弄臣民。 许多没有文化的底层鞑子兵，都认为皇太极是“天选之子”是“萨满大神”是“转世活佛” “天选之子”皇太极当然会受到神灵庇佑，所以能够屡战屡胜，带领大清国走向繁荣富强。 很多鞑子兵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意外发生了，李贼斩杀了皇太极！这个神话打破了！无法自圆其说了！ 已经被迷信困扰的鞑子兵，只好自己寻找出路和解释。 如果皇太极的神性不能受到质疑，那么斩杀皇太极的李贼必然有一种“魔性” 而且这种“魔性”，是连神人皇太极都无法克制的，是一种不可战胜的魔性！ 连神灵皇太极都无法战胜，他们这些奴才又怎么打得过李贼呢？ 古人封建迷信的思想很重，何况是未开化的女真人，所以李建安的谣言对他们有致命的影响。 再加上女真大部分男丁直接或间接被李建安斩杀，所以李建安是女真人的“克星”，这一点已经深入人心。 很多鞑子兵恐惧李贼，不敢与李贼对战。这就是鞑子兵军心溃散的根源。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统治者神化自己能够加强权利统治。然而神化毕竟是神化，总有被打破的一天。 一旦神话消失，负面效果将会成倍扩大，总会有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西城墙上，明军将士看着乱哄哄逃走的鞑子兵，一个个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将士们有的哈哈大笑，有的骂骂咧咧，好不痛快欢喜。 “万胜——万胜——”有人振臂高呼起来。 其他将士们跟着挥舞兵器，一块呼喊；“万胜——万胜——” 尚可喜装作李建安的样子，挥舞手臂向将士们致敬。他跟着振臂高呼，只是滥竽充数，不发出声音。 东城那边，阿巴泰和博和托父子带领正蓝旗进攻东城。 东城的守将是陈洪江。 东城方向是佯攻，阿巴泰又不是旗主，所以并没有尽全力，打得不如北城和西城激烈。 阿巴泰发现北城不再攻了，又听见西城方向明军在大声欢呼。他心里明白攻城战结束了，八旗兵又一次失败了！ 阿巴泰对儿子博和托说道；“你带些人上去掩护一下，阿玛准备吹号撤兵了。” “嗻！”博和托答应一声，带领几百弓箭手上前。他们远距离抛射城头，袭扰正在作战的城头明军。 就在这时候，从北城城墙上拐弯过来一票明军，大概有六七十人，为首一人高大的武将正是赵天龙。 几十个精壮将士后面，陈洪范的几个亲兵举着陈洪范的大旗，保护着陈洪范跟在后面。 一行几十人大张旗鼓的，大喊大叫着；“登州总兵来了！陈洪范来了！陈大公爷来了！” 陈洪范的几个亲兵摇晃着陈洪范的大旗，扯着破锣嗓子狼哭鬼嚎。 正在攻城中的鞑子兵，不知道陈洪范是何许人，也没听说过什么陈公爷、陈总兵，只当是一伙普通的援兵。 许多鞑子兵发现博和托带领援军在帮忙射箭，还以为阿巴泰要全力猛攻了，所以他们攻城更加凶猛了！ 鞑子兵一边攻城，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去你娘的陈洪范！狗屁陈公爷！我日你陈总兵！” 陈洪范被鞑子兵嚣张的气势吓住了，急忙抓住几个亲兵不再靠前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大旗一出、名头一亮，鞑子兵就会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可是好像效果不大呀！ 赵天龙可不管那么多，带领靖海营几十个精锐直接冲到城门楼下面。 这边只有一伙鞑子兵冲上城头，不过五个人。 赵天龙不管不顾，带人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第436章 论缺德，陈洪范当仁不让 五个鞑子兵被围攻，三个人被拍成肉泥，两个人被打落城头，一片凄惨哀嚎！ 呜——后方的号角声忽然传过来。 攻城的鞑子兵听见撤退的号角，不再纠缠，立刻如潮水般退下去。 陈洪范大喜，扒开前面碍事的亲兵，大摇大摆走过来。他气宇轩昂的，高声笑道；“我就说嘛，我陈洪范与李建安在山东齐名，不可能没有一点威势。你们看吧，狗鞑子看见我的大旗，发现我亲自过来了，立刻吓得屁滚尿流，退避三舍了。哈哈哈……” 赵天龙斜眼看着陈洪范，一脸的尴尬嫌弃。 陈洪江却非常配合，乐呵呵走过来，高声笑道；“大哥，还是你的大旗好使啊！狗鞑子都被你吓退了！兄弟们有您这样的总兵，真是无限光荣啊！” 哈哈哈，陈洪范乐得满脸红光，摆了摆手，笑道；“兄弟们都辛苦了。我老陈不远千里来救你们，肯定要亲自上阵，身先士卒，为大伙做个表率，妈呀！” 陈洪范忽然一声惨叫，躲到赵天龙身后。 赵天龙猛地一挥手，嘭的一声接住一支冷箭！ 赵天龙扭头一看，正在撤退的鞑子兵当中，有一人反向站立，手上拿着大弓。 赵天龙不认识——那人正是阿巴泰的儿子博和托。 博和托见陈洪范露出头来，想着放一冷箭，看看能不能偷袭得手。 赵天龙大怒，从旁边士兵手里抢过大弓，立刻拉弓搭箭，对准博和托。 嗖！一箭飞出！ 直取博和托面门！ 博和托大惊失色，偏头一闪，挥手一抓。他想学赵天龙的样子抓住利箭，以牙还牙。 嘭的一声！博和托抓住箭杆，然而箭支的力道太大，箭杆从博和托手中滑脱出去，射在前方一个溃兵的后背上！ 博和托张开手掌一看，手掌被割磨出好几条口子，一片血肉模糊。 “狗日的！”博和托大骂一声，气地直跺脚。他没想到，明军之中还有擅长使用强弓者。 博和托不再逞强，高声呼喊着；“撤退！撤退！”他带领鞑子兵快速逃开了。 城墙之上，陈洪范还有些惊魂未定。他见许多将士都看着自己，脸蛋立刻红了——刚才自己那一声“妈呀！”实在是有些娘娘腔，而他本能地躲到赵天龙身后，也显得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陈洪范恼羞成怒，一腔怒火都怪到鞑子兵头上。他冲出身形，大喊大叫；“狗鞑子竟然敢偷袭我！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狠狠地揍他们！放箭！打铳！那几门小炮赶紧填装啊！给我轰死他们！” “是是是！”将士们答应着，立刻忙碌起来，放箭的放箭，打铳的打铳。 炮手们立刻忙碌起来，填装小炮。 不过狗鞑子已经跑远了。将士们虽然好一顿忙碌，只是打死几个倒霉的鞑子兵。 陈洪范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让将士们射杀城下的鞑子兵重伤员。 将士们可不管什么，弓箭、火铳、滚木雷石，有什么招呼什么。 可怜城下走不动的鞑子重伤员，一个个被打得凄惨哀嚎。有些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后面的阿巴泰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这个狗逼陈洪范！带兵打仗不行，可是缺德阴损却和李贼一模一样！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阿巴泰等到勇士们退回来，骂骂咧咧带着队伍回归营盘。 鞑子兵一个个灰头土脸，只能跟着骂几句，无可奈何。 东城上的明军欢欣鼓舞，一个个挥舞兵器，高声呼喊；“万胜——万胜——” 南城那边，虽然没有敌人攻城，齐把总和将士们也是欢欣鼓舞，跟着呼喊起来；“万胜——万胜——” 整个海州城变成了明军声浪的海洋！ 明军兴奋地呼喊着，军心大振，气势如虹！ 多铎和济尔哈朗无可奈何，带领勇士们退兵回营。 两个人各自留下一些白甲兵在城外埋伏着，他们想要保全战死的勇士们，一来把他们安葬，二来也能收回武器盔甲。 白甲兵躲在破烂的盾车后面，守护死去的同伴。他们的目标就是挨到天黑，只要天黑了，城上的明军无法瞄准，他们就能把尸体偷回去。 那些为国捐躯的勇士们，身上可都是披着重甲，武器也是最精良的。如果这些东西落到明军手里，此消彼长，不但清军损失惨重，反而大大增强明军的实力！ 明军当然想把城下尸体都弄回来：许多杂兵连武器都没有，何况盔甲！ 要是得到死鞑子的武器和盔甲，可以武装好多杂兵，明军的实力又会增强一大截！ 可是将士们贸然出城去拉尸体，很可能遭遇白甲兵暗箭伤人。派人出去少了，还可能被鞑子兵冲上来围攻。 派人出去多了，就会引来鞑子兵大队人马，然后借势攻城。这样自己一方想要退回城内，就可能被鞑子兵纠缠住，造成关不关城门都两难的局面。 还是陈洪范经验丰富，想到一个好主意；那就是用斗车加上门板，然后披上棉被，既能够大面积防止白甲兵暗箭伤人，又方便收集尸体和武器。 将士们只要把盾车推到尸体前方，就可以把尸体和武器直接扔进斗车里，根本不用露头就能完成工作。 这边准备盾车，震天东派人把二十一门小炮都抬到北城上，填装好后一起瞄准城下，然后又让大铳兵准备好。 十辆盾车准备好了，李秀城亲自带队出城。 白甲兵躲在破烂盾车后面偷袭冷箭，不过明军藏得严实，根本射杀不到。 有些白甲兵看见明军在搬运尸体，忍不住冲出来，想要上前肉搏。 城墙上铳炮齐鸣，小炮用的是散弹，一打一大片。 几个冲过去的白甲兵，虽然左突右闪，躲过大量钢弹。然而钢弹和散弹的数量太多，几个人还是被打爆了！ 鞑子兵不甘心，又冲了几次，都被明军打了回去。 这下鞑子兵彻底老实了，除了多留下几具尸体，什么也没得到，再也不敢冒头了。 第437章 憨憨的铁和尚 南城顺利捡回靠近城墙的所有尸体，将士们欢欣鼓舞，格外兴奋。 许多没有武器的杂兵扒扯鞑子兵的盔甲，争抢鞑子兵的武器，一个个喜笑颜开，乐开了花。 扒完了盔甲还不解恨，许多杂兵扒光鞑子兵的衣服，把白条猪一样的尸体吊挂在城墙外面，一排一排的，格外醒目。 躲藏的白甲兵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不止，可是却毫无办法。 多铎在营里也看见了，气的直骂娘，可是也无可奈何，唯有多骂几句，图个心里痛快。 明军捡完南城的尸体，用同样的方法去捡了东城和西城。 这两面的尸体相对少一些，不过每一件武器、每一套盔甲都是一份力量。 明军将士是能捡就捡、能抢就抢，先都拉回城里再说。 同样的，这两面的杂兵分光了盔甲和武器，扒光鞑子兵的衣服，将赤条条的尸体吊挂在城墙外面。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气得五内俱焚，却也无计可施，只好躲在营里不露头了。 夕阳西下,海州城里炊烟四起,将士们杀猪宰羊,埋锅造饭，处处充满欢声笑语。 陈洪范召集几位重要军头到他院子里，摆开席面，准备开个庆功宴。 几位将领入座后，发现李建安还没有来。 铁和尚是急脾气，问陈洪范；“总兵大人，李大人去哪呢？怎么还不来？” 陈洪范笑道；“他在里边换衣服呢，马上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尚可喜从里屋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短打，却带了一顶头盔。 铁和尚有些奇怪，不明所以；“怎么李大人没出来，出来一个矮子？” 陈洪范打了铁和尚一下；“什么矮子！这位是尚可喜尚将军，现在是长山岛守备，归在李大人旗下，以后都是自己人。” “哦。”铁和尚答应一声，并不关心。他抻着脑袋往后面看着；“李大人怎么还不出来，等着他喝酒呢？” 呵呵呵，陈洪范和尚可喜都笑了。 震天东和陈洪江也笑了。 铁和尚被几个人笑毛了，满脸不知所措；“你们笑啥？” 震天东笑道；“你个愣子！李大人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在哪呢？”铁和尚四下寻找着，并没有发现，于是站起身来在整个堂屋里四下寻望。 李秀城要比铁和尚聪明许多，他恍然大悟，猛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铁和尚一惊，看向李秀城；“你知道啥了？” 李秀城笑道；“李大人已经出来了，就在我们桌子边。” “啊？”铁和尚傻乎乎的，蹲下身来，去桌子底下翻找李大人。 哈哈哈哈，众人笑了。 尚可喜扣下面罩，将蓝色头缨插在头顶上。 铁和尚没有找到李大人，站起身来，猛然发现李大人出现了！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哈哈哈哈，铁和尚大笑起来；“原来你就是李大人啊！是你假冒的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齐把总跟着笑了。其实他也猜出了大概，只是没有说出来。 尚可喜摘下头盔，放在一旁，对铁和尚笑道；“怎么样，我装得像不像？” 铁和尚笑道；“哎哟我滴娘啊！你们也太聪明了！把俺们骗得一愣一愣的！兄弟们都以为李大人来了，杀起鞑子来格外带劲呢！” 陈洪范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咱们不仅要骗狗鞑子，让他们害怕不敢攻城，还要骗一骗手下的兄弟们，让大家伙底气足一些，主心骨壮一些，这样才能团结起来保住城池。” “啧啧啧！”铁和尚直乍舌，笑道；“要不你们这些人升官发财呢，心眼就是多！我老铁算是服了你们了！李大人不在城里，他到底在哪儿？” 陈洪范笑道；“大伙放心，建安带领大队兵马，正全速赶过来。我估计再有个一两天，肯定就到了。到时候，咱们兵合一处，就不怕狗鞑子人多势众了。” 众人连连点头，高兴笑了。 震天东道；“总兵大人，属下听说多尔衮从辽西撤军时还有不下三万人。如今多铎和济尔哈朗已经赶过来，那剩下的两万人想必也会追击而至。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陈洪范摆手，阻止震天东说下去；“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和建安早有打算。你们放心吧。在多尔衮的大军到来之前，建安一定会带领大队兵马先期而至！放心吧。来来来，咱们共饮一杯，庆祝今日大胜！” 众将领见他这样自信满满，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大伙起身举杯，一同饮了。 众将领高高兴兴吃起席面，天南海北地乱扯一番。 尚可喜和震天东虽然没说话，也没吵架，两个人刻意保持距离，都不想惹是生非。 酒宴过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陈洪范让众将领少喝一些，赶快回去安排城防，他晚上要起夜去巡查。 众将官各自回去，加固城防。 陈洪范洗了个热水澡，闷头就睡。他嘱咐董校尉半夜爬起来，代表自己巡查一番，自己就不起来了。 董校尉半夜里爬起来，带着几个亲兵巡查一番。 各城将领们还是比较负责任的，倒班守城。 四面城墙灯火通明，不时扔下几个火油罐，让鞑子兵没有可乘之机。 一夜平安渡过。 次日一早，天气不错。 陈洪范起床后心情不错，在城里巡查一番。 各城无论将领、军士、杂兵，对守城都是比较上心的。 如今大军深入鞑子腹地，孤城在外。一旦城破，逃都没处逃，至于投降，那就更不可能了。 血海深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将士们都明白后果，所以没有人掉以轻心。 昨天从城外收了一千多套盔甲和武器，原本杂兵当中有几百人是有盔甲和武器的，如今基本凑够了两千人。 这两千新武装起来的杂兵一个个精神抖擞，哪怕穿着破烂盔甲，依然感觉非常强悍。 陈洪范仔细看了看，心里就明白了：鞑子兵几次入关抢劫，掳掠来的男丁几乎近百万人！ 第438章 踌躇满志!多尔衮意气风发 百万丁口来到辽东，现在仍然存活的十不存一！ 这些杂兵不仅经历过家破人亡，跋山涉水，千里徒行，而且在极寒的辽东生存下来，熬死了一个又一个同伴。完全可以这样说，能活到现在的奴隶都是身体素质最强的！心理素质也是最强的！ 城里不缺粮，所以今天一日三餐。 午饭过后，天色变了，阴沉起来。 下午时分刮起了西北风。 陈洪范心情不好了——李建安的兵马是由南向北，若是北风太大，那可就不好行军了！ 如果都是步军还好说，李建安还要推拉那些大战车。大战车那么大，当然会挡风。本来在雪地里就不推车，若是再遇大风，那速度可就慢了！ 陈洪范正在忧心忡忡，震天东忽然派人来报告，北城有情况！ 陈洪范急忙叫上赵天龙，带着十几个人赶过去。 众人来到北门城墙上。 震天东指着远处，对陈洪范说道；“你看，多尔衮大军到了！” 陈洪范大惊，急忙掏出千里镜，展开来寻望过去。 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上，一片暗色正在缓慢移动着。 仔细一看，原来是千军万马！ 兵马大队头前，举着几面巨大的镶白旗，正是多尔衮的队伍。 陈洪范没有急于寻找多尔衮，而是观测双方之间的距离。 距离不算远，最多也就十来里。 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多尔衮的大军就可以和多铎同流合污了。 陈洪范放下千里镜，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暗骂；“真他娘倒霉啊！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狗日的多尔衮先到一步，又让他们顺风，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陈洪范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十分镇定的样子，他转过身来，对周围将士们高声笑道；“兄弟们！又来了一伙狗鞑子！好啊！来的好啊！正愁狗鞑子不够咱们杀呢，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兄弟们，把刀磨一磨，擦一擦，到时咱们杀个痛快！” 是是是！将士们高声答应了。 有些实在人还真的欢欣鼓舞，要找磨刀石磨刀。 陈洪范对董校尉说道；“董伟，你们几个去各城通知一下，让各处都加强防备。” 董校尉答应了，带人去了。 陈洪范又对赵天龙说道；“天龙，回咱们的大院里，把李建安李大将军请过来，咱们一块杀鞑子。” 赵臣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答应一声“是”，带着几个人去了。 陈洪范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着慢慢靠近的多尔衮大军，心里这个愁啊！ 陈洪范气得心里大骂；“狗日的李大头！我不想来辽东，你非让我来！我不想带队打头阵，还是你逼我来！说好的你随后就到，到现在还没你的鬼影子！你是想坑死我呀！我老陈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洪范想到李建安，忽然想起李建安交给自己的几面大旗。于是他派了随身的亲兵回去，让赵天龙把那几面大旗一块带回来。 ………… 多尔衮骑在高头大马上，遥遥了望着海州城。他的心情既激动又兴奋，心里暗想：“李贼啊李贼！你终于还是落到我的手上！” 多铎和多尔衮之间一直有快马传递消息。对于昨天海州的攻城之战，多尔衮已经了解大概。 济尔哈朗和多铎都向多尔衮报告李贼就在城中。这让多尔衮兴奋得昨晚半宿没睡着！ “李贼困守孤城，带来的兵马又不多。自己要早一点赶过去，把李贼生擒活捉，剥皮抽筋！” “只要杀死李贼，我多尔衮不仅为先帝爷报仇，为勇士们雪恨，更加成为大清国的定海神针！” “那样的话，我多尔衮不仅可以是摄政王，哪怕继承汗位，将来成为大清国的皇帝，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为了早一点到达海州城，今天早上多尔衮下令早起一个时辰，全军快些赶路。 多尔衮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恨不能肋生双翅，直接飞进海州城里。 呼啸—— 身后一阵北风吹来，让多尔衮更加兴奋。他心里暗呼；“真是天助我也！如果不是自己英明决定，今天早起一个时辰，那么很有可能被暴风雪拦在路上。看如今这形势，大军可以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赶到海州城，能够顺利过夜了。” 多尔衮大军中，有镶白旗五千精兵、两黄旗残兵三千人，还有科尔沁和喀喇沁蒙古共计五千勇士，另外就是孔有德和刘良臣率领的汉奸兵。 孔有德原先有五千精兵，后来投降一部分，如今耿仲明和尚可喜的手下全部归在孔有德旗下，所以孔有德手下还是五千多人。 前番辽西决战，各蒙古部落都有所损失。 外藩蒙古五部伤亡惨重，剩下的残兵没有来找大清国算账，而是直接回去了。 如今还跟着大清国卖命的蒙古人，只有科尔沁和喀喇沁这两个铁杆盟友了。 总的算下来，多尔衮的人马超过两万，其中可战之兵接近一万八千人。 原来留守在沈阳的两红旗也有几百人，这次由杜度率领，也跟着一块来了。 多尔衮大军从辽西撤到辽东，完全放弃了锦州和辽西，没有留守任何兵马阻击洪承畴大军。 多尔衮并不害怕洪承畴有机会挥师东进，直取辽东。因为多尔衮深刻地明白一点：在大明天子心中，辽东关外之地，和中原的安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关内李自成和众多流寇风起云涌，大明朝廷不会让洪承畴进军辽东。 只要洪承畴能够救援锦州，收复一些失地，对朝廷有所交代，大明天子一定会马上下令，让洪承畴率领大军回归关内，围剿李自成等流寇。 多尔衮自信满满，今天又困住了李贼，他觉得大清国时来运转，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 “阿山！”多尔衮忽然一声大喝。 阿山带着几个人急忙催马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多尔衮大声喝道；“你带着几个人去前面各营通知一下，让他们立刻带兵出来，准备攻城！” 第439章 洞察秋毫!多尔衮识破假李贼 “嗻！”阿山答应一声，立刻带着几个人去了。 多尔衮身旁不远，贝子尼堪催马靠近一些，他一脸的欢喜笑容；“十四叔，咱们今日走了近六十里，勇士们都已经非常疲乏，还要攻城吗？” 尼堪是努尔哈赤的长子嫡孙，原本归属正黄旗，后来去了镶黄旗，不过他在两黄旗的地位并不高。 自从豪格被打倒之后，尼堪主动向多尔衮靠近，私下里说话一口一个十四叔，完全不管自己比多尔衮还虚长两岁。 多尔衮有意拉拢尼堪，笑道；“本王并非真的要攻城，只是想在暴风雪来临之前，一探城内明军的究竟。我们大军在城外拉开架势，城内的明军必然全员出动，展开布防。这样他们就暴露了。我们休息一夜，明日就能从容攻城了。” 尼堪笑道；“国人都说十四叔是咱大清国最为睿智的名将，果然不同反响！十四叔，侄儿茅塞顿开，又学会了一招，真是受益匪浅啊！” 呵呵，多尔衮笑了两声，说道；“你也回去准备吧。” “嗻！”尼堪欢快地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回去镶黄旗那边。 前面海州城外，正白旗和两蓝旗的大营里已经有兵马出来列阵。 多铎、济尔哈朗、阿巴泰，三个人还是和昨天一样，分别列阵北城、西城和东城。 明军这边，城头上也是人头攒动，将士们盔明甲亮，准备着滚木雷石。 明军的布防也和昨天一样，震天东和李秀成防守北城。 只是有一点不同，新武装起来的那批杂兵基本都在北城，算是为北城增强了一份力量。 “李建安”和陈洪范也在北城，这让北城头显得兵多将广，非常密集。 多尔衮的大军直接来到北城外。 五千镶白旗勇士头前列阵，与正白旗分成左右两阵。 多尔衮带领这边军头与多铎同流合污。 几十位满清权贵立马在两阵中间，前面观敌略阵。 多铎展开千里镜寻望城头。在移动人群中，他发现了“李建安”，然后指给多尔衮；“十四哥你看，李贼就在那里！” 多尔衮已经展开千里镜，顺着多铎所指寻望过去，果然发现了人群中的李贼。 多尔衮愁眉紧皱，仔细看了看，忽然一声大喝；“不好！李贼有假！” 啊？众人大惊失色，一片哗然！ 科尔沁亲王吴克善说道；“那分明就是李贼，怎么会有假？” 多尔衮对吴克善还是比较尊重的，笑呵呵说道；“亲王，各位，你们仔细看看城头之上，除了李贼，其他人并没有放下面罩。据我所知，李贼此前只是腰腹受伤，脸上并无大碍，他为何始终戴着面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众人思索着，将信将疑。 吴克善道；“或许他脸上真的有伤，只是我们不知道，用面罩遮挡风雪倒也说得过去。” 多尔衮道；“我说李贼有假，还有两点原因。” “当年在朝鲜，我与李贼共处大船上半月有余。” “李贼手下的几个狗贼，我都是认得的。” ”李贼有个狗腿子，名叫二狗子。此人不但粗鄙丑陋，尖酸刻薄，而且性格最坏蛋，总是找我麻烦。” “还有一个张麻子，一脸大麻子，奇丑无比。” “这两人算是李贼的左膀右臂，形影不离。” “而如今，你们仔细看城头上，李贼孤身一人，身边连一个亲兵都没有，也没有指挥作战，这不是很可疑吗？” 满清权贵听他这样说，倒是信了几分。 多尔衮又道；“还有一点，刚才李贼走路时有些前后晃悠，却没有左右摇摆。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李贼的青龙刀重达几十斤，挎在左侧腰间，宝刀重量必然压在左面，所以走路的时候，李贼会向左侧微微倾斜。” “然而城头此人，刚才走路时左右很稳，却前后晃悠。依我看来，可能是此人身高没有李贼高大，所以在靴子里塞了东西，走起路来不方便。” 满清权贵有千里镜的，都在观望城头李贼。 这时，城头上的“李建安”为了避开众人目光，被陈洪范招到后面去了。 “李建安”走路时果然有些前后晃荡。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基本认可了多尔衮的怀疑。 尼堪不管真假，先出来捧臭脚；“哎呀！还是睿亲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明狗子这点雕虫小技，竟敢在十四叔面前班门弄斧，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哈哈哈，多尔衮笑了。 劳萨忽然冷笑道；“贝子爷的成语，用的真熟练啊！您这是读了多少汉人的名着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就是汉人呢！” 哈哈哈，满清权贵笑成一片。 尼堪的外号就是汉人，劳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尼堪气愤，想要反击回去，却一直找不到话茬。 多尔衮笑道；“多读些汉书没毛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我们连敌人都不了解，只是盲目自信，必然会遭遇惨败。” 满清权贵不笑了，许多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大清国吃亏不就吃亏在盲目自信吗？对李贼和火器了解不够，对汉人的阴险狡诈防备不足，这才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大清国也好，女真一族也罢，真的不能再盲目自信了！还是应该多读书啊！ 一旁的多铎脸色难看，憋得面皮铁青。 如果李贼是假的，那么他丢人可就丢大了！ “难道自己堂堂豫亲王，被一个假李贼耍的团团转？” “输给真的李贼不丢人，毕竟皇太极都死在李贼刀下，可自己要是输给一个骗子，被人耍的团团转，那就没脸见人了！” 然而，多铎又无法反驳多尔衮，一来，他从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二来，多尔衮是他亲哥哥，正是树立威信的时候，他不可能出来反驳。 多尔衮注意到了多铎的神情，于是笑道；“你们没有和李贼在一块生活过，难辨真假很正常。济尔哈朗和寨桑武号称咱们女真当中的诸葛亮，不也被人骗了么？有心算无心，城头这帮狗腿子，肯定是受了李贼的指使。狗日的李贼阴险狡诈，咱们还是要擦亮眼睛，切莫再中他的阴谋诡计。”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第440章 又是一出空城计 尼堪随声附和着，不说多铎错失良机，反倒暗讽济尔哈朗枉称聪明人，被假李贼耍的团团转。 多铎面子上抹不开，急于找回脸面，于是抱拳说道；“睿亲王，本王恳请亲自带兵攻城，活捉这个假李贼，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多尔衮道；“不必心急，破城只在早晚。今日天色已晚，暴风雪将至，不利我军攻城。明日一早攻城最为妥帖。” 风力已经越来越大，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 如果在暴风雪中强行攻城，对攻守双方都是不利的。 守城的明军炮铳多，暴风雪来了不容易填装火药，火绳也容易被风雪打灭。 而进攻的清军在风雪中射箭，箭支也会失去准头。 清军还要架设攻城梯，攀爬墙头。风雪太大，必然影响爬墙的勇士们，而且墙头湿滑，也不利于攀爬。 总体来说，暴风雪对双方都不利，而攻城一方的劣势会更多一些。尤其多尔衮大军远道而来，走了一天雪路，勇士们已经精疲力尽，如果强行攻城，就算打下海州城，难免伤亡惨重。 现如今满洲勇士数量已经不多了，每一个勇士都必须倍加珍惜，尽力避免重大伤亡。 多铎心有不甘，说道；“十四哥，如果城头上的李贼是假的，那么真的李贼必然全速赶来。今日若不攻城，臣弟只怕贻误战机。若是李贼赶来救援，与城里的明狗子蛇鼠一窝，那样可就不好办了。” 多尔衮笑道；“放心吧，本王自有安排。明天李贼到不了海州城。” 多铎见多尔衮自信满满，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 这时候，远处北城墙上，明军忽然乱动起来。 一些钢盔钢甲的明军将士举着一面面大旗来到城头，铺展开来，摇旗呐喊，给人一种军心大振、气势如虹的感觉。 多尔衮等满清权贵立刻展开千里镜寻望过去。 城头原本只有李建安和震天东的大旗，新出现的几面大旗不仅有洪承畴的帅旗，还有吴三桂和白广恩的大旗！ 好几面大旗挥舞着，迎风招展，好不气派。 满清权贵大惊失色，一个个张着嘴巴难以置信，难道洪承畴的大军到了？已经进入海州城了？ 哈哈哈哈……多尔衮放声大笑起来。 满清权贵忽然听见多尔衮大笑，不免又是一惊，纷纷向他看过来。 多尔衮用千里镜指着城头，高声笑道；“欲盖弥彰！画蛇添足！狗日的明军摆出空城计，简直把我大清将领当成三岁孩童！” 满清权贵恍然大悟：难道洪承畴大军并没有来，只是明军在狐假虎威吗？ 多尔衮高声笑道；“洪承畴的大军正在辽西救援锦州、收复失地，如何就能来到辽东，赶到海州城？” “就算他们有时间赶过来，他们的大船够吗？几万人马渡海，需要多少船只，他们难道是飞过来的？” “城头只见大旗不见将帅，明狗子分明是在上演空城计！他们想要吓住我们大军，让我们不敢攻城！” 满清权贵听多尔衮这样说，一个个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许多人高兴笑了，开始附和多尔衮。 尼堪笑道；“还是睿亲王机敏过人，片刻之间就揭穿明军诡计。我刚才没反应过来，倒是被明狗子吓了一大跳。睿亲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不愧是我大清第一名将！” 哈哈哈……满清权贵笑了。 劳萨嘴里轻轻嘟囔一句；“马屁精！” 多尔衮有心帮兄弟找回脸面，于是对多铎说道；“你带几个人上前谈判，让城头的明军马上放下勇士们的遗体，不得损坏。” “我们派人上前接收，他们若是敢打铳，大军立刻攻城。” ”那样的话，双方就没有谈判的余地了。破城之时，人畜不留！” 多铎大喜，大喝一声；“嗻！” 多铎招呼车尔尼几个人，催马向前，直奔城门。 城头之上，将士们看见多铎几骑过来了，有些吃惊意外。 震天东问陈洪范；“大人，要不要给他们一排铳，直接打死了事？” “不要！先不要打铳，看看再说。”陈洪范说道。 多铎几骑立马在三十步开外，一个个耀武扬威的。 多铎举起佩刀，指向城头，高声呼喊；“城上的明军听着！让狗日的李贼出来答话！” 陈洪范大骂；“放你娘的屁！李大人现在是辽东王！你个狗犊子前来搭话，你也配！让多尔衮赶紧滚过来！” 多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洪范大骂；“你也配和本王说话！赶紧把李贼叫出来！李贼一直戴着面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是假的吧？” 城头上明军将士都是一愣。陈洪范恼羞成怒，大声吆喝；“放你娘狗臭屁！你爹才是假的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你娘有一腿，我是你亲爹！” 哈哈哈哈，明军将士大笑起来，乐成一片。 多铎气得脸色铁青，大骂起来；“狗贼！赶紧把勇士们的遗体都放下来！我们派人来接收。你们敢打铳，大军立刻攻城！” 陈洪范愣了一下，笑道；“你吓唬谁呢！我们城里十几万大军！还怕你们几万人不成！” 多铎冷笑；“你们这出空城计，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们满洲勇士！我十四哥说了，只要你们放了女人和俘虏，诚心谈判，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陈洪范又惊又喜，惊的是空城计被揭穿了，喜的是还有谈判余地。 震天东却怒不可遏；“谁他娘和你谈判！你个狗鞑子扰乱我们军心，其心可诛！赶紧滚蛋！不然打铳了！” 多铎并不害怕，用佩刀指着震天东；“你敢打铳试试！大军立刻攻城！城破之时，人畜不留！” 多铎说完，几个人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陈洪范吓慌了，叫嚷起来；“等一下！等一下！” 多铎几人停下来，仰望城头。 陈洪范叫嚷着；“先不要攻城！不要攻城！城里有你们的女人和俘虏，咱们双方可以谈判。” 多铎几人面露喜色，有些轻蔑地笑了…… 第441章 顶风逆雪，砥砺前行 城头的将士们却很意外，没想到陈洪范就这样答应了。 许多将士和鞑子仇深似海，凶狠地瞪着陈洪范。 多铎喝道；“你们想要谈判，先要拿出诚意！把勇士们的遗体放下来！否则的话，大军立刻攻城！” 震天东还在犹豫，陈洪范立刻说道；“那好！你回去派人拉车吧，我们这就放下去。” 多铎几人高兴笑了，向陈洪范拱了拱手，趾高气扬地回去了。 陈洪范善于察言观色，早发现将士们对自己有所不满。他转回身来，安抚将士们，大声说道；“你们不懂，这叫缓兵之计。咱们耽误一点时间，一会暴风雪来了，天也黑了，他们就没办法攻城了。” “咱们平安度过一晚，明天一早援军肯定到了。” “到时候咱们兵马多了，谁还跟狗鞑子谈判！我陈洪范第一个不答应！” 将士们听他这样说，觉得没毛病，也就没说什么。反正吊在城墙上的狗鞑子都是尸体，只要不放俘虏和女人，也就无所谓了。 清军那边派来几十辆大车来收尸。 震天东指挥将士们砍断绳索，一具具尸体掉下城去，被清兵收走了。 西城和东城两边也都接到通知，砍掉绳索，放掉尸体。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大喜过望，派人把尸体收回来。 天色黑了，风雪更大，呼啸的寒风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 三面清军各自退兵，多尔衮大军就在正白旗旁边安营扎寨。 多铎派出人手去帮忙，终于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把营寨扎稳了。 陈洪范放心下来，不管怎么样，总算挨过去一天，今天晚上算是安全了。他在心里又大骂李建安；“李大头啊李大头！你个王八蛋！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 海州城南三十里。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细碎的雪点，打在人脸上像针扎一样疼痛。 白亮亮的雪原之上，一大队兵马正在艰难行进着。 整支队伍狭长行军，估计有六七千人，马匹很少，却有二百辆大战车，还有几十门装炮的大车跟在后面。 队伍前面一面大旗，一个硕大的“李”字，正是辽东王李建安的大旗！ 这几日来，李建安先率领四千人马绕道盖州，接收了留在盖州的一百辆大战车，加上靖海营的一百辆，一共是两百辆大战车。 留在盖州的不仅有一百辆大战车，还有一千多解放的奴隶。 李建安一把火烧了盖州城，带上奴隶和战车一块赶往耀州。 耀州有震天东留下的几十门火炮，收编的奴隶也有一千多人。 这样全部加起来，李建安这一支兵马扩张到七千人！ 今天早上，李建安带领队伍从耀州出发，原本打算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次日一早就到达海州城，不过谁能想到天色刚黑，暴风雪却来临了！ 此刻，李建安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高大胆带人在最前面探路，李巴山带人在前面推拉大战车，箫克山带领自己的兄弟在后面帮忙推拉炮车。 所有马匹都用来拉车了。 李建安比将士们轻松一些，他不用推车，只要双腿走路就可以了。 为了方便走路，李建安不仅没穿盔甲，连青龙刀都放在自己的指挥车上。 呼啸的北风越来越大，前面的将士们呼喊着，费力地推着大战车。 大战车四排并行，最头前的四辆车是最费劲的。 因为要在雪地里压出车辙，方便后面的战车跟随车辙继续前进。 最头前的四辆车，每辆车前面都配了两匹挽马，后面二十个将士一起帮忙推着——两边各五个，后面十个。 即便如此，顶着大风压雪路，也是非常吃力的。 八匹挽马已经累得不行了，喘着深重的白汽。不断有马匹嘶鸣着，左右摇晃，抗拒马夫的吆喝，开始耍脾气了。 李建安听见前面马匹的嘶鸣，走出队伍向前面寻望。 李巴山看见李建安出来了，于是向他呼喊起来；“堂叔！马匹受不住了！要不歇一会吧？” 李建安用双手围成喇叭，挡住风雪，向前面大声呼喊；“歇吧！歇吧！歇一会——” 李建安喊话是顶风，李巴山没有听清；“啊？您喊什么？” 李建安不理他，对张麻子那一组推车人大声喝道；“歇了！歇了！都歇了！向两边喊一喊！” 张麻子这一组人如释重负，立刻停下来，向两边大声呼喊；“歇了！歇了！” 周围战车的将士们跟着呼喊起来；“歇了！歇了！告诉两边一声！都歇了！” 大战车的将士们呼喊着，一辆接一辆，纷纷停歇下来。 有些将士已经累的不行，直接瘫坐在雪地上。 前面李巴山看见了，让头前的大战车都停下来。 在最前方开路的高大胆等人，看见后方队伍停了，也都停下来休息了。 李建安已经派出几路探哨，不过因为没有马匹，几拨探哨都是步行去的，目前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建安又往外走了十几步，找了一片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他想登高望远，用千里镜看一看自己的探哨是不是有回来的。 将士们已经累坏了，不等李建安下令，已经开始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 牛肉干、白面油饼子，可惜大酱都冻上了，不然可以蘸酱吃。 那两千多解放出来的杂兵，和将士们的待遇一样，也是大吃大喝起来。 靖海营这一点是最好的，伙食不仅营养丰富，而且顿顿管饱。 有些将士避开风雪，躲到大战车后面，有些则直接爬进战车里面，免得喝风吃雪。 李建安展开千里镜，在茫茫雪原中寻找自己的几路探哨。 风雪大，天色黑，远处看不清，近处也没发现什么。 李建安正在聚精会神地寻望着，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身后传来二狗子的声音；“风雪越来越大了，真冷啊！” 李建安听见是二狗子，就没有回头，也没有在意。 那脚步声逐渐靠近李建安，让李建安感觉奇怪…… 第442章 恐怖气息!凶神恶煞 李建安太了解二狗子了，二狗子喜欢偷奸耍滑，如果是他走过来，他一定会踩李建安踩过的脚印，这样走起路来肯定容易些。 而背后的那个人踩的却是浮雪，并没有跟随李建安的脚印。更奇怪的是，那人步履轻盈、位置却正对着李建安的后背。 一股杀气透过风雪飘荡过来，让李建安身体一抖，心怀激荡！ 李建安清楚地记得，自己没穿盔甲，也没带武器，手里只有千里镜。他脱离大队有近十几步远，喊人也是来不及的。 那脚步停在李建安身后，估计只有五尺的距离。 李建安装作若无其事，笑道；“二狗，你看那是谁来了！” 李建安左手指向远方，右手很自然地握紧千里镜。他不管后面那人是否分神，忽然一个转身，挥舞千里镜猛砸那人头部！ 电光火石之间，李建安看见了！那人身材高大，一双犀利的眼睛惊心动魄！ 那人眼见李建安砸来千里镜，脸上波澜不惊。也没见他怎么移动，身子忽然退了一步，刚好避开千里镜的攻击。 李建安一招打空，心里却是大喜。最起码现在自己和敌人面对面了，那就有得周旋了。 李建安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而是主动退让一步。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看清了，那人一手抓着短枪，腰间还挎着顺刀。 李建安手上只有千里镜，又短得可怜，主动进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那人也没有主动进攻李建安。 两个人相距不到一丈，就这样面对面相互打量着。 李建安仔细打量对面男人。对面男人面色微微赤红，满脸胡茬子像是刚刚用刀割过一样。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犀利的大眼睛，目光如炬！ 男人的装束跟靖海营将士一样：白色头巾包头，暗红色夹袄，羊绒手套，羊皮靴子。 李建安敢肯定一点，哪怕自己手下有上万人，这个人绝非是自己部下！ 那么很显然，此人就是通过这一身行头混进队伍，甚至来到自己身后！ 不远处，正在狼吞虎咽的张麻子那一组人中，有几个人发现李建安旁边多了一个人，于是都抻着脑袋向这边看着。 不过天色暗，风雪大，那人又是背对着这边，所以众人看不见脸，不知道是谁。 还是张麻子眼神好使，一眼就看出问题；那人的枪头不对！ 明军和清军都有各自的制式短枪，枪杆差不多，但枪头的样式差别很大。 明军的枪头要长一些，更利于破甲。而清军的枪头要宽一些，更利于放血。 张麻子大惊失色，爬起来大叫；“不对！有情况！”他没喊完自己先冲过去！ 众人慌了，纷纷丢弃食物，不顾一切冲过去。 张麻子率先冲到李建安身前。他不去抓那个男人，而是先挡在李建安身前。 李建安小心翼翼退后两步。 二狗子带人赶到了。 十几个人立刻将那个男人团团围住。 二狗子也挡在李建安身前，他要被自己气死了！ 李建安的安全向来是由二狗子几个人负责，自己刚才光顾着推车，疏忽大意，没想到竟然有人混进队伍，接近李建安！ 二狗子指着那个男人，气得大骂；“狗东西！你是什么人？” 二狗子也不确定对方身份。对方也许是鞑子的刺客，也许只是走错方向的杂兵，或者找李建安有事情。 若是以二狗子的暴脾气，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早就让兄弟们一拥而上，先拿下再说。 不过兄弟们匆忙跑过来，很多人刚才都在吃饭，武器都在大战车上，所以都是赤手空拳。面前的男人凶神恶煞，不仅有刀还有枪，不好贸然动手。 二狗子想要拖延时间，先吆喝几句，等后面的兄弟们拿来武器，再对付这个“凶神恶煞” “凶神恶煞”并不惊慌，甚至没有正眼看二狗子，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李建安。 忽然，“凶神恶煞”说话了；“你就是李建安？” “凶神恶煞”的声音粗犷而又沙哑，中气异常充沛。 李建安高声喝道；“正是本王！你是何人？” “凶神恶煞”没有说话，左手慢慢升上去，撸下自己头巾。 一片光秃秃的脑袋暴露出来，后脑勺一条金钱鼠尾辫。 众人大惊失色，原来是狗鞑子！ “凶神恶煞”不慌不忙，左手在脑门轻轻划动，忽然一扯，整张头皮扯下来！ 众人又是一惊，原来头皮和辫子只是伪装，男人下面还有一层短发！ 那短发像是刀刮过一样，贴着头皮只有短短的一层。 男人扔了头皮，算是以真面目示人了。他对李建安说道；“在下姓敖，原来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他们都叫我敖九命。” 李建安笑道；“敖兄弟好手段！不知来找本王有何贵干？” 这时候，更多的将士们围上来，很多人已经带了武器，想要围攻敖九命。 李建安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乱动。 敖九命说道；“在下与狗鞑子仇深似海！听说普天之下，杀鞑子最多、最狠的就是李王爷。在下一个人杀鞑子，单打独斗难成气候，希望投靠在李王爷帐下，当个把总一块杀鞑子，也算谋个前程。” 李建安笑道；“原来义士是来投靠我军啊，那太好了！刚才倒是吓了本王一跳！” “你既然有心投奔，本王肯定收你。我这里几千人都收了，也不差你一张嘴。” 李建安犹豫了一下，笑道；“不过问题是这样。把总的职位都是有数的，需要上报朝廷才能任命。” “而且军中都是有规矩的，新来的都要从军士干起。把总要管着好几百人，你初来乍到的，老兵们不会服你，你也管不住。” “我看你身子骨不错，就不考核你了。你先在杂兵的队伍里，跟着好吃好喝。等出了辽东，咱们再商量。” 敖九命似乎不太满意；“我救了你一命，当个把总不算过分吧？” 李建安一愣；“你救我一命？这话从何说起啊？” 敖九命并不回答，而是双手持枪，忽然向李建安走近！ 将士们大惊失色…… 第443章 惊变!被暗杀的刺客 将士们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兵器，就要围攻敖九命。 敖九命只走了两步，就停下来。 突然！敖九命一个转身，手中短枪猛插地面！ 嘭！雪地中一声脆响，短枪插入三尺有余！ 哈——突然雪地中一声嚎叫！一只手臂伸出来！ 那手臂挥舞三尺顺刀，猛然砍向敖九命双腿！ 敖九命并不闪躲，左手出刀横削！ 嚓！那手臂被削断，直接飞出去！ 敖九命单手举枪上挑，雪地中被他挑出一个人形生物！ 那人一身白甲，飞起一丈多高！ 将士们急忙后退，眼看着那人摔在雪地上！ 那人仰躺在地，断臂喷血，看样子是一个鞑子白甲兵！ 白甲兵胸口一片血红，完全不顾伤势，猛然跳起来！他急切地四下寻望着，发现了不远处自己的断臂。 白甲兵不顾一切，冲向自己断臂！ 将士们正要围杀上去，嘭！白甲兵的胸口从背后被刺穿了！ 敖九命刺穿白甲兵，猛然扭动枪杆，将白甲兵的心脏完全搅碎了。 白甲兵痛得面目扭曲，无力地呻吟着。 敖九命猛然收回短枪。 白甲兵浑身发抖，血如泉涌。他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慢慢跪在地上。 白甲兵拼尽全力转回身，一双三角眼瞪着敖九命，满眼仇恨！ 噗通！白甲兵摔趴在地上，全身抽搐着，开始口鼻喷血。 只不过短短数息之间，白甲兵停止挣扎，双目散光，要死了。 敖九命把短枪插在地上，蹲下身来，扯掉白甲兵头盔。 白甲兵露出光秃秃的脑瓢，他还没有死透，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敖九命，身体不时抽搐一下。 敖九命用顺刀转圈切割头皮，硬生生剥扯着。 白甲兵痛苦地抽搐着，竟然还没有死。 将士们瞪大眼睛，看着敖九命剥头皮。 有些人感到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李建安这时已经明白了，刚才自己感觉到的那股杀气，并非是来自敖九命，而是隐藏在雪坑中的那个刺客！ 而熬九命刚才走过来，正是为了阻止白甲兵刺客出手，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李建安不确定，如果敖九命没有过来，自己能否躲过暗杀？毕竟自己伤势刚刚痊愈，手上又没有武器，确实很难说。 敖九命把整张头皮剥下来，上面还有白甲兵的小辫子。 白甲兵彻底死去了，僵硬的脸上满是痛苦不甘。 敖九命站起身来，趁着头皮没有冻硬，用顺刀搜刮里面的碎肉乱血。他的手法娴熟，几下就刮干净了。 敖九命向李建安展示干净的头皮，说道；“只需要放些肉油，粘在自己头皮上，既能防冻，又能伪装。算是送给大人的见面礼。” “收了！”李建安向二狗子摆手。 二狗子急忙接过来，包裹起来。 二狗的手下黑蛋蹲下身来，要去捡白甲兵的断臂。 “别动！”敖九命一声大喝。 黑蛋停下来，躲开一些。 敖九命小心翼翼拿起断臂，慢慢扯开袖口，褪下衣袖。 断臂上绑着一根纸筒，下面还有引线。 敖九命对李建安说道；“这是杀手的信号弹。一旦得手，燃放出去，可以让十里外的同伴看见。” 李建安道；“把它燃放了，让狗鞑子误以为他们已经得手。” 敖九命道；“燃放简单。只是有一点，鞑子杀手都是死士。他们通常会在火药当中，加入毒粉。一旦落入敌手，就会用毒粉自杀，或者与敌人同归于尽。” 敖九命说着，转动身体，让信号弹在自己下风口。 下风口的将士们听说有毒粉，急忙闪躲开来，有些人还用袖子捂住口鼻。 敖九命将断臂插在短枪上，等李建安退了一步，这才猛然拉动引线！ 呲呲呲！纸筒下面燃烧着，喷出大量蓝色烟火。 嗖！猛然一声呼啸，信号弹冲天而起！ 嘭——天空中一声炸响！红色光芒耀眼夺目！是一把刀的形状！ 敖九命道；“每个杀手的信号弹都是不一样的。他们能够分辨出来。这个信号弹放出去，多尔衮得到消息，会认为李贼已经死了。” 李建安一愣；“李贼？” 敖九命尴尬了，迟钝了一下，拱手说道；“大人恕罪，小人一时口误。都是狗鞑子口口声声李贼李贼，把小人带偏了。” “算了。”李建安想了想，说道；“你救我一命，我认了！把总是当不了的，先让你当个什长，带着十个人。另外给你一百两黄金，当作奖赏。” 敖九命抱拳说道；“谢大人赏赐！不过黄金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现在拿着不方便，暂时存放在大人那里。我再告诉大人一条消息，能不能给升个队长？” 李建安笑了，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个官迷啊！” 李建安道；“那要看你的消息重不重要了。若是消息有价值，可以给你当个队长。” 熬九命指着死去的白甲兵，说道；“大人可知道，这些杀手是何人指派？” 李建安听言一愣，心想；“他说这些杀手，难道杀手还不止一个？刚才你都说了多尔衮，怎么又问我？这人的头脑身手都不错，只是人无完人，脑筋还是有迟钝的地方。” 李建安装作很感兴趣；“是何人指派？” 敖九命道；“指派这些杀手的，就是狼獾多尔衮！” 在满语中多尔衮是狼獾的意思，多铎是狼崽的意思。 女真人不像汉人有文化，他们生活朴素，取名字也朴实无华。 男孩儿一般喜欢用动物取名，比如都说努尔哈赤是野猪皮的意思。 努尔哈赤的本意只是野猪，并没有皮。 在汉人地盘，猪的地位不高，猪肉也不如牛羊肉受欢迎。 不过在当时的东北，野猪不仅是难得的美味，而且还是财富的象征。一张野猪皮就能换五斤精盐。 满洲女孩的名字就更加简单了，不是这花那草，就是各种水果，星星月亮之类的。 李建安听说是多尔衮派人暗杀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暗骂；“驴操的多尔衮！正面战场打不过我，就跟我来这一套！好啊！跟我玩阴的！早晚有一天，我让你死的很难看！” 第444章 敖九命求官，李建安任命 将士们不像李建安有涵养，一个个气得大骂起来。 尤其二狗子骂的最凶；“多瘸子这条毒蛇！别让狗爷抓到他！不然狗爷砍下他的脑袋，每天晚上当尿壶耍！” 李建安问敖九命；“多尔衮如今身在何处？” 敖九命道；“多尔衮率领三万大军，已经围困海州城。海州城内，陈、震两位将军率领的六万大军都被困住了。” “什么？”李建安大惊失色，倒不是两位将军被困住了；“你说多少？六万大军？” 李建安难以置信，自己所有营头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震天东和陈洪江怎么会有六万人？ 敖九命道；“六万只是虚数。奴隶和妇女占了一半，能作战的不过一万五千人。” 李建安心里暗喜，一万五可不少啊！他急忙问；“城里现在安全吗？顶得住吗？” 敖九命道；“多尔衮没来之前，济尔哈朗和多铎曾经攻过城，都被打退了。多尔衮下午刚到海州城，估计要歇一晚，明天早上应该会攻城。多尔衮不仅带来两万兵马，还有攻城的云梯，只怕难以保守。” 李建安愁眉紧皱：这里距离海州还有三十多里，今天晚上一定要赶到海州城！可是这凛冽的北风，这飞毛的大雪？ 敖九命打断李建安的思绪；“大人以为这个消息是否重要？” 李建安想了想，说道；“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敖兄弟，我可以让你当个队长。可有一点，你得让手下兄弟们服气。我给你派个任务，算是考核。” 敖九命面露喜色；“大人请讲。” 李建安道；“今天晚上无论风雪多大，我军都要连夜行军，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到海州城！” “不过兵贵神速，还要机密行事。若是消息走漏，多尔衮必然派兵阻挠，分而围歼。” “我给你派个任务。你去前方协助我军探哨，一定要挡住鞑子探哨，防止消息走漏。能做到这点，以后你就是队长！” “大人给我多少人？”敖九命问。 李建安掏出自己令牌，递给敖九命，说道；“前方有我军五路探哨，合计有三十五人。你拿出我的令牌，他们就会听你指挥。口令只有四个字“星夜之火”” 敖九命接过令牌，揣进自己怀中，说道；“没有三十五人，只剩下二十多人，现在可能不到二十人了。” 李建安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的探哨损失这样惨重！ 由此可见，双方探哨为了相互拦截消息，厮杀是多么惨烈！ 难怪自己一直得不到前方探哨的消息。 敖九命道；“大人再给我派八个人，我有七成把握！” 李建安寻望周围将士们；“愿意去的站出来，只要活下来官升一级，出事了安家费翻一倍。” 此刻，围在周边的将士们已经有近百人，立刻站出来三十多位。 张麻子和二狗子也站了出来。两个人作为保护李建安的左膀右臂，刚才的失职让两个人羞愧难当。两个人想要立功表现一下，也好在兄弟们面前扳回一些脸面。 李建安对敖九命说道；“你挑八个人吧。” 敖九命道；“我不挑了。大人手里有白甲兵的盔甲没有？” 李建安冷笑；“什么好东西，破烂有的是！快去拿些白甲兵的装备过来。” 将士们答应了，立刻跑过去十几个人。 敖九命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直接扔在地上；“愿意去的兄弟，自己上来拿一个。” 将士们围过来一看，原来是十几张鞑子头皮，还都带着小辫子。 将士们最恨鞑子兵，有些抗拒，没人上前捡头皮。 李建安生气，喝道；“你们干什么？嫌弃脏啊？又不是让你们戴一辈子！伪装一下，有什么大不了！” 张麻子笑道；“没事，兄弟们，我带个头。” 张麻子先捡起一张，他问敖九命；“用什么粘在头上？” “用油，防冷又防冻。”敖九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囊子，扔给张麻子。 张麻子接过来，在头皮里面挤出来一些，发现是一种乳白色的油脂。张麻子把油脂涂抹均匀，闻到一股怪味，问敖九命；“这是什么油啊？” 这时候，已经有其他将士来拿头皮。 很快十几张头皮都分完了。 敖九命假装没听到张麻子的问话，从张麻子手中抢过皮囊子，给其他人挤油。 将士们也不管了，鞑子头皮都带了，还管他什么油！世间还有比鞑子头皮更脏的东西吗？ 这时候，刚才跑回去的将士们已经抱着十几副白甲兵的装备跑回来。准备出发的将士们按照身形大小立刻分配了，穿戴起来。 片刻之后，包括敖九命和张麻子在内，十五个“白甲兵”同时出现了。 敖九命将十五人分成两队，他先带八个人出去，剩下七个人后备。 李建安趁着敖九命分人的时候，偷偷向张麻子使眼色，暗示他盯着点敖九命。 张麻子悄悄点了点头，答应了。 一行九人收拾利索，在将士们的目送下，逆着风雪快步而行，很快脱离队伍，在前方风雪中消失了。 …………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飞雪扫荡大地。 因为暴风雪，多尔衮大军的营地里灯火很少，显得黯淡而又落寞。 小帐篷里面，多尔衮却异常兴奋。 为了对付李贼，多尔衮派出了两白旗最强悍的杀手！ 那几位杀手是最精明的猎人，最勇猛的战士，也是最有忍耐力的男人！ 哪怕把他们独自放在冰天雪地的深山中，他们也能够顽强地存活下来。 多尔衮相信，只要杀手埋伏得当，一定能够杀死李贼！ 至于杀手们的人身安全，多尔衮并没有多加考虑。他们的家人不仅能得到抚恤，还能得到满洲勇士的荣耀！ 嗷————远处传来头狼的叫声。 女真人没有计时工具，天时全凭猜测。 多尔衮估计快要到子时了。他暗戳戳地兴奋着，急于得到消息。 帐篷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多尔衮心里一喜，知道是有消息回来了…… 第445章 大喜过望!李贼终于死了 脚步声停在帐篷门外。 阿山的声音说道；“主子，富察康回来了。” 多尔衮压制住内心的冲动，用平静的嗓音说道；“让他进来吧。” 外面，富察康拍掉身上的雪花，这才撩开门帘进入帐篷。 帐篷里亮着灯，多尔衮独自坐在卧榻上。 富察康急忙单膝跪倒；“奴才参见主子！” “起来吧。”多尔衮偷偷观察富察康的脸色，知道是好消息；“南面有明军吗？” 富察康说道；“主子神机妙算！南面确实来了一支明军，就是那狗日的李贼！天杀的靖海营！” “哦？他们有多少人？”多尔衮问道。 富察康犹豫一下；“最少四千人，最多一万人。” 多尔衮皱起眉头；“怎么会差这么多？” 富察康道；“主子恕罪！奴才们已经尽力了，一来天色黑、风雪大，二来狗日的明军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派出许多探哨，与奴才们争强斗狠！奴才们无法靠近，实在是看不清楚。” 多尔衮看富察康的神色，就知道伤亡不少人，于是说道；“李贼想要隐藏行踪，肯定会派出大量探哨。咱们与明军作战，在刺探情报方面，历来都是占得先机，掌握主动权。只有靖海营这帮狗日的，处处为难咱们的探哨，与勇士们争强斗狠、寸步不让，实在可恨！” 富察康道；“王爷说的是。奴才手下死了十一个，还伤了七八个，都是重伤。” 多尔衮大惊失色，没想到伤亡这样惨重！探哨可都是白甲兵，每一个都是精锐！ 富察康诉起苦来；“狗日的靖海营，天杀的李贼！他们派出的探哨个个不要命！奴才本来想带着几个人，抓他们一个活口，然后逼问消息。谁知道那小子拉响了震天雷，要和奴才们同归于尽。要不是奴才跑得快，今晚就回不来了。拜图音他们几个全都折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勇士们为了大清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牺牲太多了。大清和本王忘不了勇士们的功勋，回到盛京必有重赏。” “谢主子！”富察康躬身行礼。 多尔衮又问；“李贼距离海州城还有多远？” 富察康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说道；“奴才回来时，李贼他们距离这边至少三十多里。达礼杜他们埋伏在李贼的必经之路，应该是得手了。” 多尔衮又惊又喜，急忙问他；“你看见了么？” “奴才没有看见，只是远远看见达礼杜放出的信号。肯定是得手了，不然达礼杜不会放出信号。” 富察康又说道；“当时的明军已经停止行军，有很多人围在一起，肯定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大事。奴才回来时，他们还原地未动，肯定是出事了。” “太好了！”多尔衮霍然而起，兴奋地浑身发抖，连脸皮都抽搐了。他一边拍手，一边怪叫着；“太好了！太好了！李贼终于死了！我大清国的第一祸害，李贼终于死翘翘了！哈哈哈，李贼啊李贼，你最后还是死在我多尔衮的手上！哈哈哈哈……” 多尔衮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和得意，放声大笑起来。 富察康见多尔衮这样高兴，也跟着笑起来。自己为大清国出了一份大力、办了一件大事，将来肯定会飞黄腾达！ 多尔衮控制住笑声，压制住兴奋和喜悦，对富察康笑道；“富察康，你是我大清国的有功之臣，必将名垂青史，受到勇士们的尊敬和拥戴！” 富察康跪倒在地；“奴才谢主子栽培！” 多尔衮亲自弯下腰，扶起富察康，笑道；“以你看来，这支明军失去李贼领导，还能来救援海州城吗？” 富察康想了想，说道；“奴才说不准。不过，就算他们敢来，一两天也是到不了的。” “为何？”多尔衮问。 富察康道；“他们的队伍里有二百辆大战车，没有马匹，只能推着走，非常吃力。现在暴风雪由北向南，他们逆着风雪，每走一步都是困难的。何况如今李贼被杀，他们群龙无首，一两天肯定到不了。” “好！”多尔衮兴奋地一声大喝，笑道；“明日一早，本王亲自督阵大军，一举破城！到时候，咱们杀光震天东这帮狗畜生，然后休整一晚，接着南下追杀李贼残部！” 富察康笑道；“主子英明！一定马到功成！” 哈哈哈，多尔衮得意地笑出声来，脸上充满虚情假意。他拉住富察康的手臂，笑道；“富察兄弟，这次你立了大功，等回到盛京，本王必有重赏！你身子骨还能挺住吗？要是可以的话，再返回去一趟，一定要盯死这路明军。李贼的残部若有动向，随时派人向我报告。” 富察康抱拳，喝道；“为大清国效力，为主子卖命，奴才从不知辛苦为何物，万死不辞！” “好！那你去吧。”多尔衮道。 富察康再次躬身施礼，这才转身出了帐篷。 多尔衮兴奋地在帐篷里走动，自言自语；“太好了！李贼死了！大明朝完蛋了！大清国有救了！我多尔衮英雄盖世，必将带领满洲一族繁荣富强！” ………… 海州城南二十二里，风雪呼啸扫荡大地，黑暗的天空，莹白的雪地，飞舞的雪花。 靖海营七千人马还在艰难地行军着。 最头前的四辆大车，马匹已经休息了。每辆大车前面有八个人在拉车，左右和后面二十人推车。 即便如此，大车移动仍然十分缓慢，将士们每走一步都非常艰辛。 李建安已经来到队伍头前。他没有拉车，只是在一旁观察着。 前路迷茫，完全被风雪掩盖了，根本看不出多远。 啊——远处忽然传来惨叫声。 即便是在呼啸的风雪中，惨叫声依然清晰可闻。 李建安知道，那是前方探哨在与鞑子兵殊死搏杀。 敖九命和张麻子并没有回来，后备的几个伪装“白甲兵”也没有出去，只是守在李建安身旁。 李建安的脸上充满担忧：这个速度是不行的。虽然他估算时间不能够完全准确，但是他心里明白，按照这个速度，天亮之前肯定到不了海州城！ 第446章 雪夜行军，孤注一掷 李建安转回身，寻望着队伍后面。 车队间的距离正在被拉开，后面炮车掉队了。 在严禁灯火的队伍中，这样很容易走失走散。 李建安对几个“白甲兵”说道；“你们几个先摘下头盔，包上头巾去后面喊人。让所有人先不要推车，都到前面来集合！” 几个人答应了，立刻摘下头盔，包裹头巾，到后面去了。 李建安让李巴山停下来。 车队长龙停了。 二狗子去喊前面的高大胆等人。 不一会，七千人汇聚到李建安身旁，围成一个大半圆。 李建安站在木箱上，大声喝道；“将士们，兄弟们，有些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为何要顶着风雪连夜行军。” “大家已经走了一天，晚上还要行军，肯定十分劳累，心里多有怨言。” “我现在告诉大家，前方二十里外就是海州城。” “海州城里，有陈、震两位将军率领的一万兄弟。” “他们深入辽东，一路北伐，就是他们救了你们当中的许多人。” “现在狗鞑子多尔衮率领两万乌合之众，将海州城围住了。” “只要咱们天亮之前赶到海州城，就能与城里的兄弟们汇合，那样咱们就不怕多尔衮了。” “有些人可能心里会想，官军的生死与我不相干，我只想逃离辽东。为什么我要帮你们去救那些人。” “我明明白白告诉大伙，海州城内不仅有一万多为了咱们拼杀的兄弟，还有一万多与咱们一样受苦受难的弟兄。” “除此之外，城里还有大量妇女，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外号叫李大头。我这人说话算数，从来不说大话骗人。”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晚上，大伙帮我出把子力，咱们天亮之前赶到海州城。” “我李建安承诺，你们新加入的三千人，我平平安安把你们接回山东，每人给你们发一百两银子，每人给你们发一个女人！” “我知道你们在辽东受尽磨难，已经心如铁石。任何人想要欺骗你们，那是不可能的！” “回去之后，谁要是没分到女人和银子，就可以提刀来找我。我李建安要是不认账，有如此棍！” 李建安抓来一个棒子，直接折断了！摔在地上！ 三千杂兵激动了，一个个看着李建安，眼神里直冒光。 他们能在残酷的辽东生存下来，没有一个人是傻的。 这几天来，他们和靖海营同吃同住，都是好吃好喝。 靖海营的富裕、李建安的信用已经深入三千人的心里。 这三千人虽然获得自由，可是身无分文、无处为家，他们正在为前路茫茫感到忧心忡忡。 此刻李建安的承诺无疑是给他们一个定心丸。 这些奴隶在辽东别说女人，吃饱饭都是奢侈的。他们听说李建安给女人、给银子，能不激动嘛！ 李建安又道；“我靖海营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只要咱们平安回到山东，愿意加入我靖海营的，我李建安全部接收，热情欢迎！待遇和咱们靖海营一样，好吃好喝。只要在我营里干上一两年，买房子买地都不成问题！” 有人激动了，叫嚷起来；“李大人！别说了！兄弟们跟着你干！” 另一个人喝道；“咱们的命都是震天东两位将军救下的，现在两位将军有难，咱们去救他们，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大人只管下命令，兄弟们玩命干就是了！” 其他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李建安怕声音太大暴露行踪，急忙摆了摆手。 大伙立刻安静下来。 李建安正要再说话，忽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声！ 啊———— 哪怕是在呼啸的风雪声中，这声惨叫仍然显得凄厉而又悲惨。 李建安喝道；“大伙听见了吧？这是我们靖海营的兄弟们在前面与鞑子探哨殊死搏杀，为的就是隐藏我们的行踪，为我们创造机会！咱们若不加把劲，实在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 “大伙当中，有谁是在运河上拉过纤的？” “我拉过！” “我拉过！” “俺拉过！” 人群中有三五十人举手。 “好！”李建安一声大喝；“拉过纤的都到前面来！” 几十人穿过人群来到场中。 李建安看向几十人，问道；“纤夫有十苦，你们谁知道？” 一个大个举起手来；“我知道！纤夫有十苦：烂脚之苦，搓皮之苦，暴晒之苦，勒身之苦，冻疮之苦，塌腰之苦，冬饿之苦，盘剥之苦，鞭打之苦，帮派之苦。”” “好！”李建安喝道；“他说的非常对！我告诉大伙一件真事。震天东将军外号大力子，他就在运河上当过纤夫。” “大家伙都明白，纤夫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尤其是在水流急的地方，你是一刻都不能停的。” “只要你敢停下来，水流就会把大船冲向后面，所有的纤夫也都会跟着摔倒，甚至有生命危险。” “现在听我说清楚，等一会，我们重新出发，一口气行军二十里！” “在没有到达海州城之前，任何人不许喊停！” “无论你脱力了，还是失散了，不允许抛弃装备！” “任何跟不上队伍的人，不要请人帮忙！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大军回归，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 将士们和杂兵们又不是傻子，李建安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一旦掉队，就会被抛弃的！ 茫茫雪原，一旦掉队的话，很容易被鞑子兵发现。这里毕竟是辽东，周围都是鞑子的村落，可谓凶险难测。 几千人目光坚定，都是正当壮年的汉子，谁也不想掉队！ 李建安又喝道；“每个大车都是一组人，一定要相互帮助，不要偷懒。我希望到达海州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我身旁！” 李建安说完，脱了夹袄跳下箱子，对几十个纤夫说道；“你们跟着我，在最前面趟路拉车！” “是！” “是！” “好！” 几十个人答应了。 二狗子叫嚷起来；“大人！你的伤势还没好利索，让我来替你拉车！” 李建安喝道；“不用！拉车对我来说没问题。大伙各就各位，准备出发！“ 李巴山喝道；“我插一句！刚才有没吃饱的，肉干和酒水，大伙敞开了吃，只要不耽误行军就行！” “好！” “好！” “好！” 将士们和杂兵们答应了，按照各自分组，立刻散开了。 李建安带领几十个纤夫来到最前面，替换下原来的拉车队伍。 大军再次出发了。 李建安在最前面拉车，鼓舞士气。 队伍的行进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然而，风雪并没有减小。 李建安任凭风雪吹打在身上、脸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撑住这口气！一口气到达海州城！” 第447章 噩梦惊醒!多尔衮被吓傻了 清军大营里，多尔衮兴奋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感觉外面的风雪声好像小了。 不知不觉间，多尔衮深深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阿山忽然撩开门帘，直接闯进来；“主子！快醒一醒！” 多尔衮猛然惊醒，立刻坐起来；“怎么了？” 阿山喝道；“大事不妙！李贼率领靖海营已经到达城南十里外！” “什么？”多尔衮几乎是吼出来的，震惊不已！ 李贼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冒出个李贼？就算李贼的生死有误，路程总不会有误吧？他们明明在35里以外，怎么忽然就来到了城南十里？ 多尔衮急忙问阿山；“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没有人报告吗？” 多尔衮说着，急忙找来棉袄穿起来，还不忘自己的黑裘大氅。 阿山说道；“富察康一直没来消息，还是两蓝旗那边派人来报告的。” 多尔衮蹬上靴子站起身来，大声叫骂；“狗日的富察康！坏我大事！” 多尔衮跑出帐篷，放眼一看，不由得又是大惊失色！ 外面一片漆黑，竟然还是夜晚！ 难道靖海营是连夜赶过来的吗？怎么会这样快？ 多尔衮注意到外面风雪停了，天空中有淡淡的星月光亮。 就算是风雪停了，可是雪原上这么厚的积雪，那些大战车举步维艰，寸步难行，难道他们放弃了大战车？ 如果靖海营放弃了大战车，那倒是围歼他们的好机会！ 这样的荒郊野外，明军失去大战车作为屏障，很容易被勇士们直接冲垮！ 门口，多尔衮的几个亲卫围上来。阿山也从帐篷里面跟出来。 多尔衮喝道；“阿山，你留下来，让勇士们赶紧爬起来，披挂盔甲，带上武器，立刻整队去南城围剿李贼！你们几个快去牵马，跟我去南城看看。” 几个人答应了，立刻分头行动。 就在几人还未跑远时，不远处几个人影跑过来。 人影未到，呼喊声先过来了；“主子！主子！” 多尔衮转头一看，像是富察康的声音。 富察康在几个人搀扶下跑过来，一边小跑还一边哭嚎；“主子！奴才该死！总算是见到您了！” 多尔衮发现富察康丢盔卸甲，似乎受了重伤，只是看不清伤在哪里。他本来想大骂富察康一顿，不过一来没有时间，二来富察康重伤，多尔衮就不便骂他了；“到底怎么回事？” 富察康扑倒在地，哭嚎起来；“主子！奴才该死！奴才有罪啊！” 富察康一边哭嚎一边诉说起来；“狗日的李贼太阴险了！他根本就没死！咱们派去的杀手失败了，被他抢了信号弹，故意放出假消息迷惑咱们。” “明狗子连夜行军，想要驰援海州城。奴才回到那边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六七里，距离海州城不过二十五里。” “奴才派了图奎恩他们几个回来报信，可是等来等去不见有人回信。” “这时李贼又走了十里，距离海州城已不到十五里！” “奴才又派了一拨人，希望主子得到消息，带兵过来围杀他们。” “可是我等来等去，始终不见有人返回。奴才坐不住了，心想肯定半路出了问题，于是带了阿桑亲自过来通报消息。” “可是没成想，刚走到半路，奴才就被几个明狗子埋伏了！” “勇士们伤亡惨重，只有奴才和阿桑侥幸逃脱。” “主子！奴才罪该万死啊——”富察康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悲愤，忽然抢过旁边人腰刀，就要抹脖子。 多尔衮一把按住他；“你胡闹什么！能活着回来就好，胡闹什么！你兄弟已经为国捐躯，你再死了，我如何向你富察家交待！” 富察康的弟弟富察英前年在济南刺杀杨文岳，已经被靖海营打死了。 富察康哭泣着，知道自己死不了，他心里暗喜，嘴上却大骂；“狗日的李贼！比狐狸还狡猾！比豺狼还歹毒！我跟他不共戴天！” 这时，多尔衮的几个亲兵已经牵来马匹。 多尔衮没有时间和富察康废话；“你先治伤吧。” 多尔衮抓住马缰绳想要翻身上马，可是他一时着急，腿脚又不利索，一个不稳摔下马来。 富察康眼疾手快，猛然起身一把将多尔衮托住了！ 旁边几个亲兵都愣住了，富察康的身手也太快了，根本不像受伤的人。 多尔衮愣了一下，白了富察康一眼，没有说什么。他在富察康的托举下，再次翻身上马，催促几个亲兵；“快上马！” 几个亲兵立刻跳上自己马匹。 “驾驾驾！”多尔衮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跑出营区。 多尔衮一行六人快马加鞭，绕到海州城东面。 东面两蓝旗的营地里，已经亮起许多火光。 营地里面大呼小叫的，许多刚爬起来的勇士们动作缓慢。许多人还骂骂咧咧的，多有怨言。 多尔衮看见博和托，催马上前拦住博和托，大声喝道；“博和托，快让阿巴泰和济尔哈朗领兵出营，跟随本王一同夹击李贼！千万不能让李贼的兵马进城！” “我知道了。”博和托答应一声。 按照道理来说，博和托应该喊一声“嗻”算是听到军令，不过多尔衮没时间和他在乎这些细节。 多尔衮几人催马加鞭，绕到海州城南。 刚刚绕过城墙不远，多尔衮就看见了！在星月的微微光亮下，莹白的雪原上有一条黑色长龙！ 那是一支行进中的兵马！几百辆大车蜿蜒曲折，仿佛是一条盘踞在雪原上的黑色巨龙！威武霸气！暗藏杀机！ 多尔衮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李贼的队伍能够赶到这里不奇怪，能够拦截自己的探哨也不奇怪。可是令人无法相信的是，李贼竟然带来数百辆大战车！ 在这样的雪原上，马匹都跑不快。要推动巨大的战车，将是多么困难的挑战啊！ 李贼的队伍距离海州城南已经不到十里，看样子也就五六里的样子！ 第448章 震惊!震撼!震慑 多尔衮当然明白，消息传给自己需要时间，而自己绕过城池跑过来也需要时间。可是他真的无法想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李贼的队伍竟然又前进了四五里！ 旁边的亲兵叫嚷起来；“主子！我们不能再靠近了！富察康说靖海营有一队很厉害的探哨，咱们可要万分小心，别被抓了俘虏。” 多尔衮猛然惊醒，立刻叫嚷起来；“停马！停马！” 几个人勒住马匹，停下来。 远处的明军似乎没有发现多尔衮几人，还在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如同雪原上爬行的巨龙，威猛雄壮，充满活力！ 多尔衮摘下千里镜，借着星月之光寻望明军队伍。 大战车后面遍布矮小的身影，明军将士们都在拼尽全力推车！ 哪怕是这样寒冷的冬夜，很多人累的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却仍然不肯放松。 “李贼呢？”多尔衮心里犯起嘀咕。他没有找到李建安，毕竟光线非常昏暗，看不清楚人脸。 “李贼肯定没死，不然靖海营不会赶过来！李贼没在车上，难道也在推车吗？”多尔衮心里冒出这个想法。 这时候，明军队伍忽然传来吆喝声。 “都停下！”“停下了！” “点火！”“点火！”“点火！” 多尔衮心里一惊：“不是要隐藏行踪吗？为什么要点火？点火做什么？” 明军那边有许多将士爬上一辆辆大战车，点燃上面一个个火盆，然后又点燃火把。 将士们挥舞着火把，晃动着。 许许多多的火把沿着明军的队伍连成一线，将黑色巨龙完全照亮，成为一条摇动的火龙！ 栩栩如生，威猛霸气！ 多尔衮明白了：“明军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再也推不动了。他们已经知道目标暴露，所以不在乎了。点燃火龙是为了给墙头上的明军观察的，为的就是号召震天东等人快来帮忙推车。” “狗日的李贼！你倒算计得精明！”多尔衮心里谩骂着，手上眼下却不停，一边转动千里镜，一边寻找李贼。 终于，多尔衮发现了——在车队的最前面，在一片火光照耀之下，人群之中赫然矗立的一个大个青年！ 英武，挺拔，气势非凡，正是狗贼李建安！ 看见李建安，多尔衮恨的咬牙切齿；“好啊！你果然没死！李贼啊李贼，你不愧是我大清国第一祸害！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多尔衮仔细观察；李贼身上只穿着羊绒袄子，并没有穿夹袄或者大氅。他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以至于头顶上都在升腾白汽。 李贼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个也都同样如此。 很显然，这几十里雪路，他们逆着风雪快速行军，将会耗费多少体力！ 多尔衮感到震惊！震撼！震慑！ 多尔衮震惊于李建安的大胆，他只有几千人，就敢连夜过来增援，难道他不怕将士们体力耗尽，被我的勇士们一举全歼吗？ 与此同时，多尔衮又感到震撼：靖海营这帮狗日的，一个个体力真强悍啊！他们一天一夜行军近八十里，还要逆着暴风雪推动大战车，若非有超乎常人的体格和意志力，是绝对办不到的！ 这份体能，需要日常的刻苦训练，还要加倍的营养。听说靖海营顿顿都有牛肉吃，看来此言不虚啊！ 而这份意志力，这份勇气和果敢，当然来自于他们的领袖，狗贼李建安！ 狗贼李建安敢想敢干，真是天生的帅才！ 多尔衮深深地感到害怕，李贼和奴才们一块拉车，把自己累成死狗样，就是为了鼓舞士气！换做自己，自己做得到吗？ 这样的万众一心，这样的军心士气，一旦开战，立刻就会变成不可阻挡的战力！ 可怕！太可怕了！ 当当当！南城头上敲起剧烈的梆子声！ 在这样宁静的深夜，激烈的梆子声能穿出好几里！ 南城门内，一间破房子里。齐把总穿着盔甲，躺在一堆草堆里正在休息。 当当当！激烈的梆子声吓得齐把总一下子惊醒了！他直接蹦起来，抓起桌上的腰刀，直接冲出去！ 齐把总内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有鞑子兵想偷城。 偷城的鞑子兵不会太多，不然容易被发现。 必须趁鞑子兵没有攻占城头就将他们打下去，否则，一旦被他们打开城门，后面大量鞑子兵就会冲进来。那样海州城可就守不住了！ 齐把总脑袋里出现自己的几个儿女，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守住城池！我绝不能死在辽东！我是六个孩子的父亲。在这样的乱世，没有我，孩子们怎么生存下去？” 想到这些，齐把总的脚步又快了几分。他冲上旁边台阶，一步三阶级冲上去，片刻之间就冲上城门楼。 守城的将士们各就各位，没有慌乱，让齐把总心里一定，觉得事情还可以挽救。他左右摆头扫向两面，城墙上没有发现作战的将士们。 齐把总心里一喜；“看来鞑子兵还在城下，没有攻上来，发现的太及时了！” 齐把总叫嚷起来；“大伙各就各位！不要慌乱！鞑子还没冲上来，城池守得住！” 齐把总呼喊完，直接跑到城墙边。他扒着城垛，向外面探望。 城墙根下面，并没有鞑子兵。 齐把总喜出望外，四下找了找，一个人影都没有。 旁边带头敲锣的队长已经走过来，用锣锤指向远方，大声喝道；“大人！您看！” 齐把总抬头远望，不由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远处一条火龙盘旋在黑白天地之间，流光溢彩，威武霸气，栩栩如生，动人心魄！ 齐把总惊慌了，心里一声大骂；“狗日的！死鞑子来了这么多人！不对！如果是狗鞑子来偷城，他们怎么会明火执仗，而且绕道那么远？难道……” “大人！你看！”旁边队长一声大喝，指向火龙前方。 齐把总接过队长递来的千里镜，展开一看：火龙最前方一辆大战车上，一面大旗迎风招展！ 锦绣的大旗白底金字，一个巨大的“李”字！ 第449章 打开城门!迎接辽东王 大旗下面，李建安已经爬上大战车，盔明甲亮，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旁边队长大惊失色；“那是李大人！李建安李大人！他什么时候出城了？找来了这些援兵？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齐把总兴奋地笑了。 果然是援兵到了！ 大旗可以造假，李建安可能看不清，可那几百辆大战车却是真真切切的！ 任凭狗鞑子如何能耐，也不可能短短两天之内，就造出几百辆大战车。 所以，毫无疑问是靖海营到了！ 真正的李建安来了，真是太好了！ 齐把总兴奋地直拍大腿，叫嚷起来；“大伙快跟着我喊，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城头的将士们立刻跟着大声呼喊；“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齐把总对敲梆子的将士们喝道；“梆子不要停！继续敲起来！给我狠劲敲！” 当当当当当！ 梆子声、呼喊声响成一片，南城头完全炸开了锅！ 这时候，城里各处已经亮起许多火把，有许多杂兵向这边奔跑过来。 按照陈洪范的布置，如果有鞑子兵偷城，分守各城的正规兵不要动，杂兵去支援被偷袭的地方。 李秀城、薛大龙、赵天龙三个人带着几千杂兵跑到南城这边。 陈洪范带着董校尉等人落在了后面。 赵天龙第一个飞奔上城头。 不等齐把总开口说话，赵天龙已经看见城外的火龙。 流光溢彩的火龙盘旋在天地之间，耀眼夺目。 那些巨大战车，赵天龙一眼就认出来了；“太好了！李大人来了！咱们有救了！” 李秀城和薛大龙冲上城头，一个个也是乐开了花。 李秀城笑道；“大哥终于来了，这下不用怕狗鞑子了。” 薛大龙笑道；“建安叔来了，轮到狗鞑子害怕咱们了！” 哈哈哈哈，周围将士们大笑起来。 很多将士们不明所以，以为是李建安偷偷跑出去招来救兵，更加佩服李建安的胆色和智谋。 赵天龙喝道；“齐把总快打开城门，我带领兄弟们冲过去，把大人和战车都迎接进城！” 齐把总当然知道李建安点燃火龙的目的，就是为了招揽城里人出去帮忙推车。可是打开城门，必须要陈洪范亲自下令。 齐把总没有回答赵天龙，赶紧跑前几步向城门里面寻望。 下面汹涌着几千杂兵，几乎将空地都堵死了。 陈洪范和董校尉从后面赶过来。 董校尉在前面开路，大喊大叫着；“让一下！让一下！让陈总兵先过去！” 赵天龙不等齐把总和陈洪范说话了，直接带人冲下去。 齐把总在上面吆喝着；“总兵大人，李大人率领援军赶到了！咱们是否打开城门迎接援军？” 陈洪范对齐把总还是放心的，立刻高声呼喊；“可以！打开城门吧！” 齐把总向下面吆喝着；“兄弟们，打开城门！” 防守城门的将士们搬开门闸和门栓，拉开两扇大门。 赵天龙和李秀城几个人已经冲下来，纷纷大声吆喝着；“兄弟们，跟我出城！” 几千杂兵跟随几个人，一窝蜂似地跑出去。 有些杂兵胆子小，心眼多，留在后面，磨磨蹭蹭的。 陈洪范让董校尉带人都给轰了出去。 几千人出了城门，如同脱缰野马，大呼小叫着，向靖海营的火龙飞奔过去。 不远处的多尔衮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如果这几千人冲过去帮忙推车的话，那么靖海营很快就能进入海州城。 一旦李贼和震天东同流合污，那么再想攻破海州城，可就难如登天了！ 多尔衮看向东城那边。 两蓝旗的兵马刚刚出营，还在整队，大呼小叫的，乱哄哄一片。 多尔衮要气死了：济尔哈朗和阿巴泰都是一对饭桶！这时候你整理那么多兵马干什么？先带几百人过来呀！ 只要过来几百甲兵，有没有马匹都无所谓，完全可以冲乱跑出城的几千杂兵。 这些杂兵没有盔甲，很多人没有像样的武器，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 多尔衮想派亲兵过去喊人，可是知道已经来不及了。至于他的两白旗，那就更不能指望了。 两白旗接到消息更晚，比东城更绕远。 等两百旗的兵马整队过来，那还要等好一会呢。 几千杂兵全部跑出南城门，城门立刻关了。 落在后面的杂兵见城门关了，甩开脚丫子没命狂奔！ 如今暴露在城外，杂兵们可不想等鞑子兵过来，还是尽快和靖海营会师，靠近大伙比较安全。 几千杂兵大呼小叫着，没命疯跑。不过四五里的路程，前面的人很快就跑到了。 赵天龙几个军头大呼小叫，指挥杂兵们接替靖海营推车。 靖海营将士们已经穿戴盔甲，一个个爬到大战车上。他们架起斑鸠大铳，点燃火绳，随时准备作战。 原来帮助靖海营推车的三千杂兵，则留在下面。他们已经没有力气推车，围绕着萧克山统领的炮车营，帮忙看守着。 只不过片刻功夫，几千杂兵已经分散开来。 二百辆大战车，每辆后面都有二三十人，各就各位。 多尔衮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些杂兵的组织纪律性竟然如此严密！ 其实多尔衮不明白，这应该归功于他们满洲八旗。 这些杂兵大都是他们从关内抓来的奴隶。 不听话的奴隶或者不聪明的奴隶早就已经死掉了，剩下的这些杂兵都是最有眼力见、最能找到自己合适位置的“精英” 这些“精英”只要稍加训练，随时都能组成一支军队。 李建安见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心里大喜，立刻吆喝起来；“兄弟们！推车进城！” “推车啦！”“推车啦！” “推起来！”“推起来！” 军头带领杂兵们吆喝着，几千杂兵大呼小叫喊着号子，开始推车。 战车火龙动起来，更加显得气势逼人。 赵天龙在前面引路，大军推着车队火龙，直奔城门。 几千杂兵半个月来都是好吃好喝，体力是真的不错，推起大战车那是健步如飞！ 这也难怪，眼瞅那边鞑子兵大队人马过来了，现在不卖力推车，难道等待敌人来杀吗？ 第450章 胜利会师!李建安进入海州城 济尔哈朗带着镶蓝旗两千兵马先一步赶过来。 多尔衮等不及了，带了几个人直接迎过去。 双方碰面，多尔衮直接叫嚷起来；“济尔哈朗！快带领骑兵冲过去，杀乱李贼队伍！” 济尔哈朗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李贼的队伍有上万人，不仅铳炮齐全，而且准备就绪，还有大战车作为屏障。我只带来几百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军，我们这两千人送过去，哪里打得过李贼啊？” 济尔哈朗说完一摆手，整支队伍慢下来，停了。 多尔衮喝道；“李贼的靖海营只有几千人，都在大战车上。你们冲过去杀散下面的杂兵！那些杂兵不堪一击，一冲就垮。到时候，大战车动弹不得，李贼就是翁中之鳖！等我们两白旗的兵马到了，必然可将李贼一举擒杀！” 济尔哈朗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好啊！李贼的兵马都在大战车上，我们根本打不到，只能吃弹子！” “我们镶蓝旗都是奴才，撇家舍命，驱散杂兵帮你们困住李贼。然后等你们两白旗来了，吃现成的啊！” “我就想问问，我们镶蓝旗这两千勇士能挡住李贼几轮排铳？两千勇士冲过去，又能回来多少人？你可知道我们镶蓝旗少年人都死光了，还剩下多少人？” 多尔衮又急又气，叫嚷起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害怕伤亡，我们还是八旗勇士吗？” 济尔哈朗喝道；“八旗勇士不是猛冲猛撞，一味蛮干！只有那些无能将领，才会不顾伤亡，猛冲猛打。就是因为许多将帅无能，我八旗勇士才会伤亡惨重！多尔衮！你还不吸取教训吗？” “别说了！”多尔衮一声大喝；“我命令你们！马上出击！” 济尔哈朗大怒；“你算老几！老十四！别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这几个哥们，哪一个不比你大？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谁俩大呼小叫呢！咱们回到辽东，你已经不是大军统帅了！你是旗主，我也是旗主！你是王爷，我也是王爷！你指挥不了我！” “你……”多尔衮要气死了，真想一刀捅死济尔哈朗。不过他身边只有几个人，哪里就敢胡来？ 多尔衮无可奈何，仰望后方。他指望阿巴泰带兵过来，也许阿巴泰能听自己的命令。 可是看了一会，多尔衮气得差点吐血。 阿巴泰带领正蓝旗磨磨蹭蹭的，刚刚走出营地。按照这个架势，等正蓝旗整队赶过来，李贼早就进城了！ 多尔衮当然明白，如今大清国实力大损。各位旗主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何况各旗的丁口，实在是不多了。 创业团队大多如此。在团队取得成功时，内部成员往往主动请缨，希望为团队做出贡献，因为可以分到巨大利益。 可是如果团队遭遇失败，内部成员就不愿意为团队做出牺牲了，首先想到的是保全自己。 大清国如今实力大损，各旗主想要保全自身，也是在所难免。 多尔衮虽然内心颇有计谋，现在也是无可奈何，眼看着李建安的火龙队伍靠近城墙。 多尔衮知道无力回天，也就不再着急了。 让众多鞑子兵感到意外的是，李贼的火龙队伍没有入城，而是将几百辆的大战车沿着南城墙一字排开。 多尔衮用千里镜仔细看了看，发现了其中究竟。 原来南城的城门太窄，大战车进不去。估计李贼害怕前面队伍进去后，后面队伍遭到袭击，所以干脆在城外摆开了。 几百辆大战车挨着城墙，等于是又加固了一层城墙。 战车比城墙矮一些，这样形成了阶梯，如果勇士们展开攻击，无论战车上，还是城墙上，明狗子都可以打击勇士们，那样对进攻方就太不利了。 这时候，阿巴泰率领两千正蓝旗勇士姗姗来迟。 而两白旗的队伍竟然从西面绕过来，点燃不少火把，估计在五千人以上。 几路清军停下脚步，纷纷展开队形，等待多尔衮的命令。 明军城墙那边，靖海营还留守在大战车上，只是下面推车的杂兵，包括原来的三千杂兵，纷纷进入城内。 萧克山的炮营则在大战车外围架设开来，火炮填装，摆好阵型，严阵以待。 多尔衮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发布进攻的命令。 对方不仅有炮阵，还有大战车和城墙两层火力网。如果勇士们硬打过去，必定伤亡惨重。大清国已经今非昔比，八旗勇士再也经不起重大伤亡了！ 多尔衮无可奈何，下令全军撤退，各自回营。 城墙之上，明军晃动火把，高声欢呼起来。有许多将士大声谩骂八旗兵，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八旗兵如今的气势已经大不如前，很多人并不生气，只当没听见。只有少数鞑子兵回骂几句，算是对辉煌过去有个交代。 多尔衮回到自己大营，召集济尔哈朗和阿巴泰等众多军头在自己大营开会，商量如何对付李贼。 满清权贵济济一堂。 这时天光已经亮了，多尔衮干脆让灭了灯火，四面卷起窗帘，让冷风吹进来，让众多满清权贵都清醒清醒。 孔有德正好在风口下面，冻得直打哆嗦，只好紧了紧领口，也不好多说什么。 多尔衮心中义愤难平，忽然站起身来，环顾四下，高声喝道；“各位同僚！都清醒清醒吧！我大清国屡遭重创，如今我等再不振奋，前途堪忧啊！” 满清权贵没人接话，各人表情各不相同。 多尔衮慷慨激昂，又大声说道；“先帝爷十三副铠甲起兵，创下这一番基业。” “皇兄继往开来，却不幸中道陨落。” “我大清国沦落至此，罪魁祸首就是狗日的李贼！” “李贼这条疯狗，丧尽天良，专一的和我大清国作对！” “如今李贼就在城内，如何能够对付李贼，如何能够挽救大清国的局势，大家伙可要畅所欲言，尽快拿出一个策略。” 听到多尔衮这样说，满清权贵很多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第451章 因为李贼，满清权贵乱套了 多铎猛然站起来；“要对付李贼，大伙必须团结起来！群龙无首怎么能行？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还是应该尽快确立谁是主帅、分清主次才好！只有选出一个睿智的领袖，带领咱们大伙，才能和李贼斗到底，为皇兄报仇，为先帝爷守下这片基业！” 尼堪跟着站起来；“豫亲王说得对啊！各自为战如何斗得过李贼？要我说还是睿亲王足智多谋，堪当大任！我提议，咱们大伙一致奉行睿亲王的军令！” 哼哼！济尔哈朗冷笑两声，并不起身，说道；“在盛京的时候，咱们都是商量好的，等歼灭震天东，再回盛京商量皇位的事情。如今仗还没打完，何必急着争权夺利？” 阿巴泰说道；“郑亲王这话说的在理啊！大敌当前，咱们还是应该团结。老十四、老十五，你们两个毕竟年轻，没有跟随先帝爷一块打过江山。” “要说领兵打仗的经验，你们还真不如我们老哥几个。” “当年我们跟随先帝爷东征西讨、南征北战，那时你们还在家里吃奶呢。” 哈哈哈，有人小声地偷偷笑了。 阿巴泰更加得意，又笑道；“就拿老十五来说，一个假冒的李贼，就吓退了他五千大军……” 多铎不等他说完，当时就怒了；“老七！你这是什么话！我是被吓退了，难道你们就打进城了？你们两蓝旗怎么样？还不是被李贼吓得屁滚尿流！” “你说什么！”阿巴泰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 双方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由刚开始的讨论开始向吵架方向发展。 其他满清权贵一个个龇牙咧嘴，难道今天又是吵架局吗？大清国要散架了吗？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个窗口卷帘后面，一个侍卫偷偷向杜度招手。 杜度发现了，急忙起身却不小心碰掉茶碗。 满清权贵都是一惊，不明白杜度忽然站起来要做什么。 窗口后面侍卫见被发现了，只好大声说道；“各位主子，盛京那面来消息了。礼亲王派人求见杜度贝勒。” 多尔衮似乎有些不悦，说道；“杜度贝勒，那你就去看看吧。” 杜度答应一声，急忙出去了。 其他满清权贵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女真一族原来就是部落制，统一之后改成了八旗制，不过各旗内部事务都是旗主做主。 礼亲王代善是两红旗的，杜度也是两红旗的，他们之间相互传递消息，瞒着众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多尔衮感到不满意。他这人自视甚高，已经把自己当成大清国的主人。礼亲王代善有什么消息，应该先和自己商量，这样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被杜度这样一打断，刚才剑拔弩张的双方已经忘了吵到哪儿了。 没人率先开口，大伙各自坐下来，谁也不理谁。 多尔衮也跟着坐下来。连日的行军，他也有些疲乏。 大伙坐下来喝茶，等着杜度的消息。 多尔衮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勉强硬要上位，也是很困难的。自己虽然“根红苗正”不过年纪太小、资历太浅，在座的很多人不是自己的长辈，就是自己的兄长。很多人戎马一生，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自己硬要压他们，也是压不住的。 就在这时候，杜度忽然跑进来。他大喊大叫着，直接扑倒在地，哭嚎起来；“先帝爷啊！不孝子孙对不起您啊！” 全场震惊！哗然色变！ 多尔衮大惊失色，霍然而起；“怎么回事？先帝爷怎么了？” 杜度哭嚎着，泪眼婆娑；“天杀的沈世魁！他带人偷袭老寨赫图阿拉，老寨已被沈贼烧毁！狗日的沈贼丧尽天良，他们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先帝爷……先帝爷的祖坟被他们挖了，抢了遗骨和殉葬品！” “沈贼！”多尔衮一声大喝，抽出佩刀砍在桌子上！ 啪嚓！桌子被多尔衮砍掉一角，茶杯掉落一地。 满清权贵群情激愤，一个个霍然而起，大骂不止！ “狗日的沈贼！” “天杀的沈贼！” “沈世魁丧心病狂，明狗子不得好死！” 汉臣宁完我泪流满面，跪倒在地，他面向东方，放声哭嚎；“先帝爷啊！奴才们愧对您啊！” 其他满清权贵见了纷纷有样学样，面向东方跪倒，一个个哭嚎起来。 孔有德的结拜兄弟就是死在努尔哈赤手上，哪里有半分感情，只好狠掐自己大腿，硬挤出几滴眼泪，捶胸锤地哭嚎着。 多尔衮泪流满面，他是真的伤心，努尔哈赤对年幼的多尔衮曾经是非常疼爱的。 多尔衮一边哭嚎，一边咬牙切齿道；“沈世魁！你这条老狗！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大伙别哭了！”阿巴泰忽然一声大喝。 众人一惊，愣住了。 阿巴泰对杜度喝道；“杜度，你先不要哭，赶紧把详细情形说出来。咱们立刻派兵过去，无论如何都要抢回先帝爷的遗骨灵位。否则的话，我们有何面目活在世界上！” “对！” “对！” “对！” 许多两蓝旗的人跟着叫喊起来。 济尔哈朗虽然不明白阿巴泰具体有什么用意，不过他心思机灵，也能猜出阿巴泰大概的想法。 如今大清的精锐都汇聚于此，如果要攻打城池的话，两蓝旗免不了要冲锋陷阵。那样的话，伤亡惨重不说，还有可能给多尔衮当了炮灰和助力。 但如果两蓝旗分兵出去，去截杀沈世魁，沈世魁可比李贼弱多了！ 一旦抢回先帝爷的遗骨，那就是大清国的再世功臣！ 到时候，如果在先帝爷的遗物当中再发现点什么传位诏书，或者临终遗言之类的，然后抢先一步回到盛京，就可以顺理成章辅佐幼主上位！ 李贼穷凶极恶，让多尔衮和李贼龙争虎斗，纠缠不清。 等多尔衮回到盛京的时候，大局已定！多尔衮也就无可奈何了。 济尔哈朗想到这一层，立刻跟着大呼小叫起来；“天杀的沈贼！我两蓝旗跟他不共戴天！两蓝旗的兄弟们！跟我回去操家伙！咱们这就去截杀沈世魁这条老狗！” 阿巴泰和博和托几个人叫嚷着，这就要往出走。 多尔衮拍案而起，一声大喝；“站住！都给我站住！” 第452章 墙倒众人推!大清国内忧外患 众人大惊失色，愣住了。 阿巴泰等人却不管不顾，还要往出走。 只是大帐门口，镶白旗的侍卫将门口堵住了。 众人无可奈何，只好停下来。 济尔哈朗转回身来，对多尔衮大喝；“老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多尔衮喝道；“大事未定，如何能够草草收场？事情还没有商量妥当，如何能够分兵？还是坐下来，定下军策再说。” 阿巴泰喝道；“还商量什么军策！兵贵神速，什么也不如抢回先帝爷重要！” “对！” “对！” “对！” 其他人跟着附和着、叫嚷着。 多尔衮有些心烦意乱，大声喝道；“抢回先帝爷当然重要，没人拦着你们。不过杜度的话还没说完，等他把话说完，咱们简单商量一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济尔哈朗大踏步走回来，大摇大摆坐在椅子上，说道；“那就说吧，好像我们怕了你似的。” 多尔衮大声说道；“大伙各自归坐。杜度贝勒，你把详细情况和大伙说一说。” 杜度站起身，擦了擦泪水，说道；“礼亲王送来的消息。早在半个月前，沈世魁就带领皮岛人马跨过鸭绿江。” “据说他们的人马超过万人，是从朝鲜境内的安昌城入侵我大清。” “他们先打了狼头寨，后打了牛毛寨，然后打下老寨赫图阿拉。” “现如今，他们队伍已经膨胀到三四万人，还有许多朝鲜人混在队伍里。他们助纣为虐，残杀我满洲妇孺，祸害我大清基业，简直丧尽天良。” 满清权贵听到这里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 阿巴泰喝道；“沈世魁这条老狗，平时胆小如鼠，如今胆子却大了，敢入侵我大清，简直罪该万死！还有那些奸诈的朝鲜人，一个个都是他娘的小人！，他们竟敢跟着沈世魁造反，老子饶不了他们！” “对！” “对！” “饶不了他们！早晚报仇！” “狗日的沈世魁和朝鲜人不得好死！” 群情激愤！满清权贵一片大骂。 杜度又道；“不但如此，朝鲜边城的军队也在虎视眈眈。义州的朝鲜兵就越过鸭绿江，抓了我们不少采参人，还抢了十几个妇女！” “什么？” “放肆！” “狗奴才！” 满清权贵群情激愤，简直炸锅了！ 多铎大骂起来；“狗日的朝鲜人！奴才一样的狗东西！他们这是想造反吗？竟然敢和我大清国作对！” “东征朝鲜！杀光朝鲜人！” “上一次饶了他们的狗命，狗日的朝鲜人竟然背信弃义！” “这次咱们杀光朝鲜人！抢光朝鲜！正好为我大清国输血。” 满清权贵一片喧哗，谩骂，叫嚣。 多尔衮气的冷笑，摆手制止众人喧哗。 等众人安静下来，多尔衮说道；“汉人有句老话叫做‘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想必朝鲜人听说我们在辽西失败了，这才跃跃欲试，想要试探我们一下。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这路大军还在，朝鲜人不会轻举妄动。” 满清权贵点了点头，认为多尔衮说话还是比较靠谱的。 哪知杜度又说道；“还有呢……” 满清权贵一个个龇牙咧嘴，今天这是怎么了，好事一件没有，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 杜度又道；“礼亲王书信上还说，国内不少地方都有奴隶造反作乱，有些阿哈也开始不听使唤了。永宁地区有几十个奴隶造反，杀了六个主子，还好被歼灭了。旅顺地方有阿哈带领奴隶偷船逃跑，我们发现晚了，损失了三条小船。” 满清权贵一个个愁眉紧皱，脸色凝重。 大清国内现在有各族奴隶几十万，而满洲和蒙古男丁已经不足五万，而且大军集结日久，再这样拖下去，恐怕迟则生变。 众人一个个看向杜度，害怕还有什么坏消息。 还好杜度说道；“就这些了。其他没什么了。” 多尔衮还是有大将风度的，哪怕坏事一件件，他脸上倒是云淡风轻。 多尔衮站起身来，来到场中，环视众人。他提高嗓门，徐徐说道；“各位同僚，诸位大人，不必惊慌失措。我大清国自从先帝爷起兵以来，立国已有数十年，根基深厚，声望日隆。此刻虽然暂时受挫，不过根基还在，一朝一夕之间还散不了架子。大伙不必惊慌。” 济尔哈朗脸色难看。他是真的没想到，连续这么多坏消息，自己已经心乱如麻，而多尔衮却能立刻站出来稳定人心，果然有些英主雄风。 满清权贵见多尔衮站出来主持局面，一颗颗躁动的心安稳下来。 大伙安静下来，聚精会神看着多尔衮，倾听着。 多尔衮慷慨激昂，大声喝道；“诸位同僚，各位大人，只要咱们团结一心，要稳住大清国的局势并非难事。我大清国看似墙倒众人推，实则并非如此。我就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有消息说，洪承畴的大军在救下锦州之后，已经匆忙退兵了。” 满清权贵听得都是一喜，一堆坏消息当中总算有一条好消息了。 其实，多尔衮这边并没有这样的消息传来。洪承畴大军退兵只是他的揣测。不过，情势危急，满口胡言不是上位者的基本才能吗？ 多尔衮接着说道；“洪承畴的大军退了，其他朝鲜人也好，沈世魁也好，国内的奴隶阿哈也好，都是宵小之辈，不足为惧！汉人的书里有这样两句话，叫做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大家可知道，把我们大清国逼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满清权贵一个个咬牙切齿，很多人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劳萨喝道；“还用说嘛！就是李贼这个狗日的！李贼这个杂碎，也不知道跟我们大清国有什么血海深仇，专一的和我们大清国作对。为了对付我们大清国，李贼不仅机关算尽，掏空家底，而且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简直毫无人性！丧尽天良！不可理喻！” 其他满清权贵跟着叫嚷起来。 “没错，李贼就是个疯子！” “都是李贼把我们害的！” “李贼不除，大清国难安啊！” “他是我大清国第一祸害！这是先皇亲口说的！” 第453章 现学现卖!用李贼的诡计对付李贼 多尔衮展开双手摆了摆，阻止大家喧哗，高声说道；“没错，大伙说的都对！造成今天这样的困难局面，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李贼！” “沈世魁也好，朝鲜人也罢，他们哪里来的狗胆子？以我看来，绝不是我们辽西战败的消息。” “我们在辽西战败了，朝鲜人也许有所耳闻，沈世魁绝对不知道！” “沈世魁不知道，他凭什么敢攻打老寨？毫无疑问，他知道先皇抽空国内的兵力，知道震天东入侵我大清的消息。” “沈世魁这条老狐狸，他认为无论辽西成败与否，我大军都会先对付深入内陆的震天东，所以他才有狗胆子入侵我大清。” “至于朝鲜人，他们肯定得到了辽西会战的消息，知道李贼北上支援震天东，所以他们狗仗人势，敢来越境抓人，试探我们的虚实。” “还有国内的奴隶作乱，那就不用说了。震天东和李贼他们抢了几万奴隶，又有多少奴隶四散奔逃，这个消息扩散开来，国内的奴隶能不蠢蠢欲动吗？” “所以归根到底，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李贼！” 满清权贵群情激愤，叫嚷起来；“对！” “对！” “没错！” “没错！睿亲王说的太对了！” “没错，都是李贼害的！” “李贼啊李贼！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李贼把我们大清国都祸害了！我要挖他家祖坟，吃他爹骨灰！” 满清权贵叫嚣着，呼喊着，大骂不止。 他们是真的恨李贼啊！很多人咬牙切齿，脸盘都憋青了。 几十个满清权贵，除了孔有德几个，其他人都有亲属死在李贼手中，不是兄弟叔伯，就是亲生父子。 若不是李贼，他们早就打进关内抢银子、抢美女，怎么会累死累活在冰天雪地里几个月，现在连给养都困难了。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李建安是不仅断了满清权贵的财路，更是杀了许多人的父亲和儿子，说不恨他，那是不可能的！ 孔有德几个见满清权贵如此谩骂李贼，也不好呆着不骂，跟着大骂一顿。 多尔衮摆了摆手，众人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目光聚集在多尔衮身上。 多尔衮大声喝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咱们要是把李贼宰杀了，朝鲜人还敢乱动吗？沈世魁还敢入境吗？奴隶们还敢造反吗？” “对对对！睿亲王说得对！” “是这个道理！” “擒贼先擒王！还是睿亲王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睿亲王一语中的，果然是帅才！“ 济尔哈朗觉得应该打压一下多尔衮的势头，免得人心都被他收服了。 于是，济尔哈朗冷笑两声，大声说道；“说话谁不会啊！我也知道杀了李贼，问题能解决一大半，可问题就在于李贼可不好杀啊！李贼诡计多端，咱们三番五次和他交手，哪一次也没占到便宜。如今他们龟缩在城内，想要破城，嘿嘿，那可是不容易！” 如同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原本热火朝天的大帐里，顿时冷清下来。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满清权贵，一个个想到自己在李贼手上吃的亏，想到李贼的阴狠狡诈，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愁眉不展。 确实如济尔哈朗所说，李贼太难杀了！以皇太极的老谋深算都死在李贼手上，他们这些人想要杀李贼，恐怕不容易啊！ 多尔衮大声喝道；“要杀真的李贼当然困难，可要杀死假的李贼，却易如反掌！” 众人听得都是一惊。 不太聪明的托屯哈尔说道；“假李贼也在城内，如何杀的？“ 哈哈哈，有些聪明人却笑起来。 多尔衮笑道；“李贼用一个假货欺骗咱们，咱们就不能现学现卖，也找一个人假冒李贼？” “只要咱们把假李贼杀了，把消息告诉朝鲜人，朝鲜人必然吓得提心吊胆，再也不敢造次。” “奴隶们知道李贼死了，必定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老老实实不敢造反。” “还有老贼沈世魁，他要是知道李贼死了，必然担惊受怕，不敢深入。” “我们可以再向他传递一条假消息，就说大清国在辽西取得大胜。沈世魁一定会非常后悔，后悔劫了先帝爷的灵柩。说不定他还会负荆请罪，主动送回先帝爷的灵柩。” 满清权贵一个个高兴笑了，多尔衮果然是大清国的奇才！用阴谋诡计，能和李贼斗一斗的也就是多尔衮了。 多尔衮自幼就表现出非凡的才华。那鬼话一样的汉人图书，满洲少年哪一个见了不是恨之入骨，可是多尔衮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读汉书了。 十二岁时，多尔衮就能写汉人文章了。 原来大清国很多汉人师爷喜欢做假账。多尔衮不但精通语文，还精通数学，小小年纪就曾帮助老年的努尔哈赤查过几本花账，很是显露了一番才能。 济尔哈朗心里也不禁赞叹：多尔衮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得，随圆就弯，见机行事。李贼的诡计，他当天就学会了。 看来要对付李贼，还得是多尔衮啊！ 济尔哈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多尔衮的才能确实高出自己一些。 济尔哈朗心服面不服，说道；“用假消息稳住局势，自然最好。只是李贼仪表堂堂，人中龙凤，想要找他的相似者，恐怕不容易。” 多尔衮笑道；“郑亲王多虑了。既然是假消息，要的什么证据，咱们的探马比李贼他们要快很多，而且轻车熟路，只需要多派出几路探马四下散播假消息，就能够稳住局面。” 满清权贵听了连连点头，纷纷称是，比较认可多尔衮的主意。 济尔哈朗无言以对，没有再多说什么。 阿巴泰说道；“既然睿亲王心中自有韬略，那么就请睿亲王留下来对付李贼。我们两蓝旗去抢回先帝爷的灵柩。” 众人都以为多尔衮不会答应，哪知多尔衮随即笑道；“先帝的灵柩肯定要抢回来。原本本王应该亲自领兵前去，奈何李贼还在城中，本王无法分身。既然七哥情真意切，郑亲王又无心攻城，那你们两蓝旗就去劫杀沈世魁吧。” 满清权贵都非常意外，没想到多尔衮就这样同意了！ 第454章 能对付李贼的只有多尔衮 阿巴泰和济尔哈朗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谁也不明白多尔衮有什么阴险诡计。 多尔衮一眼就看出众人疑虑，于是高声笑道；“你们两蓝旗不必多心，只管去抢回先帝灵柩，李贼这边由我对付。不过，你们临走之前，大伙还是要商定一件大事。” 众人听了又是一惊，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多尔衮接着说道；“本王已经决定和李贼议和，就在今日。” 哇——满清权贵一片哗然失色，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刚刚稳定人心的多尔衮不打算擒杀李贼，也不打算为先皇报仇，竟然想要和李贼议和！ 与仇人议和，难道多尔衮不怕背负千古骂名吗？ 满清权贵和李贼仇深似海，多尔衮要议和，难道就不怕满清权贵群情激愤吗？他还想成为大清国的主人吗？ 多尔衮的腿就是李贼打瘸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被困在城中，多尔衮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吗？他能做到，别人能做到吗？ 满清权贵真的是太吃惊了，一个个哑然失色，都呆住了。 孔有德都非常意外，心中赞叹：多尔衮人中龙凤，果然是个帅才！ 多尔衮见所有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高声喝道；“汉人有句名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贼与我大清国、与在座的诸位、与我爱新觉罗家族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本王这条腿就是让李贼给打瘸的。如果能够擒拿李贼，我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可是俗话说得好，将不因怒而行兵。李贼有一万精锐、数万杂兵，盔甲齐全，铳炮众多。咱们若要硬攻，哪怕打下海州城也必然伤亡惨重。” “如今大清国就剩下咱们这些兵马，若是伤亡过重，就算胜了李贼，也是得不偿失的。”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事实也确实如此，报仇当然重要，可是大清国和他们生存下去更重要！ 多尔衮又道；“有些人可能心里想着，那咱们就围而不攻，困死李贼。这个方法也是不妥的。” “先不说震天东抢了多少粮草，就是李贼带来的两百辆大战车，里面粮食物资估计也少不了。” “我大清国这两年连续用兵，国力已经消耗殆尽。” “附近村落都让明狗子抢了大半，我们大军荒郊野外，原本粮草就不多，根本熬不过明狗子。更何况，如今我大清内忧外患，到处都要用兵，还要去抢回先帝爷的灵柩，所以根本没办法和李贼耗下去。” 满清权贵一个个愁眉紧皱，唉声叹气。 确实，辽西的倾国决战，已经消耗了大清国的全部国力！ 虽然八旗兵现在是在本土作战，可是大军的给养反而比不上明军。原因很简单，明军可以敞开了抢，清军却不能抢劫自己的族人。 还有沈世魁、朝鲜人、奴隶都需要派兵镇压，时间长了，确实跟李贼耗不起。 多尔衮又道；“既然打也打不了，困也困不住，那我们不如先和李贼谈判。” “本王的策略是要回咱们的俘虏和妇女，再留下一些他们抢夺的物资。” “只要谈判得手，咱们立刻分兵。一路兵马去抓沈世魁，一路兵马吓唬朝鲜人，各旗再分散一些勇士回去，镇压奴隶。至于李贼这个狗日的，本王带领两白旗亲自跟他周旋，绝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满清权贵纷纷点头，许多人认可这个策略。多尔衮考虑事情还是比较周全的。 捧臭脚的尼堪站起身来，满脸欢笑；“哎呀呀！都说英雄出少年，要论青年才俊，睿亲王可是咱们大清国首屈一指！就是放在整个天下，也是无人可以匹敌的！这个主意太好了！方方面面妥妥当当，简直就是在世诸葛亮！” 哈哈哈，多尔衮轻声笑了几声，脸上不红不白。他摆了摆手，让尼堪坐下来。 满清权贵相互之间悄声议论着，许多人不住点头，认可多尔衮的说法。 阿巴泰心里也是服气的，可是大嘴却撇歪了；“睿亲王，汉人也有一句老话，叫做‘纵虎归山’。咱们好不容易困住李贼，想要报仇雪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李贼丧心病狂，专一的和咱们大清国作对。若是他以后兵马大盛，你可就是我大清国的千古罪人！” 多尔衮高声笑道；“七哥所言不差，只是有些鼠目寸光了。” 阿巴泰气的瞪眼，想要发飙，还是忍了下来。 多尔衮大声喝道；“如今大明国内，百十路好汉风起云涌，攻城掠地。他们少则数千，多则数万，已然风卷残云，摧枯拉朽。” “大明朝就像是风中残烛，海中烂船，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一旦大明朝崩了，关内几十万军队就会自相残杀，抢夺地盘。” “李贼与我们隔海相望，他首先要保全山东老巢，必然与各路好汉龙争虎斗。” “等咱们大清国新主登基、朝局稳定之后，关内已经乱成一锅粥。” “这时候我们提兵入关，会有许多英雄好汉争相投奔我们。” “等我们与李贼再相遇之时，已经不需要我们八旗精锐亲自动手，自然会有各路好汉军为我们冲锋陷阵，铲除李贼！” 阿巴泰撇着嘴，笑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精，但愿如此吧。” 济尔哈朗忽然说道；“老十四，刚才你说先谈判后分兵，是这话不？” 多尔衮道；“没错，先谈判后分兵。” 济尔哈朗道；“可是我们要抢回先帝爷的灵柩，势同水火，一刻也不能耽搁。你和李贼的谈判，那需要周旋多长时间？我们可不能等你啊！” 多尔衮道；“先帝爷的灵柩被抢，我比谁都要着急。可是为了大清国，为了他老人家一手创下的这份基业，我们必须有所忍耐。” “如果先分兵，李贼发现你们两蓝旗走了，必然心中生疑。到时谈判，对我们相当不利。” “唯有我们团结一心，做出攻城的架势，才能唬住李贼，对我们谈判才有利。” “如今已经天亮，今日谈判，晚间必有结果。你们两蓝旗收整行装，暂且忍耐，明日开拔，正逢其时。” 济尔哈朗说道；“原本我们今日是要走的，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们就留一天。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们两蓝旗晚走一天，若是耽误了时辰，让沈世魁跑了，以至于我们无法接回先帝灵柩，那可是你的大不孝！” 多尔衮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先帝爷在天之灵，知道我们都是为了大清国，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第455章 前世的宿怨，今生的仇敌 李建安进入海州城，受到万人空巷的欢迎。 作为山东名流，新任辽东王，也是大军的真正统帅，李建安的一举一动自然受到万众瞩目。 更何况所有人都听说了，李建安连夜跑出去带来了援兵！ 城里的几万奴隶争相跑到南门，就连许多妇女都从被窝里爬起来，想要一睹李建安的风采。 哪怕是身在辽东受苦受难的妇女，也对李建安有所耳闻。 在辽东的谣言当中，李建安不仅貌比潘安，兵多将广，而且是山东最豪横的大财主！ 像李建安这样有钱、有颜又有权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看上一眼，没准李建安饥不择食就把自己挑上了呢。 李建安被将士们团团围住，哪有机会接见妇女。他和几个军头碰在一起，简单开会，就让震天东立刻安排靖海营的将士们休息。 震天东派人接手了城外大战车。 车上虽然有很多物资和东西，不过震天东信得过自己的将士。鹿岛营军纪严明，没人会偷靖海营的东西。 鹿岛营这一路北伐，抢到东西多不胜数，很多东西都丢弃了，不可能偷战友的东西。 等安顿了将士们，李建安让李巴山和箫克山先去睡觉。 两个人哪里肯听，坚持让李建安先去休息。 李建安原本就是大伤初愈，昨晚又累着了，确实是要休息。他原本想等张麻子和敖九命进入城内，才安心睡觉。结果没有等到，只好和二狗子先去休息。 陈洪范招待李建安进入自己小院。 尚可喜就住在旁边。如今真的李建安来了，尚可喜就以本来面目视人，出来参见李建安。 李建安已经困的不行，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就去卧房睡觉。 卧房的火炕已经灭了。 尚可喜亲自过去给烧了起来。 这边，李建安和二狗子几个在呼呼大睡，城外清军已经忙碌起来。 天光大亮，清军早早的埋锅造饭。 早饭过后，三路清军各自出营。 两个蓝旗在东城列阵。 正白旗在北城列阵。 镶白旗、内番蒙古兵、汉奸兵则在西城摆开大阵。 三路清军来势汹汹，一副摧枯拉朽、势必破城的气势！ 三路清军都不傻，南城不仅有城墙，还有大车阵，所以没人去围堵空缺的南城。 陈洪范作为总指挥，早就在西城头观敌了阵。他没有让人去叫李建安。李建安累的不行，不如先让他好好休息。 清军如果真的攻城，等炮声响了，李建安待不住，自然就会来了。 像这样的攻城大战，一时一刻难见分晓。 海州城本来就不大，靖海营的将士们大多睡在城墙下。等城墙上打起来，再招呼他们上场也是一样的。 海州城城墙本来就矮小、很多地方又很窄。同时安排大量兵力上来，施展不开不说，还容易因为密集给敌人造成杀伤机会，不如边打边上人，下面的人还能运输物资，救接伤员。 守城的将士们都很意外，陈洪范怎么不让李建安坐镇指挥？ 陈洪范却不以为然，而且表现得自信满满。有李建安在城里，他的心里就有底气了。这时候不表现一下自己的胆识和气魄，那还什么时候表现？ 双方摆开架势，相互打量已久，却没有打起来。 直到太阳升高三尺，清军还没有发起进攻。 陈洪范都站累了，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来。 将士们骂骂咧咧，也都跟着坐下来。 铁和尚尤其不忿；“他奶奶的！爷爷正在手痒，狗鞑子怎么不来攻城？光勾引人，不脱衣服，真他娘的急人！” 哈哈哈，将士们大笑起来。 “有人过来了！”薛大龙一声大喝。 众人大惊，急忙站起身来，向城外了望。 果然，多尔衮大阵那边，有几人骑马走过来。 陈洪范看不清楚，展开千里镜仔细一看。 原来是孔有德和刘良臣带着几个亲兵，小跑而来。 看孔有德的气势，他们是来通话的。 陈洪范向两边喝道；“大伙不要放家伙，让他们过来。” 孔有德几匹马到了近前，举起盾牌护住身体，这才敢靠近到城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孔有德看见为首的陈洪范，心里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当年孔有德在山东造反，后来被困在登州。 朝廷派大军平叛，可是攻打登州一年有余，却始终无法破城。 当时的平叛大军当中，不仅有吴三桂和祖大弼，还有总兵陈洪范。 那时的陈洪范还不是登州总兵，而是紫荆关代总兵，他向山东巡抚朱大典建议，可以在登州城周围架设高台，用大炮轰打城内。 孔有德一方伤亡惨重，这才不得不弃城逃跑。 孔有德逃跑时走水路，带走了原来的登州水师，还有朝廷花费重金铸造的几十门红夷大炮。 一肚子坏水的陈洪范，让沈世魁去抢劫孔有德，他说孔有德船队里不仅有大炮，还有几十万金银珠宝和美女。 沈世魁派小船盯上孔有德。 孔有德的船队在海上漂泊一个多月，走投无路，打算投降后金。 皇太极派遣济尔哈朗与孔有德接洽，孔有德率领队伍登岸，与济尔哈朗谈判。 沈世魁趁着孔有德和叛军不在船上，围攻孔有德的船队。 原本孔有德叛军还带了一万多家属，家属和家当都在船上，突然遭遇围攻，根本无力反击。 一番海战，孔有德几十条大船全部被烧毁，叛军家属几乎伤亡殆尽。 大明朝的镇国重器，几十门红夷大炮沉入海底，只有区区数门被孔有德献给了皇太极。 沈世魁立下大功，抢夺金银珠宝几十万。 时至冬日，海战落水者成千上万，只有二百多妙龄女子被皮岛官兵救援，余者皆殁。 孔有德和皇太极的谈判筹码就是大船和大炮，没了这两样东西，孔有德不得不自称奴才，归顺后金。 孔有德恨沈世魁，最恨的还是陈洪范！ 陈洪范借刀杀人，打跑了自己，却霸占了登州！他还接手了登州水师，简直就是夺走自己一切的抢劫犯！ 原本多尔衮是派孔有德过来谈判的，来时还嘱咐他语气和缓一些，可是见到陈洪范，孔有德气不打一处来。 孔有德用马鞭指着陈洪范，大声喝道；“陈洪范！快去把李建安叫出来，我有要事相商。” 第456章 大事还是要李建安做主 陈洪范听了就生气，大声喝道；“我乃登州总兵，万岁爷亲封的登州公！现在城里我做主。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孔有德大怒；“我和你说不着！你个毫无信用的小人，快去把李建安叫出来！” 陈洪范大怒；“你个乱臣贼子，竟然藐视本公。我看你是活腻了！兄弟们！大铳准备！” “是！”两边将士们大声吆喝着，纷纷架起斑鸠大铳，瞄准城下几人。 孔有德和刘良臣大惊失色，吓得脸都绿了。 斑鸠大铳可不是一般鸟铳，盾牌根本防不住。何况距离这么近，数量这么多，完全可以把他们几个打爆！ 孔有德吓得大叫起来；“别别别！别打铳！我们是来谈判的！” 刘良臣急忙抢话；“不不不！我们是来议和的！兄弟们冷静点，不要打铳！我们可不是鞑子！” 刘良臣一时情急，连骂人话都出来了。还好身边都是自己人，没有让满清权贵听到。 哈哈哈哈，陈洪范笑了，将士们也跟着笑了。 陈洪范笑道；“一群鼠辈，胆子比老鼠还小！” 孔有德又羞又气，只好委曲求全；“多余的话不说了，快请出李建安李大人，商量谈判事宜。” 陈洪范犹豫起来，他虽然是总兵，不过城里几万人，他手下只有一千五。 议和这样的大事，陈洪范做不了主，还是要李建安来拿主意。 不过这是心里话，陈洪范不能当众说出来。 陈洪范大声喝道；“城里我做主！你们想要议和，就要拿出诚意，让多尔衮到城里来议和！” 孔有德没好气；“胡说八道！我家王爷金体高贵，怎可轻易入城！双方派出五位谈判人员，在中场架起长桌，岂不方便？” 陈洪范小眼睛乱转，出城太危险了，还是李建安去比较合适。 陈洪范高声喝道；“既然你们有诚意求和，本公就派李大人过去，和你们谈一谈。” 孔有德心里一喜，算是完成任务了。他对陈洪范非常鄙视，高声喝道；“既如此，我们就回去准备了。” 孔有德也不拜别一下，调转马头，几个人就要走。 陈洪范有心戏耍一下孔有德，从亲兵那里要来手铳。那是李建安送给他的，与杨文岳的手铳一模一样。 陈洪范用手铳对准下面，但是并不瞄准，扣动扳机！ 砰！一声脆响，手铳喷出一条火龙。 弹丸打在孔有德马屁股后面的雪地上。 马匹吓的一惊，一尥蹶子，孔有德“哎哟”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刘良臣等几人的马匹也惊了，四下乱跑，人嘶马鸣。 孔有德摔趴在地上，啃了一脸雪，好不狼狈。 哈哈哈，明军将士们笑成一片，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孔有德急忙爬起来，来不及擦脸，急忙去追跑远的马匹。他真的要气死了，一边追赶，一边还回头大骂；“陈洪范！我早晚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陈洪范乐得眉飞色舞，吹了吹枪口烟火，好不得意。 赵天龙笑道；“这个王八蛋，真该一枪崩了他。当年我二舅一家，就是在他们造反的时候，被乱兵杀了。” 陈洪范笑道；“不着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等着吧，孔有德早晚不得好死。” 陈洪范把手铳还给亲兵，又说道；“天龙，你们几个去请李大人。” “是！”赵天龙答应了，带着几个人下了城墙。 几个人一路小跑，很快找到李建安的院子。 谷得水正在院子里劈柴，急忙引领几个人来到房门口。 赵天龙趴在门缝听了听，里面鼾声如雷，李建安和二狗子几个人睡得都非常死。 不过事情紧急，赵天龙不敢耽搁，直接拉开门进去了。 李建安睡在炕头。 赵天龙是实在人，直接上手摇晃李建安；“大人，大人，醒一醒。” 李建安睡得正香，被他摇晃醒了。 看见是赵天龙，李建安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我睡得正香呢！”李建安坐起来，斜眼看着他。 赵天龙道；“大人，狗鞑子想要议和，让您出城谈判呢！” 李建安生气；“狗鞑子要议和，我们就议和？还让我出城？谁同意的？” 赵天龙道；“是陈总兵同意的。和孔有德谈好了，双方各派五个人到中场谈判。” 李建安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我洗把脸，随后就到。” 赵天龙答应了，几个人出去了。 李建安等几个人出了院子，看了看二狗子几个。 几个人睡得像死猪一样，根本没有被吵醒。 李建安脑袋一偏，倒头睡下，很快又是鼾声如雷。 赵天龙回到西城头，向陈洪范复命了，说李建安随后就到。 城外清军那边，多尔衮已经让亲兵在中场摆开两张方桌。 两张方桌距离清军大阵有二百步，距离城墙这边也有一百五十步开外， 两张方桌中间隔着三丈远，双方谈判人员可以面对面，但又不会靠得太近，很难耍小动作。 多尔衮等了好一会，不见李贼出现在墙头上，他有些着急，招来孔有德；“你去问问，李贼怎么还不出来。” 孔有德愁苦着脸，他是真的不想过去了。刚才他不是被羞辱就是被惊吓，实在是有些灰头土脸。 不过多尔衮既然有命，孔有德不敢不从，只好答应一声，硬着头皮带人过去了。 孔有德几人再次来到城下，向陈洪范呼喊；“李建安李大人怎么还不出来？我家王爷可有些不耐烦了！” 陈洪范大喝；“急什么！是你们想议和，又不是我们想议和！你们急什么！李大人刚刚睡醒，正在梳洗穿衣，马上就来了。” 孔有德无可奈何，只好回去复命了。 陈洪范也觉得时间有点长了：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李大头怎么还不来？ “天龙，你们再去看看。”陈洪范道。 “好，我这就去。”赵天龙答应了，几人下到城里，直接跑向李建安院落。 来到李建安院里，谷得水在砸冰打水，李建安并没有在院子里。 赵天龙问谷得水；“我家大人呢？” 谷得水指了指屋内；“没见出来呀，还在屋里呢。” 第457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李建安登场 “啊？”赵天龙一愣，急忙带人进屋了。 果然，李建安几人还在呼呼大睡。 赵天龙无可奈何，又去摇晃李建安；“大人，醒一醒，醒一醒……” 李建安再次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怎么又是你？我们可是一天一宿没有睡觉，昨晚拉车一夜，我差点没累死！你想吵死我呀？” 赵天龙生气；“大人，您怎么忘了，几万人马等着您谈判呢！” 李建安道；“我没忘，等一会怎么了。我问你，几万人当中，谁是站着的，谁是坐着的？” 赵天龙道；“城外鞑子站在雪地里，哪里能坐？我们城头的兄弟都是坐着的。” 李建安道；“你们坐着又不累，有吃有喝的，着急什么？狗鞑子主动找咱们谈判，他们还不着急，你急什么？” 赵天龙觉得好有道理；“那、那您什么时候过去啊？” 李建安道；“我被你吵得睡不着了。你们几个先过去，我这就起来，洗把脸就过去。” 赵天龙只好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回去了。 李建安迷迷糊糊的，感觉赵天龙几个人出了院子。他摇摇晃晃的，趴在火炕上，打算再眯一会。 赵天龙回到城头，向陈洪范复命。 陈洪范有什么办法，等着就是了。 这时候，已经天过中午，将士们都有些饿了。 外面天色阴沉沉的，还有一点小冷风。 陈洪范一声令下；“先开饭吧！” 将士们大喜，立刻来精神了。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伙食搬上城头。 白面大馒头，碎肉大酱汤，热乎乎的水汽，香气扑鼻。 将士们三五成群围坐在城头，大吃大喝起来。 热乎乎的食物进入肚子，寒气被驱散，将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说说笑笑起来。 多尔衮发现墙头开饭了，气得脸色铁青。 满清权贵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不止。 几万鞑子兵可是站在冰天雪地里，虽然脚下的雪早已经被鞑子兵踩实，双脚没有陷在雪坑里，不过时间久了却是非常冻脚的。 鞑子兵一个个跺着脚，抖着身，吹着气，冻得哆哆嗦嗦，好不狼狈。 多尔衮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孔有德身上，直呼其名；“孔有德！到底怎么说的？城上怎么开饭了？我们可还冻着呢！” 孔有德一脸难堪；“说了马上出来，狗日的李贼不讲信用！” 多尔衮喝道；“你再去一趟！就跟他们说，必须马上出城谈判。半个时辰内，我见不到李贼出城，马上三面攻城。城破之时，人畜不留！” “嗻！”孔有德答应了，急忙招来刘良臣几人。 几个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城下跑去。 来到城下，孔有德要气死了，直接向陈洪范大声吆喝；“陈洪范！你们搞什么鬼？李建安怎么还不出来？” 陈洪范正在吃饭，擦了擦满嘴流油，站起身来大声吆喝；“你给我喊什么！显你嗓门大啊！小心爷爷大铳崩了你！议和的事情不着急，你们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再来议和。” 孔有德气愤；“我们可不像你们就地吃饭。我们拉回营里，再又出来，那得什么时候！你休要拖延，快去把李建安找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可要攻城了！我家多尔衮王爷说了，半个时辰内不见李贼出来，大军三面攻城！城破之时，人畜不留！” 陈洪范有些害怕，被唬住了，只好先应付他，大声喝道；“那行，你回去告诉多尔衮，半个时辰内，李建安李大人肯定出城。” 陈洪范话音未落，后面吵嚷起来；“李大人来了！李大人来了！” 陈洪范一惊，转头一看，一个身穿钢甲的青年将军，正在徐徐走上台阶。 来人高高的个子，气宇轩昂，正是李建安！ 陈洪范高兴笑了，急忙迎上去；“建安，你可来了！狗鞑子都是急脾气，非要你去城外议和。我说让多尔衮进城，他哪里有那个胆量。你看，他们在中间摆了桌子。你放心吧，四周我都观察过了，没有埋伏。” 李建安顺着陈洪范所指，看了看中场的两面桌子。他对陈洪范笑道；“你倒是答应得爽快，就不怕我有危险？” “不可能！我都观察过了，没有埋伏！”陈洪范笑道；“再说了，让天龙陪你去，你们两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我这边开着城门，随时接应你，保证万无一失！” 李建安还没说什么，下面孔有德高兴了，大声叫嚷起来；“李建安！李大人！我家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几万大军养精蓄锐，就等着和您谈判呢！还请您赶快出城，我们这边保证您的安全，没人会乱来。” 李建安高声笑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我刚起来有点饿，在城上吃点东西，然后就出去。你先回去吧。” 孔有德差点没气死，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刚才的嘴怎么那么快，出口就是半个时辰，刚才要是不说就好了。 李建安不等孔有德答话，直接坐在赵天龙旁边，抓起馒头就开始吃饭了。 二狗子几个也急忙围上去，大吃大喝起来。 几个人累了一晚上，胃口格外的好，吃的格外香甜。 “那你们快点吃！我们等着呢！”孔有德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几个人回去了。 多尔衮发现李建安出现在墙头，心里正在欢喜，又发现李建安坐下来吃饭了。 多尔衮气得浑身发抖，真想一声令下立刻攻城！真想活捉李贼，抽筋扒皮！ 不过，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多尔衮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忍耐！成大事者一定要忍耐！ 孔有德几个灰头土脸来到近前。 多尔衮气呼呼地问他；“李狗贼怎么还吃上了？他们到底出不出城？” 孔有德硬挤出几分尬笑；“李贼说昨晚拉车非常辛苦，现在饿的厉害。他一会就要出城谈判，害怕精力不够，所以先吃一点。他跟我说了，请王爷见谅，希望王爷稍等片刻，他很快就出来了，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第458章 出城谈判，谁才是王者? 多尔衮是多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这些话不是李贼说的。不过孔有德帮自己当众找回一些脸面，总不好让他难堪。 多尔衮高声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大人有大量，不与李贼一般见识。咱们就等他一会，看他能耍什么花招。” 多尔衮一边说着，左右看了看，又说道；“你们各自派些人回营里，拿些肉干回来吃，再给北面和东面送去一些，让勇士们多吃一些，再坚持一会。” “嗻！”附近满清军头答应了，各自去办差了。 多尔衮闭目养神，平心静气，思考着等会如何与李贼谈判。他在脑袋里编排着怎么说话，怎么措辞，怎么威逼利诱…… 李建安坐在墙头一边吃饭，一边观察清军的阵势。 旁边的陈洪范已经吃饱了，对李建安说道；“建安，多瘸子说双方各派五个人，咱们这边你带谁出去？” 李建安道；“震天东了解大军和俘虏的情况，他要去。尚可喜了解鞑子那边的情况，他也去。让秀城当书办，再加上二狗子。正好我们五个人。” 众人有些意外，怎么不让最能打的赵天龙一起去，反而带上二狗子？ 李建安笑道；“你们不知道，当年多尔衮的右腿被打瘸后，原本绑上木板是有机会复原的。就是二狗子每天折腾他，活生生把他累成了瘸子。” 哈哈哈哈，二狗子大笑起来，好不得意痛快。 哈哈哈哈哈，将士们跟着笑了，笑作一团。 二狗子笑道；“别让我再抓到他，不然狗爷打断他两条腿！” 哈哈哈，众人又笑了。 陈洪范让赵天龙带人去北城，换来震天东和李秀城。 李建安和二狗子已经吃好了。 五个人准备一番，收拾妥当，下了城楼。 陈洪范一声令下，城门大开。 五个人盔明甲亮，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多尔衮看见李建安出城了，顿时大喜，立刻召集准备好的几个人，大踏步走过来。 多尔衮一共带着四个人，左边是孔有德，还有汉臣宁完我。 宁完我作为书办，不仅带了文房四宝，还带了冬天用的暖砚。 所谓暖砚，就是温暖的砚台，下面有石槽，可以放入炭火。这样在户外冬天使用，画画、写字都不耽误。 多尔衮右边是贝勒爷杜度，他留守盛京，对大清国损失的人口和俘虏都比较了解。 另一位则是济尔哈朗的五哥寨桑武，他是大清国出了名的贵族文化人，精通满、汉、蒙多种语言和文字，也是出了名的智者。 多尔衮害怕自己说不过群贼，所以特意叫了寨桑武来。 多尔衮想要走出气势汹汹的威严，给李建安等人一个下马威。可是下面都是雪地，他腿脚又不利索，想要走稳都不容易，根本走不出威严的气势。 多尔衮一瘸一拐的，旁边四个人只好迁就他，走得慢一些。 多尔衮无可奈何，只好放慢脚步，显得沉稳一些。 李建安五人先一步到达自己的方桌。 李建安直接坐下来。震天东跟着坐了。 尚可喜没有坐，站在李建安身后。 李秀城在桌子上摆开文房四宝，准备记录。 二狗子没啥事，猖狂起来，向那边大喊大叫；“多瘸子！你们快点啊！我们可没时间等你们！” 多尔衮差点没气死，自己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二狗子竟然说他们没时间等！ 这个狗日的二狗子，简直欺人太甚！ 多尔衮自持身份，不想和二狗子斗嘴。他指望旁边四个人找回场面。 旁边四个人都指望别人说话，并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多尔衮这边有些萎靡，最后还是孔有德说话了，大声斥责二狗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等了你们一个多时辰，到底谁等谁呀！” 说话之间，多尔衮五个人已经来到对面方桌。 多尔衮和宁完我坐下来，孔有德、杜度还有寨桑武都没有坐，站在两边。 按照礼节，多尔衮他们是后来者，李建安几人应该见礼，不过李建安并没有起身，震天东几个人也没有先说话。 多尔衮还没有发怒，孔有德先来劲了。他指着李建安大声喝道；“李大人！你见了我家王爷，怎么不起身行礼啊？” 李建安还没说话，尚可喜急眼了，指着孔有德大骂；“孔有德！你指挥谁呢！你们这帮强盗，沐猴而冠，自吹自雷，谁给你们封的王爷？你们的脸可真大！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在你面前坐着的李建安李大人，乃是大明天子刚刚册封的辽东王！这才是真正的王爷！你们还不跪下磕头！” 哈哈哈，二狗子和震天东几个人大笑起来。 多尔衮这边几个人脸色难看，一个个憋得铁青。 李建安册封辽东王的消息，多尔衮这边有所耳闻，不过并不确定。 此刻听尚可喜当众说出来，几个人还是大惊失色，难以置信。李建安之前不过是侯爷，没想到竟然直接封王了！ 封王也就罢了，还是恶心人的辽东王！ 多尔衮的心在滴血。“辽东王”三个字可都是他们满洲勇士的鲜血啊！李贼踩着他们女真人的尸山血海，染红了自己的官袍，步步高升，简直令人发指！ 寨桑武见自己这方气势弱了，大声喝道；“我大清开国有数十年，先皇登基已近十载。你们大明朝有天子，就不许我们大清国有皇帝吗？”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我大清与你们大明分庭抗礼，安得你们就是正统，我们就是贼寇？天下有德者居之，可不分什么先来后到！” 哈哈哈哈，尚可喜笑了；“你们还有脸说自己的皇帝。我问你们，你们皇帝人呢，他的人头呢？你们的传国玉玺呢？你们都已经穷途末路了，竟然还贼心不死，做你们春秋大梦吧！” 尚可喜咄咄逼人，巧言令色，气的多尔衮五个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这两句话如同尖刀直插几个人的肺管子，让几个人无言以对。 第459章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孔有德气得暴跳如雷，指着尚可喜大骂；“尚可喜！你小子真他娘不是人！两面三刀，吃里扒外！先皇对你恩重如山，当年你被沈世魁欺负的如同丧家之犬，若不是先皇收留你，你早就掉海里喂鱼了！如今你恩将仇报，反叛大清，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简直臭不要脸，丧心病狂！” 嘭！ 震天东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他指着孔有德大骂；“孔有德！你说别人反叛，你他娘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反贼！你当年在登州造反，祸乱山东，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也害苦了我们辽民。你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说到臭不要脸，谁能比得过你？” 二狗子跟着叫嚷；“没错，孔有德，你要有时间回山东扫听扫听。十来年过去了，在山东提起你孔有德，哪一个不骂你八辈祖宗？你敢不敢去山东，敢不敢跟我回山东？” 孔有德被几个人一阵抢白，有些做贼心虚，气得无言以对。他恼羞成怒，恨得直跺脚，却想不出什么话反驳。 杜度上前一步帮着说话，大声喝道；“老话咱就不说了，过去的事情争来争去没意思。如今两国交战，你们派兵偷袭，也说不上什么兵不厌诈。不过，你们一路之上烧杀抢夺，无恶不做，简直丧尽天良！你们大明满口仁义道德，却如此凶狠残暴，难道不该向我们大清赔礼道歉吗？” 李秀城坐在桌边，并不起身，冷笑说道；“赔什么礼，道什么歉？我们才抢了你们多少东西，杀了你们几个人？你们鞑子兵几次入关，屠戮生灵过百万，俘虏人口也是过百万，抢夺的物资海了去了，你们赔礼道歉了吗？” 杜度一时语塞，又接不上话了。 寨桑武高声说道；“两国交战，算这些旧账那是理不清的。如今谈判在即，咱们不必纠结往事，还是以当下海州城如何罢兵为主。” 尚可喜几人没有答话，而是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时候也不早了，那就谈吧。” 多尔衮笑道；“好说，那就谈吧。”他看向旁边的宁完我。 宁完我站起身来，手上拿着一张单子。 宁完我高声喝道；“如今我朝大军将海州城团团围住，我家王爷仁义为先，不忍生灵涂炭，可以放你们回归海外，只需尔等答应如下条件。” “第一，立即释放所有在押奴隶、妇女以及所有挟持的阿哈和人口。” “第二，归还所有抢劫的财物，包括所有武器、盔甲、钱财。我家王爷仁义为先，你们吃掉的粮食，就不让你们赔偿了。” “第三，震天东一路北上杀伤我国内百姓甚多，必须书面赔礼道歉，不过可以个人名义，不必以大明武将自居。” 哼！震天东发出一声冷笑，满脸的鄙视嫌弃。 宁完我又道；“第四，为保障路上安全，尔等需交出所有火油罐和震天雷，到了海边一并归还。” “第五，尔等所抢走的我方马匹、车辆，可以暂借使用，到了海边一并归还。” “第六，双方若达成协议，我大清保证尔等安全，网开一面。尔等可以从南门出城，南下海边，也算为将来两国和谈做出一个表率。” 宁完我说完，慢步走过来，将文书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一边看一边笑。 宁完我退回去，站在多尔衮身旁，并没有坐下。 李建安放下文书，用镇纸压住了。他高声说道；“不错，这几个条件都不算过分，本王答应了！” 全场大惊！哑然失色！ 谁也没想到李建安竟然这么痛快，直接答应了！ 震天东吃惊地张大嘴巴，让他丢弃俘虏和财宝，他还可以接受，让他向鞑子赔礼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建安随即跟了一句；“你们的条件有六条，我方的条件只有一条。” 众人目光看向李建安，不知是什么条件。 李建安站起来，大声喝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等堂堂大明官军，皇朝雄狮，岂能与贼寇谈判？尔等要谈判，可以，只需一条；去除皇帝尊号，去除大清国号，改回后金部落，则天下太平。” 多尔衮几人大惊失色，没想到李贼上来就戳命根子！ 皇太极被杀害，玉玺被抢，大清国正是没脸面的时候。这时候如果去尊号、去国号，那还玩什么？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放肆！”多尔衮拍案而起，指着李建安大喝；“李贼！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朝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受命于天地神灵。先帝爷天命所归，十三副铠甲起兵，创下这一番基业。” “我皇兄上尊号时，国内满、蒙、汉各族百姓衷心爱戴，外有蒙古各部、西藏喇嘛、锡伯索伦等各族首领忠心劝进。” “我朝得位之正，天下有识之士谁人不知！” ”现在就凭你一句话，让我们去尊号、改国号，你也配！你这么大口气，就不怕风大冻了舌头！” 李建安大声喝道；“我口气大不大，你说了不算！我身后几万将士说了算，大明天子说了算，关内几千万壮丁说的算！” “努尔哈赤原本在我朝军中效力，拿着我朝军饷，净干些谋逆反叛的坏事，他算什么天命所归！不过是反贼头子、强盗首领罢了。” “皇太极称帝，是得到一些人劝进，这一点我承认。” “不过你们辽东满打满算才有多少人，加上蒙古、锡伯、索伦，也只是一些荒蛮的乌合之众罢了。” “你们一群跳梁小丑聚在一起，沐猴而冠、自娱自乐，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简直不自量力！”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缺胳膊瘸腿的。我劝你们还是回山里得了，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你你……”多尔衮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是真的被李建安气着了。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李建安不仅侮辱女真人的英雄努尔哈赤，还专戳多尔衮的肺管子。 多尔衮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瘸子，尤其是把自己腿打断的人！ 恨！多尔衮气得咬牙切齿，真想冲过去一刀砍了他！ 第460章 舌战群贼!打人就打脸 寨桑武见多尔衮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步，大声喝道；“李贼！你休要欺人太甚！我们满人是生于山野，没有你们富裕，可你也别看不起人！你们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曾经还是要饭的叫花子呢！如今我大清国蒸蒸日上，国事日隆，将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杜度喝道；“说我们是跳梁小丑，乌合之众，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们在关外，就不知道你们大明朝的破烂样！你们这些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说我们乌合之众，你们就不是了？关内现在多少流寇揭竿而起，今日的乌合之众，就是来日的开国王师！” 多尔衮喘息着，这口气算是缓过来了。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阴狠狠说道；“李大人，你到底想不想谈？你要是不想谈，咱们就散了吧。我们大军回去吃饭，下午再来攻城。” 李建安喝道；“你少来唬我！我们城里几万大军，难道怕你攻城？” 多尔衮恶狠狠说道；“就算不攻城，我困也困死你！” 哈哈哈，李建安大笑；“多瘸子，莫说你困不住我们几万大军，就是真的让你困住了，我还就实话告诉你；别说你困一个月，就是让你困一年，我们照样有吃有喝。就怕将来饿死的不是我们，先饿死你们这些八旗兵！” 多尔衮冷笑；“你有多少粮食？” 李建安摆手；“这你不用管。我可是听说，现如今在辽东，许多阿哈开始不听话了，很多奴隶开始造反了。你想要围城，你坐得住吗？你围得稳吗？” 多尔衮暗自心惊，又有些恼羞成怒；“那你到底谈不谈？” 李建安道；“谈还是要谈的，不过你们这几个条件太过苛刻，别说我接受不了，就算我能接受，城里几万兄弟可接受不了。那么多奴隶刚刚获得自由身，这张纸条要是传到城里，城里可就乱了。” 李建安说完，双手撕扯，直接把那张文书扯碎了，丢在雪地上。 二狗子还嫌不解气，又在纸屑上淬了几口，踩了几脚。 多尔衮几人气呼呼的，却又无可奈何。 多尔衮喝道；“你把文书撕了，我们如何谈判？” 李建安道；“你们这几个条件当中，只有第一条可以商量，归还城里的俘虏和妇女。但是请记住，只有女真人和蒙古人可以归还，还是在自愿的前提下，其他各族人口，无论是否自愿，一个也不能还！” 寨桑武喝道；“他们都是我大清的人口，你们凭什么带走？” “放屁！”震天东大喝；“这些人口都是你们入关抢来的，还有很多是朝鲜人，怎么就成了你们大清的人口？” 杜度喝道；“他们来到大清多年，已经完全归顺大清，当然是我大清的人口！” 震天东大喝；“归顺个屁！我们城里几万人,除了狗鞑子,就没有一个人喜欢留在辽东。你说奴隶们归顺,你要脸不要脸？” 杜度无言以对，一时间憋住了。 多尔衮道；“人口可以带走一些，不愿留在我大清的，我们也不强求。你们一路上烧杀抢夺，抢我们的东西总应该归还吧。” 李建安大喝；“你们的东西？多尔衮，你要脸不要脸！” “你们女真人如今既不种地，也不打猎，专一的靠抢劫为生。” “这些年八旗兵几次入关，抢了我们大明朝多少东西？现如今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这些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你还想要回我们的东西，简直臭不要脸！贼喊捉贼！” 满清几人哑口无言，一个个面红耳赤，一时间无言以对。 多尔衮憋了片刻，终于说道；“东西我们可以不要，既然咱们双方议和，震天东杀了我们多少人，赔礼道歉总是应该的吧？” 李建安道；“这话就又错了。你们后金几次入关，杀伤大明百姓何止百万！若你们真心求和，应该向大明天子上表请罪！我等率王师伐贼，何罪之有？” 满清五人这边一个个脸色难看，实在是说不过李贼，可是就这样放过李贼，让他们带走大清国的大量财富，几人又十分不甘心。 无可奈何，多尔衮最后说道；“东西可以让你们带走，也不必赔礼道歉。不过，双方既然已经议和，那么从此刻开始，海州城里的东西，你们就不能乱动了。明日你们出城，也不能损害海州城里的一草一木。” 多尔衮委曲求全，保全海州城只是为了对大清国有个交代，算是保住一点脸面。 李建安道；“这个倒是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们不捣乱，我们不会焚城。” 多尔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算达成协定了。你们打算何时出城？” 李建安道；“那要看你们何时撤围了？” 多尔衮道；“明日一早就撤围。你们可以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城。” “好，就这么定了！”李建安道。 当下，双方签订了文书。李建安特意让二狗子跑回去，要来陈洪范的官印。 陈洪范让李建安出城冒险，李建安当然“名正言顺”用陈洪范的名义签下协议。 将来朝廷当中如果有言官发难，指责大军私下议和，一切罪过由陈洪范承担。 陈洪范看了看协议草稿，他是真的不想用自己的名头。不过身为大军主帅，他不出头又不行。 陈洪范改了草稿几个措辞，拿出了自己官印，小心翼翼给了二狗子。 大清这边对措辞要求没什么，双方正式签订了协议。 李建安把文书揣在怀里，带着几个人回到海州城。 陈洪范急忙迎上来，一把抓住李建安；“大头，把文书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一张纸有啥好看的。”李建安推搡他。 陈洪范慌了；“你先给我看看，我不要。” “没啥好看的。就放我这吧。”李建安道。 陈洪范尴尬笑了；“放你那边不安全，还是放我这里吧。” 嘿嘿嘿，李建安笑了…… 第461章 山东第一阴险男人 嘿嘿嘿，李建安笑了；“你这是啥话，放在我这里才安全呢。总兵大人私自与虏逆议和，我有几位将军赤胆忠心，劝阻大人杀敌报国，奈何大人不听劝谏，一意孤行。” 陈洪范听到这里，脸都吓白了。 李建安又道；“大人放心，议和的事情只要我们几位将军不上报，朝廷也没什么损失，自然不会有人追究。” 陈洪范瞪着李建安，真想掐死这个坏种。自己的把柄已经够多了，又被他抓住一个。自己怎么这样单纯，又上了他的鬼当！ 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陈洪范气呼呼的，有种想要翻脸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翻脸也是没用的。自己手下缺兵少将，没有李建安保护，根本无法回到山东。更何况，李建安答应自己的财富还没分到手呢。 唉！人穷志短。 陈洪范无可奈何，将一腔悲愤化成一句话。他瞪着李建安，小声说道；“大头，我送你六个字“山东第一阴险男人” 嘿嘿，李建安不以为意，转身走开了。 众多将士们围上来，向李建安几人打听谈判结果。 将士们听说了谈判结果，一个个欢欣鼓舞，就连鞑子俘虏和妇女也是非常高兴的。如果能够和平解决，他们就有生路了。 城外，清军三营兵马各自回营，埋锅造饭。 下午清军吃完饭，两蓝旗率先拔营了。 海州城里一片欢喜，没想到鞑子跑的这么快。 李建安等几个军头聚在一起开会，大伙分析一番，觉得可能是沈世魁那边出了状况，两蓝旗才会走的这样匆忙。 整个下午，海州城里忙忙碌碌，都在准备明日出城事宜。 一夜平安度过。 次日一早，守城的将士们报告李建安：多铎带领正白旗在天不亮就开拔了，多尔衮大营中也出走好多兵马，只是不知去向。 如今海州城外，只剩下多尔衮一营兵马，还不是之前的全数。 天亮之后，海州城里炊烟四起，将士们大吃大喝之后，收敛行装开始出城。 李建安率领靖海营在南城外摆开战车阵，巨大的方形车阵长达半里。 后续几万人陆续出城，都躲在方形的大车阵当中。 这几万人当中，震天东和陈洪江率领的精兵强将在外围，一万五千杂兵在里面，最里面才是俘虏和物资。 等明军这边全都准备好了，多尔衮才率领大军姗姗来迟。清军带上了营帐和物资，并没有靠近明军，只是远远地看着。 上午时分，明军大阵开始移动，向南方行进，速度很慢，很稳。 多尔衮等明军走出了五里路，这才率领清军不紧不慢跟在后方。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在雪原上向南方行进。 三日后，两支队伍到达耀州。又行两日，到达海边码头，与连云岛隔海相望。 这边的码头还是嘉靖年修的，早已经破烂不堪。 李建安派人去连云岛送信。 送信的人还没出发，连云岛那边海面上，一条条大船迎风招展，渡海而来。 原来是汤二虎登高望远，看见明军大队人马，后面还有追兵。所以他不等命令直接带领靖海水师过来了。 登州水师也不是傻子，跟着一块过来了。 连云岛距离海岸线很近，很快就靠岸了。 汤二虎和门大力等水师将领，坐着小船登上岸边。 登州的兵马全员汇聚，众将官聚在一起，不胜欣喜。 留守的将士们看见几万大军满载而归，一个个乐开了花。尤其许多将士眼神好使，看见了队伍里面的女人，一个个更是两眼放光。 将士们之间欢声笑语，留守的将士们发现追兵不敢靠近，向战友打听情况。这才知道是达成的协议，所以鞑子不敢靠近。 汤二虎笑道；“众位大人真是英雄了得，深入辽东数百里，虎口拔牙，还能带回这些俘虏和物资，全身而退，当世豪杰，谁与争锋！”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陈洪范乐得眉飞色舞，笑道；“二虎算是说对了，试问当今天下，能帮大明朝撑住半边天的，除了咱们登州兵，还有何人？” 哈哈哈，众将官乐开了花，心情太好了。 大功告成，满载而归，功成名就，人生得意！ 陈洪范心里都有些醉了，感觉人生已经达到顶点！ 这次登州兵不仅在决战中力挽狂澜，保住了大明朝，更是出奇兵打入大清国内陆，救回数万百姓。 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天下百姓，登州兵功勋卓着，名垂青史！ 陈洪范又笑道；“这是咱们大功告成，首先是陈洪江和震天东两位将军打的好，然后是本兵足智多谋，救援得当。还有李大人你们几个，来的也比较及时，都是有功的。晚上咱们商量商量，看看东西和女人怎么分。” 李建安笑道；“分东西不着急，咱们先全部渡海到广鹿岛。等安全到达后，再分配不起。” 陈洪范笑道；“也好，这么多东西和女人，一天两天也分不清楚。到了广鹿岛再说也不迟。” 这时候天色暗了，明军几万人在码头边安营扎寨，决定明日登船。 多尔衮率领清兵在五里外安营扎寨，时刻监视着明军动向。 按照之前的谈判，明军在登船之前要释放俘虏和妇女。 多尔衮派人来接洽，问什么时候放人。 李建安派高大胆送去名单，告诉明天一早放人。 多尔衮接到名单，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让探哨时刻盯着明军动向。 李贼若是敢偷偷逃跑，就在明军登船时击其半渡。 晚间，尚可喜正在草棚里和孩子们玩耍，忽然二狗子来了，说李建安找他。 尚可喜不敢怠慢，让大夫人和谷得水照顾孩子们。他急忙穿戴整齐一些，跟着二狗子去了。 李建安没有住帐篷，而是住在指挥车里。 等尚可喜进入车内，李建安让他和自己一块盖上顶棚。这样外面就看不见了。 李建安点燃水晶灯，让尚可喜坐下说话。 尚可喜急忙帮李建安摆好椅子，自己这才慢慢坐下来。 第462章 上位者李建安的说话技巧 李建安坐下来，笑道；“老尚，家里人都还好吧？孩子们风餐露宿，没生病吧？” 尚可喜笑道；“都挺好的。两个兔崽子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 李建安道；“我记得原来你跟我说过，你有两个女人，我怎么只见到一位？” 嘿嘿嘿，尚可喜尴尬笑了，没有说话。 李建安道；“是不是让震天东抢走一位？” 尚可喜一愣；“您听说了？……是有这么个事。” “唉！”李建安叹了口气，说道；“你受委屈了。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尚可喜笑了；“我这点小事，怎么能告诉您呢！大人担负着几万人的身家性命，日理万机，操劳度日。我用这点小事来烦您，那我还是人嘛！” 李建安道；“难得你识大体，知道顾全大局。如今咱们已经到了海边，算是安全了。你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我与震天东虽然相识很早，以兄弟相称，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军中法纪，还是要秉公办理。” 尚可喜虚伪地笑了；“嗨，也不是什么大事，您看着办就行。” 李建安道；“这两天我想过了，这次咱们带回几万壮丁，以后的兵员就充足了。” “朝廷封你为长山岛守备，你手下没有几个兵也不成样子。” “之前你也是带过水师的人，对辽海这一片再熟悉不过。” “我想过了，让你在长山岛新立一营水师。你在这几万壮丁当中招募三千水兵，先在长山岛训练。等我回到靖海卫，再派人给你送船来。” 尚可喜大喜过望，乐开了花。他是真的没想到，李建安会如此重用自己！ 水师啊！那可是最花钱的兵种，比震天东牛逼多了！ 震天东的鹿岛营说到底还是步军，没有水师接送，他们连广鹿岛都出不了。自己要是有了水师，那以后震天东想要出岛，就要看自己的脸色了。 尚可喜站起身来，直接跪倒在地；“大人如此厚望，属下定不负重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建安拉起尚可喜，笑道；“你也是老行伍了，肯定没问题的。现在兵员大船都有了，至于前期的物资嘛，先从震天东的缴获里分你一部分，算是赔偿。” 尚可喜已经乐疯了，连连点头笑道；“全凭大人安排，全凭大人安排！” 李建安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事情是这样，老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震天东以后还要带兵，我若是公开处罚他，事情宣扬出去，他的脸面不好看，咱们的脸面上也不好看。” “我看不如这样，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你给他写个文书，就算把那个女人卖给他了。” “这样名正言顺，大家脸面上都好看，也免得下面人风言风语，笑话咱们。” 尚可喜道；“大人为属下们考虑得周全，属下全凭大人安排！” 李建安道；“那好，你就先回去准备文书，写完就给我送过来。价钱嘛，就写五万两。” 尚可喜大喜过望；“好的。我这就回去准备。” 尚可喜转身要走，可是走了两步又停在车门边。他犹豫一下，转身又回来了。 李建安不明所以，看着他；“你还有事？” 尚可喜道；“大人，容属下多句嘴。张麻子，还有那位敖九命，他们几个人回来了吗？” 唉！李建安叹了口气；“至今下落不明，也许已经……” 尚可喜道；“大人，属下对多尔衮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小子别看年纪小，一肚子坏水。明天一早，咱们不是交接人质吗？在那之前，您先诈他一诈，让他交出张麻子和敖九命。” 李建安一愣；“你是说，张麻子他们有可能被抓了俘虏，多尔衮隐瞒不报、藏而不露？” “很有可能。”尚可喜道；“多尔衮阴险狡诈，凡事喜欢就后手。他在谈判的时候可能故意隐瞒。如果明天咱们先交还俘虏，他在押出张麻子几个，那咱们就被动了。” “明天咱们诈他一番，就算他们没抓到张麻子，没准有其他兄弟在他们手上。实在不行，要回几个奴隶也是好的。” 李建安点了点头，高兴笑了；“你说得对，就这样办。老尚，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亲兄弟了，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说，亏待不了你。” “那是自然的！多谢大人！”尚可喜笑道。 李建安亲自把尚可喜送出去，这才让二狗子去叫震天东。 不一会儿，震天东来了。 李建安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道；“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罪？” 震天东一脸无辜茫然；“我犯了什么罪？没犯罪啊！” 李建安道；“你还装糊涂是吧？尚可喜已经把你告了！说你抢了他的二夫人。” 震天东大喝；“什么夫人！明明就是小妾，哪里是夫人！” 妻和妾是有本质区别的。 妻子是人，是有独立尊严和人格的，代表了丈夫的脸面。偷人妻子，那可是重罪，也被道德所不容。 如果是妾的话，那就好多了。妾是财产，偷人小妾跟偷人财产是一样的，不涉及到丈夫的尊严和面子。 在如今大明朝的社会生活当中，士大夫们如果有好友远道而来，身边没有带家眷，让自己的小妾服侍几个月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建安道；“辽东这边妻妾不分大小，一律称为夫人。你偷老尚的女人，让他颜面何存？” 震天东道；“不过是一个小妾，我借来用几天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帮他接回一双儿女，救了他全家！” 李建安道；“功过那是两码事，挟功抢利那是大丈夫所为嘛！” 震天东道；“这可冤枉我了。他是狗鞑子的奴才，谁知道他返正了？我是先抢了他女人，后来才知道他归顺朝廷了。” 李建安道；“你就狡辩吧。总之，你有错在先，必须赔偿老尚！” 震天东自知理亏，放低声音；“赔就赔呗，我赔他几百两银子还不行嘛，让他买几个黄花大姑娘。” 第463章 论官道与性情中人 李建安道；“几百两不够。这里面涉及到尚可喜的尊严和面子。我已经替你做主了，赔偿五万两。” “五万两？”震天动完全是吼出来的，吃惊地瞪大眼睛；“怎么会是五万两？尚可喜一个反贼，他哪里值五万两？” 李建安感到震惊意外，疑惑地看着震天东。他是真的没想到，震天东作为几千大军的首领，缺乏最基本的政治头脑。 李建安道；“你这话说的，竟让我有些无言以对。” “尚可喜是什么人？他带领手下将士和武器投靠皇太极，曾经是大明朝的叛臣。” “如今尚可喜返正回来，朝廷却又封了他长山岛守备，又安排在我手下，你可知这是何用意？” 震天东道；“千金买马骨嘛，朝廷胸怀广大，想让投降的将领们都看一看，归顺朝廷还是有好处的。不过我觉得不好，还是应该赏罚分明，惩治尚可喜的重罪。” 李建安生气；“赏罚分明那是军事。政治不讲那一套。这一点你分不清楚，我和你多说无益。” “朝廷把尚可喜放到我手下，一来是尚可喜了解辽东局势，对咱们将来平辽有好处。二来也想省下安置尚可喜的钱财和麻烦。” “最重要的，尚可喜作为叛臣返正，最容易发生变故。若是我处理不好，将来朝廷就会用这个由头，给我安置罪名。” 震天东冷静下来，思考着李建安说的话。 李建安又道；“尚可喜如此重要，百般拉拢还来不及。你可倒好，抢人家女人！” “如果事情传扬出去，以后还会有人归顺大明朝吗？” “投降大清，虽然自称奴才，可家庭毕竟是保全的。” “归顺大明，连老婆都保不住了，那以后打仗，谁见了你不和你死磕。” 震天东偏着脑袋，躲开李建安目光，气呼呼的；“都怪那个娘们勾搭我！回去看我不揍她半死！” 李建安又道；“你可知道，是谁救了你们性命？” 震天东不明所以；“这话又从何说起？” 李建安道；“当天晚上，尚可喜就想找你算账。是陈洪范陈总兵拦住了，救了你们性命。” 震天东有些不服气；“我早就防着他呢，就算他来找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李建安沉下脸色；“匹夫之勇！你可别忘了，当晚清军可是围城的！尚可喜在辽东数年，他要是见你防备刺杀，一怒之下偷开城门，你想想后果！” 醍醐灌顶！魂飞魄散！震天东立刻吓傻了！呆若木鸡！ 震天东是真的后怕啊！如果那天晚上尚可喜再次反叛，那城里的几万人可就惨无人道了！ 震天东知道那天晚上是陈洪范在安抚尚可喜，如今他后知后觉，原来陈洪范是亲自在监视尚可喜啊！ 震天东感到脊背发凉，冬天里吓出一身冷汗。他倒是不怕死，可要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连累几万兄弟惨死，那才就是罪不可赦了！ 李建安又道；“尚可喜能够顾全大局，一来是有陈洪范看着，二来也是看我的面子。在辽西的时候，我就和他透露过，有意给他招兵买马，新立一营。” “刚才我已经答应他了。让他在长山岛新立一营水师。前期的费用，五万两差不多了。” 震天东最后一步，躬身到地；“属下知道错了，愿意赔偿。可是五万两是不是太多了，我也拿不出来呀。” 李建安道；“这次你们北伐虏逆，抢来的金银财宝，还有车辆物资，秀城那边都有账。我大概算了算，以山东的物价来说，合计价值不下五十万两。” 震天东道；“可那是全军几万人啊！还有陈总兵他们，落到我手上能有多少？” 李建安道；“我都替你算过了。按照之前答应你们的奖赏，你到手能分两万两。” 震天东心里一喜，脸上却愁苦；“我能分两万两，却要赔偿五万两，那也不够啊！” 李建安道；“剩下的三万两我替你垫上。以后从你的军功奖励当中慢慢扣除。” 震天东愁苦着脸，欲哭无泪；“我白白给你干了几年，还欠了你三万两，上哪说理去。” 李建安道；“怎么能说白干呢？最起码得到一个女人，算是成家了。你领兵打仗的经验丰富了，以后一场仗打下来，三万两还是很容易赚的。” “要不然这样，等船队回到广鹿岛，你帮着尚可喜挑选兵员，安排一番。你和老尚处好关系，没准三万两他就给你免了。” “嗯——”震天东憋住了，哼哼唧唧的。他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我把女人退给他行不行？“ 李建安瞪眼；“屁话！现在事情都传开了，哪有退的道理？我想了个主意，帮你们遮掩一下，就说女人是尚可喜卖给你的。等会他拿了文书过来，你们就在这里签字画押，算是把事情了结了。” “那……这个……”震天东不甘心，可是憋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蹦出一句；“五万两还是太多了，这次我真的亏大了！大人应该看得出来，我这几个月累死累活，瘦了起码有十几斤！” 李建安笑道；“知道你辛苦，白天晚上都耗费体力。这个你拿回去补一补，回去不要打女人了，哭哭闹闹的，吵嚷大家休息。” 震天东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盒人参王。他高兴笑了，急忙接过来；“多谢大人。” 这时候外面有脚步声，尚可喜在外面呼喊；“大人，老尚回来了。” 震天东急忙把人参王揣进怀里，藏得严严实实的。 李建安大声喝道；“进来吧，没有外人。” 尚可喜开门进来了，看见震天东，倒没有意外。 李建安见他手上拿着文书，让两个人都坐下来。 李建安亲自给两个人倒茶，说了几句场面话。 两个人在李建安撮合下，签订文书，算是和解了。 送走两人，李建安拿出记事本，记下这样一句话；“震天东，可以为将，却不宜做官。” 军事将领缺乏政治头脑是坏事，也是好事。 李建安没有放在心上，收拾收拾睡觉了。 一夜平安度过。 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天亮没多久，清军那边就有动静了。 第464章 连唬带骗，李建安的震慑力 多尔衮早早率领一万清兵逼近明军大营，在二里外摆开阵势，他派遣寨桑武和杜度来明军这边要人。 李建安在大帐接见两位使者，明军众将领盔明甲亮，气势汹汹站在两边。 寨桑武刚刚开口要人，李建安猛然一拍桌子，霍然而起，大声喝道；“你们这些狗鞑子！安敢如此欺瞒于我？” 寨桑武和杜度大惊失色，不明白李建安为何突然发火。 李建安大声喝道；“张麻子他们明明已经被你们抓了，为何隐瞒不报？让我们先交出所有俘虏，到时再用张麻子要挟我们，你们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寨桑武和杜度脸色一变，相互交换一个眼色。 杜度说道；“什么张麻子，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我大军当中倒是有几个俘虏，不过都是山西兵，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登州兵这边，我们是一个俘虏都没有。” “你还狡辩！已经有人向我通风报信！”李建安说着，气呼呼甩出一个信封，扔在两人脚下。 寨桑武捡起信封，抽出信纸仔细查看。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张麻子在营中。 寨桑武急忙查看信纸的落款，发现信纸缺了一角，落款被人撕掉了，只留下一横短短的墨迹。 李建安已经走出来，一把从寨桑武手上抢过信纸，大声呵斥两人；“尔等贼心险恶，想要诓骗我等，就不怕我杀光俘虏吗？” 寨桑武和杜度吓得一哆嗦！ 李建安作为手握重兵的上位者，震慑力还是非常强的。 寨桑武和杜度身在敌营，本身就心虚，被李建安一吓，脸色都不自然了。 两个人害怕惹恼李建安，连自己一块砍了，那就不妙了。 李建安察言观色，见两个人没有反驳，心里有数了。于是他又大声呵斥两人；“你们给我滚回去，告诉多尔衮，让他把张麻子他们都给我带出来！双方人质必须全部交换，再敢跟我耍诈，休怪我翻脸无情！” 两个人见话已至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带人回去了。 寨桑武和杜度回去清军大阵前面，面见多尔衮。 多尔衮听说两人答应交出张麻子，非常吃惊意外。 张麻子几个人确实被清军俘虏了，只是当中并没有敖九命。 多尔衮问两个人；“李贼怎么知道我们抓了张麻子？” 寨桑武道；“咱们营中出了内奸，有人给李贼通风报信。” 多尔衮又是一惊；“何人是内奸？” 寨桑武道；“内奸给李贼写了一封书信，只是落款被李贼撕去了。我已经记下那人的笔迹。咱们营中会写汉字的不多，有能力送出书信的也不多，还是很容易查出来的。” 多尔衮皱紧眉头，他怀疑这是李贼的诡计，寨桑武和杜度估计被李贼给骗了。 李贼用假书信先诈出张麻子，然后故意显露笔迹。他的目的就是让寨桑武回来寻找内奸，这样清军内部就会产生猜忌不和，甚至产生内乱内斗。 这招挑拨离间，果然又狠又毒！ 多尔衮是精明人。他虽然想到这一层，但是并不和两人说明，一来怕伤了两人面子，二来口说无凭。 于是，多尔衮说道；“内奸的事情就交给本王来查吧，你们不用管了。既然李贼知晓张麻子就在营中，我们也不差这几个俘虏。杜度，你回营里，传我的口令，把张麻子几个赶快带过来。” 嗻！杜度答应了，立刻带人回去了。 明军大营那边，李建安带领靖海营出来了，列开阵势，把三千多俘虏押在最前面。 不一会，杜度带来张麻子几人，有一个重伤还是抬来的。 多尔衮派来寨桑武，再次与李建安交涉。 李建安比较大度，先释放了一千妇女，让寨桑武带回去。 多尔衮放了张麻子几个。 张麻子五个人，包括重伤员，杜度带人一块送过来。 李建安见张麻子自己能走，放下心来。 李建安让杜度传话，用剩下的俘虏和多尔衮交涉，让他带兵退后三里。 俘虏就在双方中间。 多尔衮答应了，带兵退后三里。 李建安一声令下，后方大军开始登船。 几万人登船，加上物资，一时片刻很难完成，何况码头又非常破烂。 李建安下了马，在旁边坐下来，叫来张麻子。 张麻子手臂受伤了，不过伤势不重。 李建安问起那天晚上的详细情况。 张麻子讲述一番。 原来那天晚上，他们和敖九命截杀鞑子的几拨探哨，但是最后被盯上了。 二十多个白甲兵将剩下的八个人围住了。 八人当中两人阵亡，张麻子几人受伤，唯有熬九命杀出重围逃了出去。 至于熬九命是否重伤，张麻子不得而知，不过轻伤应该是有一些的。 李建安道；“依你看来，敖九命是否有能力救你们？” 张麻子道；“他能跑出去都是万幸，哪里还有能力救我们？” 李建安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他如果伤势不重，怎么不回来报信，让我想办法营救你们？” 张麻子道；“估计他伤得也不轻，躲在哪里疗伤。当时他跑走后，还有两个白甲兵去追杀他。想来他们之间，还有一番缠斗。敖九命跑进山区，一时迷路也未可知。” 李建安点了点头；“若是敖九命无法生还，倒是可惜了一位英雄好汉。” 张麻子道；“山高路远，江湖水长，他年意外相逢，也未可知。” 李建安点头，笑道；“行啊，麻子，出口成章了！” 嘿嘿，张麻子有些害羞地笑了；“跟着大人，我也是半个读书人了。” 哈哈哈哈，周围将什么笑了。 李建安让高大胆安排几个伤员早点登船，张麻子坚称自己没事，留在李建安身边。 等到中午时分，几万大军和物资大部分已经登船。留在岸边的，只有一些带不走的破车和草料。 李建安一声令下，靖海营三千将士全部撤回来，立刻登船。 中场的几千俘虏没有人看押，立刻向清军大阵跑去。 多尔衮率领的清兵距离比较远，又有俘虏拦在中间，想要追杀靖海营已经是不可能了。 第465章 比土匪还土匪的皮岛官兵 靖海营将士们登上大船，一个个欢天喜地。 留在最后的赵天龙带人扔出火把，将留在岸边的破车和草料全部点燃。 赤日白空，晴天大火。 多尔衮带人收拢了俘虏，慢慢靠近火海。 码头外海面上。靖海水师和登州水师一条条战船，摆开阵型。 将士们欢呼雀跃，重获自由的奴隶们喜笑颜开。几万人欢声笑语，欢天喜地，有许多人喜极而泣，也有许多人指着岸上鞑子兵大骂不止。 呜———— 连续的号角声中，几十艘大船纷纷升起满帆，驶向外海。 多尔衮坐在马上，远远看着船队越来越远，心中升腾起许多感慨。他凝望着李建安的大旗，心里暗道；“李贼啊李贼，天涯海角，苍野茫茫，你我再见之日，既分高下，也判生死！” 海面上船队越来越远，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 长白山南麓，鸭绿江以北，这里山路崎岖，河流纵横。深山老林当中，偶有的一些河边平原，必然会有一个寨子建设在洼地里。 女真人在占领辽沈平原之前，大部分都生活在长白山区域。他们以采集和渔猎为生，采集有人参、松籽、木耳、蘑菇，渔猎有东珠、马哈鱼、野猪、各种獐子、鹿类，等等。 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在萨尔浒战役之前，他的老巢就是老寨赫图阿拉。虽然是后金早期的都城，不过赫图阿拉算不上一座城，只是一座比较大的土寨子。 此刻，天刚正午，春日的暖阳散落在山雪林间。 枝头上的雪花开始融化出晶莹的水滴，想要滴下来，却又没有足够的力量。 一个老者穿着貂皮大氅，站在土城门楼上，远望着林海雪原。 寨子里面，两万多人正在忙忙碌碌着。皮岛的将士们活像一群土匪，穿着五颜六色奇装异服。 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牵牛的牵牛，赶车的赶车，装货的装货。这一次偷袭后金，他们的收获虽然比不上鹿岛营，可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看押俘虏的一队兵丁正在驱赶俘虏，在院子里集合，清点人数。 几千俘虏当中，女多男少，大部分都是女真妇孺。 一个美貌的少妇怀里抱着婴儿，婴儿估计不满周岁，吓得大哭不止。 管理俘虏的是一个斜眼军头，长的贼眉鼠眼。他长相虽然穷酸，可如今却是一身裘皮，手上还带着巨大的金扳指。 斜眼军头吆喝着手下人；“快快快！点过数目的都给我绑起来！二十个人一串，不许多，也不许少。” 一个小兵要捆绑抱孩子的少妇，让她伸出双手。 少妇细皮嫩肉，有几分姿色。她怀里抱着孩子，一时间有些慌了。 小兵被孩子哭得心烦，拿着绳子叫嚷着；“快把孩子扔了！把手伸过来！” 少妇吓慌了，直往后躲。 小兵喝道；“你躲什么！小崽子哭哭啼啼的，肯定不能让你带上。赶紧扔了吧，别让爷动手！” 少妇吓哭了，往后闪躲着；“军爷饶命啊！我就这一个孩子了，把他扔了，我怎么活呀？” 小兵生气，大声喝道；“好啊！你还敢躲？看我不摔死他！” 小兵说着，冲出去就要抢孩子。 “等一下！”后面忽然一声大喝。 小兵停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斜眼军头。 小兵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皮队长，您有什么吩咐？” 皮队长不理小兵，上前两步，一双猥琐的目光在少妇身上打量一番。 嘿嘿，皮队长笑了；“我还没发现呢，这里还有个美人坯子！” 女人脸蛋红了，眼中含泪；“大人，放过我的孩子吧！我保证他不哭，不会吵闹的！” 女人说完话，急忙摇晃怀中婴儿。 小婴儿已经有点懂事了，立刻不哭了。 皮队长上前一步，直接搂住女人肩膀。 女人挣扎一下，却没有挣脱。 “别动！”皮队长轻声呵斥女人。 女人害怕，不动了。 皮队长伸出另一只手，扯开女人领口，他低头向里面看了看。 嘿嘿，皮队长猥琐地笑了；“奶水还足吗？孩子够吃吗？” 女人满脸通红，一时间呆住了，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皮队长笑道；“按理说，我应该把小崽子直接摔死，免得路上吵闹，给我们添不少麻烦。” “不过，我这人心善，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 “我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值得我和兄弟们享受几晚。” “你要是听话，我们兄弟就麻烦点，单独照顾你，让你带上孩子。就看你懂不懂事、听不听话了？” 女人满脸通红，眼中含泪，低着脑袋。她轻轻抽泣着，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嘿嘿，皮队长得意地笑了，他伸出一双手，在女人身上掐了几下，说道；“照顾好孩子，不许他乱哭。把大爷伺候高兴了，路上少不了你的吃喝。” 女人死低着脑袋，又点了点头。 旁边几个看守也都是光棍汉，一个个猥琐地笑了。 城里一片忙碌着。 城墙之上，沈世魁还在登高望远。 副总兵张焘独自上了城墙，故意咳嗽一声，这才靠近沈世魁。 沈世魁转过身来，发现是张焘，高兴笑了。 张焘笑道；“兵宪，兄弟们准备的差不多了，再有一会就能出发了。” 沈世魁笑道；“很好，等会儿出城之后，一把火把寨子烧了。” 张焘脸色一变；“刚刚开春，树木燥得很，会不会引起山火？” 沈世魁道；“没关系。山火再快还能比我们跑得快吗？烧起来更好，正好阻挡鞑子追兵。” 张焘脸色又是一变；“鞑子追兵已经赶来了吗？”他手搭凉棚，向远处山野间眺望。 沈世魁道；“从早晨到现在，咱们的探哨没有回来一拨，任何消息都没有。很显然，他们都被狗鞑子的探哨截杀了。狗鞑子探哨这么做，为的就是遮蔽消息，想要麻痹我们。由此可见，狗鞑子已经来了，大队人马想要将咱们一网打尽。” 第466章 老奸巨猾沈世魁 张焘显得忧心忡忡，看了看沈世魁的脸色，这才说道；“兵宪，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世魁笑道；“咱们老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快说吧。” 张焘道；“看样子鞑子追兵颇为急切，而且志在必得。咱们已经挖了努尔哈赤的坟墓，抢了不少东西。这寨子是不是就不要烧了？” 嘿嘿，沈世魁干笑两声；“老张，你是个老实人，是个实在人。可你知道老实人为什么处处吃亏、不容易出头吗？” 张焘笑道；“倒要请兵宪指点一二。” 沈世魁道；“指点谈不上。老夫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混迹官场，发现一个规律。” “老实人不爱出头是因为喜欢留后路，不仅给敌人留后路，还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可人一旦有了后路，就会瞻前顾后，不会勇敢地往前冲。” “你要知道，人世间是很凶残的。机会都是冲出来的，抢出来的。” “老实人不争不抢，当然不容易出头。” “俗话说得好，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已经杀了这么多鞑子，抢了这些东西，还刨了努尔哈赤的坟墓，就不要给自己留后路了。” “一把火烧了这个寨子，咱们就和狗鞑子不共戴天！” “朝廷这两年处处限制咱们发展，粮饷是能扣就扣，你可知道为什么？” 张焘道；“一来朝廷是真的困难，二来朝廷也怕咱们学习孔有德和尚可喜，投奔狗鞑子。” 沈世魁道；“你算说对了！咱们把事情做绝了，烧了赫图阿拉，把努尔哈赤的尸骨献给朝廷，那可就是泼天大功！整个朝廷都会轰动！” “我沈世魁名垂青史，加官进爵！到时候，朝廷看到咱们的忠心，知道咱们绝不会投奔鞑子，粮饷供应就会充足一些，朝鲜君臣也会高看咱们一眼。” 张焘笑道；“兵宪深谋远虑，才高八斗，属下实在钦佩！佩服！” 哈哈哈，沈世魁开心地笑了。 张焘见沈世魁高兴，又问道；“兵宪，狗鞑子派兵来对付咱们，是不是代表辽西大战已经结束了？” 沈世魁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狗鞑子敢分兵过来，必然已经应付了震天东。这就说明辽西的会战中，狗鞑子可以分出大量兵马，估计已经结束了。” 张焘皱起眉头；“依兵宪看来，我大明和狗鞑子之间，谁胜谁负？” “嗯……”沈世魁沉吟片刻；“这个真说不好。不过，我的猜测是咱们大明获胜，而狗鞑子应该是惨败。” “何以见得？”张焘问道。 沈世魁笑道；“别忘了，狗鞑子可是倾巢出动。他们如果不是抽空所有兵力，咱们也不能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狗鞑子如果胜了，必然大张旗鼓，将好消息传遍全国。他们隐藏消息，偷偷摸摸跑回来，八成应该是败了。” 张焘道；“狗鞑子败了，又被咱们掏了老巢，必然恼羞成怒，会和咱们拼命。咱们带上这些车辆和俘虏，恐怕走不快，是不是想个策略？” 嘿嘿嘿，沈世魁笑了；“策略，刚才你已经说了，怎么还要问我？” 张焘一愣；“我说了吗？我说了什么？” 沈世魁笑道；“烧了寨子引起山火，你别忘了林子下面还是有积雪的。到时候上面烧火，下面泥泞，山路又狭窄崎岖。狗鞑子想要大队人马追击咱们，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张焘笑了；“兵宪智勇双全，举世无双，可谓当世诸葛！这下，咱们可以顺利撤退了。” 沈世魁笑道；“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撤退，而是转进，是诱敌深入！” 张焘懵了；“这话又怎么说？” 沈世魁笑道；“咱们要走的不紧不慢，让狗鞑子追不上、够不着，却又舍不得放弃。这样，咱们就达到了此次出兵的目的——帮助主力战场分担压力，吸引鞑子兵力。将来捷报奏上去，再加上努尔哈赤的事，本兵封个侯爷都是有可能的。” 张焘拱手笑道；“属下提前祝贺侯爷加官进爵，万世留名！” 哈哈哈，沈世魁乐开了花，满面春风，脸蛋都红了。 张焘笑道；“兄弟们准备差不多了。属下这就下去，安排放火事宜。” 张焘要走，沈世魁一把抓住他。 沈世魁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安排朝鲜人放火，让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张焘点了点头；“放心吧兵宪，属下明白。” ………… 登州水师和靖海水师首先回归广鹿岛。 登岛那天风和日丽，春风乍暖，可真是个好日子。 几万大军喜笑颜开，欢天喜地，将一船船的物资卸在岛上。 留守岛上的薛富贵和独眼龙忙活坏了，安排几万人吃住，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次日，李建安统计了岛上人口。 原本岛上居民有三万多人，加上将士们近四万。 这一趟带回的人口，不算陈洪范他们，就有五万七千人。 这五万多人中，男丁有四万五，几乎都是青壮年。其中汉族男丁占了三万六，其他九千人大部分是朝鲜人，还有一些蒙古人和其他少数民族。 妇孺当中，儿童比例很少，不足千人，妇女大部分为朝鲜人和汉族，少数民族很少。 李建安统计完人口，召集军头们开会，商量如何分配人口和财物。 陈洪范只要了几个美女，其他人口一概不要，他不如李建安富裕，没有招兵买马的打算。 李建安非常高兴，向众人说了人口分配计划。 朝鲜男丁和妇孺，李建安打算直接送回朝鲜。 剩下的人口暂居在岛上，尚可喜可以先期挑选兵员，在岛上展开训练。 剩下的杂兵和人口，李建安打算全部带回靖海卫，用来招兵买马。 人口分配计划没什么异议，只是陈洪江想把一批朝鲜美女带回登州。 李建安摆了一番大道理，什么两国邦交，朝廷法度，礼仪廉耻。 陈洪江闹了个灰头土脸，不敢再说话了。 最后李建安说了一句；“要是朝鲜妇女有自愿的，每人带回去一两个也是可以的。” 将领们一个个高兴笑了，只有傻乎乎的铁和尚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 第467章 欢天喜地分财富 接下来，李建安让李秀城报账，分配物资财富。 这一次北伐辽东，陈洪江和震天东两位将军所获财富大约价值五十万两。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有账目的。 私底下，将士们藏了多少，那就各安天命了。 这五十万财富中，大头是金银细软，值钱的物资有人参和鹿茸等名贵药材，还有貂皮东珠等特产。其他衣物、盔甲、武器、粮食、工具、牲口等等，都是比较占地方，不太值钱，但却很有实用价值的。 一共五十万财富，鹿岛营分二十万，登州水师分二十万两，剩下的十万按照李建安与陈洪范之前的约定，都分给陈洪范。 陈洪范兄弟一共分得三十万，至于他们怎么分配给将士们，李建安就不管了。 鹿岛营这边二十万中，震天东分两万，铁和尚和李秀城各分两千，其他各级军头几百两到一千两不等。 来帮忙的萧克山手下有一千人，不可能让他们白来一趟。原本他们的奖赏应该从公账里面出，不过李建安不想算得太麻烦，所以准备从靖海营的账目中单独拿出两万交给萧克山，让他奖励手下将士们。 萧克山是实在人，也不说什么客气话，直接答应了。 分配价值比例定了。具体物资分配上，陈洪范兄弟以金银财宝为主，又要了一些貂皮、人参、鹿茸等容易出手又不占地方的紧俏货。那些不方便带走比较实用的都留给了鹿岛营。 广鹿岛上增加了好些人口，正好需要大量牲口、车辆，两边各得其所，算是两全其美。 李建安给萧克山的两万，则直接给了现银。 分配完了东西，几个营头里立刻把赏赐发下去。 将士们得了财宝，居民和人口得了物资，整个岛上欢天喜地，人人欢声笑语。 分完东西，李建安和陈洪范还有萧克山商量报功事宜。 年前辽西大胜，陈洪范封公，崇祯帝就曾让他进京面圣。这一次报功，正好陈洪范进京，亲自前往。 报功的奏折由陈洪范亲自主笔，李建安基本没参与。 等定稿之后，陈洪范让李建安审阅草稿。 李建安接过草稿，仔细查看。 满篇奏折里，主要体现了陈洪范的足智多谋、忠肝义胆，突出表现了他的领导才干、指挥艺术，顺带着夸了李建安和萧克山几句。 而这次作战的主角震天东和陈洪江，只不过寥寥数笔简略带过，他们的斩杀颇多，但是收缴的物资却很少。 李建安一直读到最后，主角之一的尚可喜连名字都没有提到。 李建安问陈洪范；“你给其他人看过吗？” 陈洪范道；“没有啊。我先拿给你看了。” 李建安道；“我没什么意见。你拿给其他人看看，其他人要是都没有意见，就按这个报上去吧。” “行！我这就拿给其他人看看。”陈洪范说完转身就走。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 陈洪范转回身来，大声呵斥李建安；“大头！你指挥谁呢！我跟你说啊，你别天天指挥我，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李建安笑道；“谁指挥你了？我就是随口说说，谁让你答应了？” 陈洪范哑口无言，心想；“对啊，我怎么答应了？这臭小子瞎指挥我也就罢了，我刚才为什么要答应他呢？而且答应的那么自然，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陈洪范恼羞成怒，被自己气着了。他恶狠狠地一跺脚，气呼呼转身走了。 报功奏章准备好了，陈洪范兄弟率领登州水师率先离岛。 萧克山因为要回山海关，所以带领将士们搭乘登州水师的顺道船一同离开。 李建安率领众将官送走了登州水师。接下来两天，靖海水师忙忙碌碌地准备起来。 李建安准备率领靖海水师前往皮岛，主要目的是送朝鲜人口回国，顺便看看皮岛大军的作战情况，如果遇到困难，也许能帮上一把。 震天东和尚可喜这次不会跟着去，他们留在岛上安置人口、选拔新兵。 正月十二，西风正劲，海阔天空。 李建安率领靖海水师运载着一万多朝鲜人口，离港出岛，乘风破浪，直向皮岛驶去。 ………… 皮岛上面，肥胖的皮岛监军卢友德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卢友德担心皮岛人马会遭遇惨败。 辽西那边的决战，皮岛还没有收到消息。 卢友德忧心重重，日夜期盼着，每天都到码头上转上几圈。 这天，卢友德刚刚吃过早饭，正要到码头转一圈，忽然手下小太监来报；“沈世魁沈总兵率领舰队回归了！” 卢友德大喜！ 不管战胜战败，最起码舰队回来了，那就不是坏事。 卢友德带着几个随身的小太监，立刻出了府衙，跑出城门，向码头跑去。 还没跑到码头，卢友德就看见了海面上的舰队。 码头里战舰云集，旗幡招展，已经有几条船靠岸了。 沈世魁的旗舰正在贴近码头，马上要栓绳了。 卢友德大喜，急忙跑向沈世魁旗舰。 皮岛上留守的将士们，还有官兵家属，从四面八方跑过来，人潮汹涌向码头汇聚。 刚刚停靠好的旗舰上，沈世魁带领几个人出现在船头。 面对码头上汹涌的人群，沈世魁昂首挺胸，春风得意，老脸上笑开了花。他挥舞手臂，向下面群众致意。 人群当中，卢友德翘着脚，高声呼喊；“兵宪！沈大人！沈总兵！” 沈世魁看见了卢友德，向他挥手。 卢友德看情形，就知道得胜了。他高声呼喊着，大声问道；“沈大人！是得了大胜吗？” 沈世魁放声呼喊；“我皮岛兵马攻坚克难，长驱直入，连克十余城，杀敌过万，斩首过千！狗鞑子落荒而逃，抱头鼠窜！东江镇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皮岛大胜啦——” 轰—— 下面人群欢呼起来，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声笑语。 这时，码头上的水手和船上的水手配合，已经架好了板桥。 卢友德迫不及待冲上去，直接上了船。他到了沈世魁旁边，大声问道；“抢来的东西多吗？” 第468章 震惊皮岛!李建安反了 哈哈哈，沈世魁笑开了花；“东西多到拉不过来，很多带不走的都让我们烧毁了。你看看这些船的吃水，哪一艘不是满载而归？” “太好了！太好了！”卢友德乐的直拍大腿，乐得直蹦高。他满脸堆笑，对沈世魁笑道；“老沈啊老沈，你可真是个神人啊！太厉害了！” 哈哈哈，沈世魁乐得满脸通红，前俯后仰。他得意地笑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带回来一件东西，比几十船的物资还要宝贵！” 卢友德惊呆了，不敢想象会有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沈世魁也不卖关子，高声笑道；“那就是老贼努尔哈赤的棺木！” 卢友德满脸震惊，目瞪口呆！他是真的没想到，沈世魁竟然带兵打到了赫图阿拉，那可是深入内陆二百里呀！ 卢友德深深一躬，笑道；“兵宪将星下凡，有如神助！立下如此不世功勋！当真是气吞山河，彪炳青史啊！” 哈哈哈哈，沈世魁放声大笑；“这几年来，咱们与狗鞑子作战，只有李建安屡立战功，风头正劲，如今已经封了侯爷。风水轮流转，如今老夫立下不世大功。李建安在老夫面前就不够看了。他的所有战功加起来，也比不上老夫直捣黄龙，掏了鞑子老巢，挖了努尔哈赤的棺木。” 卢友德笑道；“那是自然！李建安虽然锐气正盛，可也比不上兵宪您老谋深算啊！您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一鸣惊人！” 哈哈哈，沈世魁又笑了；“老夫能够有所成就，离不开监军的支持。功劳算咱俩的，也是全岛将士们的。” 卢友德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将士们出门在外辛苦了。兵宪，你们先回去休息，卸船的事情就由我来安排吧。” 沈世魁急忙拦住他；“哎哎哎，卸船的事情不着急。咱们今天先摆开席面庆祝一番，明日我再统计一番，按照单子卸船。” 卢友德笑了；“那也好，那也好。” 皮岛舰队全部停靠在码头，并没有卸船。 将士们扛着行李，大包小包的，下船来到码头。 岛上的家属一个个迎上来，欢声笑语的。 将士们回营归家，一个个欢天喜地。 几千奴隶被押往城中，一路上受到孩童们嬉笑打闹，一个个哭丧着脸。 下午，皮岛城内摆开流水席面，灶火不停，酒肉联席。 将士们大吃大喝，好不欢喜痛快。 沈世魁休息一晚，次日一早先把抢来的金银细软偷偷从船上拿下来，藏在府中。然后他才拿着单子，去见卢友德。 卢友德看了单子，发现值钱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粮食、布匹、工具等大陆货。 卢友德虽然心知肚明，可是也不与沈世魁争辩。毕竟以沈世魁的年纪，能够领兵出战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藏点养老钱也是合情合理。 卢友德安排将士们卸货。 码头上，皮岛将士们忙忙碌碌，干得热火朝天。 就在这时候，远处海面上出现一支舰队。 了望哨率先发现了，急忙派人去通知参将郭世怀。 等郭世怀来到码头，海面的舰队已经非常接近。 郭世怀展开千里镜一看，龙旗飘扬的舰队，中间旗舰之上一面巨大的帅旗！ 一个巨大的飞龙大字“李”！ 大旗两边还有大字，左边是“登州靖海卫指挥使”右边是“广鹿岛参将辽东王”！ 郭世怀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的身体不由自主抖起来，惊心动魄，心寒胆颤！ “辽东王”三个字，深深震撼了郭世怀的内心！ 怎么会是辽东王呢？是朝廷封他的？不可能啊！大明朝二百年没封过王爵了！还是活着的异姓王！绝不可能！ 如果不是朝廷封的，那李建安就是自立成王！难道他已经反了？ 郭世怀脑袋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孔有德。 当年孔有德在登州造反，最后率领舰队漂泊在海上。 那时候，孔有德无处为家，就曾经想过攻占皮岛自立为王。 如果李建安反了，那么他带领舰队过来，难道是想攻占皮岛？ 这个可怕的念头把郭世怀吓得脸色惨白。他疯了一般大喊大叫起来；“快！备战！备战！兄弟们都出来！抄家伙！列队了！先别卸货了！你们几个快去城里禀报总兵大人！快敲锣呀！” 郭世怀大喊大叫，好一通忙活。 将士们不明所以，只当是有敌人来了，立刻忙活起来。 当当当当当……铜锣敲起来，码头上人群四下散开，去城里叫人。 卸货的将士们不再卸货了，急忙操起武器，立刻就在船上武装起来。填装炮弹的填装炮弹，点燃火铳的点燃火铳。 外海来的舰队当然就是靖海水师。 靖海水师发现皮岛码头戒备起来，急忙停下航行。 李建安的旗舰打出旗语，让首舰高大胆前出，进入码头进行联络。 码头这边咋咋呼呼，皮岛城里早就叫嚷开了。 沈世魁、卢友德率领大量将士携带兵器，纷纷冲向码头。 到了码头，几位将官相互寻找着，聚集在一起。 沈世魁急忙问郭世怀；“什么情况？哪来的这些大船？” 郭世怀道；“是李建安！李建安反了！” “啊？”众人一片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最开始时，毛文龙创建东江镇。 鼎盛时期，东江镇有十万兵马，号称五十万大军。 可是，毛文龙死后，皮岛陷入内乱，孔有德和尚可喜先后叛逃。 投靠敌人的叛徒已经够多了，李建安风头正劲，深得皇上信任，怎么会突然谋反呢？ 卢友德一把抓住郭世怀；“你怎么知道李建安反了？” 郭世怀指着李建安的大旗；“你们仔细看啊！他已经自立为王了！” 众将官又是一惊，一个个呲牙咧嘴。当中有不少人拥有千里镜，急忙展开千里镜，仔细寻望。 李建安大旗右下角，赫然三个大字“辽东王”！ 众人惊心动魄，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沈世魁的侄子沈志祥指着定国二号，说道；“李建安派船过来了，看来他想谈判。” 第469章 年少轻狂!他竟然封了辽东王 沈世魁道；“先不要开炮，让他过来，看看情况再说。” 两边将士们呼喊着，让不要开炮。 片刻，定国二号停靠在码头。 高大胆带着两个亲兵下了船，直接跳到码头上。 沈世魁和卢友德带领一众将官，将几个人团团围住。 高大胆几人没有带兵器，所以沈世魁等将官靠的非常近，完全能够看清对方脸色。 高大胆几人单膝跪地。 高大胆向沈世魁和卢友德抱拳行礼，高声喝道；“靖海卫指挥使李大人旗下千总高大胆，拜见兵宪、监军两位大人！” 沈世魁上前一步，手臂微托；“起来回话。” “谢兵宪！”高大胆站起身来。 沈世魁高声喝道；“高大胆！我问你，你们李大人，还有你们这些兵将，可是已经反了吗？” 高大胆一愣；“兵宪何出此言？我家大人和我们靖海营几千兄弟，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何能够造反？” 卢友得道；“既然没有造反，大旗上怎么有‘辽东王’三个大字？” 高大胆笑道；“此乃万岁爷亲封！我家大人在辽西决战中立下惊天动地之功，足以彪炳万世！所以万岁爷破格封赏，直接封了我家大人辽东王！” 皮岛众将官一个个惊心动魄，呆立当场！ 什么样的大功啊？竟然跳过公爵，直接封王了！ 这在大明朝的历史上绝无仅有，就是历朝历代也很少见。 皮岛中将官虽然惊讶李建安封王的事情，可是他们听出了高大胆话中的重点，那就是辽西决战胜了！ 大明朝有大清朝倾国决战，这场是战争的胜负，关系着每个人的命运！ 皮岛很多将士们的兄弟子侄，宗亲故旧，就在辽西的十几万大军当中。 此刻听说辽西胜了，周围将士们喜笑颜开，一片欢喜。 卢友德喜出望外，笑道；“辽西决战，咱们大明胜了？” 高大胆拱手，笑道；“监军说的是。咱们大明胜了！不过胜也是惨胜。我大明数位总兵以身殉国，将士们伤亡数以万计。” 皮岛众将官呲牙咧嘴，连连点头。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大明能够获胜，那绝不会轻松，胜也是惨胜！ 而且很有可能，是掩败为胜，实际上是小败，说成惨胜用来做宣传，也是有可能的。 沈世魁老奸巨猾，心想；“狗鞑子没有大肆宣传，说明大明胜应该是真的，不过胜肯定是惨胜了。朝廷为了安抚将士们，肯定要大肆封赏，所以才破格提拔了李建安。” 沈志祥比较年轻气盛，直接问高大胆；“你家大人立下何等不世功勋，竟然直接封了辽东王？” 高大胆笑了笑；“这个属下不便多言，还请诸位大人随我到船上，迎接我家王爷。” 皮岛众将官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不高兴了。 按照规矩，李建安已经是辽东王，而且远道而来，皮岛众将官应该登船迎接，甚至行跪拜之礼。 不过李建安毕竟是晚辈，今年才刚刚三十出头。而皮岛这些将官中，很多人为官就超过三十年！ 如今一个毛头小子竟然爬到自己头上，皮岛众将官一个个非常不服气。 沈世魁对高大胆笑道；“且不说你们这辽东王是真是假，就算朝廷真的封了他辽东王，你们也别在皮岛面前摆架子！” “我老沈在辽海惊涛骇浪数十年，浮浮沉沉，什么英雄豪杰没见过！” ”就说咱这皮岛，多少英雄好汉曾经在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如今又去哪儿了？” “让我们皮岛众将官去船上迎接他，真是笑话。这是李建安的意思，还是你自己擅作主张？” 高大胆见气氛尴尬，只好微微躬身，陪着笑脸说道；“兵宪莫生气，我家王爷并非要摆什么架子。这些只是小人自作主张，并非是王爷的意思。” 沈世魁笑道；“那就好！以后不要擅作主张了！” 高大胆陪着笑脸，点头称是；“您说得对，您说得对。” 卢友德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于是笑道；“嗨，年轻人嘛，风头正劲，难免有些轻狂。大伙不必放在心上。高大胆，让你家王爷靠岸登陆吧。” 高大胆答应一声，转身面向码头，抽出小旗向舰队挥摆着。 李建安的旗舰上，有水手摇旗回应了。旗舰定国一号划动水桨，慢慢向码头靠近。 皮岛众将官一个个抻着脑袋，寻望着定国一号甲板，希望能够找到李建安。 甲板上只有水手，并没有发现李建安。 片刻，定国一号停靠码头。 岸边水手急忙栓了绳索，架设板桥。 这时，赵天龙和李巴山相继出现在船头，然后是张麻子和二狗子几个人。众人虽然没有穿戴盔甲，不过服装整齐，很有气势。 人影一闪，一个高个青年出现在船头，气宇轩昂，不怒自威。他身穿蟒袍玉带，头上翠玉的簪子扎得冠冕堂皇，好一派人间富贵，公子风流。 皮岛众将官仰望着李建安，隐隐感到一片王者之气，不由得心中惊诧。 皮岛众将官都是见过李建安的，只不过短短几年之间，李建安的气质已经大有不同，充满上位者的气势。 沈志祥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小声说道；“装模做样。” 沈世魁笑道；“年少轻狂。” 这时，李建安已经带领众将官穿过板桥，来到码头上。 沈世魁率领皮岛众将官迎上去。 双方面对面，若是按照以往，李建安不过是参将，肯定要先行见礼。不过，这次李建安没有动，也没有先开口。 李建安不动，沈世魁也不动。 沈世魁不动，皮岛众将官也不动。 双方就这样面对面相互打量着。 皮岛众将官的目光汇聚在李建安的蟒袍玉带上。 卢友德见气氛如此尴尬，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拉住李建安，笑开了花；“哎呀！建安兄弟，几年不见你，你可真是发达了！封了王爷啦！” 哈哈哈，李建安向卢友德拱手，笑道；“建安能有今天，离不开监军大人的提携！今番前来特意备了礼品，感谢监军大人！” 第470章 惊世大功!震撼皮岛 “好说！好说！”卢友德笑呵呵的，轻轻拂了拂李建安蟒袍上的灰尘，笑道；“你远道而来，还带什么东西啊，有这份心就好了！” 李建安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卢友德笑道；“建安，快和咱家说说，辽西大战究竟如何？你立下何等大功，万岁爷会有如此封赏？” 李建安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在城里摆开席面，边吃边聊吧。” 李建安说完转头看向后面。 二狗子带着几个人抱着大盒小盒、大包小包赶过来。 李建安笑道；“这是我送给兵宪、监军、还有众位同僚的礼品。” 沈世魁见李建安有东西送来，脸色好看一些。不过，他打算压一压李建安的势头。 无论李建安来皮岛有什么事情，压一压年轻人的气势，将来无论谈什么事情，都对自己有好处。 于是，沈世魁干笑两声；“难得李大人还给我们准备了礼物，你有这份心就好，何必带这些东西？我们皮岛虽然穷乡僻壤，东西还是不缺的。是吧，志祥？” 沈志祥笑道；“那没错。咱皮岛人都会做生意，生意人还怕缺东西吗？尤其我们大胜归来，刚刚抢了鞑子不少好东西。” 李建安高兴笑了；“日前听震天东跟我说，皮岛大军沿着鸭绿江北上，直插鞑虏后方。没想到兵宪兵贵神速，已经胜利凯旋了，真是可喜可贺！” 李建安说着，拱了拱手，又笑道；“不知兵宪此番领兵出征，具体战果如何？” 嘿嘿，沈世魁得意地干笑两声，笑道；“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老夫率领一万多兵马，原本准备和鞑子大干一场。” ”谁知道登陆过后，狗鞑子不堪一击，望风而逃。” ”我皮岛兵马连克十九城，斩杀过万，首级过千，俘虏真鞑子过三百，妇女数千，解救奴隶超五千！” “老夫深入数百里，直取鞑子老巢赫图阿拉，一战攻克！” “老贼努尔哈赤的陵墓，还有爱新觉罗家族的祖坟，都让咱们挖了。虽然陪葬品不多，可却扬我国威，大壮声势！” 沈世魁说到这里满脸得意，寻望李建安几人脸色。 李建安几人非常吃惊意外，没想到皮岛兵马还真猛，直接攻克赫图阿拉！ 其实，李建安确实小看了皮岛兵马。 皮岛兵马都是些典型的机会主义者，遇强则弱，遇弱则强，遇到没有反抗力量的人，他们比谁都凶猛！ 沈志祥笑道；“叔父立下如此经天纬地之功，试问天下英雄，何人能及？” 哈哈哈，沈世魁大笑起来，连连摆手；“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说。人不能居功自傲，莫小看了天下英雄。” 卢友德有意给李建安提提气势，于是笑问他；“建安，你立下什么大功，万岁爷如此器重、如此封赏？” 李建安笑道；“大功谈不上。我靖海营一万将士浴血奋战，倒是立下几件小功，也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众人听言纷纷安静下来，目光汇聚在李建安脸上。 沈世魁笑道；“哦？既然是几件小功，说出来听听也无妨，让大伙替你高兴高兴。” 李建安笑道；“我靖海营阵前与正黄旗决战，几乎全歼正黄旗，算是一件小功。” 皮岛众将官大惊失色，一个个目瞪口呆！ 正黄旗啊！那可是鞑子最精锐的部队！ 全歼正黄旗，可能吗？ 李建安说几乎全歼，就算没有全歼也是重创，最起码打掉一半！ 靖海营果然凶猛！李建安果然强悍！ 李建安又笑道；“本官手下将士们浴血奋战，为本官杀出一条血路，让本官可以直取匪首，斩杀皇太极！也算是小功一件！” 哇—— 全场惊骇哗然，惊呼色变！ 谁也没有想到，李建安竟然斩杀了皇太极！ 皇太极可是大清国的伪皇帝，等于是擒贼先擒王啊！ 这李建安也太凶猛了！太霸道了！ 这还是小功一件吗？ 这可是惊世骇俗、青史留名的泼天大功啊！ 沈世魁完全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李建安的功劳竟然如此巨大，如此骇人，如此惊心动魄！ 自己只是挖了死人的坟墓而已，李建安却是活生生斩杀敌方皇帝啊！ 如果说沈世魁只是背后捅了大清国一刀，那李建安则是砍掉大清国的一条腿！ 相比之下，沈世魁这点功劳就不够看了。 没想到李建安还没完，又说道；“还有一件小功。本官从皇太极的大营里，抢回了传国玉玺，已经上交朝廷。” 哇————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人人惊呼色变！ 李建安的功劳也太大了！无法无天啊！ 传国玉玺这样的宝贝竟然被他抢到手，还上交了朝廷，难怪万岁爷会封他为异姓王！ 这几份功劳太重大了！简直逆天了！足以青史留名、传送百世！ 沈世魁尴尬了，呆若木鸡，老脸上肌肉抽搐着，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沈志祥也蔫了，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李建安说话时，让他感到一种吞天灭地的强大气场，让沈志祥不自觉地想要后退。 “啧啧啧！”卢友德直咂嘴，一边摇头，一边直拍大腿；“哎呀！哎呀！建安啊，你可真是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啊！” “想当年我们初次见面时，你还只是个毛头小子，谁能想到几年不见，你已经如日中天了！好哇，好哇，大明朝有救了！这天下有希望了！” 卢友德说着竟然喜极而泣，有些哽咽住了。 李建安抓住卢友德手臂，笑道；“公公莫哭，这是大好事啊。如今咱们三路兵马大获全胜，狗鞑子受到重创，没个三五年是缓不过来的。咱们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卢友德连连点头，笑道；“说得对，说得对，李王爷说得对啊！来来来，咱们别在这里喝风了，大伙赶紧随我进城。咱们摆开席面，好好庆贺一番！” 沈世魁听到“三路兵马大获全胜”，就知道震天东也取得了胜利。不过卢友德在张罗大伙进城，他也不便细问。 第471章 断!舍!离 于是，在卢友德张罗下，李建安几人和皮岛众将官一同进城。 一路之上，皮岛参将郭世怀走在李建安身边，有说有笑的。 众人进入城内，到了卢友德的监军府，很快在大堂和院子里摆开席面。 李建安和沈世魁坐在首桌。 卢友德张罗着大伙一起喝了几杯，气氛亲热起来。 沈世魁低调谦虚多了，向李建安问道；“李大人，刚才在码头，我听你说三路大军大获全胜，可是鹿岛营那边，震天东已经凯旋而归了？” “确实如此。”李建安把震天东和陈洪江的作战情况、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满屋的宾客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详细听着李建安描述，不住点头，听得津津有味。 李建安说到几万大军回归广鹿岛，陈洪范带领登州水师进京面圣，最后说到来皮岛这边的目的。 李建安说道；“我这次带领舰队来到皮岛，一是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最主要的，是把解救来的朝鲜人都带来了，希望送他们回家乡。我对朝鲜人生地不熟，况且也没有多余时间停留，所以这件事还要请在座的诸位帮忙。” 皮岛众将官非常高兴，一个个笑呵呵的——这是好事情，顺水人情的事情，既帮了李建安的忙，又能让朝鲜人感谢皮岛。如果朝鲜人有良心的话，那些被救人口的家属肯定会送来一些礼品，还能有不少收入。 好事虽然是好事，不过沈世魁的脸色好像不太兴奋。他问李建安；“朝鲜妇女一共有多少人？” 李建安道；“妇女四千出头，男丁有近八千。” 沈世魁道；“男丁好说，如今朝鲜国内人口凋敝，正是需要劳力的时候，把男丁送回去，两全其美。至于那四千妇女，我看还是要慎重一些。你们靖海卫那边男多女少，带回去给兄弟们当媳妇岂不更好？” 李建安道；“这话从何说起？这些妇女历尽磨难，我们把她们救出来，如何能不送回家乡，和父母团聚。私自掳去靖海卫，岂不有损两国邦交？” 沈世魁道；“李大人不知其所以然，是因为没在朝鲜生活过。” “朝鲜深受儒家思想影响，把忠孝节烈看得比咱们大明的读书人还要重要。” “女子失身于猪狗不如的鞑子，在朝鲜士大夫乃至普通百姓看来，都是家族的耻辱，是丢人现眼的事情。” “多年以来，狗鞑子多次越境抓捕朝鲜人口，许多妇女从辽东跑回来，或者朝鲜人赎买回来，她们这些妇女在朝鲜被称为还乡女。” “还乡女大多被家门所不容，很多父母不让女儿进门，有的拿棍棒打出去，有的逼迫女儿自杀，所以还乡女大多命运悲惨，不是自杀了事，就是终身不出家门。” “你没听错，一辈子不出家门见人，对外只说女儿已经死了。” “你送回来的四千朝鲜妇女，她们热切地想要回到家乡、回到亲人身边，这是人之常情。” “很多女孩年纪小，认为父母亲人会感受自己的苦难，给自己一个家、一份关怀。” “可事情的结局往往事与愿违，令人心碎。” ”我劝李大人一定要慎重，最好还是和几千妇女说清楚，以免到头来害了她们性命，毁了她们一辈子。” 李建安站起身来，向沈世魁拱手；“多谢兵宪指点。兵宪慈悲为怀，救人无数，还请兵宪再指点一番，事情如何了结。” 沈世魁摆手，请李建安坐下来，然后又说道；“很简单，和四千妇女说清楚。真愿意回家的，就说到了辽东后，没有做鞑子的女人，而是配给了汉人奴才，结果战乱中男人被杀了。汉人寡妇在朝鲜还是有活路的。” “不愿意回家的，让她们写下文书，再给一些钱财，交由同乡带回去交给父母亲人。” “至于朝鲜国王那边，你我各书信一封说明情况，有其他妇女和男丁作证，自然是妥帖的。” 李建安点了点头；“可是如此一来，那些跟我去山东的妇女，将会和他们的亲人骨肉分离，恐怕一生一世，再难相见了。” 唉！沈世魁叹息一声；“断！舍！离！如此乱世，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有什么值得挂念的？各人先活命吧。” 李建安长出一口气，向沈世魁拱手；“如此说来，就这样办。” 沈世魁那边也救回一些朝鲜人口，不过李建安没有过问。皮岛和朝鲜已经相处多年，自然有一套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下，李建安拿出礼品送给沈世魁、卢友德和皮岛众将官。 众人见礼品颇为丰厚，一个个乐开了花。 最后，李建安把归还人口的事情托付给卢友德。 卢友德答应了，当即叫来朝鲜在皮岛的使臣林庆业。 酒宴过后，皮岛众将官散去。李建安、卢友德、林庆业商量如何归还人口的事情。 计划定下来，李建安回到船上，先安排七千多朝鲜男丁下船。 卢友德将七千多人安排在难民营。 晚间，李建安几个人就在卢友德的府上过夜。 卢友德和李建安彻夜长谈，把辽西决战的情况了解一番。 李建安则向卢友德了解朝鲜的情况。 卢友德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次日，李建安回到船上，把朝鲜妇女集中到一条船上说明情况。 四千妇女当中，有一半人选择回家，还有一半人选择跟随李建安去山东。 选择去山东的朝鲜妇女，李建安安排营中会写字的人给她们书写家信，并且每封家信附带十两银子。 那些决定回家的朝鲜妇女，李建安每人发了十两银子，另外每人给了十斤小米、一套衣服。 次日，林庆业带人来到码头，接收了两千归家妇女。 李建安又将两千封家书和银两交给林庆业，让他安排送到女人们的家乡父母手中。 另外，李建安以个人名义给朝鲜国王写了一封书信，说明事情原委，也交由林庆业转交。 李建安害怕林庆业贪污妇女们的银子，特意又给林庆业一千两，并且言明自己再给朝鲜国王的书信中，已经点明每个妇女的银两数目。 林庆业让李建安放心，一定会将妇女、书信、银子全部送达。 安排完了朝鲜人口的事情，皮岛的风向也变了。 春风来了，细雨绵绵。 久违的春天终于来了…… 第472章 大作天成!杨文岳升任保定总督 次日，天气晴了，阳光明媚。碧海蓝天，万里无云。 沈世魁和卢友德率领皮岛众将官，在码头为李建安送行。 几十位将官都有送行的礼物，林庆业带来几位朝鲜男丁，代表七千多人对李建安表示感谢。 李建安与众人话别后，登上旗舰，挥手向人群告别。 靖海水师离开码头，与皮岛渐行渐远。 要去山东的两千朝鲜妇女，拥挤在几条船的甲板上。她们看着皮岛越来越小，一个个泣不成声。 有些妇女拼命挥舞手臂，大声哭喊着，与自己的兄长姐妹告别。这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别离，后会无期。 有许多妇女哭昏过去，哭死过去。靖海营将士们抢救昏厥者，好一番忙乱。 李建安安排一些长相好、口才好的将士，到几条船上安抚一番，发放一些吃食。 离岛越来越远，看不见了，朝鲜妇女们总算停止了哭声。 两天后，靖海水师回归广鹿岛。 岛上现在近十万人，虽然吃饭饮水不是问题，不过还是也比较拥挤的。 尚可喜连忽悠带骗，已经召集三千水兵，算是立营了。 靖海水师在广鹿岛休整两天，带上剩下的四万多人口，一起回归靖海卫。 ………… 春雨绵绵。 登州城外十里，依山傍海的小山庄之内，一栋别墅别具一格，雕梁画栋，清新雅致。 二楼书房，杨文岳开着窗子，一边听着雨声，一边作画。他时而凝望着茫茫大海，时而笔走龙蛇，完全沉浸在绘画当中。 师爷汪兆龙从楼下慢步走上来，步履很轻。他发现杨文岳在专心作画，并不打扰，只是站在一处角落静静等待着。 杨文岳停下画笔，端起旁边的暖茶喝了一口，准备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他忽然看见汪兆龙，高兴笑了；“兆龙，你什么时候来的？” 汪师爷上前两步，笑道；“学生才来片刻。见东翁大作将成，因此不敢打扰。” 杨文岳摆手笑道；“什么大作，随便画画而已。” 汪兆龙将手上一封信笺放在桌案边上。他挪了两步，正对桌案中心，仔细欣赏杨文岳的画作。 杨文岳双目一亮，眼神在那信笺上一扫而过，假装没看见。 汪师爷欣赏着画作，不住赞叹摇头。最后，他的脸上充满惊艳欢喜的表情，笑道；“哎呀！哎呀！于无声中听惊涛骇浪，方寸之间大气磅礴，宛如天成！尤其这海天之间，意境深远，似有万千世界。东翁，大作天成啊！” 哈哈哈，杨文岳得意地笑了；“还行吧。近日手痒，又感觉气运不错，倒是一挥而就。你若是喜欢，不如就送给你如何？” “东翁抬爱，学生如何受得起？不如将此大作送给别人。”汪兆龙笑道。 杨文岳一愣，知道他话里有话，笑道；“送给何人？” 汪师爷拿起那封信笺，递给杨文岳；“东翁看看便知。” 杨文岳一看信笺的皮面和烤封，就知道是“飞寄” 所谓“飞寄”，就是上差给下面人提前的通报消息。 明朝交通不如宋朝方便，平均脚程要比宋朝慢。 上差去下面办事，通常都是紧赶慢赶。 如果给下面人带来的好消息，比如升官发财，下面人就要花费时间准备“礼物” 可下面的官员准备“礼物”需要时间，有的还要借高利贷，很容易耽误上差的行程。 为了避免耽误事，也为了下面官员能够提前准备好接待条件，比如食宿女人，所以上差都会提前几天派人下去，送上一份“飞寄”，透漏好消息，暗示礼品数目和接待标准。 当然，如果上差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丢官下狱、拿人抄家之类的，那飞寄是没有的，因为跑了犯人，上差就无法交差了。 所以有了飞寄，那肯定就是好消息，而且一般都是特别好的消息。 不然的话，上差也不会给时间准备礼物。 杨文岳打开飞寄，抽出里面的信纸。 上面写道：恭贺杨公官升二品，任保定总督；杨超部随迁；新任登莱巡抚曾缨曾四海随唐公公一同赴任，明日可期。 杨文岳看着信件，笑开了花；“好啊！好啊！大胜啊！兆龙，肯定是大胜啊！” 汪兆龙深得杨文岳信任，已经看过了，笑道；“东翁所言不差，大胜是肯定了。陈总兵和建安他们，肯定是立下了许多大功，东翁才能升任保定总督。想来这次辽西决战，鞑虏败北，肯定要消停几年了。” 杨文岳点了点头，随即又思考起来；“朝廷急不可待派来曾四海接替我，却不知所为何事？” 汪师爷道；“以学生浅见，事情八成出在建安身上。” 杨文岳明白汪师爷的意思——李建安在前线立下大功，肯定表现不俗，让朝廷心生忌惮，所以先一步派了曾缨过来接替自己。为的就是在李建安回来之前，先一步布局，以免李建安做大。 杨文岳道；“靖海卫满打满算兵马不过一万出头，不知建安立下何等大功，让朝廷如此忌惮？” 汪师爷道；“我们不便猜测。明日他们来了，便见分晓。” 杨文岳想了想，说道；“吩咐下去，咱们这就回城。先让苗刚带几个人快马回去，通知潘公公、屠海隆他们，晚上在巡抚衙门开会。城内五品以上官员必须全部到场。” “学生这就去办。”汪师爷答应了，急忙快步出去了。 当晚，杨文岳回到登州城，在巡抚衙门连夜召集登州的官员们开会。他虽然没有明说，却透露了前方战场胜利的消息，包括巡海道屠海隆、监军潘公公在内，众多登州官员喜笑颜开，一片欢乐。 当杨文岳通知唐公公明日就到，众官员喜出望外，又是满堂欢庆。 杨文岳趁着大伙高兴，摊派了礼品，合计数目一千两。 次日一早，众官员早早穿好官服，各自带着礼品，汇聚在巡抚衙门。 一直等到中午，城外传来消息：唐公公仪仗队伍已经到了城南十里外。 杨文岳率领登州大小官吏数百位一同步行，迎出南门，恭候上差。 第473章 石破天惊!震撼登州官场 不一会儿，前方出现几匹快马，很快跑到登州百官面前。 杨文岳仔细一看，原来是莱州总兵金日观。 金日观今年已经六十八了，跳下马来健步如飞，直接跑到杨文岳身前。 几个人担心规定，金日观大声喝道；“属下金日观拜见抚台大人！” 杨文岳有些奇怪，问他；“你怎么来了？” 金日观站起身来，笑道；“唐公公的仪仗路过莱州，属下知道消息，听说关外大战胜了，当然十分高兴，就跟着一块来了，庆贺庆贺。” 杨文岳有些不高兴；“庆贺当然是应该庆贺，不过跟你有啥关系？你又没出兵，又没出力，庆贺什么？” 金日观是直肠子，直接说道；“抚台大人，话可不能这样说。您马上就升任保定总督了，欠我们莱州营的粮饷，到底什么时候给？您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们可还饿着呢！到时候，新官不理旧账，我向谁要钱去？现在兄弟们每天就喝两碗粥，再不发粮饷，我们可卖东西了！” 杨文岳没来由的受他一顿抢白，尤其是当着众多同僚的面，让杨文岳有些挂不住，气呼呼说道；“你少跟我吵吵！就你们莱州营缺粮饷吗？天下兵马缺粮饷的多了，都来找上官闹事，成何体统！朝廷为了支持关外决战，已经掏空国库。你们莱州营又没外出打仗，一天喝两顿粥不是挺好嘛？怎么不打些草籽呢？” 周围的登州官员看着两个人争吵，并不感到奇怪。 金日观的性格，大伙都了解，就是个直肠子。 众官员在意的是金日观说的一句话——杨文岳升任保定总督。 “保定总督”四个字在众多官员的心中泛起涟漪，令许多人非常吃惊。 关外大战大明取得胜利，大伙都知道，可究竟是怎样的胜利，大家不知道细节。 如今，杨文岳升任保定总督，让大伙心里有了个谱，估计是大胜，而且登州兵马出力不少。 屠海隆、潘公公等人在心里揣测着、盘算着，偷偷看着两个人争吵。 金日观不管不顾，还在和杨文岳争辩着。他向杨文岳喝道；“哪儿还有草籽啊！冬天刚过，刚刚开春，就算有草籽，也得先喂马啊！我那两百多匹战马已经瘦的干瘪了，我来之前还死了两匹。我就等着带回粮饷，回去好给马匹救命呢！” 杨文岳不厌其烦，说道；“好了，我不听你多说。你先回莱州，等我这边宽裕了，马上给你拨付过去。” 金日观道；“您可别搪塞我了。我老金可不是好骗的。如今，陈洪范封了公爵，朝廷的粮饷下来，肯定先可着他。我要是回去了，连根毛都等不到。” 周围官僚一片大惊失色，很多人都听见了“陈洪范封了公爵”！ 公爵啊！那可是多么珍贵的殊荣！ 众人都非常吃惊意外——陈洪范立下怎样的大功，竟然被封了公爵？ 杨文岳也很意外，直接问金日观；“陈洪范封了公爵，这话当真吗？” 金日观有些意外，没想到杨文岳还不知道消息。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陈洪范封了公爵，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建安可是封了辽东王！” 哇———— 凭空一声惊雷！ “辽东王”三个字如同石破天惊，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登州百官哗然色变，一片惊骇！ 大明朝百多年来没有出现过的异姓王，竟然在登州出现了！而且还是年轻气盛的李建安！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太让人震撼了！ 杨文岳急忙问道；“李建安为了什么，封了辽东王？” 金日观道；“他斩杀皇太极，夺回了传国玉玺，所以封了辽东王。” 哇———— 百官又是一片哗然色变！ 斩杀皇太极，夺回传国玉玺，哪一样都是泼天大功啊！ 这李建安也太有本事了，竟然被他立下这等不世功勋！ 他不封王爷，谁封王爷？实力超群，实至名归了。 许多官员不住摇头赞叹，生子当如李建安！ 李建安可是没有任何家族背景支持的，单单凭借一双手，几年就打出一个“辽东王”！ 天下之大，舍君其谁？ 杨文岳高兴笑了，问金日观；“这么说来，朝廷在关外可是大捷啊？” 金日观道；“那是！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捷！斩杀鞑虏超过十万，可以说是名垂青史、一战功成！” 哈哈哈，登州百官高兴笑了，一个个喜笑颜开。 关外得了大胜，他们登州这边压力就小多了。 这次关外决战，登州这边出了两支人马，封赏肯定少不了，能过几年好日子了。 杨文岳笑道；“关外大获全胜，朝廷的封赏少不了，那你就留下吧。我多少筹措一些，让你直接带回去就是了。” 金日观得到准信，高兴笑了；“多谢抚台大人！” 这时候，从西南方向的官道上，远远过来一支队伍，正是唐公公的仪仗。 杨文岳急忙让金日观带路，率领百官步行迎上去。 在唐公公仪仗前面，是新任登莱巡抚曾缨的车马。 曾缨的车马停下来。 年近五十的曾缨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身崭新的官服，瘦高的大个，两撇胡须很短，显得精明强干。 曾缨站在路边，并不与过来的登州官员见礼。 片刻，唐公公在小太监搀扶下走上前来。 杨文岳急忙率领百官上前见礼。 见礼过后，唐公公说了几句客气话，开始宣读圣旨：杨文岳升任保定总督，新任登莱巡抚曾缨即刻到任。 百官们听了曾缨的名字，就知道是旁边站着的瘦高个。 圣旨过后，唐公公又拿出邸报来宣读，介绍了陈洪范和李建安加官进爵的情况，还有辽西决战的情况。 登州官员听了无不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最后，唐公公把曾缨召到前面，介绍给登州百官。 杨文岳和曾缨见礼，自然有一番客套。 天色不早了，杨文岳安排唐公公和曾缨的人马进城休息。 巡抚衙门摆开宴席，为唐公公接风洗尘。 第474章 困难户朱八三的生活依靠 席间，官员们送上给唐公公准备的礼品，而唐公公回赠的则是朝廷的奖赏。 一来一去，朝廷亏了，唐公公却赚了。 酒宴过后，已经到了晚间。 杨文岳安排唐公公休息，两个人在唐公公的卧室密谈。 唐公公拿出崇祯皇帝写给杨文岳的私信。 杨文岳打开看了，大体是先表扬一番，说他这几年干的不错，培养一批优秀人才，为江山社稷立下大功。 然后，崇祯皇帝鼓励杨文岳到保定好好干，不要多心，争取再立新功。 杨文岳向着西方拜谢了，当着唐公公的面写了回信，封好之后交由唐公公。 两个人说完了私密话题，唐公公问杨文岳何时动身。 杨文岳道；“李建安新晋获封辽东王，可喜可贺。下臣想跟随唐公公一块去一趟靖海卫，争取见上一面，祝他忠君护国、再立新功。” 唐公公笑道；“见一面也好，把话说透些，都是咱们的福气。” 杨文岳答应了，笑道；“公公说的是。” ………… 文登营。 春日暖阳照在大地上，冰雪消融。 这里比辽东要暖和多了，春天早就来了。 文登营的营地里，将士们三五成群坐在各种角落，正在晒太阳。 几个伙头兵提了饭桶出来，大声叫嚷着“开饭啦啊！”“开饭了！”。 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立刻跳起来，冲向食堂棚子，立刻把几个饭桶包围了。 饭桶里面多是稀粥，只有两个饭桶里是黑面饼子。 士兵们不等碗筷端上来，已经先冲过去排队，争先恐后，吵吵闹闹，你推我搡，一片混乱。 “吵什么！吵什么！不要乱！”旁边有人大声呵斥。 将士们扭头一看，原来是肥胖的朱八三。 朱八三多年前就是文登营的主官，在营中还是有些威信的。 将士们不再打闹，安静下来，好好排队。 朱八三从旁边桌子上拿来一个碗，加入排队的队伍当中，准备打一碗粥喝。 旁边一列队伍当中，炮队把总老熊对朱八三笑道；“朱头儿，咱们还要喝几天稀粥啊？” 朱八三大声笑道；“快了快了！我跟你们说，这次我李哥从辽东回来，必然能够旗开得胜！到时候，朝廷的封赏少不了，粮饷肯定给得足。就凭我和我李哥的交情，向他借点粮饷，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将士们本来已经非常高兴，听了这话一个个眉开眼笑，欢天喜地。 他们倒不是傻，真的相信朱八三。 他们相信的是李建安！ 这几年来，文登营跟着靖海营一块南征北战，确实吃了几个月肉食，也攒了不少家底。 如果不是之前的积蓄花的太快，文登营不只有黑面饼子，甚至能吃得起白面馒头。 不过，朱八三这人大手大脚，没攒下钱来，赶上朝廷断了粮饷，所以日子才过得这样艰难。 前面十几个伙头兵甩开膀子忙活起来，将士们打餐的速度就如同鸡窝抢食一般。 熊队长在队伍后面，和朱八三开起了玩笑，笑道；“朱头儿，你天天黑面饼子喝稀粥，我们也是黑面饼子喝稀粥。怎么我们一个个瘦的麻杆似的，您老一点不见瘦啊？” “放屁！”朱八三大喝；“你个熊瞎子！要不说你瞎呢！我都瘦成什么样了，现在连两百斤都没有了，你还想让我瘦成什么样啊？” 哈哈哈，将士们笑了。 就在这时候，营门口那边跑进来几匹马。 众人看过去。 原来是陆把总几个人。 陆把总几人停下马匹，直接跳下来，一脸笑容跑过来。 还不等朱八三发问，陆把总高兴地叫嚷起来；“大帅！大帅！好消息！好消息啊！辽东大捷了！咱大明朝胜了！” 朱八三和将士们看着呼唤而来的陆把总，并没有什么欢喜表情。 大明朝欠了大伙大半年粮饷，关外大战是否胜利，将士们并不关心，也高兴不起来。 陆把总接着说道；“咱登州的兵马在这次决战中大放异彩。陈总兵封了公爵，李建安更是封了辽东王！” 哇——— 将士们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大明朝一向对封爵比较抠门，老朱家从来只封自家人，很少封异姓王。没想到太阳打西边出来，李建安竟然封了辽东王！ 朱八三高兴了，乐得直拍大腿；“太好了！我李哥太厉害了！李哥封了辽东王，那赏赐还能少吗？兄弟们，这下咱们有吃的了！大伙再挺几天，等我李哥回来，我请大伙吃猪头肉！” 哈哈哈，将士们高兴笑了，总算是有盼头了。 朱八三拿着大碗走出队伍，拍了拍陆把总几个，笑道；“哥几个辛苦了，赶快吃饭吧。每人多领两个饼子。老陆，跟我进屋，咱们商量商量，明天就去靖海卫。” 陆把总笑道；“您不打粥了？” 朱八三道；“前面队伍太长，我等不及了。” 陆把总接过朱八三的大海碗，向周围将士们笑道；“兄弟们，让大帅插个队如何？” “好！” “好！” “好！” 周围将士们呼喊着。 “多谢兄弟们！”陆把总拿着大海碗，飞快跑到前面。 打饭的火头兵从粥桶下面，给朱八三捞了两勺干的，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 火头兵怕大伙嫉妒，嘴里还不忘叨咕两句；“让大帅吃点干的，好有体力赶路。” 陆把总道了声谢，端着大海碗往回走。 朱八三怕陆把总烫手，上前帮忙。 两个人倒班捧着碗，进入朱八三的营房。 朱八三怕冷，营房里还烧着破炉子。 陆把总将大海碗放在桌边，转身一看，朱八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团油包纸。 嘿嘿，朱八三得意地笑了，将油包纸放在桌面上；“老陆，你一路辛苦了，我请你吃好东西。” 朱八三说着打将开来，原来是一只烤鸡！ 陆把总大喜，抓住鸡腿就要扯下来吃。 啪！ 朱八三打开他的手，笑道；“别着急，再烤一下，热乎热乎，一块吃。” 朱八三将烤鸡放在火炉篦子上，然后与陆把总分了热粥来吃。 两个人一边喝粥，一边闲聊。 朱八三问陆把总；“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第475章 人间春意正浓 陆把总道；“万岁爷封了李哥为辽东王，李哥的先父李大刚追封为辽阳侯，李哥的母亲封为一品诰命。传旨的太监唐公公已经到了登州。我是在登州收到的消息。” 朱八三问；“除了我李哥和陈洪范，还有其他人获得封赏吗？” 陆把总道；“督师洪承畴加封为平辽伯，前线的几位总兵都有封赏，具体的我没打听。咱们登州这边，除了李哥和陈总兵，杨抚台升任保定总督。朝廷已经派来新任的登莱巡抚，叫作什么曾缨的，听说已经到了登州。” 朱八三大吃一惊；“还有这样的变化？有没有咱们文登营的消息？” 陆把总道；“没听说咱们文登营有什么消息。我着急赶回来通报消息，打听的不细。我回来路上用了两天，估计唐公公的仪仗已经从登州出发了。咱们最好早做打算。” 朱八三激动了，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咱们必须先一步赶到靖海卫，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我李叔李婶，还有我大嫂子，让整个靖海卫欢喜欢喜！” 陆把总站起身来，笑道；“大帅，咱们先一步通报消息，恐怕会抢了唐公公的风头，而且与法不合。况且咱们是去借粮饷的，这样显得目的性太强。我看不如咱们假装不知道，先过去送礼。等李哥回来，感觉咱们帮他照顾靖海卫，照顾了家小，肯定会对咱们高看一眼的。” 啪！朱八三一拍大腿；“对啊！你说得对！就这样办！我现在就回家，把家底都翻出来，不够的话，咱们再借一点，明天备好礼品，后天就出发。” 下午，朱八三赶回家里，翻了翻家底，又向大哥借了几样好东西。次日，他回到营里准备行装，打算明天一早早点出发，争取一天之内赶到靖海卫。 不过七八十里路程，脚程快一些还是可以的。 原本朱八三只打算带十几个人，现在登州东边这一带比较太平，不用带那么多人防身。 不过，文登营的将士们都想跟着去吃点好东西，见见世面，所以很多人希望跟着朱八三一块儿去。 朱八三觉得人多好办事，也就同意了。 最后确定名单时，发现有一百零八人。朱八三觉得这个数字比较吉利，又让陆把总挑选了十八匹好马，套上两辆马车。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队伍就出发了。 走了一上午，队伍走出三十多里。 道路两旁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已经有老农在田里收整了。 春风拂面暖洋洋，艳阳高照，人间春意正浓。 朱八三心情很好，在车上坐累了，下来跟着马车一起走，活动活动筋骨。 官道之上，往来的行人还真不少，很多人都是大包小包的。 片刻，前方道路上出现一辆马车。 因为道路融雪泥泞，前面马车一个轱辘陷在泥坑当中，无法拉出来。 车夫是个老年汉子，挥舞马鞭吆喝着，想让马匹使力拉出车来。 马匹嘶鸣着，用力拉扯，试了几下，都无法把车轮从泥坑中拉出来。 眼看文登营的队伍已经追到自己车后，车夫有些着急。他大声吆喝着，挥舞的鞭子终于落在实处，打在马背上。 马匹吃痛，嘶鸣着，拼尽全力。 不过，车轱辘陷的太深，还是拉不出来。 朱八三上前两步，叫嚷起来；“不着急！不着急！别打马匹了，马匹慌了可就不好办了。” 车夫见朱八三好说话，放下心来。他不再抽打马匹，而是停下鞭子，安抚一番。 马匹安静下来，不再用力了。 朱八三今天心情很好，转头向后面吆喝；“都傻站着干啥呢？帮忙推车啊！” 后面将士们高兴笑了，立刻跑过来十几个。 马车虽然大，货物也不轻，不过有七八个汉子帮忙，生抬也能抬出来。 十几个将士们围住马车，各自抓好地方，一同喊着号子，往上抬马车。 老车夫急忙再次吆喝起来；“驾！驾！驾！” 这次，前面的马匹感觉到后面有助力，用力一拉，陷入泥坑的轱辘出来了。 老车夫高兴笑了，转过身来向朱八三躬身作揖；“多谢朱大人！多谢朱将军！” “啊？”朱八三一愣；“你认识我？” 老车夫笑道；“小人姓马，与李侯爷做过多年邻居。当年李侯爷发迹之前，经常坐小人的马车。现在小人在卫城里拉车，还经常给李侯爷府上送货呢。” 朱八三见他答非所问，笑道；“所以你在我李哥府上见过我，是吗？” 老马笑道；“那年李侯爷还在青河堡的时候，将军到府上做客，我和将军见过几面，还说过话呢！将军贵人多忘事，许是不记得了。” “哦！哦！哦——”朱八三哦了几声，假装想起来了，笑道；“原来是老马，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朱八三亲密地拍了拍老马肩膀，笑道；“我就说看你眼熟呢，原来是老马啊！咱们老朋友几年不见，一块上路吧。你这是要回靖海卫吗？” 老马笑道；“有人雇我去荣成拉活儿，我贩了一些高粱回来，没想到贪多，拉不动了。今年雪化得可真快呀！” 朱八三笑道；“你一个人照顾车马，还敢拉一车粮食，就不怕路上有人抢你吗？” 老马笑道；“大人许是有日子没来这边了，不了解近况。自从李侯爷荣升咱们靖海卫指挥使以来，这附近几十里的山匪流寇不是被剿，就是被招降了。如今路上安全得很，连地痞流氓都没有！” 朱八三奇怪；“地痞流氓去哪儿了？” 老马笑道；“都进城了。城里有的是吃饭的活计，到处都是发财机会。” 朱八三笑道；“我是有两年没过去了。走，咱们边走边聊，别耽误脚程。” 朱八三让两个亲兵帮老马赶车。他和老马在前面边走边聊。 朱八三问道；“这两年靖海卫发展得怎么样？” 老马一脸得意，笑道；“这话可不好说。说出来，您肯定认为我在吹牛。现在我们靖海卫比京城还要繁华！” 第476章 繁荣富贵地，春暖温柔乡 朱八三一愣，心想这个老马也太夸张了。 老马笑道；“七八年前，那时我们靖海卫人口逃亡，百业凋敝，整个卫的人口剩下不到十几万。现如今，你知道我们靖海卫有多少人吗？” “有多少人？”朱八三问。 老马伸开手掌，提高嗓门；“最起码五十万！我还是往少数来说。” “五十万？”朱八三非常吃惊；“有那么多人吗？” 老马满脸不屑和得意，就像看一个乡巴佬一样看着朱八三；“五十万只是少数。我还是往保守来说。六十万都是有可能的。” 朱八三难以置信；“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老马笑道；“这还用问吗？在这样的乱世，无论有钱的要饭的，谁不想去一个安定富裕的地方。” “李侯爷两次迁来的人口加在一起七八万人。这七八万人在这边安定下来，亲属陆陆续续都有投奔过来，这就不下十几万。” “咱靖海卫周围，威海，烟台，乳山等等，这些地方的流民，这几年都跑到咱们靖海卫来了。” “他们一户户拖家带口，在我们卫城外搭起了连片的草棚子，密密麻麻，少说有几千户，多说就有上万户。” “还有往来的客商，有钱人，那人口真是海了去了！” “现如今，卫城里面人口就得有六七万，加上城外的棚户区也有六七万，十几万人那是妥妥的！那三五成群的娃子，真是一窝一窝的！” 朱八三皱起眉头；“这么多人谁养活呀？就不怕流民闹事吗？” “啧啧啧！”老马直咂嘴，对没见过世面的朱八三一脸鄙夷；“怎么叫没人养活呢？大家都有一双手，各凭本事吃饭，何须别人养活？” “咱靖海卫的赋税只有朝廷的正税，其他苛捐杂碎一概没有，连徭役都是没有的。市面上的买卖一分钱也不抽。老百姓安居乐业，养活自己那是没问题的。” “你知道我们卫城里有多少家铺面嘛？那是一家挨着一家！光是私塾先生开的班子就有几十家，药铺十几家，就连戏台园子都有好几个。” “往来的客商，不仅有周围百十里的，还有登州的，莱州的，青州的。江南的货船隔三差五就停靠在咱们码头，甚至还有朝鲜的大船渡海而来。你就说说吧，那可真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老马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哗啦说个不停，脸上充满自豪得意的表情，仿佛他已经在繁荣的市场中发了大财一般。 朱八三笑道；“前年冬天，李哥给我送了一批海鲜，也是这些货船运来的吗？” 老马笑道；“大人您开什么玩笑。咱靖海卫就靠着海，何须买别人的海鲜？” “现如今咱们码头扩建了，百十人以上的大型渔社就有六七家，每家都有七八丈长的大帆船，小渔船更是不计其数，光是渔民就有几千号人！” “岸边还有好几家皮具作坊，专门加工鱼皮。您看见我脚下穿的皮靴没有，就是鱼皮做的，冬暖夏凉，可好了！“ 老马说话时一副穷人乍富的嘴脸，就好像朱八三是他乡下来的穷亲戚，买不起鱼皮靴子一样。 朱八三这人脾气好，没什么官架子，没放在心上，笑道；“看着就不错。等到了靖海卫，我也来一双！” 老马得意地笑道；“你去海边几家的鱼皮作坊，就提我老马，肯定给你最好的货，最便宜的价格！” 朱八三笑道；“好！我就仰仗马哥的面子了！” 哈哈哈，老马得意地大笑起来。 朱八三笑道；“难得我李哥一表人才，把靖海卫治理的如此繁荣兴旺，真是造福人间，羡煞我等。” 老马笑道；“那是！我是看着安哥儿长大的。安哥儿打小就聪明！这满天之下，能够封侯的人又有几个？” 哈哈，朱八三笑了。他听到老马说这话，就知道靖海卫还没有得到李建安封王的消息。 为了确认，朱八三故意问道；“我李哥出征有小半年了吧，最近前线传回消息没有？” 原本兴高采烈的老马听到这话，笑不出来了。 现如今在整个靖海卫，几十万人心里都装着一块大石头，那就是李建安和靖海营的安危。 李建安带走了一万人，他们的家属亲人肯定要担心。而那些在靖海卫获得安定生活的百姓们，自然也十分担心李建安的安危。 老百姓并不傻，他们心里都明白，靖海卫有如此繁荣的市场，就是因为赋税轻、通货快、吃拿卡要很少。 而造就这个繁荣市场的，就是李建安和靖海营。 没有李建安和靖海营的保护，这块繁荣的市场就是一块流油的肥肉，很快就会被权力所吞噬。 这一次，李建安率领靖海营出征小半年，比前几次时间要长一些。 如今的靖海卫，已经有一些流言蜚语，让靖海卫的百姓们感到忧心忡忡。 茶余饭后，百姓们经常讨论前线的战事，虽然很多人嘴上对李建安和靖海营信心满满，可是心里却难免有些担忧。 老马就是这样的人。他听朱八三如此问，便笑道；“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李侯爷能征善战，咱靖海营的将士一个个生龙活虎，肯定能够打赢的。没准哪天李侯爷就带兵回来了，肯定又是一个大胜利！” 朱八三心知肚明，笑道；“那是肯定的！就凭我李哥的聪明才智，这次肯定又是大获全胜！加官进爵不在话下，没准哪天封个王爷呢！” 哈哈哈，老马笑了；“说得对！这次肯定又是大胜！” 朱八三岔开话题，笑道；“李哥出征小半年，家里人都好吗？” 老马笑道；“都好。李侯爷府上全家身体健康，好人有好报。老妇人身体好着呢，三个娃子都成活了，活蹦乱跳的。” 朱八三道；“李哥出征半年，靖海卫市面上有没有出现混乱、人心还稳定吗？” 老马笑道；“放心吧，人心稳定，市面上清明得很。” 第477章 朱八三的性格真便宜 老马笑道；“放心吧，人心稳定，市面上清明得很。” ”李侯爷走的时候都安排好了。同知钱慕庸钱大人管理市场，开明得很。” “千户胡大山管着骑兵的训练，维持治安，没人敢闹事。” “同知林书和林大人负责官面上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 “李二叔管着府上家小。” ”宋元兴宋师爷管着李侯爷的账目和私信往来，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李侯爷半年不在家，咱靖海卫没出啥乱子，比去年还要繁荣。” 朱八三问；“那几个千户有没有使坏的、不是一条心的？” “那没有。”老马急忙摇头；“都发了财了，谁会跟好日子过不去？” “几个千户的亲生儿子都跟随李侯爷去了前线，不怕朝廷使绊子,没人会捣乱。” “王千户的大儿子王志国，在咱们靖海营里身兼数职。” “蒋千户的嫡子蒋精锐，在舰队里做船长。” “沈千户的老来子沈梅君，长得如花似玉的，比大姑娘还漂亮，不也跟着外出打仗了吗？” “李侯爷都安排好了。没点手段，他能领导一万人出去打仗吗？” 朱八三连连点头，笑道；“那是，我李哥要是没点本事，能干起这么大家业嘛！这才几年功夫，我李哥就撑起这一片家业。谁要说他没点真本事，那有人相信吗？” 哈哈哈，老马笑了；“放心吧，过几天，李侯爷回来了，肯定又是一场大胜利！” 朱八三笑道；“那是肯定的。老马，你倒是知根知底啊！看来您在靖海卫，也是场面上的人啊！” 哈哈哈，老马得意地笑了；“场面上不敢说，这些事情大伙都知道。李侯爷府上从不背人，光明磊落，大伙才敢安居乐业呀！” 老马犹豫一下，又说道；“实话跟您说吧，我已经掏出家底，在海边买了几亩荒地，就等着李侯爷带回大量人口，好建成房子呢！” 朱八三吃惊意外；“几亩荒地值多少钱，还要掏空家底？” 老马笑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其他地方的荒地白给都没人要，可是在咱们靖海卫，地价那是连年上涨。我买了五亩荒地，花费整整一百两！” 朱八三大惊失色；“这么贵？” 嘿嘿，老马笑道；“这可不算贵了。我买的还是靠山荒地，离水源比较远。您知道现在我们城里，一亩地的小院子要多少钱吗？” 朱八三想了想；“总不会超过千两吧？” 嘿嘿！老马冷笑两声，伸开一只手掌；“五千两！还别讲价。只要有人卖，立刻就有人买！” “哎呀！哎呀！……”朱八三连连叹息；“早知道你们靖海卫发展如此快，早几年我在你们城里买几套院子，现在不就发财了吗？” 嘿嘿，老马笑道；“这就要看个人眼光了。我们青河堡确实有不少人在城里买了院子，现在用来出租，早就发了大财了！” “啧啧啧！……”朱八三一边摇头一边咂嘴；“要不我是穷苦命呢，发财的机会都让我错过了！人啊，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不会钱生钱，永远都是受穷的命、” 老马笑道；“大人说笑了。您老身居高位，手下管着两千弟兄，怎么会受穷呢？只是您老待人和善，不愿意喝兵血罢了。” 哈哈，朱八三笑了；“马哥，我算是被您看穿了。我就是因为老实人，常年吃了大亏。以后有发财的机会，您可以想着我点儿。” 老马笑道；“大人说笑了，就凭您和李侯爷的交情，发财的机会还不是比比皆是。老马以后还要靠您提携呢。” 朱八三得意地笑了；“好说，好说。我和李侯爷可是过命的交情。这么跟你说吧，李侯爷出征之前，就曾经派人给我捎信，让我照顾一下靖海卫。” “我也不是跟你吹，谁要是敢打靖海卫的主意，他要先掂量掂量，我文登营两千兄弟是不是吃素的！” “咱们文登营和靖海卫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好几年，不是兄弟，更胜亲兄弟！” “以后你们靖海卫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只管来文登营。我老朱还有文登营的兄弟，肯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是！那是！”老马向朱八三躬身作揖，笑道；“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朱大人最是仗义豪情！文登营的兄弟们，哪个不是英雄好汉？” 哈哈哈，朱八三笑了，后面的将士们都跟着笑了。 ………… 靖海卫大衙门后院，小花园里，青草发芽，树枝已经有了新绿。 六个小娃子正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着。 六个孩子中，李建安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是白如玉所生，一个六岁，一个三岁。 女孩妞妞是灵儿所生，今年五岁。 另外三个娃子中，有李建业的一儿一女，还有李秀城和胡三妹的独生女儿。 几个小娃子正在玩闹，灵儿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盘子里面有六块油炸糕。 灵儿招手，向小娃子们呼喊着；“都过来，都过来，吃油炸糕了。” “油炸糕！” “油炸糕！” 几个小娃子叫嚷着，屁颠屁颠跑过来，完全把灵儿围住了。 灵儿已经二十三岁，曾经的少女如今已经成了少妇，眉宇之间展开了，完全成熟了。 不过，她的身子有些单薄，哪怕开春了，仍然穿着花色的棉袄。 “油炸糕！” “油炸糕！”六个小娃子叫嚷着，围着灵儿乱转。 灵儿弯下腰来；“一人一个，不许多拿。” 她的话音刚落，六个油炸糕已经不见了。 灵儿的女儿，也就是李建安的次女，五岁的妞妞，呆呆看着空盘子，立刻惊慌了；“娘，我还、我还没有油炸糕！” 灵儿发现女儿没抢到，急忙在其他几个娃子手里寻找着。 李建安的长子，六岁的李大娃，鬼精鬼精的。他一只手抓着油炸糕来吃，另一只手却背到后面。 灵儿瞪着他；“大娃，你是不是拿了两个？” 李大娃吃着油炸糕，嘴里含糊不清的；“没有！我就拿了一个！” 第478章 灵儿，突然的自我 灵儿道；“你另一只手呢？拿到前面来，我看看。” 李大娃用嘴叼住剩下半块油炸糕，把左手伸到后面，右手倒拿出来；“看！没有吧？” 灵儿瞪着眼！李大娃右手上虽然没有油炸糕，却抓了满手油。 灵儿抓住他两只手臂，都扯到前面来，果然还有一块油炸糕。 灵儿呵斥李大娃；“弟弟妹妹都吃一块，你身为大哥，怎么抢两块？” 李大娃咽下嘴里半块油炸糕，叫嚷起来；“我是给我弟弟抢的！” “胡说八道！你弟弟都快吃完了，你还抢什么？拿来！”灵儿让李大娃交出手里的油炸糕。 李大娃鬼精鬼灵的，忽然向灵儿身后呼喊；“娘！” 灵儿以为是白如玉来了，转身一看，并没有人。 李大娃趁此机会，一把甩脱灵儿，转身就要跑。 灵儿毕竟是大人，手臂很长，急忙去抓他。不过这一下事出突然，灵儿没抓到李大娃手臂，反而打在他脑袋上。 李大娃个矮，直接摔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啃屎。他呛了一脸的泥水，油炸糕也掉了，立刻哭嚎起来。 灵儿急忙把他抱起来，帮他擦脸；“你没事吧？让姨娘看看，摔坏没有？” 李大娃脾气臭，一把甩开灵儿，哭喊着就跑了。 李三娃愣了一下，捡起地上油炸糕，跟着哥哥跑了。 李大娃哭嚎着，一路跑回自家院子。 白如玉正在院子里晒被子。24岁的她风华正茂，没有了少女的清新，却多了女人的风韵。 李大娃还没跑进院子里，白如玉先听见哭声。自家孩子哭声，她还是能够分辨的。 白如玉听见李大娃哭的这样凶，有些心慌了，急忙向院门口走去；“大娃，怎么了？哪里摔了？” 李大娃跑进院门，看见母亲，立刻停下来。他悲痛地哭嚎着；“娘！姨娘打我！” 白如玉见李大娃一身污泥，小脸蛋完全花了，不知道他伤了哪里；“你伤哪里了？” 白如玉抱起李大娃，急忙帮他擦拭脸蛋。 李大娃哭个不停；“娘！姨娘打我……” 这时，李三娃跟着跑进来。 白如玉发现三娃没事，一颗心放下一半。 “别哭别哭，你伤哪儿了？姨娘为啥打你？”白如玉连忙问道。 小孩子哪里说得明白。李大娃只是哭嚎着；“姨娘打我，姨娘打我……” 自从各自生育以来，白如玉和灵儿之间关系还是不错的，曾经的姐妹情谊依然在两个人的心里。 这许多年来，两个人几乎没红过脸、吵过架。 不过，今天白如玉怒从心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哭得这样惨，肯定是受了欺负。她决定找灵儿问个究竟，以后不许灵儿再欺负大娃和三娃了。 心里下了决定，白如玉让丫头看着三娃，自己抱着大娃去找灵儿。 白如玉来到灵儿所住的小院里，发现妞妞正在院子里玩耍。 妞妞见白如玉气势汹汹的，吓的扭头就跑，躲在角落里。 白如玉不理妞妞，抱着李大娃直接进了堂屋。 灵儿坐在火炕边。她发现白如玉来了，站起身来，看着白如玉。 李大娃本来已经不哭了，看见灵儿又哭嚎起来。他指着灵儿哭嚷着；“娘，姨娘打我！” 白如玉感到灵儿的屋子里有些暮气，不过她此刻怒火中烧，没有在意。 白如玉放下李大娃，向灵儿叫嚷起来；“灵儿，大娃是李家的长子长孙，多么尊贵的身份！你怎么说打就打，还把他推进泥坑里？” 灵儿冷冷地看着白如玉，似乎满不在乎；“打了就打了，你又当如何？” 白如玉愣住了，没想到灵儿这般强硬；“你打人还有理了？今天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去告诉老夫人！老夫人最疼大娃，要是知道大娃被你打了，肯定要找你算账。” “那你就去吧。”灵儿冷冷地说道。 白如玉气呼呼瞪着灵儿，没想到她这样不通情理，简直蛮横。 “你为什么打孩子？”白如玉再次质问灵儿。 灵儿的脸上有一种冷静和淡然，不紧不慢说道；“小姐，你我相识多久了？” 白如玉一惊，莫名地感到担惊受怕，心里发慌；“你你你……为啥这样问？” 灵儿脸上有一种藏不住的伤感，轻声说道；“你来得正好。让大娃先出去玩，我有几句话正好要和你说。” 白如玉担惊受怕，莫名地感到心悸不安。她不想让李大娃离开自己身旁，仿佛心要空了一般。 李大娃是小孩子，一心想着玩耍，不等白如玉说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灵儿走过去，将屋门关上了。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一些。 白如玉害怕，说道；“我那边还晾着衣服呢，有啥话过两天再说吧。” 白美玉想要打开房门跑出去，可是灵儿背靠着房门，堵住了她的去路。 灵儿看着白美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小姐，咱们相识多久了？” 白如玉不敢看灵儿的目光，闪烁其辞；“我说告诉老夫人，都是吓唬你的。大娃这孩子淘气，我心里都是明白的。” 灵儿并不让开门口，一双大眼睛看着白如玉，笑道；“还记得那年秋天……那时，我才八岁，你也不过九岁，尤妈妈把我从江南买回来，带到园子里给你做丫头。” 白如玉害怕；“灵儿，你别吓我。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回去吧。咱们亲如姐妹，还像以前一样。” 灵儿笑道；“你又慌什么，听我把话说完。”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的美貌惊到了，心里在想，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女孩，仿佛是神仙的女儿，是个小公主。” “当时，您给我吃了桂花糕，一共五块，你给了我三块，还有热气腾腾的鸡蛋汤。” “那是我离开母亲以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吃饱了。我的身体暖了，心也暖了……” 白如玉吓得浑身发抖，哽咽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灵儿又笑道；“晚上我们睡在一起，你给我盖上毯子。当时，我就在想，也许我找到了归宿，找到了一个家……找到了可以依靠、可以守护的人。” 第479章 天地孤影任我行 白如玉哽噎着，抽泣着，泪水流个不停。 灵儿伸出手，想帮白如玉擦拭泪水，可是她手中的手帕还没触及到白如玉的脸蛋儿，就停了下来。 灵儿停顿片刻，放下手臂，退后一步。她喘息了一次，这才说道；“十几年，岁月匆匆，我们已经长大成人，身为人母……小姐，我要离开了……” 白如玉如被电击，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她退后一步，情绪失控一般哭诉起来；“这世间最愚蠢的事情，就是伤害爱自己的人，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让爱自己的人离开自己……” “灵儿，从小到大，你都比我聪明……学东西比我快，嘴巴也比我会说话。” “建安有许多心里话，从来不和我说……可是我知道，他和你说过很多。” “我心里嫉妒你，却也爱着你。” “我喜欢你和建安，喜欢你们宠着我。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灵儿，你为什么要离开了？你不再喜欢我了吗？不爱我了吗？” 灵儿眼睛红了，目中含泪。她终于伸出手来，手帕抚摸到白如玉的脸上。 剧烈颤抖的白如玉已经濒临崩溃，急忙抓住灵儿的手，用力按压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如同得到了最大的慰藉，身体稳定了，不再剧烈抖动了。 灵儿说道；“我的心里当然有你。我要离开，是到江南寻找我的母亲。” 灵儿退后一步，抽回自己的手臂。她不忍看着白如玉，转身躲开目光，看向窗外；“当年，在秦淮河畔，我母亲把我卖了九两银子。” “在我快要上船的时候，母亲对我说，如果我将来长大成人，可以回到家乡去找她。” ”十六年过去了，如今我已身为人母，是该回家乡看看了。” ”如果见到母亲，我想问问她；那九两银子，她用了吗？……这十六年来，她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有没有后悔过？” 灵儿瘦弱的身躯颤抖着。 白如玉看在眼里，心疼得厉害。她什么也顾不得，上前两步跪在灵儿身后，直接抱住灵儿腰身；“灵儿，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等建安回来，咱们派人去江南，把你母亲接来这边，这样不好吗？” 灵儿只是看着窗外；“只有我能找到我母亲，其他人是找不到的。” 白如玉哭诉着；“那等建安回来，咱们跟他说一声，我陪你去江南，好不好？” 灵儿道；“你留在家里照顾孩子，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放心吧，一年半载我就回来了。” 灵儿说着拉扯白如玉的手臂，想要挣脱出来。 白如玉死死抱着灵儿不肯放手；“不！不！我不让你走！你骗我，你要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的，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万水千山，形单影只，你要怎么去、又怎么回来呢？” 灵儿扯开白如玉的手臂，终于挣脱出来。她转过身，退后一步，说道；“你放心吧，我坐江南的商船过去，来回都是方便的。” “我不信！我不信！”白如玉摇着头，哭泣着；“你要走，为什么不等建安回来？为什么不跟他说明白？为什么不让他陪你去？” 灵儿说道；“建安太忙了。这么一大片家业，需要他照顾。我不想让他分心。” 白如玉哭泣着；“你要走的话，我拦不住你，可是怎么也要等建安回来。你能放弃我，能放弃建安和妞妞吗？” 灵儿沉默片刻，说道；“妞妞有你照顾，我是放心的。建安有你、有老夫人，还有许多兄弟们保护着。他不缺爱，我也是放心的。” 白如玉抽泣着，气呼呼的；“就这样抛弃我们，这样绝情，你就如此通达、如此洒脱吗？为什么你要如此冷血，如此无情？” 灵儿脸上难掩悲伤；“不是我无情。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不是人生常态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情的是这方世界。” “小姐，能与你相识，能嫁给建安，与你们一起生活这几年，我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我将怀揣这份美好，踏上新的归途。” 白如玉哭泣着；“大海茫茫，前路漫漫，你一个瘦弱的女人，如何能够应付啊？” 灵儿笑道；“天地孤影任我行。接受了自己，哪里不心安呢。” 白如玉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喘息着，抽泣着；“你想什么时候走？” “明天，明天初一了，明天就走。”灵儿道。 “你就这样走了，让我如何向建安交代？”白如玉仍然跪在地上，哭诉着；“可不可以答应我，再留三天？三天之后，无论建安是否回来，我不再阻拦你，亲自送你上路。” 灵儿叹息一声；“三天两天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心在一起，哪怕万水千山，经历多年，依然是温暖的。” “不！我要你答应我，就三天！”白如玉忽然爬起来，大声叫嚷；“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要撞死自己，让你走不成！” 白如玉说着，情绪激动，拉开架势就要去撞墙。 灵儿吓慌了，冲上去一把抱住她；“你胡闹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 白如玉高兴了，紧紧抱住灵儿的身体。她抓住灵儿的手臂，让灵儿用手帕帮自己擦拭眼泪。 灵儿有些不情不愿，用手帕轻轻帮白如玉擦掉脸上泪水。 白如玉高兴笑了，紧紧抱住灵儿，用娇嫩的脸蛋磨蹭灵儿的脖子和脸蛋，娇声说道；“灵儿，不要走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灵儿轻轻挣扎，却无法挣脱。她在白如玉的脑袋上打了一下；“胡闹什么！让人看见……” 白如玉不管不顾，只是报紧灵儿，耳鬓厮磨着。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有女人在院子里呼喊；“大嫂！大嫂在屋里吗？”是胡三妹的声音。 胡三妹是胡大山的小女儿，也是李秀城的媳妇，只生了一个女儿。 白如玉和灵儿听见胡三妹的呼喊，急忙分开。 第480章 李家的家业 白如玉慌忙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快步走向门口。 胡三妹已经走到门口，看见白如玉迎出来，高兴笑了；“大嫂，我正找你呢。” 白如玉笑道；“找我做什么？” 胡三妹道；“小云爷爷找你有事儿，让你这就过去呢。” 白如玉当然明白小云爷爷指的是李二叔，只是她不明白李二叔找自己有什么事。 胡三妹发现白如玉满脸泪痕，有些奇怪，不过胡三妹性格比较沉稳，并没有直接问，假装没发现。 白如玉问她；“二叔找我有什么事？” 胡三妹道；“我不知道。说是很要紧的事，让你马上过去呢。”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白如玉回头看了灵儿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这才转过身，跟胡三妹走了。 灵儿看着两个人走出院门，深邃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舍。 这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灵儿冷得浑身发抖，开始咳嗽起来。她剧烈地咳嗽几下，用手帕捂住嘴。 手帕拿开，里面已经一片血红。 这时候，妞妞从一边角落里走过来。她似乎发现了状况，呆呆站在房檐下，望着母亲。 灵儿急忙将手帕团在一起，转身进了屋子。 ………… 白如玉跟随胡三妹来到李二叔的院子里。 李二叔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急得来回直晃悠。 看见白如玉来了，李二叔慌忙迎上去，他一把抓住白如玉，就往屋里拉扯；“侄媳妇，快，跟我进屋。” “二叔！”白如玉挣扎着，吓坏了；“二叔，你干啥呀？大白天的，可不敢胡来！” 李二叔发现胡三妹还在，镇定一些，对胡三妹说道；“儿媳妇，今天中午咱们吃老肉豆腐，你去厨房看看，家里还有豆腐没有？” 胡三妹道；“我这就去。没有的话，我去换两块。” 胡三妹说完转身走了。 李二叔等胡三妹走出院子，这才对白如玉说道；“大侄媳妇，我有要紧事要和你说，快跟我进屋来。” 白如玉害怕；“我不进屋。院子里没人了，有啥话就在这说吧。” 李二叔非常急切；“连我你都信不过？我还能吃了你呀！这可是要命的大事，不能让任何人听见！” 李二叔说着，鬼鬼祟祟四下看了看；“快跟我进屋，别耽误时间了。” 面对李二叔的催促，白如玉有些犹疑不定，说道；“我是建安的媳妇，您是长辈，可不能胡来，我只有建安一个男人，其他人可不行的。” 李二叔生气；“废话真多，快点，快点进屋。” 在李二叔催促下，白如玉只好跟他进了堂屋。 李二叔鬼鬼祟祟的，又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这才关闭房门。 “你关门做啥？不用关门。”白如玉害怕，叫嚷着。 李二叔转过身来，瞪着白如玉，气呼呼的；“你一天都想什么呢！就算你长得漂亮，谁能天天惦记你！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出啥大事了？”白如玉问道。 李二叔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朝廷的大军已经被狗鞑子包围了！” “啊？”白如玉吓得张大嘴巴，一时间目瞪口呆，完全愣住了。 李二叔又道；“前几次建安外出打仗，建业都是留在家里，有时秀城也在。可是这一次，咱们李家三个正当年的壮丁，全部都去关外作战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李家可就坏了！” 白如玉慌了；“那该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派救兵过去啊？” “胡说八道！”李二叔道；“那朝廷上万岁爷都没有办法，咱们哪里有什么救兵？现在咱们骑兵营里满打满算才一千多人。就算今天就出发，等赶到关外，黄花菜都凉了。” 白如玉吓得小脸蛋惨白，忽然跪下来向南方磕头，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一定要保佑建安平安归来，还有建业，保佑他们两个都平平安安的。” 李二叔愣住了，等着白如玉说出李秀城的名字，可惜白如玉不通人情世故，完全没有想到李秀城。 李二叔只好说道；“把秀城也加上，保佑他们三兄弟一块平安回来。” 白如玉急忙说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您一定要保佑秀城，让他们三兄弟能够平平安安一块回来，不要受伤，也不要受苦。还有靖海卫出去的其他将士们，也都平平安安一块回来……” 白如玉念念叨叨说个不停。 李二叔等不及了；“你先别念叨了，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白如玉又拜了拜，这才站起身来。 李二叔道；“老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今咱们李家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准备什么？”白如玉问。 李二叔道；“这还用说吗？如果咱们李家三个壮年都无法回来，靖海卫这么一大片家业，咱们要想办法守住啊！我们老一辈儿倒是没什么，穷几年富几年还能活多久。可是如果家业守不住，下面一大堆娃子，可就不好活了！” 白如玉不明所以，说道；“咱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李二叔生气；“我的傻丫头，光有钱有什么用？钱没花出去，那就不是自己的。在如今这乱世，只有钱是没用的。要有权力，手上还得有刀把子，那样才能立足。” 白如玉道；“靖海卫不是咱们的地盘吗？亲家公那边还有一千多骑兵，能够保护咱们靖海卫吧？” 李二叔道；“问题就出在亲家公身上。” 白如玉蒙了，呆住了，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李二叔。 李二叔道；“当年创业之时，建安是带头的。我和胡大山算是建安的左膀右臂。” “胡大山会功夫，能打仗，两个儿子也是一身好武艺。” “建安几次外出作战，胡家父子可以说是出了大力的，尤其在骑兵营中，胡大山可以说是一言九鼎，只手遮天。” “建安他们若是回不来，我怕胡家父子排挤咱们李家，霸占咱的家业。” “不会的！”白如玉天真地说道。 第481章 靖海卫六大家族 “不会的！”白如玉天真地说道；“亲家公一向对建安忠心耿耿。二刀娶了秀莲，三妹又嫁给秀城，咱们李家与胡家世代连亲，可以说是不分彼此。就算亲家公想要当首领，也不会为难咱们李家的。” “哎呦，我的娘啊！”李二叔对白如玉嗤之以鼻；“要不府里人都说你胸大无脑呢！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完全跟你的美貌不相配！看来上苍真是公平的，不可能让一个人十全十美。你怎么就这么笨！” 白如玉被李二叔骂自己的气势给吓住了，想要争辩两句却又不敢，委屈巴巴的。 李二叔道；“你要知道，权力使人疯狂！自古以来，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往往手足相残，何况外人？咱们李家虽然与胡家累世结亲，可毕竟不是一个姓！就是一个姓的亲兄弟，为了权力，都会手足相残，何况是外人。” 白如玉被李二叔的话吓住了，小脸蛋惨白；“那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李二叔道；“你先不要惊慌。事情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现在胡大山，还有钱慕庸，他们想要召集咱们几个一块开会，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你只要按照我的想法说，咱们就能稳住李家的局面。” 白如玉吓慌了；“我也要去开会吗？” “当然要去！”李二叔道；“你是建安的媳妇，大娃是长子嫡孙，就是幼主了，你是幼主的母亲，当然有资格去。” “我我我……我去了，说什么呀？”白如玉哆哆嗦嗦的。 李二叔道；“其他事情你不用管。如果大伙商量建安回不来，谁来继承咱们靖海卫这一片家业，这个时候，你一定要站出来，为大娃争取幼主的地位。” ”大娃成了幼主，没办法主事，我身为李家的长辈，肯定会帮着你们孤儿寡母。” ”不出几年，大娃长大了，我也老了，李家的这一片大业，还是要回归你们大房，你放心好了。” 白如玉已经六神无主，听了个稀里糊涂，只知道连连点头；“全凭二叔做主，我们孤儿寡母就仰仗二叔了。” 李二叔笑道；“放心吧，我身为李家长辈，我不是照顾你们，谁照顾你们？现在胡大山他们就在前面花厅，咱俩这就过去，你看我眼色行事。” 李二叔说完转身要走。 白如玉害怕，一把抓住李二叔手臂；“二叔，我害怕，我怕我说不好。” 李二叔道；“没事。话说不好，你就多哭，多说建安的好，顺着我的话说就行了。” “那我全靠二叔了。”白如玉道。 “放心吧。”李二叔引领着白如玉出了屋子，向前面花厅走去。 ………… 后堂花厅里，靖海卫的头面人物已经汇聚一堂。 管着市场的钱慕庸坐在上首，管着军事和骑兵营的胡大山坐在他旁边，下边则是维持官面的同知大人林书和，还有李建安的师爷宋元兴。 除了几人，还有沈千户、王千户和蒋千户。 完全可以说，这几个人不仅维持着靖海卫的日常运作，也完全可以决定靖海卫的前途命运。 这几个人当中，除了师爷宋元兴以外，其他几人都是靖海卫的老户，在靖海卫拥有庞大的家族。 如今靖海卫已经发展起来，除了李家获得利益外，这几大家族也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很多人发了财、开创的事业。 完全可以说，靖海卫的发展与他们息息相关、生死与共。 前线传来不好的消息，让几个人都非常心慌。 大伙心里都明白，靖海卫能有今天的局面，一大半的功劳要归在李建安身上。 如果李建安不能够平安归来，那么靖海卫的前途命运将会变得十分难测，而他们所在的几大家族的命运也将变得飘忽不定。 大伙心里发慌，所以由钱慕庸出面召集大伙开会，商量对策。 众人正在焦急等待着，李二叔带着白如玉来了。 众人急忙起身。 大伙相互见礼，再次落座。 白如玉坐在上首，就坐在李二叔旁边。 待上好了茶水，钱慕庸率先开口说话了。他站起来，向众人拱手，说道；“诸位同僚，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开会，实在是事出突然，情非得已，打扰大家正常工作，实在抱歉。” “建安率军出征已近半载，他临走之时将靖海卫托付给在座各位，咱们就要担负起责任。今天咱们就商量商量，如果前线失利，咱们靖海卫该如何应对？“ 李二叔道；“老钱，刚才我听了个大概。京城过来的消息具体到底如何？你再跟大伙儿说一说。” 钱慕庸道；“是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带回来的消息。他从京城那边过来，认识宫里的人，说是辽东前线已经失去消息，朝廷的十几万大军被狗鞑子断了粮道，已经被包围了。算算日子，已经有一个月了，或许此刻，大战早已经结束了……” 钱慕庸没有再说下去，大伙却听得胆战心惊。 白如玉吓得脸色惨白。 李二叔道；“我们李家四个壮丁，除了大海以外，其他三个都去了前线。我们李家为了咱们靖海卫，算数出了死力了。” 众人连连点头。 宋元兴道；“那是，如果没有李侯爷，咱们靖海卫哪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林书和道；“大伙能过上好日子，都是李侯爷带着兄弟们出生入死，打拼出来的！” 钱慕庸说道；“两位这话说的在理！咱们靖海卫能有今天，离不开建安的打拼，当然也离不开在座诸位的支持。” ”不过，俗话说得好，未雨绸缪。人要向前看，建安他们兄弟能够回来当然最好，若是有什么不测风云，咱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沈千户几个点了点头，轻声附和着。 钱慕庸又道；“这次咱们靖海营出兵近万人，要说都回不来，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果要是受到重创，回来的人很少，必定对咱们靖海卫打击很大。若情况果真如此，大伙可有什么良策，能够稳定人心、稳住局面？” 第482章 胡大山的审时度势 蒋千户道；“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有亲属在军中，我儿子蒋精锐就在水师里，这大伙都知道。咱们大家都希望将士们能够平安归来，若有不测，咱们靖海卫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就是自立门户，继续发展壮大。再一条路，就是归顺朝廷。” 众人听言，脸色都是一变！ 归顺朝廷这条路，那可真是太难了！ 如今靖海卫发展起来，经济繁荣，市场旺盛，如果归顺了朝廷，朝廷必然抽取重税。 先不说人身和财产安全方面，几大家族能不能得到保障？ 就算人身和财产没问题，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也许不出几年，靖海卫又会变得非常萧条，破败不堪。 钱慕庸道；“回归朝廷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朝廷的大军如果在关外失败了，大明朝再无可战之兵。到时候，内有流寇，外有鞑虏，大明朝根本撑不了几年。咱们归顺朝廷等于自断手足，自废武功，万万不可取。” 众人点了点头，都比较认同这个说法。 钱慕庸道；“咱们靖海卫自立门户已经好几年，如今发展的势头正兴旺，只要维持住局面，就会有钱粮。有了钱粮，就有了兵马。占据一方地盘，还是有基础的。” 众人连连点头，看得出来大家还是倾向于自立门户。 靖海卫的实力和家底，大家心里还是清楚的。 胡大山终于开口说话；“现如今，咱们靖海卫当中，只剩下我们骑兵营一营人马，有近一千二百人，战马超过千匹。” “单凭这支骑兵，在整个登州没人是咱们对手。” “哪怕是山东境内，咱们也算是一方豪强。” “文登营的朱八三与咱们交好，这几年没少受建安的支持。” “朝廷那边一旦有变，天下必然群雄并起，到处都是战乱。” “咱们靖海卫靠着海边，偏安一隅，只有把文登营这支人马收为己用，稳定一方那是没问题的。” 胡大山说话时，众人纷纷点头，对他的说法还是比较认可的。 如今的大明朝已经是乱世，各地都在藩镇化、军头化。 靖海卫想要立足，肯定要有自己的兵马。 只要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兵马，就能在乱世中生存下去。 钱慕庸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大伙都赞成自立门户，那咱们就要尽快选出一个带头人。建安能够回来当然最好，建安若是回不来，兄终弟及，我们当然应该以建业为主。可是建业也在前线，若是他们兄弟都没有回来，咱们靖海卫要以谁为首？” 宋元兴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诸位，咱们靖海卫因为建安而变得兴盛，李家为咱们靖海卫鞠躬尽瘁，善莫大焉。” “李侯爷兄弟率兵出征，也是为了咱们靖海卫，若是报效沙场，为国捐躯，咱们可不能愧对他的英灵！” “靖海卫的带头人，还是应该从李家中择优选出，不枉李家一门忠烈，为咱靖海卫的付出和牺牲。” 众人之中，林书和与王千户连连点头，赞同宋元兴的说法。 李二叔激动了，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宋师爷这话说得太对了！我们李家的牺牲和付出太大了！” ”建安和建业都去了前线，还有我的独子秀城，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倘若秀城能够回来，以他在军中的资历，还有这几年的历练，完全可以带领大伙把靖海卫搞的繁荣起来。” “好在我们李家还是有男丁的。我这一辈不说了，建安两个儿子一个个都聪明伶俐。” “我的身体还挺好，咱们可以立建安的长子为幼主，由我扶持着，还有众位帮衬着，相信咱们靖海卫可以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李二叔说得激动，众人听他说话反响却很平平，基本没什么反应。 李二叔有些心慌了，急忙在下面踢了白如玉一脚。 白如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哭泣起来；“建安为了靖海卫日夜操劳，连年外出征战，若是有啥不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呜……” 白如玉说得情真意切，泪水扑簌簌落下来。 几位大佬有些动容，有些唏嘘。 不过，众人都不急于表态，而是把目光汇聚在胡大山身上。 胡大山统领着骑兵营，有能力也有资格争夺领导权。 胡大山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站起身来。他向众人拱手，然后说道；“建安和建业都是我外甥，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我与建安多次外出远征，生死与共，经历颇多。” “我们胡家与李家几辈子结亲，可以说是不分彼此。” “这世间，其他人可以对不起建安、对不起李家，我胡大山是不能的。” “再说建安声名远播，号称山东活菩萨，在山东各地的影响力，都是我所不及的” “所以，若是要选新的带头人，肯定还要从李家择优选出。” 众人听到胡大山这样说，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靖海卫现在属于创业阶段，如果胡家和李家不和，那可就要散架了。 李二叔高兴笑了——胡大山能够认清形势，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胡大山的话还没有说完。 胡大山又说道；“刚才李二叔说要立建安的长子为幼主，我觉得这事咱们可以再商量。正所谓主少国疑，咱们靖海卫基业初创，带头人最好是有能力的。李大海倒也是个人选。” 众人听言都是一惊，没想到胡大山有这样的想法。 李大海现在在骑兵营当一个百总，管着一百人。他虽然也是李家的人，不过毕竟是旁支，而且辈分比较低。由他来继承大业，恐怕难以服众。 李二叔不知道胡大山是什么想法，不过胡大山既然承认李家的城主地位，那么具体人选还是可以商量的。 白如玉却心慌了：如果大娃不能成为幼主，那自己以后在李家、在靖海卫可就要被边缘化了。 就在这时候，胡三妹急匆匆跑进来。她满脸的笑容，对着李二叔一声呼喊；“爹！有好消息！” 第483章 杨文岳突然造访 胡大山和李二叔都以为胡三妹在呼喊自己，纷纷看向她。 胡三妹愣了一下，向李二叔笑道；“文登营的朱将军来了，在老夫人那边呢。” 李二叔急忙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胡三妹大声笑道；“听说关外大战，朝廷胜了！” 哇——如同平地起炸雷，众人都被惊呆了！一片哗然！ 这几个月来，靖海卫几十万人都在等待这个好消息。如今从胡三妹嘴里说出来，花厅里的众人还有些难以置信。 胡大山上前两步，急忙问道；“朝廷的大军胜了，那咱们靖海营呢？伤亡怎么样？建安和建业是否平安？” 胡三妹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刚刚过去，在老夫人那边看见朱八三给老夫人送礼。老妇人让我来找二叔，我就着急过来了。” 李二叔道；“那我这就过去。大伙别散，在这等我一下。” 李二叔话没说完，已经出了房门。 “我也跟去看看。”胡大山是李胡氏的亲弟弟，过去当然没关系。他说完跟着李二叔出去了。 宋元兴道；“老妇人那边没那么多礼数，大伙都跟着去看看吧。” “对！”“对！”“对！” 众人随声附和着。 大伙急于知道消息，都跟了出去。 白如玉跟在最后面。这几个月来，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李建安的安危。如今有了消息，她怎能不急，只是强压着性子跟在众人后面。 此刻，在李胡氏的客厅里，朱八三坐在火炕边上，和李胡氏有说有笑的。 李建安的母亲李胡氏这几年没有衰老，反而越活越年轻了。她天生大骨架，原本已经早生华发，这几年白头发竟然不见了，显得容光焕发，脸圆了，体重明显飙升。 朱八三身旁，陆把总带着两个亲兵，怀里抱着许多礼物，有的已经放在地下，有的放在炕上。 屋子里有说有笑，正在品茶。李胡氏做了几年老夫人，已经从容富贵多了。 这时候，李二叔率先跑进来，他看见朱八三高兴笑了。 李二叔向朱八三抱拳，高兴笑道；“朱兄弟！你可来了，我们正想你呢！” 朱八三站起身来，笑道；“李二叔，你们想我做甚？”他说着还了个礼。 李二叔笑道；“这个以后再说。我且问你，建安他们兄弟情况怎么样？我家秀城有消息没有？” 这个时候，胡大山和钱慕庸等人已经跟了进来，白如玉也走进门口。 朱八三看了看几人，高声笑道；“建安他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我只是听说朝廷胜了，具体情况还不了解。咱们靖海营兵强马壮，屡立战功，这次肯定也是功勋卓着！不然，朝廷怎么会打赢呢？我还以为建安他们回来了，专门备了礼品过来。” 虽然朱八三没有透露靖海营的确切消息，但听到他这样说，众人心里宽慰了许多。 王千户担心儿子王志国，上前一步，问朱八三；“那其他人呢？靖海营的其他人有消息没有？” 朱八三道；“朝廷的大军虽然是胜了，不过伤亡也不少，听说还有两位总兵阵亡了。靖海营的消息，我是真没听说。俗话说得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没有靖海营的消息，说明咱靖海营伤亡肯定不多。” 众人听了他这话，连连点头，不过仍然有些忧心忡忡。 朱八三又说道；“大伙放心吧，朝廷大军既然是胜了，靖海营肯定没什么大事。哪怕有所伤亡，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到时候，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们文登营肯定会帮忙的。” 李二叔拍了拍朱八三的肩膀，笑道；“还是朱老弟你够意思！你人来了就好，还带这些东西干啥？” 李二叔只是想客气一番，没想到却让朱八三为难了。 朱八三只准备了给李家的礼物，现在这么多人一块过来了，看见自己送礼，如果不送点东西，显得特别不合适。 朱八三急中生智，说道；“各位来得正好，我正好要分头给你们送礼呢。大伙来了，顺道把礼物带回去吧。江南过来的上等绸缎，每人一匹，都在外面马车上。大伙跟我过去拿吧。” 其实这些绸缎是准备送给白如玉的，朱八三先拿出来救急了。 钱慕庸几个人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朱八三情非得已的客气话。 众人连忙摆手，嘴上说着客气话，并没有人真的去院子里拿东西。 众人正在客气着，牛大郎进来了。他四下看了看，走近林书和，说道；“林大人，前面衙门郭大人来了，说找您有急事。” 林书和道；“让他进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牛大郎答应一声，急忙出去了。 片刻，镇抚官郭刚走了进来。他见屋子里都是人,有些吃惊,对林书和说道；“林大人，出大事了！杨抚台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脑袋里出现杨文岳的名字。 林书和急忙问；“哪个杨抚台？” 郭刚道；“当然就是登莱巡抚杨文岳杨大人。” 众人一惊，果然是杨文岳！ 林书和急忙又问：“杨抚台为什么来？路过吗？什么时候到？” 郭刚道；“西门那边人说杨抚台的队伍已经进城了，正往衙门这边来呢。” 众人又是大惊，没想到杨文岳突然造访，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下。 林书和慌忙说道；“快，打开衙门南大门，让官吏们都去衙门口接待。我这就过去。” 郭刚答应一声，急忙跑出去了。 林书和是穿着官服的，他向人拱手说道；“我先去前面应付。大伙换上官服，这就迎出来。” 众人答应了。 林书和急忙走了出去。 众人跟了出去，各自散去，去准备官服。 朱八三却留在屋子里。他虽然带了官服，不过现在穿着便装，也不打算去换了。 按照朝廷规定，武将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尤其是像朱八三这样的一营参将。如果事先没有向兵备道或者巡抚打招呼，就私自离开驻地，那都是大罪。 第484章 汪师爷透露消息 朱八三不想扎眼，也就不想换官服了。 朱八三发现白如玉还在一旁角落，于是走过去，笑道；“大嫂，咱们可有两年没见了！我给你带了不少东西,跟我去院子里看看吧.” 白如玉道；“杨抚台来了，必然有重大消息，我不便出去见客。朱大人，您先去前面，有什么消息赶快派人通知我一声，如何？” 朱八三笑道；“那没问题，杨抚台看见我肯定特别高兴。” 朱八三转过身，对李胡氏笑道；“老夫人，我先去前面看看，晚上再来陪您吃饭。” 李胡氏已经站起身来，笑道；“你们去前面忙吧。如果建安有了消息，一定派人回来告诉我们一声。” 朱八三答应了，让陆把总跟随白如玉回去，顺便把礼物带过去。他自己一人来到衙门前面，准备拜见杨文岳。 虽然武将擅离职守是大罪，朱八三却不打算避着杨文岳。 一来，杨文岳已经调离位置，要去保定当总督了。 二来，杨文岳是来报喜的，肯定不会多事。 朱八三打定主意，来到衙门外面。 南面三个大门都已经打开了。 衙门里的官吏已经跑出来许多人。 好多周围的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情况，都在围观着。 今天天气不错，本来城里人口就多，如今有热闹可看，衙门口围满了人，几乎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 郭刚和牛大郎带人维持秩序，保证马路畅通。 朱八三挤在官吏们的人群中。 很多吏员都认识朱八三，和他打招呼。 朱八三和众人寒暄着，一双眼睛不时瞟向马路那头。 片刻，钱慕庸、胡大山等人换了官服出来。 众官吏按照品级大小，在衙门口列队。 围观的百姓们知道有大人物要来了，熙熙攘攘，议论纷纷。 这时候，西边马路那头传来吆喝声。 杨文岳的仪仗队伍开过来了。 队伍前面有兵丁护卫，中间有几排仪仗，然后是杨文岳的马车，后面又跟着几顶轿子，最后面又是几个护卫。 郭刚和牛大郎大声吆喝着，带领手下人推开拥挤的人群，保证马路畅通。 片刻，杨文岳的队伍停在衙门大门口。 车马队伍全部停下来。 家丁队长苗刚带着几个亲兵护卫在杨文岳的马车周围。 师爷汪兆龙从后面的轿子里走下来，来到前面，准备接杨文岳下车。 靖海卫的官吏们站成几大排，纷纷抬起头看向师爷汪兆龙。 按照明朝官场的规矩，师爷和吏员是不能坐轿子的，甚至在明朝最开始时连文官都不能坐轿子。不过到了如今，这些什么规矩早就不存在了。 有一条规矩却始终盛行着，那就是师爷要帮忙透露消息。 比如，上官带着师爷来到下面地方，上官有什么要求不好开口的，就由师爷来说。相对应的，下面官员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要窥探上意，也要和师爷打好关系——有时候师爷的一个眼色就能救命！ 汪兆龙和李建安的交情那是不用说的。 靖海卫的官吏们也都认识汪兆龙，大家看向汪师爷，希望他能给一个表情，让大家知道一些情况。 杨文岳突然造访，肯定是有重大消息，而且必定跟前线和靖海营有关。 朝廷的大军已经胜利了，不过胜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朝廷胜利了，不代表靖海营能够全员回归，不代表李建安就是平安的。 所有官吏都在揣测：杨文岳此次过来要么就是靖海营有了重大伤亡、李建安出了事，杨文岳过来安抚人心的。要么，就是靖海营获得了重大胜利，杨文岳是代表朝廷过来表彰的。 所以官吏们的心中都非常忐忑，提心吊胆。 大家心里都明白，杨文岳作为一方大佬，不会随便过来，要么就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要么就是坏消息，甚至是灭顶之灾！ 在靖海卫官吏都在寻望汪师爷的同时，汪师爷已经走到杨文岳马车旁边。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靖海卫众多官吏，微笑着点了点头。 哎呦！我的娘呀！靖海卫众多官吏一颗颗悬着的心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就凭汪师爷这个笑脸，大家就明白了。 好消息！ 而且是非常大的好消息！ 汪师爷向马车里微微欠身，说道；“抚台，咱们到了。” “哦。”马车里面杨文岳答应一声，又回了一句“出来了。” 汪师爷上前拉开车门、撩开布帘。 围观的百姓们知道大人物要出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抻着脑袋，向前拥挤着。 维持秩序的衙役们不敢大声吆喝，只是和围观的群众们对抗着、拥挤着。 杨文岳探着身子走出来，在车厢前面的踏板上直起腰来，四下里寻望着。 围观的百姓们并非都是山野村夫，有些还是衣装华美的生意人。有些人是见过杨文岳的，有些人则是认出了三品文官官服。 于是，百姓大呼小叫起来。 “是杨抚台！” “是杨文岳！” “杨公来了！” 杨文岳作为登莱巡抚，已经在登莱主政十年。对于百姓们认出自己，他没感到意外。毕竟在整个登莱，能穿三品文官官服的也只有自己一人。 杨文岳心情不错，向呼喊的乡亲们挥了挥手，笑道；“乡亲们好啊！本抚台来看望你们啦！” 哇——百姓们欢呼起来。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杨抚台能露出这样高兴的笑容，肯定是有好消息！ 若是李建安或者靖海营有重大损失，杨文岳作为老官僚，不可能在丧家的门口露出笑脸。 百姓们欢呼着，一是为了欢迎杨文岳，主要还是杨文岳的笑脸让他们知道李建安是平安的，让他们感到欢欣鼓舞，一个个喜笑颜开。 汪师爷伸出手，搀扶着杨文岳走下马车。 林书和作为靖海卫品级最高的官员，急忙招呼后面官吏们一块上前。 到了杨文岳身前三步外，林书和带领一众官吏们停下身形，整理官袍官帽。 林书和大声喝道：“属下靖海卫指挥同知林书和，带领靖海卫全体同僚，恭迎抚台大人！” 第485章 一品诰命夫人李胡氏 话音刚落，众位官吏纷纷跪拜下来。 杨文岳轻轻推开汪师爷，上前两步，亲手拉起林书和，然后向众官吏笑道；“大伙快快请起！本抚来得突然，搅扰了各位，倒要向大家陪个不是。大伙快快请起！” 杨文岳说着向众人拱了拱手，又托起钱慕庸和胡大山几个人。 众多官员一个个站起身来，纷纷向杨文岳还礼。 林书和向杨文岳拱手，笑道；“杨抚台，咱们是去府衙大堂，还是去后院花厅？” 杨文岳道；“去府衙大堂，让百姓们都散了吧。” “是。”林书和答应一声，向郭刚和牛大郎摆了摆手，然后又请向杨文岳；“大人，请。” 杨文岳和汪师爷跟随林书和等一众官员进了正南门。 镇抚官雷明急忙招待杨文岳的车马队伍从旁边小门进去。 郭刚和牛大郎带人维持秩序，让百姓们尽快散去。 百姓们作为靖海卫的居民和投资者，都在等待李建安和靖海卫的消息，哪里就肯散去？ 人没有变少，反而越聚越多。 百姓们议论纷纷，好在秩序还是稳定的。 杨文岳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他扭头一看，来人人高马大、肥头大耳，正是朱八三。 杨文岳瞪眼，小声说道；“你不在文登营领兵，怎么跑到这来了？” 嘿嘿，朱八三没皮没脸地笑了；“我们营里过不下去了，我来找李哥借点粮食。” “下次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属你最滑头。”杨文岳作为老官僚，当然明白朱八三的来意。只是不便在众人面前揭穿他，全当没看见，不再理会了。 朱八三笑呵呵的，不再跟随杨文岳，而是退到了后面。 一行众人来到府衙大堂。 官员们按照品级落座，吏员们大多站着，无关人等都退了出去。 朱八三身穿便装，站在李二叔身后。 待下人们上过了茶点，杨文岳喝了几口茶，与官吏们闲聊几句客气话，了解一下靖海卫的情况。 杨文岳笑道；“本抚这一路走来，登州各地大多萧条，唯有进入靖海卫之内，处处人间烟火，幕幕繁华景象。靖海卫之富裕让本抚颇为欣慰，想来就是大城济南也不过如此，登州更是无法比的。” 林书和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抚台大人英明，我靖海卫山野之地、毗海之乡，原也是穷困萧条，好在指挥使李大人善于经济之道，又多蒙抚台大人细心呵护、多番庇佑，才有了今日这一点点安稳气象。我等由衷感谢抚台大人的厚望和爱护。” 听到林书和如此说，众官员急忙起身，向杨文岳道谢。 杨文岳站起身来，笑道；“这些都是李大人善于经营，众同僚精于任事，忠于朝廷，爱护百姓，方才有了如此可喜可贺的成绩。本抚徒劳之功，何足挂齿。” 双方客气一番，又再次入座。 杨文岳问林书和；“李大人出去这么久，有书信回来没有？” 林书和道；“远隔重洋，不便通信，还没有消息回来。不知大人在登州那边，可有李大人和靖海营的消息？” 杨文岳笑道；“本抚亲自过来，自然是有好消息的。”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喜笑颜开。 杨文岳笑道；“听闻李大人先父已世，只有高堂母亲在家中，可否请出来与本抚相见？” 众人有些奇怪，杨文岳为什么要请出李胡氏？ 像这样的官面场合，在府衙大堂请出女眷是不合适的，也不符合官场礼仪。 如果李建安有什么消息，完全可以告知李二叔，让李二叔回去告诉李胡氏也是一样的。 不过，杨文岳如是说，林苏和却并没有在意。 杨文岳作为李建安的上司，问一下出征将士的家属，也是符合情理的。或许杨文岳想亲口把好消息告诉给李胡氏，场合对不对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林书和当即笑道；“请抚台大人稍后，我去后院请老夫人。” 李二叔急忙站起来；“林大人留步。你在这里照顾抚台大人，我去后面请嫂子过来。” 杨文岳没有见过李二叔，听他这样说，就知道是李建安的二叔。 林书和道了声谢，让李二叔出去了。 不一会，李二叔带领李胡氏来了。 白如玉搀扶着李胡氏，也跟着一块来了。 杨文岳不知道白如玉的身份，心里一惊：“这李家果然是家大业大，就连一个丫鬟都如此美艳！” 李胡氏见到杨文岳，就要行跪拜大礼；“老妇人参见抚台大人！” 杨文岳不等李胡氏跪下来，急忙伸出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不可，不可，老夫人不可行此大礼！本抚可承受不起！”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按照年龄，杨文岳应该比李胡氏长几岁。 按照身份，李胡氏是妇女、平头百姓，杨文岳作为一方军政大员，有什么受不起的呢？ 李胡氏也愣住了，没有再跪下去。 杨文岳寻望众人，高声喝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老夫人已经受到朝廷嘉奖，被万岁爷亲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哇——满堂哗然！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想到，李胡氏竟然被封为一品诰命！ 一品诰命夫人啊！这在夫人的封赏体系当中几乎就要见顶了。 很多王公亲贵的夫人才能被封为一品诰命，而且大部分不是直接封的，很多都是从三品、二品开始。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李胡氏直接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难怪杨文岳不让李胡氏下跪。李胡氏已经一步登天了！ 李胡氏完全吓傻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杨文岳。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人，虽然这几年见过一些世面，可哪里知道什么诰命夫人？她只是有些模糊印象，感觉是非常权贵的封赏。 李胡氏看到众人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封赏太大了。她哆哆嗦嗦的，有一些结巴了；“大大大，大人，老妇人封了什么？” 第486章 裂土封王!轰动靖海卫 杨文岳向李胡氏拱手，笑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万岁爷封了您一品诰命。您现在和宫里的妃子平起平坐了。朝廷每个月都会给您俸禄的。” 李胡氏吓慌了，大喊大叫起来；“给我钱？我跟妃子一样了？我年纪大了，可没法侍候皇上啊！” 哈哈哈哈哈……满堂大笑。 很多人笑得前俯后仰，浑身发抖。 杨文岳也被李胡氏逗笑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白如玉笑道；“娘，不是让您进宫当妃子。杨抚台的意思是朝廷封您为一品夫人，身份非常高贵，每个月还有俸禄。您的地位相当于宫里的妃子，是非常尊贵的。” 李胡氏懵懵懂懂，大脸盘却红了，高兴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吓坏老身了！” 白如玉笑道；“恭喜娘亲，受到朝廷封赏。一品夫人可以凤冠霞披，都是有官服的。您老以后出门，就能大大方方坐轿子了！” 李胡氏感动了，激动了，眼中含泪。她向杨文岳连连作揖，高兴笑道；“老妇人何德何能，连万岁爷都封赏我了。我要给万岁爷磕头啊！” 李胡氏说着就向北方跪下来，开始磕头。 这一次，杨文岳没有阻拦，而是在一旁笑道；“老夫人，磕几个就行了。明天传旨太监会来到府上，到时候再谢恩也不迟。” 这时候，杨文岳已经知道白如玉的身份，于是对她说道；“快把老夫人扶起来吧。” 白如玉答应一声，将李胡氏扶起来。 李胡氏是直肠子，一心想着两个儿子，于是直接问杨文岳；“大人，我那两个儿子在前线打仗，是否平安归来？” 李胡氏这样一问，整个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杨文岳脸上。 所有人聚精会神，都在等待一个答案——李建安的生死安危，必然影响靖海卫几十万人的命运。 杨文岳高声笑道；“大伙放心吧，李大人兄弟都是平安的！李大人立下大功，被万岁爷亲封为辽东王！” 哇————满堂哗然，目瞪口呆！ “辽东王”三个字如同石破天惊，震撼每一个人的心灵！ 封王啊！这可是老百姓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异姓封王啊！大明朝廷近二百年没有过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发生了！如同奇迹一般发生了！ 杨文岳见众人都惊呆了，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了。 钱慕庸、胡大山还有林书和等人一个个吃惊地张大嘴巴。“辽东王”三个字实在是太震撼了，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在场人当中很多都是见过世面的官僚阶层，他们当然明白“辽东王”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李建安究竟立下了怎样的撼世大功，才会获得如此殊荣和封赏？ 杨文岳也不隐瞒，大声说道；“建安带领兄弟们斩杀虏酋皇太极，收缴虏逆的传国玉玺。凭借这两样大功，建安获封辽东王，可谓实至名归。朝廷上没有人不服的，都说李大人是英雄好汉、盖世豪杰。” 众人听了，又是心惊肉跳，一个个激动得浑身发抖。 斩杀皇太极，收缴传国玉玺，这两样功劳不仅仅功在当代，而是利在千秋！甚至对于华夏一族的传承，都是居功至伟的。 “辽东王”三个字受之无愧，实至名归！ 李二叔乐得直拍大腿；“好！太好了！” 李二叔这么一叫，众人也兴奋了，连声叫好。 许多人鼓起掌来，乐得直拍巴掌。 李胡氏高兴笑了。她倒不在乎什么辽东王，只要两个儿子平安归来，她就安心了。 白如玉激动得热泪盈眶，擦了擦眼角泪水。近半年的等待，几个月的提心吊胆，今天总算是释放了。 杨文岳等大堂里热烈的气氛安静一些，又对李胡氏笑道；“老夫人，还有一个好消息。” 众人急忙安静下来，想听听还有什么好消息。 杨文岳笑道；“老夫人，您和先夫李大刚生了一个好儿子。万岁爷特意追封建安的父亲李大刚为辽阳侯。” “他爹也有爵位了？”李胡氏激动了，今天对于她来说真是一个特别重大的好日子！ 先是两个儿子平安的消息，然后是大儿子封王，自己封为诰命夫人。 这一连串重大好消息原本已经让李胡氏激动不已、心潮澎湃，此刻她听到死去丈夫封侯，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孩子他爹啊——” 李胡氏哭喊一声，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白如玉急忙劝解李胡氏，可是劝了几句，根本不管用。 李胡氏只是大哭；“孩子他爹啊——” 李二叔上前拉扯李胡氏，大声笑道；“大嫂子，可不要哭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咱们李家飞黄腾达了！这样的大好事，你还哭什么？” 李胡氏哭泣着说道；“我哭孩他爹死的早啊！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不了多少年罪过……如今苦尽甘来，孩子他爹却不在了……一天福都没有享过！……我怎能不哭啊……” 李二叔笑道；“你的心情我明白，可这里是衙门大堂，咱们不好大呼小叫的。要不您先回到后面，有啥事我再叫您。” 李胡氏还想打听李建安什么时候回来，急忙收住哭声。 杨文岳笑道；“老夫人，这可是大好事啊！建安父亲在天有灵，也会感到光荣和庆幸的。你们养育了建安和建业，为国家培养了栋梁之才，都是有功之臣啊！” 李胡氏听杨文岳这样说，大脸盘红了。 这时候，胡大山、林书和、钱慕庸等人纷纷走上前来，向李胡氏道喜。 李胡氏哈哈大笑，老脸乐开了花。 等众人都恭喜完了，李二叔似乎意犹未尽，对杨文岳笑道；“抚台大人，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把所有的好消息都告诉大伙吧！” 杨文岳一愣，看了眼旁边的汪师爷。 汪师爷上前一步，笑道；“二叔，好消息都说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李二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李家人都受了封赏，朝廷对我的赏赐肯定有吧。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 第487章 轰动全城!满城欢庆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看向旁边的汪师爷。 汪师爷哑然失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他把李二叔拉扯到旁边，悄声说道；“二叔，朝廷并没有对你的单独封赏。您和大伙一样，只是赏赐美酒和丝绸，圣旨里也没有提到您。” “什么？”李二叔瞪大眼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凭借自己的天资和才华，竟然得不到万岁爷的赏识！还有天理嘛！简直就是埋没人才啊！ 唉！李二叔无可奈何，叹息一声，有些自怨自艾，他小声说道；“可惜我这一身本事，终无用武之地，国之不幸，民之不幸啊！” 旁边的杨文岳忍俊不禁，憋不住笑了，心想：“我听说李二叔原来是个木匠，没想到心里想的还挺高。我杨文岳一方大员，都不敢这么想，他竟然说自己是国之不幸、民之不幸，实在是奇人志高啊！” 钱慕庸和胡大山等人都了解李二叔脾气，只是偷笑几声，并不在意。 这时候，镇抚官郭刚带着两个人急匆匆跑进来。他发现大堂里喜笑颜开，就知道都是好消息。 郭刚跑到林书和身边，躬身笑道；“林大人，外面百姓已经围观了上万人，不肯散去，都在打听李侯爷的消息。” 像这样重大的好消息瞒是瞒不住的。林书和笑着问旁边的杨文岳；“抚台大人，属下能否先一步泄露天机，也好准备明日接待唐公公？” 杨文岳笑道；“你们做主就行了，不必问我。” 林书和看向旁边的钱慕庸和胡大山。 钱穆庸笑道；“那我出去和百姓们说一下，让百姓们也高兴高兴。” “如此甚好。”林书和道。 钱慕庸随同郭刚来到前院，刚出大门就看见了乌压压的人头一片一片的。 整个衙门口已经完全被百姓们堵死了。 围观的百姓们争先恐后，一个挤着一个，成千上万。 原本还比较喧闹的百姓，发现钱慕庸出来了，忽然安静下来。 钱慕庸站在台阶上，高声笑道；“大伙放心吧，李侯爷平安无事，已经被朝廷封为辽东王！” 哇——百姓一片哗然，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钱慕庸不等百姓反应过来，又高声喝道；“不过，这次李大人带回来的移民只有两千多，大家伙不要炒地产，安心做好自己谋生，千万不要投机取巧，小心赔了本。” 钱慕庸这话说完，慢半拍的百姓才反应过来，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喝彩声！ “好！”“好！” “李侯爷封王啦！” “李大人平安喽！” “太好了！太好了……” 百姓们热烈地欢呼起来，掌声雷动！ 钱慕庸又吆喝起来；“散了吧，散了吧，回家吃饭吧。” 百姓得到确切消息，人心安定下来，开始三五成群散去。 李建安平安胜利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轰动了整个靖海城！ 百姓们走街串巷，奔走相告。一个个喜笑颜开，议论纷纷。 那个说；“我就知道李侯爷一定会打胜的。” 那个说；“没想到李侯爷封了辽东王。王爷啊，那可太显贵了！” 还有人鬼鬼祟祟地说道；“李侯爷号称山东活菩萨，我看他就是菩萨下凡，肯定是有老天爷保佑的！这下咱们的日子算是安稳了！” 百姓们欢天喜地，靖海城一片欢腾。 咚咚咚咚…… 东城那边忽然传来激烈的鞭炮声。 原来是有商户得到消息，开始庆祝了。 东城的鞭炮还没炸完，北边又传来鞭炮声，接着就是南边和西边。 咚咚咚咚……满城都是鞭炮声，此起彼伏，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钱慕庸年纪大了，只好堵住耳朵。 这时候，杨文岳和林书和等官吏出来了。 杨文岳问钱慕庸；“这是百姓们在放炮吗？” 钱慕庸只好放下手臂，高声喝道；“没错，百姓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旦确定是好消息，就放炮庆祝了。” “你们这是什么鞭炮啊？这样响亮，跟打火铳似的。哪里产的？”杨文岳呼喊着。 嘿嘿，钱慕庸有些得意地笑了；“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城外有一家鞭炮作坊，用的是自配的火药，和朝廷大军用的炮药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精纯一些，所以炸起来特别响亮、特别脆！” 啧啧啧！杨文岳直咂舌，笑道；“朝廷和边关都缺火药，你们这里居然当炮放。靖海卫富裕至此，实在令我大开眼界啊。” 哈哈哈，众官吏们高兴地笑了。 靖海城里鞭炮连天，一片欢庆。 众官吏邀请杨文岳回到大堂，摆酒设宴，接风洗尘。 杨文岳的随从人员被拉到后院，也是大鱼大肉，好好招待。 酒席期间，宋元兴向杨文岳打听接待唐公公的事情。 杨文岳向几位大佬透露，登州那边给了唐公公一千两。他建议靖海卫这边再给加一点，凑个1500两最为合适。 如今李建安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唐公公回去后，崇祯皇帝肯定会亲自召见，详细打听靖海卫的情况。 想要让唐公公说些好话，不把他喂饱了，那可就要坏事了。 靖海卫现在有三套官账。 一套在林书和手上，是大明朝的官账。朝廷的税收，靖海卫都是按数量上交的。 靖海卫的另一套账目在钱慕庸手上，往来商业税收、市场支出都在这边帐上。靖海卫的抽税很少，这本账不大，基本上处于收支平衡的状态。 靖海卫还有一本账，就是李家的私账，也就是李建安的小金库。 靖海卫的全部军费都从李建安的小金库中支出，很多重大项目也是由李建安支付的。 如今唐公公来了，这1500两礼金要从哪里支付？ 大伙商量了一下，朝廷官账肯定是不能动的，李建安的小金库支出一千两，靖海卫的集体账目支出500两。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礼金的事情刚刚敲定，钱慕庸的儿子钱进学来了，原来李建安得胜的消息传开，城里的地价翻涨，房价已经涨了一倍！ 钱慕庸问他；“那粮价、物价怎么样？” 第488章 唐公公的使命和行程 钱进学道；“粮价、物价稍有上涨，不过一两成，动静不大。” 钱慕庸道；“一两成也不小了，放一些粮食和布匹出去，打一打物价。你把消息传出去，就说这次李大人带回的移民非常少，就两千多人。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开来。” 钱进学答应了，出去办了。 接下来，杨文岳和靖海卫的几位大佬商量接待唐公公的礼仪和规程。 唐公公预计在靖海卫待上两三天。几次酒宴怎么办？都请谁？李胡氏受封一品诰命怎么个礼仪？ 李大刚受封为辽阳侯需要到李家祖坟亲自宣旨，又是一套繁琐的程序。 古代人最重礼法，何况接待天使，肯定要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二叔听说要去李家祖坟，立刻兴奋了。他饭也不吃了，自告奋勇，马上就要去祖坟修葺装饰一番。 众人拦不住李二叔，只好随他去了。 众人继续商量接待流程。为唐公公安排的行程当中，还有参观县学和济养院这两项。 杨文岳告诉大伙，这两项是唐公公主动要求的。 显然，唐公公这次也是带着目的来的，想多了解靖海卫一些情况，回去也好向万岁爷禀告。 靖海卫的地盘方圆近百里，相当于一县之地。 卫城里不仅有衙门、庙宇，也是有学府的。 如今靖海卫学府里就有十几个秀才，还有两位举人，只是没有进士。 不过，这十几个秀才如今不专心学习，大多已经在经商，明天肯定要他们全员到齐接待唐公公。 至于济养院，属于大明官办的福利机构，专门赡养孤寡老人和孤儿。 在大明朝富裕的时候，济养院是有些用处的，一些北方大城市的济养院甚至供应白面馒头。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现如今，大明朝整个社会保障体系已经名存实亡。济养院成了买卖儿童的邪恶地方。贫苦人家哪怕把儿女卖了，也不会送到济养院的。 靖海卫也是有济养院的，只是孤儿很少。 如今靖海卫富裕了，很多没有儿女的人家都收养孤儿，还有一些家族将一些孤儿认祖归宗。所以靖海卫基本没有孤儿，路面上几乎没有小乞丐。 杨文岳担心唐公公会看到残疾人要饭、坑蒙拐骗、打架之类的不好现象。 林书和向杨文岳保证，肯定安排到位，让唐公公“耳根清净” 所有事情都安排妥贴了，天色已经黑了。 宋师爷安排杨文岳等人休息。 次日一早，整个靖海卫忙碌起来，各处地方张灯结彩，黄土铺路，净水泼街，如同过节一般。 许多百姓换上了最干净、最奢华的衣服。 杨文岳率领靖海卫一众大小官吏在西门外摆开队伍，准备迎接唐公公。 林书和另外组织了两千百姓，在城门外夹道欢迎。 上午时分，唐公公的仪仗队伍到了。 百姓们热烈欢迎。 唐公公走下马车，将准备好的糖果分发给儿童。 杨文岳和林书和带领官吏们上前参拜。 双方见礼过后，一同入城。 唐公公没有再上车，而是跟随众人一路步行，前往大衙门。 一路之上，百姓们热烈欢呼，鞭炮齐鸣。 唐公公和人群打着招呼，一双眼睛不够看了。 靖海卫虽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可是却非常干净整洁。 人群的脸上没有疲惫和无奈，只有喜乐和从容。 到了大衙门，李胡氏在大堂里接受册封，领取圣旨。 唐公公亲手将凤冠霞帔交付给李胡氏。 册封仪式过后，大伙坐下来等待开席。 李二叔和林书和代表官吏们献上礼品。 唐公公见礼品都非常贵重、价值不菲，一张老脸乐开了花。他先把李建安夸了一番，又夸靖海卫山好、水好、人更好，再夸官吏们都是大明朝的忠臣、贤臣、能臣。 众官吏一个个喜笑颜开。钱慕庸心想；“唐公公果然口才极佳，能在几万阉人当中出人头地，绝非泛泛之辈。” 席面准备好了，林书和一声令下；“开席！” 整个大衙门里，前后院摆开一百桌。只要是官面上的人物，哪怕是个狱卒无需礼品都能来吃一席。 李二叔还准备了枣糕、油饼、糖果子，带领李大海到外面去分发。 在衙门口围观的群众还有很多，每个人都分到了糕点果子，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声笑语。 宴席过后，众人酒足饭饱，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唐公公亲自搀扶李胡氏来到衙门外边，众官吏追随着，开始游街。 百姓们夹道欢呼，热烈庆祝。 李胡氏和唐公公一边游行，一边慰问商户，向百姓们发放糖果和糕点。 队伍游行到县学，方教谕和王举人率领秀才和学子们列队欢迎。 方教谕当众宣读了一篇歌颂辽东王李建安功绩的文章，惹得大伙连连拍手叫好。 唐公公鼓励秀才和学子们努力学习，建功立业，像辽东王李建安一样成为国朝栋梁。 随即，唐公公送出礼品，李胡氏也送出了慰问金。 一行队伍离开县学，又来到济养院。 唐公公见孤儿们都能吃饱穿暖，对靖海卫的官吏们表扬一番。 李胡氏分发了糕点果子，引来孤儿们一阵争抢。 队伍离开济养院，已经夕阳西下，今天的行程结束。 一行队伍回归大衙门，晚上又开了一席。 唐公公向众官吏讲述了关外大战的具体情况，还有京城内外的一些新闻，整个大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酒宴过后，宋师爷安排唐公公一行人等在后院休息。 次日，唐公公、杨文岳还有靖海卫大小一众官吏随同李家人来到李家祖坟。 李家祖坟经过两次修缮，已经变得十分华贵，周围有山有水，是块风水宝地。 李巴山和李大海他们这一分支在莱阳的祖坟去年已经迁了过来，合建了一座很大的祠堂。 唐公公和杨文岳首先代表朝廷奉献了祭品，然后在祠堂里，唐公公宣读了封赏。 李胡氏代表先夫李大刚领取了官身和金册，然后供奉在祠堂里。 第489章 披星戴月，建安归来万人迎 众人在祠堂用过斋饭，等一切礼仪结束后，这才回归靖海卫。 又次日，唐公公准备起驾回京了。 杨文岳和靖海卫官员送出西门十里外，直到唐公公的队伍看不见了，这才回到靖海城。 杨文岳打算在靖海城住几天，等一等李建安，希望能够见上一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文岳忽然听见院子里有吵闹声。 汪师爷出去打听了，片刻后进屋告诉杨文岳，说是海边传来消息，有船队靠近码头，靖海水师回归了！ 杨文岳大喜过望，立刻穿了衣服洗脸，准备出门。 这时天色还是黑的。 宋师爷和林书和先后来了。他们打算连夜赶去码头，迎接靖海水师，问杨文岳是否同去。 杨文岳本身已经耽误行程，能早点见到李建安当然最好。他让汪师爷叫起车夫，只带了一辆马车，便跟随靖海卫的队伍出发了。 靖海城到码头有几十里路，都是用黄土夯实过的宽大马路，容纳下两辆马车并排交错。 去迎接李建安队伍中，不仅有林书和、宋师爷，还有李二叔和胡大山。 杨文岳的马车走在队伍当中并不起眼。 队伍点着火把，披星戴月，快步赶路。 刚走出十几里，后面就有许多百姓追上来。 百姓们大多三五成群，或者一二十人聚在一起，他们提着灯笼，不是推着独轮车，就是挎着扁担。 杨文岳把脑袋探出窗外，向后面张望。 百姓的队伍形成一条火龙，绵延数里，估计有上万人。 汪师爷与杨文岳一同坐在车里，说道；“估计都是将士们的家属，准备帮忙拿行李的。” “嗯。”杨文岳应了一声；“还有不少人拿来吃食，还有许多老人家。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百姓们虽然急切，但是并不混乱，没有人超越李家的队伍，只是跟在官府队伍的后面。 天亮时分，队伍到达海边大码头。 海边还有淡淡雾气没有散去。 一片迷雾中，李建安的旗舰已经停靠码头。 大船之上，还有点点星火未曾熄灭。 透过朦胧的灯光，可以看见甲板上隐隐绰绰的人影。 杨文岳和李二叔等人下了马车，汇集在码头边上。 这时，船上有人大声呼喊；“李建安，李大人，这就下去了！” 围观的群众们立刻安静下来，屏息以待。 大船甲板上一盏灯光缓慢移动着，那灯光周围有几个人影移动到码头船舷这边，开始下船。 近万人凝望着那片灯光、那几个身影。 几个身影来到码头上，慢慢从迷雾中透出身形，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青年将领，一身白甲，英武挺拔，正是李建安。 二狗子在旁边点灯，张麻子和门大力跟在后面。 杨文岳看着李建安走下来的身形，心里一惊：只不过短短数月不见，李建安的气度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气场这个东西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有时候几年不见，气场就发生很大变化。 杨文岳从李建安的身上感到了一种眸睨天下的气势、一种稳中求进的从容。 这时，李二叔等人已经迎上去。 杨文岳和汪师爷跟着靠近几步，落在后面。 李建安与李二叔等人相见，自然十分欢喜。 李二叔不等旁人，先问李建安；“大侄子，秀城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建安笑道；“二叔放心，秀城一切都好。” 胡大山问李建安；“咱们靖海营的人都回来了么，伤亡如何？” 李建安道；“伤亡的事情就不细说了。我军虽然得胜，还是有许多人留在辽西杏山大营。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送来一些从辽东救回的同胞。不出三天，我们还要启程，去辽西把剩下的兄弟们接回来。” 胡大山道；“那样的话，将士们就无法归家了，还要和家属们解释一番。” 李建安道；“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将士们可以和家属在码头见面，由他们亲自向家属解释，比我们说出来要好得多。你和林大人安排接收难民吧。这次有近五万人，还有不少朝鲜妇女。我准备将他们先安置在步军的营房中。你和林大人一起看着办吧。” 胡大山和林书和急忙答应了。 李建安当然看见了杨文岳。他与胡大山几人说完话，这才走向杨文岳，躬身抱拳，一鞠到地；“杨公！” 杨文岳愣了一下，急忙还礼，说出三个字；“青蓝兄。” 如今的杨文岳已经不再是登莱巡抚，李建安称呼其为抚台大人已经不合适，所以直接称了杨公。这让杨文岳感觉有些疏远，有些陌生。 曾经的青年将领如今已经步入壮年，羽翼丰满。 杨文岳曾经想要呼喊一声“建安”，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如今的李建安已经是辽东王，不再是自己的手下了。或许自己对他太过亲密，对他、对自己都不是很好吧。这个想法让杨文岳忽然有些伤感和悲凉，顿感人生无常。 李建安似乎察觉到了杨文岳微妙的情感变化，对杨文岳亲密了许多，笑道；“杨公在府里等着我就好，何苦半夜里爬起来，走这几十里冤枉路？” 杨文岳笑道；“我怕你不曾在码头逗留，你若不登岸归家，我们就此错过，再见又不知何年何月。如今愚兄升任保定总督，赴任之前总是想和你见上一面，聊上几句。” 李建安道；“斗望兄稍等我片刻，我安排一番后就随你一块归程。” 这时候，高大胆和汤二虎等人已经从船上下来，正在和林书和、胡大山等人商量如何接收移民的事情。 李建安暂别杨文岳，走过去对几位首领说道；“先安排新移民下船，在步军营里安置了，然后再安排将士们下船分批与家属见面。” 几个人答应了，让李建安放心。 李二叔拉扯李建安，让他坐自己的马车回去。 李建安笑道；“二叔，你自己坐车回去。我要坐杨大人的车，有事情商量。” 李二叔笑道；“那也好。我拉着麻子和狗子，让他们跟我说说前线打仗的事情。” 第490章 人生难免离别苦 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远处，一支骑兵奔跑而来。 原来是胡一刀、胡二刀和李大海等人率领几百骑兵前来帮忙了。 李建安等了一下，和胡一刀、胡二刀还有李大海简单打过招呼，然后就随同杨文岳上了马车。 二狗子和张麻子被李二叔拉进马车里。 一行队伍调转方向，向靖海城归去。 一路之上，还有许多迟到的家属赶往码头这边。 李建安没有露头，也就没有人来问他。 马车里，杨文岳说道；“这次，青蓝兄立下大功，千百年后，史书上足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建安拱手；“大人言重了，尺寸之功，何足挂齿。更何况成王败寇，将来若是他人得了天下，没准你我都是史书上的反贼呢。” 杨文岳笑道；“倒也对。你倒是想的开。这次封王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李建安道；“万岁爷希望我三年平辽。如今鞑虏遭遇重创，损失过半，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这次我带回四万青壮，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兵源。” “我打算两年之内练兵至三万，到时候配合皮岛渡海攻辽，一举收复辽东。” “这样既能解决朝廷边关之外患，又能避免我靖海卫与朝廷之间许多麻烦。” “到时，我靖海卫几十万人口迁居辽东，海阔天空，千里平原，何处不能安家呢。” 杨文岳高兴笑了；“好，好，好！你能有这个想法和计划，实在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你们在辽东成为朝廷北方屏障，又能牵制蒙古人，朝廷就可以腾出手来整顿吏治，徐图中兴，安抚流民，澄清海内。我大明朝复兴有望啊！” 李建安笑道；“斗望兄所言甚是！” 杨文岳道；“你既坚定此心，以后凡事要小心。练兵之事不要处处隐瞒。朝廷在各处都是有眼线的，瞒也瞒不住。如实上报就好。” “另外，与附近各地方还是要保持些距离。不要因为周边太贫困，就施以援手。” “切忌和周围武将来往过密。朱八三这个搅屎棍，天天想着你的好处，已经来到靖海卫，就在城里。” “他拿着朝廷的粮饷，这边又扒着你，得陇望蜀，实在愚蠢。” “你若想帮他一把，一定要暗中行事。把他打发走了，两三年就不要再见了，免得朝廷收拾他。” 李建安拱手；“多谢大人指点，青蓝谨记在心，必当照办。” 唉！杨文岳忽然一声叹息；“你我相识多年，今日一别，不知他年还能否再见。” 李建安大惊；“大人这就要走？” 杨文岳道；“朝廷让我克期赴任。我为了等你，已经耽误行程。今日得见了，便不再耽搁。等会到了城门口，我把你放下来，就不再入城了。” 李建安道；“大人何不多留一晚？你我彻夜长谈，把酒言欢。” 杨文岳笑了，摆了摆手；“不了，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酒也喝的少了。我想着多活几年，就等着你龙腾虎跃了。” 李建安道；“既如此，青蓝就不再强留了。大人此番赴任，山高路远，想必到了地方诸事艰难，我这边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万两银子是当年朝鲜人给我的，就在京城的票号当中。保定离京城很近，大人可以取出来先用着，以解燃眉之急。” 李建安说着掏出银票递过去。 杨文岳没有虚情假意推脱一番，而是直接接过来，收在袖子里；“这银票我收了，算我借你的，也算咱俩之间留个念想。” 一路之上，李建安向杨文岳介绍了辽东大战的情况，杨文岳向李建安说了登州这边的情况。 几十里路很短暂，上午时分，一行队伍到了靖海城东门外。 苗刚带领杨文岳的仪仗队伍，已经在城外恭候多时。 马车停下来，杨文岳和李建安双双下车，就此话别。 杨文岳上了车，与李健安挥手告别，不自禁地潸然泪下。他急忙关上车窗，让马车走了。 李建安看着杨文岳远去的队伍，呆呆出神。 忽然背后有人呼喊；“李哥！” 李建安回头一看，正是肥头大耳的朱八三。 朱八三小跑过来，脸上的肥肉跟着乱颤，活像一只奔跑中的快乐大鸭子。 跑到李建安身前，朱八三不管不顾一把将李建安抱住了；“李哥！我可想死你了！” 李建安推开他；“你小子太油腻了！想我做什么？我可没有钱粮给你了。” 朱八三笑道；“李哥你咋说这话？我可不是冲着财物来的！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提钱就见外了。” 李建安着急回家见母亲，没功夫和他闲扯，说道；“我要回家，你跟着一块来吧。你现在住哪里？” 朱八三笑道；“就住您家后院啊！老夫人亲自给我安排的。” “那走吧，回去吧。”李建安不再多说什么，上了宋师爷的马车。 一行队伍进了城，直接就到了大衙门后院。 李建安先去拜见母亲，午饭时间才来到前院。 这时，钱慕庸、蒋千户、王千户和沈千户几个，还有靖海卫的大小官吏们，已经在前院偏厅里恭候多时了。 众人开了五桌，边吃边聊。 朱八三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 钱慕庸向李建安详细介绍了靖海卫这半年的情况。 蒋千户和王千户等人向李建安打听自己的儿子。 众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几乎吃了一个下午。 宴席散了之后，李建安回到自己和白如玉居住的小院。 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李建安就发现白如玉神色恍惚，似乎精神有些不对劲。 李建安问她；“你怎么了？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白如玉道；“你回来，我当然高兴。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为何？”李建安问。 白如玉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来，封皮上并没有字迹。他抽出信纸一看，不过寥寥数语——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心中有爱，虽远隔万水千山，你知我心，我知你意，就不再孤单了。 第491章 离家出走的灵儿 李建安认出这是灵儿的笔迹，急忙问白如玉；“这是何意？灵儿人呢？” 白如玉忽然哭泣起来，泪流不止；“建安，你打我吧！杀了我也可以！灵儿走了，不要我们了！她走了！不要我了，也不要你和孩子了！她走了，远走高飞了……” 李建安不等白如玉说完，已经起身跑出房门。他穿过院子，来到灵儿的小院里。 灵儿的房间并没有上锁，房门还开着。 李建安直接跑进去。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非常昏暗。 “灵儿！”李建安呼唤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散落在火炕上的几件衣服，被褥还是铺开的。 李建安愣了一下，有些失魂落魄。他慢慢坐在炕边，抓起灵儿的衣服。 衣服上还有灵儿的体香。 李建安趴在铺盖上，被窝里还有残存的体温，还有那浓郁的药香味。 白如玉哭哭啼啼跟了进来。 李建安回过神来，问白如玉；“灵儿什么时候走的？” 白如玉道；“昨晚还在的，今天早上就不见了。” “那妞妞呢？”李建安急忙问。 白如玉道；“在老夫人那边。” 李建安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灵儿早上走的，我都回来大半日了，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不是错失良机吗？如果早点告诉我，没准现在已经把她追回来了！” 白如玉道；“追不回来的。灵儿有心远走高飞，如何能让咱们追上她。老夫人说你过两天就要去接建业回来，怕你分心，让我瞒着你。我怕你后半生怨我，不敢欺瞒你。” 李建安又问；“灵儿为什么要走？她要去哪里？” 白如玉哭泣着；“她说要去江南寻找母亲，我觉得这些都是借口。她离开我们，是怕我们伤心。她的病情已经拖不下去了。” 李建安道；“怎么会拖不下去呢？邱郎中不是说还可以拖几年吗？” 白如玉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灵儿不让邱郎中告诉我，好像是说有几味名贵的药材可遇不可求，花钱也买不到，所以拖不下去了。要不我把邱郎中找来，你问问他？” 李建安生气直跺脚；“人都走了，还问他作甚！还是找人要紧！你不要哭了，安心回去带着孩子，我自有安排。” 李建安说着，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白如玉看着李建安的背影走出院子，只是委屈地哭泣着。 就李建安的性情来说，灵儿不见了，他说什么也要亲自去找的。 可是成大事者，往往身不由己——辽西杏山大营那边，还有几千人在等着他。 自己的亲兄弟李建业，还有许多受伤的兄弟们。 李建安要亲自指挥舰队去接回几千兄弟，还要向吴三桂讨要马匹，他是真的无法离开的。 李建安虽然心急火燎，可是章法并不乱。他跑到朱八三暂住的院子里，发现朱八三正在院子里练武，而陆把总几个人正在围观叫好。 朱八三看见李建安过来，立刻高兴笑了。他收刀入鞘，笑呵呵走过来；“李哥，刚散席不久，这就吃晚饭啦？行，咱们去哪儿吃啊？” “吃个屁！”李建安正在着急，哪有心情跟他废话；“我交给你一件大事，办好了，你们文登营今年的粮饷我包了。” 朱八三并没有因为李建安骂自己而生气，相反他被李建安的大度震惊了：自己要粮饷的事情还没有机会开口，李哥就主动说了，真是敞亮人啊！ 朱八三乐开了花，自拍胸脯；“李哥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情，全包在我老朱身上！” 李建安道；“我那位妾室，叫灵儿的，你们还有印象吗？” 朱八三道；“当然有印象！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住在府上，前一天我们还见过呢。” “那就好。”李建安道；“今天早上，灵儿走了，说是要去江南寻母亲。你带上自己一百多兄弟，连夜去追，务必要把她找回来！” “放心吧李哥！这事，我有经验！”朱八三有些没羞没臊地说道；“我有好几个小妾都跟别人跑了，有两个还卷走我不少家当，他们跑出三百多里，愣是让我给抓回来了！你放心吧，那个灵儿跑不了！我肯定把她给你抓回来！” 李建安道；“不是那么回事。灵儿离家出走是因为身患重病，不想拖累我，免得我伤心。你带上邱郎中一块追，一定要他带上药品才好救命。” “原来如此，我这就去办！”朱八三火急火燎的，立刻召集兄弟们整装待发。 陆把总则带几个人请来了邱郎中。 李建安送众人出了后门，又叮嘱一番，这才送众人去了。 ………… 金色的阳光洒满大海。 东方日出了，金光闪闪的太阳以不可阻挡的气势从海平面升腾而起，整个世界被照亮了。 乳白色的海滩上，一人一马站在路边。 灵儿牵着马匹，马背上只有一个包袱，此外身无旁物。 灵儿离开靖海城已经一天一夜，走出一百多里。她沿着海岸线赶路，希望能够到达江南。 这个想法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只是一个念想，并没有明确的计划。 如果灵儿真的想赶到江南，她应该雇一辆马车，找两个人伺候自己，一路小心翼翼照顾身体，才有机会到达江南。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熬夜骑马赶路，就是走路都是费劲的。 灵儿已经打定主意，只是沿着海边赶路，能走多远算多远。一旦体力不支，她就回归大海。 她曾经跟白如玉说过，要坐江南的商船去江南，那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海路的惊涛骇浪，她是经不住的。 此刻，经过一夜的奔波，灵儿的脸色惨白，瘦弱的身躯不断地抖动着。 一阵海风吹来，灵儿浑身发抖，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双腿发颤，支撑不住身体，只好慢慢坐在沙滩上。 灵儿想要依靠马腿，但是马匹有些不听话，躲开一些，不让她依靠。 灵儿支撑不住身体，斜躺在冰凉的沙滩上。 第492章 江湖道士江泰山 一阵头晕目眩，让灵儿快要昏迷过去。 就在这时候，眼前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高大挺拔，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慢步走到灵儿身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 灵儿的身体抽抖着，看着中年道士。她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中年道士蹲下身来，仔细查看灵儿的神色。 片刻，道士忽然抓起灵儿手臂，托在自己的膝盖上。 男女授受不亲，灵儿想收回手臂，却不能够。 中年道士压住灵儿的手腕，开始给灵儿切脉。 片刻，道士双眉紧皱，慢慢放下灵儿手臂。 中年道士愁眉不展，思考片刻，说道；“把嘴张开，舌头伸出来，我看一看。” 灵儿气愤，瞪着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背后背着一个箩筐，里面有不少东西。他放下箩筐，掏出一个小葫芦；“我给你喝一口，就喝一口，千万别浪费了。” 道士说完拔掉瓶塞子，准备喂给灵儿。 灵儿闻到一股香气，知道是药酒，慢慢张开嘴巴。 中年道士倒出一口，喂给灵儿喝了。 药酒进入胃部，灵儿顿时感到一股暖流周游全身，身体剧烈抖动几下后便平稳了。 灵儿喘息着，气血很快就恢复一些，身体和肌肉有了力量。 灵儿支撑地，坐起身来，说道；“多谢道长。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中年道长干脆也坐在沙滩上，笑道；“贫道江泰山，少夫人怎么称呼？” 灵儿道；“我婆家姓李，小名叫作灵儿。” 江泰山道；“你把舌头伸出来，我再看看。” 灵儿有些害羞，脸红了，慢慢张开嘴，伸出舌头。 江泰山仔细看了看，连连摇头；“难办了，难办了。” 灵儿大喜，一颗心提了起来；“道长，可有活命的办法？” 江泰山犹豫片刻，说道；“能遇见我是你的机缘。不是贫道自吹自擂，放眼整个山东，能救你命的也就只有贫道了。按理说，你的机缘到了，贫道应该救你，可是事情却有些难办。” “难在哪里？”灵儿急忙问。 江泰山道；“贫道云游四方，济世渡人，以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而你的身体则需要时时关照，安稳调养，三年五载才能去除病根。若是去了南方，一两年也就调养过来了。” 灵儿说道；“我夫君家里家业不小，道长若是愿意住上几年，必有重金相谢。” 江泰山摆手，笑道；“贫道不缺银子。你的病最好去南方调养。你如果愿意，贫道可以带你去南方找一处僻静所在，安心调养一两年，你也就活过来了。” 灵儿愣住了。她原本就是想去南方的，不过听江泰山话里有话，让灵儿有些为难。 灵儿问道；“我随道长去南方。不知以何相称？” 江泰山笑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要照顾你的病情，难免肌肤相亲。你我便算是道侣，生活起来才方便。” 灵儿想了想，慢慢摇头；“那不行的，我夫君声名在外，我不能辱了他的名声。” 江泰山笑道；“这就是你执着了。你我即刻动身前往南方，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灵儿想了想，还是摇头。 江泰山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可以给你留下一张方子，你照着吃药，也许还能活个三五年。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道长请说。”灵儿道。 江泰山道；“你是南方人，对吧？” 灵儿道；“是，我是南京人，少年时被卖到北方。” 江泰山道；“你的病根不是先天的，应该就是那年北上时冻伤了心脉。按照你的情况不该生儿育女，你怎么还嫁人呢，你是不是生了一个女儿？” 灵儿一惊；“道长果然是神人！我确实生了一个女儿。” 江泰山道；“你若不生女儿，就算没遇到我，也能活到三十岁。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你平时都在吃什么方子？” 灵儿抬手指向自己马匹上的包袱；“我的方子就在包袱里。” 江泰山起身走过去。 旁边的马匹并不认生，没有闪躲。 江泰山取下包袱，递给灵儿。 灵儿翻出自己的方子递给江泰山。 江泰山仔细看了一遍，神情凝重起来。 灵儿问他；“方子有什么不对么？” 江泰山道；“这方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对，是补气血的良方，可是却治标不治本，甚至有损本源。你的病如果早几年就好好调养，是很容易痊愈的。但是吃了这个方子超过三年，可就不妙了。” 灵儿满脸震惊，这个方子她确实吃了几年了，怎么会不对呢？ 江泰山道；“你吃这个方子应该有四五年了吧。吃完药之后，感觉应该是不错的，可是只要一断药，立刻就不好了。越到后来，吃药的效果越差。哪怕天天吃药，也是聊胜于无的。” 灵儿连连点头；“道长所言甚是！可这方子若不对，邱郎中为什么不给我换一个方子？” 呵呵，江泰山两声冷笑；“要么是庸医误人，要么就是恶医害人。府上一年给那位邱郎中多少银子？” 灵儿道；“原本每年是一百两，后来我的病越来越重，离不开他了。邱郎中几次要走，我夫君重金挽留，如今涨到每年一千两。” 呵呵，江泰山冷笑两声；“每年一千两……就是皇帝老子的太医也没有这个价码。” 灵儿没有说什么。她和邱郎中相识几年，还是比较信任的。江泰山不过是一面之缘，片面之词，她不想现在就做出判断。 江泰山笑道；“好了，交浅言深，你我缘尽于此。我这就给您写下方子，你回去自己活命吧。” 江泰山说完，起身从自己的箩筐中掏出笔墨纸砚，在箩筐上铺展开来，开始写方子。 灵儿支撑着站起身体，向江泰山躬身道谢；“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江泰山没有多说话，很快写完方子。他甩了甩墨迹，将方子折叠起来交给灵儿；“你且看着抓来吃吧，也许还能活个一两年。你夫君家住在何处？” 第493章 声名在外，山东活菩萨 灵儿犹豫一下；“住在靖海卫城中。” 江泰山道；“一两年内，或许我还会路过山东。到时候如果顺路，我可以去看你一趟，没准还能让你活个一年半载。” 灵儿接过方子并不细看，揣在衣袖里；“多谢道长好意，道长可听说过山东活菩萨？” 江泰山有些震惊，脸色一变；“莫非是靖海卫李建安？” 灵儿笑道；“不错。我就是他的妾室。” 江泰山高兴笑了；“哎呀呀，原来是李侯爷的小夫人！贫道倒是失敬了！” 江泰山说着躬身施礼。 灵儿笑道；“道长无需多礼。我家夫君招贤纳士，向来礼遇江湖豪杰。道长一身好本事，何不前去投靠，必当受到重用。” 江泰山笑道；“少夫人的一番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自由惯了，向来四海为家，恐怕难当大任。不过少夫人请放心，您是李侯爷的家室，贫道自当护佑您周全。此地距离靖海卫也不算远，贫道送您回家也就是了。” 灵儿离家出走的本意就是不想让李建安和白如玉伤心，如果她回到家里能够救命得活，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她有些担心，如果江泰山的方子治不好自己的病，无法延续生命，反倒添了祸害，徒增伤悲。 于是，灵儿说道；“江道长见谅。我如今身子虚弱，咱们是否找一处村落调息一两日，待我身子有了力气，再麻烦道长送我回去？” 灵儿想利用这一两天时间看看江泰山的方子是否有效，若有效了，回去能够活命自然好，若无效，她就不再回去了。 江泰山不知其中原委，笑道；“贫道全凭少夫人吩咐就是了。” 于是，两个人收拾东西。 灵儿坐在马背上，江泰山牵着马匹，两人向北方行去。 才走了不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一个大镇子。 两个人找了一户人家投宿。 灵儿睡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感觉舒服多了。 江泰山急忙去抓药。他的药方里并没有什么名贵药材，很快就从药铺抓来草药，亲自帮灵儿煎好了。 灵儿喝下汤药，中午又吃了一些东西，感觉气血活跃、筋骨疏通不少。她于是坚定信心，决定回归靖海卫。 ……………… 傍晚时分，灵儿和江泰山在投宿人家吃过晚饭，就在院子里活动活动。 投宿的人家是一农户，没有院墙，只是用篱笆围成的院子，养了一些鸡鸭。 灵儿正在和小鸡玩耍。 江泰山忽然站起身来，看向村头那边；“有人来了。” 灵儿转身望过去，果然村口进来一群官兵，一个个拿着武器，张牙五爪地大呼小叫着。 几个领头的官兵冲进村头的几个院子，逢人就问；“见没见过一个道士和一位少夫人？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是白色的？” 村头的几户人家都吓慌了，急忙说没看见。 有些兵丁开始顺手牵羊，抓走农户院子里的鸡鸭。 几户农家怕惹麻烦，不敢吱声。 灵儿来到篱笆门口，探头寻望着，一眼就看到肥头大耳的朱八三。 灵儿非常气愤，直接冲出去。 朱八三一双眼睛盯着旁边院子里的一头小猪，正在吞咽口水。 灵儿来到他面前，他竟然没发现。 “朱八三！”灵儿一声大喝。 朱八三转头一看，顿时乐开了花；“灵儿夫人，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太好了！这下总算找到你了。” 灵儿喝道；“找我的事情等会儿再说。你怎么抢老乡的东西？快把鸡鸭都放了！” 朱八三脸蛋一红，急忙摆手；“不是抢，不是抢！我们出来的匆忙，没带干粮，这不是想买点鸡鸭什么的，好好吃一顿嘛。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确实饿慌了。” 灵儿道；“既然是买，赶紧给钱吧，多给一些。” 朱八三憋住了——他来靖海卫是找李哥借钱的，哪里有钱？ 于是，朱八三恼羞成怒，向陆把总等人大声吆喝起来；“你们有钱没有？有钱赶紧给老乡！没有钱，你们抓什么东西！赶紧放了！” 陆把总等人哪里有钱，虽然舍不得到手的鸡鸭、心有不甘，也只能放弃了。 这时候，江泰山已经走过来。他停在灵儿身旁，问灵儿；“这些都是李侯爷的手下吗？” 朱八三吓慌了，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们不是李侯爷的手下。朋友，只是朋友！李侯爷爱民如子，怎么会抢老百姓的东西呢？道长，你是什么人？” 灵儿说道；“这位是江泰山江道长，救了我一命。” 朱八三觉得江泰山气度不凡，抱拳笑道；“原来是江道长，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江泰山还礼；“不敢，不敢。” 这时候，邱郎中从后面马车上走下来，他怀里还抱着医药箱子。 秋邱郎中看见灵儿，立刻干嚎起来；“小夫人啊！您可吓死我了！您的病情这样重，怎么能离家出走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侯爷他交代啊！” 邱郎中一边干嚎着，一边偷偷看了江泰山一眼。 灵儿若无其事地笑道；“江道长，这位就是邱郎中。” 江泰山假装没听见，并不和邱郎中打招呼。 邱郎中有些尴尬，也不理他。两人之间明显产生了敌意。 朱八三没感觉到，笑呵呵说道；“灵儿夫人，你们住在哪家？咱们赶紧过去吧，坐下来说话。我们可是饿慌了，累坏了。” 灵儿道；“我们就住在前面院子。你们一块过来吧。” 一行众人回到投宿人家。朱八三一行几十人已经把整个院子挤满了。 灵儿拿出一套金银首饰送给农户，让他邀请附近邻居帮忙做饭。 附近几户人家得了金银，非常高兴，纷纷帮忙做饭，还杀了几只鸡鸭。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端过来。 朱八三一行人大吃大喝起来。 灵儿已经吃过饭了，坐在旁边陪朱八三聊天。 朱八三把李建安的情况告诉灵儿，说李建安待不了几天，还是要出海的。 第494章 郎中、骗子和道士 这边在聊天，江泰山利用空闲的灶台在户外煎药。 药香味传遍了整个院子。 邱郎中一边吃饭，一边冷眼旁观着。 江泰山把煎好的汤药倒在碗里，给灵儿端过来，说道；“少夫人，把汤药喝了吧。” 灵儿正要接碗，江郎中忽然猛拍桌子，直接暴起。 他指着江泰山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江湖骗子，随便给人吃药！你知道我家少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就敢随便开药，你想害人啊！” 邱郎中不等江泰山说话，又向灵儿说道；“少夫人，药可不能随便乱吃啊！如今的江湖郎中个顶个都是骗子，小心被人下了药，那可就悔之晚矣！” 灵儿犹豫一下，还是把药碗接过来。她对邱郎中笑道；“邱先生不必激动。江道长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我吃了他两碗药，感觉身子舒坦多了。” 江泰山站起来，对邱郎中笑道；“说我是江湖骗子，先生未免太过武断。若说骗子，难道就江湖里有吗？庙堂之高，就没有骗子吗？王侯将相的府上，就没有骗子吗？” 邱郎中感觉江泰山话里有话，心中不禁一阵惊慌。他让自己镇定下来，瞪着江泰山道；“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泰山道；“没什么意思。我打算跟随少夫人回去靖海卫，跟李侯爷说道说道，看他身边有没有骗子。” 江泰山说完这句话，转身回到灶台前坐下来，不再理会了。 邱郎中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一时之间吓得有些呆住了。 灵儿吹了吹汤药，开始喝了。 邱郎中心惊胆颤——灵儿敢喝药，说明非常信任臭道士，那么是不是说明灵儿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如果回到靖海卫，灵儿和臭道士向李建安揭发自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邱郎中让自己镇定一些，走出桌椅，来到灵儿身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少夫人，既然药已经喝了，能否把药方给在下看看？” 灵儿有些为难，皱起眉头。药方她确实有，不过不能给邱郎中看。这不符合江湖规矩。 药方是江道长的，不经过江道长同意，怎能轻易示人。 如果给邱郎中看，那就是摆明了不信任江道长。 可是，如果不给邱郎中看，那就是不信任照顾自己几年的邱郎中。这也让灵儿十分为难。 灵儿看向江道长，希望江泰山能说话。 江泰山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蹲在一旁整理药渣。 灵儿只好虚伪地说谎话，笑道；“我只是喝药，并没有药方。” 邱郎中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冲过去，一把抢了江泰山手里的药罐子。他躲到一旁，把药渣倒在地上，仔细辨认。 邱郎中抓起一把药渣，闻了又闻，不由得大惊失色，震惊不已！ 竟然是能够治疗灵儿病根的奇方！ 江泰山恼怒，指着邱郎中大喝；“你怎么抢我的药渣？偷师学艺，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 邱郎中恼羞成怒，一把扔了药渣，指着江泰山大声喝道；“跟你一个江湖骗子，讲什么规矩！我不看药渣，怎么知道你给少夫人吃了什么药？若是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罪魁祸首！” 哈哈哈，江泰山笑了；“贼喊捉贼这一招，果然是屡试不爽啊。” 邱郎中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他对朱八三大喝；“朱将军，先把这个骗子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朱八三不明白其中关窍，一时之间有些为难，看向灵儿。 灵儿站起身来，说道；“两位别吵了，你们都是为了我的身体好，我感激不尽。天色已经晚了，大家安排休息吧。” 朱八三慌了；“灵儿，咱们今晚不赶路吗？若是回去晚了，我李哥可就出海了。” 灵儿还想睡一晚，看看药效如何，于是说道；“我昨晚就没睡，没有力气赶路，还是住一晚吧。” 邱郎中忽然脸色一变，笑道；“少夫人身体不舒服，还是应该多休息，明早再赶路也不迟。” 朱八三听两人这样说，也就答应了。 于是，众人在镇子里安顿下来。 朱八三和手下人分别住在几位民户家里。 邱郎中和江泰山则住在灵儿所在的院子里， 民户的空房间并不多，所以邱郎中和江道长一同睡在西屋的火炕上。 邱郎中早早睡去，鼾声如雷。 江泰山却不着急睡觉，而是在油灯下翻看书籍。 快午夜的时候，邱郎中醒了，发现江泰山还没睡，便问他；“江道长，你怎么还不睡？” 江泰山道；“贫道喜欢睡子午觉，向来是晚睡早起。” “原来是这样。”邱郎中说着已经披上袄子，穿鞋下地了。 江泰山看着他，不明所以。 邱郎中捂着肚子，笑道；“哎呀，晚上有点吃多了，水土不服，我想去拉肚子。江道长，这边比较偏僻，肯定会有野狼，能不能陪我方便一趟？” 江泰山道；“院子里不是有茅厕吗？” 邱郎中笑道；“那茅厕太小，太臭，黑咕隆咚的，实在是不方便。我还是喜欢到野地里，空气新鲜，心旷神怡，还能给土地里上点肥料。走吧，陪我一块去吧。你不方便吗？” 江泰山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撒泡尿。那走吧，咱一块去。” 当下，江泰山穿了鞋子和道袍，随同邱郎中一同出了屋子，又出了院子。 两个人来到后面野地里，走出百十步，邱郎中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泰山问他；“这里不行吗？这里不挺好吗？” 邱郎中笑道；“这里不好。这里距离镇子太近。你看这附近都是孩子们玩耍的脚印。小孩子们踩在脚上，还要洗脚，那多麻烦。咱们去那边草丛里。” 早春二月，草丛都是去年的枯草，很多地方有半人多高。 两个人来到草丛中，邱郎中四下看了看，忽然转过身来，对江泰山笑了。 江泰山感觉邱郎中笑的非常邪魅，心中一震，不由得退后一步。 邱郎中上前一步，笑道；“江道长，你不是要撒尿吗？赶紧撒吧。” 第495章 杀人灭口，机关算尽太聪明 一阵冷风吹来，江泰山的身体不由得哆嗦起来，笑道；“已经春天了，夜里的风还挺凉啊，把我的尿都冻没了。邱先生，您不是要大厕吗？快点蹲坑吧。” “那好，我先去蹲坑。”邱郎中笑道。他说完转身走向旁边草丛。 大概走出去七八步远，邱郎中停下身形，解开裤子，就地蹲了下来。 草丛有半人多高，邱郎中蹲下来，江泰山马上就看不见了。 噗噗噗…… 对面传来拉肚子的声音。 江泰山向旁边走了两步，解开腰带开始撒尿。 哗啦啦啦……水流喷洒在下面枯草上。 就在这时，江泰山忽然感到后面恶风袭来。他毫不犹豫一个转身，闪到两步开外。 一把匕首从江泰山刚才的位置惊险划过。 邱郎中偷袭失手，急忙站稳脚跟。 江泰山能够躲过致命一击，让邱郎中非常意外——人在撒尿的时候，肌肉放松，不可能反应这么快的！ 邱郎中转头看去，发现江泰山的腰带并没有解开，手里只是拿着一个小葫芦。 原来江泰山并没有撒尿，只是从小葫芦里倒出药酒，假装撒尿的样子。 邱郎中满脸震惊，恶狠狠地瞪着江泰山。 从江泰山刚才的动作，邱郎中判断出三件事情。 江泰山已经怀疑自己，不然不会有所防备。 他既然怀疑自己，还敢跟自己单独出来，想必有恃无恐。 第三，从刚才的闪身当中，邱郎中已经看出来了，江泰山这个臭道士也是个练家子，武功绝不会低。 邱郎中恼羞成怒，愤恨难平。他用匕首指着江泰山；“江道士，你为啥专一和我作对？” 江泰山大声喝道；“路见不平，嫉恶如仇！专一的和你作对，你还不配！” “我呸！放你娘的狗臭屁！”邱郎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泰山大骂；“你个狗脸道士狼子野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李侯爷一方豪强，富可敌国，你个狗道士觉得自己有点本事，就想投到李侯爷旗下，混个出人头地！偏巧被你赶上了机会，你想拿我的人头，作为见面礼，赢得李侯爷的信任，对不对？” 江泰山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邱郎中大喝。 江泰山笑道；“拿下你这样小毛贼，算什么本事？你未免太小看了我。” 哈哈哈，邱郎中被江泰山气笑了；“好你个狗道士！好大的口气，真是大言不惭！” “我实话告诉你，那李建安精得鬼猴一样，想从他身上捞取好处，你可别想太简单了。” “不是大爷看不起你，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想在李侯爷那里出人头地，难上加难！李侯爷那边人才济济，可不缺你这号臭道士。” 江泰山冷哼一声，并不说话，这个邱郎中已经执迷不悟，跟他说不通的。 邱郎中又道；“咱俩的功夫在伯仲之间，若是以死相搏，必然两败俱伤。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天你抓到我的把柄，大爷不跟你客气。我药箱子里有五百两银子，你拿了就走，江湖路上多个朋友，怎么样？” 江泰山忍不住笑了；“咱俩的功夫在伯仲之间？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就凭贫道刚才那个闪身吗？” 江泰山将拿着葫芦的左手背到身后，挺直腰板；“贫道让你一只手，你要是过去三招，贫道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立刻放你走。” “呀呀呀！”邱郎中气得暴跳如雷。臭道士简直太狂妄了！他真的想冲过去找江泰山玩命，可是理智告诉他，臭道士如此狂妄，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肯定是有后招的！ 邱郎中还想挽回最后的机会，于是说道；“江道士，你可知道死于非命的人，大多因为什么？” “不知道，倒请赐教。”江泰山道。 邱郎中喝道；“就是因为多管闲事！不过，你个臭道士有些本事，我今天认栽了。你开个价码，多少银子，咱俩的事能过去？” 江泰山不笑了，脸色阴沉下来；“贫道不要钱，只索命。” 邱郎中气得脸色铁青，忍住怒气，低声说道；“江道长，我给你三千两银子。只要咱们能过去，我向李侯爷推荐你。靖海卫有的是发财的机会，咱们当个朋友，一块发财，如何？” 呵呵，江泰山冷笑；“让贫道与你这样的贼寇为伍，狗眼看人低！小子，把匕首给我！” 江泰山说完伸出手去，不容置疑地要匕首。 邱郎中咬牙切齿，真的要气死了。 按理来说，他手上有匕首，胜算更大一些，应该主动出击。可是，江泰山的气势把他吓住了。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江泰山如此猖狂，肯定是有本事的。邱郎中担心自己打不过他，反倒被臭道士抓住。 邱郎中想要逃跑，可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家室都在靖海卫，如果自己就这样跑掉，那么臭道士一定会回去告诉朱八三。 朱八三手下有好几匹快马，肯定会先一步赶回靖海卫，扣押自己的家室和财富。那样的话，邱郎中就如同丧家之犬，失去了一切。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邱郎中决定冒险，和江泰山拼死一搏！ 忽然，邱郎中用匕首指向江泰山身后，一声大喝；“陆把总！咱们的事情暴露了，快杀了他！” 江泰山转头回望，并没有人。 邱郎中趁此机会，忽然从袖子里抓出一把药粉，撒向江泰山！ 江泰山刚刚转回头来，眼看药粉扑面而来，只好闭上眼睛向一旁闪躲。 邱郎中抓住机会，一刀刺向江泰山咽喉！ 眼看匕首要刺中咽喉，江泰山忽然一个转身闪躲开了，右手一抓，扣住邱郎中的手腕。 “咔嚓”一声，邱郎中的手腕断了，匕首掉落下来。 “啊！”邱郎中一声惨叫，一脚踢向江泰山裤裆。 江泰山不闪不避，竟然用双腿膝盖夹住邱郎中的脚踝。 江泰山身子一扭，用膝盖一顶，又听到咔嚓一声。 邱郎中的脚踝断了！ 第496章 李建安宴请江泰山 “啊！”邱郎中又是一声惨叫。他是真的没想到，臭道士竟然会传说中的关节技。 所谓关节技，就是武术套路的一种，专门击打对手的关节，让对手各个关节脱臼，以致无法行动。 邱郎中这时候想要脱身了。他不顾疼痛猛抽右腿，同时一拳打向江泰山面容。 江泰山退后一步，将他放开。 邱郎中一瘸一拐着，转身想跑。 江泰山两步追上去，一把抓住邱郎中的后脖子。 邱郎中停下来，还想转身反击。 江泰山手腕一用力，又听咔嚓一声，邱郎中的颈椎断了。 正在转身中的邱郎中，如同棉花人一样，直接软瘫在地上。 “狗道士！”邱郎中谩骂着，全身抽搐着，挣扎着站起来，还想逃跑。 只是他在转身的过程中，身体歪歪扭扭，脑袋摇摇晃晃。 邱郎中的全身抽搐着，身体只是走出去三五步， 又瘫倒在地上。 邱郎中全身抽搐着，嘴里谩骂着什么。只是他面部的肌肉开始抽搐，嘴歪眼斜，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根本听不出是什么。 这个时候，镇子里面传来连绵不绝的狗叫声。 刚才邱郎中几声惨叫把镇子里的狗都给惊醒了。 江泰山捡起邱郎中的匕首，走到他身前；“你这恶贼，怎么不跑了？你倒是跑啊！” 邱郎中面容抽搐，嘴歪眼斜，含糊不清地叫嚷着。 这时候，陆把总带着几个人从镇子那边跑出来，直奔草丛这边。 朱八三作为军事组织的头目，安排守夜还是能做到的。陆把总等人正在守夜，听见惨叫声和狗叫声，急忙跑过来。 陆把总几个人冲进草丛，只发现江泰山和邱郎中，立刻将两个人围住了。 陆把总看了看地上抽搐的邱郎中，问江泰山；“江道长，怎么回事？” 江泰山将匕首扔在地上，把事情经过向陆把总说了一遍。 陆把总仔细听着，不时看上邱郎中一眼。 等江泰山说完了，陆把总想了想，说道；“这事，我不好处理。要不咱们全部都回去，让我家将军来处理？” 陆把总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邱郎中忽然抓住地上匕首。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刺向自己喉咙。 噗嗤一声，匕首插进喉咙！ 邱郎中猛然一抽，几乎将脖子割断了！ 鲜血喷涌！邱郎中剧烈地抽搐着。 片刻，邱郎中抽搐的动静小了，双目散光，很快就死去了。 这时候，朱八三带着几个人来了。 刚才听到动静的朱八三，以为是有山匪劫村，裹着一条棉被就往外跑。 没有见到山匪，他才镇定下来。 这时候，他还把棉被裹在身上。 朱八三带着几个人来到草丛这边，看了看情况。 陆把总走上前，把情况和朱八三说了。 “啧啧啧！”朱八呲牙咧嘴，说道；“画龙画虎难画大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邱郎中竟然如此险恶！” 朱八三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不这样想。他心想；“现在邱郎中死了，死无对证，这个江道士怎么说都可以。他们两个谁是谁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灵儿带回去，能够把病治好。邱郎中已经死了，希望只在这个江道士身上，我要看住他，把他带回去，就指望他给灵儿救命了。” 朱八三向前一步，向江道士拱手，笑道；“江道长，这次多亏您仗义出手，才能铲除这个恶贼，不然灵儿夫人就死在这个奸贼手上。如今灵儿夫人身体虚弱，您能否随我回靖海卫，帮灵儿夫人治好身体？李侯爷向来礼遇江湖人士，就凭您的本事，肯定能够大展宏图。” 江泰山闯荡江湖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朱八三的意思，于是笑道；“如今邱郎中死了，事情都包在贫道身上。我肯定要跟你们回去的。你只管派人看着我，贫道肯定不跑就是了。” 嘿嘿，朱八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转身对陆把总说道；“老陆，你辛苦一些，骑上快马，早点出发，先一步赶到靖海卫，把情况和我李哥说了。我们在后面，争取快马加鞭，今晚就赶回靖海卫。” 陆把总似乎有些疑虑；“那我就走了？”他看了江泰山一眼。 朱八三笑道；“你走吧，这里交给我。” 陆把总答应一声，带着自己手下几个人回去了。 朱八三让手下人找来两个破草垫子，把邱郎中的尸体包裹起来，捆好了，一行人这才回到镇子里。 不一会儿，天亮了。 朱八三让灵儿坐在马车里，又找来两床被子给她垫得软一些。 一行人吃过早饭，太阳刚刚出来就出发了。 …………………… 陆把总快马加鞭，下午时分就赶回了靖海城。 李建安原本打算今天出海的，可是今天风向不对，李建安临时决定再等两天。 其实，他是藏了私心。 李建安希望朱八三能把灵儿找回来，哪怕灵儿身体不行了，最起码也能见上最后一面。 陆把总见到李建安，把情况说明。 李建安喜出望外，乐得直拍巴掌，连夸陆把总和朱八三都是好样的。他当场拿出十两金元宝，作为给陆把总的答谢。 跟着陆把总回来的三个人，每人都是十两银子。 四个人大喜，高高兴兴收下了。 陆把总等人与李建安相识已久，都了解李建安的脾气，也都愿意为他办事。 李建安有些等不及了，乔装改扮一下，带着陆把总去迎接朱八三。 一行人在城外十里接到朱八三等人。 李建安与灵儿见面了。 两个人相别半年，各有一番生离死别，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李建安没有多说什么，先把众人接回靖海城。 等回到府里，已经是傍晚了。 李建安先把灵儿送回院子里，让她安心休息。 灵儿把事情经过大概告诉李建安。 李建安回到书房，宴请江泰山。 朱八三和陆把总作陪。 几个人商量如何处理邱郎中的事情。 邱郎中的尸体还在马车里，并没有张扬开来。 根据李建安的了解，邱郎中在城里有两套院子，一妻一妾也是分开住的，应该是有两个女儿和三个儿子。 第497章 招贤纳士，广聚江湖豪杰 江泰山把事情经过讲了一番，和灵儿说的大差不差。 再加上陆把总的供词，李建安基本相信了江泰山的说法。 李建安喝了杯酒，对几个人说道；“正所谓人心难测，我对邱郎中一向不薄，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他。每年光是医药费，就在千两以上。真没想到此人如此狼子野心，简直可恶至极！” 江泰山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也许正是李侯爷的大方，助长了他的贪念。” 李建安点了点头；“道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善恶有报，他终究难逃此劫。这里还得多谢道长为我等除此恶贼。” 江泰山还礼，笑道；“侯爷客气了。路见不平，嫉恶如仇，贫道向来如此行事。” 李建安一摆手，张麻子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布。 等托盘放在桌上，李建安轻轻掀开红绸布，里面是十个金灿灿的大元宝。 李继安笑道；“江道长，这一百两金子都是赤足的好金子，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江泰山急忙摆手；“贫道山野之人，向来以济世救人为本分，何曾要过别人一枚铜钱，何况是这些黄白之物。侯爷一番心意，贫道心领了，快快收回，快快收回。” 李建安道；“道长世外高人，自然看不上这些俗物。可是贱内身体虚弱，只有道长能够救命。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道长能在府上住上几个月，帮贱内调理一下身体。这些全当医药资费，还望道长先行收纳，日后必有重谢。” 江泰山皱起眉头，犹豫起来。 片刻，江泰山说道；“贫道向来云游四方，济世救人。天下受苦受难之人太多，总不好停留一处，荒废了修行。” “这样办吧，贫道先在府上住上半个月，等灵儿夫人身体好了一些，贫道再去游历。” “贫道答应侯爷，一年之内，必然回到府上，到时再帮灵儿夫人调养一番。如此三年五载，还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李建安道；“可是世事难料，若贱内病发之时道长不在身旁，难免有些意料之外。道长不如就住在府里，平日出行个十日八日也算是游历修行了，何必远行。” 朱八三在一旁帮忙劝说，笑道；“江道长，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的侠骨柔情可不能半途而废啊！我李哥一向豪爽，礼遇江湖豪杰，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嘛？” “就是，就是。”陆把总也在一旁帮腔。 江泰山向三人拱手；“诸位，并非是贫道恃才傲物，故意刁难。贫道也别无他求。贫道不能留在靖海卫，只因当年答应师父要广结善缘，济世渡人。贫道若在此地偏安一隅，荒废了修行，实在是有愧于他老人家授业之苦。” “道长此言差矣！”李建忽然站起身来说道。 江泰山有些意外，仰头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退后两步，大声说道；“这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很多，可是生老病死都是自然法则，不可强求。” “道长虽然医术高明，可是一个人一双手又救得了几人呢？” “何况当今乱世，饿殍遍野，兵祸连年，天下人的苦难何其多？道长想要济世救人，一双手一双脚又救得了几人？” 江泰山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贫道倒要请教。” 李建安道；“天下人最大的苦难便是这乱世。想要济世救人，需当安平这乱世，让生有所养、病有所医，民有口粮、老有所归。天下人都吃饱穿暖了，都有了睡觉的地方，自然就不生病了，苦难也就少了。所以，济世救人，安平天下首当其冲。” 江泰山道；“可是要安平这乱世，贫道又有何办法？” 李建安道；“单凭道长一人，肯定不行。需要全天下的仁人志士联合起来。小王不才，愿意做这个中间人，不接庙堂之高，专纳江湖之远。奇人异士也好，世外高人也罢，咱们把四方豪杰汇聚起来，则安平天下，指日可待！” 江泰山有些吃惊地看着李建安，想不到此人年纪不大，却有如此胸襟气魄！ 李建安又道；“现如今，本王正打算编练新军，想在营伍中设置专业的军医，为负伤的将士们救死扶伤。” “本王想留下道长，不仅为了贱内的病情，也是想借助道长的高明医术，组建一支军医队伍。” “军队有了专职的军医，将士们的伤亡会大大降低。作战才能更加勇猛无畏。” “道长，小王两年后就要远征辽东。若能得到道长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到时候安平天下，绝不是一句空话。道长不仅救了将士们，也是救了天下人，善莫大焉。” 江泰山被李建安说得动了心。好男儿当有宏图大计。 江泰山年轻时，也曾想过创立一番功业，只是没有找到好机会。 如今江泰山虽然年过不惑，曾经的雄心壮志只是积压在心头，并没有完全舍弃。他愿意来到靖海卫，其实内心深处也是想着有一番大作为。 李建安说组建军医队伍，倒是震动了江泰山的心怀。 江泰山还在犹豫，朱八三猛拍桌子；“好！李哥好气魄！好仗义！说的太好了！说得太对了！” 朱八三说着，竟然直接搂住江泰山肩膀，笑道；“江道长，别犹豫了，咱们兄弟合在一块好好干，将来肯定大展宏图、名垂青史！” “就是，就是！”陆把总站起来,笑道；“李哥那边院子都给您安排好了，还专门挑了两个漂亮的小丫头伺候道爷您呢！道长，您就别走了，住下来吧！“ 呵呵，江泰山笑了；“盛情难却，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难得诸位如此礼遇，贫道再要想走，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也罢，那贫道就暂住一些日子。来日方长，咱们细水长流！” 李建安大喜，向江泰山拱手，笑道；“道长英明神武，不愧为世外高人！来来来，咱们共饮一杯，不枉今日欢聚。” 第498章 娇憨少妇白如玉 李建安说完，亲自给江道长倒了酒。 “来来来！”朱八三和陆把总也跟着倒酒。 江泰山接过李建安递来的酒杯。 “干！”众人碰了一下，一同喝了。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宴席过后，李建安让宋师爷安排江泰山在府里居住下来。不仅分配两个俊俏的小丫头服侍江泰山，而且应用之物也都给江泰山最好的。 安顿完了江泰山，李建安回到花厅，和朱八三商量邱郎中的善后事宜。 李建安对朱八三说道；“老朱，银子我就不借你了。这个邱郎中在城里有两套院子，想必藏着不少家私。你今天晚上带人过去，把他两处院子查抄了，能搜出多少金银全当是你的盘缠。” 朱八三大喜，笑道；“多谢李哥。李哥，我那边缺少粮草，我能不能在靖海卫换一些粮草运回去？” 李建安道；“如今我已经是辽东王，你是文登营主将，你我私交过密，很容易让朝廷猜忌，对你我都不好。你今晚拿了银子，连夜就走。等过几天，我让胡大山押运一批粮草过去，你暗中接收就是了。” 朱八三拱手笑道；“还是李哥想的周全，就这样办！” 李建安问他；“你们营里现在有多少弟兄，多少马匹？” 朱八三道；“这两年走了一些，现在还剩下一千五百人，马匹有近三百。” 李建安道；“知道了。我给你一年的粮草。以后有事情，你不要亲自过来，派人给我捎个信就行了。” 朱八三答应了；“行，我全听李哥的，那我这就去办了。” 李建安道；“邱郎中的两处院子都在城里，你们夜里抄家，不要弄的狼哭鬼嚎鸡飞狗跳，不要伤害邱郎中的妻女家眷。你把尸体带过去，和他们说明情况，只拿金银珠宝，不要衣装口粮。” 朱八三想起靖海卫的院子非常值钱，于是问道；“邱郎中两处院子，咱们是不是查抄一处、卖掉一处，让他的家眷住在一起？” 李建安道；“不必多生事端，院子留给她们，让她们不要随便乱说话。” 朱八三答应了，带人去了。 李建安送走朱八三，回到灵儿房里。 灵儿已经吃过晚饭，睡下了。 伺候灵儿的小丫头翡翠，看见李建安过来非常高兴，想要叫醒灵儿。 李建安阻止她，在火炕里再添一些柴火，然后准备上炕睡觉。 灵儿醒了，看见是李建安，高兴笑了；“你不必管我，我身子挺好。你去小姐那边吧。” 李建安笑道；“如玉那边人口多，不寂寞，我陪着你就好。” 灵儿高兴笑了，没有再说什么，帮李建安撑开被窝。 李建安钻进自己被窝，躲开一些，笑道；“我身上凉，别把凉气传给你。” 灵儿听了听外屋的脚步声，感觉翡翠去睡觉了，轻声笑道；“你外出打仗小半年，没得女人，想必憋得慌。我又伺候不了你，何苦在火炕上受折磨？你还是去找小姐吧。她想你想的厉害。” 哈哈，李建安笑了；“没事，咱俩说说知心话也好。来日方长，等你将来养好身体，咱们再生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崽子。” 咯咯咯，灵儿笑了；“生一个都要了我的小命，再生两个，我哪里顾得过来？” 李建安笑道；“没事，妞妞眼看长大了，再等一两年，就能照顾弟弟了。” 哈哈哈，灵儿笑了，小脸蛋红了。 两人正说笑着，外屋忽然传来脚步声。 门帘被掀开，一身倩影走进来，正是白如玉。 白如玉不仅抱着被子，还抱着一个枕头。 李建安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我不缺被子，这边有被子。” “谁给你拿被子！”白如玉走过来，直接将被子铺在炕上；“这是我的被子，我来陪你们。” 白如玉说完，露出纯真又傻乎乎的笑容。 李建安瞪着她；“你胡闹什么！赶紧回去！你过来了，谁看着孩子？” 白如玉道；“没事的，大娃和三娃现在自己能睡了，有香兰看着，没事的。” “那也不行。”李建安道；“如今咱们的身份可不比寻常人家，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免得传出绯闻，让下人们笑话。” 白如玉笑道；“我偷偷过来的，没人发现。你就放心吧。” 李建安生气；“你怎么这样不听话！灵儿刚刚回来，需要休息，你来凑什么热闹，打扰她清静。” 白如玉撅着嘴，气呼呼的；“就是因为灵儿身体虚弱，我才过来帮忙照顾她。翡翠在厢房睡觉，夜里如何照应过来？我就是来照顾灵儿的。再说，咱们都半年没见了，你待不了几天又要走，我还没和你说过话呢！” 李建安道；“你这样活蹦乱跳，吃得脸胖腿圆的，还有啥可说的。你先回去，明天我过去和你说话。” 白如玉噘嘴，委屈巴巴的。她不理李建安，而是走到灵儿身边，笑道；“灵儿，你喜欢我来陪你不？咱们三个睡在一起，还像小时候一样玩花牌。” 灵儿高兴笑了，对李建安说道；“就让她留下吧。我身体好多了，不怕吵闹。” “太好了！”白如玉不等李建安说话，已经脱鞋上炕，直接钻进被窝里。 李建安无可奈何，只好随她去了。 三个人躺下来，各自一个被窝。 白如玉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说一些家常里短，又向李建安打听前线的事情。 李建安被白如玉说的头脑混乱，完全分不出条理。 思维跳脱的白如玉，很快因为说话过多耗尽力气，率先睡着了，打起小呼噜。 李建安起身掐灭烛火，三个人一块睡了。 半夜里，李建安正在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钻进自己被窝，把自己抱住了。 是一个女人温软的娇躯。 李建安知道是白如玉。 白如玉在李建安身上摸摸索索，磨磨蹭蹭的。 李建安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别闹，小心吵醒灵儿。” 白如玉凑到李建安耳边，悄声说道；“没事的，灵儿睡得很熟。我不出声，我能忍住。” 第499章 有爱的家庭最幸福 白如玉说完又放肆大胆起来。 李建安再次抓住她的手；“别闹，明天我过去陪你，快睡吧。” 白如玉不依不饶，轻轻摇晃李建安身体，娇声说道；“我想安慰你，想爱你，也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李建安被她撩拨得意乱情迷，抓住她的小手按在胸口；“知道了，我懂你的心。你先回你被窝，我这就过去。” 白如玉轻声说道；“你答应我了，可不能不来。你不来，我还过来。” 白如玉说完，回到自己被窝。 片刻，李建安掀开白如玉的被子，钻进被窝。 白如玉大喜，一把抱紧李建安。 李建安说道；“我轻轻的，你不要出声，不要吵醒灵儿。” 白如玉已经心神荡漾，连连答应了。 李建安亲吻白如玉。 两个人动静很小，难免有些哼哼唧唧的。 好在灵儿睡得比较香甜，并没有被吵醒。 ……………… 次日清晨，灵儿还在香甜的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她听见旁边有摆弄碗筷的声音。 灵儿睡得很香甜，不想睁开眼睛，静静倾听着。 白如玉在旁边轻声说道；“饭菜已经好了，咱们是不是把灵儿叫起来？她穿衣服还需要时间。” 李建安轻声说道；“让灵儿多睡一会吧，不要打扰她。我们先吃饭，等她睡醒了，你再伺候她吃饭。” “哦。”白如玉答应一声。 这时候，灵儿的丫头翡翠端了饭菜进来。 几个人坐在下面桌子边开始吃早饭。 早饭的香味传到灵儿的鼻子里，非常香甜。 灵儿顿感一阵饥饿，小肚子叫了起来。她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 李建安发现灵儿坐起来，有些意外；“你怎么起来了？小心冻着。” 李建安从自己的被窝里掏出灵儿的棉袄，立刻给灵儿披上了。 灵儿穿上棉袄，感觉热乎乎的，笑道；“你们在吃什么，好香啊！我也饿了。” 白如玉站起身来，笑道；“我们在吃小米粥，还有鸡蛋和包子。你就坐在炕上不要动了。我给你端过去。” 白如玉盛了一碗小米粥，坐在灵儿身边，用勺子喂她，笑道；“快吃吧。”她说完又吹了吹。 灵儿支撑身体，坐直一些，笑道；“把碗给我吧，我自己能吃。” “没事，我喂你。”白如玉笑颜如花。 灵儿有些害羞，小脸蛋红了。她看了李建安一眼，慢慢低下头，将勺子里的小米粥喝了。 小丫头翡翠剥了一个鸡蛋，走过来，轻轻放在白如玉的碗里，笑道；“小姐，你吃个鸡蛋。” 灵儿笑道；“你又胡喊什么，我哪里又成了小姐？” 翡翠一吐舌头，笑道；“我说错了，少夫人说得对。” 灵儿笑道；“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我哪里又成了少夫人？” 白如玉笑道；“什么称呼有什么打紧。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反正你们都比我大就是了。” 白如玉说着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喂给灵儿。 灵儿不再说什么，低头把粥喝了。 这时候，一缕阳光从窗户缝里射进屋子，照射在白如玉脸上。 整个屋子因为这一缕阳光都变得明亮和温暖起来。 灵儿感到了生的希望，感觉身体里有了力量，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她转头看向李建安，笑道；“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感谢你们，我要活下去，一直幸福下去！” 李建安抓住灵儿的手，笑道；“放心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时候，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宋师爷的声音在外面说道；“东翁，起床了吗？” 李建安道；“已经起了。进来吧。” 片刻，宋师爷绕过外间，来到里屋。他撩开门帘，向李建安拱手，对两位夫人笑了笑。 宋师爷道；“东翁，高大胆来了。” 李建安下了炕，问他；“高大胆来做什么？” 宋师爷道；“今天风向变了，水师营的兄弟们都希望早日出海，好早日归来。高大胆来问您，今天是否出海？” “他人在何处？”李建安问。 宋师爷道；“在前面花厅呢。” “我去见他，你先去吧。”李建安道。 宋师爷告退了。 白如玉舍不得李建安，抓住李建安的手；“今天就要走吗？再待两天好不好？” 灵儿拉扯白如玉，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扯相公的后腿。” 李建安道；“走不走还不一定呢。你们先歇着吧。我去前面看看。” 李建安出了院子，来到前面花厅。这里不仅有高大胆，胡大山和林书和也在这里。 李建安问胡大山；“那几万移民都安顿好了吗？” 胡大山道；“已经安顿好了,吃穿用度都已经发下去了,暂时先吃大锅饭。” 李建安道；“编练新军的事情不着急，等我回来再说。让移民们好吃好喝，先养好身体。” “对了，我答应朱八三给他送去一年的粮草。你拿着我这个条子，五天后运些粮草过去。不必张扬。” 胡大山接过条子看了看，说道；“行，过几天我亲自押送粮草过去。” 安排完移民和粮草的事情，李建安又问高大胆；“将士们都和家属见面了么？” 高大胆道；“在船上的都见过了。将士们希望早日出发，好早点回来。有些将士都是有耕地的，还要忙着春耕呢。” 李建安想了想；“那好，你先回去告诉将士们，今天就出发。我快马加鞭，随后就到。” 高大胆答应了。 几个人散去了。 李建安回到后院，先辞别白如玉和灵儿，又与母亲和二叔告别。他带着张麻子几人乔装改扮一下，牵了马匹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码头，直接登船。 风和日丽，天气晴好，靖海水师再次扬帆启航了。 第500章 锦州惨案!食人魔头祖大寿 五天后。 靖海水师到达辽西杏山码头。 原本铺天盖地的明军大营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小片营地。 李建业带领刘耳朵等人来码头迎接靖海水师。 李建安下船后迫不及待问明情况。 原来自从靖海水师离开杏山之后，洪承畴率领吴三桂等人去追击多尔衮。他们顺利解救了困在锦州的祖大寿所部，然后又深入辽东几十里，打了几座城池，抓了一些俘虏。 不过朝廷大军并没有渡过大凌河，朝廷传来命令，要求洪承畴即刻率领大军入关，平定流寇李自成。 洪承畴挥师南下，回到杏山大营与留守的伤员汇合，正月二十一日进入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马科与洪承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主动请辞山海关总兵，率领所部随同洪承畴入关平叛。 宁远总兵吴三桂接替山海关总兵，留守关外。 李建安问李建业；“现在你们营地里还有多少人？” 李建业道；“大部分都是咱们靖海营的兄弟，有近四千人。还有其他各营退下来的伤残，有一千五百多人。他们都想跟随咱们回靖海卫，谋条活路。” 李建安又问；“这一千五百人伤残情况如何？” 李建业道；“大部分是轻度伤残，少部分比较严重，不过都是能自己走路的，照顾自己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李建安道；“那就好，把他们都带回去，可以训练新兵、保障后勤，能随军随军，不能随军的帮咱们养牲口也是很好的。” 刘耳朵笑道；“大人说的极是。这些投靠咱们的伤兵并非想占咱们便宜，也是想自食其力的。大伙的伤势都养的差不多了，都憋着干劲，就等着跟您回靖海卫呢。” 李建安道；“回去的事情不着急。吴三桂有没有派人送来马匹？” 刘耳朵道；“我派人去问了两次，吴三桂只是推脱，说他舅舅祖大寿会和咱们联络的。” 李建安想了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跟你们回营里去看看。” 李建安让高大胆安排卸货和搬运行李，他自己跟随李建业等人回归营地。 营地里的几千将士纷纷围上来，和李建安打招呼。 李建安站在马车上当众讲话，安抚一番，给将士们打气。 将士们身残志坚，信心十足，都渴望着回靖海卫过好日子。 晚间，刘耳朵准备席面，为李建安等人接风洗尘。 几位重要的军头边吃边聊。 刘耳朵说道；“大人，祖大寿曾经派人过来，说您这边如果到了，立刻派人通知他。咱们是不是连夜派人过去通知一声？” 李建安道；“不忙，天色已经黑了，明早再派人也不迟。锦州城内现在情况如何？” 刘耳朵说道；“我们没有派人过去，具体情况不了解，不过，倒是听人说起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何为不好的事情？”李建安问道。 刘耳朵有些犹豫，看向旁边的李建业。 李建业说道；“锦州被围困一年有余，据说在被围困之前，城里的民户不多，但是有许多帮忙的民夫，合计有七八千人。” “锦州被困一年有余，城里缺衣少粮，难免有些争抢。” “据说锦州解围之后，城内的民夫已不足三千人。这三千人当中有许多人逃了出来，说祖大寿在缺少军粮的情况下，吃了许多民夫的尸体。” “据说最困难的时候，有些民夫还没有饿断气，就被拉去吃肉了。” “现在逃出来的民夫联合起来，要去京城告状呢。不过吴三桂守着山海关，估计会截留他们。” 李建业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欲言又止。 李建安已经察觉出来，两个人神色不对，追问道；“后来呢？” 李建业看了一眼刘耳朵；“有些民夫走投无路，投靠到我们营里，想要绕道海路进京告状。我们还没拿定主意，您就过来了。” 李建安皱起眉头；“你们打得什么主意，为啥收留那些人？” 刘耳朵道；“大人，这是属下的主意。那吴三桂欠咱六千匹战马，黑不提，白不提，全部推到他舅舅祖大寿身上，摆明了是想赖账。我想着把那些民夫留在营里，也算抓着他们一个把柄，好把几千匹战马要回来。” 唉！李建安叹了口气；“你们是一片好心，可是却给我惹了麻烦。” 李健业急忙问；“这话怎么说？” 李建安道；“皇上让我三年平辽，吴三桂手握重兵，到时候，他帮不帮忙将会是成败的关键，咱们尽量不要得罪他。” “那六千战马，吴三桂并没有说一定要赖账。若他们按数给了战马，却又知道咱们帮助民夫告状，那样可就得罪人了！” “若他们想要赖账，我等用民夫告状相威胁，哪怕要回战马，双方的脸面也都不好看了。” “到时候，他们给了六千战马，我等如何处理那些民夫？” “扣押他们不让他们上京告状，有违道义，又能扣押多久？” ”若放了他们上京，等于对吴三桂言而无信，更加得罪吴家和祖家，岂非陷入两难之地？” 刘耳朵慌张了；“那些民夫前天才投到营里，吴三桂和祖大寿肯定还不知道消息，那我们赶紧把他们放了吧？” 李建业道；“可是放了那些民夫，那些民夫只能走陆路，绕道山海关必然会被吴三桂劫杀的。” 李建安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先稳住那些民夫，我想想办法，明早再说。” 酒宴过后，李建安带人在营里转了一圈，发现各处都很妥帖。 天色黑了，他就在营里休息了。 次日一早，李建安让自己的亲弟弟李建业带人去锦州通知祖大寿。 临行之前，李建安对李建业说道；“你不必向祖大寿讨要马匹，只说我来了就好。也不必要他什么回话。” 李建业答应了，带人去了。 杏山距离锦州非常近，不过几十里。 黄昏时分，李建业带人回来了。他对李建安说道；“我已经面见祖大寿。祖大寿对我说，明日一早他会亲自带人送来马匹，大概中午时分就能到达杏山。” 第501章 想要赖账的吴三桂 众人听了这话都非常高兴。 战马对于一个军队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整个靖海营到现在战马才有一千多匹。若是一下来了六千战马，整个靖海营的战力都会提升一大截！ 次日一早，营里就忙碌起来。 刘耳朵带人准备喂马的槽子、拴马的桩子。 高大胆则回到船上，收拾船只内仓，准备运送马匹。 现在整个靖海水师内仓都是空的，三十多艘大船装下六千马匹还是可以的。 马匹海运是没问题的——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国人从阿尔及利亚运送骑兵到天津，行程何止万里，马匹损伤也是不多的。 杏山到靖海卫不过千里之遥，几天的路程没问题的。 靖海营这边准备着。 到了中午时分，祖大寿先派探马过来报信，大队人马已经在十里开外。 李建安率领一众军头迎出去，在营地外等候。 不一会，前方原野上出现大队人马。 李建安登高望远，感觉人马有近五千骑，其中，外围有两千骑兵，中间三千匹是战马。 五千马匹奔腾在原野上，马蹄声震耳欲聋，连大地都是在摇晃的。 很快，气势汹汹的大队人马来到近前，速度慢下来。 祖大寿在百十骑兵的保护下，催马来到靖海营队伍前面。 李建安仔细观察。 一面“祖”字大旗下面，一员老将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旁边，李建业指给李建安看，说道；“那位就是祖大寿。旁边是他兄弟祖大弼。” 这时距离更近一些，李建安已经看得十分清楚。 祖大寿和祖大弼都是属于五短的矮壮身材，相貌丑陋，看上去就很凶恶的样子。 这时，祖大寿的骑兵队伍慢下来，停在李建安身前几十步。 祖大寿率领众人翻身下马，步行来到前面。 李建安率领军头们迎上去。 祖大寿看见李建业，就知道他身旁的是李建安。 双方面对面停下来。 李建安率先拱手，笑道；“祖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祖大寿急忙抱拳还礼，笑道；“这是什么话？李王爷远隔千里渡海而来，我等未曾远迎，失了礼数，抱歉，抱歉。” 李建安笑道；“老将军客气了。请到营内大帐叙话，我这边已经准备酒宴，兄弟们可以到帐外就餐。” 祖大寿笑道；“李王爷客气了。” 祖大寿转身对后面说道；“抱着礼物的跟我进帐，其他人听从安排。” 李建安这时才注意到，祖大寿的随从当中，还有不少人抱着礼品。 双方客气一番，近两百多人进了营地。 军头们前往大帐宴会，亲兵侍卫则在外面露天就餐。 如今已经春暖花开，在外面吃饭并不寒冷。 双方近二十位军头进入大帐。 祖大寿先让手下人送上礼品。他对李建安笑道；“这次李大人功勋卓着，晋封辽东王，实在是可喜可贺！本总兵穷苦得很，没啥值钱的东西，一些土特产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李建安看了看礼品，笑道；“都是好东西！祖大人太客气了，感谢，感谢！” 双方客气一番，开始各自介绍手下的将官。 大伙相互见礼过后，分宾主落座。 侍卫们端上茶点，问是否起锅备菜。 李建安下令起锅备菜，准备宴席。 不一会儿，热菜上来了。 二十来人进入两桌席面，开始边吃边聊。 祖大寿长相凶恶，说话还算和善。 双方聊起大决战的事情，相互吹捧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建安感觉众人都吃的差不多，开始把话题引向正题。他对祖大寿笑道；“祖大人，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你们队伍中有许多马匹，不知是从何而来？” 祖大寿笑道；“我那外甥吴三桂如今升任山海关总兵，他赴任之前曾交给我六千战马，说是李王爷寄存在他那边的。我一听这还了得，是李王爷的战马，肯定要悉心照顾。于是，我将六千战马全部养在城内，免得被人偷了。” 祖大寿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愁苦起来。 “唉！”祖大寿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是谁能想到，锦州城被围困一年，城里浊气很重，遇上开春，马场居然闹起了马瘟！” “马瘟头一天就死了一百多，第二天死了二百多，第三天竟然死了五百多！” “我们都被吓慌了，急忙把剩下的马匹全部分散到城外。还好分散的比较及时，马瘟持续几天后，总算是被阻断了。” “事后我一统计，六千战马竟然死了一大半，还剩下不到两千五百匹。” “我心里疼啊！这些战马都是李王爷的，让我怎么向你交代啊？”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从我们营里挑了五百匹肥壮的战马，凑够三千匹过来向您赔罪了。” 李建安的脸色阴沉下来，一时之间没有说什么。 吴三桂把马匹的事情推给祖大寿，李建安已经料到他们会赖账，但是祖大寿挥刀就砍掉一半，确实有些超出李建安意料。 发现李建安脸色不好看，靖海营这边的几位将官也都不笑了。 两桌席面很多人放下筷子，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祖大寿的弟弟祖大弼忽然说道；“都怪那些养马的马夫不尽心，才造成如此重大的损失，实在是罪该万死！我原本想将他们押来向李王爷磕头赔罪，可这帮狗崽子知道难逃一死，竟然连夜奔逃了，真是可恨！” 祖大寿等祖大弼说完，看李建安的脸色。 李建安面沉似水，还是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祖大寿不得不轻声咳嗽一下，然后说；“三千匹战马的损失实在不小。我等愿意全力赔偿。只是我们锦州营现在没有钱粮，我等又在锦州前线，自己的战马尚且不够，无法赔偿李王爷。李王爷，您看看有什么赔偿的法子没有？土地您要不要？这边的良田还是不少的。” 李建安道；“祖大人，我听到一些风声，说是锦州被围困一年有余，最困难的时候，城里出现人吃人的情况，不知是否属实？” 第502章 酒桌上的谈判 祖大寿脸色一变；“这是谁传的谣言？简直妖言惑众，居心叵测！上个月洪督师率兵来解救锦州，我们城内还有余粮近千石，足够吃半个月的，何来人吃人之说？简直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李建安道；“原来如此。如今这样的乱世，居心叵测之人甚多，祖大人还是应该多加小心。现如今京城的言官们屡屡弹劾边关重臣，若是被他们听说这人吃人的谣言，必然会大做文章。到时候，万岁爷恐怕也难做。” 祖大寿有些尴尬地笑了；“李王爷说的是。在我们锦州城最困难的日子，我手下的将士们依然是军纪严明的。不过，城里还有不少民户和帮忙筑城的民夫，他们的口粮不多，偶有凶恶之人偷吃一些尸体。这些现象也是有的。万岁爷圣明，想必不会听信谣言。” 李建安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城里如此困难，祖大人怎么还能保全两千匹战马？” 祖大寿道；“军队没了战马，那还如何作战？我们锦州城里为了养着两千匹战马，不仅将士们节约口粮，就连许多民户都把自家的草房子扒了帮忙来喂马。这才得以保全。” 李建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鞑子的马匹体格并不强壮，同样是在锦州城内，从他们那里缴获的六千马匹病死三千，而祖大人的战马看来损失不多。” 呵呵，祖大寿尴尬地笑了。片刻，他忽然说道；“李王爷，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麾下那两千战马都是比较瘦弱的。让靖海营损失三千战马是我等之罪过。我看不如这样吧，从我那两千战马当中再挑出五百匹，赔偿给靖海营。至于剩下的，以后慢慢赔付，如何？” 李建安笑道；“如此甚好，不枉我们靖海营渡海而来，苦战半年。祖大人，为了解救锦州，朝廷大军与鞑虏决战，损失惨重。你可知道在那晚决战当中，哪一营兄弟损失最为惨重？” 祖大寿脸色难堪；“前屯营总兵王廷臣所部几乎全军覆没，想必伤亡极为惨重。” 李建安道；“前屯营伤亡万人，最为惨重，其次就是我们靖海营。我们靖海营伤亡过半，阵亡就有三千多。” “本王刚刚从靖海卫过来，就是想把将士们的尸骨运回去。” ”在来这边之前，我已经向阵亡将士的家属们承诺过，会从这边运马匹回去，帮那些孤儿寡母营生度日。” “如今马匹病死这么多，我既对不起死去的将士们，也无法向遗孀家属交代后事。” 祖大寿沉着脸，表情极为难堪。他犹豫片刻，再次抬起头来；“我们营再拿出五百匹战马，赔偿靖海营的将士们。如今鞑虏虽然受到重创，也是不可小觑的。总要给我们留下一千匹战马，才好在前线应对。” 李建安道；“这次鞑虏受到重创，想必周围的蒙古部落不会再马首是瞻。蒙古部落马匹众多，可以用盐巴和粮食向蒙古人换取马匹。这次蒙古人知道我大明朝的厉害，想必会有交好之意，买马应该不难。” 祖大寿皱起眉头；“李王爷的意思是，希望通过祖某向蒙古人买一批战马？” “不，我等不及了。”李建安道；“你剩下的一千战马先给我，我给你留下一批粮食和盐巴，你向蒙古人买马留作己用。” 祖大寿眉头紧皱。 现在锦州城内不缺兵器盔甲，就缺粮食。上次大决战，吴三桂缴获的武器装备最多，本身锦州也不缺，所以武器装备是足够的。 可是，粮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稀缺的，哪怕洪承畴给锦州留下一批粮食，也是不多的。 向蒙古人买马这条路子也是行得通的。 这次鞑虏败北，周围的蒙古部落已经纷纷和后金脱离关系，想要两头交好了。 祖大寿和弟弟祖大弼交换一个眼色，都觉得可行，问题的关键就是价码了。 向蒙古人买成年战马，每匹战马要一百石粮食外加二十斤盐。 李建安如果给的价钱过高，把自己这一千战马留给李建安，也算免去了一桩麻烦。 说实话，如果不是利益动人心，祖大寿也不愿意帮吴三桂擦屁股，得罪他从来没见过的李建安。 呵呵，祝大寿干笑两声；“李老弟，哥哥我托句大，向蒙古人买马可不便宜。别看这帮穷鬼穿得不怎么样，一个个傻头傻脑的，可是做起生意来，他们也是精明得很。要换一千匹战马，粮食和盐巴都要给足啊。” 李建安道；“我给你十万石粮食外加一千石精盐，多了少了都算你的，祖大人以为如何？” 祖大寿在心里盘算一番，又和兄弟过了一个眼色，脸上笑开了花；“世人都说李王爷豪爽，祖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李王爷竟然如此说，祖某就勉为其难，把五千战马都留下来。不知粮食和精盐，如今在何处？” 李建安道；“都在船上，下午就可以卸货。” 祖大寿笑道；“我带来的马车不多，还要回去套马车，先给你留下三千战马。剩下的明天拉完粮食，后天再送过来。” “可以，一言为定！”李建安道。 “一言为定！”祖大寿站起身来，笑道；“拉走粮食，咱们的账可就算全部两清了？” “两清了！”李建安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你把五千战马留给我，剩下那一千战马，我以后也不要了。咱们的账算是两清了。” “好！李王爷果然是爽快人。”祖大寿笑道；“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李王爷也可以答应。” “祖大人请说。”李建安道。 祖大寿道；“若是有刁民想要进京告御状，还要麻烦李王爷帮忙阻拦一下。” 李建安笑道；“这事我就不参与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有刁民来找我帮忙，我不管，也不帮忙，我不抓人，也不通知您，如何？” “好！痛快！咱们一言为定！”祖大寿端起酒杯；“喝了这杯，咱们就算是好朋友了。” 第503章 雄心勃勃的练兵计划 李建安端起酒杯；“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干干干！” 大伙碰了碰杯，一块干了。 酒宴过后，祖大寿随同李建安来到码头。 李建安安排卸货。 看到一袋袋粮食堆放在码头，祖大寿乐开了花。 当天晚上，祖大寿在靖海营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祖大寿留下三千战马，带着两千石粮食回去了。 到了晚间，祖大寿带了六千人过来，不仅有马车、独轮车、还有许多扁担。 六千人加上两千匹马，第二天运回去一万五千石粮食。 李建安嫌他们速度太慢，第三天带领靖海营帮忙，直接运过去两万石粮食。 三天后，粮食和精盐全部运完。 祖大寿如约交付两千战马。 听说李建安马上就要归程，祖大寿特意带人在码头相送。 留守在杏山的靖海营全体人员全部登船，再加上五千战马，靖海水师算是满载而归。 李建安与祖大寿等人告别，率领靖海水师扬帆起航，回归靖海卫。 六天后，靖海水师回到靖海卫。 靖海卫的军属得到消息，立刻从四面八方涌向码头。 次日一早，汇聚在码头边的军属多达数万人。 李建安下令让将士们下船。 将士们一个个背着行李与家属见面，一片重逢欢喜。 这次阵亡的三千人中，有一千八百人是光棍，另外一千二百人是有家属的。 李建安、李建业、高大胆、汤二虎等人代表靖海营亲自向遗孀家属发放骨灰和抚恤金，并且登名造册，以便将来每个月发放抚恤，供养家庭和子女。 军属们回去后，李建安率领军头们将剩下的一千八百光棍的骨灰带到忠烈祠，当晚守夜，超度念经。 次日，忠烈祠举行供奉仪式，将早就制作好的牌位，按名次供奉在祠堂内。 前来参加供奉仪式的不仅有靖海营全体将士，还有许多将士们的家属。 许多商家免费送来祭品，几乎摆满了忠烈祠的院子。 晚间，李建安回到府内，和钱慕庸、胡大山几人开会商量事情。 靖海水师带回来的五千战马已经全部交接给钱慕庸家族的马场。 那一千多随从靖海水师来到靖海卫的伤残老兵，被胡大山安排在新移民的营里。 李建安对几位管事的大佬说道；“练兵的事情，不着急，等我报备了朝廷，再开始也不迟。先让将士们参加农耕，一定要保证移民和马匹的营养和健康，让他们尽快适应咱们这边的水土，养好身体。” 众人连连称是，纷纷答应了。 往后三日，李建安召集钱慕庸、林书和还有宋师爷，把靖海卫的几套账目捋了捋，又定下所有参战人员的奖赏、升迁和抚恤。 三日后，靖海营在城中心大校场举行封赏仪式。 靖海营将士们全体参加。 那跟随而来的一千五百多伤残老兵也大多列席。 林书和致词过后，李建安登台，亲自宣布升迁任命，然后和军头们一起发放奖金和实物奖品。 按照军功大小，将士们的赏银从十两到一百两不等，实物奖品以粮食和布匹为主。 得到赏银和奖品的将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家属们个个欢天喜地。 发放完奖赏，整个大校场摆开流水席面，无需任何人查验什么身份，只要能抢到座位就能吃上一席。 许多百姓都拖家带口，先来蹭吃蹭喝。没有抢到座位的，索性去拿一些糕点果子，都是免费发放的。 整个靖海城一片欢天喜地，如同一片欢乐的海洋。 一连三天都是晴好天气，整个靖海城欢庆了三天。 因为将士们的回归和奖金的发放，靖海卫整个市场猛然活跃起来，到处都是生意兴隆的叫卖声，到处都是媒婆走街串巷的身影。 这日晚间，李建安单独留下钱慕庸，与他小酌几杯。 李建安说道；“老钱，我有个事情跟你商量。” “大人您说。”钱慕庸道。 李建安道；“马场那边怎么样，新来的五千战马草料够不够用，拥不拥挤？” 钱慕庸道；“草料是足够的。挤是挤了点，我正在想办法，打算扩建马场。只是周围的土地都有了人家，要价很高，我正在和他们谈。” “不必谈了。”李建安道；“我想过了，咱们的战马不能都放在一起，万一闹起病来，可就坏了大事。我看不如这样，新来的战马，你留下一千匹，另外的四千匹，咱们在其他地方再建两个马场，也好分散风险。” 钱慕庸已经非常了解李建安，笑道；“大人可是已经有了地方？” 李建安笑了；“王千户和沈千户家里族人众多，都想找点事干。他们两家都有连片的土地，只需要建设马棚，还是很方便的。我打算给他们两家每人两千战马，让他们各办一个马场，也好分摊风险。” 钱慕庸笑道；“大人考虑周详，我没有意见，就这样办吧。” 次日，李建安叫来王千户和沈千户，与他们签订合同，付了定金。 王家和沈家都非常高兴，立刻动员族人兴建马场。 不过十来天，两个马场都建好了。 钱慕庸比较大度，亲自带领两户人家去挑选马匹，把最好的四千匹战马分别让两户马场带走了。 马场的事情忙完了，李建安召集军头和管事开会，商量向朝廷上表谢恩、报备练兵的事情。 商量了两天，练兵的事情确定了，李建安的谢表也定稿了。 李建安所上的谢表中，不仅有自己封为辽东王的谢表，也包括李胡氏的，还有先父李大刚的。 报备的练兵计划当中，包括骑兵六千骑、水师六千人、步军一万人，再加广鹿岛车兵三千人、长山岛水营三千人，合计兵马两万八千人。 李建安亲自将谢表和奏折封装好，交给林书和，让林书和亲自赶往登州，请登莱巡抚曾缨代为上传。 林书和回来后，李建安安心等待朝廷的消息。以他的估算，朝廷的批文下来最起码也要两个月之后了。 第504章 李建安升任靖海总兵 李建安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在移民当中挖掘人才，为将来练兵做准备。 到了三月末，春耕基本结束了。李建安没有等来朝廷的消息，却意外等来了朝鲜使臣洪命荀。 洪命荀没有自己的官船，而是坐朝鲜商船来的。 李建安见到老朋友非常高兴，摆酒设宴为洪命荀接风。 两个人边吃边聊，说起朝鲜的事情。 洪命荀这才透露来意。 原来皮岛沈世魁将震天东救回来的奴隶和妇女返还回去，朝鲜仁祖接到李建安和沈世魁的来信，非常高兴，也非常重视。 如今朝鲜人口凋敝，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返还这两万壮劳力可谓是雪中送炭。 仁祖安排完了奴隶和妇女的返乡工作，然后就给沈世魁和李建安回信，并且给大明朝廷上表谢恩。 洪命荀带着礼物先去到皮岛，感谢沈世魁一番。 非常巧合的是，大明朝廷已经得到沈世魁带兵攻克赫图阿拉的消息，专门派监军太监吴公公前往皮岛，一来册封沈世魁，二来要把努尔哈赤的棺椁带回去。 洪命荀有幸见到吴公公。 吴公公得知朝鲜人要上表谢恩，非常积极地表示，自己可以将谢表带回北京，免得洪命荀舟车劳顿之苦。 洪命荀虽然不愿意，奈何自己嘴笨，也就答应了。 在皮岛，有往来靖海卫的商船，于是洪命荀搭乘商船来到靖海卫。 李建安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沈世魁沈总兵封了什么爵位？” 洪命荀道；“沈总兵这次被封为东江侯，很是威风。” 李建安笑道；“那实在是可喜可贺！洪大人在我这里玩耍些日子，等回去的时候，我备些礼品，还要麻烦洪大人帮我向沈总兵恭贺一番。” 洪命荀笑道；“大人所托，自当照办。” 洪命荀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李建安；“这是我家国主亲笔书信，还请大人过目。” 李建安接过来，打开信件详细阅读。 朝鲜国王在书信中比较客气，先是对李建安和靖海营送归朝鲜俘虏和妇女表示感谢。 然后，仁祖在书信中提到那些跟随李建安来到靖海卫的朝鲜妇女，他表示理解，希望李建安能妥善安置她们，并再次表示感谢。 随后，朝鲜国王恭贺李建安晋封为辽东王，并且极为热烈地表示，将来李建安如果收复辽东，可以选择从朝鲜进兵，朝鲜将不遗余力帮助李建安收复辽东，并顺道收复自己的故土失地白头山。 与后世长白山的归属有矛盾不同，这时候的长白山，只在明朝鼎盛时期被中央王朝掌控一部分，绝大多数时间长白山处在东北少数民族和朝鲜人的拉扯当中。 朝鲜国王的意图很明显，帮助李建安收复辽东，李建安作为辽东王可以占据水草肥美的平原地带，长白山则归属于朝鲜人。 李建安让宋师爷将书信收藏起来，然后对洪命荀说道；“洪大人，多在我们靖海卫玩几天，等本王考虑考虑，回程之时再给回信。” 洪命荀不知道李建安是什么想法，连连点头，笑道；“那是，那是。回信的事情，不着急。” 酒席过后，李建安安排洪命荀等人在府里休息。 次日，李二叔带着洪命荀在靖海卫各地游玩一番。 靖海城的繁华让洪命荀非常震惊，羡慕不已。 五天后，正好有商船要去皮岛。 李建安给洪命荀写了回信，让他转交朝鲜国王。 在回信中，李建安对朝鲜国王的仗义出手表示感谢。只是长白山的归属问题，他身为藩王做不了主，现在无法做出承诺。 不过，李建安在信中暗示，如果将来朝鲜人能在收复辽东中立下大功，他可以向朝廷建议将长白山一部分交由朝鲜人托管。 不管李建安是不是画饼，拿到书信后，洪命荀是非常高兴的。 李建安送给洪命荀个人许多礼品，另外备了两份大礼，一份恭喜沈世魁升任东江侯，另一份让他转交朝鲜国王。 洪命荀完成使命，满载而归，乐的老脸笑成了肉包子。 李建安亲自送洪命荀码头登船，更是让洪命荀受宠若惊。 直到商船出海，洪命荀还处在兴奋当中。 送走洪命荀，李建安继续准备练兵事宜。 端午节过后，兵部的批文终于下来了。 朝廷不仅批准李建安练兵，而且给了一个名头——靖海总兵！ 这是个军职，全称叫做安靖山东沿海及辽东诸岛总兵官。 总兵官是军职，并没有品级。 爵位、军职、品级还有散阶和勋阶都是不同的。 就拿现在的李建安来说，他的爵位是辽东王，官位是靖海卫指挥使，品级是正三品武官，军职是靖海总兵，他的武散阶是昭武将军，武勋是护军。 朝廷给李建安加了一个靖海总兵头衔，为的就是让李建安能够名正言顺地练兵，将来收复辽东也好事半功倍。 李建安升任靖海总兵，自然十分高兴。他热情招待前来视察工作的兵部主事钟万楼，亲自带领钟万楼在靖海卫游玩一番。 钟万楼问起练兵的具体情况。李建安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练兵计划和盘托出，并送了钟万楼价值不菲的礼品。 钟万楼非常高兴，表示回到京城一定向万岁爷禀明情况，说明李建安的赤胆忠心。 送走钟万楼，时间已经来到五月中旬。 李建安召集各地管事和军头。 谋划已久的练兵计划就要正式展开了。 在新移民过来的几万男丁当中，可谓是人才济济。 许多人会行船打渔，许多人会读书做账，还有很多人武艺超群。 那些水性极好的人优先报名靖海水师，靖海水师很快扩充到六千人。 移民中会骑马的、会武术的优先报名骑兵营。骑兵营很快扩充到六千人。 剩下的几万人当中，李建安优中选优，将步军扩展到一万二千人。 除此之外，李建安还任命江泰山为军医队长，让他组建了一百人的军医队伍。 第505章 李自成大破孙传庭 从六月份开始，三个营头开始分别训练。 水师这边又买了几艘大船，舰队规模扩展到四十艘。 高大胆晋升为水师营的游击将军。 千总汤二虎、门大力、王志国、老铁炮等人各领十条船，算是小舰队的首领。 骑兵营这边，胡大山晋升为骑兵营参将；胡一刀、胡二刀、蒋精锐、李大海等六人为千总，手下各有一千骑。 步军方面，李建业升任副总兵；赵天龙、李巴山、沈梅君、牛大郎等人升任副将，各统一营。 三个营头训练了一个夏天，到了中秋时节，各营队伍基本定型了。 水师营淘汰下来几百人，骑兵营也淘汰三百多人。 步军当中的优异者去水师营和骑兵营填补空缺，而步军营的淘汰者则直接成为杂兵辅兵。 那一千多跟来的伤残老兵大多负责后勤工作。 那些没入选军伍的两万多壮丁，大多已经脱离营地，各自在农忙时节找到了生计。 跟随而来的数千妇女当中，大部分成了家。她们的主要对象就是入选李建安队伍的士兵。 不过，有意思的现象是，那几千跟随而来的朝鲜妇女，她们的首选对象却不是军队中的将士们，而是城里的小生意人。 到了年底，移民营基本空了，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大锅饭变成了小锅饭。 到了第二年春耕时节，这两千人也不见了踪影，靖海卫变得更加繁荣起来。 春耕时节，李建安给三大营都放了假，让将士们帮忙春耕。 李建安难得有几天空闲，抽出时间多陪伴家人。 灵儿的身体经过一年多的调养，已经好多了。 李胡氏的身体还很硬朗。 如今，李建安的长子已经七岁了，白如玉想着要给他蒙学，和李建安商量请家教先生的事情。 李建安对白如玉说道；“现在咱们府里各处院子都住的满满的，哪里还有空地方请家教先生？外面那么多私塾，随便找一家让他去上学就可以了。” 白如玉非常不满意；“那怎么行呢？大娃可是你的长子，多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和外面那些野孩子一块玩耍呢？” 李建安道；“你别自视甚高了。虽然我有点财富，你有些美貌，可咱家大娃就是个普通孩子。让他和外面的孩子一块上学，没什么不好。” 白如玉被李建安一顿抢白，很是生了一肚子闷气。她知道自己说不过李建安，于是去找李胡氏帮忙。 李胡氏嘴笨，哪里说得过李建安。 最后还是决定送李大娃去外面的私塾读书。 要去外面蒙学，必须要起大名了。 宋师爷给起了一个大名，叫做李敬民，尊敬的敬，民众的民，为尊敬民众的意思。 李建安非常满意，于是，长子有了大名，顺理成章去外面读书了。 端午节过后，李建安亲自率领靖海水师出海。 靖海水师第一站前往广鹿岛。 送货之余，李建安又登岛查看一番。 广鹿岛没什么大变化，将士们的训练还是非常刻苦的。 离开广鹿岛，靖海水师到达长山岛。 尚可喜带领三千人已经在这边驻扎一年，不过还没有大船。 李建安在岛上巡查一番，对尚可喜新建立的水营还是比较认可的。 临走之时，李建安给尚可喜留下二十条大船，让他抓紧出海训练。 尚可喜非常高兴，送出几十里海路才与李建安分别。 李建安回到靖海卫已经是六月初。他刚刚登陆就得知一个重大消息。 原来早在三月份，李自成已经率领大军攻克襄阳，改襄阳为“襄京”，自立为“新顺王” 陕西总督孙传庭率兵围剿。 双方会战于潼关，明军惨败。 孙传庭兵败身死！ 这个消息是司徒豹派人从京城传过来的。 孙传庭兵败身死，李自成自立称王，震动整个朝野！ 现如今，李自成势如破竹，正率领大军向西安进发。 ……………… “吃他粮，喝他粮！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荒草地间几个光屁股的幼童一边奔跑着，一边呼喊着。 七个娃子当中没有一人穿着鞋，只有两个女娃身上套着破麻袋。 麻袋角落剪了两个窟窿，胳膊可以伸出来，当做衣服来穿。 几个顽童的后面是一片荒野。 荒野平原之上，是一大片营地。 说是营地却没有多少帐篷。 每家每户大多用草垫子支起棚子，用来防雨防晒。 有些人家的家当里有小推车、有被子、有做饭的锅碗瓢盆。 有些人家的家当里只有一条扁担和几个水碗。 这片营地之大，扯地连天，绵延数里，估计有近二十万人。 营地所在的位置乃是陕西省山阳县以北商洛山南路，而这片营地就是闯王队伍的老营。 在西北民间的口口相传当中，有两个闯王。 第一个闯王是高迎祥，后来被孙传庭所擒，斩首示众。 李自成原本是高迎祥部下，号称闯将。 高迎祥死后，李自成接过闯王的名头，到如今已经有六七年了。 现如今在西北大地，提起闯王，所有人都知道那指的就是李自成。 二十万人的大片营地里，男女老少混杂，老人不多，妇孺占了大半。 营地里还有许多牲口，人畜杂居之间却不显得混乱，反而有一种生生相惜的从容。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 大片的营地里升腾起袅袅炊烟。 有往来的成队女兵在营地里巡逻。她们大多包着头巾，拿着各种五花八门的兵器。 在营地外围，还有几个正在训练的方阵。 这些练兵方阵大多有百十人组成，不过他们的身材都非常矮小，原来只是一些面黄肌瘦的男娃子。 男娃兵训练非常认真，一个个紧绷着小脸，非常严肃。他们小的不过八九岁，大的也不过才十一二岁。大多拿着木制的枪棒。 和成年女兵们不同，这些半大男孩子没有鞋穿，大多打着赤脚。 在老营内部的称呼当中，成年女兵被称为大脚兵。这时期的官宦人家当中，女孩大多是要裹脚的，而贫苦农民家中，女孩要干活，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大多不裹脚。所以成年女兵被称为大脚兵。 第506章 李自成，残酷青春多磨难 半大男孩子组成的队伍被称为毛球兵。这里没有侮辱的意思，就是指他们的球刚刚长毛，意为半大小子的意思。 老营当中除了这两个兵种，还有女娃兵和姐妹兵。她们都是由半大少女组成，区别就在于女娃兵可以参与作战、管理牲口，而姐妹兵都要背着不会走路的弟弟妹妹。 许多姐妹兵随身携带着扁担和箩筐，婴幼儿就放在箩筐当中。 一旦战事不利，姐妹兵负责婴幼儿，女娃兵负责牲口和家当。 虽然老营当中有着严密的组织结构，不过每当李自成战败，这些老营都是不得不舍弃的。 在凶悍的官军面前，无论是大脚兵，毛球兵，还是姐妹兵，大多没有招架之力。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夕阳的光辉洒满大地。 在一处高坡之上，一个中年男人矗立着。他有一双犀利而又狡捷的大眼睛，深邃的目光凝望着整片老营，神情完全陷入深思。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大明王朝的心腹大患——闯王李自成！ 李自成的身材并非十分魁梧，不过七尺三寸。这样的身材在西北只能算是中等身材。不过，他的身体宽度很好，肌肉结实，还是有些粗旷的意味。 李自成的老家在陕西省米脂县。 年幼时，他家中还算富裕。八岁的时候，父亲将他送入学堂读书。 那时的西北有许多种类的螃蟹，私塾先生姓程。 有一次，程先生买了螃蟹带到私塾当中，让众多书童为螃蟹作一首诗。 年幼的李自成说了一句；“一身甲胄任横行！” 程先生非常意外，说道；“怎么只有一句，作诗作对都是成双入对的，再来一句。” 李自成十分不屑，说道；“写诗就写诗，作对就作对，为什么一定要成双成对？” 程先生道；“千百年来，写文章的规矩都是如此。” 李自成道；“那是别人的规矩，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规矩？从今而后，我李自成写诗作对就是一句！” 程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当时就骂了一句；“您小子天生反骨！” 读书四年，李自成十二岁时，母亲身染重病，花光家中积蓄还是去世了。 家道中落，李自成因此辍学，给地主家放羊三年后，父亲去世。 年仅十五岁的李自成，为了养活弟弟和妹妹，饥寒交迫，受尽苦楚。 李自成十六岁时，妹妹夭折。这件事对李自成打击很大，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二十一岁的时候，李自成到银川驿站当了一名驿卒，相当于官方邮递系统的邮递员。 不过，这时的驿站不仅传送文件和东西，也包揽往来官员的住宿，算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有这个差事，李自成就有资格娶妻了。 经亲友介绍，李自成相中了艾举人家里的小妾，名字叫做韩金儿。 当时在西北地区，典妻、租妻是很常见的事情。 大户人家的小妾如果年老色衰，还没有生养，大多会卖给穷人当媳妇。 韩金儿要比李自成大上十来岁，因年老色衰，被卖给了李自成。 李自成当时并无积蓄，因为办婚礼和娶妻欠下艾举人的债务。 李自成原本以为通过努力工作，很快就能还清债务。可是朝廷精简机构，驿站裁撤人员，李自成很快就下岗了。 艾举人见李自成还不起债务，打算抢回韩金儿，将韩金儿转卖他人，于是派人去抢韩金儿。 李自成与艾举人的家丁发生口角，将艾举人的家丁打伤了。 因为李自成擅长枪棒，武艺出众。艾举人不敢带人报复，于是告到县衙，要求李自成赔偿。 县衙将李自成捕获，押在大牢中。 李自成无钱赔偿，也没钱还债，自然得不到释放。 因为性格刚直，李自成在监狱中遭到多次殴打，以致于失去生育能力。 韩金儿没有李自成保护，很快被艾举人收回到府中。 艾举人父子玩弄韩金儿一个月后，又把韩金儿转卖给李自成的同村好友盖虎。 盖虎与李自成从小一块长大，是一个村子的，算是好朋友。他原本不想买韩金儿，奈何贪图便宜色相，于是将韩金儿领到家中，只是没办酒席。 次年，陕西大旱，监狱中缺少食物，以致多人饿死，许多拿不出钱粮的犯人被释放回家。 李自成在狱中一年，已经饿得骨瘦如柴，严重缺钙。 李自成的弟弟李自敬还有侄儿李过照顾李自成半月有余，让李自成恢复身体。 可是陕西大旱之地，焉有余粮？李自成很快吃光了弟弟和侄儿的过冬粮食。 三人饥寒交迫，于是决定铤而走险！ 李自成率领两人潜入艾举人家中，报仇雪恨，杀人越货。 得手之后，三人回到村中，却被盖虎撞见。 李自成杀死盖虎，又将韩金儿杀死。 多条人命在身，米脂县已经不能逗留。李自成三人连夜出逃，很快就到达甘肃甘州，投靠在边军当中。 这时候的边军逃兵严重，严重缺编。无论什么人，只要来投军，边将照单全收。 李自成三人都是正当年的小伙子，而且身手不错，被参将王国收为手下。 李自成手上有从艾举人那里得来的钱财，加上他为人比较豪爽，很快就在军中吃开了。 再加上李自成能够读书写字，很快得到参将王国的赏识，被提拔为把总，管理四百多人。 这时正好是崇祯二年。 当年冬天，皇太极率领后金兵大举南下，京师危机。 朝廷急调各路兵马进京勤王。 李自成所在的部队也收到朝廷调令。 参将王国率领一千多人出发。 到了金县，天降大雪。士兵们聚众闹事，要求改善伙食、发放粮饷。 军队出门在外打仗，有权利要求地方官府供应粮食，称之为请粮。 参将王国向当地县令请粮，当地县令关闭城门，不许营兵入城。 王国与当地县令理论，才得知当地去年欠收，正遇饥民准备闹事。 第507章 闯王岁月;十五年血雨腥风 当地县令希望王国带领士兵前去镇压饥民暴动，王国想要粮食安抚士兵，于是双方达成协议；只要王国帮忙平息暴动，无论王国从暴民手中抢到多少粮食金银，哪怕抢些女人，当地绝不上报，也不追究。 王国大喜，承诺抢来的东西分县令一半，剩下的用来招待士兵。 当时两人谈判的时候，李自成就在王国身边。得知这个消息，李自成义愤填膺，浑身发抖，感觉自己人生的机遇来了！ 当天夜里，李自成不顾风雪，奔波数十里，会见饥民领袖。 双方达成一致，共同反抗官府，拿下县城。 次日，王国派李自成去围剿饥民队伍。 李自成率领数百人出战，很快就将饥民首领数十人擒拿归案，还抢了不少女人牲畜和物资。 王国大喜，带领李自成等人进入县城。 谁也没想到，李自成进城之后突然翻脸，他放开饥民首领，并与饥民首领合作，一同杀死王国和当地县令。 李自成打开城门，大量饥民和恶兵进入城池，收刮富户，抢劫财宝。 混乱之中，李自成斩杀几位暴民首领，取得了造反运动的最高领导权。 李自成带领士兵和饥民洗劫金县，攒下了第一桶金，实力大增！ 自从崇祯二年的那次造反开始，到如今崇祯十六年，整整十五年过去了。李自成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了老辣的中年汉子。 十五年来，李自成转战多省，行程超过十万里，大小经历数百战。他能活到今天是一个奇迹中的奇迹！ 在身经百战的洗礼当中，李自成多次身先士卒，身负重伤。如今的他，身体已经不复当年，脸上有几处伤疤，左手臂无法回弯，颈椎有些弯曲，给人一种向右上方斜视的感觉。 十五年过去了，如今的李自成已经无法身先士卒，带队冲杀，只能作为一名老辣的权力者，统领队伍，发布命令。 十五年来，李自成遭遇多次背叛，妻子叛逃，兄弟反目，曾经许多同生共死的兄弟不是作战身死，就是投降官军，又或是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最早一批跟随李自成起兵的兄弟，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 十五年来，大明王朝处心积虑想要剿灭李自成。这让李自成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生存的压力让李自成每每夜不能寐。 从最开始起兵的时候，李自成就没想过要称王称霸，只是想要生存下去。 在十五年的磨砺当中，他也很少想过宏图霸业，一切战斗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偏偏是生存的压力造就了一个王者！ 如今的李自成雄心壮志，想要推翻大明王朝，建立一个属于自己，也属于全天下穷苦百姓的新的王朝！ 李自成有这样的自信，不是因为他现在手下有十万精兵，还有几员大将，也不是因为大明王朝的腐朽和软弱不堪，而是因为李自成确信经过十五年腥风血雨的洗礼，经过无数次忠诚与背叛的煎熬，他已经洞悉了人性。 一个人一旦洞悉了人性，立刻就能察觉出整个社会的发展规律，只要得到资源和机会，成就一番事业是顺理成章的。 如今的李自成充满了雄心壮志。他的身体虽然很糟糕，不过还能支撑，而他的事业处在最好的时光，腾龙出海，只在旦夕！ 几个玩耍的娃子从李自成身前的洼地跑过。 几个娃子看见李自成明显有些害怕，向旁边跑去。 一个小女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李自成慢步走过去。 其他几个娃子害怕李自成，不管倒地的小女孩，自顾自地跑开了。 小女娃害怕，立刻哭泣起来。她的脚被草棍划伤了，看见李自成过来，吓得不敢站起身来。 李自成走到小女娃身前停下来，慢慢蹲下身，查看小女娃的脚伤。 小女娃没有鞋，小脚丫被划破了，正在流血。 李自成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开始帮小女娃包裹小脚丫，笑道；“可怜的孩子，没有鞋穿也就罢了，怎么连衣服都没有？让你父母编条草衣穿在身上也好。” 小女娃用大眼睛看着李自成，不那么害怕了。 李自成帮小女娃包扎好了，拍了拍小女娃，笑道；“行了，玩去吧。” 小女娃站起身来，去追自己的小伙伴了。 不远处，一队毛球兵正在训练，大约有五六十个半大小子。他们当中很少有人穿衣服，大部分光着屁股，少数人穿着草衣。 不过，训练他们的崔教官却是一位成年男子，身上穿着全套的衣服，还有靴子。 崔教官发现李自成走过来，立刻迎上去，呼喊一声；“大当家的！” “好！”李自成答应一声，走近队伍一些，笑道；“训练效果怎么样？” 崔教官急忙跟在李自成身后，说道；“小兵们都很用心，已经能够配合作战了。” “好。”李自成答应一声，在队伍前面走过，查看孩子们的神色。 一个个小兵挺直腰杆，神情都很严肃，只不过面黄肌瘦的他们身材都很单薄，尤其没有衣服穿的几个男娃子瘦骨嶙峋的，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下面是凹瘪的肚子。 李自成看了一圈，似乎非常满意。他对崔教官说道；“你去俘虏营那边抓个小畜生过来。” “是！”崔教官答应一声，立刻向营地中间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崔教官带着两个手下押来一个少年。 那少年不仅梳着发髻，而且衣装华美，脚下还穿着一双鞋。 那少年见到李自成和许多毛球兵，吓的脸蛋惨白、双腿发软，被两个手下提携着押到李自成面前。 李自成问崔教官；“这些娃子们胆量如何？” 崔教官大声喝道；“个个都有熊心豹子胆！” “好！”李自成一声大喝，又笑道；“光有胆量是不行的，脑筋还要灵活。我考你们一个问题，谁要是能说的明白，这身衣服和鞋子就归他了。” 第508章 最坏的也是最好的时光 李自成指向那个少年。 小兵们大喜，一个个兴奋起来，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看了看那个少年，又看向李自成。 许多孩子从小到大还没有穿过布制的衣服。 李自成喝道；“假如你们在荒野地里，遇见这个少爷崽子，你们应该如何抢到他的衣服和鞋子？” 几十个少年兵听见问题，立刻思索起来。 第二排一个穿草衣的少年忽然举手。 李自成很高兴，指向他；“你说说看。” 草衣少年说道；“我会追上他，把他打倒在地，用木枪捅死他，然后扒下衣服和鞋子。” 李自成慢慢摇头，笑道；“错了，衣服穿在他身上，你用木枪扎他，那衣服不是要被你扎坏了吗？你用木枪扎他，肠子下水流出来，把衣服污染了，洗都不好洗，岂不是浪费了这身衣服？” 众多少年兵连连点头。 忽然一个光屁股男孩举起手来。 “你说说看。”李自成指向光屁股男孩。 光屁股男孩说道；“我先打倒这个官府崽子，然后扒下他的衣服，再用木枪扎死他。” 李自成慢慢摇头；“又错了。他身上穿着衣服，哪怕被你打倒在地，仍有可能藏着匕首，你若扑上去扯他衣服，很容易被他偷袭。你们扭打在一起，哪怕他打不过你，你们在撕扯当中很容易损坏衣服，把衣服弄脏。这不是个好办法。谁还有其他好主意没有？” 几十个少年兵犯了难，没人再说话了。 李自成抽出腰间宽刀，来到那富贵少年面前。他轻轻挥了挥宽刀，让两个手下人放开富贵少年。 富贵少年吓得浑身发抖，满脸出汗。 李自成笑道；“小畜生，这么热的天，你穿这么多，热不热？把衣服、鞋子都脱下来，本王饶你不死，放你一条生路。” 富贵少年已经吓慌了，急忙开始脱衣服、脱鞋子，很快就把自己脱光了。 李自成非常高兴，指向刚才说话的草衣少年；“这双鞋子归你了。” 草衣少年大喜，急忙冲过来穿鞋子。 这是一双普通的黑色布鞋，草衣少年穿起来有点大。 李自成又指向刚才那个光屁股男孩，笑道；“衣服归你了。” 光屁股男孩大喜，急忙冲上前来开始穿衣服。 不一会儿，两个少年把衣服和鞋子穿好了。 李自成用宽刀指向光溜溜的富贵少年；“小崽子，滚吧，爷放你一条生路。” 富贵少年长得比较白皙，捂着球蛋就开始逃跑。但是因为他已经习惯穿鞋，在荒草地间觉得非常扎脚，所以跑的不快。 李自成对分到衣鞋的两个少年说道；“官府崽子要跑了，你们还不去追，等什么呢？” 两个少年恍然大悟，急忙抄起木枪追上去。 穿鞋少年跑的比较快，很快就追上富贵少年。他抓紧木枪，对着富贵少年的后背就是一枪！ 啊——富贵少年一声惨叫，摔趴在地上。他的后背被扎了个窟窿，鲜血喷涌。 富贵少年顾不得伤势，爬起来接着跑。 穿鞋少年急忙追上去，可是，他很少穿鞋，有些不习惯，加上鞋子对他来说有点大，两只鞋子先后脱脚了。 穿鞋少年大惊，急忙转身跑回来，穿上自己的鞋子。 穿衣少年利用这个空挡超越穿鞋少年，继续追赶富贵少年。 富贵少年眼看自己逃不掉，转回身来想要和穿衣少年搏斗。 穿衣少年追到近前，一枪刺向富贵少年的肚子。 富贵少年用双手抓住枪杆，可是枪杆太滑，他抓不住，木枪直接刺进他的肚子里！ “啊——”富贵少年一声惨叫，急忙后退，让枪尖从肚子里出来。他捂着肚子，转身就跑。 这时，穿鞋少年又追上来，从背后一脚将富贵少年踢倒，又开始猛插。 穿衣少年也追上来，对躺在草丛中的富贵少年猛插、猛捅！ 富贵少年挣扎着，闪躲着，连声惨叫。 后面的几十个少年兵看不见草丛中挣扎的富贵少年，只能听见惨叫声。 那一声声凄惨的嚎叫让众多少年兵兴奋起来，一张张青涩的小脸喜笑颜开，许多少年笑出声来。 李自成非常高兴，对崔教官笑道；“不错啊，娃子们的胆子都很大，您训练的不错。” 崔教官急忙抱拳行礼；“全靠王爷栽培。” 前面的惨叫声小了，估计富贵少年已经死了。 两个穿鞋穿衣少年拎着木枪走回来，满脸都是得意骄傲的笑容。 李自成迎上去两步，拍了拍两个人，将两个少年夸耀一番。 两个少年更加志得意满，乐开了花。 李自成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小班长，一定要照顾好兄弟们，带领小伙伴们多抢粮食，多抢东西，多抢女人。” 两个少年眉飞色舞，乐开了花。 崔教官笑道；“还不快点跪下来，感谢顺王大人。” 两个少年急忙跪下来，呼喊着：“感谢顺王大人！”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有几匹快马飞奔过来，直到李自成身前几步才停下马匹。 几个人跳下马匹，跪倒在地。 领头队长大声喝道；“报闯王！李过将军已经拿下山阳县城，正在城内清剿。” 李自成大喜，笑道；“好！回去告诉李过将军，今晚务必清剿完成。明日本王带领老营赶往山阳县城。” “是！”领头队长答应了。 几个人翻身上马，又跑了回去。 李自成对崔教官说道；“练练站队吧，孩子们的脚下还是不稳。” “是！”崔教官答应一声，发现李自成要走，送了几步。 李自成摆摆手，自己走了。 旁边的一个手下问崔教官；“小畜生的尸体怎么处理？” 崔教官道；“王爷没说，就按老规矩办。拉回你们俘虏营吧。” 两个手下答应了，走过去，把富贵少年尸体抬走了。 李自成回到自己的大帐篷，与牛金星、宋献策等人展开地图商议军情，之后喝了点酒，这才睡去。 次日一早，李自成起床后就去流动食堂吃饭。 第509章 一个县城的毁灭与新生 跟随李自成的所有人口分为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为先头作战部队，分为左、右、前、中、后五营，前营是将军李过，后营是将军田见秀，左营是左金王贺锦，右营是刘宗敏，中军由李自成亲自统领，保护老营——老营是战斗人员的随军家属。 另外，李自成虽然是流寇，不过每打下一个地方，也不是全部都放弃。 在某些重要的关口和城市，李自成会分派一些地方留守部队，坚守数个月到半年，以便大部队转移时能够畅通无阻。这样留守部队称之为新营。 新营一般都是由地方山匪和投降部队，抑或是其他流寇投靠而来。 现如今，李自成占领整个陕西省大半部分，所以除了十万战斗部队，地方留守部队也有好几万人。 无论是老营、新营，还是战斗五营，跟随李自成的所有人员都是吃大锅饭的。 李自成的第三任妻子高桂英，如今就在老营当中领导女兵，管理物资。 两个人虽然有自己的小灶，不过因为忙于事业，两个人很少单独做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去食堂就餐。 老营中的食堂是流动的，架设在马车上。马车在营里走动，每到一处地方人员就可以打餐了。 早饭过后，李自成率领2万中军率先开拔。 两万中军里，有两千多辆马车，运载金银财宝和粮食物资。 中军出发后，二十万老营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十多里，奔赴山阳县城。 下午时分，李自成率领的中军先一步到达山阳县城城北。 李过率领前锋营主要将领和几位师爷在城门外列队欢迎。 距离城池还有一里多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李自成，撑着脑袋仔细了望山阳县城。 山阳县城不大，城池显得十分破旧，城墙上长满绿色的青苔。 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城墙两边挂成两排。 人头大多是男丁，用麻绳绑着头发，表情各异。 李自成并不细看，催马加快速度，很快来到城墙下。 城墙下面除了李过等重要将领，还有前锋营的两三千士兵。 两三千士兵围成几个圈，将几群牲口围住了——有猪，有狗，有牛，有羊，还有马匹，数量都不少。 李自成停下马匹，翻身下马，带领牛金星、宋献策等人迎着李过等人走过去。 李过等将领急忙上前，迎过来。 双方见面，喜笑颜开。 李过拱手笑道；“属下等恭迎闯王！” 李过话音刚落，几位重要将领急忙半跪下来，抱拳施礼。 “兄弟们快快请起！”李自成迎上去，托起李过等几人，笑道；“兄弟们连夜作战辛苦了，都是大功一件。” 李过站起身来，向旁边马车挥手。 旁边两辆马车被驱赶过来，停在近前。 李过亲手掀开上面的苫布，两个车斗里都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许多财宝上还沾染了血迹。 李过笑道；“禀闯王，我等收刮权贵官府以及豪门富户，所得财宝尽在于此。” 李自成大概看了看，笑道；“很好，将士们都辛苦了，有单子没有？” 李过从师爷手里接过账单，双手递给李自成。 李自成接过几张单子，查看起来。 前两张单子记载的都是金银珠宝，李自成并不细看。 第三张单子记载的是牲口，账目很清晰：该死猪二百三十一头，该死狗九十三条，受苦牛八十八头，吃草羊一千零二十四只，马驴骡一百五十四头。 李自成说道；“今晚庆祝，猪狗杀来吃肉。你们前营留下一半，剩下一半给老营。牛羊留在老营。马匹你们用。驴、骡，还是留给老营。城里若有车子，一并套过去。” 李过等几人连声答应了。 安排完牲口的事情，李自成跟随李过等人进城。 刚进入城门，前面不远处，两边道路上许多坐桩的男人正在哀嚎着。 所谓坐桩，指的是一种酷刑；首先把木桩钉在路边，上面削出尖头，然后把受刑人的衣服扒光，把受刑人插在木桩之上。 木桩进入身体，受刑人痛苦不堪，肯定要挣扎。 为了防止受刑人挣脱，还要打断受刑人的手臂，让受刑人双脚够不着地。 这样受刑人双腿没有支撑，只能痛苦挣扎，不是流血而亡，就是捅破心肺而死。 李过在前边引路，对李自成说道；“这些都是拒不投降的狗官，还有他们的爪牙。” 李自成点了点头；“很好，你做的很好。有没有义民帮忙赚开城门？” 李过道；“有义民在城内帮忙，只是无法打开城门。城门还是我们攻破的。” 李自成问；“义民现在身在何处？” 李过道；“都在大衙门前面的广场上。” “好，咱们这就过去。”李自成道。 李过答应一声，加快脚步，引领李自成等人来到大衙门前面的广场。 广场被前锋营的士兵们包围着，四周堆放着许多粮食、布匹等物资。 在广场内部，还有众多人群，分成了四个聚集区。 李过一边走着，一边挥舞手臂，向李自成介绍；“那边二百人是帮助咱们攻城的义民兄弟。这一百多人是我们刚从大牢里救出来的受苦受难的兄弟。那一大片则是城中百姓。那些女人、妇孺都是狗官爪牙的家眷。” “很好。本王先接见义民兄弟。”李自成说道。 李过引领众人来到两百多义民兄弟身前。他一声大喝；“诸位兄弟，这位就是闯王！” 两百多义民兄弟纷纷跪倒，乱糟糟呼喊着。 “参见闯王！” “参拜闯王！” “拜见闯王！” 李自成急忙迎上去，托起头前几人，笑道；“大伙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咱们兄弟可不讲狗明朝那一套，都是好兄弟，谁也别跪谁！” 两百多个穷苦汉子纷纷起身。很多人衣不遮体，没有鞋穿。 李过指向一个黑糟糟的大汉，对李自成说道；“闯王，这位就是义民的首领烂脚三。” 第510章 一个县城的毁灭与新生(二) 烂脚三急忙又跪拜下来；“小的见过闯王。” 李自成将烂脚三搀扶起来，笑道；“好，兄弟有胆识、有气魄！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吗？” 烂脚三笑道；“这是我弟，这是我几位叔伯兄弟。” 李自成看了看几条汉子，笑道；“很好，你们都是有功人员，本王一定会重重的封赏你们。” 烂脚三抱拳说道；“闯王，我们不要赏赐。我们兄弟想跟随队伍一块打官府，请您收编我们吧！” “是啊，收编我们吧！” ”我们不怕死！” 李自成摆手，笑道；“收编你们当然可以，但是不必跟随大军。本王已经有十万精兵，足以驰骋天下。你们就留在地方安抚百姓，也是一样的好兄弟。” 义民们见李自成这样说，明显有些失望。 李自成笑道；“无须担心，就算不跟随大军，你们照样有好日子。烂脚三，本王现在封你为山阳县县令，这些义民都是你的手下，以后山阳县就是你们的了。” 义民们听了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烂脚三笑开了花；“可是，闯王大人，小的不识字，能做得了县令吗？” 李自成笑道；“这个无须担心。谁规定县令一定要识字的？不识字照样可以当县令。你就是山阳县令。” 烂脚三大喜，跪倒在地；“多谢闯王大人！”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起来。他拉起烂脚三，带着烂脚三走到那百十个囚犯身前。 李自成高声大喝；“你们当中可有人认识字吗？” 百十个囚犯当中只有一人举起手来；“小生识字。” 李自成笑道；“很好，你过来。” 举手的书生有些胆怯，四下看了看，才慢慢走上前。 李自成问他；“你是个秀才？” 书生点头哈腰，作揖笑道；“回禀闯王，小人马有才只是童生，并未中的秀才。” 李自成道；“许多读书人脑袋读傻了，都说本王是流寇，不愿为本王效力，你以为如何？” 书生笑道；“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自古成王败寇，天下有能者居之。狗明朝无道，昏君奸臣遍布朝堂，不知我等山野草民之苦。小生马有才愿为闯王效犬马之劳，辅佐大军推翻暴明，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 “好——”李自成一声大喝；“你说的非常好！是个懂时务的俊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山阳县的县丞兼师爷，辅佐县令管理地方。” 马有才大喜，立刻跪下来，不断磕头；“多谢闯王！多谢闯王！……” 哈哈哈，李自成开心地大笑起来。他拉起马有才，然后仔细看了看囚犯们。 囚犯们一个个骨瘦如柴，很多人脸色惨白，脱发严重，有些人头皮只剩下几根毛发了。 李自成想起自己在米脂县大牢中的艰难岁月，忽然有些感慨。他拍了拍附近囚犯，语重心长地说道；“让兄弟们受苦了，我来晚了。” 有些囚犯听他这样说，忽然悲伤哭泣起来。 一个囚犯泪流满面，抽噎着说道；“我等能够重见天日、再世为人、全靠闯王和大军，我等……我等愿尽绵薄之力，为闯王效死！” 另一个囚犯叫嚷起来；“闯王！您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们吧！我们虽然虚弱，还是能干事的！” “对！”“对！”“对！” 其他囚犯跟着呼喊起来。 李自成摆了摆手。 众人安静下来。 李自成高声喝道；“很好，大家伙想要帮忙非常好！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烂脚三的手下，帮助他保护县城！” 囚犯们非常高兴，一个个喜笑颜开。 李自成让李过派人拿来缴获的兵器，亲手分发给烂脚三等众人，让三百多义民和囚犯武装起来。 这边忙着分发武器，那边城里的几千平民百姓聚在一起，一个个抻着脑袋向这边张望着。 许多胆子大的百姓汉子叫嚷起来，也想加入闯王的队伍，加入义民的行列。 李自成带人走过来。 在李过的搀扶下，李自成登上一辆马车，站在车斗粮食堆上。 李过大声喝道；“大伙静一静！静一静！请闯王讲话。” 大约五六千百姓很快安静下来，一个个抻着脑袋仰望着李自成。 李自成大声喝道；“父老乡亲们，这些年你们受苦了！时隔多年，我李自成再次回到山阳，来解救你们了！” 啪啪啪！烂脚三带头鼓掌，300多义民和囚犯们跟着鼓掌。 有人呼喊起来；“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虽然有义民带头，不过百姓们反响并不热烈，大多数人还是一脸麻木和恐惧。 只有少数人反应过来跟着鼓掌、跟着呼喊；“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片刻，李自成等众人安静一些，向李过等人喝道；“把那些吃人的东西都拿过来，给老乡们看看。” 李过招呼手下人拎来几口大木箱子。 手下人打开箱子，里面都是账目和账本，还有一些文件和卷宗。 李自成故意放大音量喝道；“都倒在地上。” 十来个士兵将几箱子文件都倒在地上，好大一摊。 牛金星和宋献策急忙上前分辨起来。 李自成指着牛金星扒拉出来的一小堆，大声喝道；“这是堆什么东西？” 牛金星高声喝道；“这是让老乡们受苦受难的卷宗，还有乡亲们欠狗官和狗朝廷的欠条。” 牛金星话音刚落，人群当中就引起一片骚动。 李自成又指向宋献策扒拉出来的一小堆；“那些又是什么？” 宋献策高声喝道；“这些都是老乡们的卖身契，还有权贵地主家里的地契，还有从权贵家里搜出来的欠条和卖身契。” 几千百姓听了又是一阵骚动，开始向前面拥挤，一个个抻着脑袋寻望着。 李自成又指向牛金星；“你怀里捧着的又是什么？” 牛金星高声喝道；“是整个山阳县的黄册和鱼鳞册。” 黄册和鱼鳞册又被称为县册和乡册…… 第511章 烧毁旧秩序的怒火 黄册也就是县册，是朝廷登记在册的地方人口和户籍税收大账。 黄册里不仅记载着每家每户的户口、田宅、牛马、车辆、兵器，而且还有户主和男丁的面貌、籍贯、年龄、姓名。 完全可以说，朝廷向地方收税依靠的就是黄册。 鱼鳞册，又叫乡册，也是一个县的账目。不过这套账目不是朝廷的大账，而是县令和师爷与地方权贵的小账。 县衙和三班六房按照乡册收税、安排徭役，然后按照县册向朝廷交税，剩下的就是本县自己的小金库，基本上都是由县令和地方豪强支配。 李自成又指向地下的一大摊，问宋献策；“地上那一片又是什么？’ 宋献策高声喝道；“那是历年来我山阳县百姓缴纳税赋和参加徭役的账目！” “很好！”李自成高声喝道；“多上来一些人，把这些吃人的账目、账本、账单给乡亲们看看。” 李过一摆手，呼啦啦上来一百多人。 一百多将士们拿着各种账目、账本、账单，纷纷打将开来，围绕着乡亲们展示着。 牛金星拿着黄册、宋献策拿着鱼鳞册展示给乡亲们。 几千百姓看着这些账目、账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虽然只是一些纸张和文字，可是他们配合朝廷的强权就是吃人的恶魔！ 无数人被这些账目、账单压垮、累死，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卖儿卖女。 “那是我的卖身契！”一个中年妇女哭喊着！ “那是我的滚利债！”一个老汉叫喊着！ “那是我家的鱼鳞册！”一个老妇人失声痛哭。 李自成大声吆喝；“乡亲们！这些吃人的账本、账目，这些卖身契，这些欠条、卷宗，我们应该怎么办？” “烧了它！”烂脚三忽然大喝！ 如同油锅中蹦入了火星，几千百姓的情绪被点燃了，疯狂呼喊起来；“烧了它们！” “烧了账本！” “烧了大册！” “烧了户口！” “烧了欠条！” “烧掉卷宗！” 几千百姓嘶吼着，叫喊着，群情激愤！ 义民和犯人们也跟着高声呼喊。 许多人泪流满面！ 更多人青筋暴起！ 李自成一声大喝；“来人啊！给我火把！” 李过要来火把，递给李自成。 一百多将士把账本、账目都拿回来，堆放在一起。 李自成扔出火把，丢入账本堆中。 账本堆都是纸张，立刻燃烧起来。 面对汹涌而起的火苗，几千百姓的情绪彻底爆发了，高声呼喊起来；“闯王！闯王！闯王！……” 声威震天！震荡四方！ 哈哈哈，李自成放声大笑，向人群挥手致意。 李过凑近一些，说道；“闯王，是不是把那些狗官和爪牙拉过来，给兄弟们壮胆，给乡亲们解气？” 李自成高声笑道；“好！拉过来吧。” 李过急忙安排几十个军士去拉人。 不一会，几十个军士推来十几个木板车。 十几个木板车上，插着十几个男人。 原本在城门口坐桩的山阳县令等人被推了过来。 十几个坐桩的男人双臂被打断，屁股插进木桩里，下面的木桩已经被鲜血染红。 十几个人当中，有两人已经昏死过去，有几人挣扎着、哀嚎着。 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他们双腿悬空，没有向上的支撑力，越是挣扎，木桩只会插得越深！ 等到木桩捅破心肺的时候，那就离死不远了。 几千百姓安静下来，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十几个坐桩男人。 许多百姓咬牙切齿，更多人青筋暴起！ 李自成分不清谁是谁，让李过介绍一下。 李过指着中间一个老男人；“闯王，他就是山阳县县令。这位是他的师爷。这几位是三班六房的爪牙。那个是县丞。那个是参堂。那个是巡检。” 李自成摆了摆手。他也不想知道谁是谁了，高声喝道；“这些朝廷的狗官，鹰犬，恶贼！他们平日里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侮辱我们的尊严，玩弄我们的儿女！他们处处欺压我们！恶贯满盈！罪该万死！父老乡亲们！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几千百姓还没说话，另一边人群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爹！” 众人一惊，寻声看过去。 原来是狗官爪牙的家属和女眷当中，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呼喊。 估计那些坐桩的男人当中有小女孩的父亲。她又喊了一声“爹！” 小女孩身旁的妇女吓慌了，急忙捂住女孩嘴巴。 女孩想要挣脱冲过去救父亲，被旁边妇女死死抱住了。 这个小插曲打乱了李自成的节奏，让李自成十分恼火。 李自成又高声喝道；“乡亲们，这些狗官罪该万死，我们应该怎么办？”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有人高声呼喊起来。 几千百姓群情激愤，跟着呼喊起来。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李自成向李过等人挥手，让李过和手下人将火把递给烂脚三等人。 烂脚三和几位兄弟接过火把，当然明白李自成的意思，恶狠狠瞪着木桩上的十几个男人。 “倒油！”李过一声大喝。 十几个手下人抱着一坛坛猛火油，冲上前，向坐桩的男人泼洒。 十几个坐桩的男人吓慌了，狼哭鬼嚎起来。 “饶命啊！饶命啊……” “闯王大人！饶命啊……” “闯王大爷！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猛火油泼洒在十几个人脸上、身上，让众官吏面目全非，一身油污。 这时，百姓们的声音小了一些。 那山阳县令嘶喊着，对李自成破口大骂；“李自成！你这个流寇！欺君犯上！罪该万死！总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李自成冷笑；“看谁不得好死！”他说完，向烂脚三等人挥手。 烂脚三举着火把，招呼身后的几个兄弟；“兄弟们，烧了他们！” 烂脚三带领几个人冲上前去，首先点燃山阳县令，然后点燃师爷等人。 书生马有才也举着火把，但是有些害怕，不敢向前。 李过推他一把；“快去呀！” 马有才直接冲上去，点燃一个人。 第512章 人人都是自由之身!家家都是无主之民 马有才直接冲上去，点燃一个人。 十几个男人身上都是猛火油，立刻燃起熊熊大火！他们被烧的凄惨哀嚎，全身抽搐。 十几个火人在木桩上挣扎着，发出各种古怪动静。 有人哀嚎求救；“饶命啊！饶命啊！闯王饶命啊！我不想死！” “闯王爷爷饶命啊！我是无辜的，都是他们害我！” “李自成，你这个反贼，本官饶不了你！” “李自成，我日你祖宗，你快把我放了！” “我还有银子藏在家里，爷爷们饶了我吧！” “我愿意献出我女儿，还有我老婆。她们都藏在地窖里……” 十几个人呼喊哀嚎着，乱糟糟的，让人听不清各人说的是什么。 义民和囚犯们兴奋了，有人喊起来；“好！烧得好！太好了！烧死他们！” 许多义民乐得直拍大腿。 许多囚犯乐得手舞足蹈，喜笑颜开。 数千百姓的情绪也被点燃了，一张张麻木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傻笑。 许多人跟着呼喊起来。 “好！太好了，闯王英明啊！” “烧死他们！烧的太好了！” 更多人拍手称快，乐得直拍巴掌。 还有许多人对挣扎的火人指指点点，想分清谁是谁。 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盛，很快就盖过火人们的嚎叫声。 十几个火人呼喊声渐弱，挣扎不再剧烈了。 片刻，十几个火人安静下来，身上的火苗消失了。 烧焦的躯体奇形怪状，一股恶臭的烤肉味四散开来。 李自成一声大喝；“把这些恶心人的畜生丢去喂狼！” 李过招呼手下人，把十几具烧焦的尸体抬走了。 数千百姓安静下来，看着李自成。 李自成高声喝道；“乡亲们，周围这些车上，袋子里，都是狗官和猪明收刮的民脂民膏，都是咱们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大伙想不想拿回去？” 数千百姓面目凝固，无人敢回应。 大伙听说过闯王来了不纳粮，现在不仅不纳粮，还能拿回过去交纳的粮食，这现实吗？ 闯王把粮食分给百姓，那闯王的大军吃什么？ 一位老者躬身说道；“闯王，这些粮食应该给闯王和大军先用，让将士们吃饱了，打下更多的地方，杀尽狗官！我们老百姓喝点粥就可以了。” 李自成摆手；“老叔此言差矣。我闯王和大军都是乡亲们的子弟儿孙，咱们抢回东西肯定要物归原主，和乡亲们同甘苦、共患难！这周围堆放的粮食、布匹、工具、杂物都是民脂民膏，全部分给大家！” 几千百姓听到李自成这样说，一个个喜笑颜开。 李自成又道；“不仅如此。这位烂脚三是本王新任命的县令，等我走后，他会把狗官和权贵的房产和耕地平均分配给大家，让大家免费种地，免费住房。” “从今以后，乡亲们再也不交租！再也不纳粮！再也不徭役！” “我华夏大地，再也没有户口！再也没有田册！再也没有摊派！人人都是自由之身！家家都是无主之民！！” 几千百姓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了，有人呼喊起来；“闯王万岁！” 数千人跟着呼唤起来；“闯王万岁！闯王万岁！闯王万岁——” 声威震天！荡气回肠！ 李自成满脸通红，明显有些情绪激动了。他对烂脚三等人喝道；“烂脚三，物资发放，就由你们来执行。每人一袋米、一匹布，发完就让乡亲们回家吧。” 烂脚三跪倒在地；“属下代表山阳县所有百姓拜谢闯王的恩德！” 李自成在李过搀扶下，下了马车。他拉起烂脚三等人，让李过配合烂脚三发放物资。 李过带领手下人维持秩序。 数千百姓排队领取物资。 烂脚三带领义民和囚犯帮忙发放物资。 数百辆马车的东西很快就发放完成了。 乡亲们得了好东西，一个个欢天喜地，肩扛背挑带回家去。 不一会儿，几千乡亲们都领到东西，各自回家去了。 广场上变得空旷起来。 因为物资太多，哪怕乡亲们肩扛背挑，依然剩下很多，被前锋营的士兵们收集到马车里面。 李自成召集烂脚三等义民和囚犯，给他们留下二十车物资，让烂脚三自主分派。 李自成对烂脚三和马有才等人说道；“我大军还要去攻占西安，不能在此地停留。山阳县，就交给你们了。” 烂脚三抱拳，说道；“请闯王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县城，保护好百姓！” 李自成道；“若要服众，公平二字最重要。我和大军走后，你给乡亲们分派田宅时，一定要公平。” 烂脚三和马有才等人答应了。 李自成让李过等人统领兵马，带走剩下物资，又把犯官家属和女眷数百人一并带出城去。 烂脚三等人送出城外，一直送到李自成和李过回到前军大营。 李自成让烂脚三等人赶快回去处理事情，然后召集前锋营的几位将官和师爷在营帐里面商量事情。 李自成对李过几人说道；“如同往常一样，剩下的粮食和物资，你们前锋营留下两成，其余都运到老营。” 老营加中军的人口有二十多万，而且大部分都是半大小子。 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老营消耗的粮食是巨量的，几乎达到前锋营的十倍。 李过答应了，立马让手下人去安排。 李自成又和众头领商量狗官女眷的事情。 一位师爷拿出单子，递给李自成。 李自成仔细看了看，单子上统计的狗官家属和女眷一共有五百多人。 其中，成年妇女二百七十三人（这时候，成人的概念都非常小，女孩十四五岁已经成年了），老妇人六十三人，女童一百一十二人，男童八十七人。 李自成说道；“还是按照老规矩，老婆子和男童都不要了，找一处大坑或者池塘直接埋了吧。剩下的三百多女子留作军用。你们以为如何？” 几个人点了点头。 李过说道；“全凭闯王做主。” 李自成问李过；“你们前锋营当中现有多少女子？” 第513章 朝野震动!李自成称帝 李过道；“总数已不到四百人。现如今，我们前营，敢死队当中，每五个人合用一女；马队当中，三十人合用一女；冲锋队中，二十个兄弟合用一女。剩下的步军和炮营当中，八九十个兄弟合用一个女人。“ 李自成说道；“若是按照这个数量配置，女人数量应该超过四百，怎么会不足四百？” 李过道；“闯王明鉴，我营当中，已有近三月没有补充女丁。这三个月来正是春夏之交，兄弟们火气大，所以营中女人伤亡颇多，折损已有近百人。如今剩下这四百人当中，半数以上怀有身孕，有些已经四五个月，活动都有些不便了。” 李自成想了想，说道；“前锋营的将士们劳苦功高，山阳县这三百多女人，都是前锋营的将士舍命抢来的，应该留给前锋营的将士们受用。” “你们先行统计一下，凡有身孕三个月以上的，先替换下来。把怀胎的妇女送到老营休养，所有空缺便用这三百多犯官女眷补齐。” “昨日攻城首登者，可先挑选美女一人，然后是敢死队先挑。还是五人合用一女，不可私下换人。” “然后是冲锋队、马队、步军。若是这三百多女眷有所剩余，则先押往老营的俘虏营内，以后再做调用。” 李过非常高兴，拱手笑道；“多谢闯王为前锋营的兄弟们着想。二叔，我们几个目前也没得女人，还要和手下人鬼混，实在是既不方便，也不雅观。如今女人够用了，我们几个能不能也挑上一个半个的？” 嘿嘿嘿，几位将领和师爷笑了。 李自成抻了抻脑袋，想了想，笑道；“原本是不应该的，可是你们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年颠沛流离，苦熬了这么久，也该享两年福了。好吧，允许你们各自挑选一人，切记不可挑选女童，要在犯官的妻妾当中挑选一人。” 几个人非常高兴，连声答应了。 就在这时，大帐门口进来一个亲兵。亲兵跪倒在地，抱拳行礼；“启禀前将军，启禀闯王，前方有探马回来，有重大军情报告。” 李过说道；“让探马进来吧。” “是！”新兵答应一声，出帐去了。片刻，他带领两个壮士进来。 三人再次跪倒。 两个探马大声吆喝；“拜见闯王！拜见将军！” 李过问二人；“有什么重大军情？” 探马队长说道；“禀将军，属下们已经探知洪老九大军动向。” 众人大惊，纷纷站起身来。 李过问道；“洪老九现在何处？” 探马说道；“洪承畴率领朝廷十万大军，正日夜兼程赶往西安，如今已经过了渭南，抢在我军头前去了。” 众人又是一惊。 “来的好快啊！”李过说道。 李自成问探马；“十万可是实数吗？都有哪几营？” 探马说道；“洪老九号称三十万大军，实数少则八九万,多则十万以上。听说有贼杀胚白广恩一部，还有前山海关总兵马科一部，另有山西总兵李辅明。其他营头，暂未探知。” “好！”李自成一声大喝，走出桌椅；“非常好，有赏！再去探知，速速报来！” “是！”两个探马答应了，起身退出帐外。 李自成等人回到桌前，展开地图仔细查看。 李过说道；“看来洪老九是想在西安与我们决战了。” 李自成喘着粗气，恶狠狠说道；“来得好！前仇旧恨、前世今生，就在西安做个了断吧！” ………… 整个六月和七月，李自成和洪承畴各统领十来万大军，围绕西安城展开会战。 双方几经厮杀，伤亡都不轻。 八月初三，双方在西安城东南凤栖山展开决战。 洪承畴兵败，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白广恩阵亡。 李辅明殉国。 只有马科带领两千骑兵保护洪承畴远逃山西。 大同总兵王朴率兵接应，保护洪承畴躲进太原城。 李自成追击，进攻太原，无功而返。 洪承畴的性命算是保全了，只是因为操劳过度，加上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消息传回北京，朝野震动！ 北京城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满朝文武惊恐莫名，告老还乡者、称病辞官者络绎不绝。 士族豪门纷纷举家南下。 一时之间，大运河上，南下船只连帆接舷，昼夜不停。 八月九日，李自成大军攻克西安。 八月十二日，李自成在西安称帝，改西安为西京，建国号“大顺”，改元“永昌” 八月十五日，李自成大封功臣，改组政府。 李自成称帝的消息传回北京，崇祯皇帝震怒，下令兵部调配兵马，准备支援洪承畴再行清剿。 朝廷已无可战之兵，兵部尚书陈新甲哪怕彻夜难眠，也想不出对策。 洪承畴在山西上来奏折，称身体受伤，请求致仕，告老还乡。 崇祯皇帝束手无策，于是召集内阁辅臣商议国朝大事。 ………… 北京城内，油麻胡同。 一座并不起眼的大宅院里面，六个年轻人正在舞枪弄棒，练习兵器。 几个年轻人身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一双豹眼炯炯有神、目光犀利。 六个年轻人在这双豹眼的注视下，不敢有丝毫懈怠，使出全身的力气，紧张地训练着。 六个人耍得虎虎生风，武艺都不错。 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厂大档头司徒豹。 十年前，在滨州，司徒豹与李建安结识，得到李建安的资助和帮忙，获得军功，从而在东厂成功上位。 如今十年过去了，司徒豹因为有李建安的资助，广结善缘，在东厂中混的风生水起， 如今在东厂，除了提督曹化淳，司徒豹就是第二号人物、头号大档头。 在东场中，司徒豹不仅负责辽东和朝鲜方面的情报，也负责山东最强藩靖海卫的情报往来。 几个训练的年轻人并非是司徒豹的手下，而是他们司徒家族的年轻人。 家族子弟正在刻苦训练，前面的院门忽然轻轻打开了。 司徒雷悄悄走进来。他与司徒豹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如今是锦衣卫的千户官。 第514章 纵论天下英雄 六个年轻子弟看见司徒雷进来，纷纷停下训练，向司徒雷行礼。 “三舅。” “三叔。” “爹。” 几个年轻人的称呼各不相同。 司徒雷笑道；“你们练吧。” 六个年轻人不再多话，继续训练起来。 司徒豹知道兄弟找自己有事，对几个年轻人说道；“都加把劲，谁也不许偷懒！练好本事，关键时刻才能活命。” 几个年轻人答应了。 司徒豹说完跟着司徒雷走了。 两个人来到内堂，进入地下密室当中，点了灯火，这才开始说话。 司徒豹问司徒雷；“今日万岁爷召见内阁，都商量什么了？” 司徒雷道；“还是要征讨李自成。” 啧啧啧！司徒豹直咂嘴；“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征讨？没人说诏安吗？” 司徒雷道；“范复粹提了一句，被万岁爷训斥了。” 司徒豹问；“征讨李自成，派谁去呀？” “还没定下来。”司徒雷道；“提到三个人，左良玉，吴三桂，李建安。” “怎么说的？”司徒豹又问。 司徒雷道；“吴三桂要防范鞑虏，不可妄动。左良玉占据湖广，听调不听宣，恐怕远水难解近渴。朝臣们还是大多倾向于李建安。” “定了吗？”司徒豹问。 司徒雷道；“基本算是定下来了。万岁爷准备派人前往山东，请李建安带兵北上，征讨李自成。” 司徒豹脸上波澜不惊，问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司徒雷道；“是周延儒和张四知，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就聚在一起，还有薛国观。今天面圣时，三个人都在，几乎是异口同声。” 哼哼，司徒豹冷笑两声；“他们打着如意算盘。” 司徒雷问道；“二哥以为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司徒豹笑道；“看过水浒传吧？” 司徒雷道；“当然看过。” 司徒豹道；“李自成好比方腊，如今已经称帝，雄踞一方。” “山东李建安好比宋江，虽然没有占山为王，可也是割据一方，重兵强藩。” “薛国观他们的主意就是水浒传，让李建安起兵去打李自成，两败俱伤，乃至全军覆没，朝廷坐收渔人之利。” “靖海营打仗向来凶猛，敢打敢拼。李建安和李自成对阵，无论最后谁胜出，一个全军覆没，另一个必然伤亡惨重，朝廷也就安稳了。” 司徒雷冷笑；“用心歹毒，其心可诛！” 司徒豹问他；“准备派谁去山东？” “万岁爷还有些犹豫不决，没有撂下准话，说是晚上要再议，估计要商量人选了。”司徒雷道。 司徒豹道；“以你看来，万岁爷若是想请李建安出师西征，会派谁去当说客？” 司徒雷想了想；“不是陈洪范，就是杨文岳。” 司徒豹点了点头；“如今洪承畴告老还乡，皇上若想李建安出兵西征，统兵之人必是杨文岳。杨文岳如今是保定总督，又和李建安相交多年，所以皇商让杨文岳去找李建安，乃是料定之事。” 司徒雷连连点头；“若果真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司徒豹思考着，并没有回答。 司徒雷并不打扰，就在一旁等待着。 片刻，司徒豹回过神来，对司徒雷说道；“老三，如今大明朝的局势，你怎么看？” 司徒雷道；“自古历朝历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兴衰交替，莫不如此。自秦汉以来，未有三百年之王朝，就是前宋也有南北之变。如今大明朝已经二百六十年，依愚弟看来，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必有惊天巨变。” 司徒豹道；“你说得对。若是赶上大乱之世，我司徒家几百人口，还有这许多家业，要如何才能保全？” 司徒雷道；“凡有乱世之灾，穷人一万留一千，富人一万留二三。二哥如何看这句话？” 司徒豹道；“这句话虽有些夸张，却也八九不离十。但凡乱世、必是穷苦之人受不得剥削压迫，铤而走险，聚众造反。” “但凡祸乱一起，穷人也好，富人也罢，一门心思放在征伐抢夺之上，便无人可安心生产，于是，经济凋敝，百业萎缩。” “穷人造反为求得活，因为战乱，颠沛流离，无法生产，唯有抢夺富人原本积攒的财富才能活得下去。富人会成为所有强兵的目标，所以是最难活的。” “但危中有机，总是会有一些小家族在乱世中翻江倒海、腾云而起，成为开国栋梁、豪门望族。” “这其中的关键在哪？就在于找到下一个真命天子，早日从龙，辅佐之劳、保佑之功，方能保证家族兴旺、家业不衰。” 司徒雷道；“二哥的话精辟入理。以二哥看来，当今之世，真龙又在何方？” 司徒豹道；“真龙具象要从三方面看，军、政、法。当今之世，有腾龙具象的只有七人。李自成、多尔衮、吴三桂、左良玉、张献忠、李建安……” 司徒豹说到这里停下来。 司徒雷等了片刻；“您好像少说了一位。” 司徒豹笑道；“少说了谁呀？” 司徒雷笑道；“少说了愚弟所保护的那位。” 司徒雷在锦衣卫中是千户官，职位是太子所在东宫的侍卫长，负责保护太子的出行安全。 司徒豹道；“你说的不错。如果万岁爷决定迁都南京，必然传位于太子。太子爷荣登大宝，偏安江南一隅，或许还有数十年国运也未可知。” 司徒雷道；“若迁都无望，依二哥看来，其他六人当中，谁有真龙具象？” 司徒雷道；“军、政、法，从军象看，六个人都是治军有方，能征善战。左良玉、张献忠要次一些。” “从政象上看，多尔衮、李建安有稳定的后方，纳税的人口，是比较强的。” ”张献忠占四川，左良玉据湖广，虽然时日尚短，根基不稳，然后续财源丁口络绎不绝，他二人要次一些。” ”最差的便是李自成与吴三桂。吴三桂军需粮饷全靠朝廷供应，只要朝廷掐断粮饷，他便无计可施。” 第515章 事关家族命运的选择 “李自成所占地盘最广，然所占之地人口凋敝，千里荒芜，根本无法提供军需。他只比吴三桂强上一些。” “年底之前，李自成必然会大兵东进，来京师之地打粮，否则，他几十万人口无法维持，这也是朝廷急于征讨的原因。” 司徒雷点了点头；“那从法象上来看，这六人又如何？” 司徒豹道；“想要看出法象，首要明白法是什么？军是皮肉，政是筋骨，法才是心脑血脉。” “军与政都是可以后天长出来的，哪怕折损，只要法没事，都是可以长回来的。” “法则不同，是天生的，法象正了，平定天下便是顺水推舟、事半而功倍。” “若说这六个人，吴三桂和左良玉不具法象，最起码现在是看不出来的。李自成、张献忠法象不稳、不正。多尔衮与李建安的法象要稳一些。” “可是有一点，我们离得远，法象从外面看是看不清的，必须深入肌理方能感知心法。所以我正在打算，是否亲自去一趟山东。” 司徒雷大惊；“二哥，已经选定李建安了？” 司徒豹道；“这十年来，我司徒家风生水起、人丁兴旺，靠的就是李建安。如今从各方面来看，最具真龙具象的也是李建安。所谓做熟不做生，对于我司徒家来说，李建安也是最合适的。” 司徒雷点了点头；“可是如今厂里事务繁忙，朝廷又是多事之秋，厂公会放您假吗？” 司徒豹道；“今晚我便找厂公商议。若得假，我后日便起身。若我不得空，你先和太子爷打声招呼。我若去不得，便由你去。若真是你去山东，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些，看得通透一些。” 司徒雷皱起眉头；“二哥说的是。可是兄长，弟弟头脑愚笨，若是让我看看军队、看看理政，我还能看出点门道。让我看法，愚弟真的不知道从何处下眼。” 司徒豹道；“法之精髓在于理、在于真。你若到了靖海卫，多逛市场，看往来百姓是否欢声笑语、是否敢于大声说话，敢说真话。发生口角，百姓们是辩法理，还是攀比门庭权势。” “另外，你多买些东西，看商家是否货真价实、是否以诚待人。百姓买东西是否自己带秤背斗。” “最好的办法，你自己做上几天小生意，亲自体会一番，便可知其法。” “若看不透，你就回来告诉我。不可偏听偏信。” “老三，你要知道，这事关咱们家族几百条性命、事关咱们司徒家数百年的兴衰荣辱。若李建安正逢其时，咱们司徒家可就要全部押上了。” 司徒雷道；“二哥放心，弟弟全明白。我这次去靖海卫，必定小心行事。” 晚间，司徒豹向曹化淳告假。 曹化淳正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肯放他。 尽管司徒豹说了些好话，曹化淳也坚决不肯。 司徒豹无可奈何，只好打算让司徒雷前往山东。 次日一早，宫里传出消息，昨晚崇祯皇帝与阁老们彻夜长谈，定下了策略，让陈洪范和杨文岳亲赴靖海卫，请李建安出兵。 司徒雷立刻向东宫太子朱慈烺告假，然后回到府中与司徒豹商议。 司徒豹让自己的长子司徒华跟随司徒雷一同前往。 次日，司徒雷、司徒华率领几位亲信，每人各领三匹良马出了北京城，赶往山东。 一路之上，九个人快马加鞭，晓行夜宿，两日后便进入山东。然后过济南、青州、莱州，不到十日已经进入登州。 几个人赶路之所以如此畅快，一来是良马众多，可以交替乘坐，二来几人是东厂和锦衣卫，地方关卡根本无人敢拦。 九个人在登州歇了一晚，次日飞奔，天黑时分就进入靖海卫地界。 天色晚了，几个人把马匹速度放下来，顺着官道慢慢走着。 令几人有些奇怪的是，哪怕天黑了，路上仍然有挑灯夜行的路人，还有许多小商小贩肩扛背挑，匆忙赶路。 司徒雷让几人下马，牵着马匹靠路边行进，以免妨碍行人。 司徒华走在前面，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灯火辉煌，于是问身旁的司徒雷；“三叔，前面是不是靖海城？” 司徒雷一边走，一边望过去。 那片灯火辉煌显然有不少人家，还有许多高楼大厦，可是却不见城墙。 司徒雷已经来过靖海卫数次，对道路和方位还是比较熟悉的。他对司徒华说道；“那不是靖海城，只是一个大镇子。过了镇子，离靖海城还有二十多里呢。” 众人吃惊，一个镇子怎么会有如此辉煌的灯火？ 不过，司徒雷竟然如此说了，众人又不得不信。 很快，众人牵马来到镇子里。 四面敞开的镇子并没有城墙，也没有哨卡。 四通八达的道路两旁都是高楼大厦。 沿街的店铺灯红酒绿，一家挨着一家。 那些明晃晃的灯笼几乎将整个镇子照亮了。 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一片繁华景象。 几个人牵着马匹，进入镇子不多远，立刻就有几个人围上来。 一个伙计模样的小哥拦住司徒华，满脸堆笑；“几位爷路上辛苦了，你们咋才来呀？小人可是恭候多时了！现如今，整个镇子里只有我们来福客栈还有空房间！我们来福客栈房间整洁，价格不贵，各式菜系都有，还赠送马料，一纹钱不加收，各位快跟我这边请吧！” 这位伙计说话的同时，司徒雷被另外一个伙计抓住了。 那伙计长得比较秀气妩媚，对司徒雷语笑嫣然，笑道；“老爷，一看您就是掌柜的。你们一路赶过来，肯定疲乏了吧，想要住店，还是要去我们艳福客店！” “我们客店不仅房间干净，还有白嫩嫩的小娘子伺候各位爷洗热水澡，保管洗净各位爷一路的疲乏。” “各位爷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老爷要是想舒坦舒坦，姑娘们给您按几下，给您暖暖床，还不是美滋滋？” “马匹什么的，您就放心了！我们院里专门有两个马夫，保证将各位爷的宝马喂得膘肥体壮。” 第516章 繁华的不夜城 拦住司徒华的伙计一看对面有竞争者，立刻来了精神。他抓住司徒华就不撒手了，高声笑道；“几位爷贩马做生意不容易，路费还是能省就省。我们小店地方大，客房足，价格合理。本店里虽然没有女人，却可以在勾栏里找来些女人伺候几位。” 伙计说完，转头向路边一栋高楼里呼喊；“王妈妈！王妈妈！” 楼上窗户打开，勾栏里出现一个中年妇女；“你喊什么？我忙着呢！” 伙计吆喝起来；“王妈妈，你们店里那几个朝鲜姑娘接到客人没有？” 王妈妈看了看司徒华几人，立刻高兴笑了；“还没有呢。我这就让她们下去，陪几位大爷去你店里！” 王妈妈不由分说，回去房间里吆喝起来。 只是片刻间，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从店门口冲出来，立刻勾住司徒华几人的胳膊，拉扯着就要跟伙计回客栈。 那边抓住司徒雷的伙计还不撒手，让司徒雷带人去他们店里。 司徒雷只好拿出一块碎银子，塞给那伙计，说“下次再去”。 对面伙计高兴了，这才放手。 司徒雷一伙九人被店伙计和几个妓女拉去来福客栈，安顿下来。 当晚住店，司徒雷并不和伙计多说什么，只说自己一伙人是贩马的商贩。 吃饭的时候，几个朝鲜女人献歌献舞。 司徒雷等人是来办正事的，当然不会留下女人过夜，给了银子就把她们打发走了。 次日早饭过后，司徒雷给掌柜的结账，发现不管吃住都很便宜。 九个人出了客店，继续上路，中午时分到达靖海城。 两年前，司徒雷来过靖海城。 那时的靖海城外围已经有了近一里的棚户区。 可是如今到了靖海城，司徒雷还是被靖海城的变化震惊了！ 不过两年时间，靖海城又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原来一里宽的棚户区已经扩展到二里多，而许多棚户区已经改造的十分干净整洁，只有高楼林立，没有污水横流。 繁华的街道两旁，商铺饭店一家接着一家，五颜六色的招牌灯幌一片接着一片，尽显人世繁华。 几个人牵着马匹还没靠近居民区，又被几个店家伙计围住了。 这几个伙计不仅有城里的高档酒店，还有城外居民区的小客栈。 司徒雷想住城里，于是对城外的客栈伙计说道；“我们还是想住城里，出入方便一些。” 哪知外面的伙计说道；“客官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咱们靖海城夜里是不关城门的，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经如此了。我们城外夜里灯火通明，还有夜市可逛，很多买卖商家昼夜不停，比城里还繁荣呢！” 旁边城里的伙计生气了，急忙说道；“客官爷，别听他胡吹。城外再繁荣，到后半夜就不行了。我们城里那才叫真正的不夜城！不仅戏院、酒店昼夜营业，还有灯市庙会，那才叫热闹呢！还是住在城里方便！” 城外伙计急忙说道；“住在城里城外都是一样的，反正进城又不远，无论白天黑夜无人盘查，往来客商自由出入，住在城外方便又省钱。” 司徒雷和手下人商量一番，还是决定住在城外。 几个人在城外客栈安顿下来，晚间便出来游玩。 城外已经十分热闹，城内更是繁华无比。 正如同那城内伙计所说，靖海卫完全就是一座不夜城，晚间各处酒店戏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灯市庙会商贩云集，往来顾客操着各种口音，好不热闹。 司徒雷注意观察百姓们的生活百态。他发现行人商贩都很从容自然，有许多欢声笑语，乱丢垃圾的人不多。 在晚上吃夜宵时，路边摊有几个男人喝醉了，大骂李建安，还开白如玉的玩笑，不过并没有人通报官府来捉拿几人。 次日，司徒雷九个人分成三伙开始在城里城外做小生意。 小生意做了三天，九个人都赚了一点糊口钱，没有遇到地痞流氓捣乱，也没有被吃拿卡要，处处都很自然妥帖。 司徒雷下定决心，跟司徒华说，明日就要带他去拜见李建安。 次日一早，司徒雷带领司徒华化妆成卖茶叶的小商贩，头上戴着斗笠，来到李建安的府邸后门。 司徒华向看门人通报，说自己是从济南过来卖茶叶的，和李建安约好送来名贵茶叶。 看门人通报进去。 张麻子出来了，将两人接进去，直接带到李建安书房里。 李建安一身便装，已经恭候多时。 张麻子端上茶来，退出去。 司徒雷和司徒华这才摘掉斗笠，参拜李建安。 李建安急忙拉起两人。 司徒豹从箩筐里拿出礼物，送给李建安。 李建安收下礼物，请两人入座。 司徒雷向李建安介绍司徒华。 李建安才知道司徒华是司徒豹的长子。 司徒豹大哥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所以司徒华是司徒家族的嫡长孙。 司徒雷恭贺李建安晋封为辽东王，从怀里拿出密信，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司徒豹的密信，打将开来。 信中写了几件事。 首先是张献忠攻克武昌，号称“大西王”。 第二件事，关外的大清国，皇太极第九子爱新觉罗福临继位，改元顺治，多尔衮称为摄政王，内部重新团结起来。 第三件事，司徒豹提到李自成在西安称帝，预计年底之前李自成会大兵东进，进攻北京。 崇祯皇帝已经派出陈洪范和杨文岳前往靖海卫，请李建安出兵。司徒豹在信中让李建安早做准备。 最后一件事，司徒豹提到了自己的儿子司徒华。他希望司徒华跟随在李建安身旁，历练几年。 李建安当然明白司徒豹的意思。所谓“内臣不领兵，外将不带亲”，数千年以来，帝王权术的潜规则就是如此。 所谓内臣不领兵，就是指皇帝身边的近臣不能拥有兵权，因为你离皇帝太近，对皇帝的日常起居非常熟悉，内臣要是有了兵权，很容易刺王杀驾，很容易谋反，称之为内臣不领兵。 第517章 内臣不领兵，外将不带亲 外将不带亲，这一点就更好理解了。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出兵远征的将军统帅，不能带走自己的家眷亲属，必须要将家属留在帝王的控制之内，当做人质。 这样孤身在外的将军们虽然手握重兵，却不敢谋反，也不敢叛逃，因为整个家族和家眷都在帝王的掌握之中。 就拿当今之世来说，吴三桂升任山海关总兵，他的父亲和家小全部都在北京城内，虽然表面上活动自由，可是却处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 吴三桂的家属可以出城转转，但是不能走远，仅限于一两个人。若是整个家族想要一起出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司徒豹让司徒华留在李建安身边，历练帮忙都是客气话，其实是把司徒华当做人质交给李建安，是“投名状”，为的就是表明自己投靠的决心。 当此乱世，司徒豹已经提前下注了！ 李建安看完信件，非常高兴，慢慢收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烧毁信件，而是收在袖子里。 李建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轻声笑道；“我与司徒兄自滨州一别，已有多年未见。这几年，司徒兄的身体可好？” 司徒雷笑道；“兄长血气刚猛，如日中天。每日必练上两个时辰的武艺，不见气血衰减，反而更见精湛。” 李建安笑道；“那可太好了。司徒兄信中所言，让侄儿留在本王身边，你们可曾知晓？” 司徒雷看向司徒华。 司徒华急忙起身，跪倒在地；“侄儿司徒华愿追随王爷左右，保驾护公，建功立业。” 李建安笑道；“很好，年轻人不贪恋玩乐，志在四方，将来必成大器！” “谢王爷！”司徒华高声喝道。 李建安道；“为掩人耳目，我以后就叫你李华。你先在门口守着，我与你三叔说几句要紧话。” “是。”司徒华答应了，起身出去，关了房门。 李建安问司徒雷；“北京城里近况如何？” 司徒雷道；“朝堂之上，你争我吵，朝堂之下，暗流涌动。” 李建安道；“把贤侄留在我这边，我自然会多加照顾，回去请司徒兄放心。只是本王有些担心，贤侄留在我这边，你们那边人手还够不够。” 司徒雷不明白李建安是何用意，笑道；“我们那边人手还是够用的。王爷是要办什么事吗？” 李建安道；“咱们如今已经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倘若我请你们在北京城办两件大事，能信得过的、不怕丢命的好手能有多少人？” 司徒雷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我们司徒家，再加上几家姻亲有数百人口，宗亲子弟当中，身手不错的、办事干练的，有近十来人，不怕死的、信得过的能凑足十人。” 李建安道；“十个人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大概入冬之前，我会派人进京办两件大事，到时还要请司徒兄帮忙出力。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在办事之前，无论你们司徒家，还是几家姻亲，都可以把老幼妇孺接送到我们靖海卫来，本王保他们万无一失！” 司徒雷见李建安说的这样郑重，知道必定是惊天大事！他急忙起身，跪下来；“属下等效命王爷，万死不辞！” “好！”李建安一声大喝，站起身来，急忙扶起司徒雷；“有两位兄长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李建安激动了，转身从后面柜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又笑道；“这是京城里几家票号的银票，凭票就能取银，一共五万两。司徒兄带回去交给贵兄，让他多多结交门路，三教九流、消息灵通的，多结识一些英雄好汉。另外，在城内找一处秘密地方，既能藏身，又能储粮。粮食多储存一些，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司徒雷将银票推回去，说道；“我们司徒家得遇明主，实乃前人积德、祖宗庇佑，绝不敢贪图富贵。” “我与兄长效忠主公，绝非为了钱财，只愿协助主公安平天下、保佑生民。” “属下来时，家兄就跟我说了，不让我拿王爷一分一毫。王爷所交代之事，我等必然办妥。所费银银，我司徒家一力承担。” “好！”李建安收起几张银票，说道；“难得兄长们义气为先。只是当此乱世，京师地方必然物价腾贵。我怕将来票号垮了，银票拿在手里不放心，还是早日兑出现银才好。雷兄先把银票带回去，换成银两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李建安说完，将银票塞进司徒雷的包袱里。 司徒雷没有再推脱，收了包袱和扁担准备离开了。 李建安将司徒雷送出去，与他在院门口话别。 张麻子送司徒雷出了后门，看着司徒雷安全离开，这才回来复命。 李建安问司徒华；“你还有什么行李没有？” 司徒华说道；“侄儿所用之物都在箩筐里，十天半月无需出门。” 李建安对张麻子说道；“这位是新来的侍卫李华。你给安排一下住处。” 张麻子答应了。 司徒华躬身说道；“多谢大人，小人先行告退。” 司徒华跟随张麻子进屋，挑起扁担箩筐，两个人去安顿了。 三日后，御赐登州公、登州总兵陈洪范带人来到靖海卫。 随同陈洪范来的，除了齐把总外，还有兵部差官周运周大人。 一行近百人的队伍还没有进入靖海卫地界，就先派人通报了李建安。 李建安让林书和带人迎接，直接接入城内，迎入府中。 兵部差官周运周大人是带着兵部的命令来的，但是在陈洪范说通李建安之前，他是不会拿出命令的，以免李建安拒绝命令，双方都尴尬，再无可回旋的余地。 李建安为陈洪范接风洗尘，摆了一席，招来钱慕庸和宋师爷作陪。 酒宴过后，已经天黑。 李建安亲自送陈洪范去卧室休息。 两个人密谈起来。 陈洪范笑道；“老弟见谅，万岁爷所命，愚兄不得不走这一趟。” 李建安道；“老陈，你有话就直说吧，没关系的。” 第518章 拒不出兵的李建安 陈洪范道；“这次周大人过来，名义上是考察军事，实则是带圣旨下来的。李自成称帝，占了陕西全境，让万岁爷十分恼火，却又无计可施。朝廷希望你能领兵出征，剿灭闯贼。” 李建安向西方拱手；“承蒙万岁爷和朝廷抬爱，如此器重建安，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靖海军虽然创立已有十年，可去年刚刚扩兵，兵马还不足两万，而且新兵占了大多数。” “大半新兵没有打过仗、见过血，战力实在堪忧。” “我等军人效命疆场，不敢有负皇恩，只恐能力低微，不是闯贼的对手，反倒陷朝廷于不利、陷君王于不义，实在不敢领命。” 陈洪范笑道；“你别跟我文绉绉的，扯这些场面话。我是登州总兵，你的实力可瞒不了我。” “我在登州可是听说了，你老弟光是骑兵就有六千骑！而且个个都是白钢甲！” “兵不在多而在精，就凭你的两万精兵，再加上广鹿岛和长山岛，你若出兵，拿下闯贼不在话下。” 李建安道；“话不是这样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自成有一万骑兵，个个如狼似虎。他们都是历经多年战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们这些新兵是比不得的。再有一点，我们靖海军中，大部份兵员都是穷苦出身，他们不愿与闯军作战，难以发挥战力。” 陈洪范叹息一声；“那就没办法了。我这位说客的工作算是做完了。如今朝廷希望杨公统兵出征。杨公若是统兵，少不得你我二人。你不去，我就难以自处了。老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建安道；“不是我小瞧兄长，就登州那点兵力，还是不要去螳臂挡车，以免害人害己。杨公若是来了，你我二人最好劝他不要统兵。朝廷已无可战之兵，谁统兵出征都难以抗拒闯军，何故惹火烧身，得不偿失？” “哎！”陈洪范又叹息一声；“我们跟你不同。我们吃着朝廷的粮饷，若不听命，朝廷断了我的粮饷，这个冬天我都过不去。将士们加上家属，几万口人等着吃饭呢！” 呵呵，李建安笑了；“你少给我哭穷。这几年你攒了多少家当，你以为我不知道？自从去年秋收，你就在营中屯粮。李自成称王之后。你又从江南定了两船粮食，如今已经到货，就藏在你们营里，你当我不知道？” 陈洪范大惊失色，气得脸都红了；“这是谁走漏的消息？老弟，你怎么还调查我？” “调查个屁！”李建安道；“就你们登州营的军纪，风声早就走漏了，何须我去调查？你储备这些粮食是想干什么？不就是担心惊天巨变，有朝一日割据一方吗？” “你你你……”陈洪范指着李建安，气得浑身发抖；“你可别含血喷人！谁不知道我陈洪范胆小如鼠，对朝廷那是忠心耿耿！你这样说话，小心我去告你！” 哼哼哼，李建安笑道；“那你就去告吧，我无所谓。” 陈洪范气呼呼的，只好忍气吞声；“算了，我不跟你争这些口舌。我储存粮食是怕将来出征时没有粮草供给，所以多储备了一些。” 李建安笑道；“所以，你是打算领兵出征了？” “呃……”陈洪范哼唧着；“那倒也不是，看看情况再说吧。” 李建安站起来，说道；“行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想想吧。” 陈洪范急忙起身，把李建安送出去。 ………… 五天后，杨文岳来了，汪师爷陪同，苗刚带领一百人护卫。 李建安将杨文岳迎入府中。 众人见面都非常高兴。 李建安设宴为杨文岳接风洗尘。 酒宴过后，李建安和陈洪范送杨文岳去客房休息，安顿下来。 晚间，三人一边喝茶，一边商谈。 杨文岳说道；“皇上有意让老夫挂帅，统帅三军，西征闯贼。建安、东溟，你们都是我的老部下，咱们同甘苦共患难，多年至交。我有意请两位出兵，助老夫一臂之力，西征闯贼，上报国恩，下安黎民，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陈洪范笑道；“我手下那几个兵，歪瓜裂枣，值当什么，根本不济事。李老弟是国朝栋梁，手下精兵强将、群英荟萃。若要西征闯贼，少不得李老弟充当主力。我都听李老弟的，李老弟要是出兵，我就跟着。” 李建安白了陈洪范一眼，对杨文岳说道；“敢问杨公，朝廷让杨公统领三军，是否已经成命难为？” 杨文岳道；“那倒还没有。不说动你李建安，我虽是保定总督，可手下那几营兵马，要打李自成实在难办。” 李建安道；“我们靖海军若是出兵，一路粮草消耗、军需器械，朝廷可有安排？” 杨文岳道；“自然会有所安排。不过，朝廷的困难，你们也知道。先期出兵，咱们肯定要自备一些粮草，饷银总是要挂些账目的。” 李建安道；“大人可知道，前年在辽东，我朝廷大军与皇太极和多尔衮决战，整个大军十来家营头，大多欠我粮草，军需器械也多有赊账。” “当时内相王承恩、督师洪承畴曾经多次承诺于我，说战后必然加倍归还。” “如今两年匆匆而过，朝廷封赏我几个虚名自然是好的，不过大量账目不了了之，使我靖海营亏空不少。” “现如今，我靖海军扩军练兵，所用资费已经使我倾家荡产，再也无力支持远征。能守住一方平安，已经是能力所及了。” 杨文岳道；“朝廷现下虽无力支付，然闯贼所过之处，挖地三尺，搜刮无度，军中已积攒大量金银财宝。我等出兵战胜之，必可得到海量金银。到时，本督申报朝廷，将所欠靖海军之费用一并截流，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李建安道；“前路未卜，何谈后功？闯贼势大，十万精兵，我等若不敌，全军覆没，靖海卫这一方繁荣，恐怕也难免受到搜刮。” 第519章 闯军东进，直取北京 “倘若靖海军侥幸战胜闯贼，必然伤亡惨重，得不偿失。我军中将士大多贫苦出身，不愿与闯军作战。” “民心不可违，军心更不可违！即便小王身为统帅，也难改军心，倘若执拗，必遭反噬！未能出兵，还望杨公见谅。” 杨文岳长叹一声，说道；“老夫来的路上便想到这个结果，只是朝廷所托、万岁爷圣意，有些话老夫不得不说。” ”既然贤弟已经把话说的如此透彻，老夫便不再强说了。” “现如今，中原之地，朝廷已无可战之兵，哪怕老夫挂帅出征，也是于事无补。明日，我便上书朝廷，请求告老还乡。” 李建安站起身来，向杨文岳躬身施礼，说道；“杨公如此年纪还为国事操劳，日夜奔波，让我等敬佩惭愧。杨公若不嫌弃，便留在我靖海卫住些日子也是好的。” 杨文岳笑道；“我就不多住了。哪怕告老还乡，老夫也要先回保定，稳住军心要紧。青蓝、东溟，咱们说些知心话。以二位看来，朝廷若想稳住局面，当如何是好？” 陈洪范道；“以小弟看来，迁都南方自然是最好的。若不能，可以与闯贼议和，拖延时日，以待转机。” 李建安道；“切不可大军出关，在关中平原与闯贼一较长短。还是要以守势为主，各处关隘层层设防。闯军人口众多，粮食不济，若能守住一两个关口，拖他几个月，必有转机。” 杨文岳点了点头；“两位兄弟肺腑之言，我当深思熟虑，奏明圣上。万岁爷圣明，肯定会有良策的。” 李建安见杨文岳有些伤感，又说道；“不知杨公打算何日归程？” 杨文岳道；“明日就走。” 李建安道；“闯军若是大举东进，想必会分兵，保定地方不见得安全。我听说杨公手下几个营头缺少粮饷、冬衣、武器，我这边送杨公十万斤粮食、一万件棉衣、一万两饷银、三千副皮甲，以备不时之需。” 杨文岳站起身来，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老夫就笑纳了。有了这些东西，我保定地方或许有一战之力。” 李建安道；“有一战之力也不必硬挡锋芒。他日若闯贼大军经过保定，大人还是应该为手下将士们考虑，避免无故牺牲。” 杨文岳笑道；“青蓝所言似乎暗藏天机，老夫必当谨记在心，多加揣摩。他日乾坤扭转之时，必当受用。” 话已至此，三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李建安为杨文岳送行。让杨文岳带走了饷银和皮甲。 粮食和棉衣量比较大。李建安准备让胡大山押送，过两天再出发。 杨文岳谢过，让李建安万事小心。 送走杨文岳，陈洪范和周大人又住了两天，也走了。 与杨文岳不同，李建安并没有送给陈洪范多少东西，只是给了周大人一些礼品。 李建安等陈洪范走后，让胡大山押送粮食棉衣前往保定。 胡大山九月初五出发，二十三就回来了。他带回一个重要的消息——李自成已经在西安誓师，起兵东征！ 这一次东征，李自成可谓是倾巢出动！号称三十万大军分南北两路，齐头东进，准备在北京城会师。 北路军由李自成亲自统领，包括前锋营李过一部、后营田见秀一部，中间是中军和老营。 原本李自成的老营当中，有女兵三四万人，儿童老人加起来也有将近一万，剩下十几万都是半大小子。 此番东征，李自成将老营当中的女兵和老幼全部留在西安，只带了十几万毛球兵，为了就是加快行军速度。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 在攻克西安时，西安城内粮草仓库失火，粮食烧毁大半，所剩粮食不多，若老营全部留下，则无法过冬。只留下妇女和老幼，周围已无强兵，便可安然度过。 另一路南路军，由两部分组成，左金王贺锦两万精兵，右将军刘宗敏也是两万精兵。他们四万人先南下关中平原，准备绕到潼关，再由河南北上攻略京师。 十月初二，李自成大军在沙涡口渡过黄河，先后攻下汾州、阳城。 初五攻克怀庆，杀卢江王载堙全家。 初八攻克太原，太原五千守军全军覆没。 ……………… 十月十七日，是李建安三十二岁的生日，靖海卫许多人来给李建安贺寿。 远在莱州的曹大人派大女儿曹江月送来贺礼。 成山卫指挥使顾向章大人更是亲自来贺寿。 文登营朱八三派人偷偷送来贺礼。 十月二十日，李建安得到李自成攻克太原的消息，决定秘密前往北京。 这次前往北京城，李建安准备秘密干两件大事，为将来谋取天下做好充足的准备。 为了掩人耳目，李建安准备走海路，到达天津，然后再进入北京。 十月二十二日，李建安借口给广鹿岛送粮带，带领靖海水师出海。 除了二狗子和张麻子，李建安还带上了李大海、胡一刀、刘耳朵，还有江泰山。 灵儿经过一年多的调养，身体已经健康许多。 江泰山作为医学家和武术家，已经深得李建安信任。 临行之前，李建安交代胡大山还有李建业一定要抓紧军队的训练。 两个人都答应了。 三天后，舰队到达广鹿岛。 李建安在岛上呆了一天，视察的军队和营区。 次日，李建安带着定国二号走了。 李建安将定国二号伪装成商船，把火炮都盖起来，三天后到达天津。 在这之前，刘耳朵已经来过天津，早就打通了关节。 李建安一行十几个人下船后，化妆成肩扛背挑的小商贩，步行前往北京。 到达通州后，众人在一家客店安顿下来。 李建安让江泰山和张麻子先行一步，去北京城找司徒雷接头。 两日后，司徒雷带着几个人来了。 李建安与司徒雷见面后，才知道李自成的大军已经攻克代州。 代州总兵周遇吉已经退守宁武关。 第520章 潜龙入渊!李建安秘密进京 目前双方正在宁武关鏖战。 明军凭借关城山势拒守。 李自成大军连攻数日未克，伤亡不少。 司徒雷对李建安的亲自到来有些意外，说道；“家兄若是知道王爷亲自来京，必然十分欢喜。如今京城内外风声鹤唳，晚上已经宵禁。王爷若是再晚来几天，恐怕就难以入城安顿了。” 李建安道；“如此说来，机不可失。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尽快入京。” 次日，司徒雷几人引领李建安众人由光明门入京，直接来到油麻胡同，在司徒家的大宅院里安顿下来。 司徒豹已经去东厂执勤，晚上才能回来。 李建安众人安顿起居，耐心等待。 司徒豹回到府中已经是傍晚时分，当他听说李健安亲自到京了，非常震惊！ 司徒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如此危机四伏的时刻，李建安竟然亲自来到京城！ 所谓富贵险中求，司徒豹立刻意识到，李建安来京肯定有重大图谋！ 当下，司徒豹悄声问司徒雷；“李王爷的身份都有谁知道？” 司徒雷道；“府中只有我一人知晓。” 司徒豹道；“好，切记不要跟任何人说起。王爷的身份一旦暴露，我等都是灭顶之灾。” 司徒雷道；“兄长放心，我明白其中利害。王爷在后院休息，并没有惊动府中其他人。” 司徒豹道；“我先去密室等待王爷。你请王爷过来，切记避人耳目。” 司徒雷答应了，独身去了。 司徒豹喝了两口茶，整理一下仪容仪表，来到后堂，进入密室当中。 片刻，司徒雷引领李建安来了。 李建安一身青色布衣，头上扣着斗笠，完全就是小商贩打扮。 密室里灯光很亮，司徒豹一双大眼睛立刻就认出了李建安。 十年未见，李健安脸上已经没有了青春青涩，气质变得稳重成熟，目光也变得更加犀利了。 司徒豹急忙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属下司徒豹参见王爷！” 李建安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旁人。他放心大胆摘下斗笠，上前两步扶起司徒豹，笑道；“司徒兄请起。你我多年未见，何故行此大礼？” 司徒豹笑道；“王爷说笑了。今非昔比，如今王爷已经是腾龙出海，只待风云际会，便可一飞冲天。主仆之礼还是不能废的。” 李建安笑道；“腾龙出海言之尚早，潜龙在渊，以待天时。他日若真有飞天之时，还要司徒兄帮我拨开乌云，方可直冲云霄。” 司徒豹抱拳行礼；“属下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司徒雷上前一步，笑道；“王爷与兄长在这里聊天，我去外面守着。” 司徒豹答应一声，让司徒雷去了。 司徒雷出了密室，关闭上面的暗门。 司徒豹急忙请李建安坐下来说话。 倒上茶水后，司徒豹问李建安；“王爷一路过来，路上还顺利吗？” 李建安笑道；“我们从海路过来，风浪不大，路上还算顺利。到天津卫后，也是顺利登岸。原本我是打算给你带些礼物的，只恐怕路上不便引人怀疑，所以并没有带来什么。” 司徒豹笑道；“王爷客气了。我司徒家能有今天，全靠王爷资助，还要的什么礼物。” 李建安道；“上次我让雷兄带来的银票，你们取了没有？” 司徒豹道；“一共五万两，只取了四万两，有一家钱庄已经倒闭，老板跑了，下落不明。我这边忙着东厂的事情，也没派人去抓他。” 李建安道；“一万两而已，不必多生事端，浪费人手。粮食储备了吗？” 司徒豹道；“胡同里面还有一座院子，也是我们司徒家的房产，目前只有几个亲戚在住着。我把银两和粮食都储存在那边。粮食已经储存了十万斤。” 李建安点了点头；“十万斤够了。李自成那边有消息没有？” 司徒豹道；“今天中午刚刚来的消息，闯贼已经攻克宁武关，总兵周遇吉全军覆没，其夫人刘氏和全家女眷也被烧死。” “大同总兵王朴率领残部，已经逃到居庸关。” “万岁爷已经派人过去，命令让王朴死守居庸关！” “下午万岁爷又连发几道圣旨；急调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蓟辽总督王永吉、昌平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清泽四路人马入卫京师，让他们星夜兼程，进京勤王。” 李建安非常吃惊，没想到局势发展的这样快！他问司徒豹；“王朴守居庸关，守得住吗？他手下还有多少兵力？” 司徒豹道；“王朴手下还剩五六千人，加上居庸关原本的守兵，合计有一万出头。” “就凭王朴和这一万兵力想要挡住闯贼，恐怕很难。但要拖延些时日，还是可以做到的。” “闯贼在宁武关伤亡惨重，怎么也要休整几天，才会进攻居庸关。” “只要居庸关能守住三五日，各方人马就有时间到达京城，勤王保驾。” 李建安道；“各路人马无需星夜兼程，只需正常行军，都是来得及的。怕只怕有人惧怕闯贼，借故拖延，那样可就不妙了。” 司徒豹道；“王爷所言极是。如今京城内外风声鹤唳，恐怕一两天内就会加强盘查，以免有闯贼奸细渗透。王爷要办的大事还是要提早谋划，免得到时城门封禁，多有不便。” 李建安道；“本王这次亲自来京，只要办两件大事，其中一件，便是当朝东宫太子朱慈烺。” 司徒豹脸色一变，没想到李建安的胆子这样大！ 李建安接着说道；“如今闯贼来势汹汹，一旦京城有变，我等身为臣子，一定要保证太子安全。太子乃国本，只要太子安全了，国朝就有希望了。” 司徒豹明白李建安的意思——如果闯贼的大军攻入京城，首要擒拿的就是崇祯皇帝，第二个要擒拿的就是东宫太子。 如果能够将太子保护起来，带离京城，那么就是王佐之才、保佑之功！ 将来太子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则大业可成！ 第521章 风云突变!京城内外人心惶惶 司徒豹说道；“我三弟司徒雷正是东宫的侍卫长，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需我们巧妙安排，保护太子不成问题。” 李建安点了点头；“另外一件事，司徒兄可知道吴三桂的家眷如今身在何处？” 哈哈哈，司徒豹笑了；“王爷算是问对人了。属下在东厂负责辽东消息，吴三桂的家小就住在宣武门附近。负责监视吴家的，正是属下外甥百户官万朝宗。” 李建安道；“如今京师周围已无可战之兵，唯有山海关吴三桂一部尚有数万精锐。若是混乱之时，我等能将吴家老小保护起来，将来必然可以和吴三桂交好，为我所用。” 司徒豹想了想，说道；“王爷谋定而后动，属下佩服。只是有一点，我等若保护太子，加上太子妃，不过两个人，而吴家老小至少三十多口，只怕人多眼杂，容易暴露，反而牵连我等。” 李建安问；“吴三桂现有子女几人？” 司徒豹道；“长子吴应熊今年八岁，次子吴应麒今年五岁，另有幼女二岁尚未起名。” 李建安道；“到时候若能保护吴家老小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只将吴三桂父亲和三个子女保护起来，其他宗亲可以放弃。” 司徒豹拱手；“王爷英明，实乃良策。” 李建安又问；“京营现在情况如何？” 司徒豹道；“京营现在已经移师到城西，应该还有三四万人。” 李建安点了点头；“如今京城快要戒严了，咱们要干的两件大事，哪一件失败了，都是粉身碎骨。为了没有后顾之忧，还是应该尽快把家眷送出城去。我在天津卫那条船还没有离港，正好可以把家眷送往靖海卫，司徒兄以为如何？” 司徒豹道；“我们司徒家还有几位宗亲、姻亲早有准备，该变卖的东西已经都变卖了，金银细软已经收拾利索，要转移的合计有三百一十九口人，细软家当大概有十几大车。今晚我发下消息，收拾一晚，明日一早便可出城。” 李建安道；“那好，我派人引领你们上船。靖海卫那边已经准备好院子，三百多人暂时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等咱们都回去了，再做详细安排，” 司徒豹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多谢大人安排，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属下一并办妥。” 李建安道；“那两件大事，以后咱们再详细谋划，先把家眷送走要紧。” 司徒豹道；“原本应该摆酒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可是又怕大人身份引起怀疑。王爷若不嫌弃，属下派人从街面买来几个热菜，也好方便食用。” 李建安道；“不必多生事端。我们带了干粮肉干。你先去忙活家眷的事情吧。” 司徒豹答应了，悄悄走到门口把司徒雷喊进来。 司徒雷带着李建安回去了。 司徒豹在密室里想了一会，这才出来密室，来到后堂。他吩咐下人将家族中几位宗亲老者，还有姻亲中的几位家主都召集过来。 司徒豹等宗亲们都到齐了，宣布举家南迁的消息。 如今北京城风声鹤唳，众多宗亲们早就想离开是非之地，听说是走海路，一个个都非常欣喜。 走海路不仅安全，还避免了劳顿之苦。 司徒豹并没有说明他要投靠的人是靖海卫的李建安，只是说让家族坐船去江南避难。 宗亲们见司徒豹都安排好了，也没人多说什么，分头准备去了。 次日一早，司徒雷和刘耳朵带领三百多人一同出城，赶往天津卫。 司徒家整个院子立刻空闲许多。 除了李建安几人，整个司徒家留下来的男丁只有十二人。 为了掩人耳目，半夜时分，司徒豹将李建安几人送到胡同里面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不算大，里面有磨盘、搅桶、水井，之前是一家油坊，专门榨油来卖的。 司徒豹提议李建安等人伪装成油坊伙计，因为在京城内外，有许多山东人从事油坊生意，很容易掩饰口音问题。 李建安从善如流，听从了司徒豹的意见。 司徒豹又带李建安下到地窖当中，查看银两和粮食。 一切准备妥当后，司徒豹才回到自己府中。 次日，李建安找来北京城区地图，与众人仔细研究一番，记在心里。 又次日，李建安带领几人化妆成卖油商贩，在北京城内各处转了一圈，熟悉路径，晚间才回到油麻胡同。 半夜里，司徒豹偷偷过来，告诉李建安一个重大消息——居庸关守将姜怀义、监军太监杜之秩、大同总兵王朴在居庸关投降李自成。 居庸关不攻自破，已经陷落！ 居庸关陷落的消息震惊整个北京城，朝野震动！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为之色变！ 十一月二十九日，北京城戒严，各处城门严加盘查。 没有官府路条，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不过出城还是可以的。 次日，北京城下起鹅毛大雪，连出城也不自由了。 城内各处主要路口都有北镇抚司和各衙门的差官四处盘查，搜捕可疑人员。 往来商贩多被敲诈，弄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许多有食物的百姓干脆不出门了，躲在家中避难。 十一月初一，司徒雷和刘耳朵回来了。 因为司徒雷锦衣卫的身份，两人得以顺利入城。 刘耳朵告诉李建安，司徒家三百多亲眷已经全部登船，扬帆起航了。 初三，蓟辽总督王永吉率领五千兵马到达昌平，与昌平总兵唐通兵合一处。 唐通率领一万兵马随同王永吉南下，在京城北面十里坡驻扎下来。 东厂密报，昌平总兵唐通已经派人向李自成奉献降表。两个人暗通款曲，已经达成协议，只是没有确凿证据。 崇祯皇帝惊惧疑虑，下令进京勤王的各路人马全部驻扎城外，无令不得擅自入城。 初六，崇祯皇帝欲召见王永吉和唐通。 唐通借口自己得了传染病，拒不入城。 王永吉在朝堂上拜见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问王永吉；“吴三桂的兵马何时进京？” 第522章 岌岌可危!北京城戒严 王永吉回复；“吴三桂正在整顿兵马，不日便可进京勤王。只因辽东粮饷亏欠太多，将士们多有怨言。吴三桂想要统兵前来，还有整顿一番，多做筹备。” 山海关的粮饷已经亏欠一年有余，崇祯皇帝自然心知肚明。 当着王永吉和文武百官的面，崇祯皇帝说道；“吴爱卿的忠心和难处，朕心里都明白。朕昨日已经下旨，号召在京勋贵官绅捐助粮饷，等关外大军到京后，必然会有粮饷发放。来人啊，拟旨。” 秉笔太监急忙展开笔墨纸砚。 崇祯帝说道；“加封平西伯吴三桂为平西侯，世袭罔替。” “是！”秉笔太监答应了。 崇祯皇帝站起身来，又对王永吉说道；“王爱卿，你再写书信一封，与朕的圣旨一同送过去，催促吴爱卿快一些带兵马过来。” “是！”王永福犹豫片刻，又拱手说道；“皇上圣明，圣旨送过去，咱们是不是再备一些开拔银，一块送过去？“ 所谓开拔银，就是将士们出征之前，给每个人几两银子。一来是为了安家，二来也是为了士兵们有钱买些东西，准备开拔，比如买鞋、买衣服，好路上使用。 九边之中，现如今通行的惯例，开拔银都是每个士兵五两。哪怕上锋苛扣，到手也要三两杂色，否则士兵们是不会动身的。 没有开拔银就强令士兵动身，很容易闹出兵变。 崇祯皇帝当然知道开拔银的重要，可是别说十几万两，他现在连几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崇祯帝一脸为难，只好说道；“朕昨日号召在京勋贵官绅捐助粮饷，如今募集到的粮饷不多。然兵贵神速，不如先送一些酒肉过去，等吴爱卿率军前来，粮饷必然会补足的。” 王永吉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一声。 圣旨和书信书写完毕，崇祯皇帝当即派了心腹崔公公，出城前往山海关。 下午，王永吉回到城外大营，面见唐通，宣布圣旨。 崇祯皇帝希望唐通带兵退回昌平，在昌平拒守，保证京师北面安全。 唐通领旨谢恩，当天晚上就收拾行装，次日一早就退去了。 ………… 晚间，司徒豹回到府中，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去油坊院子面见李建安。 两个人在李建安房中密谈。 李建安听说唐通的事情，然后问司徒豹；“山东总兵刘清泽有消息没有？” 司徒豹道；“刘清泽派人送来消息，说是缺少粮草，兵马带不出来。他正在四下筹措粮草，不日便可进京。” “万岁爷原本想凑出五万两银子，先给刘清泽送过去，好让山东兵马顺利开拔，进京勤王。” “可是，万岁爷号召募捐已有数日，城内捐助粮饷的勋贵官绅只有寥寥数人。所募饷银不过两万余两，粮食更是一颗都没有。” 李建安道；“京城内勋贵官绅何止千万，捐助粮饷的人怎么会如此稀少？他们就不怕守城将士因为缺少粮饷，弃城投降吗？” 司徒豹道；“正是因为担心闯贼会攻破京城，所以勋贵官绅才不敢捐款。每当有人捐款，万岁爷必要公开表彰一番，弄得人尽皆知，吓的官绅们人人自危。” 李建安点了点头，立刻就明白了。 在这样风云突变的时候，谁不想隐藏自己。 这时候捐款，一旦李自成攻入北京，必然会杀死那些给崇祯皇帝捐钱捐物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对大明朝忠心耿耿，到最后还想消灭闯军，简直罪该万死！ 这时候捐款捐物，你捐的越多，说明你越富有，越是个贪官！那么闯军就会将你全家查抄殆尽，逼你交出大量脏银。 如今李自成大兵压境，满城的勋贵官绅谁不人人自危。 所以这个时候，哪怕不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要明哲保身了。 ………… 十一月初八，李自成大军越过居庸关，开进宣府，宣府总兵不战而降。 初九，闯军到达昌平，昌平总兵唐通出城跪迎，率部投降。 投降后的唐通摇身一变，成为闯军的开路先锋。他率领一万将士折返北京，引领闯军越过沙河，于初十日抵达高碑店。 十日，北京全城戒严，严禁任何人出入！百姓商贩一律不许上街，夜里实行宵禁。 崇祯皇帝任命兵部尚书张缙彦为守城兵马大元帅，京营总管太监王永福为副元帅，统御京城防务。 京城内各衙门都被组织起来，前往各城门防守城池。 崇祯帝又号召在京勋贵官绅，带领家丁往各处城门助战，然响应者寥寥，不过数人。 整个北京城风声鹤唳，陷入一片惊恐之中。 崇祯皇帝连夜召集阁老们议事。 主战派和议和派又吵作一团。 ………… 今夜星空璀璨，月光皎洁。 在油麻胡同的小院子里，李建安一身貂皮袄子，正在仰望星空。 二狗子、江泰山、李大海、胡一刀还有刘耳朵几个人都在李建安身后。 咚！咚！咚…… 城西方向传来阵阵炮火声。 江泰山对李建安说道；“估计是闯军开始攻城了。” 李建安道；“有炮声，却没有火光和喊杀声，闯军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的攻城。估计李自成还在等待刘宗敏的南路军，想要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院门口那边响起脚步声。 李建安一惊，急忙带人迎过去。 小院门开了，张麻子引领司徒豹快步走进来。 司徒豹上前两步，向李建安拱手；“王爷久等了。” 李建安急忙问他；“城外情况如何？” 司徒豹道；“闯贼先头部队李过一部正在用大炮轰打西直门和平则门，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带兵攻城。南城那边传来消息，闯贼南路军刘宗敏一部已经到达南城外，正在封锁南城和东城。” 李建安道；“刘宗敏过来，可与朝廷大军发生激战？” 司徒豹道；“并没有激战。刘清泽没有北上，杨文岳闭城不出。刘宗敏很顺利就过来了。” 李建安点了点头；“万岁爷那边呢？” 第523章 巨变的黑夜 司徒豹道；“万岁爷已经同意议和，派厂公曹化淳秘密出城，拜会闯贼。” 李建安点了点头，问司徒豹；“你手下人都来了吗？” 司徒豹道；“都在那边大院子里，由我三弟带领着。” 李建安道；“让他们过来吧。我见一面。” “是。”司徒豹答应了。 司徒豹四下看了看，来到一棵梧桐树前。他整理一下衣衫，几下就爬上梧桐树。 司徒豹用双手比成喇叭，咕咕咕地叫起来。 片刻，远处也传来咕咕咕的鸟叫声。 司徒豹跳下梧桐树，来到花园假山下面，打开地窖暗门。 片刻，暗门里面传来火光。 司徒雷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是二哥吗？” 司徒豹说道；“是我！都过来吧，王爷要见你们。” 里面的灯光越来越亮，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片刻，司徒雷抓着灯笼最先出来。 司徒雷身后跟着几个青年后生，一个个跟着爬出来。 几个青年穿着锦衣卫和东厂的官服，还有人拿着大包小包。 直到所有人出了暗门，李建安简单数了数，算上司徒豹兄弟，正好一共十一人。 司徒豹让家族子弟放下包袱，向李建安等人介绍一番。 跟随司徒雷过来的九个人都是司徒家和几位姻亲的子弟，其中五个人在东厂和锦衣卫当差。 司徒豹最后向李建安介绍一个面皮黝黑的瘦高个；“王爷，这位是我外甥万朝宗，他负责监视吴三桂一家老小。” 万朝宗向李建安躬身施礼；“属下参见王爷。” 李建安上前两步，伸手拍了拍万朝宗的肩膀，笑道；“不错，人高马大的，看着身手就不错。” 李建安话音未落，突然左手一拳打向万朝宗胸口！ 万朝宗大惊失色。他想闪身后退，却被李建安右手抓住肩膀！ 情急之下，万朝宗肚子后缩，竟然用肚皮夹住李建安的拳头！ 李建安大惊失色。他早就听说过有缩骨之功，没想到万朝宗和自己年龄差不多，武功造诣竟然如此深厚！ 李建安突然发难，周围十几个人都惊了，纷纷看过来。 李建安一时有些骑虎难下——如果继续进攻，肯定讨不到便宜。他想撤回手臂，却被万朝宗的肚皮夹住了。 万朝宗发现司徒豹向自己使眼色，忽然一声痛叫，摔倒在地。 司徒雷急忙扶起万朝宗。 万朝宗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一脸痛苦。他强忍疼痛，向李建安拱手笑道；“王爷好身手，属下佩服！”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看了看周围众人。 周围众人大多脸含笑意，乐呵呵看着李建安。 司徒豹笑道；“咱们东厂番士时刻要防范偷袭暗算，王爷是想考验一下你的功夫，你怎么如此大意？以后办事一定要小心！” “是！大人说的是！属下谨记在心。”万朝宗拱手说道。 李建安笑道；“都说锦衣卫是从京营里挑出的好手，而东厂番士又是从锦衣卫里挑出的精锐。今日见识了，果然身手不凡。” 司徒豹向李建安拱手；“多谢王爷指点。大伙都听着，此番两件大事，全凭王爷统筹做主。大伙尽心尽力，多跟王爷请教！” “是！”万朝宗等人答应了。 司徒豹向几个人摆手，说道；“把包袱都拿过来。” 万朝宗几人拿来包袱，急忙打开来。 里面都是锦衣卫的飞鱼服、绣春刀、官靴、官帽，还有腰牌。 司徒豹道；“王爷，这是我等准备的，还请王爷屈尊，换上锦衣卫的官服，才好行事。” “好。”李建安答应一声，转身对手下几人说道；“那就换吧。” 江泰山等人急忙上前领了官身，陪同李建安一起回到房间，把衣服换了。 片刻，七个人一同出来，俨然都成了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就连肥头大耳的刘耳朵也变得精神许多。 李建安对刘耳朵说道；“老刘，你只有一个耳朵，就不要跟着我们去了，留在院子里帮忙联络消息。” “好。”刘耳朵答应一声。 司徒豹道；“那我们就按照计划，分头行动吧？” “等一下！”李建忽然喝道。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看向江泰山；“人参丹” 江泰山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将开来，里面是一颗颗青色药丸。 李建安道；“从现在开始，咱们少不得要忙活一些时辰。我怕大伙没有时间吃饭，体力不支，特意准备了人参药丸。大伙每人吃一颗，可保一天一夜不进水米，依然精力充沛。” 司徒豹和司徒雷偷偷换了个眼色，立刻明白了。 如今要干的两件惊天大事，哪一件失败了，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如果任何一个人被抓住了，供出李建安，那么在如今封城的情况下，李建安几乎是插翅难逃！ 事先给大伙吃一颗补充体力的“好药”，就能防止被抓的人出卖兄弟。事成之后再给解药，也算是正常操作。 司徒家众人多是特务出身，当然理解这些常规手段。 司徒豹笑道；“王爷一番好意，大伙各自吃一颗，补充补充体力。” 司徒豹说完，走上前拿起药丸，直接吞了；“我正饿着呢！” “我也来一颗！”司徒雷上前拿起一个药丸，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万朝宗等人一个接一个上前拿药丸，在李建安面前吃掉了，纷纷向李建安道谢。 张麻子几人一个个也吃了药丸，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李建安也吃了一颗。 司徒豹有些意外，上前一步；“王爷，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咱们分头行动吧，免得夜长梦多。” 李建安道；“好，分头行动。你们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出发。” “是。”司徒豹答应了，向众人吆喝；“东厂的跟我来。” 万朝宗几人跟随司徒豹去了，很快出了院门不见踪影。 院子里除了李建安七人，还剩下司徒雷和他的儿子司徒谨。 李建安留下刘耳朵，带领其他人跟随司徒雷父子出了院子。 第524章 惊天巨变!闯军进城 一行八人出了胡同，向东宫方向走去。 太子的东宫在内城里，但是并不在皇宫里，而是在皇宫的东面，距离油麻胡同很近。 八个人来到东宫西边，天色已经大亮了。 东宫在皇城的东面，坐东朝西，西边是正门。 北京城戒严，东宫自然把守森严。西门外有东宫的卫队把守着，足有几十号人。 司徒雷引领几人避开大路，进入一间隐蔽的茶馆。 因为全城戒严，茶馆里并没有人。 司徒雷对李建安说道；“王爷，你们在这里藏着，我去面见太子，顺便打探消息。司徒谨，你去外城那边打探消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过来报信。” 李建安道；“你们两个独自去，来回通报消息不方便。大海、一刀，你们分别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李大海和胡一刀答应了，分别跟随司徒雷和司徒谨出去了。 李建安送四人出了门，直到看不见四人身影，这才关闭房门。 二狗子守着门口，在窗户上偷偷撬开一个缝隙，观察外面。 张麻子在茶铺里面翻找一番，点燃灶台烧茶来吃。 四个人就在茶铺里耐心等待着。 外面街道上偶有行人路过，一个个行色匆匆，惊慌得很。 到了中午时分，胡一刀忽然回来了，轻轻敲门。 二狗子打开门，急忙把胡一刀让进来，立刻关闭房门。 胡一刀看见李建安，拱手说道；“大人，闯军已经进城了！” 李建安大惊；“怎么会这么快？从哪里进城的？” 胡一刀道；“万岁爷派了曹化淳去拜见闯王。曹公公回来后，从广宁门入城。” “防守外城的张大人与曹公公见面说话。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张大人就投降了，下令打开城门。” ”闯军已经冲进来了，先头部队已经穿过外城，到达正阳门外。” “京营的王永福正带队防守正阳门，不过双方并没有开火。” “曹化淳和王永福正在密谈，恐怕正阳门也守不住了。” 胡一刀话音刚落，忽然外面有人拍门。 二狗子扒着门缝一看，正是司徒谨。 二狗子拉开房门，把司徒谨放进来。 司徒谨气喘吁吁的，直奔李建安；“王爷！大事不好了！” 李建安一摆手；“别慌，慢慢说。” 那边，二狗子已经关了房门。 司徒谨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两口。他喘息几口气，这才说道；“王永福已经投降了，打开了正阳门，闯军已经冲进来了！” “守城的将领当中，有几个人不愿意投降，已经被除掉了。将士们四散奔逃。” “我看到有人跑去皇宫那边报信了。” “我往东这边跑，居然有人跟着我。” “我原本以为暴露了，没想到跟着我的人居然进了太子府，去向太子报信了。” “王爷，闯军马上过来了！赶快行动吧！” “别慌！”李建安喝道；“司徒雷和李大海还在府里，没有消息。我们沉住气再等一等。大伙收拾一下，备好武器。” 众人立刻紧张地收拾起来，整理衣服，备好武器。 李建安按了按脸上的假胡子，寻望几个人。 几个人多少都做了一些伪装，看不出原本的相貌。 二狗子、张麻子、胡一刀都没有来过京城，在京城也没有熟人。这一点还是比较妥当的。 “他们回来了！”门口的二狗子忽然说道。 房门被拉开，司徒雷和李大海急忙窜进来。 二狗子急忙关闭房门。 司徒雷上前两步，向李建安拱手喝道；“大人，太子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城破了！如今太子爷惊慌失措，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机会！” “好！”李建安兴奋了，看看众人，一声大喝；“行动！” 众人立刻抖擞精神，排成队列，出了茶馆。 一行八人排成两队，司徒雷父子在前面引路。 众人绕过茶馆所在的街坊，从西侧直奔东宫西门！ 东宫西门外，几十个侍卫还在严密防守着。 司徒雷吆喝着；“大伙跑起来！” 八个人加快脚步，急匆匆跑起来。 东宫坐东朝西，西门是正大门。几十个侍卫已经知道闯军破城的消息，正在人心慌慌。 侍卫们看到几个人匆匆跑过来，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许多侍卫立刻抽出兵器，严阵以待。 司徒雷急忙吆喝起来；“别慌！是我，司徒雷！” 众多侍卫看见司徒雷，一颗颗心才算放下来。 守门队长又惊又喜；“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司徒雷急忙说道；“我正要去宫里报信。谁曾想半路遇见了赵大人！万岁爷已经知道消息，特意派赵大人接太子进宫，好从密道逃生。” 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太多，一时之间把守门队长闹愣了。 司徒雷喝道；“你愣什么！快点开门啊！一会闯军就过来了！” “哦。”守门队长答应一声，急忙吆喝手下人；“快开门！” 侍卫们急忙打开大门。 司徒雷呼喊一声；“赵大人，快跟我去见太子！” 司徒雷带领李建安等人跑进大门，急匆匆冲进去。 门口的几十个侍卫人心惶惶。 有一个侍卫忽然大喝；“队长，我母亲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走一步！”他说完转身就跑。 “给我回来！”侍卫队长大喊大叫。 那侍卫已经跑远，根本不听。 旁边，另一个侍卫喝道；“队长，太子要跑了，万岁爷也要跑了，咱们也跑吧。” 侍卫队长喝道；“你这是什么话？太子爷还没有离开呢！咱们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侍卫队长话音未落，身后几个侍卫已经跑了。 侍卫队长大怒，气地直跺脚；“你们都给我回来！回来！” 逃跑的几人哪里肯听，跑得更快了。 其他侍卫见几人跑光了，也开始四散奔逃。 侍卫队长无可奈何，一把抽出腰刀；“狗日的，你们都跑吧！我自己守住大门！” 第525章 连番变故，惊险连连 李建安几人一路跑进东宫里面。 巨大的宫殿庭院里，下人们抱着大包小包，正在四处乱窜。 惊慌失措的宫女，顺手牵羊的太监，完全乱了！ 冲在前面的司徒雷一把抓住一个小太监，大声喝问；“太子爷呢？” 小太监慌了一下，指向后面；“在后面寝宫里，和太子妃在一起。” 司徒雷一把推开小太监，向后面几人摆手；“大伙跟我走！” 众人紧跟司徒雷，跑向东宫后院。 众人一路穿廊过巷，来到后面太子妃寝宫，迎面几个人跑过来。 司徒雷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正是太子爷朱慈烺和太子妃张氏，还有太监孙总管和两个宫女。 五个人当中，两个宫女抱着包袱，太子爷拿着一柄宝剑，太子妃穿着雍容华贵，却是两手空空。 “太子爷！”司徒雷呼喊。 朱慈烺停下脚步，看清是司徒雷，立刻迎过来；“雷叔，你怎么回来了？” 司徒雷非常吃惊——在他所有的记忆当中，太子爷从来都是称呼自己为司徒，“雷叔”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出现。 司徒雷道；“我正要去皇宫请示万岁爷，万岁爷已经得到消息，派来赵大人接应太子爷进宫。皇宫里面有密道，咱们可以从密道逃走。”他说话时请向李建安。 朱慈烺大喜，看了一眼李建安；“那好，咱们快走吧。” “等一下！”孙总管忽然喝道。 众人一愣，停下来。 孙总管向李建安拱手，说道；“咱家在两宫当差二十年，也在锦衣卫待过一些日子。不知这位赵大人是何出身？怎么从来没见过？” 司徒雷急忙说道；“赵大人是万岁的亲戚，一直负责皇宫地道的安全，很少对外界露面。” 孙总管不理会司徒雷，对李建安笑道：“原来如此。敢问赵大人老家在什么地方？是何出身？可否将腰牌拿给咱家看一看？” 李建安大怒，忽然冲上去抓住孙总管的衣领子，猛扇他一个耳光。 啪！ 这下十分用力，差点把孙总管扇晕了。 朱慈烺和太子妃满脸震惊，不明白李建安为何突然发火。 李建安一把将孙总管推倒在地，大声喝道；“本官是万岁爷派来保护太子爷的！如今闯贼已经攻进内城，万岁爷正在等待太子一块逃生。十万火急！刻不容缓！你个老不死的拖延时间是何居心？你是不是闯贼的内应？再敢阻拦太子逃生，本官先宰了你！” 李建安说完，一把抽出腰刀就要砍杀孙总管。 “妈呀！”孙总管吓的一声鬼叫，连滚带爬跑开了。 司徒雷急忙抱住李建安；“大人息怒！保护太子爷逃生要紧。” 李建安收刀入鞘，向朱慈烺说道；“太子爷，快跟我们走吧。” 朱慈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雷一把抓住朱慈烺的胳膊，拉扯他；“太子爷！快走吧。” “走吧，走吧。”朱慈烺向太子妃招呼两声，小两口急忙跟随李建安等人向前面院子跑去。 那孙总管躲在后面，还想跟上来。 李建安恶狠狠地瞪着他，吓到孙主管不敢靠近。 江泰山从两个宫女手里夺下两个包袱，大声喝道；“你们不要跟着！各自逃命去吧！” 两个宫女见几个人凶神恶煞，不敢跟着了。 江泰山和李建安赶走三个人，急忙追上去。 八个人护送着太子和太子妃来到前面，直接出了西大门。 西大门外，几十个侍卫已经跑光，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众人护送着太子和太子妃一路向西，向皇宫方向跑去。 此时刚过正午，然而天色阴沉沉的，有些昏暗。 十个人正在快步前行，对面迎着就跑过来一群人。 领路的司徒雷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正是王承恩！ 王承恩带着几个小太监，正在心急火燎往这边奔跑。 这一段路两边没有路口，司徒雷就是想往两边闪躲，也没办法了。 前面一群太监中，有人认出了太子，高呼起来；“是太子爷！” 王承恩几人急忙加快脚步，冲过来。 司徒雷无可奈何，只好摆手让队伍先停下来。 王承恩几人到了近前，急忙停下身形。 王承恩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竟然直接进入众人队伍。他向太子爷急切地呼喊起来；“太子爷！万岁爷让老奴来接你！” 朱慈烺急忙问道；“父皇如今身在何处？” 王承恩哭诉起来；“万岁爷得知闯贼攻进内城，原本想号召文武百官带领家丁守住皇城，可是我跟爷回到大殿一看，文武百官都已经逃散了。爷心灰意冷，已经带领两位公主逃往煤山。爷让老奴来接太子殿下，爷说了，就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块！” 朱慈烺大惊失色；“不是说有密道吗？不是说从密道逃生吗？” 王承恩一愣；“什么密道？哪里有密道？” 朱慈烺慌了；“父皇派赵大人来接我。赵大人就是看守密道的！怎么会没有密道呢？”他说话时指向身旁李建安。 王承恩又惊又惧，看向旁边李建安。 李建安知道暴露了，当机立断，一声大喝；“动手！”他话音未落，已经抽出腰刀。 王承恩大惊失色，想要退出几个人的包围圈。 司徒雷一步上前，将王承恩顶住了。 王承恩正要抽刀时，李建安已经冲到近前，一把压住王承恩手臂，腰刀架在王承恩脖子上。 跟随王承恩过来的六个小太监大惊失色，他们当中只有两个人带着兵器，六个人立刻冲过来，想解救王承恩。 胡一刀、江泰山、张麻子立刻迎上去，拦住六个小太监。 武术家江泰山并不使用兵器，南拳北腿一顿乱打，几个小太监都被打翻在地。 几个小太监急忙爬起来，有两个还想上前，有一个想逃跑去喊人。 李建安一声大喝；“不许动！谁也不许走！不然我可杀人了！” 几个小太监害怕李建安伤害王承恩，只好停下来。 朱慈烺和太子妃惊慌失措，想要趁乱逃跑，却被后面的二狗子和李大海拦住了。 第526章 绑架太子的竟然是辽东王 王承恩没有挣扎，一双大眼睛瞪着李建安。他感觉眼前人有些熟悉，连口音也很熟悉。 只是王承恩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每天见的人太多，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司徒雷怕王承恩认出李建安，掏出一个头套将王承恩的脑袋套上了。 王承恩气得大骂；“司徒雷！你个狗杂碎！卖主求荣，投靠闯贼，你不得好死！” 司徒雷正要说话，李建安急忙摆手，阻止司徒雷说话。 李建安对王承恩道；“我等并非是闯贼手下，请王公公借一步说话。” 李建安收了刀，向司徒雷摆手，指向旁边一个墙角。 司徒雷和司徒谨押着王承恩，跟随李建安来到墙角。 墙角这边比较背光，几个小太监完全看不见了。 李建安扯掉王承恩脸上头套，然后慢慢摘下自己的假胡子，又把帽子向上面推了推。 王承恩满脸震惊，骇然色变！——来人竟然是辽东王李建安！ 王承恩的脑子完全乱了：李建安怎么会在北京城？为什么要绑架太子爷？他想要做什么？ 李建安说道；“王公，我等带走太子爷正是为了保护太子爷的安全。如今闯贼已经进城，太子爷进宫就太危险了！” 王承恩脑子乱了，有些不敢相信李建安。可是他心里明白一件事——万岁爷已经决定杀身成仁，如果太子爷跟自己进宫，很可能父子同命。 哪怕万岁爷让太子爷逃生，太子爷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很难逃出京城。 如果被闯贼抓住，后果可想而知！ 不管李建安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王承恩想让太子爷活命，于是说道；“你能保证太子爷安全吗？” 李建安道；“王公放心。小王不仅保证太子爷安全，将来必定协助太子爷继承大统，振兴大明！” 这两句话说的义正辞严，慷慨真诚。 王承恩信了，于是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先回宫里保护皇上。你们把太子爷藏起来吧。” “王公深明大义，愚弟佩服。”李建安又道；“我等入京的事，还请王公千万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哼哼，王承恩哀伤地冷笑两声；“将死之人，谁会去嚼舌根？更何况太子爷在你手上，谁又敢胡说八道呢？” 李建安向王承恩拱手，然后摆了摆手，让司徒雷父子放开王承恩。 王承恩出了墙角，直接跑向几个小太监，叫嚷起来；“孩儿们，赵大人是皇上派来保护太子爷的，是一场误会。咱们快回去保护皇上吧！” 几个小太监深信不疑，跟着王承恩跑了。 太子爷慌了，急了，叫嚷起来；“王公公！王公公！你们不能不管我呀！” 朱慈烺和太子妃想要挣脱二狗子和李大海的束缚，可是完全不够劲，挣脱不了。 李建安走过来，向太子爷拱手，笑道；“太子爷勿怪。皇上在向我等下口谕之时，王公公几人并不在旁。他们不知情，这才闹了误会。” 朱慈烺哪里肯信；“可是王公公说宫里没有地道，皇宫里到底有没有地道？” “当然有地道！快走吧。”李建安说道。 李建安当下不由分说，一摆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朱慈烺和太子妃没有办法，只好跟在队伍中继续往前跑。 跑着跑着，司徒雷忽然带头向南面拐弯。 朱慈烺和太子妃只好跟着往左拐。 太子妃叫嚷起来；“这不是去皇宫的路！咱们要去哪儿？”她呼喊着拉住朱慈烺。 中间的两个人停下来，众人只好跟着停下来。 李建安道；“现在去皇宫来不及了。那边还有个地道口，咱们直接钻地道，先出城再说。” 朱慈烺就是再傻，现在也明白了。他非常气愤，对李建安喝道；“本宫哪也不去！你们快把本宫放了！你们这是谋逆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李建安生气。两个人大呼小叫的很容易暴露。 李建安退后一步，向江泰山挥手；“老江！让太子和太子妃安静一会，免得惹是生非、惹人注目。” 朱慈烺吓慌了，连连退后，却被二狗子和李大海抓住了。 太子妃见江泰山逼上来，叫嚷起来；“你们敢伤害本宫，本宫可是张国公的独生女……啊！” 江泰山不等太子妃再说下去，手掌砍在太子妃脖子上。 太子妃轻哼一声，直接瘫软在地上，昏死过去。 “你们……你们敢……”朱慈烺叫嚷着，挣扎着。 江泰山也不废话，上去挥手就砍。 朱慈烺脖子被砍，昏死过去。不过他有二狗子扶着，并没有摔下去。 司徒雷急忙掏出头套，将朱慈烺的脑袋套住了，说道；“太子爷虽然不出门，不过京城里还是有人认识，把太子妃也给罩上。” 司徒谨急忙掏出头套，把太子妃的脑袋包裹起来。 李大海扛起朱慈烺。胡一刀扛起太子妃。 一行人加快脚步，向油麻胡同方向快步行去。 几个人跑了一会儿，左拐右拐，眼看油麻胡同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南城那边忽然传来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咚咚咚咚咚…… 负责断后的江泰山跑向旁边院墙，竟然踩着院墙窜上墙头。他扒在墙头，向南城方向寻望一番，立刻跳下来，追上队伍。 李建安问他；“什么情况，是有人打铳吗？” 江泰山道；“不是，那边有人在放炮。有很多百姓出来了，正在欢迎闯军进城。” 李建安喝道；“快！快！咱们加快脚步！” 众人加快脚步，跑进油麻胡同。 江泰山和张麻子守住胡同入口，免得被人发现。 司徒雷带领几个人进入司徒家的大宅院。 江泰山和胡一刀等众人进去后才跑进院子，立刻关闭院门。 一票人带着太子妃和太子跑向后院。 众人刚来到后花园，就发现一个人站在假山旁边，守着地道暗门。 正是司徒豹！ 司徒豹见众人拐进来，急忙迎上去。 李建安大喜，急忙说道；’我们已经得手。司徒兄，那边情况如何？“ 第527章 异常平静的京城百姓 司徒豹道；“我们这边遇到一些困难。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曾经当过锦州总兵，为人非常圆滑。” “他不上当，不肯跟我们过来。” “他家中有十几个看家护院，还有男丁七八人，实在不好硬绑。” “我只好调虎离山拖住吴襄，让朝宗他们抢了两个男孩。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加上陈圆圆所生的小女娃，一共抢了四口人。” 司徒豹说话间，司徒雷和司徒谨已经打开地道暗门，率先点燃灯火，跳了进去。 李建安急忙问司徒豹；“你们抢来四口人，有没有杀伤吴家的人？” 司徒豹道；“杀是没有的，只是打伤两个家人。陈圆圆因为保护女儿心切，扭伤了手臂，不过并无大碍。” 李建安又问；“你们脱身容易吗？有没有被追踪？” 司徒豹道；“我们刚刚抢了人出来，闯贼乱军就已经冲进外城。他们似乎有备而来，立刻就将整个吴府团团围住了。吴襄本来要带人追赶我们，却被闯军完全封住了，一个也没跑掉，都被抓了。” 李建安又问；“吴家人会不会认出你来？” 司徒豹道；“王爷放心！我在京城并不经常露面，加上这次伪装，不会有人认识我。如今吴家四口人都被安排在北城那边，绝对不会走漏消息。王爷大可以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李建安的一颗心算是放下来，说；“咱们先安置好太子爷。等城里平静了，再找机会过去看看。” “是。”司徒豹答应了。 两个人说话间，江泰山等人已经把太子和太子妃放进地道里。 外面只剩下江泰山一人。 李建安先跳下去，江泰山紧随其后。 司徒豹四下看了看，最后跳进去，关闭暗门。 众人通过地道来到胡同里面的油坊小院落。 太子爷和太子妃被安顿在后院，李建安派二狗子和张麻子严加看管。 胡一刀和李大海负责守夜。 江泰山和司徒豹负责打探消息，观察外面情况。 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城里的鞭炮声停止了。 令人意外的是，入夜之后，北京城里显得非常平静。 京城百姓似乎对大明王朝的覆灭没有意外，没有情绪，平静地接受了。 李建安安排几个人倒班睡觉。 半夜的时候，太子爷醒了。 朱慈烺吵嚷着，质问二狗子和张麻子。 李建安只好爬起来，向朱慈烺夫妻说明情况。 当朱慈烺听说李建安就是辽东王时，非常震惊意外。他请求李建安派人去皇宫那边打听，急切想要知道崇祯皇帝的情况。 李建安只好敷衍他，说已经派人过去了，等待消息就可以了。 太子妃张氏吵嚷着要回家。 两个人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青春好动，年少轻狂，再加上地位显赫，所以不将李建安放在眼中。 李建安见两个年轻人火气大，决定今晚不再供应水米。 朱慈烺和太子妃又饥又渴，饿到天亮算是冷静了一些。 ……………… 东方日出，阳光洒满大地。 北京城西面的广宁门外，闯军大营连绵数里，一个帐篷接着一个帐篷，一缕缕炊烟升腾起来。 伙食营的火头军正在做饭。 大营正门外站立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京营总管太监王永福，还有兵部尚书张缙彦张大人。 两个人作为主管京城防务的正副总指挥，先后投降。北京城不攻自破，已经完全落入闯军手中。 现如今，闯军前锋营的李过部两万将士已经完全进入北京城，接管了皇宫和主要衙门，还有各大主要宫门、城门已经完全在闯军的掌控之中。 作为大明朝装备最精良的京营部队，已经交出全部武器，完全撤出北京城，被赶到了丰台大营。 张缙彦大人投降后，解散了由北京城各衙门组成的守城军，让将士们交出武器，各自回家去了。 王永福和张缙彦忙活了一宿，昨晚一夜没睡。他们还没有见过李自成本人，所以清晨就过来守在闯王大营门口，准备和李自成见上一面。 不同于唐通和曹化淳，王永福和张缙彦两个人属于被动投降，要想保住荣华富贵，必须早一点见到李自成。 两个人都希望在闯军接收北京城的过程中，做出自己的主要贡献。 张缙彦年纪比较大，熬了一宿，明显有些受不住了，有些犯困。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有个随从掏出手帕，在雪地上弄湿了给张缙彦擦脸。 张缙彦用冰手帕擦了擦脸，感觉精神了一些。他听到有人吧唧嘴，扭头一看，原来是王永福正在吃东西。 王永福双手捧着一个圆乎乎的肉食，像是肘子一样的东西，正啃的十分来劲。 王永福身后的几个随从也都在吃着东西。 张缙彦已经饿了，对王永福说道；“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也吃点儿。” 王永福放下肘子，笑道；“张大人早说啊，就这么几个肘子，都让我们兄弟啃了，这可咋办？” “我看张大人还是别吃了，您老牙口不好，这肘子又冻又硬，再把您的两颗门牙崩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您老要受不住了，就赶快回府休息吧。这边有什么事，咱家派人通知你。” 哼哼哼，张缙彦笑了；“那倒不用。老夫身子骨非常硬朗，再干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两个人正说着，那边营门已经打开了。 一票人马走出来，为首两人正是曹化淳和唐通。 两人后面跟着一位金盔金甲的中年将领。 那人面相有些粗糙，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似乎目空一切，脸上却有和善的笑容。 王永福和张缙彦急忙带人迎上去。 曹化淳先一步笑道；“闯王，这位就是王永福王公公，这位是张缙彦张大人。这次北京城能够顺利解放，除了老奴之外，他两人都是居功至伟。” 曹化淳话音刚落，王永福和张缙彦已经带领手下人纷纷跪拜下来；“拜见闯王！参见闯王！”众人呼喊起来…… 第528章 京城易主，闯王进宫 李自成上前两步，满脸笑容，亲手拉起王永福和张缙彦，笑道；“两位爱卿辛苦了。忙碌一夜,吃了早饭没有?” 张缙彦笑道；“王公公刚才吃了肘子，老臣还水米未进。” 李自成笑道；“那正好，我们也刚吃完。来人啊，把咱们的热粥给两位大人，还有手下兄弟们弄来几碗。” 李自成身后的亲兵们答应了，急忙跑回营里，只是片刻之间，就端来十几碗热粥。 王永福接过粥碗，偷偷看向对面的曹化淳。 曹化淳微微点了点头，王永福急忙喝了。 张缙彦有些犹豫，端着粥碗看了看王永福。他故意磨蹭着，假模假式吹着热粥。 片刻，王永福几人都喝完了，什么事都没有。 张缙彦心里暗喜，几口就把热粥喝完了。 李自成待众人喝完热粥，向王永福和张缙彦介绍自己的众多手下。 其中有李自成的亲弟弟李自敬，两位谋士牛金星、宋献策，还有手下几位大将刘宗敏、左金王、白旺、小红狼。 众人相互认识后，李自成要骑马入城。 王永福自告奋勇，要在前面领路。 众人直奔城门。 除李自成之外，其他人全部步行。 一行人很快到了广宁门。这里已经被李过的手下占领。 李过手下将领李侔说，李过正在皇宫当中维持秩序，要带领李自成直接进皇宫。 李自成欣然同意。 一票人进入广宁门。 晴朗的天气，空旷的街道，李自成坐在高头大马上，感到意气风发，心旷神怡。 十五年血雨腥风，他的造反之路终于登峰造极，推翻残暴的大明王朝，挽救了天下百姓。 千秋功业！善莫大焉！ 李自成一票人一路走向皇城，通过外城进入大明门，然后经德胜门进入皇宫，走承天门步入内殿。 一路之上，各处城门、过道都有闯军严密把守着。 无论是大街上，还是宫殿里，并没有遇到几个行人。 李过派手下亲兵引领李自成去文华殿，说是宫中之人都在那边。 于是，曹化淳引领着众人赶到文华殿。 皇宫的宏伟高大并没有引起李自成的兴趣，一票人进入文华殿后，四下寻望着。 整个文华殿大堂里，几百个宫女、太监、嫔妃跪在中间一片，有许多人还在轻声哭泣着。 门口不远处地上躺着几具尸体。 李过就在几具尸体旁边。他看见李自成进来，快步迎过去。 李过向李自成拱手施礼；“闯王，大明皇帝崇祯，内相王承恩，还有两位公主，都已经在煤山上吊。我把他们的尸体抬过来，请您验明正身。” “好。”李自成轻轻答应一声，带人走过去查看尸体。 刚才还在献殷勤的王永福，似乎惧怕崇祯皇帝的尸体，落在后面，慢慢磨蹭着。 张缙彦也是原地踏步，落在后面。 曹化淳和唐通似乎胆大一些，很快跟上去。 众人围着崇祯皇帝和王承恩的尸体查看一番。 两位公主不过十几岁，香消玉殒太可惜了。 李自成看向曹化淳，指着穿龙袍的尸体；“此人可是明思宗朱由检？” 曹化淳凝望着崇祯遗体，慢慢跪倒在地；“回禀闯王，正是崇祯皇帝本人。” 李自成看向旁边李过；“其他人辨认过吗？” 李过说道；“狗皇帝上吊自杀，披头散发挡住面容。属下抬回来时，让宫女和嫔妃辨认过了，都说是本人。” “那就好。”李自成想了想，又问道；“周皇后和太子呢？” 李过道；“周皇后已经在宫内自缢，太子不知去向。其他两位皇子想要逃跑，被兄弟们打杀了。两个皇子和周皇后的尸体都在后宫那边。” 李自成点了点头，看了看王承恩的尸体，说道；“狗皇帝昏庸至此，还是有人愚忠啊！把龙袍扒下来。” “是。”李过答应一声，让两个手脚利索的亲兵上前；“把狗皇帝的龙袍扒下来。” 两个人亲兵刚刚蹲下来，正要摆弄尸体，宫殿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喊话的是个女声，然而底气却非常充沛，声音洪亮到整个大殿都响起回声。 众人非常吃惊，循着声音寻找过去。 在一片跪倒的宫女和嫔妃之间，一个宫女站立着，秀目圆睁，气势汹汹的。 李自成有些奇怪，仔细打量那宫女。 那宫女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挑，姿色不凡。 李自成觉得应该是个嫔妃，不然怎么会有勇气站起来说话。 曹化淳却急了，爬起身来，指着那宫女大喝；“窦美仪！你又出什么幺蛾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哪知窦美仪并不害怕，竟然大步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副气势汹汹、大义凛然的样子。 窦美仪停在曹化淳身前，大声喝道；“凭什么不让我说话！你这叛徒狐假虎威，少来吓唬我！” 曹化淳原本气势汹汹,可被窦美仪戳到了肺管子,立刻有些心虚，憋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跪在地上的几百人，都瞪着曹化淳。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曹化淳已经挨了几百刀。 李自成见曹化淳吃憋了，上前一步，问窦美仪；“你是哪个宫的嫔妃？” 曹化淳退后一步，躲到李自成旁边。他指着窦美仪说道；“闯王大人，这个臭丫头不是嫔妃，只是巾帽局的一个绣女。她平日就是个刺头，仗着万岁爷宽容，不然早就砍她脑袋了。” 李自成等人有些意外，没想到窦美仪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 那边许多凤冠霞帔的嫔妃吓得瑟瑟发抖，她一个宫女怎么敢出来说话？ 李自成再次打量窦美仪一番，说道；“你一个宫女，不逃出宫去，有什么话要说？” 窦美仪道；“朱由检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要侮辱他的遗体？他身为大明朝皇帝，已经杀身成仁，你们还要扒他的衣服侮辱他，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全场震惊！谁能想到一个小宫女竟然如此大胆，敢当面辱骂李自成！ 说李自成和闯军是强盗，她是不想活了吗？ 第529章 后宫奇女子 闯军几个重要将领瞪着窦美仪。窦美仪毫无惧色，和他们针锋相对。 地下跪着的几百宫人，看着窦美仪提心吊胆。 窦美仪骂闯贼已经胆大包天，竟然还直呼崇祯的姓名，这可是大不敬啊！ 这丫头疯了，肯定是疯了！ 哈哈哈，李自成笑了，似乎没有生气。他对窦美仪笑道；“我李自成是不是强盗，天下百姓自有公论，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轮不到你一个姑娘大呼小叫。” 窦美仪毫无惧色，据理力争；“天下百姓当中自然包括我窦美仪，我当然有权利说话！” 哈哈哈，李自成笑了；“本王不和你这丫头争口舌之利。你不让我扒这昏君的龙袍，是不是对昏君有爱慕之情？” 窦美仪道；“我对朱由检没有男女之情，只是看不惯你们胡作非为。” “朱由检虽然算不上明君，可也不是昏君。他平日节俭度日，勤于政事，不贪女色，心里还是装着天下百姓的。” “只是他时运不佳，能力差了一些。你们不能在他死后还要侮辱他。” 包括曹化淳、王永福、张缙彦等人在内，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听傻了。 这个窦美仪肯定是疯了——你一个小宫女，竟然当众评论刚刚故去的先皇，简直就是大言不惭！贻笑大方！ 不过，众人心里虽然这样想，并没有人真的笑出来。 很多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嫔妃们看着窦美仪，钦佩窦美仪的勇气，感激她为崇祯皇帝说了几句仗义话。 李自成仔细听了窦美仪的话，非常认真地思考着。 片刻后，李自成对窦美仪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你误会了，我让人扒下龙袍，并非是要侮辱死者。这龙袍价值连城，陪他下葬有些不合适。” 窦美仪道；“这原本就是皇爷的衣服，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自成道；“算了，我不和你多说。既然如此，你就把朱由检整理一番，找来棺材，咱们先把几个人收敛了吧。” 窦美仪向李自成轻轻拜了拜，走过去帮崇祯收拾遗容遗体。 李自成问后面的曹化淳；“宫里有现成的棺材没有？” 曹化淳道；“现成的棺材是没有的，不过有现成的木板，打造几副棺材还是很容易的。” 李自成道；“你去办吧，带人打造几幅棺材，还有周皇后和两位皇子，一并收殓了。” “是。”曹化淳答应一声，急忙带着手下人出了大殿。 崇祯皇帝的遗体披头散发。窦美仪让一个认识的宫女，弄来水盆帮忙梳洗。 两个宫女很快就将崇祯皇帝头发扎了起来。 朱由检的鞋子也没了。 窦美仪让同伴去拿鞋，她自己则帮忙整理衣服。 王永福不知从哪里搬来椅子，请闯王入座。 李自成一看，椅子上雕龙画凤，是一把龙椅。 李自成看向王永福。 王永福有些谄媚地笑了。 在王永福的搀扶下，李自成慢慢坐在龙椅之上。 旁边的张缙彦和唐通看着王永福，脸上都是嫉恨的冷笑。 唐通心里暗骂；“这个溜须拍马的死太监，真会抓住机会啊！” 张缙彦心想；“狗日的阉人！就会投机取巧。” 这时候，窦美仪忽然站起身来，手里多了一块白绢。 那白娟是从崇祯皇帝的身上摸索出来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李自成看着窦美仪，以为窦美仪会拿过来交给自己。 哪怕宫殿里光线有些昏暗，很多人都看到了，白绢上面有字迹。 窦美仪并没有将白绢交给李自成，而是站直身体，自己先看起来。 白绢上写着：“文官人人皆可杀！勿伤百姓一人！” 李自成站起来，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不过出于礼貌，他并没有靠近窦美仪。 窦美仪犹豫片刻，将白绢交给李自成。 李自成仔细一看，不由得愁眉紧锁。他向张缙彦招手，笑道；“张大人，你来看看。” 张缙彦凑近一看，吓得老脸惨白！ 文官人人皆可杀！他张缙彦就是文官领袖啊！ 哈哈哈，李自成笑了；“张大人，这可是朱由检的亲笔？” “这这这……” 张缙彦吓得嘴都瓢了，说不出话来。 王永福上前来，笑道；“回禀闯王大人，奴才也粗通文墨。这确实是朱由检的亲笔。” 哈哈哈，李自成有些得意又戏谑地笑了。他将白绢叠了两下，揣进自己怀里。 张缙彦已经吓的面无人色，浑身发抖，连站都站不稳了。 李自成亲手扶住张缙彦，笑道；“张大人，不要怕。我李自成可不是那卸磨杀驴之人。” 张缙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闯王大人英明！闯王圣明啊！” 李自成拉起张缙彦，安抚几句。 去拿鞋的宫女回来了。 窦美仪和宫女伙伴帮朱由检穿上鞋。完全整理好了，两人又帮王承恩和两位公主整理一番。 不一会，曹化淳带着手下抬来了七口棺材。棺材虽然比较朴素，但是非常结实。 李自成让曹化淳把崇祯皇帝等四人都收敛了。他对曹化淳说道；“曹公公，京城什么地方适合设场祭祀？” “这……”曹化淳犹豫片刻；“东华门外倒是有一片空地，往来交通也方便。” 李自成道；“那好，带上你的人在东华门外搭几个棚子，把朱由检还有周皇后他们一家都拉过去，让臣民们祭祀一番。老百姓随便出入，官员们无需登记。你在那边看个两三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曹化淳跪在地上，忽然哭泣起来；“闯王大人侠骨仁心，胸怀宽广，可谓千古第一圣人啊！” 王永福急忙跟着跪下来；“京城易主，新君临朝，天下百姓要是知道闯王如此宽宏仁义，必然喜极而泣啊！” 唐通和张缙彦跟着跪下来，不要钱的马屁话一套接一套的。 李过等人无可奈何，也都跟着跪下来。 包括牛金星、宋献策等人，整个宫殿内都给李自成跪下了。只有窦美仪一个人窈窕淑女般站立着，脸上露出不屑的淡淡的冷笑。 第530章 暗藏深意的安民告示 李建安在吃完早饭过后，让李大海给太子和太子妃送去早餐。 太子和太子妃经过昨天的惊吓和饥饿，吃完早餐后变得平静许多。 上午时分，司徒豹从那边的府里通过暗道过来了。他找到李建安，在一处角落密谈。 司徒豹说道；“厂公曹化淳派人来找我，让我去帮忙。” “来人说曹化淳已经投靠李自成，受到重用。” “李自成要想顺利接管北京城，少不了我们东厂帮忙。” “属下在东厂负责辽东方面的情报，李自成要想在北京站稳脚跟，少不了要打听吴三桂的消息，所以曹公公让我赶快过去。” 李建安道；“我们在冲出太子府的时候，还是有下人看到司徒雷在带头保护太子，会不会牵连到你？” 司徒豹道；“属下和三弟虽然同住在那边府中，但是对外很少公开露面，外人并不知道我们兄弟关系。如今曹化淳派人来找我，我判断是真的缺人手帮忙。若有万一，请王爷放心，属下绝不多做拖累。” 李建安道；“这一点我是放心的。你安心去吧，不必担忧这边。” 司徒豹答应了。 李建安亲自送他出去。 下午，北京城各处主要地段都有闯军将士贴出来安民告示。 油麻胡同这边也有告示贴出来。 李建安化妆过后，假装贩油小贩出去看了。 安民告示上面写着：不抢百姓、不奸民女、不入民宅、不杀无辜；如今北京城虽然封闭，城内百姓依然可以自由出入；店铺可以正常营业。 在安民告示的最后，说到崇祯皇帝已经上吊自杀，大明朝已经灭亡了。如果有愿意祭奠朱由检的臣民，可以去东华门外祭祀。 李建安回到油坊小院，怕太子受到刺激，于是交代众人无需告诉太子爷和太子妃，只说崇祯皇帝下落不明。 半夜时分，司徒豹回来了。 万朝宗等三人跟着他一块回来了。 李建安非常高兴，询问他情况。 司徒豹道；“太子失踪的事情，并没有怀疑到我头上。我已面见李自成，他对太子爷的去向并不在意，反而更关心吴三桂一家老小。李自成听说吴三桂的三个儿女丢了，正在派人四处查找。不过王爷可以放心，吴家三个儿女已经被我们藏得非常稳妥，万无一失。” 李建安道；“你办事，我放心。东华门外的祭祀场怎么样？文武百官当中，都有谁去祭祀了？” “唉！”司徒豹叹息一声，说道；“说来令人唏嘘，满朝文武百官，众多皇亲国戚，竟然没有一个人去祭奠先皇，倒是有些百姓送了一些祭品。” “怎么会这样？”李建安问。 司徒豹道；“李自成让曹化淳守着祭祀场，虽然官员过去无需登记，可谁又敢冒这个险？大明朝完了，谁不想撇清关系、明哲保身啊！” 李建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司徒豹笑道；“王爷，如今事态已经稳定下来，咱们是不是先将解药发下去，也好安定人心？” 李建安有些奇怪；“什么解药？” 司徒豹有些尴尬地笑了；“就是昨天早上，咱们在行动之前吃下的人参丹。” “原来是这样。”李建安笑了；“你们误会了，那人参丹只是单纯的补药，里面并没有毒，何须解药？” 司徒豹和万朝宗几人有些吃惊，难道是大伙想多了？ 李建安笑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若是有毒药，也会事先言明，不会欺骗大伙。江师兄，拿出来。” 江泰山也笑了，再次掏出药盒，打将开来。 李建安又拿出一颗药丸，当众吃下去。他对众人笑道；“这可是上好的补药，是用千年人参王炼制而成。我每隔三五日都是要吃上一颗。你们就放心吧。” 哈哈哈，司徒豹有些尴尬地笑了，向李建安拱手；“属下等想多了，实在是惭愧，惭愧。” 李建安道；“没事。以后咱们的日子长着呢，相处久了，你们就了解我了。江师兄，把这盒丹药都给万朝宗带回去吧。如今咱们身在敌巢，少不了提心吊胆，少不了熬夜。大伙感觉精力不济时，可以吃一颗。” 江泰山答应了，把整个盒子给了万朝宗。 万朝宗接过来，连连称谢。 李建安又问司徒豹；“祭祀场那边，除了曹化淳，还有我认识的人吗？” 司徒豹想了想，说道；“只有曹化淳和他几个亲信，并无旁人。王爷是想去亲自祭祀吗？” 李建安道；“我打算明早化妆过去。你不必担心，我会见机行事的。若是遇到认识我的人，我就不会露面了。“ 司徒豹道；“王永福已经投靠李自成，他对王爷非常熟悉，时刻跟在李自成身边。王爷，你要多加小心。” 李建安道；“放心吧，我不会冒险的。” 晚间，李建安亲笔为崇祯皇帝写了挽联。 次日一早，司徒豹带领万朝宗等人先一步出门了。 李建安吃过早饭，伪装起来，带领二狗子和张麻子化妆成小贩上街了。 三人走在大街上，漫步走向东华门。 道路两旁一些商家已经打开大门开始营业。 马路上也有了行人。 上午时分，一行三人来到东华门外的祭祀场。 几个棚子里分别停放着七口棺材，包括崇祯皇帝、周皇后、两位皇子、两位公主以及王承恩。 曹化淳已经过来了，坐在旁边一个棚子里。他和几个手下人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鬼鬼祟祟聊着什么。 祭祀场周围许多百姓围观着，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李建安三人绕过人群，来到前面。三个人放下扁担，仔细打量一番。 崇祯皇帝的灵棚前面已经摆满祭品，还有许多花圈和挽联。 香案之上，香炉里插了许多正在燃烧的黄香。 李建安仔细看了看四周，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这时候，有一个员外模样的老年人抱着花圈和挽联走上前去。他一边走，一边哭泣着将花圈摆放在崇祯皇帝的棺木旁边，然后跪在地上哭泣起来。 第531章 李建安对话李自成 曹化淳年纪已经不小了，眼神有些不太好使，问旁边几个亲信；“这是谁呀？有人认识吗？” 旁边几个亲信太监仔细观察一番，纷纷摇头，没人认识。 曹化淳的侄儿曹德宝说道；“厂公，要不小的去问问吧？” 曹化淳道；“不必多事。既然不认识，就不必登记了。” 旁边桌案上，已经提起笔的小太监慢慢将毛笔放下来。 那老员外哭了一会，被家人扶起来，搀扶走了。 李建安见没事，便拿出自己写好的挽联套在花圈上，向崇祯皇帝的灵棚走去。 曹化淳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端起茶碗来喝茶。 李建安放好花圈和挽联，在香案上取了黄香。他正要点燃香火，忽然身后传来吆喝声；“乡亲们！让一让！闯王来了！” 李建安有些惊慌，扭头一看，人群已经让开一条道路。 许多闯军将士跑进来，围成一个半圆形。 李自成在众多文臣武将的簇拥之下，正朝这边走过来。 李建安有些惊慌。按理说，他应该放下黄香，躲进人群当中，以免暴露。 可是，李自成等人来的太快，已经看见了他。如果自己不上香，扭头就走，反而显得自己害怕，非常刻意。要是被周围的士兵拦下来，仔细盘查，那就很容易暴露。 当机立断！李建安决定避免心虚继续上香，等祭拜过后，自己再走。如果那时候被拦下来，也不会显得逃避和刻意。 李建安转回头来，点燃黄香，插在香案上的香炉里，然后拜了几拜。 李自成带着牛金星、宋献策等人已经来到灵棚外。他并没有在意李建安，而是看向那些花圈和挽联。 李建安拜完之后，转身低着头要走。 “等一下。”李自成忽然说道。 李建安无奈，只好停下来。 “抬起头来。”李自成说道。 李建安抬起头来，与李自成四目相对。 李自成心里一惊，心想；“好亮的眼睛！” 嘿嘿，李建安皮笑肉不笑，向闯王拱手，笑道；“小人见过闯王。” 李自成上下打量一番，问李建安；“既然是来祭拜，为何不跪？” 李建安道；“小人曾在寺庙虚度光阴，有了法号，因此不跪。” “哦，是这样。那个挽联是你送的吗？”李自成指向最外面的花圈。 李建安看向自己送的挽联和花圈。 如果只有李自成在，他当然要说谎。 不过这时候，曹化淳已经过来了，再加上周围人刚才都看见了，让李建安无法说谎；“是小人送的。” 曹化淳刚才并没有细看，此刻看向那挽联，只见挽联上面写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古来为君者，殉难有几人！” 李自成摆手，让曹化淳去拿出来。 曹化淳点头哈腰的，亲自跑过去，将李建安的花圈和挽联搬出来，面对着人群放好了。 京城百姓的识字率很高，很多人悄声议论着，念出声来。 李自成问李建安；“你这四句挽联像是一首诗啊，不知是什么意思，能否解释一番？” 李建安笑道；“闯王说笑了。几句口水诗都是大白话，闯王才智过人，何须小人多言。” 李自成道；“天子守国门；想必说的是山海关和辽东，辽东鞑虏数次进关，因为北京城严防死守，所以鞑子未敢深入内陆。这一句倒是名副其实。” “君王死社稷；这一句倒是有所不妥。社为土神，稷为谷神。社稷意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朱由检之死乃是朝廷垮台、大明覆灭，并非是为天下人祈福。这句话有失偏颇。” 李建安笑道；“闯王说的是。小人粗通文墨，这里的社稷便是代指朝廷的意思，并无他意。” 李自成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古来为君者，殉难有几人，这两句是不是写错了？” 李建安拱手；“还请闯王赐教。” 李自成转身，看了看围观群众，然后高声说道；“古来为君者，这句话没毛病。殉难有几人；这句话就有问题了。难道我李自成揭竿而起，率领天下穷苦人推翻暴明，还是一场灾难吗？这殉难二字从何说起啊？” 李建安思索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自成向百姓们又靠近一步，高声说道；“那辽东鞑虏数次入关，多次进犯北京，然而却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我李自成率军东征，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各地兵马望风而降。” “原本来到北京城下，本王估摸着会有一番血战。谁想到许多名臣良将深明大义，当世豪杰颇通时务，一个个竞相归顺新朝。” “北京城兵不血刃，得以和平解放，功在千秋！善莫大焉！民心所向，何其彰明！” “这位兄弟，你这一个“难”字，倒让我李自成无言以对，让这满城的百姓无所适从啊！” 李建安高声说道；“闯王误会了。小人所写的“难”字，并非是指国难。” “如今这世道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然正所谓不破不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大明王朝没了，乃是天道轮回，对天下百姓是好事。” “北京城兵不血刃，闯王功德无量。” “小人所写的这个“难”字，指的是朝廷的“难”，是老朱家的劫难。” “若非如此，小人可以用国字代替，殉国有几人，岂不是更上口？” 李自成十分满意，高兴笑了；“说得好！说得非常好！” 李自成乐呵呵的，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他从钱袋子里摸出一块小碎银子，递给李建安，笑道；“你这挽联算咱俩合伙的。” 李建安接过来，笑道；“无功不受禄，小人是卖油的，给闯王您来两斤新鲜的芝麻油，算是小人一点心意。” 李建安说完，急忙向后面的张麻子摆手。 张麻子从挑担里掏出一罐芝麻油，急匆匆跑过来，亲手递给闯王。 李自成急忙摆手，笑道；“不要了，不要了。我们昨日就已贴出告示，不要百姓一针一线。快拿回去吧。” 第532章 李自成皇极殿大会群臣 李建安笑道；“闯王给了银钱，如何叫白拿？这芝麻油是小人卖给闯王的，请闯王一定要收下。” 李自成笑道；“那好吧，再要客气就见外了。”他说完亲手接过芝麻油，转交给后面的亲兵。 李建安向李自成告退了。 李自成并不说话，摆了摆手，走向香案。 李建安和张麻子退回人群当中，并不着急离开。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已经高达近千人。 李自成亲手点燃黄香，插在香炉中，对崇祯皇帝拜了两下，算是行过礼节。 曹化淳向曹德宝招手。 曹德宝心领神会，立刻将前来祭祀的登记名单拿过来，小跑过来递给曹化淳。 曹化淳接过来，对李自成笑道；“闯王，这是来客名单，只有两位朝廷官员。他们乔装改扮，被奴才认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平头百姓。” 李自成没说话，接过来看了看。 香案旁有烧纸钱的火盆。 李自成将名单团在一起，直接扔进火盆当中。 曹化淳有些意外——难道马屁没拍好，拍在马腿上了？ 李自成道；“我老李是实在人，说了无需登记就无需登记。这边祭祀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这不是有现成的笔墨纸砚嘛，给我写一些告示，召集在京的文武百官午时三刻在皇极殿集合。” 曹化淳高兴了，没想到自己又受到重用。他急忙跪倒下来；“奴才明白！肯定办好！” “去吧。”李自成笑道。 曹化淳兴高采烈爬起来，急忙回到自己棚那边，让两个书案开始写告示。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李建安招呼张麻子和二狗子，三个人偷偷挤出去，直奔油麻胡同，回去了。 ………… 昨日面见李自成的时候，司徒豹得到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将辽东将门的重要情报整理成材料上交给李自成。 此刻，司徒豹正在东厂的档案房里和两位司吏忙碌着。 万朝宗几个人也在旁边帮忙翻找材料。 这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司徒豹急忙放下材料，迎出去。 房门是开着的，院子里走进一大票闯军将士。 为首一人矮壮身材，白净面皮，稀疏的胡子黄里透白，相貌非常凶恶。 司徒豹在李自成身边见过这个人，只是不知道具体姓名。 司徒豹满脸堆笑，迎上去连连拱手；“哎呀，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罪过，罪过。” 白脸首领笑道；“都是自己人，就不客气了。本官乃是闯王座下大司马，专门负责情报收集，逮捕奸细，江湖绰号白疯狗，白旺，便是在下。” 司徒豹笑开了花；“哎呀，大人就是白旺白大人！久闻盛名，如雷贯耳啊！” 哈哈哈，白旺有些得意地笑了；“闯王让我接管东厂。怎么样，这里有奸细没有？” 司徒豹笑道；“大人说笑了，我等都已归顺闯王，何人敢有二心？” 白旺笑道；“那就好。闯王让你收集材料，你们收集完了吗？” 司徒豹笑道；“已经完成了。下官这就拿出来交给大人。” “不！”白旺一摆手；“中午时分，闯王要在皇极殿面见群臣，你也过去吧。本官要去诏狱里释放犯人，就不陪你去了。” “如此甚好。全凭大人安排。”司徒豹说完，急忙跑进屋，把一摞材料包裹起来，然后把万朝宗等人都叫了出来。 白旺向手下人吆喝着；“先把各个院子都搜查一遍，把民脂民膏都拿回去充公，其他的先封存吧。” “是！”将士们答应着，开始四处出击。 很多将士拿了包袱，很快大包小包搬出来，一个个喜笑颜开。 搜完的房间，直接用封条封起来。 白旺见司徒豹等人还等在一边，说道；“你们还有事啊？” 司徒豹点头哈腰，笑道；“大人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小人们这就告退了。” “等一下。”白旺想了想，说道；“你留下一个人，跟我一块去诏狱。本官不了解情况呢，也好向他打听一下。” 司徒豹让万朝宗留下来，自己带着其他几个人出了院子。 ………… 司徒豹一行人来到大街上。他让两个司吏先回家，自己带领几个家族子弟赶往皇宫。 一路之上，司徒豹碰到许多京城的大小官员。 许多官员哪怕七老八十，一个个也是争先恐后赶往皇宫。 到了宫门口，司徒豹让家族子弟回去了。他独身一人进入皇宫，直奔皇极殿。 皇极殿的位置，在皇宫正中心中轴线上，也就是后来的故宫太和殿，是皇宫当中最宏伟的建筑。 司徒豹一路穿过广场，发现皇极殿的六扇大门都已经敞开了，整个大殿里站满文武官员，足足有数百人！ 司徒豹非常震惊。在他的印象当中，哪怕是崇祯皇帝临朝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文武官员啊！ 这些官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进入大殿后，司徒豹走到前面，四下里打量。他发现了，整个宫殿里不仅聚集了许多当朝大佬，就连许多已经丢官或者致仕的官员都来了！ 司徒豹仔细看了看，发现有刘宇亮、薛国观、范复粹、张四知、文震孟、周延儒，等等等等。 王永福和张缙彦正在和周围的官员们谈笑风生，脸上都是春风得意的笑容。 两个人似乎成了整个大殿的焦点，想和两个人攀谈的官员们围成了两个圈，许多曾经的文臣大佬都搭不上话了。 司徒豹冷眼旁观，找了一处偏僻位置站定下来。 “曹公公来了！” “曹督公来了！”忽然前面响起叫嚷声。 人群立刻兴奋了，一个个抻着脑袋向前挤。 在一片簇拥之下，曹化淳从后面绕出来。 众官员急忙围上去。 曹化淳满面春风，向众人笑道；“大伙别挤，大伙别挤，小心摔跤。” 众多文臣大佬将曹化淳团团围住了。 张四知急忙问道；“曹公公，情况到底如何？闯王叫大伙过来，能够官复原职吗？” 众人听了这话，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曹化淳。 第533章 皇极殿诛杀老臣 呵呵，曹化淳干笑两声，笑道；“各位大人只管放心。闯王侠骨仁心，宽厚待人。新君临朝，必然是要大封群臣的。大伙想要官复原职，肯定要为新朝做出贡献才好啊！” “对！” “对！” “对！” “是啊！曹公公说的对啊！” 众多官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这时候，李过带领一票刀牌手从大殿后面跑出来。 几百位文武官员大惊失色，顿时吓得静若寒蝉。 刀牌手围绕大殿四周布防，并没有多余动作，只是把大门口守住了。 李过高声喝道；“闯王驾到！大伙安静了！” 大殿后面，牛金星和宋献策先走出来，然后是刘宗敏和田见秀等人。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李自成大踏步走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李自成没有穿龙袍，也没有穿盔甲，而是一身粗布麻衣，戴着一个白色的宽檐帽子，如同一位草莽英雄一般。 李自成停下脚步，看了看文武百官，他大踏步走上龙椅高台，直接坐下来。 曹化淳急忙跪在地上，扭着身体，向文武百官吆喝着；“大伙快跪下！朝拜新君啊！” 王永福和张缙彦等人早就已经跪下来。 文武百官恍然大悟，一个个跟着跪下来。 整个大殿里跪倒一大片！ 除了四周守卫的刀牌手，群臣当中只有一个人还站立着——东阁大学士、言官领袖文震孟！ 李自成斜着眼睛打量文震孟，心想；“这老不死的腰板还挺直！” 李自成还没说话，文震孟已经怒气冲冲。他指着龙椅上的李自成，呼喊起来；“狗贼李自成！此乃金銮宝殿，先皇龙椅，尔等大逆不道，简直罪该万死！” 众多文武百官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很多人心惊肉跳，心想；“这个文震孟简直是老糊涂啊！一点也不通时务。” 李自成指着文震孟；“老不死的！你是什么人？” 文震孟喝道；“乱臣贼子！你也配问老夫姓名！” 李自成不理他，而是看向下面的曹化淳；“曹爱卿，这老不死的是何人？” 曹化淳无奈；“启奏闯王，此乃东阁大学士翰林院编修文震孟文大人。” 哈哈哈，李自成忽然笑了，高声说道；“原来是湘南先生。我读过你的书。《徐公定蜀记》写得不错，对本王很有启发。你是天启二年的状元郎，对吧？” 文震孟挺着脑袋，冷哼一声；“不错，正是老夫!” 李自成笑道；“原本以为湘南先生是一位开明懂事的君子，没想到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文大人，北京和平解放，本王不想大开杀戒！您要是幡然醒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我陪礼道歉，我就原谅你一次。” “呸！乱臣贼子！”文震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自成大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皱一下眉头，就不是英雄好汉！” “好！有胆量！有气魄！”李自成大声喝道；“来人啊！给我拿下！” “是！”龙座下面几个亲兵立刻扑向文震孟，吓得文武百官大呼小叫，四处闪躲。 文震孟毫无惧色，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大声喝道；“老夫倒要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文震孟说完不退反进，竟然冲向龙座方向。 四个亲兵见他手里有匕首不敢靠近，只包围着文震孟，想要打掉他的匕首，生擒活捉。 文震孟已经年近七十。他挥舞匕首砍杀两个亲兵，却被轻易躲开了。 只是几下，文震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有些站立不稳了。 文震孟知道自己无法刺杀李自成，气得浑身发抖。他憋足一口气，猛地一喷，呸！ 一口口水飞出好远，还真的喷在李自成脸上。 李自成大怒！气得直接站起身来。他擦了擦脸上口水，指着文震孟大喝；“不用抓活的，死了也行！” 四个亲兵本来畏手畏脚，听到命令立刻抽出腰刀，就要砍杀文震孟。 文震孟知道难逃一死，大声喝道；“尔等鼠辈！也配杀老夫！痴心妄想！” 文震孟说完，用匕首割向自己喉咙，立刻鲜血喷涌，栽倒在地。 文武百官一片惊呼，吓得又退避一些。 文震孟躺在地上，鲜血喷涌，他抽搐几下，很快就死去了。 李自成又擦了擦脸上口水，恶狠狠呸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老不死的，真他娘晦气！小红狼！” 小红狼急忙站出队伍，单膝跪地；“末将在！” 李自成道；“把这个老不死的拖下去！去他府上，把他家抄了，速速回命！” “是！”小红狼答应一声，招呼两个手下抬走文震孟，从大门退出大殿。 文武百官惊魂未定，许多人因为躲避打斗站起身来，此刻心下稍安，又急忙跪回自己的位置。 李自成站在龙座之上，并没有再次坐下来，而是寻望着大殿下面的满朝文武。 满朝文武逐渐安静下来，大多数人低着头，有一些胆大的偷偷用余光瞟着李自成。 李自成高声说道；“大伙都起来吧。本王现在还不是皇帝，你们无需跪我。我李自成受不起。” 文武百官听了这话，并没有人真的站起身来，只是沉默。 李自成慢步走下龙座台阶，来到下面。 文武百官急忙低下头去，没人敢直视李自成。 李自成停在文武百官面前，高声说道；“如今大明朝亡了。新朝要建立的话，必须吸收前朝亡国的教训。各位都是大明朝的中枢重臣，本王倒想请教一番。有谁能说一说，大明朝是因何亡国？” 文武百官死低着脑袋，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李自成问道；“哪位是周延儒周大人？” 周延儒身子一抖，打了个激灵。他无可奈何，只好抬起头来；“回禀闯王，老夫便是。” 李自成看了看周延儒，说道；“本王听说周大人是当代大儒，通晓古今。您来说说，大明朝是因何覆灭？” 周延儒道；“自从天启年间，西北和中原旱灾不断，山东还有冰灾，湖广还有大蝗，可谓是天灾连年。大明朝无法支撑，天灾可说是一大主因。” 第534章 暗潮汹涌!李自成心怀叵测 李自成道；“天灾是主因，这倒是一个说法。谁还有其他见解？” 文武百官又是默不作声。 李自成道；“地上凉，大伙就先起来吧。”他亲自拉起前面的王永福和张缙彦，让曹化淳去拉其他人。 在曹化淳和唐通的拉扯和劝解下，文武百官一个个站起身来。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站起来。 李自成等所有官员都站好了，看了看前排的众多官员，然后慢慢在百官前面轻轻踱步。 一边踱步，李自成一边说道；“刚才周大人说了，大明朝灭亡主要是因为天灾。哪位大人还有不同见解？” 前排的官员们低眉顺眼，无人回应。 李自成停在薛国观身前，问他；“这位可是薛国观薛大人？” 薛国观一愣，没想到李自成认识自己。 薛国观急忙向李自成拱手；“回禀闯王，正是老夫。” “薛大人有何高见？”李自成问道。 薛国观说道；“周大人刚才所言有几分道理。大明朝寿终正寝，天灾是一大主因，然辽东鞑虏叛逆造反，多次入关抢劫，兵乱也是重要原因。” 李自成点了点头；“也是一个说法，还有吗？” 薛国观道；“老夫才疏学浅，还是请其他大人补充。” 文武百官低着脑袋，没人想主动插话。 李自成又道；“天灾和兵乱都是外力。不可避免。明朝灭亡有没有内因？朝廷有没有什么得失对错？大家伙可以畅所欲言。说的好的，说的对的，不仅官复原职，而且可以受到重用，官升两级！” 文武百官听了一个个欢欣鼓舞，很多人跃跃欲试，左顾右盼的。 刘宇亮忽然走出一步，出班站定。他高声喝道；“老夫刘宇亮，倒是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李自成非常高兴；“刘大人但说无妨。” 刘宇亮高声说道；“刚才两位大人所讲，确实有一定道理，然而要说大明朝亡国之病因，不在天灾，不在兵祸，而在于朝廷政弊！太祖朱元璋给诸子封地，创建宗亲制度，世袭罔替，不知推恩，以至于宗室膨胀，日积月累，吃垮了朝廷，拖垮了国家，此乃大明覆灭最重之内因也！” 李自成连连点头；“刘大人倒是替天下百姓说了一句仗义话！还有吗？” 刘宇亮还没说话，张四知忽然走出班列，叫嚷起来；“老臣有话要说！” 李自成不认识张四知，看向他。 张四知又高声喝道；“老臣张四知有话要说！” 李自成笑道；“张大人有话请讲。” 张四知道；“要说大明朝亡国，天灾也好，兵祸也罢，其实都是皮毛。刚才刘大人说朝廷要养宗室，把国家拖垮了，这些也只是筋骨之殇。要说亡国主因，责在天子，罪在昏君！遇上几个昏君，焉能不亡国？” 哇————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震惊不已！谁也没想到张四知语出惊人，竟然把责任推到崇祯皇帝身上！ 就连李自成都有些意外，对张四知说道；“张大人的意思，亡国的主要原因在于朱由检是个昏君？” “不错！昏君亡国，这不是天经地义吗？”张四知大声喝道；“不只是崇祯皇帝，包括上面的天启，还有万历，摊上了几位昏君，大明朝岂有不亡之理！” 哇———— 文武百官又是一片哗然，这个张四知简直大逆不道！丧心病狂！ 崇祯皇帝刚刚以身殉国，就被他骂成是昏君。 就连天启和万历也被带出来了，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罔为人臣！ 哈哈，李自成笑了；“张大人倒是说说，这几位昏君昏在何处？” 张四知道；“自秦汉以来，帝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奈何到了大明朝，帝王独揽大权，视百官如奴仆，非打即骂，严刑峻法，更设有东厂西厂，锦衣卫监控百官。” “古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大明朝不仅防民之口，防官之心更是旷古绝今！” “若是帝王贤明，能力出众也就罢了，偏生的后来几位帝王，一个比一个昏庸！” “万历皇帝数十年不早朝，摊派矿税，搞得天怒人怨。天启皇帝胸无点墨，任用魏忠贤祸害朝纲，伤了多少忠臣良将的心！” “原本指望着到了崇祯一朝，我等贤臣良将能够有用武之地。奈何崇祯为人多疑，刚愎自用，不听劝谏，擅杀袁崇焕，自毁长城。” “加之重用奸臣杨嗣昌，以至于纸上谈兵，内忧外患，一发不可收拾。” “阁老辅臣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年半载就换了一茬。我等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文武百官听着张四知的高谈阔论，有些人连连点头，有些人却嗤之以鼻。 李自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张大人所言，倒是让李某大开眼界。那么依张大人看来，我闯王若想稳定天下，该当如何是好？” 张四知高兴了，笑道；“闯王上承天命，下顺民心，只需要选贤任能，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必然四海归心，大业一统！” 李自成道；“说得对。选贤任能确实非常重要。那依张大人看来，在这大殿之中，何人是贤？何人是能？” 张四知道；“老夫不才，为官多年，一向深受同僚尊敬，也曾忝为首辅，当朝主政。老夫愿辅佐闯王，成就千秋大业，造福黎民百姓！” 哈哈，李自成两声冷笑，让众人感觉有些意外。 忽然，李自成走向张四知，一把抓住张四知的衣领！ 文武百官大惊失色，满脸震惊。 张四知吓慌了；“闯王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你也配称贤能？”李自成忽然大怒，挥手猛扇张四知耳光！ 啪！啪！啪！ 连着三个大耳光，响彻整个大殿！ 张四知完全被打懵了。 文武百官一个个大惊失色。附近的官员吓得躲开一些。 张四知被打得嘴角流血，老牙都掉了几颗。他挣扎着，叫嚷着；“闯王！你怎么打人？怎么侮辱老夫？” 第535章 唇枪舌剑!李自成怒斥百官 “老匹夫！呸！”李自成吐了张四知一脸口水，仍然抓着他的领子，大声喝道；“崇祯皇帝已经死了，你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你要不要脸？” ”你领着朝廷的俸禄，朱由检尸骨未寒，你就想着背主求荣，简直丧心病狂！” ”像你这样老不死的，还敢自称贤能，简直臭不要脸！” ”你当我李自成是好骗的吗？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个老匹夫！” 李自成说完，一把将张四知推倒在地，又呸了一口。 张四知口鼻流血，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李自成大骂；“贼性难改！贼性难改！你成不了大业！” 李自成气愤，一把抽出腰刀，砍向张四知。 张四肢躺在地上，老胳膊老腿哪里躲得开。 腰刀直接砍在脖子上，人头飞滚出去！ 啊————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色变！ 附近官员吓得大呼小叫，四下闪躲。 张四知脖子喷血，脑袋滚出去一丈多远，很快就直挺挺、死翘翘了。 李自成慢慢弯下腰来，用张四知的尸体擦了擦腰刀。他收刀入鞘，大声喝道；“老匹夫焉敢辱我！王小六！” 亲兵王小六立刻跪倒在地；“属下在！” 李自成指着张四知的脑袋，大声喝道；“带上你们队的人马，拎着老匹夫脑袋，去把他家给我抄了！” “是！”王小六答应一声，急忙跑过去，拎起张四知的脑袋，很快跑出大殿。 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吓得惊魂未定，一个个脸色惨白。 嘿嘿，李自成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大伙别怕，大伙别怕。站好了，站好了。” 文武百官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站回自己的位置。有些人双腿打转，还在瑟瑟发抖。 李自成想要安抚一下文武百官受惊的心灵，于是高声笑道；“大伙不要害怕！我李自成不是滥杀之人，实在是这个张四知毫无廉耻，简直臭不要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永福喝着；“没错！老不死的就该死！” 唐通和曹化淳几个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李自成等众人安静下来，又说道；“大明朝覆灭到底是什么原因，大家伙心里都有一杆秤。我李自成才疏学浅，也想和大家伙说说心里话。” 李自成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龙座，慢步步走上去。他站在龙椅前面，并不坐下，而是登高望远，寻望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没人敢和他对视。 李自成高声说道；“自从崇祯二年，李某在西北率众起义，如今已经十五个春秋。” “本王身经百战，攻破的城池成百上千。” “刚开始的时候，我军每攻下一座城池，冲在前面的将士们都会先去封锁官府库房。” “可是，每每当我进城之后，发现官府库房大多都是空的，就算有些破烂东西，大多也是烂的。” “后来师爷跟我说，要想取得养兵之财富，必须要去城里的高门大户、官宦世家。” “从那以后，将士们就学聪明了，每打下一个城池，不去官府的仓库，先去高门大户。” “高门大户里谷烂陈仓，将士们每每都能抢到粮食财宝，足够我等穷苦人丰衣足食！” “这次本王挥师东进，率领人马共五十万。兵马太多，一路所耗物资更是海量。” “我不瞒各位，如今我数十万大军之中，粮草已经不多，饷银更是没有了。” “天气已经入冬，我军将士大部分还穿着草衣。” “本王原本以为，只要打下北京城，无论是粮草、饷银，还是棉衣物资，都可以得到充足补充。” “然而事与愿违。谁会想到天子脚下，百万大城，朝廷中枢所在，各处大库却是空空如也！老鼠都他娘跑光了！” “粮库，粮库是空的！银库，银库是空的！就连这皇宫之内，也搜刮不出几两银子！” “如今本王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能够轻易拿下北京城！大明朝已经穷的尿血了！将士们哪还有心思为它拼命？这样的朝廷焉能不亡？！” 文武百官低头矗立着，一个个默不作声。 李自成停顿片刻，寻望一番，又说道；“如今，天下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而大明朝廷却又四处亏空，穷困潦倒。” “本王不才，倒想请教各位，有谁能告诉，我泱泱华夏万里沃土，普天之下亿兆黎民，二百年辛勤劳作，他们所创造的天量财富，到底都去哪了？” 满朝文武一个个默不作声，很多人把头低的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李自成再次追问；“有谁知道吗？有谁愿意告诉我吗？” 满朝文武无人应答。 大伙心里都明白，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李自成高声喝道；“你们不说，本王告诉你们！” “刚才刘大人说朝廷的财富都拿去养了宗室，可是我要告诉你们，宗室所占财富只有不到三成！” “这天下财富的大头，被一群蛀虫拿走了！” “就是这帮蛀虫上骗昏君、下欺黎民，巧取豪夺，无恶不作！” “就是他们掏空了大明朝，毁灭了这个国家！” ”这群亡国的畜生，不在山野，不在江湖，就在朝堂之上！就在这皇极殿当中！” “没错！就是这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噗通”一声，忽然一位老大臣跪倒在地，直接摔趴在地上。 周围几个大臣惊慌失措。 “赵大人！” “赵大人！’ 周围的几个大臣急忙把赵季申搀扶起来。 赵季申全身发抖，一边哭泣着，一边叫嚷起来；“冤枉啊，冤枉啊……我赵季申可是清官啊！我赵季申可是清官啊！朝廷一年不发俸禄，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旁边一位大臣说道；“赵阁老，您这是什么话？大殿里这么多人，难道就您一个清官吗？我们也是清官啊！你们看看我这衣服，看看我这衬里！” 那位大人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服，里面都是补丁落着补丁。 第536章 谁愿意捐资助饷? 另一位扶着赵大人的官员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是清官啊！我夫人六十大寿，家里摆不起一张席面，还是我80岁的母亲当了传家的首饰，这才吃了一顿团圆饭。” “是啊，是啊……” “我们都是清官啊！” 文武百官一个个吵嚷着，只是没有人敢特别大声。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起来；“好！你们都是清官，敢说话就好！哪位是嘉定伯周奎周大人？” 周奎吓得身子一抖，直接跪在地上；“我我我……我是周奎。” 李自成居高临下，仔细打量周奎，发现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红光满面，一看就是营养充足的样子。 李自成问他；“周皇后是你女儿，对吧？” 周奎说道；“回闯王，小女确实是朱由检的皇后。不过小女从来不问政事，我也是一个闲职，并不曾参与朝政，望闯王明鉴。” 李自成笑道；“大人们都说自己是清官，手里没钱。本王想问问你，你府上有钱没有？” 周奎小眼睛转了转，有些讨好地笑了；“回禀闯王，小人虽然不曾做官，奈何祖上传下来不少田地，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小人愿意拿出一些钱粮，供大军使用，孝敬闯王！” 哈哈哈，李自成笑了；“周大人还是懂时务的。不知你愿意捐献多少？” 周奎犹豫一番，狠了狠心，笑道；“微臣愿意拿出五百两资助大军，另外再奉献一万斤粮食，都是最好的小米。” 啪！ 李自成猛然一拍龙书案，指着周奎大喝；“周奎！你好不识抬举！区区五百两银子，一万斤粮食，你当我李自成是要饭的嘛！”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家里腰缠万贯，谷烂陈仓！朱由检号召京城权贵捐钱捐粮，数你周奎捐献最多，一出手就是三千两，对不对？” “冤枉啊！冤枉啊！”周奎接连给李自成磕了两个响头，这才呼喊着；“闯王明鉴啊！那三千两银子并不是我捐的，那是我女儿捐的！” “先皇向京城勋贵官绅募捐，应者寥寥，我女儿不忍先皇伤心，就让我去捐款。” “小人哪里有银子？我女儿只好将珍藏的几套首饰卖了，兑了三千两银子。” ”她怕先皇不肯收，这才以我的名义去捐了。那三千两银子，没有一两是我捐的啊！” 李自成笑道；“你倒是会狡辩！如今你女儿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随你怎么说都可以。” 周奎吓哭了，一边哭泣着，一边叫嚷着；“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可不是贪官污吏啊！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啊！闯王大人，您要明鉴啊！” 周围官员见周奎快要发疯了，急忙躲他远一些，免得被那疯狗咬一口。 李自成道；“你说自己没钱，那你告诉我，这大殿里面，谁是贪官污吏，谁的家底最厚？” “这这，这……”周奎四下看了看，一时有些犹豫；“小人久不在朝，确实不太了解情况啊。” 李自成笑道；“好啊，你说自己没钱，本王姑且信你，起来吧。” 周奎一愣，没想到李自成这样好说话，难道这就蒙混过关了？ “多谢闯王！”周奎颤颤巍巍站起来，擦了擦泪水。 李自成看了看文武百官，高声喝道；“本王想问问诸位，在场的几百勋贵官绅，是不是所有人都说自己没钱？有没有人承认自己家资丰厚，愿意主动捐资助饷的？” “臣愿意！”王永福第一个跪下来，大声喝道；“微臣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愿意捐献两万两！” 曹化淳跟着跪下来；“奴才愿意捐献三万两！” 张缙彦跟着跪下来；“老臣家贫，然新君临朝，百废待兴，老臣愿意砸锅卖铁，捐献五千三百两！” 唐通跟着跪下来；“闯王陛下，臣有一颗赤胆忠心，奈何确实家贫。臣愿意辅佐闯王，终身不领取新朝俸禄！另外，下臣营里还有一些粮食，愿意贡献大军，一同喝粥！” “好！好！”李自成非常高兴，大声喝道；“你们都是忠臣良将，都起来吧。” “多谢闯王。”四个人慢慢起身。 李自成寻望群臣；“还有人主动捐献吗？”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没人主动接话。 李自成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应。他有些义愤难平，高声说道；“给你们机会，你们就要抓住。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 “本王几十万大军，没有钱粮如何领兵？” “我也不为难你们，给你们定个宽善的标准。国公中堂，每人十万雪花银。” “六部各院主官七万，侍郎五万，道科员外五万，翰林三万，其余属官三万到一万不等，按品级高低和做官年限划分等级，最少一万两。” 文武百官一片呲牙咧嘴，议论纷纷。 “太多了！抢劫啊！” “我可不是贪官啊，哪来这么多钱！” “太多了！谁有这么多银子啊！” 文武百官嘟囔着，吵嚷着，却没有人敢特别大声。 不过几百人乱糟糟的，却也让李自成心烦意乱。 啪！ 李建成猛然一拍桌子，大喝；“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文武百官吓得心惊肉跳，立刻安静下来。 李自成指着文武百官，大声叫骂起来；“我给你们脸了是吧？有谁想说话的，站出来说！不要在下面吵吵嚷嚷的！本王再问一遍，有没有人主动捐资助饷的？”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薛国观忽然走出半步，向李自成躬身行礼。 李自成高兴笑了；“薛大人是要捐献吗？” 薛国观笑道；“回禀闯王，老臣家贫，前朝一年零三个月不发俸禄，家中既无银钱，也无余粮。” “然新君临朝，百废待兴，老臣身为前朝中枢重臣，确实有责任支持一些。” “老夫不才，愿意将所住宅院贡献出来，供将士们安顿休息。家中尚有几件棉衣，也愿一并奉献出来，供将士们保暖御寒。” 哈哈哈，李自成被他气笑了…… 第537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哈哈哈，李自成被他气笑了；“好啊，本王向你们要几万两银子，你们当我是要饭的！好！很好！本王最后再问一遍，你们这些人中，是不是个个都是清官？是不是个个都没有银子？” 文武百官没人大声说话，却又有人叽叽喳喳起来；“真的没有银子啊！朝廷一年多不发俸禄了，谁还有余粮啊？” 说话的声音很小。 李自成分不出究竟是谁说的，并不在意了。 李自成慢慢坐在龙椅之上，笑道；“好啊，都没有钱，个个都是清官，很好！那咱就等着吧。” 文武百官不明所以，不知道李自成要等什么。 李自成正在气头上，没人敢去招惹他，大殿安静下来。 李自成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文武百官站了半天，很多人已经开始腰酸背痛。 许多老家伙倚老卖老，开始左顾右盼，嘟囔起来，大体还是家里没有钱、生活困难之类的。 不一会，小红狼带人回来了。他急匆匆跑进大殿，直接叫喊起来；“闯王，闯王……” 李自成睁开眼睛，高兴笑了；“小红狼，事情办完了？” 小红狼并不跪地行礼，只是向李自成抱拳，高声说道；“回禀闯王，手下已经抄了那文官的家。那文官的宅院已经空了，家属都跑光了，只有一个老下人。” 李自成追问；“有银子和粮食没有？” 小红狼道；“银子没发现，估计是被家属带走了。原本没发现粮食。属下打了那老家人一顿，那老家人才交代，地窖里藏着不少粮食。属下撬开地窖，发现粮食足有几万斤！” 李自成笑道；“好，非常好！下去休息吧。” “是！”小红狼答应一声，很快跑出去。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有人说；“想不到文震孟作为清流领袖，家里还有这么多余粮！”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文大人先把家属都送走了，果然老奸巨猾！” 李自成不理会众人，又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流言蜚语越来越乱了。 不一会儿，王小六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李自成大喜，问他；“张大人的家抄了吗？” 王小六一脸欢喜；“启禀闯王，都抄完了。张四知家里一共有一百三十六口，被我们全部抓住了。他家库房里不仅有各种山珍海味，还有许多绸缎布匹。” 李自成问；“粮食有多少？” 王小六道；“时间匆忙，属下来不及过数，两三千石肯定是有的。他家地窖里还有一个大房间，专门存酒，各种美酒应有尽有。各种牛马羊等牲口也有几十条。” “金银有多少？”李自成问道。 王小六笑道；“属下刚刚抄家时，他两个儿子跟我说没有家私。兄弟们急切，打死了一个，另一个才吐露真情。原来他家把财宝都藏在一面火炕里，那火炕的砖竟然都是黄金铸的，外面包了一层泥灰。此外还有许多名贵字画、珠宝玛瑙、首饰古玩数量也不少。属下不识货，估计怎么也值个几万两。” 啧啧啧！附近文武百官听了连连乍舌。 有人小声嘟哝着；“没想到张大人以清官自居，竟然有这么多家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另一个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张四知把我们都骗了。” 李自成问王小六；“你写了单子没有？” 王小六道；“只写了一些重要的，很多杂物还没来得及过数。”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单子。 “把单子交给牛丞相吧。”李自成说道。 王小六答应一声，起身走向牛金星，把两张单子递过去。 牛金星接过两张单子，简单看了看，收起来。 文武百官看着牛金星，很多人嗤之以鼻——又矮又丑的牛金星竟然称为丞相，简直是侮辱朝堂。 李自成忽然站起来，指着满朝文武，大声喝道；“文震孟也好，张四知也好，他们都是出了名的清官！可是他们的府上，哪一个不是谷烂陈仓、金银满屋？你们还敢说自己是清官吗？刘宗敏，李过，把你们的人都带进来。“ “是！”李过和刘宗敏答应了，两个人派了亲兵出去。 不一会儿，从大殿外面跑进来一排排刀牌手。 刀牌手一排排一圈圈将整个大殿完全包围住了。 几百位文武大员一个个惊慌失措，纷纷向中间拥挤。 许多人吓得脸色惨白。 扑通一声，薛国观跪倒在地，哭喊起来；“闯王大人！我愿意捐钱！我愿意捐出三千两！外加一万斤粮食。” 附近几位大臣跟着跪下来，一个个叫嚷着；“我们也捐！” “我们也捐！” “我捐五千两！” “我愿意捐一万两！” “我捐棉衣！” “我捐布匹！” “我捐十万斤粮食！” 啪！ 李自成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太晚了！来人啊！把这些狗官都打出去！每队将士押送一位狗官回府，把他们的家全给我抄了！拿不出银子的，就给我打！打死勿论！” “是！”刘宗敏大声答应了，向手下兵丁吆喝起来；“把这些狗官都打出去！” 闯军将士们挥舞各种鞭子，木棒，腰刀，凶狠抽打几百位大臣。 几百位大臣大呼小叫，狼哭鬼嚎，惶惶如丧家之犬，如同一群衰弱的老羊。 司徒豹急忙躲在曹化淳身后。王永福和唐通也向曹化淳靠拢。 薛国观因为大呼小叫，被扇了一个耳光。他吓慌了，一把抓住张缙彦，哭喊起来；“张大人！救我啊！” 张缙彦急于向曹化淳靠拢，一把推开他；“你拉扯什么！谁认识你！” 几个士兵冲上来，对薛国观连踢带打，把他向殿门驱赶。 啊啊啊！薛国观痛叫着，帽子被打掉了，急忙躲进群臣当中。 几百位大臣哭喊着，被打出了大殿。 大殿外面广场上，已经聚集上万名军士，分成几百个小队，每个小队三十多人。 刘宗敏一声令下，几百个小队开始抢人。 第538章 兵火之夜;哭泣的京城 大家伙都知道官位越高，财产越多，家里的女人越漂亮，于是军士们纷纷抢夺那些官位比较高的人。 明朝官员的品级和服装都是按等级的，官服上的各种动物代表官位和品级。 闯军将士们如同抓猪一样，疯抢一二品的大官，抢完大官，又抢勋贵和皇亲国戚。 很多队长为了抢人，都非常粗暴，直接将文武官员撂倒在地，拖着就走。 有的薅头发，有的拎小鸡。 官员们挣扎着，叫嚷着，哭喊着，不愿离开紫禁城。 闯军将士不管不顾，将不配合的官员一顿暴打。 许多官员被打得鼻青脸肿，狼哭鬼嚎。 周延儒被打得衣衫褴褛，几颗老牙都被打光了。 几百位达官显贵纷纷被带走，只有曹化淳等十几位降臣幸免于难，包括幸运儿司徒豹。 十几个幸运儿看着几百权贵被带走，一个个也是心惊肉跳。 李自成从大殿里走出来，高声吆喝着；“都带走吧！所获财物一定要记账，不可私吞！吃喝女人的事情，我就不管了！给你们五天时间，无论这些狗官把财宝藏的多么隐秘，都要给我挖出来！” 几百位队长兴奋了，连声答应着，带着自己的猎物就向宫门外走去。 ………… 李建安吃过晚饭，趁着天还没有黑，带着张麻子和二狗子来到街面上打探消息。 三个人刚出胡同，就得到一个惊人消息；闯王派出大量士兵，正在搜刮京城里的王公权贵、文武大臣。 街面上的百姓非常惶恐，许多商家早早关门了。 往来行人也是脚步匆匆，赶快回家。 李建安怕受到牵连，急忙退回油麻胡同。 三个人躲到司徒豹的府里，等待消息。 天黑过后，四周胡同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喊声。 李建安爬到一棵大树上，四下寻望。 不远处，街道上有闯军举着火把奔跑着，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等到深夜时分，司徒豹终于回来了。 万朝宗几个也跟着一块回来了。 众人在前面院子里碰面。 李建安急忙问司徒豹；“情况如何？” 司徒豹说道；“李自成派出大量闯军，正在抄家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让官绅“捐资助饷”。” “很多达官显贵的府邸都被包围了。有些官绅不肯透露藏银地点，闯军从刑部和诏狱搬走许多刑具。刘宗敏还特意让人制作了许多夹棍，给大人们用刑。很多大人撑不住了，把藏银地点都透露出来了。” 李建安问他；“辽东和吴三桂的事，李自成有何打算？” 司徒豹道；“我已经把辽东将门的材料交给李自成。他看过之后，要派遣唐通去招降吴三桂。唐通说吴三桂那边缺少饷银，想带粮草和饷银过去。李自成让唐通等一个晚上，等明天饷银和粮草都有了，再让他出发。唐通已经带人去了吴府，找吴三桂他爹要书信……” 司徒豹还没有说完，忽然大门被人拍响了。 啪啪啪！……拍门声非常激烈！ 有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叫喊着；“表姐夫！快开门！快开门！” 李建安三人急忙躲进旁边一个屋子里。 司徒豹三步两步跑到门口，并不急于开门，轻声喝道；“外面是谁？” 那女声喝道；“表姐夫。快开门！是我，秋玉兰！” 司徒豹急忙拉开院门。 门外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散乱着头发，一脸惊慌，正是秋玉兰。她是司徒豹夫人的表妹，也是吴三桂手下大将刘振山的妾室。 秋玉兰一把抓住司徒豹手臂，拉着司徒豹就要往外走；“快跟我走！救人啊！出人命了！” “不要慌！先说清楚！”司徒豹拉住她，探头向两边看了看。 外面街道上并没有人。 司徒豹一把将秋玉兰拉扯进来；“进来再说。” 秋玉兰被拉进院内。 万朝宗急忙关闭院门。 秋玉兰非常急切，再次抓住司徒豹。她喘气着，急得哭了；“表姐夫！我们府上闯进来许多土匪。他们凶恶得很，不仅打人骂人，还抢东西，糟蹋女人。老太爷都被他们打死了！” “他们逼着夫人交出金银珠宝，夫人不肯，他们就打孩子，夫人不忍心，就把家私全都拿出来了。” “谁知那些土匪不讲信用，非逼着我们再拿出财宝。我们的首饰细软都给他们了。他们还不依不饶。” “那帮畜生见我貌美，就把我祸害了。后来他们又来了十几个人，有两个折磨腊梅，其他十来个都在糟蹋夫人。” “夫人原本就身体弱，再不去救人，要被他们弄死了！” 司徒豹道；“你先别哭。我问你，你们说没说自己身份？刘振山是吴三桂手下大将，重兵在外。他们怎么敢胡来？” 秋玉兰哭泣着；“我说了！夫人和太爷都说了！奈何那些土匪不依不饶，根本不将我家大人放在眼里！表姐夫，快跟我去救人吧。” 秋玉兰说完，又想拉开院门。 司徒豹急忙阻止她；“不可！不要乱动！” 秋玉兰大惊，看着司徒豹。 司徒豹道；“事已至此，我去了也是没用的。我虽然投靠闯王，可是还在曹化淳庇佑之下，如何能够保全别人？你能逃出来就太好了，不能再跳进火坑了！” “可是，可是……”秋玉兰哭泣着；“可是我答应了夫人，一定会回去救她的！” 司徒豹喝道；“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你现在自身难保，我也是自身难保，咱们能救自己就不错了。来的路上，有人跟踪你没有？” 秋玉兰道；“我只顾着猛跑，应该没有人跟我。” “那好。你到后面先躲起来。”司徒豹让万朝宗带领秋玉兰去后面，让她躲在密室里。 等两个人走了，李建安几个人才敢走出来。 司徒豹迎过来，说道；“完了！完了！乱套了，全乱套了！刚才我面见李自成的时候，就曾跟他说过，一定要保护好辽东诸将的家眷。李自成也答应了，可是很显然，命令没有传达下去。下面的人被财宝美色迷惑，已经开始乱搞了。” 第539章 拷打百官，抄家灭族 李建安道；“你要明白，闯军都是穷苦出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的队伍扩张太快，兵员素质参差不齐。” “一群穷苦的汉子，忽然来到京城这片富裕地方。他们手里有刀，发现美食美酒、美色财宝，又如何能够忍得住？” “几万人入城，李自成的命令不可能这么快传达到每个人。” “所谓手持利刃，杀心自起。面对拥有娇妻美妾的老弱官僚，哪怕闯军对朝廷没有仇恨，这种事情也在所难免。” “更何况，李自成下令搜刮百官，他们还管的了那许多！” 司徒豹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极是。闯军向来恨透了朝廷，李自成又急于得到粮饷补充军队，今晚注定是个悲惨之夜。” 李建安道；“咱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被牵连了。大伙一定要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是！”众人答应了。 李建安几人回到油坊小院时，朱慈烺和太子妃已经睡下了。 李建安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哪怕是在屋里，李建安也能听见远处传来哭嚎声、惨叫声，像是有人受到了惨烈刑罚。 好在油麻胡同附近没有什么情况，一夜平安度过。 次日，司徒豹几人天不亮就走了。 天亮之后，闯军开始搜捕中下层官吏。 北京城已经封闭，许多官员无处可逃，四下乱窜。他们中的很多人把财宝藏在亲朋好友家，结果很多人被抓住，连累亲朋好友都被抄家。 原本抄家的只是勋贵官绅，到了第三天，闯军的抄家对象向各衙门的吏员班头倾斜，只要沾了“官吏”两个字，基本难逃抄家的命运。 北京城白天没有戒严，但是大街上行人很少，商户基本没有开张的。只有一些投靠闯军的领路人欢天喜地，带领闯军将士四下搜捕。 许多官员被下人或者亲友出卖，纷纷落网。 许多官员宁可死，也不愿意供出自己的藏宝所在。 刘宗敏特意赶制了五百副夹棍，凡事不招供的官吏，一律上刑！ 夹棍不行，就上烙铁！ 烙铁不行，就上毛刷！ 一个个官吏勋贵被打得不成人形，许多人被折磨致死。 阁老大员魏藻德、方岳贡、丘瑜、陈演、李遇知等都被打残，勋戚冉兴让、张国纪、徐允桢、张世泽等被折磨致死。 到了第四天，北京城里传出了一个名头，叫做“红白双煞”。“红”指的是小红狼，白指的是白旺。据说这两个人拷打官吏最为凶狠。 白旺喜欢吃人肉。有官员想要隐匿财产，白旺就当着官员的面撕咬他们的子女。 比起白旺，最狠的还是小红狼。据说有个员外郎不肯交出财宝，小红狼将其幼子剁碎了，逼着员外郎和他夫人把碎肉吃进肚子里。 那夫人当时就疯了，员外郎不堪折磨，终于交代藏宝所在。 达官显贵们藏宝的所在五花八门，有藏地窖的，有藏火炕的，有用金砖砌墙的，有藏茅房的。 竟然还有人把财宝藏在水井里，藏在牲口肚子里，可以说是五花八门，花样百出。 可是无论他们藏得多隐秘，面对残酷的刑具，绝大多数人还是受不住的，最后都会老实交代。 朋友出卖朋友，下人出卖家主，比比皆是。 ………… 北京城东北一百多里外，通化县三屯营。 山脚下，驻扎着一大片营地，辕门前有两杆大旗；“山海关总兵；吴！” 这里是吴三桂的营盘。 李自成还在居庸关受阻的时候，崇祯皇帝就调遣吴三桂进京勤王。 然而，吴三桂以缺少粮草为借口，拖着不发兵。 其实缺少粮草，也并非全是借口——这一年多来，朝廷确实很少给山海关粮草。 关宁军中物资匮乏，将士们逃亡严重。吴三桂不得不卖了一些马匹，才能勉强度日。 李自成攻破居庸关后，崇祯皇帝又派遣崔公公带着圣旨和王永吉的书信来找吴三桂。 吴三桂被封为平西侯。 崇祯皇帝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恳请吴三桂速速带兵入关。 吴三桂无可奈何，搜集一些粮草，带领两万五千军士发兵北京。 一路之上，崔公公每天催促吴三桂快些赶路，吴三桂以各种借口拖延行军。 从内心深处来说，吴三桂不想和李自成刀兵相见。 李自成号称十万精锐，吴三桂觉得自己打不过他。哪怕打赢了，自己必然伤亡惨重。 关宁军是吴三桂的家底，他可不想打光了。 吴三桂心里明白，朝廷已经拿不出钱粮再次养兵，自己哪怕粉身碎骨，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朝阳初升，大地回暖，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中军大帐前，吴三桂刚刚吃完早饭，正要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 地面的积雪不厚，冬日的暖阳晒在身上热乎乎的。 吴三桂正在活动，崔公公忽然带着两个小太监朝这边跑过来。 吴三桂放好兵器，笑呵呵迎过去。 崔公公怒气冲冲，身形还没站定，已经大喝起来；“平西侯！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还不行军？像你这样拖延，什么时候才能到北京！” 吴三桂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如今我军五万兵马，每日两顿稀粥。将士们身子骨虚弱，不能太劳累了，今日休息了。” “你放屁！”崔公公气得浑身发抖，叫嚷起来；“昨日阴天，有些小风，你说将士们缺少棉衣。今天天气好了，暖阳高照，你又说将士们体力不行。照你这样说法，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北京？你是想等到城破之后，再去北京嘛！吴三桂，你是何居心？” 吴三桂沉下脸来；“你大呼小叫什么！将士们吃的什么，你也看见了。每天两顿稀粥，谁有力气赶路？马草也不够！如果不是我放开马匹，去荒原里吃些杂草，马匹都走不动了！” “你胡扯！”崔公公叫嚷着；“没有粮草，更应该加速赶路！到了北京城，粮草都是充足的！不过一百多里，哪怕饿上两天，也就赶到了！为何你就是拖着不走？我看你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第540章 两面三刀!吴三桂左右逢源 “放肆！”吴三桂真的被他气恼了，叫嚷起来；“崔公公，我给你脸面才和你好说好商量，你当我吴三桂是好欺负的吗？本侯爷是山海关总兵，统领五万精锐。难道我不知道如何带兵，还用你教吗？” 崔公公涨红了脸，气呼呼的，一些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亲兵带着两个探马跑过来。 两个探马跪倒在地，其中一个大声喝道；“报大帅！蓟辽总督王永吉带兵过来了，已经不到十里！” 吴三桂问；“他们有多少兵马？” 探马回道；“估计有三四千人。” 吴三桂道；“好！擂鼓聚将！随我迎接王大人！” “是！”几个亲兵答应了。 咚咚咚咚咚！……中军大帐擂鼓聚将。 很快，吴三凤、刘振山、祖宽、马进忠等人带领手下将官赶到了。 几十位将官在吴三桂带领下，迎出辕门。 不一会儿，东方出现一大片兵马，估计有几千人。 有一队骑兵向这边加速跑过来。 吴三桂带人迎上去，远远地就看见了。 骑兵中间簇拥着一人，正是蓟辽总督王永吉。 王永吉到了近前，翻身下马。 吴三桂迎上去，单膝跪地；“三桂见过总督大人！” 王永吉急忙把吴三桂拉扯起来；“三桂，你来得正好，快点集合兵马，拔寨行军吧。” 吴三桂见王永吉有些喘息，说道；“大人莫慌，先回帐里喝碗热茶，说明情况。” 王永吉非常急切；“详细情况，路上再说！唐通叛变了,北京城要守不住了。唐通不仅投靠李自成，而且他上蹿下跳，四处联络守城官员，想要让北京城不攻自破。” 吴三桂大怒；“唐通这个卑鄙小人，卖主求荣！被我逮到他，非要将他碎尸万段！” 崔公公就在旁边，吓得脸色苍白；“北京城危在旦夕，平西侯快快拔营吧！” 吴三桂看了看王永吉，知道推脱不过，于是说道；“众将官听令，各自回营收整兵马，笼络物资，拔营启程！” “是！”众将官纷纷答应了，各自散去了。 ……………… 关宁军收整营盘，开始启程，向西进发。 吴三桂派出多路探哨，打探北京城消息。 王永吉原本有五千兵马，可是因为唐通反叛，有很多人逃散了，还有几百人投奔唐通。因此王永吉手下只剩不到3000人。 在消息没有明确之前，吴三桂并不着急赶路，一天时间只走了二十多里，在遵化县城南面安营扎寨。 半夜时分，有探马回来了，向吴三桂报告一条惊天消息：北京已经城破，闯军进城了！ 吴三桂急忙问探马；“那万岁爷情况如何？” 探马说道；“城里情况，属下还未探知。万岁爷还没有消息。” 吴三桂让探马休息，又派出几路夜不收出去打探。 次日一早，有夜不收回来报告消息，称唐通率领本部一万兵马已经过了通州，正向这边赶过来。 吴三桂问夜不收；“只有唐通的兵马吗？有没有闯王的兵马？” 夜不收道；“只有唐通的兵马，大部分是步兵，骑兵不到一千人。” 吴三桂又派出探马，决定今天不再行军了。 王永吉和崔公公来找吴三桂。 吴三桂说道；“狗贼唐通已经带人来打我，咱们先解决了他，再进兵北京。” 王永吉和崔公公不知道已经城破，也就无话可说了。 中午时分，有探马回报吴三桂：唐通的小舅子黄毛来了。 吴三桂又惊又喜，急忙召见黄毛。 黄毛见了吴三桂，拱手笑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升官发财了！” 吴三桂笑道；“喜从何来？” 黄毛笑道；“吴将军可知道北京已经城破了，崇祯皇帝已经在煤山上吊，连太子爷都失踪了。” “什么？”吴三桂目瞪口呆，满脸震惊。他愣了片刻，又问道；“此话当真？万岁爷真的已经驾崩了吗？” 黄毛笑道；“哪还能有假？北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很多文武百官都看见了，现在已经埋在田贵妃的陵墓当中。” “皇上！”吴三桂一声悲呼，忽然跪倒，向西面叩拜起来；“皇上啊！臣对不起您啊！” 吴三桂哭嚎着，脸上却没有泪水。 黄毛笑道；“吴将军节哀顺变，先皇故去，大明朝完了！咱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早做打算。” 旁边的吴三凤劝解吴三桂，把吴三桂扶了起来。 吴三桂假模假式擦了擦泪水，抽泣着，说道；“真没想到啊，我不过晚到了几天，皇上他就……” 黄毛笑道；“吴将军不必过分悲伤，闯王没有为难先帝的遗体，已经安葬了。” 吴三桂道；“闯王仁义。不知城内情况如何？” 黄毛笑道；“闯军进城秋毫无犯，京城百姓无不热烈欢迎。闯王知道吴将军一家老小都在城内，特意派人将贵府上完全保护起来。” 吴三桂又擦了擦泪水，笑道；“闯王有心了。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致谢。” 黄毛笑道；“肯定有机会。我姐夫唐通已经归顺闯王，受到重用。以吴将军的能力和身价，若是能够归顺闯王，将来新君临朝，必然能够封王拜相，名垂青史！” “这个……”吴三桂沉吟，想了想，说道；“先皇崩天，我此刻心境已乱，什么事情都想不了。归顺的事情，还要慢慢再议。” 黄毛笑道；“吴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姐夫过来，就是为了和您商量归顺事宜。他手中还有吴伯父给您的亲笔信。闯王也给您写了书信，在特使宋献策手中。吴将军若有意，我此刻回去，天黑之前，就能把我姐夫他们带过来。” “这样啊……”吴三桂想了想，看了看吴三凤，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见一面倒是也行。不过，蓟辽总督王永吉就在旁边立营，前朝天使崔公公正好在我营中。我怕他们见了唐通多有不便。不如黄将军早些回去，与贵姐夫说明情况。你们晚些时候再来。天黑之后，我派人去接应你们。” 第541章 劝降大使!口才绝伦宋献策 黄毛笑道；“如此安排甚好！我这就回去，和我姐夫说明。咱们晚间再见。” 吴三桂让吴三凤代自己送一送黄毛。 黄毛走后，吴三桂找来刘振山、祖宽和马建忠几人，通报了情况。 几个人商量一番，倾向于归顺李自成。 晚间，吴三桂和几位重要将领聚集在中军大帐，等待唐通和宋献策。 快午夜的时候，唐能几人到了。 一同前来的，有唐通和他小舅子黄毛，还有李自成的特使宋献策。此外还有三个人的心腹家丁，一共九人。 吴三桂怕走漏消息，特意支开大帐附近的家丁。他亲自在大帐门口迎接唐通几人，将几人引进大帐。 进入中军大帐，唐通几人去掉伪装，一个个非常高兴。 唐通笑道；“三桂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闯王帐下首屈一指的幕僚，宋献策宋先生。将来新君临朝，宋先生就是宰相之位。” 吴三桂急忙向宋献策抱拳，笑道；“久闻宋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宋献策还礼，笑道；“不敢，不敢。将军威名，老夫也是如雷贯耳！” “请！” “请！” 众人分宾主落座，吴三凤亲自弄来茶水，给几位客人上茶。 众人喝了几口热茶。 唐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笑道；“这是吴大叔给两位兄弟的信件。” 吴三凤接过来，转交给吴三桂。 “多谢唐兄。”吴三桂抽出信纸，仔细阅读。 果然是吴襄的笔记。 吴襄在信中说，李自成带领闯军进入北京，秋毫无犯，深受百姓爱戴和拥护。吴襄已经面见了李自成，觉得李自成有王者风范。 吴襄在信中劝谏吴三桂，让吴三桂归顺李自成，共创大业。 信件最后，吴襄说自己和全家一切安好，让吴三桂和吴三凤放心归来。 吴三桂收起信件，向唐通拱手，笑道；“我吴家老小，多谢唐兄照顾，感谢闯王善待。” 唐通笑道；“三桂兄弟，你跟我还客气啥！前年咱们在辽东浴血奋战，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亲如兄弟！你爹不就是我爹吗？咱闯王英明神武，和叔父相谈甚欢。将来新君临朝，咱们都是开国功臣，少不了你的好处。” 哈哈，吴三桂笑了；“唐兄言之有理。听说闯王亲自给我写了书信，不知是否一并带来？” 宋献策笑道；“带来了，就在老夫身上。”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书信。 吴三凤上前接过书信，转交给吴三桂。 吴三桂拆开信件一看，李自成的字迹比较潦草，有种龙飞凤舞、不拘一格的感觉。 在书信中，李自成先把吴三桂赞美一番，说他守护山海关有功于华夏，然后又说了大明朝灭亡是自作自受。 最后，李自成说新朝新气象，让吴三桂去帮他，将来打下天下以兄弟相称，以裂土封王相酬。 李自成给吴三桂画大饼，吴三桂当然不会当真。他对宋献策说道；“宋先生，这封信的内容，您知道吗？” 宋献策说道；“略知一二。” 吴三桂道；“闯王信中说，要与我义结金兰，许我裂土封王，您可知道？” 宋献策拱手，笑道；“闯王一片诚心，所言不虚。” 吴三桂笑道；“那太好了。我在辽东习惯了，其他地方我不想去，就请闯王封我为辽王，每年供应一些粮饷。我关宁军为闯王守住国门，阻击鞑虏入关，岂非两全其美？” 宋献策笑道；“吴将军所言甚是。如今闯王已经入主京师，问鼎中原指日可待！” “过不了几天，闯王打算在北京城举行登基大典，待荣登大宝之后，必然大封群臣。” “到那时候，吴将军自然就是辽王了。” ”老夫离京之时，闯王曾说，他一直仰慕吴将军少年英雄。” ”如果吴将军能够亲自参加闯王的登基大典，闯王必然十分欣喜。那时裂土封王不在话下，粮草、饷银、美女、田宅必然会大量赏赐。” 吴三桂一愣，说道；“听闻闯王率众五十万大军围困京城，路上耗费钱粮必然海量。不知道宋先生所说粮饷和田宅，是从何而来？” 宋献策笑道；“将军多虑了。我闯军自剿灭福王以来，所获财宝，三年吃用不尽。” “我所言之粮草，大部分是随军带来。” “另外，北京城中大户人家多有存粮。我军用银钱购买，绰绰有余。” “京城中许多荒宅野地，吴将军要是不喜欢，闯王可以出资，购买一些良田美宅赠送给将军。”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难得闯王一片心意，本兵却之不恭。” “我军中粮草尚且充足，一时半月倒也无需补充。” “关外虏酋多尔衮阴险狡诈，本兵领兵入关时日久了，必然被他钻了空子。” “闯王登基大典，本兵虽然心向往之，奈何身负国家安危，不敢怠慢。” ”还请宋先生回去，向闯王禀明本兵心意。” “家父吴襄曾为锦州总兵，闯王若想山海关固若金汤，还需将家父及族人送往辽东，助本兵一臂之力。” “那时，本兵竭尽全力阻击鞑虏于关外，闯王大军再无后顾之忧，扫荡中原、问鼎华夏，指日可待！” 宋献策说道；“吴将军多虑了。府上一家老小皆被闯王奉为上宾，来去自由。” “宋某来之前，曾与吴襄将军一番面谈。” “吴兄说将军忠孝仁义，必然不会投靠鞑虏，遗臭万年。” ”宋某曾对吴兄说，希望吴兄亲自出城，迎接将军归顺闯王。” “吴襄将军对宋某说‘我儿三桂深明大义，无需我去劝解，自然会来归顺，我要留下来参加闯王登基大典’。” “吴将军，不如咱们快马加鞭，一同进京。” “到时，你既见得了父亲，又能面见闯王，当面受封，还能得到粮饷给养，岂不是三全其美？”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早就听闻宋先生口才绝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先生误会了。本兵刚才已经言明，军中不缺粮草。” 第542章 身不由己!吴三桂暴露本性 哈哈哈……宋献策笑而不语。 唐通笑道；“三桂兄弟，你干啥呀？咱都是自家亲兄弟，你还唬我们？你军中每日喝粥，你当我们不知道吗？” 吴三桂尴尬，笑而不语。 从内心深处来讲，吴三桂不想归顺李自成。 一方面是因为吴三桂出身高贵，看不起李自成这个流寇。 最主要的，吴三桂对李自成缺乏信任，不知道李自成会不会重用自己，会不会卸磨杀驴。 可是如今形势所逼，吴三桂又不得不投靠李自成。 一来李自成掌握吴家几十口人的生命，二来关宁军中粮草见底，归顺李自成，几乎是吴三桂唯一的出路。 辽东不是中原腹地，周围没有百姓，也没有粮食生产基地。关宁军的粮草全靠朝廷供应，所以吴三桂几乎没有选择。 不投靠李自成，难道投靠多尔衮吗？ 李自成不好，也是属于同族。何况朝中权贵和武将大多已经投靠，自己随大溜没什么不好。 就在吴三桂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帐外面忽然传来吆喝声；“拦着他们！谁也不许进去！” 吴三桂几人大惊，急忙站起身来。 外面又传来叫喊声；“本督御赐天子剑！谁敢拦我！闪开！” 话音刚落，大帐的门帘被掀开，急匆匆冲进许多人来。 众人大惊，仔细一看。为首一人手持宝剑，正是蓟辽总督王永吉。他身后跟着三个亲兵。 唐公公也跟着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大帐里灯火通明，王永吉一眼就认出唐通！ 王永吉不认识宋献策，见他跟唐通是一伙的，估计是闯王的人。 王永吉怒不可遏，指着吴三桂大喝；“吴三桂！你偷会叛贼唐通，意欲何为？你可知道，北京已经城破！你不去京城勤王救驾，在这里密会唐通，是何居心？” 王永吉义正严辞，两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让吴三桂心惊胆战！ 吴三桂一时有些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我，我我……” 唐通却不害怕，嬉笑说道；“王大人，你知道城破，难道不知崇祯已经崩天了吗？” “什么？”王永吉和唐公公都吓慌了，目瞪口呆！ 宋献策说道；“没错！昏君崇祯还有几位皇子，已经在煤山上吊自尽，大明朝完了！吴三桂总兵已经决定弃暗投明。王大人，还有这位公公，我劝你们不要一错再错，迷途知返。咱们共保闯王成就千秋大业，到时候保你们一片富贵！“ “呸！狗贼！”王永吉气急败坏，一把抽出天子剑，大声喝道；“我先斩了你们这对流寇叛贼，看你们拿什么放屁！” 王永吉挥舞宝剑，直奔唐通和宋献策冲过去！ 唐通和宋献策身后有几个侍卫。不过因为来密会吴三桂，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几个人并没有带兵器。 此刻，王永吉恶狠狠冲过来，几个侍卫有些胆怵，不敢上前挡护。 宋献策跑出桌椅，躲到两个侍卫身后。 唐通鬼叫一声，直接躲到吴三桂身后。 王永吉停在吴三桂面前，用宝剑指着吴三桂，大声喝道；“吴三桂！快些斩了这个叛贼！你我还是忠臣良将！先皇有灵，咱们可以再立一位皇子……” 王永吉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吴三桂身后的唐通，忽然猛推吴三桂！ 吴三桂不防，一个趔趄，直接撞向王永吉！ 王永吉大惊失色，急忙躲开宝剑。他一把推开吴三桂，向唐通砍杀过去！ “妈呀！”唐通躲开一剑，四处闪躲着，大喊大叫；“救命啊！吴总兵！三桂兄弟！救我！” 王永吉又一剑砍空，更是大怒；“唐通！你个狗贼！往哪里跑！” 王永吉左追右赶，将唐通逼到角落，举起宝剑就要砍杀！ 噗嗤！忽然一把宝剑穿透王永吉胸口！ 王永吉感到一阵冰凉和剧痛。他慢慢扭回身子，竟然是吴三桂！ “你……”王永吉浑身发抖，瞪着吴三桂，说不出话来。 面对王永吉的急眼令色，吴三桂有些心慌意乱。他手握着剑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王永吉大怒，反手挥舞宝剑，将要砍杀吴三桂。 吴三桂闪身后退，躲开了。他手中还拿着宝剑。 王永吉摔倒在地，胸前鲜血喷涌。他的天子剑掉在地上，手指着吴三桂，却说不出话来。 唐通大喜过望，连连拍手；“杀得好！杀得好！三桂兄弟，杀得好！” 这时，门口的唐公公慌乱了，忽然转身冲出大帐！ 吴三桂慌了一下，连忙喝道；“快抓住！别让他跑了！” 马进忠冲出去。刘振山也跟了出去。 外面响起叫喊声。 “拦住他！”“杀了他！” “谁敢拦我！我是唐公公！” “啊！啊——” ”吴三桂！你不能好死！啊——” 外面安静了。 片刻，马进忠拎着一颗血粼粼的人头走进来，正是唐公公。 唐公公手下两个小太监，还有王永吉手下三个侍卫，五个人还在帐篷里面。 五个人惊慌失措，背靠背紧紧团结在一起。 一个侍卫壮着胆子说道；“吴总兵，大人们已经死了。你放兄弟们一条生路，兄弟们感念你的恩德。此间的事情，我等绝不泄露，可以发下重誓！” 吴三桂道；“我关宁军已经归顺闯王，死心塌地！此间的事情，无论你们是否宣扬出去，对我吴三桂影响不大。一场缘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每人给你们100两，速速离开吧。祖宽，带他们出去！” “是！”祖宽答应一声，招呼几人；“都跟我走吧。” 五个人喜出望外，跟随祖宽出去了。 片刻，外面忽然响起惨叫声！ 啊！啊！啊—— “吴三桂！你这个卑鄙小人！啊——” 哈哈哈，唐通笑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三桂兄弟，你的选择是对的。他日闯王荣登大宝，少不了你的好处！” 吴三桂看了看死不瞑目的王永吉，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宋献策走过来，拱手说道；“吴将军深明大义，铲除昏君爪牙，诛杀奸臣余孽，实在是可歌可泣、可喜可贺！” 第543章 惊天巨变!吓慌吴三桂 吴三桂的心神镇定一些，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 于是，吴三桂扔了宝剑，向宋献策和唐通拱手，说道；“三桂向来钦佩闯王，此番归顺再无二心。我这就割了余孽的首级，请两位使臣带回去，算是三桂的投名状。” “甚好！甚好！”宋献策笑道。 唐通也笑了。 当下，吴三桂让手下人准备木箱子，割下首级放在箱子里。 下面人忙活着，吴三桂对唐通和宋献策说道；“不瞒二位天使，我军中已无粮草。此番进京受封，还有几日路程，能否拨付一些粮草，也好行军度日。” 唐通笑道；“三桂兄弟，你放心吧，闯王早有准备。我营里粮草充足，先拨给你五日粮草，等到了京城，什么就都有了。” 五日粮草虽然比较少，吴三桂却不敢挑理，笑道；“多谢唐兄！多谢宋先生！” 唐通笑道；“好说，好说。王永吉的手下还有几千兵马，三桂兄弟打算如何处置？” 吴三桂道；“唐兄请放心。他们营里几个把头我都认识，有一位还是我原来的部下，收服他们没有问题。” 唐通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吴三桂忽然问道；“京城那边，可有辽东王李建安的消息？” 唐通一愣，没想到吴三桂忽然问起李建安。 唐通犹豫片刻，说道；“山东那边还没有消息。放心吧，李建安当世豪杰，颇通时务，将来必定归顺闯王。” “那是，那是。”吴三桂虚伪地笑了；“闯王是真命天子，何人敢与闯王作对。” 这时候，吴三凤带着手下亲兵，抬来大木箱子。 箱子里面是王永吉和唐公公等人的首级，王永吉的天子剑也在其中。 吴三桂对宋献策道；“还请宋先生稍等片刻，吴某写两封书信，烦请上呈闯王，转交家父。” 宋献策笑道；“吴将军请便。” 吴三桂回到桌案前，很快写就两封书信，交给宋献策。 唐通和宋献策让手下人搬起箱子，准备出营。 吴三桂亲自带人送出去。 唐通几人没有带马车，吴三桂送了一辆马车，又送了一些辽东特产和礼物，说是给李自成的。 唐通和宋献策表示感谢，趁着夜色离开了。 吴三桂送走唐通等人，急忙回到中军大帐。他召集众将官，点齐五千兵马，趁着夜色将王永吉的营盘团团围住！ 王永吉营中几个守将惊慌失措。 吴三桂带领众将进入营盘，与几位守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守将夏承德听说崇祯皇帝已经去世，答应归顺吴三桂，一块谋活路。 其他两位也就从了。 吴三桂收整三千多人马，兵马扩充到两万八千人。 次日，唐通派人送来一万石粮食。 吴三桂抽查一番，都是好粮。 唐通率领一万兵马先一步回京。 隔了一天，关宁大军起营，向北京城开拔。 次日中午，关宁军近三万兵马进入蓟州。 大军正在赶路，忽然狂风大作，下起鹅毛大雪。 无可奈何，吴三桂下令安营扎寨。 大雪下了半个时辰，竟然没有减小的迹象。 吴三桂只好下令埋锅造饭。 饭好之后，吴三桂和几名重要将领聚集在中军大帐，商量如何向李自成劝进上礼。 众人边吃边聊，正在高兴着，忽然有亲兵进来报告，说是前面探马抓到一个叫花子，那叫花子自称是吴三桂弟弟，名叫吴三辅。 吴三桂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快！快把他带过来！” 亲兵答应了，跑出去。 吴三桂等不及了，急忙出了帐篷。 吴三凤等人跟出来。 不远处，几个亲兵带来一个叫花子。 那叫花子年纪不大，蓬头垢面，一身褴褛。 哪怕情况如此糟糕，吴三桂一眼就认出来了。那风雪中叫花子，正是自己的亲弟弟——吴三辅！ “老三！”吴三桂一声大喝；“快把他放过来！” 几个亲兵急忙让开道路。 吴三辅抬起头来，看见风雪中的吴三桂，一声悲呼；“二哥！” 吴三辅哭喊着，向吴三桂几人冲过去。 “老三！”吴三桂迎上去。 吴三辅跑得太急，脚下一滑，直接摔趴在地上。他也不爬起来，趴在地上哭嚎起来；“二哥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吴三桂慌乱了，急忙拉起吴三辅；“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吴三辅哭泣着，喘息着；“二哥，我饿疯了，要冻死了。快让我吃点东西！我说不出话来……” “我背你进帐篷！”吴三桂背起吴三辅，急忙向中军大帐跑去。 众将官急忙跟随着。 吴三凤对亲兵说道；“快去找件棉袄过来，把郎中也请过来。” 两个亲兵答应了，急忙去了。 吴三桂的亲兵跑在前面，帮吴三桂打开门帘。 吴三桂背着吴三辅进入帐篷，小心翼翼将他放在火盆旁边；“你快烤烤火，暖和暖和。” 吴三辅看见桌子上有饭菜，两只眼睛忽然发光了。他不顾一切冲过去，抓起饭菜就往嘴里塞。 吴三桂害怕；“你慢一点，小心噎着，喝一口酒。” 吴三辅吃了几口饭菜，又喝了两杯酒，感觉缓过来了。 马进忠把火盆端过来，放在他旁边。 吴三辅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东西，气色立刻变得好多了。 吴三桂道；“你先别顾着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如此狼狈？” 吴三辅听言，立刻悲伤起来。他一边咀嚼着，一边抽泣着，眼泪留下来。 呜呜呜呜呜！吴三辅一边咀嚼，一边说话，呜呜渣渣的，口齿不清。 吴三凤道；“不着急，你先把这口咽下去，慢慢再说。” 吴三辅咽下口中食物，不再吃了。他哭嚎起来；“二哥！大哥！完了！全完了！” “什么全完了？”吴三桂喝道。 吴三辅哭泣着；“咱家完了！大明朝完了！北京城全完了！” 众人一片惊恐，骇然色变！ 吴三桂喝道；“你先不要哭！快说！父亲他老人家怎样？” 吴三辅擦了擦泪水…… 第544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三辅擦了擦泪水，抽泣着说道；“父亲他老人家应该还在，至于还能挺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吴三桂脸色阴沉，咬牙切齿；“你详细说来！” 吴三辅抓来一块羊肉，一边吃肉，一边哭泣着，说道；“闯贼大军围困北京城，父亲把家私财宝都埋在后花园里。” “原本我们以为北京城会守上一些日子，就算守不住，也能拖到援军来救。” ”可是谁成想，唐通和张缙彦先后投降，北京不出两天就破城了！” “当天上午，一伙贼兵乔装改扮，冲进咱们府里，抢走二哥三个孩子，圆圆也被他们抢走了！” “父亲正要带着我们追出去，又来了一队贼兵，把咱们府上团团包围。” “府中上下百十口人，都被他们锁在几间柴房里。” “到了第二天，全家人又饥又渴，又冷又冻。” ”父亲找那贼兵头子理论，贼兵头子说闯王进城了，正在皇宫里，没功夫搭理我们。” “我那小儿子发高烧，眼看要不行了。你弟妹去找那贼匪头子，可是却一夜未归。” ”可怜我那小娃子，当晚就夭折了。” “你弟妹直到早上才被放回来，衣衫不整，蓬头乱发，只会傻笑，已经疯掉了。” “我心里明白，你弟妹肯定是被那几个匪兵糟蹋了！” “我要找那贼兵头子拼命，却被他们打了。” “贼兵头子让我们不要闹事，给了几碗稀粥，全家人才得以活命。” “后来听说万岁爷在煤山上吊了，父亲要去祭拜，贼兵头子不放。” “到了下午，京中达官显贵都被骗去皇极殿，李自成设下埋伏，将达官显贵一网打尽！” “闯贼派出大量贼兵，押着显贵去各自府里搜刮财宝。” ”那贼匪头子听说了，要求父亲献宝。父亲不肯，他们就将父亲单独拉出去，毒打一顿。” “父亲受不住刑……只好吐出家私财宝。” “那贼兵头子不依不饶，说还有财宝，又要打我。” “全家人为我求了半天，这才幸免。” “到了晚间，你弟妹情况好了些，只要见孩子。我不敢告诉她娃子没了……” “几个贼首骗你弟妹，说要带她去找孩子。” “我死抓着你弟妹不肯放手，贼匪又说让你弟妹去给他们做饭。我不肯，又被他们一顿毒打。” ”你弟妹被他们强拉了去，又是一夜未归。” “到了第二天早晨，贼匪头子跟我说……说你弟妹去井边打水，不慎掉进井里……淹死了。” 吴三桂咬牙切齿，双手攥紧拳头，由于太过用力，骨关节嘎嘎作响。 吴三凤对吴三辅说道；“你先别着急哭，后来怎么样，父亲的伤势严重吗？” 吴三辅擦了擦泪水，一边抽泣着，一边又说道；“父亲伤势不算严重，可是柴房里太冷，我们又没得食物，家里人很多都生病了，父亲也病了。” “那天中午，唐通来了，带来一位宋先生，说是闯王身边的军师。” ”他们两个让父亲写信劝二哥投降，父亲迫于无奈，只好写了书信。” “唐通人还不错，给了贼匪头子一些好处，让贼匪头子照顾我们一些。” “贼匪头子给了我们食物，又给柴房加了火盆，家里人才暖和过来。” “父亲害怕二哥得了书信，被闯王骗回京城，那样的话，咱们全家就全完了！” “父亲和我商量，想办法逃出来给两位哥哥报信。当天晚上，那几个贼匪要把你弟妹和孩子埋在后院，我借口说再看一眼，他们就把我放出来。” “趁着他们挖坑的时候，我就在假山那边翻墙跑了。” ”几个贼匪追出来，不过他们不熟悉路径，我侥幸逃脱。” “当时天色已经大黑，我害怕被发现，正好碰到一个冻死的叫花子，于是换了他的衣服。”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又冷又饿，原本打算混出城去，可是北京已经封城，没有闯军的腰牌，根本无法出城。” “我饿的不行了，就想去刘将军府上讨吃喝，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刘振山激动了；“我家里怎么样？” 吴三辅道；“我没有进去。府上已经被闯兵包围了。那些贼兵进进出出的，从府上搬走不少东西。我看到有人抬出几具尸体，有一个是刘老太爷，还有一个女人，瞅着像是刘家大嫂子。可是，我离得远，不敢确认。” “爹！”刘振山一声大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儿不孝啊！” 刘振山哭嚎起来；“爹！孩儿不孝啊！李自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马进忠慌乱了，急忙问吴三辅；“我府上怎么样？出事没有？” 吴三辅看着马进忠，有些茫然。 吴三凤急忙说道；“这是马家兄弟啊，你怎么忘了？” 吴三辅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是马进忠兄弟！我没去你家那边，不知道情况。不过你妹夫田大人被抄家了，整条胡同都被封锁了。” 吴三辅还想抓东西吃，却被吴三桂拎起来！ 吴三桂喝道；“你有没有回府上打探过，他们有没有再为难父亲？” 吴三辅道；“我怕被抓，不敢回去。” 吴三桂又道；“我那三个儿女，还有圆圆，他们后来有消息没有？” 吴三辅道；“没有消息。不知道贼兵把他们掳去哪里。圆圆美貌，少不得受那些贼兵欺负，被折磨死了也说不定。” 吴三桂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因为抖动，他气得头巾都掉了，头发竟然树立起来！ 怒发冲冠！ 啊！吴三桂一声大喝，忽然抽出宝剑砍向餐桌。 “砰！”的一声，整张桌面被吴三桂砍翻了，锅碗瓢盆哗啦啦散落一地。 吴三桂大喝；“闯贼！我和你势不两立！！” 正在一边哭嚎的刘振山，忽然窜起来，大声喝道；“大帅！咱们起兵吧！打回北京，宰了李自成，救出满城百姓！” 吴三桂愣住了，一时之间犹豫起来…… 第545章 尔虞我诈!吴三桂最后的妥协 刚刚投靠过来夏承德说道；“大帅，咱们贸然攻击李自成，李自成必然迁怒于我等家小，那我们在城里的家人就危险了。” “咱们不如隐忍不发，先把兵马拉到城下，然后使用计策骗李自成，让李自成把咱们的家口都送出来。” “等咱们的家小来到营中，我大军再突然袭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解救全城百姓！” “到那时，民心所向，大帅既可以光复明室，又可以自立称王，岂非两全其美？” 吴三桂想了想，说道；“夏大哥所言极是，咱们就这样办！” 当下，吴三凤扶起吴三辅，劝解一番。 吴三辅不再哭了。 祖宽让下人们重新摆开席面。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商讨计策。 次日一早，关宁军收整营盘，正要开拔时，唐通和宋献策带人来了。 吴三桂亲自迎接唐通和宋献策，在中军大帐摆酒设宴，刘振山等人作陪。 众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吃喝一番。 宋献策笑道；“恭喜吴将军，贺喜吴将军，闯王看了吴将军的书信，非常高兴，夸奖吴将军深明大义、真乃当世豪杰！闯王说了，将来问鼎中原，吴将军必然裂土封王，哪怕数省之地，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闯王仁德，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某写给父亲的家信，宋先生可有帮忙转达？” “那是自然。”宋献策掏出一封信件，笑道；“这是回信。” 亲兵接过回信，转交给吴三桂。 吴三桂打开来细看，父亲吴襄说府里一切都好，让吴三桂早日进京，好一家人团圆。 吴三桂仔细辨认，确实是父亲吴襄的笔迹。他收了信件，对宋献策笑道；“劳烦宋先生帮忙传递书信。不知家父近日身体如何？” 宋献策笑道；“吴长兄身体可好了，就是思念吴将军，希望吴将军早日进京，一家人团聚。” 吴三桂笑道；“这边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我军下午行军，明日再走一天，后日便可到达京城脚下。” “不不不！”宋献策急忙摆手，笑道；“吴将军误会了。闯王的意思是，关宁大军不必靠京城太近，就在这边驻扎即可。吴将军和几位将领可以先一步，去京城参加闯王的登基大典，与家人团聚。这边大军有唐通将军供应粮草，众位将军大可放心。” 刘振山等人脸色难看，压抑着心中怒火。 吴三桂一脸为难的表情，说道；“这样恐怕不妥吧。国中不可一日无君，军中不可一日无将！” “我和众将官一同进京，军中没有管事的，必然会生出许多乱子。” “我看不如这样吧，请闯王先将家父和众位将军的家口一并送来。” “家父曾任锦州总兵多年，善于治军。让家父代三桂管理营头，三桂与众将官去京城拜见闯王，岂非两全其美？” 宋献策犹豫一下，笑道；“吴将军此言差矣。闯王登基在即，正是普天同庆的时候，何苦让家中老小受那奔波之苦？一同留在京城参加闯王登基大典，岂不是好。吴将军若担心军中无人看管，可留守一员副将照顾营盘。此地距离京城不过百里，来回三五天也就回来了，又能出的什么大事？” 吴三桂脸色阴沉下来，说道；“宋先生，这么大事，要不要和闯王再商量一下？不如您今天回去，明日或者后日再来？” 宋献策笑道；“那倒不必，闯王已经全权委托本官。本官如今是新朝大司马，做得了主。” 吴三桂无可奈何，看了看刘振山几个人；“既然如此，就请宋先生先拨一些粮草。上次拨给我军的五日粮草，因我军中久已缺粮，如今已消耗大半。本兵和几位将领进京受封，临走之前，肯定要安顿军中粮草，以免军心动荡。” 宋献策想了想，笑道；“这个是自然。如今唐总兵的大营就在前面十几里，营中粮草颇丰。我看不如这样，明早吴将军随我先行进京，唐总兵留下来，拨付三日粮草。日后关宁军中若缺粮草，唐总兵可以随时拨付。” 吴三桂脸色难看；“三桂没听懂宋先生的意思。明日早上，到底是先拨付粮草，还是我等先随先生进京？” 宋献策道；“吴将军与诸位将军先随本官入京，唐通将军自然会给关宁军拨付粮草。” 啪！ 吴三桂猛然一拍桌子，吓得众人大惊失色。 吴三桂霍然而起；“我等忠心归顺闯王，闯王何以防我等如防贼！若是这般，两家便别再合作了！来人啊，送客！” 宋献策还没说话，唐通比较胆小，已经吓慌了。他慌不迭站起来，向吴三桂点头哈腰，笑道；“三桂兄弟，你先别着恼，有话好好说，好说好商量。这样吧，我们回去和闯王再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先把粮草给你们。” 吴三桂喝道；“粮草我不要了！吃人的嘴短，你们先把我等家小送过来，我等自然愿意进京，否则免谈！送客！” 唐通还想说什么，被吴三凤拦住了。 宋献策倒是有些傲气，没有再说什么，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 唐通无可奈何，又笑道；“三桂兄弟，别生气。明后天，我们再过来。”他说完跟了出去。 吴三桂斜眼看着唐通等人离开帐篷，向吴三凤使眼色。 吴三凤急忙追出去，说了几句好话，把唐通和宋献策送走了。 吴三凤回来后，众人又商量一番。 如今红脸白脸都唱完了，接下来只能等待消息了。 吴三桂派出多路探马，想要探知闯军的分布位置和动向。 次日，吴三桂等了一天，唐通和宋献策并没有过来，也没有派人送信过来。 晚间，多路探马回来，都说闯军的兵马全部围困在京城附近，并没有什么动向。 次日一早，十几里外的唐通大营忽然拔寨起营了！向北京方向行进。 吴三桂等人惊慌失措，不知道李自成是什么意思…… 第546章 决裂!吴三桂重归山海关 这时，又一路探马回来了，报告一条重要消息——李自成手下大将左金王贺锦，已经带领两万兵马绕过开平，正向山海关进发！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吓傻吴三桂一众将官。 吴三桂急忙展开地图，问探马；“闯贼的兵马是从哪里过去的？” 探马说道；“是从南面的香河、玉田方向绕过去的。” 刘振山喝道；“狗日的闯贼太阴险！竟然想要偷袭山海关！他这只想抄了咱们的后路和老巢！” 啪！ 吴三桂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闯贼不仁，休怪我不义！祖宽、马进忠！” 两个人急忙抱拳；“末将在！” 吴三桂喝道；“你二人带领所部骑兵，星夜兼程，务必超过左金王，最好在后日上午之前，抵达山海关，严防死守！” “是！”两个人喝道。 吴三桂道；“刘振山、夏承德！” 两个人急忙抱拳；“末将在！” 吴三桂道；“你二人收整营盘，立刻向山海关方向回归。” “是！”两个人答应了。 吴三桂又道；“本兵率领两千骑兵去追杀唐通，抢夺粮草，得手之后，立刻去追赶你们。” 吴三凤有些担心；“两千骑兵是不是太少了？不如我带些人马跟你一块去。” 吴三桂摆手，笑道；“不必。唐通这个狗贼，我打他易如反掌。大伙分头行动吧。” “是！”众人答应了。 当下，众将官出了大帐。 吴三桂点齐两千骑兵，立刻出了大营，向西方追过去。 唐通的人马正在官道上行进。他听说后面吴三桂追来了，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密云营一万兵马，哪里是吴三桂的对手？根本没有人想要列阵抵抗。 看见两千骑兵追过来，一万人直接崩盘了，四散奔逃！ 唐通带着几个亲兵骑马要跑，奈何唐通不学无术，马术也很一般。他们几个人很快就被吴三桂追上了，当场就被抓下马。 吴三桂将唐通摔在地上，随即率领骑兵停下马来。 众多亲兵将唐通团团围住。 唐通见无路可逃，直接跪下来哭嚎起来；“三桂兄弟，饶命啊！三桂兄弟，都不怪我啊！” 吴三桂跳下马来，来到他面前。 唐通不等吴三桂发问，就开始哭诉起来；“都是闯王逼迫我的！他们让我稳住你，然后派兵偷袭山海关，不关我的事啊！” 吴三桂喝道；“那个宋献策呢？” 唐通哭泣着；“他回北京了，没有回来。原本说是明天过来的，谁知道他来不来。” 吴三桂一把拎起唐通，如同抓一只小鸡般。 唐通吓慌了；“哎哎哎！三桂兄弟，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吴三桂喝道；“我问你，我吴家一家老小现今情况如何？我父亲是生是死？” 唐通哭泣着；“这跟我都没关系啊！都是闯王还有那些狗日的贼兵！他们把你父亲打伤了，祸害了你兄弟媳妇！是我出钱出力，说了好多好话，他们才给你一家老小分了食物。我是一片好心啊！” 吴三桂喝道；“好不好心一会再说！我父情况到底如何？” 唐通说道；“前日我见你父亲时，他身体尚好。这几日没人打他，我还给了药品，想必身子没有大碍，已经活过来了。” 吴三桂喝道：“你还给了药？休要骗我！” 唐通叫嚷起来；“骗你我是三孙子！天打五雷轰！想当年咱们在辽东一块血战，兄弟们的情分还是在的。我都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啊！我没有害你的心思啊！” 吴三桂气呼呼的；“那我问你，闯贼是否真心招抚我们关宁军？” 唐通说道；“刚开始肯定是真心的。当初没进北京的时候，我就跟闯王说，三桂兄弟你是英雄豪杰，手下关宁军更是精锐之师！” “当时闯王就和我说，要是能招降吴三桂，大业可成！” “进北京之前，闯王就安排兵丁要先保护你的家小。” “可是进城之后，下面的人就开始胡搞了。” “那些贼匪死性不改，他们不理解闯王的意思，以为闯王拿你的家小当人质，要挟你投降。” “贼匪对你的家小疏于怠慢，犯下罪恶。我知道后非常气愤，当时就跟闯王说，一定要保护好三桂兄弟还有刘将军他们的家小。” “闯王当时也答应了，让司徒豹去收集材料。” “可是当天下午拷掠百官，司徒豹送材料晚了，还没递上你们几个的名单，下面贼匪已经开始拷打了。” “刘振山、还有马进忠他们的家小未能幸免于难，实在是因为闯王刚刚进城，日理万机，一时疏忽了。” “我虽然有心，奈何人微言轻，那帮贼匪也不听我的啊！” 唐通越说越气，把自己气哭了；“那帮狗日的贼匪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桂兄弟，别杀我呀，我真是无辜啊！” “别哭了！”吴三桂喝道；“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李自成，乖乖把我等家口都送过来，还则罢了，倘若刀兵相见，别怪我吴三桂翻脸无情！” 吴三桂说着抽出宝剑，轻轻一划，唐通的左耳朵立刻飞出去！ 啊！唐通吓了一跳，伸手一摸，脑袋还在，只是耳朵没了。 唐通大喜过望，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三桂兄弟！多谢兄弟不杀之恩！” 吴三桂喝道；“你要还有心，回去之后照顾一下我等家口，将来无论我与闯贼生死成败，到时候都给你一条活路。若您小子从中使坏，下次相见，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滚吧！” “是是是……”唐通连连答应了，连滚带爬跑掉了。 吴三桂看着唐通跑远，带领骑兵收缴唐通的营盘。 唐通营盘里有大量粮草，竟然还有一万两饷银。 吴三桂大喜，立刻拉上粮草和饷银，去追赶关宁军大营。 第547章 太子难归!李建安震惊德州 北京城，油麻胡同，明月之夜。 李建安正在院子里和太子爷聊天。 太子爷朱慈烺已经和李建安非常熟悉，并且知道崇祯去世的消息。 如今的朱慈烺心情已经非常平静，决定找李建安谈一谈。 朱慈烺道；“辽东王，如今孤和王爷都身处险地，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你这边有什么打算？” 李建安道；“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想方设法逃出北京。太子爷随我等南下。保定总督杨文岳已经带领兵马退守德州，臣估计济南府汇聚了我大明不少兵马。我等到了济南府，太子爷就可以继承大位。到时候，臣下赶回靖海卫，召集兵马兴师北伐，驱除闯贼，恢复京师，大明必然中兴有望。” 朱慈烺点了点头；“孤年纪尚幼，一切还要仰仗李爱卿辅佐保佑。” 就在这时候，二狗子跑过来，说道；“大人，司徒大人回来了。” “快请。”李建安道。 二狗子向后面招手。 等在院门口那边的司徒豹急忙快步走过来。 司徒豹向太朱慈烺和李建安拱手，笑道；“殿下，大人，好消息啊！吴三桂已经率领关宁军回奔山海关。李自成点兵六万，明日一早便要出兵北上，征讨吴三桂。李自成带走大量兵马，京城的防范必然空虚，我们就有机会脱身了。” 李建安笑道；“那当然好，你有门路吗？” 司徒豹笑道；“闯贼手下许多将领都是穷苦出身，如今到了京城繁华之地，富贵迷人眼，美色乱人心。我已经找到一个目标，只需花些金银，用两个女人，必然可以安全脱身。” 李建安笑道；“那就好。不必操之过急，等闯贼走了之后，咱们再行动。” 司徒豹道；“大人说的是。” 司徒豹看了看朱慈烺；“只是我等南下，太子妃女儿之身，骑马赶路恐怕不方便。” 朱慈烺道；“那就让太子妃先留下，孤先一步随你们出城。” 李建安道；“司徒兄，可以将太子妃和陈圆圆安置在一起。你留下来照顾、沟通消息，我与司徒雷父子一块南下，最为妥帖。” 司徒豹拱手笑道；“全凭大人安排。” ………… 山东德州在运河边上，属于济南府，距离京师已经非常接近。 前些时日，闯王手下大将刘宗敏率领数万兵马，绕道潼关北上突袭京师。 保定总督杨文岳率领旗下一万多兵马，从保定南下，退守德州。 山东总兵刘青泽原本已经快到德州，听说京师被围，又吓得他退回济南。 杨文岳在德州数日，派出多路探马打探京城消息。 就在三天前，杨文岳得到确切消息——北京城破！崇祯帝殉国！太子爷下落不明！ 得知这个惊天噩耗，杨文岳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 思考了两天，杨文岳才决定将消息散布出去，通知南方各省督抚和各处兵马总督。 与此同时，杨文岳派遣心腹家丁，快马加鞭赶赴登莱。他请求李建安和陈洪范出兵，一同北伐京城，解救太子。 今天是腊月初三，杨文岳正在衙门大堂和德州的地方官商量守备的事情。 地方官有德州知县、运河漕监、地方巡检等人。 众人正在商议如何稳定地方，忽然有亲兵进来报告：辽东王李建安率领十余骑已经到达北门外。 众人大惊失色。 杨文岳站起身来，喝道；“快快有请。” 亲兵起身说道；“回禀大人，辽东王说队伍中有一位大人物，需请总督大人还有诸位大人出城迎接，方才配得上礼节。” 众人又是大惊失色。 辽东王的身份已经非常尊贵，何人又比辽东王更加尊贵？需要杨文岳和众位大人一起出城迎接？ 杨文岳急忙率领一众大小官吏出了衙门，到北城门外迎接。 一行人来到北城外。 不远处，十几匹高头大马矗立着，李建安正在和杨超攀谈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杨文岳急忙带领众官吏迎上去。 李建安迎上去两步，笑呵呵向杨文岳拱手，笑道；“杨公！” “建安！”杨文岳高兴笑了，急忙还礼；“你这是从哪边过来啊？” 李建安笑道；“我们一路快马加鞭，正是从京师下来。” 杨文岳脸色一惊；“你说有一位大人物，不知是何人？” 李建安笑道；“斗望兄一看便知。”他说完向后面招手。 司徒雷引领着太子爷朱慈烺向前面走来。 朱慈烺因为身份特殊，头上戴着斗笠，又裹了一条白裘围脖。 到了近前，朱慈烺站定，摘下帽子和围脖，露出真容。 杨文岳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几年前，杨文岳入京，是见过太子爷的，如今虽然数年未见，脸面还是认识的。 “太子爷！”杨文岳一声惊呼，急忙跪倒在地，哭泣起来；“太子爷啊！老臣无能啊！万岁爷殉国，老臣不能发兵去救太子爷，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众官吏一听说是太子爷，一个个急忙跟着跪倒在地。 许多人跟着哭泣起来。 另有许多人却在偷笑。如今崇祯皇帝去世，大明朝风雨飘摇，太子爷如果能在德州继承大统，那么德州的大小官吏会成为复国功臣，荣华富贵、青史留名都是有机会的。 许多人想通了这一层，更加没命地哭嚎起来。 李建安急忙上前，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伙快快请起，请太子爷进城说话。” 李建安说着拉起杨文岳。 杨文岳擦了擦泪水，说道；“辽东王说的是。大伙快点迎接太子爷进城。你们去前面安排道路，闲杂人等避退。本督亲自引领太子爷去漕监衙门。” 众官吏答应了，纷纷起身。 许多人跑回去安排道路，更多的官员留下来，跟随杨文岳一同簇拥着太子爷和李建安进入城门。 一行人来到漕监衙门。 这里设有崇祯皇帝灵堂，众人拜祭一番，哭哭啼啼的。 拜祭完崇祯皇帝，一行人来到后院正堂…… 第548章 决定王朝命运的密会 落座过后，坐在上首的李建安喝了几口茶，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众多地方官吏连连惊叹。有人大骂闯贼大逆不道，有人为京城权贵遭难扼腕叹息。 对于李建安危城之中救出太子爷的壮举，众多地方官吏深表钦佩，将李建安很是夸耀一番。 杨文岳不知道李建安有什么打算，于是先安排太子爷休息。 李建安让江泰山和胡一刀随身服侍。 杨文岳回来之后，安排宴席，为李建安接风洗尘。 宴席中，杨文岳向李建安介绍了地方官吏。 等到酒席散了，天色已经黑了。 杨文岳先为众人安排了住房，然后请李建安到自己书房，两个人密谈。 李建安随身携带着一个包袱。 杨文岳挑亮灯火，两人坐在书案前，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杨文岳看了看桌上的包袱，笑道；“青蓝，你能救出太子爷，我真的非常高兴。你能来找我，足见信任。下一步，咱们要怎么做，你有什么计划？” 李建安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只有江南和东南沿海地区尚未卷入战乱。我等要救天下，必然要汇聚山东、江南、浙江等地的主要力量。这次我来找杨公，踌躇满志，志在千里。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先问杨公一个问题——大明朝还有救吗？” 杨文岳明白李建安的意思，说道；“你来问我，我便直言相告。若是旧的大明朝怕是没救了，如今京畿之地已经一片废墟，京城之内，曾经掌权的达官显贵被闯贼一扫而空。若是新朝初立，能够选贤任能，大明朝自然能够中兴。” 李建安道；“可是新朝不能不理旧事。大明朝官吏腐败，积重难返。朝廷欠下许多大窟窿，多少官员、多少宗亲需要俸禄。北方贫苦人大多反对朝廷，新朝建立恐怕难安。” 杨文岳道；“有弊也有利。新朝初立可以继承宗庙社稷，名正而言顺。” “大明朝还是有些家底的。不说各地官民所欠朝廷的税收杂捐，就说大明朝的山川河流、矿产土地，若是能够名正言顺售卖出去，还是可以填下许多窟窿的。” “倘若改旗易帜，则天下英雄并起，数十年战乱难以平息，民不聊生，人口锐减，则华夏大地就此沉沦，也未可知。” 唉！李建安一声叹息，仰头看向天花板。片刻，他低下头来，说道；“杨公知我心。若明日拥立太子继位，杨公以为当务之急，要办哪些事情？” 杨文岳高兴笑了；“老夫脑袋不灵光。贤弟既然腾龙出海，想必已经深思熟虑。不如你先说说，我再帮你想想。” 李建安道；“如今咱们想要稳住局面，需要干三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太子爷继位，登基称帝。如今北京城破的消息已经传开来，估计再有数日就会传到江南，然后是江西、福建、两广。” “各地军阀如果知道崇祯皇帝殉国，太子下落不明，必然会心思活泛，再加上大明各地藩王林立，倘若某个军阀与藩王合作，再立新君，分庭抗礼，那大明朝可就不妙了。” “所以当务之急，咱们要尽快让太子继位，传檄天下，让各地督抚、军阀、藩王都知道太子爷的下落，知道太子爷已经继承大位。” “这样，咱们名正言顺，各地军阀和藩王想要火中取栗，就要掂量掂量后果了。” 杨文岳道；“你说的非常在理。我看事不宜迟，明日就写下继位诏书，然后派出各路快马通知各省督抚，传檄天下。咱们名正言顺，又抢在头前，相信没有藩王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图谋篡位。哪怕有个别军阀，也不会多，个别少数而已。” 李建安道；“咱们要干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笼络人心。若天下人知道北京城破，崇祯帝殉国，必然对大明朝失去信心。” “哪怕没有藩王造反，山野间的草莽英雄、江湖豪杰，估计都会纷纷跳出来，登高一呼，揭竿而起！” “他们会声称自己是各种帝王将相的后代，打出各种大旗，谋求占有一席之地。” “我等要稳住残局，首要的就是各省督抚和军头。” “新皇登基，一定要大封群臣！各省督抚和军头都要封给爵位。各省督抚，怎么也要来个国公。手握重兵的军头，直接封王。小一些的军头，也来个国公。” “这些地方实力派只要接受咱们的册封，那就等于承认新朝，再要造反于法理上就不合了，也算是把他们套住了。” 杨文岳笑道；“这是个好主意。反正这些名头又不花钱，多给出几个也是无妨的。” 李建安道；“现如今，许多草莽英雄虎啸山林，江湖豪杰称霸一方，他们大多有人命在身，犯了事的。” “如今新皇登基，应当大赦天下，免去这些人的死罪，以免他们铤而走险。” “另外，许多天灾人祸的地方流民遍地、饥民遍野，应该让各省督抚拿出钱粮来安抚地方，以免产生动乱。” 杨文岳道；“可是各省亏空的厉害，钱粮从何而来？” 李建安道；“新皇登基，大放天下。凡是归属朝廷的土地、山林、矿产、湖泊，各省督抚可以自行变卖，所得钱粮用于安抚饥民、维持地方。各地所欠官吏俸禄、宗亲供奉，可以先行支付一半，最少不得低于两成。” 杨文岳问；“为何是两成到一半？” 李建安道；“如果朝廷所欠薪俸和债务一分钱不还，地方豪强、宗亲藩王、还有许多有实力的官吏一定会认为新朝没有财力，无法稳定局面，必然生乱。” “但如果把他们的欠债全部还上，他们对朝廷也就没了需求，哪怕不反对，也不会全力支持。” “给他们两成到一半，让他们看见希望，觉得新朝能够稳住局面。这样，朝廷还欠着他们大头，他们就不会希望朝廷垮掉，就会支持新朝。” 第549章 位极人臣!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 杨文岳点了点头；“若是有所剩余，可否让各地督抚招兵买马，助我等北伐？” 李建安摆手；“那是绝对不行的。地方督抚有了大量兵马，就不愿归附朝廷了。手持利刃，杀心自起，温饱思淫欲。不能让地方督抚太富裕了，尤其是不能让他们拥有大量兵马，否则后患无穷。” 杨文岳点了点头；“第三件大事是不是北伐？” 李建安道；“没错。如今，李自成挥师山海关，京师空虚，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时候。新君登基，如果能够杀回北京，夺回京师，那天下人就看到了新朝的能力和希望，新朝也就稳了。新朝稳了，天下也就稳了。” 杨文岳道；“可是我们两方兵马有限，各省督抚远水不解近渴，又当如何？” 李建安道；“兴师北伐，只需我们山东兵马。若江南兵马来得及自然最好，若来不及，我们也要打下京师、夺回京城。” 杨文岳连连点头；“你有信心就好。到时候兴师北伐，老哥虽然年纪大了，腿脚还算灵活，可以跟你一块去。” 李建安道；“那是自然。没有杨公坐镇，我人微言轻，如何能够服众？杨公，这三件大事，你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杨文岳道；“不妥之处没有。只是愚兄有两点补充，你看是否得当。” 李建安道；“杨公但说无妨。” 杨文岳道；“太子登基，一定要有先皇的诏书。先皇殉国，在全民中还是有一定声望的。” 李建安道；“这个肯定要有。我已经有了草稿，就在包袱里。” 杨文岳高兴笑了；“另外一点，你此番回靖海卫，可以派船去朝鲜，让朝鲜尽快派使团来承认新皇。若各地属国和部落承认了，新朝就稳固了。” 李建安点了点头；“杨公所言极是。我回到靖海卫就派船过去。” 杨文岳又道；“再有一点，大封群臣的名单当中，最好登莱诸将也在其中。一来让天下人知道新君周围拥立者众多、兵马充足，二来也好调请登莱兵马一同助战。” 李建安笑道；“杨公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杨文岳和李建安商量好了，叫来汪师爷和刘耳朵。 四个人挑亮灯火，开始计划明天太子继位的书案工作。 李建安打开包袱，拿出伪造的传位诏书。 众人又商量礼仪，编写几份重要的诏书。 所有文案工作都弄好了，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 李建安和刘耳朵回去睡了两个时辰，次日早晨，便起来忙活太子继位的事情。 按照计划，汪师爷从戏班里找来龙袍，给太子爷穿上。 一行人来到德州天觉寺。 德州城的文武百官，还有一些民间代表一同来参加。 首先是宣读崇祯皇帝的传位诏书。 然后是百官劝进，太子爷推辞。 然后是民间代表劝进，太子爷又推迟。 最后是寺庙里的和尚出来大呼天降祥瑞、真龙降世！ 太子爷无可奈何，黄袍加身，祭拜天地，算是继了皇帝位。 刚刚继位，太子爷就宣布了第一道圣旨，表示自己才疏学浅，德不配位，待兴师北伐之后，夺回京城，为父皇报仇，然后愿意让出皇位给贤德之人。 杨文岳当即宣布，在收复北京城后，必将请来各国使臣，隆重举办登基大典。 定下年号安业。 安业帝第二道诏书就是大封群臣。 首当其冲的是太子太保、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东王李建安！ 原本辽东王的封号去掉“辽”字，仅剩下一个“东”字。 第二位就是杨文岳，加封太子太师，内阁总理大臣兼兵部尚书。 杨文岳原本的爵位是中兴伯，加封为中兴公。 其他德州的大小官吏基本上官升两级。 接下来，李建安代表安业帝又宣读两道诏书，大赦天下！大放天下！ 诏书宣读之后，杨文岳签发各省督抚，随同各省督抚和军阀的封赏圣旨一并下发，交由快马分别传递出去。 忙活了一天，诸事妥帖了。 次日一早，李建安留下江泰山照顾安业帝，他带领其余几个人出了德州城。 几个人一人三马，快马加鞭直奔登莱方向。 …………………… 济南城，禁城，德王府。 德王府正殿大堂上，肥胖的德王朱由枢坐在高大的椅子上，浑身发抖！ 朱由枢太兴奋了，自己等了一辈子，日夜期盼的好消息终于来了！——崇祯帝上吊自杀，大明朝要完了！ 作为大明朝的亲王，朱由枢对大明朝没有任何感恩。相反的，他痛恨大明朝，痛恨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 作为大明朝的藩王，朱由枢从小锦衣玉食，然而朝廷对各地藩王管理十分严苛，亲王没有皇帝的圣旨，不能走出禁城。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几亩地上，吃喝拉撒几十年，是个人都要憋疯了！ 朱由枢在禁城生活了五十三年，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济南城，从小开始的终身监禁简直毫无人性！ 朱由枢痛恨大明朝，他相信以自己的才能，如果自己有权利走出禁城，早已经创下一番大事业：锦衣玉食不在话下，皇图霸业都是有可能的。 现如今，大明朝要完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囚禁自己了。 朱由枢准备放开手脚，大展宏图。 一个伟大的想法，从昨天晚上进入朱由枢的大脑，让他一晚上几乎没合眼。 如今崇祯帝死了，太子下落不明，大明朝需要一位英明君主，登高一呼，力挽狂澜！ 英雄不就是自己吗？ 现如今，在整个大明朝的势力范围，只有山东兵马人多势众，可以北上平定闯贼。那么山东的几位王爷，最有机会被拥立成新皇。 原本山东有六位王爷，现如今只剩下三位，鲁王在兖州，衡王在青州，这两人都不如德王近水楼台先得月。 朱由枢认为，自己这边先一步得到消息，只需要招兵买马，登高一呼，继承皇帝位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朱由枢正在兴奋，赖师爷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脸的欢喜！ 第550章 皇帝梦!德王的如意算盘 朱由枢大喜，急忙下了龙椅，慌慌张张走下来，笑道；“怎么样？” 赖师爷直接趴在地上，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颜巡抚还有刘总兵他们，已经答应了！这就要过来商量大事！” 啪！ 朱由枢猛力拍大腿，直跺脚；“太好了！太好了！” 朱由枢乐得直拍巴掌，在大殿里来回走着。他一边走，一边慌乱对赖师爷说道；“备酒宴！立刻备酒宴！去库房里把咱们的家当都盘点一下，到时候大军北伐，充当粮饷使用。老赖，你这事办得不错，等本王登基成帝之后，你就是内阁首辅！” 赖师爷像条癞皮狗一样拱手作揖，笑道；“多谢皇帝陛下！多谢皇帝陛下！” 哈哈哈哈，朱由枢得意地大笑起来。 周围几个小太监也过来凑趣，跪倒一片，笑道；“恭喜皇帝陛下，恭喜皇帝陛下！” 哈哈哈，朱由枢笑得前俯后仰。他比比划划的，笑道；“有赏！有赏！都有赏！” 赖师爷站起身来，指挥几个小太监；“你们两个去厨房准备酒宴，你们两个去拿库房钥匙和账本。快去快去，都忙活起来！” 几个小太监答应了，急忙跑去了。 大殿里只留下朱由枢和赖师爷。 这时候，外面守门的亲兵跑进来报告；“山东巡抚颜世祖、山东总兵刘清泽、济南知府徐茂盛率领大小官吏，前来拜见德王！” 朱由枢大喜，叫嚷起来；“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朱由枢过于激动，跟着亲兵就要往外走。 赖师爷急忙抓住朱由枢，笑道；“陛下，您现在可是万金之躯，将来的天子，可不能随便出迎啊！咱们得端住架子，让他们劝您登基，您还要拒绝他们两次，第三次才能答应他们。” 哈哈哈，朱由枢笑了；“这样啊……那好，我就假装着拒绝他们两次。” 朱由枢和赖师爷退回大殿。 等了片刻，院门那边簇拥进来一帮人。 领头的正是山东巡抚颜世祖，山东总兵刘清泽、还有知府徐茂盛等地方官吏，加上众人随从，乌泱泱一片有百十人。 一行人在亲兵引领下进入大殿，按照礼仪应该跪拜亲王。 颜世祖带头跪下来。 众人跟着跪下来，高呼；“德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朱由枢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高声叫嚷起来；“各位爱卿快快请起！起来吧！起来吧！” 颜世祖等人站起身来，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朱由枢非常高兴。刚才赖师爷已经告诉他；颜世祖、刘青泽等人已经沟通过了，山东省的几位大佬同意立德王为帝。 刘清泽有兵马，颜世祖是文官领袖，有文有武，再加上自己德才兼备，朱由枢认为大事可成。 哈哈哈，朱由枢笑开了花，笑道；“颜巡抚，刘总兵，徐大人，你们这么多人来找孤王，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颜世祖笑道；“德王殿下，北京城破，先皇殉国，国朝崩坏至此，实在让我等痛心疾首！” “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国朝危难，各地战乱纷争，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值此危难，必要有人登高一呼，率领我等百官重建国朝，中兴基业！” “试问当今天下，德才兼备的亲王又有几人？非德王莫属！” 哈哈哈哈，朱由枢仰天大笑起来。不等颜世祖说完，他急忙摆手；“不行不行，哈哈哈，不行不行，哈哈哈……” 朱由枢乐疯了，狠掐自己大腿，勉强忍住笑声，笑道；“本王才疏学浅，如何能够堪当救世之主？众位爱卿，还要另选贤德啊。” 刘清泽拱手，笑道；“德王殿下谦虚了。在咱们济南府，谁不知道德王殿下乐善好施？” “前几年鞑虏多尔衮大兵压境，围困济南城，要不是德王殿下乐善好施，开仓放粮，稳定民心军心，我军焉能获得大胜？” “现如今山东各地，都在传颂德王殿下的美名。德王殿下，天下危难啊！民不聊生啊！您要是不出来主持局面，天下何人堪当此大位？荣登大宝，非君莫属！” 哈哈哈哈，德王乐的浑身发抖，全身的肥肉乱颤着，脸上的肥肉抖动着。他连连摆手，笑道；“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说。谬赞了，谬赞了。本王虽然有些仁德的贤名，山东各界人士也支持本王，奈何天下之大，卧虎藏龙，咱大明朝数十个亲王，大伙总要商量一下，推选个贤德之人。孤就这样占据主位，是不是有些自以为是了，你们说呢？” 朱由枢看向徐茂盛等众官吏，眼神疯狂暗示着。 徐茂盛从心里并不看好德王，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他上前两步，拱手笑道；“殿下，此言差矣！”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真龙天子，受命于天！” “不瞒殿下，昨夜西山观的明慧法师夜观天象，忽然一颗流星划过夜空，那流星之硕大遮天蔽月，竟然划出一条弧形，如同那真龙一般！” “天降祥瑞于我济南！济南城中必有真龙天子现象。德王殿下若不是真龙天子，舍君其谁？大伙说对不对啊？” “对对对！……” “是是是！……” 济南城的大小官吏连连点头，随声附和着。 哈哈哈，朱由枢乐开了花，心里想道：“按照规矩，我已经让了两次，第三次就不用让了。我必须想出一套美妙的说辞，接受百官们的劝进，又显得我不情愿，不着急。” 就在这时，大殿外面忽然传来吆喝声。 一个破锣嗓子几乎喊破了；“圣旨到——” 这一声呼喊石破天惊，震惊大殿中的文武百官！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大殿门口。 “圣旨到——”伴随着又一声呼喊，一行人快步冲入大殿！ 为首一人正是杨文岳的家丁队长苗刚，后面跟着师爷汪兆龙。 汪兆龙怀里捧着几个卷轴，黄布卷轴上刺绣着金龙图案，显然就是圣旨。 第551章 太子太保!东王李建安 汪兆龙身后还有几个亲兵跟随着，一个个竟然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 大殿中，文武百官满脸惊骇！ 朱由枢呆若木鸡！ 苗刚又是一声呼喊；“圣旨到——” 这一声呼喊在整个大殿里回响着，震撼每个人的心灵！ 众人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崇祯皇帝已经死了，哪里来的圣旨？ 传旨的不是宫里的中官，怎么又变成了汪兆龙？ 朱由枢和赖师爷不认识汪兆龙。 颜世祖等人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杨文岳的师爷和家丁队长。 杨文岳又是从哪里来的圣旨？ 圣旨又是下给谁的呢？ 众人正在满腹疑虑时，汪兆龙已经停下身形，大声吆喝起来；“山东巡抚颜世祖接旨！” 颜世祖还没说话，赖师爷先反应过来，一声大喝；“慢着！” 众人又是一惊。 赖师爷上前两步，大声喝道；“先帝爷在煤山殉国，你们从哪里来的圣旨？” 颜世祖不认识赖师爷，呵斥他；“你是何人？搅扰圣旨可是死罪！” 赖师爷一时害怕，不敢说话了。 朱由枢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孤是德王朱由枢！你们是什么人，哪里来的圣旨？” 汪兆龙喝道；“我乃是太子太师、内阁总理大臣、兵部尚书、中兴公杨文岳座下参堂官汪兆龙！”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骇然色变！ 杨文岳的头衔太吓人了！ 太子太师啊！大明朝在活着受此殊荣的，只有张居正一个人。 张居正那是什么人，大权在握、左右大明王朝命运数十年的权臣！难道一个张太岳还不够，又出来一个杨文岳？ 至于内阁总理大臣，有明一代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官职。大明朝只有内阁首辅，这个内阁总理大臣显然比内阁首辅更加大权在握。 杨文岳不仅是总理大臣，竟然还兼任兵部尚书，那岂不是大权独揽？ 杨文岳原来的爵位是中兴伯，如今竟然直接跳过侯爵，变成了中兴公！简直就是一飞冲天啊！ 众人都有些慌乱了。 朱由枢急忙问道；“杨文岳的官身爵位是何人所封？” 众人的想法只有一个：难道是崇祯帝临终留下遗命，向杨文岳托孤，所以有了这样的安排？ 汪兆龙将几卷圣旨转交给苗刚，然后向左上方拱手，大声喝道；“杨太师受封于新皇安业帝！” 哇—— 满堂哗然，一片惊呼色变！ 谁也没想到，忽然跑出来一位安业帝！ 朱由枢大怒，叫嚷起来；“安业帝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汪兆龙向左上方拱手；“当今陛下乃先帝崇祯爷嫡长子，母为孝节烈皇后，太子爷朱慈烺便是！” 哇——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太子爷不是失踪了吗？ 不是说下落不明吗？ 不是说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吗？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又变成了安业帝？ “胡说八道！”朱由枢叫嚷起来。他指着汪兆龙和苗刚几个人大骂起来；“你们这些泼皮无赖，鳖盖子龟孙！太子爷明明已经失踪，下落不明，你们从哪里找来一只野猫，竟然玩起狸猫换太子！” “好啊！你们辅佐假太子登基，叫什么安业帝，实则就是你们在背后搞鬼，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要窃取我们老朱家的天下！” “来人啊！把这几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赖师爷扯开嗓子叫嚷起来；“侍卫！侍卫！” 外面，德王府的侍卫冲进来十几个，立刻将苗刚和汪兆龙几人包围了。 苗刚几个急忙抽出腰刀，守住汪兆龙。 苗刚一声大喝；“我乃御前侍卫！谁敢乱动？” 汪兆龙指着侍卫们大喝；“放肆！你们敢为难传旨中官，视同谋反！是要诛九族的！我看谁敢乱动！” 诛九族几个字传出来，侍卫们吓住了，果然不敢乱动了。 颜世祖急忙上前，叫嚷起来；“住手！住手！大伙都住手！都给我住手！” 刘清泽恼了，上前两步，大声喝道；“都给我退后！退后！本总兵一万兵马就在城里。谁敢放肆，不想活了吗？” 众侍卫被连声呵斥，有些胆小的果然后退了。 朱由枢一把抓住颜世祖；“颜抚台，可不能听信这些小人的骗局，小心中了他们奸计！” 汪兆龙上前一步，喝道；“德王，你休要胡搅蛮缠！颜抚台，你是见过太子爷的。如今，太子爷在德州称帝，年号安业，是真是假，大伙随我去趟德州一看便知。” 德王喝道；“你当我们傻呀1我们去了德州,被你们包了饺子,整个山东就是你们的了。” 汪兆龙喝道；“这是啥话？颜抚台和刘总兵去德州，当然要带上所部兵马，如何就被我们包了饺子？” 颜世祖问道；“带兵马做什么？” 汪兆龙道；“陛下初登大宝，想要收复京师，还都北京，已经决定起兵北伐。” 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太子爷刚刚登基，就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刘清泽急忙问道；“何人领兵？” 汪师爷向右上方拱手；“统兵之人正是太子太保、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东王李建安！” 哇——满堂哗然！惊骇色变！ 比之杨文岳，李建安的头衔更加吓人！ 太子太保就不说了，还是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可真是大权在握、独掌乾坤啊！ 最可怕的，还是“东王”两个字，简直就是位极人臣！ 历朝历代封王，一字王就已经非常显贵。 一字王中，东、西、南、北按方位封王，那就更加显贵，这其中当然以“东王”为首。 东王距离天子就是一步之遥，比什么九千岁可还要牛逼多了！ 李建安的“辽东王”变成东王，一字之差可是天壤之别！ 李建安和杨文岳一文一武，算是把官位做到头了。 刘清泽急忙问道；“李建安也在德州吗？他手下多少兵马？” 汪兆龙笑道；“东王殿下此前一直在京城暗中埋伏，救出了太子殿下。如今东王已经从德州出发，前往登莱调兵遣将。颜抚台，刘总兵，陛下特意下了圣旨，号召两位带兵北向，一同收复京师，成就千秋伟业！” 第552章 化险为夷!山东兵马归朝 颜世祖和刘清泽还在思考。朱由枢叫嚷起来；“骗局！骗局！绝对是骗局！” 朱由枢指着汪兆龙大声咆哮；“你们这些骗子！尔等休想骗我！若真的是太子爷登基，怎么会如此大封群臣？一定是你们找来假太子当作傀儡，给自己封王授爵，简直丧心病狂！” 汪兆龙冷笑；“德王殿下，您这是什么话？新皇登基，大封群臣，这不是惯例吗？受封的，可不止东王，也不止杨太师，颜抚台和刘总兵也有封赏。” 颜世祖和刘清泽听言大喜，高兴笑了。 刘清泽急忙问道；“我封了什么？” 汪师爷拱手，笑道；“恭喜刘总兵获封为南王！” 哇——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又出来一个南王！ 刘清泽乐得眉飞色舞，美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刘清泽大笑起来，有点手舞足蹈了。 汪师爷又向颜世祖拱手，笑道；“恭喜颜抚台获封北国公！” 哇——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大明朝这是怎么了，王爷到处有，国公遍地走啊！ 颜世祖激动了，浑身发抖，激动得脸皮都抽搐了！ 谁能想到，当了一辈子文官，自己竟然成为国公了！ 汪兆龙趁热打铁，高声笑道；“就请北国公和南王接旨受封吧。” 颜世祖和刘清泽大喜，就要跪下来。 朱由枢急了，一声大喝；“慢着！” 众人一惊，已经弯下的身子只好再次挺直了。 朱由枢几乎咆哮起来；“颜抚台！刘总兵！你们可要想清楚啊，不要被这些虚名弄晕脑袋！这些都是他们的奸计！他们给你们两个虚名，为的是让你们提兵北上，好为他们冲锋陷阵，你们可不能当傻子啊！” 颜世祖和刘清泽被浇了一盆冷水，又冷静一些，看向汪师爷。 汪师爷笑道；“两位大人不必多心。东王说了，此番北伐，他们靖海营充当先锋和主力，咱们山东兵马只需跟在后面就能建功立业。大军所需粮草，一概由东王提供。到时打下北京城，新朝改革，陛下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共享荣华富贵！” 扑通一声，刘清泽跪倒在地，呼喊起来；“臣刘清泽接旨！” 颜世祖跟着跪倒在地；“臣颜世祖接旨！” 徐知府等大小官吏跟着跪倒下来。 整个大殿呼啦啦跪倒一片，只有朱由枢和赖师爷还站着。 汪师爷大喜，急忙展开圣旨，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扑通！朱由枢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禁泪流满面，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 ………… 青州府，益都，禁城。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雄伟的王府宫殿里，狂风卷着飞雪，吹摆着血红色的大灯笼。 大灯笼扎得又大又结实，哪怕狂风暴雪，依然无法撼动那些明亮的火光。 此刻，王府正殿当中灯火通明，不仅有大大的红灯笼，四下里还摆放着许多火盆。 大殿里聚集着不少人，上首位端坐一人，正是衡王朱由棷。他身后左右站着两个青年，乃是他的两个儿子。 龙座下面或坐或站聚集着不少人，其中有青州知府贾有才。他原来是惠民县丞，当年济南城外大战，李建安把他救活了。 贾有才不仅没有丢官，反而升任青州知府。他身后站着师爷和两个随从。 坐在贾有才对面的，正是青州兵备道曹雨轩曹大人。他身旁坐着屯粮官何振刚，身后站着冯师爷和家丁队长曹恒，另外还有几个家丁。 何振刚旁边坐着青州营参将陆明。 陆明对面坐着青州按察使邵奇峰邵大人。 此外，大殿里或坐或站还有许多官吏，合计有百十人。 此刻，大殿里气氛严肃，众人一个个神情凝重。 许多官吏交头接耳，轻声议论着什么。 衡王朱由棷敲了敲身前桌案，喝道；“大伙静一静，静一静！” 众官吏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朱由棷。 朱由棷挺了挺身子，高声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太子下落不明，咱们山东是江南屏障，李自成若是南下，我们山东必然首当其冲！” “我大明朝急需一位英明君主，振臂一呼，带领百官和百姓剿灭流寇。” “本王才疏学浅，原本难堪大任，可是国朝崩坏至此，民不聊生，需要有人出来力挽狂澜！” “佛祖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本王只好当仁不让，先行监国，待太子爷有了下落，是否让贤都是可以商量的。” 按察使邵奇峰站起来，大声吆喝着；“衡王殿下说的对啊！这时候就不能讲什么论资排辈了！拯救天下苍生、救万民于水火最要紧！衡王殿下在青州监国，我举双手赞成。大伙说呢？” 众位官吏面面相觑，没有人接话。 邵奇峰有些尴尬，拉扯旁边的贾有才；“贾知府，你说话呀！” 贾有才站起身来，向衡王朱由棷点头哈腰，又向众官吏拱手。他笑呵呵的；“这样的军国大事，某一个小小知府如何能够妄言？衡王殿下忠心护国，就是没得说的，救万民于水火更是侠骨柔情、仁德无双。” 邵奇峰大怒；“少说这些屁话！你就说你支不支持吧？” “我我我……”贾有才瞟了一眼曹雨轩，只好说道：“我看大伙了。大伙支持，我就支持。曹大人，你说呢？” 呵呵，曹大人笑了；“老夫年纪大了，马上就要致仕了，就是有心也无力。殿下想要监国，需要年轻力壮的青年才俊，尤其需要精兵强将支持殿下。陆大人手下有两千精兵，还是请陆大人说说吧。” 青州营参将陆明虽然是武官，可也是官场老油条。他向曹雨轩拱手，笑道；“大人这是什么话啊？您老身子骨正结实着呢，老当益壮。您是兵备道，巡抚不在，您就是下官的顶头上司。下官当然听从您的吩咐，还是您说吧。” 曹雨轩无奈，正在想推脱之词。 何振刚忽然站起身来…… 第553章 来者不善!李建安夜闯青州 众人都是一愣，纷纷看向何振刚。 何振刚满脸通红，显得异常激动，连身体都哆嗦了。他向曹雨轩大声呼喊；“爹！还犹豫啥呢？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可要好好把握呀！衡王殿下如今监国，将来就是九五之尊！咱们早日从龙，将来就是开国功臣！” 曹雨轩不等他说完，挥手就是一个大耳光！ 啪！ 何振刚挨了一耳光，被打懵了。他气呼呼的；“爹！你为啥打俺？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您是不是担心衡王殿下不能成大事，将来连累咱们？放心吧，衡王殿下一看就是天命所归！我这人眼力准，不会看走眼的！” 曹雨轩气得浑身发抖，简直要气死了！他转过身去，摸索家丁队长曹恒的腰刀，一把抽出来！ “爹！”何振刚吓慌了，急忙后退。 “大人！”曹恒急忙抱住曹雨轩。 曹雨轩气得浑身发抖，一个没站稳又坐回到椅子上。 冯师爷过来劝住曹大人，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曹雨轩嘴里。 曹雨轩气得满脸惨白，指着何振刚，浑身发抖；“你再说一句话，老夫今天豁出去让女儿守寡，也要砍死你！” 何振刚又躲开一些，有些义愤难平，却也不敢说话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侍卫带着一位巡检官跑进来。 那巡检官跪倒在地，向贾有才大声喝道；“知府大人！城外来了贵客！” 贾有才站起身来；“是何人？” 巡检官说道；“来人自称是东王李建安。” 哇——满堂哗然！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辽东王”李建安什么时候变成东王了？ 如今已经是深夜，李建安怎么会突然造访？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等贾有才说话，衡王朱由棷大声问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李建安是辽东王，不是东王，你少听了一个“辽”字。” 巡检官犹豫片刻；“外面风雪太大，也许是下官听错了。” “辽东王带来多少人马？”朱由棷又问。 巡检官说道；“不到十人。” 朱由棷追问；“辽东王来此，所为何事？” 巡检官还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回禀殿下，小的们不敢多问。李王爷几人非常着急，想要进城面见诸位大人。” 朱由棷向下面喝问；“是谁通知了辽东王？” 众官吏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许多人目光落在曹大人身上。 朱由棷问曹雨轩；“曹大人，辽东王和你是亲家，又是你原来部下，是你通知辽东王吗？” 曹大人向朱由棷拱手，说道；“王爷明鉴，并非是下官通知。再说这里距离靖海卫数百里之遥，就是下官想通知，时间上也来不及呀。” 朱由棷想了想，说道；“辽东王来得正好。他手下靖海卫兵强马壮，咱们拉他入伙，大事可成！快快有请！” 巡检官看向贾有才。 贾有才急忙摆手；“听王爷的，快快将辽东王他们带到这边来。” “是！”巡检官答应一声，急忙带人去了。 朱由棷非常兴奋，和众官僚商量着如何拉李建安入伙。 曹大人只是虚与委蛇，不肯说出准话。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引领巡检官回来了。 李建安带着几个人紧随其后。 二狗子、张麻子、司徒雷父子紧跟李建安步入大殿。 在场中的众多官吏纷纷站起身来。 不知为何，众人感到李建安有一种气势，哪怕是衡王朱由棷也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李建安停在场中，表情严肃，环视众人。他看到曹雨轩，微微颔首点头，却没有说话。 朱由棷走下龙椅，笑呵呵的；“这位就是辽东王吗？”他看向曹雨轩。 曹雨轩笑道；“这位便是辽东王李建安。建安，这位是衡王殿下。” 李建安是辽东王，按理说应该先见礼，可是李建安却表情严肃，斜着眼，用鼻孔看人。 朱由棷发现李建安来者不善，不知他是何意。 李建安不理会，环视众官吏，大声喝道；“朝廷有明文规定，亲王不得结交地方官吏！为何夜深至此，各位大人却在此汇聚？” 朱由棷忍着怒气，笑道；“辽东王有所不知，国朝崩坏，我等正在商量大事。” “什么大事？”李建安问。 朱由棷道；“如今山东群龙无首，众多弟兄推举本王出来牵个头，先行监国，好抵抗流寇、挽救朝廷。” 李建安的脸色好看一点，向衡王拱手，说道；“难得衡王殿下一片护国之心，只是有些多余了。实不相瞒，本王是从京师下来，已经从京城救出太子爷，与德州杨文岳兵合一处。三日前，太子爷已经在德州登基，年号安业。” 哇——满堂哗然！众官吏大惊失色！ 没想到李建安动作这样快——太子爷已经称帝了！ 太子爷继位名正言顺，那还搞个屁啊？ 李建安又道；“新皇登基，大封群臣。本王晋封为东王，加太子太保，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 哇——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啊！那可是掌握实权的最高武官了！ 朱由棷脸色难看，瞪着李建安，心里恼怒；“难道我的梦结束了？这个人要抢走我的一切吗？” 旁边的何振刚一脸气愤。他是真的没想到，几年不见，泥腿子李建安竟然癞蛤蟆放大屁，一飞冲天了！ 李建安又道；“皇上让本王节制天下兵马。大伙听我命令，随本王离开衡王府，到衙门里商量军机。” 李建安说完，扭头就走。 曹雨轩紧随其后，招呼旁边同僚；“走吧，走吧，大伙一块儿去。” 按察使邵奇峰看向朱由棷，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见李建安要走出大殿门口，朱由棷急了，猛然一声大喝；“慢着！” 众官吏大惊，许多人停下脚步。 大殿门外一些侍卫听见朱由棷呼喊，立刻将大门堵死了。 有十几个侍卫持刀顶在胸口，不让李建安带人出去。 李建安停下来，转过身看向朱由棷；“衡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第554章 胆大包天!李建安斩杀亲王 朱由棷冷笑；“没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李建安只好走回来；“好啊，大伙说清楚。不过说清楚之后，本王希望你三思而行，不要冲动，以免引火烧身。” 朱由棷大怒，喝道；“烧什么身！你还敢杀我不成？你个毛头小子，单枪匹马冲进来，说几句漂亮话，就想把大人们都带走？你凭什么？你说太子爷在德州继位，有什么证据？” 李建安向二狗子招手。 二狗子后背背着包袱，急忙摘下来，打将开来。 李建安先从包里拿出一方印信，展示给众人，大声喝道；“这是太子爷在潜邸的时候，所用的东宫印信！” 众人聚精会神地凝望着，果然是太子印信。 李建安等众人看仔细后，这才放回包袱，然后又拿出一卷圣旨，打将开来；“这是先帝爷的传位诏书！” 李建安转着圈展示一遍，很快收起来。 接下来，李建安又拿出一卷圣旨，打将开来；“这是当今陛下加封本王的圣旨，是陛下亲笔所写。大伙当中，有谁见过陛下在潜邸时的文章，可以上来查验。” 众多官吏探头寻望着，许多人悄声议论着，连连点头。 李建安看向朱由棷；“衡王殿下，如何？” 朱由棷想了想，忽然大喝；“就算这些东西是真的，你却做不得真！太子爷被你救去德州，也许是真的。可是新皇登基，加封你为东王，总统天下兵马。这事情一看就有诈！” “哪里有诈？”李建安问。 朱由棷大声叫嚷起来；“太子爷不过十七八岁，不经世事，被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抓在手里，当然只能任你摆布。你小子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说没有诈！” 朱由棷不等李建安反驳，又提高嗓门叫喊起来；“传位诏书也好，太子印信也罢，对太子爷何等重要，怎么太子爷不留在身边，反而让你带在身上？李建安啊李建安，你小子就是当今的曹操！今日你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日你就会篡夺我大明江山！” 啊——满堂哗然，众官吏一片惊骇色变！ 谁也没想到，朱由棷出手这样狠！ 这几句话说出来，直接把李建安说成了大奸臣！ 狭天子以令诸侯，谋朝篡位，这可是大罪名！ 难道今晚二龙相争，要见生死吗？ 呵呵，李建安两声冷笑。他反手指着朱由棷，大声喝道；“衡王！你个老匹夫给脸不要脸！我李建安是不是乱臣贼子，你说的不算。若你真有想法，可以到德州面圣，当面告我一状。今晚，本王就不奉陪了！让你的侍卫让开大门，我等还有要事！” “想走？没那么容易！”朱由棷向外面侍卫大喝；“来人啊！拿下这些乱臣贼子！本王要把他们绑起来，亲自去德州面见太子爷！” 外面十几个侍卫听见朱由棷呼喊，立刻冲进来。 司徒雷父子急忙抽出腰刀，挡在李建安身前。 张麻子叫喊着；“保护王爷！” 侍卫们见李建安几人负隅顽抗，立刻抽出腰刀，就要围杀过来！ 李建安大怒，一把抽出青龙刀，转身向朱由棷冲去！ 李建安原本就在里面，朱由棷这边并没有侍卫，身后是他两个儿子。 朱由棷的两个儿子立刻冲上前，将朱由棷挡在身后。 叮叮当当！ 张麻子、司徒雷父子与十几个侍卫交手了。 啊啊啊啊！官吏们乱作一团，四散奔逃。 曹恒护住曹大人和冯师爷急忙退后。 李建安冲到朱由棷身前，挥刀横扫。 两位小王爷挥刀挡架。他们不知道青龙刀的厉害，两把刀都被青龙刀斩断，两颗人头直接飞出去！ 朱由棷大惊失色，张开嘴巴，却没喊出声来。 李建安提刀上前。 朱由棷转身想跑，然而脚下一软，摔趴在地上。 李建安冲上前，一把将他抓起来，青龙刀架在朱由棷脖子上。 “都给我住手！”李建安一声大喝！ 场中厮杀的众人立刻停下来。 司徒雷父子已经斩杀两人，司徒谨手臂受伤了。 张麻子和二狗子急忙后退，护在李建安左右。 朱由棷叫嚷起来；“邵大人！快让你的家丁冲进来！拿下这些乱臣贼子！” 邵奇峰有些惊慌失措。他身后有几个家丁，外面也有几个，只是朱由棷已经被李建安擒拿，他有些投鼠忌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建安大声喝道；“衡王意图谋反，其罪当诛！”他话音刚落，青龙刀一横，直接割下朱由棷脑袋！ 啊——全场惊呼一片，惊骇色变！ 众人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许多人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在场众人谁也没想到，李建安竟然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直接斩杀衡王！ 那可是亲王啊！没有皇帝的圣旨，谁敢杀亲王啊？ 邵奇峰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嘴里喃喃地说道；“疯了，疯了，疯了……” 侍卫们也慌张了，一个个拿着腰刀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建安抓起朱由棷首级，高举起来。他用青龙刀指着在场众人，大声喝道；“衡王朱由棷意图谋反，加害本王。如今他已经伏诛，尔等不知内情，一概免罪！” “王府中不义之财，在场众人见者有份！” “谁要是执迷不悟，继续造反，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本王在城外六千兵马，已经将益都团团围住，尔等还不放下兵器！” 侍卫们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曹雨轩拉开曹恒，指着侍卫们大喝；“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点放下兵器！难道你们想诛九族吗？放下兵器！我曹雨轩保证你们人身安全，保证你们家口安全。” 当！一个侍卫扔下兵器，跪在地上。 其他人纷纷扔下兵器，跟着跪在地上。 邵奇峰看向一旁的青州营参将陆明。 陆明却不理他，而是看向曹大人。 曹大人大声喝道；“大伙都跪下，不要有多余动作，免得被误伤。” 第555章 来去如风!青州归降 陆明一摆手，他们几个人跟着跪倒在地，摘下腰间兵器放在一旁。 许多大小官吏跟着跪下来。 李建安高声喝道；“本王带领兵马，是为了兴师北伐，夺回京城，好让新皇在紫禁城举行登基大典。本王无意与诸君为敌。凡是承认新皇、奉我号令者，都会加官进爵，所欠粮饷俸禄今晚一概补发。”他说完瞪着邵奇峰。 邵奇峰见大势已去，招呼几个家丁，跟着他一块跪下来，交出兵器，扔在一旁。 大殿周围还有一些王府小太监，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有几个想要跑出去报信。 一旁的何振刚急了，指着几个小太监大喝；“谁也别跑！都给我跪下来！辽东王是我亲家大哥，不会伤害你们的，都给我跪下！不要跑！“ 几个小太监吓慌了，一个个跪下来。 整个大殿里，除了李建安和曹大人几个人，其他人都跪下了，没人跑出大殿。 李建安从二狗子那里拿来一道圣旨，展开卷轴，高声大喝；“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州兵备道曹雨轩接旨。” 曹雨轩急忙跪倒在地，高声喝道；“臣曹雨轩接旨。” 李建安高声喝道；“青州兵备道曹雨轩，公忠体国，勇于任事，数十年来兢兢业业，造福一方，百姓爱戴。 自先皇继位以来，爱卿在靖海卫勤于治军，勤政爱民，十数年间辅佐东王，屡建奇功。 今番国难至此，新皇继位，初登大宝，望爱卿不辞年迈，勇担重任，辅佐东王建功立业，保国安民。 特此，晋封曹雨轩为东国公，钦此！” 曹雨轩大喜,没想到自己越老越吃香，竟然晋封国公！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旁边，邵奇峰、陆明等人看着曹雨轩，一个个羡慕不已。 “臣，曹雨轩，谢主隆恩！”曹雨轩磕头，待李建安走上前，双手慢慢举起来，接过圣旨。 李建安向众人摆手；“大伙都起来吧。” 百十人慢慢站起身来。 李建安道；“陛下让本王总统天下兵马，现如今北伐在即，登莱那边会有大量人马路过青州，一同北伐。本王任命曹大人节制青州兵马，可以先斩后奏，各位可要协助曹大人，通力合作，提供大军所需粮草。将来北伐成功，大伙都有封赏。” 贾有才点头哈腰的，笑道；“东王说得对，您老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办好。” 邵奇峰、陆明等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对……” “是是是……” 李建安道；“那好，本王就当仁不让了。贾知府，你可知衡王府中，有多少财宝？” 贾有才笑道；“回禀东王，财宝多少，我具体是不知道的。不过衡王府有几个大库，粮食堆积如山，草料虽然不多，可是上等牲口、马匹少说有几十挂。” 李建安看向几个小太监还有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侍卫，说道；“你们谁知道衡王有多少财宝，藏在什么地方？愿意出头的，赏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刚出口，几个小太监就叫嚷起来。 “我知道！” “我知道！” 十几个侍卫慌了。 “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 “我知道所有财宝埋在哪里！” “我知道衡王的小金库，我连王妃娘娘的私房钱都知道藏在哪！” 李建安大喜，笑道；“好，非常好！曹大人，你带领陆大人、贾大人，还有殿里的所有大人，堵住王府几面大门，把衡王府查抄一番。所有财宝，你们一半用来入官，另外一半，用来发放朝廷所欠俸禄，但有所剩，你们看着处理吧。另外，粮草一定要收好，以便将来大军通过时供应大军。” 众人一听这话，一个个乐得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他们都是青州本地官，衡王有多少财富，他们大概心里是有谱的。听说要拿出一半来分赃，那简直就是天降横财啊！ 曹大人自然十分高兴，想要稳住青州地方，一靠兵权，二靠钱粮，现如今两样东西都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建安又道；“本王还要回趟靖海卫，征调更多兵马返回。你们先办着，我连夜就走。” 李建安说完，带着几个人就要离开。 曹大人急忙上前，拦住李建安；“王爷，您稍等片刻，让我们先查查衡王的小金库。您多少带一些盘缠，也好路上方便使用。” “就是就是。” “对，曹大人说的对。” 贾有才几人随声附和。 李建安向众人拱手，笑道；“各位的好意本王心领了，盘缠我就不拿了。大伙都知道我的外号，这点小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各位，告辞了！” 李建安一拱手，转身走出大殿。 张麻子几人急忙跟上。 简直来去如风！风流潇洒！ 众人凝望着李建安的背影出了大殿，湮没在风雪中。 众人正在发呆，几个叛降的侍卫站起身来。 侍卫长向几位大人拱手；“几位大人，咱们最好快点行动，把王府包围起来。衡王有几十个女人姬妾，要是被她们卷跑了珠宝首饰，那咱们损失不少！” “对对对对……”其他侍卫和小太监急忙叫嚷起来。 曹雨轩笑了，一声大喝；“好！咱们四位大人分守四个门，先把王府包抄起来，再慢慢搜刮！” 众官吏大喜，一声大喝；“是！” 如同马戏团的动物放归草原，百十个人争先恐后，奔出大殿。 院子里风雪还很大，可是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众人大呼小叫着，在侍卫和小太监的带领下，分头向王府四个方向抄过去…… ……………… 莱州府，莱阳城，天气晴好。 马上要过年了，大街上人来人往。 人们大包小包的，脸上充满欢声笑语。 莱州今年收成不错。 因为总兵是金日观，整个莱州境内没有盗匪，也比较安全，百姓们比较安居乐业。 此刻，金日观走在大街上，抱着一个长条袋子，却是一脸愁容。 走着走着，金日观来到一家大号当铺前。他停下来，探着脑袋向里面看了看。 第556章 英雄迟暮卖宝刀 当铺里没什么人，掌柜的在算账，伙计在生炉子。 金日观犹豫一下，迈开艰难的步伐，慢慢走进去。 掌柜的一眼就认出金日观，满脸笑容；“金总兵，您老怎么来了？您有事让兄弟们给我捎个话，我去您府上啊！” 金日观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刚吃完饭，正好出来转悠转悠，顺便当一件东西。” 掌柜的早就看见金日观怀里的长条布袋，就是猜不出是什么。他心想：“朝廷拖欠俸禄有一年了，莱州营缺少粮饷，看来这个年不好过了。” 金日观问掌柜的；“你这里收兵器不收？” “收啊！”掌柜的笑道；“我们啥都收。值钱的，不值钱的，什么破烂我们都收。” 金日观打开长条布袋，褪下一半，露出里面的东西。 原来是一把宽柄长刀。 掌柜的大惊失色！旁边的伙计也是吓了一跳！ “这……这不是您的宝刀吗？”掌柜的嘴都结巴了。 金日观道；“是我的宝刀，你认得？” 掌柜的笑了；“总兵大人说笑了。我们是城中老户，您在莱州数十年，您的宝刀，我们能认不出来么？这宝刀重达五十八斤，是当年您去朝鲜打倭寇，立下大功，用赏银打造的。据说当时花费一千两。” “一千二百两。”金日观急忙纠正他。 哈哈哈，掌柜的笑了；“大人，快过年了，您可别拿小的们开玩笑。您可是总兵大人，手下千把兄弟，就算手头有些紧，也不至于卖宝刀啊！” 金日观瞪大眼睛；“谁和你开玩笑！爷爷一天忙得很，谁有功夫和你开玩笑！” 金日观停顿片刻；“我家里等着买年货，营里兄弟们快要断顿了……不卖刀，又能怎样？我儿子，你们是知道的，从小喜欢读书，不懂武艺。我也老了，这宝刀……” 金日观说不下去了，摸了摸宝刀，有些伤感；“这宝刀……传不下去了……卖了吧。” 掌柜的犹豫一下，笑道；“大人的难处，小的们感同身受。可是按照规矩，我还得先看看货。” “看啊！”金日观将袋子撸下来，放在一旁柜子上。他双手持刀，压住机关，猛然一抽！ 唥！宝刀出鞘！ 通体银白，寒光色色！ 屋子里都被照亮了！ “你仔细看看。”金日观把宝刀递过去。 嘿嘿嘿，掌柜的笑了；“还请总兵大人帮我拿着。您这五十八斤，小的可拿不动，回头再砍了自己脚面。” “那好，我拿着，你仔细看看吧。”金日观道。 掌柜的凑近一些，先看看刀鞘，又看看刀口。他有些不放心，找来拴门的铁杠子，又在宝刀上来回敲打。 当当当！宝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金日观道；“放心吧，这几十年来，我每日早晚擦拭两遍，一点锈迹都没有。刀口从没卷过刃，哪怕数十年过去了，依然锋利如初。” 掌柜的皱起眉头；“嗯，刀是好刀，您想当多少银子？” 金日观道；“当初打造此刀，花费一千二百两。我不占你便宜，卖你一千两。” “不行不行！”掌柜的脑袋摇起来，笑道；“您老真会说笑。您都用了几十年了，如何还能卖一千两？……五百两！五百两您先压在我这儿，我帮您找买主。要是能多卖一些，我不赚您钱，卖多少都给您，我只提三成佣金。” 金日观皱起眉头；“五百两少了，八百两。” “最多六百两。”掌柜的道；“这刀分量太重，一般人使不动，没准三年两载就砸在我手里了。我们小本经营，可压不起太多银子。” 金日观道；“那好，六百两就六百两。我可要现银，要小银锭，都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道；“六百两可有好几十斤，您拿得动吗？” 金日观瞪眼；“屁话！58斤的大刀我玩一样，还差几百两银子？快给我包出来！” 哈哈，掌柜的笑了，对伙计说道；“快去后面，把咱的银箱子搬过来，给大人称银子。” 伙计答应一声，去后面搬了银箱子出来，给金日观称了六百两散碎银子。 金日观用长条布袋装起来，扛在肩上。临走之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柜子上自己的宝刀。 唉！金日观叹气一声，转身走了。 金日观出了莱阳城，直奔城东莱州营的营地。 不过五六里路，金日观很快就赶到了。 让金日观有些奇怪的是，营门口竟然没有人把守。 虽然大白天没人敢来军营闹事，可按理说应该有人守门的，难道出了什么事？ 金日观加快脚步，跑进营门，来到营地中。 营地里，几百将士们围成一个大圈，里面似乎发生什么事，大伙都在看热闹。 啪！啪！啪…… 金日观听见里面有挥舞鞭子的声音。他有些慌乱，大喝一声；“出啥事了？” 将士们大惊，发现是金日观，急忙让出一条道路。 “大人回来了！” “老爹回来了！” 金日观顺着将士们让开的道路，往里面一看。两个人被绑在木桩上，已经被扒光上衣，身上有皮鞭抽打过的痕迹。 金日观仔细看，原来是童晓文和童晓武两兄弟。 鲁把总手里拿着马鞭，向金日观走过来；“大人，您回来得正好。这两个兔崽子竟然偷营里的马匹，想要跑路，被我抓住了。” 童晓文和童晓武发现金日观走过来，有些无颜面对，低下头去。 寒冬腊月，两个人披头散发，冻得瑟瑟发抖。 金日观停在近前，问鲁把总；“他们要偷几匹马？” 鲁把总道；“一人一匹，一共两匹。” 金日观问童晓武；“马厩里那么多马匹，为啥只偷两匹？” 童晓武抬起头来；“朝廷欠我们一年多粮饷，刚好值一匹马。我们兄弟一人一匹，不多拿朝廷的。偷多了，怕大人和看马的兄弟赔不起。” 金日观没好气的；“你倒光棍，想去哪儿啊？有地方打工啊？” 童晓武道；“去哪儿不知道，反正不想在营里挨饿了。一天两碗稀粥，身体都饿垮了。我们还想活着过冬呢！” 第557章 李建安招揽金日观 童晓武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嗦的，两人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金日观怕两个人撑不住，对周围人喝道；“把棉袄先给他们披上，别还没挨打，先冻死嗝屁了。” 周围将士们拿起两个人棉袄，给两个人裹在身上，用袖子绑在木桩后面。 两个人裹上棉袄后，抖动的身躯稳定一些。 金日观又问两个人；“除了马匹，其他东西你们拿没拿？” 董晓文急忙说道；“就牵了马匹，其他东西没有拿。” 金日观又问；“有没有偷附近村子里的东西？” 董晓武道；“那不可能！我们又不是贼，怎么会偷老乡的东西？不会给兄弟们丢人的！” 金日观看向鲁把总；“没有老乡过来告状吧？” 鲁把总道；“那倒没有。我这几天看得紧，兄弟们很少出营。” “嗯。”金日观答应一声，又问鲁把总；“抽了多少鞭子啦？” 鲁把总想了想；“我没数，三五十下还是有的。” 金日观道；“剩下的先别抽了。一个个瘦的跟鬼似的，天气冷，别再打死了。剩下的几十鞭子先记在账上，等养好了身体，过完年再打。放开吧。” 有和董家兄弟比较相好的战友，立刻为二人解开棉袄和绑绳。 两个人大喜，急忙抓来棉袄穿起来。 金日观看着穿棉袄的两个人，又说道；“我已经说了，这次肯定会拿来饷银，你们怎么不信我，多等几天？” 两个人穿好棉袄，站起身来。 童晓武向金日观抱拳；“不是小的们信不过大人，实在是饿的不行了，身体受不住了。” 唉！金日观一声叹息，摘下肩头的长袋子，放在地上。 哗啦啦！袋子里面传来细碎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周围将士们大惊失色，难道袋子里面是硬货？ 金日观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碎银子。 哇——将士们一片哗然，都是碎银子啊，满满一袋子！ 将士们喜笑颜开，乐开了花。 外圈的兄弟们向里面拥挤着，人群立刻将金日观团团围住了。 金日观对鲁把总笑道；“鲁把总，去把花名册拿过来。今日每人先发一两饷银，让大家过年！” “好嘞！”鲁把总答应一声，立刻挤出人群，跑去拿花名册。 金日观拿起两块碎银子，交给董晓武和董晓文，一人一个。他对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把伤养好，等过了年，是走是留，都随你们。” 董家兄弟接过银子，向金日观抱拳。两个人没说什么，回营房休息了。 金日观叫嚷起来；“排队！排队！挤什么，快排队！” 将士们急忙排队，一个个争先恐后，你推我搡，排了几条长长的队伍。 鲁把总拿来花名册，又把柳师爷找来，搬来桌子。 金日观将散碎银子倒进桌子抽屉里，开始点名发放饷银。 这边正在分发饷银，忽然有几匹马直接从营门口冲进来！ 众人大惊失色！ 营中不能骑马，这可是规矩。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骑着马闯进来？ 金日观站起来，怒目相视。他正要发飙，忽然脸色一变，笑开了花。 冲进来的几匹马停下来，为首一人英武俊朗，正是李建安！ 张麻子和二狗子就在旁边。 几个人翻身下马。 李建安已经看到金日观，高声笑道；“老金！老金！” 哈哈哈，金日观大笑起来，一脸的大胡子随风乱颤。 金日观迎上去，笑道；“我当是谁，敢闯我的军营，原来是你小子！” 李建安停下身形，向金日观拱手，笑道；“诶！可不能乱叫了！今时不同往日，你可不能小子的小子的乱叫了。” 金日观一愣；“为何，你又高升了？” 李建安表情严肃起来；“你可知道北京城的消息？” 金日观一愣；“北京城什么消息？闯贼东进，围困京城。我老金有意进京勤王，奈何没有粮饷。快和我说说，有什么消息？” 李建安道；“看来你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北京已经城破了！崇祯爷在煤山上吊，已经殉国了。” “啥？！”金日观惊得下巴都掉了，一时间呆立当场。 鲁把总和将士们也惊呆了，一时间把粮饷的事情都忘记了。 李建安接着又道；“当时我正好在京城，保护太子爷逃出来。我们去德州投奔杨文岳。杨公与我商量一番，已经在德州劝进，太子爷登基称帝，年号安业。” 金日观刚缓过来，又被惊呆了。 谁能想到风云突变，大明朝已经变天了？ 李建安又道；“太子爷晋封我为东王，总统天下兵马。我这次回登莱就是为了调集兵马，准备在德州汇聚，兴师北伐。我路过莱州，就想到了你老金。怎么样，您老这几年身体如何？” 金日观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身体没问题！别看我年纪大了，五十八斤的大刀，我照样耍得！” 金日观下意识地寻找自己宝刀，这才想起已经卖了，又愣住了。 没有宝刀，金日观为了证明自己体力，去一旁抓起一颗石墩子，双手举过头顶，摇晃起来。 那石墩子少说二三百斤，金日观还嫌摇晃不够猛烈，一声大喝扔出去，摔在一丈开外。 哈哈哈，金日观笑了；“怎么样，别看老哥七十出头了，虽然不如当年，可是这样的石墩子，我耍上一炷香啥问题没有。”他说着还要再耍。 李建安急忙拦住他，笑道；“行了，行了，别耍了。你是带兵主将，冲锋陷阵的时候不多，有一些体力就可以了。” 哈哈哈，金日观高兴了；“放心吧，我体力没问题！” 李建安转头看了看营中将士，发现一个个面黄肌瘦，都很瘦弱，而且人数也不多。 李建安问金日观；“你们营中现在有多少人马？” 金日观神色暗淡下来…… 第558章 宝刀未老，英雄再聚 金日观神色暗淡下来，说道；“那年咱们在济南大破贼虏，我那时一千多人，营里还有两百多，合在一起接近一千五。” “回来的时候，马匹有三百多，接近四百。” “可惜这几年日子不好过，很多兄弟们都散了、跑了。” “有些在编的兄弟饿的受不了。我给他们挂着名，让他们四处打工去了，不然没办法养家糊口。” “现在营里有六百多人，马匹养不起，卖了一些，还剩下不到两百匹。” “不过你放心，兄弟们都有联系，编制都是在的，武器都是在的。只要粮饷到位，我老金登高一呼，再拉回几百不成问题，千把人肯定是有的。” 李建安道；“你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惨？” “唉！”金日观叹息一声，说道；“这几年，李自成闹得厉害。前年你们又在辽东和鞑虏决战。像我们这些没有战事的兵营，谁会给粮饷？为了对付李自成，朝廷把我们一些好用的兵器盔甲都收走了，能保住这些马匹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建安道；“很多营头没有粮饷，日子照样过得不错。你就没想过，带着兄弟们搞点啥副业？” 金日观讪讪笑了；“搞啥副业？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啊！有门道、有手艺的兄弟们都出去谋生了，剩下的只能在营里混日子。建安，太子爷登基，新朝初立，你们手上有粮饷没有？以前拖欠的不说了，快过年了，能不能给补一个月的？”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金日观。 金日观是认识字的，接过来一看，眼睛瞪得老大。 单子上写有：小银锭一万两，小米一千石，麦子两千石，豆子两千石，杂粮一千石，马草两千垛，盔甲五百副，军装一千套，鸳鸯战袄一千套，棉靴两千双，腰刀、盾牌、弓箭共两千把。 金日观越看越是惊心动魄，看着李建安浑身发抖；“这这这……这些东西……” 李建安道；“昨晚我就到了，就住在前面村子里，连夜给你置办了这些东西，许多东西提早就派人来安排的。现如今这些物资，都堆放在前面村子牛大户家里。” 金日观激动了；“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 李建安笑道；“我大军北伐，没有老将坐镇怎么行？老金，咱们一同北伐，再打一场如何？” ““好啊！”金日观兴奋得直跺脚；“好啊！太好了！那敢情好啊！太好了！不是我老金跟你吹牛，有了这些东西，这些粮饷，老哥我登高一呼，兄弟们能回来一大半！一千人没问题，一千二都有可能！” “太好了！”李建安笑道；“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莱州营的。你要守住秘密，守住东西，别让那些奸滑的地方官吏骗了去。如今地方官吏欠着俸禄，日子不好过，你多少给他们一点甜头，别让他们添乱就行。” 哈哈哈，金日观笑了；“这个你可以放心。其他地方我不敢说，在莱州这一块，老哥几十年了，手下千八弟兄，还没人敢从我手里抢东西！就算我答应，我手下兄弟们都饿疯了，谁敢虎口夺食，那他是不想活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又说道；“我这次回去靖海卫，不出十日，就会统兵过来。到时候，你供应大军粮草，咱们兵合一处，再前往德州与杨公汇合。” 金日观乐得直拍手；“好好好！一言为定，就这么说定了！” 李建安笑道；“临别之前，我再送你一件礼物。”他说着向后面司徒谨招手。 司徒谨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布袋子，走上前来。 李建安双手接过，打开布袋子，露出里面东西。 金日观大惊失色，目瞪口呆——里面东西不是其它，正是自己宝刀！ 李建安双手递过去，说道；“常言道宝刀未老，老将出马，没有宝刀怎么行？老金，接刀！” 金日观感动了，眼睛湿润了。他慢慢伸出双手，接住自己宝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金日观摸了摸自己宝刀，又看向李建安，说道；“建安，啥也不说了。此番出征，就看我老金的吧！” “好！你在营中忙碌吧，不必远送，告辞！”李建安说完转身就走。 金日观拱手；“一路保重！” 李建安回到马匹旁边，翻身上马。他看向金日观，再次抱拳，然后调转马头。 几个人催马前行，很快出了营地。 金日观望着李建安背影远去，嘴里嘟囔起来；“皇图霸业，只争朝夕……” ………… 登州城，登莱巡抚衙门后院，登莱巡抚曾缨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夜已经深了，外面呼啸的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 屋子里面却非常暖和，角落里放着两个火盆。 书案边上，曾缨和自己的师爷苗师爷正在书案前查看文件。 曾缨将一封信件递给苗师爷；“看看吧。” “啊？”苗师爷吃惊，接过来仔细查阅。 曾缨说道；“北京城破，崇祯爷已经自缢殉国。太子爷逃往德州，在杨文岳和李建安的辅佐下，已经继承大位，年号安业。” 苗师爷吃惊不已，快速浏览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将信件放在桌案上。 曾缨又拿起一封帖子，然后说道；“李建安晋封为东王，总统天下兵马，想要兴师北伐。这是他给我送来的帖子。” 苗师爷双手接过来，仔细查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在这封帖子里，东王李建安要求登州准备粮草，以便他大军过来的时候供应军需。 苗师爷放下帖子，愁眉紧皱。呆了片刻，他才说道；“东翁，我登州拖欠粮饷日久，李建安怎么会不知道？他让我们准备军需粮饷，是何用意？” 曾缨笑道；“你没看懂，再仔细看看。” 苗师爷又拿起帖子，仔细查看。他发现帖子后面有一句话：粮饷事宜可与监军潘公公商议，务必准备妥帖。 苗师爷愁眉紧皱，又想了想…… 第559章 人未到，杀人的帖子先到了 苗师爷愁眉紧皱，又想了想，说道；“监军潘公公虽然管着咱们登州粮饷，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的粮饷没有下来，潘公公能有什么办法？” 唉！曾缨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太年轻。这是一封杀人的帖子！李建安人未到，杀人的帖子却先到了。” 苗师爷惊心动魄，再次拿起帖子仔细查看。片刻，他放下帖子，说道；“学生愚钝，还望东翁指教。” 曾缨说道；“李建安明明知道登州没有粮饷，却让我们准备粮饷，我们该向谁去要？” 苗师爷想了想，说道；“登莱的粮饷向来都是监军潘公公负责，如今北京城破，老朝廷不在了，新朝刚刚建立，潘公公能有什么办法？” 曾缨道；“潘公公在登莱多年，一直掌管登州粮饷，这可是难得的肥差。” “李建安明知没有粮饷，朝廷也变天了，还让我们准备粮饷，又让我们找潘公公商议，这不是明摆着吗？” “潘公公多年来贪污多少粮饷，家资丰厚，而且因为在登州多年，已经在登州安家。” “李建安这是让潘公公把以前贪污的粮饷吐出来，好供给大军使用。” 苗师爷大惊失色；“可潘公公在朝廷里根基深厚，据说是曹化淳的同乡。李建安这是疯了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曾缨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北京城破，朝廷变天。李自成洗劫京师，谁知道曹化淳是生是死？新皇登基，李建安挟天子以令诸侯，还在乎什么曹化淳。” 苗师爷点了点头；“东翁看得透彻，一语道破玄机，让学生茅塞顿开。可是潘公公向来贪财好色，而且在登州积威日久，让他吐出家私，捐助粮饷，恐怕很难。” 曾缨道；“李建安的帖子里说是跟潘公公商量，如果是真的商量，他就不会加上后面那句，务必准备妥帖。由此可见，没有商量的余地。潘公公若是不肯捐献粮饷，这就是杀人的帖子。” 苗师爷点了点头；“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曾缨道；“李建安这是一箭双雕。新皇登基，李建安大权在握，我们若是保下潘公公，不给他准备粮饷，必然和他反目。” “他与陈洪范相交多年，你我到登州不过两年，根基薄弱，手上又没有兵权，难以抗衡。”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效忠新朝，与李健安合作，稳定登莱局势。也许将来大展宏图，也未可知。” 苗师爷想了想，说道；“东翁，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你说。”曾缨道。 苗师爷道；“那李建安与陈洪范称兄道弟，为何不把这个肥差交给陈洪范？” “潘公公贪得无厌，在登州十来年，所贪之粮饷，少说几万两，多说十几万两。” “不说别的，就是将士们每年的冬装，他只在里面装些杂草，只此一项，每年就是几千两。” “李建安若是让陈洪范去抄家，不仅省了咱们那份，还会有大量剩余。” 曾缨道；“这你就不懂了。潘公公是咱们的投名状。咱们若杀了潘公公，必然得罪前朝老臣，以后只能跟随新朝。” “陈洪范见小利忘大义，让他去抄家，咱们毛都捞不着。咱们手上没有银子，又不能虎口夺食，官吏们所欠俸禄如何安排？” “官吏们没有俸禄，如何稳定地方？” “李建安把帖子发给咱们，我料定他必然给陈洪范又是一封帖子。” “我们若是妄动，陈洪范才有后手。让咱们去抄家，所得钱粮家私可以发放俸禄、稳定地方，又免得陈洪范独吞，不备粮饷。这才是李建安的真实用意。” 苗师爷点了点头；“东翁一语中的，让学生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没想到李建安一介武夫，竟然有如此心机。” 曾缨道；“此人面善心黑，胆大手辣。你我以后在他手下做事，还是要万分小心的。” 苗师爷连连点头；“东翁所言极是。学生斗胆再问一句，若潘公公愿意交出所有家私，是否给他一条活路？” 曾缨想了想，说道；“活人话多，还是让他少说话吧。” 苗师爷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那学生这就下去安排，今晚就动手？” 曾缨站起身来，说道；“你派人去叫陈洪范。动手的事情，我亲自安排。你去吧。把田万里叫来。” “是。”苗师爷答应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曾缨的家丁队长田万里来了。 曾缨对田万里说了事情大概经过，与田万里商议如何动手。 两个人刚刚商量好了，曾缨让田万里把家丁队叫醒，准备出发。 这时候，大门口管事的来报，登州总兵陈洪范来了。 曾缨已经换好官服，带着苗师爷迎出去。 双方在内堂会面。 陈洪范已经穿了盔甲，带来包师爷和董把总。 几个人商量一番，决定午时过后动手。 ……………… 太阳东升，阳光普照大地，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白茫茫的平原上积雪不多，风和日丽。 官道之上，十几匹马队正在飞奔，正是李建安带领张麻子几人。 五个人一共带了十二匹马。 官道上积雪不多，几个人快马加鞭，跑得很快。 又跑了几里路，众人停下马来休息。 李建安坐在马背上，拿出千里镜寻望登州城。 远处的登州城清晰可见，就在一片蓝天白地之间。 这时，有两匹马顺着官道跑过来。 李建安用千里镜一看，正是李大海和陈洪江。 两个人已经看到这边马队，直奔这边跑过来。 很快，李大海和陈洪江来到李建安马前。两个人停下马匹。 陈洪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笑道；“陈洪江参见东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李建安翻身下马，笑道；“老陈，别整这些虚套的，快快起来！”他把陈洪江拉起来。 陈洪江笑道；“听说王爷要过来，我大哥昨晚上兴奋的一宿没睡，营里的兄弟们也都高兴坏了。” 第560章 投名状、财富与账单 李建安笑道；“昨晚登州城有些混乱没有？” 陈洪江拱手，笑道；“回王爷，可是乱了好一阵呢，鸡飞狗跳的。不过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收获颇丰，不枉一夜辛苦。” “好！”李建安笑道；“东溟兄和曾大人如今在何处？” 陈洪江笑道；“抚台大人和家兄已经率领登州百官，在城门外列开仪仗。家兄特意派小弟过来迎接王爷。” 李建安笑道；“好，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吧。” 陈洪江答应一声。 众人翻身上马，在陈洪江带领下向登州城奔过去。 ……………… 登州城南门外，曾缨和陈洪范带领登州大小官吏站成两排。 远远地，众人看见马队过来，都非常高兴。 曾缨向后面官吏摆手，吆喝起来；“东王殿下过来了，咱们大伙迎上去一些。” 曾缨带领大小官吏迎上去。 陈洪范落在后面，嘴里嘟嘟囔囔的；“在这迎接就行，你们这些人大惊小怪的。建安又不是外人，是我兄弟。” 李建安骑在马上，见登州大小官吏迎出来。离着还有百十丈，他就让手下人停下马来，然后下马步行过去。 曾缨到任登莱巡抚快两年了，可是一直没见过李建安。他发现带队的是个俊朗青年，非常吃惊，李建安竟然如此年轻，英气勃发！ 陈洪江停在两人中间，笑道；“抚台大人，这位就是东王殿下。东王殿下，这位是曾缨曾抚台。” 曾缨上前两步，拜倒在地；“下官曾缨，拜见东王殿下！” 李建安急忙将曾缨拉起来，拱手还礼，笑道；“曾大人何须多礼？这两年来，下官一直在曾大人手下，承蒙大人多番照顾，可惜未曾得见。今日得见，实在是相见恨晚。” “建安！”陈洪范一声呼喊，大大咧咧走进来。他拍了拍李建安肩膀，笑道；“贤弟你来了，这可太好了！我们登州城的兄弟们正在六神无主，不知道朝廷那边怎么样了？你回来了，大伙就放心了！” 李建安甩开陈洪范的手臂，似笑非笑说道；“别拉拉扯扯的。如今陛下初登大宝，委托本王总统天下兵马。你们登州营如今归本王节制，不要嬉皮笑脸的，严肃点！” 哈哈，陈洪范有些尴尬地笑了；“嗨，你看你，这么严肃。屠大人，楚大人，快来拜见啊！” 屠海隆和楚继功等人急忙上前，和李建安见礼，然后是登州的大小官吏。 众人见礼过后，在曾缨带领下，众官吏簇拥着李建安进入城门，来到巡抚衙门大堂。 落座过后，仆人们端上茶点。 李建安坐在上首，喝了几口茶，与众官吏攀谈起来。 这两个月来，登州的形势还是比较稳定的。 虽然北京城消息断了，朝廷还欠着俸禄，但是没有官吏逃跑旷工。因为去年收成不错，百姓们还活得下去，地方上还比较稳定。 李建安向登州众官吏讲述京城情况，说起崇祯爷上吊殉国，众官吏哭倒一片。 待众人稳定之后，李建安又说起太子爷在德州登基，还有德州的一些情况。 众人向李建安打听济南的情况。 李建安直接言明，济南已经归顺新朝，将来必要合兵北伐。 众人见新朝稳定，都十分欢喜。 曾缨下令让厨房准备酒宴，为李建安接风洗尘。 等酒宴的时候，李建安清了清嗓子，说道；“曾抚台，本王听说昨晚登州城里有些情况，不知道所为何事？” 曾缨看了看众人，然后向李建安拱手，说道；“回王爷，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傍晚，下官接到王爷的帖子，让我们登州准备大军粮饷。” “本抚原本打算与监军潘公公商议，可是听下面库管报告说，城里的几个大库早已经空了。” “有人揭发监军潘公公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把将士们的粮饷据为己有。” “我听后十分愤怒，连夜我带人去找潘公公。” “原本我想着大家同僚一场，只要他返还粮饷，本抚也不愿深究。” “可是谁能想到，潘公公竟然丧尽天良，不仅武装抗拒，还要携款潜逃！” “幸亏陈总兵及时带人赶到，这才将他拿下。” “混乱之中，潘公公被乱箭射死，好在他要卷走的家私巨款都被我们截住了。” “另外，还有他贪赃枉法的账本，足足有一大箱。” 李建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是真没想到，潘公公竟然是这样的人。朝廷危难至此，他却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简直猪狗不如！像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没啥可惜的。首级何在？” 曾缨摆手，旁边两个亲兵下去了。 很快，两个亲兵又回来了。一个端着托盘，上面白布盖着，好大一坨。另外一个扛着一个木箱子，慢慢放在地上。 曾缨站起身来，亲自揭开托盘上面的白布。 白布下面，正是潘公公人头！ 李建安看了看潘公公首级，叹息一声，说道；“将潘公公厚葬吧。他那两个干儿子如何？” 曾缨道；“已经身负重伤，如今押在大牢内。” 李建安道；“潘公公无儿无女，就让两个干儿子随他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曾缨向李建安拱手，说道；“殿下侠骨仁心，下官一定办好！” 曾缨摆手，让亲兵打开木箱子。 木箱子里面是很多账本和账册。 曾缨指着箱子，对李建安说道；“殿下，这是从潘公公手上查收的账本。” 李建安道；“我就不细看了。你们盘过没有？” 曾缨道；“几位师爷大概盘了一遍，笼统了一张总账，还请您过目。” 曾缨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站起身来；“我就不看了。大伙都知道吗？” 在场大小官吏一个个抻着脑袋，都想知道具体数量。 曾缨笑道；“时间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通报大伙。” 李建安笑道；“如今时机正好，抚台大人向大伙通报一下，也让大伙心里有个数。” 第561章 安定登州，北王陈洪范 曾缨高兴了，笑道；“下官遵命。苗师爷。” 曾缨将单子交给苗师爷，苗师爷展开来，高声朗读；“白银三万六千五百四十七两，黄金一千六十两，各类宝石、玛瑙、翡翠、珍珠共五十七件、六十三颗。” “各类貂皮、狐裘三十五件。” “粮食三千一百石，其中小米一千石、豆子六百石、杂粮五百石、麦子一千石。” “驴、骡、马牲口七十九条。牛、羊、猪三百七十二条。看门狗二十七条，大车二十三挂。” “另有中草药八百四十三斤，各类成品丹药共十九种六百余颗。” “各类绸缎棉布一千二百匹，其他棉被、炊具、武器等杂物共两千余件……” 大堂里，众官吏仔细听着，一个个心里暗喜。有些人控制不住表情，喜笑颜开的。 朝廷拖欠俸禄已经一年多，有些家底的官吏还过得去，有些官吏本身就是清水衙门，拖欠俸禄一年多，日子已经非常艰难了。 如今潘公公的家私有这么多，哪怕只有一小半入官，也能解决俸禄的问题了。 苗师爷读完单子，看向李建安，微微欠身；“殿下，就这些了。” 啪！ 李建安猛然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李建安霍然而起，大声喝道；“没想到潘公公身为监军，竟然如此贪腐！” “将士们忍饥挨饿，吃苦受冻，他却是中饱私囊，肥而又肥！” “死了好，死的太好了！” “常言说得好，一鲸落，万物生。如今新朝初立，如此困难，潘公公贪污朝廷这么多财富，正好并入公账，供新朝开销。” “本王有意用这些财富发放俸禄、供应军饷。大伙都同意吧？” 众官吏大喜，急忙点头。 “同意！” “同意！” “我们都同意！” “东王殿下仁德啊！” “殿下英明啊！” 李建安笑道；“那好。曾抚台把潘公公的家私都并入官账，但凡登州境内拖欠的俸禄、粮饷，一并补齐。剩余东西，一部分将来供应大军，一部分用来维持地方，如何？” 曾缨拱手，笑道；“殿下英明！正该如此。” 哈哈哈……众多官吏高兴笑了。 李建安见气氛正好，向二狗子招手。 二狗子拿来包袱，打将开来。李建安从中掏出一卷圣旨，展示给众人。 众官吏大惊失色。原来还有圣旨下来！ 李建安举起圣旨，高声笑道；万岁爷初登大宝，大赦天下，大放天下。” “本王身为登州人士，感念父老乡亲的恩德，特意向万岁爷禀明，免去登州今年赋税。” “万岁爷仁德，已经准了。” “另外，登州公陈洪范、登莱巡抚曾缨向来公忠体国，维护地方，有功于社稷，有功于朝廷。” “万岁爷特意降下圣旨，加封曾缨曾四海为蓬莱公、晋封陈洪范陈东溟为北王！” 哇——满堂哗然！ 谁也没想到，太子爷刚刚登基，就封出了王爷和国公！ 陈洪范目瞪口呆，完全傻掉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封王，而且还是一字王！ 这个北王也太牛逼轰轰了，太威武霸气了！ 曾缨作为老年文官，虽然城府极深，可是听说自己被封为蓬莱公，也是心怀激荡，激动得浑身发抖。 李建安看向两人，笑道；“蓬莱公，北王，请接旨吧。” 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倒在地。 李建安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圣旨当中，对陈洪范和曾缨很多溢美之词，两个人听得心花怒放。 曾缨感动了，眼含热泪。 李建安给两人分发了圣旨。 这时，下人来报，酒宴已经准备妥当了。 曾缨一声令下，大摆宴席。 登州百十位大小官吏围成十几桌，大吃大喝起来。 曾缨让苗师爷拿来花名册，一边吃喝着，一边给众官吏补发俸禄。 众官吏金银到手，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笑开了花。 很多官吏想来给李建安敬酒，又怕自己身份太低，有些不好意思。 李建安来者不拒，与众官吏有说有笑，打成一片。 酒宴过后，已经到了下午。 曾缨原本想安排李建安在衙门后院休息。陈洪范坚持让李建安去他的总兵府安歇。 李建安辞别众官吏，随陈洪范去他的总兵府。 陈洪范给李建安几人安排了一个小院。 等众人都安顿好了，陈洪范和李建安在李建安的卧室密谈起来。 陈红范笑道；“建安，我真佩服你，你这想法也太大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是敢想敢干！” 李建安坐在炕上；“胡说什么！自古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几千年的传统，我和杨公只是恢复古制。” “对对对！”陈洪范点头哈腰的，笑道；“如今新皇登基，只要咱们能够稳定天下局势，将来可就是大富大贵啊！” 李建安微微有些醉意，眯缝着眼睛，看着陈洪范，笑道；“是这个道理。不过，要稳定天下局势，没有你陈洪范怎么行？这次我们兴兵北伐，你打算出兵多少？” 陈洪范犹豫起来。片刻，他狠了狠心，伸出三根手指；“我出三千兵，怎么样？” 李建安道；“少了。要我说你出三千步兵，另外两千水军可以北上天津卫。到时咱们大军兵在一处，才能鼎定天下。” 陈洪范犹豫起来；“那所有开销都是你负责吗？” “自然是我负责。”李建安道。 啪！陈洪范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好！正所谓舍命陪君子，我都听你的！人生能有几回搏，我老陈倾巢出动，跟你拼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行了，我有点醉了，想睡一觉，你去安排吧。” 嘿嘿，陈洪范有些猥琐地笑了；“老弟，想不想女人？昨晚抄家，潘公公几个美貌的小妾都让我给抄了，哥给你弄两个舒服舒服，要不要？” 李建安道；“我不要了，我累了，醉了。你十几房女人，又搜刮这些，用的完吗？” 陈洪范笑道；“用不完没事，可以分给手下兄弟们。我府里那几个年老色衰的，我都免费送给下面兄弟了。这几个年轻漂亮的，可水灵了，你要不要？” 第562章 陈洪范起范儿了 李建安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了，慢慢躺在炕上。 陈洪范扯开被子，给他盖了盖，笑道；“那你睡吧。晚饭我再叫你。” 陈洪范说完兴高采烈地去了。 陈洪范回到自己房间，睡了一会。 快傍晚的时候。陈洪范爬起来，来到厨房。 厨房里面，几个大厨知道今晚要招待李建安，正在备菜。 看见陈洪范来了，几个大厨急忙围上来。 陈洪范看了看备料——海鲜都是不错的，一个个非常大只。 陈洪范对几人说道；“等酒菜准备好之后，你们晚上贪点黑，做一些精致的糕点干粮，让我建安贤弟路上吃用。” 管事的大厨笑道；“放心吧老爷，我们肯定安排好。” 陈洪范一瞪眼；“你叫我什么？老爷？你们的消息也不灵通啊，不知道老爷我刚刚晋封为北王吗？” 肥胖的大厨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笑道；“小的该死，王爷放心吧，小人一定安排妥当。” 其他几个大厨还有伙计急忙围上来。 “恭喜王爷！” “贺喜王爷！”不要钱的好听话张口就来。 哈哈，陈洪范高兴了，摘下腰间钱袋子打将开来。他掏出一把碎银子，都是非常小的小块，一把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两。他给每人分了一块碎银，笑道；“都给我精神着点，服侍好东王。等老爷我发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是是！”众人笑呵呵接过来，连连道谢。 陈洪范又嘱咐几句，离开厨房，来到李建安的院子。 李建安还没有睡醒，只有司徒谨守在院子里。 陈洪范套了几句话，离开院子，来到马厩这边。 几个马夫正在给李建安几人的马匹煮马草。 陈洪范让几人上一些精料，又让几个马夫擦马鞍，剪马毛，就连蹄子也帮忙修了修。 几个马夫忙碌起来，好一阵手忙脚乱。 正在这时候，包师爷带着一个下人找过来，说是巡海道屠大人来了。 陈洪范心里纳闷：“屠海隆这时候来干什么？我正要和建安亲近亲近，套些内幕消息，可不能被这个老屠搅局啊！” 陈洪范想了想，对包师爷说；“前院花厅待客，你先给上茶，本王随后就到。” 包师爷躬身笑道；“是，王爷！”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看着包师爷走出马厩院子。 陈洪范对几个马夫又安排一番，这才回到自己院子。 陈洪范换了一身富贵的绸缎袄子，披着狐裘大氅，在下人们簇拥下来到前院。 进入前院花厅，屠海隆没有坐着，而是站在门口边。 屠海隆看见陈洪范，立刻单膝跪倒；“下官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洪范并不低头，仰着脑袋用鼻孔看了看屠海隆，他阴阳怪气地，笑道；“这是谁呀？老屠啊，本王正忙着呢，你有啥事啊？” 屠海隆没听见陈洪范让他起来，只好继续跪在地上，笑道；“王爷晋封北王，下官略备一些薄礼，特来恭贺。” 陈洪范听说是来送礼的，高兴了。他向屠海隆摆摆手，阴阳怪气地笑道；“起来吧。给本王送礼的人太多了，也就是你老屠来了，本王才亲自接见，一般人谁见得到我呀！” 屠海隆站起身来，满脸堆笑，连连拱手笑道；“那是！那是！” 陈洪范想要坐下来，于是向椅子慢慢走去。他就像得了软骨病一样，慢慢伸出右手。 屠海隆愣了一下，急忙托住陈洪范的手臂，笑道；“王爷，我扶你。”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 屠海隆扶着陈洪范坐下来。 陈洪范轻轻地摆摆手，懒散散地说道；“小屠，你也坐吧。” “哎！”屠海隆答应一声，只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陈洪范看看屠海隆，笑道；“本王是东王的左膀右臂，而东王又是万岁爷的左膀右臂，多少人想要给我送礼，我都不理他们。你来了，我多少要见一面的。” 屠海隆点头哈腰的；“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他从袖口里掏出礼单，双手递向陈洪范。 陈洪范接过来，慢慢打开看了看——有绸缎、珠宝，还有金银器皿，估计价值有百十两。 陈洪范非常高兴，笑道；“我府里啥都不缺，可是难得你们一片孝心，本王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我还要陪东王用晚膳，就不留你了。你有啥事没有？” 屠海隆站起身来，躬身笑道；王爷，我们巡海道衙门的情况您是了解的，人口多，牲口多，还有几十条大小船只，每年花费都是上万两。” “自从东王在靖海卫开发海路以来，每年都给我们巡海道赏赐三千两银子。” “今年早些时候，我们衙门已经收到东王赏赐，也是三千两。” “如今东王殿下辅佐新皇继位，我想着就不能再要东王殿下的赏赐了，于是想把今年的赏赐退回去。” ”不知道东王殿下是否方便，让下官拜见？若下官有幸能服侍两位王爷一同进膳，那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陈洪范小眼睛翻转，看了看屠海隆，笑道；“老屠，你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吃进肚子里的，怎么还往出吐呢？这不适合你风格啊！” 屠海隆躬身，有些尴尬地笑了；“王爷说笑了。我们衙门几百号人，哪里就是下官私吞了。原本我们商量着，想把历年来东王的赏赐都退回来。可是，下面人受家口拖累，实在是吐不出来，只好把今年的退回来。希望王爷在东王面前，帮我们说几句好话。” 陈洪范想了想，问屠海隆；“那三千两，你都带来了？” 屠海隆笑道；“一块带来了，都在外面马车上。” 陈洪范笑道；“那好吧，你把银子和马车都留下吧。等会吃饭的时候，本王会和东王把事情说明白的。东王向来心胸开阔，从不算旧账，以后一定会重用你们的。” 屠海隆一脸为难，尴尬地笑了…… 第563章 逐鹿中原!靖海卫的雄心壮志 屠海隆一脸为难，尴尬地笑了；“王爷，我还想着和东王见上一面，想和东王说一说，把我调去德州辅佐杨公。万岁爷初登大宝，杨公总理内阁，身边肯定缺乏人手。我算是杨公老部下，由咱们登州的人过去辅佐杨公，东王才能安心平定天下，岂非两全其美？”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盯着屠海隆，脸上有些戏虐之色；“哎呀！哎呀！老屠啊老屠！你是越老越精啊！这才哪到哪啊，你就想着入阁理政了？你这想法也太大了！” 哈哈哈，屠海隆有些尴尬地笑了；“王爷说笑了。我老屠才疏学浅，哪里就入阁理政？我只是想着到杨公身边，帮着忙活忙活，也为东王分忧解难。” 陈洪范神情严肃起来，想了想，说道；“东王正在休息，一会我们用晚膳。你留下来吧，就在这里歇着。我先和东王说一下，然后派人来叫你。” 屠海隆大喜，跪倒在地；“多谢王爷殿下！多谢王爷殿下！” “起来歇着吧。”陈洪范说了一声，起身要出门。 屠海隆送了两步，留在门里，又是连连作揖。 陈洪范离开花厅，来到李建安居住的院落。 李建安已经醒了，正在屋子里洗脸。 陈洪范邀请李建安去后堂吃晚膳。 李建安通知手下几个人，一块儿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陈洪范向李建安打听李自成和吴三桂的事情，两个人又商议出兵计划。 快吃完了，陈洪范才提到屠海隆的事情。 李建安答应屠海隆过来见面。 陈洪范派包师爷过去请屠海隆。 屠海隆来了，非常客气，一定要把今年的三千两银子还给李建安。 李建安没有收，让屠海隆用来搬家。 屠海隆大喜过望，拍着胸脯保证，到了德州一定辅助杨文岳稳定新朝局势。 晚饭过后，李建安又和陈洪范商谈出兵策略，最后确定了详细的出兵计划。 次日，李建安要回归靖海卫。 陈洪范和曾缨带领大小官吏在城门外送行。 直到李建安的马队跑远了，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回去了。 李建安几人一路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赶到金山左所。 休息一夜，次日一早几个人继续快马飞奔。 中午时分，李建安带队回归靖海卫。 回到靖海城卫所衙门，李建安来不及拜见母亲，立刻召集靖海卫军政高层来府里开会。 下午时分，靖海卫的所有高层都到齐了。包括李二叔、李巴山、钱慕庸、胡大山、林书和、宋元兴、沈千户、王千户、蒋千户、还有赵天龙、高大胆、汤二虎等人。 几十个人济济一堂，李建安主持会议。 李建安向众人通报了京城的情况，又说李自成提兵北上，要去山海关剿灭吴三桂。 然后，李建安说到自己保护太子爷南下德州，与杨文岳辅佐太子爷在德州称帝。 当这几个重磅的消息进入众人的耳朵，众人一个个心惊胆战，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短短两个月时间，大明朝已经天翻地覆，惊天巨变！ 老皇帝殉国了，新皇帝登基了，国朝危难，风雨飘摇。难道华夏大地就此步入纷争战乱，王朝更迭的历史戏码就要重演了吗？ 在场的众人中，很多人都是认识字的，许多人熟读历史。 大伙都明白一个道理，每当王朝没落，在新朝稳定之前，华夏大地总会有百十年的战乱纷争。 战乱时期往往伴随着人口锐减、生产破坏、外敌入侵。大汉民族失去主导权，进入最黑暗的漫漫长夜。 如果华夏大地再遭劫难，他们这些漂浮在尘世的芸芸众生，又如何能够自保呢？ 最后，李建安说到自己被安业帝晋封为东王，总统天下兵马，决意兴师北伐，夺回京师！ 众人惊魂未定，又被吓得目瞪口呆！ 许多人傻傻看着李建安，完全被李建安的胆略和气魄震撼了！ 靖海卫百里之地，真的可以举兵勤王，问鼎天下吗？ 李建安谋定而后动，救出太子爷登基称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已经大权独揽。只要靖海卫提兵北上，驱贼灭虏，夺回京师，那么大明朝就能稳定住，天下就能避免一场浩劫。 众人看着李建安，看着那双坚定而又自信的眼睛。 很多人心里产生一种感觉：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野心勃勃，宏图大志，必将影响华夏大地未来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命运！ 李建安拿出太子爷在潜邸的印信，还有新皇的圣旨，以及自己东王和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印信。他将这些印信展示给众人。 众人一一过目，惊心动魄，心怀激荡！ 很多人明白了一件事情：小小的靖海卫已经容不下李建安，容不下潜龙在渊，也容不下场中这些羽翼丰满的大家族！ 靖海卫的力量要冲突登州，冲出山东，争霸全国，逐鹿华夏！ 李建安让大家讨论是否出兵及相关利弊。 在场众人中没有人反对出兵。 很多人兴奋得全身发抖，纷纷赞同出兵北伐。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靖海卫都占齐了。只要靖海卫的力量冲出山东，走向全国，那么在场中的几大家族都将迎来飞黄腾达！ 出兵北伐的决策关系到靖海卫所有人的命运，却几乎获得了全票支持。 众人异常兴奋，开始商量具体的出兵计划。 李建安说起在登州和陈洪范商量的出兵计划。 众人基本表示赞同，只是在细节和统帅人选上有些建议。 现如今，归属于靖海卫的营头一共有五部分。 骑兵营；战兵六千人，杂役马夫一千，共七千人。 三大马场当中，马匹共有1万出头。除去老马、小马和怀孕的母马，可以出征的马匹有七千匹。 步军营；战兵一万人，杂役伙夫两千，共一万两千人。 水师营；六千人，大船四十艘。 驻扎在广鹿岛的鹿岛营；包括战车兵三千人、杂役三百人。 驻扎在长山岛的尚可喜部；水师三千人，大小船只十五艘。 众人仔细商量一番，很快确定了出兵计划。 第564章 铁杆盟友朱八三来了 大军兵分两路；第一路，由李建安和胡大山统领骑兵营快速北上，联合登州和山东各家营头，前往德州会师。 第二路；李巴山、赵天龙统领步军营，带着粮草走海路，由靖海水师北上运往天津卫。 双方约定在北京城外会合。 统领水师的是高大胆和汤二虎。 另外，靖海水师会派一只船前往长山岛，让尚可喜带领水师去接鹿岛营，一并赶往天津卫与大军汇合。 这样算下来，整个靖海卫出兵包括骑兵营七千人、步军营一万两千人、靖海水师六千人、广鹿岛三千三百人、长山岛三千人，合计共出兵三万一千三百人，号称十万大军！ 出兵计划定下来，众人都非常兴奋。 李建安宣布散会，大伙各自去准备着。 待众人离开后，李建安来到后院拜见母亲。 这边刚说了几句话，丫头进来报告说，文登营参将朱八三来了。 之前在回来的路上，李建安为了赶时间，让张麻子和二狗子绕道去文登营通知朱八三，没想到朱八三来得这么快，只比自己晚了半天。 李建安从李胡氏房里出来，来到后院花厅，会见朱八三。 朱八三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和陆把总站在花厅里，看见李建安进来，立刻高兴笑了。 朱八三扑上去，一把抱住李建安，快乐的就像一只大鸭子，乐开了花；“李哥！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李建安挣脱出来，笑道；“我回来的匆忙，原本想顺道去看你的，可是时间太赶。你们文登营情况怎么样？” 朱八三笑道；“这两年多亏李哥支持，我们文登营日子还过得下去。现在营里有一千五百人，马匹有三四百。李哥，我听说您辅佐太子爷在德州登基，晋封为东王，而且总统天下兵马，这也太牛逼了！简直就是牛逼轰轰啊！英雄盖世！举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陆把总跟着笑道；“旷古绝今！千古第一人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你们两个少忽悠我。我与杨公决意兴兵北伐，这次你们去不去？” 朱八三猛地跺脚，直拍大腿；“去啊！我们肯定去啊！这样的大好事，我们当然要去！我听麻子说，老陈和老金也要去，再加上杨超，咱们登莱的老班底风云再聚，再加上李哥的英明领导，何愁大业不成？” 陆把总笑道；“就是，就是！在咱们山东兵马面前，那李自成算个毛啊！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李建安笑道；“那好。我们这边已经定了出兵计划，我带领骑兵营走陆路，水师运载步军和粮草走水路。你连夜回去文登营，先行开拔，前往登州。我们骑兵走得快，到时候去追你，在登州汇合陈洪范，然后西进德州。” 朱八三笑道；“兵贵神速，这个主意好。李哥，这次咱们倾巢出动，有没有开拔银子？我那边虽然有些家底，可是一千多兵马开拔，开拔银子还是差了一大半，粮草还是能支持到登州的。” 李建安道；“登州那边有粮草，而且一路之上，我已经做出安排，莱州、青州都可以补充粮草。至于开拔银子，我给你五千两，你看着分发下去，先行开拔，我随后就到。” 朱八三乐开了花，有些腼腆的笑了；“李哥，那我的爵位是什么？” 李建安一愣；“什么爵位？” 嘿嘿嘿，朱八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李哥，你别逗我了，快点把圣旨拿出来吧。老陈和老曹一个封王，一个是国公，我老朱是你的左膀右臂，怎么会没有爵位呢？你说吧，就是国公也没关系，我不嫌小。” 李建安沉着脸；“谁和你逗乐，你有啥功勋，要什么爵位？” 朱八三愣住了,自己兴高采烈地过来，原本以为会有爵位，哪怕不是王爷，也会是个国公，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有！ 朱八三要气死了，“哇”的一声哭出来，直接躺在地上！他肥大的身躯滚动起来，哭嚎起来；“天哪！不公平啊！我对李哥忠心耿耿，怎么会没有爵位呢？老曹、老陈都有爵位，我不比他们差呀！我没有爵位啊！老天爷不开眼啊！” 李建安瞪着他；“你闹什么！老金也没有爵位。老曹和老陈获封爵位，是因为他们统御一方，新皇继位，根基不稳，为了拉拢他们，自然要给些好处。你原本就是自己人，要那些虚名干什么？” 朱八三已经哭了一脸泪水，擦了擦泪水，想要说话，向陆把总摆手。 陆把总急忙将他扶起来。 朱八三笑道；“自己人也要名分啊！李哥，我不要王爷，你给我封个国公吧，两个字也行，我就叫文登公，行不行？” 李建安瞪眼；“你这是什么话？朝廷封爵多大的事情，岂是我一句话就能做主的？你想要封公也不难。这次随军作战，只要你立下战功，我向朝廷举荐，保证你获封文登公，如何？” 朱八三高兴了，破涕为笑；“真的？你不骗我？” 李建安笑道；“我骗你做什么？只要你立功了，封王都是有可能的。” 朱八三大喜，笑道；“那太好了！这次我一定好好表现。李哥，给我拿银子吧。我连夜回去准备。” 李建安道；“府里人都忙着，我亲自陪你去拿银子。你带来马车没有？” 朱八三道；“光顾着赶路，只带了几匹马，没有马车。” 李建安道；“那我送你一匹马车。走吧。” 朱八三大喜，连连向李建安作揖；“多谢李哥，多谢李哥。李哥，你对我真好，大好人啊！” 陆把总跟在旁边，笑道；“山东活菩萨啊！李哥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 李建安没好气，推了两人一把；“快走！少拿话忽悠我！” 三个人出了花厅，来到银库。 陆把总找来自己的手下，一共六个人。 李建安让张麻子找来一辆马车，给朱八三装了五千两银子。 第565章 出兵!六千钢甲骑兵 装好银子，李建安亲自送朱八三出了大门，嘱咐他路上快点行军。 朱八三答应了，欢欢喜喜去了。 李建安回到院里，又和李胡氏说了几句话。 李胡氏告诉李建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白如玉怀孕了。 李建安离家两个月，白如玉的肚子已经大了。 李建安非常高兴，陪李胡氏吃过晚饭，这才回到自己院里。 白如玉和灵儿正在等他。 李建安的长子李敬民外出上学，没有在家，李二娃和妞妞跑出来欢迎他。 灵儿的身体经过两年调养，已经恢复健康，脸色非常红润。 白如玉的肚子有些凸显，不过不是十分明显。 李建安非常高兴，陪着妻妾子女一块吃饭，难得放松了一晚上。 第二天，靖海卫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为大军的出征做充分而缜密的准备。 三天后，也就是腊月二十一，靖海卫十几万人在靖海码头举行了隆重的誓师大会。 杀牛宰羊，祭祀酬神。 李建安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 吉时一到，点炮出征。 靖海水师装载着步军和粮草，首先开拔。 四十条大船一艘接一艘扬帆起航，驶入蓝海。 李建安带领骑兵营七千兵马，沿陆路北上，当日便行军六十里，到达文登。 文登营已经在两天前开拔。 李建安和胡大山带领骑兵营加速行军，每日行军近百里，腊月二十六到达登州。 朱八三率领的文登营刚刚到达登州城外，正在城外扎营。 朱八三听说李建安带兵追上来，立刻放下手中活计，带着几个人来迎接李建安。 朱八三和陆把总顺着官道往东跑。 远远地，他们就看见前面有大队兵马。 白茫茫的雪原上，成千上万的兵马喘着白气，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 铺天盖地，扯地连天！ 几个人跑到近前，看到在前面开路的胡一刀。 朱八三几人停下马来。 胡一刀一摆手，吹响口哨。 咻！咻！咻—— 后面几声哨响，骑兵营庞大的队伍很快就停下来。 牵马的将士们一个个矗立在马边，一动不动，令行禁止。 因为是在行军当中，将士们盔甲都托在马背上。 此刻停下来，整个骑兵营安静的有些不像话，就连马匹都不再嘶鸣了。 朱八三几人感到震撼，没想到这么庞大的骑兵队伍，竟然如此整齐划一。 朱八三慢慢催马向前，向胡一刀拱手，笑道；“一刀兄弟，我李哥来了吗？” 胡一刀笑道；“殿下在中军呢。等我给你吹哨唤来。” 胡一刀将大哨子插入口中，连着吹了一长两短三声哨。 片刻，李建安骑着白色高头大马，带着二狗子和张麻子慢步来到前面。 李建安看见朱八三高兴笑了。 朱八三乐开了花，笑道；“李哥，你们这是多少骑兵啊？看不到边啊！” 李建安笑道；“这次我带来七千兵马，其中六千战兵，外加一千马夫和杂役，马车也有两百辆。” 朱八三连连惊叹；“哎呀！哎呀！李哥，你也太豪横了！六千骑兵啊，在咱们大明朝可是独一份啊！就是吴三桂那小子，现在也没有六千骑兵了。皇上派您总统天下兵马，简直就是实至名归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你带来多少兵马？” 朱八三笑道；“我带来一千五百人，战兵有一千二，骑兵有二百，马车也有百十辆。我怕路上拖累，没有带大炮，只带来十几门小炮。” 李建安问他；“你见过陈洪范没有？” 朱八三道；“还没有呢。我也是刚到。我已经派人进城，把李哥到来的消息通知城里。老陈他们应该得到消息，迎出来了。” 李建安道；“好。你先回去安顿吧。我们这就跟上去。” 朱八三答应一声，带着陆把总几人走了。 李建安下令让骑兵营披甲。六千骑兵整队。 将士们纷纷摘下盔甲，穿戴起来。 登州城外，陈洪范和曾缨已经率领大小官吏来到城外。 朱八三跑回来拜见陈洪范和曾缨。 众人打过招呼，曾缨问朱八三；“东王殿下离这边还有多远？” 朱八三笑道；“不过几里路，马上就过来了。” 曾缨整理一下官服，四下左右看了看。 屠海隆等人急忙整理官服，站得整齐一些。 前方一片白原中，忽然出现几片色彩，有黑色，有白色，有棕色，还有浅黄色。 众官吏仔细望去，发现是大量骑兵！ 那几片色彩原来是马匹的颜色。 铺天盖地的骑兵按照马匹颜色分成几大块。 令人惊奇的是，就连将士的盔甲也和马匹的颜色整齐划一。 众官吏一个个吃惊地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养骑兵有多费钱，官吏们当然都是知道的。 这么多骑兵，这么多盔甲，需要多少花费啊？ 曾缨问朱八三；“东王殿下带来多少骑兵？” 朱八三道；“一共七千兵马。” 哇——众人一片哗然！ 七千骑兵啊！鼎盛时期的吴三桂才八千骑兵，还不是人人有甲。 如今的吴三桂已经干瘪了，骑兵剩下5000不到。 那么李建安的这支骑兵，就是大明朝最庞大的骑兵了！ 陈洪范问朱八三；“建安的骑兵一向都是白钢战甲，怎么还有其他颜色？那些盔甲是什么材质？” 嘿嘿嘿，朱八三笑了；“也是白钢战甲，只是重新上了色，方便识别和指挥。” “哎呀！”陈洪范连连咋舌；“七千骑兵，七千钢甲，七千钢甲骑兵啊！” 众人说话间，靖海营的大队骑兵已经压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千白马骑兵，胡一刀在前面，李建安在后面。 一千白马骑兵盔明甲亮，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曾缨等众官吏看在眼里，一个心潮起伏，好不艳羡。 李建安下了马，和众人见礼。 众人说话之间，胡大山统领一千黑马骑兵慢慢经过。 膘肥体壮的黑马，连皮肤都透着油光，同样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黑马骑兵过后，胡二刀带领两千红马骑兵经过…… 第566章 最强班底再次聚首 最后面则是李大海统领的两千黄马骑兵。 六千骑兵过后，才是后面的马车队伍。 就连拉车的挽马也是膘肥体壮，如龙似虎。 马车上各种帐篷物资堆放的满满的。 曾缨等众官吏见李建安的队伍这样强壮，一个个乐开了花，对未来的战争形势充满乐观。 靖海军骑兵营挨着文登营安营扎寨。 等到一切安稳了，李建安和朱八三随同曾缨和陈洪范进入城内。 众人来到巡抚衙门大堂，曾缨设宴为李建安和朱八三接风洗尘。 酒宴过后，众人商量出兵的事情。 曾缨这边已经为大军备好粮草。 陈洪范的五千兵马已经准备就绪。 众人商议过后，决定不在登州过年了，明日就出发。 次日，登州水城举行誓师大会。 陈洪江率领两千登州水师，先一步开拔，驶向大海。他们将直接赶往天津卫，与靖海水师汇合。 陈洪范带领三千步军到城外联营，与靖海军和文登营一同行军。 登州营的马匹比较少，只有三百骑兵，押运粮草的事情全部由靖海军负责。 大军因为马匹众多，赶路很快，大年三十上午赶到莱阳。 金日观得到消息，大喜过望，急忙迎出来。 登莱的主要将领再次汇聚，众人都非常兴奋。 登州大军与莱州营连营，将士们发下酒肉，欢度春节。 金日观在营中设宴，招待李建安几人。 酒席间，金日观向李建安透露，莱州营很多兄弟都回归了，现如今营里有一千二百人，这次准备全部拉出去。 另外，莱州营还有战马二百匹，大军的粮草也准备好了。 李建安和陈洪范非常高兴，陈洪范拍了拍金日观脑袋，笑道；“小金啊，你办事还是不错的。以后跟着我北王好好干，我吃肉就有你一口汤。” 金日观气愤，打开他的手；“你少给我装大瓣蒜！我管你什么北王！我是跟着建安一块打天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跟我装大，小心我揍你！”他说完吹胡子瞪眼，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陈洪范有些害怕，躲开一些，讪讪笑了；“你这莽夫，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哈哈哈，众人笑了。 登莱大军只在莱阳休息一晚，大年初一就启程了。 莱州知府等地方官吏前来送行，顺便拜见李建安。 李建安安抚莱州众官吏，让他们对新朝保持信心，稳定地方。 莱州知府等官吏送出几里外，这才与众将领告别。 登莱大军继续赶路。 正月初四，大军到达青州。 青州这边，贾有才和曹雨轩已经完全掌控局势，各地都非常安稳。 曹雨轩为大军准备了大量粮草。 青州营参将陆明想要带队一起北伐。 李建安把他拒绝了，安抚一番，让他们青州营稳定地方。 兵不在多而在精！营头太多太杂，不利于管理和行军，有时候打起仗来反而是拖累。 初五，大军继续西进。 正月十一，登莱大军到达德州城外。 杨文岳率领德州大小官吏出城迎接。 李建安、陈洪范、金日观等将领进入城内。 众人来到漕监衙门。 陈洪范、金日观和朱八三等人拜祭崇祯皇帝。其他人还好，只有陈洪范嚎啕大哭，跟死了爹一样。 祭拜完崇祯，众人又去拜见安业帝。 陈洪范几人这才知道，杨文岳和李建安获得了御前免跪的殊遇。 拜见安业帝过后，杨文岳下令摆设酒席，在前院花厅为众人接风洗尘。 酒宴过后，文武百官汇聚一堂，商议军国大事。 李建安在人群中发现了杨超，还有另外一个人——白良弼！ 几个月前，在西安那场大战当中。洪承畴兵败，白广恩战死。白良弼和王朴带领残兵败将保护洪承畴逃往山西。 后来王朴投降李自成，白良弼把洪承畴藏了起来，他自己带领几千残兵无处可去，原本打算去保定投奔杨文岳。他得知杨文岳去了德州，所以南下跟了过来。 如今杨文岳手下，有杨超部3000人马、白良弼2000兵马，还有保定总兵尹忠鹤麾下3000兵马。 白良弼见到李建安非常高兴。李建安向他问起洪承畴的消息。 白良弼道；“洪督师藏在一个隐秘的山村里，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他老人家身体很好，正在教孩子们读书呢。” 李建安笑道；“如此甚好。” 说完洪承畴的事情，众人又聊起山东局势。 杨文岳道；“日前山东巡抚颜世祖、总兵刘清泽已经派人送来书信，表示顺应新朝，正在统筹兵马，不日就可北上。算算日子，本兵估计他们一两天就该到了。” 杨文岳说完，向汪师爷摆手。汪师爷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接过书信，打开来细看。 在颜世祖给杨文岳的书信当中，颜世祖已经言明，东昌府和兖州府都已经顺应新朝，十分稳定。 山东一共有六个州府，济南、东昌、兖州、青州、莱州、登州。 如今登州、莱州、青州稳定了。济南府有杨文岳在，自然也是稳定的。 现在东昌府和兖州府也稳定了。那么就是说，整个山东已经稳定下来，顺应了新朝。 李建安向杨文岳等人通报了登州、莱州和青州的情况。 众人听说三个州的地方都稳定了，一个个喜笑颜开。 整个山东都稳定了，众人一片喜气洋洋，非常振奋。 李建安又说登莱大军的情况。 杨文岳笑道；“我们这边已经备好充足粮草。等一两天颜巡抚他们的兵马上来，大军就可以挥师北伐了。” 李建安笑道；“有杨公坐镇指挥，自然事半功倍。不知道江南地区，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杨文岳笑道；“目前还没有消息。如此惊天巨变，路程尚远，估计江南地区的消息还要等上几天。” 杨文岳见众人都有些疲乏了，散会休息。 晚间，李建安和陈洪范等主要将领，来到杨文岳的书房。 众将官打开地图，商议进兵路线，直到深夜。 第567章 三方大军，胜利会师 李建安和陈洪范几人索性住在院子里，次日一早才回营。 第二天中午，刘清泽手下游击将军戴立功带人来了。他向李建安和杨文岳通报消息：山东巡抚颜世祖、总兵刘清泽率领十万大军，已经到达临邑，后天就能赶到德州。 杨文岳大喜，书信一封让戴立功带回去。 两天后，号称十万大军的济南兵马赶到了！ 李建安和杨文岳率领文武官员出城迎接。 双方见面都非常欢喜。 颜世祖和刘清泽等人拜祭崇祯帝，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 拜见安业帝时，颜世祖等官吏一个个又笑开了花。 杨文岳下令准备酒宴，为济南将官接风洗尘。 在等宴席的时候，杨文岳问颜世祖；“颜抚台，济南方面过来多少兵马？” 颜世祖脸色一沉；“这次本抚统御的兵马，包括三部分。总兵刘清泽手下有五千兵马，骑兵近五百。督标营参将颜跃升手下有三千兵马，骑兵超三百。再有就是济南团练总兵徐茂林带领的团练，超过两千人，骑兵倒是不多。三个营头合计有一万出头。” 李建安等众人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 号称十万，实际有一万出头，还算比较实在的。 颜世祖已经知道杨文岳的实力，于是转头看向李建安，笑道；“东王殿下，登来这边过来多少兵马？” 刘清泽、颜跃升等人急忙竖起耳朵，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作为总统天下兵马的带头人，这次北伐，他的实力至关重要！ 李建安高声说道；“我们登莱这次一共过来四个营头。包括我们靖海营七千兵马、莱州营三千兵马，文登营和莱州营各一千五，合计三千，总计一万三千兵马。” 颜世祖、刘清泽、徐茂林等人听见李建安的话，脸色不好看了，明显都有些忧郁。 几个人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在来德州的路上，济南众人听说李建安有十万大军，一个个可是非常兴奋的。 因为在济南众人的印象当中，李建安是比较实在的。他号称十万大军，最起码应该有两三万。 做出这个判断，颜世祖等人还有一个依据，那就是李建安的雄心壮志。 李建安可是信誓旦旦，要去北伐的。没有几万兵马，谁敢去招惹李自成？ 可是如今听李建安这样一说，众人明显有些心灰意冷。 登莱大军只有13,000兵马，这也太少了些！ 难道野心勃勃的李建安，想要凭借一万多兵马，就去攻打李自成吗？ 李自成可是号称五十万大军，哪怕有些水分，十万兵马还是有的。 这不是自找死路嘛！ 济南兵马跟着李建安北伐，会不会有去无回，全军覆没啊？ 李建安看了看众人神情，猜出了众人的心思。 哈哈哈，李建安忽然大笑起来。 众人都有些惊诧，纷纷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站起身来，高声笑道；“大伙不必担心，我说的这一万三千兵力，只是登莱大军的一部分。我们靖海卫靠着海边，另一路大军走了海路，已经出发了。他们乘风破浪，北上天津卫。不仅船坚炮利，而且携带了大量粮草。” 济南众人一听这话，脸上露出笑容，一个个喜笑颜开起来。 颜世祖和颜悦色的，笑道；“我就说嘛，登来大军不可能只有这点兵力。东王殿下，不知海路大军有多少兵马？” 李建安笑道；“海路大军除了水师以外，以步军和炮兵为主，还有战车兵，马匹是不多的。总兵力不算多——三万！” 哇——一片哗然！ 颜世祖等人大惊失色，没想到靖海卫的兵马如此雄厚！难怪李建安会有北伐的底气！ 为了稳妥起见，颜世祖补充一句，笑道；“三万是实数吗？” 李建安笑道；“没错，都是实数。本王毫不夸张地告诉各位，三万战兵人人披甲！” 哇——众人一片惊呼色变！就连杨文岳等人也是吃惊不已！ 三万兵，人人披甲！那就是三万甲兵啊！ 士兵在作战的时候，有没有盔甲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没有披甲的士兵，哪怕人数太多，只能算是乌合之众。流寇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年曹文诏对战“不沾泥”，一千甲兵对战三万人，打得“不沾泥”全军崩溃，死伤数千。 “不沾泥”就是吃了没有盔甲的亏。 只有披甲的士兵，才能成为精锐。 三万甲兵，那可是非常强悍的军事力量！ 哪怕吴三桂、李自成、左良玉也拿不出三万甲兵！ 哈哈哈……朱八三见众人惊诧，得意地笑了；“三万甲兵不算什么，我李哥这次带来的七千兵马，其中有六千可是钢甲骑兵！你们没听错，是钢甲，还是骑兵！” 哇——在场众人又一次被震撼了！满堂哗然！ 六千骑兵啊！不可思议！ 六千“钢甲”骑兵啊！简直难以置信！ 难怪李建安豪情壮志，敢说出兴师北伐的豪言壮语，他是真强啊，是真横啊！ 三万甲兵、六千钢甲骑兵，就凭这些精兵强将，何愁大业不成！ 哈哈哈……颜世祖、刘清泽等人一个个乐开了花。有这样强悍的队友，他们济南兵马的压力就小多了，北伐的事情就好办了。 杨文岳见大伙高兴，问颜世祖；“颜抚台，江南那边有消息没有？” 颜世祖微微摇头；“还没有消息。江南路远，消息没传过来，也是情理之中。我相信以史可法、马士英、高弘图等人的忠心，若是得到消息，必然会顺应新朝，带兵北上的。” 杨文岳点了点头；“颜抚台所言极是。” 杨文岳说完，转头看向李建安；“东王殿下，我北伐大军如今已经粮草齐备，咱们是等一等江南兵马，还是早日北伐？” 李建安道；“兵贵神速。闯贼在京师立足未稳，早日驱离，救万民于水火，实为上上策。江南兵马还没有消息，咱们就不要等了。只要我等能够收复京师，江南地区自然会顺应新朝的。”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第568章 北伐!号称三十万 杨文岳转头看向颜世祖；“颜抚台以为如何？” 颜世祖道；“东王殿下所言极是。明天是正月十五，咱们欢度佳节，休整一天。后日便出发，如何？”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北伐的日期定了。 众人展开地图，商议行军路线。 商议的结果是北伐大军沿着运河北上，走东光-南皮-沧州一线。 大军前期到达沧州，然后根据情报做出调整。计划是到天津卫汇合海路大军，然后一同西进北京。 计划定下来，众人商议着先派出一个情报小组，去刺探北京城的情况。 李建安推荐司徒雷父子，再加上武术家江泰山。 杨文岳这边让杨超旗下的骑兵把总杨帆带着两个家丁跟随。 刘清泽让自己的家丁队长刘虎带着两个人一同随行。 当日晚间，情报小组九个人准备十八匹好马，带上干粮和武器，连夜出发了。 次日，杨文岳旗下的保定大军八千人，登莱大军一万三千人，还有济南方面的一万兵马，在德州城外联营，欢度元宵节。 正月十六，大营举行誓师大会。安业帝亲赴场面，杀牛宰羊，祭天酬神。 吉时一到，点炮出征！ 总统天下兵马大元帅、东王李建安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靖海军骑兵营走在最前面，后面是登州营、莱州营和文登营。 保定军杨超部、白良弼部、尹忠鹤部紧随其后。 济南方面的兵马跟在后面。刘清泽部在最后面压阵，搜捕逃兵。 这次出征，杨文岳没有随军，而是留在德州照顾新朝廷。 颜世祖是随军的。 按照之前在德州的商议，此番北伐，军事行动由东王李建安统领，其他方面的事情则是李建安与颜世祖一同决策。 正月十七，北伐大军到达东光。 正月十九，大军到达沧州。 晚间，前面探马来报告：情报小队已经回来了。 李建安大喜，让张麻子擂鼓聚将。 很快，各营将官纷纷跑过来。 众将官在李建安的中军大帐汇聚。 不一会，江泰山、刘虎还有杨帆几人步入大帐。 李建安起身见礼，让几个人坐下来，询问司徒父子。 江泰山知道内情，于是抢先说道；“司徒雷父子还留在京城中，寻访太子妃的下落。” 李建安道；“现在京城情况如何？” 几人当中，还是江泰山口才最好，于是滔滔不绝道地说起来。 原来情报小组到达京城附近后，把马匹藏起来，分兵两路，化妆成小商小贩，混入京城。 北京城里，如今已经是一片混乱。 李自成带领精锐去攻打吴三桂，还没有回来。 留守京城的是李自成手下大将田见秀。 田见秀为人比较和善，对手下将领和士兵的管制不是很严格，这导致下面将官和士兵为非作歹，在城里烧杀抢夺、吃拿卡要、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造成这种现象，倒不是李自成治军不严。 李自成的精锐部队，军纪是十分严明的。 只是大量精锐跟随李自成攻打吴三桂，留在京城的都是最近依附李自成的新军，很多就是投降部队。 要知道李自成可是在两三年时间，将队伍从十几人发展到几十万。 这样的扩军速度，兵员素质参差不齐在所难免。 再加上许多兵将都是来自贫困山区，突然进入京城繁华地，手里又掌握了生杀大权，穷人乍富，自然是好不了的。 尤为可怕的是，很多十几岁的毛球兵进入城内，专门寻找大户人家又吃又住、又打又杀，实在是有些不成样子。 颜世祖等人听见京城状况，一个个非常气愤，大骂李自成。 保定总兵尹忠鹤说道；“都说李自成治军甚严，没想到军纪败坏至此。看来我等要早日进兵，收复京师。李贼作茧自缚，伤了民心。我等王师到京，必然民心归附，肯定会有百姓官绅主动献城的！” 众将官一听这话，一个个都非常高兴，喜笑颜开。 很多人在大骂李自成的时候，又多了几分轻蔑之意。 李建安见众人有轻敌之意，急忙说道；“我等不可轻敌。李自成两三年时间能拉起这么庞大队伍，肯定是有独到之处的。再有一说，有时候军纪败坏的营头，战斗力反而更强。咱们还是要小心应对。” 朱八三急忙笑道；“李哥说得对啊！咱们大伙不能轻敌啊。” 金日观道；“这话说得对。李自成的兵马比咱们多，咱们还是要小心应对。” “对对对！” “是是是！” 杨超等人随声附和。 众人这才严肃起来。 李建安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并不惧怕李自成。 李自成的队伍膨胀速度太快，无论是将领之间的配合，还是上下级之间的联系，都是比较薄弱的。 只要闯军核心的一万骑兵受到重创，其他营头都是不堪一击的。 李建安相信以靖海军的实力，要打败李自成还是绰绰有余的。 靖海军成军十年，到目前总数还不到三万人，可以说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将士们不仅武器豪华，盔甲齐备，而且每个人都经过严格的基础训练、战队配合训练、指挥体系和口令训练。 李建安相信，靖海军的作战素养完全能够碾压闯军。不过，他这人喜欢料敌从宽，所以还是劝说大家小心谨慎。 次日，大军继续北上。 正月二十三，北伐大军到达天津卫大沽口。 大沽口码头附近早已经帐篷林立，旗幡招展。 早在数日之前，靖海水师率先赶到大沽口，在这里安营扎寨，卸下粮食和物资。 随后尚可喜率领长山岛水师，运载着鹿岛营来到大沽口。 两营将士卸下大战车和武器物资，同样扎了两个营盘。 最后是三天前，登州水师赶到，也扎了一个小营盘。 三营水师加上鹿岛营和步军营，合计超过两万六千人。 当众将官看见连片的营地里，堆积如山的粮草，一个个乐开了花。众人对李建安所说的实数三万，再没有一点怀疑。 至此，北伐兵马全部汇聚，总数超过五万七千人，对外号称三十万！ 第569章 西进京城 当天晚上，在李建安的中军大帐，来自济南、保定和登莱的百十位将官欢聚一堂。 众人相互介绍一番，彼此都熟悉了。 这一次北伐，钱慕庸也跟来了。他是坐船来的，主要负责照顾粮草和饷银。 其实，钱慕庸和李建安早就商量好了，一旦夺回北京城，靖海卫就要为重建大明朝做“准备” 钱慕庸就是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所以他偌大年纪，依然不辞劳苦随军出征。 钱慕庸向众将官介绍粮草的详细情况。 众将官听说粮草充足，一个个放下心来，乐开了花。 在巨大的长条桌案上，李建安展开京师地图。众人靠拢过来，研究进京的作战计划。 早在靖海水师到达大沽口的时候，高大胆已经派出多路探马去打探京城消息，这几天消息不断传回来。 高大胆向众将官介绍京城的防务情况。 如今，京城内外闯军及各方势力的兵马分布情况，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内紧外松”。 北京城作为核心，城内外附近聚集了闯军的大量兵马，最庞大的以毛球兵为主的老营盘踞在丰台地区。 田见秀率领的作战部队，大约两万多人，驻扎在北京城内，负责城内治安。 另外还有一些朝廷的投降部队，散落在京城四周，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大同总兵王朴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众将官商议一番，决定兵贵神速，明日便向北京进军。如果能趁着李自成与吴三桂作战还没有回来，先一步拿下京城，那可就是事半功倍了。 倘若京城久攻不下，或者李自成带领精锐回防，那么北伐大军再与闯军来个生死较量！ 军策定下来后，李建安下令大摆宴席。 众将官吃喝一番，彼此更加熟悉了。 次日一早，大军开拔，向北京城方向开进。 李建安率领骑兵营走在最前面，因为后面有大量步兵和粮草，行军的速度并不快。 到了中午时分，大军走出十五里。 李建安下令休息，埋锅做饭。 正在吃饭的时候，胡一刀忽然带着司徒谨过来了。 李建安急忙带人迎上去。 “拜见东王！”司徒谨单膝跪地。 李建安急忙将司徒谨拉起来，说道；“你怎么回来了？京城情况如何？” 司徒谨拱手，说道；“回禀东王，我与家父找到伯父，他们一切都安好。” “太子妃、还有吴三桂的家小都在我等掌控之中。” “前日，我伯父得到消息，李自成在山海关兵败了，一两天就要逃回北京。” 李建安心里一惊，没想到李自成兵败了。 司徒谨又道；“当日晚间，伯父与家父商议，决议逃出城来，投奔东王。” “昨日上午，我等混出城来，太子妃和吴三桂家小分乘两辆马车，我等十来人在左右保护。” “不成想事情出了变故。曹化淳得知伯父叛逃，派遣干儿子曹德宝带兵来追。” “家父和我们几人与曹德宝打了一场。曹德宝带领骑兵有几十人，我与家父不敌，只好将追兵引开。” “伯父带领太子妃和陈圆圆躲藏起来，不知所踪。” “今日早间，我等寻找伯父和太子妃，始终不见踪影。” “家父派我来这边寻找救兵，可巧碰见胡大哥，才得知咱们大军已经进京了，这才来拜见东王，恳请救兵。” 李建安一摆手；“别说了。胡大山、李大海、江泰山！” 三人急忙出列；“末将在！” 李建安喝道；“你三人统领三百骑兵，每兵三匹马，立刻追随司徒谨前去救援，务必接回太子妃和吴三桂家小，不容有失！” “是!”三个人大声答应了。 胡大山和李大海急忙回到营地里，四下吆喝。 将士们已经快吃完了，急忙放下碗筷，备好马匹。 江泰山帮司徒谨挑选了三匹好马。 众人辞别李建安，带领兵马跑出营地，直向西方跑去。 午饭过后，大军继续开拔，下午走了二十里，黄昏时分安营扎寨。 大军安营的地方已经非常接近天津卫城。 天津三卫的几位指挥使来到大军当中，求见李建安。 李建安请来颜世祖等人，一同面见三位指挥使。 三位指挥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怒斥李自成。 三人表示前段时间归顺李自成，完全是被逼无奈。如今王师北伐，天津三卫立刻返正，喜迎王师。 另外，三位指挥使表示，来日在大军途中必当供应粮草，提供情报。 李建安拉起三人，安抚一番。 颜世祖向三人说明新朝的情况，代表朝廷赦免他们的罪过。 李建安表示不要他们的粮草，也不要他们的礼物。 三个人如何肯依，坚持要供应粮草。 李建安让他们供应一些菜窖里储存的蔬菜，还赏赐了他们一些礼物。 三位指挥使非常高兴，将天津附近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建安鼓励他们稳定地方，维护朝廷的体面。 送走三位指挥使，众将官商议下一步的行军路线。 张麻子进来报告：胡大山带领骑兵队回来了。 “快请！”李建安喝道。 片刻，胡大山进入大帐，向李建安抱拳；“东王殿下，我等已经顺利接回太子妃，还有吴三桂的家小，一并安全抵达。” 众将官一个个大惊失色，震撼不已！ 太子妃平安归来没什么稀奇的，李建安竟然抢回了吴三桂的家小，这就有些非常诡异了。 李自成北上攻打吴三桂，自然会对吴三桂的家小严加看管，李建安怎么能救出吴三桂的家人？难道他提前就做了安排？ 李建安心机如此深沉，真是太可怕了！ 李建安对众人笑道；“咱们出去迎接一下皇妃，莫失了礼数。” “对对对！”众将官连忙答应着，跟随李建安出了大帐。 太子妃和陈圆圆的马车已经来到中军大帐外面。 在江泰山的搀扶下，太子妃张氏下了马车。 众人见礼过后，颜世祖安排手下人将太子妃接回自己大营。他是文官，照顾太子妃方便一些。 第570章 兵败山海关 陈圆圆的马车附近，司徒豹、万朝宗、司徒雷父子等人都围在左右。 李建安见司徒豹手臂上包扎了，上前拱手，问道；“司徒兄，伤势如何？” 司徒豹急忙还礼；“伤势没有大碍，承蒙东王殿下派兵救援，我等才能逃脱追捕。家中子侄只阵亡一人，其他人伤势不重，幸不辱命。” 李建安看着司徒豹几人，深深点了点头。他向众人抱拳行礼；“各位辛苦了。本王、朝廷、还有咱万岁爷，忘不了诸位的功勋！” “司徒豹，阵亡的兄弟，你写个折子报上来，本王报请朝廷那边给他封个侯爵，世袭罔替，让他家中兄弟承袭爵位，再给个实官。” “至于你们的功绩，先记在本王心里，等到大战结束，一并封赏。” 司徒豹等人大喜过望，连连拜谢。 阵亡的子侄封了侯爵，这让司徒豹喜出望外。他觉得以自己的功勋，封个国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司徒雷向前一步，提醒司徒豹；“大哥，请陈夫人下车，拜见东王吧。” 司徒豹答应一声，靠近车窗，向里面呼喊；“陈夫人，东王殿下已在车前，还请您下来见面。” 哦，里面的女人轻轻应了一声。 片刻，车门从里面开了。 陈圆圆弯着身子从车厢里走出来。 众人眼睛一亮，果然是个绝世美人。 陈圆圆要下车，李建安急忙上前一步，去搀扶她。 陈圆圆脸色一红，被李建安搀扶下来。她退后一步，飘飘万福，向李建安及众人行礼。 李建安还礼，笑道；“夫人路上辛苦了，孩子们都还好吗？” “都好。”陈圆圆笑道。她说完把脑袋探进车门，向里面招呼着；“孩子们，都出来吧。” 片刻，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先走出车厢，被陈圆圆抱下来。 紧接着，一个八九岁的大男孩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一同走出来。 小女孩见到凶神恶煞的将官们，有些害怕，两只小胳膊伸起来，想要抓扯陈圆圆。 “娘！”她呼喊一声。 “不怕。”陈圆圆将小女孩抱下来。她原本还想抱下那个大男孩，那个大男孩却自己跳下来。 李建安对江泰山说道；“请夫人和孩子们先到咱们营里安顿下来，让二狗子照顾一番。” “是。”江泰山答应了，接过陈圆圆的包袱，带着陈圆圆和孩子们去找二狗子。 这时，李大海走上前来，向身后招手。 两个亲兵押着一个人走上来。 那人被五花大绑，头发已经散乱了，白胖白胖的脸上没有胡须。 李建安看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想起来了，这人应该是曹化淳的手下。 在东华门拜祭崇祯皇帝时，李建安曾经见过此人。 司徒雷指着曹德宝，说道；“殿下，此人叫曹德宝，是曹化淳的干儿子，就是他带兵追杀我们！这小子被我们杀了个人仰马翻，是大海兄弟亲手抓了他。” 李建安点了点头，说道；“好，把他带进大帐，本王要亲自审讯他。” 众人跟随李建安回到大帐里。 李大海带人将曹德宝押进去。 曹德宝还有些弄不清状况，一双贼眉鼠眼四处乱瞟。他看见李建安坐在正上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啪！李大海扇了曹德宝一个耳光，喝道；“瞎瞅什么！给我跪下！” 曹德宝是个软骨头，叫嚷起来；“别打！别打！”他急忙跪倒在地，四下里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饶命啊！饶命啊！各位大人饶命啊！” 李建安等曹德宝抬起头来，大声喝道；“你是何人？” 曹德宝点头哈腰的，笑道；“回禀大人，小人是司礼监掌印曹公公的干儿子，名叫曹德宝。” 李建安喝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曹德宝想了想，笑道；“大人龙精虎猛，人中龙凤，肯定是位王爷。” 李建安道；“本王就是原来的辽东王，如今的东王，大名叫做李建安。” 曹德宝一愣，随即笑了；“原来是东王殿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我们在京城里已经得到消息，说是天津卫这边来了大量兵马，都是东王殿下的靖海军。没想到东王殿下亲自过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京城百姓有救了！苍天有眼啊！王师回朝了……” 啪！ 李建安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你少废话！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没有问你，不必多费口舌！” “是是是！”曹德宝连连点头，笑道；“王爷，您问吧，您问什么，我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干爹要是知道王师回京了，肯定会喜迎王师的！真是太好了！” 李建安喝道；“少废话！我问你，曹化淳是如何得知，本王救了太子妃与吴三桂家小？” 曹德宝愣了一下，说道；“回王爷，我干爹并不知道，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城门那边有人告密，说是司徒豹叛逃了。” “我干爹说司徒豹在东厂多年，肯定知道不少机密，家中财产也定是少不了的，所以让我带人来追。” “我原本以为马车里是司徒豹的家小和家产，后来才知道是太子妃。” “小人对天发誓，小人要是知道马车里坐的是太子妃，就是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带兵追捕啊！” “东王殿下，小人冤枉啊，冤枉啊，我真是冤枉啊！” “至于吴三桂的家小，小人就更不知道了。王爷，您可要明鉴啊！我们真是太冤枉了！” 李建安点了点头，说道；“本王听说李自成在山海关败了，你可知道详情？” 众将官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愣。 李自成去逼降吴三桂，大家都是知道的。 在众人的心目中，吴三桂的实力要弱于李自成。所以大伙都在担心，吴三桂顶不住压力，会投降李自成。 听说李自成败了，众将官都非常意外…… 第571章 偷袭李闯!多尔衮领兵入关 曹德宝道；“小人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不多。小人出来时，有一些闯贼兵马逃回京城，说是李自成败了，在后面收拢溃兵，一两天就要回来了。如今已经过了一天，没准闯贼已经入城了。” 李建安又问；“李自成与吴三桂战况如何，你仔细说来。” 曹德宝点了点头，笑道；“小人和那些逃回的流寇打听过，说是流寇战败，是因为贼虏多尔衮入关了！” 众将官大惊失色，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天巨变！ 李建安脸色阴沉；“你详细说来。” 曹德宝继续说道；“早在年前，闯贼率部围攻北京，当时先帝爷就曾命吴三桂率部南下，解京师之危。” “奈何吴三桂故意拖延，以致北京城破，先帝爷殉国。” “闯贼听说吴三桂已经带兵赶到三屯营，于是派了唐通去招降。” “吴三桂原本已答应投降闯贼，后来不知为何又闹掰了。” “闯贼让旗下大将左金王贺锦率领两万精兵，企图绕道抢夺山海关，断绝吴三桂后路。” “吴三桂得到消息，杀了个回马枪，抢先回到山海关，就此盘踞下来。” “闯贼见偷袭不成，于是提兵六万，带上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前去逼降。” “因为是逼降，闯贼兵马赶路并不快，路上又与吴三桂书信往来，威逼利诱，总是不能得逞。” “闯贼带领兵马赶到山海关，已经是正月初十。” “山海关奇峰险峻、墙高城坚，李自成害怕强攻伤亡惨重，只好又劝降。” “他想等到吴三桂粮草耗尽，不战而屈人之兵。” “吴三桂虚与委蛇，派遣副将郭云龙出关，去联络虏酋多尔衮。” “虏酋多尔衮得到消息，带领十万铁骑，星夜兼程，赶赴山海关。” “闯贼见吴三桂不肯投降，便派人回来，请丞相牛金星派去援兵和粮草。” “牛金星回信说，京城这边局势不稳，无法派去援兵和粮草，请求闯贼那边速战速决。” “闯贼无奈，决意强攻山海关。” “山海关墙高城坚，闯贼率众攻打了几天，伤亡惨重，却未能攻克。” “吴三桂那边伤亡也不少，有些支撑不住了。” “正月十九，闯军进攻西罗城，与吴三桂在一片石大战。” “原本闯贼已经占据上风，吴三桂渐渐不支。就在这时，虏酋多尔衮率领几万鞑子忽然从右翼杀出。原来吴三桂早已经投靠多尔衮，偷偷放鞑子兵入关了。” 啪—— 李建安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放屁！吴三桂将军名门之后，满门忠义，怎么会投靠多尔衮？怎么会归顺鞑虏？你小子血口喷人，就不怕本王治你的重罪！” 曹德宝吓慌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建安道；“狗鞑子多次入关抢劫，对于边关各处已经是轻车熟路，想必多尔衮得知吴三桂正在剿灭流寇，所以要来浑水摸鱼。狗鞑子肯定是从边关缺口偷偷溜进来。吴三桂将军忙于应对闯贼，一时不察，有所疏忽在所难免。” “对对对！”曹德宝急忙笑道；“王爷说的是！狗鞑子偷偷入关，赶巧碰到吴三桂在剿灭流寇。闯贼误以为鞑虏是吴三桂援兵，所以主动发起攻击。多尔衮被打蒙了，下令反击。闯贼不敌，被杀得人仰马翻，只好率领残部逃走了！” 李建安点点头，说道；“这样说来，倒是合情合理。” 众将官听了李建安和曹德宝的对话，不禁暗暗点头。 有一些心思机敏的人，却听出这对话当中的破绽。 刘清泽心想；“李建安救出吴三桂的家小，肯定是为了拉拢吴三桂。吴三桂投靠鞑子估计是真的，只是这话不能明说。不然吴三桂将来归顺新朝，名不正，言不顺。” 曹德宝见自己度过危机，非常高兴，向李建安笑道；“还是东王殿下英明神武，一语中的！小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殿下，小人还有一个重要情报，冒死奉献殿下！” 哈哈哈，李建安高兴笑了；“什么重要情报？” 曹德宝犹豫一下，笑道；“殿下，小人提供重要情报，立了大功，能免除死罪吧？” 李建安犹豫起来，看向下面司徒豹，说道；“因为你率兵追杀，司徒家折损了一位子弟。饶不饶你，还要司徒大人说了算。” 曹德宝叫嚷起来；“殿下！小人冤枉啊！司徒大人死了一个子弟，小人可是死了三个干儿子！账不能这样算啊，小人可是吃了大亏的！” 李建安一愣；“你还有三个干儿子？” 曹德宝笑道；“不敢欺瞒东王，小人有六个干儿子，如今只剩下一个了。” 司徒豹上前一步，向李建安拱手，说道；“殿下，家侄为国捐躯，是公干，并非私仇。曹德宝的生死，全凭殿下做主。” 李建安想了想，说道；“曹德宝，你先把情报说出来。若是情报重要，本王便扔下一枚铜钱。正面，你便生；背面，你便死。如何？” 曹德宝吓慌了，小眼睛乱转。他忽然叫嚷起来；“小人情报极为重要，便是一百条命也值得！王爷若不饶小人性命，小人宁死不说！”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来人啊，拉出去砍了！” 司徒雷和司徒谨答应一声，急忙上前。两个人拎起曹德宝，就往外拖拉。 曹德宝吓得尿了裤子，叫嚷起来；“别杀！别杀！我说！我说！” 李建安摆手；“回来！” 司徒雷父子又把曹德宝拉回来，扔在地上。 曹德宝瘫软在地，抬头看向李建安；“王爷，您可要说话算数，不能故意抛背面！” 李建安道；“本王总统天下兵马，当着众多将领，难道会骗你一个阉人？快说吧。” 曹德宝擦了擦泪水，这才说道；“殿下，闯贼兵败，已经派了亲信先期回到京城。他们已经在收拢财宝，只等闯贼收拢溃兵后回到京城，就要全部西逃了。” 众将官听言都是一惊。来势汹汹的闯贼，这就要跑了吗？ 第572章 财宝七千万两 李自成打算西逃，说明他在山海关伤亡必定十分惨重。 李建安问曹德宝；“闯贼在山海关损失多少兵马？他手下精锐还剩下多少？” 曹德宝道；“原本闯贼手下有十万精锐，闯贼逼降吴三桂，一共带去八万兵马，损失过半，再加上一些逃散的，能回来两三万就不错了。” “闯王，呸呸呸！闯贼不知道殿下率领王师入京，原本他就打算西逃，若是知道殿下虎威，必然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殿下！咱们可不能让闯贼跑了啊！” “那些狗日的流寇，在京城搜刮一月有余，拷掠百官，抢劫百姓。满京城的财富，都被他们搜刮殆尽了！” “闯贼抢来的财宝堆积如山，足足有两千多车，价值超过七千万两！” 哇——满堂哗然，震惊不已！ 七千万两啊！大明朝一年的收入才五百万两！ 七千万两，相当于大明朝十四年的财政收入。若是能够得到这笔财富，大明朝完全可以起死回生。 李建安冷冷看着曹德宝；“进兵的计划，本王与诸位大人自有安排，你就不必操心了。曹德宝，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曹德宝想了想，又说道；“求殿下及诸位大人饶小人一命，小人愿意潜回京师联络干爹。我干爹期盼王师归朝久矣，殿下带领王师入京，小人愿与干爹赚开城门，喜迎王师入城。” 李建安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看天意让不让你返正了。” 李建安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大钱，是一枚当十。 众人的目光看向李建安的手掌。 李建安挥舞手臂，将大钱弹出去。 那大钱飞舞着，旋转着，落到曹德宝身前。 眼看大钱正面着地，背面朝天。 曹德宝眼瞪老大，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大钱落地有弹力，又弹起来，再次落地时，已经变成正面朝上，稳定了。 曹德宝猛然跳起来，指着地上大钱，大声叫喊；“是正面！是正面！我活了！我活了！” 司徒豹冲上前去，猛扇曹德宝两个耳光，大声喝道；“你喊什么！大呼小叫的，还不谢殿下不杀之恩！” 曹德宝乐得眉飞色舞，向司徒豹拱手；“多谢司徒大人！多谢各位！” 曹德宝急忙跪下来，向李建安磕头；“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多谢诸位大人！我曹德宝返正了！返正了！殿下放心，小人一定忠心侍奉新朝，解救天下百姓！” 李建安道；“解救天下百姓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去服侍太子妃吧。” 李建安说完看向颜世祖；“颜抚台以为如何？” 颜世祖点了点头，笑道；“可以。” 曹德宝急忙笑道；“东王殿下，照顾太子妃谁都可以，小人愿意留在军前效力。等到咱们王师围困京城之时，小人愿意混入京城联络干爹，一块献城。” 李建安道；“献城的事情不着急，你先去照顾太子妃，不要想着逃跑。将来如果真的需要你，本王必有重用，必有封赏。” 曹德宝大喜，连连磕头，笑道；小人谢过王爷，谢过颜大人，谢过诸位大人。” 颜世祖一摆手，让两个家丁带曹德宝回营。 曹德宝站起身来，又点头哈腰的转圈行了个礼，这才跟着亲兵退出大帐。 李建安让张麻子带人搬来几把椅子，让司徒豹和司徒雷坐下来。 李建安问司徒豹；“曹德宝所言，闯贼搜刮京城财宝七千万两，这个数字靠谱吗？” 司徒豹道；“依属下看来只多不少。这七千万两只是黄白之物，并没算上珠宝、翡翠、玛瑙等宝石，至于貂皮、古玩、字画、名贵药材等等值钱物件还没有统计在内。若是算上这些东西，亿兆财富都是有可能的。” 众将官一个个激动了，脸上乐开了花。 亿兆财富啊！花几辈子也花不完啊！ 陈洪范叫嚷起来；“狗日的闯贼拷掠百官，收刮民脂民膏！建安，咱们应该连夜出发，趁着闯贼还没回到京城，先一步夺下京师，抢回咱们的财宝！” 刘清泽跟着说道；“没错！天降富贵，咱们不取，那就太可惜了！” 颜世祖道；“如果抢到这笔亿兆财富，哪怕只有一半用来稳定朝廷，新朝也就稳定了。” 众将官听了这话，一个个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李建安转头看向尹忠鹤，笑道；“尹总兵以为如何？” 尹忠鹤想了想，说道；“如今虽然开春了，可是冰雪尚未融化，夜里依旧寒风刺骨。” “若我等连夜行军，将士和马匹必然疲惫不堪。” “此地距离京城还有近两百里，哪怕我等星夜兼程，恐怕也要三天时间。” “到时候，恐怕闯贼已经回到京城。” “就算咱们赶在了闯贼前面，若不能在一两日内拿下京师，等闯贼带领精锐兵马回归，必然还是要有一番恶战。” “那时咱们兵马疲惫，恐怕占不到便宜。” 众将官听了这番话，一个个眉头紧皱，忧愁起来。许多人也是连连点头，认为尹忠鹤分析的很有道理。 李建安说道；“尹总兵所言极是，昼夜行军打扰将士们休息，实为不智。依本王看来，咱们不要加快行军，非但不要加快，还要再慢上一些。” 众将官听言都是一惊，纷纷看向李建安，不知道李建安是何用意。 李建安道；“如今咱们距离京城不到两百里，正常行军五日可达。” “按照曹德宝所言，闯贼一两日便可回到京城。若他一心逃跑，回到京城后必然收拢兵马，装载财宝，收集粮草。” “就算闯贼动作再快，也需准备个三五日。我军正常行军，五日后抵达京城。” ”那时闯贼也许还没有出逃。他若凭借坚城据守，以百官为人质，我等若要破城，实在艰难。就算能够破城，伤亡也必惨重。” “倘若城破之时，闯贼狗急跳墙，杀害人质，焚烧粮草，毁坏财物，我军必然得不偿失…… 第573章 李建安的缓兵之计 ”相反，如果咱们缓慢行军，给闯贼留下充足时间，闯贼已经兵败，胸无大志，又得了财宝，必然会携带财宝西逃。” “流寇中有老营，又有许多财宝拖累，行军速度必然快不了。” “闯贼误以为我等行军缓慢，咱们等闯贼远城之后，立刻加快行军，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闯贼精锐损失大半，咱们追上去打杀一番，流寇必然四散奔逃。” “到时候乱军之中，闯贼哪怕下令烧毁粮草和财宝，一时之间也难以办到。咱们乱中取胜，正好取得那些财宝。” 众将官听了这话，一个个高兴笑了。 朱八三笑道；“哎呀，李哥，还是您老神机妙算啊！当世诸葛！名不虚传！”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他对朱八三的表现非常满意。 下面人及时地“表态度”，对于新领导树立权威是非常有好处的。 金日观说道；“闯贼新败，军心不稳，在西逃的路上若遇追兵，必然不敢恋战。那些流寇在京城里作恶多端，军纪早已败坏。没有军心军纪，闯贼如何是咱们对手？此计大妙！我看可行！” “对对对！” “是是是！”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保定督标营参将杨超双眉紧皱，脸色忧郁。 之前在济南一战，杨超脸部中箭已经毁容了。他的双目虽然没失明，但是左眼明显偏斜。 如今杨超眉头一皱，眼珠斜转，显得非常吓人。 杨超犹豫片刻，站起身来，向李建安拱手；“殿下，末将有所疑虑，不知当不当讲。” 李建安笑道；“杨参将哪里话，咱们众多营头都是合作关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杨超道；“闯贼西逃，我军前去追击堵截，抢回财宝自然是好的。可是闯贼离京，京城必然空虚。吴三桂也好，多尔衮也罢，这两路兵马如果趁机南下，占领京城，我军该如何是好？” 众将官听言都是一愣，忧虑起来。 李建安道；“吴三桂也好，多尔衮也罢，这两路兵马新晋大胜，收拢兵马物资需要时间。我军追击流寇耽误时日，却无须担心京城安危。本王料定，吴三桂也好，多尔衮也罢，这两路兵马不会进驻京城。” 众将官听言都有些疑惑，纷纷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闯贼离京，除了带走大量财宝以外，必然将粮草搜刮殆尽，以备路上兵马使用。” ”吴三桂本来就缺粮草，多尔衮远道而来，想必粮草不济。” “他们两路兵马得知京城当中已无粮草，必然不肯入城。城中无粮，他们进城也没用，反而容易与百姓产生冲突。” “如果他们真的进城，对我军反倒是好事。” “我军粮草充足，如果再抢来闯贼的财宝粮草，再无后顾之忧。” “那时我军可以北上，切断多尔衮和吴三桂的粮道。” “吴将军忠义之后，必然会归顺新朝。” “多尔衮在京城当中无法搜刮粮草，鞑虏善于野战，不善于守城，又岂会在城中坐困？” “所以无论如何，我军与鞑虏必然有一场野战。而京城一时之得失，不足虑尔。” 众将官仔细思考着，连连点头。大多数人比较赞同李建安的建议。 颜世祖道；“如此说来，我们明天就延缓行军，只走上三十里，如何？”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李建安道；“今晚本王派出几支小队，北上探查吴三桂与多尔衮动向。联络吴三桂归顺新朝。大伙不必忧心，放心回营休息吧。明日继续赶路。” 众将官纷纷起身，向李建安抱拳行礼，三三两两退出大帐。 ………… 昏暗的房间里，曹化淳和两个姬妾躺在火炕上，正在呼呼大睡。 忽然外面有人轻轻拍门；“干爹，干爹。” 曹化淳睡的比较死，没有听到。 左边的小妾惊醒了，急忙摇晃曹化淳；“老爷，老爷。” 曹化淳醒了；“怎么了？” 小妾道；“有人拍门。” 曹化淳有些惊慌，坐起身来。 小妾急忙拿袄子，给曹化淳披上了。 门外有人说话；“干爹，您老醒了吗？” 曹化淳没好气；“醒了！你们这帮兔崽子，早晚被你们吵死我！” 门外人小心翼翼的；“干爹，闯王回来了，已经进宫了。宫里传出话，说是闯王正在召集文武大员，要商量大事呢！” 曹化淳惊慌了，叫嚷起来；“快！快！帮我穿衣服、穿鞋。” 两个小妾忙活起来，帮曹化淳穿衣服、穿鞋。 曹化淳穿戴好了，急忙拉开房门。 干儿子曹金宝就在门外。两个人急忙出了院子。 外面已经备好马车。 曹化淳上了马车，急忙催促；“快些进宫。” 外面的天色刚刚有些微亮。 马车进入宫门，曹化淳急忙跳下车，带着几个小太监跑向皇极殿方向。 皇极殿里，灯火通明，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李自成戴着宽檐帽子，披着大红斗篷，站在龙座之上。 下面文武百官已经来了好些人。 牛金星、宋献策、张缙彦、白旺等文官，刘宗敏、李过、田见秀、左金王等武将，分排站立。 曹化淳跑进皇极殿，急忙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在王永福身前。他向李自成连连作揖，然后四下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唐通和王朴。 李自成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这才坐下来。他拍了拍书案，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扬起头看着李自成。 李自成大声说道；“这么早把大家叫来，实在是情势所逼。大伙应该都知道了，如今我大顺朝遇到一点困难，还要诸位大人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现如今北京城外，北面有吴三桂这个狗汉奸，他已经投靠鞑虏，与多尔衮合兵一处，来势汹汹。” “本王去山海关讨逆，中了吴三桂奸计，以致兵败。本王已斩杀吴三桂之父吴襄，将来必要取其狗头。” “北京城东面，辽东王李建安、还有陈洪范、刘清泽之辈，倒行逆施，想要火中取栗，谋朝篡位。他们这一路兵马有五六万，实力也不容小觑。” 第574章 李自成的登基大典 “这么早把大伙儿叫来，咱们赶快商量商量，我大顺朝该怎么办，北京城是战是守？大伙无需顾忌，畅所欲言。本王绝不怪罪。” 李自成说完环视一圈，并没有人说话。 咳咳！丞相牛金星咳嗽两声，迈步向前，躬身说道；“陛下，如今北京城强敌环顾。我朝若要据守实在艰难。” “我大顺始于陕西，发于河南，西北才是龙兴之地。” “今番大明朝已经灭亡，北京城周边一片荒芜，实在不是养兵的地方。” “我朝大军，应该得胜还朝，带上所得财宝回归陕西。” “至于李建安、吴三桂、多尔衮之流，陛下万金之躯，何必跟他们争一时之长短。” “不如就让他们留在北京，随他们狗咬狗去吧。” “待我等回归陕西之后，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用所获财宝发展农工，兴修水利，操练兵马，制备武器。” “待来年，李建安、吴三桂、多尔衮三败俱伤之时，我大顺挥师东进，问鼎中原，指日可待。” 李自成点了点头；“丞相所言颇有道理。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见李自成着急逃跑，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许多官员不住点头，连连称是。 李自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既然如此，兄弟们就吩咐下去，各营将士收拢物资，收集粮草，所获财宝统一交公，先拉到皇宫之中。带回到西京之后，按账目分发。” “前明的降官降将也好，北京城的百姓也好，愿意跟随我李自成的，可以随营前往西京。” “不愿意去的，可以留在城中，我李自成概不勉强。” “传令下去，今明两天，非我手令，不许任何人出城。大伙各自忙去吧。” “是！”文武百官答应一声，各自散去了。 等文武百官走后，李自成亲自做出安排，派出几路精锐探马，随时监控吴三桂、多尔衮、李建安的动向。 天亮之后，北京城里乱了起来。 一队队闯军将士冲入大户人家，抢走所有剩余粮食，以备大军西逃时充作军粮。 京城各处一片鸡飞狗跳，惨叫哀嚎。 同时，有许多闯军将士在京城各处路口张贴告示，希望有识之士，追随闯王逃往西北。愿意从龙者可以随时到大明门报名，明日前往老营汇合。 经过两天搜刮，北京城内余粮几乎被搜刮殆尽。 第三天上午，文武百官又接到通知，前往皇宫参加李自成的登基大典。 上午时分，李自成独自在天坛祭天。 中午，李自成从大明门进入皇宫，在皇极殿前面的广场上，接受文武百官的三叩九拜。 牛金星代表李自成宣读了登基诏书。 诏书里写道；““朕生于陕西小吏之家，幼年丧父，草莽求生，身同庶民之苦，感受饥病之伤。” ”二十三岁，朕起兵于西北，登高一呼，响应者众，不求闻达于天下，只愿安顿于乡间。” “怎奈官绅辱以反贼，接连打杀，朝野作为流寇，四方围剿。” “朕本无意推翻明庭。奈何明庭不仁，驭百官为奴仆，禁万民如猪狗，以国为家，搜刮微财资淫宗室，抢夺口粮娇奢权贵。” “以致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我华夏受天眷佑，乐享东土，数千年经久不息。” “今番国难，朕举仁义之师，推翻恶明，以保万民。” “北京易主，百姓奔走相告，喜迎王师。” “朕不贪富贵，亦无意登峰造极，奈何天下危难，救民涂炭，刻不容缓。” “而今众将文武群臣，军民百姓合词劝进，士农工商再三恳请，朕唯有勉为其命，以顺民心，御统社稷，克承大宝！” “众将佐命开国，济世安民，有大功勋，宜加殊礼。” “宗敏诸人，运筹帷幄，决胜庙堂，汗马功劳，开拓疆土，应加侯伯士爵，锡以诰券。” “凡文武官绅，倡先慕义，杀敌建功，亦予通行叙察。惟尔万方，与朕一德。播告遐迩，咸使闻之。” 登基大典完事之后，李自成召集所有宫女太监，在广场上集合。他对太监们高声说道；“恶明残暴，戕害了兄弟们的身体，朕已经为大伙报仇了。朕无需太监服侍，尔等各自谋生去吧。” 许多太监们听说得了自由，不再纠缠，当即四散离开了。 有一些年老和年幼的太监因为老家比较远，纷纷跪倒下来，央求李自成收留。 李自成道；“朕此番西去，路途艰辛，不知何年何月重返北京，你们肩不能挑，背不能扛，从军也没什么用处，还是各自回家谋生去吧。” 老太监和小太监们哭哭闹闹着，又散去一些。 还剩下几十人死活不肯走。 李自成无奈，派人把他们送去老营，让他们随军了。 剩下的几百名宫女，李自成让她们各自回家。 宫女们只走了一二百，剩下三四百无家可归，还要留在皇宫当中。 李自成对众多宫女说道；“你们不要赖在皇宫里。狗皇帝为了建造这些宫殿，敲骨吸髓，搜刮民脂民膏。这些宫殿充满百姓的血汗，是你们的牢笼！” “朕已经决定，一把火烧了紫禁城！让后世之人警醒，不再劳民伤财，好大喜功！” “你们若留在宫中，必然被大火烧死。” “朕开天恩，许你们各自归家。你们每人可带走一个包袱，朕不检查，随你们拿些什么东西回去。” “朕只给你们一柱香时间，香灭就放火，快快去吧。” 宫女们见事已至此，也就不再强求了，三五成群跑回各自宫殿当中。 很快，一些早就准备好的宫女，一个个拎着大包小包跑出宫去。 还有一些宫女分散到四处角落，去寻找自己藏匿的财宝。 宫女窦美仪仪态优雅，漫步走回自己所栖身的长春宫。她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将包裹挂在肩头。 窦美仪出了宿舍，来到后花园，进入一片杏树林。 树林里的冰雪尚未融化，一片银装素裹。 第575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一个小宫女正在树下挖掘着什么，正是宫女桃花。 桃花拿着一个铁锥子，正在奋力挖掘地面，完全没注意到窦美仪来了。 因为地面冻硬，桃花挖掘非常费力。好在铁锥子非常尖锐，地面很快被挖开了。 片刻，桃花掘开地面，从泥土中挖出一个木匣子。 桃花大喜，急忙将木匣子擦了擦，揣进怀里。 桃花起身要走，忽然看见窦美仪，一声惊呼；“妈呀！” 桃花吓得急忙后退，差点摔倒，急忙靠在一棵杏树上。 咯咯咯……窦美仪笑了；“你慌什么，我又不抢你宝贝。” “你你你……美仪姐姐，你怎么来了？”桃花小脸蛋惨白，说话都结巴了。 窦美仪笑道；“你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我怕你一个人挖起来费劲，过来帮忙的。” 桃花大惊失色；“你知道我的财宝藏在这里？” 窦美仪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攒了六颗金豆子、五片金叶子，还有十三颗珍珠，对不对？” 桃花吓得花容失色，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她盯着窦美仪，想从窦美仪的表情中发现什么。 窦美仪淡雅地笑着；“你慌什么，我又不抢你的。” 桃花有些尴尬地笑了；“你既然知道我藏宝所在，为什么不偷偷挖走？” 咯咯咯……窦美仪笑了；“你这个问题好傻呀！咱们不是好朋友嘛？之前咱们说好的，我跟你回老家，嫁给你哥哥，帮你家传宗接代呀！” 桃花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笑了。她猛然冲过去，一把搂住窦美仪，在窦美仪脸蛋上亲了一下；“美仪，你真是我的好姐妹！走吧，咱们一块回家。” 当下，桃花不由分说，拉扯着窦美仪，就向院门跑去。 两个女孩跑出院门，进入胡同，忽然发现胡同里站着一个人！ 桃花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抱紧包袱，护住窦美仪。 “谁呀？我们啥也没有！”桃花叫嚷着。 一片黄色身影走出来，停下来看着两个女孩。 桃花仔细一看，竟然是李自成！ 身穿金黄色龙袍的李自成，竟然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边，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自成一双眼睛，斜视着窦美仪。凶恶当中有些羞怯，木讷当中又有些柔情。 窦美仪有些惊慌，对桃花说道；“桃花，你先去外面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哦。”桃花答应一声，看了眼李自成，抱紧包袱跑开了。 桃花跑出几步，又转过头来；“美仪，你可快点，小心他们放火了。” “我知道。”窦美仪答应一声，看着桃花跑远了。 窦美仪转过头来，看向李自成。 李自成似乎有些窘迫，移开目光，看向对面墙壁。 窦美仪率先开口；“你找我有事吗?” 李自成只是看着墙面,似乎不敢抬头看窦美仪,嘴里龌龌龊龊的；“你、你要走吗？“ “是啊，我要跟桃花回她老家。”窦美仪停顿片刻，笑道；“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嫁给他哥哥，一个庄稼汉。” 李自成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我也要走了，回陕西，风餐露宿，几千里路。” 就在这时候，对面墙壁里传来呼喊声。 一个军官吆喝着；“快！你们几个去那边！把油罐砸在宫殿上！直接点燃吧。” 啪嚓！啪嚓！…… 对面院子里传来油罐破碎的声音，接着便有火把被抛向高空，掉在宫殿房顶上。 对面院子里的宫殿被点燃，火势立刻升腾起来。 窦美仪有些紧张，转头看向李自成；“他们在放火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自成的身体斜靠在墙上，凝望着窦美仪俏丽的脸庞；“美仪，你喜欢吃面食吗？” 窦美仪看着李自成，慢慢摇头；“我喜欢吃米，喜欢吃稻米。” 对面的火势越来越大，有浓烟向这边飘过来。 李自成看着窦美仪，挺了挺身子，欲言又止。 “还有话吗？”窦美仪轻轻问道。 李自成顿了一下，轻声细语；“火势大了，你，你走吧。” “嗯，我走了，你保重。”窦美仪说完慢慢转身，向胡同另一边走去。 浓烟飘过来，呛得李自成咳嗽两声，呛得他眼睛疼。 李自成舍不得闭上眼睛，凝望着窦美仪的背影。 浓烟呛得李自成泪水直流。 窦美仪走出胡同，消失不见了。 李自成呆愣住了。 片刻，他擦了擦泪水，转过身去，向原路返回。 …………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远处天边冲天火光中，滚滚黑烟翻腾着，直冲云霄。 小半边天都被火光照亮了，隐隐能够看见火光中城市的轮廓。 京师固安县内，北伐联军的大营片片灯火，中军大帐附近更是灯火通明。 李建安、颜世祖等诸位将领聚集在大帐前，正在寻望天边的火势。 天边的火势来自京城方向。众人明显有些忧心忡忡。 尹忠鹤对李建安说道；“京城之中，火光冲天，必然发生了大事。” 李建安道；“大伙别慌，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果然不一会，胡一刀亲自带领几个探马跑回来。 众人下马后跑到李建安身前，单膝跪地；“报东王，我等已探明情况！” 李建安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快快说来。” 胡一刀站起来，说道；“京城之中，闯兵放火烧了紫禁城。火势极大，已然无法扑灭。闯贼率领兵马已经从广宁门出城，在城西五里外联营，据说财宝物资有5000大车，打算明日一早全部西逃。” “何人留守？”李建安问道。 胡一刀道；“厂公曹化淳，京营提督太监王永福，兵部尚书张缙彦三位大人留守。” 李建安又问；“吴三桂家小下落如何？” 胡一刀犹豫一下；“属下无能，并未探知。” 司徒豹上前一步，向李建安拱手，说道；“殿下，让属下带人去一趟，混入城内探查究竟。” 李建安摆手；“不必了。曹化淳还在城内，你们不必冒险。” 众将官商量一番，决定明日加快行军，争取在后天到达京城。 第576章 王朴来投!收服大同营 次日北伐联军加快行军，一个上午就走出了二十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探马来报；前面出现大量溃兵！ 李建安带人来到前面。 胡一刀派人来报，说是大同总兵王朴带人来投。 李建安有些吃惊，急忙让张麻子去前面迎接。 不一会儿，一队兵马跑过来，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来。 李建安展开千里镜——原来是张麻子带着王朴等人来了。 王朴带领一百多人，纷纷下马，乱糟糟跑过来。 离着还有十几丈，王朴就哭喊起来；“李哥！干爹！救命啊！救救我的苦命啊！” 朱八三就在李建安旁边，忍不住嘿嘿笑了。 李建安瞪了他一眼，急忙迎上去。 王朴三步两步跑过来，已经丢盔卸甲，形容狼狈。他直接扑倒在李建安身前，抱住李建安大腿，有些泣不成声；“干爹！快救儿的命啊！我活不了啦！狗日的闯贼太欺负人了！” 李建安把他拉扯起来；“你哭嚎什么？先跟我说清楚，我好救你！” 王朴哭的满脸泪水，急忙擦了擦，一边哭嚎一边说道；“我为了保全兄弟们，不得不投靠闯贼。闯贼打进京城，我不想来，可是没办法，只好跟着来了。” “狗日的闯贼在京城里面大抢特抢，抢了几千车财宝物资，逼毛都不分给我一根！” “昨天晚上，闯贼升大帐，说让我们大同营今天走在前面。” “散帐之后，我去找唐通商量。我说李哥来了，咱哥俩去投李哥，李哥营里伙食好，兄弟们饿不着。” “唐通那小子鬼迷心窍，不知怎么想的，要去投奔吴三桂。” “我和他不欢而散。回到营里后，我就让兄弟们偷偷准备着。趁着后半夜，我们大同营连夜开拔，绕过京城，想来投奔李哥，投奔干爹！” “天亮的时候，我们营已经走出二十多里。原本好好的，可是谁曾想，闯贼竟然派遣左金王带领骑兵追杀我们。” “我打不过左金王，只好带着马队先行逃跑。可怜步军营的兄弟们，被左金王杀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李哥啊！快点派兵吧，救救我们大同营的兄弟们吧！再不派兵，步军营的兄弟们要被左金王杀光了！” 李建安一摆手；“别说了。左金王带来多少骑兵？” 王朴哭泣着；“少说三五百，多说有近千。” 李建安又问他；“你手下有多少兵马？” 王朴道；“骑兵有五百，步兵近三千。” 说到这里，王朴脸红了，有些尴尬。 李建安不理他，看向旁边的胡大山；“胡大山！蒋精锐！” 胡大山和蒋精锐；“属下在！” 李建安喝道；“你二人带领所部骑兵，立刻出去接应，击退左金王。不必穷追猛打，接回大同营的兄弟们要紧。” “是！”两个人急忙答应了，跑回各自营区整理队伍。 李建安对王朴说道；“你也跟着去吧，大同营的兄弟们不认识我们骑兵营，怕不肯跟着过来。” 王朴急忙摆手；“没事的，我逃跑之前跟兄弟们说了，来找干爹这边帮忙。兄弟们认识咱靖海营的大旗，肯定会跟来的。” 李建安看向张麻子，说道；“大同营的兄弟们认识你，你跟着一块儿去吧。” 张麻子答应了，急忙去找自己马匹。 胡大山、蒋精锐、张麻子率领两千骑兵，跑出营地，直接向前面冲出去。 后面营头看见前面有大动作，急忙派人过来打听，有些将官亲自过来了。 李建安解释一番，让众人回去整理队伍，继续行军。他安抚王朴一番，让王朴跟在身旁。 大军继续开拔。 大队兵马一路前行，不断有大同营的溃兵向这边逃过来。 王朴率领家丁们在前面收拢溃兵。 走了一个时辰，大同营收拢了几百人。 到了黄昏时分，王朴收拢了有一千人。 天色快黑了，李建安下令安营扎寨。 营寨还没扎好，胡大山、蒋精锐还有张麻子带领骑兵回来了。 两千骑兵已经杀退左金王的几百骑兵，抢了几十匹好马，而且救下三百多被左金王俘虏的大同营溃兵。 众多溃兵见到王朴喜极而泣，感谢李建安一番。 李建安让大同营在前面安营扎寨，又分给他们一些锅碗瓢盆、粮食物资，让他们埋锅做饭。 晚间，王朴又派出去家丁四下网罗，又找回几百溃兵。 大同营人数恢复到两千人。 夜晚，紫禁城的大火还在燃烧着，直到第二天早晨，还在冒着滚滚浓烟。 早晨起床后，大军吃过早饭，继续开拔。 北京城已经不到二十里。 紫禁城的火光已经消失了，只有浓烟经久不散。 中午时分，大军到达京城南面，在宣武门外五里处安营扎寨。 李建安派遣几路探马探查各处城门。 探马回来报告；各处城门严防死守，城上有许多官兵把守着，防备挺严的。 现如今京城中是兵部尚书张缙彦居中指挥，曹化淳和王永福带人防守着。 另一路探马来报，说是城北外墙上挂着三十几颗人头，旁边还挂着鲜血书写的白帆——狗贼吴三桂全家在此！ 李建安让司徒豹、万朝宗等人亲自过去探查。 两人回来报告说，那三十来颗人头都是吴三桂一家老小。 李自成在山海关兵败，恨透了吴三桂，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处死吴三桂的父亲吴襄。 现如今闯军要西逃了，李自成干脆斩杀了吴三桂一家老小，就此泄愤！他知道吴三桂会从北面过来，于是将人头挂在北面城墙上。 李建安招呼张麻子和李大海，带上两百人和几十辆马车，准备去帮吴三桂一家老小收尸。 他们一行人绕过北京城，来到城北，忽然发现城北已经来了一队兵马。 那队兵马有数百人，挂着一面大旗，上面是一个“唐”字。 此刻，那队兵马已经派出人手，从城墙上摘下人头，又在下面收了尸体，正在收敛进棺木当中。 李建安让队伍停下来，掏出千里镜向那边寻望。 第577章 投机者唐通 那队伍前面，一匹枣红马上面坐着一位娃娃脸，正是唐通。 唐通已经发现李建安这支队伍，正用千里镜向这边看着。唐通发现是李建安，大吃一惊。他派了小舅子黄毛过来，找李建安说话。 李建安催马上前，与黄毛搭话。 黄毛笑道；“王爷，我姐夫想和你说几句话，又怕你拿他，请您这边独自过去一些。” 李建安道；“我要拿他，直接带兵冲过去，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黄毛点头哈腰的，笑道；“那是，那是。” 李建安催马；“头前带路。” 唉！黄毛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头前带路。他走出几步，向对面唐通招手。 唐通带着两个家丁，这才骑马走过来。 唐通走的很慢，以便离自己的队伍近一些。 李建安走过中场，又走了几十丈，这才停下来等待唐通。 唐通到了近前，停在十步开外。他在马上向李建安抱拳拱手，笑道；“李哥，好久不见啦！” 李建安还礼，笑道；“是好久不见了。如今三桂兄弟在何处？” 唐通笑道；“三桂兄弟离这边还有七八十里，估计后天就到了。李哥，如今我和三桂已经投靠摄政王多尔衮。多尔衮在大清那边大权独揽，给了我和三桂不少粮草，兄弟们也能吃饱了。” 李建安打断他；“此言差矣！前年鞑虏惨败，伪清已经失了国本，长久不了。我劝你和三桂骗些粮草过来投我，咱们兵合一处，何愁大业不成？” 唐通想了想，笑道；“李哥，这次你们一共带来多少兵马？” 李建安笑道；“我也不瞒你，号称三十万，实际只有八万出头。” 嘿嘿嘿，唐通笑了；“李哥，别忽悠我，不可能有八万。” 哈哈哈，李建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啦，不骗你了，只有六万五千人。” 唐通笑道；“李哥，这次多尔衮带来的兵马接近五万，打垮李自成，伤亡不大，又收获不少东西和降兵。如今大明朝完了，我看大清国入主中原，还是有可乘之机的。不如咱们一块儿投了大清吧？” 李建安道；“你们可以投大清，我却是不能够的。别忘了，皇太极是我亲手斩杀。我与贼虏势不两立！你们要是真心保大清，咱们可就要刀兵相见了。” “别别别！”唐通害怕李建安现在就为难自己，急忙摆手，笑道；“我和三桂兄弟承蒙李哥多次照顾，不敢和李哥为敌。这样吧，李哥如今放我回去，我把三桂兄弟的家人带回去，再和他好好商量商量。天下之大，哪里不能称王，咱们和多尔衮商量商量，各自划分地盘，弄几个实权王爷当当，也是不错的。” 李建安笑道；“行啊，我就是来帮三桂兄弟收尸的。你来了，省去我不少麻烦。你回去见到三桂兄弟，劝他仔细想一想。我这边随时欢迎你们过来。粮草什么的，你们不用担心。我这边带了充足粮草，完全够吃的。” 唐通向李建安抱拳，笑道；“行！那好，李哥，我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李建安还礼；“后会有期！” 唐通骑马回去，带队走了。 李建安见没什么事，也就带队回营了。 下午，众将官聚集在中军大帐，商议军机。 颜世祖把曹德宝也带来了。 李建安刚说完京城和吴三桂的情况，曹德宝立刻跳出来了，大声疾呼；“王爷！小人愿进城，劝降干爹和张大人，让他们放弃抵抗，顺应新朝！” 王朴怒了，推开曹德宝，大声喝道；“哪来的阉人，轮到你来胡说！王爷，颜抚台，还是让我进城劝降吧。下官已经返正，得到优待，以身作则，更有说服力！” 李建安道；“你们不必吵了，我军的目标是追回李自成抢走的财宝，京城的得失并不重要。张大人他们愿意守在城里，就让他们守着好了。” 这时，张麻子进入营帐，单膝跪倒；“报东王！京营提督太监王永福来拜！” 众将官都是一惊，没想到王永福亲自来了。 李建安对王朴说道；“王朴，你代我去接一下。” “是！”王朴大喜，急忙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去了。 片刻，王朴带着王永福进来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王永福进入大帐，跪倒在地，拜见李建安。 李建安起身，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众将官也都跟着起身了。 李建安请王永福入座，笑道；“王提督，不知城内情况如何？” 王永福躬身笑道；“殿下放心，墙内一切安好。如今闯贼走了，我和曹公公、张大人兵合一处，保障京城各处安稳。 李建安笑道；“那就太好了。如今太子爷在德州登基，已经昭告天下。这事情，你们知道了吧？” 王永福笑道；“也是这几天才听说。听说东王殿下举兵北伐，我等甚是欣喜。不知殿下此番进兵京师，带来多少兵马，粮草是否充足？” 李建安笑道；“朝廷兴兵北伐，对外号称三十万，实际不过八万出头，骑兵不足两万。不过你们放心，粮草还是充足的。” 周围众将官听到“八万”这个数字，心里都是一动。 朱八三心想；“李哥骗起人来，脸不红，心不慌，说的跟真事一样。” 王永福一双小眼睛乱转，看了看众将官神色 陈洪范笑道；“老王，我们还能骗你啊？实话跟你说吧，这八万多人只是前锋兵马，来自江南和湖广的兵马已经北上，再有十天半月的也就进京了。” “那是，那是。”王永福点头哈腰的，笑道；“不敢欺瞒东王，多尔衮日前派人潜入城内，联络我等，希望我等拒绝王师、献城归顺大清。” “我等身为大明的忠臣良将，怎么会投靠鞑子？” “年前闯贼来犯，我和曹公公是怕北京城生灵涂炭，迫不得已才会委曲求全。” “如今闯贼走了，王师来了，贼虏多尔衮竟然不自量力，想要趁火打劫。” 第578章 王师西进!钱慕庸入城 “实不相瞒，我、曹公公、张大人、我等已经断然拒绝多尔衮，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殿下！我等听说王师北伐，不胜欣喜，早就想打开城门，喜迎王师。” “可是张大人几位害怕朝廷和殿下不知我等衷心，怪罪我等曾经归顺闯贼。” “殿下能否言明圣上，写下一道免罪诏书，昭告天下。我等师出有名，才好组织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喜迎王师。” 李建安想了想，笑道；“好！本王答应了。你且安心，回去后让曹公公和张大人也放宽心。本王这就派人回去，快马加鞭启奏圣上，写下诏书，昭告天下。不仅免尔等罪责，反而还要另行嘉奖。” 王永福大喜过望，急忙站起身来，向李建安躬身行礼；“谢殿下！殿下，诸位大人，卑职还带了一些美酒，献给诸位。” 李建安笑道；“好啊，那就拿上来吧，咱们摆开席面，吃喝一顿。” 众人大喜，王永福让下面人拿来美酒。 李建安下令摆开席面，众人推杯换盏，大吃大喝起来。 席间，李建安问王永福，城里有什么困难？ 王永福说闯贼搜刮了城里粮草，京城里面缺粮严重。 李建安答应，明天一早送些粮食过去。 王永福大喜，喝的红光满面，异常兴奋。 酒宴过后，李建安、颜世祖带领众将官送王永福出营。 王永福上了马车，欢欢喜喜地去了。 晚间，李建安得到禀报：李自成今天走了三十里，闯军大队人马已经距离京城七十里。 众将官商量一番，决定明日加快行军，最起码要走五十里，追击李自成。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李建安就送钱慕庸出营。 昨天下午和王永福说好的，李建安会送去一些粮食，派遣钱慕庸父子作为联络，暂住京城。 钱慕庸和钱进学带领一百多辆马车的出营，除了粮食外，还有几车金银珠宝。 车马队伍来到城门外，王永福已经恭候多时，亲自迎出城来。 双方见礼，客气一番，王永福让手下人接收粮食。 钱慕庸说几辆银车里是自己的生活用品，王永福自然不会乱动。 钱慕庸是代表李建安和北伐联军驻京联络的，王永福讨好还来不及，如何敢得罪？ 待交接完粮草，钱慕庸让车队先回营地，自己带着几辆银车进入城内。 王永福见钱慕庸的随从只有十几个，也就放下心来。 其实钱慕庸的随从当中，还隐藏着司徒雷父子。两个人乔装改扮，并没有人认出来。 钱慕庸是代表李建安的，王永福说话非常客气。他亲自带领钱慕庸等人来到自己府里，特意安排了一个小院。 钱慕庸十几个人分配了行李房间，安顿了马匹车辆。 王永福派人过来，请钱慕庸过去吃席。 钱慕庸父子来到厅堂，发现已经来了十几个客人。 王永福介绍众人，除了曹化淳和张缙彦，其他人不是前朝老臣就是朝中勋贵。 京城权贵前些日子受尽磨难，几乎所有人都受到闯军拷打，有些人遍体鳞伤已经死了，有些人比较会做人，交出家产，献出女人，逃过一劫。 前两天闯贼搜刮口粮，大户人家再次损失惨重，很多官宦人家的口粮都不济了。 坐下来之后，王永福下令开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钱慕庸向众人说起山东局势，还有新朝的情况。 众人听说太子爷登基、新朝稳定，一个个都非常欢喜。 又吃喝一阵，有人喝的满脸通红，开始大骂李自成。 闯贼被骂，立刻引起群情激愤！ 你骂，我也骂，大家都骂起来。 他骂闯贼抢走了家中财宝，他骂闯贼祸害了家中的女人。 那个骂闯贼抢走了家里口粮，那个骂闯贼抢走了家里牲口。 众人正骂的起劲，曹化淳的干儿子曹金宝来了。 曹化淳有些奇怪，就问他；“你怎么来了？” 曹金宝心急火燎的，气喘吁吁；“干爹！不好了！东王带兵西去了！” 哇——满堂哗然，一片惊骇之色！ 曹化淳慌了，一把抓住钱慕庸；“钱大人，王师怎么去了西方？王师走了，谁保护京城啊？狗鞑子马上可就到了！” 张缙彦也慌了；“王师西去，难道是去追闯贼吗？咱们城中已无粮草，守城将士不足一万，如何守得住京城？” 众多文武勋贵也都慌乱了，七嘴八舌吵嚷着。 鞑子凶狠，大家都是知道的。 李自成进京，抢钱、打人、抢女人，大伙还能有一条活路。若是鞑子来了，恐怕全族性命不保！ 就算鞑子不屠城，辽东急需牲口奴隶，大伙可不想去当奴隶啊！ 钱慕庸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等众人安静了，钱慕庸笑道；“大伙别慌。昨天晚上，东王殿下已经跟本官说了，此番王师西去，很快就能打败闯贼。等诛杀了闯贼，王师以凯旋之气势，回京打跑多尔衮，必当势如破竹。大伙放心吧，没事的。” 众人哪里肯信，追击李自成，还要打败闯贼大军，哪是三五天就能办到的？ 吴三桂和多尔衮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一两天可就到了！ 众人急忙劝说钱慕庸，让他和李建安联络，希望王师能够赶快回来。 钱慕庸只是推脱，笑道；“东王殿下用兵如神，你们就不必担心了。本官会留在城里与大家共存亡，大伙就放心吧。” 众人哪里肯听。 曹化淳急忙派遣曹金宝带领几个人，去追李建安。 众人焦急地等待消息。 午后，曹金宝回来了，脸色难看。 曹化淳问他，曹金宝道；“我们几个追上大军，却被外面探马拦住了。东王殿下不肯见我们，只派了参将朱八三出来。” “朱八三跟我说，大军很快就会回来，还说东王殿下自有安排，让咱们放心吧。” “孩儿们无可奈何，只好回来了。” 众人听完着急上火，却也无可奈何。有些人想大骂李建安，却不敢当着钱慕庸的面，只好悻悻然散去了。 第579章 吴三桂猜忌李建安 北京城东北，顺义县。 夕阳西下，黄昏时分。 吴三桂的宁远军已经在一个村子边安营扎寨，正在埋锅做饭，营地里炊烟升腾。 中军大帐前面，一辆马车上摆放着一口棺材。 披麻戴孝的吴三桂，正在指挥家丁们稳固帐篷。 吴三桂的大哥吴三凤、弟弟吴三辅也是披麻戴孝，在一旁忙活着。 李自成在山海关兵败，逃走时斩杀了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他把尸体丢在路旁，被宁远军的探马发现了。 吴三桂兄弟大哭一场，只好把父亲收敛了，带在军中。 不一会，各营的主将纷纷过来了。 刘振山、马进忠、夏承德、郭云龙等人在中军大帐汇聚一堂。 素菜素饭好了，众人在大帐里吃饭，一边商量军情。 饭正吃到一半，有家丁进来报告，说是密云总兵唐通来了。 吴三桂说了一声“有请”，自己并没有动——唐通虽然投靠了吴三桂，吴三桂对于两面三刀的唐通还是有些瞧不起的。 吴三凤觉得有点失礼了，于是站起来说道；“我出去迎一下。” “也好。”吴三桂答应了。 吴三凤急忙出去了。 片刻，吴三凤带着唐通进来了。 吴三凤的脸色极为难看，脚步也沉重的厉害。 吴三桂已经站起身来，看了看唐通脸色；“唐兄，有什么消息吗？” 扑通一声，唐通跪倒在地，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三桂兄弟啊！节哀顺变啊！” 吴三桂感到一阵心寒胆颤，脸色铁青，身子都抖动起来。他是真的害怕了，自己一家老小还在李自成手中，虽然他认为李自成不会轻易杀掉人质。不过世事无绝对，心狠手辣的闯贼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吴三桂见唐通嚎啕大哭，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稳住心神，指着唐通；“快说！发生何事？” 唐通泪流满面，哭嚎起来；“天杀的闯贼啊！罪该万死！活该扒皮下地狱！三桂兄弟，你一家老小三十余口……” 唐通哽噎住了，泣不成声，就仿佛失去的是他的家人。 吴三桂浑身发抖，吓得脸色惨白。 吴三辅一把抓起唐通；“全家老小怎么样，你快说！” 唐通哭泣着；“都被闯贼杀了！人头挂在城墙上！要不是兄弟我花了一万两，冒死前去收尸，只怕已经被乌鸦啄了，被老鹰叼了。” 吴三桂恨得不行，咬牙切齿；“李！自！成！” 啪——吴三桂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众将听令！” 众将官纷纷起身；“在！” 吴三桂大喝；“尔等各自回营，让将士们快些吃饭。今晚我们不休息了，连夜拔营启程，追击闯贼！不杀闯贼，我吴三桂誓不为人！” “是！”众将官答应了，纷纷冲出帐去。 吴三桂一把抓来唐通，大声质问；“我吴家老小尸身现在何处？” 唐通哭泣着；“兄弟，我费尽心血弄了一些棺材，已经帮忙收敛了。如今都在我营中，就在前面。” 吴三桂推了他一把，喝道；“大恩不言谢！快带我去！将来必有重谢！” “是是是！”唐通连忙答应了，转身出了帐篷。 吴三桂兄弟急忙跟出去，家丁们呼啦啦跟出去。 唐通带领吴三桂众人出了营地，来到自己队伍前面。 只见前方一片车马当中，许多马车上摆放着一口口棺材。 吴三桂众人急忙快步迎上去。 唐通呼喊着，让手下军士们一个个打开棺材。 吴三桂兄弟三人扑上去，一个个查看。 三十来口棺材里面装的都是吴三桂的家小，不仅有吴三凤的妻子，还有吴三辅的母亲，两个人立刻哭嚎起来。 吴三桂一个接一个翻找着，却没有发现自己的两儿一女，也没有发现爱妾陈圆圆。他有些慌乱，跑过来抓住唐通；“我吴家人都在这里吗？还有棺材吗？” 唐通急忙说道；“都在这里了，一共31人。” 吴三桂急忙问；“这里怎么没有我的儿女？唐兄，我有二子一女，长子你见过吧，他们人呢？” 哈哈，唐通有些尴尬地笑了，慢慢拉开吴三桂的手臂，笑道；“这事，你听我跟你慢慢说。上次咱们见面太匆忙，我忘了跟你说了。在闯军攻入京城之前，你的三个子女还有陈圆圆都被人掳去了，下落不明，到现在也没找到。” “啊？”吴三桂大惊失色，问道；“是何人掳走了？” 唐通犹豫一下；“兄弟不敢断定，怀疑是李建安。” 吴三桂又是大惊；“你怎么知道？” 唐通说道；“太子爷被李建安救出京城，已经在德州继位。这事兄弟知道吗？” 吴三桂道；“听说了，年号安业。杨文岳和李建安一文一武，撑着局面。” 唐通笑道；“兄弟，你想啊，那李建安能在流寇重重围困之中，把太子爷救出京城，想必他肯定早有图谋。” “李建安看着笑呵呵的，实际上轨迹多端。他能从京城里救出太子爷，难道就不能绑架你的妻妾子女？很有可能就是李建安把他们掳去了！” 吴三桂想了想，说道；“李建安冒死潜入京城，救出太子爷，那是为了让太子爷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是大富大贵。他掳走我的爱妾子女，又能有什么用处？” 唐通笑道；“这还用说嘛，咱们兄弟手握重兵，李建安肯定想拉拢咱们。他绑架我三个侄儿和弟妹，肯定是用来当人质。” 吴三桂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李建安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唐通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李建安率领山东兵马已经脱离京城，往西去追李自成了。” 吴三桂大惊失色；“京城已经沦陷了吗？” 唐通道；“那倒没有，京城还在王永福、曹化淳他们手中。李建安并没有进驻京城，直接去追闯贼了。” 吴三桂紧皱眉头；“李建安放着京城不占，为什么去追闯贼？” 第580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嘿嘿嘿，唐通笑了；“兄弟我虽然不知内情，不过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狗日的流寇洗劫京城两月有余，京城权贵豪门被他们洗劫一空，肯定是得了大量财宝。李建安追击闯贼，八成是冲着发大财去的。” 吴三桂点了点头；“确有几分道理。李建安去追闯贼，倒让我有几分难做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吴三桂转过头仔细一看，几匹探马向这边跑过来。 探马队伍头前带路的人手里拎着灯笼，是自己的探马。 几个探马到了近前，后面还跟着两个鞑子军头。 众人下马后，来到吴三桂近前。 吴三桂兄弟和唐通迎上去几步。 几个探马跪倒在地，探马头子喝道；“报大帅！睿亲王多尔衮派人来了。” 后面两个鞑子军头昂首挺胸，慢步走过来。两个人没有跪拜吴三桂，而是一脸的傲气。 吴三桂率先拱手，笑道；“两位上差路上辛苦了，不知睿亲王有何示下？” 两个鞑子军头当中，有一个正是富察康。 富察康仰着脑袋，对吴三桂笑道；“睿亲王说了，宁远军不必急于进京，也不必追击闯贼，只在原地待命。待大军汇合后，再做定夺。” 吴三桂有些气愤，拱手说道；“闯贼杀戮我吴家老小三十余口，我与闯贼不共戴天，已决意连夜追击闯贼。你们回去告诉睿亲王，京城我不去了，闯贼我一定要追！不杀闯贼，我誓不为人！” 富察康已经看见三十几口棺材，还有里面的尸体。他犹豫一下，又说道；“睿亲王的命令，我已经传到了，还请吴将军三思后行。这边事情，我会禀报睿亲王的，告辞了！” 富察康说完拱拱手，向手下人一摆手，转身走了。 吴三桂拱手还礼；“恭送上差。” 送走富察康，吴三桂四处看了看。 这时候，宁远军已经在收整行装。 刘振山、夏承德、郭云龙等人陆续聚集过来。 吴三凤和吴三辅停止哭嚎，围拢过来。 众将听说多尔衮让他们原地待命，都有些愤恨不平。 刘振山说道；“当初说好的，我宁远军与大清只是合作关系，引清兵入关是为了给先帝爷报仇。如今多尔衮意气指使，公然对我等发号施令，简直欺人太甚。” 夏承德道；“多尔衮不让我等入境是何居心？” 孙文焕道；“多尔衮不知道京城已经被抢光了，害怕我等先进京城，抢了他的财宝和皇位！” “对！老孙说的对！”郭云龙对吴三桂道；“大帅，营里的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是否连夜开拔？” 众人都看向吴三桂。 吴三桂皱着眉头，正在深度思考。片刻，他抬起头来，环顾众人，说道；“京城里粮草都被抢光了，去不去的没什么用。我等应该追击闯贼，一来报仇雪恨，二来抢夺财宝。” “刚才我被气糊涂了，如今刚刚开春，夜风太大，连夜行军必然人疲马乏。咱们今晚休，天亮再出发。” “李建安和山东兵马在咱们前面，先让他们与闯贼打上一场，看看双方实力如何。” 众将官都明白吴三桂的意思——李建安与李自成若是有一番恶战，两败俱伤，正好是宁远军的机会。 众将官连连点头，纷纷答应了。 ………… 京城西南百里外，涿州。 夜幕下，连片的营地和灯火绵延十几里。 李自成的联营已经膨胀到三十多万人，加上几千辆大车、上万辆小车、数以万计的牛马羊，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此刻，在中军大帐内，闯军的重要将领已经汇聚一堂，正在商议军机。 李自成坐在上首，脸色凝重。 闯军的重要将领一个个也是怒目圆睁，吹胡子瞪眼。 刘宗敏是个火爆脾气，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狗日的李建安！这条疯狗！他不在北京城谋朝篡位，却来追咱们这些穷哥们，这小子是不是他妈有病啊？” 左金王道；“狗日的山东兵！以为咱们闯军是好欺负的！咱们手下几十万兵马，他要是敢追来，咱们杀他个回马枪！戳了这帮驴球子！” 群情激愤，众将官叫嚷起来；“对，宰了他！” “砍了他！” “弄死这帮狗畜生！” 众将官叫骂着，场面有些混乱。 李自成摆了摆手，众将官安静下来。 李自成看向牛金星和宋献策，问道；“两位先生以为如何？” 牛金星道；“李建安放弃京城，带领兵马追过来，肯定是别有所图。一来，他可能是怕了吴三桂和多尔衮的联军。二来，他应该是听到风声，想着咱们营里的财宝。” 众将官听言都是一惊。 此番进兵北京，闯军虽然败于多尔衮，可是却胜了明朝，洗劫了京城。如今抢得亿兆财富，也算是满载而归。 如此庞大的财富，足够大顺稳定天下，足够军头们荣华富贵。 如果被李建安咬上了，丢失财富，那可真的损失惨重，痛心疾首。 宋献策道；“久闻靖海军兵强马壮，手下将士训练有素，尤其擅长火器。” “我军新败，将士们归乡情切，只怕军心动荡，难以对敌。” “现如今明军速度快，在于轻装简行；我等速度慢，是因为有财宝、粮食、牲口拖累。” “依微臣看来，不如咱们放弃一些牲口，丢弃一些沉重的物资。” “靖海军得了东西，舍不得放弃，追击的心也就没了。哪怕他们还想再咬一口，有了东西拖累，速度也提不上来。” 牛金星急忙摆手；“此言差矣！咱们舍不得丢弃物资，是因为咱们要西归，丢弃了就损失了。” “李建安的身后没有追兵，他要追击咱们，为什么要带上东西？明军留下小队人马看守物资，照样可以快速行军。”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明军尝到甜头，只怕更加贪心，反而追得更紧了。” 众将官听言又是大惊，许多人暗暗点头。 第581章 未雨绸缪，布局千里 李自成又问；“依牛先生看来，我军该如何应对？” 牛金星想了想，说道；“听说明军当中有骑兵过万，原本他们可以先派骑兵过来骚扰，今天他们没有过来，肯定是另有诡计。” “依老臣看来，李建安此贼奸猾狡诈，心狠手黑，他是想等我军到达紫荆关，在过关的时候，对我军采取突然袭击。” “如果我军精锐兵马先行过关，后面的老营和物资拖在后面，必然被他们咬住了，吞掉了。” “因此上，明日行军，我军让老营和辎重走在前面，精锐兵马留在后面防范。” “倘若明军追上来，咱们还是老办法，能打就打，打不过就驱赶牲口，冲杀敌阵，放弃车辆物资，堵塞道路，然后放火烧山。” “实在挡不住，咱们就带上细软先行出关。” 众将官脸色凝重，一个个看向李自成。 李自成面沉似水，只好点了点头。 ………… 晚间，王永福正要休息，干儿子王狗剩忽然来报，说是钱慕庸有请。 王永福擦了擦脸，急忙带着狗剩来到钱慕庸小院。 钱慕庸将王永福迎进卧室。 王狗剩留在门外，让两个人在里面密谈。 钱慕庸给王永福倒了一杯热茶，笑道；“王大人，你可知老夫深夜把你叫来，所为何事？” 嘿嘿，王永福笑了；“想必是东王殿下另有安排。” 钱慕庸点了点头，笑道；“东王殿下常跟老夫说起，说是王大人不仅聪明睿智，而且有勇有谋，能够领兵打仗。” 王永福笑道；“承蒙殿下抬爱，下官愧不敢当。睿智和谋略下官是没有的，有的只是一片忠心。” 钱慕庸道；“如此说来，王大人已经下定决心了？” ““那是自然的！”王永福道；“如今闯贼跑了，吴三桂投了多尔衮，总不能让我投靠鞑子吧。” “前年辽东血战，咱家可是亲手砍杀六个鞑子！” “鞑子与大明不同文不同种，谁愿意做他们的奴才！” “现如今新皇登基，有东王辅佐，国朝中兴指日可待。” “咱家对朝廷、对万岁爷、对东王殿下，那是忠心不二，天地可鉴！若是有一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呵呵，大人言重了。”钱慕庸笑呵呵的，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王永福；“这是东王殿下的亲笔信，请大人过目。” 王永福大喜，急忙双手接过来。他打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信件中，李建安说话非常客气，称呼王永福为“王兄”，称赞他为了保护京城百姓，忍辱负重，善莫大焉。 王永福大喜，接着往下看。 李建安书信中言明，钱慕庸这是进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收购京城内外的房地产，希望王永福协助帮忙。 李建安许诺王永福，事情办好了，保他将来荣华富贵，而且赐给爵位。爵位最少是个侯爵，好一些就是个公爵。 王永福收起书信，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有为难的表情；“钱大人，下官有些不明白，如今乱世之秋，东王殿下派您进城收购房地产？这里面有何深意？” 钱慕庸笑道；“王大人说对了，就是乱世之秋，才是收购房地产的好时机。” “太平盛世，房子贵，土地更贵。尤其京城内外，天子脚下，房屋土地更是天价。” “如今乱世之秋，正是入手的好机会。将来局势稳定了，房价地价必然十倍百倍翻上去。” “哦——”王永福连连点头，高兴笑了；“原来如此。” 王永福心想；“看来李建安对战事信心满满。他雄心勃勃进军京城，除了位极人臣，还想大赚一笔。” 钱慕庸道；“殿下要收购京城附近的房屋土地，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稳定新朝。” “此番靖海军全师北伐，如今闯贼跑了，将来打跑鞑子，那时北京城失而复得，在德州的万岁爷就要入主京师。” “万岁爷入主京城，靖海军必然要留在京城附近保佑圣驾。” “几万大军留在京城，人吃马嚼，住宿生活，若没有房屋土地，如何安顿将士，如何是长久之计。” “因此殿下派老夫进城，先期收购京城附近房屋土地，为将来早做打算。” 王永福听明白了，心想：“李建安还没打胜呢，就为将来稳定局势做打算了，真可谓是未雨绸缪、布局深远！” 王永福向左上方拱手，笑道；“东王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属下佩服！不知钱大人具体有何打算？” 钱慕庸道；“京城内外房屋土地，多在何人手中？” 王永福想了想；“京城内外百里之地，要说房屋地产，大多在富贵之家。这其中，三成在勋贵手中，三成在宦官手中，两成在文武大员手中，一成是朝廷的皇庄，还有一层在京城富商巨贾手中。” 钱慕庸道；“闯贼搜刮京城后，这些人手中所剩钱粮还有多少？” 王永福道；“可以说是百不存一，无论勋贵宦官，还是文武大员，闯贼流寇满城搜刮，日日拷打，莫说家中财宝钱粮，就是许多人家的女眷都被流寇霸占去了。” 钱慕庸笑道；“如此甚好。如今这些人手中没有钱粮，正是咱们压价的好机会。” 王永福道；“可是房屋地产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怕他们不肯轻易贱卖。城中传说新皇登基，王师北伐，这些人就盼着朝廷能够稳定局势，让他们官复原职呢。” 钱慕庸道；“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城里达官显贵若是知道王师西去，追击闯贼，必然忧心忡忡。倘若他们知道鞑子兵南下，一两天就要攻入京城烧杀抢夺，他们又会如何？” 王永福想了想，说道；“他们必然望风而逃，跑出城去。” 钱慕庸笑道；“这就对了。如今京师往南一片荒芜，城中达官显贵手里没有钱粮，就没有盘缠。” ”他们想要南下躲避兵灾，必然要想办法筹措钱粮，卖掉房屋地产，肯定是首选。” “咱们要在城中大肆宣扬，说鞑子兵马上就要屠城了。城里的达官显贵越害怕，跑得越快，咱们收购房屋地产就越便宜，越容易。” 第582章 家破人亡，血本无归 王永福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可是大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多尔衮真的进城来，那时咱们买了大量房屋地产，金银花光了，人却留在城里，岂不是人财两空，枉顾送了性命？” 钱慕庸道；“要干大事不冒风险怎么行？你也说了，只是万一。用这万一的机会，去赌一万倍的利润，你说值不值？该不该？” “哈哈哈，那是，那是。”王永福点头哈腰的；“大人，下官多问一句，东王殿下如何断定鞑子不会入城？” 钱慕庸道；“鞑子善于野战，最怕攻城，守城更是他们的劣势。” “鞑子不会放弃优势骑兵，跑进城里守城。那样是扬短避长，我军可以轻松切断鞑子粮道。” “城里百万之众，都是咱们汉人。几万鞑子兵进城，想要控制局势，那得花费多少兵力，又如何守城？” ”再说，城内已无粮草，又无金银，多尔衮抢无可抢，进城也是没用的。” “要是吴三桂进城，咱们不怕。吴三桂两面三刀，肯定会分头下注。在王师和鞑虏决战之前，他不会为难咱们。” 王永福向左上方拱手，笑道；“东王殿下英明神武，神机妙算，下官实在钦佩。大人，下官再多句嘴，京城里投降将官不止下官一人，还有曹化淳、张大人几位，怎么东方殿下就选择了下官，让下官有了这个发财机会？” 嘿嘿嘿，钱慕庸笑了；“其他几位，东王殿下不认识，倒是和王大人一起在辽东待过半年，算是彼此熟悉。东王殿下曾经跟老哥说过，他说王永福这个人良心不坏，又能够带兵，还是有些用处的。” 嘿嘿嘿，王永福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地笑了；“东王殿下英明神武，看人真准！” 王永福向左上方拱手，又笑道；“那么接下来，下官就听钱大人吩咐了。” 钱慕庸说道；“我这次带来几车金银，手下十几个人当中，许多都是做生意的好手，还有几个是你们京城中的老炮儿。” “如今多事之秋，想必城中达官显贵都在打探消息。” “王大人，今晚你把消息散播出去，说是鞑子兵一两天就会攻城，到时候一定会烧杀抢夺、奸淫掳掠。” “如果明天有人想要出城，带领家眷南逃，他们必然会向你求助盘缠和口粮。” “到那时，你就向他们这样说，说是‘吴三桂在城里有不少亲属，这些亲属是吴三桂的亲戚，鞑子兵进城必然不会抢夺，不如你们将京城房产和周边土地卖给吴三桂的亲戚，这样就能得到盘缠和口粮’。” “明天一大早，我带人假冒吴三桂的族叔族弟，大量收购房屋地产。如此一来，大事可成。” 王永福道；“用吴三桂的名义当然最好，可就怕吴三桂先进城来，发现我等计谋。” 钱慕庸道；“放心吧，在朝廷的兵马没有战败之前，吴三桂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何况吴三桂的三个儿女，还有陈圆圆，都在东王殿下手中。” 哈哈哈，王永福笑了；“下官早就听说吴三桂的子女失踪了，原来是东王殿下料事如神，早有安排，那下官就放心了。下官这就出去办事，钱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钱慕庸道；“曹化淳也好，张大人也好，还是不要告知他们了。你家里有散碎银子，也可以买一些房产地产，但是不可太多，免得将来东王说你贪心。” 王永福站起身来，向钱慕庸躬身；“那下官这就去办了。” 钱慕庸已经站起身来，还礼，笑道；“一切就有劳王大人了。” “大人放心吧，属下一定办好。”王永福再次还礼，这才退出房间。 王永福带着王狗剩走回自己房间，一路之上思潮汹涌。他心想：“李建安率领王师去追击闯贼，如果得了那亿兆财富，已经是富可敌国。京城中达官显贵本来已经损失惨重，如果再被骗去房屋地产，真可谓是家破人亡，血本无归。只怕他们一无所有，将来会找东王和朝廷的麻烦。我只散播假消息，让几个干儿子出面，自己不可牵扯其中，以免将来受到牵连。” 打定主意后，王永福回到自己房间。他把几个干儿子叫来，说明情况。 几个干儿子也是献计献策，基本都同意钱慕庸的说法。 于是，王永福连夜派出几个干儿子，四处去散播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钱慕庸带领八个人入住吴三桂的府邸。这里早就人去楼空了。 钱慕庸在厅堂摆开书案，让手下人在门口迎接客人。 果然有络绎不绝的王公大臣过来，希望出卖房屋地产。不仅有京城里面的大宅院，还有城外的田庄农场。 钱慕庸把价钱压的极低，几乎是以破烂价格收购了大量优质资产。 与此同时，司徒雷父子和万朝宗几个人不断在城里散布谣言，说是鞑子兵很快就会入城烧杀抢夺。他们一边散播谣言，一边在京城官宦人家四处流窜。 几个人以吴三桂的族叔族弟自居，诱骗达官显贵卖出地产，也是收获颇丰。 城中达官显贵得到鞑子即将入城的消息，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南逃。为了凑够一点盘缠，带上一点口粮，京城里的大宅子只卖出几两碎银，几袋粮食。城外的大片田庄，连一辆马车都换不到，只能换些手推车，换几件衣服。 闯军在京城当中烧杀掳掠时，京城中大户人家的衣服都被搜刮一空。许多妇女没有衣服出门逃难，只好现编一些草衣，或者用草垫子裹在身上。 连续两天，城中达官显贵已经逃走十之七八。 钱慕庸等人收购京城附近良田二百三十万亩，城中大宅院四百多套。 第583章 追击闯军!靖海骑兵大冲锋 阳春白雪，春日的暖阳照在大地上，积雪正在融化，大地上只留下白色的斑斑点点。 涞水县，广袤的平原之上，一支庞大臃肿的队伍正在缓慢行军。 人口、车马、牲口、粮草，几十万人散落在平原上，那可真叫扯地连天！ 绵延十几里的队伍中，李自成带领精锐兵马走在后面。他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展开千里镜寻望前面的行军情况。 李自成的身边有他的弟弟李自敬、牛金星、白旺和小红狼等人。 李自成放下千里镜，对旁边的牛金星说道；“队伍走得太慢了。如今积雪消融，大地还在冻硬，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可咱们的队伍太多太杂，一天还走不上二十里。按这样的速度，明天就被狗日的官军咬上了。” 左右人听了面色沉重，没人接李自成的话茬。 李自敬说道；“明天官兵要是追来，咱们就列开阵势，和官兵打上一场！驴球子李建安紧追不舍，让他吃点苦头，知道咱们的厉害！” 李自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仍然有些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候，后面队伍中穿过两匹探马，急匆匆向这边跑过来。 李自成听见后面马蹄声，并不回头，而是勒住缰绳。 两边随从跟着停马。 后面追来的两匹探马，绕过众人队伍，跑到李自成前面来。 两个斥候并不下马，斥候头目向李自成抱拳，喝道；“报大帅！后面有大队骑兵追上来，已经不到十里！” 众人大惊失色！李自成急忙问道；“是谁的骑兵？有多少兵马？” 斥候头目高声喝道；“是李建安的骑兵营，估计少说五千骑！” 众人又是大惊，没想到李建安脱离大队，竟然先一步追过来！ 李自成看看左右，大声说道；“既然李建安过来了，咱们就和他打上一阵。” 李自成说完，看向两个探马，说道；“你们两个去通知左军营和右军营，立刻停止行军，向北列阵！” “是！”两个人答应后，分头向两边跑去。 李自成又让白旺去通知前面的辎重队伍停下来。他带领手下一干人等调转马头，向前军跑去。 原本走在最后的是李过统领的一万精锐，如今李建安追上来，李过的一万精锐立刻从断后变成了前军。 李过大声吆喝着，命令手下将士们摆开阵势。他左翼是左金王的一万精锐，右侧是刘宗敏的一万精锐，身后则是李自成统领的中军，也是一万精锐。 山海关惨败，让李自成损失一多半精锐。原本十万精锐，如今只剩下四万。原本一万骑兵，现在只剩下五千，都在李过的前军营。 四万精锐面对北方排兵布阵，可是闯军队伍过于绵长，南面的行军队伍因为地形关系，没有发现这边情况，还在缓慢行军。 只有大阵后面的三四里的队伍停下来，五里开外的队伍还在向南行军。 传令的军官飞马狂奔，一边呼喊，一边挥舞令旗。 十几里的队伍，最前面的队伍看不见令旗，还在行军。 闯军队伍越拉越长，几乎快到二十里了。 李自成并不担心后面的辎重队伍——李建安带来的骑兵只有五六千，根本吃不下这么庞大的队伍，何况自己手上还有四万精锐。 李自成坐在高头大马上，四下里看了看。 前面四万精锐已经排好阵列，严阵以待。 前将军李过统领五千精锐骑兵，就在队伍最前面。 李自成展开千里镜，寻望北方。 苍茫大地上，几片色彩扯地连天、整整齐齐向这边压过来。 有黑色，有白色，有棕色，有黄色。 李自成眯起一只眼睛，仔细寻望。那几片色彩都是大队骑兵，骑兵盔甲和马匹的颜色是统一的，就连令旗的颜色也是统一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李自成作为老行伍，一眼就看出这支骑兵的恐怖之处！ 那整齐化一的步伐、盔明甲亮的装备、一往无前的气势！ 哪怕相隔还有四五里，一股强大的杀气已经汹涌澎湃、铺天盖地般压过来！ 旁边的李过、左金王等人也是有千里镜的，一个个骇然色变。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百战余生的老行伍，对于战争的敏感性和直觉已经深入骨髓，靖海军骑兵营的气势如同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李过判断靖海军骑兵营的数量应该是六千，可是那汹涌澎湃的气势压过来，仿佛千军万马，让人心寒胆颤！ 李过手下的五千精骑也是有铁甲的，可是他们的铁甲都是从明军缴获的，制式不一样，颜色不一样，新旧也不一样。 有些盔甲破破烂烂，都是几经修补的。不仅盔甲不一样，这五千骑兵的马匹颜色也不一样，所以放在一起乱糟糟的，根本不像靖海军骑兵那样整齐划一。 李自成四下瞟了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将士们气势弱了，脸色白了，有些害怕了。 旁边，白旺对李自成说道；“大帅，听说李建安的骑兵披挂的都是钢甲，而且是白钢战甲！普通刀枪恐怕难以刺穿，咱们可要多加小心。” 李自成道；“这事我知道。驴入的李建安，六千钢甲骑兵，果然凶猛！不过他轻敌冒进，太小瞧我了！咱们四万精锐，何惧他六千兵马！李过，让马队换上重兵器！” “是！”李过答应一声，急忙派出两个传令兵。 两个传令兵挥舞令旗，在阵前两边跑马，大声吆喝：“马队将士听令！换重兵器！敌人是钢甲，用重兵器破甲！” 五千骑兵立刻乱了起来，有些人重兵器就在马上，直接换了；有些人重兵器放在地下，立刻下马换上来；有些人的重兵器在后面仆人手里，急忙向后面吆喝。 乱了一会，一千多骑兵换成了重武器，有铁棍，有狼牙棒，有铁骨朵，有大锤，有镗钯，五花八门，乱糟糟一片。 这时候，靖海骑兵营已经逼近到三里外。 忽然，靖海骑兵最前面有一匹白马跑出队伍，走在最前面。 第584章 李自成被吓毛了 马上将领身披银色钢甲、头盔上插着蓝色头缨，正是李建安！ 李建安高高举起青龙刀，催动马匹，开始加速。 咻！咻！咻——四下里响起激烈的口哨声。 六千钢甲骑兵开始提速，奔腾的千军万马如同山崩海啸，开始向闯军汹涌而来！ 闯军之中，忽然有人大喊：“他是李建安！蓝色头缨那个！” 李自成大惊，急忙用千里镜寻望。 李建安还没有戴上面罩，可以看清相貌。 李自成眼瞪老大，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旁边，李过急忙问李自成；“大帅，咱们冲吗？” 李自成当然明白李过的意思——如今还有三里距离，如果闯军骑兵冲过去，还来得及提高马速。 如果靖海骑兵再近一些，那么闯军骑兵即便冲出去，也来不及提高马速！ 骑兵的速度提不起来，无法整理队形，那么对冲过去将会非常吃亏！ 轰隆隆！前面万马奔腾，大地都在震颤！ 靖海骑兵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让人心寒胆颤！ 李自成有些慌乱了，无法下定决心。他知道只要自己的马队冲过去，必然会伤亡惨重！ 自己的马队打不过李建安的骑兵，只能依靠步军上前合围，可就怕李建安的骑兵打垮自己的马队，而自己这边却无法困住他们。那样可就血本无归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自成只是犹豫片刻，时间就耽误了。 对面，靖海骑兵奔腾过来，越来越近，速度已经达到最快！ 李过等人一片慌乱。许多马队将士惊慌失措，满脸骇然！ 李自成完全慌乱了，急忙大叫起来；“护阵！护阵！用马车护阵！” 马队后面是有一些马车的，大多装载草料。 李过等军头急忙吆喝起来；“把马车拉前面去！护阵！护阵！” 后面车夫听见吆喝声，急忙牵引车马上前。 前面的骑兵们急忙跑开一些，让出道路。 很快，几十辆马车横亘在队伍前面，只是马车数量不多，中间还有许多空隙。 靖海骑兵营已经冲到一里之内！ 那奔腾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恢宏的气势排山倒海！ 四万闯军骇然色变！ 就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李建安忽然举起青龙刀，马头偏转，竟然向左翼冲去！ 靖海骑兵跟随李建安调转方向，斜着左翼冲过去！ 闯军左翼是左金王贺锦。 左金王吓得目瞪口呆，面无血色！ 然而，奔腾的靖海骑兵没有冲击左翼阵地，在距离一百步开外再次转向，向西方奔去了！ 左金王和手下将士们吓出一身冷汗，一个个瞠目结舌，惊魂未定。 李自成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靖海骑兵要干什么？ 白旺忽然喝道；“遭了！狗日的官军绕过咱们，奔老营去了！小心他们劫咱的财宝！” 李自成等人一个个吓慌了，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靖海骑兵。 闯军的队伍绵延十几里，队伍连停下来都做不到，更何况列阵成营。 后面的老营根本没有能力自保。 如果靖海骑兵去后面冲杀老营和辎重队伍，那么闯军必然损失惨重！ 然而，令所有闯军意外的是，靖海骑兵绕过闯军大阵，却没有攻击后方，竟然折而向北，兜了一个圈子，跑远了。 几万人都愣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搞什么鬼？气势汹汹跑过来，什么也不干，又跑了？ 前面大片烟尘，随着北风飘过来，那是靖海骑兵跑出来的灰尘。 咳咳咳！闯军将士被呛的一片咳嗽。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片尘烟。 咳咳咳！李自成捂着口鼻，咳嗽几声。他有些惊魂未定，看向旁边的牛金星；“丞相，怎么回事？李建安这小子搞什么鬼？” 牛金星不明所以，拱手笑道；“皇上龙威。李建安这小子不敢触怒陛下天威，被咱们的大阵吓跑了！” 呵呵，李自成两声冷笑。他虽然爱听马屁话，可也知道牛金星这两句话完全没有道理。 闯军的大阵不仅没有吓住明军骑兵，反而是破绽百出。明军骑兵冲入后面队伍，简直就是虎入羊群，自己这边根本没有办法救援。 李自敬说道；“可能是李建安害怕冲击老营，被车马人口扰乱队伍，害怕咱们的骑兵从后方追击他们。” 李自成慢慢摇头。他的直觉告诉他，李建安早就有所安排，并没有打算真的攻击闯军。至于具体是何原因，他是想不出来的。 不一会，烟尘散开。李建安率领的靖海骑兵已经跑远，只留下几片色彩，有些看不清了。 闯军众人知道自己的队伍安全了，一个个把心放到肚子里，长出一口气。 靖海骑兵那样的猛烈冲锋，只能来一次，马力就消耗完了，所以今天李建安的骑兵是不会再来了。 李自成下令解散大阵，大军继续赶路，加快行军。 下午，闯军又走了十几里。遇到一条小河，于是安营扎寨。 小河不大，几十万人马牲口饮水烧饭，河水几次断流，直到后半夜才恢复水流。 晚间，李自成和主要将领在中军大帐开会。 说起李建安，李自成说道；“我从千里镜看那李建安相貌，感觉有几分眼熟，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你们当中有人见过没有？” 小红狼说道；“大帅，我想起来了，咱们确实见过此人。” 李自成一惊；“哦？在何处见过？” 小红狼道；“大帅，咱们那天去祭拜大明狗皇帝，当时您和一个卖香油的小伙子说了几句话，他还送您两斤香油呢。” 李自成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确是此人！” 牛金星也想起来了，说道；“这就对了。那时李建安就隐藏在京城当中，救走了朱慈烺。这个李建安果然有些手段，让小皇帝在德州登基，他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有所图谋。” 哼哼，李自成冷笑两声；“这个囔囔坏，阴险狡诈，藏的够深的。某竟然被他骗了！” 第585章 深夜拜营!李建安孤身犯险 话音刚落，大帐被拉开了。 李过大踏步走进来。 除了李自成外，众人纷纷起身。 李过摆了摆手，大伙全部坐下。 李自成见李过神色有些凝重，问他；“北面有什么消息？” 李过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探马回来了，说在李建安兵马后面，吴三桂也追来了，应该有两三万人。” 众人都有些惊吓，李建安已经难以应对，吴三桂又追来了。 李过接着说道；“宁远军距离咱们不到八十里，距离李建安的山东兵马不足六十里。” 哼哼，李自成冷笑两声；“来得好，人越多越热闹。” 其他人的心胸没有李自成开阔，一个个紧锁眉头，忧愁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中军大帐的门帘又开了。 李过手下的将领李侔探进半个身子，向里面看了看，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李过觉得手下人有些失礼，便呵斥李侔；“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要进来就进来，偷看什么！” 嘿嘿，李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只好进来了。他单膝跪倒，向李自成施礼；“大帅，有两个斥候回来了，说是官军那边有书信给您。” “哦？”李自成有些奇怪；“让他们进来吧。” “是。”李侔答应一声,急忙冲帐外的两个斥候摆手。 两个斥候进了帐篷，只是都低着脑袋。 众人发现两个人鼻青脸肿，有一个手臂上还带着伤，显然被人揍的不轻。 众人都是老行伍，当然明白这种情况——两个人的伤不是在战斗中留下的，而是被敌人俘虏之后，胖揍一顿，又给放回来了。 “拜见大帅！”两个斥候跪拜下来，不敢看李自成，也不敢抬头。 李自成说道；“你们没透露咱们的情报吧？” 前面的头目磕了一个头，急忙说道；“大帅明鉴，我等就算被打死，也不会透露半点情报。” “嗯。”李自成应了一声，说道；“起来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挨揍了，明天打回去就是了，没什么不光彩的。” “谢大帅！”两个斥候慢慢站起身来。 李自成看向那头目；“听说有人给我送信？” “是，请大帅过目。”头目从怀里掏出书信，低头走过去，双手递在桌案上，又退回来。 牛金星拿起书信，拆开来看了一下，然后递给李自成。 李自成看了看，高兴笑了。 哈哈哈，他朝众人笑道；“驴入的李建安，今天晚上前来拜营。” 众将官大惊失色，完全愣住了。 李建安可是大明军队的头面人物，也是山东兵马的主帅，他怎么会来拜营，而且是深夜前来？ 难道李建安不怕孤身犯险，不怕有来无回吗？ 左金王道；“李建安白天带领骑兵冲了一圈就跑，晚上又来拜营，他搞的什么鬼？” 李自成喝道；“管他搞什么鬼！在咱们营里，他还能翻出天来？宋先生，你出去接一下，也算给他个面子。” 宋献策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遵命。” 宋献策向两个斥候招手，三个人一块出去了。 李自敬对李自成说道；“大哥，李建安恐怕来者不善。咱们是不是在大帐周围安排一下，免得李建安狗急跳墙？” 哈哈哈，李自成摆了摆手，笑道；“我的大帐安在中军，四周都是咱们兄弟。几万人马当中，量他李建安也不敢胡来。咱们如果在大帐附近安排刀牌手，反而显得小气，落了下乘。” 刘宗敏说道；“没错，驴球子李建安，他要敢动手，老子正好跟他过过手！听说皇太极就是死在他的刀下，我老刘也是玩刀的，宰杀的大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子倒要看看，李建安的刀法到底怎么样！” “没错！” “他要敢动，干他娘的！” “还怕了他这狗官？！” “黄毛小儿，自不量力！” 众将官呼喊着，也不知道是给刘宗敏打气，还是给自己壮胆。 李自成下令准备酒宴。又让亲兵上了热茶。 众人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着。 不一会儿，有亲兵来报告，李建安到了！ 李自成并不起身，对两边众将官说道；“把帐门打开，出去几个人迎一下。” 众将官答应了。 白旺、小红狼、李侔几个人迎出去，把帐门两面打开。 刘宗敏、李过几个虽然站起身来，但是没有迎出去。 片刻，只见宋献策引领着几个人，向这边走过来。 为首一人身着华服，玉带纶巾，气宇轩昂，正是李建安！ 李建安身后跟着几个人，宋师爷、张麻子、司徒豹、李大海、胡一刀。 其他人李自成当然是不认识，看见司徒豹，李自成一时间愣住了。 白旺等人也发现了司徒豹，都是吃了一惊。 小红狼与白旺等人在门前和李建安几人见礼。 李建安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跟随宋献策进入大帐。 李自成站起身来，却有些托大，没有先见礼，只是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停下脚步，向李自成拱手，笑道；“闯王，好久不见啊。” 哈哈哈，李自成笑道；“朕已经登基，闯王二字不再用了。李兄弟是不是说错了？” 李建安笑道；“没有错。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陛下安业帝先于闯王在德州称帝，所以在我等军中只有安业帝。闯王殿下，兵广将多，所占地盘遍及五省，自然会有人山呼万岁，不差我们几个。” 李自成笑道；“我不缺你这一声万岁爷，却想着你的香油呢。你香油磨的不错，这次给我带来没有？”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闯王，您算说着了，我还真给您带来一些。” 李建安说完向张麻子摆手。 张麻子手里果然拎着一个木盒子。他将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将开来，从里面掏出一个油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李建安笑道；“这是三斤芝麻油，送给闯王尝一尝。闯王喜欢吃，将来我多送一些。” 李自成拱手笑道；“兄弟有心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等会兄弟回去时，随你挑一些东西带回去，算是我的回礼。” 第586章 七千万两!惊世大买卖 李建安还礼，笑道；“世人都说闯王向来大度，想必回礼必然是丰厚的。” 李自成笑道；“谬赞了！某早就听说山东活菩萨财大气粗，仗义豪情，向来是出手大方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李建安还礼，笑道；“闯王抬爱，谬赞了！” 李自成放下手臂；“辽东王远道而来，请入座吧。来人，准备好茶！”他说着一伸手，请向最下面的座位。 李自成的座位是在最上首，他不请李建安坐在旁边，反而请李建安坐在自己对面的最下首。 “多谢。”李建安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坐在最下首。 张麻子几个站在李建安身旁。 李自成摆手，让手下将官都入座了，他自己最后才坐下来。 亲兵们端来茶水，给李建安上了一碗茶。 李建安手下人没有座位，也就没有茶水。 李建安不管茶水有毒没毒，直接端起来喝了两口，笑道；“好茶，好茶。” 闯军众将官都看着李建安，想从李建安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李自成喝了口茶，慢慢放下茶杯，笑道；“李老弟，你我是本家，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深夜前来拜营，不知有何见教？” 李建安笑道；“见教不敢当，只是想跟闯王做一桩生意，彼此互惠互利。” “愿闻其详。”李自成道。 李建安向后面摆手。 李大海走上前来，手里拎着一个箩筐。他把箩筐放在桌案上，又从里面掏出一个大号铁炉子。 铁炉子分好几层，最下层只有很少量的炭火。 李大海打开铁炉子最上面的盖子，端起来向众人展示。 众人原本担心他会烫到手，结果发现李大海双手抱在炉子上，并不十分火热，也就放心了。 众人向圆锅似的炉子里寻望，发现里面是芋头一样的东西，只是比芋头大很多、粗壮很多，像是烂树根，又像是荷藕一样的红皮植物。 李自成认不出来，看向旁边的牛金星。 牛金星自认为见多识广，而且略通医术。他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仍然慢慢摇头。 哈哈，李自成笑了；“李老弟，恕兄弟们见识浅薄，此乃何物？” 李建安道；“此乃洋薯，也叫红薯，是泰西人远渡万里重洋从美洲大陆贩运到吕宋，福建人从吕宋偷来良种，已经在我华夏落地生根。” 牛金星道；“我还以为是药材，原来是食物。” 李建安向后面胡一刀摆手。 胡一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急忙打开来，放在桌上。 又是一颗大个红薯，不过却冒着淡淡热气，显然是已经煮熟的。 李建安摆手说道；“趁着还有点热乎气，大伙都尝一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闯军众将官没见过红薯，一个个躲远一些，生怕红薯有毒，连气味都不敢闻。 李自成还算镇定，说道；“朕刚刚用过晚膳，此刻还有些胀肚，你们谁愿意尝一尝？” “我来尝尝！”刘宗敏大声喝道。他大大咧咧地问胡一刀；“怎么吃啊？用筷子吗？” 胡一刀道；“不用，拿起来，不用扒皮，直接就能吃。” 刘宗敏上手了，把大个红薯拿过来闻了闻。他感觉手感非常软，当即掰开了。 刘宗敏留下一小半，另一大半递给李过；“你也尝尝。” “不不不！”李过急忙摆手；“您先吃，您先吃。” 刘宗敏放下大半红薯，又看了看小半红薯的内瓤，直接一大口咬上去。他一边吧唧嘴，一边品尝着，慢慢咽下去。 众人都看着刘宗敏，只怕他毒发身亡，摔倒在地。 刘宗敏舔了舔嘴唇，笑道；“不错，是甜的，还很软，就像娘们的胸脯一样。” 哈哈哈，众人笑了。 李建安道；“此物生长于地下，只要风调雨顺，亩产可达千斤。” 众人都是大惊。 亩产达千斤，这也太不像话了！ 南方最好的稻谷亩产也就四五百斤，没想到这洋薯竟然有千斤亩产。 李建安接着说道；“红薯不仅产量高，而且抗风耐旱，哪怕种在山间野地也不会颗粒无收，只是产量少一些而已。” 牛金星道；“这么好的东西，能在咱们北方种吗？” 李建安道；“如今福建已经种开了，江南也有许多人种。只是有一件麻烦，就是在北方冬天留种麻烦一些。这个问题可以解决，只需在入冬之前，将红薯存放在暖窖当中，可安然过冬。” 李建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暖窖过冬和育种的办法都在这本书里，一并送给闯王。” 宋献策接过书籍，帮忙转了一手，交给李自成。 李自成接过书籍，打开来看了看，果然是育种和过冬的办法。 李自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李建安，笑道；“这么好的东西，在你们山东成活吗？” 李建安道；“在我们山东已经成活了。只是还没有大面积推广。西北与我们山东气候差不多，应该也可以种植。” 李自成放下书籍；“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舍得送给我？” 李建安慢慢摆手；“不是送，是卖！刚才已经说了，在下要和闯王做一桩生意。” “原来如此。”李建安看了看自己人，笑道；“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建安不说话，用手势比了个七。 李自成一愣；“七万两？” 李建安摆手。 “难道是七十万两？”李自成面露不屑。 “少了！”李建安又摆手。 李自成生气了，瞪着李建安；“总不会是七百万两吧？” 李建安道；“不多不少，七千万两！” 哇——全场震惊，一片哗然！ 哈哈哈，李自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呵呵呵，李建安跟着笑了。 忽然，李自成收住笑容，脸色一变。 啪！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李建安，大声喝道；“无耻小儿，焉敢狂妄！来人啊！推出去斩了！” “是！”亲兵队长王小六答应一声，急忙向外面吆喝；“进来十个人！” 哗啦啦，从外面进来十几个亲兵。 第587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自己 王小六指着李建安几人，大声喝道；“把他们押出去，斩了！” 张麻子和李大海等人看向李建安，等待他的命令。 李建安面不改色，慢慢站起身来。 十来个亲兵围上来，抓住张麻子和李大海几人，其中两个走上前来抓捕李建安。 李建安并不反抗，任由两个亲兵抓住自己双臂。他出了座位，转身就要出去。 李自成见李建安并不害怕，急忙一摆手；“慢着！” 十几个亲兵停下来，看着李自成。 李自成摆了摆手，说道；“放开他们，你们先出去吧。” 王小六答应一声，把亲兵们赶出去了。 李自成站起身来，犀利的目光盯着李建安；“建安老弟，你这七千万两是从哪来的？好个狮子大开口啊！” 这次闯军洗劫京师，所获金银财宝价值七千万两。这可是闯军的绝等机密，只有少数几个核心骨干才知道。 司徒豹上前一步，向李自成拱手，笑道；“闯王殿下，别隐瞒了。咱们大军洗劫京师两月有余，所获金银财宝价值七千万两。还不算貂皮、药材、名贵字画等等等等。” 李自成瞪着司徒豹；“你们这些两面三刀的小人！这世界就坏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对不住了。”司徒豹抱拳行礼，退后一些不再说话了。 李自成看向李建安；“李青蓝，我们营中确实有些金银财宝。朕没有细查，几千万两还是有的。” “但是有一点，这些财宝不是我李自成的，是我们闯军几十万兄弟的！” “我们闯军跋山涉水，冲破艰难险阻，伤亡惨重，好不容易才打下京城。” “这几千万两财宝，都是朝廷搜刮我们的民脂民膏。我们好不容易抢回来，现在就凭你一句话，就要给我们来个一锅端？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你把我们几十万西北汉子都当成什么了！额们都是泥捏的嘛！” 啪——李自成猛拍桌子，指着李建安；“你几次大破贼虏，抵御外侮。我原本敬你是条汉子，想不到你甘当朝廷走狗，实在令人不齿！” 闯军众将官瞪着李建安，一个个也是怒目相视。有些人咬牙切齿，恨不能狠揍李建安一顿。 面对气势汹汹的众人，李建安却显得心平气和。他不紧不慢又坐下来；“敢问闯王殿下，你们闯军抢得这亿兆财富，回去后打算如何使用？” 李自成道；“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民脂民膏，自然要用来养活将士，安抚地方百姓。” 李建安道；“如今西北大地人口凋敝，田地荒芜，饿殍遍野。西北缺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粮食。” 李自成气愤；“这用你说嘛！有了钱财，我们可以从湖广买粮。湖广熟，天下足，你听过这话没有？” 李建安道；“四川也好，湖广也罢，去年的收成都不好。你们去其他省份买粮，很容易推高其他省份的粮价，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千里运粮，路耗其三，只怕得不偿失。” “这红薯种子并非只有这几斤，我营里还有三大车，共五千斤。你们拉回西北，分散种植，两三年之内就可建功。” 李自成冷笑；“你用几千斤洋红薯，换我们几千万两银子，你这生意做的好啊！某只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李建安道；“闯王若是觉得亏了，我这边再给您补一万石粮食。黄白之物不当吃，不当喝，还是换些粮食回去，到了西北才好安抚地方。”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我们是缺粮，可也不是傻的，亏本买卖我们是不做的。直说吧，朕若不答应，你便如何？” 李建安道；“闯王殿下应该知道，吴三桂已经带兵追上来，距离此地不到八十里。” “闯王杀了吴三桂全家，血海深仇，吴三桂焉能不报？” “我们靖海军有六千钢甲骑兵，白天闯王已经见了。那吴三桂手下还有五千关宁铁骑。” “倘若我们双方合兵，就是一万铁骑！” ”久闻闯营人多势众，还有不少物资拖累，想必行军快不起来。” “倘若咱们闯军被一万铁骑缠住，只怕不好走脱。” “若是等宁远军和朝廷大军追上来，左右夹击，恐怕闯营情况不妙。” 李自成思考着，脸色难看，愁眉紧皱。 不得不说，李建安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光是朝廷大军，闯军已经难以应对。如果吴三桂再追上来，只怕闯军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山海关大战，李自成就是吃了被左右夹击的亏，导致伤亡惨重。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被两面夹击。 刘宗敏气愤，喝道；“你少吓唬我们！我们闯军可不是吓大的！” 李自成摆手，刘宗敏只好不再叫嚣了。 李自成看着李建安；“朕若把财宝给你，你又如何？” 李建安道；“闯王将财宝送与在下，我靖海军愿替闯王拦下吴三桂，让咱们闯军兄弟安安心心赶路，平平安安回归陕西。” 李自成看着李建安的眼睛；“我凭什么信你？” 李建安道；“七千万两金银应该有两三千车，如此庞大沉重的财宝，若交到我们营中，你们闯军的行动必然会加快，而我军受财宝拖累，想追你们就难了。” “我们靖海军后面有吴三桂，我不可能把财宝留在后面。” “再说我们靖海军都是穷苦出身，将士们既然得到财宝，也不会有心思和闯军为难。” “到时，我们靖海军拦下吴三桂的兵马，闯王就可以安然率领大军回归老家。” 李自成点了点头，说道；“朕把财宝给你们，你们靖海军得了便宜，当然不会追赶我。可吴三桂与我有血海深仇，他得不到财宝必然会玩命追我。我们闯军虽然不怕他，却也十分麻烦。你们靖海军如何挡下吴三桂？” 李建安道；“闯王应该知道吴三桂投了鞑子，放清兵入关。多尔衮率领几万鞑子就跟在吴三桂后面。我若放吴三桂来追你们，就要独自面对多尔衮。倘若我把吴三桂拦下，与他合击多尔衮，则胜券在握。” 李自成道；“你谋划倒是十分精细。可是吴三桂与我有血海深仇，他怎么会听你的？” 李建安道；“闯王可知道吴三桂的三个儿女，还有他的爱妾陈圆圆，都在本王手上。另外，多尔衮为了控制吴三桂，给他的粮草不多，只能维持几日。吴三桂若领兵来追闯军，必然被我切断粮道。联合吴三桂，本王有九成把握。” 李自成想了想，拿不定主意，看向牛金星、宋献策、李过几人。 第588章 秘密交易!李自成被迫献宝 闯军众将领一个个冥思苦想，愁眉不展。 从内心来说，众将领当然舍不得金银财宝。可是他们知道情势所逼，如果为了金银财宝丢失性命，到头来也是人财两空。 若是能够平安回到陕西老家，哪怕少一些金银财宝，也是够用的，毕竟闯军抢来的东西太多太多。 牛金星向闯王躬身行礼，说道；“陛下，辽东王所说不无道理。这笔买卖还是值得做的。常言说得好，漫天要价，落地还价，这七千万两委实骇人听闻！咱们几十万人回到陕西，人吃马嚼，没有钱财买粮，如何度日？还望陛下三思。” “嗯。对。”李自成答应一声，又转向李建安，笑道；“建安老弟，七千万两有点过分了。这样吧，我给你两千万，交了你这个朋友！” 李建安道；“两千万太少了。我们也是三十万大军，从我们靖海卫过来，路程不比你们近，甚至还比你们远一点。本王让一步，六千万两。” 李自成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万两。你只要保证挡住吴三桂，三千万两，我今晚就给你。” “五千万两！”李建安伸出一只手；“五千万两，我保证挡住吴三桂，一万石的粮食今晚就送过来。” “别说了，再说就伤和气了，二一添作五，咱们一人一半，三千五百万两。”李自成道。 李建安道；“闯王是痛快人。本王也不多说了，就四千万两。杂碎银也罢，铜钱也罢，你给我什么，我就收什么。” “好！”李自成大喝；“痛快！就四千万两！我答应你了！今晚你先把粮草运来，直接装金银回去，如何？” 李建安笑道；“可以。只有一件事情还请闯王帮个忙。” “你说。”李自成笑道。 李建安笑道；“现如今京城也好，朝廷也好，许多人恨透了闯王。本王身在朝廷，身不由己，若是被人知道本王与闯王做了买卖，只怕会招惹一些流言蜚语。不如咱们双方守口如瓶，对外只说打了一场，本王小胜，抢了一点东西。” 李自成心想：“这小子八成是要独吞，所以不想张扬。” 李自成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小事一桩。我李自成身经数百战，败多胜少。一两次胜败影响不了我的名声，就依你了。” 李自成说完站起身来。 李建安跟着站起身来。 双方施礼。 李自成亲自将李建安几人送出帐外，又让李过几人将李建安送出营地。 李建安几人回到靖海军营地。 刘耳朵这边已经准备好粮食。 李建安亲自带领赵天龙等人，率领三千将士，押送一千车粮食送到闯军大营。 双方距离不到二十里，走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 李自成这边已经让牛金星和田见秀等人清点出价值四千万两的财宝。 原本七千万两的金银珠宝，白银占了最大份额，几乎有一半；黄金占了三成；珍珠宝石铜钱占了两成。 按照李自成的命令，田见秀和牛金星把铜钱和白银全部给了李建安。至于还差的一点份额，又给了少量黄金，算是补齐了。 李建安带领一千辆马车回归。走在半路上，他让人留下二百车铜钱和白银，价值大约一千万两，其他的黄金和白银带回大营安顿起来。 这时已经来到后半夜，李建安又率领一千骑兵出营，来到那二百辆马车前。 李建安下令步军营点燃火把，一边吆喝着，一边燃放大铳，偶尔再放两声炮。 霎时之间，火光冲天，枪炮声不断。 闯军那边早就说好的，因此这边虚张声势，闯军那边只是加紧防备，并没有人出来迎敌。 李建安担心朱八三等人会带兵来援助，他让一千骑兵分成五队，跑回十里，准备拦截援军。 不一会，金日观率领二百骑兵赶过来。他远远地看见远处战火，心急如焚，于是快马加鞭，眼间距离战场已经不远了，忽然前面出现一队骑兵。 那队骑兵只是静静地站在雪地上，并没有行动。 周围许多大灯笼照得灯火通明。 大灯笼上有巨大的“明！”“靖海”字样 金日观带领队伍跑过去。远远地，他看见了灯火之中的李建安。 李建安一身白色钢灰钢甲，在灯火之中熠熠发光，非常醒目。 金日观再次放慢速度，向后面吆喝着。 两百骑兵慢下来。 到了李建安近前，金日观勒住马匹；“建安！前面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建安向金日观拱手，笑道；“金老哥来得好快啊！老哥不必紧张，前面是我们靖海军骑兵营，连夜偷袭闯营。” 金日观等人大惊失色，没想到李建安会夜袭闯营！ 鲁把总急忙问道；“东王殿下，中午你们骑兵营不是跑了一趟吗？怎么晚上还会偷袭？” 李建安道；“中午跑了一趟，一来为了吓唬闯贼，二来就是故意迷惑敌人，为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晚上偷袭。” 金日观高兴笑了；“原来如此。那我们这就赶过去，祝你们一臂之力。” 李建安急忙一伸手；“不可！今晚天色太暗，难分敌我。我们靖海骑兵盔甲颜色分明，很容易分辨。闯军骑兵穿的都是朝廷盔甲，与你们的盔甲一模一样，难以分辨，你们去了恐怕自相残杀。” 金日观忧郁起来；“那怎么办？你们有把握吗？” 李建安笑道；“老哥放心吧。我们计划周详，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这时候，后面又传来马蹄声，又一队骑兵奔跑过来。 金日观急忙带领自己队伍让开一些，把李建安和灯火透露出来。 来的那队骑兵奔跑速度并不快。他们已经发现这边灯光，直接慢跑过来。 这队骑兵都是文登营的，跑在最前面的是陆把总，朱八三在队伍中间。 陆把总发现李建安，急忙吆喝着让队伍慢下来。 朱八三听说李建安就在前面，催马跑到头前来。 第589章 假戏真做!李建安闷声发大财。 与忧心忡忡的金日观不同，朱八三看见李建安，确是满脸欢笑。他在马上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李哥，你也太厉害了！竟然偷袭闯贼大营，太牛逼了！” 李建安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营偷袭闯军？” 朱八三笑道；“这还用说吗？战场在闯军那边，肯定是咱们这边有人过去偷袭了。咱们大军十几个营头，谁有那么大胆子，谁有那么大实力，肯定是你李哥啊！李哥，我都准备好了，你就说吧，咱们什么时候打扫战场？” 李建安哭笑不得；“你过来不是来帮忙助战的？” 朱八三一愣；“助战？李哥，咱靖海军的实力，我还不了解嘛，哪里需要我们助战？我们等着干活就行了。等会把闯贼打垮了，我们去追杀溃兵。” 李建安点点头，笑道；“行啊，你能带人出来就行啊。” 这时后面又传来马蹄声。 李建安让李大海拎着灯笼出去迎接一下，免得那边骑兵没看见自己灯笼，反而超过去了。 片刻，远处那队骑兵停下来。 李大海带领几个队头到这边来。 李建安借着灯光一看，领头的正是董啸天。 董啸天现在已经不是校尉，而是登州营的骑兵把总。 董啸天在马上向李建安抱拳行礼，笑道；“东王殿下，我等听见前方炮火声，立刻出营来援，没想到是东王殿下安排的一场夜袭。殿下真是用兵如神啊！” 李建安笑道；“本王怕走漏消息，所以事先没告诉你们。你们的盔甲与闯贼的盔甲极为相似，就别过去帮忙了。等咱们抢来东西，少不了你们一份。” 董啸天急忙拱手，笑道；“多谢东王殿下！我家陈总兵在后面集结步兵，一会儿也会跟上来。陈总兵吩咐下官，一定要保护东王殿下安全。” 李建安笑道；“老陈有心了，我看不必打扰步兵兄弟休息。你立刻派人回去，让陈总兵不必带人出来了。” “是！”董啸天答应一声，急忙派了两个亲兵回去。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几股探马跑过来。 各营头听见前面火炮声，看见火光，都来前面打探消息。 来人中，不仅有杨超部杨帆，还有白良弼的家丁队长，尹忠鹤的副将，刘清泽和颜世祖也派人过来打探消息。 众人听说是靖海军骑兵营去偷袭闯营，一个个都是又惊又喜，急忙把消息传回去。 不一会儿，颜世祖、刘清泽、杨超、白良弼、尹忠鹤等人都过来了。 陈洪范、尚可喜、震天东也都亲自赶来了。 众人围着李建安问明情况，一个个也是又惊又喜。 靖海骑兵的实力，大伙都是知道的。 大伙不指望几千骑兵能够一举摧垮闯营，只是希望给闯营造成重创，搅扰闯营无法休息。那么明天闯军肯定无法赶路，或者赶路极其缓慢。这样，朝廷大军很容易就追上去了。 这时候，前面的喊杀声小了，炮声停了，火光也变弱了。 不一会儿，天边放亮了。 李建安与众将官等了一会儿，有几匹快马跑过来，领头的正是李大海。 李大海灰头土脸，手臂上包扎伤口，一片血红，就像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李大海向李建安抱拳施礼；“报东王殿下！我骑兵营昨夜偷袭闯军，大获成功，杀敌数千，截获大量金银财宝。奈何闯军包围过来，我军不敢恋战，没有收拾首级，只把财宝带回来了。” 颜世祖等人听了非常高兴。 重创闯贼，又截获财宝，那可真是大获成功啊！ “很好。”李建安高兴笑了；“你的伤势怎么样？将士们伤亡多吗？” 李大海道；“将士们伤亡不多，属下只是小伤，无碍的。” 李建安问道；“你们劫来多少物资和财宝？” 李大海道；“一共二百余车，大部份都是白银和铜钱，详细的还没有盘点。” “好。”李建安转身对众人说道；“大伙随我一同迎上去，若有追兵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好！” “好！” 众将官答应了，一群人催动马匹迎上去。 众人只走出二里地，就见前面大批车马队伍迎过来，正是靖海营。 靖海营里不仅有骑兵，还有步兵，中间押着数百辆马车，好大一片。 双方近了，众人发现靖海营将士一个个血染战袍，还有许多伤兵躺在车上，显然是经过一番血战。 参将胡大山前来报告，说是大获全胜，闯军那边没有追兵，已经在重新加固营盘。 李建安道；“很好。咱们也不贪多，速速回营。” 众将官非常高兴，跟随队伍一同回到营地。 来到靖海营，李建安下令让伤员回去休息，让刘耳朵带人清点缴获。 将士们打开一辆辆马车，将一箱箱的白银搬下来。 刘青泽和颜世祖等众将官一个个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清点了一个早晨，总数目出来了，白银和铜钱总价值一千万两！ 朱八三乐开了花，笑道；“李哥，咱们发了！发了！” 陈洪范笑道；“这下咱们大军不愁粮饷了！” 颜世祖笑道；“有了这一千万两，朝廷就能稳定了，大明朝中兴有望了！” 众人纷纷恭喜李建安，把他好一番恭维。 什么擎天柱石，什么肱骨之臣，不要钱的好听话一堆接一堆的。 李建安笑道；“这一千万两是我们靖海营抢来的，不过公是公、私是私，我只拿出十万两奖励将士，剩下的九百九十万全部入公账，留着将来大军和朝廷使用。” 众人大喜，都说李建安义薄云天、盖世英豪。 有探马来报，说闯营已经拔营启程，正在加速跑路。 刘清泽提议追上去，再抢他一票。 李建安道；“穷寇莫追。闯贼昨晚受到偷袭，今天必定加紧防备，咱们恐怕讨不到便宜。别忘了，多尔衮就在咱们后面。就让闯贼跑了吧，咱们保存实力，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用来对付鞑子。” 陈洪范笑道；“东王这话说的在理。闯贼逃跑，咱们暂且放他一马，将来再收拾他。当务之急，还是对付多尔衮要紧，稳定朝廷局势要紧。” 第590章 系统竟然携款潜逃? 朱八三急忙说道；“没错，我李哥说得对！闯贼不过是跳梁小丑,狗鞑子才是虎豹豺狼!咱们回头打跑多尔衮,收复京师,稳定朝廷要紧.” “对对对……” “是是是……”众将官也是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刘清泽见没人要去追,他自己也不敢追,只好作罢。 李建安让手下人拿出十万两，剩下的全部拉到后军，交给颜世祖看管。 众人在中军大帐开会，商议军机。 李建安道；“现在有些人传说吴三桂投靠鞑虏，领清兵入关，我是不信的。吴三桂一两天就会赶上来，咱们想办法和他谈一谈。咱们朝廷大军与宁远军兵合一处，左右夹击多尔衮，才是上上之策。” 众将官都知道吴三桂的三个儿女和陈圆圆在李建安手中，自然同意这个策略。 于是，和吴三桂接洽谈判的任务又落在李建安头上。 散会过后，李建安来到靖海军步军营。 步军营里还看守着几百辆马车、价值三千万两的财宝。 李建安有些不放心，急忙过来看看。 刚进入步军营，刘耳朵看见李建安，急匆匆跑过来；“大人！大事不好了！” 李建安问他；“何事？” 刘耳朵拉扯李建安；“大人，咱们到帐篷里说话。” 李建安跟随刘耳朵来到一顶堆放物资的帐篷。 刘耳朵左右看了看，见外面没人，这才关闭门帘对李建安说道；“大人，咱的财宝丢了！” 李建安笑道；“没事，这么多人，丢几件财宝还不正常嘛。” “不是！”刘耳朵急的欲哭无泪；“所有财宝都丢了！三千万两全没了！” “什么？！”李建安几乎是吼出来的；“几百辆马车，三千万财宝，怎么可能全丢了？就是敞开了让人搬，百十个人也拿不走啊？” 李建安急忙问道；“怎么会丢呢？” 刘耳朵道；“太奇怪了。忽然之间，三千万两财宝全没了！按理说，周围都是人，就是有飞天遁地的大盗，一时之间也无法拿走三百车东西。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奇怪，就是那么转眼之间，几百车东西全没了！” 李建安满脸震惊，难道有世外高人？有飞天遁地之术，把财宝偷走了？” 就在这时候，李建安脑海中忽然“滴！”的一声响。 系统竟然放起音乐，然后出现警报声。 滴！滴！滴…… “系统正在卸载。” “系统正在卸载……” “已收回全部投资。” “年化收益率12%，感谢宿主。” 李建安恍然大悟：难道是系统要跑，卷走了三千万财宝？ 李建安震惊不已，欲哭无泪。 原以为系统是开了挂的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想到系统只是一场投资，赚了钱就跑了！ 刘耳朵发现李建安表情古怪，又哭又笑，担心李建安是不是吓疯了。他急忙抓住李建安的手臂；“大人，您可一定要稳住啊！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能看的太重了，身体要紧。” 李建安欲哭无泪，只好说道；“算了，算了，好吧，好吧，要走就走吧，走就走吧。” 李建安大概盘算一下，这十年来他从系统中取得的财富大概价值两千万两，系统拿走三千万两，还是赚了一些的。 如今大功告成，走了就让它走吧。 刘耳朵担心李建安胡思乱想，又劝了几句，把李建安拉出来。 这时午饭好了，李建安让刘耳朵去告知将士们，让将士们保守秘密。 将士们当中，知道内情的本来不多，很多人以为马车原本就是空的，消息并没有扩散。 开饭了，将士们大吃大喝起来。 李建安一边吃饭，一边还有些精神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反正感觉吃撑了，这才停下来。 午饭过后，李建安回到自己帐篷，喝了点茶，休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张麻子来报告，说是探马来回报，吴三桂率领宁远军一个上午就走了二十里，下午又在赶路，估计晚间就要到达二十里外。 李建安盘算一下，决定今晚就去找吴三桂谈判。他整理衣服，洗了把脸，出了帐篷。 陈圆圆和三个孩子就住在旁边不远处的帐篷里。 此刻，吴应熊和弟弟正在旁边玩耍。两个男孩子发现李建安过来，立刻扑上来索要糖果。 李建安早有准备，给了两个男孩每人三块糖果，让他们去远点玩儿。 陈圆圆听见外面声音，抱着女儿走出帐篷，向李建安施礼。 两岁半的小女娃丢丢长得十分可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建安。她似乎有些害怕李建安，一双小手紧紧搂住陈圆圆脖子。 李建安掏出一块糖果，把手伸过去，笑道；“丢丢，你看这是什么？” 丢丢看见糖果，一双大眼睛瞪大了。她哼唧着，奋力晃动身体去抓糖果。 陈圆圆抱着她，凑近一些。 丢丢一把抓住糖果，直接放进嘴里。 陈圆圆笑道；“丢丢，还不快谢谢叔叔？” 丢丢高兴笑了，嘴里含着糖果，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说了什么。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弟妹，让丢丢自己玩吧，我跟你商量点事情。” 陈圆圆犹豫一下，说道；“听说地里有毒蛇，我不放心，还得抱着她。” 刚刚开春，正是冰雪消融、毒蛇复苏的时刻，刚刚结束冬眠的毒蛇，毒性最强，也是最贪婪的。 李建安道；“那好，咱们进帐篷说吧。” 陈圆圆脸色一红，笑道；“殿下，屋里没人，咱们两个进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李建安笑道；“没事，大白天的有啥不方便？” 李建安说完自顾自先走了进去。 陈圆圆无奈，只好抱着丢丢一块进去了。 李建安关闭门帘，坐在床榻上。 陈圆圆只好站在一旁。她抱着丢丢，有些累了，把丢丢放在床榻上。 丢丢在床上翻滚着，躲开李建安一些。 李建安拍了拍旁边床榻，对陈圆圆笑道；“你也坐啊。” “好”陈圆圆答应一声，慢慢坐在床榻边。 第591章 男人和混人 李建安道；“三桂兄弟距离咱们只有四十里，到了晚上，估计就更近了。我打算晚上就送你和丢丢过去。” 陈圆圆高兴了；“啊，那可太好了！多谢东王殿下！” 李建安笑道；“哎，什么东王殿下，见外了。你叫我李大哥就行。” 陈圆圆嗤笑一声，脸蛋又红了；“李大哥，多谢李大哥。” 李建安道；“我们男人的事原本不该跟你多说，只是三桂兄弟连遭变故，身边没有知心人，我怕他铸成大错。你回去以后，把情况跟他说明，将来他建功立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陈圆圆说道；“是，妾身谨记在心，一定会把情况说明白的。” 李建安道；“应熊和应麒两个孩子先留在这边，等安稳了，你们再派人来接。一会儿，你收拾完东西，也和两个孩子说明一下，安抚一番，叫他们不要乱跑。” 陈圆圆见李建安目光灼灼，脸上又是一红，低下头来，轻声细语；“妾身明白。李大哥放心吧，我会和两个孩子说明白的。” 两个人只是说了几句话，丢丢躺在床榻里面已经睡着了。 李建安扭头看了看丢丢，轻轻呼唤；“丢丢。” 丢丢小鼻子呼吸着，完全睡着了。 李建安转过身来，看向陈圆圆。 陈圆圆有些心慌意乱，低着头。 李建安向陈圆圆凑近一些，坐在她旁边。他慢慢伸开手臂，将陈圆圆搂住了。 陈圆圆轻轻挣扎；“别，丢丢醒了。” “没事的，睡着了。”李建安轻轻搂着陈圆圆，并没有用力，只是凑得更近一些。 陈圆圆轻轻挣扎。她的一只手被李建安抓住了，轻轻挣脱出来；“别这样，让人看见了。” “没事的，没人看见……”李建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珠子，托在手心。 那珠子有鸽子蛋大小，通体金黄发亮，在昏暗的帐篷里闪闪发光。 李建安道；“这个是皇宫里最名贵的夜明珠。闯贼抢了皇宫，我又抢来的，送给你。” 陈圆圆看着夜明珠，轻轻挣扎着、扭捏着；“我、我不要，太贵重了。” 李建安轻轻说道；“没事，你拿着。再贵重的珠宝，哪怕价值连城，也不如你一根头发。” 李建安将夜明珠塞进陈圆圆手心。 陈圆圆害怕珠子掉落，只好抓在手里。 李建安趁机抱住陈圆圆，摸摸搜搜的，想要一亲芳泽…… 帐篷外面，陈洪范大摇大摆走过来。他已经吃饱喝足，闲来无事就想来找陈圆圆“聊聊天” 陈洪范心里明白，陈圆圆这两天就要回去了，以后再见面就不容易了，所以他想抓紧时间，看看能否一亲芳泽。 不远处，二狗子正在练习刀法。他看见陈洪范来了，并没在意。 陈洪范一边走着，一边四下看着。他见左右无人，心里暗喜。 到了帐篷边，陈洪范对着门帘轻声笑道；“圆圆，你在里面吗？” 帐篷里面无人应答，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陈洪范有些奇怪，又问了一声；“圆圆，你在里面吗？” 忽然，帐篷门帘开了，李建安从里面走出来。 陈洪范大惊失色，急忙退开两步。 李建安瞪了陈洪范一眼，转身把门帘盖上了。 陈洪范又惊又疑，他想拉开门帘，向里面看看。 啪！ 李建安打开他的手，呵斥道；“你看什么！想占便宜啊！” 陈洪范立刻涨红了脸；“谁想占便宜了，我只是看看。你在里面干什么？” “要你管。我和圆圆商量正事。”李建安抓住陈洪范，猛推一把。 啊！陈洪范一个趔趄，连退好几步，差点摔倒。 李建安追上去，又抓住陈洪范；“快走！” 陈洪范挣扎着；“走就走，你抓我干什么？让人看见多不好。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李建安放开他，说道；“你来得正好，去我帐里，我有事找你。” “哦。”陈洪范答应一声，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陈圆圆的帐篷。 陈圆圆并没有跟出来。 陈洪范无可奈何，跟随李建安进了帐篷。 两个人进入帐篷，刚刚坐下来正要说话，张麻子忽然急匆匆走进来。 张麻子看见陈洪范有些意外，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向李建安使眼色。 陈洪范有些生气；“都是自家兄弟，咋还藏着掖着？那你们聊吧，我先出去转转，一会再过来。” 李建安担心他去找陈圆圆，急忙起身拦住他；“不不不！一点小事，你等我一会儿就行。二狗子！二狗子！” 二狗子急匆匆跑进来；“大人，您叫我？” 李建安对二狗子说道；“陈总兵都来半天了，你的茶水呢？快给陈总兵泡一壶好茶，陪陈总兵聊聊天，别让陈总兵走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是。”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去弄旁边的炉子。 炉子边本来就有水壶，二狗子直接放上去。 李建安对陈洪范笑道；“老陈，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陈洪范笑道；“那好，我等你一会儿。” 李建安跟随张麻子出了帐篷。 陈洪范扒在门边，偷瞄着两个人。他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商量什么。 陈洪范等李建安走远了，转头对二狗子说道；“二狗，我那边还有点事，一会儿再过来。”他说完就要走。 二狗子一个箭步蹿过来，立刻挡住陈洪范；“不行！你不能走！” 陈洪范一愣；“我为啥不能走？” 二狗子趾高气昂，说道；“我家大人说了，不能让你离开，您得留下来喝茶。” 陈洪范生气；“我不喝茶行不行？我不渴行不行？” 二狗子非常执拗；“那不行，俺家大人让你留下来喝茶，你必须喝茶！” 陈洪范生气；“你小子是不是犯浑？快点让开！我还有事呢！”他推了二狗子一把。 二狗子生气，又挡住门口，大喝；“你敢推我？！你再推一下试试！”他把腰刀抽出一半。 陈洪范害怕，急忙退后两步。 二狗子智商不高，在靖海营是出了名的浑人，除了李建安无人敢惹。 第592章 暗战!命中贵人熬九命 陈洪范害怕二狗子犯浑，对自己不利。 陈洪范相信二狗子不敢用刀，但要是被他揍一顿，那就得不偿失，太丢人了。 哈哈哈，陈洪范换了笑脸，笑道；“我说二狗子，你咋就这么死脑筋！咱们都是好兄弟，你还怕我跑了啊？我营里炖着肉骨头，我端过来一碗给你吃，怎么样？” 二狗子一脸正色；“我不吃肉骨头。你快坐下，坐下！”他呵斥陈洪范。 陈洪范害怕，无可奈何，只好坐下来。 旁边，水壶开了。 二狗子拎起水壶，给陈洪范泡了一碗热茶；“喝吧。” 陈洪范没好气；“喝什么喝，刚泡的茶能喝吗？” 二狗子气愤，瞪着陈洪范：“俺家大人让你喝，你就得喝。快点喝！” 陈洪范欲哭无泪，叹了口气；“唉，大头哪都好，怎么就收了你个浑人！” 陈洪范无可奈何，端起茶碗。他吹了又吹，吹了又吹，这才抿了一小口，烫得他呲牙咧嘴。 哈哈哈，二狗子笑了。 ………… 张麻子带领李建安出了营地，向一片树林走去。 李建安见左右无人，问张麻子；“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张麻子道；“此人大人也认识，还救过大人一命，就是那辽东的敖九命。” “是他？”李建安大惊失色，没想到是此人。 前年在辽东，李建安为了救震天东，率军北上。 多尔衮派出杀手埋伏李建安，还是敖九命揪出杀手，救了李建安一命。 后来，李建安让敖九命率领夜不收去拦截鞑虏探子。双方探子惨烈搏杀，张麻子受伤被俘，敖九命突围，从此下落不明。 此刻，李建安听说敖九命还活着，真是又惊又喜，他问张麻子；“敖九命怎么会在这里？” 张麻子边走边说；“那年敖九命突围之后，藏身在山林里。” “他因为养伤，耽误了时间，来不及追赶我们，所以滞留在辽东。” “后来，敖九命的伤势好转，总算活了下来。” ”他逃出辽东，在锦州遇到祖大寿。” “祖大寿觉得敖九命是个人才，把他推荐给吴三桂。” “现在敖九命改名叫作敖九，就在吴三桂的家丁队当中，担任探哨什长。” “原来如此。”李建安抬头望向那片树林，然后又问张麻子；“树林里有几个人，敖九命一个人吗？” 张麻子道；“就他自己。他绕了很远的路这才偷偷跑过来，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李建安道；“好。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张麻子道；“除了我之外，只有两个探哨知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要乱说。“ “很好。”李建安道。 两个人说完，慢步进入树林。 张麻子四下找了找，没有发现敖九命，于是大声呼喊；“敖大哥，敖大哥！” “在这里！”后面忽然有人发声。 李建安与张麻子急忙回头，却没有发现人影。 忽然，一颗大树下，地面上的落叶忽然动了。 李建安与张麻子都是一惊，小心翼翼走过去。 “敖大哥？”张麻子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滑动那片落叶。 这时，忽然人影一闪，有人从树上掉下来，已经落在两人身后。 两人急忙转身，正是敖九命。 敖九命没戴帽子，头发有些混乱，一双眼眸目光犀利。 哈哈哈，李建安高兴笑了；“敖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敖九命退后一步，单膝跪地；“属下拜见大人！” “快快请起！”李建安虚扶一下，笑道；“你我是好朋友，何必行此大礼？” 敖九命站起身来，说道；“大人此言差矣。那年在辽东，风雪之夜，大人亲口答应在下，等在下立下大功，便让在下担任队长。属下已经建立大功，自然就是大人属下。” 李建安点了点头，说道；“本王确实说过。你若愿意，随时可来我靖海军。我靖海军急需人才，敖兄弟过来，当个队长绰绰有余。” 敖九命高兴笑了；“那太好了！属下愿意再立新功，希望大人将来给个把总，最好是武官把总，也算小人光宗耀祖。” 李建安道；“没问题，你当了把总，我给你升任千户官，肯定让你光宗耀祖。” 敖九命抱拳；“多谢大人！” 张麻子对李建安道；“大人，敖大哥如今在宁远军担任探哨，他有重要消息向您汇报。” 李建安道；“那太好了。不知有什么重要情况？” 敖九命拱手；“回禀大人，吴三桂已经投靠鞑虏，就是他领清兵入关，打败了闯王！这个狗贼，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实在可恶！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跟了他两年！” 李建安道；“这件事我知道。不过宁远军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咱们最好还是把吴三桂拉到朝廷这边来。若是让他和多尔衮结盟，对朝廷，对咱们，对天下百姓，都是大大的不利。” 敖九命道；“这一点小人明白。听说大人已经暗中与唐通联络，打算今晚把陈圆圆和他女儿一块送回去。不知可有此事？” 李建安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本王打算先送归陈圆圆母女，然后留下吴三桂两个儿子，算是先礼后兵。” 敖九命又道；“不知大人是否打算亲自前往？” 李建安道；“本王确有此意。其他人做不了主，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消息，所以打算亲自前往。” “万万不可！”熬久命急忙摆手；”大人若是去了，只怕有来无回。” 李建安皱起眉头；“吴三桂虽然投靠满清，不过他两个儿子在我手上，想来不敢对我下手。” 敖九命道；“大人宅心人厚，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只怕会铸成大错。” 李建安大惊失色；“你细细说来。” 第593章 密谋谈判，一场暗战 敖九命道；“诚如大人所言，吴三桂投鼠忌器，确实不敢对大人怎么样。” “现在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两面三刀，待价而沽。” “朝廷这边如果接纳吴三桂，吴三桂还是倾向于回归朝廷，何况他的儿女还在大人手中。” “吴家就剩下这两个男孩，如果出现意外，那可就断了香火。” “可是属下奉劝大人，还是不要冒险。” “大人可知道，吴三桂在多尔衮逼迫下，已经剃了头发。” “为了防止吴三桂叛变，多尔衮还派来几个使者。领头的人叫做富察康，此人阴险狡猾，难以对付。” “除此之外，吴三桂身边还有鞑子派出的细作。” “我怀疑多尔衮已经知道消息。如果今晚大人去面见吴三桂，那个隐藏的细作也好，富察康也好，一定会想方设法刺杀大人。” “一旦大人死在吴三桂营中，那么吴三桂与朝廷必将势同水火，宁远军与朝廷大军必然会有一场恶战。到时候，多尔衮又将渔翁得利。” 李建安眉头紧皱；“明面上的敌人还好说，我去面见吴三桂，吴三桂自然会做出安排。就是那个隐藏的奸细，你是否能揪出来，避免他搞破坏？” 敖九命道；“那细作不动手，很难把他揪出来。可是等他出手了。大人也就危险了。” 李建安想了想，说道；“那我们不如这样办，我派出一个使者去谈判，自己化妆成使者的亲兵，然后随机应变。到时候，我会粘上大胡子，你看我眼色行事。” 三个人商议定了后，李建安和张麻子把敖九命送出树林。 敖九命上了马，很快跑远了。 李建安和张麻子回到营地。 陈洪范还被二狗子看管在帐篷里。 陈洪范见李建安进入帐篷，非常高兴；“大头，你可回来了！二狗子不让我离开，耽误我好些大事！” 李建安笑道；“你有什么大事？赶快坐下来，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陈洪范无奈，只好又坐下来。 李建安道；“我这边已经和唐通、吴三桂取得联系，今天晚上咱们就把陈圆圆和丢丢送回去。和吴三桂谈判的事情，还是要落在你头上。” “啊？”陈洪范感觉有些不妙；“这样的大事，我做不了主，您不去吗？” 李建安道；“我去多少有些风险，再说我是大军统帅，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我不能妄动。本王想过了，还是你代我去，作为我的使者和吴三桂谈判。” 陈洪范吓慌了；“贤弟，我去不合适吧？万一吴三桂翻脸，把我扣下来，那可怎么办？” 李建安道；“你放心吧，他两个儿子在我手上，量他吴三桂也不敢为难你。他要敢杀你，我就杀他两个儿子，给你报仇！” 陈洪范欲哭无泪，摇头晃脑，想不出托词。 李建安笑道；“别犹豫了，你和吴三桂称兄道弟，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我让麻子带几个人跟你一块儿去。吴三桂要是一高兴，没准就把陈园园送给你了。” 陈洪范又惊又喜，笑道；“这话怎么说？” 李建安笑道；“吴三桂投靠鞑虏，多大的罪过，他想回归朝廷，肯定要疏通关系。如今他军中缺少粮饷，肯定没钱送礼物。谁不知道你陈公爷位高权重，神通广大，没准吴三桂就把陈圆圆送给你了。” 陈洪范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站起身来，笑道；“那行，我去，我去！大头，我不为别的，就为了咱朋友之间的义气！我不能让你冒险，我替你去！” 哈哈哈，李建安高兴笑了。 李建安向陈洪范说了谈判条件，然后让陈洪范去找王朴，让王朴跟着一块儿去。 陈洪范听说还有同伴，自然十分欢喜，高高兴兴去找王朴了。 陈洪范走后，李建安找来江泰山和司徒豹。 江泰山是江湖道士，司徒豹是东厂特务，两个人都善于易容化妆。 李建安在两个人的帮助下把面色涂黑，粘上大胡子，很快就变成粗旷的大汉。 到了晚间，有探马来报，称宁远军已经在二十里外的拒马河安营扎寨。 李建安让二狗子准备马车，请陈圆圆母女上车。 很快，陈洪范和王朴两个人来了。两个人没认出李建安，反而问张麻子李建安去了哪里。 张麻子笑道；“我家王爷去各营视察了，让咱们不必等他，自行出发就是了。” 当下，陈洪范和王朴上了马车。 张麻子、江泰山、司徒豹、万朝宗还有李建安五个人骑马，护送马车出了营地。 二狗子留下来照顾吴应熊兄弟。 李建安一行人保护着马车走向宁远军营地。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大地没有积雪，四下里一片黑乎乎的。 大约走出十里地，领头的江泰山对众人说道；“前面有火光，我先去看看，大伙再跟上来。” 张麻子答应一声，让赶车的万朝宗放慢一些。 片刻，江泰山回来了。他的马匹后面还跟着两骑。 来人正是唐通和他小舅子黄毛。 张麻子摆手让马车停下来。 陈洪范和王朴打开车门，跳下车来。 这时，唐通和黄毛的马匹已经到达近前。 两个人跳下马，快步迎过来。 哈哈哈，唐通满脸堆笑；“陈大哥，王朴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哈哈哈，陈洪范急忙还礼，笑道；“老唐啊，想不到咱们兄弟还有重聚的一天。” 两个人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好不亲热。 唐通四下看了看，笑道；“建安来了吗？” 陈洪范笑道；“建安有事在身，脱不开身，让本王和王朴兄弟全权代表。放心吧，有本王做主，一切都好商量。” 唐通笑道；“早就听说陈大哥获封北王，真是可喜可贺啊！兄弟好生羡慕啊！” 陈洪范笑道；“别着急，咱们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等你和三桂兄弟再立新功，封王还不是指日可待吗？” 唐通笑道；“借陈大哥吉言，我和三桂兄弟就等着那一天了。” 陈洪范问道；“三桂兄弟如今在何处？” 第594章 情投意合，顺理成章。 唐通笑道；“三桂兄弟就在中军大帐，让我们先来迎接诸位。大帐里已经准备酒宴，大伙随我过去吧。” 陈洪范道；“咱们这样直接过去，会不会让鞑子的耳目发现，生出事端？” 唐通道；“放心吧。鞑子的耳目只有五六个人，大多已经睡下了。咱们绕道走，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陈洪范笑道；“那就好。” 当下，众人重新上车上马。 唐通和黄毛在前面引路，带领众人和马车赶往宁远军大营。 一行人很快来到宁远军大营。 吴三凤已经在营门外恭候多时了。 唐通没让陈洪范在外面下车，直接与吴三凤会合，将马车和众人领进大营，直接前往中军。 中军大帐前，吴三桂率领刘振山、祖宽、马进忠、夏承德、郭云龙等人正在恭候。 马车停下来，张麻子几人纷纷下马。 万朝宗打开车门，搀扶陈洪范和王朴下了马车。 吴三桂率人迎过来，满脸欢笑；“陈大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陈洪范急忙还礼，笑道；“三桂兄弟，你这是哪里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何须讲那些客套排场？” 众人相互见礼，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吴三桂盯着马车，想看清里面状况，可是天色太黑，看不清。 陈洪范扒在车边，对车厢里面说道；“圆圆，你们也出来吧？” 吴三桂心里一喜：“难道自己的爱妾、儿女真的被送回来了？” 车厢里面，陈圆圆轻轻答应一声。 片刻，一个身影从车厢里走出来，怀里抱着幼儿，正是陈圆圆。 陈洪范见陈圆圆还是挎着包袱，于是探身过去帮她接过丢丢。 江泰山向前一步，搀扶着陈圆圆，扶着她下了马车。 吴三桂探着头，又向马车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陈洪范笑道；“三桂兄弟，建安那边日理万机，实在是抽不开身。他早就想过来看望你，奈何军务繁忙。应麒和应雄在我们军里玩开了，很多兄弟都把他们当成小伙伴。建安说了，如今兵荒马乱，怕路上不安全，所以两个男孩子先留在营里，等日后安稳了，再送到三桂兄弟你身边。” 吴三桂点了点头，笑道；“难得李哥想的周全，多谢陈哥帮我居中调停，把孩子给我吧。” 吴三桂说着，伸出手臂接过丢丢。 丢丢害怕，吓着大声哭叫起来。 吴三桂无奈，只好把丢丢交给陈圆圆。 陈圆圆报紧丢丢，笑道；“丢丢不怕，这是你父亲啊。” 丢丢扑在陈圆圆怀里，一双大眼睛偷偷寻望着吴山桂，仍然十分惧怕。 吴三桂对旁边的吴三辅说道；“先安排姨娘和孩子去后面休息。” 吴三辅答应一声，接过陈圆圆的包袱，把她带去后面营房。 吴三桂这边邀请众人进入大帐。 中军大帐内已经摆开大圆桌。 双方十来个人围着大圆桌坐下来。 王朴和张麻子坐在陈洪范旁边。 吴三桂那边有吴三凤、刘振山、马进忠、祖宽、夏承德、郭云龙几个。 不一会儿，酒宴摆上来。 吴三桂笑道；“如今世道艰难，实在没什么好酒好菜，大伙凑合着用一些。” 陈洪范笑道；“三桂兄弟客气了。国朝危难，咱们这些人还能活着，还能吃口饭，已经是万分不易，哪里还会挑挑拣拣？等到来年天下太平了，由我做东，再请诸位大吃大喝一番。” 唐通笑道；“陈大哥怎么知道来年就会天下太平？” 陈洪范笑道；“现如今新君临朝，四海臣服，朝廷由我们山东兵马支持，可谓是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如今闯贼跑了，只剩下多尔衮那条狼獾，三桂兄弟手握重兵，与朝廷兵合一处，打败多尔衮只不过旦夕之间。多尔衮一死，这天下不就太平了吗？”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 王朴笑道；“陈大哥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前日李哥率领骑兵连夜突袭闯军，打的闯军丢盔卸甲。闯军本已失去大半精锐，如今又被李哥重创，就算被他逃回西安，也难成气候。将来朝廷稳定天下，指日可待。” 吴三桂等人听说重创闯军，都非常吃惊。 吴三凤笑道；“昨日听说朝廷大军与闯军打了一场，但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陈洪范笑道；“算不得什么大场面，小打小闹。建安率领骑兵营连夜偷袭闯军大营，闯军被打得丢盔卸甲，丢下数百车财宝连夜逃跑了。” 吴三桂听了非常兴奋；“数百车财宝，不知有多少金银？” 陈洪范笑道；“不算多，两千万两应该是有的。朝廷有了这笔钱，招兵买马也好，稳定地方也罢，算是十拿九稳了。” 吴三桂笑道；“那敢情好。陈大哥，王老弟，实不相瞒，我与多尔衮一同对付李自成，完全是迫于形势，是为了驱除闯贼，为先帝爷报仇，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闯贼跑了，我们宁远军当然要回归朝廷，图他个忠义两全！陈大哥，我宁远军回归朝廷，不知道朝廷那边会不会有风言风语？会不会容不下我等？” 陈洪范急忙摆手，笑道；“放心吧老弟！有人说你投靠鞑虏，我和建安打死都不相信的！你老弟一番良苦用心，别人不知道、不理解，我们兄弟还能不知道吗？” “你们放心吧，等宁远军重归朝廷麾下，由我和建安给你做主，没人敢说风言风语。” “建安说了，等和多尔衮开战的时候，就是你们宁远军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三桂兄弟，你要是能够亲手斩杀多尔衮，谁还敢说你的风言风语。” “到时候你立下大功，封你个辽王，辽东那一片还是你的。” “以后朝廷的粮饷，肯定足额给你，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吴三桂大喜过望，站起身来。他向左上方拱手，说道；“感谢朝廷和东王殿下对我吴某人的信任！感谢陈大哥帮忙说了许多好话！我宁远军将来建功立业，绝忘不了陈大哥还有东王殿下的恩情！” 第595章 偷下毒手，挑拨离间 吴三桂说完，端起酒杯，说道；“吴某代表宁远军几万将士，敬陈大哥，敬东王殿下，敬诸位一杯！” 吴三凤、夏承德几人急忙跟着站起身来，端起酒杯。 陈洪范几人急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 陈洪范笑道；“三桂兄弟客气了。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伙说对不对？” “对！” “对！” “没错！” “都是好兄弟！” 众将官附和着。 吴三桂双手捧杯；“诸位，请！” ”请！” “请！” 众人一块喝了。 众人亮了亮杯底，坐下来接着大吃大喝。 李建安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偷偷四下寻望着。他并没有找到敖九命，所以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候，夏承德忽然对李建安笑道；“这位李老弟，我见你和东王殿下有几分神似，你也姓李，莫非是东王殿下的族亲？” 李建安抱拳，笑道；“夏将军果然好眼力！东王殿下乃在下族叔。” 夏承德笑道；“难怪，难怪。这样说来，你们李氏在靖海卫也算是大族大户了，人丁肯定很兴旺吧？” 李建安笑道；“我们李氏在靖海卫算不上大族大户吧，族里男丁不过十几个，能够独挡一面的更是凤毛麟角。” 哈哈哈，夏承德笑了；“李兄弟过谦了。东王殿下兄弟已经是人中龙凤，军中还有李巴山、李大海父子，这些都是我们知道的。你们李家人才济济，将来必定兴旺发达。来，我敬李兄弟一杯！” 夏承德说着拎起一边的酒壶，给李建安倒了一杯。接着，他又给陈洪范和王朴各倒一杯。 夏承德端起酒杯，招呼起来；“来来来！咱们宁远军的兄弟再敬几位将军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就要一同畅饮。 “慢着！”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大喝。 众人都是大惊，纷纷朝着声音寻望过去。 不知何时，敖九命已站在角落里，身上披挂着盔甲，双目如电。 吴三桂看着敖九命，喝道；“敖九，你怎么进来的？大呼小叫什么！” 敖九命大步流星走过来，忽然指着满桌酒菜，一声大喝；“酒中有毒！” 哇——众人一片哗然色变！ 要知道大伙已经喝了好几轮了，有些人都快吃饱了，如果酒中有毒，那么是不是所有人全中毒了？ 吴三桂喝道；“你怎么知道酒中有毒？” 敖九命道；“酒中是否有毒，用银针一试便知。” 敖九命说着抽出一把银针，首先将一颗银针插进陈洪范的酒杯当中。 果然只是片刻之间，银针完全黑掉了！ 陈洪范吓得心慌意乱，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夏承德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酒水里下毒？”他说着端起自己酒杯，泼洒出去。 敖九命道；“下毒之人就是酒中无毒之人。我还没有为夏将军试毒，夏将军何必泼掉杯中之酒？” 夏承德气愤，大喝；“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下毒之人是我？” 敖九命道；“想要弄清下毒之人其实非常简单。大伙从现在开始不要轻举妄动。下毒者就在咱们桌面周围，也就是我们十来个人。只要大伙不乱动，下毒者留下许多蛛丝马迹，一查便知。” “言之有理，谁也不要乱动！”吴三桂退后一步，从亲兵手里接过宝剑，一把抽出来。 寒光闪烁！吴三桂一双大眼睛盯着众人，又喝道；“事情没有查出之前，谁也不要妄动！否则休怪三桂剑下无情！”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紧张起来，不过好在众人都是常年打仗的将军，虽然一时有些慌乱，还算比较镇定。 敖九命先拿出两个银针，试了试两个酒壶，然后展示给众人。 两个酒壶里并没有毒。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酒壶里没毒，那说明中毒的人不多，至少没有被一网打尽。 敖九命又拿出银针挨个杯子里试探。 吴三桂这一方几个人当中酒杯都是无毒的。 朝廷这一方，江泰山和张麻子的杯子里没有毒；王朴的杯子，银针刚刚插入立刻变黑了。 王朴吓的脸色惨白；“我的娘啊！我杯子里有毒，我不会已经中毒了吧？” 李建安呵斥他；“慌什么！就算中了毒，也能解毒！大不了一命呜呼！你慌什么！” 王朴当然没认出李建安，便和他吵嚷起来；“你没有中毒，当然不慌了！” 这时，敖九命又拿出一根新的银针插在李建安的酒杯当中。 很快，银针变得黑乎乎的。 众人又是大惊，没想到李建安的酒杯当中也有毒。 敖九命又试了试司徒豹和万朝宗的杯子。 两个人的杯中并没有毒。 敖九命向吴三桂拱手，说道；“大帅，如今看来，只有陈总兵、王将军还有这位李兄弟杯中有毒。看来刺客的目标就是他们三人。” 陈洪范吓哭了；“完了，完了，我就说我不来，李建安这个鳖盖子，非让我过来谈判。他还说三桂兄弟会把陈园园送给我！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我怎么感觉我肚子疼啊？完了，我中毒了，中毒了！” 陈洪范哭嚎着，就要向一旁栽倒。 旁边的张麻子急忙扶住陈洪范。 王朴也吓慌了，叫嚷着；“我也感觉肚子有些疼，看来中毒不算深。我要赶紧吐出来！” 王朴说完直接到旁边倒立去了。他一边倒立，一边向江泰山呼喊；“江道长，快踢我的肚子，往死了踢！” “好。”江泰山答应一声，对着王朴的肚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啊啊！王朴痛的鬼哭狼嚎，开始呕吐。 李建安感觉身体没什么异常，不觉得自己中毒了。 敖九命说道；“三位不必惊慌，你们还没有中毒，不必折腾了。” 陈洪范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敖九命；“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中毒？” 敖九命道；“下毒之人不想一网打尽，只针对你们三人，他务求一击必杀，怎么会连续下毒两次？若你们已经中毒，那这三杯酒当中又怎么会再次下毒呢？” 第59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洪范道；“可我确实觉得肚子有些疼。” 敖九命道；“那是大人吃的太多太快，吞了冷气的缘故。” 陈洪范将信将疑，问旁边的王朴；“小王，你感觉怎么样？” 王朴已经被打得吐出许多，他受不住煎熬，把自己放下来；“我……我……我感觉还是肚子痛，也不知道是被打得，还是毒酒没排干净。” 吴三桂问敖九命；“敖九，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敖九命道；“下毒之人欲毒杀陈大人几位，是想破坏咱们双方合作，让朝廷与我们宁远军刀兵相见，他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吴三桂神色惊变，寻望周围几人。敖九命的话他当然明白，想破坏双方合作的人，肯定是自己这边的人。 吴三桂的目光在刘振山、祖宽、马进忠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吴三桂的目光最后落在夏承德脸上，说道；“刚才是谁给陈大哥、王老弟、还有这位李兄弟倒的酒？”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大多停留在夏承德脸上。 夏承德脸色惨白，寻望众人；“我……我……”他似乎气短，呼吸不畅，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啊！众人大惊失色，吓得急忙躲开一些。 夏承德忽然指向郭云龙，大喝；“是你！是你！你个牲口……” 夏承德还没说完，已经站立不稳，就要摔倒。他想上前一步扶住桌子，奈何脚下不稳，一下子栽倒在桌子上。 哗啦啦！大桌面栽倒了，满桌的锅碗瓢盆散落一地，立刻造成一片混乱。 众人正在惊乱的时候，郭云龙已经从袖口当中抽出一把短刀。他猛然一声大喝，竟然向吴三桂扑过去！ 吴三桂手里拎着宝剑，正在小心提防，发现郭云龙扑过来，立刻挥剑格挡。 郭云龙不进反退，一个转身又向陈洪范扑去！ “啊！”陈洪范吓得惊叫出声，一时之间忘了闪躲。 眼看陈洪范要遇险，敖九命忽然脚踢板凳，一个凳子飞出去，正好挡在陈洪范面前。 啪嚓！匕首刺在凳子上，陈洪范躲过一劫。 旁边的江泰山急忙出手，一把抓郭云龙的手腕。 另一旁的司徒豹眼疾手快，一掌拍向郭云龙后心。 啪！郭云龙后背中掌，翻滚出去。他一个懒驴打滚，再次跃起，竟然一把抓住吴三凤！ 吴三凤正要挣脱，却被短刀架在脖子上。 “都别动！谁也别过来！”郭云龙叫嚷着，喝阻众人。 众人原本想要一拥而上，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吴三桂要气死了，用宝剑指着郭云龙，大声喝骂；“郭云龙，你个畜生！吃里扒外，卖主求荣！快放了我大哥！” 嘿嘿嘿，郭云龙三声冷笑，瞪着吴三桂；“吴三桂，你他娘的少骂我！要说吃里扒外、卖主求荣，我郭某人和你可没法比！” “崇祯爷封你为平西侯，让你领兵进京勤王，你拥兵自重，不肯入京，先投靠闯贼，又投靠多尔衮，领清兵入关。” “如今见朝廷势大，你又要回归朝廷！要说背信弃义、卖主求荣，我郭某人跟你可没法比！” 吴三桂用宝剑指着他，大声喝道；“放下短刀，我饶你不死！多尔衮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要命了吗？” 郭云龙道；“多尔衮没给我什么好处，只不过郭某一家老小都在睿亲王手中。郭某不像你，可以做到六亲不认。所以睿亲王的话，郭某只能照办了！” “大帅，我奉劝你一句，如今大明朝分崩离析，气数已尽，而大清国得遇明主，蒸蒸日上。你既已投靠大清，又何必朝三暮四？还是归顺大清，前途一片光明。” 吴三桂强压怒火；“有话好说，你先把人放了！” 嘿嘿嘿，郭云龙笑道；“大帅，别当我是傻子。要我放人可以，你先杀了陈洪范和王朴。只要这二人死了，朝廷必然和我宁远军势不两立，我郭某才敢相信大帅，才对睿亲王有所交代。” 陈洪范原本惊魂未定，此刻又被吓了一跳。他心思电闪，心想；“此刻吴三桂正在犹豫，要是被这个姓郭的说动了，那我们几个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陈洪范可不管吴三凤的死活，他想要立刻冲上去宰了郭云龙。可是陈洪范武功不行，于是一把抓住旁边的江泰山，猛地推过去！ 江泰山作为武术家，按理说可以轻松躲过陈洪范这一推。不过他并没有闪躲，而是顺水推舟，直接向郭云龙撞过去！ 郭云龙大惊失色，挥舞匕首刺向江泰山。 江泰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郭云龙手腕，然后顺势栽倒。 郭云龙被拉扯倒了，正要再爬起来，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已经被刺中了！ 敖九命一刀捅穿了郭云龙的肚子！ 郭云龙还要翻身，被敖九命一脚踩住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留活口！”吴三桂大喝。 敖九命放开郭云龙的脖子，把他拎起来。 江泰山已经下了郭云龙的匕首，跟着跳起来，扣住他的手腕。 郭云龙肚子上还插着腰刀，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 吴三桂举起宝剑，指着郭云龙；“说！你的同党还有谁？” 郭云龙看着吴三桂，忽然他嘴角一动，吹起了口哨。 “咻”的一声，口哨很响亮，传出去很远。 众人都是一惊，忽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 刺啦！刺啦！帐篷周围被劈开几条口子，忽然有五个鞑子白甲兵冲进来，为首一人正是富察康。 多尔衮一直担心吴三桂两面三刀，所以派遣富察康带领四个白甲兵留在宁远军，负责监视吴三桂。 富察康和四个手下一直在宁远军中，监视着吴三桂。今天他得到郭云龙的消息，说是吴三桂要秘密会见陈洪范，与朝廷谈判。 于是，富察康、郭云龙还有夏承德秘密碰了个头，定下计策，要除掉陈洪范和王朴，嫁祸给吴三桂，让宁远军和朝廷反目成仇。 原本的计划是夏承德下毒，可是计划外漏，被敖九命发现了。 郭云龙老谋深算，在夏承德给陈洪范下毒的时候，他又给夏承德下毒，准备来个杀人灭口。没想到夏承德在临死之前反咬一口，咬出了郭云龙。 郭云龙无可奈何，只好铤而走险。 第597章 一片混战，一鸣惊人。 吴三桂秘密会见陈洪范，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他已经让大帐周围的亲兵们都去休息了，这才被富察康等人冲到了大帐近前。 富察康几个人听到口哨声，立刻破坏大帐，冲了进来。 如今计划败露，只能硬杀了！ 富察康五个人都是穿着盔甲，带着兵器的。他发现吴三桂几个人虽然带着兵器，但是却没有盔甲和盾牌，而陈洪范几个人不仅没有盔甲和盾牌，手上连武器都没有。 因为是来谈判，李建安和陈洪范几人并没有携带武器。 富察康大喜，指着陈洪范几人，向吴三桂大喝；“吴三桂！你这个反复小人，还不赶快杀了这几条朝廷的走狗，难道你真的要背叛摄政王吗？” 吴三桂一时之间有些惊慌失措。从他的内心深处来讲，他是希望回归朝廷的。 不过对于朝廷兵马的实力，吴三桂心里没底，所以他最理想的计划就是拥兵自重，坐收渔人之利。 吴三桂希望朝廷兵马与多尔衮相互厮杀，两败俱伤。这样，无论谁是胜利者，都会对宁远军更加拉拢，更加重视，宁远军也能获得更多好处。 可是，如今事情败露，双方势同水火，这让吴三桂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身负重伤的郭云龙还在敖九命的掌握之中。 敖九命眼见吴三桂在犹豫，立刻将郭云龙推向富察康，大声喝道；“兄弟们！一块儿杀了这帮狗鞑子！” 郭云龙一声惨叫，撞向富察康。 富察康急忙闪躲开。 敖九命叫嚷着，冲向富察康。 吴三桂那边几人当中，祖宽和马进忠是实在人，立刻抽刀冲上来。 富察康非常急切，从他内心来讲，他不想跟吴三桂爆发冲突。他的任务是看住吴三桂、拉拢吴三桂、监视吴三桂，防止吴三桂投靠朝廷。 如果富察康几人杀掉吴三桂，或者重伤吴三桂的几员大将，那么计划失败，他们几个也难以逃出宁远军。 当机立断！富察康一声吆喝；“拦住他们！” 左边两个白甲兵立刻拦住祖宽和马进忠。 敖九命已经杀到，一刀砍向富察康！ 富察康举刀挡住，避退一些。他立刻叫嚷起来；“你们两个去杀明狗子！” 另外两个白甲兵得到指示，立刻向陈洪范几个人冲过来。 陈洪范和王朴躲到司徒豹和万朝宗身后，两个人吓得全身发抖，面容扭曲。 让陈洪范意外的是，张麻子和江泰山没有过来保护自己，而是护住了“李大胡子” 两个白甲兵冲过来。 江泰山冲上去，挡住一个。 司徒豹和万朝宗两个人左右夹击，挡住一个。 整个大帐里立刻乱作一团，一片混战。 张麻子从怀里抽出匕首，保护李建安，紧盯着各处战斗。 李建安对张麻子说道；“不用保护我，你去帮江道长。”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铳。 那短铳制作精良，金光闪闪的。 张麻子答应一声，冲上去与江泰山围攻那个白甲兵。 李建安掰下短铳的安全栓，指向和万朝宗搏斗的白甲兵，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一枪爆头！ 大帐里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身子一震！ 江泰山作为武术家，原本应对白甲兵就已经绰绰有余，张麻子赶过来帮忙，他利用白甲兵被吓住的空档，一掌拍在那白甲兵后心！ 啪！那白甲兵虽然穿着盔甲，却被一掌拍倒在地，大口喷血！ 正在和敖九命搏杀的富察康眼见自己这边折损两人，他知道要杀死明朝几个狗官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及早脱身，把消息报告给多尔衮。 “撤退！”富察康一声大喊，虚晃一刀，转身要跑。 敖九命早有准备，追上去斜劈一刀，正砍在富察康后背。 这一刀势大力沉，富察康的背甲被砍破，摔倒在地，背后长长的伤口在喷血。 正在和祖宽、马进忠搏杀的两个白甲兵，听见富察康的呼喊，立刻也是虚晃一招，转身要跑。 吴三桂眼疾手快，眼见一个白甲兵要穿出帐篷破洞。他猛然挥剑一刺，宝剑刺穿那白甲兵的脖子！ 那白甲兵立刻命丧当场。 另一个白甲兵惊慌失措，已经冲出帐篷。 吴三桂大喝；“别让他跑了！” 刘振山从怀里掏出一把飞刀，一个转身甩出去。 “嗖”的一声，飞刀正中那白甲兵后心。 那白甲兵背后中刀，竟然没倒下，还在发足狂奔。 刘振山已经追出去。 富察康等五个鞑子非死既伤，只有一个跑出了大帐。 众人惊魂未定，立刻将重伤的富察康和另一个白甲兵捆绑起来。 片刻，刘振山回来了，手里拎着那个白甲兵的人头。 吴三桂大喜——没有活口跑出去，消息不会走漏，那一切事情还有转机。 富察康虽然被绑上了，嘴里却不闲着，大骂不止；“吴三桂，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在山海关大战，若不是摄政王带领爷们儿帮忙，你早就被李自成消灭了！” “是谁救了你？是我们大清国救了你！你个恩将仇报的畜生，简直猪狗不如！” “摄政王对你恩重如山，不仅给你们粮草，还把阿兰图郡主下嫁给你，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嘛……” 吴三桂气愤，喝道；“把他嘴给我堵上，少让他放屁！” 祖宽四下找了找，没有合适的东西。他从一个鞑子兵尸体上脱下臭袜子，硬生生塞进富察康嘴里。 嗯！嗯！富察康哼唧着，含糊不清，还在大骂不止。 这时，郭云龙和夏承德已经死透了。 吴三桂手下的亲兵听见枪声已经围过来几十人。 一个亲兵队长对吴三桂说道；“大帅，郡主那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三桂道；“这边喝醉了，火铳走火了，没什么事情。你带人围住大帐，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亲兵队长答应了，带领亲兵退出大帐，将周围围住了。 吴三桂对吴三凤道；“大哥，你带人把富察康他们先抬下去，先给他们治伤吧，留下活口。” 第598章 李建安真龙现身 吴三凤答应一声，拉起富察康。他手下两个亲兵走向江泰山，想要接管江泰山看押的另一个俘虏。 “慢着！”李建安忽然一声大喝。 众人大惊，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已经把短铳收起来，上前一步，向吴三桂拱手，笑道；“吴大人，你要救活这两个鞑子，意欲何为？” 吴三桂有些奇怪，“李大胡子”只是陈洪范的随从，就算他是李建安的宗亲，也没有权力质问自己。 吴三桂有些生气，说道；“我吴三桂要做什么事，还要向他人汇报吗？” 李建安并不说话，而是摘下帽子，又扯下自己的大胡子。 众人吃惊，没想到李建安是伪装的！ 李建安捡起地上破碎的酒壶，掏出手帕沾些酒水，擦拭自己的黑脸膛。 很快，黑黝黝的脸皮变得干净了。 吴三桂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竟然是李建安！ 陈洪范和王朴也震惊了，陈洪范一把抓住李建安笑道；“大头，原来是你啊！” 王朴笑道；“干爹！你把儿子骗得好惨啊！” 吴三桂上前一步，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李哥！真没想到您老亲自来了！三桂怠慢了，罪过，实在是罪过啊！” 李建安还礼，笑道；“哪里话，本王害怕惹是生非，这才乔装改办，欺骗了诸位，实在是抱歉。” 吴三凤、刘振山几人急忙凑过来，拜见宫王殿下。 马进忠比较实在，单膝跪地，用了军中的跪拜礼。 吴三凤几人只好跟着跪下来。 按照李建安的爵位和官职，受跪拜礼无可厚非。他急忙拉起几人，笑道；“快起来！快起来！大伙都是自家兄弟，可不讲这些虚礼。” 几人笑了，高高兴兴站起来。 吴三桂笑道；“李哥，上次军马的事情，小弟照顾不周，实在是没脸面，对不住您。” 李建安笑道；”嗨！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马匹生病怪得了谁。现如今我们靖海卫有三处马场，马匹够用了。这次朝廷举兵北伐，光是我们靖海卫就带来七千战马，还不算挽马和其它营头，完全够用了。” 吴三桂笑道；“朝廷兵强马壮，属下们就放心了。” 李建安笑道；“你们只管放心吧。这次对付多尔衮，本帅有十足的把握。” 吴三桂大喜，躬身拱手，笑道；“不知大帅有何妙策？” 李建安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本王已经在鞑子那边安插细作，到时候打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吴三桂笑道；“王爷神机妙算，属下佩服。” 李建安向敖九命招手，敖九命急忙上前。 李建安对吴三桂笑道；“三桂兄弟，之前咱们没在一块，我就没特意告诉你，敖九命其实是东厂的人。” 众人又是一惊，吴三桂和敖九命也是大惊失色！ 敖九命没想到李建安说自己是东厂的人，吴三桂没想到，李建安早就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细作！ 吴三桂有些恼恨，自己在李建安和多尔衮那边都没有细作，而多尔衮和李建安在自己这边都有细作！难怪自己处处被动！ 李建安笑道；“三桂兄弟，朝廷已经升任敖九命为把总，千户官阶。你这边缺少人手，就让敖九命留下来帮忙，代表本王管理军需粮草什么的。” 吴三桂看了看敖九命，笑道；“那当然好，敖兄弟，以后咱们多多关照。” 敖九命急忙还礼；“还望大人栽培。” 李建安又道；“三桂，刚才我听富察康说，有什么郡主？叫阿兰图的？” 吴三桂看了眼敖九命，知道无法隐瞒，有些尴尬地笑了；“李哥，事情是这样的。多尔衮听说我们吴家遭逢大难，怕我们吴家断了香火，因此将一位郡主许配给我。此女名叫阿兰图，乃是阿巴泰一位小福晋所生的女儿。” “已经同房了吗？”李建安问。 吴三桂道；“尚未同房。原打算局势稳定之后，再举行大婚。” 哦，李建安答应一声，转身看向富察康；“三桂，这个富察康你打算如何处置？” 吴三桂犹豫片刻；“不如把他们关起来，当作人质。” 吴三桂说“他们”，自然包括另一个白甲兵俘虏。 李建安没说话，而是看向旁边的陈洪范。 陈洪范认识李建安已经十年了，立刻明白了。 哈哈哈哈，陈洪范笑呵呵上前两步，拍了拍吴三桂肩膀，笑道；“三桂老弟，你这想法不对呀！你要知道，现在朝廷那边很多人说你两面三刀。东王殿下为了替你说话，已经得罪不少人。” “这富察康是多尔衮派来监视你的，刚才他又刺杀我们几个，实在是罪该万死。” “不如你亲手把他杀了，算是给朝廷的投名状，也好让东王回去有所交代。” 吴三桂看了看几位部将，又看了看李建安的神色。 哈哈哈，吴三桂忽然笑了，他拍了拍自己脑袋，向李建安拱手笑道；“殿下恕罪，属下一时糊涂了。好！我这就给他来个痛快！” 吴三桂说着，提着宝剑，走向富察康。 富察康哼唧着，闪躲着，挣扎着。 吴三桂踢翻富察康，一脚踩住，宝剑凶猛斩落！ 噗呲！咕噜噜！人头落地，摔滚出去。 吴三桂一把抓起人头，笑呵呵向李建安走过来。他忽然单膝跪地，举起人头；“东王殿下明鉴！我吴三桂与狗鞑子一刀两断！” “好！吴将军千秋忠义，万军表率！”李建安非常高兴，向张麻子摆手。 张麻子急忙接过人头，包起来。 李建安双手拉起吴三桂，笑道；“三桂兄弟重归朝廷，可喜可贺，以后必定加官进爵，裂土封王。” “多谢殿下吉言。”吴三桂笑道；“殿下，不如把那个鞑子一块杀了吧？” 李建安看了看另一个俘虏。 那俘虏被江泰山打伤后背，虽然被绑着，此刻已经醒了。 李建安笑道；“这个先别杀了，留个活口。我带回去审一审，没准有什么重要情报。” 第599章 心机歹毒!逼降吴三桂 吴三桂皱起眉头，心想；“如果富察康几人全部灭口，那么将来多尔衮打败朝廷，我就可以来个死无对证。若是被李建安抓去活口，多尔衮知道是我杀了富察康，我的后路可就堵死了！” “李建安先一步掌握我的家小，又派细作混在我身边，处处占得先机，心机毒辣，我不如也！” “如今情势至此，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 吴三桂想到这里，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难得李哥想的周全，这个鞑子就请李哥带回去，仔细审问。” 李建安笑道；“做事情最怕三心二意，左顾右盼。如今朝廷大军当中，有不少人对你流言蜚语，妄加揣测。有些人还说你已经剃发，被我斥责了。” 吴三桂其实已经剃发，现在戴的是假头套。他急忙躬身笑道；“殿下明鉴，剃发一事实在是无稽之谈。” 李建安道；“这个我当然明白，只是军中许多混人，不辩是非。三桂，我看不如这样，那个叫什么阿兰图的郡主，让我们一块带回去。这样你和鞑虏再无瓜葛，朝廷那边，大伙自然信你。” “这……”吴三桂为难起来。如果阿兰图郡主被送到朝廷那边，那么吴三桂与大清就算彻底决裂，再无缓和的余地了。 李建安见吴三桂不定心，看向旁边的陈洪范，向他扭头使眼色。 陈洪范心里暗骂；“狗日的大头！回去我再找你算账！” 哈哈哈，陈洪范上前两步，拍了拍吴三桂肩膀，笑道；“三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们已经把圆圆给你送回来了，你可不能贪得无厌。” “你要是这样，你让圆圆出来，我们把她带回去。” “李哥之前可是答应我了，要把圆圆送给我！我对圆圆可是一片痴心啊！”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大哥说笑了。那好，郡主送到朝廷那边。李哥，能否将两个犬子一并送回？” 李建安道；“多尔衮估计明天就到了。不日就要开战。等大战结束，两位小侄一并送回。” 吴三桂笑道；“李哥，我军中粮草已然见底，能否先送一些粮草过来？” 李建安道；“朝廷大批粮草都是海运来的，积在天津。明天我派人给你送些酒肉，犒赏三军。” “多谢大元帅！”吴三桂躬身施礼，然后看向吴三凤；“让郡主收拾一下，过来上车吧。” “是！”吴三凤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去了。 吴三桂笑道；“李哥，陈哥，诸位，刚才大家吃到一半，想必还没吃饱。不如稍等片刻，让我再摆开席面。” 李建安笑道；“不必了。三桂，我就不帮你收拾了，朝廷大军那边，等着我回去呢。我此番回去，想必军中诸公都会安心了。” 吴三桂再次拱手，笑道；“如此，怠慢之罪，还请诸位多多海涵。请！” “请！”李建安还礼，向手下人摆手。 众人相序退出大帐，江泰山押着白甲兵俘虏。 众人来到马车前，等了一会儿，吴三凤带人把郡主和丫鬟押来了。 小郡主不过十六七岁，长相甜美。丫鬟年纪稍大一些，背着一个包袱。 阿兰图并不害怕，走到近前，直视吴三桂；“吴三桂！你要把我送哪去？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忘了大清国对你的恩情吗？” 吴三桂一时语塞，恼羞成怒；“少废话！不然把你绑起来，嘴堵上！快上车！” 吴三凤几个人推搡着，阿兰图和丫鬟只好上车。 陈洪范笑道；“我上车看住她们。”他急忙爬进车厢。 王朴跟着上车；“我帮陈哥一块看着。” “你给我下去！”陈洪范用脚踹王朴；“你有马匹，坐什么车！” 王朴挣扎着；“我的马匹用来驮俘虏。” 李建安抓住王朴；“你骑马！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 王朴无奈，只好去骑马。 江泰山把俘虏绑在马背上，自己在下面步行。 一行数人看押着马车和俘虏，出了宁远军营地。 李建安和陈洪范与吴三桂告别，吴三桂让唐通代自己送一段。 唐通带着黄毛几人骑马送行，他与李建安并驾齐驱。 走在路上，唐通有些沉默，似乎有心事。 李建安问他；“今天晚上你怎么话少了？是不是吓着了？” 唐通笑道；“李哥，我和三桂回归朝廷。朝中诸公很容易接纳吴三桂，毕竟吴三桂打跑了闯贼。” “可是我却难办了。现在很多人都说是我领闯贼进京，逼死了先帝爷。” “我太冤枉了！那闯贼逼我走在前面，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我们密云营也没和京营碰面啊！” “说我逼死先帝爷，那更是天大冤枉！先帝爷在煤山殉国，那时我还在城外呢！” “我进城之后，多次向闯贼进言，希望他善待百官。奈何我人微言轻，他不听我的！我唐通也好，密云营也罢，可没抢百官一针一线。” “李哥！将来他们要是诬陷我，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李建安拍了拍唐通，笑道；“放心吧，这事我给你作证。当时我就在城里，你们密云营没有进城。献城的是张缙彦和王永福，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唐通笑道；“有李哥这句话，我们密云营两千弟兄就放心了。” 李建安一惊；“你就剩下两千人了？” 唐通苦笑；“两千还是虚数，只有一千六。兄弟们都逃散了，还有几百人跟着闯贼跑了。” 李建安笑道；“没事，等以后你立了大功，我向朝廷请赏，给你封个国公。” 唐通高兴了；“感谢李哥！您真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啊！李哥，明天一早我想把队伍拉过去，您觉得如何？” 李建安想了想；“你先不要动，留下来帮着三桂兄弟。等打跑了多尔衮，你还回密云去。我保你平安无事。” 唐通乐开了花，笑道；“行！我全听李哥的！” 唐通和黄毛又送了二里路，与李建安众人作别。 李建安几人押着马车，回到明军大营。 王朴没什么事，回大同营了。 司徒豹和万朝宗把俘虏押下去审问。 陈洪范却赖着不走。 李建安看着他；“你还有事啊？” 第600章 信心满满的朝廷众将 陈洪范怒气冲冲的；“大头！你少跟我装蒜！现在人都走光了，我要跟你算账！” “算什么账？”李建安问。 陈洪范指着李建安；“还跟我装蒜！我上了你的鬼子当！你小子明明知道这趟活有危险，你自己化妆躲起来，却让我冲在前面挡箭牌！你小子咋这么缺德！这么歹毒！要不是我陈洪范福大命大，已经被人毒死了！” 李建安喝道；“你这是啥话？我怎么知道会有人暗杀？要是知道有危险，我会让你去吗？” “我想着吴三桂要回归朝廷，肯定会给使臣送一些贿赂。我是一片好意啊，让你去发财。” “谁想到这小子一毛不拔，一点财宝都不送。” 陈洪范将信将疑；“那我不管，你不能让我吃大亏。你说过吴三桂会把圆圆给我的，不能让我人财两空。我我我……我要把小郡主带走。” “那不行！”李建安道；“小郡主是要紧人质，要是被你奸污了，朝廷的脸面丢了，我对吴三桂也没法交待。” 陈洪范道；“你那是啥话？难道小郡主留在这里就安全了？再说我身体不好，小郡主跟着我更安全。” 李建安摆手；“无需多言，小郡主要留在这里，严加看管，不容有失。” 哼！陈洪范冷笑；“小郡主又不是罪犯，你不要太过分了！人家姑娘身陷敌营举目无亲，咱们还是应该尊重一些。我看咱们最好听听小郡主的意见，看看她想跟谁在一起。” 李建安一愣，不知陈洪范是何用意。 陈洪范不等李建安反应，已经拉开车门。他笑嘻嘻问小郡主；“小郡主，你是想留在杀人如麻的李某营里，还是想跟随陈大哥回我营里？” 小郡主急忙说道；“我要跟陈大哥回营。李贼！你休想折磨我！我阿兰图宁死不从！” 李建安看向陈洪范，心想；“我一路之上，只顾和唐通说话，没留心车里情况，想必陈洪范说了我不少坏话，给小郡主灌了不少迷魂汤。” 陈洪范有几分得意，笑道；“建安，我大明是礼仪之邦，朝廷大军又是文明之师。咱们应该尊重女生，你说对不对？” 李建安无奈；“你说的对。可是有一点，让小郡主跟你回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陈洪范自拍胸脯；“出了什么事情，我陈洪范负责。” 李建安笑道；“可是我有点不放心，大伙都传言，说你是色中恶鬼。小郡主美貌可人，要是你哪天酒后乱性，兽性大发，如何是好？” 小郡主听言害怕，犹豫起来。 陈洪范瞪眼；“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陈洪范正人君子，坐怀不乱，都是一群小人污蔑我！小郡主，你不要害怕，我陈洪范对女人从来都是千依百顺。大头，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李建安道；“那好吧。你照顾好小郡主，不容有失。” 陈洪范高兴了；“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走走走，我们回去。” 陈洪范说完上了马车，急忙把车门关闭了。他手下几个亲兵赶着马车，护送马车回营。 旁边的张麻子不放心，问李建安；“大人，陈总兵向来好色成性，不会出事吧？”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出不了大事。陈大人外号“陈三下”他也就嘴上厉害，实际伤害性不大。” 哈哈哈，众人笑了。 这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李建安几人各自休息了。 次日早饭过后，李建安擂鼓聚将。 不一会，颜世祖、刘清泽、徐茂林、尹忠鹤、杨超、白良弼、王朴、陈洪范、朱八三、金日观、胡大山、尚可喜、震天东等众将官陆续到齐了。 众将官济济一堂，李建安升座帅位。 待上来茶水，李建安说起昨晚密会吴三桂的事情，众人听得惊心动魄。 颜世祖说道；“东王殿下是大军主帅，不可轻易犯险。以后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保护贵体要紧。” 李建安笑道；“颜大人说的是，本王以后必定多加小心。” 朱八三笑道；“东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凡事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王朴笑道；“多亏了殿下亲自赴会，吴三桂才能够悬崖勒马，弃暗投明。殿下对大明，对天下百姓，实在是善莫大焉！名垂青史啊！” 哈哈哈，众人乐开了花，非常高兴。 吴三桂能够归顺，对于朝廷大军实在是太有利了。 朝廷大军、鞑虏清兵、还有吴三桂的宁远军，本来是三足鼎立的局势。宁远军虽然弱一些，可是实力不容小觑。 原本吴三桂投靠满清，朝廷大军就有可能两面受敌。如今吴三桂重归朝廷，那么朝廷大军只需要对战多尔衮就可以了。 相反的，多尔衮将要面对朝廷大军和宁远军的两面夹击。 这样朝廷大军的压力就小多了，伤亡必定会大幅减少，胜算必然会大幅增加。 众人正在高兴，毁容的杨超却愁眉不展。他等众人安静了，站起身来，向李建安拱手；“大帅！常言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属下与吴三桂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两面三刀，善于左右逢源。虽然此刻吴三桂归顺朝廷，但是咱们却不可尽信。大战之时，不可不防啊！” 刘清泽几人连连点头；“有道理。”“应该如此。” 李建安摆手，让杨超坐下。 杨超坐下来。 李建安寻望众人，说道；“大伙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吴三桂杀了富察康，小郡主和俘虏都在朝廷军中，算是抓到他的把柄。何况他两个儿子还在我手上，量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俗话说得好，计划没有变化快。咱们无法切断多尔衮与吴三桂的联系，事情难免有所变化。” “本王相信吴三桂不会助纣为虐，但绝不会把战胜鞑虏的希望押在宁远军身上。” “要打败多尔衮，还是要靠诸位将军齐心协力。吴三桂是锦上添花，咱们才是中流砥柱。” “本王料定，咱们和多尔衮要先打上一场。吴三桂只有看见朝廷的优势，才会顺势而为。” 众将官连连点头。 第601章 大清国最后的实力! 杨超笑道；“殿下顾虑周详，我们这些下属就放心了。” 朱八三笑道；“大伙放心吧。从来都是我李哥坑人，谁敢坑我李哥！” 哈哈哈，众将官笑了。 李建安瞪着朱八三；“我什么时候坑人了？” 朱八三打了自己一巴掌；“哎呀，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大帅向来神机妙算，不可能被别人利用的。” 哈哈哈，众人又笑了。 司徒豹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他躬身行礼，说道；“大帅，这是我们昨晚审讯俘虏，得到的情报。” 李建安道；“这里都是咱大明朝的忠臣良将，你就直说吧。” “是！”司徒豹答应一声，展开单子，说道；“那俘虏口供与探马得来的消息差不多。这次鞑虏入关，主帅是伪清摄政王多尔衮，战兵合计有四万五千人，其中骑兵过半数。” “这四万五千战兵中，包括两白旗两万人。” “前年在辽西走廊决战，两白旗保存实力最多，所剩鞑兵近万人。” “多尔衮为了把持伪清国政，这两年来一直在加强两白旗的实力。” “为了解决兵员问题，两白旗两次北上黑龙江流域，抓捕生女真丁口，共计搜捕过万人。” “这一万多生女真都归了两白旗，已经编练成一营步军，共计五千兵。” 众将官有些人对关外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 司徒豹又解释一番，所谓生女真，是指比满清还要北寒的地域，那里生活着原始部落状态的少数民族。其中以索伦人，达乌尔人，赫泽族人，鄂伦春族人为主，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部落，统称为“生女真” 这些少数民族大多生活在大兴安岭、小兴安岭与黑龙江流域，比满清还要原始野蛮。 满清人口少，原本就经常搜捕这些少数民族，用来当奴隶。前年满清遭受重创，伤亡惨重，多尔衮为了补充兵员和人口，更是加大了搜捕力度！ 这些苦寒之地的少数民族本来就人口稀少，有些小部落甚至全员被抓，遭遇灭顶之灾！ 如今罗刹鬼正在入侵黑龙江流域，多尔衮把黑龙江流域搜刮一空，简直帮了罗刹鬼大忙！ 众将官听了司徒豹的解说，不时点头。 济南团练总兵徐茂林问道；“不知这五千生女真战力如何？” 司徒豹道；“这些生女真生性彪悍，性格野蛮，打仗十分勇猛。不过他们不会骑马，都是步兵，而且相互之间语言不通，难以形成合力，估计战力和蒙古人差不多。” 众将官连连点头，记在心里。 司徒豹又道；“如今这支队伍由多尔衮的亲哥哥阿济格统领，隶属于多尔衮的镶白旗。” “此外，原来的三顺军已经与老汉军合并，并称为新汉军。新汉军共五千步军，由孔有德、孙龙、刘良臣统领，隶属于镶白旗。” “这样算下来，多尔衮的镶白旗有五千精骑、五千生女真、五千新汉军，共一万五千兵力。如果加上多铎的五千精骑，那么两白旗有两万战兵，真鞑精骑过万。” 众将官仔细听着，表情各异。有些人担忧，有些人乐观，有些人凝重，有些人恐惧。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曾几何时，这句话深入明军将士的灵魂。哪怕明军在辽西决战中大胜，这份恐惧也没有完全消散。 两白旗骑兵过万，而且都是真鞑子，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司徒豹接着说道；“如今满八旗当中，两白旗实力最强。两蓝旗和两黄旗加起来，实力和两白旗差不多。两红旗伤亡殆尽，这次没有入关，留守关外。” “前年国朝在辽西大败贼虏，贼虏伤亡惨重，女真丁口几乎减半。为了补充兵员，满清虏酋盯上了朝鲜人。” “原本在辽东境内，汉人奴隶最多，其次就是朝鲜人。” “前年陈、震两位将军登陆辽东，重创贼虏，加上尚可喜将军弃暗投明，这导致满清虏酋不信任汉兵汉将。” “这两年各旗虏酋为了补充兵员，在阿哈奴隶中挑选精壮的朝鲜人，纷纷组建隶属于各旗的朝鲜步军营。” “除了两白旗没有朝鲜步军外，其它六个旗都有自己的朝鲜营，每个营头2500战兵，六个旗合计就是一万五千兵。” “这次入关，两蓝旗有五千精骑，加上五千朝鲜兵，合计是一万兵。” “两黄旗也是一样，真鞑精骑五千，朝鲜兵五千，合计一万兵。” “隶属于两红旗的朝鲜兵这次没有入关，留守在关外。” “另外，跟随贼虏入关的，还有科尔沁蒙古三千轻骑，喀喇沁蒙古两千轻骑。其它外藩蒙古已经脱离伪清，不受伪清调遣，这次没有出兵。” “这样总的算下来，贼虏此番入关，兵力有两白旗精骑一万，生女真步军五千，新汉军五千，合计两万。两黄旗和两蓝旗一样，精骑五千，朝鲜兵五千，合计又是两万。再加上五千蒙古轻骑，总计鞑虏战兵四万五千人！” “如果算上随军杂役和阿哈，总人数超过五万！其中骑兵两万五，大多还是有盔甲的精骑，实力不容小觑。” 大帐里众人神色凝重，之前很多自信乐观的人，也开始愁眉不展。 很多将领都意识到一个问题，鞑虏的骑兵过半，超过两万五千骑，实在难以应对。 如今三方大军地处华北平原，正是骑兵纵横驰骋的好地方。而明军以步兵为主，实在是大不利。 就算明军能够战胜鞑虏，只怕免不了伤亡惨重。大伙谁也不想伤亡惨重，因为大明朝豪强林立！可谓强敌环饲！ 远点的郑芝龙和张献忠不说，刚刚西归的李自成，还有“雄兵百万”的左良玉，如果他们知道明军和鞑虏两败俱伤，只怕很快就会来京师捡便宜。 因此朝廷大军不仅要战胜鞑虏，还要避免大量伤亡，这就难了！ 咚！就在这时，外面一声鼓响！ 众人精神一振，看向门口。 第602章 论， 天时、地利与人和 巨大的门帘被掀开，一位高大武将大踏步走进来，正是颜世祖手下督标营参将颜跃升。 颜跃升走到场中，单膝跪地；“参见大帅！参见抚台！” 李建安托手；“颜将军请起，不知敌情如何？” 朝廷大军十来家营头，查探敌情的工作轮流分向，这两天轮到颜跃升部探查北方。 颜跃升站起身来，抱拳喝道；“禀大帅！宁远军已经向我大军靠近，吴三桂派人传来消息，中午要在我大营五里外安营扎寨。另外，贼虏叛军此刻正在渡过拒马河，向我大军方向靠近。” 众将官听了，神色更加凝重起来。 贼虏叛军敢于渡过拒马河，说明多尔衮已经下定军心，要与朝廷大军决一死战！ 啪！李建安猛然一拍桌子，众人都是一惊，纷纷看向他。 李建安霍然而起，大声喝道；“好！来得好！本王还在担心鞑虏逃脱，他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简直是最好不过！” 众人见李建安信心满满，精神为之一振！ 李建安高声喝道；“此番对阵虏逆，朝廷大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可谓稳操胜券，实在是天助我军！” “论天时，如今天气转暖，冰雪消融，土地泥泞，不利骑兵奔袭。天气虽暖，却无长草，我军马料尚且不充足，虏逆远道而来，马匹众多，草料必然更加匮乏。所谓马瘦毛长，因此多尔衮急于决战。” “论地利，此地沃野千里，视野开阔。鞑虏骑兵虽多，却难破我军战车大阵。我军铳炮凶猛，地势平坦泥泞，正好发挥所长。且我军骑兵也不少，大平原可以完全展开兵力，攻守兼备，实在可利于不败之地！” “论人和，本王出兵之前，已经派人送信给皮岛沈世魁，让他联合朝鲜王出兵讨逆，围剿鞑虏后方。虏逆后方不稳，必然军无战心。而我大军粮草充足，没有后顾之忧，而且江南兵马正在北上，再加上宁远军，可谓是同仇敌忾，举国一心！”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于我，我军必可大胜！” 众将官听了李建安的分析，一个个喜笑颜开，自信满满。 朱八三站起身来，笑道；“我朝廷三十万大军，还怕他几万贼虏。前年在关外我没参战，大帅亲手斩杀皇太极。这回不用李哥动手，看我老朱一刀劈了多瘸子！” 哈哈哈，众将官大笑起来。 李建安笑道；“好！朱将军豪情壮志，必定马到功成！昨晚我答应吴三桂，今天送去一些酒肉，犒赏三军。宁远军几万将士吃了咱的酒肉，就算他吴三桂想要临战倒戈，恐怕也会失去军心。营里已经准备好酒肉，老朱，你和老陈跑一趟……” 朱八三拱手笑道；“遵命！我还没见过吴三桂呢，都说他长得漂亮，我老朱不服气，要和他比比！” 哈哈哈，众将官开怀大笑。大部分人都是见过吴三桂的，朱八三要和吴三桂比帅，简直是惨不忍睹！ 陈洪范笑道；“老朱，你有几年没照镜子了，是不是忘了自己长啥样了？” 朱八三笑道；“去去去！乌鸦笑猪黑，我老朱再怎么样，也算白白胖胖，比你好看多了！” 哈哈哈哈，众将官又是大笑。 李建安犹豫片刻，看向尚可喜；“老尚，你也跟着去吧。” 尚可喜急忙躬身行礼；“是！属下遵命！” 李建安高声喝道；“没什么事大伙散了吧，回去后各营多蒸些馒头，以备明日大战所需。等会我派人给各营送酒肉，谁也不许克扣！各营马匹上精料，兵仗器械准备妥贴。下午我巡视各营，但有疏漏，军法从事！” 众将官纷纷起身行礼，放声大喝；“是！” 众将官散去后，尚可喜回到自己的长山水师营。他安排火头军蒸馒头，交待几句，带着几个亲兵和马匹，来到靖海军步兵营。 这边酒肉都已经装车，足足有五十大车。刘耳朵领队。 朱八三已经到了，陈洪范姗姗来迟，四伙人汇合后，没等李建安再交待，直接出发了。 吴三桂的宁远军正在五里外安营扎寨，陈洪范说自己腰疼，朱八三和尚可喜只好陪他步行。 三个人边走边聊，尚可喜笑道；“朱哥，大伙都说你是大帅的自己人，有没有什么消息跟小弟透漏透漏，让小弟少走些弯路？” 朱八三非常高兴，挺起胸膛，笑道；“那是！咱们这十几家营头，这么多将官，属我和大帅最亲近！早在十年前，我和大帅就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一块杀鞑子的时候，大帅还只是个百户，那时我已经是文登营的游击了！” 尚可喜笑道；“朱哥，这次咱们打跑了鞑子，以后的事情怎么办，大帅说过吗？” 朱八三一愣；“什么以后，你指哪方面？” 尚可喜笑道；“打跑了鞑子，咱大帅权倾朝野，不知道今后有什么想法？” 朱八三不笨，听明白了，不过他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一时间呆住了。 陈洪范笑道；“你问这个呆子，他能知道什么。” 朱八三气愤；“你才是呆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再考虑该不该告诉你们。这可是机密的大事！” “那你说说？”陈洪范故意激他。 朱八三道；“早在很久以前，李哥就跟我说过，有朝一日朝廷有难，咱们这些军头安靖京师之后，不能交付大权。皇亲国戚田亩半天下，草民无立锥之地，老朱家再贪下去，必定是天下大乱，国将不国。” “那怎么办？”尚可喜问。 朱八三得意起来；“这还不简单。等打跑了多尔衮，咱们这些军头组成一个殿帅府，国家大事咱们一块说的算。” 尚可喜高兴了；“太好了！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完了呀！”朱八三道。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 “你笑什么？”朱八三生气；“你最好不要笑，一笑少两颗牙，太猥琐了。” 尚可喜笑道；“陈哥你知道？” 第603章 国公大会 陈洪范笑道；“我当然知道。咱大帅发迹之前，一直在我手下，整整八年。他的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尚可喜点头哈腰，笑道；“那是！那是！陈哥，能否详细说说？” 陈洪范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等打跑了鞑子，建安自然会说的。” 尚可喜笑道；“不是小弟着急，实在是小弟的日子不好过。这两年我在长山岛练兵，屁大点的地方，挤着三千个大老爷们。全岛上下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我女儿。她今年已经十三了，我是天天提心吊胆，一步也不敢放松啊！” “岛上蔬菜也不够，天天吃鱼，实在是受不住了！” “现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实在是不想回去了。” 陈洪范拍了拍尚可喜；“如今天下大乱，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咱们算是亲兄弟，我就和你们两个透个实底。你们可别瞎传，别说是我说的。” 尚可喜大喜；“放心吧陈哥，我你还信不过嘛！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朱八三大嘴一撇；“我就不信，你知道什么内幕？” 陈洪范道；“出兵之前，建安到登州找我。那晚我们商量出兵事宜，他喝多了，就跟我说。他说等北伐成功后，他会禀明万岁爷，有功人员一律封为国公。” “到时候咱们成立一个国公大会，专门决议朝廷大事。” “至于杨太师和内阁，必须按照国公大会的决议章程办理朝政。你们……听懂了吗？”陈洪范说完阴恻恻的笑了。 哈哈哈，尚可喜跟着笑了；“东王殿下英明，万岁爷年幼，主少国疑，确实不宜亲政。陈哥，这样的好事情，李哥怎么不和大伙说明白？大战在即，如果大伙知道国公大会的事情，必然军心大振！” 陈洪范道；“你把事情想简单了。有些人读书读傻了，满脑子都是忠君爱国。其实忠君和爱国是两码事。” “建安没有先说出来，一是怕军中有人想不通，反而扰乱军心。” “再一个，建安怕走漏消息。各地藩王太多，怕他们有借口作乱。” 尚可喜点了点头，笑道；“东王殿下虑事周详，属下钦佩。” 陈洪范道；“昨晚我们去见吴三桂。吴三桂向东王要粮草。东王不给粮草，反而答应给酒肉。我当时还没想明白，怎么不给粮草，反而给酒肉。今日东王一说，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尚可喜陪着笑；“东王殿下真是足智多谋，一环套着一环。陈哥，你说东王要我跟着去，不知是何用意？” “你傻了吧？”陈洪范笑道；“你是从满清那边返正的。东王要你过去，就是让吴三桂和手下将士们看看，朝廷这边宽待返正的忠臣良将，绝不会卸磨杀驴。” “等会到了吴三桂营里，咱们一定要亲手把酒肉发到将士们手中。将士们知道吴三桂归顺了新朝，必然军心大振。” “明天大战，吴三桂如果临战倒戈，就是出尔反尔，就是背信弃义！到时候，关宁军的将士们都不会答应他！” 尚可喜有些担心；“吴三桂阴险狡诈，能让咱们在营里乱窜吗？” 陈洪范生气；“跟你们这些人办事真累。你还想让吴三桂帮你宣传啊？只要咱们一进大营，先把酒肉亮出来！到时候几百人一起呼喊，就说朝廷赏赐酒肉了！到时候人尽皆知，吴三桂就是想隐瞒，也不能够了！哈哈哈……” 哈哈哈，尚可喜和朱八三跟着笑起来。 朱八三心想；“陈洪范这老龟蛋真坏！不行，我要跟他多学几招，才能成为李哥的左膀右臂！” 前面已经看到宁远军的大营了，陈洪范找来刘耳朵，吩咐下去。 这次运送酒肉的大车有五十辆，二百人杂兵。二百人口口相传，很快准备好了。 ………… 宁远军中军大帐内，吴三桂和几个亲兵正在摆放东西，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呼喊声；“朝廷赏赐酒肉啦！大伙快来领啊！” 吴三桂大惊失色；“何人在外面喧哗？不知道军中规矩吗？” 吴三桂怒气冲冲走出帐门，外面的呼喊声更甚；“朝廷赏赐酒肉啦！大伙快来领啊！” 这时吴三凤跑过来；“大帅！陈洪范来送酒肉了！” 吴三桂跳上旁边一辆板车，手搭凉棚仔细一看，辕门口那边已经聚集不少人，乱作一团！ “他娘的！”吴三桂气急败坏，大骂起来；“我又中计了！” 在山海关的时候，吴三桂放清兵入关是偷偷进行的。因为宁远军多是辽民，与鞑子仇深似海。吴三桂害怕放清兵入关，会引起军心动荡，也怕自己遗臭万年。 当时宁远军正在和闯军殊死搏杀，手下将士们虽然听说一些风言风语，不过忙着应对闯军，所以没人站出来反对吴三桂。 闯军败退后，消息在宁远军中散开。先后有一千多人不满吴三桂卖国，选择脱离宁远军。 后来吴三桂在军中宣称，自己和鞑子只是暂时合作，为的是给崇祯帝报仇，绝不会助纣为虐，这才安抚了军心。 如果今天让将士们知道新皇已经登基，那么军心必定还是向着大明朝的。 那样的话，明日大战，吴三桂想要左右逢源，恐怕军心就使不动了！ 唉！吴三桂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吧，随我去迎接天使。”吴三桂向周围人说道，先一步过去了。 吴三凤等人急忙跟上。 大营辕门这边，已经聚集上千人。宁远军的将士们围住一车车酒肉，一个个眼睛发绿，直流口水。 不怪将士们激动，这两年来大明朝风雨飘摇，宁远军的日子也不好过，许多将士两年没见荤腥了。 原本在山海关大战中，有一些死马，吴三桂都用来向多尔衮换取粮草了。 即便如此，宁远军的将士们现在也吃不饱，每天只供应半斤杂粮，外加二两小米。 刘振山、马进忠、祖宽几员大将都跑来了！谁知道酒肉够不够，万一自己去晚了没领到，简直没办法向兄弟们交待。 将士们你推我搡，争先恐后，把五十车酒肉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耳朵带领二百杂兵大声呼喊着；“朝廷赏赐酒肉啦！大伙快来领啊！” 吴三桂见场面混乱，顿时大怒，他提高嗓门一声大喝；“吵什么！都给我老实点！” 第604章 七窍玲珑心 将士们发现是吴三桂，逐渐安静下来。 吴三桂大骂不止；“你们都是饿死鬼啊！一辈子没吃过肉啊！退后！都退后！” 将士们一个个低着头，退后一些。 刘振山几员大将急忙凑过来。 吴三桂带着几员大将来到陈洪范几人身前，抱拳行礼，笑道；“陈哥！尚老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几人还礼，陈洪范笑道；“哪里，三桂，这位是文登营的朱八三朱将军。” 吴三桂拱手，笑道；“久仰朱将军大名！失敬，失敬。” 朱八三还礼，笑道；“哪里哪里。世人都说吴大帅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 陈洪范笑道；“东王殿下让我们送来酒肉，请吴帅抽查一番。” 吴三桂摆手，笑道；“哪里话，大元帅送来的酒肉，自然是最好的。” 吴三桂嘴上这样说，身子跟随陈洪范向前，来到头前的马车边。 车斗最下面装着大酒坛，酒坛上有大红纸，上面印有“御赐”字样。 吴三桂心里一惊；“李建安果然七窍贯通，酒肉上面有字样，哪怕将士们识字不多，也会宣扬开来。到时候，宁远军都知道我归顺朝廷，再难改变了！” 吴三桂拿起酒坛上面的肉包，每个肉包一斤重，用油纸包裹着。 油纸上印有“大明御赐”字样。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果然足斤足两，多谢东王殿下，多谢诸位。” 哈哈哈，陈洪范笑道；“不如打开酒坛，看看御赐的美酒香不香？” 吴三桂笑道；“品酒不着急，大伙不要围观了，先把营盘扎起来，少不了你们的酒肉。” 围观的将士们听了，就要散去。 “哎哎哎！大伙别走啊！”陈洪范叫嚷着，拉住吴三桂，笑道；“三桂兄弟，大伙来都来了，不如就在这里发放吧？” 吴三桂拦住陈洪范，笑道；“这里比较混乱，再说几万人不能都聚集过来，还是先把东西拉到中军，让各营将官带人来取，省去陈哥和几位许多麻烦。” 陈洪范笑道；“不麻烦，我们来了二百人，分点东西麻烦什么。你要是怕乱，可以让各营轮流来领取。”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陈哥，刚才你们一番呼喊，再加上酒肉上面的字样，我宁远军已经是人尽皆知。放心吧，我宁远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再无顾盼。还是请诸位到大帐中酒宴，圆圆要是知道陈哥来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陈洪范一听“圆圆”，立刻身子一抖，乐开了花。他看了看尚可喜和朱八三，笑道；“那也好，咱们就先去大帐吧。” 吴三桂大喜，四处招呼着，带领车队向中军大帐过去。 进入中军大帐，分宾主落座，亲兵上来茶水。 吴三桂对亲兵说道；“吩咐下去，制备酒宴，本帅今日要宽待贵宾。” 亲兵答应一声，急忙吩咐下去。 陈洪范笑道；“三桂兄弟，快点把圆圆叫出来吧。” 吴三桂笑道；“不忙，等会分完酒肉，再请圆圆出来不迟。”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将官进入大帐，都是宁远军各营的把总、千总、副将。 不一会，中层将领到齐了，有近四十人。 陈洪范发现了敖九命，两个人点了点头，并没多话。 这些中层将官一个个盔明甲亮，英气勃发，很多人都穿着白钢盔甲。他们向吴三桂行礼过后，按营头站队，整齐划一，不怒自威。 吴三桂站起身来，笑道；“陈哥，今天早上我就和将官们说了归顺朝廷的事情。我把兄弟们请来，一来分配酒肉，二来做个见证。” 陈洪范站起身来，笑道；“三桂，你这是哪里话。难道我和建安还信不过你嘛！时候不早了，赶快把酒肉分下去吧。” 吴三桂笑道；“那是，那是，都怪小弟多心了。陈哥，唐通如今和我联营，这些酒肉包括他没有？” 陈洪范笑道；“一共两万份酒肉，唐通那边有人送去，你不用操心了。” 吴三桂笑道；“那好，大哥，你带领诸位营头出去分一下。敖兄弟，你留下来吃席吧。” 两个人答应了，吴三凤带领将官们出去分东西，敖九命坐在朱八三旁边。 不一会，唐通来了。 酒宴好了，吴三桂下令摆酒设宴。 陈洪范催促吴三桂，把陈圆圆请过来。 不一会，陈圆圆来了，一袭红裙，怀里还抱着琵琶。 陈洪范眼睛都直了，乐得直冒鼻涕泡。 众人一边吃酒，一边听陈圆圆弹琵琶。 吃了半个时辰，陈洪范酒足饭饱，有些醉了。他凑到陈圆圆身边，拉拉扯扯，摸摸搜搜的。 吴三桂心里虽气，却不好阻拦。 刘振山走过去，帮陈圆圆解围。 陈洪范拉住刘振山的手，笑道；“刘兄弟，你，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正人君子……圆圆，圆圆在我们营里住了好些日子，我连一口都没亲，一口都没亲……要不是我保护，圆圆早让李大头霸占了……你们，你们可要感谢我呀！” 刘振山只好陪着笑；“那是，我和大帅都感谢您。” “你也感谢我？”陈洪范打了个饱嗝，充满酒气，他摇晃着身子，又说道；“你为啥感谢我？难道京城的事情你知道了？” 众人都是一惊，刘振山笑道；“陈哥，京城什么事？我不知道啊！” 陈洪范笑道；“你怎么忘了！昨晚你和马老弟拜托我的事情……呃！……闯贼洗劫京城，你和马老弟家里都遭了难。老哥……李哥我痛心疾首啊！如今闯贼跑了，京城光复。我已经和东王殿下说了……东王殿下一大早就派人进京了，肯定保护好你们的家小，你们就放心吧。” 刘振山和马进忠惊骇不已！难道自己的家属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刘振山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向陈洪范拱手说道；“陈大哥喝多了，我和马老弟并没有拜托您什么。东王殿下顾虑周全，我和马老弟感激不尽。” 吴三桂心想；“好啊！这招挑拨离间用的好啊！” 第605章 养虎为患 “没说的，都是自家兄弟！”陈洪范身子摇晃着，一身酒气又向陈圆圆凑过去。他似乎更醉了，一把搂住陈圆圆，摸摸搜搜的；“圆圆，你咋长得这么漂亮，让我日思夜想……夜不能寐……” 陈圆圆厌烦陈洪范，挣扎着；“你别胡闹，我生气了！” 尚可喜见要出丑，急忙过来拉扯陈洪范；“大人你喝多了，咱们还是早点回营吧？” 朱八三过来扶起陈洪范，笑道；“吴大帅，我们吃饱喝足，这就回去了？” 吴三桂大喜，站起身来，拱手笑道；“原本该留你们住一夜，只是大战在即，几位将军想必要事在身，本兵就不强留了。怠慢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圆圆！我舍不得你，跟我回去吧。”陈洪范里倒歪斜的，抓住陈圆圆的小手，拉拉扯扯的。 尚可喜和朱八三急忙把他控制住。 吴三桂笑道；“敖兄弟，我身体不适，你们代我送一下。” “是。”敖九命答应了。 陈洪范拉住吴三桂的手，笑道；“三桂，你真是好福气，有圆圆天天陪着你。等咱们打跑了鞑子，我跟你换，我用六个小妾跟你换圆圆，再给你一万两！” 吴三桂拱手笑道；“陈大哥抬爱，小弟却之不恭。代我向东王殿下致谢。” 陈圆圆害怕，吓得花容失色。 哈哈哈，陈洪范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咱们说定了！圆圆，我先走了……” 尚可喜扶住陈洪范，催促他；“快走吧，我营里几千人等着安排呢！” 朱八三和尚可喜架着陈洪范出了大帐。 敖九命送几人出营。 趁人不见，敖九命将一封书信塞进陈洪范怀里。 陈洪范似乎毫无察觉，躺在一辆马车上。 一行人出了宁远军营地，回归朝廷大营。 ………… 十里外，清军大营。 清军已经全部渡过拒马河，在宁远军五里外安营扎寨。 两座营盘相距只有五里，站在高处就可以看清对方。 清军大营距离朝廷大军不到十里，双方探马大部分歇了，只有少数好勇斗狠的探马在中间盘旋争斗。 此刻，夕阳西下，清军大营已经安顿好了，炊烟滚滚间，几万清兵也在加餐。 如同宁远军和朝廷大军一样，清军也准备了肉食。他们准备的是羊肉，酒不多。 中军大帐内，多尔衮和一众满清权贵正在分食一只烤全羊。 六十斤的烤全羊已经被割光，只剩下一副可怜的骨架。 上座的多尔衮喝了一口马奶酒，擦了擦嘴。他四下看了看，下面有些人还在吃。 这次入关，满洲八旗中除了两红旗，其它六旗都来了。 皇太极死后，第九子爱新觉罗福临在沈阳继位，帝号顺治。他虽然只有七岁，却继承了皇太极的两黄旗。 两黄旗具体事物有两位固山额真管理，也就是所谓的“小旗主” 正黄旗的固山额真是尼堪，镶黄旗是劳萨。这次入关两个人都来了。 两白旗这边，具体带兵的是多铎和阿济格。 阿济格是多尔衮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也是镶白旗的小旗主。 原来的正蓝旗旗主豪格如今被囚禁，阿巴泰虽然没有正式接任旗主，却和儿子博和托完全掌控正蓝旗。 镶蓝旗旗主还是郑亲王济尔哈朗，这次他也来了。他的弟弟大学士寨桑武就坐在身旁，此人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是大清国出了名的文化人。 紧挨着满洲贵族的，是几位蒙古王公。 这次科尔沁蒙古来了三千轻骑，统兵之人还是吴克善和他的两个儿子。 喀喇沁蒙古来了两千轻骑，统兵之人是台吉巴布和千夫长吉日格勒。 蒙古人下面，是生女真步军统领阿山。阿山下面是汉将和朝鲜将领。 汉将统领是孔有德，刘良臣、孙龙、马三宝都在孔有德麾下。 朝鲜将领也是四位，朴载正、金永男、白宇、金海龙。四个人都是营头，每营战兵两千五百人。 前年辽西大决战，满洲八旗被靖海营的火器打惨了。满清权贵痛定思痛，决心学习火器。所以在组建朝鲜营的时候，每个朝鲜营里都配有火枪队。 多尔衮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看向身旁的军师宁完我，笑道；“宁先生吃好了吗？” 宁完我躬身笑道；“吃好了。” 多尔衮向几个亲兵摆手；“都撤下去吧。” 几个亲兵答应了，抬走烤全羊和火盆，只留下酒水。 众人目光看向多尔衮。多尔衮寻望众人，说道；“大伙吃好了，咱们议一议，明天的阵仗该怎么打？” 满清权贵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谁先说说？”多尔衮环视众人。 许多人看向济尔哈朗。 如今大清国两位摄政王，一位是多尔衮，另一位则是济尔哈朗。 此番入关，多尔衮掌握军权，粮草后勤掌握在济尔哈朗手中。 济尔哈朗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因为烤全羊，大门是开着的。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准塔的弟弟爱塔。 爱塔在门口单膝跪地，大喝；“报大将军王！奴才爱塔回来了！” “进来吧。”多尔衮说道。 爱塔慢步走进来，在场中站定。 人群的目光看向爱塔的脸，许多人都知道爱塔去找吴三桂了，众人迫切想知道结果。 多尔衮见爱塔面色难堪，已经猜到了；“怎么样？有没有见到吴三桂？” 爱塔再次单膝跪地；“奴才无能！吴三桂说自己得了天花，怕传染奴才，不肯相见。礼物一件没收，全部退回来了。” 多尔衮毫无波澜；“见到富察康没有？” 爱塔大声说道；“没有。吴三凤说阿兰图郡主外出游玩，富察康几个人陪同保护，不在营里。” 哼！济尔哈朗一声冷笑；“胡说八道！大战在即，四周草木皆兵。阿兰图就是小孩子，也知道应该躲起来，怎么会外出游玩，肯定是被吴三桂囚禁了！狗日的吴三桂阴险狡诈，我早说过不能相信他！” 尼堪跟着说道；“当初在山海关，我就说先把宁远军收拾了！那时吴三桂惨败，军心动荡，多么好的机会。可惜有些人就是刚愎自用，非要留着吴三桂，还给他粮草，怎么样？养虎为患了吧？” 第606章 定军策!多尔衮激励众将 阿巴泰气得满脸通红；“妈了个巴子！狗日的吴三桂就是一条财狼！他吃着咱大清的粮草，玩着咱大清的女人，他要是敢背信弃义，我活剐了他！” 嘿嘿嘿，众人有些义愤填膺，有些却在偷笑阿巴泰。 阿兰图郡主是阿巴泰的次女，虽然是汉族小妾所生，不过大清国不分嫡出庶出，美貌的阿兰图是阿巴泰的心头肉。 吴三桂派人向多尔衮求援，多尔衮有意拉拢，所以向满洲贵族征婚。 当时阿巴泰有意靠拢多尔衮，再加上阿兰图自己愿意，所以就定下亲事。 阿兰图自己愿意，一是因为吴三桂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二是因为她生母与吴家有远亲。 阿巴泰献出女儿，得到多尔衮信任，直接从贝勒晋封郡王。 多尔衮见众人义愤填膺，哈哈两声大笑，向众人摆手。 满清权贵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高声笑道；“吴三桂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这一点本王早就知道。当初在山海关时，咱们确实可以灭了宁远军。不过那样的话，我大清国就成了趁火打劫，本王也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如果消息扩散开去，以后就不会有人再信任我大清国，这对咱们一统华夏大大不利。” 济尔哈朗说道；“睿亲王宏图大志，我等自然不如。可如今吴三桂降而复叛，对我军大大不利，不知睿亲王有何良策？” 多尔衮道；“吴三桂善于左右逢源从中渔利，说他降而复叛，为时过早。” 劳萨冷笑；“我看不见得吧，听说中午时候，明军给吴三桂送去许多酒肉。吃人嘴短，宁远军吃了酒肉，难道还会帮着咱们打明军？” 多尔衮笑道；“那有什么不可能。爱塔，你去宁远军营地，看见他们在吃酒肉吗？” 爱塔躬身说道；“回王爷，奴才没见到，不过闻到酒肉的香味。” 多尔衮道；“这就是了，吴三桂怕咱们知道，所以把酒肉避开了。” “吴三桂不让富察康见爱塔，又避开酒肉，但是又没有为难爱塔，种种迹象表明，吴三桂在两头下注。不到最后关头，宁远军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世间的事情，最怕一厢情愿。咱们不要指望宁远军无条件帮咱们冲锋陷阵，也不必担心宁远军会替李贼打头阵。” “我相信，只要咱们明天先一步击败明军，宁远军还是会归顺的。我不相信，吴三桂会拼着自己伤亡，替李贼冲锋陷阵。” 满清权贵听了，纷纷点头。人性是自私的，这一点大家还是相信的。 尼堪皱起眉头；“话虽如此说，不过没有宁远军帮忙，咱们对阵明军优势不大。就怕咱们胜了，也是惨胜。” 满洲将领一个个又忧愁起来，这是他们的软肋。 前年杏山那场大战，满洲兵损失惨重，许多人至今心有余悸。满洲丁口本就稀少，这次入关的可以说是全部家底。如果这些兵丁打光了，那么女真一族会有亡族灭种的危险！ 多尔衮大声说道；“未预胜，先预败。大伙的担忧本王明白。不过请众位放心，本王已有对策。” “明军此番来战，战兵不过五万出头，与我实力相当。” “我军有两万精骑，他们骑兵不过万。相对而言，还是咱们实力略胜一筹。” “根据确切情报，明军中营头众多，最少在十家以上。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谈不上信任，更谈不上配合。” “而我军成军多年，百炼成钢，对战明军，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明军当中，唯有李贼靖海营装备精良，骁勇善战。” “对战之时，我等只要克制靖海营，避其锋芒，主攻其它营头。只要其它营头一乱，明军军心必然动荡，到时候李贼孤掌难鸣，我八旗劲旅便可摧枯拉朽，一战功成！” 众人听了这话，安稳许多。 哈哈哈，阿济格笑道；“此计甚妙！十四弟，你果然是统兵奇才！” 多铎笑道；“有十四哥坐镇指挥，李贼必败！” 多尔衮又道；“我等不与李贼硬碰硬，可以避免大量伤亡。只是有一点，我们满洲兵要防范李贼，进攻其它营头的任务，就要落在汉军和朝鲜军身上，不知几位将军有没有信心？”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多尔衮舍不得索伦兵（生女真），蒙古人是来帮忙的，不会出死力，那么只有汉军和朝鲜军充当冲锋陷阵的炮灰。 孔有德几位汉将，还有朴载正、金永男几位朝鲜将领立刻站起身来。几个人躬身施礼，大声呼喊；“末将等誓死报效大清！” 哈哈哈，多尔衮笑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来；“几位将军快快请坐。本王先把话说明白，是怕你们明天惜兵怯战。” “并非本王厚此薄彼，几位将军应该明白，我们女真人和蒙古人骁勇善战，绝非贪生怕死，实在是因为我们丁口太少。” “若到了必要时刻，本王与诸位旗主绝不会有半分犹豫，必以最大之牺牲，与诸位同生共死，诛灭李贼！” “朝鲜人有数百万，汉人更是不计其数。只要咱们明天打胜了，你们以后不愁没有兵员。” “本王保证，无论诸位明日损失多少兵力，将来扩军时，给你们双倍补充！有大功者，可以迎娶公主，另有重赏！” 哈哈哈，汉将和朝鲜将领高兴笑了。 朴载正笑道；“王爷天高海恩，我们朝鲜人必定身先士卒！我在这里表个态，明日大战，我们朝鲜正黄旗哪怕打光了，也在所不惜！” 金永男随声附和；“没错！王爷就看我们的表现吧！” 劳萨和尼堪几人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虽然朝鲜营名义上归各旗统领，但是营头一直由多尔衮任免，所以几个朝鲜将领一心讨好多尔衮。 孔有德几人见情势所逼，只好跟着表态。孔有德笑道；“一直以来，我们汉军为大清国抛头颅，洒热血，何曾说过一个“不”字！请诸位王爷放心，明日决战，我们汉军绝不会落在别人后面！” “没错！就是这话！” “能不能打，明天自然见分晓！” 刘良臣和孙龙随声附和，似乎充满气怨。 这两年来，多尔衮扶持朝鲜军，有意挑拨汉人和朝鲜人的关系，这让汉兵汉将很不服气。 “好！”多尔衮大喝；“诸位将军豪情壮志！如此英雄气概，何愁大业不成！来来来！倒酒，倒酒。” 亲兵们立刻上前，给满清权贵倒酒。 第607章 满蒙一家!大金与大元的后裔 亲兵们立刻上前，给众人倒酒。 劳萨看着碗中酒水，犹豫片刻，起身说道；“摄政王，在喝酒之前，属下还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 多尔衮笑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劳萨躬身说道；“摄政王，请恕属下直言不讳。月前在国内时，吴三桂向我大清求援，那时我们几位旗主大多反对援助吴三桂，而是希望他们两败俱伤。当时摄政王说咱们不帮忙，吴三桂必败，到时闯贼更难对付。我们几个这才同意出兵。” “入关之后，我们几个旗主，还有蒙古几位安达都希望洗劫北京，然后回关外休养生息。还是摄政王力排众议，舍弃北京不去抢，非要领兵过来，找李贼决战。” “当时摄政王对我等说，大明皇帝身死，天下大乱，正是咱们入主中原的好机会，我们几个还真就信了。” “现如今确切消息传来，李贼在德州扶持小皇帝登基，可见大明朝气数未尽。” “王爷，我们几个心里有些不明白，咱们放着北京城不去抢，为什么非要找李贼死拼？您这样做，是不是夹杂着个人恩怨？就算咱们拼杀了李贼，可是大明朝有了小皇帝，咱们真的能在关内站稳脚跟吗？” 满清权贵连连点头，劳萨说出了许多人的心里话。从内心深处来说，许多人不愿和李贼死拼，一来靖海军太厉害，害怕伤亡，二来大伙还是想洗劫北京，抢完就跑。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多尔衮脸上。 多尔衮似乎成竹在胸，并不起身，说道；“本王力排众议，坚持领兵入关，找李贼决战，并无任何私心杂念。” “不错，本王的腿是李贼打瘸的。每到阴雨天，让本王痛不欲生。” “可是身为大清国的摄政王，我多尔衮雄才大略，绝不会因怒兴兵。” “关于入主中原的事情，在回答劳萨之前，我想请教诸位一个问题。一个人如果想要取得成功，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满清权贵不明白多尔衮什么意思，许多人思考起来。 喀喇沁台吉巴布一脸大胡子，他瓮声瓮气说道；“那还用说，一个人想要成功，出身最重要。我阿布就是台吉，我生下来就有喝不完的牛奶，吃不完的羊肉。我十五岁就长得人高马大。生日当天，阿布赏赐我三百头牛羊，五十户牧民，二十个奴隶，还有三个一等美女！” 哈哈哈哈哈，巴布越说越得意，大笑起来。 孔有德笑道；“巴布台吉说的在理，不过以小王看来，出身固然重要，却不如天赋和才能重要。实不相瞒，小王远祖乃是大成至圣先师，可以说是书香世家。” “家父曾是盖州官吏，我兄弟三人中，大哥和兄弟喜欢读书，只有我擅长弓马，体格健壮。” “家父死后，小王曾在铁岭挖矿，若不是有这一身武艺，只怕早被人打死了。” “生逢乱世，我两位兄弟却无力自保，都不得活命。” “小王靠着一身武艺多次死里逃生，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因此以小王看来，人生在世，才能是最重要的。只有自己打出来的实力，才能受益终身。” 孙龙几人随声附和；“没错。” “说得对！” “是这个道理！” 哼！几个朝鲜人嗤之以鼻，颇为不屑。 金永男冷笑道；“恭顺王此言差矣！卑职以为，王爷今日的荣华富贵与自身才能关系不大。” “人生在世，选择永远比努力重要。试想一下，如果孔爷没有选择效忠我大清，而是继续在大明造反，那么孔爷不仅没有荣华富贵，只怕此刻，已不知葬身何处。” 孔有德气愤；“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永男笑道；“王爷别生气，卑职不过实话实说。其实我们几个也是一样的，在朝鲜处处受到两班排挤。若不是摄政王英明神武，收留我等，哪有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所以，我等要以死报效大清，才不枉摄政王的恩德。” 孔有德喝道；“这话用你说嘛！爷爷报效大清的时候，你还在家吃奶呢！” 金永男正要回嘴，多尔衮一摆手，两个人不再吵了。 多尔衮笑道；“两位将军说的都在理，一个人要想成功，需要多方面条件；出身、天赋、才能、努力、选择、这些都很重要。然而这些，都是从自身出发，其实是很被动的。” “决定人生命运的，往往不是个人条件，而是外部世界。” “所谓时势造英雄。一个人想要获得成功，不能想着我要怎么样，我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不能陷入自我。他首要考虑的，是这个世界怎么样了，这个世界需要我怎么样，需要我改变什么，去做什么。” “只有看清外部世界，你才能发现成功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机遇！” “一个人一生当中，真正能够改变命运的机遇只有一到两次，然而大部分人却都错过了，原因并非是他们不想要或者不努力，而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机遇的流逝，人生最可悲之处莫过于此。” “一个人是这样，一个民族呢？一个国家呢？” “同样如此！” “哪怕是最稀少的民族，最狭小的国家，每隔三到五百年，都会有一次改变国运的机会。” “抓住机会，这个民族就可以扶摇直上，鹏程万里。抓不住机会，它就会陷入历史的尘埃，万劫不复！” “五百年前，我女真先祖创立大金国，定都燕京，纵横捭阖，统御中原105年。” “三百年前，大蒙古横扫八方，忽必烈统一华夏，大元朝定都大都，延绵百年国祚。” “大金国和大元朝为何能够统治华夏，是因为我辈先祖，抓住了历史机遇！” “中原王朝每隔300年，必有一次分崩离析。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只有在中原王朝内乱不断，群雄并起之时，咱们这些异族才能够趁虚而入，逐鹿中原。” “大明朝立国近300年，如今分崩离析，气数已尽。” “四川的张献忠、陕西的李自成、湖广的左良玉，福建的郑芝龙，再加上李贼和吴三桂，大明朝完全可以说是群雄并起，天下大乱。” “这样复杂的局面，是一个小皇帝能够挽救的吗？大明朝可以起死回生吗？绝无可能！” 满清权贵一个个聚精会神，连连点头。 第608章 多尔衮的雄心壮志 多尔衮放大嗓门；“各位！天赐良机啊！我等身为大金和大元的后裔，难道不应该继承先祖荣光？夺取中原！问鼎天下吗？” 满清权贵激动了，一个个叫嚷起来；“夺取中原！问鼎天下！” “没错！是该咱们享福了！只要打下中原，咱们就能离开苦寒之地，到时候就有粮食吃了！” “不止中原，咱们还要打下江南，那里四季如春，从来没有暴风雪。我听说江南的女人一个个细皮嫩肉，从来不穿皮袄子，她们只穿丝绸，就跟光着屁股似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多尔衮笑道；“女真先祖创建大金国时，与辽国争雄。蒙古创建大元朝时，与女真争霸。即便如此，大金与大元都可以灭掉还算完整的两宋。如今咱们满蒙一家，对付支离破碎的残明，简直就是摧枯拉朽，何愁大业不成！” 哈哈哈，满清权贵兴奋了，一个个乐开了花。 多铎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摄政王说的太对了！豪情壮志，气盖山河，实在令我等钦佩！” 吴克善跟着站起身来，向多尔衮躬身行礼，笑道；“摄政王的聪慧如同狼王，壮志赛过雄鹰！汉人说的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王听了摄政王的高谈阔论，有一种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的感觉。咱大清国有了摄政王，实在是国家之幸，万民之福啊！” 许多人随声附和；“国家之幸，万民之福啊！” 多尔衮高声笑道；“本王不杀吴三桂，为的就是给汉人做个表率，只要归顺我大清，荣华富贵，措手可得。” “如今的北京，原是我大金的燕京，也是大元朝的大都。咱们想在中原站稳脚跟，将来一定要在北京定都，所以北京城是不能洗劫的。” “那李闯在北京城胡作非为，所以他无法站稳脚跟。咱们一定要吸取教训，改变思路。以后咱们不抢劫了，大明朝已经亡了，天下的百姓都是我大清的子民。” “因此上，本王传下军令，以后无论行军打仗，还是住宿就食，无故不得骚扰百姓，抢夺民财。违令者，军法从事！” “嗻！”许多人起身答应了，只有几位旗主没什么反应。 一直没说话的寨桑武站起身来，向多尔衮躬身一礼；“摄政王军令如山，我们自当奉命。不过兄弟们有些不同意见，还是要当面说出来，以后做个验证。” 多尔衮脸色有些难看；“有什么话你说吧，本王听着就是了。” 寨桑武道；“王爷让我们不要骚扰百姓，抢夺民财。我以为有些不妥。” “太祖创业以来，多次攻伐明朝，靠着四方劫掠才能够一统辽东。” “先皇更是亲自领兵入关，抢来海量财物人口，这才有了我朝兴旺。” “如今王爷不让我等劫掠，岂不是断了我等财路，断了大清的营养。我等以后如何为生？” “再一个，汉人都是卑鄙小人，畏威而不怀德。正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咱们要是不给关里人一点厉害，谁怕咱们大清？” “大明朝亿兆黎民，要是没人惧怕咱大清，谈什么入主中原？” 寨桑武这样一说，许多人又犹豫起来。满清权贵当强盗当惯了，让他们改了脾性，确实有些难受。 多尔衮大声说道；“此言差矣！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太祖与太宗创业之时，大明朝并未分崩离析，我等没有入主中原的想法，自然要劫掠大明。” “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咱们入住中原的好时机。只要咱们得了天下，亿兆黎民都是咱们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怎么能说断了大清国的财路？” “我大清国兵丁有限，哪怕四处劫掠能抢来多少财物？不仅劳民伤财，勇士们也会奔波劳苦。” “若是咱们能够入主中原，新朝顺治，让天下百姓交税纳粮。那样的话，咱们的财富将会源源不断，十倍百倍般增加。” “最享受的是，勇士们不必奔波劳苦，坐在家中就能够坐享其成，岂不是两全其美。” 寨桑武道；“想要建立秩序，谈何容易！那是后话，远水不解近渴。再说汉人多奸诈，若不以雷霆手段，杀一儆百，何以立威？” 多尔衮道；“寨桑武，你的书读傻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想要征服汉人，自然要恩威并施。关键的是恩要赐给谁？威要加给谁？” “刚才你说汉人卑鄙奸诈，这话对，却不全。任何民族都有其性格，汉人一千多年来，深受朝廷压迫，没有自由。” “绝大多数汉人百姓，一辈子就围绕着几亩地过活，没有迁徙，更没有游历。” “没有自由的人，长年累月就有了奴性。中原一个王朝三百年，奴性已经深入汉人骨髓。” “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曾入关打草谷，对此应该深有体会。” “几年前，本王与岳托领兵入关。有一日，本王的队伍路过一个村子。” “村子里燃起熊熊大火，于是本王带几个人进村查看。原来是岳托的两个儿子，路路花和路路发带着几个人在打草谷。” “本王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大村，有几十户人家，壮丁少说有五六十人。” “路路花兄弟只带了六个随从，一共八个人。他们抓了几十个壮丁，然后放火烧村，只留下一落院子歇脚。” “我和阿山进村时，发现几十个奴隶聚在一起，既没有绑绳，也无人看管。” “等我进入院子里，才发现光天化日之下，路路花几人光着屁股，正在玩耍几个汉女。” “按照军规，出任务时不可卸甲，更不能无人放哨。于是我斥责几人一番。” “路路花不服气，与我争辩。” “我问他，那几十个壮丁就在院外，他们见尔等欺辱妻女，难道不会进来拼命？若是他们一拥而入，你们都光着屁股，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第609章 其心可诛!多尔衮坐而论道 “路路花笑着跟我说，十四爷您放心吧，这些汉人都是狗奴才，不会有那样的胆子。刚才我在抓他们时，他们没有一个人敢逃跑。我放火烧房子，他们没有人敢出来阻拦。我已经把他们抢光了，还杀了许多老弱病残，也没见他们如何啊！” “这些尼堪被明狗子欺负惯了，都是天生的好奴隶。他们只知道拼命干活，根本不知反抗为何物。刚才我们杀他们亲人时，都没人反抗，现在不过玩耍他们几个妻女，怎么会有尼堪出来反抗呢。” “我又问路路花，你就不怕他们跑了？若是他们逃跑几个，叫来明军，又当如何？” “路路花说，附近的明军都已经跑光了，就算奴隶都跑光了，他也不怕。为了防止奴隶们逃跑，路路花已经打断三个奴隶的大腿。他让断腿奴隶看着几十个奴隶，这样就没人逃跑了。” “当时我有些将信将疑，为了验证路路花的话，我让院子外面的人都进来，并且关闭院门。” “我们一群人在院子里等了半个时辰，外面一直没什么动静。等我出去时，院子外面还有几十个奴隶。” “路路花去点数，果然一个不少。” “本王当时非常震惊，这些人手脚都是自由的，为什么一个逃跑的都没有？” “路路花的通事跟我说，这些人一辈子都在村里打转，很多人一辈子没去过县城，让他们逃跑他们是不会的。” “大明朝户籍制度严苛，不许百姓自由流动，进出县城都要路条，村里人根本不识道路。他们祖祖辈辈被禁锢在村里，所以根本不会跑。” “最重要的，是连坐酷刑，一人犯罪，全家受罚。一家犯错，全村受累。这三个奴隶大腿断了，无法逃脱，其他人逃跑，这三人一定会大声呼喊，否则他们三个跑不了，只能被杀。” “再有一个，不许他们说话，他们的心不齐，无法串通，就算有人想跑，也会在其他人的监视下不敢行动。” “经过这件事，本王想了很久，为什么汉民会如此胆小懦弱？” “后来本王终于想通了，汉民的软弱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汉民每人一块土地，耕种时无需相互配合，反而争夺水源土地，相互防范。这造成他们比较自私，无法团结。” “另一方面，大明朝廷残酷压迫，百姓们始终贫困。偶然有人起来反抗，也会因为帝国的庞大，常常遭遇失败。” “朝廷把有血性的人都杀光了，留下的自然是贪生怕死、懦弱无能的贱民！” “此种贱民不如牲口，纵有亿万，有何惧哉？” 众人听了，一个个连连点头。就连孔有德几个人，虽然脸色难看，也不禁暗暗佩服多尔衮的智谋。 多尔衮又道；“汉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温顺、最勤劳、最奴性的民族。统治他们不仅非常容易，而且成本极低，收获却是最高的。” “汉民人口众多又勤劳温顺，对我们来说，是比牛羊更宝贵的财富！” “大家伙试想一下，将来我大清统御华夏，将会有多少汉民为我所用？” “数以亿计的最勤劳，最朴实，最愚忠的汉民，他们会创造出源源不断的海量财富，我们将过上最奢华的生活！” 哈哈哈，许多人高兴地笑出声来，乐开了花。 多尔衮又道；“本王说了这些，最后的道理很简单。对于已经归顺的汉民，不能随意抢夺杀害，要像爱惜自家牛羊一样，允许他们繁衍生息。” “所谓恩威并行，对于归顺我大清的百姓，咱们要施恩，要礼贤下士。别人已经归顺了，你还要喊打喊杀，那以后谁还归顺你！” “我大清想要一统天下，可不能学闯贼。那样做只是强盗，短期获利，成就不了真正的皇朝和帝王。” “至于威要加给谁，我不说大伙也明白。中原王朝地广人多，各地民风多有不同，亿兆黎民难免有几个刺头。” “首当其冲的就是李贼，专一的和咱们大清作对。” “这十来年，李贼杀伤我大清勇士最多，以至于勇士们谈李色变！” “李贼靠着军功步步高升，用我大清勇士的鲜血染红了官袍，是乃我大清第一国贼！” “咱们要把大清的军威国威，全部加在李贼和靖海军身上！” “如今咱们已经打跑闯贼，如果能够打垮靖海军，必将一战功成！军威大振！” “到那时，咱们活剐了李贼，把靖海军全员扑灭，谁还敢与我大清作对！” 满清权贵一听到李贼，立刻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怒目横眉、咬牙切齿、浑身发抖、满眼通红。 许多人呲哇乱叫起来；“没错！活剐李贼！为勇士们报仇！” “活剐李贼！为先帝爷血恨！” “我要亲手刨开李贼肚子，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灭了靖海军！天下措手可得！” “摄政王英明神武，就这么办！” 满清权贵群情激愤，很多人站起来叫嚣。 寨桑武见大势已去，微微躬身，说道；“摄政王雄才大略，我不如也。”他说完坐下去了。 多尔衮大喜，站起身来，大声喝道；“诸位将军忠勇可嘉，实乃我大清幸甚！” “本王最后再说一句，中原战乱过后，必有新朝开国。若是放任汉人统一中原，新朝初立，必定向外扩张。” “到那时，无论是我们大清，还是蒙古部族，都将再劫难逃。” “明日一战，是我大清，也是在座诸位最后的机会。本王虽然身有残疾，亦当亲自冲锋陷阵！” “因此上，本王命令；今日大家做好准备，明日必以死战，一雪前耻！开创万世不拔之基业！” 多尔衮说完激动了，端起酒碗。 满清权贵一个个端起酒碗，纷纷起身。 多尔衮喝道；“同饮此杯，共诛李贼！” “同饮此杯，共诛李贼！”满清权贵众口同声。 “干！” “干了！” 众人一同饮了。 第610章 战前画饼?李建安的誓言! 晚间，东王李建安和诸位将领商议明日的排兵布阵。从出兵人数到器械安排，从天气情况到阵法推演，众人一直商量到午夜，这才散去。 次日一大早，李建安升座中军大帐，先让张麻子带人，将靖海军把总以上军官召集过来。 不一会儿，胡大山父子、赵天龙、李巴山父子、牛三、蒋精锐、沈眉君、震天东，铁和尚，李秀城，薛大龙，高大胆、汤二虎、门大力、司徒豹、雷明、王志国兄弟、尚可喜等众多将领纷纷到齐了。 这一次靖海军共出兵31,300人，把总以上军官合计78人。 78人全部到齐，一个个盔明甲亮，按营头分别入座。 朱八三和陈洪范被邀请列席会议，师爷宋元兴做会议记录。 待众人坐定，二狗子带领亲兵送上热粥，每人都是一大碗。 众人一边喝粥，尚可喜偷偷观察坐在上首位的李建安。 李建安没有喝粥，微微低着头，神情似乎很平静。 不一会儿，李建安等大伙把粥喝完了，这才说道；“大战在即，这么早把大家伙叫来，是因为本王还有几句要紧话。” 李建安看向旁边的朱八三和陈洪范，两个人表情都很严肃。 李建安道；“本王请来朱将军和陈总兵，是请两位来做个见证。” “自从有史以来，我华夏大地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乱世常出权奸，把持朝纲，祸害忠良。” “开国又出雄主，往往乾纲独断，专权擅政。” “历来跟随开国之君打天下的老兄弟，往往难有善终。解甲归田算是好的，遇上大杀功臣，自身难保都是轻的，往往连累整个家族受难。” “所谓共患难易，共享福难，人生境遇大多如此。” “今日本王在此立誓，若此战得胜，无论本王将来是何处境，绝不专权擅政，更不会枉杀旧部。倘若能够为政一方，当与诸位兄弟、与士大夫平等相待，为天下谋太平，为万民谋福祉。” 李建安说完站起身来，拿起一支箭羽，大声喝道；“偌违此誓，天地可鉴，人神共愤，当如此箭！” 啪嚓！李建安一把折断箭支，丢在地上。 众人惊魂未定，王志国站起身来；“大帅何须如此！我们兄弟与大帅从小一块长大，众位将军与大帅更是生死之交，大伙还信不过大帅嘛！” “别的不说，就说咱靖海卫的治理和繁荣。没有大帅的无为而治，哪有咱们靖海卫今日的繁华，哪有咱们这些人的好日子？” “在座的兄弟有些不常在靖海卫，有些不参与经济。我在这里敢打保票说几句，咱大帅在靖海卫商议事情，同事们都是坐着的，向来都是平起平坐。” “大伙要是有不同意见，大帅没有一次独断专行，全部顺从了大伙的意思。这才有了靖海卫的兴旺！”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是啊！咱们信得过大帅！” “王游击说得对，大帅何出此言啊！” 沈眉君站起身来；“诸位，所谓听其言，观其行。事情要辨析真伪，无非就在一个“法”字。” “大伙应该都知道，不知道的我在这里说明一下。咱们靖海卫的几套账目，条条都是公私分明。” “大帅从没动过公账，也无权私自支取一文钱。相反的，大帅多次毁家舒难，向咱们靖海卫贴息借贷。” “靖海卫的账目人人可查，这才有了往来客商云集，有了钱庄票号汇聚，才有了咱靖海卫的繁荣。” 众人随声附和；“对！对！没错！” “咱们信得过大帅！” 李建安高兴笑了，慢慢摆手，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李建安笑道；“相信人品是一回事，章程制度又是另一回事。过去的是过去的，人是会变的。靠个人情感维系团队，用模范道德来治理政务，都不是长久之计。” “本王已经决定，此番大战过后，交出大部分兵权。” “此战中有功将领，本王报请圣上，一律封为国公。以后各营头的军官任免，军法操办，都由国公大会协商而定。” 众人听到这里，一个个心花怒放，有些人掩饰不住笑出声来。 没有专权独断的领导者，所有人都会感到安全，自然是好事。 李秀城道；“军中日常事务，大帅少操些心也好。不过遇有大战，还是要大帅亲镇指挥，才好服众。” 李建安道；“那是自然。战时指挥权目前只有本王把握，以后局势稳定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哈哈哈哈，众人乐开了花。没人觉得李建安是在画大饼，个个感觉轻松自在，其乐融融。 胡大山笑道；“诸位将军，咱们应该把大帅的意思向兄弟们传达下去。让兄弟们明白，这场仗不是为了大帅打的，也不是为了李家和我们胡家打的。” “咱们这场仗是为了自己打的，是为了天下人打的。” “打下了江山，咱们靖海营人人有份！” 将领们随声附和；“没错！一定要传达下去，提振军心！” “兄弟们都明白，何须多言。” “我手下弟兄已经迫不及待，就等着立功了！” 众人正在吵嚷着，胡二刀大踏步走进来。 胡二刀单膝跪地；“报大帅！贼虏大营已经开饭，正在准备军械，不时就要出兵了。” 李建安喝道；“好！再探再报！” “是！”胡二刀答应一声，快步出去了。 李建安寻望众人；“诸位，决战就在今日。今天该怎么打，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昨晚开会本王已经说了很多，现在就不重复了。” “常言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靖海军成军十年，几番远征，未有一败，靠的是大家伙精诚团结，靠的是将士们舍身用命。” “此番多尔衮倾国来犯，已然抱着必胜决心。国朝安危，华夏存亡，都要落在本王与诸位身上。” “此战若是败了，国朝崩裂，华夏湮没，亿兆黎民屈身为奴，数千里江山陷入漫漫长夜，万劫不复！” “若如此，本王决意不会偷生。” “因此上，今日只有两个结果。胜了，无论生死，本王都要大笑三声。败了，大家伙不必管我生死，也无需找我尸体……” 第611章 刀必见血!人必负伤!马必流汗! 胡大山站起身来，向李建安抱拳；“大帅统御千军万马，身负国朝安危，如何轻言生死？” “今日大战，我等将士们拼命而已，何需大帅冲锋陷阵。” “大帅只管观敌略阵，倘有变故，胡某掩护大帅和诸位先行撤退，唯死而已。” “爹！”胡一刀站起身来，正要说话，被胡大山阻止了。 李建安道；“此番决战，只能胜！不能败！我等须有必死之决心，未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本王若不亲自冲锋，何以激励全军，何以命令诸位？” “本王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劝了。” “诸位只需记住一点，本王未死之前，大战胜负未分，任何人不得脱离战场！” “所有参战人员，刀必见血！人必负伤！马必流汗！无令不可停止冲锋，违令者，斩立决！” 众将官肃然起敬，纷纷站起身来；“末将遵命！” 李建安站起来，大喝；“早饭过后，全军出兵！” “是！”众将齐声大喝。 ………… 旭日东升，碧空万里。 清军大营前，旗幡招展，人马簇立！ 这次入关的清兵总计五万，其中战兵四万五千，马夫杂役五千。 多尔衮为了能够一战定乾坤，让四万五千兵马全部出动了。 此刻，多尔衮骑在一匹白花大马上，仰头看了看四周旗帜。 今天刮起了北风，风力不大，却能吹摆旗帜。 多尔衮意气风发，对左右将领笑道；“我军在上风口，大吉大利，实乃天助我也！” 旁边准塔笑道；“王爷英明圣主，必定马到成功！” 哈哈哈哈，多尔衮放声大笑，他猛地挥手，一声大喝；“出发！” 呜———— 号角声响彻大地，清军大队开始南下。 ………… 十里外，朝廷大军已经在大营外摆开阵势。 大阵前军是震天东的战车营，二百辆大战车分列五排，四十辆一排，中间空隙很大。 战车营下面推车的，是尚可喜统领的长山岛水师，三千甲兵推二百战车，正好十五人推一辆。 战车营后面就是靖海军骑兵营，六千钢甲铁骑，由胡大山统领，不过此时尚未披甲。 骑兵营后面是中军，中军前阵是靖海军一万步军营，由李巴山、赵天龙、蒋精锐统领。李建安的指挥大车就在步军方阵正中。 此刻，指挥大车上，旗幡招展。 劲风激荡中，李建安一身白钢战甲，傲然而立！ 他腰跨青龙刀，盔顶蓝头缨，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李建安周围除了二狗子和张麻子，还有江泰山和司徒豹父子。 指挥大车周围还有四辆鼓号车，上面鼓手、号手、旗手、金锣、司令一个个也是盔甲齐明。 步军方阵后面，是六千靖海水师，与步军方阵一样，靖海水师不仅有刀牌手、火枪手还有投弹手和弓箭手。 靖海水师后面挨着大营，这就是守势一方的好处。 大阵右翼，主要由保定联军防守。 保定总兵尹忠鹤三千兵、西安总兵白良弼两千兵、保定督标营参将杨超部三千兵，一共八千兵力全部面向东侧排开。尹忠鹤在最北一段，白良弼居中，杨超在南段。 大阵左翼，由济南联军布阵。山东巡抚颜世祖统兵，旗下包括山东总兵刘清泽五千兵、山东督标营颜跃升部三千兵，还有济南团练总兵徐茂林部两千兵，左翼合计一万兵力。布阵方位是刘清泽在北头，徐茂林居中，颜跃升在南头。 为了策应两翼，也为了防守大营，大营里面留守兵力也是一万。包括陈洪范的登州步军营三千兵、陈洪江的登州水师两千兵、朱八三的文登营一千五百兵、老将金日观的莱州营一千五百兵。 除此之外，还有王朴的大同营二千缺兵。 留守大营的一万兵力由总兵陈洪范统一指挥。 指挥大车上，李建安支开千里镜，向北方寻望。 北方大地上，大片兵马正向这边汹涌过来。鞑子兵的速度不快，进兵线距离明军还有五六里。 李建安看向西侧，吴三桂的宁远军刚刚出营，正向东边移动过来。 宁远军的速度很慢，兵力大概有两万。 很显然，吴三桂留下一部分兵力看守大营。 李建安在宁远军队伍里找了一圈，没发现唐通和密云营的身影。 李建安并不在意，看向旁边张麻子；“全阵休息。” 张麻子举起木制大喇叭，向四周喊话；“全阵休息！” 四周令旗车上，旗手们急忙向各营挥舞旗帜。 “全阵休息！” “全阵休息！”各级军头呼喊着。 靖海军各营齐刷刷坐下来，地上凉，全部坐在盔甲包袱上。 右翼保定联军那边，也比较整齐，不是坐在盔甲包袱上，就是坐在盾牌上。 左翼济南联军有些混乱，很多士兵没有盔甲包袱，三五成群坐在一面盾牌上，还有一些闲言碎语。 颜世祖脸色难看，刘清泽和颜跃升几人大声吆喝着，让将士们安静下来。 由于宁远军走的慢，清军先一步抵达战场，在二里外摆开阵势。 多尔衮兄弟率领两白旗一万铁骑顶在最前面，后面是孔有德统领的五千新汉军，新汉军后面是五千生女真步兵，大清国自己称为“索伦兵” 清军左翼是两黄旗五千铁骑，后面是隶属于两黄旗的两营朝鲜步兵，合计5000兵。 清军右翼是两蓝旗五千铁骑，后面是隶属于两蓝旗的两营朝鲜步兵，也是5000兵。 令人意外的是，还有五千蒙古轻骑远远跟在清军大阵后面。 显然，多尔衮还没有拿定主意，他想看看吴三桂如何布阵，然后再决定蒙古兵的方位。 姗姗来迟的宁远军终于到达战场，拖来大小火炮五十门。 宁远军的大阵与明清双方成犄角之势。它的阵型很有意思，几乎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在面向明军一侧，吴三桂让炮营顶在最前面。大小五十门火炮安放到位，炮口全部对向明军。 左翼的济南联军一片哗然，很多将士们沉不住气，已经纷纷站起身来。 刘清泽大声呼喊；“不要慌！兄弟们不要慌！都是一些小炮，打不到咱们这儿！” 第612章 气吞山河!靖海军全员披甲 徐茂林等军头跟着呼喊，安抚将士们。 指挥大车上，李建安看着宁远军摆设炮弹火药等物资，大喜过望。他向周围人喝道；“太好了！太好了！吴三桂把炮口对准咱们！太好了！我的计划终于成功了！不枉我费尽心机啊！” 二狗子几个人都听傻了，难道李建安失心疯了？吴三桂把炮口对准这边，难道还是好事？ 司徒豹似有所悟；“大帅，您的意思，火炮是用来防御的，不利于进攻。吴三桂对我采取守势，火炮又离得远，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便对我十分有利。” 李建安笑道；“不错，吴三桂的炮阵大小不一，八百斤的铁炮占了大半。他要想推动炮阵进攻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的。由此可以认定，吴三桂对我军采取守势，那么他必然对鞑虏采取攻势。” 江泰山仔细寻望，果然在宁远军的东北侧，关宁铁骑正在展开。 山海关一战，关宁铁骑损失3000多骑，如今还剩下五千兵马。 这5000骑兵当中，顶在前面的是2500铁甲骑兵，由祖宽统领。其中头两排挂着三眼火铳，后面则是许多重兵器。 后面2500骑兵由吴三桂亲自统领，与前面暗红色铁甲不同，这2500骑全部都是白钢战甲。 前年杏山大战，李建安借给吴三桂2500套白钢战甲。吴三桂原来用在步兵，后来全部配给关宁铁骑。 山海关大战时，就是这些钢甲骑兵发挥重要作用，重创李闯，挽救了宁远军。他们是吴三桂最厚实的底牌。 此刻，吴三桂坐在一匹枣红马上，同样穿着白钢战甲。他原本有套黄金战甲，今天没有穿。 黄金战甲虽然便于指挥，可是太扎眼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吴三桂今天主要是想渔翁得利，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穿了白钢战甲。 高大英俊的吴三桂气度不凡，胸口挂着一枚黄金大哨子。他手持方楞钢鞭，正在指挥布阵。 吴三桂身边几个传令兵举着小旗，挥舞着，呼喊着，协助吴三桂指挥布阵。 片刻，马进忠带领车营，在关宁铁骑前面一字排开。车营都是双轮推的木板车，头前布满鹿角叉和刺马枪。 明军这边，许多将领望着关宁军布阵，一个个喜笑颜开，高兴起来。 久经沙场的将领们当然明白，车营是用来进攻的，用来逼阵的。宁远军用车营防守鞑子，是为了后续进攻做准备。 只要时机合适，车营随时可以推开，吴三桂随时可以率领关宁铁骑冲出来！ 明军大阵左翼，颜世祖在自己的指挥车上，乐开了花。他放下千里镜，对颜跃升几人笑道；“李王爷神机妙算，吴三桂心向国朝，这可太好了！” 颜跃升笑道；“李王爷处心积虑，早早就把吴三桂两个儿子救出来，真可谓是布局深远，用心良苦啊！” 颜世祖笑道；“什么叫神人？这就是神人！我大明有此奇才，当真是可喜可贺。” 颜跃升笑道；“还是大人慧眼识珠，早年把青龙刀赐予他，还对他多方提点，才有了今日的东王殿下。” 颜世祖犹豫一下，笑道；“这话咱们说说也就罢了，以后不可再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年本抚赠刀之时，已经隐隐约约预见今日。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天不亡我大明啊！” 颜跃升躬身行礼，笑道；“抚台一念孤灯，神明万里，属下佩服。属下这就下去，和将士们说清楚，也让刘总兵他们安心。” 颜世祖道；“安抚一下团练那边，刘总兵那边不用你去。刘清泽常年带兵，何须你去指点。” “是。”颜跃升答应了，下去了。 很快，左翼这边军头们呼喊起来；“兄弟们别慌！宁远军是向着咱们的！大炮不好推，打不着咱们！关宁铁骑对着鞑子，跟咱们是一条心！” 将士们听了喊话，不再恐慌了。许多单纯的人立刻转忧为喜，高兴起来。 清军阵前，多尔衮等两白旗众军头并马而立。几个人用千里镜寻望明军和宁远军阵势。 多铎放下千里镜，气得大骂；“狗日的吴三桂！这条白眼狼！咱们在山海关救了他，他竟然恩将仇报，当李贼走狗！” 阿济格冷哼一声；“十五弟别生气，咱们先宰了李贼，回头再收拾他。” 阿济格是努尔哈赤第十二子，他虽然和多尔衮是同母所生，不过努尔哈赤不喜欢他，一直没有受到重用。 多尔衮放下千里镜，对左右说道；“不用担心吴三桂。这条白眼狼只会欺软怕硬，渔翁得利。只要咱们打垮李贼，吴三桂还是咱们的一条狗。” 多尔衮说完，四下看了看，大声吆喝；“让勇士们披甲！准备作战！” 呜—— 清军各处吹响号角，勇士们开始披挂盔甲，整理队形，上马备战。 明军指挥大车上，李建安放下千里镜，对张麻子说道；“全军披甲！准备作战！” “全军披甲！准备作战！”四周指挥车上，传令兵挥舞旗帜，大声呼喊着。 明军几万将士纷纷起身，开始披挂盔甲，整理队形。火枪点绳，骑兵上马。 其时正午，艳阳高照。靖海军几万人纷纷亮出白钢战甲，在明军大阵中间形成一片反光地带。 很快，三万靖海军披挂完成，严阵以待。 盔明甲亮，熠熠生辉！ 军容整肃，气焰滔滔！ 整个战场十几万人都被靖海军吸引，一个个抻着脑袋寻望着。 明军将士们被那片银光晃得眼花，一个个目眩神迷，乐开了花。 大伙都知道靖海军全员配甲，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亲眼看见靖海军全员披甲，明军将士们当真是又惊又喜，赏心悦目。 几万甲兵整齐列阵，真是太帅气了！ 颜世祖望着靖海军，心驰荡漾，惊骇不已！他对周围人喝道；“三千越甲可吞吴！三万钢甲，可定天下！” 旁边崔师爷笑道；“气吞山河！魄并万里！壮哉！我华夏有此强军，大明幸甚！民族幸甚！亿兆黎民幸甚矣！” 哈哈哈哈，颜世祖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613章 各怀鬼胎!忠心耿耿吴三桂 哈哈哈哈，颜世祖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捋了捋胡子，笑道；“青蓝主义北伐，势当凭此强军，何愁大业不成！我等追随东王建功立业，百年之后，必要青史留名！” 崔师爷躬身行礼，笑道；“学生不才，沾了东翁的光。” 哈哈哈，颜世祖乐得满面红光，将崔师爷扶起来；“哪里，哪里……” 对面清军阵前，多尔衮放下千里镜，满脸愁容。 靖海军的气势太强了！有种气吞山河，所向披靡的霸气！ 多尔衮早就得到情报，说靖海军全员配甲。他原本认为靖海军只有一万钢甲，剩下的都是铁甲皮甲。 谁能想到靖海军竟然全员钢甲！ 三万钢甲啊！完全超出多尔衮意料之外，让多尔衮又惊又骇，又气又怒！ 多尔衮恨得咬牙切齿；“天杀的李贼！他怎么会如此富裕，如此强大？” 旁边多铎忽然拉扯多尔衮；“十四哥，你仔细看那些骑兵！” 多尔衮再次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他发现了，靖海营的骑兵分成四个队列。 最前面的是白马方阵，将士们都是白盔白甲，估计有一千骑。 白马方阵后面是黑马方阵，他们的盔甲是黑色的，油光锃亮，估计也有一千骑。 黑马方阵后面是红马方阵，红盔红甲，至少两千精骑。 最后面是黄马方阵，黄盔黄甲，也是两千精骑。 靖海骑兵营一共四个方阵，各色彩旗招展，显然是学习了八旗的指挥体系。 多尔衮气得哭笑不得；“狗日的李贼！竟然偷学咱们八旗铁骑！简直无耻透顶！” 阿济格说道；“十二弟，那些盔甲看着就非常精良，肯定都是钢甲刷了颜色。六千钢甲骑兵，可有些不好对付。” 多尔衮沉思片刻；“不怕，骑兵不是一两年就能成军的。咱们八旗铁骑个个身经百战，数量又是他们三倍，何惧之有？” 阿济格道；“别忘了，两红旗就是被李贼的骑兵打残了。” “我知道，好在两红旗勇士都在关外。只要咱们稳住军心，何须怕他李贼！”多尔衮说完，四下里寻望本阵。 清军大阵虽然有些不安，还没有到慌乱的程度。 八旗当中，两红旗是被靖海骑兵打残的。不过这次入关没有两红旗，其他人不知道靖海骑兵的厉害，倒也没什么惧怕。 宁远军那边，吴三桂放下千里镜，满脸欢喜。他左边是刘振山，右边是敖九命，两个人也是欢欣鼓舞。 吴三桂笑道；“东王殿下有此精兵良将，真乃我大明擎天柱石！” 刘振山笑道；“大帅英明。鞑虏虽然强横，终究是无根之木，还是咱朝廷大军要强盛一些。” 吴三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敖九命忽然伸出手臂；“大帅你看，那有两个小孩！” 吴三桂大惊失色，急忙抬起千里镜，寻望过去。 明军战车营后排中间，震天东站在一辆战车里，他怀里抱着一个男孩，估计有五六岁。 吴三桂觉得有些眼熟，又发现另一个男孩站在旁边，估计有七八岁，正是自己的长子吴应熊。 吴三桂提心吊胆，立刻紧张起来。 他们吴家遭逢大难，人口损失多半。这两个男娃可是他们吴家最后的香火！李建安已经答应战后归还二子，怎么会出现在战车上？ 刘振山道；“大帅，那娃子不是应熊嘛？怎么会在军阵里？” 吴三桂沉着脸；“东王殿下不放心咱们。唉！咱们对东王殿下一片忠心，李哥咋还不放心咱们？” 敖九命无声冷笑，心想；“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啊！” 刘振山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几位将领的家眷都在京城里，谁敢不听东王殿下的号令？” 吴三桂看着刘振山的脸庞，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 呜———— 清军那边忽然传来号角声，震荡四方。 吴三桂扭头望过去，清军开始变阵了。 清军左翼先突出一方步军，正是两黄旗的五千朝鲜军。 朝鲜军出阵后，孔有德率领5000新汉军紧随其后。 阿济格统领五千“索伦兵”跟在新汉军后面，一并出了阵列。 清军一万五步兵，分成三个方队，并成一线向明军右翼挺进！ 刘振山对吴三桂说道；“看来鞑子要攻击朝廷右翼。” 哼！吴三桂冷笑一声；“多尔衮不敢攻击大军左翼，是怕咱们和朝廷两面夹击。” 刘振山道；“看来多尔衮已经不信任咱们了。多瘸子，真他娘狡猾！” 哼！吴三桂又是一声冷哼；“多尔衮不敢正面冲击靖海军和战车营，已经失了锐气。两军对战，锐气最重。失了锐气就失了军心，这可是败招。” 刘振山道；“多瘸子是想用步兵冲垮朝廷大军右翼，把溃兵冲进大阵里面，造成朝廷大阵中心开花，然后八旗铁骑便可一拥而上。” 吴三桂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敖九命问道；“以大帅看来，鞑子和朝廷大军对阵，胜负如何？” 吴三桂笑道；“东王殿下向来用兵如神，靖海军都是精兵猛将，必然能够一战功成。” “只是有一点，如今多尔衮派出去的是朝鲜人、汉人、还有索伦兵，他们女真人没有出动一兵一卒。若是步兵无法打穿阵势，鞑子不战而逃也说不定。” 敖九命问；“那我们宁远军该当如何？” 吴三桂笑道；“这还用说嘛，自然是听从李王爷号令。朝廷大军对付鞑虏绰绰有余，咱们宁远军只需看准时机，给鞑子来个突然袭击，则大事可成矣。” 敖九命抱拳行礼，笑道；“大帅英明！” 哈哈哈，吴三桂笑了，心想；“李建安让我先出战，我就假装不懂令旗。八旗兵凶猛，靖海军胜也是惨胜。若是一个幸运李建安阵亡，我趁乱捅多尔衮一刀，那么挽救大明朝的英雄，就是我吴三桂！前途不可限量！” 吴三桂心里盘算着，脸上却愁眉紧皱，似乎在为朝廷大军忧心忡忡。 清军三营步兵绕过明军正面，来到明军右翼，他们的阵型保持不变，最前面的还是朝鲜兵。 统领五千朝鲜兵的是朴载正和金永男，两个人大呼小叫，让队伍停下来整理队形。 咚！咚！咚咚咚！ 明军阵中一阵鼓响…… 第614章 嚣张的朝鲜火枪兵 明军阵中震天鼓响…… 统帅右翼的是保定总兵尹忠鹤。他没有骑马，转身看向李建安的指挥大车。 李建安手持令旗，亲自向这边挥舞着。 尹忠鹤抽出腰刀，猛敲自己盾牌，一声大喝；“护——” 保定营三千将士敲击兵器，爆出声声巨响！ 嘭！嘭！嘭嘭嘭！ 三千将士齐声呼喊；“护！护！护——” 中段白良弼部两千兵、北段杨超部三千兵顿时军心大振！ 八千人严阵以待，敲击兵器，齐声大喝；“护！护！护——” 五千朝鲜兵分成两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是2500火枪兵。金永男统领2500镶黄旗火枪兵。朴载正统领2500正黄旗火枪兵。 两个人大呼小叫，五千朝鲜兵纷纷点燃火绳枪。金永男这一营在前，朴载正这一营在后。他们正对着保定联军中部，显然要主攻中段的三秦军白良弼部。 三秦军最外面是一排车阵，里面是三排弓箭手。 白良弼一身白钢战甲，正是前年李建安亲手送给他的。 白良弼大声吆喝着，让车营将士扔出铁蒺藜和火油罐。 成片的铁蒺藜抛洒出去，铺满阵前四十步内。 许多火油罐落在二三十步内，扑散片片油污。 呜———— 后面的阿济格让号手吹响号角。 最前面的金永男抽出佩刀，指向三秦军，大声呼喊；“朝鲜儿郎们！让汉狗子知道咱们朝鲜人的厉害！跟我上！” 咻！咻！两边军头吹响口哨。镶黄旗朝鲜兵开始逼阵。 白良弼虽然只有两千兵，但是毫无惧色。 这两千兵是跟随白家父子多年的老班底，可以说个个都是百战余生。他们在西北剿过流寇，在河南打败过李自成，也曾参加辽西会战，和多尔衮多次交锋。 白良弼眼见朝鲜兵逼上来，转头看向指挥车上的李建安。 李建安向三秦军挥舞令旗，然后向张麻子说道；“擂鼓！” 咚！咚！咚咚咚！ 震天鼓声响起来，激荡人心！ 白良弼抽出钢刀，一声大喝；“放箭——” 嗖嗖嗖…… 三排弓箭手向高空抛射，成片的箭雨扑向朝鲜兵。 2500朝鲜兵急忙猫腰低头，他们的盔甲都是皮甲，好在冬天穿着棉袄，哪怕箭雨射下来，伤亡不大。 “前进！前进！”金永男呼喊着。 朝鲜兵顶着箭雨继续保持前行，头排兵拿着大号盾牌，阻挡直射而来的重箭。 很快，2500朝鲜兵停在八十步开外，急忙整理队形，架设鸟铳。 金永男举起佩刀，一声大声；“放——” 噼噼啪啪…… 第一排鸟铳爆响，烟火喷散。 三秦军立刻扑倒，躲在车营后面。有十几个将士动作慢了，被铅弹打中，栽倒在地。 白良弼跳起来；“给我射！射他们的脸！” 弓箭手纷纷跳起来，用小战车作掩护，开始激射直射！ 嗖嗖嗖……一根根刁毒利箭射向朝鲜兵！ 朝鲜火枪兵正在换位，许多人被射中面门，有些被射中手掌，伤亡不少。他们都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大呼小叫，手忙脚乱。 金永男喊了半天，第二排火枪兵才换到前面，没等金永男喊话，乱放一通。 三秦军见没有排铳，胆子壮起来，躲在战车后面抽空射箭。 双方乱枪对乱箭，伤亡都不大，打了个热火朝天。 朝鲜兵十轮火铳打完，又开始新一轮装弹。 三秦军这边弓箭手射了十几轮，明显有些疲软了。 金永男呼喊着，让朝鲜兵前进二十步。这样火枪的威力更大，将三秦军压制住了。 大营里面，陈洪范等人聚集在指挥车上。 金日观气得暴跳如雷；“狗日的朝鲜人！真他娘忘恩负义！爷爷帮他们打跑倭寇，帮他们打跑鞑子，他们竟然恩将仇报，简直猪狗不如！不行！我要去教训他们！” 金日观说着，就要跳下指挥车。 陈洪范一把拉住他；“你急什么！这里是我指挥！建安还没发布命令，你急什么！” “我他娘的生气！”金日观气得直跺脚。 旁边朱八三道；“可惜我的炮阵没带过来，不然轰死他们！” 王朴叫嚷起来；“不好！他们又逼近了！” 朝鲜火枪兵又打了一轮，再次逼近二十步。 三秦军被火枪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快看！建安发令了！”陈洪江忽然大叫。 众人抬眼望去，张麻子正在向这边挥舞令旗。 金日观大喜；“好！老陈！让我去！” 陈洪范见其他人不说话，顺水推舟，喝道；“好！老金你去！” “得令！”金日观跳下指挥车。 莱州营已经列队整齐，就在营门口。 金日观接过钢盾，抽出宝刀，大声吆喝起来；“孩子们！李王爷说了，朝鲜兵一颗脑袋十两！大伙跟我冲啊！” “冲啊——”一千五百莱州兵呼喊着，争先恐后冲出营门。 朴载正统领的正黄旗朝鲜兵原本在后方，没想到明军大营忽然有人杀出来，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 “不要慌！不要怕！”朴载正叫嚷着；“转向！全部转向！” 这2500火枪兵原本就是方阵，只是一个侧转就面向莱州营了。 朴载正大喊大叫；“快！打铳！打铳！” 金日观冲在最前面，还有七八十步距离。他见朝鲜兵要打铳，立刻叫嚷起来；“有钢盾的冲在前面！其他人慢点！” 年前李建安去找金日观，不仅帮他买回宝刀，还给了莱州营许多物资军械，其中就包括五百面钢盾和钢刀。 手持钢盾的刀牌手听见金日观呼喊，急忙冲到最前面，拿铁皮盾和木盾的放慢脚步，跟在后面。 噼噼啪啪……朝鲜兵打响一排火铳！ 金日观急忙蹲下来，钢盾护住身子。 啪啪啪……百十颗铅弹打在钢盾上，都被弹飞了。 “兄弟们！快冲！”金日观带头冲过去！ “冲啊——”莱州兵呼喊着，紧随其后。 眼见莱州兵冲过来，正黄旗朝鲜兵吓得手忙脚乱，还没完成换排，鸟铳就乱响一通。 噼噼啪啪……很多铅弹都打飞了。 少数铅弹打在钢盾上，都被弹飞。只有几颗铅弹打中莱州兵脑袋，几个人栽倒在地。 “给我砍死他们！”金日观如同一只雄狮冲进羊群，开始大砍大杀！ 啊啊啊！几个朝鲜兵被砍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杀啊——”如狼似虎的莱州兵冲入朝鲜阵营，立刻开始大砍大杀！ 啊啊啊啊！朝鲜兵抱头鼠窜，四散奔逃，顿时崩溃了！ 第615章 宝刀不老金日观 这些朝鲜人都是新兵，又没有盾牌，他们的皮甲根本挡不住钢刀，不跑难道等死吗？ “别跑！别跑！给我顶住！”朴载正呼喊着，挥刀砍杀两个逃兵，却根本拦不住溃逃。 莱州兵冲散正黄旗朝鲜兵，鲁把总带领一票人，杀向镶黄旗朝鲜兵。 金永男见势不好，大喊大叫；“撤退！撤退！” 镶黄旗朝鲜兵跟着崩溃了，四散奔逃。 莱州兵追上去，大砍大杀，杀得朝鲜兵狼哭鬼嚎，相互踩踏，乱成一片。 许多莱州兵抢功心切，砍下朝鲜兵的人头拎在手里。 “好！”中军指挥车上，李建安非常兴奋；“金日观果然是员猛将！” 旁边江泰山笑道；“难得金老将军如此年纪，还有这样的体力。” 司徒豹笑道；“金老将军的刀法大开大合，倒是自成一路。” 大营里指挥车上，陈洪范几个人乐开了花。 朱八三笑道；“老金真行啊！大刀耍的一点不含糊。” 陈洪范笑道；“死老金干啥啥不行，就会耍两把刀。你还别说，老不死的体力还真好。” 混乱的战场东面，孔有德、刘良臣、孙龙统领着五千新汉军。 孔有德瞪着金日观，脸色铁青。 当年孔有德在登州造反，曾经率兵攻打莱州。 金日观和祖大弼联手大败孔有德，金日观更是亲手斩杀孔有德侄儿孔四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孔有德心里暗骂；“你个老匹夫竟然还活着！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呜————后方忽然传来号角声。 孔有德回头一看，阿济格身旁的旗手正在挥舞令旗，让新汉军全员出击！ 孔有德抽出佩刀，接过盾牌，高声吆喝起来；“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一颗人头五两银子，三个人头一个前程！跟我冲啊！” “冲啊——”五千新汉军跟随孔有德冲过去！ 金日观毫无惧色，大声吆喝；“兄弟们先别砍人头，咱们结阵！结阵！” 周围莱州兵放下人头，立刻聚集起来。远处还在追杀朝鲜兵的莱州兵，就地集结在一起，形成七八个圆阵。 “杀啊——”孔有德率领五千兵冲过来，没能冲乱莱州营，立刻将他们分别包围起来。 莱州兵当然不甘心被包围，双方相互冲撞，一片乱战。 新汉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将整个莱州营完全围住了。 莱州兵盔甲兵器占据优势，几个圆阵来回冲击，有几对圆阵结合在一起，最后形成五个大圆阵。 孔有德没有亲自冲杀，大喊大叫，指挥手下人围追阻截，防止莱州营结合在一起。 金日观被困在二百人的圆阵中，董氏兄弟保护在他左右。 孔有德发现金日观，指着他鬼叫起来；“射杀那个老东西！射那个老不死的！” 嗖嗖嗖！周围几十个弓箭手拉弓搭箭，一阵箭雨射向金日观。 “护住大帅！”董氏兄弟呼喊着，周围几个人用身躯和盾牌将金日观完全护住了。 叮叮当当！一阵阵箭雨打在盾牌上，火星乱窜，却没能伤到金日观。 孔有德气急败坏，大喊大叫；“用石灰罐！石灰罐！” “快扔！快扔！”家丁们叫嚷着，扔出一颗颗石灰罐。 啪嚓！啪嚓！莱州兵用盾牌拨打石灰罐，一个个石灰罐爆裂开来，石灰粉铺天盖地，将金日观等二百人笼罩起来。 咳咳咳！金日观等人被呛得直咳嗽，睁不开眼睛。 “孔有德！我日你祖宗！”金日观叫喊起来；“大伙眯着眼，冲过去砍他们！” “杀啊——”二百莱州兵不再防守，向孔有德阵营冲过去！ 孔有德退后一步；“杀！给我杀！” “杀啊——”新汉军冲过去，双方对撞在一起，死伤一片，接着就是乱杀一团！ 明军大营里面，陈洪范抬眼望去，中军指挥车上，李建安正看着自己，旁边的张麻子正在挥舞令旗。 “大哥！建安让咱们出击呢！”旁边陈洪江喝道。 “我看见了！”陈洪范没好气，转身看向身边几人。 朱八三、陆把总、王朴、姜怀义几人都在看着他。 陈洪范喝道；“谁愿意领兵出击？”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陈洪范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除了本帅以外，你们全部带兵出去，不要管我的安慰，杀敌为重！三弟，你代表我，战场指挥！要不是我身染重病，我早就亲自冲锋了！” ”得令！”陈洪江环顾几人；“大伙给我下场！”他说完第一个跳下指挥车。 王朴、姜怀义（前居庸关守将，王朴舅舅）跟着跳下去。陆把总先跳下去，接住爬下来的朱八三。 下面大同营、文登营、登州步兵营、登州水师营已经蓄势待发。 陈洪江跑到前面，大喝；“兄弟们！前面是孔有德和狗日的辽兵！一颗脑袋十两！大伙跟我冲啊——” “冲啊——”登州水师营率先冲出去。 当年孔有德在登州作乱，抢了登州水师，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登州水师冲的很猛。 齐把总率领三千步军紧随其后，个个都是铁盔铁甲。 陈洪范这几年发财了，他自己拿了大头，手下兄弟都是他的私兵，也舍得花钱，所以装备很好。 登州兵仗着装备好，又是打汉奸兵，所以并不害怕，冲的很猛。 朱八三见登州兵都冲在前面了，自然不甘落后，跟着冲上去。他知道李建安就在中军看着呢，不想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杀啊——”文登营一千五百人跟着冲过去，其中有二百钢甲兵，超过朱八三将他保护在队伍里面。 王朴呼喊着，带领大同营跟在后面。明军这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他们又是跟在后面，当然不怕。 “杀啊——”八千明军冲入战场，立刻就将四千多汉奸兵冲散了。 原本是汉奸兵包围着莱州兵，现在变成明军反包围，里外开花夹击汉奸兵。 这些汉奸兵当中，孔有德的老班底不足两千，其余都是新兵。他们根本不是一万明军的对手，陷入明军的围杀当中，很快就阵型混乱，大呼小叫起来。 第616章 悲惨的汉奸 这一万明军都是百战余生的兵油子，硬撼鞑子他们也许不行，打顺风仗一个比一个聪明。 明军几个营头相互配合，在包围圈中来回驱赶溃兵，让他们相互撞击，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稳住！稳住！结阵！结阵！”孔有德和刘良臣呼喊着，想要稳定军心，组织队伍反抗。 明军只要发现汉奸兵要结阵，立刻冲上去大砍大杀，将汉奸兵的队列杀散。 汉奸兵不成队列，一个个都是散兵游勇，找不到组织，他们只能抱头鼠窜，狼哭鬼嚎。 外围明军用箭射杀，内圈的用刀剑砍杀，逐渐缩小包围圈。 汉奸兵伤亡惨重！ 孔有德又急又气，双目通红，他正在着急，忽然感觉身后恶风不善。 孔有德下意识地一低头，一把大刀从他头顶砍过去。 孔有德就地一滚，抬头一看，原来是金日观！ 金日观挥舞大刀，再次向孔有德砍去！ 孔有德正要闪躲，忽然左腿也痛，被一支利箭射穿！ 啊！孔有德这一耽误，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他急忙举起盾牌，想要划开金日观的大刀。 啪嚓！金日观这一刀势大力沉，直接将盾牌劈成两半！ 大刀顺势而下，劈开孔友德脑袋！ 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周围兵将都是大惊失色，满脸骇然！ 金日观大喜过望，抓起孔有德大半个脑袋，大声呼喊；“孔贼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哗——几千汉奸兵一片哗然，许多人停止突围，一个个四下环顾着。 “投降！” “投降！” “投降不杀！” 明军将士们呼喊着，不断合围逼近。汉奸兵吓得脸色苍白，一个个浑身发抖。有些人连兵器都拿不稳了，干脆扔在地上。 后方的阿济格咬牙切齿，没想到新汉军如此不堪！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不然汉奸兵一旦投降，事情就不妙了。 “吹号！吹号！”阿济格呼喊着，翻身下马。 呜——清军的海螺号再次吹响。 五千“索伦兵”立刻整肃起来，气势逼人！ 被围困的汉奸兵还有将近四千人，听见号角声，都是精神一振。 刘良臣呼喊着；“兄弟们别慌！索伦兵马上过来了！咱们没事！” 孙龙跟着叫喊；“你们快看！朝鲜人也在整队了！咱们败不了！” 众多汉奸兵安稳下来，许多人抻着脑袋四下观察着。 果然，远处的朝鲜人正在重新集结。 “杀啊——”阿济格亲自带队，五千铁甲索伦兵冲杀过来！ 汉奸兵大喜，军心大振！ 明军有些慌了，四处寻望军官，等待命令。 朱八三、王朴、陈洪江、齐把总等人都看向金日观。这里金日观军衔最高，作战经验最丰富。 金日观急中生智，大声吆喝起来；“放开口子！驱赶溃兵冲击鞑子！” 呼——众人茅塞顿开！顿时大喜！ 围在汉奸兵东边的是登州的步兵营和水师营，陈洪江和齐把总吆喝着，让手下将士们赶快退到两边。 “杀啊——”金日观呼喊着，率领莱州兵疯狂砍杀汉奸兵。 朱八三和王朴也带人围上来，大喊大叫，大砍大杀！ 啊啊啊！汉奸兵们惨叫着，慌乱冲向东边口子。 许多汉奸兵知道不能往东边跑，可是明军只在东边留口子，其他三面都是大砍大杀，逃生的本能让三千多汉奸兵不顾一切，冲出包围圈。 “跟上去兜杀！两边堵住！”金日观呼喊着，带着莱州兵在后面砍杀汉奸兵。 陈洪江和齐把总堵住南北两边，带领手下将士驱赶溃兵，不许他们逃向两边。 三千汉奸兵狼哭鬼嚎，争先恐后跑向东边。 刘良臣知道不能反向冲阵，他想阻止溃兵冲向索伦兵，于是在人群中转过身来，大声呼喊；“兄弟们不要跑！大伙转身顶住……” 刘良臣还没喊完，忽然被一股溃兵撞倒了！ 啊！刘良臣被踩了一脚，他正要爬起来，一双双大脚踩在他肚子上，腿上，脖子上…… 啊啊啊！刘良臣惨叫着，挣扎着，闪躲着，他几次奋力起身，都被乱兵踩下去！ 只是片刻时间，刘良臣被踩得鼻青脸肿，全身抽搐。 好不容易溃兵都跑过了，刘良臣已经奄奄一息。 三百斤的朱八三气喘吁吁带兵跟上来，他根本没看见刘良臣，一脚踩在刘良臣肚子上！ 噗！刘良臣五脏爆裂，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接放挺了！ 朱八三浑然不觉，招呼身边士兵；“你们别管我！快追！” “杀啊——”陆把总带人追上去。 阿济格率领索伦兵已经冲过来，他发现溃兵冲向自己，真是又急又气！ 这些该死的汉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济格只好放慢速度，大声吆喝；“别过来！往两边跑！” 阿山也跟着呼喊；“转回去！给我顶住！” 有些汉奸兵想往两边跑，可是明军有意兜杀，谁往两边跑，就是一顿疯狂砍杀！ 啊啊啊！往两边跑的溃兵伤亡惨重，无可奈何又跑回中路。 双方距离已经不到二十步，阿山大喝；“全部趴下！冲阵者死！” 溃兵已经惊慌失措，哪里肯听。这时候趴下来，只能被人活活踩死。 没有一个溃兵趴下来，许多溃兵放慢速度，把盾牌顶在前面。 阿济格知道无可避免，干脆把心一横，举起斩刀爆吼；“杀光他们！杀啊——” “杀啊——”五千索伦兵呼喊着，直接撞向汉奸兵！ 汉奸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撞得过索伦兵！ 嘭嘭嘭！冲在前面的汉奸兵纷纷被撞倒，直接被索伦兵踩踏过去！ 啊啊啊！一片惊呼惨叫中，双方的兵线完全顶在一起，全部挤住了！ 后面的金日观大喜过望，大声吆喝；“接着砍！砍死他们！” 金日观挥舞大刀，从背后将一个汉奸兵砍翻在地。 莱州兵紧跟金日观，疯狂追杀溃兵。 大同营和文登营的将士们，个个如狼似虎，一边从背后砍杀汉奸兵，一边大喊大叫，驱赶汉奸兵冲向前面。 阿济格被汉奸兵挤住了，他气急败坏，挥刀砍杀对面汉奸兵；“给我回去！杀回去！” 第617章 里外不是人!汉奸兵的反杀! 对面汉奸兵已经被后来人挤得死死的，别说转身，呼吸都困难。 啊啊！两个汉奸兵虽然戴着头盔，却被阿济格砍得头破血流！ “去你娘的！”高个汉奸兵急眼了，一把抱住阿济格，让他无法出刀。 “狗奴才！”阿济格想从下面捅死汉奸兵，可惜刀尖无法转过来。 “死鞑子！”汉奸兵一口咬住阿济格的鼻子，没命撕扯起来！ 啊——阿济格的鼻子被咬掉，口鼻喷血！他要气死了，用尽力气推开汉奸兵，一刀砍翻。 挤在前面的索伦兵纷纷撞出空间，砍杀汉奸兵。 啊啊啊！汉奸兵狼哭鬼嚎，拼命后退。后面的汉奸兵还在不断往前拥挤，两千多汉奸兵你推我搡，乱挤在一起。 明军在后方砍杀，索伦兵在前面屠戮，可怜这些汉奸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个个吓得狼哭鬼嚎，泪流满面。 许多汉奸兵在拥挤中摔倒下来，被踩踏而死。 孙龙挤在人群中，泪流不止。他眼见兄弟们被双方屠杀，痛彻心扉。 “投降了！别杀了！”孙龙大声呼喊；“官军别杀了！咱们投降了！” 两千汉奸兵猛然惊醒，跟着大声呼喊；“官军别杀了！咱们投降了！投降了！” 金日观举起宝刀，大喝；“别杀了！大伙退后！” 莱州营将士们纷纷停止砍杀，退后一些。朱八三和王朴不敢单独追杀，跟着停下来。 汉奸兵大喜过望，总算有了喘息之机。 一些面对明军的汉奸兵，直接将武器扔在地上，有些人干脆跪下来，举起双手，大喊投降。 对面的阿济格擦了一把脸上血污，他听见对面喊投降，气得暴跳如雷！ “狗日的尼堪！不许投降！”阿济格向左右呼喊；“勇士们！杀光这帮狗奴才！杀啊——” “杀啊——”阿山带领索伦兵呼喊着，继续砍杀汉奸兵！ 啊啊啊！汉奸兵伤亡惨重，纷纷后退。原本已经安顿的局面，又动乱起来！ 阿济格大喜，叫嚷着；“杀过去！杀过去！” 一千多汉奸兵纷纷后退，又造成不少踩踏。 孙龙急了，呼喊起来；“兄弟们！狗鞑子不给咱活路！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汉奸兵呼喊着，和索伦兵拼杀起来。 阿山看见孙龙，直接向他冲过去！ 孙龙四周挤满乱兵，避无可避。他索性发了狠，迎着阿山冲过去。 两人只是一个回合，孙龙就被阿山砍翻在地。 汉奸兵不成队形，根本不是索伦兵的对手，很快伤亡惨重。 剩下的汉奸兵不敢上前，纷纷转身向后，向明军方向拥挤过去。 金日观有些慌乱，他原本以为鞑子会停止屠杀，带领汉奸兵退回去。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带领将士们从后面追杀，清军这一阵就算输了。 可是谁能想到，狗鞑子竟然如此凶狠，完全不管汉奸兵的死活。 眼见汉奸兵要反冲回来，金日观当机立断，大声喝道；“各营分头撤退！分头撤退！” 哗——明军一片哗然！ 正常来说，明军还包围着汉奸兵，应该把他们再杀回去。 这样汉奸兵在双方的夹击下，肯定会伤亡殆尽。 到时候明军再与索伦兵一决雌雄。 金日观忽然下令全部撤退，让将士们非常意外。 不过军令如山，几位将领毫不迟疑，大声吆喝起来；“撤退！撤退！” 轰——近万明军四散奔逃！ 齐把总、朱八三、金日观、王朴领兄弟们跑向明军大营。 只有陈洪江带领登州水师跑向北面。 北面还在整队的朝鲜兵发现登州水师冲过来，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顿时又乱作一团，四散奔逃。 阿济格大喜过望，没想到明军直接崩溃了。他想要追杀明军溃兵，直接冲击明军大阵，然而却不能够。 汉奸兵还剩下近千人，阻塞了索伦兵的前路。 如今明军已经跑了，再要无缘无故屠杀汉奸兵，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许多半死不活的汉奸兵躺在地上，哪怕索伦兵想要追杀，也要先将这些汉奸兵踩死。若是激起汉奸兵暴力反抗，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阿济格气得暴跳如雷；“没死的都给我滚开！快给我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众多汉奸兵惊魂未定，虽然已经累得苟延残喘，可也不敢贻误军机。他们相互呼喊着，急忙绕道北边，躲到索伦兵身后。 这样一耽误，索伦兵想要追击明军就来不及了。 陈洪江带领登州水师进入尹忠鹤阵地。金日观等大队明军已经跑回大营前，正在入营。 阿济格无奈，让索伦兵整队。他准备休整一番，再攻打明军大阵。 明军大营门口，陈洪范带人迎过来。他找到几位将领，问金日观；“你怎么带头退兵了？” 金日观道；“不退兵不行，汉奸兵已经反冲，咱们不是索伦兵的对手。” 陈洪范没有争辩，虽然出战的明军有一万，确实不是索伦兵的对手。 金日观道；“与其被索伦兵杀散影响军心，咱们不如先退回来，避免伤亡。等索伦兵冲击大阵时，咱们再抄鞑子后路！” 王朴高兴笑了；“金老将军用兵如神，正该如此。” 朱八三笑道；“这样咱们能避免无故伤亡，保存实力和后招。” 陈洪范笑道；“老金，你还真有两下子。我还以为你是个莽夫呢。” 哈哈哈，金日观笑了；“我老金一辈子打仗，要是没点脑子，能活到七十三吗？”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这一次出战，明军打垮朝鲜兵和汉军营，自己伤亡却不大，可以说占了大便宜。 众人看向中军那边。 指挥车上，李建安举起青龙刀，向众将和将士们致敬。 将士们一片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许多人在跑回的途中割了人头回来，有些将士受伤了，几位将领急忙安排休整。 清军那边，汉奸兵和朝鲜兵已经退到索伦兵后面，只有一些爬不起来的伤员躺在前面，呼喊求救。 五千索伦兵已经整队完成，阿济格扭头看向远处多尔衮。 清军大阵前，多尔衮骑在马上，一脸凝重。他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朝鲜兵和新汉军，竟然不堪一击！ 多尔衮向传令兵喝道；“传令！继续进攻！” 传令兵吆喝着，挥舞令旗。 呜——清军的号角再次吹响。 第618章 决死冲锋!疯狂的索伦兵! 东面战场，阿济格听见号角声，寻望过去。 清军大阵斜后方，一片人马嘶鸣。五千蒙古轻骑兵脱离大阵，向东南方向提速。 阿济格大喜，来支援了！ 明军大营里面，金日观和陈洪范等人皱起眉头。 陈洪范道；“这下遭了！蒙古鞑子过来了。咱们不能抄索伦兵后路了。” 金日观激动了；“那咱们现在就冲出去！和索伦兵拼个你死我活！让蒙古骑兵无用武之地。” 陈洪范抓住他；“你急什么！看建安的命令！” 众人寻望过去。中军指挥车上，李建安紧盯着清军动向。 张麻子挥舞令旗，让大营里的明军按兵不动。 阿济格看在眼里，满脸兴奋。他虽然不懂明军的旗令，也知道明军不敢轻举妄动。 阿济格擦了擦鼻子里涌出的鲜血，向索伦兵大声呼喊；“勇士们！明军害怕了！咱们一鼓作气，杀他个片甲不留！冲啊——” “冲啊——”索伦兵呼喊着，冲向明军阵地。 阵地里面，白良弼呼喊着；“放箭！放箭！” 嗖嗖嗖…… 一片箭雨射过去，索伦兵纷纷举起铁皮盾。 “杀啊——”索伦兵冲进四十步内，地面的铁蒺藜让前面人不得不放慢速度。 啊啊啊！有些眼神不好的索伦兵踩中铁蒺藜，痛得呲哇乱叫。 后面的索伦兵冲的太猛，顶撞着前面人继续往前冲。 前面的索伦兵只好趟着地面，继续冲锋。 铁蒺藜非常密集，哪怕趟着地面，还是有许多索伦兵被扎穿脚板。 啊啊啊！一个个中招的索伦兵狼哭鬼嚎，有些摔倒在地，被扎的满身开花，满脸开花。 有几个索伦兵被扎爆眼睛，痛得满地打滚。 后面的索伦兵还在猛冲，让前面人无法停下来。遇见摔倒的同伴，索伦兵不管不顾，直接踩着活人冲过去！ 眼见索伦兵冲进三十步内，白良弼放声呼喊；“火箭！”“放火箭！” 嗖嗖嗖！嗖嗖嗖！一根根火箭直射过去！ 啊啊啊！有些索伦兵被射中要害，直接被射死。更多的索伦兵用盾牌护体，一根根火箭落在地上。 铺满油污的地面立刻燃烧起来，冲在前面的索伦兵知道无路可退，鬼叫着疯狂猛冲。 他们想在大火爆燃之前，快速穿过油污地带。 然而索伦兵失算了，油污地带宽达十几步，上面不仅有大量的铁蒺藜，而且非常的油滑！ 一个个猛冲的索伦兵不是踩中铁蒺藜摔倒，就是被油污滑倒。 呼呼呼！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整个油污带燃起熊熊大火！ 几百个摔倒的索伦兵还没爬起来，立刻变成一个个火人！ 啊啊啊啊！几百个火人在火海里挣扎着，翻滚着惨叫着，恐怖骇人！ 阿济格冲到火海边缘，急忙停下脚步，吓得脸色苍白。 然而意外发生了，后面的人冲上来，直接撞在阿济格后背。 阿济格不想摔倒，只好继续前冲。他一脚踩在一个火人身上，继续前冲。 火海里传来阿济格呼喊；“勇士们冲啊！踩着火人冲过去！” 哪怕是天性野蛮的索伦人，也被阿济格的呼喊震惊了！ 那些在火海中惨受焚烧的同伴，正在忍受着地狱般的痛苦。自己这些后面人不去帮忙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吗？ 那些火人本来可以爬起来逃生，后面人踩上去，他们还有生路吗？ 阿山见索伦兵犹豫，回到砍杀左右；“快冲啊！冲啊！” “冲啊——”索伦兵没有退路，因为后面人已经涌上来。他们呼喊着冲入火海，踩着一个个挣扎的火人，疯狂冲锋！ 那些悲惨的火人有些已经爬起来，听见呼喊声继续冲锋，更多的火人因为地面油滑爬不起来，成为后面人的垫脚石。 许多火人眼看要爬起来，不是被踩下去就是被推倒了。 疯狂的索伦兵踩着一个个血肉垫脚石，避免了地面油滑。他们为了早点脱离火海，冲得很快。十几步的距离，片刻就有很多人冲过去。 白良弼眼见一个个索伦兵冲出火海，满脸骇然！这帮蛮横的索伦兵，太疯狂了！ “快！刀牌手上前！”白良弼呼喊着。 其实不用他喊，弓箭手已经退下去，一千刀牌手纷纷跳上战车，准备迎战。 退下来的弓箭手在后面扔了弓箭和箭壶，拿起盾牌，准备随时参战。 索伦兵已经冲到十几步内，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火人” 嗖嗖嗖！忽然从两边飞来箭雨！原来是杨超和尹忠鹤让弓箭手帮忙护阵。 因为是两边斜射，冲锋的索伦兵大量中箭，他们的三层盔甲很多被射穿，大量伤亡栽倒。 阿济格冲在前面，一支利箭从北面射来，他急忙用盾牌去挡。 然而阿济格刚转身，南面两支利箭射来。一只正中他后心，一直射中他肩膀！ 嘭！阿济格感到盔甲被射穿了，胸口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一支箭头从他胸前破体而出！ “完了！”阿济格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他急忙转身，想看看是谁杀了自己。 混乱的战场上，杨超那边弓箭手密密麻麻。阿济格还没看清，视线已经模糊了。 嘭！阿济格听见身体一声巨响，他被撞倒了。 许多索伦兵踩着阿济格的身体冲过去！ 阿济格挣扎两下，不再动了。 “杀啊——”阿山率领索伦兵冲到明军阵前。 白良弼已经跳上战车，挥舞钢刀，大声吆喝；“弟兄们！别让狗鞑子冲上来！杀啊——”他率先跳下去。 “杀啊——”一千刀牌手跟着白良弼跳下去，双方凶猛对撞！ 嘭嘭嘭！盾牌撞盾牌！身体撞身体！ 索伦兵有速度优势，明军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双方对撞，明军明显赢了，许多索伦兵被撞倒，明军伤亡不多。 双方立刻展开肉搏厮杀，招招见肉，刀刀飙血，喊杀声震天！ 中军指挥车上，李建安眉头紧皱，一脸凝重。他是真的没想到，索伦兵竟然如此凶猛！ 白良弼手下都是三秦军的精锐，全是百战余生的老兵。然而真到了肉搏阶段，三秦军并没有占到便宜，甚至无法阻挡索伦兵的攻势。 只是片刻之间，已经有索伦兵跳上战车，马上就要入阵了！ 第619章 反守为攻!李贼何其狂妄! “杀啊——”三秦军阵内，一千弓箭手来不及休息，立刻跳上战车冲入战场。 几个突围出来的索伦兵刚刚爬上战车，就被打下去。 一千弓箭手守在战车上面，居高临下，稳住阵线。 李建安对张麻子喝道；“让杨超和尹忠鹤各出一千刀牌手，帮忙护阵！” “是！”张麻子急忙挥舞令旗。 杨超看见令旗，立刻派出一千刀牌手冲向中段，守在车阵里面。 老将尹忠鹤亲自带领一千刀牌手赶过来。 双方刚刚会师，已经有少量索伦兵突破战车防线，冲入车阵内部。 两千刀牌手立刻展开围杀！ 越来越多索伦兵突破车阵，阵线内外一片惨烈厮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青天白日，杀气纵横！ 李建安望向东方远处，五千蒙古轻骑已经完成绕圈。他们放慢速度，远远跟在索伦兵三里外。 李建安当然明白多尔衮的计划。多尔衮想用强悍的索伦兵冲开战阵，拉开车营，然后蒙古骑兵冲进明军阵内横冲直撞，来个中心开花！ 问题的关键是，如果右翼守不住，中军的步兵能不能挡住索伦兵和蒙古骑兵？ 明军大营内，陈洪范等人非常急切，照这样打下去，右翼要守不住了！ 金日观喝道；“我带人冲出去！哪怕拼着一死，也要杀退索伦兵！” 陈洪范大怒；“胡说八道！蒙古兵就等着咱们出去呢！你老家伙死了不要紧，兄弟们可还年轻呢！大业未成，怎可轻言牺牲！” 咚！ 忽然一声鼓响，众人大惊。 咚！咚！咚咚咚！ 中军鼓响，激荡四方！军心为之一振！ 陈洪范几人寻望过去，发现张麻子向前方挥舞令旗。 王朴不明其意；“大元帅要干什么？” 前军忽然传来吆喝声；“推起来——推起来——” 前军二百辆大战车动了！ 尚可喜呼喊着，带领三千甲兵推动战车营，开始向前推进！ 左翼那边，颜世祖满脸震惊，难以置信！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头脑中闪现；“难道李青蓝要主动进攻吗？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颜世祖身旁，颜跃升和崔师爷也是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崔师爷嘴都瓢了；“东东东，东王殿下要做什么？他要进攻吗？” 颜跃升是武将，勉强沉住气；“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大元帅认为右翼撑不住，要发动骑兵冲锋！” 颜世祖又急又气，气得直跺脚；“糊涂！糊涂啊！我军骑兵只有六千，对方可是两万精骑！太冲动了！一旦阵脚乱了，鞑子骑兵冲入我阵，那就全完了！” 颜跃升道；“也许大元帅另有后手。军令如山，有去无回。倘若有变，我等誓死保护大人！” “糊涂！”颜世祖气得拍打颜跃升；“我这把老骨头跑出去何用？倘若有变，你们别管我和崔师爷，带领兄弟们逃命要紧。若李建安不死，你们以后跟着他。” 崔师爷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颜跃升咬牙切齿，向颜世祖抱拳；“大人所命，必当尊崇。” 两人说话间，前军战车营已经推起来，与靖海骑兵营拉开十几步距离。 清军大阵前，一众满清权贵满脸惊骇，许多人脸上出现茫然惶恐的神色。 明军这是要干什么？用战车营进攻吗？ 多铎一脸疑惑；“十四哥，李贼要做什么？他想用战车进攻吗？” 多尔衮目光犀利；“不会的！李贼善于用兵，若是用战车进攻，很容易被咱们钻了空子。” “那他要干什么？”多铎追问。 多尔衮道；“我曾听瓦克达说过，当年在济南城外，李贼就是用大战车逼阵，然后率领骑兵从阵中杀出，冲垮了两红旗。” “不会吧？”多铎又惊又疑；“咱们两万铁骑，他的骑兵不过六千，他怎么敢？骑兵冲锋可是咱八旗的看家本事，他凭什么？” 多尔衮有些吃不准，没有回答，一双犀利的眼睛，敏锐地盯着明军变阵。 明军指挥车上，李建安掏出一封书信，塞给二狗子；“你和麻子留在车上，我若有变，便将此信交给宋师爷。” 二狗子急了；“为啥不让俺跟你一块去？” 啪！李建安拍了他一下；“少废话！没时间和你啰嗦！有江道长和司徒兄护佑我，你们放心好了。” 江泰山和司徒豹绑死袖口，束紧腰带，准备好了。 三个人的马匹，已经在指挥车前面准备好了。 “上马！”李建安吆喝一声，直接跳下去，正落在马背上。 江泰山和司徒豹跟着跳下去，一左一右落在马背上。 三个人打马前出，很快来到骑兵营最前面。 这时战车营已经脱离前阵几十步，推车兵吆喝着，还在加快前进！ 二百辆大战车上，震天东率领三千大铳兵，已经点燃斑鸠大铳，准备就绪。 李建安高高举起青龙刀！ 胡大山、胡二刀、李大海几位骑兵将领立刻呼喊起来；“上马！上马！” 六千钢甲骑兵纷纷上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李建安并不回头，整理头盔和头缨，放下面罩。 司徒豹和江泰山同样穿着白色钢甲，司徒豹转过身来，放下面罩。 “遮面！遮面！”军头们呼喊着。 将士们放下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 李建安高高举起青龙刀，慢慢抽出。宝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耀眼！ 唱唥唥—— 六千骑兵纷纷出刀，一片白光闪烁，震慑心魄！ 李建安将纯银大口哨放进嘴里，猛然吹响。 咻—— 锐利的呼啸声划破天空，震得司徒豹耳膜疼。 嘶！李建安身下白马一声嘶鸣，奔跑出去！ 江泰山和司徒豹打马前行，急追上去！ 咻咻咻—— 整个骑兵营口哨响成一片！六千骑兵启动了！ 战车营前出不足百步，六千骑兵很快追上去，从战车间巨大的缝隙穿插过去，很快又聚在一起！ 咻！咻！咻—— 李建安再次吹响口哨，六千骑兵开始提速，向着清军大阵压过去！ 大地在震颤！世界在轰鸣！ 千军万马！气势汹汹！ 第620章 一腔孤胆辟前路!抛洒热血济苍生! 多尔衮满脸骇然，血潮翻涌！李贼怎么敢？他怎么能！他真的敢进攻啊！ 多铎脸部肌肉抽搐着，一把抓住多尔衮；“十四哥！怎么办？” 多尔衮猛然甩开多铎，怪叫起来；“来得好！来得好！咱们赢定了！” 多尔衮举起佩刀，向左右呼喊；“满洲的勇士们！白头山的儿郎们！大清国的存亡，在此一战！诛杀李贼！一雪前耻！冲啊——” 多尔衮一马当先冲出去！ “冲啊——”两白旗一万骑兵发动了！ “冲啊——”左翼两黄旗五千铁骑发动了！ “冲啊——”右翼两蓝旗五千铁骑发动了！ 两万八旗铁骑汹涌澎湃，排山倒海一般，向靖海骑兵营发起反冲锋！ 原本双方距离不过二里多，哪里经得起对冲！ 只是片刻之间，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一里！ 轰隆隆！轰隆隆！ 六千钢甲骑兵争先恐后，劈风斩浪！踏破大地，一往无前！ 轰隆隆！轰隆隆！ 八旗铁骑呼啸着，奔腾着，气势汹汹！谁与争锋！ 冲在最前面的李建安感到心脏腥热疼痛，心情却是平静的。他冷静地观察着敌人，高高举起青龙刀！ 向死而生！李建安抛弃一切牵挂，全身心投入战斗！ 骑兵营的将士们飞奔着，呼啸着，紧紧盯死那颤抖的蓝色头缨！ 那是他们的统帅，他们的军魂！ 那个曾经拯救他们的男人！ 那个给予他们生活的男人！ 是他！给了他们找回尊严的机会！ 男人，可以没有尊严地活着，但绝不能毫无尊严地死去！ 那颤抖的蓝色头缨！为何冲在最前面！何以如此勇决？ 那个男人已经做好准备，与他们同生共死！为他们共同的事业献出生命！ 许多人泪流不止，热血沸腾！ 唔———— 男人们呼啸着！催马奋进！他们想跟随那个男人，拿回他们失去的尊严！拿回他们生而为人的骄傲！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哪怕毁天灭地！ 哪怕永不超生！ 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多尔衮满脸惊骇，大眼睛睁出血丝，他知道自己败了！ 没错！双方还没对撞，他就知道自己败了！ 两万八旗铁骑跑出来的气势，竟然没能压制六千靖海营，这让他无法接受！ 多尔衮泪如雨下，爱新觉罗家族的骄傲，数百年逃离苦寒的渴望，女真一族的存亡续绝，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萨满大神不再庇护我族了吗？ 不！我绝不认输！ 多尔衮陷入疯狂，更加打马激进！ 轰隆隆！轰隆隆！ 双方距离不到百步！ 震颤大地上，三方将士十来万人屏气凝神，注目以待！ 就连明阵右翼的厮杀战场，许多人都慢下来，偷偷望向这边。 远处的吴三桂目瞪口呆，全身战栗！ 距离不到五十步！ 多尔衮紧张得身体僵硬，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不自觉的，多尔衮的马速慢下来。两边准塔等人冲得更莽，超过多尔衮！ 极速靠近中，李建安死死盯着多尔衮，忽然发觉两边有人超越自己！ 江泰山和司徒豹带人超越李建安，避免李建安孤军深入。 距离十步！ 千钧一发！雷霆万钧！ 巨大轰鸣声中，双方骑兵线撞击了！ 轰———— 山崩冲地裂！海啸倒乾坤！ 人仰马翻！血肉爆飞！ 啪啪啪！ 许多马头撞在一起，脑浆迸裂！ 嘭嘭嘭！ 无数骑兵飞撞在一起，骨断身折！ 江泰山马匹与准塔坐骑撞在一起，两个人都飞起来，眼看要对撞！ 江泰山一掌劈开准塔，飞过去！ 准塔栽向地面，立刻被乱马踩爆！ 李建安冲入敌阵，青龙刀划向对面鞑子兵。他没有用力，单凭马速和锋利，鞑子兵脑袋飞出去！ 另一边鞑子兵挥刀砍向李建安！ 电光火石间，司徒豹猛挥手臂，从袖口射出袖箭，正中那人手腕！ 李建安急忙一个低头，闪躲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建安刚抬起头，已经和多尔衮面对面了！ “李贼！”多尔衮咆哮着，挥刀猛砍！ 李建安针锋相对，挥刀砍过去；“杀——” 唱唥！多尔衮宝刀断飞，半截身子被斜劈下来！撞向对面司徒豹！ 司徒豹大惊，挥掌拍向多尔衮残体！ 多尔衮飞在半空中，恐怖大吼；“不——” 嘭！多尔衮被拍下去，摔在地面！ 多尔衮残体还在地上翻滚着，就被乱马踩爆头，血肉模糊！ 双方骑兵线继续对穿，人嘶马鸣！人仰马翻！ 李建安脑袋里空空如也，只盯着前方，仿佛陷入黑暗中，时空都慢下来。 只是片刻间，他似乎回忆了整个前世今生。 迎面一个鞑子骑兵冲过来，那鞑子年纪不大，刚长出胡子，此刻却是满脸凶狠！ 他似乎认出了自己，大喊大叫着冲过来，表情充满仇恨！似乎要同归于尽一般！ 李建安迎上去，猛然扔出青龙刀！ 鞑子兵大惊，立刻被飞刀砍翻栽马！ 李建安大喜，电光火石间探身下去，在双方交错间夺走那人马刀！ 摔地鞑子兵满脸惊骇！难以置信！ 后面马队冲来，乱蹄踩烂！ 李建安在马背上刚刚起身，忽然发现前面一片白光，视野开阔了！ 前方已经没有鞑子兵，兵线开始透阵了！ 不到一里外，原来清军大阵那边，还有留守的五千朝鲜兵。 李建安举起马刀，向对面冲过去。 “大帅！”旁边忽然传来呼喊！ 李建安有些恍惚，转身看去，原来是司徒豹！ 司徒豹左臂没了半截，正在喷血！ 李建安想要放慢一些马速，可是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无法放松。 刚才的搏杀让他双腿肌肉紧绷，抽筋一般剧痛！ 李建安尽量放松一些，大喝；“怎么了？” 司徒豹不顾伤势，催马呼喊；“你的头盔！你的耳朵！” 李建安用嘴叼住马刀，腾出右手去摸。自己的头盔没了，左耳朵少了一大半，血流满脸。 李建安没想到自己受伤了，他意识到失去了蓝色头缨，难怪没有人向自己汇聚。 李建安拿下马刀，对司徒豹大喝；“你脱队吧！” 司徒豹答应一声，跑开了。 李建安从兜囊里掏出备份的蓝色头缨，插在马刀上，高高举起！ 他将大口哨放进嘴里，连吹三下。 咻！咻！咻—— 透阵而出的将士们大多负伤，许多人满脸是血，更有人双目残了。 当将士们听见口哨声，看见蓝色头缨，许多人热泪翻涌。更多人欢呼起来，催马向李建安汇聚。 第621章 上阵亲兄弟! 对面五千朝鲜兵已经架设好火枪，白宇和金海龙指挥着，想要给靖海骑兵迎头痛击！ 眼看靖海骑兵越来越近，越冲越猛，有几个朝鲜兵绷不住了，忽然转身就跑！ “回来！”金海龙想要杀一儆百。他这一喊坏了，更多朝鲜兵发现有人逃跑！ “跑啊——”有人呼喊起来！ 呼——更多朝鲜兵转身奔逃，许多人直接扔了火枪，整个战阵崩了！ “杀啊——”李建安呼喊着，带领骑兵营追赶溃兵，撞击踩踏，大砍大杀！ 啊啊啊！朝鲜兵狼哭鬼嚎，四散奔逃，伤亡惨重。 另一方面，八旗铁骑正扑向战车大阵。 奔驰中的多铎有些惊恐慌乱，他四面寻望着，没有发现多尔衮和旗帜。 刚才与靖海骑兵营对冲，中间的两白旗伤亡惨重，损失过半！ 也就是说，两白旗精锐剩下不到五千骑！ 左翼两黄旗损失很少，五千铁骑几乎完好。 右翼两蓝旗损失不过数百，五千铁骑剩下四千多。 多铎扭着身子寻望靖海骑兵营，他不关心朝鲜兵的溃败伤亡，只关注靖海骑兵营的状况。 按照多铎的估计，靖海骑兵营损失近半，剩下三千骑左右！ 多铎感到心慌意乱，他真的没想到，靖海骑兵营竟然如此生猛！ 八旗铁骑明明是以多打少，折损竟然超过靖海骑兵两倍！ 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古英雄出少年！ 这样精锐的钢军铁骑，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李贼！真有你的！”多铎不由自主地有些钦佩李建安。数年之内，李贼打造了一支可以硬撼八旗的钢军！ “主子！”旁边车尔尼忽然大喝。 多铎回过头来，看向车尔尼。 车尔尼一脸惊慌，大声呼喊；“主子！我们怎么办？” 多铎抬头看向前方，前面不远处就是明军二百战车阵。 战车阵后面，是靖海军一万步军方阵，那是整个大阵的中军！ 只要冲过战车阵的空隙，就可以冲垮步军方阵，给明军来个中心开花！ 多铎并不是傻子，二百辆大战车上，那些黑洞洞的斑鸠大铳格外醒目！ 多铎知道，两红旗就是败在战车阵上！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十四哥刚才说过，他们赢定了。十四哥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漏洞！ 穿越战车阵当然会伤亡惨重，但绝不会全军覆没，只要穿过去，冲垮步兵势在必得！ “主子！下命令吧！”车尔尼几乎是在咆哮！ 距离战车阵已经不足两百步，八旗铁骑一片惶恐！ 多铎终于下定决心，挥刀大喝；“勇士们！冲啊——” 车尔尼急忙举起帅旗，奋力挥舞着！ 呼——八旗铁骑终于等到命令，爆发出惊天嚎叫！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潮水一般汇聚成势，向战车阵汹涌过去！ 二百辆大战车分列五排，每排四十辆，因为中间空隙大，长度近一里。 此刻，整个战车营已经停下来，尚可喜率领的三千推车兵全部躲到战车下面。 后排中心战车上，震天东高举令旗，他神目如电，死死盯着冲来的八旗兵。 二百辆大战车上，三千大铳兵排好队列，头排瞄准，严阵以待！ 眼看八旗铁骑不足百步，震天东猛然斩下令旗！ “放——”头排的薛大龙斩下佩刀！ 嘭嘭嘭嘭嘭！ 头排战车上，第一排大铳兵开火了！ 二百发钢弹飞射出去，几十个八旗兵人仰马翻！ 钢弹的射速原本就快，骑兵对冲的速度也不慢，两种速度对撞，哪怕八旗兵穿着三层盔甲，一个个也是爆体身亡！ “放——” 嘭嘭嘭嘭嘭！ 前三排战车开火，六百发钢弹激射而出！ 八旗铁骑已经冲到十步内，因为兵线太宽，距离又近，足有二百骑中弹落马！ “冲啊——”八旗兵嚎叫着，飞马入阵！ “放——”战车队长们呼喊着，五排战车全部开火！ 一千发钢弹喷涌而出！雷霆暴雨般飞射！ 八旗铁骑冲入空隙，变得更加密集，一千钢弹几乎弹无虚发！ 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无数八旗兵中弹落马，许多八旗兵身中数弹，爆头炸身！ 许多马匹被打疯了，嘶鸣乱撞，摔下许多落马者。 后面的骑兵冲进来，落马者全部踩烂，继续前冲！ 大战车下面，尚可喜率领的三千甲兵或蹲或跪，藏在车底下面。 这些甲兵曾经都是辽东的奴隶，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和鞑子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甲兵们不等队头指挥，一个个迫不及待挥舞钢刀，砍向外面的马腿。 外面疾驰而过的马腿一条接一条，速度极快。 甲兵们钢刀锋利，每次钢刀挥出去，至少割断一两条马腿！ 啊啊啊啊！靠近战车的八旗兵纷纷栽马，不是被摔死，就是被踩爆！ 有些落马的鞑子兵滚进车底，想要躲开马踏。甲兵们仇深似海，直接乱刀砍杀。 嘭嘭嘭嘭嘭！ 又一片大铳爆响，二百多八旗兵栽马！ 一万多八旗铁骑已经全部入阵，冲在最前面的透阵了！ 多铎原本没有冲在最前面，如今前面的折光了，他成了最前面！ 终于透阵了！多铎喜极而泣，他感到左臂剧痛，泪流满面。 多铎知道手臂中弹了，不过此刻生死难测，无需在意。 越来越多的八旗兵冲出车阵，欣喜若狂！ 骑兵的速度太快，后三排战车上的大铳兵来不及装弹，只有前两排来得及装弹。他们调转方向，瞄准八旗兵的后背，依然整排齐射！ 嘭嘭嘭嘭嘭！ 最后面的八旗兵已经快要透阵了，没想到明军这样恶毒！许多八旗兵背后中弹，栽落马下。更多人闪躲着，催马加速透阵。 前面的多铎左顾右盼，想找到车尔尼，却没有找到。 没有帅旗，让他怎么指挥呀！ 就在这时，忽然一马斜着并过来，多铎抬头一看，正是阿巴泰！ 阿巴泰手里抓着帅旗，递向多铎；“拿着！” 多铎热泪翻涌，这是他的亲兄长啊！ “十五叔！”左边传来呼喊！ 多铎转身，正是尼堪！ 尼堪递来自己帅旗；“十五叔！” 多铎接过两面帅旗，泪如雨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爱新觉罗家族最后的希望！ 第622章 最强也是最后的冲锋 前方二百步外，就是明军的中军方阵。 只要冲垮明军中军，明军必然崩溃！ 明军右翼，五千索伦兵已经剩下不到三千，白良弼部伤亡惨重，全靠增援的尹忠鹤和杨超部勉强支撑。 双方在阵线内外鏖战着，已经显露疲态。不过索伦兵体能强悍，明军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明军左翼，颜世祖已经挂起帅旗，接替李建安的指挥权。 颜世祖浑身发抖，知道不能再拖了！他猛然举起令旗，向后阵靖海水师挥舞！ 后阵前，高大胆看见令旗，一把抽出腰刀，向六千水师兵大喝；“兄弟们！到咱们了！跟我杀鞑子啊——”他直接向右翼冲去！ “杀啊——”六千将士呼喊着，奔涌着，冲向右翼！ 尹忠鹤已经身受重伤，马上要坚持不住了，他忽然听见后方呼喊，顿时精神大振；“兄弟们！援军来了！把鞑子杀出去！” 轰——军心大振！明军凶猛反攻！ “杀啊——”六千水师兵潮水般冲进战场，立刻将索伦兵冲乱了！ 右翼稳住了，颜世祖急忙转过身来，看向前方。 决定这场大战胜败的冲击，已经过来了！ 一万多八旗铁骑已经在奔跑中整合完成，正加速向中军冲过来！ 原本颜世祖不想动用靖海水师，多出六千人，可以让步军方阵更加稳固雄厚。事到如今，能不能挡住八旗铁骑，全靠中军一万人了！ 中军一万步兵，要挡住一万二八旗铁骑，他们能够吗？ 中军方阵内，蒋精锐忽然举起令旗，一声暴吼；“立——” 前面六排将士纷纷起身，举起三千挺刺马长枪！ 两丈长的刺马长枪，枪杆尾部有铆钉踩入地面。将士们身体前倾，把枪杆架在弯腿上，双手死死扣住！ 三千枪杆密密麻麻，三千枪头寒光烁烁！ 八旗铁骑已经不足百步，多铎猛然看到长枪阵，吓得惊心动魄，脸色惨白！ 那些枪杆比手臂还粗，油光光亮，那些硕大的枪头长达一尺，又宽又厚！简直骇人心魄！ 骑兵如果撞上去，多少马匹将被刺穿？多少勇士将会丧命！ 真的能一举冲垮吗？ “多铎！”旁边尼堪嘶声大喝！ 多铎猛然惊醒，知道来不及了！如果此时放弃冲锋，那么之前所有的牺牲将毫无价值，这场大决战就彻底失败了！ 兵败如山倒，如果败了，能用多少人逃回关外？ 大清国垮了，爱新觉罗家也就完了！ 这次冲锋是大清国最后的机会，也是女真族最后的希望！ 哪怕全军覆没，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全部押上，赌这最后一次的希望！ 多铎泪流满面，毅然决然举起腰刀，他几乎是在哭诉；“女真的儿郎们！冲垮他们！冲啊——”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但有些时候，无需言语，情感就能传染四方。 万马奔腾中，没几个人听见多铎的呼喊，也没几个人看见他的腰刀，然而一万多八旗兵感觉到了，某种血脉的冲动，某种母语的悲鸣！ 那是他们的宿命！那是他们的灵魂！ 嗷嗷嗷！一个个八旗兵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嗷———— 千万嚎叫汇聚成势，直冲云霄！ 万马奔腾中，八旗铁骑紧密靠拢，整齐兵线，汇聚成滔天巨浪，扑向明军！ 轰隆隆！ 相距五十步！大地震颤！ 长枪营后面，沈眉君猛然举起标枪，一声大吼；“放——” “放——”头排标枪手呼喊着，猛冲两步，纷纷投出七尺标枪！ 五百挺锋利的标枪如同百鬼吞天，扑向骑兵线！ 嘭嘭嘭！双方速度对撞，一个个八旗兵被刺穿，有些直接从马背上倒飞出去！ 许多马匹被标枪射中，直接栽倒！ 栽倒的人马根本没有喘息之机，立刻被乱马踩烂！ 少数强悍的马匹忍受着剧痛，哪怕标枪扎身，依然没命飞奔着。 “放——” 第二批标枪飞来，又是五百挺！ 骑兵的速度太快，只是间隙之机，已经冲进三十步，双方不足二十步！ 嘭嘭嘭！这次距离更近，标枪劲头更猛，八旗铁骑又损失二百多，冲锋线乱了，参差不齐！ 长枪阵后，蒋精锐放声嘶吼；“护——” 护———— 三千长枪兵嘶吼着，气冲云天！ 坚如磐石！恒似太岳！ 嗷———— 八旗兵嚎叫着，猛冲着，不顾一切补齐兵线！ 多铎泪如雨下，左手死死按住马匹双眼！ 骑兵线势如滔天巨浪，撞向长枪阵！ 崩崩崩！崩崩崩！ 一挺挺长枪插入马躯，无数马匹开膛破肚，骨断筋折！ 一根根手臂粗的枪杆被巨大冲击力撞断！前两排将士许多被掀翻！ 后四排长枪刺入马躯，将士们拼死顶住！许多枪杆弯曲却没折断，硬生生将骑兵线顶住了！ 如同滔天巨浪冲撞盘山坚石，天崩地裂之间，岌岌可危之隙，却有擎天巨臂！力挽狂澜！ 顶住了！靖海营真的顶住了！ 因为骑兵线受阻，头排八旗兵被惯性速度甩飞马背，纷纷向长枪阵扑下去！ 头两排长枪兵将断裂的枪杆挺起，对准飞下来的鞑子兵。 噗噗噗！一个个鞑子兵撞在断枪上，被枪杆刺穿！ 许多鞑子兵是带兵器飞下来的，哪怕被刺穿，也要砍杀长枪兵。 多铎落马后被刺穿了，他奇迹般双脚落地了。 虽然肚子上插着枪杆，多铎不顾一切挥舞腰刀，想要砍杀面前的长枪兵。 长枪兵穿着钢甲，任凭多铎砍杀，他挥舞着半截枪杆，想把多铎挑翻。 就在中间肉搏时，后面的骑兵纷纷冲到，他们冲撞着，拥挤着，想要挤开长枪阵！ 长枪阵只剩下四排，他们枪头上插满挣扎的马匹。它们伤口涌血，口鼻喷血，不断嘶鸣。 然而无论这些马匹如何悲惨，也挣扎不脱，因为后面都被堵死了。八旗兵驱赶着，不顾一切拥挤它们，要用它们的血肉之躯，挤开长枪阵！ 长枪阵有些顶不住了，枪杆尾部的铆钉一根根被顶出来，将士们嘶叫着，小步后退，拼力死撑！ 第623章 血肉刀火!猛士的对决! “护阵！” “帮忙护阵！”几个把总呼喊着，带领空着手的一千标枪手冲上去。 一千标枪手纷纷踩住枪尾铆钉，死死推挤前面将士，硬生生顶住！ 沈眉君向后面一千投弹手呼喊；“震天雷——” “震天雷——”一片呼喊声中，五百投弹手点燃手中震天雷，直接抛出去！ 后排五百投弹手跟着点燃，紧随其后抛出去！ 一颗颗震天雷如同流星暴雨，飞越战线，砸向成片的八旗兵！ 一万八旗铁骑除了少部分还没顶上来，七八千骑挤在一起。 眼看震天雷砸过来，许多八旗兵满脸惊恐，一片慌乱！ “震天雷！”“震天雷！” “打回去！” “扔回去！”军头们呼喊着。 八旗兵纷纷出手，有的用盾牌打，有的伸手去抓。 然而震天雷都是圆的，表面光滑，势大力沉，用盾牌打根本无法确定打击方向，大部分直接打落下去，有些直接打爆了！ 轰轰轰轰轰！ 一颗颗震天雷当空爆炸，一片人仰马翻！ 轰轰轰轰轰！ 更多震天雷落地后爆炸，连片火光中一匹匹战马开膛破肚，一条条马腿血肉横飞！ 更多的马匹受到惊吓，不再向前拥挤，四下里乱冲乱撞，一片混乱！ 原本八旗人马都是合力向前，此刻内部乱了，无法形成合力，对阵线的挤压立刻弱了。 四千靖海军拼力顶住，竟然开始逆推！ “砸开他们！” “射死他们！”最前面的八旗军头呼喊着。 刚才投弹手害怕炸伤自己人，所以震天雷扔得比较靠后，前面的鞑子兵伤亡反而不多。 前面的鞑子兵被前后夹击，完全急眼了，他们不顾一切，将手中武器扔出去，砸向逆推的长枪兵！ 短枪、马刀、铁骨朵、顺刀、铜锤、有些八旗兵带着骑弓，乱军中疾射！ 三千长枪兵低着脑袋，任凭乱飞的武器砸在头上身上，他们全凭钢甲钢盔硬顶着，绝不退后半步！ 有些长枪兵被重武器打烂脑袋，有些长枪兵被弓箭射穿颈椎，然而只要还没死，他们还在拼尽全力！ 没有一个长枪兵因为躲避打击，放弃自己的长枪。 稳如磐石！固若金汤！ 嗖嗖嗖……又一片震天雷从头顶飞过。 啊啊啊！八旗兵一片惊恐哀嚎！ 许多八旗兵已经没有武器，用双手去接去抱震天雷。 震天雷滑不留手，冲劲又大，很难抱住。只有少数几十人抱住震天雷，大部分震天雷掉落地面。 抱住震天雷的八旗兵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将震天雷扔出去！ 轰轰轰轰轰！ 好多震天雷刚出手就爆了！地面的震天雷连片爆炸，又是一片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十几颗震天雷飞回来，有几颗在长枪阵头顶爆炸，有几颗落入长枪阵人群中爆炸，长枪兵伤亡数十人，炸开三个缺口！ 附近八旗兵大喜过望，催动马匹就要挤入缺口！ 附近的投弹手不等命令，立刻冲上去堵住缺口！他们几十人组成人墙，捡起各种长短武器，硬生生顶住鞑子骑兵！ 鞑子骑兵因为没有冲击力和武器，一时之间冲不开人墙，双方拼死搏杀！ 嗖嗖嗖嗖嗖！ 又是一片震天雷飞过去！ 啊啊啊啊！八旗兵惊恐万状，狼哭鬼嚎！ 济尔哈朗一直待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并没有受伤。此刻他仰头看着飞来的震天雷，感到一阵心寒胆颤！ 勇士们伤亡太大了！ 仅仅只是两拨震天雷，前面已经尸山血海！ 烟火弥散在血雨腥风中，遮挡着济尔哈朗的视线。然而济尔哈朗能够感觉到，八旗兵伤亡过半！ 虽然看不清全貌，济尔哈朗从混乱的声音中，已经做出判断，八旗铁骑完全垮了！ 完了！全完了！ 哪怕现在冲开明军，存活的勇士已经无法取得胜利！ 如果再打下去，将是全军覆没！ 济尔哈朗泪流不止，转身向后面呼喊；“撤退！撤退！” 轰轰轰轰轰！ 前面连番炸响，血腥的气浪再次冲来！ 济尔哈朗刚想低头，被一支飞来的断臂拍在脸上！ 济尔哈朗差点摔马，没命般呼喊；“撤退！撤退——” “撤退！” “退后！” “调头！”一片混乱呼喊中，八旗兵后面人马调头转向！ 嗖嗖嗖嗖嗖！ 又是一片震天雷飞来！ 济尔哈朗因为拥挤还无法调头，急火攻心让他心脏剧痛！ 一颗震天雷飞的远，正向济尔哈朗砸来！ 济尔哈朗不敢用刀砍，用盾牌去拍！ 嘭！震天雷被拍落，砸向一个失去马匹的鞑子兵！ 那鞑子兵原本正在回撤，突然被震天雷砸中，他来不及反应，推开震天雷。 震天雷落地翻滚着，又回到济尔哈朗马前！ 呲呲呲！震天雷引线燃烧着，马上就要爆炸了！ 济尔哈朗惊慌失措，奋力扭动马匹，想要躲开。然而后面的人马刚刚调头还没走开，他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 济尔哈朗知道自己完了，哪怕不被当场炸死，震天雷也会炸断自己的马腿！失去马匹，他将插翅难逃！ 千钧一发，那个鞑子兵忽然身形一跃，整个身体扑在震天雷上！ 嘣——震天雷爆炸，血肉横飞！ 济尔哈朗满脸震惊，没想到自己死里逃生。他寻找那人的脑袋，想看清他的相貌。 轰轰轰轰轰！ 前面连片爆炸，更多血肉气浪冲来，无数惊恐嘶喊中，前面残存的人马正在后撤，很多已经转过身来。 济尔哈朗没有找到那人脑袋，知道不能耽搁了，自己必须调转马头跑路，不如将被溃兵撞倒。 济尔哈朗急忙调转马头，催马奔跑。 前面奔逃的人马，原路向战车阵冲去！ 可怕的是，明军战车阵已经调转方向，迎着八旗兵冲过来！ 济尔哈朗脑袋中闪现那个人最后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是一双闪亮的眼睛，充满刚毅和希望的光亮。 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 济尔哈朗泪流满面，那个人救下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把同胞们带回辽东吧！ 济尔哈朗四下寻望，战车营堵截前路，两边狭长不利突围，如今只好正面冲过战车营，否则就是困兽之斗！ 济尔哈朗催马疾驰…… 第624章 曾经热血少年志 济尔哈朗催马疾驰，大声呼喊；“慢一些！不要集中！慢一些——” 慌乱的鞑子兵立刻明白济尔哈朗的命令，放慢速度。战车营火力密集，集中冲过去伤亡太多。少部分先冲过去，消耗明军火铳，明军来不及装弹，后面大量人马就能安全通过。 八旗兵呼喊着，后面的人马慢下来。 冲在前面的八旗兵虽然听见呼喊，却没有减速，劳萨带领几百正黄旗骑兵分散开来，冲向战车营！ 显然，他们要用血肉之躯吸引战车营火力，为后面大部队闯出生路！ “停车！”第二排中间指挥大战车上，震天东喝令传令兵挥舞令旗，让整个战车营停下来。 “停车！停车——”尚可喜呼喊着，三千推车兵停下来。 二百战车上，头排大铳兵纷纷架起大铳，严阵以待！ 震天东高大的身躯站在指挥车上，有种纵横捭阖的霸气！对于冲回来的八旗兵，他没有再看，而是转过身，看向一里外的宁远军。 宁远军阵列严整，军威肃杀！ 原本宁远军用车营护着骑兵，此刻前面的车营已经让开，五千关宁铁骑突出阵型。 吴三桂骑在枣红马上，面色冷峻。他感到心寒胆颤，战栗不已！ 靖海军的强大，完全超出吴三桂想象！ 就在刚才，当八旗兵向步军方阵发起绝死冲锋时，吴三桂认为完了，靖海军肯定顶不住。他已经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应对。 然而事情发展完全超出吴三桂的判断，靖海军那惊天一阵顶住八旗铁骑，完全打破八旗铁骑无坚不摧的神话！ 满万不可敌，从此成为笑谈！ 吴三桂想起了浑河血战，想起了那些口音奇怪的白杆兵，想起了曾经年幼的自己。 曾几何时，那个十三岁的少年，在目睹无数流民家破人亡后，下定决心弃笔从戎，匡扶正义…… 是什么摧灭了那个少年的一腔正气…… 是什么让那个少年抛弃了所有梦想…… 吴三桂泪流满面，心脏在抽搐！ “大帅！”旁边刘振山忽然大喝；“您看那里！” 吴三桂大惊，顺着手指望过去。战车营指挥车上，高大的震天东双手举起一个儿童，正向这边嘶喊着！ 距离太远，奔腾的马蹄声让吴三桂什么也听不到。然而吴三桂却看得十分清楚，那个男孩正是自己的儿子，吴应熊！ 吴应熊吓慌了，挣扎着，哭喊着。 震天东瞪着吴三桂，似乎随时要将吴应熊扔下战车！ 八旗兵已经迫近，吴应熊一旦摔落，必然粉身碎骨！ 震天东嘶吼着，整个面目都在扭曲！ 旁边的传令兵挥舞令旗，让吴三桂出兵！ 吴三桂转身看向北面，靖海骑兵营已经驱散朝鲜兵，完成转向集结。李建安骑在马上，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看向自己！ 吴三桂心惊胆颤，战车阵挡不住八旗兵，如果自己不出马，靖海骑兵营还要对冲，很可能全军覆没！ 想不到最后关头，能够力挽狂澜的，还是我吴三桂！ 吴三桂把心一横，猛然举起方楞钢鞭，吹响黄金口哨；“咻——” 咻咻咻！五千关宁铁骑一片哨响！ “杀鞑子啊——”吴三桂一马当先冲出去！ “杀鞑子啊——”五千关宁铁骑发动了！ 敖九命、刘振山、祖宽等将领催马急追，护在吴三桂两边，五千铁骑排山倒海，扑向战车营！ 震天东大喜，急忙放下吴应熊。 嘭嘭嘭嘭嘭！身后忽然传来爆响！ 震天东转身一看，最前排大铳兵已经开火了！ 几个鞑子兵应声落马！ 八旗兵前面队形很单薄，大队兵马在后面。显然，他们想要消耗战车营弹药，趁大铳装弹之隙掩护大队人马突出重围。 如果关宁铁骑没有冲过来，震天东会放过八旗兵前队，留下弹药阻击后面大队鞑子兵。不过此刻，震天东没有阻止，第二排战车跟着开火！ 嘭嘭嘭嘭嘭！ 冲在前面的鞑子兵又倒下十几骑！ 稀疏的骑兵冲到近前，直接冲入车阵！ 几百个八旗兵非但没有藏身马背，反而一个个挺身呼喊着，张牙舞爪。 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连排火铳爆响，一个个八旗兵人仰马翻，不是爆体身亡，就是葬身马踏。 几百个八旗兵，冲出车阵的只有几十骑。几十人刚刚冲出来，就发现奔腾而来的关宁铁骑，无不骇然色变！ 几十人想要让后面大队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后面大队兵马已经冲入车阵，断无后路！ 几十人无可奈何，三位哨官吹响口哨，急忙调转马头，向东侧奔逃。 车阵中奔驰的济尔哈朗，听见前面口哨声，顿时大惊！ 眼见前面几十人跑向东边，济尔哈朗知道肯定是吴三桂出兵了！ 果然！前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大地在震颤！ 济尔哈朗举起马刀呼喊着；“杀出去！杀出去！” 嗷嗷嗷！八旗兵还剩下四千多骑，催马狂奔，冲出车阵！ 大队八旗兵刚刚露头，关宁铁骑赶到了！ 双方不到二十步！ 关宁铁骑是斜着冲过来，最先接触西侧鞑子兵。冲在最前面的关宁铁骑口叼火折子，纷纷点燃三眼火铳，然后枪口向前！ 砰砰砰砰砰！ 万马奔腾飞奔中火光暴起！一根根三眼火铳喷射火龙，无数弹丸射爆一片鞑子兵！ 五步！关宁铁骑纷纷双手持铳！兜死缰绳！ 西侧八旗兵不甘示弱，迎着撞上来！ 啪啪啪啪！千军万马一片乱撞，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八旗兵马力不及，明显撞不过关宁铁骑。关宁铁骑抡起大铁棒一样的三眼火铳，横扫竖拍，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吴三桂人高马大，催动马匹撞倒一个八旗兵。 那八旗兵的战马摔倒在地，想要爬起来。 吴三桂猛挥方楞钢鞭，暴砸对方马头！ 啪——马头爆裂！脑浆横飞！血溅吴三桂满脸！ 那鞑子兵摔下马来，并不起身，拼死砍向吴三桂马腿！ 吴三桂前冲中猛提缰绳，枣红马抬高两条前腿，躲开刀砍，猛踩那鞑子兵！ 啪！鞑子兵爆血身亡，吴三桂直接冲过去！ 第625章 吓破胆的蒙古兵 关宁铁骑的冲击让西侧八旗兵伤亡惨重，东侧冲出来的八旗兵一时不知所措，有些人想要东逃，有些人想冲过去帮忙。 慌乱的八旗兵寻找主心骨，纷纷寻找济尔哈朗的镶蓝旗。 济尔哈朗冲出车阵，慌乱地四下寻望着。西侧还有许多勇士被堵在车阵里，没有冲出来。 如果济尔哈朗此刻带领东侧人马逃跑，无疑可以安全脱身。可是被抛弃在阵中的勇士们，必将被关宁铁骑堵死，难以逃脱！ 那些人很难冲开关宁铁骑，还要遭受战车营的火铳围剿，断无生路！ 只是片刻犹豫，济尔哈朗呼喊起来；“勇士们！跟我杀过去！” “杀啊——”东侧八旗兵转向西侧，冲向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后面兵马迎上来，双方又是一片对撞，人仰马翻！ 西侧车阵里的鞑子兵从前面冲不出来，从东侧绕出来，前方被战场堵死，跟着加入战团。 双方纵横交错，速度都慢下来，形成一片混战。 战场最中间是吴三桂亲自统领的五百钢甲骑兵，如今剩下三百余骑，异常凶猛。 济尔哈朗指挥八旗兵围上去，想要斩杀吴三桂，奈何八旗兵数量不占优势，人疲马乏，无法完成合围。 双方大呼小叫，打了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嘭！嘭！嘭嘭嘭！ 头一排大铳兵有人完成装弹，开始各自为战，射杀鞑子兵。 战场虽然混乱，鞑子兵还有被困车阵的，而且外围比较多。鹿岛营不管误伤误杀了，先打了再说。 一个个鞑子兵接连中弹摔落马下，立刻就被乱马踩死。也有关宁军中弹的，不过数量不多。 眼看八旗兵陷入劣势，济尔哈朗心急火燎，不断望向蒙古人那边。 刚才跑过去的几十个八旗兵，正在和吴克善巴布等人交流着，急切希望蒙古兵过来帮忙。 蒙古兵有五千轻骑，原本多尔衮给他们的命令是攻击明军右翼。刚才看见两万八旗兵惨败，许多蒙古兵已经吓破了胆。 然而在八旗兵的催促下，吴克善和巴布硬着头皮吆喝起来，带领五千蒙古兵向战场靠近。 无论几十个八旗兵如何催促，蒙古兵走的不紧不慢。 吴克善几人的想法很简单，这场决战清军已经败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多救出一些人逃走，如果能利用兵力优势吓退吴三桂，救出八旗残兵是最好的。要是不能，蒙古人绝不会冲过去，一旦陷入鏖战，再要抽身就难了，不死也得扒层皮！ 蒙古人不傻，远处还有李贼的三千钢甲骑兵，一旦陷入战场，很可能被李贼包抄后路，万劫不复！ 远处正面相对的靖海骑兵营，李建安骑在白色骏马上，犀利的目光盯着蒙古人，满脸冷冽肃杀！他原本以为蒙古人不会过来，没想到蒙古人胆大包天，这时候还敢来救人！ 这时的李建安已经从新戴好头盔，蓝色头缨迎风招展，他高高举起钢刀，轻轻挥舞，马匹开始慢步向前。 三千靖海骑兵纷纷催马，慢步跟上。 许多骑兵营将士已经身负重伤，不过没人主动脱队，许多人都知道，李建安伤势不轻。 吴克善看见靖海骑兵动了，吓得大惊失色，他急忙挥舞手臂，让队伍停下来。 五千蒙古兵很快停下来，纷纷向对面寻望。 靖海骑兵营没有止步，继续向蒙古兵靠近，而且速度还在加快！ 巴布慌乱了，向吴克善叫喊；“李贼疯了吗？他要干什么？” 吴克善心惊胆颤，浑身发抖。他当然明白巴布的意思，在蒙古人的战争理念当中，一支骑兵伤亡超过两成，就不会再主动进攻强敌了。 李贼的骑兵伤亡近半，剩下的一半多有负伤，在已经消耗马力的情况下，难道他们还敢主动进攻吗？ 要知道，蒙古兵可是五千轻骑，马力几乎没什么消耗。 蒙古人只是想救人而已，并没有主动进攻。李贼为什么要拼着全军覆没，非要赶尽杀绝？ 吴克善没有回答，巴布又在鬼叫；“吴克善！你倒是说话呀！李贼他要干什么？” 吴克善气得大骂；“你鬼嚎什么！汉人心胸狭窄，性情偏激！他们想法跟咱们不一样！” 咻—— 悠扬的口哨划破天空！李建安忽然催马加速！ 咻咻咻—— 一片口哨声响彻云霄，三千靖海骑兵呼喊着，加速向蒙古兵奔来！ “疯子！疯子！”巴布气得大骂，一把抓住吴克善；“咱们怎么办？” 吴克善一把甩开他，催马调头；“退兵！退兵！” 呼——五千蒙古兵一片哗然，立刻乱了！ 一个个蒙古兵大呼小叫，急忙拨转马头，争先恐后，乱作一团。 “杀啊——”靖海骑兵加速冲过来！ 蒙古兵惊慌失措，好在他们马术纯熟，队形也松，很快完成转向。不等吴克善和巴布命令，蒙古兵已经开始跑开了！ 蒙古人都是轻骑兵，马力又足，很快提高速度。 靖海骑兵虽然冲得猛，然而马力不及，追了一里地，距离拉近又拉远，追不上了。 李建安吹响口哨，骑兵营慢慢停下来。 蒙古兵马不停蹄，折而向北，朝清军大营方向逃去。 左翼指挥车上，颜世祖喜笑颜开，满面红光。 哈哈哈哈，颜世祖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捋胡子，一边捶胸顿足；“太好了！太好了！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命令；刘清泽部马队，颜跃升部马队，出阵围杀八旗兵！” “是！”两个传令兵急忙挥舞令旗。 刘清泽早就准备好了，吆喝一声，带领五百骑兵冲出来！他嫌弃兜圈绕远，直接冲进战车阵，要给八旗兵来个腹背受敌！ 颜跃升率领三百骑兵紧随其后，跟着刘清泽冲入战车阵！ 战车阵前面，八旗兵和关宁铁骑还在一片混战中双方犬牙交错，难解难分。 八旗兵只剩下不到两千骑，关宁铁骑还剩下近三千五，纠缠着八旗兵围追堵截。 原本从单兵实力来说，关宁铁骑不如八旗兵，打到现在这个结果主要占了两个大便宜。 一个是八旗兵马力消耗太多，另一个则是战车营冷枪围杀。 战车营可是活动的，前两排战车跟随战场移动位置，连续不断的冷枪让八旗兵防不胜防！ 济尔哈朗指挥八旗兵边战边退，原本他指望蒙古兵吓退吴三桂，没想到蒙古兵自己先跑了！ 呸！济尔哈朗恨得咬牙切齿！ 眼看刘清泽和颜跃升带领兵马冲过来，济尔哈朗知道这是最后的时机了！ 一旦错过现在，满洲八旗将会全军覆没！ 现在最难办的，是吴三桂咬着不放！ 第626章 围追堵截杀!悲惨的清军! 此刻，济尔哈朗距离吴三桂不过三丈远，他抹了一把脸，大声喝道；“吴大帅！放爷们一条生路！他日必有重谢！” 吴三桂正在为关宁军伤亡心疼，听言大喜，高声喝道；“放他们走！放他们走！” 正在搏杀中的双方已经人疲马乏，听言都是大喜。关宁军纷纷让开东面出路。 八旗兵大喜，纷纷策马东逃。 吴三桂眼见八旗兵全部调转马头，忽然脸色一变，放声大喝；“兄弟们！杀鞑子啊！一颗首级三十两！” 周围关宁兵一时之间都懵了，随即又明白了，原来吴三桂是在欺骗八旗兵！ 如今八旗兵已经调转马头，将后背暴露给关宁军。这时候追上去大砍大杀，八旗兵毫无还手之力！ “杀啊——”祖宽和马进忠叫喊着，带人追上去。 “杀啊——”将士们呼喊着，跟随吴三桂追上去。 八旗兵又急又气，欲哭无泪。他们的马力已经消耗过度，如今背对着关宁铁骑，哪里还是对手！ “快跑！” “快跑啊——”八旗兵完全乱了，没命地打马。 吴三桂带领兵马追上去，大砍大杀！ 啊啊啊啊！八旗兵伤亡惨重，没有人敢回头抵抗，完全崩了！ 济尔哈朗气得口鼻喷火，他扭着身体，用刀尖指着吴三桂大骂；“吴三桂！你他妈不是人！你不讲信用！” 哈哈哈，吴三桂被他气笑了，大喝；“吾乃大明忠臣！尔等蛮夷，也配与我论信用！可笑！给我杀！” 这时候，刘清泽率领骑兵从车阵右侧绕出来，想要堵死八旗兵东逃之路。 八旗兵吓得狼哭鬼嚎，折向东北逃窜。 济尔哈朗不敢再耽误，只好舍弃被吴三桂追杀的残兵，带领十几骑向东北方向逃窜。 刘清泽五百骑冲出来，他们马力强速度快，将八骑马队半截冲断，横冲直撞，大砍大杀！ 啊啊啊！八旗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一个人反击。他们想逃马力又不快，眼看要被关宁军和刘清泽合围，许多人气得嚎啕大哭，被杀的哭爹喊娘。 颜跃升率领三百骑冲出来，他们绕过刘清泽混乱战场，直接向济尔哈朗追去。 济尔哈朗的亲兵还举着镶蓝旗，身边围绕着几十骑。 颜跃升用马刀指着镶蓝旗，向两旁大喝；“兄弟们别分散！抓那个鞑子头！那是条大鱼！” 吼——三百人呼喊着，催马急追。 济尔哈朗感觉不对，回头一看，一团明军直向自己追来！ “妈了巴子！”济尔哈朗气急败坏，急忙扭头寻望，他发现亲兵还举着旗子，简直要气死了；“你个傻狍子！快把大旗扔了！爷们被你害死了！” 那亲兵惊醒，急忙扔了大旗。 后面颜跃升紧追不舍。 明军大阵右翼，五千索伦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刚才在蒙古兵逃跑之后，慌乱的索伦兵大喊大叫，想要脱离战场。高大胆指挥靖海水师围住索伦兵，想要全部歼灭。 索伦兵见没有退路，只好拼死抵抗。 明军大喊着让他们投降，奈何索伦兵语言不通。双方越杀越狠，反而伤亡更重。 这时杨超带人冲过来，一把抓住高大胆；“你怎么死脑筋！放他们条出路，咱们在后面追杀，有骑兵你怕什么！”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高大胆大喊大叫；“放开口子！让他们跑路！” 汤二虎等军头跟着呼喊；“放他们走！放他们走！” 靖海水师急忙让开东侧。 索伦兵不明所以，见有了活路哪管许多，狼哭鬼嚎跑出口子。 明军大营那边，朱八三已经带领一百骑兵出了营门。金日观比他多一些，身边有一百二十骑。 朱八三见索伦兵跑乱了，兴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李哥太牛逼了！咱们又赢了，大获全胜！好！打得漂亮！” 金日观不理他，向左右吆喝；“兄弟们！咱们追上去，追上那些野鞑子，死活都要！别让他们跑了！” 驾！金日观说完一马当先冲出去。 驾驾驾！莱州营骑兵催马跟上去。 陆把总见朱八三不紧不慢，有些着急；“将军，咱们追吧。” 朱八三笑道；“不着急。我了解老金，老金有勇无谋。索伦兵太凶猛，让莱州营在前边追杀，咱们帮他们收尸抓俘虏。走！” 文登营将士听他这样说，一个个脸色尴尬无地自容，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 朱八三刚说一个走字，许多人已经打马飞奔冲出去。 朱八三生气大骂；“你们这帮臭小子，等等我呀！” 朱八三催马急追，奈何二百多斤压得马匹跑不快，只好骂骂咧咧跟在后面。 吴三桂与刘清泽完全合围，困住几十个八旗兵。 几十个八旗兵左突右撞，无法突围，只好聚在一起困兽犹斗。 吴三桂举起方楞钢鞭，指着八旗兵大喝；“尔等还不投降？下马！” “下马！”将士们跟着大喝。 几个八旗兵心理崩溃了，抽出顺刀割了脖子，栽落马下。 有几个八旗兵鬼哭狼嚎，翻身跳下马，趴在地上。他们扔了头盔和武器，举起双手呼喊着，表示投降。 剩下的八旗兵一个个面目狰狞，绝望四顾。 “下马！” “下马！”周围明军大声呼喊。 八旗兵吓得肝胆俱裂，一个个哭泣着，翻身下马，跪地投降。 能活到现在的八旗兵，都是比较胆小怕死的。吴三桂并不怀疑他们诈降，让敖九命带人下去捆绑。 刘清泽不等捆绑完毕，带人调转马头，又去追杀。 吴三桂让马进忠留下来帮忙救治伤员，他带领大约一千人马，慢步跑向靖海骑兵营。 李建安催马迎上去，三千钢骑紧随其后。 双方隔着几十步停下来。吴三桂单马前出，向李建安抱拳，满脸盈笑；“大元帅！末将幸不辱命，忝助大元帅一臂之力，成就千秋功业！千秋万代，与有荣焉！” 哈哈哈，李建安还礼，笑道；“国之栋梁，擎天巨臂，非吴将军，何人敢当？” 哈哈哈，吴三桂笑道；“萤火之虫，安敢与日月争辉！大元帅，末将愿再请一战，直捣清军大营？” 第627章 万众瞩目，牵动军心的李建安。 “好！”李建安没有片刻犹豫，喝道；“吴将军真乃大丈夫也！你们放心去吧，这边事情就交给我等。” “遵命！”吴三桂抱拳施礼，调转马头，带领人马回归本阵。 李建安身旁，胡大山小声说道；“清军大营物资颇丰，如何让给吴三桂？” 李建安道；“溃兵必然带走细软牲口，留下些粮草帐篷，吴三桂急需。咱们救治伤员，收拢马匹要紧。”他说完催马前行。 众将士还要跟上，胡大山急忙挥手；“全部下马！救治伤员！” 众将士急忙下马。 李建安独骑前行，寻望整个明军大阵。 此刻，朱八三等几队骑兵已经跑远，整个战场平稳下来。 数万将士抻着脑袋，凝望着李建安。 李建安擦了擦脸庞污渍，挺直身躯，向将士们举刀致意。 正午明艳的阳光照耀在李建安脸上，明亮的盔甲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晕，衬托着他和煦的笑容。 吼——将士们欢呼起来。 吼——更多将士挥舞兵器，欢呼起来。 不远处，吴三桂带领宁远军全阵北上。他听见欢呼声，停下马来，扭头回望。 李建安的背影坐在高头大马上，盔明甲亮间一片银光。那万千欢呼的将士，一个个喜笑颜开，充满希望与生机。 “李，建，安……”吴三桂喃喃自语，莫名有些落寞，若有所失。 “大帅？”祖宽提醒他。 吴三桂回过神来，策马前行，很快冲到队伍头前。 不远处的明军还在欢呼，李建安正要下马，发现张麻子和二狗子跑过来。 二狗子接过缰绳，满脸欢喜；“安哥儿，你没事吧？受伤了没？” 李建安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张麻子扶着李建安；“我扶你下马。” 李建安翻身下马，忽然感觉左胸肋骨剧痛。 张麻子急忙扶住李建安，帮他站稳。 李建安捂着肋骨，隔着甲胄摸不出来。他回想片刻，不记得自己左肋受伤啊？ 李建安轻轻活动感觉一番，左边肋骨好像断裂一根，但是没有错位，问题不严重。 李建安害怕影响军心，放下手臂，笑道；“没事，不用管我，咱们去救治伤员。” 这时候胡大山已经带人冲入刚才战场，四下寻找伤员。 李巴山从后面带来军医队，立刻分散开来，救治伤员。 李巴山来到李建安身前，见李建安脸色惨白；“叔公，你没事吧？” 李建安笑道；“我没事。右翼那边过去医疗队了吗？” 李巴山道；“天龙带人过去了。” “那就好……”李建安感觉有些头晕，心脏跳的好快，胸口有些发凉。他缓了缓又说道；“你去忙吧，咱们这边忙完了，赶快去，去三秦军那边帮忙。” 李巴山答应一声，有些不放心，只好走了。 李建安对二狗子说道；“快，找一找江道长。” 二狗子答应一声，急忙去找。 李建安正要跟过去，颜世祖已经带人迎上来。 哈哈哈，颜世祖乐开了花，远远地拱手作揖；“青蓝兄！庇佑华夏，再造国朝！不世之功，流芳千古啊！哈哈哈……” 哈哈，李建安还礼，正要迎上去，忽然脚下一软，摔倒下去。 张麻子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 “王爷！”颜世祖几人大惊失色，急忙跑过来。崔师爷急中生智，小声叫嚷；“快围起来，别让其他人看到！” 几个亲兵急忙围上来，挡住周围视线。 司徒华几人从后面围上来，都有些慌乱，急忙展开一些，挡住后面视线。 颜世祖抓紧李建安手臂；“建安！建安！” 李建安睁不开眼睛，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放心不下，还想交代几句，但是说不出话来。 颜世祖压低声音，呵斥张麻子；“怎么回事？” 张麻子道；“我不知道，好像胸口有伤……” 颜世祖有些惊慌，四下看了看。还好，这边人不多，将士们都忙着收割，救治伤员呢。 颜世祖发现李建安嘴唇还动，急忙说道；“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这边有我主持局面，你就放心吧。” 李建安听言放松下来，昏死过去。 颜世祖轻声说道；“帮王爷卸甲，悄悄背回去，谁也不要惊动。崔师爷，回咱们营里，把几位郎中都请过去。” 崔师爷答应一声，转身就走。他虽然走得快，上身却很稳，满面带笑，一边走还与别人打招呼。 张麻子轻轻帮李建安卸甲，众人这才发现李建安左胸口血红一片。 司徒华用头巾包住李建安半张脸，轻轻背起李建安，众人小心翼翼护送李建安回归营盘。 有一些眼尖的将士们发现了，凝望着这群人。他们虽然不确定被护送的就是李建安，一个个也是脸色凝重，忧心忡忡。 颜世祖带人来到中军指挥大车上，代替李建安主持局面。 ………… 迷迷糊糊的，李建安做了许多梦。他梦见自己带着灵儿和女儿去了江南，在山清水秀的湖面上，划着小船游玩。 “这是要醒了。”有人轻声说话。 李建安神志清明了，慢慢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几个人就站在周围不远处。 张麻子、二狗子、司徒华、江泰山、李秀城、李大海、刘耳朵、宋兴元。 发现江泰山和李大海完好无损，李建安高兴了，想要起身。 江泰山上前扶住；“慢点。” 李建安感觉胸口有些痛，放慢动作，笑道；“道长！你没事，可太好了！” 江泰山笑道；“王爷多虑了。本道是来保驾护公，治病救人的。自己都保不了，那像什么话。” 哈哈，李建安笑了；“道长好功夫，千军万马中全身而退，让人钦佩。” 哈哈，江泰山捋了捋胡子，颇有几分得意。 二狗子从一旁拿来青龙刀，托在手上，笑道；“大人，我把您的青龙刀找到了。” “好啊！”李建安高兴了；“给你记一份大功。” 二狗子兴奋了，对刘耳朵笑道；“老刘，快给我记下来，大功一件！” 第1章 否极泰来，李建安总揽军务 “不用记。”李建安轻轻摆手；“青龙刀是我个人物品，如何能记在军功里？等我有钱了，给你几两银子。如今大战结束，以后咱们的账目移交朝廷，切记要公私分明，以免落人口实。”他说完看向宋兴元和刘耳朵。 两个人躬身答应了，让李建安放心。 李建安问李秀城；“如今各营情况如何？” 李秀城上前一步；“北面清军大营已经被吴三桂占领，溃兵跑散了。宁远军今早迁了大营过去，现在已经合营了。” “我军各营都已回归，各营骑兵斩获颇丰，损失不大。战场已经收拢完毕，各营都在休整。” “颜抚台居中调度，了解详情。不如我现在去请颜抚台，过来和王爷商议。” 李建安看了看窗口的光线，问江泰山；“我睡了多久？” 江泰山道；“睡了一天一夜，如今已过中午。” 李建安又问；“我伤势如何？” 江泰山道；“大人肋骨骨折，失血过多，加之最近劳心劳力，恐怕要休养一些日子。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在天暖了，咱们药材丰富，休养几天就可下床。若要完好，最少也要俩月，切记不可动武。” “好。”李建安笑道；“只要死不了，就算成功了。我想数月之内，我军当无征战。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大战余生，自然是高兴的。 李秀城道；“我现在就去找颜抚台？” 李建安道；“颜大人若是忙着，你就告诉我醒了，不必催他过来。” 李秀成答应了，去了。 李建安问司徒华；“司徒兄情况如何？” 司徒华道；“大人放心，我父亲只是断了一臂，其他无伤。如今伤口已经包扎，并无大碍。” “那就好。”李建安又问其他人状况。靖海水师和步军营损失不大，只有骑兵营伤亡惨重。 靖海骑兵营阵亡超过两千，伤残过五百，从战场里救活的不足百人。 这其中阵亡的将领有沈眉君的堂兄沈眉宇，蒋千户的亲弟蒋常武，李建安的表弟胡二刀，王志国的胞弟王志刚。 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众人说起骑兵营的伤亡，有些黯然神伤。 江泰山怕李建安劳心劳力，让众人先散去。 李建安已经饿得不行，先喝了粥，又喝了药。 片刻，李秀城带着颜世祖几人来了。 颜世祖满面红光，喜笑颜开；“建安，你醒来就太好了！将士们听说你受伤，无不忧心忡忡。我已经把好消息通知各营，这下算是稳妥了。” 李建安挣扎着想要起身，被颜世祖按下去。颜世祖坐在一边，笑道；“听说你没有大碍，我们就放心了。如今国朝混乱，没有你，谁能稳住局面！” 李建安见颜世祖有些眼袋，向颜世祖拱手；“让兆明兄受累了，不知军中收拢如何？” 颜世祖道；“已经收拢差不多了。各营收拢生马伤马近五千匹，能活下来的应该不到四千，如今都养在你们骑兵营里。死马一万余匹，如今只处理一半，盐巴够用，只是需要大量柴火，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能处理好。死马让宁远军拉走两千。” “如今新朝初立，咱们也无需向谁报功，鞑子的首级只割了一些虏酋的，其余大部掩埋了。我怕闹瘟疫，让刘清泽把它们埋到山沟里，快干完了。” “全军斩杀鞑子与二鞑子近三万，俘虏1200余口。俘虏中朝鲜人居多，汉兵一百三，真鞑一百六，野鞑子也有六十。” “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被颜跃升抓获，受了一点轻伤，现在押在我们营里。狗贼不肯交代情报，只是大骂吴三桂。我还没时间审他，只是断了他的水米。” “其他物资都收拢在你们步军营，一件也没有分发。这是粗略统计的单子，你看看。” 李建安接过单子，仔细查看 单子上记有浮财；黄金5139两，各色银两，金银玉饰1572件，各色宝石169颗，镶金嵌玉武器55件，各类扳指、烟壶名贵物品826件。 盔甲近五万副，衣装鞋帽二十余万件。 各类武器中，盾牌两万余，步弓五千五百张，骑弓四千张，箭壶万余挂，箭支十五万发、马刀一万五，腰刀三千，顺刀五千，其它各类武器一万八千余件。 另有羊皮水壶、烟斗各类杂物万余件。 李建安将单子还给颜世祖；“还有其他东西没入账吗？” 颜世祖道；“都入账了，只是盘算还不细致。如今东西都在你们步军营，我已经让各营派来师爷，帮忙详细统计，详细的账目估计要三四天吧。” 李建安点了点头；“好，将士们的遗体如何安排？” 颜世祖道；“各营将士的遗体都已经收敛，身首不相认者只有三人，都是骑兵营的兄弟，只好收在一起。现在柴火不多，待明日处理了马肉，后天是黄道吉日。我想着你若是恢复两天，出来露个面也好，方能稳定军心。” 李建安道；“我身体没问题，肯定要露面。全凭兆明兄安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片脚步声。 朱八三的声音叫嚷起来；“李哥！李哥！” 门帘掀开，朱八三胖大的身躯冲进来。 朱八三见李建安坐在床上，激动了，一声大喝；“李哥！”他直接向李建安扑过去！ 李建安害怕；“快拦住他！” 江泰山抱住朱八三，朱八三挣扎不脱，哭号起来；“李哥啊！你可醒过来了！咱大明朝要是没了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行了行了！我没事了。你放心吧。”李建安道。 这时候陈洪范跟进来，接下来是金日观、杨超、尹忠鹤、王朴、刘清泽、徐茂林。 除了白良弼和颜跃升，主要将领都来了。 李建安有些奇怪，笑道；“你们怎么一块来了？” 陈洪范笑道；“我听说你醒了，就和老金过来找你。我想着一个一个过来打扰你，就守在你们营门口，等大伙到齐了，这才一块过来。” 第2章 财政归公，众将归心。 朱八三还在干嚎，金日观气愤；“鬼嚎什么！建安又没死，你嚎什么？” 朱八三气呼呼的；“你这是啥话！谁不知道在整个山东，就是我和李哥关系最好！我们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老金，以后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金日观生气，抓住朱八三一个抱摔，死死压住。 “哎哟！妈呀！”朱八三挣扎不脱，气得大骂；“老金！你个老不死的！放开我！李哥，他欺负我！” 李建安不理会，问尹忠鹤；“白将军受伤了？” 尹忠鹤道；“三秦军伤亡惨重，小白将军伤势不轻，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李建安点了点头；“那就好，保住性命就好。” 刘清泽笑道；“大帅不必担心，我去看过了，白将军都是皮外伤，失血过多而已，没有残废的地方。如今咱们全军上下都在担心大帅的安危，将士们要是知道大帅醒了，必然万分欢喜。” 李建安道；“我的身体没问题，休息三五日就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告诉各营将士，让他们放宽心。” “是！”几位将领答应了。 李建安又道；“刚才我和颜大人商量缴获的事情。现如今，各项缴获都在我们营头里。你们各营多派师爷过去，大伙合力把账目捋清。” 李建安说着，向左上方拱手；“本王已经派人南下德州，恭迎陛下回銮京都。这边事情处理完，大军即可班师回京。到时候各营的封赏，将士们的军功抚恤，必当加倍发放。”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 金日观放开朱八三，朱八三笑道；“李哥放心吧，其他人我不敢说，我们文登营哪个不说李哥仗义！我们文登营打仗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就是为了报答李哥对我们的恩情！” 哈哈哈，众将官又笑了。这个死胖子，就会溜须拍马啊！ 陈洪范笑道；“等会儿大伙回营里，都跟兄弟们说一说，让兄弟们别着急，好饭不怕晚。等回到京城，肯定有加倍的封赏！” “那是！” “不着急！” “我们信得过李哥！”众将官兴高采烈，纷纷答应了。 李建安道；“前几天咱们抢了闯贼九百多万两，本王之前说过，都要入公账。如今我大军一战功成，颜抚台，银子先拉到你们营里，让将士们都看一看，也好安定军心。” 颜世祖乐开了花，笑道；“这事不着急。再说，抢银子都是你们靖海军的功劳，都拿来入公账也不妥。各位将军，东王殿下一心为公，咱们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啊！我看这样吧，拿一半，五百万入公，剩下的让东王殿下赏赐部下。” “没错！是这个道理！” “对！拿一半！” “颜抚台说得对啊！”众将官叫嚷着。 “诸位！”陈洪范连连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他高声笑道；“诸位，咱们这次能够剿灭鞑虏，李王爷劳苦功高，靖海军更是付出太多！咱们不能让实在人流血又流泪！建安，你啥也别说了，就拿一半！你多拿一两我都跟你急！” 李建安还没说话，刘清泽又道；“京城里达官贵人被闯贼抢光了。他们要是知道咱们抢了闯贼，必然纠缠讨要。建安，少一些入公，就少一些麻烦啊！”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尹忠鹤连连点头。 王朴见李建安还在犹豫，说道；“干爹！你就听大伙的吧？” 李建安看了看众人神色，笑道；“那好，我就听大伙的。我这边留下五百万，剩下的五百万入公账。以后各营头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们靖海军肯定出钱出力。” 哈哈哈，众将官高兴笑了。 颜世祖站起身来；“诸位！建安刚醒，不宜操劳过度。咱们就先回去吧。” “是！”“是！”“是！”众人答应了。 “代我送众位将军。”李建安对宋兴元说，然后又对刘耳朵道；“你和颜抚台一块过去，把银子和账目交接一番。” “是。”刘耳朵答应了。众人和李建安道别，出了帐篷。 刘耳朵原本想与颜世祖一块查看银车，颜世祖道；“你这边把账目准备好，银车的箱盖都打开，然后拉着银车围绕大营转两圈，让将士们都看清楚些。我先回营里安排一番，准备接收。” 刘耳朵拱手；“全凭大人吩咐。” 当下，刘耳朵带领银车队伍出了营盘，绕着大营转圈。 几百辆银车形成车龙，一片片银光闪闪。 各营的将士们轰动了，纷纷跑出来围观。 哈哈哈，将士们喜笑颜开，一个个欢天喜地。这么多银子，饷银赏赐都有保障，太高兴了。 ………… 众人走后，李建安休息片刻，让张麻子去找胡大山。 过了好一会儿，胡大山才过来，一脸的凝重。 胡大山向江泰山拱手，笑道；“道长，我与王爷单独说几句。” 江泰山笑道；“正好，我也饿了。二狗，咱们去吃点东西。” 几个人出去了。 胡大山坐下来，问李建安；“安哥儿，身体好些了吗？” 李建安道；“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三舅这两天辛苦了，二刀的事情不可太伤心，保重身体要紧。” 胡大山道；“我不伤心。二刀留下三子一女，眼看都成活了。你找我来有什么要紧事？” 李建安道；“如今闯贼败走，鞑虏覆灭，京师之地再无强敌。咱们想要稳定北方，还是要尽快迎接陛下北上，回銮京城，才好稳定国事人心。这事您看怎么办？” 胡大山道；“这事你不说我正要禀告，德州来人了。” 李建安大喜；“谁来了？” “汪兆龙，汪师爷。”胡大山道。 李建安大喜过望；“兆龙兄身在何处？怎么不请进来见面？” 胡大山道；“汪师爷说了，白天他不宜露面。等天黑了，再来拜见。” 李建安大惊失色；“莫非出了变故？” 胡大山道；“详情他没说，只要与你单独会面。他们几人躲在十里外荒废村子，我让一刀保护他们，只等天黑过来见面。” 第3章 德州惊变 “那我去见他！”李建安要起身，被胡大山按住了。 “莫慌！”胡大山道；“我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十分着急，马上天黑了，你休养身体要紧。再说你现在身兼国器，”万众瞩目，你出去牵扯更大。” 李建安犹豫片刻；“也好，天黑之后带他们来见我，一定要保密。” 胡大山答应了。 胡大山走后，二狗子几个给李建安烧了热水。李建安支撑着洗漱一番，又吃了点东西，天已经黑了。 亥时中，胡大山来了，二狗子几个出去了。 片刻，在胡一刀带领下，几个头戴大檐帽的男人进入帐篷。 李建安站起身来，借着烛光仔细一看，头前一位正是杨文岳的师爷汪兆龙。后面四个人李建安也是脸熟，有一位是杨文岳家丁队的队长苗刚。 汪兆龙向李建安拱手笑了，却不说话，向几个家丁摆手。 苗刚四人放下礼品盒子，向李建安躬身行礼。李建安还礼，胡一刀带领四人退出帐篷。 李建安向汪兆龙拱手，见他有些形容憔悴，轻声笑道；“兆龙兄，又见面了，是否别来无恙？” 汪兆龙还礼，神情舒展一些，笑道；“身体还好，算是有惊无险，今日能够再见，善莫大焉。” 李建安向椅子请手，笑道；“我已恭候多时，请坐下来休息。” “谢过。”汪兆龙坐下来，发现有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两口。 李建安坐下来，轻声问道；“德州情况如何？” 汪兆龙放下茶杯，说道；“说来话长……自大军北上之后，我与杨公辅佐皇上，殚精竭虑，日夜操劳。” “正月十九，江西巡抚解立敬上祭文，又与南赣郭都贤同上贺表。” “此后十余日内，湖广左良玉，福建吴之屏，郑芝龙都有红白奏疏上呈。” “除去两广云贵路远，东南几省算是归朝了。” “二月初二，有信马来报，江南各地起兵护国，联军十万已经北上兖州。” “杨公大喜，派出几路人马接应。” “初十日，江南联军到达德州城南，我随杨公出城迎接。” “江南联军营头颇为杂乱，有凤阳总督马士英所部五营六千人，史可法所部三营四千人，还有阁老黄道周招募沿途乡勇组建的“扁担军”三千余人，另有余姚举人黄宗羲变卖家产，组织本乡青壮“世忠营”，他们以竹枪为武器，又叫“金枪营”，号称三千，估计有六七百人。” 李建安摆手；“这个黄宗羲，可是那位“忠臣孤子”？” “不错，就是那位“生民为主，君为客”，其父乃是东林七君子首义黄尊素。”汪兆龙道；“当年先帝爷铲除阉党，黄宗羲上书，而后出庭作证。” “当时会审，黄宗羲从袖中掏出铁锥，连刺许显纯十余洞，而后当众痛击崔应元，拔其须归祭父灵。世人称其为“姚江黄孝子”，先帝爷叹称其为“忠臣孤子”。 李建安连连点头；“文人动武，必有所义，难得黄孝子千里北上。” 汪兆龙又道；“那日我与杨公出城，面见马士英与史可法诸位。马士英当时提出，江南联军缺少帐篷，希望进城避雨。” “杨公本意应允，屠海隆在旁提醒，这才当面拒绝。” “马士英、史可法、黄道周率领一众文臣武将进城，先拜谒先帝爷，又去面圣。” “马士英邀请皇上出城阅兵，皇上非常高兴，想要出城。还好被杨公劝阻。” “马士英从凤阳皇陵带来几个小太监，说皇上身边不能没有近侍，留下五人给皇上使用，杨公只好应了。” “次日一早，侍卫忽然来报，说是皇上不见了！” “杨公大骇，即刻下令敲钟，关闭城门。” “所幸天日上早，城门未开。” “杨公让各将严守城门，亲自带队在城中搜寻，不可得。” “正在急切，漕帮帮主陈鸿飞来找，说知道皇上下落。” “杨公大喜，问皇上在何处？” “陈鸿飞说，要知道皇上在哪，需要先答应他一个条件。陈帮主想要和东王殿下换帖结拜。” 李建安惊心动魄，稳住心神；“那陈鸿飞是何许人？我见过吗？” 汪兆龙道；“他说见过你一面，但是未通姓名。此人年纪已经五十开外，在山东地面很有些声望。他手下有几千纤夫苦力，与漕监衙门算是黑白两道。” “当时杨公急切，只好代你答应了。” “于是陈帮主带我们去找，果然在一处宅院找到皇上。” “皇爷听信小太监谗言，说你已经霸占太子妃，将来必要谋朝篡位。皇爷原本打算等城门开了，化妆出城，所幸没有走脱。” “杨公派我去江南大营质问，马士英不承认，只说是小太监自作主张。他又劝说史可法黄道周，随同他一起找杨公质问。” “双方在城门外相见。马士英污蔑杨公与王爷挟持皇帝，自封官爵，大逆不道。” “杨公和他理论，马士英又说北方凶险，闯贼与鞑虏势不可挡。他料定咱们山东军必然惨败，甚至全军覆没，要求杨公交出皇上。” “黄道周同意迁都南京，让皇爷南下暂避锋芒，才好稳住江南半壁。” “史可法先说应该御驾亲征，为先帝爷报仇。后来又说圣驾南下，他率领联军北上助兵。” “杨公自然不会同意他们，断然拒绝。” “马士英威胁攻城，双方不欢而散。” “我等随杨公回城后，加紧布防。” “原本城中兵士不足千人，加上衙役差丁也不到两千，幸好有陈帮主带领漕帮护城，这才化险为夷。” “后来我们才知道，马士英一意孤行，准备夜袭，还是史可法极力劝阻，黄宗羲向城里通报消息。马士英见错失良机，这才作罢。” “往后几日，双方谈判。杨公让他们率军北上，马士英坚持让皇爷御驾亲征。” “双方僵持不下，后来约定，若山东大军能够驱闯拒虏，收复京城，则双方一同北上。倘若山东兵马战败，这双方一同南下，往南京复国。” “杨公命我偷偷出城，我与苗刚一路打探，昨日才寻到这边。” 第4章 李怕被人摘桃，吴怕卸磨杀驴 汪兆龙说到这里高兴了，笑道；“昨日我们在南面荒村，碰到文登营追杀朝鲜兵。我们五人险些被文登兵打杀，好在苗刚口音对路，文登营一个队长认出苗刚，这才引领我们见了朱八三。” “原本我想着昨晚就能见面，可是你一直没醒。我怕被各营将官看见，只好躲藏起来。” 李建安点了点头，犹豫起来。 汪兆龙笑道；“如今咱们山东兵马大获全胜，杨公知道了一定不胜欣喜，马士英几人也当无话可说。建安，你派一营兵马随我南下，迎接圣驾回銮京城，岂非大功于世？” 李建安道；“自当如此办理。只是有一点，我们靖海军昨日大战，骑兵伤亡惨重，最多只能派出五百骑。江南兵马太多，若是一块北上，难免发生意外。” “不如兆龙兄今晚休息，明日我派五百骑兵，一骑双马，快马加鞭跟随兄长回归德州。” “到达德州后，兄长与杨公秘密护送皇上出城，乔装改扮，快马加鞭回归京城。我们大军休整完毕，双方在京城会师，兄长以为如何？” 汪兆龙犹豫起来；“之前在德州时，马士英口口声声“挟天子以令诸侯”，将青蓝你比作曹操。” “若是不与他们同行，必然又遭他们口实。” “若是他们一怒之下，来个“清君侧”，实在不妙。” 李建安道；“不必担心。这次我山东兵马整体伤亡不大，颜抚台还有各营将官都比较团结。江南兵马不到两万，不足为惧。” 汪兆龙道；“话是这样说。不怕他们北上“清君侧”，却怕他们南下再立新君。” “如今北方糜烂，福王，周王，潞王，崇王都在南京附近。江南又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倘若马士英回去后，添油加醋污蔑我等，只怕张慎言、高弘图、钱谦益等人误会我等。” “若是南方又出新君，只怕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李建安道；“自然不会让他们南下。今晚我书信一封，你带回去交给史可法。另外我送你去颜抚台那边，面见太子妃。你和太子妃说明利害关系，让她书信一封交给皇上。” “兄长回到德州，护送皇爷出城后，再发一道圣旨给马士英黄道周，让他们随君北上，共商国是。” 汪兆龙高兴笑了，向李建安拱手；“如此甚好。” 当下，李建安书信一封，交给汪兆龙。他又叫来张麻子，让张麻子带几人去见颜世祖。 汪兆龙走后，李建安找来胡大山，说道；“三舅，我已与汪兆龙商定，明早派五百骑兵护送他回德州。我想过了，还是让一刀和江道长带队。你去安排一下，一人双马，让将士们做好准备，多带肉干，明日天不亮就出发。” 胡大山答应了，出去安排。 不一会儿，汪兆龙回来了。太子妃已经写好书信，还要求跟随汪兆龙回德州。颜世祖不好做主，让李建安拿主意。 李建安自然拒绝，让张麻子过去转告太子妃，让她安分一点，不要闹事。 李建安亲自安排汪兆龙几人食宿。 次日一大早，胡一刀和江泰山带着汪兆龙来辞行，李建安交代一番，送出帐外。 早饭过后，司徒豹父子和万朝宗来见李建安。 一番寒暄过后，李建安对万朝宗说道；“如今咱们大军得胜，消息传回京城，房价地价必然应声而涨。你带两个人快马回去报信，看钱慕庸那边情况如何。如果房屋地产还没有收足，一定要加快进行。” “另外一点，你告诉钱大人，不可因为贪图便宜再释放假消息，国事体大，不可鲁莽。” 万朝宗起身答应了。 李建安不放心，又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带回去。 万朝宗走后，李建安午睡，下午还没吃饭，敖九命来了。 李建安接见敖九命，敖九命说起宁远军的事情。 宁远军已经完全占领清军大营，收获不少马匹粮草和军需帐篷。 李建安问敖九命；“平西侯受伤了吗？” 敖九命道；“平西侯只有一点小伤，不足为虑。侯爷让我来问王爷安康，请王爷召见？” 李建安道；“我伤势不重，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告诉平西侯，明早可以见面。” “是！”敖九命道；“王爷安康，我们就放心了……” 李建安见他欲言又止，说道；“常言说的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这次咱们大军能够得胜，敖兄弟你居功至伟。” “如今皇爷已经北上，不日我大军也要返京。” “等本王见了皇上，必然为你请一个封赏。” “以你的功勋，封个侯爵不为过。再授一个三品官，给你独立一营兵马。到时候吴三桂做了辽王，把府邸迁到沈阳，你就驻在宁远城，也算是一城之主。” 敖九命高兴了，躬身施礼；“多谢东王殿下！” 李建安又问了刘振山几位将领情况，让敖九命回去了。 次日一早，吴三桂与刘振山前来拜见。 李建安穿戴整齐，在中军大帐接见。张麻子、司徒华几人护卫左右。 吴三桂与刘振山进入帐篷。吴三桂发现李建安穿着蟒袍玉带，犹豫一下，跪拜下来；“属下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拜见东王殿下！” 刘振山跟着跪倒；“拜见东王殿下！” 李建安端坐高位，只是看着二人，并不说话。 吴三桂等了片刻，不见李建安有反应，心中戚戚然；“遭了！莫非李建安要卸磨杀驴？想不到我吴三桂一世英雄，终究还是儿女情长！若不是为了两个儿子，我何必冒此风险。我终究还是做不到绝情啊！” 吴三桂想到此处，不由得心神胆颤。他想抬头看看李建安的表情，确认一下今天的命运，然而李建安忽然动了！ 吴三桂急忙低下脑袋，几乎是伏在地上。 李建安从座椅上慢步走下来，刘振山感到压迫与杀意，吓得他心寒胆颤，不敢抬头。 李建安停在两人身前，转身对二狗子说；“去请两位小侯爷过来。” 第5章 恩威并施!李建安吓慌吴三桂 “是！”二狗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起来吧。”李建安忽然说道。 吴三桂如蒙大赦，与刘振山慢慢站起身来。刘振山不仅脸红了，额头还出现汗珠。 李建安表情放松一些，说道；“本王听敖九命说，你们两位都受伤了？” 吴三桂急忙拱手，笑道；“回王爷，我们两个都是皮肉伤，不打紧。听说王爷伤重昏迷，我们宁远军上上下下几万兄弟无不忧心忡忡。今日得见王爷龙精虎猛，实在让我等不胜欣喜。属下两位兄弟和将士们知道了，必然也是欢欣鼓舞。” “如此甚好。”李建安请向旁边椅子，笑道；“坐吧，上茶。” 吴三桂和刘振山在一旁坐下来。 李建安回归上座，司徒华为吴三桂两人上茶。两个人喝了一口，就放下来。 李建安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本王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吴三桂笑道。 李建安道；“凤阳总督马士英，漕运总督史可法，阁老黄道周统领江南十万大军，已经到达德州。” “这还是三天前的消息，估计此刻十万大军已经护驾北上。” “过几天本王也要班师回京。十几万大军在京城会师，京师稳定了，大明朝也算是起死回生了。” “另外，湖广的左良玉、福建的郑芝龙、江西、浙江几位督抚纷纷上表，恭贺新君临朝。咱大明朝复兴有望了！” 吴三桂站起身来，向李建安躬身笑道；“黄天厚土，泽被苍生！大明朝能有今日局面，全赖东王殿下深谋远虑，力挽狂澜！殿下庇佑华夏，再造国朝，不世之功，千秋万代！”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摆了摆手；“这话严重了。本王寸许之功，何足挂齿。今番得胜，上承陛下洪福，下赖将士用命。你们宁远军虽然行动迟缓，也算功勋卓着。” 吴三桂心脏直突突，犹豫片刻，这才说道；““三桂与宁远军微末之功，岂敢与殿下同日而语……前日决战，属下因为准备不周，贻误战机，实在是不应该。” 李建安道；“十来万人战场厮杀，营头又杂，一时配合不到也是有的。可是大战之前，本王曾向各营头担保，说你吴三桂忠义无双。” “关键时刻你不出兵，知道的说你一时疏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两面三刀。有不少人私下里说本王被你骗了，让本王难以服众。” 吴三桂急忙跪在地上；“王爷！三桂对大明朝，对王爷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 刘振山跟着跪下来。 李建安并不起身；“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是刘清泽说你违抗军令，故意拖延行军，以致京城陷落，先帝殉国。” “闯贼祸害京城，多少达官显贵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他们不恨别人，就恨你吴三桂！” “曹化淳几个还说你私通闯贼，捞到不少好处。” 吴三桂吓傻了，脸色苍白。 李建安接着说；“尹忠鹤又说你投靠鞑虏，还想要逐鹿中原。” “这，这这……”吴三桂吓慌了，嘴巴都瓢了。 李建安话锋一转；“这些谣言本王当然不信。本王已经三令五申，不许任何人传播你的谣言。” “杀人诛心啊！这些谣言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还不知要生出多少灭门大祸！” 吴三桂又急又气，又羞又恨，哭喊起来；“王爷！我冤枉啊！我冤死了！您要为我做主啊！” 李建安摆手；“莫慌。你的赤胆忠心别人不知道，本王能不知道嘛！” “可是你要明白一点，这世间的事情，最怕人言可畏。” “天下悠悠之口，本王就是想袒护你，又堵得了几张嘴。” “如今上到天子，下到文武百官，京城内外的百姓都对你恨之入骨。京城你是回不去了。” “我看，你还是带着队伍回辽东。哪怕天下人都想杀你，你远在辽东，手下几万兄弟，谁又能把你怎么样。” 吴三桂大喜，连连叩首；“多谢王爷保全！多谢王爷！” “多谢王爷！”刘振山跟着叩首。 这时候门帘开了，二狗子带着吴应熊兄弟来了。 吴三桂见两个儿子白白胖胖，心中稍安。他想起身走过去，又不敢乱动，只好看着两个孩子。 “爹！”吴应熊喊了一声，拉着吴应麒，不敢上前。 李建安说道；“之前咱们说好的，大战过后就将两个孩子还你。可是颜抚台劝说本王，他说吴三桂拥兵自重，如今新朝立国未稳，还是应该稳重一些。” “颜抚台让本王留下两位公子，最起码也要等你出关之后。” “本王深思熟虑，还是决定让你接回去。你可知为何？” 吴三桂又惊又喜，思考片刻，笑道；“王爷仁义无双，以威信立天下。既然是之前说好的，以王爷的信用，自然会信守承诺。” 李建安道；“这话对也不对。说好的一起剿灭鞑虏，你出兵太晚，以至于我们骑兵营伤亡惨重。你们失信在先，我留下两个孩子，不算失信。” 吴三桂尴尬笑了；“王爷雄才大略，兵强马壮，天下无人可敌。我们宁远军外强中干，缺粮缺饷，根本无胆也无力忤逆殿下。殿下不担心，这才将两个犬子送还。” 李建安轻轻摇头；“非也。” 吴三桂拱手；“三桂愚钝，请王爷赐教。” 李建安道；“这其间的道理有两个。一个，本王不愿要挟别人。自古以来外将不带亲，无数帝王都用家属来要挟外将。” “这是权术，是没有信义的手段。本王不想让天下人觉得，李建安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奸臣，是一个把控权力的小人。” “另一个原因，是本王要敬畏民权。” “两位小公子幼年丧母，若把他们留下来，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他们，如何能好过。” “颜抚台让本王留下两位公子，是为了朝廷稳定。他认为成大事者可以不拘小节，为了顾全大局，可以有所牺牲。” “你认为这说法对吗？” 第6章 论道!吴三桂心灵通达 吴三桂愣住了，想了想，拱手说道；“请王爷赐教。” 李建安道；“似是而非，有些说法听上去是对的，可禁不住你细细思量。” “就拿你舅舅祖大寿来说。他们一万兵马被困在锦州城一年多，弹尽粮绝。” “没有柴火，他们拆百姓的房子，没有粮食，他们就吃百姓的血肉。” “几千百姓被他们吃得尸骨无存，家族尽灭，何其悲惨！”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实话，那些幸存者来京城告状，就是本王派船送去的。” 吴三桂听得惊心动魄，一动不动。 李建安接着说；“那些幸存者来京城告状，如同石沉大海，投告无门。还有许多所谓忠臣义士，上疏为你舅舅辩解。他们说你舅舅是为国守城，死战不降，可谓大忠大义。” “三桂，你以为如何？” 吴三桂还跪在地上，脸色沉静。他犹豫片刻，这才说道；“自古先贤所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今日黄宗羲又说，民为主，君是客。” “如此说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两句倒是错误的。” “华夏大地方圆万里，终归还是芸芸众生的。滚滚红尘，兴衰荣辱，得民心者得天下。” “我舅舅忠于先皇，却辜负百姓，未能两全，总归是不忠的。他虽是为国守城，然放纵手下吃光城中百姓，于国有功，于百姓却是不义的……” 李建安等了片刻；“还有吗？” 吴三桂身子伏在地上；“属下愚钝！” “起来吧。”李建安道。 “谢殿下！”两个人起身了。 李建安道；“祖大寿的事情你说的对，道理却没说透。” “国何以成国？万千百姓汇聚而成。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联合在一起就能抵御风险。” “民众组成群体，是为了更好保护个人。” “个人并非群体的工具，而是群体的一部分。” “如果为了群体，强迫个人牺牲。那这个群体，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和意义。” “群体要保护个人，不能鼓励，更不能鼓动个人牺牲。否则失去公平，反而会遭受个体反噬。” “就拿李自成和闯军来说。朝廷为了给你们关宁军提供粮饷，连年加征三饷。用阉党的话来说，加征三饷是为了抗击鞑虏，是为了保护国家，是大义之所在。” “可是先帝爷不听民意，不经百姓同意就擅自加派，于道德理法都是说不通的。” “三饷加在一起，每亩十二三斤，看似不多。可是压在每一个穷苦百姓身上，都会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 “官逼民反，一个个穷苦汉子放下锄头拿起刀，西北大乱，以致天下沉沦。个体反噬群体，莫过如此。” “两位先帝以朝廷为手臂，以百姓为工具，本想抗拒强敌于国外，反而引发祸乱于国内，以至国破家亡，身死道殒。” “究其根本错误，就在于不敬生民，不畏天理，以百姓为工具，视国人为财货。万民皆有智慧灵性，岂可随意摆布？大明朝名存实亡，也就在所难免。” 吴三桂陷入深刻思索，慢慢点头。他发现李建安话停了，这才抬起头来，拱手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殿下一番肺腑之言，令三桂茅塞顿开，犹如拨云见日，万流归海之感。得蒙殿下不吝赐教，桂三生有幸，受益良多，必当铭记五内，没齿难忘。” 李建安道；“本王说这些，是因为没拿你当外人。我们靖海军十年来声名鹊起，战无不胜，靠的是什么？” “外行人说我们靠盔明甲亮，靠船坚炮利。你应该明白，我们靖海军靠的是团结。” “十年间，我们靖海军南征北战，大小战役几十场，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一个逃兵。这份团结你们宁远军做得到吗？” “团结靠什么？靠的是公平，靠的是敬畏。” “你可以看看，我的大帐里没有小灶，将士们吃啥我吃啥。” “往日训练，哪个兄弟不达标，我们军中没有体罚，没有辱骂。大伙陪着练，帮着干，这才有了今日的铁军！钢军！” “你关心我的伤势，其实不重要。就算我今天死了，靖海军还是靖海军，非但不会消失，反而会更加强大。” “三桂，你带着宁远军绕过京城，回到关外。让你我和手下兄弟们都好过，如何？” 吴三桂一颗心完全放下来，他长出一口气，整理衣冠，慢慢跪伏在地上；“属下重归国朝，依附殿下，从今而后，绝无异心！宁远军上下数万弟兄，无不钦佩殿下，后路如何，全凭殿下做主。” “好！”李建安道；“本王就给你们安排安排。听说你们宁远军缴获三千多马匹，还有不少大车物资。物资朝廷就不要了，你们送来两千马匹，外加一千大车，剩下的留给你们宁远军。” 吴三桂拱手；“王爷容禀，那三千马匹大多是挽马，战马不多。这次我们关宁铁骑损失不少，能否少交一些？一千匹如何？” 李建安道；“好，就一千匹，下午就送来吧。” “是！”吴三桂答应了。 李建安又道；“这次敖九命立下大功，朝廷另有重用，以后就不在你们军中了。他手下的一些兄弟也好，朋友也罢，愿意跟着回京城的，你们不要阻拦。” 吴三桂高兴了，敖九命这个眼线要走，那是最好不过了。他控制住笑容；“那是自然。敖兄弟带走多少人都是他的本事，属下绝不阻拦。” 李建安接着说；“你们休整两天就拔营吧。鞑虏兵败，有不少溃兵北逃。你们追上去，如果能够全歼，那是最好不过。” “尤其要注意蒙古诸部那几千骑兵。如果不能全歼，就让祖大寿放开关口，让他们出逃。切记不可把他们打乱了，打散了，以免他们祸害乡野，流毒关内。” 吴三桂拱手；“殿下所言，属下谨记在心。敢问大帅，密云营现在与我军联营，不知唐通去向如何？” 李建安道；“他的事你不用操心。本王自有安排。” 第7章 辽东之主，吴三桂的后路。 吴三桂心想；“看来唐通已经派人联络过东王。也好，这个小人离我越远越好。” 李建安继续说；“你们出关之后，可派人与皮岛兵马联络，合力围剿鞑虏残部。” “早在年前，本王已经派人去皮岛，让沈世魁出兵助战。朝鲜王也有意派出兵马，收复失地。” “想必此刻，双方已经兵合一处。只是不知进展如何。” “如今鞑虏只剩下老弱病残。你们出关后与沈世魁联络，两面夹击，必然可以一举扫荡！” “本王跟你说实话。如今新朝初立，大战堪定，各处都是用钱的时候。两三年内朝廷难以支撑辽东粮饷。” “鞑虏这些年积攒不少财富，又有耕牛良田。你们注意搜刮储备，以备自给自足。” “打下辽东，你把府邸迁到沈阳。到时本王向朝廷请旨，封你为辽王，你也算是一方诸侯，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吴三桂非常欢喜；“谢殿下栽培！敢问殿下，沈世魁以后如何安排？” 李建安犹豫一下；“你是辽王，辽东自然全是你们吴家的。沈世魁手下多是辽民，故土难离，就让他们守着山海关。他手下有船队，以后帮你转运粮草，输送商品，岂不是两全其美，相得益彰。” 吴三桂明白李建安的心思，笑道；“王爷深谋远虑，属下钦佩。王爷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李建安起身走下来；“本王送你。” “谢王爷！”吴三桂抱起小儿子。 刘振山着急了，急忙向李建安作揖；“王爷，卑职家眷都在京城，可否接去关外？” 李建安看了看他；“本王知道，你和马进忠的家眷都在京城。你们可以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安抚了。如今辽东尚未平定，各地兵荒马乱。本王建议你们先平定辽东，明年再来接家属。当然，这只是本王的建议。你们真要想去接，可以跟随本王返京。” “这样……”刘振山犹豫起来。 吴三桂笑道；“老刘，你那一大家子还是先留在京城吧。等咱们打下辽东，再接他们不迟。” 刘振山勉强笑了，向李建安拱手；“一切全拜托王爷了。” 李建安笑道；“放心吧。咱们曾经一块杀敌，你的家小就是本王的家小。” “谢王爷！”刘振山深深鞠躬。 “走吧。”司徒华已经打开门帘，李建安拉着吴应熊，众人一并出去了。 送走了吴三桂，李建安去颜世祖营里，说明吴三桂的事情。 次日上午，唐通率领密云营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敖九命。 敖九命带领手下六十多人，驱赶着吴三桂送来的一千马匹。 李建安大喜，让胡大山和刘耳朵接收马匹，安排唐通扎营。 中午，李建安擂鼓聚将，当众说了吴三桂的事情，又介绍唐通。 尹忠鹤等几位将官不愿搭理唐通。唐通没脸没皮，称兄道弟的，反招来许多冷嘲热讽。好在陈洪范帮唐通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化解尴尬。 下午，全军出营列队，安葬阵亡将士。 李建安素服出席，将士们见他精神不错，军心安定下来。 没有家属的将士们棺木合葬，有家属的则火化收殓。 李建安和颜世祖几人扶大碑，陈洪范和刘清泽带头填土。葬礼结束已经是日暮时分，全军回归营地。 次日一早，吴三桂派人送来消息，上午开拔。 李建安送了回礼，让唐通代自己送去。 唐通非常高兴，屁颠屁颠去了。 下午唐通回来，说关宁军已经北上二十里。 李建安找来敖九命，让敖九命几十人参赞密云营。唐通爽爽快快答应了。 ………… 德州城外，细雨绵绵。 江南大军营地外，百十人站在细雨中，寻望着北方。 带头的是南京兵部尚书兼漕运总督史可法，他身后站着漕运总兵龙玺台，游击龙向天等人。 史可法左边是阁老黄道周，黄道周身旁是一位儒生打扮的高瘦汉子，正是“忠臣孤子”黄宗羲。 两个人身后是“扁担军”和“竹枪军”的几位首领。 史可法右边，则是凤阳总督马士英，马士英旁边是一位高大魁梧的六旬壮汉。此人名叫阮大铖，是出了名的反复小人。 阮大铖早年与东林党关系亲密，后来依附魏忠贤，为人所不齿。 魏忠贤倒台后，阮大铖罢官，又想与东林党和好，被嫌弃，因而怀恨在心。 阮大铖是出了名的剧作家，他编写的剧目在江南很有市场，常在剧作中编排别人。 此间的江南有“秦淮八艳”，南京贡院又是复社的大本营，才子佳人逞一时之佳话。 复社又被称之为“小东林”，很多社员都是东林遗孤，比如黄宗羲。 在江南的士绅阶级和青年才俊当中，复社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细雨蒙蒙中，北方大地出现一片队伍。 马士英对史可法笑道；“史阁部，必定是薛国老和魏国公他们，咱们迎上去吧？” “也好。”史可法道。 众人在史可法与马士英带领下，举着雨伞慢步迎上去。 过来的队伍有二百多人，五辆大车没有牲口，全靠人力推拉。二十多个车夫已经全身湿透，顶着雨拼力拉车。 每辆车周围都跟着一些人口，有些撑伞，有些没伞，大包小包的，还有不少妇孺。 队伍头前，只有一位骑士在雨中开道。 队伍最后，则是一顶吃力的小轿。四个轿夫拼尽全力抬着轿子，累得面容扭曲。 双方队伍越来越近，头前的骑士停下马匹，看向史可法几人。那骑士趾高气扬，吆喝起来；“本官乃是魏国公徐文爵亲弟徐武爵，诸位大人辛苦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没有宽敞的堂屋让我们歇脚？” 史可法有些生气，想要呵斥徐武爵。然而马士英不以为意，反而笑呵呵迎上去。 给马士英撑伞的家丁慌了，急忙跟上去。 马士英向徐武爵拱手，笑道；“凤阳总督马士英恭候诸位大人多时了。我们营里有个村子，有间大院已经打扫干净，请诸位大人屈尊前往。” 第8章 抱团取暖的破落权贵 徐武爵并不下马，只是在马上还礼，笑道；“有劳马大人带路。” 马士英高兴了，向后面叫喊；“快快快！帮忙搬东西！帮忙拉车！” 马士英手下几十个家丁冲上去，好一阵忙乱。 众人在马士英带领下进入大营，大营里面有个村落，一行队伍在一间大院安顿下来。 这时雨歇了，几位达官显贵从大车里走下来。 他们分别是魏国公徐文爵，前任首辅薛国观父子，还有驸马爷刘有福，那轿子里坐着的乃是崇祯帝的妹妹，有些肥胖的宁德公主。 马士英满脸堆笑，向薛国观连连作揖；“薛国老，薛首揆，晚辈马士英给您请安了！” 薛国观不紧不慢还礼，笑道；“不敢不敢，老夫虚长你几岁，以兄弟相称即可。” 马士英笑道；“国老平易近人，实在是大儒风范。”他说完看向徐文爵几人。 薛国观笑道；“老夫引荐一番，这位是魏国公徐文爵，徐公爷。” “参拜国公爷！”马士英说着，就要跪下来。 下面都是湿漉漉的泥水，徐文爵急忙拉住；“马大人这是作甚！出门在外，哪有这些虚礼。” 薛国观请向宁德公主，笑道；“这位是泰昌爷所遗孤女，宁德公主。” 马士英犹豫一下，直接跪在地上，他当即哭嚎起来；“公主殿下，臣来晚了！臣罪该万死啊！” 宁德公主有些慌乱，急忙对驸马刘有福说道；“快拉起来！本宫如何受得起！” 刘有福急忙拉起马士英；“马总督快快请起！” 马士英擦了擦泪水，这才起身。他发现史可法几人不为所动，有些惊诧恼火；“你们为何不跪？” 史可法道；“不合礼法，无从见礼。” 阮大铖原本想跪下，听史可法这样说，已经弯曲的膝盖停在半空，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气氛尴尬，马士英招呼两个儿子来拜。 刘有福急忙拦住，笑道；“外面下雨，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马士英笑道；“也对，也对，也好……” 马士英招呼众人进入堂屋，急忙让人上茶。 堂屋两个主位，马士英挤开史可法，坐在西面主位上。 薛国观坐在另一侧主位上，与马士英相对应。 史可法无奈，坐在马士英旁边。 众人坐定后，家丁端来茶水。 众人喝过茶水，寒暄几句。马士英问薛国观；“国老，京师情况到底如何？” “唉！”薛国观一声长叹；“说来话长啊！” “年前闯贼来犯，先帝爷多次请老夫主持局面，老夫实话实说，劝先帝爷迁都南下。怪只怪许多奸臣阻挠，以致先帝爷犹豫，贻误先机。” “贼兵围困京城，吴三桂这个狗东西却迟迟不肯发兵！” “先帝爷只好让张缙彦和王永福守城，万万没想到，这两个王八蛋……”薛国观哽咽住了，停下来。 驸马刘有福接过话头；“当时先帝爷让本官指挥南城兵马。本官多次打退贼兵攻城，亲手斩杀十几人。” “闯贼知道本官厉害，于是改攻西城。没想到张缙彦这个狗日的，竟然投降了！” “贼兵进城，曹化淳和王永福跟着降了。” “当时我身负重伤，原本打算带领手下将士，拼死护送先帝爷出城。” “奈何贼兵势大，先我一步围住皇城。我们几十人正要冲进去，驸马巩永固带人冲杀出来！” “当时巩永固带领一百多人，其中有不少太监宫女。我以为先帝爷混在其中，于是带领兄弟们去救。” “贼兵又凶又狂，对我等围追堵截，大肆屠杀。” “我们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身边只剩下二十余人。” “当时巩永固身负重伤，眼看不行了。我急忙问他，万岁爷在哪……” “巩永固说，万岁爷不愿突围，决意以死殉国……”刘有福边说边哭，声泪俱下。 呜……薛国观等人跟着哭泣起来。 “万岁爷啊——”马士英鬼嚎一声，扑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史可法等人急忙起身，跪在地上。整个堂屋跪伏满地，一片哭嚎。 阮大铖偷偷把口水擦在脸上，一边干嚎着，一边擦拭“泪水” 众人哭了好一会，谁也不敢先止哭，谁也不敢先起身。 无可奈何，史可法第一个站起来，劝说黄道周，又把马士英拉起来。 刘有福跟着起身，拉起薛国观，众人这才陆续归座。 徐文爵接着哭诉；“城破当日，我们兄弟也想护送先帝爷出城。可是走在半路，遇到英国公一家几十口。” “英国公张世泽带着七八辆大马车，想要逃出城去。” “我劝他一同进宫护驾，张世泽非要拉着我一块出城。” “正在拉扯的时候，来了几百贼兵。” “我们逃不可逃，只好与贼兵杀在一起。英国公和两个儿子被杀，家口伤亡惨重，还有许多女眷被贼兵生擒。” “贼兵争抢女眷和财宝，我们兄弟趁机杀出重围，逃了出来。” “当时我身负几处重伤，只好躲到法明寺去。刚进大门我就昏死过去，两天之后才醒过来。” “那天贼兵在城里四处搜捕勋贵，我兄弟冒险回府，好不容易才把家眷接出来。可怜我几代祖业积攒的家私，带出来的只有几件首饰。” “后来我们伪装出去打探，才知道英国府已经被贼兵霸占。可怜英国公一家几十口，男丁屠戮殆尽，只有女眷被贼兵捕获，囚禁蹂躏，好不凄惨。” “我有心去救，奈何自顾不暇……” 啪！薛国观猛拍桌子，悲愤大喝；“天杀的闯贼！荼毒京城，祸害百姓，伤天害理，罄竹难书！” “老夫如果不是顾命于先皇，身负《托孤遗诏》，早就和闯贼同归于尽！” 众人听言都是一惊。马士英挤出三分假笑；“薛国老，这《托孤遗诏》，不知是怎么回事？” 薛国观道；“京城被围，先皇自觉难以走脱，为防有变，特意写下《托孤遗诏》” 薛国观说着，向儿子薛怀绍招手。 第9章 托孤遗诏!天下第一大奸臣! 薛怀绍从包袱里掏出金丝布袋，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挂黄布卷轴。 薛国观起身双手接过，看了看众人；“先帝爷遗命，命老夫为托孤大臣，内阁首辅，全权处理朝政，辅佐新皇登基。” 史可法等人非常意外。马士英脸色变了又变。 薛国观高高举起遗诏，看了看众人；“诸位，怎么不跪拜啊？” 徐文爵和刘有福急忙起身，跪在地上。 两人的手下，还有宁德公主等人跟着跪下来。 马士英站起身来，却没有跟着跪下。他不知如何是好，看向史可法。 黄道周，黄宗羲等人站起身来，并没有跪下。只有史可法一人稳坐泰山，波澜不惊。 薛国观瞪着史可法；“史阁部，你这是何意啊？” 史可法站起身来，向左上方拱手；“太子爷已经在德州继位。老夫几次面圣，从没听说有什么托孤遗诏。拿来我细看！”他说完上前去拿。 “放肆！”薛国观急忙躲开了；“此等天机重物，岂可假他人之手！史可法，你要谋朝篡位吗？” 史可法只好退后两步；“你不给我们看，谁知道是真是假？如何服众？” 薛国观道；“老夫自然要给诸位鉴阅，只是不要靠近。”他说着缓缓打开卷轴，展示给众人。 众人探着头寻望着，遗诏上面果然有大红字迹。 史可法仔细查看，像是朱由检亲笔，落款还有国玺和崇祯大印。 遗诏上面夸了薛国观好几句，让他总揽一切军国大事，辅佐太子朱慈琅登基称帝。 史可法情不自禁凑近一步，还要细看。薛国观急忙收拢起来，放在套子里。 黄道周道；“看着倒像是真的。家相兄，万岁爷是在何时写下这份遗诏？” 薛国观不理他，反而讥讽史可法；“史阁部，你看清了吗？” 史可法犹豫一下；“本督虽然正当盛年，不过小时读书太多，眼神不好使，一时难辨真伪。” 薛国观叫嚷起来；“既然难辨真伪，尔等焉敢不跪！莫不是先皇殉国，尔等就生了叛逆之心？” “快跪下！”马士英呵斥两个儿子，马家人急忙跪下来。 阮大铖跟着跪下来，喜笑颜开；“太好了！有了先皇遗诏，咱们就有主心骨了！” 黄道周几人跟着跪下来，然后是黄宗羲几人，只有史可法几人依然站立着。 薛国观恼恨；“史可法！你是要抗旨不遵吗？” 龙玺台轻轻拉扯史可法，史可法四下看了看，整个堂屋里百十口人都跪下来。 史可法虽然气愤难平，只好跟着跪下来。 龙玺台和龙向天几人跟着跪下来。 薛国观得意了，笑道；“太好了！如今咱们南北汇聚，万众归心，大明朝有救了！天下苍生有救了！”他说完亲手拉起马士英。 马士英受宠若惊，笑道；“有薛国老主持局面，何愁大事不成！” 哈哈哈哈，薛国观乐开了花；“诸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他又拉起黄道周和黄宗羲几人。 龙玺台起身，扶起史可法。 薛国观志得意满，挥舞手臂，俨然一副首脑模样；“大家伙坐，都坐吧。” 众人归座。 薛国观笑道；“今时今日，咱大明的新朝廷就算是成立了，下一步……” “且慢！”史可法打断他。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史可法。 史可法向左上方拱手，大声说道；“新皇登基，昭告天下；加封杨文岳太子太师，进爵中兴公，升任内阁总理大臣，兼理兵部尚书。” “如今各省归建，天下澄清，朝廷已经恢复理政。新皇文有杨文岳辅佐，武有东王李建安保佑，何来新朝廷之说？” “倘若有人另立朝廷，分庭抗礼。天下臣民情何以堪？各部属国何去何从？” “若是闹得国将不国，天下大乱，我等岂非千古罪人！” 啪！薛国观猛拍桌子，霍然而起！ 众人大惊失色，噤若寒蝉！ 薛国观气得浑身发抖，吹胡子瞪眼，他伸手指着史可法，大骂不止；“史可法！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是左光斗在老夫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我给你脸了是吧！” “杨文岳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外放的偏远巡抚，三四品的小官，他有什么资格入主中枢？六部的门他知道在哪吗？” “还有李建安这个黄毛小儿，一介武夫，靠些粗野功夫得了几次军功。斗大的字他认识几个？他读过书吗？他懂得治国吗？他扛得起咱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吗？” “今日老夫索性给你们实话实说，李建安也好，杨文岳也罢，都是咱大明朝的奸臣！尤其李建安，可以说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大奸臣！” “他不应该叫李建安，他应该叫李奸臣！” “京城被困，李奸臣手握数万重兵，却不肯发动一兵一卒北上勤王。先帝爷对他天高海恩，李奸臣恩将仇报，无君无父，丧尽天良！京师沦陷，李奸臣罪责难逃！” “先皇殉国，李奸臣不去救。京城兵乱，他却带人劫持太子！狼子野心，禽兽不如！” “李奸臣把太子劫持到德州，与杨文岳狼狈为奸，他们两个先给自己加官进爵，封王拜相。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企图把持国政，祸乱朝纲！其谋朝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李奸臣就是今日之曹操，他年之司马昭！” “史可法！你与李杨二贼沆瀣一气，不从诏令，蛇鼠一窝，祸国殃民！本阁身为托孤重臣，岂能容你？来人啊！把史可法给我拿下！” 众人骇然色变，怎么骂着骂着忽然要动手啊？ 薛怀绍身后有四个家丁，虽然没穿盔甲，腰间挂着短刀。四个人一时惊了，急忙看向薛怀绍。 薛怀绍一时也慌了，不知道老爹是气疯了，还是有什么用意。这里可是江南联军的地盘，在人家的大营里拿人家的主官，老爹这是疯了吗？ 薛国观不管许多，气得直跺脚；“你们傻了！快点给我拿下！” “是！”四个家丁只好答应一声，硬着头皮冲出来，拉开架势，就要捉拿史可法。 “放肆！”龙玺台霍然而起！ 第10章 联贼抗虏!李建安认贼作父! “放肆！”龙玺台霍然而起，抽出宝刀指向几个家丁；“我看谁敢乱动？” 龙向天起身冲到窗口，拉开窗户大喝；“来人！去营里喊人！把村子围起来！” 外面史可法家丁听见了，答应一声就往外面跑。 院子里马士英的家丁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拦又不敢拦，急匆匆向里面寻望着。 史可法坐在椅子上，并不惊慌，却气得满脸通红。他刚才被薛国观骂惨了，有心大骂回去，又怕火上浇油，只是气呼呼不说话。 马士英却慌乱了，他点头哈腰向薛国观作揖；“薛国老，这是怎么话说的，可不敢轻举妄动啊！” 马士英手下虽然有六千人，可是论战斗力，不如史可法统领的四千兵。真要是内乱起来，黄道周和黄宗羲还不知道帮谁呢？ 薛国观不是真的要拿下史可法，只是来个先声夺人，想吓住史可法。他指着史可法，又开始咋呼；“史可法！你可知罪？” 史可法忍着气；“本督何罪之有？” 薛国观道；“你与李奸臣蛇鼠一窝，与杨文岳一丘之貉，还不认罪？” 史可法陷入薛国观的语言圈套；“我与李建安，杨文岳并无深交，何罪之有？” 薛国观喝道；“这么说，你没有参与李杨之乱，你还是个忠臣？” 如果是聪明人，史可法这个时候应该反驳李杨之乱。可是人在受到威胁的时候，容易紧张，急于争辩，史可法于是说道；“本督远在南京，自然没有参与。” “好！”薛国观道；“老夫姑且信你是个忠臣。既然你与李杨划清界限，本阁就既往不咎，饶你一命。” 史可法气愤，正要反驳几句。院子里一片乱糟糟。原来是史可法的家丁队带领护漕军赶来了。几百甲兵将院子内外团团围住。 马士英急忙跑出去，向院子里大喝；“没事的！没事的！大伙别乱动！一场误会！” 驸马刘有福跟着跑出来，笑道；“兄弟们别紧张，大人们有些争吵，不过斗了几句嘴，已经没事了。” 赶来的护漕军把总不理二人，走到窗口向里面的龙向天躬身施礼；“大人，属下进屋护送几位大人出来？” 龙向天看向史可法。 史可法摆了摆手。 龙向天提高嗓门，对院子里大声喝道；“留下几十人在院子里守着，其他人退到院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那把总答应一声，挥手比划几下，留下三个什人队。其他几十人退出院子。 堂屋里，薛国观不以为意，大声说道；“既然大伙没有异心，咱们接下来就谋划一番，看怎样把太子爷救出来？” 马士英刚刚回到屋里，立刻来了精神。他诉苦般气愤说道；“国老有所不知，我们几个多次向杨文岳讨要，杨文岳始终不肯让万岁爷出城。之前我派了几个小太监，想帮助万岁爷逃出魔掌，只可惜功亏一篑，几个小太监还被杨文岳打个半死。” 啪！薛国观猛拍桌子；“乱臣贼子！安敢欺辱君上！明日我亲自去骂他，看他敢不交人！” 史可法道；“之前我们已经和杨文岳谈好了。只待李建安勘定京师，我等便护送新皇回銮京城……” 呸！薛国观打断史可法；“这是什么屁话！李建安已经兵败身死，难道要让太子爷陪葬吗？” 哇——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这个消息太炸裂了，很多人都吓傻了！ 李建安带领的队伍可是大明朝最后的希望，如果李建安都战败了，那不是要亡国灭种？ 史可法吓慌了；“此话当真？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薛国观看了看众人神情，这才不紧不慢说道；“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本阁推断，李建安必然兵败身死！” 众人又惊又喜，长出一口气。 薛国观道；“你们有所不知，狗贼吴三桂已经投靠多尔衮，引鞑虏入关。鞑虏凶猛，关宁军彪悍，他们两家联合，已经在山海关大败闯贼！” “闯贼几十万兵马都不是虏逆的对手，山东兵不过区区数万人，螳臂挡车，除了全军覆没，更待如何！” 史可法道；“话不能这样说。十数年来，李建安带领山东兵南征北战，几番大捷。何况靖海军兵强马壮，必有一战之力。我看咱们还是多等些日子，等有了确切消息再说。” “糊涂！”薛国观提高嗓门；“京畿糜烂。闯贼、李奸臣、吴三桂、多尔衮，他们几条疯狗相互撕咬，正是咱们护送太子爷南下的好机会。一旦多尔衮得势，必然派兵南下追杀我等。到时候咱们自顾不暇，如何保护太子爷南下？” “本阁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李建安已经带领山东兵去追闯贼了。闯贼被多尔衮和吴三桂打怕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们可知，李奸臣为什么去追闯贼？” 众人正在疑惑，马士英恍然大悟；“难道……李建安要同流合污？” “没错！”薛国观信誓旦旦；“李建安知道山东兵打不过虏逆二贼，他竟然毫无廉耻，想要联贼抗虏！” “诸位大人，先帝爷可是被闯贼逼死的！整个京城都被闯贼祸害了！李建安如此无君无父，与贼寇为伍！你们说，他还是人吗？他还有人性吗？简直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啊！” “太无耻了！”许多人义愤填膺，气得大骂李建安。 “猪狗不如！” “没想到李建安是这样的人！” “李奸臣认贼作父，其罪当诛！” 马士英火上浇油；“我早就听许多人说过，李建安此人假仁假义，善于收买人心，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简直就是个无耻小人！幸亏国老揭穿他的真面目，不然史阁部和我们还被他蒙在鼓里。” 史可法想说几句，见众人鼓噪，欲言又止。 待众人安静下来，黄道周问薛国观；“薛公，如今京城在何人手中？” 第11章 围攻德州!忠臣良将太多了! 薛国观道；“我们离京之时，京城有张缙彦和曹化淳两个狗东西主事。李奸臣和多尔衮忙着狗咬狗，并未派兵占领京城。” “反倒是吴三桂这个狗贼，派来不少狗腿子。他们在城里四处搜刮房产，把价钱压得极低，几乎和明抢无异。” “我们几个原本连路费都凑不出来，只好卖了府邸，连城外的田庄都卖了。” “你们想啊，吴三桂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敢大量收入地产？” “所以这一仗，李奸臣必败无疑！” 马士英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阮大铖大声疾呼；“李奸臣兵败，咱们可要早做打算！咱们必须马上救出太子爷！不可夜长梦多啊！” 马士英道；“阮老弟说的对！明天咱们就请太子爷南下！杨文岳要是不放人，咱们直接攻城！” “对！”“没错！”“直接攻城！”很多人跟着叫嚣。 薛国观摆了摆手；“攻城是下策。擒贼先擒王，咱们找个借口，就说公主殿下和驸马爷来了，让杨文岳出城来接。” “然后咱们打下埋伏，一举将杨文岳擒拿！只要杨文岳被咱们抓住，则大事可成！” “好主意！”“好办法！”“高见。”很多人跟着拍马屁。 马士英慢慢摇头；“这样恐怕难办。自从上次的事情，杨文岳已经变成惊弓之鸟，想要埋伏他很难。” 薛国观道；“试一试无妨。能把他骗出城最好，不行就攻城！” 马士英笑道；“还是国老深谋远虑，就这样办！” 阮大铖兴奋了；“到时候咱们迎接太子南下，拥立新君，不仅是大功一件，还要青史留名啊！” 哈哈哈，许多人高兴地笑出声来。 史可法无可奈何，无奈地摇头。 众人散会，马士英安排薛国观几人休息，忙前忙后，大献殷勤。 次日风和日丽，江南联军一众首脑，外加薛国观等几位皇亲国戚汇聚一堂。众人吃过早饭，整理队伍出了大营，直接来到德州城东门外。 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马士英拉出全部六千兵马。 史可法只带来几个家丁。 黄道周的扁担军出了一千多人，不过没有带工程器械。黄宗羲只出了几十个人，几乎没带武器。 马士英当仁不让，指挥两个儿子和手下将官拉开战阵，摆出工程器械，做出一副马上要攻城的架势。 城门紧闭，防守东城的是杨文岳手下把总孟黑子。 孟黑子早已派人去禀报杨文岳，让炮手们填装好了，随时准备迎战。 马士英让长子马銮上前搭话，马銮是个读书人，已经中了举人。孟黑子是个大老粗。两个人鸡同鸭讲，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不一会儿，杨文岳带领汪兆龙几人出现在城门楼。 马士英兴奋了，在一众盾牌兵的保护下，来到城门下搭话。他毫不客气指着杨文岳，大声呵斥；“杨文岳！你个老匹夫！乱臣贼子！你还不开门？” 杨文岳气定神闲；“马总督，我劝你不要无理取闹，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马士英喝道；“国老薛大人，魏国公徐大人，还有宁德公主殿下，他们千里迢迢过来拜谒先皇，面见新君，你个老匹夫拦着不让进城，是何道理？” 杨文岳道；“拜谒先皇怎么不穿素服？面见新君怎么带着刀剑？你让他们来到城下，下了兵器，换上素服，本阁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进城。”他说完向两边挥手。 两边将士们已经用绳索拴好五个大藤筐，纷纷扔出去。 大藤筐摔落城下，一点也没有损坏。成年人坐在藤筐里可能有些挤，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后面不远处的薛国观看见藤筐，气得脸色惨白。他急忙招来薛怀绍，耳语几句。 薛怀绍答应一声，跑向前面。 马士英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文岳破口大骂；“杨文岳！你个龟孙儿！你个脑壳子皮皮翻！狗是你亲爹！你让个老子窝筐！爷窝你个脑壳子……” 马士英情急之下骂起老家话，一时有些收不住了。 薛怀绍赶来，急忙劝阻他；“马大人息怒，马大人息怒！” 马士英气愤难平，又骂了几句这才停了。 薛怀绍向城楼上拱手，高声说道；“杨大人！在下薛怀绍，家父正是内阁首辅薛大人。先帝爷临终之时，曾写下《托孤遗诏》，交托家父。” “如今我等冲破千难万险，终于来到德州城下。还请大人禀明皇爷，请皇爷亲自出城迎接遗诏。” 杨文岳想了想，说道；“万岁爷偶感春寒，龙体微恙，不便出城走动。若有遗诏，本阁可以代为接取，转呈圣上。”他向左上方拱了拱手。 薛怀绍道；“既然如此。就请杨大人出城来接，正好迎接公主殿下銮驾进城。” 杨文岳想了想，拱手说道；“实在是不巧。本阁腿上有旧疾，这几日连雨天，实在痛得很。还请薛大人和公主殿下委屈片刻，坐藤筐上来。本阁已经在府里备下酒宴，专待几位光顾了。来人啊，快点给几位大人和公主殿下上坐垫儿。” “是！”左右将士们答应着，不知从哪里找来大红色坐垫，一个个抛下去。 手法不赖，几个大坐垫分别落在大箩筐里。这样拉上来就免去许多皮肉之苦。 薛怀绍还要说什么，后面薛国观已经怒不可遏；“杨文岳！你个老匹夫！狗杂碎！猪狗不如！” 薛国观一边大骂着，一边冲上前来。他完全不顾安危，冲到马士英和薛怀绍身前，指着杨文岳跳脚大骂；“杨文岳！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让你开门你不开！让你请万岁爷你不请！让你出城你腿瘸了！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让老天爷劈死你？快点开门！给老爷滚出来！不然大军攻城，杀光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快点打开城门！” 马士英和薛怀绍跟着叫骂；“滚出来！打开城门！” 后面阮大铖、刘有福几个人跟着叫骂；“滚出来！” “有本事打开城门！” “不要做缩头乌龟！” 许多士兵跟着呼喊叫骂，挥舞兵器指指点点。 第12章 心怀鬼胎，马士英铤而走险 城楼上杨文岳气得脸色铁青，一时语塞。 孟黑子气得脸色发紫；“大人，放箭吧？射死这几个王八蛋？” 杨文岳毕竟是一方大佬，压下怒火，说道；“不可伤人，有水桶没有？给他们降降火气。” 孟黑子对手下队头说道；“你去那边拎桶水来！”他伸手指向茅坑方向。 那队头会心一笑；“是！” 队头飞奔向茅房，很快拎来一桶“黄水” 孟黑子闻到一股恶毒的尿骚味，他不等杨文岳看清，一把抢过尿桶，直接甩出去！ 城下人群还在叫骂着，忽见尿桶飞来，吓得乱作一团；“保护大人！”“小心暗器！” 马士英几个家丁举起盾牌，保护马士英父子。 薛怀绍带领几个家丁保护薛国观。 尿桶飞洒着，砸向薛国观！薛怀绍举起盾牌，想把尿桶撞飞！ 啪嚓！腐败的尿桶一下被撞烂，橙黄的尿水漫天飞散，泼溅在众人脸上身上！ 啊啊啊！众人一片惊慌失措，薛国观吓得趴在地上。 马士英害怕有毒，急忙拍打身上尿液。 薛怀绍闻到一股浓烈的尿骚味，一边拍打着，一边大骂；“好骚啊！怎么比马尿还骚？” “狗日的！用尿桶砸咱们！” “欺人太甚！” 马士英听说是人尿，心里一喜，没有毒就好。 薛国观跳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城门楼嘶吼；“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斗望！你竟敢侮辱斯文！侮辱当朝首辅！来人啊，攻城！” 后面马士英的凤阳兵听见呼喊，却没人乱动。他们大部分是马家的私兵，当然不会听薛国观指挥。 薛国观见指挥不动，也顾不得尴尬，急忙拉扯马士英；“马总督，快让将士们攻城吧？” “这样……”马士英左右四顾，一时拿不定主意。 城墙上戒备森严，凤阳兵的攻城器械不多，冒然攻城必然会伤亡惨重。 原本在江南联军当中，马士英和史可法分庭抗礼。如果凤阳兵伤亡惨重，就算把德州打下来，胜利果实也会被史可法摘桃子。 马士英的本心是想要吓唬杨文岳，真让他付出老本，他有些舍不得。这也是他隐忍多日的主要原因。 马士英躲开薛国观，向后面史可法等人跑去。 城楼上，杨文岳瞪了孟黑子一眼，有心说他一句，又怕打击士气。 孟黑子讪讪笑了；“大人莫慌。他们没有大炮，只有几挂梯子，不足为虑。” 杨文岳道；“他们若攻城，尔等听从本阁指挥，不可妄动。” “是！”几个人答应了。 漕帮帮主陈鸿飞拱手说道；“大人，属下已经召集帮中六百兄弟，是否上城助战？” 杨文岳道；“让兄弟们在城下埋伏着，关键时刻再说。” “是！”陈鸿飞高声答应了。 城外，马士英劝说史可法出兵攻城。史可法断然拒绝。 马士英又劝说黄道周打头阵，黄道周说自己兵少，婉言谢绝。 马士英无可奈何，又劝说黄宗羲。 薛国观虽然听不清几人说什么，却也猜出大概。他气的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走过去；“都是一群鼠辈，鼠辈！贪生怕死，无君无父的鼠辈！” 马士英还想劝说黄宗羲，被赶来的薛国观一把扯开。薛国观高声大喝；“马总督，你是一军主帅，何必求助这些鼠辈？这些人世受皇恩，今日却对太子爷见死不救，与禽兽何异？求人不如求己，咱们这几千人马够了。杨文岳外强中干，咱们一鼓作气拿下德州，成就千秋功业！” 马士英无可奈何；“好吧，我再上去说几句，杨文岳若是执迷不悟，咱们就攻城！” “好！”薛国观大喜；“马总督真乃伟丈夫也！” 马士英在家丁保护下又来到前面，他指着杨文岳大喝；“杨公！我们几位营头都已经商量好了，敦促你马上交出太子爷！” “如若不然，我们可就要攻城了！” “两兵交战，到时候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岂不是你的罪过？” “本督劝你认清形势，迷途知返。” “只要你护送太子爷出城，我马士英保证杨公身家性命。” “到时候我等同朝组阁，共举大明，岂非天下之福，万民之幸？” 杨文岳想了想，向城下拱手说道；“马总督肺腑之言，愚弟钦佩。事到如今，本阁只好实话实说；万岁爷前日晚间已经出城北上，此刻已在百里之外！” “什么？”马士英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薛国观几人更是一片哗然，惊愕不已。 后面史可法等人没有听清，一片慌乱，纷纷向前面涌过来。 马士英神情一变，忽然哈哈大笑；“老杨！你少给我耍赖皮！这些天我一直派人监视各处城门，太子爷如何走脱？” 杨文岳笑道；“老马，这位汪师爷你还记得吧？前些天他就出城去了。” “实话告诉你，汪师爷已经在涞水找到山东兵马。东王李建安统帅三军与多尔衮决战，一举扫荡贼虏，大获全胜！”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城下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惊愕不已，目瞪口呆。 “不可能！”薛国观跳脚大喝；“杨文岳！你个龟孙少来诓骗！李建安不可能打败多尔衮，更不可能大获全胜！这一切都是你在造谣，你想蛊惑人心，祸乱朝纲，简直罪该万死！罪不可赦！” 杨文岳沉着脸；“本阁所言句句属实，何来诓骗？” 薛国观大喝；“妖言惑众！尔等其心可诛！李建安一介武夫，就算有些阴谋诡计，何曾统御过一方大军。” “前年在辽西，洪督师运筹帷幄，九边精锐尽出，才勉强战胜鞑虏。” “经此一役，各镇兵马元气大伤，他们靖海军更是伤亡惨重！” “洪督师围剿李自成，被闯贼打得全军覆没。闯贼兵强马壮，却在山海关被打得溃不成军！由此可见，吴三桂与多尔衮联手，天下无人能敌！” “他李建安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过是洪承畴手下一员小将。就算他们靖海军铳炮犀利，又怎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第13章 忠君爱国吴三桂!擎天柱石李建安! 薛国观越说越激动，指着杨文岳对史可法等人说道；“大伙不可信他！这个姓杨的面善心黑，一肚子坏水！咱们不可被他骗了！” 史可法、黄道周等人陷入深思，马士英和阮大铖几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可薛国观的说法。 确实，吴三桂和多尔衮联手，无论兵力还是战斗力都远超李建安。 山东联军除了靖海军，其他小营头没什么战斗力。李建安想要打败多尔衮和吴三桂的联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史可法虽然希望李建安取胜，不过对杨文岳说的“大获全胜”，他还是有些疑虑的。 城楼上，杨文岳指着薛国观大喝；“薛国观！妖言惑众的是你！平西侯吴三桂忠君爱国，堪称国之栋梁！尔等狂妄小人，怎敢诽谤平西侯！” “诸位！大伙仔细听了！吴三桂与东王李建安已经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山东联军与宁远军先是合力驱除闯贼，尔后又在涞水大破鞑虏，斩杀虏酋多尔衮，大获全胜！” “诸位！咱大明朝有救了！” 哗——如同晴天霹雳，这个消息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城下数千人一片哗然！ 多尔衮死了？不可一世的杀人恶魔多尔衮死了？ 那么鞑虏是不是全军覆没了？大明朝的外部威胁解除了？ 在这样动荡的年代，每个人的前途命运都与王朝的存亡息息相关，众人怎能不激动？ “不可能！”薛国观咆哮起来；“吴三桂背信弃义，毫无廉耻，他是天下第一大汉奸！吴三桂这个狗东西早就剃了头发，怎么可能回归朝廷？大伙别被他骗了！” “诸位！我们在京城被困数月，得到消息都是非常确定的。” “先帝爷让吴三桂带兵勤王，吴三桂和李建安这个大奸臣一样，各种借口不肯出兵。” “闯贼逼死先帝，祸乱京师，吴三桂竟然毫无廉耻，投靠闯贼，他还要拜闯贼为义父，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多尔衮趁火打劫，吴三桂眼见鞑虏势大，又转投多尔衮，认贼作父。两个人狼狈为奸，这才打跑了闯贼。” “像吴三桂这样反复无常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怎么可能弃暗投明？杨文岳，你若再妖言惑众，别怪老夫城破之时，取尔狗头！” 杨文岳气愤，指着薛国观大喝；“薛国观！你个老匹夫休要放屁！平西侯吴三桂乃我大明忠臣良将，东王李建安更是国朝柱石！如今两军将士生死与共，先驱闯贼，后灭鞑虏，澄清宇内，再造华夏！如此千秋功业，岂容你个老匹夫污蔑！” “诸位！闯贼屠杀吴家三十余口，吴三桂怎会投靠闯贼？” “薛国观！你污蔑朝廷功臣，居心叵测，丧心病狂！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天打雷劈！” “诸位同僚，将士们，兄弟们，吴总兵放鞑虏入关，为的是借虏驱闯，让李自成与多尔衮狗咬狗，两败俱伤。” “平西侯从未背叛过朝廷，一直听命于东王。两位大人早已经定下妙计，引诱多尔衮进入圈套，从而一举歼灭鞑虏！” “天佑华夏，我族之辈出此二位英雄，救万民于水火，扶国势于将倾！其旷世之功，古往今来，何出其右！” “薛国观！尔等蝇营狗苟之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也配当朝辅政，国事就坏在你们这群奸佞手中！” 薛国观气的脸色惨绿，浑身发抖。他指着杨文岳；“你……你……你……” 旁边史可法几人兴奋了，一片喜笑颜开。 史可法笑道；“原来如此。东王殿下早就安排好了，吴总兵委曲求全，真是善莫大焉啊！” 黄道周笑道；“东王殿下与吴总兵驱贼灭虏，再造国朝，实在是可喜可贺！东王李建安千秋功业，彪炳青史啊！” 黄宗羲几人也是欢天喜地，黄宗羲笑道；“大战勘定，万民之福，华夏之幸啊！” 哈哈哈，众人高兴得乐出声来。这边许多人都是文人，哪有人真的喜欢战争？如今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怎能不喜悦？ 薛国观气得抖如筛糠，要被史可法几人气死了。他用颤抖的手臂，指点几个人；“愚蠢！愚蠢！愚不可及啊！” 马士英有些吃不准；“国老，吴三桂返正可信吗？” “糊涂！”薛国观喝道；“你们都是一群糊涂蛋！” 薛国观不理众人，转身指着杨文岳；“杨奸臣！就凭你一面之词，想要诓骗我等，简直痴心妄想！速速打开城门，否则大军入城，必要杀尽尔等叛乱反贼。马总督，别听这个反贼废话，攻城！” 马士英却不着急了，仰头喝道；“杨大人，你说东王殿下大获全胜，吴总兵回归朝廷，有什么证据没有？” 杨文岳道；“证据自然是有的。原怕你们知道万岁爷北上，不愿给你们看，奈何你们催逼太紧，如今也顾不得了。” “不过本阁奉劝你们，不要派兵去追。东王殿下特意派来五百钢甲骑兵，护送万岁爷北上。” “他们一行队伍日行百里，就凭你们这些短腿瘸马，追也追不上，追上了也是挨刀子，还是死了这条心为好。” 马士英原本盘算着派人去追，听了这话气的心里直骂娘。他手下只有三百马队，马匹大多矮小瘦弱，确实有些拿不出手。 城楼上，杨文岳让将士们把箩筐拉上去，放下汪师爷几人。 几人手里拿着大布袋子，有个大布袋子里面装着活物，由两个家丁一起拖过来。 史可法、黄道周、黄宗羲等人迎上去。 马士英、阮大铖、薛国观、徐文爵、刘有福等人怕城楼上放冷箭，不敢靠前，只跟在史可法等人身后。 汪兆龙停在史可法面前，与众人见礼，却不理会薛国观几人。他让左右家丁打开袋子，拿出东西来。 左边家丁先捧出个小木匣，缓缓打将开来。 啊！众人大惊，里面竟是一颗恐怖首级！ 那首级光瓢头顶，神情惊恐震怖，好不吓人！ 其他人不认得，史可法确是心里一颤。 “多尔衮！”龙玺台叫嚷起来， 第14章 带节奏的两面派 “多尔衮！”龙玺台叫嚷起来，指着首级大喝；“多尔衮！这是多尔衮！” 哇——众人一片哗然，惊骇不已！ 几年前多尔衮率领八旗入关劫掠，数次屠城，可以说是凶名远播。如今在山东地区，老百姓谈虏色变，吓唬孩子都说多尔衮来了！ 众人今日见了这个大魔头，许多人是又惊又惧，又怒又喜。 薛国观看了看众人神色，偷偷捅了徐文爵一下，向他使眼色。 徐文爵会意，向前挤了挤。他一边仔细查看，一边若无其事般说道；“这是多尔衮吗？鞑子都是秃瓢脑袋，可别糊弄大伙啊！” 龙玺台气愤；“国公爷这是什么话？难道本将军联合城里，诓骗大伙不成？这里许多人都见过多尔衮，大伙说是不是？” “没错，就是多尔衮！” “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龙向天等人吆喝着。 史可法胆子很大，伸手把脑袋拿出来，仔细端详。 众人安静下来，只看着史可法。 当年济南大捷，史可法与多尔衮不仅打过一场，而且面对面换过俘虏，自然认的。 汪兆龙本想收回首级，因为是史可法才忍耐下来。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换作其他人，是万万不能假手他人的。 史可法放回首级，寻望众人，高声喝道；“老夫可以断定，这颗首级就是多尔衮！” 哈哈哈，众人一颗心放下来，一个个喜笑颜开。 史可法是东林领袖，读书人的楷模，无论官品还是信用，那都是没得说的。众人自然不会再有疑虑。 薛国观一计不成，只好亲自上阵。他向前挤了挤，假模假式对刘有福说道；“多尔衮这个大魔头死有余辜，山东百姓大仇得报，天理昭昭啊！只是不知道虏寇究竟伤亡几何？首恶伏诛，牛鬼蛇神也要一网打尽才好。” 刘有福心领神会，满脸可惜般说道；“虏酋伏诛，鞑虏伤亡应该不少。不过他们女真人分作八旗，各不所属。究竟伤亡几何，也未可知？” 旁边徐文爵说道；“女真八旗向来各自为战，若只重创多尔衮所在之镶白旗，只怕惹恼其他各部，反招来报复，实在不妙。” 龙玺台气愤；“这是什么屁话！怕敌人报复，就不杀敌了？多尔衮是八旗首领，他都被杀了，满洲八旗必然伤亡惨重！你们没打过仗，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放肆！”徐文爵指着龙玺台；“我乃是当朝国公，我祖上是开国功臣，你怎敢如此说话！” 龙玺台毫不示弱；“我就会这样说话！你祖上开国功臣，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我们感谢你八辈祖宗，少给你祖宗丢人了！” “你……”徐文爵没想到龙玺台如此强硬，指着他， 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放在几年前，龙玺台这样的武将哪敢在国公面前造次。可如今的乱世，掌握军队的武将谁会在意落难贵族。 这边吵闹着，汪师爷又让家丁打开一个口袋。 那家丁从口袋当中掏出几面军旗，旁边家丁过来帮忙，一起向众人展示开来。 众人不管二人吵架，围上去观摩。 “以后再和你理论！”徐文爵借机下台，也来围观。 那几面军旗正是女真八旗的指挥大旗，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镶蓝旗一共六面。 女真的军旗许多人都认得，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汪师爷高声说道；“这次鞑虏入关，多尔衮一共带来五万人马，八旗之中来了六旗。” “涞水一站，我山东联军与宁远军前后夹击，杀得鞑虏尸横遍野！多尔衮数万大军，除了几千蒙古人逃出关外，余者全军覆没！” “这六面鞑子的军旗，就是在此战中缴获。大伙可以仔细看看，这边角的龙纹当中，还暗藏着鞑虏的文字，只是有些被血迹模糊了。” 众人听他这样说，个个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黄宗羲笑道；“闯贼兵败西逃，鞑虏灰飞烟灭，如今国内为之一清，实在是百姓之福，万民之幸啊！” 哈哈哈，黄道周老脸都笑抽了；“太好了！老夫原本想着为国捐躯，只怕力有不逮成不了事，没想到否极泰来，国事竟如此遂顺！东王李建安匡扶社稷，扭转乾坤，实在超凡绝伦，令人敬佩叹服！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哈哈哈，众人开怀大笑，满心欢喜。 薛国观几人皮笑肉不笑，他们希望大明朝稳定，却害怕这种稳定造成权力转移，让自己失去权力。 徐文爵道；“咱们别高兴的太早了，东王殿下大败鞑虏，山东兵马必定伤亡惨重。如今国事崩裂，各地军头林立，不顺朝廷者十之八九。若山东兵马折损太多，只怕朝廷不稳固啊！” 众人笑不出来了，心里想到左良玉、郑芝龙、李自成几人。 汪师爷笑道；“大伙不必担心。山东联军与宁远军剿灭鞑虏，自身伤亡却不多。两军合计阵亡不过数千，伤兵不足万人。” 众人听了又惊又喜，喜出望外，喜笑颜开。 “不可能！”薛国观再也忍不住了，喝道；“这不可能！多尔衮与吴三桂合起来十万精兵，李建安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保存实力！” 汪师爷气愤凶狠；“薛大人！刚才我们杨大人已经说得明白，平西侯是我大明朝的忠臣良将！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捣乱，为何又污蔑平西侯？” 薛国观全不理会，大声喝道；“诸位！山东兵马伤亡惨重，如今北方糜烂至此，不可再为都城了。咱们还是趁早迎接万岁爷，去南方避难要紧。” 阮大铖眼睛一亮，跟着吆喝起来；“说的对啊！正所谓狗咬狗两嘴毛，就算李建安赢了，必然也是伤亡殆尽，无力回天。北方缺衣少食兵祸连年，还是去南京舒服啊！” 众人听他们这样吆喝，心思又忧郁起来。靖海军如果伤亡惨重，李建安恐怕难以掌控北方局势。别人不说，就是李自成再打来就难办。 许多人小声议论起来，惴惴不安。 第15章 悲痛欲绝的济尔哈朗 “诸位！”汪兆龙急忙摆摆手；“诸位！大伙不要听信谣言。有些人别有用心，专门在这里扰乱视听。” “刚才我已说了，山东兵马和宁远军伤亡不多。北方局势已经勘定。那李自成伤亡惨重，三年五载绝不会再犯京师。” “大伙若不信，我这边有证人。” 汪兆龙摆手，旁边两个家丁打开大麻袋，里面竟是一个大活人！ 那男人四十左右年纪，秃瓢脑袋鼠尾辫，正是济尔哈朗。 众人安静下来，围观着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已经瘦了两圈，精神头倒还好。他双手被绑着，嘴也给堵上了，一双大眼睛怒目圆睁。 两个家丁把济尔哈朗拖出麻袋。济尔哈朗挣扎着，哼唧着，满脸不忿！ 汪兆龙指着济尔哈朗；“此人与多尔衮齐名，乃是伪清另一位摄政王，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 众人听言又是一惊，不仅多尔衮被斩杀，还活捉另一位摄政王，看来鞑虏必已全军覆没！ “让他说话。”汪兆龙摆手。 家丁扯掉济尔哈朗嘴里的破布。济尔哈朗立即破口大骂；“王八蛋！快放开老子！爷爷要和你们拼命！有本事你们就宰了爷爷！哪天爷爷翻了身，杀光你们这些明狗子！” 众人怒不可遏，黄宗羲年轻气盛，冲上去扇了济尔哈朗两个耳光。 济尔哈朗毫不示弱，想咬黄宗羲的手，却没咬到。 汪兆龙将黄宗羲拉开，怒斥济尔哈朗；“你少做梦了！放了你又怎样？你们女真八旗全军覆没，放你回去，你们女真还有多少男丁？” 济尔哈朗气势弱了；“我们关外还有两红旗，少说也有两千兵马，只要给我们二十年休养生息，女真必然再次强大！” 众人听言大喜，看来多尔衮全军覆没，再无虚假。 汪兆龙冷笑；“你想得倒美。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除恶务尽。东王殿下已经让平西侯领兵出关，彻底剿灭你们女真一族！” 济尔哈朗惊骇住了，吓得浑身发抖；“此话当真？” 哈哈哈，汪兆龙笑道；“我骗你做甚。我们山东联军伤亡不多，完全有能力稳定北方。宁远军伤亡也不多，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这时候不出关剿灭你们，更待何时？” 济尔哈朗恼羞成怒，大喝；“这是谁的命令？谁的主意？” 汪兆龙道；“是平西侯吴三桂主动请缨，东王殿下自然准了。” “吴三桂！我操你姥姥！”济尔哈朗彻底暴怒了，他挣扎着仰天大骂；“吴三桂！我日你八辈祖宗！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劈死这个王八蛋吧！” 济尔哈朗又急又怒，气哭了，泪流不止。 众人都有些奇怪，这个济尔哈朗怎么如此痛恨吴三桂？ 济尔哈朗想到涞水的全军覆没，想到自己逃生时被吴三桂围追堵截，想到自己的镶蓝旗被吴三桂围剿，想到自己被擒。 悲从衷来，痛不欲生！ 济尔哈朗哭嚎着，泪流满面，继续痛骂吴三桂；“吴三桂！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在山海关时，你被闯贼打得屁股尿流，是谁救了你？我们原本不想入关，都是你个狗东西，非要蛊惑多尔衮。” “多尔衮鬼迷心窍，我说什么他也不听。” “要不是我们女真人，吴三桂早被闯贼打死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狗畜生，恩将仇报的狼崽子！我们对他多好啊，他竟然翻脸无情，和李贼夹击我们！” “你们说，这样丧尽天良的狗东西还有人性吗？” “老子奉劝你们，千万不要养虎为患。你们让吴三桂出关抢地盘，他要是站稳脚跟，势力会越来越大，早晚有一天会把你们都收拾了！” 哈哈哈，众人有的冷笑，有的笑出声来。 众人心里是真的高兴，通过济尔哈朗的话，大家已经完全相信，李建安与吴三桂合力剿灭多尔衮，而且伤亡不多。李建安敢让吴三桂出关，说明山东联军完全有能力稳定北方局势。 济尔哈朗气愤；“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们这些傻子，不知道吴三桂的险恶！你们应该把吴三桂叫回来，找个机会除掉他！咱们双方之间可以谈判，井水不犯河水。”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大伙之所以如此嬉笑，一来是因为心里高兴，二来是济尔哈朗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擦也擦不了，非常滑稽可笑。 呸！济尔哈朗吐了一口鼻涕，喷向众人。 众人闪躲，又是一阵嬉笑。 “你们还笑！我踢死你们！”济尔哈朗挣扎着，要去踢众人。两个家丁急忙把他抓紧了。 汪兆龙对几个家丁说道；“你们先回去。” 两个家丁堵住济尔哈朗的嘴，又把他捆起来，套回麻袋。另外几个家丁收拾首级和军旗，退回城门口。 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看着好东西远去，羡慕嫉妒恨，又十分惋惜。 薛国观偷偷碰了一下马士英，向他使眼色。 马士英明白薛国观的意思，如果能把这些东西抢回来，那么就可以“贪天之功”，到了南方这些功劳就变成他们的了。 然而马士英假装不懂，没有理会薛国观。 薛国观又急又气，眼睁睁看着几个家丁坐上箩筐，又被拉上城去。 汪兆龙已经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只是假装没看见。他向众人拱手，高声笑道；“诸位！这次下官得以拜见东王殿下，实在是与有荣焉。” “东王殿下听说诸位大人领兵北上，不胜欢喜。” “下官回来的时候，东王殿下拉着下官的手，再三嘱咐。” “他说诸位都是咱大明朝的肱骨之臣，擎天柱石。” “大明朝可以没有李建安，却不能没有史可法、黄道周、马士英、以及薛大人和诸位。” “东王殿下诚心邀请诸位与杨公一同北上，共商国是。” “如今新朝初立，正是用人之际，还望诸位万万不要推辞。”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尤其史可法与黄道周几个，笑得格外开心，频频向汪兆龙还礼。 薛国观几人丧眉耷眼的，歪嘴斜脸，嗤之以鼻。 马士英和阮大成犹豫着，还是还礼了。 第16章 史可法一锤定音 薛国观眼睛一转，忽然高声说道；“诸位！正所谓年轻气盛，功高震主！他李建安如今手握重兵，又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必然骄狂放纵，不可一世！” “诸位！咱们可都是文人啊！武夫当国，那可是要祸国殃民的！” “那李建安要是曹操也就罢了，他要是个董卓，咱大明朝可就完了！” “诸位大人！咱们可不能回去啊！早年间我就听说，那李建安娶了个婊子当夫人，家里丫头媳妇老妈子，被他淫了个遍！” “大伙试想一下，他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痞子，一朝得势那还了得吗？” “咱们这些人要是回去，不是被他害了性命，就是被他抢了妻女，那可就是掉进魔窟了！” 众人大多不认识李建安，听他这样说难免忧心忡忡。 “放屁！”汪兆龙恼火了，指着薛国观；“你个老不死的满嘴喷粪！你也不在山东地面打听打听，李建安在山东是出名的大善人！历年鞑子入关劫掠，李建安克敌制胜，救下多少百姓？” “靖海军每到一处，分文不取不说，反而多次赈灾放粮，返还物资。你在山东污蔑李大人，山东百姓可不答应！” “呀哈！”薛国观嘴歪眼斜怪叫起来；“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急眼了！你们和李建安狼狈为奸，你当然替他说好话！” “马总督，看到了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咱们先把这个李奸臣的走狗拿下！然后再攻城！” 汪兆龙大怒；“我现在是朝廷命官，代表朝廷在此说话！谁敢动我？” 马士英犹豫，看向史可法。 史可法上前一步，转身向众人行礼；“诸位同僚！当年济南战乱，本阁与李建安相处日久。以本阁看来，李建安绝非专权擅政之人。若说谋朝篡位，那就更不可能了。” “东王殿下邀请我等北上，必然是诚心实意。” “如今北方勘定，圣驾已然返京。新朝初定，正是需要大伙出力的时候。” “没说的，本阁决意随杨公北上，大伙也一块去吧。” 众人安定下来，纷纷点头。 近几年来，李建安不仅在山东声名鹊起，就是江南浙江一带，也都是风评颇佳。这主要得益于李建安救了几十万百姓，又送了好些东西。这些人分散四方，所以将李建安的名声传开了。 现在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李建安的声望都很好。 如今领队的这些人大多没见过李建安，不过对于李建安的英雄事迹多少有所耳闻。众人见史可法信誓旦旦，安心许多。 薛国观还要说话，史可法有意无意撞他一下。 “哎哟！”薛国观像猴一样瘦弱，一个趔趄倒向马士英。 马士英急忙扶住他。 薛国观气得咬牙切齿，想去打史可法又不敢。史可法身后几员猛将，万一哪个混球把他一刀劈了，上哪说理去？ 汪兆龙从怀里掏出书信，向史可法拱手笑道；“史阁部，这是东王殿下亲笔书信，当面转呈。” 史可法大喜，急忙接过来；“多谢。” 众人听说有李建安的书信，纷纷围拢过来。 史可法打开书信，也不背人，借着阳光仔细阅读起来。 龙玺台几个人护在史可法周围，防止薛国观徐文爵几人偷看。 外围的人看不见，一个个心急火燎，踮脚探头钻空子。许多人看不见信件，只好观察史可法的表情，想从中窥探出一些端倪。 史可法高兴了，满面春光。众人跟着高兴，一个个喜笑颜开。 史可法读完信件，高高举起来，笑道；“诸位！这是东王殿下亲笔书信。东王殿下亲口承诺，绝不会专权擅政，独揽朝纲。殿下诚心邀请我等北上进京，共举国事。” 众人大喜；“好啊！太好啊！” 史可法又道；“殿下说了，此方书信可以传阅海内，天下人共鉴之！” “诸位！东王殿下光明磊落至此，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众人大喜，纷纷应喝起来；“说得对！这下咱们放心了！” “太好了！我们可以进京了。” “李建安仁义无双，果然是国朝栋梁。” “天下幸甚，百姓幸甚啊！” 众人喜笑颜开，弹冠相庆起来。 薛国观几人嘴歪眼斜，一脸的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史可法将书信给众人传阅，向汪兆龙拱手；“汪师爷此番辛苦了，不知杨公准备何时动身？” 汪兆龙笑道；“我们准备后日动身，阁部以为如何？” 史可法笑道；“好啊！春满大地，正是好时节啊！” 哈哈哈，众人高兴笑了。 马士英也跟着笑，偷偷寻望周围人的神色。他的大儿子马銮拉了他一下，让他看向后面。 马士英回头一看，自己的将士们一个个里倒歪斜，丢盔弃甲的，很多人干脆坐在地上。 今日阳光明媚，马士英的队伍是直接穿着盔甲过来。这边大人们说来说去，耽误有一个时辰。将士们穿着盔甲又热又累，加之平时很少训练，自然里倒歪斜起来。 军纪破烂如此，马士英感觉颜面扫地，他转身对众人说道；“如今误会都解除了，我看咱们今天就散了吧。大伙各自回去商量商量，准备准备，至于进京事宜，咱们明日再定。” 薛国观知道今天是找不到便宜了，巴不得早点散场，以免众人达成一致意见。 驸马刘有福笑道；“是啊，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咱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史可法看了看众人，躬身对汪兆龙说道；“烦请回去转告杨公，今日我们回去商议妥贴，明日下官当亲自入城。” 汪兆龙笑道；“如此甚好，在下先退一步，恕不远送。” 汪兆龙几个人退回城墙边，坐了箩筐上去。 这边马士英骂骂咧咧收拢队伍，数千人乱糟糟回归大营。 且说马士英回到大营后，让手下将士们休息吃饭。他和两个儿子还有阮大铖一边吃饭，一边商议下一步计划。 饭还没吃完，薛国观带着徐文爵、刘有福几人来了。 第17章 后路被断!马士英协同北上! 众人入座后还没上茶，薛国观已经迫不及待；“马总督，上京的事情，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李建安究竟如何咱们没见过，不过从他的行事来看，此人不简单。” “你想啊！这个李建安在山东地面到处撒钱，结交党羽，图谋不轨恐怕不是一两年了。” “如今他小人得志，还会和咱们分享权力吗？” “哪个奸商不贪财，哪个武夫不贪权？” “依我看来，李奸臣是想把咱们都骗过去，来个一网打尽！” 马士英犹豫着，思考着，没有说话。 薛国观看向徐文爵，徐文爵说道；“薛国老说的在理啊！那李奸臣几万恶兵，无人能制。咱们到了京城，到底谁听谁的？一言不合，他要是喊打喊杀，咱们上哪说理去？” “反正我是不想上京了，平白看他一个武夫脸色。咱们都是有爵位有功名的人，门阀第厚，书香世家。让我魏国公做一个兵痞的奴才，我丢不起这人！” “说得对！”刘有福接过话茬；“马总督深明大义，咱们可不能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啊！诸位，你们想啊，李建安一个娶婊子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已经闯进紫禁城，淫乱后宫了！” “对对对！” “说的没错！”几人的手下跟着迎合起来；“李建安假仁假义，绝非善类。” “大明朝不能毁在他手中啊！” 愁眉紧锁的马士英抬起头来，看向薛国观；“那以国老看来，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南下！”薛国观来了精神；“咱们到了南京，召集各路亲王，汇聚文臣武将，收编八方义士，另立新君，再造国朝！” “对对对！另立新君！再造国朝！”众人应和起来。 马士英等众人安静下来，轻声说道；“各位大人许久不在江南，不了解江南情况。如今江南地区，东林党一家独大，还有复社汇集青年才俊，实力不容小觑。” 薛国观打断他；“你有兵权在手，你怕什么？” “话不是这样说！”马士英道；“我祖籍云贵，在江南并无宗亲故旧。那些东林党魁都是世家大族，财力雄厚，一呼百应。若没有他们支持，想要在江南另立新朝，只怕很难。” “再者一说，我军钱粮不足，各位又都是遭了难的。没有钱粮，何来兵马？” “哪怕咱们撑起新朝架子，他李建安占据大义名分，又占据先机，只怕江南少有人支持咱们。” “大伙别忘了，湖广还有左良玉虎视眈眈，福建郑芝龙也是个不安生的。” “咱们建立新朝，恐怕李建安还没来，左良玉就来“诛杀叛逆”了。若是那些东林党不支持咱们，如何了局？” 众人听他这样说，如同冷水泼头，刚才的热情立刻烟消云散。薛国观也踌躇起来，一时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呼喊；“史阁部到！” 众人大惊，随即站起身来。 史可法、黄道周、黄宗羲等人一块进来了。 众人相互见礼，史可法看了一眼薛国观，高声说道；“诸位都在太好了。本阁刚刚已经派出快马，把好消息传回江南，让各地早做准备。” 啊——马士英大惊失色！薛国观目瞪口呆！一众人等更是一片哗然！ 马士英喝道；“咱们还没商量好，怎么就派人回去了？” 史可法笑道；“怎么没商量好？刚才在城外已经商量好了。相信江南各地同僚知道这些好消息，必然万分欣喜。” “你都给谁送信了？”马士英急忙问。 史可法道；“高弘图、钱谦益、姜曰广、李沾、吕大器、张慎言。” 马士英急了；“这么一会儿，你写了六封信？” 哼哼，史可法嘲笑；“本阁的进士可是货真价实的，写几封信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众人嬉笑起来。马士英虽然也是进士出身，可在官场中是出了名的“假货”，都说他是花钱买的。 马士英已经慌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嘲笑？ 高弘图是齐党领袖，与颜世祖一样支持李建安。如果东林党提前得到消息，在南京控制局面，那自己连后路都没有了！ 马士英冷汗都出来了；“你信里都说啥了？” 史可法道；“京师勘定，必然需要大量钱粮。我请诸位同僚在江南各地筹措粮饷，好及时支持朝廷。” 马世英心里稍安；“还有吗？” 史可法义正言辞；“我请各地做好准备，以防有人争权夺利，以致国家分裂，百姓涂炭。” “你……”马世英又惊又怕，又气又恼；“你这是什么话？……说好的一块北上，你这是什么话？谁敢分裂国家，另立山头，我马士英第一个不答应！”他说完气呼呼瞪了薛国观一眼。 薛国观几人气的嘴巴眼斜，一个个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史可法笑道；“马总督深明大义，让人敬佩。那咱们说定了，明日进城，后日启程北上，如何？” “好啊！”马士英笑道；“我多少年没进京了，正想去呢！” 薛国观急忙说道；“正好，大伙一块去。” 史可法有些意外；“无关紧要的人就不要跟着了，本来粮草就紧张，何苦自找没趣。” “这是什么话？”薛国观气恼；“我是当朝首辅，先皇顾命大臣。这位是魏国公，这位是驸马爷。我们哪个身份不比你高？谁是无关紧要？我看你是闲杂人等。” “没错！”徐文爵喝道；“狗日的吴三桂抢了我们房屋地产，我正要找他算账呢！” 刘有福道；“你们都说李建安仁义无双，我倒要会会他！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揽权？要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爷好去救你们！” 史可法不想与他们废话；“随便你们，明日中午我们入城会杨公，愿意去的到我营里汇合。” 史可法说完走了，二黄等人跟着走了。 马士英假惺惺送出去。 阮大铖问薛国观；“国老真的要回京吗？” 第18章 洪承畴出山 “那是当然！”薛国观顿了一下，等马士英迈入大门后，高声喝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李杨二贼若是还政于朝，还则罢了。他们若敢专权擅政，祸乱朝纲，老夫拼着一死，也要他们身败名裂！” “国老侠义啊！”徐文爵喝道。 刘有福怪叫起来；“我等愿护卫国老，匡扶社稷！为了天下百姓，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几人的手下跟着吆喝起来；“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马士英已经回到近前，呲牙咧嘴，难以掩饰的嫌弃。他等众人安静下来，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块去吧。路上的伙食还算我的，只是凑合些罢了。” 晚间，薛国观单独密会刘有福和徐文爵，说道；“这次咱们随军北上，主要是为了拿回财产，拿回官位。李建安一介武夫，咱们没必要和他一般较量。遗诏的事情，你们不要主动提了。李建安要是不给咱们高官厚禄，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两个人答应了。 次日上午，马士英跟随史可法进入德州城。 杨文岳在漕监衙门会见二人。 马士英确定安业帝走了，不再有他想，于是和杨文岳有说有笑，仿佛是多年老友一般。 几个人商议定了，明日带队出发，屠海隆留守德州。 次日一早，杨文岳带领队伍出城。包括曹帮帮主陈鸿飞在内，一共近千人。 双方联营，一块吃了一顿，算是冰释前嫌，一同启程北上。 一行队伍一万余人，缺少马匹大车，走得很慢。加之春暖花开，道路泥泞，每日行进不过二三十里。 沿路许多逃避兵乱的百姓，史可法亲自安抚。百姓们得知李建安大胜，大都回归家乡了。 因为李自成的原因，许多地方兵灾祸乱。史可法和二黄亲自调停，地方上的祸乱大多平息。 二月二十三，大军到达保定。保定一直在明军手中，并未受到战火波及。城中粮草不少，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探马消息来报，东王李建安已经率领山东联军先一步回京，准备迎接安业帝返京。 杨文岳大喜，只恨不能肋生双翅，早日飞去京城。 忽然又有探马来报，五省督师，平辽伯洪承畴已到城外，请求会见。 杨文岳又惊又喜，惊的是洪承畴竟然还活着，喜的是还能见面。 回想几年前，两个人一同从济南上京帮李建安洗脱罪证。不过短短数年，却已恍如隔世。 杨文岳派人通知史可法，带着汪师爷迎出城去。 出了北城门外，杨文岳看见官道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几个人。 中间一位老者戴着小帽，身形有些瘦弱，正是洪承畴。 洪承畴精神头还好，看见杨文岳过来，微笑着慢步迎上去。身边几个人跟上来。 “督师！”杨文岳率先拱手。 洪承畴走路有些跛脚，脸上却乐开了。他一边还礼一边笑道；“斗望兄！别来无恙啊？” “还好，还好。”杨文岳收了笑容；“洪督，您这腿怎么了？” 洪承畴笑道；“没事，受了点伤，落下一点残疾。” 杨文岳抓住洪承畴双手，颇为感慨；“遥想数年前，你我一同上京，何等意气风发。如今想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洪承畴道；“世事难料。先皇殉国，好在太子爷登基，大明朝总算没有亡在我们手里。不然我洪承畴就是千古罪人。” 杨文岳笑了；“新朝的事情，您都听说了？” “听说了。”洪承畴点了点头，又道；“去年老夫率领大军与闯贼在西安决战。我军大败，白广恩战死，李辅明殉国，幸亏马科带人救我，老夫才能逃得性命。马科你知道吗？” 杨文岳道；“我知此人。以前是山海关总兵，只是无缘得见。” 唉！洪承畴叹气；“我军十万将士，伤亡大半。残部四散奔逃，相互不得消息。” “老夫腿部受伤，无力收拢溃兵，加之闯贼追杀日紧，只好与马科退入山西。” “大同总兵王朴接应我们到太原。闯贼追来，幸亏太原城高墙大，闯贼打了两天伤亡不少，他着急回去打西安，所以退兵了。” “老夫因为受伤，加之惊惧操劳，一病不起。于是上书朝廷，请求告老还乡。” “先帝爷不准，老夫只好在太原养病。” “后来闯贼东进，连克数城，眼看又要打到太原。老夫经王朴安排，与马科躲到王家一处山庄，算是躲过一劫。” “兵荒马乱，消息断绝。直到去年腊月初，老夫才知道京城陷落，万岁爷仙陨。” “老夫悲痛之余，懊悔难当，却也毫无办法，直到年后身子骨才硬朗一些。” “后来听说闯贼大败，我等不胜欣喜。” “等闯军过后，我派人四处打探，才知道是青蓝率军破贼。又听说杨老弟在德州拥立新君，我们几个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驱贼灭虏，护佑苍生，再造国朝，千秋功业啊！” 洪承畴说完，向杨文岳抱拳，深深鞠躬。他身后几人跟着行礼。 杨文岳急忙还礼；“洪督谬赞了。这千秋功业，我如何担得起？都是青蓝孤心诣至，方得以力挽狂澜。杨某不才，如何敢贪天之功？” 洪承畴有些意外，偏过身子，请向旁边一位矮壮武人；“这位是郑龙郑将军，原在山海关，后来随老夫剿匪，沦落至此，算是被老夫连累了。” 郑龙急忙向杨文岳行礼，嘴上却说；“督师何出此言，都是属下无能，怨不得督师。” 杨文岳还礼；“这话说的不对。西安兵败，既不怨督师，也不怨各位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在意一时之胜负。” 洪承畴没有接话，请向旁边一个年轻人；“这位是马科总兵的义子，马进贤侄。” 马进不等杨文岳说话，立即上前跪倒；“小侄马进拜见首揆太师爷！兵宪杨公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说完伏身磕头，非常规矩。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仔细打量马进。 第19章 大军返京 自从太子登基，杨文岳在德州掌权以来，许多地方官主动巴结杨文岳，然而能把杨文岳头衔说全的人，并没有几个。 杨文岳的头衔是中兴公、太子太师、内阁总理大臣、兵部尚书、还兼署着保定总督。 马进三言两语就把杨文岳的头衔说全了，还加了千岁字样。杨文岳虽然没放在心上，却也有些暗喜。 位极人臣，是许多读书人的终极梦想！ 哈哈哈，杨文岳做了个虚扶的动作，笑道；“贤侄快请起，不知马总兵现在何处？” 马进起身，看向洪承畴。 洪承畴笑道；“闯贼兵败西逃，我们二百多人才敢出来活动。山西各处地面关口，闯贼并未留兵侵占。我们一路东归，沿途收拢不少将士，现在总共有一千多人。” “马科总兵在北面五十里外安营扎寨，老夫得知斗望兄在此，特意过来拜会。” “营里离不开马总兵，将士们粮草不多。我让他们休息，老夫这才轻装简行，过来拜会。” “原来如此。”杨文岳笑道；“保定城中粮草还算充足，一千多人不足为虑。我们明日启程，带着粮草过去。双方联营一同进京，岂不方便？” 洪承畴拱手笑道；“如此就多谢了。” 杨文岳请洪承畴进城，来到总督衙门后堂。待上过茶水后，杨文岳屏退左右，屋子里只有两个人。 洪承畴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慢说道；“老哥听说魏国公、薛国观、还有驸马爷他们都在城中，不知真假？” 杨文岳道；“确实。原本他们从京城逃难出来，如今却要返回去。闯贼祸害京师，把他们都抢光了。吴三桂又骗了他们府邸庄园。现在他们身无长物，回到京城必然有一番争夺。” 洪承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这些前朝遗老没什么用处。” 洪承畴停下来，看了看杨文岳的表情，又说道；“斗望兄，建安与你托底没有？以后新朝当中，你二人是如何地位？” 哈哈，杨文岳笑了；“以我的意思，新朝当以建安为首，执掌中枢。可是建安跟我说，武夫当国恐有人不服，祸乱四起。建安的意思，先托我上位几年，待局势稳定之后，再由他来执掌朝纲。” 洪承畴笑道；“想法是好。只是你久未在京畿任职，建安又是武人，地方强藩。满京城的皇亲贵胄文武百官，恐怕不会心甘情愿。” 杨文岳道；“一番争夺自然在所难免。只是我不担心。京城能容下我，我就干。容不下我，我就告老还乡。” “也对，也对。”洪承畴尬笑道；“想那虏酋努尔哈赤死亡之后，他几个犬子都想继位。朝廷原本认为建州会内乱，女真必然再次分裂。可是没想到，他们来了个八王议政，反而做大做强。” 杨文岳道；“督师这话言之有理。此番我等入京，肯定要与朝中诸公团结和睦，共举新朝。” 洪承畴道；“建安年轻气盛，手握重兵，如今又立下不世之功，若是骄狂起来，容不得人，只怕分崩离析，祸乱四起。” 杨文岳道；“无需担心。我与青蓝相交十余年，深知他的为人。谁能年少不轻狂？他却不是那专横跋扈的人。靖海卫您没去过。您去过一趟就知道，哪怕是在靖海卫，青蓝也是不专权的。” “靖海卫有五大家族支持他，各家多有人在军中。他们李家人丁单薄，不会胡来的。” 洪承畴笑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杨文岳笑道；“如今洪督身体复健，老当益壮，可谓正逢其时。此番入京，洪督必然能够有一番作为。” 哈哈，洪承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再看吧。京城那帮老狐狸一个个比水耗子还精。建安若是应付不来，咱们肯定要帮他稳住局面。” 哈哈哈，杨文岳笑出声来，起身拱手说道；“以督师在朝中军中之地位，一言九鼎，何愁大事不成？” 哈哈哈，洪承畴急忙起身还礼，笑道；“斗望兄谬赞了。你我相互扶持，稳定新朝，造福百姓，才不枉咱们十年寒窗苦读，不枉我等受功名富贵于国家呀！”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杨文岳还礼。 两个人相视笑了。 ………… 北京城西南四十里，房山。 山东联军、外加唐通与王朴的营头正在安营扎寨。 夕阳西下，四周广袤的农田里，许多农民还在劳作着。 四匹快马从东北方飞驰而来，吸引了几个农民的目光。 马上有司徒雷父子、万朝宗、钱进学共四人。 几人在营门前下马，很快找到靖海军营盘。李巴山引领几人来到李建安大帐。 李建安大喜，让二狗子上来茶点与众人面谈。 众人喝了几口茶，钱进学打开包袱，将书信递给李建安；“这是家父呈王爷的书信。” 李建安打开来仔细阅读。钱慕庸在信中介绍京城中大概情况，又说了收购房地产的事情。 这半个月来，钱慕庸和王永福等人在京城中四处活动，已收购良田土地六百多万亩，城中大小宅院八百余套。 李建安非常高兴，问司徒雷；“如今城中情况如何？” 司徒雷笑道；“自从朝廷大军西去之后，城中可谓人心惶惶，卖房卖地的比比皆是。几日前大军得胜的消息传到城里，满城轰动！各家各户无不放炮欢庆！有许多卖了宅地的老赖皮，还想要把宅地赎回去。” 李建安有些紧张；“没让他们赎回吧？” 司徒雷笑道；“那怎么能！这口子开了，都来讨要，那还了得？我们假扮吴家人打了几个赖皮，如今满城都在骂吴三桂呢。” “好。”李建安点了点头；“城中百姓情况如何？” 司徒雷道；“城中粮价虽贵，还没到饿死人的地步。如今春暖花开，城里城外活动自如，满地的野草野菜都出芽了，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那就好。”李建安想了想；“进学留下，待我回信。你们几个先去休息吧。” 几个人起身告退，司徒华带领几个人去休息。 帐篷里只剩下李建安、宋兴元与钱进学。 宋兴元研磨，李建安问钱进学；“京城里有人闹事没有？” 第20章 趋炎附势!权力的诱惑! “没人闹事，只是有些偷盗抢劫，不足为虑。”钱进学道。 李建安把手伸向宋兴元，宋兴元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书信。 李建安抽出信纸；“你记忆力怎么样？” 钱进学犹豫一下；“学生说不上过目不忘，一篇文章看两遍总是能记住的。” 李建安把信纸递过去；“你看看。” 钱进学双手接过来，打开来仔细一看，是一份名单。 李建安道；“这次咱们靖海军出兵，伤亡损耗都不少。你回去之后，与你父亲这样说；归属朝廷的皇庄官产先不要动，留着日后赏赐有功将士。” “咱们收来的房屋土地，每十万亩配十间院子当做一份，各位总兵营头每人得一份，几位抚台每人得两份，咱们靖海卫的几大族每家得一份、司徒家得两份。” “回去后准备好文书地契，一两日大军到城外，立即写就文书。” 钱进学连连点头；“学生记下了。如今交通活了，家父已经派人四处盘查，让各处庄园早日农忙起来。下面家丁回来报告说，许多庄园早就忙起来了。他们庄家人不管许多，天塌下来也是要先种地的。” “如此甚好。”李建安又道；“你回去以后，让慕庸兄与司徒雷商议，启用存在城里的那批粮食。你们在南城外找一处地方，大约离城四五里地，准备开设粥场。先不要泄露消息，等我过去后才好放赈。” 钱进学拱手；“学生记下了。” 李建安站起身来，钱进学急忙起身，将名单双手托起，交还李建安。 李建安收回名单；“原本该留你休息一夜，只是大事未定，少不得劳苦一些。你先下去吃饭，我这边写了书信便送你出营。” “王爷留步。为国效力，小侄这点劳苦何及世叔万一。”钱进学再次行礼，退出去。 “掌灯吧。”李建安对宋兴元说。 宋兴元答应一声，点燃蜡烛。 李建安伸出名单，点燃了。 ………… 司徒华代领司徒雷父子去见司徒豹，司徒雷已经从万朝宗那里得知司徒豹断了一臂，担忧二哥伤情。 这时天色已暗，几人来到司徒豹帐篷前，里面已经有了灯光。 “止步！不要进来！”帐篷里面忽然传来呼喊。 众人大惊，急忙止步。 “二哥！是我！”司徒雷道。 里面司徒豹道；“我知道是你！千万不要进来！如今是什么时候，为殿下为朝廷办事要紧。你我私下见面，已是犯了大忌！” “司徒华，你是如何当差的！没有命令，你怎敢私下带人过来！还不快快把人带走！” 司徒华吓的脸色惨白，急忙拉扯司徒雷；“三叔，快走吧。” 司徒雷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二哥你保重，我已在京城给你请了名医。” 司徒豹气得直跺脚；“你的事情不要告诉我！你自己小心就是了。” 司徒雷答应一声，急忙走开了。 几人来到伙食营这边，钱进学已经在吃饭了。 几个人吃饱喝足，宋师爷送来李建安的回信。 那边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司徒华把几人送出去，直到几人跑马远去，他才回到营地。 次日清晨，司徒华还没起来，手下亲兵就来报告，说是昨夜有许多送礼人过来，都被李巴山安排在大帐里面，还没回复王爷。 司徒华急忙起床，三口吃掉一个馒头。他急急火火出了帐篷，带着手下几人来到中军大帐。 大帐的三对大门帘都开着，里面密密麻麻几百号人！ 门口的李大海看见司徒华过来，急忙迎上来。 “什么情况？”司徒华问。 李大海小声说道；“都是京里的达官显贵，得知王爷凯旋归来，特意来送礼的。” 司徒华道；“你先别声张，我进去看看。” 司徒华带人进入帐篷，立刻吸引了几百人的目光。 这几百人不是站在一起的，而是三五成群，十几成堆。每群人身边都有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期间还夹杂着几个妙龄美女。有一个美女高鼻碧眼，应该是波斯美女。 让司徒华意外的是，大帐边缘还有三匹高头大马，其中一匹白光发亮的宝马，皮肤像锦缎一样。 唬！忽然一声怪叫，众人大惊！ 司徒华扭身一看，竟然是一个巨大铁罩笼，里面一条斑斓猛虎！ 司徒华吃了一惊；“怎么让它进来了？” 虎笼旁边的管家满脸陪笑；“将爷，这是我家老爷送给王爷殿下的礼物。这是长白山稀有的白虎，喂以鹿茸牛鞭，每日取它一碗血饮用，强身健体……”他说着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又笑道；“补肾壮阳，可夜驭六女！” 司徒华忽然觉得左手一硬，已经被塞了一块金子。 哈哈，司徒华笑了，轻轻把金子塞回去，笑道；“难得诸位星夜兼程远道而来。我们王爷这时应该起了。不过咱们这么多人，王爷若是一一召见，只怕耽误了诸位。” “我看不如这样，大伙把帖子和礼单交托于我。若有书信的，一并托我也行。若信不过我，等会儿请师爷过来。” “下官拿着帖子和礼单回禀王爷。王爷若是招见，下官再过来有请。” 送虎的管家急忙笑道；“还是将爷为我们着想啊！这是我们老爷的帖子。” 司徒华接过来，发现是两个帖子，想来必有一个是礼单。 其他带头的师爷管事纷纷围拢过来，将名帖和礼单交给司徒华。 就在这时候，张麻子带着几个亲兵来了。几个亲兵手里拿着水壶大碗，要给几百人分茶水喝。 “张叔！”司徒华迎上来。 张麻子道；“王爷已经起了，你过去吧，这边我来照顾……”他话没说完，忽然眼睛一亮；“唐公公？” 唐公公刚刚给了司徒华帖子，就在不远处人群中。他见张麻子认出自己，点头哈腰向张麻子作揖，有些尴尬地笑了。 李建安几次高升，都是唐公公去登州传旨。他收了李建安不少好东西，也帮李建安说了不少好话。 张麻子急忙还礼，迎上去；“唐公公，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第21章 倾家荡产送礼忙 唐公公急忙又作揖；“不敢不敢，叫我老唐就行了。” “哪里话！”张麻子笑道；“王爷要是知道您来了，肯定十分高兴。走！我带您去见王爷！” “不不不！”唐公公扭捏着，笑道；“王爷日理万机，不便冒然打扰。还要麻烦兄弟帮忙通传，等王爷发话了，我们再过去。” “嗨！这就有些见外了。”张麻子转身对司徒华说；“把唐公公的帖子抽出来，一定要禀明王爷。我在这边照顾大伙吃饭，王爷有话立刻传过来，别误了大事。” “是！”司徒华躬身答应，急忙带人去了。 ………… 李建安正在自己的帐篷里洗脸，二狗子已经收拾完了，问他；“安哥儿，我去拿早饭，你想吃啥？” 李建安道；“有包子拿包子，没有就拿馒头，别忘了拿咸菜。” “好嘞！”二狗子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出门了。 片刻，司徒华进入帐篷。 李建安正在扎头，见他手里厚厚一摞帖子；“哪来这么多帖子？” 司徒华笑道；“得知王爷回京，京里的大人们连夜派人过来，还带来许多礼物。李总兵把他们安排在大帐里，张叔正在安排他们吃饭，足足有几百人呢！” 司徒华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起来；“礼物里面有汗血宝马，有东北白虎，还有几个绝色美女。其中一个美女高鼻梁大眼睛，一看就是波斯人。” “是嘛！”李建安坐下来，笑道；“我只当他们破产了，还能送出这些礼物。” 司徒华凑过去，笑道；“我听他们一位跟我说，他家大人为了送出这份礼单，特意押了房产给别人，连老婆都押上了。” “还有这种事？”李建安拢了拢书案；“拿来我看。” 司徒华递过去；“这是他们的名帖和礼单，有的还有书信夹在其中。有些书信不肯交我，还要请宋师爷过去才好。” “好。”李建安接过来，放在书案上，拿起最上面一个打开来。 司徒华盯着李建安的神情。 李建安看见拜帖上的唐公公，颇为意外。 司徒华急忙说道；“唐公公亲自来了，如今就在大帐内。张叔让我说明，唐公公盼望着见您一面才好。” 李建安犹豫一下；“那好，你去请宋师爷招待客人，只把唐公公引来见我，其他人不着急见面。” “是！”司徒华答应一声，急忙出去了。 李建安打开唐公公的礼单，才看了几样就高兴笑了。礼单中的许多礼物，都是前些年李建安送给唐公公的，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相比李建安之前所送的礼物，这份礼单算不得丰厚。估计闯贼在京城收刮，唐公公的损失不少。 放下礼单，李建安继续看下面的帖子。 送礼的人有五十多位，大部分都是朝廷重臣；王永福、张缙彦两个人的礼物最厚，赵季申送来宝马和美女，说是自己的外孙女。 那猛虎是大太监王德化所送，曹化淳和张缙彦是献城，而打开宫门迎闯王的就是王德化，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掌管皇宫防务。 送波斯美女的是陈新甲，他收过李建安不少好东西，不过回礼只有波斯美女，看来损失不小。 其他送礼的还有周延儒、钟万楼、张若麒、高起潜，王之心、王之俊等等。 皇亲国戚当中，送礼的有嘉定伯周奎和成国公朱纯臣几人。 周奎还写来书信，信中向李建安大肆诉苦，说闯贼抄家，不仅财物损失惨重，家中子孙也被打死好几个，他自己被打伤，至今无法下炕。 成国公朱纯臣送来的礼物颇丰，价值在千两以上。原本他的家已经被李自成抄了，后来朱纯臣脑瓜一转，第一个上书劝进闯王登基。李自成一高兴，返还他部分财物和家人，这才得以幸存。 朱纯臣也写来书信，信中对李建安大肆吹捧，什么功高盖世，旷古绝今，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要钱的好听话一套接一套的。 他称李建安为古往今来第一大圣人，功绩远超尧舜禹汤，仿佛李建安登基成帝顺理成章，如果不做皇帝就对不起天下臣民一样。 这时脚步声响起，二狗子端了两个大海碗进来。一个海碗装着米粥，另一个海碗装着三个大馒头。 一共四个白面大馒头，有一个装不下，被二狗子叼在嘴里。 二狗子理所当然将桌上的帖子推了推，放下大海碗。 李建安看了看；“怎么没有咸菜？” 二狗子放下嘴里馒头；“去晚了，咸菜没有了。要不我去火头营要点？” “别去了，等你回来粥都凉了。赶紧吃吧。”李建安抓起一个大馒头，咬了一大口。 二狗子拿来勺子，两个人大口吃起来。 李建安一边吃一边想着礼物的事情，如今自己得势了，京城百官、文武勋贵都来巴结自己，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当然是要保住荣华富贵。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官给李建安送礼，无非是想通过李建安保住官位和特权。 李建安正想着，司徒华几人带领唐公公来了。 唐公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抱着许多礼盒，看不清相貌。 “别吃了！”李建安打了二狗子一下，起身迎出去。 唐公公不等李建安说话，急忙上前两步，跪倒就拜；“老奴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建安急忙拉起；“唐公公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 唐公公笑道；“殿下哪里话，叫我老唐就行了。” 哈哈，李建安虚伪地干笑两声；“你才是哪里话，咱们多年老友，快请里面说话。” 李建安将三人让进帐篷。司徒华几人没有跟进去。 唐公公进入帐篷，偷眼四下瞟了瞟，帐篷里面简洁又朴素。 李建安让二狗子搬来小马扎，请唐公公坐下。 唐公公看见桌上食物，很有些意外。 李建安坐下来，笑道；“你们吃过没有？” “我们都吃过了，王爷您吃您的。”唐公公转身对两个手下说道；“把东西都放下吧。” “是。”两个太监答应着，把东西放在角落。 这两个太监一个是老太监，一个是小太监。 二狗子看着那老太监，感觉眼熟，只是想不起来。 第22章 曹化淳哭诉 李建安拿起馒头继续吃饭，边吃边说；“你这次来有什么要紧事？” “没什么要紧事。”唐公公瞟了二狗子一眼，又说道；“只是有一件特别贵重的东西，不敢假手他人，特来面呈殿下。” 李建安对二狗子说；“你去弄壶热茶来，让客人去去寒。” “这不有米粥吗？”二狗子担心李建安，不愿离开。 “这点粥够谁喝的，都凉了，快去吧。”李建安道。 “哦。”二狗子不情不愿出去了。 唐公公站起身来，对两个手下说道；“东西拿出来吧。” 小太监答应一声，转身竟然关了门帘。 帐篷里立刻昏暗下来。 李建安退后一步，警惕起来。原本这三个人都是一身肥肉，他并未放在心上，此刻却提防起来。 那老太监捧着礼盒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老奴参见王爷！” 李建安仔细一看，那老太监几分眼熟，竟然是曹化淳！ 李建安一颗心放下来；“原来是曹公公，你这是何故？” “王爷！老奴也是身不由己，求王爷救命啊！”曹化淳委屈地哭泣起来。 李建安道；“你先别哭，把门帘放开一些，有什么事情起来慢慢说。” 那小太监正是曹金宝，把门帘拉开一些，帐篷里面又亮了。 “快快请起！”李建安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却没有靠近。 曹化淳并不起身，一边哭泣一边说道；“殿下，京城里有许多人想害我，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李建安慢慢坐在书案后；“谁要害你？” 曹化淳放下礼盒，一边擦泪一边哭诉；“自从王爷率领大军去追闯贼，老奴和张大人一直小心翼翼维护京城。” “前几日，大军得胜的消息传回京城，满城轰动！满朝文武和城内百万生民，无不歌颂王爷的大功大德！无不感激王爷的再造之恩！” 李建安急忙摆手，笑道；“夸张了，言过其实，言过其实。” 曹化淳激动了；““一点都不夸张！如今京城里面，无论大街小巷，还是市场胡同，无人不说王爷英明神武，功高盖世！就连说书的段子都出来了。民心所向，万口如一呀！” 哈哈哈，李建安笑出声来，连忙摆手；“别说我了，说你的事。” 曹化淳又愁苦起来；“原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是周延儒、范复粹、刘宇亮几人吵嚷着要恢复朝廷建制，恢复六部办公。” “老奴想着王爷已经在德州拥立新君，就算恢复朝廷，也要王爷来主持大局，哪里就轮到他们？” “所以奴才和张大人，王永福商量了，各部衙门暂时先不开，专等王爷进京主持大局。” “没曾想老奴一片赤胆忠心，竟然惹出许多祸端！” 曹化淳又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李建安有些心烦意乱；“哎呀，先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本王给你做主。” 曹化淳擦了擦泪水；“年前闯贼围困京城，先帝爷派我去谈判。老奴因为据理力争，被闯贼扣押在营里。后来城破，就有谣言传出来，说是我赚开城门，主动献城。” “这是天大的冤枉啊！屎盆子不能扣我一个人身上啊！这么大个北京城，十几万守军，那是我一个人能献的吗？” “后来我归顺闯贼不假，可也是为了保存身家性命。满朝文武成百上千，抗拒闯贼的又有几人？” “这帮丧良心的，要不是我在闯贼面前虚与委蛇，替他们周全，他们能活下来几个？” “现如今闯贼跑了，他们却要拿我当替罪羊。说我是乱臣贼子，说我卖主求荣。” “这些老不死的联合起来，说是等新朝稳定了，就要算旧账，为先帝爷报仇。他们还拟了一个名单，说什么奸臣十恶，老奴竟然成了榜首！” “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年轻后生，被他们蛊惑起来，说是等不及了，非要先刺杀几个奸臣，以谢天下。” 李建安愁眉紧皱，却并没说话。 曹化淳等了片刻，又说道；“幸亏我们几个深居简出，加强防备，才没有闹出人命。” 李建安道；“你执掌东厂，手下几百番士，既然知道有人要害你，为何不抓捕他们？” 曹化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这种大事，没有王爷命令，老奴不敢肆意妄为。” 李建安点了点头；“你不让他们恢复衙门是对的，如今万岁爷任命杨文岳为总理大臣，杨公已经在德州联络各省。等万岁爷和杨公进京之后，各部衙门再恢复不迟。” 曹化淳急忙点头；“王爷高瞻远瞩，所言极是。” 李建安接着说道；“刺杀朝廷命官，断不能容。城内若有人密谋刺杀，你们东厂可以先行抓捕。只是不要为难他们，还是要以劝诫为主。待局势稳定之后，给他们些粮食，放他们各自回家。” “是！”曹化淳急忙躬身答应了。 李建安道；“那些人要置你们死地，主要是闯贼搜刮，弄得他们家破人亡。而你们几个能够保全，自然遭人嫉恨。如今他们缺衣少食，你不如接济他们一些，化干戈为玉帛。” “王爷说的极是……”曹化淳犹豫着，又说道；“只是那些人向来心黑。只怕他们今日收了我的东西，来年他们在朝堂得势，还是要秋后算账。” “你不必担心。”李建安提高嗓门；“你无需害怕什么，只需一口咬定，是被闯贼胁迫，为了全城百姓免于生灵涂炭，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归顺了闯贼。” “满朝文武数百勋贵，抗拒闯贼的有几人？殉国的又有几人？” “闯贼一道口令，他们还不是屁颠儿屁颠儿的进宫了？” “说句不好听的，乌鸦不要骂猪黑，谁也别埋汰谁！” 曹化淳激动了；“是啊！是这个理啊！王爷您是明白人！他们可都是读书人，张嘴就是忠君爱国，闭嘴就是忠孝仁义，可您看看他们干的事！” “面对闯贼，他们不敢硬拼，乖的跟三孙子似的，又是交财宝，又是献女人。” “闯贼一走，他们来脾气了，非要跟我过不去。您说说，他们这干的是人事儿吗？” 第23章 黄袍加身祸与福。 李建安大手一挥；“不用担心，日后朝廷要是秋后算账，本王自然为你们说话。何况在离京之时，本王已经亲口承诺。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过几天万岁爷来了，本王请奏万岁爷，写下免罪诏书，再无后顾之忧。” “谢王爷！”曹化淳伏身磕头，高兴笑了；“有王爷做主，我们就放心了。这是我们几个人的贺礼，请王爷收下。” 曹化淳托起身前礼盒，跪着爬了两步，恭恭敬敬将礼盒放在书案上。 李建安低头看了看，非常朴素的木盒。他等曹化淳退后两步，这才慢慢打开来。 黄色！金光！龙纹！ 礼盒里面是一件衣服，虽然是折叠的，却能看出是一件长袍。彩色祥云，锦绣荣华间，盘旋着金色龙头！ 李建安惊心动魄，急忙将礼盒盖住。他抬起头来，发现曹化淳一双小眼睛正盯着自己，似乎想从自己的表情中窥探出什么。 李建安控制住表情；“这礼盒中是何物？” 曹化淳有些暧昧的笑道；“回王爷，当年九千岁晋封九千九百岁，原本要大办一场，奴才们特意准备了这件华服。” “后来不曾想，天不遂人愿，事情起了变故，九千岁怕树大招风，所以就没有操办。” “这件衣服老奴一直保留着。今日得遇明主，老奴斗胆前来奉献。张缙彦，王永福几位大人也跟奴才同样的心思。” 李建安感觉心脏怦怦跳，看了看唐公公和曹金宝。 两个人急忙跪下来，伏身磕头，不敢直视李建安。 一种杀人的冲动在李建安头脑中活跃着，李建安瞪着曹化淳，隐忍片刻，这才说话；“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东西如果曝光，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会有多少人人头落地！倘若稍有不慎，本王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事小，祸国殃民，遗臭万年事大！” 曹化淳心惊胆颤，把脑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建安又道；“九千岁把握不住的东西，你们拿来给本王……本王能够把握吗？你们是想让我，走九千岁的老路？” “不敢！不敢！”曹化淳浑身发抖，死不敢抬头。 李建安平静片刻，又说道；“世人都想平安富贵，都想绝对安全。然而绝对安全并非是完全消灭敌人。用武力消灭敌人，敌人只会越来越多，最后失败的只能是自己。” “有些敌人，我们可以武力打压，大部分敌人，我们必须和他们相生相克。大家相互保持底线，相互竞争，相互妥协，相克而又相生。” “就拿咱们大明朝来说，东林党与阉党斗了几十年，原本没有深仇大恨，谁失败了下野就完了。” “后来喊打喊杀，不死不休。”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大人们心里已经没有大明朝，没有天下百姓。各党各派不择手段，只要能把对方置于死地，无所不用其极。谁管他山河破碎，谁管他民不聊生。” “你要剿灭流寇，我就不给你粮饷。你要赈济灾民，我就在粮食里掺沙子。你要抗拒贼虏，我就给你破铜烂铁。” “大明亡于党争，祸起于九千岁。” 曹化淳三个人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李建安接着说；“申甲国难，先帝陨落。今番天下未定，倘若党争再起，祸乱无穷。乱世之争，又有几人能够从中得利？” “本王承诺护你们周全，并非收买人心，以期将来争权夺利时，让你们冲锋陷阵。” “本王是怕百官相互攻伐，以致朝廷分崩离析。此番苦心，你回去要说与张大人几位。” 曹化淳叩首；“王爷的心胸如大海，如宇宙，可纳百川，可行日月。老奴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回去之后，必然与几位大人细说明白。” “料想几位大人才学都在老奴之上，必然对王爷的高意心领神会。” “老奴回去后，当与城中百官和睦相处。只盼朝廷能够稳定下来，造福天下苍生。” 李建安神色缓和一些，起身拿起火折子，点燃蜡烛。他打开礼盒，掏出龙袍，慢慢放在蜡烛上。 龙袍衣角燃烧起来。 李建安走向火盆，慢慢放进去。 很快，龙袍整个燃烧起来。 曹化淳三人偷眼看了看，只低着脑袋，不敢多看。 “今天的事你们不要外传，人言可畏。”李建安说着走向旁边柜子，掏出一个大包；“这里有几斤茶叶，你拿回去给几位大人分一分，算出我的一点回礼。” 曹化淳急忙起身，双手恭恭敬敬接过来；“谢王爷。” 这是屋子里浓烟泛起，曹金宝完全拉开门帘。 二狗子拎着大茶壶进来，看了看火盆，就要拿碗。 曹化淳急忙说道；“王爷！我们不喝茶了，赶着回去要紧。” 李建安笑道；“也好，屋子里太呛，我送你们。” 李建安把三人送出帐篷，迎面遇到司徒华和宋兴元几人。 司徒华接替李建安，送三人去大帐篷那边。 宋兴元拿着几封书信，随李建安回到帐篷。 李建安把几封书信看了，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李建安口述，宋兴元代笔，一一写就回信。 等回信写完，已经中午，天空下起了蒙蒙春雨。 宋兴元带着回信回到中军大帐，将回信一一发放给送礼诸人。众人要他收礼，宋兴元虚伪一番，无论如何不收任何礼物。 众人无奈，大多出营回去。少数不死心的，只赖在营中。 李建安让张麻子安排他们住宿饭食。这里离京城不过两天路程，一同回去也是一样。 次日，大军继续行程。沿途不少人求见李建安，都被李建安谢绝了，只说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 又有不少人来求见颜世祖，颜世祖也都推脱了。 晚间万朝宗来报，已经在北京城西南五里外花香湖搭设粥棚，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大军入驻。 李建安大喜，连夜升座中军大帐。 大军进京，必须要严明军纪！李自成祸乱京城两个月，京城百姓已经都是惊弓之鸟。但凡有军兵进城捣乱，必然会引起大祸乱。 因此李建安向众将官下达军令，没有中军的腰牌手令，任何将士严禁出营，更严禁进城！违者军法从事！ 第24章 领袖群伦入京畿 次日，春风暖阳。 数万大军早早吃过早饭，拔营启程。 这里距离花香湖不过十几里路程，上午时分就赶到了。 李建安下令安营扎寨，召集各营将领，在万朝宗几人带领下，前往湖边粥棚。 随同李建安出营的有颜世祖、颜跃升、刘清泽、徐茂林、尹忠鹤、杨超、白良弼、王朴、唐通、陈洪范、朱八三、金日观。 隶属于靖海军的有尚可喜、震天东、高大胆、胡大山、司徒豹、李巴山等人。 一行百余人簇拥着李建安前往粥棚，沿途湖光水色，春意盎然。 绕过一洼春水，眼前豁然开阔，出现一座庄园。 司徒豹问万朝宗；“不是说有粥棚吗？粥棚在何处？” 万朝宗躬身行礼；“回大人，粥棚就在庄园内。” 众人感到惊奇，赞叹庄园的宏大豪华。 李建安问万朝宗；“这是谁家庄园？” “回王爷，此事说来话长。”万朝宗一边走一边提高嗓门；“这片庄园原来是英国公张家的。年前英国公被闯贼所害，家人所剩无几。” “闯贼西逃，吴三桂趁朝廷大军去追击闯贼之时，竟然偷偷派来不少心腹，在京城里大肆收购房屋地产。” “当时乾坤未定，城里许多大人为了南下变卖家产。” “吴三桂把价钱压的极低，几乎和白捡一样。” 李建安怒不可遏；“岂有此理！这不是趁火打劫嘛！” 李建安气的停下来，众人也就跟着停了。 李建安大声喝道；“吴三桂趁人之危，大发国难财！简直厚颜无耻！” 众人不解李建安是何意，一时有些懵了。吴三桂可是拥兵自重的，而且前些日双方联手抗敌，李建安还把吴三桂好一番夸耀。 朱八三不管许多，开始无脑接话；“东王殿下说的对！吴三桂太过分了！这不是巧取豪夺嘛！太不是人了！” 李巴山道；“这两年朝廷艰难，山海关粮饷拖欠日久，也许吴总兵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李建安不依不饶；“这是什么话？亏空了就可以明抢吗？这年头谁不亏空？大家都出来明抢，那还有王法吗？有天理吗？” “王爷说的是。”李巴山吃瘪，不再说话了。 李建安问万朝宗；“吴三桂买了多少房地产？” 万朝宗道；“具体数字属下也不知道，据说光是城内的房产就有数百套，城外的田产高达六百万亩。” 哇——众人一片哗然，惊骇不已！ 京城周围可都是上等良田，嘉庆年间一亩地能卖到十几两，哪怕就在前几年，一亩地也能卖到二三两。 六百万亩，那就是千万财富啊！ 如果算上城中宅院，那可就是天量财富！说富可敌国也毫不夸张。 李建安满脸惊诧；“这个吴三桂，真贪啊！” 朱八三羡慕嫉妒恨；“李哥，咱抢他娘的！” “胡说！”李建安呵斥朱八三；“吴三桂虽然用了阴谋手段，但毕竟没有明抢。买卖双方签订契约自由交易，还是要讲究信用的。咱们又不是强盗，如何能明抢。” 朱八三不知道李建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点头笑道；“我说着玩的，哪里就能明抢，咱们又不是闯贼。” 万朝宗上前一步；“前几日吴三桂路过京师，已经将这些不义之财都处理了。无论城中房产还是城外土地，吴总兵打包卖给一位钱姓老板。” “哦？”李建安满脸惊奇；“何人有如此财力？” 万朝宗道；“此人乃山东人士，颇为神秘，属下只知其姓钱，年纪在六十开外。” “此人在何处？”李建安追问。 万朝宗道；“得知大军凯旋，钱老板特意捐献此处庄园。如今钱老板就在前面大门处，与诸位大人在一起。” “好！”李建安道；“前面带路，咱们这就去面见诸位大人。” “是！”万朝宗答应着，在前面引路。 李建安率领众人跟随。 不远处，一片高大树木间，庄园大门矗立其中。大门附近聚集许多人马车轿，正有十几个人向这边迎过来。 双方靠近，李建安看清了。走过来的十几人中，有司徒雷父子、曹化淳、唐公公、张缙彦、王永福、钱慕庸父子。 曹化淳与王永福甩开众人，小跑几步冲在前面，急忙跪倒在地高声呼喊；“属下参见东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建安小跑几步，急忙拉起曹化淳和王永福；“两位内相快快请起！不可行此大礼啊！” 张缙彦几个追上来，纷纷跪倒；“恭迎东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建安急忙摆手；“大伙快快请起，以后不可行此大礼。” 张缙彦等其他人都起来了，这才慢慢起身。 李建安问司徒雷；“粮食和粥棚准备如何？” 司徒雷还没说话，就被王永福挤开了。王永福满脸堆笑；“王爷您就放心吧，小的这两天不眠不休，发动家人盖了一百顶粥棚，每个粥棚都能容下二百人。三斗的大铁锅，盖脸的大海碗，柴火堆积如山，粮食满谷积仓。如今城中饥民已经来了一万多人，就等王爷一声令下，起火济民了！” “好！”李建安非常高兴；“这就开伙吧，等会儿本王过去，亲自为饥民掌勺。” 王永福激动了，紧紧抓住李建安手臂，高声呼喊；“东王殿下仁义无双！真乃活菩萨降世啊……” 李建安怕他胡说八道，急忙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快去吧。” “奴才这就去！”王永福欢欢喜喜地去了。 李建安寻望众人；“钱老板来了没有？” 钱穆庸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小人钱慕庸拜见王爷！拜见诸位大人！” 李建安仔细打量钱慕庸，众人也好奇看过来。 朱八三心里一惊；“老钱怎么来了？李哥和他装作不认识，这是闹什么鬼？我可要小心说话，别坏了李哥大事。” 朱八三不自觉地往后躲，又想着；“我还欠老钱二百两赌债，可别让他看见我，又想起来了。” 李建安还礼；“幸会！钱老板做何生意啊？” 第25章 金融大鳄钱慕庸 钱慕庸笑道；“小人在山东地面，开了几家钱庄，都是小买卖。” 李建安笑道；“钱老板谦虚了，钱庄可是大买卖，这世间谁不知道，天下最赚钱的生意就是你们钱庄，对吧？”他看向了陈洪范几个。 陈洪范上前一步；“那是！哪个钱庄老板不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 朱八三躲在后面叫嚷；“没错！钱庄老板都是大富翁！” “对对对！”众人见李建安有打秋风的意思，跟着应和起来。 若论这世间最乱的金融市场，大明朝绝对是头一份。 大明朝发行有纸币宝钞，其使用规则非常复杂。官府可以用宝钞向民间买东西，民间却不能使用宝钞交税。 另外每个皇帝都发行有自己的铜钱，每发行一次新铜钱就规定“老钱”作废，新铜钱往往强行规定面值，也就是所谓的“大钱” “大钱”最开始是“当二”“当五”“当十”，最后出现了“当百”“顶千” 官府可以用“大钱”向民间买东西，民间却不能用大钱交税。 老百姓被逼的没办法，纷纷弃用本国货币，改用日本国货币“白银” 中国产白银极少，大量白银从日本进口。如今西方人来了，大部分白银来自于西班牙在美洲的抢掠。 混乱的金融市场，有最暴利的盈利空间。 李建安道；“本王听说钱老板这次入京，收了不少房屋地产？不知可有此事？” 钱慕庸拱手；“王爷容禀，小人这次入京，原本只是走亲访友。谁知闯贼来犯，被困在京城。” “小人年轻时，曾与平西侯之父吴襄将军有旧。” “这次平西侯收购京城地产，主要是因宁远军亏空甚多。吴总兵是怕大战过后，没有东西奖赏众将士，这才出此下策。” “涞水一战，东王殿下率领朝廷大军鼎定乾坤。吴总兵自知无功不受禄，所以就将京城地产转卖给小人，也算功成身退。” 李建安点了点头；“算他吴三桂识时务，跑得快。我明话告诉你，谁想利用朝廷大军摘桃子，他打错算盘了！” “朝廷大军在前面打生打死，谁敢在后方发国难财，那就是在本王背后捅刀子！在众位将军头上撒尿！” “就算我们好脾气，几万将士可不答应！” 众将官听李建安这样说，一个个怒目圆睁，瞪着钱慕庸。 钱穆庸急忙跪在地上；“王爷息怒！众位将军息怒！小人就是狗胆包天，也不敢欺辱各位将军啊！” “那些房屋地产，吴总兵收来的便宜，小人接手也不贵。” “如今大军得胜还朝，东王殿下劳苦功高。小人愿将所有房屋地产献给东王，聊表忠心。” 李建安大怒；“胡说！我李建安岂是贪财好物之辈！” “再说朝廷大军得胜，一靠万岁爷黄天辟佑，二靠各营将官指挥有方，三靠数万将士舍身用命。” “本王萤火之功，何足挂齿，岂敢独享富贵？” 钱穆庸低头俯首；“王爷说的是，小人失言了。小人一片真心，还望殿下明鉴。” 李建安道；“难得你一片真心，本王是不会收你任何东西的。我看这样吧，你手中那些房屋地产，可以折价卖给我身边众位将军，左右不让你亏本就是了。” 钱慕庸如蒙大赦，向李建安叩首；“多谢王爷成全！小人能为国出力，实在是家门大幸啊！”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起来吧。” 钱进学上前搀扶，钱穆庸站起身来。 众将官一个个喜笑颜开。尤其陈洪范、朱八三、唐通几个，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刘清泽、王朴等人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建安如此大方豪爽，喜的是巨量财富唾手可得！ 颜世祖皱着眉头，凑近一步小声说；“殿下，是否留下一些？这些产业多是皇亲国戚的，有一些还是达官贵人的。他们南下躲避兵灾，若是得知京师收复，必然返回。那时他们没了产业，只怕心有不甘……” 李建安摆手，笑道；“颜公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安排。” 颜世祖见李建安胸有成竹，不再多说了。 众将官见事情说定，一个个欢欣鼓舞，眉开眼笑。 这些武将比不上文官，本身家私就不多，带兵开销又大。这几年动乱，许多人都在赔老本。说他们都是穷鬼夸张了，但如果再有几个月不放粮饷，他们连裤衩都得赔光！ 这次大军凯旋归京，许多将官心里都在盘算着如何回血。如今得偿所愿，怎么能不高兴！ 老将尹忠鹤比较实在，直接对李建安说；“可是我们没有现钱啊！怎么买钱老板房地？” “是啊！”金日观道；“建安，我们本身就没钱，有钱也该先给将士们发饷，怎么能用来买房买地呢？” “你老糊涂啊！”陈洪范上前一步；“老金！你少说两句！如今新朝稳固，国势中兴在即。以后房屋地产必然会价值翻倍。难得钱老板深明大义，愿意低价让给咱们。你怎么不识好歹？” 许多将官刚才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金日观气愤；“你才不识好歹！咱们手上没钱，总不能让钱老板吃亏吧。再说了，有钱应该先发饷，将士们可还等着呢！你小子光想着自己发财，信不信我揍你！”他举起拳头就要打。 陈洪范急忙躲开，气呼呼指着他；“浑人！我不跟你个傻彪一般见识！” “你敢骂我，看我不揍你！”金日观就要上前。 李建安摆手拦住他；“别闹，说正事要紧。” 金日观只好停下来，指着陈洪范；“算你小子命大。” 李建安看了看众将官，许多人脸色难看，看来手里是一点现钱都没有。 许多人看着李建安，等他拿主意。 李建安道；“现如今大伙手里没有现钱，都指望朝廷的军饷快些发下来。钱老板，这次我们立下大功，朝廷的赏赐少不了。你看我们能不能先交易，等朝廷发下奖赏，再结算账目。” 第26章 满朝权贵迎东王 钱慕庸一脸为难；“这样……恐有不妥吧。朝廷亏空大伙都知道，军功赏赐何时发放谁也说不准……除非有人愿意担保，以一年为期，过期就由保人结款。” 众将官听了这话心凉一半，如此巨额数目谁能担保？ 陈洪范上前一步；“老钱！你过分了啊！众位将军都把军功押给你，难道朝廷会赖你的账吗？” “没错！” “就是！”王朴和唐通跟着吆喝起来。 钱慕庸仰起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朝廷欠我的钱多了！赖不赖账的就不好说了。” “嘿！你个老东西！”陈洪范吆喝着，挽起袖子就要打人。 “住手！”李建安呵斥陈洪范。 陈洪范只好忍气吞声，退后一些。 李建安向钱慕庸拱手；“钱老板，本王作保如何？本王在山东也算富甲一方，海上还有一条舰队。” 钱慕庸还礼，笑道；“东王殿下一言九鼎，自然可以做保。” 众将官听言大喜，一个个乐开了花。 曹化淳上前两步，笑道；“王爷您看，院子里已经起火了。” 李建安望过去，庄园里面炊烟升腾，浮连一片。 李建安寻望众人，笑道；“走！咱们这就过去吧。” “走走走！”众将官欢笑着，纷纷答应了。 众人在曹化淳几人带领下，很快来到庄园大门前。 这里已经挤满数百人，许多人都是服装华美，衣冠禽兽。从禽兽上就能看出，好几位位极人臣，好几位当朝权贵。 双方离得近了，门前大人们起身迎上去，有大太监王德化、高起潜等人，有阁老周延儒、赵季申几位，有权贵朱纯臣、常延龄几位，还有大量的六部堂官张若麒、陈新甲、钟万楼等等。 近两百人乌泱泱围上来，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司徒雷父子急忙上前维持秩序，避免有人挤到李建安身前。 “大伙不要挤！不要挤！” “哎哟！哎哟！” “你推我干什么？” 众多官佬都想挤到李建安身前，争先恐后，你推我搡，眼看局面要失控。 曹化淳高声大喝；“你们挤什么！再挤打人了！看见东王还不跪下来行礼！”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高起潜、王德化等一众太监纷纷跪倒；“东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纯臣、陈新甲、赵季申等人跟着跪倒在地，呼喊起来。 周延儒犹豫一下，跟着跪倒，却没有出声。 李建安急忙上前拉扯众人；“大伙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折煞我也！” 高起潜几个不肯起身，朱纯臣被拉起来，等李建安去拉别人他又跪下来。 “无耻之徒！”忽然一声大喝，石破天惊！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寻声望去，后面走来一位红袍文官，正是督察院右都御史申必问。 御史也就是所谓的言官，专门负责监察官员，弹劾亲贵。 申必问是个瘦高个，他大踏步走上前来，指着跪满地的官佬大声喝道；“你们这群无耻之徒！要不要脸？闯贼来了你们跪闯贼，李建安来了你们又跪他！你们要不要脸？斯文扫地！枉为人臣！都给我起来！”他不管不顾，踢踹身前几人。 张若麒急忙躲开，站起身来；“老申！你胡闹什么！闯贼那厮丧尽天良，怎能和东王殿下相提并论！东王殿下为朝廷屡立大功，是先皇和万岁爷隆封的亲王。我等跪拜王爷是朝廷法度，何来不要脸之说？” 陈新甲跟着站起来，指着申必问；“你不要胡搅蛮缠！让你过来都是瞧得起你，不会说话你就回去，不要惹殿下生气。” “就是！” “老申糊涂了！” 许多人起身呵斥申必问，有人故意使眼色想让申必问离开。 申必问气得浑身发抖；“好啊！你们一个个有奶便是娘，全都是没卵子的怂货！” 申必问指着李建安，昂首挺胸，吆喝起来；“什么东王西王？你们怕他，老夫可不怕！先帝爷糊涂，封了他辽东王。” “这小子屡受圣恩，把自己养的兵强马壮。” “闯贼来犯，先帝爷多次请他领兵进京，这小子忘恩负义，说什么也不肯入京，以致国朝崩坏，先帝爷殉国……” “诸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他可不是你们的大恩人！要不是他见死不救，闯贼怎么会攻破京城？” “闯贼没有攻破京城，先帝爷怎么会殉难？你们的家产怎会被闯贼洗劫？子女妻妾又怎会家破人亡？” “若说闯贼罪恶滔天，他李建安就是罪魁祸首！罪该万死！” 哇——满场哗然，一片惊骇！许多人吓得目瞪口呆，差点惊掉下巴。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情，谁成想出了这样意外！ 众官佬心惊胆颤，许多人刚刚站起又跪下来。一些胆子大的提心吊胆，偷偷寻望李建安的神色。 常言说的好，手持利刃，杀心自起！ 李建安可是刚刚经过大战，杀了几万人的。现如今正是他功高盖世不可一世的时候。在这样的时候当众辱骂，哪怕是老阴谋世的智者，恐怕也会忍不住动怒。而李建安年轻气盛，又急于回京立威，只怕要杀一儆百了。 许多人心里这样想着，担心李建安大开杀戒会牵连自己。有些心思快活的却在盘算，如何利用李建安借刀杀人，如何火中取栗。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集中在李建安脸上，场面一时之间安静得可怕。 李建安看着申必问，脸色深沉，呼吸深重。 颜世祖担心李建安沉不住气，想去劝解。他刚要上前，却发现自己手臂被按住了。 颜世祖回头一看，按住自己的正是刘清泽。 两个人眼神一碰，已经明白对方心意。颜世祖转过身去，没有上前。 曹化淳非常慌乱。这次接待是由他来安排的，出现这样的意外，实在让他难堪害怕。 曹化淳点头哈腰，对李建安笑道；“王爷息怒！这人是个疯子。他原是督察院御史，名叫申必问。两年前因为扰乱朝堂，被先帝爷关在诏狱。” “这人在诏狱呆久了，已经疯了。闯贼要放他出来，他不肯。等闯贼走了，他自己出来了。” “这人就是个疯子，咱别理他。” “你才是疯子！”申必问大喝…… 第27章 千秋功罪，任人评说 “你才是疯子！”申必问大喝，指着曹化淳；“你个无耻小人，阉贼狗党！要不是你们陷害老夫，先帝爷怎么会错怪忠良。老夫清醒得很，世人皆醉吾独醒！” 曹化淳生气；“你要不是疯子，怎敢在东王殿下面前放肆！殿下盖世神功，再造国朝。你不下跪参拜，已经是大不敬，再要胡言乱语，小心把你抓起来，打你个半死！” “我呸！”申必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建安喝道；“黄毛小儿，一介武夫，他也配受人参拜。李青蓝，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老夫！” “年前闯贼霸占京城，当时你就在城内。先帝爷殉国，你不去保驾勤王，却偷偷劫持太子。” “太子爷被你劫去德州，你与杨文悦蛇鼠一窝，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封为东王，窃取兵权。” “现如今你大权在握，拥兵入京，所为者何？” “各位同僚，常言说的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李青蓝拥兵入京难道是为了保境安民？此獠狼子野心，一旦大兵进城，必然谋朝篡位！” “可悲我大明三百年江山社稷，就要葬送在此贼之手！” 申必问呼喊悲切，不禁泪洒衣衫，嚎啕大哭。 在场几百号人，只有申必问哭嚎着，其他人安安静静，基本没什么反应。 有些人偷眼瞄着李建安，心里暗喜；“李建安啊李建安，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这下有你受的了！” 陈洪范心想；“这下坏了！申疯子说建安谋朝篡位，建安若是处置他，反而坐实不臣之心。若不处置他，众目睽睽之下，必然颜面扫地，无以立威。” 刘清泽心想；“这时候必须要杀一儆百，杀人立威了！李建安杀了申必问，必然得罪言官，得罪清流。他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入朝主政，恐怕难如登天！” 李建安看着哭嚎的申必问，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当时在京城？肯定是南下的薛国观等人通知消息。申必问背后肯定有人撺掇，把他当枪使，为的就是给我来个下马威，当众扫我的面子。” 李建安还在犹豫，曹化淳已经急了；“金宝！把这个捣乱的疯子给我拿下！先把他关起来再说。” “是！”曹金宝带着两个小太监冲上去，立刻将申必问抓住，就要捆绑。 申必问挣扎着；“你们也配抓老夫！李青蓝！老夫世代忠臣，岂会怕你这无耻小儿！要杀就杀，何必捆绑！” “放开他！别管他！”李建安摆手呵斥曹金宝。 曹金宝和两个小太监急忙放手，退到一边。 曹化淳道；“殿下，这个老疯子不可理喻。我派人把他带回家去，让他儿子严加看管……” 李建安摆手，阻止曹化淳说下去。 曹化淳无奈，只好闭嘴了。 李建安看着申必问，高声说道；“申大人精神健硕，底气冲，嗓门高，说话还有条理，不像是个疯子。” 众人听言都是一惊，原本曹化淳的主意是最好的。只要认定申必问是个疯子，那么他说的话就不必当真，也不必回应。李建安不处罚申疯子，反而显得宽宏大度。 如今李建安自己承认申必问正常，那么他就必须回应申必问的指控。很多人因此判断，李建安要杀人立威了。 就连申必问自己也非常意外，瞪着李建安；“老夫没疯，你便怎样？” 李建安道；“申大人受奸人挑唆，对本王有所误解。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又能怎样？只是本王事务繁忙，无暇与申大人辩解罢了。” 众人又是一惊，难道李建安要放过申必问？ 申必问惊异地看着李建安，随即恼怒起来；“要杀就杀，何必做作！你想收买人心，老夫可不吃你这一套！” 李建安道；“申大人说错了。本王是朝廷命官，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本王有什么权力喊打喊杀，朝廷法度岂同儿戏。” 申必问几分疑虑，几分惊异；“你不杀我，老夫可要曝光你的罪行？” 李建安道；“本王有罪无罪，朝廷自有公论。朝廷论不明白，还有世道人心。世道不公，人心不平，还有后世评说。” 申必问冷哼一声；“定不了你的罪，你莫得意。老夫活着一天，就要揭露你的阴谋，你不怕吗？” 李建安道；“君子坦荡荡，不怕别人议论。小人戚戚焉，禁止他人说话。天下悠悠之口，岂可禁绝，不仅愚蠢，而且无用。申大人是朝廷言官，弹劾百官乃是本分。本王敬畏法度，欢迎申大人监察本王。” “好！”申必问一声大喝；“果然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李建安，老夫倒是小瞧你了。你小子还真有点奸臣的气度。所谓大奸似忠，我看你欺世盗名能到几时？” 曹化淳心里松了一口气，吆喝起来；“东王殿下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申疯子，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赶快回家吃饭吧。” 申必问满脸恼恨；“你狗叫什么！老夫就在这里跟着，看看你们如何谋朝篡位！” “你个老不死的又骂我！”曹化淳气死了，想冲过去扇他嘴巴，被司徒雷拦住了。 李建安道；“算了，让他跟着吧。咱们进庄，别让饥民久等了。” 曹化淳立刻换了笑脸，点头哈腰；“是！王爷心系灾民，真乃百官表率。”他瞪了申必问一眼，又换回笑脸；“王爷这边请！你们都让一让！”他的表情又变得凶狠起来。 短短片刻间，曹化淳的表情变了又变，简直判若几人。 众多官佬让出道路，纷纷跟随在李建安左右。奈何李建安身边武将众多，众多官佬无法靠近，也搭不上话。 一行数百人簇拥着李建安，前呼后拥来到庄园大门前。 曹金宝冲到最前面，向里面吆喝几声。 巨大而又敞开的院门里，忽然冲出几个小厮。每人手里挑着一挂鞭炮，立刻燃放起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伴随着响亮的鞭炮声，两队舞狮从大门里跳出来。整个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第28章 神州复明，万家灯火照华年! 数百人围拢上来，捂着耳朵观看舞狮表演。 李建安感到头疼，见曹化淳满脸期待，只好强颜欢笑。 旁边申必问满脸不屑；“又不是做生意开业，搞这些虚荣场面。”他的声音太小，其他人根本听不见。 这时舞狮已经达到高潮，在喧闹的鼓乐中，两头雄狮爬上高梯，忽然纵身一跃，将两挂卷轴悬挂在两边门柱上。 两挂红色卷轴倒垂展开，上面金龙大字写就一副对联。 右侧上联是；“日出东方，青龙当空光满天！” 左侧下联系；“神州复明，万家灯火照华年！” 这时鼓乐声安静下来，数百人仰望着超大对联，许多人心里默念，许多人暗暗点头。 李建安文学造诣还行，看着对联不禁连连点头。 众人看向门头横批，才发现横批被一块红绸布挡住了。 曹化淳喜气洋洋走过去，接过曹金宝递来的挑杆，慢慢挑去上面的红绸布。 巨大的横批显露出来；“四海建安！” “我操你大爷！”李建安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心里骂开了；“曹化淳你这条老狗！把我架上去让火烤！我日你祖宗！” 曹化淳却不以为意，正美滋滋看着李建安，期望李建安夸自己一番。 李建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寻望众人神色。 果然，众人都被这副横批吓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申必问指着横批，气得浑身发抖；“这，这这这……” 李建安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抢过红绸布，呵斥曹化淳；“胡闹什么！你们都是文盲啊！麻子！” “来了！”张麻子是李建安半辈子的朋友，自然心意相通。他答应一声，冲过来直接跪在地上。 李建安踩着张麻子后背，向上一跃，红绸布一甩，又将横批盖住了。 “好！”曹化淳不合时宜地拍马屁，举起大拇指笑道；“殿下好身手！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建安没好气；“你少废话！快准备文房四宝，我给你写一幅横批。” 曹化淳向旁边吆喝，立刻有人抬来桌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奴才早就准备好了。”曹化淳笑嘻嘻亲自压纸。 李建安不理他，拿起最大毛笔，挥笔写就四个大字；“海内中兴！” 数百人围观着，许多外围的人看不清，向里拥挤着。 司徒雷父子带人维持秩序，吆喝着，推搡着，控制局面。 李建安对曹化淳喝道；“赶紧挂上去！” “好嘞！”曹化淳小心翼翼挑起横批，曹金宝带领小太监搬来梯子。 几个人忙活一番，将李建安的横批挂上去。 众人仰头看着，见是“海内中兴”，大伙放下心来。 颜世祖等人喜笑颜开，张缙彦等京官一个个也是乐呵呵的。 张缙彦捋了捋胡子，对旁边的赵季申笑道；“想不到王爷武艺超凡，还写就一手漂亮书法。这一帖大楷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足见功力。” “是啊！” “是啊！” “果然好字！”许多人随声附和，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赵季申笑道；“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自古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申必问听了生气，指着众人大喝；“你们这群马屁精！亏你们还是读书人。这四个字写的虽然不难看，也不过就是账房水平，平平无奇而已，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曹化淳气愤，推开申必问；“你懂个屁！看剑要看气，看字要看魂！王爷的字大开大合，就是这盖世的气魄，你一辈子也学不来！” “对对对！” “没错！” 曹金宝、高起潜、王德化等一众太监随声附和。 朱纯臣笑道；“曹内相说的有道理。王爷的字气吞山河，给人一种震撼灵魂的感觉。这下笔如有神助，倒是与我义父的字有几分神似。只是我义父的字还是小了，格局不如王爷的宏大。” 申必问撇着嘴，跟这帮马屁精说不出理来。艺术这东西怎么说怎么有，没有道理可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懒得辩论。 这时候王永福从里面跑出来，满脸欢笑；“王爷！王爷！” 众人转身看过去，李建安迎上去几步。 王永福挤进人群，直接扑倒在地，激动欢呼；“王爷！大喜啊！祥瑞降世了！” 李建安心里一慌；“这几头货又搞什么鬼？花样真多呀！” 王永福乐开了花；“王爷！刚才奴才安排煮粥，竟然有一只五彩大凤凰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大戏台上！天降祥瑞啊！王爷！” 众人听言大惊失色，难道要上演老戏码？天降祥瑞、圣人临世、然后是天命难违、黄袍加身？ 李建安生气；“你大呼小叫什么！我们几百人都在这里，哪有什么凤凰？必定是你眼花了。” 王永福有些意外，不明白李建安是何用意。他只好十分委屈，小声说道；“不止奴才看见了，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就在大戏台上面。” “什么大戏台？你们还搭戏台了？”李建安问。 王永福愣了一下，笑道；“奴才们为了接驾，请了两个戏班。那戏台不是我们搭的，原本院子里就有，我们只是稍微修饰一番。王爷跟我进去看看，好几个戏子都看见了。” 李建安瞪眼；“休再胡说！凤凰的事情不许再提。前面带路。” “是！”王永福高高兴兴爬起来，在前面引路。 数百名文武大员簇拥着李建安进入大门，穿廊过巷，来到后院。 众人绕过假山，眼前是一洼泉水，碧波荡漾。 泉水一侧搭建许多草篷子，草篷间隙里滚滚飞烟，一口口石米大锅烧的热气沸腾，米香扑鼻。 百十个巨大的灶台上面，赤身露体的伙夫拿着铁锹，奋力在大锅里搅拌着。 升腾的热气让伙夫们汗流如注，汗水混合着汽水，又大多流进锅里。 李建安停下脚步，仔细寻望。 数百人跟着停下来，寻望过去。 在那些连排的草篷里，铺满破烂的草垫子和散乱的秸秆马草。在混乱的草堆之间，隐藏着一双双离魂散光的眼睛。 仔细一看，那些眼睛总有一张张呆滞麻木的面容。他们蓬头垢面、眼窝深陷、瘦骨嶙峋、衣不遮体。 数以千万计的饥民，没人在意李建安的到来。他们裹挟着杂草保暖身体，一双双眼睛只盯着大锅。少有几个人贪婪地吸取粥气，不断地吞咽口水。 李建安正在巡视，忽然那边锣鼓喧天，吵闹起来。 大戏开锣了！ 第29章 李建安红脸入戏文 众人大惊，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彩旗飘飘，一座大戏台披红挂绿。 大戏台上面敲锣打鼓，一个戏班已经开演了，足有几十人在台上。 曹化淳满脸欢喜；“王爷！大戏开锣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李建安道；“世道艰难，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何苦弄这些虚荣场面，奢靡钱粮。” 曹化淳笑道；“王爷说的是。不过该有的场面还是要有的。今天是王爷凯旋而归、入住京城的大喜日子。咱们要是不弄点场面，反倒小家子气了。” “这世道就是小人多，嫌你贫，怕你富。咱们要是不弄出点动静，他们就会说咱们没有实力，反倒要打他们的秋风了。” 王永福上前笑道；“曹内相说得对呀！王爷，大戏已经开锣了，今日咱们就与民同乐吧。” 李建安道；“那好，你们先过去。我这边放了粥，马上就过去。” 王永福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些饥民大多牙齿掉光，吃不得硬粥。你莫看现在开锅了，若要把米粥煮烂，少不得半个时辰。咱们先去看戏，等这边米粥开花了，再放粥不迟。” 高起潜笑道；“是啊，好戏开场，错过开头就不好了。” 李建安见盛情难却，只好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咱们这就过去吧。” 众人应和着，欢天喜地，簇拥李建安前往大戏台。 大戏台那边红毯铺地，还有许多士绅商贾装扮的民众，挥舞着彩旗红花排队欢迎。 曹化淳一边引路，一边吆喝着；“不要向前挤！大伙都能看到王爷！” 欢迎的队伍素质比较高，没有出现拥挤推搡的情况。司徒雷父子维持秩序，场面喜庆而又热烈。 人群中有人呼唤李建安的名字，李建安高高拱手，向众人还礼。 曹化淳强行托着李建安手臂，边走边笑道；“王爷，这些都是京城的豪门大户，富商大贾，还有一些下品官员，中枢吏幕，还有一些帮派首脑，行业翘楚。各行各业听说王爷凯旋归来，无不欢欣鼓舞。他们着急要见王爷，拦都拦不住啊！” “好好好！行行行！”李建安一边敷衍着，一边向众人还礼，感觉脸上肌肉都笑僵了。 这时李建安等人已经被人群半包围，开始举步维艰。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自我介绍，有人呼喊着请李建安帮忙，还有个人痛哭起来，一口福建口音哭喊着什么，非常悲切。 曹化淳眼见情况要乱，急忙呼喊王德化。 王德化带领几十个锦衣卫早就准备好了，他一声吆喝，十几个锦衣卫冲入人群，立刻将几个“不合时宜”的“捣乱者”抓走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围观的人群一阵害怕骚动，退后一些。 李建安原本想阻止抓人，又怕场面混乱，于是大声喝道；“不要打人！把人先抓下去，回头我和他们面谈！” “王爷大德！”王德化呼喊着，让锦衣卫手脚轻些，把几个人带走了。 场面恢复秩序，众人前呼后拥来到观众席。 这边已经准备许多桌椅板凳。中间两张太师椅夹着一张圆角桌，上面许多水果干果、茶水点心。 李建安当仁不让坐在右侧太师椅上，左边太师椅也是主位，众人谦让一番。 如果按照官位应该周延儒来坐，他是文官一品内阁大学士。 如果按照爵位，应该朱纯臣来坐，他是成国公，相当于郡王爵位。 如果按照实力，那应该颜世祖来坐。除了李建安，颜世祖手下兵马最多。 众人谦让一番，李建安始终没说话，最后还是颜世祖坐下来。 众人相继入座。座位只有百十个，一些三四品的京官都没得到座位，其他的富商大贾只能倚仗双腿了。 热茶泡起来，众人安静下来一块看戏。 大戏是曹州梆子，一番热闹的开场过后进入头牌。 主角是一个红脸武生，高大挺拔，英武非凡。 戏文开始，武生自称山东靖海李建安，听说京城被困，担忧皇帝陛下安危，心急如焚。他急的团团转，连续翻了几个跟头。 “李建安”立刻召集手下部从，点齐兵马，北上勤王。 半路途中，李建安听说皇帝殉国，好一番痛哭流涕。 武生表演夸张，摇胳膊晃脑袋，吹胡子瞪眼，真的流出许多眼泪。 台下众位大人想起自己悲惨遭遇，许多人轻声抽泣，掩面拭泪。 接下来众多演员上台，是一场宏大的战争场面。 李建安大败李自成！ “李自成”是黑脸，形容猥琐邪恶，被“李建安”打的呲哇乱叫，屁滚尿流，最后身负重伤，落荒而逃。 “好！” “好！” “打得好！” 台下观众一片喝彩，显然都是恨极了李自成。 眼见“李自成”要跑，几个激动的观众向台上扔东西，打砸“闯贼”，嘴里骂个不停。 演员遭了罪，连滚带爬跑下去。 观众们还没稳定下来，又换了下一场。 大旗一换，反派成了凶恶丑陋的多尔衮。多尔衮和其部下比闯贼还要猥琐，光瓢脑袋小翘辫，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然后是“吴三桂”出场，倒是一个英俊小生。 “吴三桂”偷偷拜见李建安，两人定下计策，围攻多尔衮。 然后是一番混乱的大战场面，“李建安”在千军万马中，将多尔衮砍翻马下。 一片混乱当中，“李建安”怒斥多尔衮诸多罪行，最后踩着多尔衮，一刀斩首！ “好！” “好！” “好！” 台下一阵欢呼，热烈鼓掌。 最后的戏码，是“李建安”带领得胜之师赶往京城，沿途受到百姓热烈欢迎。 曹化淳有座位却不坐，站在李建安身旁。每到关键时刻，他都带头喝彩鼓掌。 眼见大戏落幕演员要谢台，曹化淳躬着身子为李建安填茶，笑道；“王爷，这戏班怎么样？赏不赏？” 李建安笑道；“戏班不错，原本应该赏……” 曹化淳不等李建安说完，立刻高声吆喝；“王爷有令，赏——” 第30章 利口诛心!气死人不偿命。 整个戏班百十人，立刻在台上跪倒一片，高声呼喊；“谢王爷！东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德化早就准备好了，一个托盘上百十颗银豆子。 “接赏！”王德化一声吆喝，托盘一甩，百十颗银豆子撒向戏台。 演员们一阵哄抢，台下观众欢呼一片。 李建安起身鼓掌，转身看向难民营那边。 那边大锅灶火已经停了，伙计们搬来一筐筐大海碗，正在铺满几面大条桌。 几个伙夫用水舀子盛粥，很快几百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出锅了。 在王永福指挥主持下，几十个小太监抬起大条桌，大呼小叫往这边来。 高起潜、王之心、王之俊几个内臣带领数百饥民，紧跟在粥桌后面。 戏台这边演员们正在谢台，稍微安静下来的环境当中，一个刺耳的声音说道；“哗众取宠！自吹自擂！胡编乱造！贻笑大方！”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御史申必问。 李建安看了看申必问，并没有理会他。 申必问反倒来劲了，向李建安这边靠近；“李将军，这戏排的不错，简直以假乱真啊！” 曹化淳怒喝；“老匹夫！你放什么狗屁！这戏文有哪点不对？东王殿下护国安民，千秋忠义，你休要胡搅蛮缠！” “你走开！老夫不和阉狗说话。”申必问推开曹化淳，挑衅一般向李建安拱手；“王爷，下官有一事不明，当面请教。” 李建安不想搭理他，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出于文人的礼节只好还礼；“不敢，大人请说？” 申必问高声说道；“世人都说李将军乐善好施，敢问将军，今日放粥是朝廷出粮还是将军出粮？” “朝廷出粮。”李建安道。 申必问道；“既然是朝廷出粮，为何不在京城放粥？城中饥民众多，不在城中放粥，却让饥民步行数里来到这田庄。你可知便是这四五里路，许多饥民都走不过来，这不是坑人吗？” 李建安气恼；“以申大人高见，应该在城中放粥，是吗？” “那是自然！”申必问理直气壮；“老百姓饿得走不了路，你还要瞎折腾，简直用心歹毒，欺人太甚！” 李建安拱手；“敢问大人，若在城中放粥，如何甄别饥民？” 申必问一愣，想了想；“这个很容易。但凡饥民必然瘦骨嶙峋，衣不遮体，蓬头垢面。若有富贵者冒充饥民喝粥，一眼便知。” 李建安道；“如今城中缺粮，哪来胖子？便是有余粮者，谁不想占便宜？谁家没几件破衣服？弄乱头发，涂点锅灰还不是举手之劳。” “这个……”申必问一时语噻，无言以对。 李建安又道；“大乱方定，我军数万人马，粮食何其珍贵。北京百万人口，若都来喝粥，不日就将断粮。到时饥民断粮，我军数万人马，也将风尘困顿。” 申必问喝道；“你把粥场设在这里，浑水摸鱼的就不来吗？” 李建安道；“浑水摸鱼无法杜绝，但会大量减少。” “把粥场设在这里，饥民在此过夜，城里有家者不会来。” “为了喝一碗粥，来回走十里路，城里有业者、有工者不会来。” “如此，浑水摸鱼者数量有限，放粥才可持久。” 申必问撇着嘴；“你是省粮了，可是许多饥民走不了路，岂不是被你害了？” 李建安道；“若是连五里路都走不了，便是来了粥场也救不活。” “你说的倒轻松！”申必问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人命关天，你这爱民如子的戏码，可要穿帮了！” “本王从没讲过爱民如子，只说过敬民如父。”李建安拱手；“敢问申大人是何方人士？” 申必问一愣；“老夫是京城人氏。” 李建安道；“不才晚辈山东人士，自入京师以来，驱贼灭寇，收复京畿，沿路所见百姓多有救助，不说活民十数万，却也大差不差。” “敢问大人身处家乡，为国为民所作何事？救活几人？” 申必问顿时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老夫的事不用你管！你小子收买人心，用的是朝廷钱粮！老夫被闯贼抢光了，家里每日吃糠咽菜，自顾尚且不暇……” 李建安抢来话头；“大人底气充沛，精神健硕，可不像是吃不饱饭的。城里饥民走不了路，大人何不驾驶自家车马，将饥民送到此地。岂非两全其美？饥民得救，大人也赢得好名声？” 几句话夹枪带棒，嘲讽愚弄，气得申必问浑身发抖，满脸通红。 申必问又羞又气，指着李建安吹胡子瞪眼；“你……你……” “你什么？”李建安打开他手臂；“你跟老不死的还是歇会儿吧，你懂个屁！” 哈哈哈，众人一片嬉笑，尤其朱八三几个武将笑得前俯后仰，眉飞色舞。 许多武将被文臣欺负了一辈子，感觉太解气了！ 申必问满脸通红，感觉无地自容。他猛然一跺脚，一声大喝；“好！竖子嘴刁，老夫说不过你！我这就回去，把饥民接来。” 申必问猛烈甩动袖袍，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哈哈哈，众人嬉笑，不以为意。 陈新甲笑道；“世人都说山东李建安仗义豪情，武功超凡。今日得见，原来口才如此了得，佩服，佩服。” 李建安急忙还礼，笑道；“大人说笑了。小王年轻气盛，难免逞口舌之利。” 许多人不禁暗暗点头，对李建安刮目相看。 在这些文人高官眼中，武将大多粗犷豪野没文化。许多人原本以为李建安只是员猛将，这时才知道李建安口才一流，最重要的是逻辑清晰。 世人最怕逻辑，一个人一件事，逻辑对了，事情就成功一半。 许多人都看出李建安想要入朝主政，不过大明朝二百多年都是文臣掌权，许多人怀疑李建安稳不住局面。与这些职业整人的老文臣相比，无论勾心斗角，还是论资排辈，李建安可以说是年轻小白。 如今李建安气走申必问，倒让许多人心里惊诧，莫非李建安真的能够稳定朝纲，一跃而稳最高位？ 第31章 惊天一跪! 就在人们惊异之时，王永福带着小太监来到近前，几十桌大海碗里，米粥还冒着热气。 后面高起潜、王之心、王之俊带领数百饥民紧随其后。饥民当中有人呼喊起来；“有粥喝啊！感谢东王大恩大德啊！” 接着又有饥民呼喊；“东王殿下大仁大义，真是活菩萨降世啊！” “有了东王殿下，咱大明有救了！” 乱糟糟百十人呼喊起来；“老百姓有活路了！老天爷开眼啦！” “仁义之师啊！” “东王殿下打跑了闯贼，救了咱北方百姓啊！” “今天王爷放粥活百姓，来年就是天下大救星！” “圣人临世啊！改朝换代啊！” 乱糟糟百十人呼喊着，喧闹中却传出许多“惊世之言”，明显有人在带节奏。 文武百官竖起耳朵倾听着，一个个提心吊胆，惊骇气恼，表情各异。 李建安勃然大怒，一声大喝；“喊什么！不许喊！” 司徒豹急了，跳上旁边一把椅子，用仅存的右臂指着人群大喝；“不许喊！” 司徒华、张麻子、二狗子等人大声呵斥；“不许喊！” 众多“饥民”惊慌失措，声音小了很多。 李建安质问曹化淳；“这些都是什么人？” 曹化淳慌了；“这些不都是饥民吗？我不知道啊！都是崽子们安排的。” “放屁！”李建安喝道；“他们一个个健步如飞，底气充沛，哪里像是饥民，比我还壮呢！赶紧把他们都遣散了，这里没有一粒米给他们吃。” “是是是！”曹化淳急忙答应了，转身对王德化喝道；“哪里来的无赖，竟敢冒充饥民骗吃骗喝，都给我打出去！” “是！”王德化一声吆喝；“都打出去！” “是！”王德化身边几十个锦衣卫立刻抄起棒子，开始围追堵截几百“饥民”。 “大人别打！”几百饥民大呼小叫，抱头鼠窜，纷纷向大门口方向跑去。 李建安余怒未消，向王永福几个呼喊；“把粥都抬回去！去那边说话！” “是是是！”王永福点头哈腰，急忙招呼小太监；“不要歇着！都抬回去！” 啊？小太监们本来身子就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无可奈何只好又抬起来，吭哧瘪肚往回抬。 李建安甩开众人，大步流星回奔粥棚。 文武百官急忙跟上，很多老头子小跑起来。数百士绅紧随其后，好一片混乱。 粥棚这边，少数饥民已经站起身来。 早春二月，许多饥民穿着草衣，打着赤脚。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撑过了这个冬天。 李建安发现旁边有个很大的马台子。他健步如飞跳上去，扯开嗓子向饥民呼喊；“大伙都过来吧，排队喝粥啦！” 曹化淳气喘吁吁跟过来，吆喝；“快起来！快起来！喝粥了！喝粥了！” 百十个伙夫管事跟着吆喝起来；“老乡们喝粥了，快起来吧。” “大伙排队喝粥，不要挤啊！” “还不起来，懒死你们啊！” “快起来！快起来！别让老爷下鞭子！” 在管事们吆喝下，更多饥民支撑着爬起来，只是许多人怕冷怕风，仍然抱着大量干草。 也有一些饥民实在爬不起来，撑了几下又躺下去。还有一些“机灵鬼”明明可以爬起来，却躺在草堆里不露头。 李建安大喝；“不要打人！让他们都过来吧。” “放心吧王爷！”曹化淳招呼高起潜去安排。高起潜带领王氏兄弟上前组织，许多站起来的饥民走出草棚，向李建安这边围拢过来。 众多锦衣卫和小太监组织纪律，大呼小叫，吓得饥民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饥民们走得很慢，很安静。许多人四下乱瞟，眼中充满惶恐、惊惧、慌乱、疑惑、恼恨。 很快，李建安所站的马台子前面聚集了两三千人。草棚里面还有几千人站着没动，加上藏在草堆里的饥民，总数估计在一万以上。 北京曾有百万以上人口，哪怕数次遭逢大难，现在也该有七八十万左右。可以说来了几十分之一。 王永福怕饥民抢粥，让小太监们把粥桌放在马台子后面。 李建安向台下拱手，高声喝道；“诸位父老乡亲，在下山东李建安，在放粥之前，和大伙说几句。” 台下饥民一听要讲话，立刻伤心欲绝。一些人嘟囔起来，怨声载道。还有一些人干脆坐在地上，用甘草包裹自己。 那些士绅队伍当中，忽然有人大喝；“老百姓都要饿死了，你还讲什么！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赶快放粥吧。” 众人一惊，没想到有人当众扫李建安的面子。 李建安转头寻望，是一个獐头鼠目的小老头。 司徒雷探着脑袋，小声对李建安说；“那是刁世贵，京城里有名的诉棍，专门替人写状子打官司。” 李建安还没说话，刁世贵先恼了；“你看我做什么！要说赶紧说呀！一会粥都凉了。” 李建安气愤；“本王自有安排，不用你管。锅里粥都烫着，凉了掺点热的。” 曹化淳怒了，指着刁世贵；“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少给我放屁！耽误王爷的大事，看爷抽你嘴巴！” 刁世贵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建安不再理他，看了看下面里倒歪斜的饥民，再次拱手；“诸位父老乡亲，本王代表朝廷，只说两件事。” “其一，朝廷开设粥厂赈济灾民，绝不会弄虚作假，半途而废。大伙无需担心粮食参假或者数量不够，只管放心来吃，来去都是自由。乡亲们有亲朋好友的，也可以带过来一块吃。” “其二，对于父老乡亲的苦难，对于没能保护大伙的生活，乃至于朝廷本身带给大家的伤害，本王代表朝廷，在此道歉！谢罪！”他说完直接跪下来。 哇——全场哗然！惊呼色变！ 满朝文武没想到，数百士绅没想到，几千饥民更是没想到，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的大元帅，东王李建安竟然跪下了！ 这惊天一跪，彻底把许多朝廷大佬吓住了！就连陈洪范、朱八三、颜世祖等自己人也是万分惊诧，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32章 饥饿使人奸诈。 自古以来，哪怕帝王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过，也会强行狡辩开脱罪责，实在不行就找替罪羊。很少有君王敢于承认自己的罪行，至于向民众道歉谢罪的，那更是闻所未闻！ 崇祯皇帝几次下“罪己诏”，可是向臣民道歉是没有的，更何况谢罪！ 李建安虽然不是帝王，却口口声声代表朝廷。这不是打大明朝的脸吗？这不是扫满朝文武的面子吗？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前无古人！闻所未闻！ 超出认知！难以想象！ 满朝文武都傻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难以置信！难以理解！ “好——”刁世贵忽然一声大喝；“好——跪得好——” 众人又是一惊，怎么还有人叫好？ 刁世贵挤开人群，直接爬上马台子。他瘦小的身躯还挺灵活，指着李建安大喝；“跪的好！从来都是老百姓跪大人，跪皇帝。今天东王跪百姓，惊世骇俗，石破天惊！大明朝有救了！快！拿粥来！” 后面有端托盘的小太监，也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看向王永福。 王永福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两个小太监端着托盘，上面有十几碗米粥。刁世贵接过一盘递给李建安，自己又接过一盘，然后与李建安并排跪在前面。 刁世贵有点喧宾夺主，叫嚷起来；“乡亲们，快来喝粥吧。” 李建安举起托盘；“请老乡们喝粥！” 上万人的场面却安静的出奇。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李建安身前几个饥民身上。 几个饥民一时间有些慌乱，左顾右盼，看看高起潜几个大太监，又看看锦衣卫和管事的。 这些人大多面无表情，只有曹化淳呲牙咧嘴，好像极其痛苦一般。 场面一时间尴尬住了，司徒豹上前两步，拉住一个饥民老汉的手；“老哥，粥还温着呢，别凉了，赶快喝吧。” 老汉想拒绝拉扯，可根本不是司徒豹的对手，硬生生被拉到马台子前。 李建安是跪在马台子上，双手托盘正好在老汉胸前。米粥的热气香味直接窜到老汉鼻子里，老汉瘦弱的身子，忍不住浑身发抖。 生活的经验告诉老汉不能当出头鸟，可是他的双手不受控制抬起来，一边颤抖着，一边硬生生捧起一个大海碗。 米粥的香味窜进心肺，老汉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大海碗，恶狗抢食般吃起来！ 能够装下人脸的大海碗，老汉吃起来如同龙风吸水，更胜风卷残云，只是片刻之间，竟然被他吃光了。 眼见老汉瘦弱的肚子鼓起来，他开始疯狂舔舐碗底。 司徒豹笑道；“老哥，吃完就回去吧，明天还有呢。” 哪知老汉充耳不闻，忽然放下空碗，又抱起一只大海碗，开始拼命抢食。 司徒豹大惊，急忙上前抢夺；“不要吃！小心撑死！” 老汉闪躲着，疯狂吸食，不肯放手。 司徒豹只有一只手，忽然在老汉胸前一点。 老汉一声痛叫，双手软下来。 司徒豹一把抢过粥碗，怒骂；“想死啊！都说了明天还有！滚！” 老汉面红耳赤，点头哈腰，脸上讨饶般嬉笑着。他假装转身，忽然双手伸进刁世贵的粥碗，不顾烫手抄来粥底，转身就跑。 “撑死你个老王八！”司徒豹气得大骂。他手里还拿着半碗粥，无法放回到李建安的托盘上，只好原地跪下来。 那老汉没跑几步，脚下一滑摔了，捧着的米粥撒在地上。 老汉慌乱了，一边用手去抓，一边用嘴去舔。哪怕是渗入泥土的粥汤，也被他硬生生从地面里嘬出来。 江泰山来到前面，大喝；“大伙喝粥不要贪，小心撑死！最近吃过煤的、吃过土的、吃过草木柴火的，千万不要吃多，小心胀肚。” 饥民们看见真放粥，有些激动了，坐着的纷纷爬起来，有些人开始往前挤了。 王德化急忙吆喝锦衣卫，维持秩序。 司徒雷父子，张麻子几个上前保护李建安。 饥民一个接一个被放进来，端走李建安和刁世贵托盘上的米粥。 十几碗米粥，片刻快要放完了。 后面数百官员士绅一片呲牙咧嘴，许多人连连摇头，小声嘀咕着。 朱八三大怒；“说什么呢？还不帮忙！” 朱八三不管许多，端起旁边桌上托盘，直接来到前面。他也想上马台子，只是用着双手爬不上去。一气之下朱八三索性来到前面，跪在马台子前，高高举起托盘；“乡亲们喝粥！” 刁世贵的米粥刚好没有了，饥民们开始拿朱八三的托盘。 陈洪范不知从哪里扯出来一条头巾，把脸挡住大半。他端起一个托盘来到前面，跪在朱八三旁边；“乡亲们喝粥！” 金日观大踏步上前，一手抓起一个托盘，直接跪在陈洪范身旁；“乡亲们喝粥！” 后面王朴发现唐通往前窜，他急忙端了一盘粥跑上前，先一步跳上马台子，跪在李建安身侧；“干爹！让孩儿们替您放粥吧。您老跪一会儿，是个意思就行了。” 唐通挤开刁世贵，跪在李建安另一侧；“是啊！殿下万金之躯，可不能劳损受凉啊。” 李建安不理唐通，接过王朴托盘，把空盘给他；“没事，你下去帮我放粥！” “好嘞！”王朴大喜，没想到干爹这样重用自己。他乐呵呵跳到前面，端起一碗粥，就塞给迎面走来的饥民。 震天东和尚可喜端来托盘，在陈洪范旁边跪下来。 接着是白良弼，徐茂林，杨超几人。 老将尹忠鹤不顾伤势，也端着托盘跪在前面。 刘清泽看了看颜世祖，端起一个托盘跟上去。 这时文武百官中传来刺耳的吵嚷；“成何体统！” “有辱斯文！” “这不是扫大明朝的脸面吗？” 也有人轻声抽泣；“日月倒转，天罡崩坏呀！” “完了！没人伦啊！老子跪儿子啊！” 颜跃升本来已经端起托盘，听了这些闲言碎语犹豫起来，一双大手不自觉地发抖。 “慌什么！”颜世祖轻声呵斥颜跃升，接过他手中托盘，大踏步向前走去。 第33章 接管东厂 两边群臣都惊呆了！颜世祖可是文臣啊！位高权重的一方大佬，他怎么会同流合污？ 呸！呸！有人向颜世祖吐口水；“斯文扫地！” “有辱君父！” “狼狈为奸！” “奸佞小人！呸！” 颜世祖不闻不顾，走上马台子，跪在李建安身侧。 其他文武百官一片呲牙咧嘴，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许多人想看热闹，看李建安出丑，谁也没想到李建安在军中的影响力如此大，全部武将都跟着他跪饥民！这让许多京官无法自处，无地自容。 兵部的张若麒曾经在松锦大战中与李建安交好，他整理一下衣冠，从一旁桌上端起托盘。 众人又是一惊，颜世祖虽然是文臣，但毕竟是外放的巡抚，张若琪可是实打实的六部京官啊！ 在众人惊诧和鄙夷的目光中，张若麒来到马台子前面，找了块偏僻的空地跪下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眼见百官士绅又是一阵骚乱，曹化淳慌了，急忙向王永福使眼色。 王永福会意，向周围小太监吆喝；“你们都是死人啊！让大人们忙着发粥，快把桌子抬到前面去！” “是是是！”小太监们急忙答应了，慌忙把桌子抬到前面。 灶台周围王德化也吆喝起来，让伙夫们赶快继续舀粥，加快供应。 很快，锦衣卫和管事的就把前面挡住了。他们代替李建安等人放粥，速度加快不少。 许多饥民捧着热乎乎的香粥，有人狼吞虎咽，有人啼笑皆非，有人泪流不止，有人放声大哭。 曹化淳在曹金宝搀扶下爬上马台子，亲自扶起李建安；“王爷，这边混乱，酒宴已经准备妥了，就在您下榻的院子里。我扶您过去吧，那边还有小戏班，还有丫头们咋耍，歌姬舞妓都有。” “不忙，我还是住在营里。”李建安道；“明后天万岁爷就到了，东宫修整的如何？” 紫禁城被烧毁，东宫损伤不多。 曹化淳笑道；“放心吧王爷。都准备齐全了。” “那就好。”李建安见众多武将要起身，忽然一声吆喝；“圣旨到——” 全场大惊！正要起身的武将们急忙又跪下来。 京城百官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正对着马台子和饥民的方向。刚才他们不肯跪下，心里是万分鄙夷和嫌弃的。如今李建安忽然高喊圣旨，显然是“借鸡下蛋”“狐假虎威”，可是圣旨又不得不跪，一时之间确实难办。 京城百官面面相觑，士绅们却已经呼啦啦跪下来。 无可奈何，京城百官只好慢悠悠跪下来。 李建安高声喝道；“口谕；东缉事厂理档千户、贴刑官司徒豹公忠体国，勇于任事，救朕躬于危难，有大功与社稷，即日起升任“钦差总督东厂官校指挥使”，原东厂掌印太监曹化淳卸任“东厂提督”，另有任用，钦此！” 曹化淳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全场众人都是一惊！ 司徒豹大喜，慢慢俯下身子叩头；“臣司徒豹，谢主隆恩！” 李建安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司徒督公请起，万朝宗留下，带上其他人去接任吧。” “是！”司徒豹站起身来，招呼司徒雷父子几人。 “慢着！”曹化淳霍然而起，气呼呼瞪着司徒豹，又转向李建安。 李建安看着他；“你瞪眼做什么？” “我……”曹化淳一时语塞，气势弱了；“东厂事多，兹事体大。要交接不急一时，不如明日再交接如何？” 李建安道；“圣旨里说即日交接，听你的还是听万岁爷的？” 曹化淳脸憋得通红；“听王爷您的。既要交接，我和司徒老弟一块回厂里，把印信账目都过一下。”他说着就要爬下马台子。 李建安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硬生生把他拽回来，笑道；“曹公就不用去了，咱们还没吃饭呢。” 曹化淳眼珠乱转，笑道；“也对，也对。让孩儿们去就行了。”他说话时看向曹金宝几个干儿子。 曹金宝几个会意，立刻带领手下小太监四下分散，就要偷偷溜出人群。 李建安一声大喝；“都别动！” 这一声气势好大，就连前面放粥的也被吓得停住了。 曹金宝几人吓得心肝胆颤，只好停下来。 李建安高声喝道；“实话告诉你们。整个庄园外围，已经被我靖海营围得水泄不通。你们逃不出去，谁敢乱跑，丢了小命可别怪本王！” 曹金宝几人立刻蔫了，无论曹化淳怎样使眼色，都无动于衷。曹金宝耷拉着脑袋，躲在人群里假装看不见。 李建安扯下曹化淳腰牌，轻轻推他一把。 哎哟！曹化淳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 李建安将腰牌扔给司徒豹；“你们到“厂狱”里看看，能走路的都先放了吧。” “是！”司徒豹躬身答应，带着几个人快步穿出人群。 所谓“厂狱”，就是东厂设立的监狱。 北京城内，有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监狱，有顺天府监狱，还有锦衣卫设立的“诏狱”，由锦衣卫北镇抚司管辖，民间称之为“北狱”，南镇抚司有“南狱”。 此外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司狱”，专门幽禁皇族宗亲的“禁狱”，专门处罚嫔妃宫女太监的“内狱”，凡此种种不下十几个。 曹化淳趴在地上不起来，听说要释放犯人，向李建安哭闹起来；““厂卫”所羁押犯人，都是先帝爷特命，东王殿下怎可私自释放？” 李建安向左上方拱手；“本王受万岁爷钦差，总统天下兵马，特命收复京师，全权处理京畿军政要务，你休要多言！” 李建安说话间，宋兴元掏出包袱里的圣旨，递给李建安。 李建安抖开圣旨，展示给曹化淳。 曹化淳哑口无言，无话可说，只得叹了口气。 李建安又将圣旨展示给众人。 京城百官还跪在地上，许多人抬头寻望着。更多人低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面放粥的管事和伙计见喊万岁，也跟着跪下来。 只有饥饿的难民对呼喊声无动于衷，有些激动的干脆自己上来拿粥。 李建安怕场面混乱，对前面吆喝；“你们继续放粥！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管事和伙计们继续放粥，锦衣卫维持秩序。 曹化淳趴在地上不起来，李建安懒得理他，又一声大喝；“登州总兵、北王陈洪范接旨——” 第34章 大权在握!挟天子以令诸侯。 陈洪范大喜，俯身叩头；“微臣接旨！” 李建安高声喝道；“口谕；北王陈洪范多年来勇于任事，屡立奇功。如今京城沦陷，但有收复之日，就让陈洪范掌管五城兵马司吧。他有多年带兵经验，相信可以助东王一臂之力。钦此！” 张缙彦脸色一变，自己要失去兵权了，不知道未来命运如何。 陈洪范又叩首；“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建安俯身拉起张缙彦；“张大人，兵符印信现在何处？” 张缙彦哆哆嗦嗦拱手；“回禀王爷，都在衙门公房里。” 陈洪范爬起来，拱手笑道；“就不劳烦张大人了，张大人在此吃席，我亲自带人去接收，账目什么的回头再算。”他说完转身就走。 李建安喝道；“少带些人，注意军纪！” 陈洪范回过身来，笑道；“放心吧王爷，下官心里有谱。” 包师爷、陈洪江、齐把总几人随陈洪范一块去了。 张若麒忽然上前一步，对李建安笑道；“陈大人对京城不甚熟悉，脸面也生，不如下官去帮忙交接，免得出了岔子。” 李建安当然知道张若麒与陈洪范交情不错，笑道；“如此甚好，有劳张大人。” 张若麒急忙还礼，笑道；“下官去去就来，回来再与王爷把酒言欢。” 李建安笑道；“不着急，把事情办好，改日我单独宴请张大人。” 张若麒欣喜若狂，顿时感觉脸上有光。他有意无意挺起身子，看了看跪地的满朝权贵，然后提高嗓门；“王爷抬爱，下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若麒又一次躬身行礼，这才下了马台子。 人群纷纷让道，张若麒很快追上陈洪范几人。 满朝文武还跪着，许多人偷眼看向王永福和王德化。 在京城的武装力量中，除了东厂和五城兵马司，还剩下京营和锦衣卫。如果李建安想要完全夺取京城兵权，可能下一步就是京营和锦衣卫。 不曾想李建安表情一变，伸开双臂说道；“众位大人快快请起，陛下给本王的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呼喊一番，这才起身。 王永福与王德化心里一喜，暗松一口气。 谁料李建安竟然跳下马台子，直奔二人走来。 两个人提心吊胆，紧张起来。 李建安问王永福；“王提督，我听说现在京营驻扎在大明门内？” 王永福声音发抖，勉强笑道；“是，之前闯贼在时，把京营解散了。现如今只回来不到两千人，有上顿没下顿，我把他们安排在大明门内。殿下有何安排，尽管吩咐？” 李建安道；“城里就不要驻扎营兵了，不如把京营搬出来，与我们联营，相互也有个照应。” 王永福躬身笑道；“还是王爷想的周全，就这样办！” 李建安笑道；“咱俩想一块去了，那你们明天就搬吧，搬来我分你些粮草。” “谢王爷！”王永福深深一躬，拍手笑道；“有王爷照顾，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 李建安一笑，二狗子、张麻子、朱八三等人跟着笑了。 哈哈哈，众多文臣武将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许多京官不想笑，脸上硬挤出三分假笑。 王永福真是笑不出来，只好尴尬苦笑。 这时王德化走上前来，躬身行礼，笑道；“王爷，如今紫禁城被毁，不如我们锦衣卫也搬出城来，和大伙在一起。” 李建安摆手；“那怎么行！万岁爷马上到了，锦衣卫要保护东宫安全。万朝宗？” 万朝宗急忙上前跪地；“属下在！” 李建安问他；“你在锦衣卫里是什么官职？” 万朝宗看了看王德化；“回禀王爷，属下是小旗官。” 李建安道；“这次保护万岁爷逃离闯贼魔爪，你有大功。万岁爷信得过你，这次接驾，就由你协助王公公一块办理。官位嘛，先升个千户吧，算是王公公的副职。” 万朝宗大喜过望，叩首行礼；“谢万岁爷恩典！谢王爷栽培！” 王德化慌了，犹豫一下，勉强笑道；“王爷，虽说咱锦衣卫被闯贼打死两个千户，可那两个缺儿都是有荫袭的，家破人亡的，总不好再夺了人家差事。” 李建安道；“谁说夺别人差事了，这是另设的一个千户，专门负责接驾，保护万岁爷安全。” 王德化道；“若说保护万岁爷安全，可是随驾的锦衣卫统领，历来由内侍充任。万朝宗堂堂七尺男儿，只怕多有不便。” 李建安生气；“你少来唬我！本朝并没有明文规定，只是几位先帝爷图个方便，多用内臣统领锦衣卫。如今国朝多难，圣驾在外，哪有那么多规矩！你再推三阻四，莫怪我揭你老底！” 王德化脸色一变，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说了。 年前京城巨变，闯贼大兵冲入北京城，王德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本来应该誓死保卫皇宫安全。可是他没有任何抵抗直接投降，并且打开皇宫大门，指引贼兵追捕皇后皇子。 周皇后和两位皇子以及公主本来有机会逃脱，或者有机会与崇祯皇帝死在一起。就是王德化从中使坏，皇后及皇子公主才不得不自杀。 这些事情在京城已经传开了，许多人对王德化恨之入骨。 王德化听李建安要揭老底，吓得再不敢多说了，只好跪下来；“全凭王爷吩咐。” 李建安不理他，问万朝宗；“你饿不饿？” 万朝宗立刻站起身来；“卑职不饿，这就带人进城赴任。” 李建安摘下自己腰牌递给他；“你手下那俩兄弟升个百户吧，锦衣卫里允许你调用五百人，先把账目捋一捋。” “是！”万朝宗带着两个亲信，转身走了。 旁边司徒华看着万朝宗走远，心想；“我与朝宗是表兄弟，年纪相近，朝宗已经出人头地，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将来无论东王殿下有什么差遣，我一定要办好差事，为父亲争光，也为自己挣一个前途。” 第35章 百官逼杀四大奸臣。 李建安看了看前面，汇集式放粥已经结束了。现在管事和伙计们抬着桌子到各个草棚子，给那些站不起来的饥民放粥喝。 有许多喝过粥的饥民主动帮忙，也有浑水摸鱼偷喝一口的。 李建安忽然吆喝；“震天东！朱八三？” 两个人急忙上前；“末将在！” 李建安道；“你们两个在这边看着放粥，让手下人去那边拿酒菜，少饮两杯。” 震天东躬身；“大帅放心，我看着朱八三，绝不饮酒就是了。” 朱八三急忙争辩；“谁说要喝酒了，天这么冷喝啥酒啊，我的胃也不好。” 李建安转身看向曹化淳，笑道；“老曹，走吧，席面摆开吧。” 曹化淳愁苦着脸，哭笑不得；“走吧，什么时候也得吃饭呀。殿下这边请。” “慢着！”刁世贵忽然大喝！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看向马台子。 马台子上，只有刁世贵一人。 刁世贵从袖口里掏出一绢黄绸，向众人大声喝道；“曹化淳、张缙彦投靠闯贼，以至京城陷落，百官荼毒。王永福、王德化卖主求荣，引兵进皇城，以至先帝爷崩天，皇后子女陨落。” “此四贼乃万恶不赦，千古难恕之人皮禽兽！小人已收集此四大恶贼历年来之二十八大罪状！共计196条。” “此间罪状，绝无半句虚言，请东王殿下明察！” 曹化淳、张缙彦、王永福、王德化几个完全傻眼了。几个人知道必有这样的时刻，也在心里做了准备。 然而谁也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突然，这样迅猛！ 这还没吃饭呢，就要见血啊！ 在场数百官员士绅，目光都汇集在李建安身上。 手持利刃，杀心自起。谁都知道李建安手上有刀，都想借刀杀人，为自己谋利。 可是这样明目张胆拿李建安当刀，就有些其心可诛了。尤其是在李建安还没吃饭的情况下。这样大庭广众，有种逼人就范的意味。 万众瞩目下，李建安的表情有些严肃，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他转身对曹化淳说；“你吩咐一下，热菜先别下锅，咱们这边要耽误一会儿。” 曹化淳愣了一下，笑道；“是！王爷说的是！快去！热菜先别下锅！” 哎！曹金宝答应一声，急忙跑去了。 刁世贵从马台子上跳下来，大喝；“王爷！四大恶贼丧尽天良，恶贯满盈，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恳请王爷为京城百万生民做主，诛杀四大恶贼，抄家灭族！以谢天下！”他说完双膝跪地，高高举起那黄绢罪状。 李建安犹豫一下，走过去抓起罪状，直接塞进袖口里；“状子本王收下了，等万岁爷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殿下！”刁世贵抓住李建安裤腿不让走。 京城百官当中，十几个人跟着跪下来，齐声高呼；“诛杀恶贼！以谢天下！” 哗啦啦，近两百位士绅跪下来，高声呼喊；“诛杀恶贼！以谢天下！” 李建安和曹化淳的去路都被堵住，事情难办了。 李建安感到气愤，甩开刁世贵；“好啊！你们打得如意算盘！” “之前闯贼刚刚离京之时，本王已经代表朝廷，答应曹化淳和张大人几位，只要几位大人重新归附朝廷，朝廷不再追究以往。” “当时你们也在啊，怎么不跳出来反对？” “如今出尔反尔，让本王诛杀几位大人。你们想置本王于何地？” “本王的信用还要不要？朝廷的信用还要不要？” 周延儒忽然说道；“京师收复功在将士，不在奸臣。新君临朝，百废待兴，然奸臣祸害一日不除，大明中兴便一日无望。先帝爷有灵，若是知道四大奸臣逍遥法外，我等不孝臣子，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先帝爷啊！”他哭喊着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先帝爷啊！”百官士绅跟着哭喊起来。 哈哈，李建安气笑了；“嚎吧，你们就干嚎吧。今天咱们不吃饭了，你们可劲儿嚎！什么时候嚎累了，什么时候再说！” 百官士绅听他这样说，只好不再嚎了。 刁世贵道；“朝廷赦免了四大奸臣的叛国罪、投降罪、卖主罪，然而四大奸臣对士绅百姓犯下的杀人罪、抢劫罪、欺行霸市罪、敲诈勒索罪，这些罪恶朝廷没有赦免。请东王殿下以此为名，诛杀恶贼，为民除害！” 百官士绅又呼喊起来；“诛杀恶贼，为民除害！” 李建安气呼呼的；“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合理吗？先不说几位大人有罪没罪，就算有你说的这些罪行，你们就给定罪了，就定了死刑了？那大明朝要法律做什么？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干什么？” “本王奉命执掌军权，如何能干涉司法？何况不经司法就斩杀朝廷命官？你们当本王是什么？把自己当什么？又想置本王又何地？” “退一步讲，本王糊涂了，听了你们的鬼使神差，把几位大人杀了。那样你们就高兴了，放心啦？” “本王凭借手中的权力，凭借手中的刀把子，不经司法，想杀谁就杀谁，你们就开心了？” “今天我杀了曹大人几位，明天就不能杀你们！” “本王专权擅政，你们就成功了？” 几句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刁世贵道；“王爷不肯治罪，百姓们岂不是投告无门。” 李建安道；“与朝廷而言，曹大人几位已经无罪了。若有欺男霸女祸害百姓等罪行，士民乡绅可以到刑部和都察院投告。本王绝不干涉，也无权干涉，按章程办事即可。” “本王班门弄斧，多说一句，我大明落得如此地步，皆因从上到下，不知法，不敬法，不守法。上面随便说法，随便改法，随便定法，随便执法。下面不听说法，不信改法，不尊定法，不从执法，世界焉能不乱？大明焉能不衰？” “从今而后，咱大明想要好起来，还是要在法制上多下功夫。” 许多京官听到这番高谈阔论，暗自神思，一些人连连点头。 第36章 大道小术，无法说出口的谣言。 刁世贵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去刑部，去都察院告他们！” 曹化淳笑道；“好啊，你们随便去告，咱家行的正坐的端，跟你们过堂就是了。” 李建安掏出状子，还给刁世贵，对曹化淳说；“热菜下锅吧。” 曹化淳大喜，打发一个小太监去了。 李建安笑道；“我倒忘了问了，这席面谁出钱啊？内库还有银子吗？” 曹化淳哭笑不得；“我的王爷，内帑连根毛都没有啊！如今里里外外的花销，都是我们几位中官在吃老本。太让人伤心了。”他说完轻声抽涕，轻轻擦拭那没有出来的眼泪。 “别哭嘛。”李建安转过身，对百官士绅道；“我知道你们许多人家破人亡，财产都被抢光了。你们不是缺衣少食吗？不是恨老曹吗？反正现在你们也出不去，索性咱们就吃他娘的！咱们放开了吃，使劲吃，吃穷老曹！吃垮老曹！吃死他！” 听他这么一说，许多人还真饿了，一个个咬牙切齿。 朱八三大叫；“没错，吃死他！” 哈哈哈，武将们笑了。 曹化淳笑道；“既如此，众位这边请吧。” 当下，曹化淳带领众人前往另一处院落。这边分为内外两院，京城百官安排在内院开席，数百士绅只能在外院了。 按理说许多人没有达成目的，没有心情吃饭。不过李自成抢光京城，许多人缺乏营养，见到大鱼大肉，忍不住大吃起来。 百官士绅化悲愤为食欲，狼吞虎咽，誓要吃死曹化淳一般。 众多武将们心大脸大，哪管什么朝廷斗争，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曹化淳还安排了小戏班，还有雅戏，吴侬软语唱的百转千回。武将们哪里听得懂，一双双色眼不时瞟一下。只有几个饭量少的老文臣，跟着旋律摇头晃脑，轻声吟唱。 许多人想和李建安饮酒，又怕自己身份不够反遭白眼儿。 王永福主动坐在李建安身旁，凡有京官来敬酒，他必要介绍一番。 更多人一边吃饭，一边随时观察李建安的动静。稍有机会就凑过去，和李建安聊上几句，也算混个脸熟。 李建安谈笑风生，给众人的感觉还是比较随和的。 一顿饭吃到傍晚十分，李建安拒绝曹化淳的好意，没有住在庄园里。 李建安要走，武将们随之回营。 许多京官跟着送出来，更多官员士绅却没有动，只在院里与李建安作别。 李建安与武将们走后，百官士绅厌弃曹化淳，招呼都不打起身就走。 曹化淳骂了几句，也不在意。 只说钱慕庸跟随李建安回到营里，两人在帐篷里密谈。 钱慕庸将收购房地产的大账本给李建安过目。 李建安看了看大帐，就把账本放下了；“如何分配，进学都跟你说了吗？” 钱慕庸从文士包里掏出另一本账；“都说了。学生已经做好准备。这本账目是分给咱们靖海营将领的，所涉资产都是无主之地。李自成祸害京城，许多宗亲勋贵阖家被害，又有许多官绅不堪忍受，全家自杀自焚者不在少数。这些资产都是绝户，将来不会有人讨要闹事。” 李建安接过来翻看，获得大资产包的有朱八三、白良弼、杨超、金日观、尚可喜、震天东、铁和尚，汤二虎、高大胆、胡大山、司徒豹、李巴山、赵天龙、宋兴元、等共二十一人。 获得小资产包的都是中下层军官，包括薛大龙、牛大郎、侯二、胡一刀、孟黑子、胡二刀、雷明、郭刚、李大海、蒋精锐、王志国、沈眉君等共97人。 李建安放下账本；“好，很好。” 钱慕庸又掏出一本账；“这是给其他营头的。所涉资产多不清静。许多勋贵官员遇害，然而家族宗亲尚存。有些则是躲去南方，如果得知京城收复，必然回来讨要。少不得要大闹一场。” 李建安接过来细看，获得大资产包的有杨文岳、汪兆龙、颜世祖、颜跃升、刘清泽、徐茂林、尹忠鹤、王朴、唐通、陈洪范、吴三桂、沈世魁等共十五人。 获得小资产包的有齐把总、陈洪江、戴立功、刘虎、杨帆、符龙飞、黄毛等63人。 钱慕庸见李建安看得入神，说道；“这些资产不清净，将来闹起来，武将们想要保住财富地位，必然会支持咱们。” 李建安点了点头；“小资产包里多加一个人，刘振山。” 钱慕庸一愣；“我没写吗？怎么把他忘了？” 钱慕庸接过账本，提笔加上去。他一边写一边笑道；“李自成扫荡京城，也算干了一件好事。” 李建安明白钱慕庸的意思，闯王进京摧毁大明朝的权力结构，才让李建安执掌兵权。 原来的权力和财富结构被摧毁，重新被分配。后起者才有机会重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李自成算是帮了李建安一把。 李建安道；“这些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说出来就犯大忌了。” “那是。”钱慕庸犹豫一下；“这话并不是我说的，而是国子监里有人这样传。” 李建安奇怪；“国子监里还有多少人？” 钱慕庸道；“学生曾经仔细走访过，登记在册的虚数一共是三千五百多人，大多是“例监”。闯贼进京前，实数有一千出头。李自成倒是没有为难监生们。” “闯贼走后，城门开放。许多监生因为消息断绝，没有资助，纷纷逃离。现在还剩下不足600人。” “朝廷蒙难，对国子监的资助自然没有了。监生们衣食无着，很多人偷卖书籍，各种营生，无所不有。” 李建安道；“既然如此困顿，他们怎么不怨李自成，反倒说起他的好话。” 钱慕庸道；“传闲话的只是少数。所谓物极必反。平时国子监规矩甚多，课业很重，生员对读书厌烦，对书里的话也不信了。” “这些年朝廷缺钱，捐监的生员越来越多。加之生员免优，前途艰难，许多监生仇视朝廷，仇视权贵。” “李自成扫荡京畿，满朝权贵官吏，遇难、逃亡、失踪者成千上万。监生们觉得挡路虎少了，又空出许多位置，都盼望着能有一份出路呢。所以暗自欢喜。” 李建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第37章 大权在握!李建安掌控京城 钱慕庸笑道；“东翁，现如今还能留下来读书的监生，多是青年才俊。不如我们送些东西过去，以解燃眉之急。” 李建安想了想；“也好，那就这样，每人送一两银子，外加30斤，不！50斤小米。从我个人的账上出，先用你们城里留下的粮食。” 钱慕庸道；“行，那些外国留学生怎么办？” “多吗？”李建安问。 钱慕庸道；“有五十多人吧。朝鲜最多，都是王公子弟。安南5人。琉球日本各三人，只是日本三人中失踪一人。剩下的都是蒙古各部王子和西南土司世子。” 李建安道；“一视同仁，一块发吧。” 钱慕庸出去，把钱进学招进来，吩咐一番。 钱进学高高兴兴去了。 李建安把司徒华招进来，给他一份名单，让他去各营叫人。 不一会，刘清泽、徐茂林、尹忠鹤、王朴、唐通陆续到了。 钱慕庸拿出合同文书，将土地和房屋转移给几人。 几人大喜，对李建安和钱慕庸好一番感谢。 李建安将各营小资产包名单发给各将，让他们回去带人。 不到子时，各营将官的手续办完了。 李建安见钱慕庸累了，安排他休息，靖海营的事情明天再办。 回到帐篷，李建安发现司徒豹回来了，把他请进去。 两人入座后，司徒豹说道；“属下不辱使命，已经接管东厂，封了库房账目，“厂狱”放了大半，只有一些无法行动的，等亲属来接。” “曹化淳过去了吗？”李建安问。 司徒豹道；“没有，只有曹金宝来了，说是曹化淳喝多了，就不来交接了。” “印信令牌呢？”李建安问。 司徒豹道；“都在我三弟手里。殿下放心，属下在东厂经营多年，还是有一批亲信的。曹化淳不来捣乱，已经稳住局面了。” “好。”李建安想了想，说道；“今晚你辛苦一些，住在厂里，把曹化淳派出去监视百官的人都召回来，该放假的就放大假，兵器都收了吧。” ““属下明白！”司徒豹起身，退出去。 李建安累了，洗洗脚就睡了。 次日一早，李建安刚醒，二狗子就进来报告，说是万朝宗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建安急忙招进来。 万朝宗和几个亲信已经在锦衣卫复职，依照命令，他提拔了许多亲朋故旧，在东宫广布眼线。 将来安业帝入住东宫，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万朝宗的眼线。 李建安给了他一千两“活动经费”，万朝宗兴冲冲回去了。 吃完早饭，李建安让二狗子去打听陈洪范。 二狗子回来说，陈洪范已经回来了，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在睡大觉。 李建安带着二狗子、司徒华几个人，直接找过去。 来到登州营，李建安直奔陈洪范帐篷。 登州营的将士们见怪不怪，根本没人阻拦，也没人询问。 帐篷外面，陈洪范的两个亲兵在站岗。 一个亲兵吓慌了，大声喝道；“东王殿下驾到！给王爷请安！” 李建安快步到近前；“喊这么大声，给谁报信儿啊！” 亲兵笑了；“王爷误会，没有的事。” 李建安不理他，撩开门帘直接进入。 大床上，陈洪范还在呼呼大睡，根本没有听见。 嘘！李建安示意几人不要出声。他悄悄走过去，探头到床下。 木板床下面空空的，没有什么。 李建安四下找了找，目光落在陈洪范的大被上。 好大的被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呼~~呼~~”陈洪范还在打呼噜。 李建安悄悄摸上去，抓住被角慢慢掀起来。 金元宝！银元宝！珍珠玛瑙翡翠宝！ 陈洪范忽然惊醒，以迅雷之势向李建安扑来！ 李建安大惊，急忙闪开！ 陈洪范急忙把被子盖住了，这才看清是李建安。他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又钻进被窝，把裤裆盖住了。 嘿嘿嘿，陈洪范尴尬假笑；“贤弟，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个屁，太阳都晒屁股了。”李建安指着被窝；“被窝里是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陈洪范眼珠乱转，笑道；“是小郡主，她就喜欢闷头睡觉。” 李建安笑道；“不对吧，刚才我在外面还看见小郡主了。” “是吗？”陈洪范急中生智；“哦，是我的大棉袄。不信你看！”他快速掀了一下被子，只掀开一半又扣上去。 按理说谁都看不见，李建安却一声怪叫；“有老鼠！”他直接冲过去，抓住被子猛扯！ “妈呀！”陈洪范吓慌了，抓住被子另一头。可是他的力气太小，直接被李建安扯下来，滚落床下！ 床铺里面，满满半床的金银珠宝，完全暴露了！ 陈洪范趴在地上，完全傻眼了！要说他反应真快，起身大喝；“这是谁呀！是谁把咱们营的军饷都放我床上了？你们怕丢也别乱放啊！这可是咱们登州营安生立命的根本！”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这家伙反应还真快！ 李建安笑道；“陈大人，你是说这些金银财宝，都是你们登州营的军饷？” “是啊！”陈洪范满脸正直；“不是我们营的军饷，怎么会在我床上？” 李建安不说话，直接走过去，迈步上床。他早就看见了，有几个信封夹杂在珠宝中。 陈洪范发现信封，吓得魂不附体，瞠目结舌；“那那那，那是什么？” 李建安已经拿起来，笑道；“你问我，那我帮你看看？”他打开一个信封，抽出来看了看；“这好像是一份礼单？” 陈洪范走过去，伸手去抢。 李建安急忙躲开；“干什么？” 陈洪范满脸堆笑；“没事，我看看是谁的礼单，怎么就放这了？可能是我从老家带来的。” 李建安道；“不对吧，这上面写的明白，京城南门的吴守备，恭贺北王殿下执掌五城兵马司。老陈，像是给你的。你来对照一下礼物清单，我把颜抚台他们都请过来。” 陈洪范吓慌了，忽然猛拍桌子！ 啪！陈洪范一脸刚正不阿；“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趁我醉酒，私收他人礼物！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嘛！”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反应真快啊！这就开始甩锅了？ 第38章 极限拉扯!智斗陈洪范 李建安跳下床板，笑道；“陈大人，这么说来，你不知道这些财宝的来历？” “那是当然！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我的军饷呢。”陈洪范义愤填膺；“这帮王八蛋，竟然偷偷给我送礼。谁不知道我陈洪范两袖清风，他们看错人了！” 陈洪范挺直腰杆；“本王刚刚接任五城兵马司，他们就使出这种下三滥手段，腐蚀朝廷命官，简直岂有此理！” 李建安道；“这样说来，你都不知道是谁送的礼？” “当然不知道！我要是看见谁给我送礼，我直接给他打出去！”陈洪范抓来旁边棉袄，穿在身上，下面还光着腿。 李建安道；“那好办啊。这都有名单，把送礼的几位大人请过来，对质一下？” “有有有有有……有必要吗？”陈洪范嘴瓢了，浑身发抖，勉强尬笑道；“没没，没有这个必要吧？他们也是为了保住官位，拖家带口的，咱们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李建安点了点头；“也有几分道理。陈大人果然两腿清风，令人佩服。我再问一句，如果大人昨晚没有喝醉，这些金银珠宝你要不要？” 陈洪范吓慌了，哆哆嗦嗦；“要……那肯定是不要的……不过……” “好！搬走！”李建安一声吆喝，向手下人挥手。 二狗子几个冲上去，立刻开始收刮装箱。 陈洪范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感觉心在滴血；“贤弟……？” 李建安装糊涂；“怎么了？” 陈洪范快哭了，却又说不出口。 司徒华几个人把财宝装箱，二狗子手忙脚乱，把一枚大钱滑到地上。 陈洪范急中生智，指着床头；“小心玉器！” 众人顺着他手指望去，哪是什么玉器，就是个小玉佩。 陈洪范抓住机会，身子一挪，右脚踩住那枚大钱！ 大钱太凉了，加之冰冷的地面，凉得陈洪范脚心疼。 陈洪范咬牙切齿坚持着，常言说贼不走空，官更不能走空啊！ 李建安回过头来，感觉陈洪范表情很怪异。 刚才那枚大钱，李建安已经看见了，此刻他发现不见了，立刻计上心头。 “刚才那只老鼠去哪儿了？在这儿呢！”李建安自说自话，向陈洪范脚丫踩去！ 啊！陈洪范一声痛叫，摔倒在地。他捂着脚，嚎啕大哭起来；“李建安，你不是人！你下死手啊！疼死我了！我都是为了你啊！你要把财宝都拿走，我也不活了！” 李建安笑道；“你收人家礼物，怎么是为了我？” 陈洪范哭泣着；“万岁爷过两天不就到了吗？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在接驾时，给你一个下马威！” 李建安惊奇；“别嚎了，又没有眼泪。” 陈洪范不嚎了，擦了擦莫须有的泪水。地上太凉，他一个翻身钻进被窝里。 “谁要给我下马威？”李建安问。 陈洪范不说话，扭过头生闷气。 李建安对二狗子说；“给他留下一箱。” 二狗子把最少的那箱放下，其他人搬了箱子下来。 李建安又问；“谁要给我下马威？” 陈洪范气呼呼的，还是不说话，只是敲了敲床板。 李建安无奈；“再给他留下一箱。” 司徒华把自己那箱放回去。 陈洪范偷偷瞟了一眼，这才说道；“昨天我去接任，几个城门的守备，非要拉着我喝酒。有人告诉我，城里有大人物秘密结党，为的就是对付咱们山东帮，防止东王专权擅政……”他停下来，不说了。 “然后呢，都有谁？”李建安追问。 陈洪范坐起来，用被子包裹身体，他看了看剩下的两箱珠宝；“没给我弄坏吧，毛手毛脚的。” 李建安真想揍他一顿；“都给他放下。” 另外三箱珠宝也被放回去，李建安捡起那枚大钱，扔回一个珠宝箱里。 陈洪范高兴笑了；“具体都有谁，我知道的不多，好像有詹事府詹事郑弘太，东宫总管孙公公。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好像已经和万岁爷取得联系。内有申必问，外有薛国观。事情可不好办了。” 李建安皱起眉头，万岁爷一直在自己的保护中，怎么还能与外人联系？ 詹事府詹事是太子的专职老师，现在就是帝师，看来太子一党参与其中，不知道是不是主导。 李建安道；“这些消息，都是谁和你说的？” “那不能告诉你，这关系到我的人品和口碑。”陈洪范拿腔拿调的，斜靠在财宝箱上；“唉！也就是我陈洪范，能套出这些消息。我昨晚说了多少话，喝了多少酒！换另一个人，早趴下了！还记得谁是谁呀？可惜啊，有人不领情啊！不来感谢我，还想抢我的东西，简直恩将仇报，简直……脸大！” 哈哈哈，李建安笑了，从怀里一摸，掏出几张黄纸来。 陈洪范眼睛一亮，坐起身来。 李建安抖动纸张；“京城可是好地方，有没有人想在京城置办宅院啊？五进的大院子，占地近20亩，还有2万亩良田，这可都是挨着城墙的上等好田。” 陈洪范忽然伸手去抓，李建安急忙躲开了；“干什么？” 哈哈哈，陈洪范笑了；“贤弟，各位营头的赏赐都发了？” “错！不是朝廷赏赐，是我李建安担保，钱牧庸钱掌柜转卖给各营的资产。”李建安道。 陈洪范道；“我立下大功，应该有我一份啊？” “应不应该你说的算吗？我说应该才算数。”李建安道。 陈洪范想了想；“可我没有其他消息了。消息来源绝对不能说的。” 李建安道；“没让你出卖朋友。大营要给将士们发饷，需要现银，还是让我拿走吧？”他伸手比划比划。 陈洪范气得哭笑不得；“闹了半天你还要拿走，你的心咋这么黑？” 李建安道；“这是啥话？你可想清楚了，这些房屋地产将来可是会升值的。一旦朝廷稳定下来，那就是十倍百倍的回报。” 陈洪范扭头闭眼，恶狠狠说道；“那好，你拿走吧。” 李建安挥手，二狗子几个又把财宝箱抱起来。 李建安放下文书，找出那么大钱压在上面，这才带人走了。 陈洪范睁开眼睛，看见大钱高兴笑了，急忙揣进怀里。他拿起几张文书，兴致勃勃翻阅起来。 只看了片刻，陈洪范笑不出来了。 那五进的大院子，竟然在城墙角落，别说水源，透风都没有。 那两万亩上好良田，密密麻麻竟然分多三百多块，有两块确实在京城边上，剩下三百多块大多在密云，还有一部分是在长城脚下。 陈洪范气得心脏疼，又上了他的鬼子当！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陈洪范气哭了，流下悔恨的泪水。 这时陈洪江走进来；“大哥，怎么了？” 陈洪范不理他，用大棉被捂住头，趴在床上痛哭起来；“丧良心啊！丧良心啊！……” 第39章 大权在握!李建安召开会议 李建安回到靖海营，帐篷里钱慕庸和宋兴元正在整理资产文书。 靖海卫的五大家族还没有搬过来，预留了不少城中大宅。 片刻，朱八三来了，钱慕庸把他那份转给他，朱八三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一口一个“咱们李家。” 李建安本来想多见几人，司徒华找来，说京营来了。 李建安迎出大营，终于见到了王永福带领的“京营” 昨天王永福说有2000多人，李建安估计最多600人，一个个衣不遮体，蓬头垢面。 如果不是打着大旗，还有一些破烂武器，李建安还以为这是从哪里跑来的流民。 王永福想在靖海营边上扎营。 李建安嫌弃太丢人，把他们赶去难民营，让王永福专职负责放粥事宜。 李建安想多了解京城情报，又不放心难民，于是随同王永福一块去安营。 王永福非常高兴，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难民营这边一切正常，王永福几个干儿子还算干练，说不上井井有条，却也有些章法。 京营安顿好了，王永福留李建安吃饭。 几个人边吃边喝，虚情假意的，相互套话，直到天黑放散。 李建安回到靖海营，钱慕庸还在等候。 李建安问起发放资产的事，钱慕庸说道；“按照名单，登州各营的各级将官都发放了，只有两人没有领取。” “何人？”李建安问。 钱慕庸道；“老将金日观，还有……震天东。” “为何不领？”李建安问。 钱慕庸道；“金日观说自己功劳小，受不得这些。他说自己不善理财，这些财富还是留在王爷手上，更能发挥价值。” “……震天东……震天东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沉重。原本他在这里要等王爷回来，只是后来有事又走了。” 李建安沉思片刻；“我知道了，钱老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钱慕庸拱手；“学生告退。”他退出去。 李建安坐下来，想着震天东的事情，入神了。 片刻，二狗子进来，把李建安惊动了。 李建安问他；“何事？” 二狗子道；“胡一刀回来了，有胡总兵的书信。” 李建安大喜，站起身来；“快请！” “是！”二狗子跑出去，很快引来胡一刀。 胡一刀单膝跪地；“参见王爷！” 李建安把他拉起来；“万岁爷到哪儿了？” 胡一刀掏出书信；“已经进入涿州地界，后日上午便可到达。” “好！”李建安接过书信，打开来细看。 信中胡大山说明情况，万岁爷在他们五百骑兵的严密保护下，一切情况正常，并未发现与人私自通信。 胡大山怀疑万岁爷身边的小太监，已经将两个随身小太监隔绝开来。 另外，杨文岳会同江南联军一块北上，相距不过三日路程。 还有五省督师洪承畴已出山西，与杨文岳一同进京，所部兵马不过数千人。 李建安看完书信，打开灯罩，把书信点燃。 二狗子急忙拿来火盆。 李建安一边烧信一边说道；“我就不写回信了，你连夜回去告诉三舅，务必保护万岁爷安全，不可逃脱。另外，随时注意洪承畴和马士英两部人马动向，若有人马追赶，务必保持距离。” “是！”胡一刀答应了，退出去。 李建安对二狗子道；“把麻子找来。” 片刻，张麻子来了。 李建安道；“你召集手下人马，各处传我军令，明早卯时三刻中军升帐。另请王永福、王德化、张若麒、陈新甲、曹化淳、司徒豹、顺天府尹一同参会。其余京中官吏，无召不可入营。” 张麻子急忙拿出小本子，一一记下来，这才去办了。 次日一早，李建安早早来到中军大帐。 不一会，颜世祖来了，各营将官陆续到了。 顺天府尹张智来得比较早，还带来手下几位官吏。 曹化淳与王德化一块来的，还有王永福、司徒豹、张若麒和陈新甲一块来的。 众人入座后，李建安让人上来茶水点心。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相互引荐，熟悉一番。 片刻，李建安敲了敲桌面。众人安静下来，纷纷望向上峰。 李建安寻望众人，这才说道；“这么早把大伙找来，是有一个好消息。万岁爷已经到了涿州，预计明天中午就该到了。有几件要紧的事，今天抓紧办了。” “一个是安排接驾的事。” “二个是军中发饷的事。” “还有安抚百姓的事情。” 众多文臣武将纷纷放下茶点，仔细听着。 李建安说完，看向曹化淳；“内相以为如何？” 曹化淳尴尬笑了；“咱家愚钝，哪里懂得这些军国大事。只是接驾的事，没有阁老九卿，礼部的人也不在……王爷做主吧。” 李建安道；“接驾重在心意，如今朝廷困难，形式上能减则减。铺张浪费，反而惹得百姓谩骂，得不偿失。曹内相看着通知几个人，明天在永定门外接驾。家里有条件的可以自己摆些场面，我不拦着。” 曹化淳连连点头，笑道；“也好，也好。” 李建安道；“接驾的事情就这样定了。现如今大军凯旋，上个月的军饷还没发放，将士们的军功赏赐也没发。” “朝廷困难，国库空虚。如今全靠咱们营里的一千万两维持局面。本王的意思，军功赏赐不着急，先把饷银和抚恤发下去。等万岁爷回京后，后续赏赐再做定夺。” 将官们连连点头，纷纷称是。这两天他们已经分到许多资产，朝廷那点赏赐就不在话下了。 很多人这两天都在四下忙活，派出各路亲信四处接收资产。 李建安看向颜世祖；“抚台大人以为如何？” 颜世祖看向众将官；“大伙要是没什么说法，事情就这样定了？” 朱八三站起身来，笑道；“那能有啥说法？我们文登营全力支持！东王殿下为国为民，真是我们的好统帅！” 王朴站起身来，笑道；“朱将军说的太对了！我们大同营的将士拼死拼活，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就是为了报答东王殿下的恩情！为了追随殿下解救黎民苍生！” 第40章 安定京师，众人拾柴火焰高 唐通不等王朴说完，跟着站起来，满脸欢笑。 李建安害怕，感觉他要长篇大论，急忙一摆手；“行了！三位将军说的都很好，坐下吧。” 唐通憋住了，顿了一下，猛然一挥手；“不！殿下您让我说完？” 李建安无奈；“好好好，你长话短说。” 唐通走入场中，环视众人，抱拳行礼。他被吴三桂割去一只耳朵，形容滑稽的很。 嘿嘿嘿，有些人偷偷笑了。 唐通假装没看见，高声说道；“诸位！我唐某人不才，也是参加过松锦大战的老兵。” “想当年倾国大战，我们九镇总兵倾巢出动，几十万人马汇聚辽西。” “那时咱们的东王殿下还是靖海侯。” “天寒地冻，几十万人吃马嚼，那缺的东西海了去了！” “你们可以四处打听打听，各家营头能够活下来，全靠咱们东王殿下四处救济。” “几十万人啊！提起山东李建安，谁不竖起一个大拇指！” “东王殿下在军中的威望，就是那半年树立起来的。” “没有这份信任，谁能领导几十家营头，驱贼灭虏，再造华夏！” 众将官听得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李建安摆手；“老唐，差不多了，直接说重点吧。” 唐通不理他，又转了一个方向；“为了支持朝廷几十万大军，东王殿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倾家荡产。不说各家营头欠了多少，就是朝廷欠咱们殿下的公账，那都是海量的！” “仁义啊！” “诸位！毁家纾难，千古英雄啊！” 啪啪啪！朱八三站起身来，带头鼓掌。 王朴和陈洪范跟着起身，猛拍巴掌。 众人一个个纷纷起身，热烈鼓掌。 颜世祖跟着站起来，一块鼓掌。 李建安站起来，向众人摆手，还礼。 唐通又道；“诸位，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东王殿下抛家舍业，率领将士们南征北战，这才保住咱大明的万里江山。这次能够消灭多尔衮，靖海营牺牲最多，功劳最大，靖海营的兄弟尚且没有讨要赏赐，咱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 “以前咱们各营头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每天吃的是什么？大伙回去和兄弟们好好说说，月饷都给你足额发了，军功赏赐绝对跑不了！大伙信不过朝廷，还信不过东王殿下吗？” 将领们激动了；“对啊！” “是啊！” “说的在理！” “没错！” 将领们吵嚷着，一个个喜笑颜开。 李建安连连摆手；“好好好，大伙信得过就好。今日发饷，由颜抚台和宋师爷出账，金日观老将军各处巡查，各营务必实发，但有克扣者，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是！”众将官躬身答应了。 李建安非常高兴，向下面摆手；“大伙都坐吧，坐吧。” 众将官回归座位。 李建安看向顺天府尹张智；“张大人，如今京城百姓情况如何？” 张智急忙起身行礼；“回殿下，闯贼逃跑之时，贼兵满城搜刮余粮，城中高门大户遭难者十之八九。好在一些温饱之家藏粮颇深，如今又春天了，草木发芽，饿死人的事情不多了。” 李建安道；“现在城中粮价多少？” 张智道；“就在几天前，城中粮价还比较高，麦子三两一石，小米要五两。殿下率领大军驱贼灭虏，消息传回京城，粮价应声而落！如今杂粮不到三两，小米只要三两半。” 李建安又问；“城中各大库可有存粮？” 张智看了看曹化淳；“我们顺天府是没有的。” 曹化淳急忙接话；“朝廷也没有了。城里几处大库都是明面上的，闯贼刚来就被抢光了。至于皇亲国戚和诸位大人的府库，十有八九也被抢了。就是现在有幸存的，恐怕存量也不多了。” 李建安道；“如今运河刚刚解冻，南方的粮食还没运来。既然城中有人卖粮，那说明有人有余粮。不过无需担心，朝廷不是闯贼，人家有本事保住粮食，赚钱也是正当的。是吧，老曹？” “嗯~~”曹化淳哼哼唧唧的；“这怎么说呢，反正我是不会赚这样的黑心钱。可人家没偷没抢，也算帮人渡过困难，朝廷确实不好加罪。” 李建安道；“这话在理。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南京兵部尚书、漕运总督史可法史大人，已经联络江南各省，从南方调集粮米入京。相信不过一月时间，粮食就会进京了。” 众人听言大喜，有了粮食，民心军心都可以稳定了。 李建安又道；“这些年来京畿之地屡次被抢。狗鞑子抢了几次就不说了，闯贼这次进城，荼毒尤甚。” “如今城中有谣言，说我们山东兵来了，肯定还要再抢一回，不然当兵的吃什么喝什么。” “为了打破谣言，也为了安定民心，本王决定返还部分贼脏给城中百姓。” 众将官听言一愣，还有这样的事情？ 曹化淳、张智等人也愣了，这样的做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李建安接着说道；“朝廷命本王统筹北方军政，原本本王定下章程就行了。可是如今各处大库都空了，朝廷就剩下咱们军中这些钱粮，还是要大伙商量商量，才能定下数额。” 众人多看向颜世祖。颜世祖向李建安拱手；“殿下处事向来公平周全，安定民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不知殿下打算返还多少？” 李建安道；“百姓损失惨重，只好象征性的返还一些。主要是为了让百姓们知道，咱们三省联军不缺钱，不缺粮。既然是返还百姓，官绅勋贵就不返还了，免得怨声载道，好心办坏事。” 曹化淳高兴了，笑道；“是这个理儿！殿下，下臣等愿效犬马之劳。” 李建安笑道；“那好，曹内相就帮忙出告示，城中百姓按住宅发放，每户返还白银一两，或杂粮一斗。今日午时，就在顺天府衙门发放。” 曹化淳激动了，站起身来；“那我这就回去，赶快出告示。” 李建安跟着起身；“好，本王随后亲自押送钱粮进城。告示中，万岁爷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官绅勋贵不返还的事情要写清楚。” 曹化淳眼珠一转，会意地笑了；“殿下放心，下臣明白。” 第41章 进城放粮，李建安收买人心。 送走曹化淳和张智，李建安询问众人是否还有事。 马上要发饷，有事儿也变没事儿了。 于是大会解散，众将官各自回营，很快带来马车和师爷。 在颜世祖和宋兴元主持下，各营领了饷银回去。 李建安让金日观在各营巡视，他让刘耳朵准备粮车银子。 这边还没准备完，陈洪范带着几个亲兵来了。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蟒袍玉带，完全装扮上了。 除了李建安与杨文岳，其他封王封公的人只有圣旨。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制备诰券华服，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 原本随行的只有司徒豹父子、二狗子和张麻子。许多人想进城看热闹，都找来了。有江泰山、敖九命、尚可喜、李巴山等等。 刘清泽不在营里发饷，也来凑热闹。 最后颜世祖也来了。 李建安无奈，跟大伙声明；进城之后一定不要乱走，不可惹是生非，与人发生冲突，一定要忍让三分。 众人连连答应了。 一切准备就绪，车队出营。 一万两银子外加二十万斤粮食，100多辆大车浩浩荡荡走向城门。 距城门还有二里地，迎面走过来一群人。原来是宛平和大兴几位县令，说是接到府衙通知来帮忙的。 李建安当然知道是来要钱粮的，不过他不接话茬，只让众人随行。 到了永定门外，这里又是一大票人。 原来是顺天府的府丞、推官、教授、还有几位通判，以及统历、照磨、检校等官。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乡民，一些秀才文士和国子监的监生。 显然，这些优秀的知识分子，先一步看懂了告示，所以能够提前来到这里等候。 李建安怕耽误时间，不与众人见礼，直接带领车队入城。 城中百姓正在向这边汇聚，李建安下令快马加鞭，在没有堵死之前，终于赶到顺天府衙门。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无数百姓尾随在车队后面，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府衙门口广场上，早已经铺开了。 府尹张智率领一众师爷吏员铺开二十张大桌，文房齐备。班房衙役们也有百十人，用板凳绳索拉开场面，维持秩序。 王德化带来几十个锦衣卫，假模假式忙活着。 李建安走在头前，眼见张智等人要下拜，急忙喝止；“不可多礼！” 张智等人只好停下来，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李建安跑过去，拉扯众人，笑道；“无需多礼，大伙都忙起来吧。” 张智让手下人上前接收，刘耳朵和手下几个师爷上前对接。 李建安发现墙上有大黄告示，于是走过去仰望。 告示上说明东王大破闯贼，抢回一些钱粮物资，将士们舍不得吃喝花销，日夜兼程送回来就是怕京城百姓受苦。 不过几百字的告示，浓墨重彩提到李建安负伤，却舍不得花钱为自己进补，感人至深！ 王德化见李建安看得认真，悄悄凑过来，笑道；“王爷，这是曹内相的文笔，我也给添了两句。” “不错，不错。”李建安点了点头，笑道；“你们这些中官有两把刷子，挺好的。” 王德化得意了；“王爷明鉴，很多人污蔑我们目不识丁，不过是些诽谤。就说九千岁吧，很多人说他大字不识一个，还真有人信，这不纯扯淡吗？” “九千岁没有入宫之前可是参加过科举的，大字不识一个，他能进考场吗？能给太子爷大伴吗？” “说句不谦虚的，如今我们这几个中官，要是能参加科举，还有他们文官什么事！” 李建安点了点头，虚伪地笑了；“也有一定道理。” 王德化高兴了，看看左右没人，凑近一步；“来日万岁爷入住东宫，有什么事情我都记下来，专程向王爷汇报。” “也好。”李建安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几位只管放心，由本王主持公道，你们的身家性命无需担心。” 王德化大喜；“多谢王爷！”他躬身退开了。 这时百姓们已经围得水泄不通，衙门附近几个路口都被堵死了。老百姓听说要发粮，许多人带着大麻袋。 一切准备就绪，张智过来请李建安示下，是否开始发放？ “发吧。”李建安道。 张智一声令下，开始发放。 早有衙役们维持队形，防止百姓哄抢踩踏。 百姓们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能够排队领取。 因为是按照地契发放，很多百姓是没有的。没领到的百姓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李建安让张麻子带人买来许多馒头，不符合条件的发给一个馒头。张智派人在路口喊话，免得百姓们多余排队。 陈洪范忙活开了，东走西顾，上窜下跳，大呼小叫。他四处帮忙发放银两和粮食，有时又帮忙记账，查看地契，忙得不亦乐乎。 百姓们自然不认识，见他穿着蟒袍玉带，总要客气一句；“感谢王爷！” 陈洪范心满意足，乐此不疲，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有些城中的官吏士绅想要浑水摸鱼，张智让手下人严格查验，都把他们打发了。 顺天府尹是正二品文官，可不是好欺负的。 百姓们当中，选择银两的占了一大半，只有三成多选择粮食。 陈洪范忙活半天，有些渴了。他喝了一碗茶水，歇都不歇，又上前帮忙。 一位老汉要领粮食，陈洪范接过房契，与师爷对照房册，对了。 陈洪范笑道；“老叔，你在这里摁个手印，我给你斗粮食。”他接过老汉布袋子。 老汉点头哈腰；“感谢王爷！感谢王爷！” “没事。”陈洪范去旁边撑开口袋，衙役给装了一斗粮食。 陈洪范帮忙封口，然后交到老汉怀里；“老叔，您拿稳了。” 老汉非常感动，眼中含泪；“王爷，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城里人都传开了，说东王殿下打跑鞑子和闯贼，还亲自给我们发东西，真是一位大善人，大贤王啊！” 陈洪范如被电击，当场石化！ 老汉见陈洪范表情僵了，不敢再多说。他想拿走粮袋，于是慢慢后退。 陈洪范的一只手还抓着粮袋，死一般抓紧了。 老汉轻轻挣扎两次，发现无法挣脱。 陈洪范咬牙切齿，抓紧粮袋硬生生往回拉。 老汉急了，双臂抱紧粮袋，说什么也不撒手；“王爷！您怎么还往回要？” 旁边师爷都傻眼了，怎么回事？这位犯什么病了？ 陈洪范抓紧粮袋，大喝；“老不死的！我问你，是谁跟你说这些疯话？” 第42章 唇枪舌剑!震天东杀人诛心 老汉慌乱了；“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他们都夸你啊，说你是大善人，大好人，没人说你坏话。” 陈洪范急赤白脸的；“他们都说东王好，有没有人说北王好？” 老汉一愣；“谁是北王？没听说啊。” 陈洪范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抢回粮袋；“滚！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老汉十分委屈，想要争辩两句，又怕惹麻烦，转身要走。 嗯！旁边忽然有人咳嗽。 陈洪范转身一看，竟然是李建安！他什么时候过来的？简直是神出鬼没！ 陈洪范吓慌了，紧跑两步一把抓住老汉；“老人家！老叔！” 老汉害怕；“王爷饶命！”他就要跪下来。 陈洪范急忙扶住他，满脸堆笑；“老人家你误会了。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看你还认真了。那，粮食给你，回家煮粥吧。”他又把粮袋塞回去。 老汉是彻底害怕了，吓哭了；“我不要！我不要！王爷饶了我吧！”他跪下来把粮袋塞回去。 陈洪范无可奈何，跟着跪下来；“老叔，没事的，你拿着吧。” 两人推搡着，你来我往。李建安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拉起老汉，笑道；“老叔，粮食你拿着吧。你认错人了，我才是东王李建安，以后别乱说话了。” “哎哟！原来是这样，罪过罪过。”老汉向陈洪范连连作揖，这才接过粮食，转身跑了。 陈洪范还跪在地上，感觉好生无趣，尴尬的很。他开始自说自话；“东西都是朝廷的，我可没有抢功扬名的意思。” 陈洪范一边说着，站起来拍打衣服；“我就没说出我的真实姓名，不然早火了。建安，我为你扬名了，你可得感谢我呀！” “我谢谢你全家，谢谢你祖上积德。”李建安道；“那你继续吧。” “不不不！”陈洪范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累了，太累了，歇一会儿。”他转身走了，在一处桌椅旁坐下来，喝茶水。 李建安不理他，亲自帮忙发放补偿。 众人一直忙活到傍晚，排队的人少了。 张智让衙役们喊话，后面不让排队了，让明天再来。 做好收尾工作，张智统计一番向李建安报账，一共发放白银8000多两，粮食23万斤，顺天府也出了3万斤。 北京城百万人口，如今估计剩下七八十万，去掉官吏权贵，拥有房产的平民，估计也就两三万户。最多明天一天时间就能发完。 李建安告诉张智，明天自己要迎接万岁爷，不会再来帮忙了，不过钱粮还是会运来。 张智大喜，亲自率领一众官吏，将李建安等人送出城外。 李建安一众人回到大营，其他将领各自散去，李建安回到自己帐篷。 二狗子打来饭菜，几个人在帐篷里吃饭。 宋兴元饭量小，吃饱之后不着急离开，在一旁说道；“下午我在各营转了转，各营将士都领到足额军饷，都说东王殿下带兵有方呢。” 李建安笑道；“当着你的面，当然这么说。能有两成是真心实意的，那就是不错了。” 司徒华笑道；“两成肯定不止。如今城里百姓奔走相告，都说殿下是古今中外第一大贤王，是弥勒佛转世，圣人降生。大伙都说，从来都是朝廷向老百姓要钱要东西，头一回看见还有返还东西的。殿下开创了古今中外第一大善举，第一大仁政啊！” 李建安心里暗喜，笑道；“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吧，饭都凉了。” 张麻子笑道；“今天能这样成功，还有咱们陈总兵的一份功劳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这时候，帐篷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高大人影停在门帘外面。 “大人在屋吗？”是震天东的声音。 李建安站起身来；“在呢。” 震天东撩开门帘，进入屋内。他见众人还在吃饭，似乎有些不自在；“我等会再来。” 张麻子急忙起身；“吃完了，我们吃完了。” “是啊，吃完了。”司徒华和二狗子直接起身，各自端起碗筷，几个人出了帐篷。 李建安道；“我早就想和你聊聊，各营将官都领了赏赐，只有你没领……坐下来说吧。” “不坐了，坐不下。”震天东犹豫一下，向李建安抱拳；“大人，属下一事不明，当面请教。” “但说无妨。”李建安道。 震天东道；“敢问大人，我等将士舍身忘死，浴血厮杀，所为者何？” 李建安道；“为开辟一个公平的新世界。” 震天东道；“如今驱贼灭虏，乾坤初定。大人兵权在握，何时推翻大明？” 李建安道；“大明不能推翻，否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只有偷天换日，从长计议。” “好个偷天换日，从长计议。”震天东道；“敢问大人，万岁爷来了，大人身居何位，所履何职？” 李建安道；“这要天下臣民决定，我是希望入朝主政的。” “既要入朝主政，前日满城权贵汇聚，何不一网擒杀，反而同流合污，嬉笑吃喝？”震天东一脸气愤。 李建安道；“为何要一网擒杀？” 震天东义愤填膺；“大明朝欺辱百姓二百年，民怨沸腾，满朝权贵不是罪魁祸首，却是鹰犬帮凶。难道不该斩尽杀绝，为天下百姓报仇！难道不该诛灭九族，为天下亡魂申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朝廷不义，以百姓为奴隶。” “唯有杀他个血流成河，杀出一个公道，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才能惊醒世人，警醒后世！” 李建安惊心动魄；“满朝文武哪个不是世家大族？你还要灭他们九族？那不是要天下大乱吗？就算让你杀赢了，我泱泱华夏还剩下多少人口？还守得住这万里山河吗？” “守不住又如何？杀尽国贼，澄清海内，人口减半又如何？朗朗乾坤，公义长存，哪怕华夏坠入深渊，也会有涅盘重生，龙腾虎跃之时。”震天东道。 李建安气愤；“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你不能代表天下百姓做决定。一个人自以为是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以为能代表别人！你震天东算什么？你就替天下百姓决定了？” 震天东针锋相对；“你李建安又算什么？你就替天下百姓决定了？” 李建安气得心脏疼；“我没有替天下人决定什么。天下百姓没有揭竿而起，没有四处杀官，这就是他们的决定啊。他们为了生存，为了一丝希望，承受了很多，忍耐了很多，而活着就是他们的决定。” “那是他们迫不得已的决定。我们不就是要改变这些吗？”震天东道。 李建安道；“改变的方式有很多。你不能选择最激进的，不能选择杀戮，不能选择仇恨。我建议你放下仇恨，打开心的视野。” 震天东看着李建安的脸，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没用了；“你让我放下的不是仇恨，而是正义。你自己拿起的不是民族，而是权力！”他转身掀开门帘，出去了。 李建安凝望着抖动的窗帘，陷入深思。 经过短暂而又深刻的思索，李建安坐下身来，心潮澎湃，情思翻涌，久久无法平静。 第43章 铁和尚的忧虑 鹿岛营营地里，铁和尚躺在一堆马草上，凝望着夜空发呆。 旁边几匹马安静的吃草，咀嚼的声音细微而又琐碎。 宁静的夜空群星璀璨，然而却无法抚平铁和尚内心的不安。 铁和尚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自从加入靖海军以来，他几次作战没有大伤，也没落下残疾。一双儿女已经长大成人，自己的身体还很健壮。 如今战事平静，我为何感到恐慌和不安呢？ 铁和尚思前想后，想知道自己为何不安，为何如此心慌意乱。 是大哥吗？铁和尚似乎确认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应该是来自于震天东。 十几年的兄弟相处，如果说这世界还有一个人了解无亲的震天东，那就是他铁和尚了。 铁和尚能够感觉到，震天东这几天很躁动，有些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那将摧毁他现在的生活，甚至摧毁整个鹿岛营。 铁和尚站起身来，缓慢向震天东的帐篷走去。他想察觉到先机，阻止悲剧的发生。 远远地，铁和尚停下脚步，寻望过去。 震天东的帐篷亮着灯光，门口只有一个亲兵守卫着。 那亲兵见铁和尚没有过来，也就没有出声。 铁和尚举起手臂，向那亲兵缓慢招手。 亲兵犹豫一下，四下看了看，向铁和尚走过来。 铁和尚一步不动，等那亲兵靠近。 亲兵停在近前，抱拳；“大人？” 铁和尚小声说道；“将爷在里面吗？” “在里面，不让人打扰。”亲兵道。 铁和尚犹豫一下；“将爷找我过来，有要事相谈，所以不让人打扰。你去吃饭吧，肉汤快抢光了。” 多年的相处，那亲兵没有任何怀疑，答应一声，离开了。 铁和尚缓慢走过去，悄无声息。他来到门帘外，轻轻挑起门帘，向里面偷窥。 震天东坐在一把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在凝神观望，似乎出神了。 从铁和尚的视角，看不到那纸上的内容。铁和尚悄无声息走入门帘，斜着身子靠近两步。他的视线凝聚在那张纸上，终于看清了。 纸上只有一个大字“真！” 铁和尚惊心动魄，观察震天东的侧脸。 那熟悉的半张面庞上，此刻的表情很微妙，似乎有些悲伤，有些茫然，有些决绝，有些杀意。 灯光忽然跳动一下，震天东发现地面人影晃动，他猛然抄起大刀，转身就砍！ “大哥！”铁和尚急忙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铁和尚还是慢了半步，左臂挨了刀尖，划出一条口子。 震天东看清是铁和尚，没有再砍第二刀，而是紧紧抓着刀把。 鲜血淋漓，铁和尚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却不觉得痛。他转身看向桌面，那张纸刚被放上，还在摆动着。 震天东大惊，一把抄起纸张，塞进怀里；“你来干什么？找我有事吗？怎么不出声？我正在研究书法。” 铁和尚看着震天东；“我没事。我来看看……大哥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震天东躲开他的目光，把长刀收起来；“没事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噢……”铁和尚顿了一下，不愿走，磨磨蹭蹭的，转身出去了。 铁和尚在门外等着片刻，不见震天东送出来。他犹豫片刻，向登州营方向走去。 登州营的防守很松懈，铁和尚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与盘查，直接来到陈洪范的帐篷外面。 两个亲兵在看守门帘，见是铁和尚，并没有大呼小叫，而是上前两步。 高个亲兵拦下铁和尚；“铁将军，王爷不便见客，有什么事吗？” 铁和尚望过去，帐篷里面两个人影搂在一起，有嘻嘻哈哈的声音。 铁和尚莫名窜出一股怒火；“把你们王爷叫出来，我有要紧事。” 高个亲兵见铁和尚一脸严肃，不敢怠慢；“那您稍等，我去通报。” 高个亲兵回去了，在门外汇报了。 片刻，陈洪范裹着一个大氅出来了。他似乎有些微醺，脸色红扑扑的；“哎呀，铁老弟，快来，快进来。” “不不不！”铁和尚抱拳；“里面有女眷不方便，属下有要紧事想单独禀报。” 陈洪范见铁和尚脸色不好看，把大氅穿在身上；“跟我去那边小帐篷。”他向两个亲兵使眼色。 两个亲兵急忙点头，一前一后守住小帐篷。 陈洪范与铁和尚进入小帐篷，里面黑乎乎的。 “什么事？”陈洪范问道。 铁和尚犹豫片刻；“是我大哥震天东的事情。” 铁和尚把事情大概说了。 陈洪范仔细听着，愁眉紧皱；“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不会的。”铁和尚道；“所有人都领了赏赐，就我们鹿岛营几个将领没有领。还有那张纸，上面那个字，我大哥每次有重要决断，都要拿出来看一看。” 陈洪范眉头紧锁；“你为何不找李建安？” “我……我怕……”铁和尚激动了；“当局者迷。如今能够力挽狂澜的，只有大人了。大人！”他跪下来。 “别！”陈洪范急忙拉住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我会小心应付的，你在营里多看着点。” “是！”铁和尚答应了，出了帐篷。他四下看了看，把帽子压低一些，回去了。 陈洪范独自留在昏暗的小帐篷里，他思考了好一会，这才长出一口气，稳步走出来。 ………… 次日一早，李建安刚起床，胡一刀就来了。 安业帝已经不到30里，中午便可到达京城。 按照计划，圣驾要从军营边路过，接上太子妃，一块从永定门入城。 不过安业帝突然改变主意，要求不过军营，让李建安把太子妃先送回东宫，圣驾直接进城。 胡一刀说，安业帝闹得厉害，大有不依着他就不进城的架势，请求李建安尽快示下。 李建安还在犹豫，张麻子来报，东宫总管太监孙公公，带着车马来接太子妃。万朝宗随行。 李建安叫来曹德宝，让他护送太子妃先进城。 曹德宝非常高兴，出去带领孙公公，去到颜世祖那边，把太子妃接走了。 李建安这边急忙洗漱，穿戴整齐。他还没出门，颜世祖带着刘清泽几人赶来了，陈洪范几个也来了。 李建安怕人太多，急忙带领众人出营。 谁曾想尹忠鹤和杨超等人，已经在营门口等候多时了。震天东和金日观也在其中。 李建安瞟了颜世祖一眼；“既然都知道消息了，那就一块去吧。” 第44章 夹枪带棒!得理不饶人。 一大票人离开营地，上了官道，向永定门方向走去。 才走出不到一里地，前面司徒雷急匆匆走过来，也不见礼，顺手递给李建安一张纸条。 李建安并不停步，边走边看。 纸条是司徒豹写的，说是万岁爷回銮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文武百官都在向永定门汇聚。就连外国使臣都得到消息，怀疑有人居中联络，请李建安小心应对。 李建安收了纸条，一大票人又走了二里路，远远的已经看见，永定门周围人头攒动。 又走近一些，李建安非常吃惊，密密麻麻有数千人！ 官道两旁不仅有黄罗伞盖，还有编钟鼓乐。一把金光闪闪的巨大龙椅不知被谁搬出来，堂而皇之摆放在大路中央。 李建安停下脚步，后面一票人跟着停下来。双方数千人开始相互打量。 司徒雷凑到李建安耳边，小声帮李建安介绍。 一群权贵当中，除了内臣曹化淳、王永福、高起潜，王德化等人，还有安业帝姥爷周奎，成国公朱纯臣等皇亲国戚。 官员当中，阁老张缙彦、范复粹、赵季申，御史申必问几人聚在一起。 帝师郑弘太、东宫总管孙公公、国子监祭酒董福聚在一起。几人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向这边的目光很不友善。 其他京官三五成群，周延儒、刘宇亮、陈新甲、张若麒、钟万楼聚在一起，讼师刁世贵也在其中。 除了大明权贵官宦，还有朝鲜世子李汪，日本使臣桥本纯一郎，还有几个蒙古王公和几十个西藏啦嘛。 顺天府尹张智和宛平等几位县令被挤到外圈，完全边缘化了。只有一些百姓围在他们周边。 李建安环顾众人的同时，对面上千人也在观望李建安。 李建安身材高大，又穿了大红色蟒袍，所以格外显眼。众人的目光汇聚在李建安身上。 李建安见众目睽睽，向司徒雷摆手。 司徒雷会意，不再说了，退后两步。 李建安忽然动身，大踏步向正中龙椅走去。 百官大惊，凝望着李建安，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李建安穿过仪仗队，来到龙椅后面。 巨大的龙椅完全由实木雕刻，掺杂金粉的油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李建安指着龙椅，看向众人；“这是何人摆放？” 百官骇然色变，没想到李建安竟敢如此一问！ 人群屏住呼吸，鸦雀无声，无人回应。 李建安向后面招手；“二狗，带人抬到边上。” 二狗子招呼三个手下跑上前，四个人就要抬龙椅。 “慢着！”一声呼喊打破宁静。 众人大惊，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人走出人群，正是东宫总管孙公公。 孙公公快步走上去；“这是万岁爷的龙椅，谁敢乱动？” 李建安摆手，二狗子几人躲开了；“万岁爷的龙椅，不在宫里摆着，放在马路上是何道理？” 孙公公道；“万岁爷入城之前，百官要行大礼，没有龙椅怎么行？” 李建安盯着他，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扇过他耳光，不是一个就是两个，记不清了。 两个人说话间，帝师郑弘太走过来。 李建安道；“这样说来，是你把椅子搬过来的？” 孙公公有些胆颤，发现郑弘太来了，立刻胆壮了；“是咱家让人搬来的，怎么样？” 李建安喝道；“本王说过，要一切从简。你们这样劳民伤财，是何道理？” 孙公公还没说话，郑弘太已经恼了；“这是什么混账话！新皇登基，收复京城，这是何等大事！你说从简就从简？你把自己当成谁了？万岁爷的事情，还轮不到武夫做主！” 李建安道；“新皇登基，会在东宫举行盛典。尔等擅自安排，是何道理？劳民伤财，意欲何为？何人主谋？” 郑弘太针锋相对；“下官主谋，谋的就是一个国泰民安。至于劳民伤财，王爷过虑了。” “您把持着财政，不肯为万岁爷花钱，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可看不下去。” “这是我们几个忠臣凑的份子，没花朝廷一两银子。” “我们可不像那些大奸臣，用朝廷的银子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李建安道；“你倒是会夹枪带棒。既然是你们自己花钱，本王管不着。为什么把龙椅摆在大路中央？这是谁家的规矩？” 孙公公气愤，向后面呼喊；“礼部侍郎！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周怀义吓得浑身发抖，他想往后躲，却被后面人推出来。 无可奈何，周怀义颤颤巍巍走过去。他到了近前，已经吓得不行，直接跪下了；“参见东王……” “不可多礼！”李建安不等他说完，已经绕过龙椅，把他拉起来；“又没什么祭祀典礼，不必行大礼。” 孙公公将周怀义拉开一些；“周大人，你是礼部侍郎，你跟王爷说说，合不合礼法？” 周怀义哆哆嗦嗦，向三人连连作揖；“新皇回銮，百官城外迎接，应应应，应该该行大礼。” 哼，孙公公冷笑，得意起来。 郑弘太捋着胡子，也颇为得意。 李建安生气；“你们听不懂人话啊？我问的不是这个。要行大礼你们随意，我不管。我问的是为什么把龙椅摆在大路中央，堵塞交通。城门是不是给封了？为什么没有老百姓出入？” 这句话一出，百官都惊呆了，愣住了。 不可思议，难以想象。李建安的关注点，让他们觉得莫名其妙，极度偏差。 现在是争礼法争大位的时候，李建安不争礼法，竟然争小节，这是什么骚操作？什么脑回路？ 郑弘太和孙公公也懵了，哑然呆滞。 李建安不依不饶，指着周怀义；“我问你，礼法上有这样的规章吗，皇帝回銮一定要封门堵路？有这样的礼法吗？” “那那那，那倒是没有……”周怀义哆哆嗦嗦；“不过……确实是没有。” 李建安恼了，用手指点几人；“没有你们就随便堵路，随便封门，谁给你们的权力？” “今天这位公公死了，出殡要封路。” “明天那位老倌死了，出殡还要封路！” “这样的王八蛋每天死几个，老百姓还能交通吗？还能走路吗？还能活吗？！！！” 郑弘太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 孙公公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辩驳。 “好！” “好！” “说得好！” “说的太对了！” 看热闹的老百姓一片叫好，竟然爆发出热烈掌声。 百官当中，许多人连连点头，有些人低头思索。 第45章 上蹿下跳的帝师 李建安趁热打铁，向二狗子摆手；“抬到边上去。” “是！”二狗子答应了，四个人搬起龙椅抬到大路边。 “陈洪范！”李建安向后面呼喊。 陈洪范吓得一慌；“来了！”他急匆匆跑过去。 李建安指着城门，叫嚷起来；“你这五城兵马司怎么当的？城门都让人封了，你不知道啊？”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陈洪范急匆匆跑过人群，穿过城门洞，来到里面。 这里果然有兵丁把守着，让老百姓绕路。 陈洪范看见黄把总，气的直接给他一脚；“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封门的？” 黄把总参加过陈洪范的晚宴，立刻认出穿蟒袍的陈洪范。他吓得不敢躲，连连作揖；“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不怪我呀，是王公公和孙总管下的命令。” 陈洪范更气，用手指着他；“你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这种关键时刻，你还想两边混？这么大的事，你不派人给我个消息，那你送我的礼不是白送了吗？你个老货，这辈子也就看大门了。” 黄把总点头哈腰；“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我是一颗忠心向大人，正要派人过去，还没来得及呢。” “别废话了，都给我撤了！”陈洪范喝道。 “是！是！马上撤。”黄把总吆喝着，让把守各处路口的都撤防了。 陈洪范还不满意；“让他们把兵器都收起来。老百姓已经够难了，咱们帮不上忙，就别添堵了。” “是是是！”黄把总吆喝着，兵丁们把武器都收了。 陈洪范又道；“现在东王就在外面，说咱们妨碍百姓交通，千万别再封路了。老百姓要是害怕不敢走，你安慰一下，一定让他们走这个门。我出去了，等着看百姓出来，你想想办法，别给我丢人。” “放心吧大人，我明白。”黄把总送走陈洪范，对手下几个队长道；“快，让百姓们都走这个门。” 刚好两边路口有百姓探头探脑，几个队长急忙带人去抓，吓得几个百姓转头就跑。 几个队长还要带人去追，黄把总气的直跺脚；“回来！回来！都给我回来！” 几个队长急忙又跑回去。 黄把总喝道；“你们是不是傻？咱们是让老百姓走城门，不是押犯人！这样成何体统！” 一个队长说道；“可是大人，老百姓都怕咱们，不过来怎么办？” 啪！黄把总给他一耳光；“猪脑子！老百姓有的是，不行就换一批。快点，让兄弟们把七姑八姨都喊过来，只要走一趟城门，一人二斤小米！” 守城官兵激动了，呜嗷一声四散奔逃，立刻跑了一多半。 陈洪范小跑出了城门，发现门外官绅都让开些，整条大路通畅了。 陈洪范向前面看去，李建安一众人等都在大路西侧。此刻，李建安正在和胡一刀说着什么，胡一刀身后还有几个身披盔甲的骑兵。 还没等陈洪范到达近前，胡一刀几人翻身上马，顺着大路向南方跑去。 陈洪范满脸含笑，来到李建安身旁；“建安，万岁爷什么时候到？” “还有十多里，早着呢。”李建安说完，竟然脱下一只鞋，席地而坐。 朱八三早就累了，有样学样，脱下一只鞋，坐在屁股底下。 武将们没那么多讲究，一个个跟着坐下来。 那边许多老文臣不以为意，指指点点。 郑弘太怒不可遏，气匆匆走到李建安身前。他横眉怒目，指着众人；“都给我起来！都给我站起来！你们这样懒散，成何体统！” 没人搭理他，这些武将久经沙场，能活到现在的哪一个是善茬？ 郑弘太气得浑身发抖；“李建安，你带头捣乱，是何道理？” 李建安看着他；“你不要大呼小叫，你看你气的，你再把自己气死，上哪说理去。” “你别管我！快给我站起来！”郑弘太叫嚣着。 李建安心平气和；“我们走累了。万岁爷还有十几里，你回去告诉一声，大伙都歇歇吧。” 郑弘太气的脸色惨白，他指点众人，气呼呼说道；“你们这些山野武夫，烂泥不上墙！等万岁爷来了，我要告你们大不敬之罪！”他说完一甩袍袖，回去了。 御史申必问见郑弘太回来，急忙上前两步，问他；“万岁爷什么时候到？” “万岁爷马上就到！”郑弘太仍然气愤；“这帮天杀的丘八，毫无人臣之礼！” 京城百官听说马上就到，一个个肃然起敬，整理仪容仪表。 等了好一会，南面大路上并没有队伍过来，反倒是有许多百姓从城门里走出来。 一些想要进城的百姓，见有人走动，虽然提心吊胆也跟着交通。 原本严肃充满礼仪的地方，变得十分随意。 郑弘太几人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又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万岁爷的队伍。许多上了年纪的文官顶不住了，抖腿捶腰，相互扶持起来。 赵季申自从被闯王殴打过后，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站不住了，问郑弘太；“万岁爷怎么还不来？刚才东王说还有多久？” 郑弘太也累；“快了，再坚持一会吧。” 赵季申道；“坚持不住了，坐会吧。管家，你去城门里看看，弄几个凳子过来。” 老管家答应了，跑进城门洞。 不一会，黄把总带着兵丁们搬来许多小马扎，跟随老管家跑出来。 “你们几个照顾诸位大人，剩下的跟我来。”黄把总亲自拎着两个小马扎，带人跑向李建安那边。 几个兵丁只留下六个小马扎，京官们一片哄抢。 赵季申正要去抢，发现管家手里有两个。他大喜过望，急忙坐下一个。 那管家刚要坐，却被范复粹抢去了。 郑弘太大怒；“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毫无人臣之礼！都给我起来！” 张缙彦已经坐下来；“你别鬼叫了，我们跟你比不起，你才多大年纪。” 周延儒道；“就是，你这么知礼，不如你跪下迎接。” 张若麒道；“大呼小叫的，还以为你入阁了。你只是詹事府詹事，三品官。少跟我们来劲，这里哪个不比你官大。” 郑弘太咬牙切齿，气得脸皮抽搐，可是众怒难犯，他也不敢强逼。 许多没有抢到马扎的老大人，让随从脱了鞋子，坐在地上。 黄把总带人跑到李建安身前，急忙撑开两个马扎，让李建安和陈洪范入座。 李建安起身笑道；“感谢，我们这边都是年轻人，给颜抚台留下一把，其他的还是让给朝中众位大人吧。” 颜世祖笑道；“我没事，坐在地下挺舒服。” 陈洪范笑道；“那就留下两把，其他的送回去吧。” 黄把总见陈洪范高兴了，乐呵呵带人走了。 京官这边正看着黄把总来气，见他又把马扎带回来，高兴了。 黄把总怕得罪人，让手下人自己决定给谁马扎。他也不和谁搭话，自己跑进去了。 京官们又是争抢一番，有些高傲的则是嗤之以鼻，不参与争抢，也坚决不坐地。 又过了好一会，南面大路上隐隐出现一条队伍，人马攒动，向这边过来了。 “万岁爷来了！” 第46章 安业帝回銮 “万岁爷来了！”郑弘太激动了，向官员们叫喊；“万岁爷来了！大伙快起来！” 京官们磨磨蹭蹭站起来，整理仪容仪表。 另一边，李建安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众人也跟着站起来。 过了好一会，南面队伍靠近了。最前面开路的是一队骑兵，后面护送着一辆厢式马车。马车旁边有许多手持盾牌的步军，最后面又是一队骑兵。 胡一刀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在半里外停下马匹。后面骑兵纷纷让开道路，在道路两旁停下马匹。 后面胡大山跑上来，与胡一刀会合，两人先一步与李建安见面。 李建安见胡大山瘦了一些；“路上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胡大山凑近一些；“只是万岁爷一直黑着脸，不好说话。” “知道了。”李建安道。 这时候安业帝的马车已经来到近前，在大路中央停下来。 那边，郑弘太率领一众朝廷百官，乌泱泱迎上来。 李建安率领一众武将，与京官们汇合，来到马车前面。 孙公公超越郑弘太，没好气地驱赶两边将士；“行了行了，你们都让开吧。” 将士们哪里听他的，几个军头看着胡一刀。 胡一刀看向李建安，李建安点头。胡一刀走上去，招呼将士们躲开了。 孙公公吵嚷着；“快！小的们伺候着。”他身后几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有人把马匹牵走，有人搬来高阶下马镫，在上面铺上黄色地毯。 车厢内安业帝说话了；“是孙大伴吗？” 孙公公激动了，跪在车前，眼中含泪；“陛下，是老奴啊！” 安业帝名叫朱慈烺，今年已经18岁。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能模糊看见外面人影。 孙公公啼哭着；“皇爷，郑先生也来了，我们日思夜想，就盼着您回銮啊！” 郑弘太上前两步，撩起袍子双膝跪地；“臣郑弘太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连着磕头。 “老师……”朱慈烺的声音哽咽住了；“郑师傅，请起。” “谢陛下。”郑弘太站起来，看向李建安和胡大山，立刻换了一张脸。他指着两人，疾言厉色；“尔等欺辱君父，是何道理？” “这话从何而来？”李建安道。 郑弘太道；“陛下回銮，何等国家大事，为何没有仪仗？为何没有黄罗伞盖？” 李建安道；“民生凋敝，哪里去弄那些排场？何况兵荒马乱，太过招摇反而惹是生非，安稳最好。” 郑弘太不依不饶；“没有排场也就罢了，怎么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陛下出行，必要坐六马御辇。队伍里马匹有的是，你只用一匹马来拉车，是何道理？一匹马是单数，不吉祥，这不是欺辱君父，又是什么？” 李建安气呼呼瞪着郑弘太，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胡大山跪下来；“是下官一时疏忽，为了方便赶路。” 郑弘太怒斥；“你一时疏忽，却有损陛下威严，简直罪该万死！” 胡大山一愣，一双眼睛瞪着郑弘太，慢慢站起来。 郑弘太有些害怕，退后一步；“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李建安拦住胡大山；“郑大人，无伤大雅，何必动怒。” 郑弘太喝道；“放肆！你这黄口小儿，胡说八道。君王的体面，天大的事！你还来个无伤大雅，你个乡下野汉懂得什么！” 李建安气愤；“我懂的人要相互尊重。你个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狗叫什么？” “你你你……”郑弘太指着李建安，气的直哆嗦；“你，你，你敢骂我？” 国子监祭酒董福上前两步，拦住郑弘太；“郑大人，郑大人，不要动怒。还是请万岁爷下辇，行大礼要紧。” 哼！郑弘太一甩袍袖；“竖子不足理论！” 孙公公对周怀义道；“礼部侍郎，快点主持吧。” 周怀义上前两步，对众人高声呼喊；“新君入京，陛下回銮，普天同庆，善莫大焉。士农工商，臣民同跪，恭迎陛下出辇！” 周怀义喊完，自己率先跪下来，伏身叩首。 孙公公和郑弘太跟着跪下来，同样俯身叩首。 接着是京城百官，两边仪仗队，看热闹的百姓，一片一片跪下来。 颜世祖跪下来，武将们跟着跪下来，伏身叩首。 陈洪范跪下来，一双贼眉鼠眼偷偷瞟向震天东。 震天东没有伏身叩首，只是微微低着脑袋。他也没有全跪，左腿跪着，右腿蹲着。 陈洪范想看清震天东的表情，却看不到。 旁边金日观打他一下；“看什么呢？严肃点！” 陈洪范只好回过头来，伏身在地。 全场数千人，只有一个人傲然矗立，李建安！ 周怀义假装没看见，呼喊；“请陛下出辇！” “且慢！”郑弘太仍然趴在地上，举起左手指着李建安；“东王，你为何不跪？” 被他这么一喊，许多人偷偷抬起头来，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道；“本王御前免跪。” “胡说八道！”郑弘太趴在地上，吹胡子瞪眼；“御前免跪，那是平日接见。今日圣驾回銮，百官朝拜，尔等岂可免跪？快跪下！” “你鬼叫什么！本王懒得搭理你。”李建安上前两步，向马车躬身施礼；“皇上，臣扶您下车。” 所有人的目光向车厢汇聚，等待里面朱慈烺的反应。 车厢很安静，里面没有回答。 李建安再次上前一步；“皇上，臣扶您下车？”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死一般令人窒息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车厢里终于出声了；“东王，朕不用你扶……你还是和大伙一块吧。” 李建安有些意外，有些吃惊，有点伤心。他一时呆愣住了，想起北京城的那个夜晚，想起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年。 众人见李建安不动，有些惊慌失措，有些悄悄议论，有些提心吊胆。 郑弘太怒不可遏，趴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李建安！你没听见陛下的圣谕？皇上让你跪下！快跪下！跪下！” “跪你妈个蛋！”震天东霍然而起，怒气冲冲走过来。 全场震惊！目瞪口呆！几百双眼睛钉在震天东身上。 郑弘太气得脸皮抽搐，却不能起身，气的他浑身颤抖，指着震天东说不出话来。 震天东直接来到车厢前，昂首挺胸，大声喝道；“皇上，快点下车吧。几千人等你半天，堵塞交通，劳民伤财。快点下车吧。” 车厢里，传来朱慈烺声音；“休要胡说，君臣之礼，不可荒废。” “好！你不下车，臣请你下车！”震天东一把推开车厢门，直接抓进去！ 哇——全场哗然色变…… 第47章 永定门惊变 在场数千人都震惊了！这是多大的胆子啊？敢去抓皇上？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弄不好就要灭九族啊！ 车厢里的朱慈烺猝不及防，直接被震天东抓住衣领子。 震天东如同拎小鸡一般，直接把朱慈烺抓出车门。 “你干什么？放肆！朕是皇上！”朱慈烺挣扎着，叫嚷着，却无法摆脱震天东。 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朱慈烺和震天东身上。李建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赶走震天东。 陈洪范万分惊恐，霍然而起，大叫；“建安小心！他要刺杀皇上！” 轰——惊天炸雷！四方震动！人群一片鬼哭狼嚎！ 李建安惊心动魄，全身汗毛都炸起来，急忙冲过去！ 震天东惊慌，右手抓紧朱慈烺，左手入怀掏出匕首，一刀捅向朱慈烺小腹！ 千钧一发，李建安一把推开朱慈烺！ 刺啦！朱慈烺的衣领被震天东扯下来，他摔倒在车轮下。 震天东还要去杀，发现自己左手腕被李建安抓住了。 这时震天东才发现，匕首已经捅进李建安肚子。 震天东惊呆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李建安的脸。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建安要救这个狗皇帝。 啊！啊！朱慈郎吓得怪叫，他想把着车轱辘爬起来，然而因为惊慌失措，双腿发软，他几次挣扎都没能爬起来。 在场数千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呆呆看着，没个反应。 震天东回过神来，右手推搡李建安，想要抽出匕首。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只要杀了朱慈烺，以李建安为首的武将集团就无法与权贵和解，必然导致相互仇杀，就能为老百姓报仇雪恨，就能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然而李建安不放手，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左手腕，哪怕匕首在自己体内，哪怕万分痛苦，李建安不让这匕首出来！ 两个人的挣扎让匕首扭动，对李建安伤害很大。 震天东感觉到热血流出自己手掌，他看到李建安的表情，坚忍，痛苦，而又决绝。 忽然，震天东脑中想起多年前那个春天，一个俊朗的青年将军，给他们送粮送米送油。他是那样意气风发，那样神采奕奕。 李建安，他是我的亲兄弟啊！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人真的关心我的话，除了他，还有谁呢？ 再挣扎下去，他的肠子就碎了，会丧命在我的手中。 可是狗皇帝要逃脱了，我对不起天下百姓！对不起孤儿寡母！对不起自己！ 啊！啊！朱慈烺还在鬼叫，他双腿乱蹬，想扶着车杠爬起来，就是做不到；“救命！救命！来人啊！救命啊！” 孙公公反应过来，叫嚷着；“快去救人！快去护驾！你们都是死人啊！”他自己不敢上前，推搡两个小太监靠近。 张麻子和二狗子也想上前帮忙，最起码先救下李建安。 “别动！”李建安轻声呵斥。 短短两个字，似乎万般威严，千斤沉重，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就连朱慈烺都不敢挣扎了，静静看着两个人。 震天东注意到自己的力量变小了，他的思想想要抽出匕首，但他的身体被钳制住了。某种东西让他无法发力，也许是某种情感，也许是某种信念，也许是某种本能。 忽然，天空中一片乌云飘过，阳光洒满地面。 震天东感到光芒刺眼，慢慢抬起头来。 明艳的阳光周围，朵朵白云，拂空万象，变化多方。 震天东看见了那些肚皮透明的儿童，那些吃土的老妪，还有那吊死三个幼儿的母亲，还有雨中狂奔的自己。 那几个西藏大喇嘛，其中一位高僧已经走过来，双手合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震天东听见了，身体不受控制抖动起来。忽然之间，泪水奔涌而出，泪如雨下！ 震天东低下头来，想看看自己是否已经放手了，因为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然而泪水太多太快，让他根本看不清。 震天东哽咽着；“我，我放手了吗？” 李建安感到悲伤，感到喜悦；“是的，你放手了。” 呼——震天东长出一口气，感觉释放了，身体正在恢复知觉。 他的眼泪不再流淌，呼吸变得自然。他与自己和解了。 人生最难做到的，就是原谅曾经的自己。不惩罚自己，不执着于过去，人生才有新的希望。 西藏大喇嘛非常高兴；“无量佛，随我去吧。” 震天东没有任何犹豫，很自然跪下来；“师父。” 大喇嘛拉起震天东，两个人走了。 其他几个喇嘛跟上去。 李建安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依靠在车杠上。 张麻子和二狗子在急忙跑上来，一边一个扶住李建安。 江泰山跑过来，帮李建安按住伤口。 两个小太监上前，把朱慈烺拉出来。 孙公公急了，冲上来打开两个小太监；“走开，走开，会不会伺候，把皇上的龙靴找过来。”他亲自扶着朱慈烺，满脸欢笑。 两个小太监顾不得委屈，去找靴子。 孙公公扶着朱慈烺离开几步；“皇上受惊了，龙体无碍吧？” 郑弘太和申必问几人冲过来，急忙跪倒。 郑弘太道；“臣等让万岁爷受惊，实在罪该万死！” 朱慈烺有些精神恍惚，没有理会郑弘太和孙公公，反而扭头去看李建安。 这时陈洪范、朱八三等人已经围上来，只是害怕添乱不敢靠近。 李建安还能站立，让朱慈烺心理安慰。 李建安脸色苍白；“不行，我不能动了，得躺着。”他这话是说给江泰山听的。 朱慈烺见李建安还能说话，又有些失落。 张缙彦来到前面，叫嚷起来；“来人啊！来人啊！那个刺王杀驾的凶手，别让他跑了！”他指着已经远去的震天东。 虽然张缙彦大呼小叫，却没有侍卫听他的。 张缙彦恼羞成怒，更加叫嚣起来；“锦衣卫！锦衣卫！你们都是死人啊！……” 陈洪范无名火起，怒不可遏。他两步冲上去，抓住张缙彦的衣领子，猛扇嘴巴！ 啪！啪！啪！ 张缙彦被打懵了，用双手护脸；“陈洪范！你发什么疯？” 陈洪范打不到他脸，一把将他摔倒，又踢又踹。 旁边人都看傻了，这位怎么忽然发起疯来？ 附近锦衣卫没有插手，王德化也没派人去追震天东。 江泰山对朱八三道；“王爷需要担架，用旗杆做担架，快！”他指向迎接皇帝的仪仗队。 “老金！”朱八三和金日观跑过去，打跑两个旗手，抢来旗杆。两面旗帜对角一系，担架就成了。 申必问嘴里嘟囔着；“这是万岁爷的龙旗，成何体统……” 陈洪范打张缙彦打累了，忽然听见这话，抬头看向申必问。他两眼血红，目露凶光，非常吓人。 申必问害怕，不再说了，退后两小步。 曹化淳阴阳怪气的，笑道；“都少说两句吧，别添乱了。” 那边朱八三和金日观抬了担架过去，众人小心翼翼把李建安扶上担架，一声招呼都不打，众人簇拥着李建安往营地走。 颜世祖向朱慈烺和几位大佬拱了拱手，也不说话，跟着走了。 众多武将和手下人呼啦啦一片跟上去。 陈洪江上来拉扯陈洪范；“大哥，走了！” 呸！陈洪范啐了张缙彦一口；“就你话多！”他看了朱慈烺一眼，被陈洪江拉走了。 “这这这，这……”郑弘太上前两步，感觉无所适从；“这，这……就这样走了？怎么就这样走了？” 国子监祭酒董福道；“可不是嘛，太不像话了。大礼还没行，就这样走了，这是目无君父！太不像话了！” 申必问指着李建安等人远去的身影，叫嚣起来；“我要参他！我要参他！简直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阁老刘宇亮忽然说话了；“大人慎言。东王殿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咱大明朝如何收场啊？” 众人听言，惊恐万状，忧虑起来。 躺在地上的张缙彦缓过一口气，哭泣起来；“打死人了，怎么没人管我呀？谁扶我一把呀？”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理他。 第48章 杨文岳进京 涿州地界，五省联军营地。 月黑风高，已经是半夜时分。 杨文岳独自在帐篷里办公，有些心神不宁。 汪兆龙急匆匆走进来。 杨文岳放下毛笔，看向他表情。 汪兆龙凑近一些；“东翁，志雄来了。” 杨文岳大惊失色，杨超连夜赶来，必有要事，而且是天大的坏事！ “快请！”杨文岳站起身来，出了书案。 汪兆龙出去，很快引领杨超来见。 杨超单膝跪地；“参见抚台！” 杨文岳急忙拉起来，查看杨超表情。 杨超表情艰难；“东王殿下受了重伤，不过此刻已经稳定了。” 杨文岳惊心动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何人所为？” “是震天东。”杨超道。 杨文岳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杨超把事情讲述一遍。 杨文岳和汪兆龙听得惊心动魄，提心吊胆。 杨超最后说道；“现在匕首已经拔出来，伤口包扎了。只是殿下失血过多，还在昏睡中。按照江道长的说法，并无大碍。这只是他的说法，旁人信不信就两说了。” “那依你看呢？”杨文岳急忙问。 杨超道；“我离得远些，看不清脸色。殿下本有旧伤，加之日夜操劳清瘦许多。这次重伤，怕是有一关要闯。” “这可如何是好？”杨文岳急的左右乱转，来回搓手；“青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天下不是要乱了嘛！” 汪兆龙急忙上前，抓住杨文岳；“东翁，稳住啊！建安身子骨结实，底子好。江道长不是说了嘛，当无大碍。”他看向杨超。 杨超愣了一下；“也许属下想多了。殿下毕竟年轻，又是一员武将，这点伤还是不足为虑的。” 杨文岳深呼吸，情绪算是稳定下来；“大营里情况如何？” 杨超道；“殿下拔刀之前，让陈洪范代理军务，属下离开时都很稳定。” “皇上呢？”杨文岳又问。 杨超道；“已经入住东宫，并没有什么消息。” “好，好……”杨文岳犹豫片刻；“你来时其他人看见吗？” 杨超道；“陈洪范让我来的。我天黑时只带了五个人出来，没人看见。我们一人三马奔跑一百多里并未歇马，入营之时先通报了，并未见到其他人。” “好，好……”杨文岳犹豫片刻，对汪兆龙道；“你即刻去安排，让陈帮主和苗刚各带五十人出营。让他们沿路设下埋伏，但有马匹书信一律阻截，不可漏网一人。” “学生明白！”汪兆龙急忙出去了。 杨文岳对杨超道；“这里人多眼杂。你休息片刻，吃点东西，趁黑回去。告诉陈洪范，一定要待在营中，不可乱走，切忌不可进入北京城半步。” “属下明白，告退！”杨超行礼，转身要走。 “回来！”杨文岳呼喊。 杨超急忙又回来。 杨文岳道；“青蓝的饮食用药，一定要让江道长亲自负责。二狗子粗心大意，就别让他掺和了……志雄，拜托你了。” 杨超单膝跪地；“请大人放宽心。殿下护国周全，我必护殿下周全。但有不测，唯一死以谢天下。” 杨文岳拍了拍杨超肩膀；“好，去吧。” 杨超起身去了。 杨文岳长出一口气，仍有些心慌意乱。他坐下来，把文书整理一番，然后闭目养神。 杨文岳想了一会，有些困顿，在旁边床铺躺下来，慢慢睡着了。 约莫到了清晨时分，杨文岳悠然转醒，发现汪兆龙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 杨文岳坐起来，整理一下头发；“兆龙？” 汪兆龙醒了，站起身来；“东翁。”他拿起桌案上一封书信。 杨文岳大喜，起身走过去。 汪兆龙递来信件。 杨文岳接过一看，是帝师郑弘太写给薛国观的。他抽出信纸，仔细查阅，不由得惊心动魄！ 书信中，郑弘太非常喜悦，告诉薛国观奸臣李建安遇刺，命不久矣。他劝说薛国观尽快行动，拉拢马士英和洪承畴，最好先把杨文岳控制住。 郑弘太劝说薛国观不要害怕，要为国出奸，并说他们已经接驾回宫，控制局面，希望薛国观几人尽快入京。 杨文岳问汪兆龙；“人都抓住了吗？” 汪兆龙道；“一共三个人，六匹马，都抓住了……学生擅自做主，已经送回家了。” 杨文岳心脏一紧，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点了点头。 汪兆龙拿来冷水毛巾，杨文岳接过来，擦了擦脸；“你也休息一会，今日咱们多赶些路，明日晚间必要到山东大营。” “好。”汪兆龙就在旁边和衣而卧。 杨文岳出了帐篷，让几个亲兵通知各营，早些起来吃饭，早点赶路。他又亲自去找孟黑子，让孟黑子安排赶紧做饭。 早饭过后，各营拔寨出发。一万多人浩浩荡荡，一天就走了五十多里。 次日又是早早出发，傍晚时分，五省联军到达山东大营。 颜世祖和陈洪范出营来接，五省联军在山东大营旁安营扎寨。 史可法、薛国观、马士英、洪承畴、杨文岳一众位大佬被请进山东联军大帐。众人各怀心事，聊了一些场面话，天黑就散了。 杨文岳邀请洪承畴和史可法一同去看望李建安。 洪承畴说腿脚不便，没有去。 史可法原本想去，却被马士英和薛国观拉走了。 无奈，杨文岳和汪兆龙来看望李建安。 陈洪范带着几人来到李建安帐篷。 李建安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江泰山、张麻子和司徒华几人照看着。 二狗子看见杨文岳，也不见礼，气呼呼出去了。 杨文岳坐在床边，查看李建安脸色。 李建安脸色有些白，呼吸却是平稳的。 “建安？建安？”杨文岳轻声呼唤。 李建安神情没有变化，非常平静。 杨文岳问旁边江泰山；“这样睡着，可曾吃药？” 江泰山道；“用小竹管滴入喉咙，汤药是能喝的，只是进不了饭食，两日未曾排泄。” 杨文岳点了点头，又问；“以道长看来，今晚能醒吗？” 江泰山道；“按道理讲，今晚必要排泄的，该醒了。若到等子时还不醒，可以用针灸刺激。” “有几成把握？”杨文岳有些慌了。 江泰山想了想；“六七成。” “好。”杨文岳站起身来，躬身拱手；“道长，拜托了。” 江泰山急忙还礼。 杨文岳起身向外走，看了陈洪范一眼。 陈洪范跟着出去了。 两个人出了帐篷，来到一处僻静所在。 杨文岳问他；“这两日城内情况如何？” 第49章 不眠之夜，兵火与权谋 杨文岳问他；“这两日城内情况如何？” 陈洪范四下看了看，并无旁人；“抚台可知道司徒豹？” 杨文岳道；“自然知道，那年在滨州，咱们一起见过的。” 陈洪范道；“这十来年，建安和司徒豹一直书信往来。如今司徒豹与曹化淳一同管着东厂。据他的消息，万岁爷这两日在东宫设宴，与朝中诸公相聚颇多。不过……” “不过，司徒豹等人来去自由，事情还没有最坏。” 杨文岳点了点头；“一切等建安醒了再说吧。我这两日累了，今晚早睡一会。你也回营好好休息吧。” 两个人散了，杨文岳与汪兆龙汇合，回归自己营盘。 几个人进入大帐，苗刚和几个亲兵守在这里。 杨文岳让亲兵去找孟黑子和陈鸿飞。 孟黑子很快来了。陈鸿飞却迟迟未到，也不见亲兵回来。 众人正在焦虑，陈鸿飞带着几个堂主急匆匆来了。 “大人！不好了！”陈鸿飞拱手说道。 杨文岳心里一惊，还礼；“不急，出了何事？” 陈鸿飞道；“薛国观、马士英、史可法连夜进城了。” 杨文岳惊心动魄；“看清了吗？” 陈鸿飞道；“监视各营的兄弟，还有守城门的兄弟都说看见了，错不了。” “颜世祖呢？”杨文岳追问。 “那倒是没看见。”陈鸿飞道。 话音刚落，外面亲兵呼喊；“陈洪范，陈总兵到！” 杨文岳又是一惊，怎么刚刚分手又找来了？ “快请！”汪兆龙喝道。 片刻，门帘掀开，陈洪范大踏步走进来。他原本十分急切，看见陈鸿飞这个生人，嘴边的话又憋住了；“杨公！” 杨文岳老于世故，急忙说道；“没事，自己人，这位是漕帮帮主陈鸿飞。” “久仰！”陈洪范抱拳。 “幸会！”陈鸿飞还礼。 陈洪范上前两步；“万岁爷派来两个内臣，要我即刻进城。我推脱上个厕所，急忙跑过来报信。” 杨文岳心神激荡，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今晚谁也别睡，大事必有决断。” “我们怎么办？”陈洪范有些慌乱。 杨文岳抓住陈洪范手臂；“莫慌。今晚我会入城，劝谏一番。” 汪兆龙急了；“抚台！您不能去啊！” 杨文岳摆手；“去是肯定要去的。兆龙，你就不要跟着了。我若回不来，你帮着东溟稳定军心，带建安回登莱。建安若是醒了，他自然有办法救我。建安若是没醒……” 杨文岳哽咽住了，有些伤感，眼睛湿润了。他强压住情绪；“倘若天妒英才，你们不必救我，也是救不了的。你们回到登莱，后事如何，我是管不了的，多与胡大山商量吧。” “东翁！”汪兆龙不想哭哭啼啼，只是悲从中来，难以抑制。他悲伤的不只生离死别，还有功亏一篑的遗恨。 杨文岳整理衣帽官身，从一边挂壁上摘下宝剑。他看向苗刚和几个亲兵；“你们跟随本官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今晚祸福难测，愿意跟随本官进城的，有什么话可以留下来，不愿去的，回帐篷休息吧。”他说完大踏步走出去。 苗刚没有丝毫犹豫，跟出去。 几个亲兵连续跟出去。 陈洪范看着离去背影，嘴里碎碎念；“杨公……杨公……” 杨文岳一行六人出了大营，直奔颜世祖营地。 因为没有战事，颜世祖的营地没有立寨也没有辕门。杨文岳几人正要从一个空子进去，忽然被几个兵丁堵住去路。 “什么人？”领头队长一声大喝。 杨文岳几人停下来。 双方借着月色相互打量，杨文岳不由得惊心动魄。对方几个人不仅兵器在手，而且穿着盔甲，显然是早有命令。 领头队长也是大惊失色，对面红色官袍位极人臣，大佬做派气度逼人！ “什么人擅闯军营？不要命了吗？”领头队长语调放低一些。 杨文岳拱手；“不才老夫杨文岳，求见颜抚台？” 领头队长一惊，大名鼎鼎的杨文岳当然知道，他急忙还礼，笑道；“原来是首揆大人，失敬。我家大人偶感风寒，已经睡下了。他曾交代下来，若有人来访，一律明日见客。” “我有要事，必要见面。”杨文岳说着，就要往里闯。 领头队长慌了，急忙拦住；“大人！莫为难属下！” 杨文岳停下脚步，假装头晕，捂着脑袋；“哎呀！” “大人！”苗刚急忙上前扶住。 杨文岳向苗刚使眼色。 苗刚心领神会，叫嚷；“还不帮忙扶大人！” 领头队长慌了，我也没碰着啊！可别赖上我呀！他急忙上前搀扶。 苗刚等他扶住杨文岳，一把抽出腰刀，一个转身搂住后腰，刀锋架在脖子上！ 领头队长慌乱了，想动不敢动，想喊不敢喊。 周围营兵见队长被抓，立刻抽出兵刃围上来。 唱啷啷！杨文岳四个亲兵抽出兵刃，将三个人护在其中。 “谁敢乱动？”苗刚一声大喝！ 周围营兵怕误伤队长，没人敢乱动。 苗刚喝道；“你小子敢偷袭当朝首辅，活腻了吧？我要把你就地正法！” 队长吓慌了；“别，别，有话好好说。” 杨文岳拦住苗刚；“他虽然偷袭我，好在我伤势不重。你们几个去把颜世祖找出来，我要当面向他质问。” 周围营兵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为何不去？”杨文岳呵斥。 苗刚压低刀刃，冰凉的刀锋让那队长脖子渗出鲜血；“你让他们去！” “别，别……”队长慌乱了；“首辅大人，我说实话吧，我们抚台没在营里。” “那他去哪儿了？”杨文岳追问。 队长犹豫片刻；“这个，小人真的不清楚。” “是不是进城了？”杨文岳追问。 队长不回答，也没否认。 杨文岳一摆手，转身走了。 “以后小心点！”苗刚推开那队长，五个人急忙跟上。 一行六个人离开颜世祖营地，杨文岳走得很快，很快来到洪承畴营地。 辕门口有人把守，领头之人正是总兵马科。 马科看见杨文岳急忙迎上来，拱手；“大人！” 杨文岳急忙还礼，停下脚步；“马总兵，你怎么在这里？” 第50章 李建安苏醒 马科道；“督师料定大人很快就来，派我在此接应。” 杨文岳大喜；“好，速速带我去见。” “大人请！”马科头前带路，众人跟进去。 一行人来到大帐，洪承畴听见脚步声，从里面迎出来。 “杨公！” “督师！” 两个人见礼，一同进入帐篷。 马科和苗刚跟进去，其他几人留在外面。 杨文岳问洪承畴；“督师怎知我要来？” 洪承畴从书案上拿起一面金牌；“皇上派人召我入城，我推说身体有恙。皇上召你没有？” 杨文岳摇头；“某忝为总理大臣，万岁爷却未曾召见……今夜事关重大，我已决议入城劝谏，督师与我同去，如何？” 洪承畴道；“如今我是闲职，既无潜邸之旧，又无从龙之功。我只怕说话没分量，平白让人耻笑。” “这是啥话？”杨文岳道；“所谓出将入相，咱大明朝除了李建安，何人能与督师相提并论？” “洪督！天命难违！你让马总兵接我进来，难道还有什么顾忌吗？” 洪承畴深深呼吸一口气；“也罢，斗望兄一意孤行，老夫只好舍命陪君子。” 杨文岳大喜；“太好了！咱们这就走？” “好！”洪承畴点头。 马科摘下大氅帮洪承畴披上。 洪承畴摘下壁上挂着的天子剑，与杨文岳一同出了帐篷。 外面已经备好两辆马车，有马科的义子马进亲自带领六骑护送。 苗刚几人护送杨文岳上前面马车。 马科搀扶洪承畴上后面马车。 洪承畴坐稳后，压着车门对马科道；“建安若是醒了，告诉他我们进城了。” “属下明白，督师放心去吧。”马科答应了。 洪承畴放手，车门关闭了。 “走吧。”马科对队伍吆喝。 驾驾驾！一行队伍十几人出了营地，顺着大路向北行去。 马科送走洪承畴，带着几个亲兵来找陈洪范。 陈洪范兄弟与包师爷几个正在商议，听说马科来了，带人迎出去。 双方见面，马科说道；“洪督与杨公一块进城了，让我来找东溟兄，稳定军心。” 陈洪范道；“建安让我暂代军权，可是数省军队，几十家营头，我难以服众。如今只好各营做好防备，不可妄动。我已派人通知王朴，唐通几营，让他们睁着眼睛睡觉。” “如此甚好。”马科正要再说，忽然张麻子带人跑来。 陈洪范盯着张麻子表情。 张麻子到了近前，表情喜悦，向陈洪范抱拳；“大人，我家王爷醒了！” “太好了！”陈洪范大喜，乐的手舞足蹈，左右摇晃。他一把搂住马科，笑道；“太好了！建安醒了！这下有救了！” 马科被他搂的尴尬，感到恶心，挣脱出来，笑道；“咱们快去看看吧。” “对！快走！”陈洪范吆喝着，大步向前走去。 众人急忙追上去。 张麻子带着众人来到靖海营。 李建安的帐篷外面，里外三层站满护卫的亲兵。他们一个个披着钢盔钢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威武而又潇洒。 司徒华在外面守着，见陈洪范带人来了，迎上去。 陈洪范停下脚步；“建安怎么样？” 司徒华道；“王爷已经上过厕所，如今在喝人参鸡汤。” “气色怎么样？能说话吗？”陈洪范又问。 司徒华道；“气质不错，能说话。” “好！”陈洪范笑道；“进去看看，我现在进去合适吗？” 司徒华道；“王爷说了，大人来了直接进去。” “好，咱们一块进去。”陈洪范这话既是对司徒华说的，说完又看向旁边马科，把他也捎上了。 “大人请。”司徒华带领陈洪范和马科进入帐篷，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帐篷里面，李建安已经洗漱干净，正坐在躺椅上喝人参鸡汤。他的表情很平静，只穿一件小袄子。 陈洪范走进来，满脸欢喜；“建安，你醒了？” 李建安有些高冷，慢慢放下小碗；“醒了。” 陈洪范仔细打量，李建安虽然清瘦一些，面色还是不错的；“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多担心，我是吃饭也不香了，睡觉也不香了。” 李建安笑道；“你还睡得着？你还吃得下？你的心可真大！” “啊……”陈洪范张着嘴巴，讪讪笑了。 马科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卑职马科参见东王殿下！” 李建安伸手，做了个虚扶动作；“不必多礼，马总兵请起。” 马科站起身来，见李建安的表情温和，笑道；“想当年在辽西一别，如今再见，当真恍如隔世啊！” 李建安道；“生逢乱世，能活下来都属不易。再遇故人，也算造化难得。本王听说洪督与郑龙来了。不知是否一切安好？” 马科道；“郑龙还好，只是营头没了。洪督自从负伤后，腿脚落下残疾，身体已大不如前。刚才万岁爷召见，洪督与杨公已经一块入城了。” 李建安听言一惊；“走了多久了？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吗？” 马科道；“坐马车去的，怕是追不上了。” 李建安沉默起来，陷入深思。 陈洪范上前一步；“颜世祖、史可法、马士英几个也进城了，还有薛国观，他也进城了。” 李建安只是沉思着，又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黄道周、黄宗羲两位进城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回答。 张麻子道；“我过去问问，马上就回来？” “不用！”李建安站起身来；“二狗，帮我披甲。麻子，大海，擂鼓聚将！”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陈洪范上前一步；“现在吗？你确定吗？擂鼓聚将吗？” 李建安喝道；“对！擂鼓聚将！” “是！”张麻子和李大海出去了。 二狗子和司徒华急忙抱出盔甲，帮李建安披挂。 江泰山在旁指挥；“轻一点，慢一点，松一点，头盔就别带了。” 陈洪范与马科躲在一旁，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一个心思，天下大事今晚分晓！ 咚！咚！咚咚咚！ 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鼓声，夜空的宁静被完全撕碎！ 整片营地里，六七万还在睡梦中的将士们，一个个被彻底惊醒，跳下床头。 几十家营头大呼小叫，陷入一片混乱…… 第51章 清君侧! 按照军法，一通鼓响必须披甲找到战马和武器，二通必须列队完成。 几万人谁也没想到，夜晚时分竟突然擂鼓！ 几片营地里各级军头大呼小叫，乱作一团。 李建安帐篷里，众人帮李建安穿好盔甲。 李建安让二狗子带好青龙刀和印信令牌。一群人出了帐篷，直奔中军大帐。 第一通鼓响结束。大帐周围，李大海指挥将士们点燃火盆，将整个大帐周围照得通亮。 中军大帐两面大门帘已经挂起来，里面同样灯火通明。 李建安大踏步走进去，张麻子正带人摆放桌椅挑灯。 李建安并不多言，直接登上点将台，坐稳白虎案。 跟进来的众人找准各自位置，或站或坐，严肃起来。 第一个进来的人是胡大山，他见李建安气色不错，非常欢喜。 陈洪范向胡大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马科不认识胡大山，起身拱手。 胡大山还礼，落座。 片刻，胡一刀、赵天龙、高大胆、汤二虎、铁和尚、尚可喜等人来了。他们都是靖海营体系的，离得比较近，来的快一些。 咚！咚！咚咚咚！ 帐外第二通鼓响，因为被战鼓包围，众人震耳欲聋。许多人不禁张开嘴巴，以免震伤耳膜。 鼓声刚落，朱八三、金日观、杨超到了，接下来是白良弼、王朴、唐通、陈洪江几个。 众人见李建安气色不错，非常高兴。朱八三见李建安神情严肃，不免提心吊胆。 几人刚刚找准位置坐下来，汪兆龙、颜跃升、刘清泽、徐茂林、尹忠鹤等人鱼贯而入。 几人还没落座，郑龙来了。 郑龙看见李建安非常高兴，向李建安拱手。 李建安坐着还礼，请向马科旁边座位。 郑龙发现马科旁边有空位，急忙走过去坐下来。 咚！咚！咚咚咚！ 外面第三通鼓响！ 忽然人影一闪，一员大将急匆匆跑进来，正是龙玺台。 龙玺台来不及多看，急忙找到一处空位坐下来。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跑进来。一个老年文人没穿盔甲，另一个年轻人扶着他。 汪兆龙见李建安疑惑，急忙呼喊；“黄阁老、黄宗羲，你们来这边坐。” 黄宗羲向汪兆龙行礼，黄道周看向上面李建安，他整理衣袖，向李建安拱手。 李建安微微起身，还礼请坐。 二黄被汪兆龙接过去，坐下来。 这时外面鼓声停了，整个大帐里人满为患，却又十分安静。 数十位营头、将领、官佬大多寻望着李建安，想从他的表情中窥探一些端倪。 颜世祖进城的事情，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表情格外严肃，内心十分忧虑。 李建安寻望众人，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大门口人影一闪，又一位冲进来！ 众人大惊，怎么有人敢迟到？ 按照军法，擂鼓聚将只响三通，各营主官必须在第三通鼓落之前进入中军大帐，迟到一步都要军法从事！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这时迟到？ 众人寻望来者，是个乱胡茬的大汉，衣着光鲜，没穿盔甲。 李建安不认识，汪兆龙却一眼认出来，原来是魏国公徐文爵的弟弟徐武爵。 徐武爵进入帐篷，似乎满不在乎。他寻望一番，朝一处空位走去。 李建安大怒，却不想与他喊叫，于是轻声说道；“来者何人？” 徐武爵听见了，却不在乎，慢悠悠坐下来，然后向李建安抱拳；“下官祖上乃大明开国战神徐达，太祖爷加封魏国公。下官乃魏国公第十一世孙，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就是魏国公徐文爵，我是他同父同母的胞弟，如今加授奉国将军……” “别说了！”李建安打断他，向司徒华摆手；“来几个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轻声细语的几句话，众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勋贵啊！李建安甚至不等他说出名字！ 司徒华没有任何犹豫，带领两个人冲上去，几下就抓住徐武爵。 徐武爵挣扎着，叫喊着；“我不服！凭什么杀我？你有什么权力杀我？” 啪！司徒华给他一耳光；“带走！” “我不服！凭什么杀我？”徐武爵又呼喊。 李建安摆手，让司徒华停下来。 三个人停下来，把徐武爵绑起来。 徐武爵大声疾呼；“我先祖有功于大明，你凭什么杀我？我犯了什么罪？” 李建安道；“本王执掌兵权，擂鼓聚将。三通鼓响你不到场，理当军法从事。你连这点军规都不懂吗？” 徐武爵有些慌乱，小眼睛乱转；“你擂鼓聚将，只招你营里将官，我们今天才到，双方尚未联营，没有必到的道理！何况我手下并无营头，你的兵权再大，管不了我！” “放肆！”李建安气的拍桌子；“兵合一处，怎么能说没有联营？那黄宗羲、黄阁老都来了，你又算的什么？你手下没有营头，你可以不来。可是军机重地，你为何擅闯？同样的死罪，拉出去砍了！” “是！“司徒华抱拳行礼，踢了徐武爵一脚；“拉出去！” 两个亲兵一左一右把徐武爵往外拖。 徐武爵吓慌了，哭喊起来；“我冤枉啊！东王殿下，我冤枉啊！饶我一命啊！是他们让我来探听消息的，不关我事啊……” 他说话的功夫，已经被拖出大帐。 两个亲兵把他放倒，按在地上。 司徒华抽出腰刀，一刀劈下！ 啪嚓一声！人头滚落！ 旁边亲兵拿来托盘，司徒华将人头放上去。 徐武爵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双目开始散光。 司徒华双手接过托盘，转身进入大帐。他单膝跪地，高举托盘；“报大帅！已将犯人正法！” 众人看着死不瞑目的人头，心神震荡！ 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李建安向来比较平和的。帐前斩首，更是从没有过。看来今天晚上，注定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李建安向司徒华摆手；“拿下去，派人去请魏国公。” “是！”司徒华答应了，退出去。 众人安静下来，仰望着李建安。 李建安挺直腰板，大声说道；“本王接到密报，京城之内有人图谋不轨，意图劫持陛下，蛊惑圣心！” “本王上承天意，下受军心，决意今晚带兵入城，尊皇保驾，清君侧！” 虽然只是几句话，却比擂鼓声更加震荡人心！ 满堂将官一片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许多人不禁骇然惊呼，失去了表情管理。 太意外了！太可怕了！ 一方是手握兵权，功高震主的东王！ 一方是君权神授，新晋登基的安业帝！ 双方矛盾公开化了吗？你死我活不可避免吗？ 每个人都要站队吗？站错队伍会怎么样？ 李建安不给将官们任何思考时间，站起身来…… 第52章 天下为公 众将官又是一惊，纷纷看向他。 李建安高声说道；“本王此番兵谏，绝非争权夺利。所谓天下为公，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非一党一族之天下，更非一教一神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亿兆黎民之天下！” “本王所愿，国民共和！” “此番兵谏，倘若失败，本王唯死以谢天下！” “但有所成，本王绝不专权擅政，当与诸位国士共举大义，中兴共和！” “如有失信，当如此碗！” 李建安说完，举起桌上大海碗，摔向下面！ 啪嚓！大海碗四分五裂！ 众将官心神激荡，热血翻涌！ “众将听令！”李建安一声大喝！ 呼啦啦众将官纷纷起身，齐声高呼；“末将在！” “全军出兵！” “是！”众将官呼喊着，纷纷跑出去。 大帐里很快空了。 李建安在众人簇拥下，出了大帐。他与陈洪范几人，上到中军指挥大车。 张麻子带领亲兵队推车。 最先出营的是胡大山统领的骑兵营，铁和尚统领鹿岛战车营紧随其后，然后是李建安的中军，赵天龙统领的步兵营。 紧接着各营头陆续出兵，大同营、密云营、文登营、莱州营、保定督标营、山东总兵营、济南团练营等等。 山东兵马后面，跟出来的是江南的护漕军、扁担军、竹枪军几家营头。他们后面是陈鸿飞带领的漕帮，汪兆龙带领的保定乡勇营。 马科和郑龙的两支队伍跟在保定营头后面。 马科后面是陈洪范兄弟的登州营和水师营。 殿后的是靖海水师营和尚可喜的长山水师营。 全军队伍近五万人，浩浩荡荡向永定门推进。 走出去不到二里地，前面有动静，骑兵营让出一条通道，胡一刀带领万朝宗来见李建安。 李建安发现万朝宗形容狼狈，喝道；“上来说话！” 万朝宗情急之下一个助跑，在车杠上一打脚，飞跃两丈高，落入车斗内。他急匆匆拜倒在地；“属下拜见东王！” “不忙……”李建安让他喘息几口；“起来慢慢说话。” 万朝宗站起身来，满身是汗，肩膀上还有一片血红。 陈洪范拿来水壶，递给万朝宗。 “谢大人！”万朝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了。 陈洪范接过水壶，李建安问他；“发生何事？” 万朝宗道；“锦衣卫掌印官骆养性突然发动叛乱，亲手斩杀指挥使王德化，王之俊兄弟，还有我手下几个兄弟，都被他们抓了……” “我拼着一死跑出来，去东厂找我大舅……找司徒豹……东厂已经被骆养志控制，司徒豹司徒雷生死未知……” “五城兵马司被骆养心控制，锦衣卫派出多路人马，监督各处城门，严防死守。” “城里已经戒严了，我好容易跑出城来，竟然还有人截杀。还好遇见胡一刀，杀退贼人，这才逃得一命。” 李建安道；“杨文岳、颜世祖几位大人进城，你可曾看见？” 万朝宗道；“未曾细看。锦衣卫派出大量人手，邀请京中诸位大人到东宫聚会，许多车马队伍汇聚东宫，我没细看。” 李建安又问；“锦衣卫出动多少人？” 万朝宗道；“锦衣卫编制是5300人，实数不到3000，闯贼进京又跑了许多，留在城里的不足两千，今晚参与叛乱的最多不过1000人。” “骆家兄弟对锦衣卫掌控如何？”李建安追问。 万朝宗道；“骆养性之父骆思恭、曾祖骆安都曾执掌锦衣卫大权。骆养性以世袭锦衣卫百户出仕，在锦衣卫混了一辈子。” “他们骆家几代都在锦衣卫，门生故旧遍布，有一定影响力。不过今晚骆家能掌控局面，却与这些干系不大。骆养性手持金牌圣旨，占了名分先机，这才得逞。” 李建安道；“我若进城，多少人可以护我周全？” 万朝宗道；“锦衣卫多是世家子弟，高手都在东厂，只要各处城门的守军不动，有三百甲士足以在城里横行。” “好。”李建安道；“你辛苦了，就在车上歇息吧。江道长，你帮忙包扎一下。” “好。”江泰山答应了。 万朝宗向李建安谢礼，随江泰山退到一边。 巨大的车斗里有毯子，万朝宗坐下来，江泰山帮他处理伤势。 两人说话间，大军队伍并没有停。 此刻，李建安登高望远，已经可以望见永定门城楼。 永定门城楼上灯火通明，守卫的将士严阵以待。 李建安心想；“今天晚上，我将给自己一个答案。我的人生和大明王朝的命运，也将水落石出。” ………… 北京城内，东宫，正阳殿 宽大的殿宇内，文臣武将济济一堂。 安业帝朱慈烺坐在正首龙椅上。 东宫总管孙不二坐在朱慈烺右侧，他已升任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 帝师郑弘太坐在朱慈烺左侧，现已升任内阁大学士。 原嘉定侯周奎坐在郑弘太旁边，他是朱慈烺的外公，现已封为嘉定公，执掌五城兵马司。 成国公朱纯臣坐在孙不二身旁，他的妻子是万历之女，算是朱慈烺的姑奶丈。 崇祯九年，朱纯臣曾经提督京营，深得崇祯信任。 如今城内传言，说崇祯上吊之前曾写下遗诏，让朱纯臣总督天下兵马，辅佐太子登基。 下面两排座椅上，大明朝的核心人物基本到场。 有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 有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掌印官、左都督、太子太傅骆养性。 国子监祭酒董福，礼部尚书周怀义。 魏国公徐文爵，驸马爷刘有福。 内阁大学士张缙彦，范复粹，赵季申。 前任首辅大臣薛国观。 申必问、周延儒、刘宇亮、陈新甲、张若麒、钟万楼等六部九卿也几乎全到了。 地方实力派座位比较靠外，史可法、颜世祖、马士英几人都是太师椅，随从站在身后。 文武勋贵济济一堂，宏大的殿宇显得颇有人气。 此刻，大宦官高起潜刚刚宣毕圣旨，满朝文武大多一脸愁容。 小皇帝给自己的外公和老师升了大官，给姑奶丈和大伴也是升官加爵，任人唯亲太过明显了。 更可怕的是，许多官职之前是有人的，这与东王李建安和杨文岳是冲突的。 就拿控制京城防务的五城兵马司来说，之前李建安明明是让陈洪范接管，如今小皇帝让外公周奎升任，这不是抢班夺权吗？这不是激发矛盾吗？ 帝师郑弘太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摊开双手；“大伙安静！安静！” 第53章 东王十大罪! 众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郑弘太。 郑弘太四下拱手，高声说道；“各位同僚，诸位大人，常言说的好，国中不可一日无君，军中不可一日无将。” “现如今京师收复，圣驾回銮，正是我大明朝海内中兴之际。” “未曾想东王李建安遭遇不测，命不久矣，可谓天妒英才。” “今晚万岁爷招大伙过来，主要就是商量一下，怎样为东王殿下办理身后事。” “李建安虽然嚣张跋扈，有许多罪孽，总算拥立有功。朝廷应该好好办一下，让他风光风光，免得让将士们寒心。” 刘宇亮怒气冲冲，霍然而起；“郑大人这是什么话！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东王李建安为救陛下，挺身挡刀，以致重伤。” “朝廷应该嘉奖，派出太医为他治伤。” “李建安只是昏迷，并非不治，哪里就谈到身后事。” “若要趁人之危，夺他兵权，必生祸乱！” “皇上，诸位，三思而后行啊！” 众人都有些惊奇地看着刘宇亮。 如今殿宇门口和四周，许多锦衣卫戒备森严，一片肃杀。 大伙都明白今日情势，骆养性已经掌控锦衣卫，并且控制了京城防护。 刘宇亮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唱反调，胆子也太大了！ 郑弘太气愤，指着刘宇亮；“老刘，你是不是收他钱了？竟然这样说话。” 刘宇亮道；“老夫未收取任何钱财，只是为了朝廷，仗义执言罢了。” “放屁！”郑弘太指着刘宇亮；“我看你跟李杨是一伙的。先不说李建安十大罪恶，一个将死之人怎能够继续带兵？” “我大明朝人才济济，缺了李建安就玩不转了？” “死了张屠夫，就吃带毛猪？” “不管李建安死不死，朝廷收回兵权势在必行！” 刘宇亮气愤，环顾左右，想找人帮忙，却没人起来说话。 郑弘太道；“你一定很好奇，李建安的十大罪恶都有什么？本阁现在可以告诉你。” “我不好奇！谁问你了！”刘宇亮驳斥他。 郑弘太气愤；“你问不问我也要说！我要曝光李建安的十大罪行，让满朝文武，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他的恶行！” 刘宇亮喝道；“你要说便说，没人堵你的嘴，大伙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本阁说的都是真情实话，件件都有真凭实据，为何不信？”郑弘太说着，从袖袍中掏出白娟，一把抖开；“李建安十大罪！” “一大罪；买官！” “当年李建安不过是靖海卫一个墩军，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他原本没有资历担任朝廷武官，却花钱买通上官，一位姓赵的百户。李建安因此得了小旗，从此平步青云。” 这边正说着，骆养性的弟弟骆养心从大门口跑进来。他有些鬼鬼祟祟，来到骆养性身边，耳语一番。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发生何事。 郑弘太见听众散漫，有些生气，喝问骆养性；“发生何事？” 骆养性急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回禀陛下，国师，五省督师洪承畴已到殿外。” 朱慈烺大喜；“太好了，快快有请！” 骆养性有些为难；“陛下，杨文岳一块来了。” 朱慈烺听见杨文岳三个字，吓得一激灵，脸色都变了。一个多月以来，被控制的恐惧袭上心头。 郑弘太却不以为意；“让他们都进来，本阁倒要会会他们！” 朱慈烺害怕，看向孙不二。 孙不二道；“万岁爷放心，有诸位大人在，杨文岳不敢放肆。” 朱慈烺见众臣看着自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清声高呼；“宣！” “是！”骆养心急忙跑出去，很快就把杨文岳与洪承畴领进来。 杨文岳与洪承畴来到场中，双双跪倒，高呼万岁，行跪拜大礼。 朱慈烺等他们三叩完毕，这才说道；“两位爱卿平身。” 杨文岳先一步站起来，搀扶洪承畴。 这时边上还有许多空位，朱慈烺道；“两位爱卿请坐。” “谢陛下！”两个人走过去，坐下来。 郑弘太高声喝道；“刚才说到东王李殿安十大罪恶，二大罪，营私！” “朝廷明文规定，文官武将不可经商。” “他李建安一边拿着朝廷俸禄，一边开办渔社商社，吃里扒外，两头赚钱。” “三大罪，贪污！” “李建安这几年在山东声名鹊起，到处撒钱收买人心。他哪来这么多钱？到底贪污朝廷多少银子？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四大罪，行贿！” “李建安多次获得战功，这个咱们不否认。可是十年之内，他从一个大头兵，升到总兵，升到大元帅，这合理吗？” “本阁敢肯定，朝廷当中，有人收了他的钱，帮他运作。兵部的关节肯定少不了，至于是谁，我就不明说了。”他瞟向陈新甲几人。 陈新甲几人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郑弘太继续高呼；“李建安五大罪，猥妓！” “诸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咱们这位东王殿下年少有为，打仗之余还不忘风花雪月，与一位白姓妓女有染。” “后来那白姓妓女怀有身孕，李建安也算有情有义，把他娶为正妻。” “他们成就了一段风流佳话，可是朝廷的法度呢？官员的脸面呢？” 众多文武大佬听着，有些人不以为意，有些人轻轻摇头。 “六大罪，结党！” 郑弘太又道；“世人都知道，他们莱登以李杨为首，文武勾结，铁板一块。他们上逆朝廷，下欺百官，可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原登州监军潘公公，就是被他们合谋杀害，侵吞家产。这一点曹公公可以作证。” 曹化淳急忙起身，连连摆手；“这事我不知道。我跟潘公公就是一面之交。我不知道内情。” 哼！郑弘太冷哼一声，不做纠缠；“李建安七大罪，欺君！” “先帝爷让他领兵进京勤王，李建安各种推脱，以至闯贼进京，国朝崩裂。” “可是谁能想到，李建安竟然暗度陈仓，偷偷潜入京城。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他竟然使用卑鄙手段，将万岁爷劫持出京。” “若不是李建安欺君罔上，先帝爷怎么会含恨而终？万岁爷又怎会忠孝难两全？你们说，李建安是不是罪大恶极？” 郑宏泰说到伤心处，抽泣哽咽起来。 第54章 杨文岳舌战群儒 郑弘太说到伤心处，抽泣哽咽起来。 申必问几个也跟着抹眼泪。 杨文岳站起身来，向四周躬身行礼；“郑太师这话有失偏颇。去年先帝爷让老夫请东王征闯贼，当时靖海营正在练兵，因此未能成军。” “闯贼东进，先帝爷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刘清泽，吴三桂，包括老夫在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靖海营路途最远，都怪在东王头上，有失偏颇。” “放屁！”郑弘太怒了，指着杨文岳；“你和李贼一丘之貉，还敢口出狂言！” “李贼兵强马壮，还有水师，解救京城并不难。” “先帝爷三令五申请他入京，哪知他李建安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杨文岳没有他嗓门高，气得浑身发抖。 郑弘太更来劲了；“李贼八大罪，跋扈！” “衡王朱由棷向来生活节俭，爱民如子。李贼污蔑他要谋反，竟然胆大妄为，无故斩杀亲王！” “还有天理吗？还有人伦吗？” “他如此嚣张跋扈，眼里还有朝廷吗？还有法度吗？还有堂上诸公吗？” “这样无法无天的人一旦得势，那还了得吗？” 嘶——大殿里许多人倒吸一口冷气，许多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李建安竟然斩杀亲王，这也太嚣张了！ 杨文岳道；“衡王谋反，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说什么污蔑！何况衡王先动手，欲谋害东王。东王为求自保，反击杀人，何罪之有？” 众人听杨文岳这样说，平静许多。 郑弘太不与他纠缠，高呼；“李贼九大罪，大不敬！” “诸位同僚，万岁爷被李贼劫持期间，李贼豪无人臣之礼，多次行凶，想要饿死陛下。” “前两天在永定门，大伙都看见了。” “大庭广众之下，国君还都，圣驾回銮，李贼竟然不跪。由此可见，若是在无人的角落，他还把万岁爷当回事吗？” “像这样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逆贼，还能让他领兵吗？” 众大臣这时倒很平稳，大多面无表情，偷偷观察其他人。 杨文岳道；“郑太师这话，某不敢苟同。东王殿下向来对万岁爷礼遇有加。京师被困，东王深入虎穴，营救陛下出城，挽救国朝根本。” “风餐露宿，东王护送陛下到德州，率众拥立，稳定天下。” “你刚才说永定门，老夫也听说了。东王为救陛下舍身挡刀，身负重伤。这份千秋忠义，这份侠肝义胆，何人可以污蔑？” 众大臣听了，许多人暗暗点头。 郑弘太气愤，恨的咬牙切齿，他有些气糊涂了，拿起白卷一看，高呼；“李贼十大罪，擅权！” “杨文岳，你和李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德州自吹自擂，自己给自己加官进爵。” “这些倒也罢了。李贼篡夺兵权，收复京城，也算他一件功劳。” “可是李贼到了京城，自持有功，越发嚣张跋扈。他不仅不尊重万岁爷，更将满朝文武视为无物！” “朝廷只给他兵权，他却在城外擅自放粥，更有甚者，专权擅政，任免京官！” “谁给他的权力？他要不要脸？他把自己当成谁了？” “诸位！收回李贼兵权，刻不容缓！否则李贼就是今日之董卓！他年之曹操！” 大殿里一片紧张，众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许多人来之前，都想到会有矛盾。可是很多人没想到，矛盾爆发的这样迅猛，这样激烈！ 看今晚的架势，皇权派今晚就要动手。 李建安正在昏迷中，趁他病，要他命！确实也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一些良心尚存的人，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建安是为了救驾负伤的，朱慈烺这样做属于恩将仇报，有违圣德。 薛国观猛然站起来，喝道；“郑太师说的太好了！我看今晚就是最佳时机。今晚朝廷就该收回兵权。咱们也不加害李建安，让他自己病死，给他一份厚葬也就是了。” 殿内群臣都有些惊诧，薛国观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他的意思很明显，朝廷收回兵权，却不想惹怒靖海军。 靖海军是李建安一手创建的，如果处置李建安，引起兵变那就不好了。 “祸国殃民！”杨文岳激动了，用手指着薛国观和郑弘太；“十数年来，李建安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数次挽救国朝于危难。而今收复京师，驱贼灭虏，古往今来有大功于社稷者，无出其右！” “诸位！朝廷不能卸磨杀驴呀！” “陛下！东王为您挺身挡刀，您不能以怨报德啊！” “放肆！”孙不二站起身来，横眉怒目，指着杨文岳大喝；“杨文岳，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指责皇上！” “正所谓公是公，私是私。臣子保护陛下不是应当的吗？何况那刺客就是李家的人，谁知道他们唱的哪出戏？” “陛下收回兵权，正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是公义，你不要胡搅蛮缠，血口喷人。” 郑弘太来劲了；“杨文岳，你的屁眼子就不干净，还敢为李贼辩护。陛下，咱们应该先拿下杨文岳，以儆效尤！” 朱慈烺一惊，拿下杨文岳这件事他还没有想过，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郑弘太当机立断，向两边锦衣卫吆喝；“来人！把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拿下！” 附近锦衣卫看向骆养性。 骆养性暗暗点头。 四个锦衣卫大马金刀走过来，就要抓捕杨文岳。 杨文岳毫不畏惧，挺直腰板，慢慢摘下官帽。 “且慢！”一声吆喝震惊众人！ 众人看过去，洪承畴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所谓出将入相，论文成武功，洪承畴在如今的大明朝算是独一份了。 虽然洪承畴如今的兵马不多，但毕竟还是五省督师。左良玉、白良弼等实力将领，名义上还归他统领。 尤其洪承畴在军中的威望，是唯一可以和李建安抗衡的存在。 众人见洪承畴站起来，一颗颗提心吊胆算是放回肚子里。 洪承畴向朱慈烺拱手，向四周见礼；“皇上，诸位，请容老夫说几句。” “老百姓有句俗话，家和万事兴。” “咱们大明朝，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诸位想必心里比我清楚。” “如今国朝崩裂，刚刚收复京城。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还在荼毒半壁。京师糜烂，咱们还没站稳脚跟，难道还要内乱吗？” 轰！大殿气氛乱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许多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第55章 老奸巨猾俩狐狸 洪承畴继续说道；“老夫不才，也算带过兵。” “本督敢问一句，今日收回东王兵权。但有不测，这天下还能稳定吗？” “李自成打来怎么办？张献忠打来怎么办？谁能压制吴三桂？” “诸位，好了伤疤忘了疼！伤疤还没好，可不能忘了疼啊！” “闯贼祸害京城两个月，在座的哪一位不是损失惨重？” “罢黜东王，无异于自毁长城！” “难道大伙受的苦还不够吗？还要再来一次吗？” 许多大人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有人小声说道；“是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好内乱啊！” “没有东王，谁能领兵啊？朝廷不稳啊！” “是啊！洪督师说的对啊！” “朝廷不能没有东王啊！” 郑弘太气愤，指着洪承畴；“现在要抓杨文岳，你说这些干什么？” 洪承畴生气；“你少给我指指点点，你才当朝几天，别跟我们耍威风！” 许多人跟着吆喝；“是啊！” “就是！” “你算什么东西！” 郑弘太看过去，却不知是谁，气的他浑身发抖，脸红脖子粗。 薛国观见郑弘太被压制，上前一步；“洪督，你的话看似有道理，实则似是而非。” “当年杨胖子说攘外必先安内，这话其实有几分道理。” “正因为天下不太平，朝廷才要收回兵权。” “你说引发内乱，我看未必。” “靖海军大部分将领还是通情达理的，李建安如果重伤不愈，未见得就引发什么。” “朝廷若是能够掌握靖海军，而后平定天下，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哼！洪承畴冷笑；“本督不才，倒想听听薛大人有何妙策，如何能够收回兵权？如何能够掌控靖海军？” “这个恐怕……”薛国观看向郑弘太几个，他们确实商量好了，只是不好大庭广众说出来。 郑弘太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不用遮遮掩掩，大大方方说出来！” 薛国观不再犹豫，说道；“朝廷想要收回兵权，可以请颜世祖颜大人宴请陈洪范、金日观等莱登诸将，当然，靖海军的几位将领也邀请过去。” “这时靖海军营中空虚，朝廷派出特使太医为李建安治病，发现东王已经伤重不治。” “颜抚台那边得到消息，靖海军将领势必想要回营。” “这时候可以将他们先行扣押，等他们看见李建安尸体，也就死心了。” “朝廷许给他们高官厚禄，分而化之，将靖海军分配到各营。” “如此一来，则大事可定！” 殿内众臣听着，暗暗心惊，一些人连连点头。 在一些久经宦海沉浮的官佬看来，这套办法还是管用的。 洪承畴犹豫不定，看向颜世祖；“颜抚台，您怎么说？” 颜世祖慢慢站起身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很多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朝廷决定收回兵权，那么行动成败的关键就是颜世祖。 在山东联军中，除了李建安，就是颜世祖的官位最高，影响力最大。 颜世祖担任山东巡抚多年，在山东各营将士中有一定威望。 还有一点，从闯贼那里抢来的1,000万两现银，大部分都在颜世祖营中。 现在朝廷困顿，想要收买靖海军将领，还是要靠这笔钱。 颜世祖向朱慈烺和众人见礼，这才说道；“老臣不才，敢问陛下，朝廷若收回兵权，尔后何人统兵？” 朱慈烺看向郑弘太，其实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只是不便说出来。 郑弘太以为颜世祖是要价，反问一句；“颜抚台领兵如何？” 颜世祖急忙摆手；“老夫何德何能，怎敢担此大任，实在不妥。朝廷想要收回兵权，就没有后续安排吗？” 这句话把郑弘太问住了，说没有显得他们毫无章法。 郑弘太只好说道；“万岁爷已有人选。” 颜世祖看向朱慈烺，躬身行礼；“陛下，不知是何人？” 众人看向朱慈烺，心里猜测起来。很多人觉得应该是洪承畴，最次也得是陈洪范。 朱慈烺被逼无奈，见郑弘太点头，慢慢说道；“先帝爷曾有遗诏，命成国公朱纯臣总督天下兵马，勤王保驾，护佑朝廷。可惜城破当日，这份遗诏未及传达……” 朱纯臣慌慌张张站起来，规规矩矩跪倒在地；“陛下……” 朱慈烺继续说道；“既是先帝遗命，想来不会错。朱爱卿前几年统领京营，有声有色，先帝爷是夸过的。” 朱纯臣磕头高呼；“老臣拜谢先帝！拜谢陛下！” 呲呲呲！下面一片呲牙咧嘴，摇头晃脑。 在众多朝臣看来，朱纯臣实在不是一个带兵人选。 首先一点，朱纯臣虽然统领过京营，但没有任何战争经验。 再一点，朱纯臣骨头太软。虽然他不承认，但是大伙都知道，朱纯臣是第一个给李自成上表，劝他登基的。 如果朱纯臣没有对李自成溜须拍马，李自成怎么会单独把他放出来，返还他大半家人财产？ 薛国观见朱纯臣难以服众，急忙摆手；“诸位！诸位！大伙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有什么合适人选也可以举荐嘛。” 朝臣们安静下来，兵部尚书陈新甲却起身走出位置。 众人纷纷看向他。 陈新甲满脸含笑，四周见礼，笑道；“陛下，各位大人，下官忝为兵部尚书，倒要举荐一人。” “五省督师洪承畴，历来深得先帝信任，屡立战功。” “若论军中威望，洪督师稳压李建安一头。” “朝廷想要收回兵权，舍君其谁？” 朝臣们乱了，有些议论纷纷；“是啊！只有洪督师压得住啊！” “想要稳定军心，非洪承畴莫属！” 朱慈烺有些慌了；“洪督师，你愿意统兵吗？” 郑弘太有些生气，小皇帝没问自己就开始乱说话了。 洪承畴笑道；“老臣身子骨还算硬朗。愿意为朝廷，为陛下分忧。” 杨文岳听言一惊，不明白洪承畴是何用意？ 朝臣们听了这话，很多人开心笑了。许多人是真的相信，洪承畴能够稳住局面。 朱慈烺高兴地站起身来，笑道；“洪督师愿意为朝廷分忧，实在是我大明朝一等一的忠臣！” 洪承畴笑道；“陛下莫慌，若要老臣统兵，要先答应老臣一件事。” “好说，好说…… 第56章 兵谏!炮轰永定门! “好说，好说。”朱慈烺笑道；“督师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 洪承畴道；“刚才薛大人说用计收回兵权，老臣以为实在不妥。” “靖海军跟随东王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将领们多是同族同乡，感情深厚。”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东王有何不测，朝廷受了嫌疑，恐怕生出许多祸乱。” 朝臣们暗暗点头。 “还是老臣谋国啊！”有人悄声说道。 朱慈烺有些慌了；“那洪督有何良策？” 洪承畴躬身；“老臣以为，国事艰难，实在不应与东王反目。李建安的功勋还是值得肯定的，只要他与靖海军远离京师，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郑弘太冷哼；“你说的轻巧，李建安一心想要入朝主政，你让他走他就走了？” 洪承畴直起腰板；“老臣一腔赤胆忠心，愿意前往劝说。东王向来通情达理，相信晓以利害，老臣可以说动他。” 朱慈烺高兴了；“如此当然好，洪督让东王去哪里？回登州吗？” 洪承畴道；“登州地贫，又离京师太近，不是好地方。” “老臣想要劝说东王西征，讨伐闯贼！” “关中平原千里沃土，正是养兵马的好地方。” “东王西征，可以为先帝报仇，去除闯贼这个心腹大患。朝廷名正言顺许他一方诸侯，永享富贵。” 陈新甲跟着帮腔；“这个主意好啊！东王去了西北，内少劲敌，外多强援。要我说，朝廷应该许给东王皇族嫡女。这样强强联姻，就可以压制吴三桂，左良玉之流。” 朝臣们纷纷点头，连连称是，这实在是上上之策。 朱慈烺激动了，猛拍巴掌；“太好了！这个主意太好了！就这样办！洪督真是国朝栋梁啊！” 郑弘太见小皇帝轻信，咳嗽一声；“别高兴的太早了。李建安未见得答应。洪督，你有何把握说服李建安？” 洪承畴道；“前两年在辽西时，老臣与东王相交颇深。东王殿下深明大义，相信老臣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可以化险为夷，转危为机。” 薛国观冷笑；“你说的倒轻巧。万一说不动呢？”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现在就是收回兵权的最佳时机。” “如果错失良机等他醒了。万一你说不动，岂不是陷朝廷于被动？到时候千古遗恨，万劫不复！” 颜世祖上前一步；“话不能这样说。先君子而后小人。朝廷怎可不分青红皂白，而枉杀忠臣良将。” “刚才洪督师的话，说的非常在理。” “让靖海军去西北，实在是一举数得，国之良策。” 朱慈烺高兴了；“如此说来，颜爱卿也是赞同的。那不如就请颜爱卿与洪督一块前往，尽快说服东王和靖海军离京。” 颜世祖心里暗喜，躬身施礼；“微臣遵命。” “不妥吧。”周奎脱口而出，已经站起身来。 众人一愣，看向他。 周奎有些后悔了，自己不是强出头的性格，怎么沉不住气了？ 朱慈烺问他；“周姥爷有什么话？” “这事……”周奎小眼睛乱转，最后说道；“陛下，现如今东王重伤，想必受不了舟车劳顿。若让他即日西征，实在是不近人情……不如把东王请进宫来，让太医们悉心照顾，等伤好了再出征也不迟。” 史可法站起身来；“不必大费周章。西征闯贼的事还要从长计议，东王留在京师多有不便。” “臣以为，不如让东王随臣等南下。” “一来走运河东王方便养伤，二来湖广左良玉之流多番忤逆朝廷，正好清剿一番。” “湖广鱼米之乡，养兵想来是不费劲的。” 史可法这一番言论也有许多人点头。胡广离京师路远，又挨着李自成，张献忠，让他们狗咬狗算了。 朱慈烺正在犹豫，马士英已经急得跳起来；“史阁部这话大错特错！错的不能再错了！” 众人听闻一惊，纷纷看向他。 马士英小跑两步，来到场中。他转圈行礼，这才说道；“陛下！诸位臣公，万万不能让靖海军下江南啊！” “江南是咱大明朝的赋税重地、鱼米之乡。朝廷就靠江南支撑了！” “诸位设想，靖海军要是控制了江南，截断运河，不向京师供应钱粮，到时候谁听谁的？” “这可是坏根基的大事啊！” 朱慈烺脸色一变，许多人也是暗暗心惊，连连点头。 这时候曹化淳起身说话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咱们别商量了，不如先把东王请过来。” “东王不在，咱们商量来商量去也不顶用啊！” 郑弘太气愤；“你这话说的，你能把他请来啊？他身边几万兵马，你要是能你去请啊！没人拦着你！” 曹化淳撇嘴；“这话是你说的？陛下，那老奴可就去了？” 朱慈烺不知道他是什么鬼主意，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咚——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全场震惊！骇然色变！ 咚—— 又是一声巨响，由远及近，真真切切！ “是炮声吗？”周奎脱口而出，也不知在问谁。 咚—— 又一声巨响，吓得人心寒胆颤！ 这时候，殿外传来跑步声，呼喊声；“报——报——” 随着呼喊声，一个人急匆匆跑进大殿，却被高高的门槛子绊倒了，摔趴在地上。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骆养性的弟弟骆养心。 骆养心连滚带爬跪在地上，高呼；“皇上！大哥！不好了！李建安反了，带兵攻城了！” 哗——满堂震惊，骇然色变！ 这里还在密谋，那边已经行动了？ 许多人第一想法就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集会？ “慌什么！”骆养性怒斥骆养心；“你慌什么！叛军入城没有？” “没没没，还没有！”骆养心结巴了；“东王率领数万大军，还在永定门外。他要进城，我不开门。他要开炮，我来禀报。” “他说了给我半刻钟，我跑得可快了，这也没到时间啊，他怎么就放炮了？” 骆养心一边说着，一边擦拭满头大汗，头发已经跑散了，形容有些狼狈。 朱慈烺吓慌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先生，你快拿个主意啊！” “莫慌！”郑弘太对骆养心道；“永定门守得住吗？其他地方怎么样？” 骆养心道；“将士们都害怕李建安，只能守一时片刻。” 周奎慌了；“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跑啊？” “跑”字一出，殿内又是一片惊哗！ 第57章 请君入瓮 刚才还稳稳坐着的朝臣们，许多人不自觉地站起来，还能坐得住的少之又少。 杨文岳摆手大喝；“陛下莫慌！大伙不要乱！东王没有造反，这是兵谏！这是兵谏！” 众人被他的嗓门和气势所震慑，顿时静下来。 杨文岳又道；“大伙再听，炮声已经停了。” 众人侧耳倾听，果然安静了。 “东王并无谋反之意，诸位完全可以放心。”杨文岳高声呼喊着，转向骆养心；“我问你，东王说了哪些条件？你要据实回答！” 骆养心慌了一下，看了看大哥和郑弘太，这才说道；“李建安，不，东王听说东宫朝会，也要来参加。他想进城，我不开门，因此就吵起来。” 杨文岳追问；“东王要带多少人进城？” 骆养心磕磕巴巴；“不不不，不多。他说，他他他说，他说只带十几个学生，不是，十几个，十几个随从。” “我不相信，怕他趁机带兵入城，所以不给他开门。他就骂我，其他人也骂我，骂的可难听了，太不讲理了……” 杨文岳摆手，阻止他说下去；“陛下，诸位，东王敢孤身入城，可见一片赤诚忠心。老臣恳请亲自前往，打开城门，迎接东王殿下来此，共商国事？” 朝臣们悬着的心放下来，连连点头。 朱慈烺拿不定主意，看向郑弘太。 郑弘太也有些犹豫，不知道李建安有什么鬼主意。 周奎刚才就有这个心思，如今正中下怀。他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国师，既然东王想来谈判，咱们就和他谈谈，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郑弘太看懂了周奎的眼色，心领神会，心想；“也好，请君入瓮。李建安来到大殿，无论谈的怎么样，直接软禁他。到时靖海军投鼠忌器，正好拿捏。” 郑弘太想到这里，与薛国观瞟了一个眼神，然后向朱慈烺拱手；“陛下，既然李建安想来觐见，咱们倒也不妨一见。” 朱慈烺不明白郑弘太的想法，只是感觉很讨厌。他真的不想面见李建安。一来李建安给他一种压迫感，让他难受。二来李建安救了他，他有点忘恩负义的愧疚，不想面对。 朱慈烺无可奈何，点了点头；“那好吧，准奏。” 杨文岳大喜，躬身行礼；“那老臣去去就来。” “慢着！”郑弘太吆喝；“谁让你去了？你万一狗急跳墙，跑了怎么办？骆养心，还是你回去。记住！不要开城门！用箩筐把李建安他们吊上来，不准超过十个人！” “是！我这就去。”骆养心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整个大殿气氛为之一松，众人平静下来。 场中站立的诸位各自归坐，耐心等待。 这时有小太监来换茶水，把众人的凉茶换下去，换上热气腾腾的热茶。 春夜时分，喝上一口热茶，身子都暖了。 小太监给洪承畴上了茶，还有一碟小点心。 杨文岳等了一会，直到小太监们都撤走了，也没人给自己茶水。 杨文岳忙活一晚上，说话很多，感觉口干舌燥，气短心慌。他左右四顾，想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茶水。 史可法桌面上有两碗茶，一碗是史可法的，一碗是师爷的。 史可法发现杨文岳的目光，站起身来，端起一碗茶，向杨文岳走去。 大殿里都是精明的官僚，杨文岳的窘境早被发现了，只是没有人敢出头。 史可法的举动让人很震惊，很意外。 众人或明或暗，盯着史可法一举一动。 史可法到了杨文岳座位前面，将茶碗递过去。 杨文岳拱手相谢，接过来喝了。 热乎乎的茶水进肚，杨文岳感觉又活过来了。 史可法转向郑弘太和孙不二，大声说道；“杨公挽救朝鲜，山东抗虏，活民数百万，尔等宵小之辈，怎敢怠慢栋梁！” 史可法几句话义正言辞，掷地有声，让人心灵为之一震！ 其实这是孙不二的主意，他是东宫总管，会议招待全是他负责。 郑弘太觉得没面子，向孙不二说道；“何苦弄这些小动作，失了体面。” 孙不二又羞又气，闹了半天自己里外不是人。他一股脑火无处发泄，抓住一个倒茶的小太监，就是一顿暴打；“你们瞎呀！倒茶都倒不明白，朝廷养你们干什么！” 小太监好委屈，心里骂他；“我日你祖宗！不是你交代的嘛，你又来装好人！” 小太监心里骂，嘴上只好答应；“是是是，奴才们罪该万死！干爹息怒，小的们这就去换。” 几个小太监急忙又回去，给杨文岳和史可法重新上了热茶和点心。 朝臣们喝着茶，又等了一会，外面有动静了。 脚步声急匆匆跑进来，还是骆养心。 骆养心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一边擦汗一边呼喊；“来了！过来了！李建安一共来了八个人！马上到宫门了！” 朝臣们紧张起来，重头戏终于来了。 骆养性呵斥骆养心；“来就来呗，你喊什么！没用的东西，去外面守着！” “是！”骆养心又急匆匆跑出去。 大殿中数百人盯着门口，耐心等待着。 又过了好一会，殿外有嘈杂声音。灯火摇曳中，一个破锣嗓子呼喊起来；“东王李建安，求见陛下——” 朱慈烺感到心慌气短，稳住情绪，轻声说道；“宣。” 殿门口几个小太监向外面呼喊；“宣，李建安，觐见！” 这些都是孙不二安排的，为的就是显示皇帝的威仪。 外面脚步声迫近，十多人走进大殿。 骆养心带着两个锦衣卫引路，后面跟着李建安一行八人。 除了李建安，还有二狗子，张麻子、敖九命、江泰山、宋兴元、李大海、胡一刀。 数百人的目光汇聚过去，李建安一身亮银色的钢盔钢甲，腰间挎着青龙刀，气宇轩昂，人中龙凤！ 后面敖九命几人一个个满脸杀气，看着就凶猛。 李大海和胡一刀还抬着一口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骆养心带着两个锦衣卫跪下来；“陛下！东王李建安带到！” 骆养心这话说的充满坏心眼，仿佛李建安已经定罪，又是他抓来的一样。 朱慈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建安，看他用哪种见礼。 礼仪表明态度，态度决定立场。 在数百人的注视下，李建安上前两步…… 第58章 入朝不趋!正阳殿对峙 在数百人的注视下，李建安上前两步，对趴在地上的骆养心，一脚踢屁股！ 哎哟！骆养心一声痛叫，连滚带爬躲开了；“你踢我干啥？” 李建安喝道；“你个狗东西，耽误我给皇上见礼，不踢你踢谁！” “你……”骆养心气呼呼爬起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他躲开了，两个锦衣卫也躲开了。 李建安再次上进一步，向朱慈烺拱手；“臣参见陛下！”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呲——朝臣们一片惊哗乱象，呲牙咧嘴。 “大胆！” “放肆！” “无礼！” “岂有此理！” “目无君父！” 一片细碎又嘈杂的谩骂。 郑弘太气得脸色惨白，指着李建安；“东王，你还要加九锡吗？还要穿黄袍吗？” 所谓加九锡，是指御用的九种器物，包括车马、乐器、朱户、虎贲等。有了这九样东西，等于有了和皇帝一样的身份和地位。 唐代以前权臣篡位，总要先加九锡，获得和皇帝同样的衣食住行后，再接受“禅让” 郑弘太让李建安加九锡，是讥讽他要谋杀篡位。 李建安面不改色；“朝廷要给本王加九锡，本王是不受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民脂民膏已被搜刮殆尽。九锡所耗颇多，陛下都不置办，本王如何受的。” 郑弘太气愤；“你这是什么话？陛下什么时候说过不办了？陛下的仪仗事关朝廷威信，怎能不置办？” 李建安向朱慈烺拱手；“早在德州时，陛下就说过，百姓度日艰难，朝廷应当节俭，所以九锡就不办了。” 朱慈烺尴尬，李建安站得近让他不舒服。朱慈烺急忙摆手；“这些先不说了，东王远道而来，必定累了，赐座。” “谢陛下。”李建安四下打量，竟然没有空位。两边桌椅坐满了人！ 孙不二得意冷笑。刚才是有几个空位的，他让小太监偷偷搬走两个，剩下的让两位内官坐了。 见李建安尴尬，孙不二幸灾乐祸，脸上憋着笑，阴阳怪叫起来；“哎哟，这是没座位了？该死的，你们怎么办事的？快给东王赐座！” “是！”刚才挨揍的小太监答应了，向李建安走去。 众人看着小太监，都有些奇怪。他两手空空的，哪里有座椅啊？ 小太监到了李建安身前，低着头不敢看李建安。他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个木质小马扎，展开来放在地上。 那马扎有多小？眼神不好的朝臣还以为是只耗子！ 小太监不敢抬头，哆哆嗦嗦说道；“殿下请坐。” 李建安当然不会坐，一来坐下去太矮，哪怕他身材高大，坐下去也比四周低一头。二来他不会坐在场中间，那样像个受审的犯人。 “岂有此理！”二狗子怒了！他本身就是直肠子，哪里受得这鸟气？ “我踢死你们！”二狗子冲上去，一脚踢飞小马扎！ 呼！小马扎向孙不二飞去！直奔面门！ 妈呀！孙不二吓得一声惊呼，急忙趴在地上。 后面有值班的锦衣卫，一个锦衣卫身手不错，一把接住了。 孙不二恼羞成怒，怒不可遏！他爬起来指着二狗子跳脚大骂；“放肆！你放肆！来人啊！把这个狗东西给我拿下！” 两个锦衣卫冲上来，就要抓人。 二狗子一把抽出腰刀；“我看谁敢！” 两个锦衣卫急忙止步，倒不是害怕二狗子，而是害怕旁边的李建安。 李建安看着两人，右手已经握住刀柄。 两个锦衣卫要是去捉拿二狗子，很容易背后挨刀。 青龙刀的锋利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两人可不想玩命。 郑弘太怒不可遏；“反了！反了！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这还是帝王的朝堂吗？来人啊，把这些反贼都给我拿下！” 骆养性听说要拿李建安，亲自带队冲过来。几十个锦衣卫一拥而上，将李建安九人团团围住！ 唱啷啷！李大海、张麻子几人纷纷亮出兵器，准备战斗。 敖九命、江泰山两位武林高手窜到头前，护在李建安左右。 一些胆小的朝臣立刻起身，躲到座椅后面。 双方对峙，大战一触即发，却没有人敢先动手。 郑弘太恨的咬牙切齿，指着李建安；“李贼！还不束手就擒！你还要反抗吗？” 李建安不理他，凌厉的眼神巡视周围锦衣卫；“诸位兄弟，你们可要冷静。本王旗下五万靖海军就在永定门外。你们都是京城本地人，勋贵子弟。本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军破城之后，想想你们的后果，想想你们的家人。” 能干上锦衣卫的，当然不是傻子。李建安要是平头老百姓，早就死八回了。 骆养性大喝；“兄弟们！别听他忽悠！靖海军一时半会进不来。李建安，你们乖乖放下兵器。万岁爷圣明，自然会保全你们性命。” 李建安道；“本王的性命不需要谁保全。本王的性命丢了，大军入城，今时今日殿内之人，无人可以幸免。” “先帝爷陨落，若本王没了，万岁爷也没了，大明朝也就完了。” “诸公，诸位，想要保全大明朝，想要保全身家性命，保全京城，就劝劝陛下。” 满堂文武勋贵惊恐哗然，面面相觑。 杨文岳早已经起身，上前两步指着郑弘太；“郑弘太！说好了请东王谈判，你搞什么鬼名堂？非要搞的血流成河，满盘皆输，你才高兴吗？” 周延儒指着郑弘太怒斥；“郑弘太！京城已经被闯贼洗劫，你还要京城生灵涂炭吗？快把锦衣卫撤下去！” 刘宇亮指着骆养性大喝；“骆养性！你个狗东西胆大包天！万岁爷没下令，谁敢为难东王！谁给你的权力？快把你的人撤下去！” 骆养性心脏直突突，看向郑弘太。 郑弘太没想到这么多人帮着李建安，帮自己说话的一个没有。他看向朱慈烺，希望朱慈烺能够一锤定音。 洪承畴上前躬身；“陛下！不可让郑大人胡作非为啊！” 第59章 隐匿，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朱慈烺只是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有些慌乱了，尤其李建安那句“若本王没了，万岁爷也没了” 朱慈烺害怕，心想；“李建安若死了，靖海军攻入京城，难道也要杀朕吗？” 郑弘太求助的眼神，朱慈烺根本没看见。他慌慌张张的，说道；“都是朕的忠臣良将，你们别打啊！刚才不是说好吗？要商量着来。洪督师，快把你的好主意说出来呀！” 洪承畴苦笑；“陛下，先让锦衣卫撤下去。咱们再详谈不迟。” “对对对！你们都先撤下去，没有朕招呼，不要再上来！”朱慈烺呼喊着。 郑弘太见李建安这样刚，无可奈何，向骆养性点头。 骆养性心里松口气，四下摆手；“撤！撤！撤！” 几十个锦衣卫也都暗暗松口气，都是当差吃饷，谁愿意玩命啊？更何况就算现在赢了，几万大军进城，自己一家老小可就完了。 锦衣卫撤到大殿四周，继续守护着。 朝臣们喘息着，各自归位，许多人还擦着冷汗。 众多朝臣入坐，兵部侍郎张若麒却不坐，他向李建安拱手；“东王，请您坐此位。” 众人一惊，纷纷看过去。 张若麒的座位是把太师椅，他请李建安坐自己位置，这站队也太明显了！ 李建安当然需要一把座椅，不过张若麒的座位在一排座椅中间，如果坐进去，无法凸显自己的地位。 就在这时，一位还未撤走的锦衣卫走过来，单手搬起张若麒的太师椅，挪出坐席。 “你干什么？放下！”骆养性要气死了，自己手下竟然帮李建安搬座椅，这不是当众打自己脸吗？ “你给我放下！”骆养性冲过去，抓向那锦衣卫。 那锦衣卫右手拎着座椅，左手去挡。 骆养性抓住那人左臂，想把他扯过来。 刺啦！那人左臂断了！骆养性一个泄力仰面摔倒，他一个空翻平稳落地。 骆养性满脸震惊，看了看手中断臂，竟然是木头的！他又看向那人，那人赤红面皮，一脸络腮胡子，是自己的亲信“红胡子” 不过此时此刻，骆养性感觉“红胡子”十分怪异。 在数百人注视下，“红胡子”放下太师椅，慢慢揭下一层面皮，露出真容。 “司徒豹！”骆养性脱口而出，指着他大骂；“王八蛋，我以为你跑了。” 哈哈哈，司徒豹笑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们满城抓我，爷就在你身边。” “嘶！”骆养性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脊背发凉。司徒豹藏在自己身边，如果突然给自己一刀，哪里防得住？ 妈的！自己干了一辈子锦衣卫，让东厂的人给玩了！ 骆养性转过身，看向上面的曹化淳。 嘿嘿嘿，曹化淳忍不住好笑；“你看我做什么？咱家什么也不知道。你自己蠢怪谁呀，哈哈哈……” 骆养性咬牙切齿，气的脸色惨绿。今天当着满朝文武，丢人算是丢到家了。自己的差事算是干到头了，以后万岁爷不可能再信任自己了。 原因很简单，锦衣卫是贴身保护皇上的，这都被人渗透了，皇上还要你干什么！ 司徒豹可不管他，单手抓起太师椅，向殿门方向走去。 骆养性气得浑身发抖，有心去追杀，又害怕李建安几人。 尤其敖九命站在头前，气势逼人！ 骆养性心里惊异；“这都什么人啊？杀气这样重？我别上去，丢了性命不值得。” 哼！骆养性冷哼一声，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今天放你一马！”他转身回归座位，气呼呼坐下来。 司徒豹把太师椅搬到洪承畴座位边上，放好；“王爷，请坐。” 李建安明白司徒豹的意思，坐在那边形成分庭抗礼之势，不仅离几位实权派督抚比较近，而且挨着大门口，如有意外方便逃脱。 “多谢！”李建安拱手，大踏步走过去，坐在太师椅上。 张麻子等人跟过去，护卫在李建安身边。 那边有几位大臣还没归座，二狗子也不客气，走过去直接抄来两碗茶水。他给李建安一碗，自己喝一碗，全然不管其他同伴。 李建安低头喝茶，小声问司徒豹；“雷兄父子如何？” 司徒豹站在李建安身后，探头小声说；“殿下放心，我还有后手。” 李建安欣喜，点了点头；“好，你办事，我放心。” 朱慈烺已经沉不住气；“洪督师，快把你的主意和东王说一说。” “臣遵旨。”洪承畴转过身来，向李建安走近几步，拱手见礼；“贤弟，好久不见了。” 李建安起身还礼；“督师，久违了。” 哈哈哈，洪承畴笑了；“贤弟，你来之前，满朝文武都在讨论你，已经吵作一团。” “许多人污蔑贤弟，说你一心想要入朝主政。更有人说你清除异己，想要独断朝纲。敢问贤弟，可否属实？” “一派胡言！”李建安说道；“我来京城好几天了，杀谁了？大军一直在城外，朝廷的事情我做主了吗？” “今时今日，到了这般地步，本王就说句明白话。不是本王要入朝主政，是咱大明朝的国体要改一改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不知“国体”二字指的什么。 李建安又道；“明人不说暗话。咱大明朝过去的国体有问题。万岁爷一个人，决定天下所有事。谁也不是神，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一个人能做到明察秋毫吗？谁能没有私心啊？” “先秦时期，常有共和之国体。凡国家大事，总要君王与臣民共同决议。两汉两晋，君王与士族共治天下。隋唐两宋，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到了大明朝可坏了，帝王集权于一身，不仅罢黜丞相，还设置东厂，监视百官。” “历朝历代，哪有这样对待官绅的！大宋朝几百年，没杀过读书人。” “到了咱大明可坏了。你还别说武将，文官也是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连官吏都成了奴才走狗，那老百姓还是人吗？” “君王不尊重官绅，官绅就会瞧不起自己，那他们对待下面的老百姓，还会有一点敬畏吗？” 一番话说到众多官员心里，许多人暗暗点头，许多人暗自神伤，许多人陷入沉思。 第60章 疯狂输出，语不惊人死不休。 郑弘太怒气攻心，大喝；“你放肆！李建安，你个狼子野心。这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是成祖爷创立的机构。难道说，他们两位祖宗都错了吗？” “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李建安喝道。 哗——满堂哗然！朝臣们骇然色变！ 明成祖还好说，说明太祖有错误，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你你……”郑弘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建安说不出话来。 薛国观上前两步，指着李建安大喝；“李贼！你大胆！太祖爷是天之神子，他老人家驱逐外辱，恢复中华，有大功于华夏！你竟敢污蔑他老人家，简直罪该万死！” 李建安道；“太祖爷不是神，他是人。是人都会犯错误，我实话实说，何罪之有？” 薛国观喝道；“太祖爷不是人，他是神！是天子！” 李建安道；“他是不是人我不确定，但他肯定不是神，也不是天子！” 哇——百官惊骇！又是一片哗然！ 李建安这是要干什么？从根本上否定大明朝吗？ 薛国观也被震惊了，没想到李建安胆大包天！ 李建安不等他反应，又说道；“朱元璋如果是神，他就不会死。他如果是天子，他就应该活到一万岁。” “可是朱元璋死了，没到一百岁就死了。这证明他不是神，也不是天子。” 薛国观气疯了，指着李建安大骂；“放肆！你个狗崽子，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太祖。哪怕太祖是个人，他也不是普通人，他是伟大帝王！是圣明君主！” 李建安毫不畏惧；“你个老杂毛都能评价，我为什么不能评价？这世间哪有什么伟大帝王，无非是你们这些马屁精厚颜无耻，溜须舔腚，无非是当权者臭不要脸，自吹自擂。我毫不客气的说，朱元璋和你们一样，都是卑鄙小人！” 哇——又是一片哗然！朝臣们都惊大双眼，有些人都吓出冷汗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李建安这是疯了吗？ “噢——”薛国观忽然一声怪叫，全身抖动，脸皮抽搐。他站立不稳，仰摔在地上剧烈抽搐，牙齿打架，口吐白沫，眼皮上翻。 “快快快，救人！”孙不二吆喝着，带领几个小太监冲上来，把薛国观抬下去。 几个小太监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又是喂茶水，好一阵忙活。 郑弘太勉强缓过来，指着李建安；“好好好，大伙都看见了吧，都听见了吧。暴露了！狼子野心暴露了！” “李贼，你侮辱太祖，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李建安打断他；“我没有侮辱任何人，只是实话实说。朱元璋是人，不是神！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成功也有错误的人。” “好好好！好好好！我算你胆子大，算你是条汉子！”郑弘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万岁爷，诸位臣公，大伙都听见了吧？来来来，黄口小儿，你倒说说，太祖爷何错之有？” 李建安道；“…………审核150字…………” 郑弘太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朱慈烺气呼呼的，只是这些事情他不懂，无法辩驳。 范复粹站起身来；“东王，你一个武人不懂治国。凡事总有利弊，太祖爷哪怕有些政策伤了臣民，也是为了国家稳定，他的心是好的。” “自古论迹不论心。你说他的心是好的，我不认同。”李建安接着说道；“罪恶终究是罪恶，心里怎么想不重要。何况他的心是不好的，是黑的！” 众人又是一惊，李建安这是要一杆子捅到底吗？要把老底都揭开吗？ 范复粹不知他要说什么，怕被牵扯，不再说话。 一些“忠心”的大臣不干了，一个个面目狰狞！ “放屁！”“胡说！” “放肆！”“大胆！” “无耻小儿！” “李贼！你给我闭嘴！” “反了反了！毫无臣纲！” 呼！一块碎银子向李建安脑袋打来。 敖九命挥舞腰刀一拍，那碎银子反击回去，正打在国子监祭酒董福的眉心。 嗷！董福怪叫一声，瘫软在地，晕死过去。 众人一惊，安静下来。 申必问冲出来，指着李建安；“李贼！以前我还真高看你了。你说太祖爷心是黑的，你有什么凭证？你有什么论断？今天你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老夫不会放过你，满朝文武不会放过你，万岁爷不会放过你！列祖列宗更不会放过你！” 李建安毫不畏惧；“你们不放过我，好啊！我还不放过你们呢，我要骂死你们！” “自汉文帝废止殉葬以来，华夏一千多年无此罪恶行径，哪怕五胡乱华，哪怕五代十国。” “朱元璋令数十宫嫔殉葬，岂无罪恶乎？” “他对自己的女人尚且如此，你说他对百姓的心是好的，百姓信吗？你自己信吗？” 申必问憋住了，哑口无言。他喘息着，大脑飞速运转着，想要辩驳，却想不出理由和借口。 刚才叫嚣的大臣们一个个也都蔫了，发现李建安看过来，吓得急忙低头躲开视线。 李建安叫嚣起来；“来呀！说话呀！你们刚才的气势呢？……怎么不说话了？你们这群马屁精，就会溜须舔腚。但凡臣子们心里还有一点正义，朱元璋也不会犯下这样的罪恶。” 话音落定，大殿里却鸦雀无声。 郑弘太、范复粹、申必问都蔫了，只是气呼呼的。 孙不二让小太监把董福抬走，请太医医治。 旁边躺着的薛国观已经稳定下来，还在昏迷中。 朱纯臣站起身来，却不面对李建安，摇摇晃晃说道；“谁能不犯错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祖爷殉葬宫嫔是不太好，但你说是他老人家恢复的，这点我不认同。辽、金、蒙、元都有殉葬，太祖爷只是一时糊涂，没有改变而已。” “你少来扯淡！蒙元陪葬多是器皿人偶，活人殉葬并无实证。你把屎盆子扣给别人，你要不要脸？”李建安又道；“退一步讲，蒙元有殉葬，你就可以有吗？有人坏，你就可以坏？有人缺德，你就可以更缺德？” 朱纯臣憋住了，气呼呼的；“我没这么说……” 第61章 舌战犬儒!利口诛心! 魏国公徐文爵站起来，同样不看李建安，而是对朱慈烺、郑弘太几人说道；“活人殉葬是不太好，但你要说那几十人都是被逼的，却不见得。张氏，李氏，汪氏都有遗书，写明是自愿的。其他人没有留下遗言，心意如何，也不好揣测。” 哼哼！李建安气的冷笑；“你说这话不心虚吗？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殉情的女子不是没有，但我没听过有女人为了老头子殉情。” “几十个风华正茂的女人，衣食无忧，还有几个十六七的少女。她们脑袋都有病，为一个老死的殉情？你是这个意思吗？” 徐文爵脸红了，不说话，也不看李建安。 李建安得理不饶人；“那位说话的，你有女儿没有？” 徐文爵不看他，扭过身用后背对着他；“我女儿还小，尚在幼年。” “幼年没事，年龄不是问题。”李建安上前一步，伸手指点徐文爵；“把你女儿、你妹妹、你姐姐、你表姐表妹，堂姐堂妹、你侄女外甥女、还有你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女儿都嫁给我二叔。” “我二叔还不到六十，哪天我二叔死了，你们家的女人要是有一半殉情，我就信你说的话。你敢赌吗？” “岂有此理，拿我做什么比较。”徐文爵一甩袍袖，气呼呼坐下来。 周奎就坐在旁边，并不起身，撇着嘴说道；“那些女人殉葬，朝廷可没亏待她们，哪个不是穿金戴银，风风光光。她们的父兄子侄，很多都封了世袭爵位。” 李建安冷笑；“好啊，我表弟胡二刀阵亡不久，把你女儿拉过来给他殉葬，我也给她穿金戴银，让她风风光光。我表弟有世袭百户，也给你们家好不好？” 周奎怒不可遏，霍然而起；“放肆！我女儿是孝节烈皇后，以身殉国，你怎该辱她！” 李建安道；“你就一个女儿吗？你孙女儿呢？” 周奎气急败坏，指着李建安；“我不与你这匹夫理论。我说不过你，我怕你行吧。”他气呼呼坐下来。 哼，李建安转过身，寻望殿前众人。 朱慈烺和郑弘太等身边人躲开目光，没人出头说话了。 咳！郑弘太猛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李大人，太祖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至于改革国体，新皇登基，自然是要有所改动的。” “这些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是外臣，又是武将，朝廷的事情你管不着。” “刚才洪督师和皇上商量了，要和你一块出征，去西北讨伐李自成。” “皇上说了，关中平原千里沃土，适合养兵。你占了西北地方够大，做一方诸侯也是好的。” 李建安看了看洪承畴，正要说话，洪承畴忽然一摆手，阻止他。 洪承畴道；“建安，皇上有意许你皇家之女，建立姻亲，你要三思而后行。” 李建安向洪承畴拱手，又向朱慈烺拱手；“多谢抬举，多谢厚爱。只是我家中已有正妻，且正在孕中，不便另娶。” “别废话！西北你去不去？”郑弘太喝道。 李建安挺起身板；“西北我是不去的。” 史可法起身走过来；“东王，你若嫌西北苦寒，可率靖海军去我们江南。江南鱼米之乡，养兵要容易许多。” 李建安躬身拱手；“多谢史阁部，有机会我是要南下的，只是要等国朝稳定之后。” 驸马刘有福怒了，站起身来；“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入朝主政？” 李建安喝道；“不是我李建安入朝主政，而是士大夫共和主政，是国公大会主政。” 朝臣们听言都是一愣，共和主政大伙能理解，“国公大会”倒是头回听说。 杨文岳上前两步；“李大人，我看你有些累了。不如你坐下休息，我来说几句。” 李建安有伤在身，又穿着盔甲，说话太多确实有些气血虚亏。他答应一声，走回座位坐下来。 杨文岳四周拱手；“诸位，早在北伐之前，我与李将军在德州的时候，就曾商量过国体之事。” “历朝历代，君王与官绅共治天下。” “我朝君权独大，常有宦官擅权，实在不合时宜。” “今番天下大乱，新朝初立，当有一番新气象。” “东王李建安倡议成立国公大会，代行内阁权力，上能纠察君王，下可制约百官，共和执政，方为长治久安。” 一番话引起朝臣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暗流涌动。 陈新甲站起身来；“敢问杨总理，国公大会由何人组成？是否取代六部九卿？” 杨文岳道；“六部还是六部，九卿还是九卿。国公大会自然由国公组成，国公之产生无需陛下任命，由士大夫共同选任。” 周怀义问；“哪些士大夫选任？在京官吏吗？地方官算不算？” 杨文岳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已经喝了茶水，站起身来；“详细的章程本王已有准备。”他向李大海摆手。 李大海和胡一刀打开抬来的木箱子，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小册子。 “把章程送给诸位大人。”李建安道。 李大海、胡一刀几人捧出一摞摞小册子，一本本甩飞出去。 朝臣们一个个伸手去接，伸手去抢，都想先睹为快。 周延儒接到一本，转过来一看，封面上印着《大明国公大会行权章程》 周延儒急忙打开查看，头几页写的就是国公如何选任。 册子发完了，郑弘太几人却是两手空空。 朱慈烺没有册子，急于查看究竟，让孙不二去捡一本地上的。 孙不二不去捡，反而冲向张缙彦，他抢来张缙彦手中册子，怒斥；“看什么看！” 张缙彦敢怒不敢言。 孙不二把抢来的册子交给朱慈烺，朱慈烺急忙翻看。 郑弘太瞪着李建安，冷笑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连宣传的册子都印好了，可见蓄谋已久，早有反心。” 朝臣们都在抢着看册子，没人理会郑弘太。 郑弘太气得不行，捡起地上那本册子，急忙看起来。 第62章 论逻辑的重要性 李建安高声说道；“以后咱们大明没有内阁和司礼监，只有国公大会。100位国公决定朝廷大事，谁也不能专权。六部官员，各省督抚都由国公大会任免。官员们犯了罪，也由国公大会决议处罚，无需万岁爷操心。” 朝臣们听了这话，一个个高兴了。 要知道在大明朝当官，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 皇帝爷一个不高兴，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更有甚者牵连家族。 如果国公大会掌权，那不就安全了吗？ 一个人难免有私心，难免有智商高低，难免有个人好恶。如果100个人决定官员的罪责，那要公正太多太多太多了！ 还有一点，官员们再也不必害怕东厂，不用胆战心惊过日子了。 很多官员联想到这样的好日子，已经忍不住笑出花来。 钟万楼喜笑颜开；“东王殿下，国公如何参选？” 李建安道；“册子里已经写明，只要识文断字，为朝廷出过力，无论文臣武将，都可以参选。至于谁能成为国公，则有国士大会投票举荐。” 钟万楼翻看册子；“那国士大会都有什么人？” 李建安道；“国士大会无论在朝在野，只要给朝廷交足税金，任何人花十两银子都可以成为国士，然后选举自己看中的国公。” 朝臣们盯着李建安，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李建安的话通俗易懂，没有什么难理解的。 事实上，这并非李建安原创。 如今的英格兰王国，实行议会制已经几百年。 权力从国王扩散到大资产阶级，再扩散到小资产阶级，然后包括中产阶级，然后是全部成年纳税男性、全部成年本国人口。 现在的英格兰王国，小资产阶级正在获得权力。 李建安的策略没有任何超前性，只算勉强跟上世界潮流的脚步。 朝臣们当中，有许多南方的世家大族。他们的家族与泰西诸国都有生意往来，并非闭目塞听之辈。 很多人是知道英格兰王国的。 郑弘太眼见李建安获得支持，急了，大声疾呼；“大伙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是妖言惑众！” “常言说的好，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 “军不可一日无将，国不可一日无君！” “尔等要消灭皇权，简直大逆不道！” “偌大的国家，没人当家作主，那还了得吗？那不是要乱套吗？不是要血流成河吗？” 被他这么一吆喝，有些朝臣又开始犹豫了。 李建安针锋相对；“怎么没人做主？只不过是原来一个人做主，现在是大伙一块做主。” “另外我要反驳你几句。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这句话与国家同比没有逻辑。” “国家是群体，你说的是个体。” “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对应的应该是个人。你郑大人没有脑袋，那也活不了啊！这是个体。” “而国家是群体。” “一群鸟当中少了一个领头的，其他鸟能不能活？” “一群蛇没了蛇王，其他蛇也许活得更好。” “一个国家没了帝王，当官的好过了，百姓们也就富足了。” 朝臣们连连点头，这逻辑是对的。 凡事最怕讲逻辑，逻辑通了，一切也就通了。 郑弘太咬牙切齿，心里暗恨；“不行，国家大事我说不过他。想要保住大明王朝，必须从道德方面打垮他！对！从个人道德方面打垮他！” 郑弘太指着李建安；“你一个娶婊子的武夫，山野间的苦力流氓，竟敢大言不惭，在这里谈什么逻辑？” “我呸！”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读过几本书？斗大的字你认识几个？” “黄口小儿妄谈国事，你也配！” “这里是朝堂，讲究的是忠君爱国，不是你讲逻辑的地方！” 李建安瞪着他；“逻辑就是法理，那你讲不讲法理？” 郑弘太愣住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虽然在无理取闹，可是不能承认自己无理取闹。 外围的薛国观已经醒了，急赤白脸冲进来，指着李建安大喝；“李贼，你也配讲法理？有道是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现在你要制约皇权，你眼里还有皇上吗？还有父子吗？” “讲法理？你跟皇上讲法理，你个乱臣贼子，你配吗？” “我问你，你跟你爹讲理吗？你跟你爹讲理吗？” 李建安不紧不慢；“我跟我爹是讲理的。任何人都是要讲理的。” 薛国观怒极反笑；“大伙听见了吧？他跟他爹讲理！他跟他爹讲理！像这样忤逆人伦的畜生，咱们还能听他说话吗？” 李建安反击；“和父亲讲理就是忤逆？那你吃狗肉就是弑父！你猪狗不如！” “你，你你你……”薛国观气的直哆嗦，急忙抚摸自己胸口；“我不跟你生气，我不生气。大伙都听见了吧？他不仅忤逆，还张嘴骂人，如此道德败坏之人，怎能服众？” 李建安瞪着他；“我为什么要服众？大众不应该佩服我，他们应该监督我、审查我、限制我。” “我跟你们讲公理，讲国体，你们说不过我，就开始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你们攻击我的个人道德，开始泼妇骂街，这是无理取闹！” “我个人道德怎么样，轮不到你们评价。更与国体改革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申必问又冲出来；“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个君王不讲道德，那还讲什么？” 李建安道；“人活在世，君王也好，草民也罢，最应该讲的不是道德，而是法理。” “古往今来，许多帝王常常标榜道德，说什么以仁孝治天下，天天把爱民如子挂在嘴边，这些都是屁话。” “你一个帝王孝不孝顺，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你孝顺你父母，你就有权力统治百姓吗？这有逻辑吗？这讲理吗？” “你说你爱民如子，老百姓能不能不接受你的爱？能不能不给你当儿子？” “你一心为民，为百姓服务，老百姓能不能不接受你的服务？有没有权力拒绝你服务？” “老百姓没有权力拒绝你。谁拒绝你就喊打喊杀。那不就是强盗吗？不就是流氓吗？” “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但凡标榜自己道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货。” 郑弘太气的脸红脖子粗；“你是好货？你是好货吗？你一个娶婊子的武夫，毫无道德，你就配当君王吗……” 呸！李建安忽然吐出一口口水，喷了郑弘太一脸。 全场震惊！ 郑弘太完全愣住了，目瞪口呆！ 第63章 我骂死你们 李建安指着他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讲理，你跟我泼妇骂街。你再骂，你再骂我还啐你！我啐你老脸！” 郑弘太要气死了，自己活了这么大，头一回这么丢人。 朝臣们都惊呆了，有几个却在偷笑。 李建安指着他；“我和你们讲道理，你泼妇骂街。要是都不讲理，大伙就别聊了。我一个人骂不过你们，城外可是有几万兄弟。” “当兵的都是暴脾气，不会跟你们这泼妇骂街。” “我还不是吓唬你们，进城之前我就和陈洪范说了，一个时辰之内要是谈不妥，大军攻城！” “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皇权派几人听他这样说，刚才的气势都没了。 郑弘太擦了擦脸，也不再骂街了；“讲理就讲理。说的好像我们理亏一样。刚才你说有道德的人不配做君王。那老夫都要反问一句，私德有亏之人就配做君王吗？你私德怎么样？” 李建安道；“我私德怎么样，我自己难以评价。我没想过要做君王。我只是提请国体改革。无论我私德如何，与公理不冲突，与朝廷的改革不冲突，不矛盾，也没有关系。” 国子监祭酒董福早就苏醒了，他忽然一步跳出来，向李建安大喝；“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李建安不明所以；“你有病啊，你想说什么？” 董福指着李建安；“我问你，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后面两句是什么？” 李建安理直气壮；“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我知道后面两句对我有什么好处？这两句跟现在的议题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董福冷笑，指点着李建安；“大伙看到了吧？这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他根本没读过几本书。李建安，你到底认识几个字？这本册子，是不是你写的？何人代笔？” 李建安道；“是我亲手写的，无人代笔。” “我呸！你还敢出来蒙事儿！”董福来劲了；“我再问你，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出自哪个典故，作何解意？” 李建安理直气壮；“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我知道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董福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几个朝臣也跟着笑起来。 郑弘太来劲了，非常欣赏地看了董福一眼，加以肯定。他慢步上前，指点江山一般，指着李建安；“李贼，露馅了吧？装不下去了吧？” “你个目不识丁的武夫，粗鄙的乡下野汉，你认识几个字？就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我问你，你给朝廷上过几本折子？” “狗屁不通的家伙，就想入朝主政？你批的了奏折吗？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跪下请罪！” “我跪你娘个蛋！”李建安不想生气；“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夜郎自大，才是狗屁不通。” “我问你们，你们说的这些有用吗？狗屁没用！” “如果你们学的东西有用，大明朝会如此衰败吗？” “如果你们学的东西有用，李自成能攻入北京吗？” “那位大人，我想问你一句，李自成抢没抢你？”他指向董福。 董福憋了一下，没有说话。 司徒豹上前拱手；“王爷，这位是国子监的董福董大人。他家不仅被抢了，还死了六口人，数名女子被侮。” 董福气愤，指着司徒豹大喝；“你说这么详细干什么！滚一边去！哪都有你！” 李建安指着董福；“董大人，我问你，那些贼兵冲入你家时，你有没有大喊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你家人口被杀，女子被辱时，你有没有跟那些贼兵之乎者也？” 董福气的心肝发抖，脸皮肉疼，说不出话来。 李建安反唇相讥；“你到底喊没喊呀？有没有用啊？” 郑弘太喝道；“这些都是儒家经典，怎么能说没用？” 李建安道；“我没说儒家经典全盘没用。只是讲一个道理，任何学识都要因地制宜，因时致用。” “你们熟读经典，却把大明朝搞的民不聊生。到底有什么脸觉得自己有学识，用的好？” 郑弘太无言以对，只是气的心慌气短。 李建安又道；“一个人再聪明，学识总归是有限的。有限的学识，如果用对了地方，用对了时间，兴许能干成一两件好事。如果全然不知变通，夜郎自大，非但干不成好事，反而败事有余。” “你说谁败事有余？”薛国观上前，他可是曾经的首辅，大明王没落自然有他的责任。 李建安不理他；“我和你们商讨国体公理，你们说不过我，就转移话题，说什么经史子集。你们祸害了大明王朝，而我李建安领兵收复京城。你们有什么资格考我？你们要不要脸？你们的老脸抹了屎吗？臭不要脸吗？” “你们考我，我反倒要考考你们。” “我问你们，谁知道英格兰国离我大明有多远？其国有多大？人口几何？” 郑弘太几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申必问道；“鼻屎小国，知道他干什么？有什么用？” 李建安指着申必问，又指点其他几人；“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蛋，简直猪狗不如！” “那英吉利国纵横海洋十万里，串联各国贸易，大发其财。这样的世界强国，你们竟然连其国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卖弄学识，我呸！” “你们是一群井底之蛙！不！水沟里的臭蛤蟆！” “我问你们，如果明天英地利国打过来，你们如何应对？也是一问三不知吗？” 郑弘太几人涨红了脸，憋不出话来。 董福争辩道；“打仗的事情我们不明白，如今谈的是治国理政。” “国都让人打没了，还谈什么理政。你理个屁呀！你懂个屎啊！”李建安来劲了；“我问你，钱粮赋税是不是治国理政？重不重要？” 董福不知道他要下什么套，一时不敢回应。 “我问你呢，钱粮重不重要？”李建安呵斥他。 董福有些心虚；“当然重要。” 第64章 儒墨道法，百家争鸣。 “好！”李建安又道；“我问你，假设一个省有83个县，每县收粮56,000石，每石一两三钱，这个省一年的钱粮合计多少银？” “这……”董福不服；“这里没有算盘，如何算得出？” “你不会口算心算吗？”李建安指点几人；“你们这几头货，有没有能算出来的？” 郑弘太、薛国观、申必问几人面面相觑，只有干着急。 李建安来劲了，指着几人大骂；“你们这些废物，连算账都算不明白，大明朝还能好吗？大明要是交到你们这群人手里，老百姓连裤衩都穿不上！” 噗嗤，二狗子忍俊不禁，笑喷了。 哈哈哈，许多朝臣也忍不住笑了。 董福涨得脸通红；“术业有专攻，我们又不是账房，算不出来很正常。” “你说的对呀！”李建安又道；“术业有专攻，我又不是诗人，对不上你的诗不也正常吗？” 董福哑口无言，又让他绕进去了。 李建安得理不饶人；“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学识。” “学识包括四点，正确掌握信息，客观分析环境，理智最优判断，展开时效动作。这四个方面都齐了，那才叫学识。”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其实后面两句我知道。” “后两句是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刚才我不接你的话茬，因为我知道你想讽刺我。” “诸位臣公，你们都是有学识的人。我问问你们，这首诗能叫学识吗？” 众人聚精会神看着他，都有些吃惊。原来他知道后两句，刚才故意不说。 李建安自问自答；“这首诗根本不是学识，它只是一条信息。而且是最没用的观感信息。” “知道这首诗有什么用？它不仅对治国理政毫无帮助，就连对日常生活也是毫无用处。” “你们这些蠢货，把没用的信息当学识。难怪李自成会抢你们，该！活该！” 几个人气得浑身发抖，脸皮抽搐。 扎心啊！扎了心又撒盐啊！ 董福气的不行了，指着李建安；“你……你……” 李建安高兴笑了；“我怎么了？我高兴啊！哎你们说哎，李自成他也真坏，专门抢傻子。” “按理说我比你们有钱，他怎么就不抢我呢？” “李自成不仅不抢我，还给了我1,000万两。上哪说理去呀？” 噗！董福一口老血喷出来，栽倒在地。他佝偻着身子，全身抽搐，开始吐血不止。 “快快快！抬下去！”孙不二叫嚷着，几个小太监急忙上前，再次把董福抬到一边。 没人关心董福的生死，郑弘太气得脸色苍白；“照你这样说，四书五经，儒家经典都是没用的了？” “有用啊。儒家是有用的。”李建安横眉立目；“你刚才是不是聋了？没听到我说话吗？天生万物自然是有用的。就是一块牛粪，被人用好了，都是一块好肥料。” “问题是你不能认死理，变通才能求活。” “儒墨道法，百家争鸣。” “只听一家之言，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郑弘太憋着气；“听你的意思，你已经博采众家之长，学贯古今中外了，是吗？” 李建安嬉笑怒骂；“要不我说你老聋了。刚才不是说了吗？一个人的学识是有限的。我李建安年纪轻轻，我那点学识比小米还小，我的能力跟你老比起来，那差远了。” 郑弘太顺杆爬；“既然你能力不足，就不应该入朝主政。” “对呀！你老说的对呀！咱们终于达成一致了。”李建安高兴笑了；“我不想入朝主政啊，所以咱们国体改革嘛，大家一块主政嘛！” “如果大家选择我牵个头，我欣然领命。” “如果大家选择别人牵头，我双手支持。” “我的能力不足不要紧，咱们这么多朝廷大员，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哪个不是才高八斗？” “大伙一块帮助我，监督我，审查我，质疑我。我还能干出坏事吗？” “我干出了坏事，大伙还有权力罢免我。这不正合你老心意吗？” 逻辑闭环，完胜！ 张若麒站起身来，带头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众人跟着鼓掌。 掌声热烈，响成一片。 大事已成！ 郑弘太恨的咬牙切齿，气得直拍脑门，心中哀嚎；“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因为这两天缺觉吗？平日我自认口才一流，今天怎么句句落下风，还给他垫了话茬。” 杨文岳趁热打铁，走上前来，笑道；“诸位，既然大伙达成一致了，国体改革的事就这样定了。不如大伙投票，选个牵头的，也好让改革顺利进行。” “慢着！”郑弘太一摆手；“事情还没完。” 众人看着他，聚精会神。 郑弘太转圈向众人拱手；“诸位臣公，各位督抚，郑某不才，今日有点丢人了。” “可是归根到底，掌握咱大明朝命运的，还是在座诸位。” “李建安，你口口声声君臣共治，国民共和。老夫倒要问你一句心里话，如果诸位臣公都不同意，你的大军还入不入城？你走不走？” 李建安挺起胸膛；“诸位请听好，若大伙不愿改革，我李建安决不勉强。大军不入城，李某也将回归山东。” “好！”郑弘太一声大喝，又来精神了；“大伙都听清了，这是他自己说的，不是我逼他的。只要大伙不同意，你就走？” 李建安喝道；“没错，是我李建安说的。大伙若不同意，说明改革时机不成熟。我李建安将带领靖海军，远离京城。” “好！”郑弘太激动了；“那咱们投票决定，一人一票？” 李建安道；“自然要一人一票，不过要匿名。” “正合我意。”郑弘太转身向朱慈烺行礼；“陛下，以为如何？” 朱慈烺紧张忧虑，站起身来，他有些六神无主，看向薛国观。 薛国观也是无可奈何；“陛下，事到如今，就让诸位大人决定吧。” 朱慈烺无奈，坐下来；“准奏。” 第65章 命运的选择 杨文岳上前两步；“既如此，咱们可以用红豆白豆，既可匿名，以免了写字麻烦。” 郑弘太白了他一眼；“这里都是中枢辅臣，你一个外官就别瞎张罗了。” 杨文岳弄得没趣，不再多说了。 李建安有些累了，回到座位坐下来，喝了两口茶水。 郑弘太把孙不二叫来，小声说了几句。 孙不二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 不一会，孙不二回来了，两个小太监一人捧个大海碗。 半碗红豆，半碗白豆。 孙不二招呼小太监搬来两张长条桌，桌面上铺着绒布。 孙不二将白豆倒在桌面一端，又将红豆倒在另一张桌面上。 两个小太监拿出准备好的竹筒子，矗立在长条桌另一头。 郑弘太指着两张桌面；“诸位看到了吧？两张桌子，两个竹筒。这边是白豆，这边是红豆。等会大伙排队投票，有小太监拿筷子拨豆，每人拿一颗红豆，拿一颗白豆。你把两只手放在竹筒上面，谁也看不见你丢下哪颗豆。” 众人纷纷点头，这主意很好，公平隐私，不容易作弊。 郑弘太看向李建安，阴阳怪气；“李大人，你来检查检查，别等一会输的难看，可别不认账啊！” 李建安捂着伤口处，有些气短。他看向左右；“司徒豹，敖九命，你两个去看看。” 两个人答应了，一左一右走向两张长条桌。 两个人分别检查，桌子是实木的，竹筒很细很长，手指是够不到底的。 为了防止小太监作弊，孙不二让两个小太监脱了上身，光膀子拿着两根长长筷子。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一点藏私的空间。 司徒豹和敖九命走回来，向李建安点了点头。 “好！”郑弘太一声高喝；“李大人没有异议，我再问一句，其他诸位大人还有说法吗？” 众多朝臣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郑弘太似乎成竹在胸；“既然诸位都没有说法，那咱们就开始投票。由本官按座位排次点名，李大人，杨抚台，如何？” 杨文岳道；“可以。” 李建安道；“本王身后几位武官，都在军中身居要职。他们为国拼杀，出生入死，应当有投一票的资格。” 郑弘太气愤；“你那是什么鬼话？先不说这几个凶神恶煞有什么功劳，就算他们杀了几个蛮夷，立了几个军功，难道就能和朝中诸公相提并论吗？” “你要是这么说，这大殿四周站立的锦衣卫，哪个没有为国出力，他们都应该有投票权！” 李建安感觉伤口在渗血，他怕众人看出来，只是轻轻按着。他没有气力和郑弘太争吵，只好又说道；“其他人不说了，司徒豹一直可是京官，他总算一票吧。” 哼！郑弘太白了司徒豹一眼；“卑鄙小人，卖主求荣，谁能拦得住啊？” 司徒豹反唇相讥；“总比大人越俎代庖，败事有余好一些吧。” 哼！郑弘太阴狠冷笑；“好啊，看看谁败事有余。” 这时薛国观走上来，向四周拱手；“诸位，咱们的这一票可以决定大明朝的兴衰荣辱，一定要慎重。” “我提醒诸位一点，只要咱国体不变，各位还都是达官显贵。” “这要是变天了，各位以后是什么身份，那可就不好说了。” “没准明天早上一起来，诸位已经无官一身轻。到时别说什么俸禄优待，你们家的房子都得交税！” 朝臣们听了这话，都有些心悸害怕，很多人左顾右盼，相熟的人偷换眼神。 哼哼哼，郑弘太得意起来。他之所以同意投票，看准的就是人性对权力的迷恋。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朝臣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肯定不想变化。 杨文岳见朝臣们表情各异，有些忧虑，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捂着伤口的手臂放下来，他缓缓起身，向四周拱手；“诸位大人，曾有一位先贤对在下说过，这世间所有罪恶只有一个来源，那就是两个字——“垄断”” “思想垄断，有了神棍和愚民。” “武力垄断，有了暴君和奴隶。” “财富垄断，有了巨富和赤贫。” “在投票之前，我请大伙想一想，你们是否真的掌握过权力？是否一直被垄断？是否要给别人下跪？是否日夜担惊受怕？是否真的自由过？” “国体改革，并非是要官僚大换血。” “在座的诸位，我李建安只认识少数几个，而且我也没有决定权，到时候还要大伙来共同决定。” “国公大会，还是要从大伙当中产生。” “一旦当选国公，无需向任何人下跪。不仅可以监督我，还能制定法律。” “到那时，你们将获得真正的权力！” “没有人可以罢免的真正的权力！” 啪啪啪！张若麒带头鼓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鼓掌。 朝臣们明显比较激动，眼神亮了，情绪也高涨了。 郑弘太还要说话，李建安大手一挥；“住口！” 郑弘太一愣，被他唬住了。 李建安道；“郑大人，这样拉票可没有时间了。” “一旦城门炮响，几万士兵可就冲进来了。” “诸位，大头兵的厉害，大家伙应该知道。” “李自成难道不想好好经营京城吗？他能吗？” “几万受尽苦难的大头兵，没有食物、没有衣装、没有女人、没有钱财、没有土地、没有牵挂。他们除了手里有刀，什么都没有！” “贼兵进城，满京城都是美食美色，都是金银珠宝。你让他们不抢，李自成他能做到吗？” “诸位，靖海军是我带起来的，也许我还能控制一下。其他营头要是进了城，我可管不了你们了。” “到时候咱们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朝臣们听他这样说，立刻吓慌了。很多人想起闯军抢家的悲惨经历，不由得浑身发抖。 曹化淳说话了；“郑大人，你少说点废话吧，赶快投票吧。” 张缙彦也说；“是啊，赶快投票吧。” “赶快吧” “抓紧吧” “投票吧。”众人催促郑弘太。 郑弘太无奈；“好！开始投票，李大人，你选择一面吧。” 李建安当仁不让，大步上前。 第66章 险胜，大功始成。 李建安当仁不让，大步上前。 两个光膀子的小太监摆动巨大的银筷子，一人拨出一个豆子。 李建安拿起一颗红豆，高高举过头顶向众人展示；“支持我李建安，支持国体改革，大伙拿红豆。”他把红豆放入竹筒中。 郑弘太等李建安离开，昂首阔步走上前。他拿起白豆，举过头顶；“诸位，挽救国朝，挽救大明，在此一举。大伙拿白豆。”他把白豆放入竹筒中。 接下来，由郑弘太主持投票，按照座位排次，众位朝臣一个个出来投票。 曹化淳、司徒豹、孙不二几人也都投了。 众人投票，大多双手拿豆，同时放在两个竹筒上，谁也猜不到他投的哪个。 不过也有人直接表明立场，只拿一颗豆。比如杨文岳、张若麒、史可法几人，只是拿着红豆，直接表明支持李建安。 而薛国观、孙不二、申必问等人，却只拿了白豆，公开支持郑弘太。 最激进的却是驸马刘有福，他拿了两颗豆，却将红豆扔在地上，狠狠一脚踩碎，又啐了一口。然后才大摇大摆投下白豆，理直气壮的。 最后投票完成，共127人完成投票。 桌面剩余的豆子被另外小太监清走。 两个裸身小太监一边一个，将竹筒内豆子倒在桌面上。 白豆一大堆，红豆一小堆。不过因为白豆个体大，红豆小，具体数量还不好说。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抻着脑袋探望着。 小太监先开白豆，巨大的银筷子每次划拨两个；“一对，两对，三对……22对，23对……” 众人提心吊胆，目不转睛。 “28对，29对……”小太监慢慢划拨着，白豆只剩下几颗；“31对，32对，正好32对。” 哈哈哈哈，郑弘太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的放肆，笑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 众人看着他，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跟着笑了。 孙不二呼喊；“赢了！万岁爷，咱们赢了！” 朱慈烺不明所以；“哪里赢了？对面还没开，咱就赢了？” “赢了！真的赢了！”孙不二激动不已；“万岁爷您算啊！咱们得票32对，那就是64票。投票一共127人，127减掉64，只剩下63票。哪怕大伙全投票，没有弃权的，咱也赢了！” 朱慈烺算不明白，见薛国观等人兴奋，信以为真，立刻高兴了；“那就好，那就好，赢了就好。” 郑弘太意气风发，抖着小步走向李建安；“李大人，怎么样？服不服啊？” 李建安道；“你这叫什么话？我们那边还没开，说这些为时尚早。” 郑弘太非常得意；“你开啊！谁不让你开了？无非就是丢人现眼嘛。谁还能拦着你？” 李建安不理他，只是上前一步，盯着红豆桌面；“开吧。” 小太监见众目睽睽，有些紧张，拿着银筷子，慢慢拨动红豆；“一对，两对，三对……21对，22对……” 众人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红豆个头小，许多人看的都对眼了。 “26对，27对……”小太监慢慢划拨着，红豆还剩下十来颗样子。 众人提心吊胆，万分紧张。 郑弘太一双老眼瞪的贼大，恶狠狠的表情像吃人一般。 “28对，29对，30对……”小太监在万众瞩目下，不仅手抖，声音也抖。 红豆还剩下七八颗。 薛国观等人完全傻眼了，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难以置信！ 郑弘太如同石化了，连呼吸都停了。 “31对……32对……”小太监害怕，划拨更慢；“33对……34对……” 划拨完34对，红豆竟然还剩一个！ “34对……单1……”小太监汗如雨下，脸色惨白，表情都狰狞了。 全场寂静，时空仿佛静止了。 啪！忽然有人鼓掌。 张若麒站起身来，用力拍手。 啪！啪！啪！ 曹化淳跟着鼓掌，啪！啪！啪！ 众人缓过神来，许多人跟着鼓掌。 啪啪啪…… 掌声响成一片，鼓动着整个大殿。 李建安缓了口气，眼中含泪，喜笑颜开，跟着鼓掌。 二狗子猛拍巴掌，打的自己手掌疼，那也一下不停。 哈哈哈，整个大殿立刻欢笑起来，充满欢声笑语。 史可法走上前，向李建安深深一躬，笑道；“青蓝，千秋功业，今日始成，可喜可贺，可歌可泣。老夫不才，要为你传记一本，以传后世，如何？” 李建安笑了；“传记不着急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哈哈哈，史可法笑了；“我写我的，不耽误你活。” 哈哈哈，众人笑了。 “慢着！”郑弘太气急败坏，忽然一声大喝，吓得众人噤声。 郑弘太疯子一般冲向李建安，一把抓住李建安衣领；“李建安！你们作弊！” “滚开！”李建安一把推开他！ 郑弘太一个踉跄，摔趴在地。他急忙爬起来，指着李建安、杨文岳；“你们作弊！不算数！你们作弊！” “你放屁！”杨文岳怒了，指着他；“郑弘太，你要不要脸？亏你也是读书人！输了难道不认吗？你不讲信用吗？” 郑弘太嚎叫；“谁不讲信用？明明127人投票，我们已经得了64票，你们最多63票。为什么会多出几票？多出几票是哪里来的？一定是你们作弊！” 一些不太聪明的朝臣，也跟着疑惑起来。 司徒豹大喝；“胡说八道！胡搅蛮缠！你是泼妇吗？你是白痴吗？多出几票很自然，有人投的双方，投了两颗豆，这不很正常吗？” 二狗子来劲了，指着郑弘太，嬉笑起来；“这样的事情我二狗都能想明白，你还是皇帝老师呢。就你这猪脑子，我呸！” 哈哈哈，众人嬉笑起来。 郑弘太无言以对，无地自容，恼羞成怒，咬牙切齿。 薛国观上前两步；“谁投双方了？站出来我看看。我不信有这样胡闹的人。要是没人承认，就是你们作弊！” 朝臣们面面相觑，一时还真没有人站出来。 投双方的人都是投机取巧的，而投机取巧的人不愿暴露自己投机取巧。 曹化淳忽然站起身来；“我就投了两颗。” 众人都是一惊，曹化淳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众人注视下，曹化淳走出座位，上前两步，跪倒在龙椅前；“陛下，您就认了吧。” 第67章 奉还大政 众人大惊，朱慈烺惊慌失措，左顾右盼。 “曹化淳，你无耻！”薛国观怒斥他。 曹化淳不理会，起身问李建安；“东王殿下，陛下答应共和，可否确保荣华富贵？” 李建安大喜，急忙上前几步，站到龙书案一侧；“那是当然！陛下是我大明君王，自然会有保障。不仅陛下，今日在场之人，亦或不在之人，无论前朝旧臣，还是返正老臣，以后绝不追究。” 咚—— 忽然传来一声炮响，由远及近。 朝臣们吓得惊慌失措，张缙彦吓得茶碗都摔碎了。 赵季申慌乱了；“东王，你快下一道手谕，别让大头兵进城啊！” “是啊！别让大头兵进城啊！”众人随声附和。 李建安看向朱慈烺；“陛下，将士们浴血奋战，要的就是一个公平。既然大伙都有了决断，那我就替您做主了。”他不由分说，一把抢来玉玺，又一把抢来金剑。 朱慈烺目瞪口呆，完全傻掉了，就那么看着他。 孙不二、郑弘太、周奎几人虽然离得近，却也无可奈何。 “张麻子！”李建安一声大喝。 张麻子上前跪倒；“末将在！” 李建安把玉玺和金剑放入怀里，掏出自己令牌递给他；“你马上去永定门，传我口令，大军在城外驻扎，只令陈洪范带领三千兵马，接管五城兵马司及各处城门。” “得令！”张麻子拿了令牌，直接跑出去。 朝臣们心里安稳，平静一些。 李建安走向骆养性，压迫感十足。 骆养性满头大汗，忽然跪倒在地。 李建安道；“你们无故杀了王德化，原该治罪。只是我刚才有言在先，不搞秋后算账。交出兵符印信。” 骆养性慢慢掏出印信，高高举过头顶。 李建安接过来；“你们骆家人即刻回府，十天之内不要出门。倘若擅自走动，王家找你们报仇我可不管。” “是！”骆养性起身，招呼骆养心和几个亲信，灰溜溜走了。 李建安走向司徒豹。 司徒豹躬身施礼；“殿下。” 李建安把兵符印信交给他；“王之俊兄弟，还有万朝宗几个手下都被抓了。你去诏狱放了他们，让王之俊代理锦衣卫指挥使。” “是。”司徒豹答应，向门口处招手。 门口两个锦衣卫走过来，摘下帽子，正是司徒雷父子。 三个人一块去了。 李建安看向曹化淳；“曹公公，你还是内相，和孙公公一块照顾万岁爷，请万岁爷回去休息吧。” “是。”曹化淳答应了，有意无意挤开孙不二，扶着朱慈烺；“万岁爷，老奴送您回去休息。” 朱慈烺无奈，看了看郑弘太几人，一声叹息，走了。 哼！郑弘太不想看见李建安的嘴脸，气呼呼走了。 “小人得志！”薛国观一甩袍袖，走了。 “好自为之。”申必问跟着走了。 李建安向众人四周行礼；“诸位，今晚咱们就到这里。共和大事后天再议，如何？” 众人纷纷起身，向李建安还礼。 朝臣们三五成群散去了。 杨文岳上前；“建安，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李建安答应一声，靠在旁边桌子上。 杨文岳和颜世祖送走朝臣们。 不一会，陈洪范带人来了。 李建安大喜；“情况如何？” 陈洪范笑道；“由我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几个城门都被我返正了，我安排心腹各领一百甲兵协防，这回出不了乱子了。” 李建安捂着渗血伤口；“那好，你在这里听杨公安排，我得回去休息了。” “好，你快回去吧。”陈洪范道。 杨文岳留下，颜世祖、史可法、马士英、洪承畴与李建安一块出城了。 公元1645年三月初九，东王李建安在北京发动兵谏，首倡共和，史称“安业革新” 次日，大明门贴出诏书，通发全国。 “大明朝廷，昭告天下。 煌煌圣土，九州万方，亿兆黎民，告示相传。 大明自太祖朱元璋建邺东南，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至今已有二百七十余年纪。 我朱氏一门享国二百余年，消费巨大，贡献难说。 常见幼主治国，多有宦官乱政。 国未经盛世，民难免衰殇。 朝廷专权，国体残败。 既无先唐之开放强盛，又无前宋之自由繁荣。 今朝先帝殉国，社稷崩坏，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朕以弱冠之年继位德州，何堪重任？ 倘若一己之私祸国殃民，朕心何安？ 国之所幸，东王李建安、国公杨文岳举兵收复京师。 朝臣诸公倡议共和。 士农工商欢欣鼓舞。 军民百姓喜笑颜开。 各国使节弹冠相庆。 国民共和，海内同钦！ 朕之所愿，天地同心。 即日起，改国体为共和。 行权制衡于百官，奉还大政与万民！ 朕安，朕身安，朕心更安。 唯愿华夏苍生，渡此劫难。 他年浴火重生，喜乐安康。 全篇告示三百余字，出自杨文岳手笔。 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在京城引起轰动。 百姓们奔走相告，监生们一睹为快。 到下午时间，有官员在大明门前自裁，另有数名儒生前往东宫请愿，可惜未能面圣。 陈洪范、司徒豹、万朝宗、王之俊、曹化淳几人维持京城治安，没有什么混乱。 如同去年闯军进城时一般，老百姓异常平静。 很多生意人连一天都没歇业，该干嘛干嘛。 次日，李建安入驻国子监，下午召集群臣开会。 会议由杨文岳主持，史可法、颜世祖、洪承畴、马士英、黄道周、薛国观、郑弘太等大佬悉数出席。 不仅京城百官到齐了，还有士子代表国子监生顾炎武、南京贡院黄宗羲等数人。 京城各界人士，如商界钱牧庸，学界孔维生，法律界刁世贵等知名人士，也来了不少。 京师各大商会帮派，丐帮，脚帮，黄金帮，漕帮也都有人员出席。 另有各军各营把总及千户以上武官，总计四百多人到场。 宏大的国子监大礼堂，竟然被挤得满满当当。 许多看热闹的小官小吏，只好在院子里围着挤着，水泄不通。 第68章 新朝新气象 好在是春天，不然非热死几个不可。 大会顺利召开，各方人士各抒己见，最后议定选举章程。 章程概述如下；凡大明成年人士，出银十两，即可获得选举权力，称之为国士。 国士大会选举一百位国公，国公大会选举九人内阁，作为朝廷行政机构。 次日，章程定稿，京城布告，通发全国。 又次日，国士大会召开。 李建安原本以为十两银子会让参与者少很多，然而他错了，与会人员成千上万，比前天又多三成！ 大会不得已改在露天举行。 先由户部和吏部的人统计国士，收缴选举金。 国士大会共3152人，得银31,520两。国士中年纪最大为78岁，最小为18岁，女性19人。 下午投票选举国公，到黄昏时分一百位国公选举出来。 李建安、史可法、颜世祖、马士英、洪承畴、杨文岳、郑弘太、周奎、高起潜、曹化淳、申必问、薛国观、张缙彦、范复粹、赵季申当选。 此外还有国子监祭酒董福，礼部尚书周怀义、驸马爷刘有福。 周延儒、刘宇亮、陈新甲、张若麒、钟万楼几人也都入选。 丐帮，脚帮，黄金帮，漕帮几位帮主，京城几大商会会长也都成为国公。 凝香别院的崔妈妈成为唯一一位女国公。 刁世贵是讼师界孤苗，让人遗憾。 孔维生、谷兆丰，黄道周几位学界泰斗成功当选。 顾炎武因为在国子监比较出名，算是占了地利，成功当选。 黄宗羲既是南京贡院代表人物，又是复社领袖，高票当选。 除了以上这些，最大份额要数军界人物。 军界当选国公的有颜跃升、刘清泽、徐茂林、尹忠鹤、杨超、白良弼、王朴、唐通、陈洪范、陈洪江，朱八三、金日观、胡大山、胡一刀、赵天龙、李巴山、李大海、蒋精锐、沈眉君、铁和尚，李秀城，高大丹、汤二虎、司徒豹，王志国。 尚可喜意外落选，愤愤不平。 除了军界，靖海系当选的还有钱慕庸、宋元兴等数人。 次日，第一届国公大会在国子监召开。加上安业帝特使孙不二，共101人。 大会选举内阁成员九人，分别是总理大臣杨文岳。 副总理大臣兼兵部尚书李建安。 礼部尚书郑弘太。 内廷总管曹化淳。 漕运总督兼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 五省督师洪承畴。 河南兼山东巡抚颜世祖。 户部尚书钱慕庸。 保定总督兼九门提督陈洪范。 马士英没能进入内阁，有些耿耿于怀，却也无可奈何。 国体改革，尘埃落定。 内阁成立后，当晚就召开会议，商议大事。 李建安道；“如今全国形势混乱，闯贼元气大伤，已经逃回陕西，两三年内不足为虑。” “张献忠祸乱四川，道艰路远，也不足为患。” “朝廷要防的，一个是吴三桂。他出关剿虏，现在还没有消息。宁远军兵强马壮，若在东北大胜，再收编一些鞑子，不可不防。” “另一个要防的，就是左良玉。他号称雄兵百万，虽然有所夸大，三五万应该是有的。” “湖广有长江水利，又是交通要冲，实在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点头，于是商量对策。 最后决定，由尚可喜统领长山岛水师，带着朝廷军令从海路突袭山海关，接管防务。 另外，敖九命封神通侯，升三品武官，授昭武将军，加一等轻车都尉，驻守宁远城。 李建安从鹿岛营给他调兵一千，又批给敖九命十万两银子，让他一路北上，允许他沿途招兵买马。 说完吴三桂的事情，众人又商量左良玉。 洪承畴作为左良玉的老上司，两人共事多年，可谓知根知底。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洪承畴不畏年老体衰，主动请缨，要求带兵南下。他的计划是取道河南，先收复河南，然后南下逼降左良玉。 众人见他踌躇满志，只好应了。 史可法与马士英将一同南下，双方约定在德州分野。史、马二人回兵守江南，防止左良玉东进，这样两面夹击，左良玉无处可去，应当投降。 大事定了，众人回去休息。 次日，李建安召见尚可喜和敖九命，当面传授机意。 两人受命，次日各自带兵出发。 三月十六，城南大营举行誓师大会。 史可法、马士英、洪承畴三支兵马开拔。 史可法和马士英沿运河南下，方便史可法沿途处理运河事宜。 为了加强史可法的力量，也为了震慑江南几位亲王，李建安特意派遣李大海率领一千骑兵同行。 此外，济南团练总兵徐茂林部，黄道周两千扁担军，黄宗羲一千世忠军，也将追随史可法一同南下，确保江南安稳。 随同洪承畴出征的，有马科部、白良弼部、刘清泽全营、杨超部。 李建安又派遣胡大山父子带领一千骑兵随军，帮洪承畴稳固军心。 洪承畴部共有兵马合计12,000人，号称十万！ 旗幡招展，兵强马壮！ 李建安亲自送出十里，这才与洪承畴告别。 三月二十五，山海关传来消息，尚可喜顺利接管防务。敖九命已经在宁远城站稳脚跟。 吴三桂在辽阳附近作战顺利，打得鞑虏溃不成军，目前已经收复锦州、广宁、西平，正在向沈阳进兵。 另外，东江总兵沈世魁联合朝鲜军共一万兵马，已经过河北上，攻占赫图阿拉、萨尔浒、正在进攻抚顺，准备与吴三桂合围沈阳。 吴三桂上书，只字未提山海关换防，只说缺乏粮草兵器，要求支援。 李建安召集内阁开会，定下三条对策。 第一，加封吴三桂为辽西王，世袭罔替。 第二，朝廷困难，粮草兵马支援一律没有。辽西王在关外缴获一切资源，无论金银财宝、牲口土地、粮食人口、都由辽西王处置，不必上交朝廷一分一毫。 第三，加封沈世魁为辽东王，撤回监军太监，所获财物土地一律归东江镇。 辽东两位王爷，地盘划分以实际收复为界，不可相互侵占。 内阁拟好两份公文，李建安让沈世魁的即刻发出，走海路给他发过去。 吴三桂那一份，留在第二天出发，由陆路送出关。 第69章 天下初定 四月初，由运河从江南运来的粮食到达京师，京城缺粮的状况全面缓解。 李建安安排靖海水师，帮助鹿岛营搬家，鹿岛营拖家带口几万人在天津驻防，由铁和尚出任参将统营。 鹿岛营搬完，李建安又安排靖海水师回靖海卫，把靖海水师的家口搬到天津。 同时，他又派出骑兵营，由陆路回去，限期两个月搬家来。凡是拖家带口的，优先分房子分地。 四月中旬，辽东传来消息，吴三桂已经攻占沈阳。 伪清摄政王代善率领族人北逃黑龙江，同时上表朝廷，表示愿意去除帝号，希望朝廷册封爱新觉罗福临为辽北公，并停止追剿。 李建安召集内阁商议，有人主张除恶务尽，彻底铲除伪满清，消灭建州女真。 有人认为这不现实，因为除了满洲女真，还有野人女真，海西女真，也就是达斡尔，锡伯、赫哲、鄂伦春等少数部族。 铲除满洲女真，需要吴三桂深入白山黑水，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多少成本又是一回事。 关键是铲除了满洲女真，其他部族有可能做大。 大部分内阁成员认为不要赶尽杀绝，主要从两方面考虑，一是满洲女真有一定组织结构，可以防止沙皇俄国入侵黑龙江流域。第二点最重要，留下满洲女真，可以防止吴三桂做大，牵制他南下入关。 最后，内阁发出两份公文，一份给吴三桂，让他停止追击，休养生息。 另一份给代善，允许他称臣纳贡，要求他去除满洲之名，改族名为黑龙。 公文中，朝廷封爱新觉罗福临为黑水公，严禁黑龙族欺负周边弱小，禁止他们与外族通婚。 吴三桂收到公文，亦喜亦忧。他是真的有些打不动了，尤其要深入山野荒地，让他打怵犯难。 宁远军虽然收获了大量的耕牛土地，但还需要发展生产，休养生息。 可是不除掉满洲，始终是个祸害，让他无法做大。 吴三桂知道这是李建安的阳谋，却无可奈何。 最后，吴三桂决定听从朝廷的旨意，暂时罢兵。 代善收到公文，喜极而泣，原本是亡族灭种的大祸，最后却有了一线生机。 代善立刻上表谢恩，表示服从朝廷的一切安排，坚决拥护共和与内阁。黑龙一族将会改头换面，改过自新。 四月底，朝鲜国王上书，希望大明朝廷将白头山返还朝鲜。 自从朝鲜与东江镇联合进兵后，朝鲜军占领了白头山广大地区。 如今沈世魁为了与吴三桂抢地盘，大部分人马都汇聚在辽河东部平原。 内阁开会后，给朝鲜国王和沈世魁分别发了公文。 大意有四点； 一，白头山暂不归还朝鲜，由沈世魁掌控，朝鲜军退到鸭绿江以南。 二，东江镇兵马放弃皮岛，归还朝鲜。东江人马及朝鲜汉民，全部迁徙到辽东平原。朝廷先期给些粮食，安身立命。 三，东江镇兵马及辽东王所有开销，无需朝鲜负担。 四，允许辽东王沈世魁继续展开海贸，所有收入自行支配。 朝鲜国王早就厌烦皮岛，用白头山换回皮岛，甩掉这个包袱，他觉得还是赚的，因此上表谢恩，照办。 沈世魁正愁没办法兼顾，十几年蜗居小岛也把他憋坏了。他不等朝鲜人来接收，就先搬家了。 整个东北局势安定下来。 五月初，河南传来好消息，洪承畴率领大军势如破竹，收复许多地盘。 河南地区被闯军占领不过一两年，并没有形成有效统治。 李自成曾经公开宣布“三年免征”，也就是三年之内不缴纳田粮赋税。 结果他失信了，没有一年免征。 “闯王来了不纳粮！”成为一句彻头彻尾的骗子口号。 这是河南地区顺利收复的根本原因。 张若麒主动请缨，担任河南巡抚。 李建安和内阁给了他不少资助，随从官吏有一百多人，饷银一百万两。 张若麒走后，江南传来好消息。 史可法大军顺利回到江南，江南没有人反叛，局势稳定。 湖广左良玉没什么动静，反而上书恭贺新朝改革。 几位王爷似乎有些牢骚，但没有实际行动。 五月初九。靖海军骑兵营搬家来了。 从山东海边到达京城，沿途近两千里。整个搬家队伍二万多人，沿途损失不到一百。 李建安恭候多时，早就准备好了。不仅房屋土地准备就绪，连马场都准备好了。 骑兵营休整两天，李建安亲自分配。 将士们得到房屋土地，立刻成为小地主，一个个兴高采烈，喜笑颜开。 这些土地早就有佃户种着，马上要收成了，根本无需担心。 马上要到汛期了。河南刚刚收复，百废待兴。 李建安担心黄河出事，颜世祖只好南下，督办河工及漕运事宜。 五月十六，颜世祖受命河工大臣，带队离京。 随同颜世祖南下的，有颜跃升部、尹忠鹤部、还有准备告老还乡的金日观。 金日观决定还乡之前，再为朝廷出把力。 五月二十一日，洪承畴收复潼关。 李自成没有派兵来打，双方隔着潼关对峙，一时反倒安稳下来。 一时之间，全国没有大的战事。 天下初定！ 朝廷明发公告，“三年免征！” 与李自成一样的条件，一样的说辞。 李自成失信了，朝廷却成功了。 为了实现头年免征，朝廷拨款二百万两，用于返税。 在许多贫困地方，无论正税摊派，很多是预付。 南京有个缺德的下等县，正税收到了崇祯六十三年，也就是往后46年的税，都已经被花完了。 原本按照内阁其他人的意思，免征不返税，只加年限。 李建安坚持返现钱，哪怕中间环节有所损失，也在所不惜。 百姓们见到了回头钱，千年未有之奇观！ 世人传颂，奔走相告。 民智开启，民心安定。 六月初，李建安安排步军营搬家事宜。 步军营出征12,000人，留在靖海卫也有3000多人，加上家属合计四五万人。 步军营搬家多走海路，除非有些往来探亲的，允许走陆路。 到了八月初，整个靖海军搬家基本完成。 原本的靖海卫几大家族，一举成为京师大家族。 许多京城的没落权贵都与几大家族开始联姻。 第70章 京杭大运河股份公司 整个靖海卫，最后一批搬来的是李家。 李胡氏身体依然不错，李二叔依然能吃能睡。 白如玉早在六月已产下一女，如今李建安二子二女，凑出两个“好”字。 李建业变得越发成熟，再没有了少年气息。 李建安安顿家人的府邸，就是原来吴三桂家的大院。 早在七月，李建安特意派人送钱送信，向吴三桂购买府邸。 吴三桂很痛快就答应了，只是派人来京，运走了一些书籍。 闯军洗劫京城，抢走了太多东西，唯一大量留下的就是书籍。 李建安安顿好家人，与钱慕庸忙碌分配房地产的事情。 如今靖海军中，尚可喜和长山水师营去了山海关，那里有大片荒地，已经完成分配，缺的是人口和耕牛。 鹿岛营和靖海水师驻防天津，已经分配了大量房屋地产。 骑兵营先期到达，也已经分配完毕。 现在最大头就是步军营，步军营一万多人，拖家带口几万人，需要大量房屋地产。 按理来说，钱慕庸前期收购了大量房屋地产，资源是够的。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就是那些前朝旧臣，官宦勋贵。 许多官宦勋贵在闯军进城时已经倾家荡产，吴三桂又骗他们卖了祖产祖业。 他们这些人前期逃离京城，如今局势稳定，许多人又返回来。 可是世事变迁，他们没房子没地，官位也没了，钱财也没了，于是开始闹事。 步军营分配的宅院土地，原来都是属于他们的。 这些官宦勋贵看见大头兵翻身了，串联起来，向朝廷闹事。 他们的要求主要有几点； 一，严惩吴三桂诈骗集团 二，返还部分房屋土地让他们生活。 三，返还被闯贼抢走的部分现款。 四，官位可以不要，必须恢复之前的部分福利，并要求朝廷补齐之前的俸禄拖欠。 李建安代表朝廷与他们谈判，最后谈判成功，达成和约。 一，朝廷下旨斥责吴三桂，要求他返还十九两赃款。 二，返还他们部分房屋居住，但只有使用权，而且标准极低，只能几家人合租一套院子。 三，朝廷从闯军那里抢回的1,000万两，已经用作军费开支，不做任何返还。 四，任何职位福利不作恢复，拖欠俸禄分期补发。 五，补偿一定数量的大运河公司股份，十年冻结，不允许买卖，可以分红。 关于京杭大运河公司，早在四月份，钱慕庸就开始运作。 之前的大运河都是朝廷官办，每年消耗巨大，所以不得不沿途增设官钞，收取重税。 这极大地阻碍了商品流通和经济发展，也给沿途百姓造成极大负担。 每年因为躲避运河徭役，沿途百姓逃亡颇多，聚众造反者也很多。 如今内阁执政，几位阁臣决心弃除弊政。 京杭大运河由朝廷官办改为商办，实行股份制。 为此，朝廷特意颁布《商业法》，确认产权。 数千年来，商人地位低下的状况彻底扭转。 京杭大运河公司产权，安业帝朱慈烺白占一分股，以后作为皇家吃穿用度。 除此之外，朝廷不再另行承担。 另外的九分股，补偿损失惨重的官宦勋贵，用去一分股。 运河一系官员及沿途护漕军头，分配二分股。以后他们改官为商，不再领取朝廷俸禄。 另外，京城发售二分股募资。 当京杭大运河股份发售的消息传开，各地富商大贾，纷纷汇聚京城。 京城权贵富户，各大商社联盟，靖海卫几大家族，各地军头代表纷纷出动，一时间盛况空前。 仅仅只是二分股，卖出600万现银！ 钱慕庸自己买了一毫股，李建安本人买了三微股。 李二叔、陈洪范、郑弘太、周奎、朱纯臣都有购买。 杨文岳、朱八三、沈丛林各自买了一微股。 曹化淳、王永福、唐通自己不出面，让老家来人代买，具体买了多少无人得知。 令人意外的是漕帮帮主陈鸿飞，整个陈家买了两毫股！ 之前杨文岳在德州的时候，朱慈烺失踪，陈鸿飞帮忙寻找。 那时杨文岳代替李建安答应，允诺陈鸿飞与李建安结拜。 如今两个人相处几次，还比较合得来。 于是由杨文岳主持，九月初九这日，两人换帖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陈鸿飞是江湖豪客，并没有对外张扬，所以京城许多人都不知道。 京城股份发售完毕，大运河公司还剩下四分股份。 钱慕庸放出消息，剩下四份股份，来年在南京发售。 消息一出，股价应声而涨！ 为何是明年在南京发售，主要是李建安的建议。 如今江南还有左良玉的威胁，在局势不够稳定的情况下，资产很难溢价。 李建安打算明年解决左良玉后，再卖出那四分股，必然赚得盆满钵满。 到那时，朝廷明年的退税计划，就可以顺利实行。 十月，朝廷关闭东厂。 全城大喜，普天同庆！ 各省督抚纷纷上折，歌功颂德。 百姓商家奔走相告，载歌载舞。 原东厂提督司徒豹接任京营提督，关闭“厂狱” 在押犯人一律释放。 十月中旬，张麻子接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万朝宗为副指挥使，关闭“诏狱”，在押犯人一律释放。 满城大喜，普天同庆！ 官场欢欣，百姓鼓舞。 十一月，裁撤内廷，原本内廷24衙门，只保留衣食住行等四衙门。 所有太监宫女允许自行回家，朝廷变卖内廷器物，资助路费。 十二月，朝廷放开宗教及社会管制，允许传教结社，放开书籍报刊出版，去除审查。允许民间自行出书，各类戏曲文艺一律免税，不必备案。 年底，左良玉在游河时落水，身染重病。 李建安大喜，让洪承畴与史可法做好进兵准备。 正月初六，好消息传来，左良玉病逝！ 满城大喜！李建安立刻发出命令，让洪承畴领兵南下，命史可法率军西进。 左良玉部陷入内乱，其子左梦龙手无缚鸡之力，打算归顺朝廷。 不过他军中有几员大将，已经习惯了土皇帝，不愿归顺。 第71章 湖广收复! 洪承畴与左梦龙秘密联系，双方合谋毒杀了那几位大将，左良玉部全员归顺。 二月初九，洪承畴领兵渡江，进驻武汉三镇。 湖广收复！ 左良玉部接受改编。原本号称百万雄师，实际清点过后，有兵员28,000多人，其中老弱病残占了一半。 洪承畴管理松懈，左部军士当晚就跑了8,000人，过后几天又跑了一万多，最后留下来等待收编的，不过3000多人。 洪承畴只留下1000本地人，剩下的都让他们回家了。 朝廷加封左梦龙为辅国将军，“恩准”他带走三万两私人财产，到北京“居住”三年，三年后可得自由。 朝廷任命汪兆龙为胡广巡抚，治理地方。 洪承畴领兵西进，压缩张献忠势力范围。 张献忠听说是老对手和老上级，没有与洪承畴缠斗，其部势力全部退入四川。 至此，除山西、陕西、四川三省外，全国恢复建制。 江南地区听说湖广收复，无论士农工商，无不欢欣鼓舞。 三月初六，钱慕庸父子启程，赶往江南。 钱慕庸此番亲自南下，有两件大事。一是筹建《南北银行》，去江南寻找合作伙伴。 第二件大事，就是发售京杭运河股份。 江南商界听到消息，闻风而动，汇聚南京，翘首以盼。 很多等不及的，竟然跑到山东迎接。 四月初二，钱慕庸到达南京。 江南各界名流汇聚南京，为钱慕庸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史可法、马士英、钱谦益等大佬全部到场。郑芝龙也派来长子郑成功，全程参与其中。 首先是《南北银行》的事，钱慕庸代表京师八大钱庄与江南十三家钱庄谈判，最后达成合作。 二十一家钱庄联合成立南北银行，总资本3900万两，郑成功代表郑家也有参股。 南北银行共有钱庄铺面157店，覆盖京师、山东、南京、浙江、河南、福建、湖广共七省，计划一年内实现统一票号，七省汇通汇取。 南北银行签约完成，钱慕庸对江南商界更加了解。他放出消息，京杭股份发售会将在南京贡院大礼堂举行。 原本四分原始股，换作四百万小股，一万股起售。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一万股起售，最少也要两万两！ 许多中小商人愤怒了，相互串联，组织数千人到衙门请愿。 钱慕庸假装拖了两天，然后答应一千股起售。 股票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为抬高股价做好了人气准备。 钱慕庸还嫌不够，让史可法派人假装商人，继续请愿。 史哥法不理他。钱慕庸只好找到钱谦益和马士英。 两人派出家人和子弟冒充商人，继续闹事。 钱慕庸“被迫”出面安抚，答应一百股起售，并在发售当天就允许股票交易。 戏曲家阮大铖帮忙找了最好的印刷厂，印刷股票十万张，记名股票定额每张一百股。 十万张股票，四万张首发，其余六万备作交易使用。 股票交易场所就设在南京漕运公司，也就是原来的南京漕运衙门。 四月十八这天，江南富商大甲、各界名流，南京中小商人齐聚南京贡院。 数万人到场，里里外外全是人。 股票发售大会预期5天，仅仅是第一天，就卖出2,00万股，作价630万两！ 合计每股3两3。 第二天，卖出100万股，融资400万两，每股价飙升至四两！ 第三天，卖出50万股，融资300万两，每股价飙升至六两！ 第四天，卖出最后50万股，融资400万两，每股价飙升至八两！ 4,00万股全部卖出，合计融资1630万两！ 钱慕庸还在北京时，李建安就跟他说过，最少融资800万，最高目标是1,000万两。 钱慕庸远超目标，因此满心欢喜。 他分析这次成功的主要原因，一共有3点。 第一，南方尤其是江南地区没有遭受战乱，倭寇数十年不见踪影，持续的繁荣稳定，让资本积累沉淀很多。 第二，朝廷收复湖广，江南再无威胁，安全的环境让资产溢价。 第三，《商务法》，《产权法》提供了法律保护。共和国体让商人们信心大增，到处都是一片繁荣。 钱慕庸没有将自己的各种操作算上，史可法等人却觉得钱慕庸的操作占了很大成因。 两件大事顺利办妥，钱慕庸心情格外舒爽。他趁着几日空闲，便在南京各地游玩。 陪同导游的是复社领袖黄宗羲，他已经解散“竹枪军”，想要投身政界。 钱慕庸来江南，黄宗羲忙前忙后，很是出了不少力。 钱慕庸答应引他进京，先在户部供职。 数日后，各处股东通过南北银行将汇款齐聚南京，合计总数1,630万两。 这1630万两，其中630万两留在南京，用于南方各省今年退税。剩余1000万两现银押运北京，用于北方退税和朝廷开支。 过了端午，史可法来找钱慕庸，今年运往北京的首批粮食已经上船。 钱慕庸安排五条大船运送现银，与运粮船队一块出发。 船队五月初九启程，龙玺台带领大队人马沿途北上，保护船队。 六月十三，船队到达北京。 李建安率领内阁成员出城迎接，喜笑颜开。 钱慕庸不仅带回了粮食，还带回了1,000万银子，朝廷今年是稳了。 安顿过后，钱慕庸向李建安和杨文岳汇报江南一行，众人见他红光满面，一个个也是信心倍增。 朝廷有了钱，安排今年退税事宜。今年因为有了河南、湖广二省，预支颇多。 因为二省需要大量钱粮安抚流民，保护地方。 到了八月末，北方各省退税基本完成，合计花费有300万两，各项支出又花了200万两。 九月，陈鸿飞提请成立东方邮政公司，计划在三年内实现东部六省县城通邮。 十月，东方邮政公司挂牌成立。 陈鸿飞是漕帮帮主，运河沿线有大量帮众。这些帮众与各商社、各脚帮，各行头往来密切，天然就是传递信笺和货品的网络。 赶上年底，业务一下子就做起来了。 第72章 福王叛乱 十一月，刁世贵联名多位讼师，提交《诉讼章程法》，要求废除刑讯逼供和肉体刑罚。 国公大会通过，十二月颁发全国。 大明朝法律禁止刑讯逼供和肉体刑罚，一并去除流刑与连坐。 过年正月十六，国公大会通过《平等人身法》 法律取消贱籍和跪拜礼，允许百姓自由迁徙定居，允许职业自由，放开户口与职业限制，取消世袭等特定福利。 《平等人身法》第五条，取消皇亲国戚俸禄，保留爵位，朝廷不再供养，所欠俸禄以债务形式分期偿还，不记利息。 法律颁发全国，各地藩王宗室群情激愤。 河南福王朱由崧举兵叛乱，号称夺回朱家天下，解救安业帝和百姓，与李杨二贼不共戴天！ 朱由崧叛乱，与收复河南有关。 原本福王一脉，他们的封地大都在河南开封附近。 闯军来了，老福王被杀，家产被抢。朱由崧跑路，躲到江南。 河南收复后，朱由崧满心欢喜回到开封。他原本以为朝廷会将封地还给他，没想到洪承畴为了稳定，早已把土地分给当地百姓。 张若麒到任后，朱由崧让张帮助自己恢复地权。 张若麒是能拖就拖，后面干脆一推二六五。 朱由崧体格虽然大，心眼却很小。他认为是李建安当权，打压宗室欺负人，因此恨透了李建安。 这次《平等人身法》颁发，击穿了福王的底线和理性，因此他召集河南宗室，又雇佣一些地痞流氓，准备和李建安大战300回合。 李建安派出蒋精锐和沈眉宇，带领2000骑兵前往平叛。 骑兵营刚到开封第一天，朱由崧就带领5000多人打过来。 骑兵营只是一个冲锋，5000多人作鸟兽散，原来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朱由崧和三个儿子被蒋精锐抓获。 朱由崧伤重不治，拖了两天还是死了。 李建安主张处死三个儿子，杀一儆百。 杨文岳几位主张圈禁，宗室不能多杀。 最后福王一家被圈禁在一处农场，男女分营，每日劳作。 三个儿子从小到大没干过活，繁重的劳动让他们每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不出一月又死了两个。 杨文岳急忙下令，让小儿子休息，降低劳动强度，保住性命。 蒋精锐和沈眉宇查抄福王府邸，所有收缴合计60万两。 内阁让留下20万两安抚地方，其他40万两，蒋精锐带走20万，去湖广给洪承畴作军费。 李建安让蒋精锐带领一千骑兵替换胡大山父子，让胡大山父子带队回京休整。 沈眉宇带领一千骑兵赶往江南，替换李大海回来休整。他同样带去20万两，只是并不下发，作为未来两年骑兵营的日常开销使用。 经此一番事故，各省宗室，亲王贵胄都老实了。他们没有兵权，有钱的不愿冒险，没钱的没能力起事，再无人造反。 朝廷允许宗室自由，各地朱姓子孙纷纷离开禁城，全国各地旅游，反而拉动不少消费。 也有许多宗室讨要欠款，参与各种生意，希望创业优惠。 内阁下令全国不许阻拦，一视同仁。 很多朱姓子弟心胸狭窄，得不着便宜就发恨。他们没有能力起兵造反，就编排各种谣言节目，诽谤李建安。 关于李建安的黄段子，小人书，一时之间风靡大江南北。有些走村串寨的小戏班，编排出露骨的小戏码，让李建安扉名鹊起，几乎是家喻户晓。 六月，朝廷在退税之前，颁行《一条鞭法》 早些年张居正推行过，百姓们都是知道的。 新的一条鞭法更加完善，全面废除徭役，以后官府征兵召役，皆给粮饷，不许强行征召。 到了八月末，退税完成，三年免征全部实现。 普天同庆，百姓欢喜。 九月，朝廷结余还有300万两。 李建安提议明年征讨李自成和张献忠，希望筹备经费1,000万两。 内阁开会，决议取消盐铁专卖，将南方各省盐矿铁矿卖出。 消息放出，举国欢腾！ 百姓们自然是高兴的。取消盐铁专卖，必然价格下跌，产品变好。尤其铁器降价，对农业生产促进极大。 商人们也是高兴的，以前都是官办或者是“官督商办”，普通商人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哪怕参与进去的，也基本被达官显贵吃光了。 取消盐铁专卖利国利民，唯一不高兴的，就是督办盐铁专卖的各级官吏。 朝廷承诺卖了钱补偿他们一些，这些人虽有怨言，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各种小人书，黄段子，谩骂李建安和杨文岳。 到了年底，南方各省盐矿铁矿基本卖光了，朝廷一共得到银900万两，黄金4000余两。 年后二月，朝廷任命李建安为征西大元帅，统御全国兵马。 李建安派人通知吴三桂和洪承畴，让两人整顿兵马，随时做好准备。 四月末，李建安让吴三桂先一步起兵。 五月初六，辽西王吴三桂在沈阳誓师，起兵三万，率军西征。 按照李建安的规划，辽西军不入关，沿着长城北麓西进。这样一路之上，可以敲打沿途蒙古部落，又避免关内扰民请粮，还能补充马匹。 五月初九，李建安在北京誓师，起兵五万，号称三十万！ 大队兵马浩浩荡荡，在李建安统领下，直奔山西。 这5万兵马当中，以靖海军为主力，如今改编为国防军，无论待遇还是装备，都是全国最好的。 另外俩个大营是王朴和唐通。 大同营经过整编，有一万兵马。 唐通也是一万兵马。 李建安不指望他们两人打硬仗，他们也打不了。 让他们充当先锋，主要有三个考虑。 第一，密云营有大量山西人，大同营以山西人为主，还有不少陕西人。 两营将士熟悉道路地形，口音又对，方便在路上与当地乡民沟通联络。 第二，此番西征，必然收复大量失地。朝廷想要在各地形成有效统治，全是外地人当然不行，由本地人管理本地，能省去大量麻烦。 第三，这两营将士离家数年，归乡心切，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另外山西陕西两省地形复杂，山地很多。而靖海军原先只在华北平原作战，对山地作战经验不足。让大同营和密云营充当前锋，能避免许多风险。 然而事实证明，李建安有些多虑了。 第73章 李自成殒命 朝廷大军进入山西，一路势如破竹，闯军不是望风而逃，就是归降就抚。 李建安审问了一些投降将领，这才知道具体原因。 这几年来，李自成和他的大顺政权日子并不好过。 闯军回到陕西，虽然带回了大量金银财宝，然而生存物资却极度匮乏。 多年的战乱让陕西大地四处荒野，千里无人。 闯军空有大量财宝，却买不到粮食，反而造成物价奇高，民怨沸腾。 李自成试图从湖广和河南买粮，但是都被洪承畴切断了。他也想过解散军队回家种地。可是他害怕军队解散，再要聚集就难了。如果朝廷忽然来打，那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无可奈何，李自成选择了下下策，那就是向老百姓征粮。 当年他起义时，曾喊出口号“闯王来了不纳粮！” 后来他得势后，“闯王来了不纳粮”改成“三年免征” 如今“三年免征”变成“不免征”，大顺甚至比大明征粮更狠，几乎做到陕西全省家无余粮。 老百姓由支持“闯王”，变成痛骂“闯贼”，日思夜想，期盼朝廷大军早日收复。 李建安交给李自成的红薯种子，李自成根本没有在意。推广一个粮食作物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他现在需要的是短平快，根本没有心思做这些长久打算。 几年下来，陕西大地更加赤贫，常有人相食的惨剧。闯军将士个个瘦骨嶙峋，战斗力更是直线下滑。 王朴的大同营进入山西，每攻必克。 六月初五，攻克大同。 六月十七，太原归降。 闯军残部逃往陕西。 山西收复！ 六月十九，李建安率领大军到达太原，当天就接到吴三桂消息。 原来早在六月初，吴三桂已经率领大军沿长城西进，到达榆林关外。 六月初六，辽西军攻破榆林，进入关内。 辽西军沿河南下，连克榆阳、米脂、绥德、清涧四城！ 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吴三桂没有多做纠缠，如今已率领大军进逼延安。 李建安得到消息，立刻派人让吴三桂等一等。他倒不是担心吴三桂和辽西军的安危，而是希望等大量粮草运来再进攻。 战争一旦开打，百姓必然大量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没有大量粮食，无法安抚百姓，那战争就没有意义了。 吴三桂接到命令时，已经攻克延安，正率领大军南下洛川。他报仇心切，假装没有得到命令，领兵南下，直逼西安！ 李自成知道自己不是朝廷两路大军对手，于是一把火烧了西安。他带着三万精兵，押着金银细软，直扑潼关！ 李自成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一举攻克潼关，闯军逃往河南，那就是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 十几年的流动作战，让李自成养成固定思维，他认为军队还是应该动起来。 李自成相信只要到了河南，他登高一呼，还能应者百万。 洪承畴已经在潼关恭候多时，不仅兵强马壮，而且粮械充盈。 二十年的老对手，再次狭路相逢，还能说什么？ 闯军一连猛攻三日，伤亡惨重，未能攻克。 吴三桂马不停蹄，三万大军直扑西安！ 只要辽西军到达西安南面，就能切断闯军退往四川的后路，那么李自成就是瓮中之鳖。 再加上北面的李建安，三路大军合围，闯军必将插翅难逃！ 李自成意识到自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完全慌了，他连夜派出500死士，偷袭潼关。 洪承畴早有准备，杀退夜袭，仍旧闭关不出。 李自成知道潼关再难攻克，于是下令连夜拔营。他准备南下商洛，沿着秦岭北麓走子午道，逃往四川。 洪承畴发现李自成偷跑，立刻派出杨超和蒋精锐两营骑兵追击。 闯军因为急于逃跑，粮草辎重落在后面，被杨超和蒋精锐截获。 李自成害怕被包围，不敢回头抢夺，只好放弃辎重，轻装快跑。 闯军离开西安时，有精兵三万。攻打潼关伤亡数千人，又逃亡数千，还剩两万。 杨超和蒋精锐截获后队，闯军又损失3000人。 剩下的17,000人，大多是步兵，骑兵不到2000人。 李自成派出多路探马，密切关注朝廷三支大军动向。 吴三桂怕李自成跑了，率领三千铁骑脱离大军，快马加鞭追过来。 李自成害怕了，决定放弃步兵，先行逃脱。 当年他只有十八骑，就能够东山再起。他相信只要能够逃脱，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吴三桂报仇心切，竟然连夜行军，硬是在蓝田截住了李自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边是杀父灭族之仇！一边是背信弃义之恨！ 一个报仇心切，一个逃生心急。 三千铁骑，对阵两千马队。 双方展开殊死搏杀，仅仅一个对冲就伤亡对半！ 李自成见吴三桂太猛，抛下大队人马，带着几十骑发足狂奔。 吴三桂带领百十人紧追不舍，追出二十里，将穿红袍的“闯贼”打落马下。 吴三桂正要杀贼报仇，那“闯贼”却大喊饶命，原来是个替身假货。 真正的李自成已经躲在溃兵中，逃之夭夭了。 吴三桂差点没气死，一鞭子将假货砸死了。 李自成金蝉脱壳，带领十几骑进入子午道。 由陕入川，有两大障碍。北面是秦岭，有五条栈道。南面是大巴山，有三条栈道。 无论走哪条道，中间都必须经过汉中平原。 如今守卫汉中平原的，乃是张献忠的义子“张定国” 张定国原名李定国，后来拜张献忠为义父，改姓张。 李自成等人进入子午道，不敢直往汉中。他想着有没有其他路绕过汉中，前往四川。于是他亲自探路，向附近山民请教。 附近山民不知道他是李自成，以为他是强盗，就要打杀。 李自成赶紧自报家门。 他不说还好，山民听说是“闯王”，就要抓他献给朝廷。 山民为何要这样做？他们虽身处深山，可是已经听说了，大明朝廷三年免征，已经变大好了。 李自成当然不肯被擒，双方打起来，李自成不幸中刀，摔落悬崖，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第74章 进兵汉中 吴三桂放弃骑兵，带领两万步兵进入子午道。他发誓要生擒李自成，亲手在父亲坟前宰杀，为全家老小报仇。 很快，当地山民就来报告消息，说是将“闯贼”擒杀了。 吴三桂是又惊又喜，又气又怒。 惊喜是因为李自成没能逃脱，气愤是“闯贼”竟然死了。自己没能亲手宰杀，实在是生平遗憾。 吴三桂星夜兼程赶往事发地，亲自查验李自成尸首。他与李自成见面不多，不敢确定，好在军中抓了不少俘虏，认定是李自成本人。 吴三桂亲自割下脑袋，脱水硝制过后打包起来，派出一队亲兵，押送到李建安帐前。 在报功帖子中，吴三桂言明，等李建安查验过后，他要将人头带走，在父亲坟前火化，告慰全家在天之灵。 李建安查验过首级，把闯军中的降兵叛将召集起来，表示沉痛惋惜，他对众人说道；“闯王当世英雄，一生戎马，今朝殒命，实在可惜可叹。” 叛将孙大方问他；“大帅，闯王是由何人擒杀？” 李建安道；“闯王是被吴三桂生擒。我曾劝吴三桂不要害闯王性命。哪知他擅自做主，亲自将闯王斩首。” “吴三桂还想在家坟前烧毁首级，被我强力阻止。” “闯王一世英雄，说什么也要留下全尸。” “无论如何，本王都会保全的。” “不过天下悠悠之口，你们这些人知道就好，不要出去乱说。” 众人急忙答应了。 吴三桂原本已经打算收兵，就等着朝廷嘉奖的军令。 没想到等了两天，李建安的军令姗姗来迟。 军令让吴三桂众将大吃一惊，李建安没有让吴三桂撤兵，而是命令辽西军直插汉中，然后一举收复四川！ 这个军令让吴三桂始料未及，非常震惊。 按照之前的作战规划，朝廷今年用兵的目标就是收复陕西和山西，等到将来时机成熟，再收复四川。 李建安突然改变作战计划，让吴三桂等人非常意外。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如今汉中和剑门关都在大西军手里，想要打进四川，那可是不容易的。 更何况吴三桂为了追击李自成，只让步军带了几天口粮。这时突然改变作战计划，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而且这封军令中，绝口不提吴三桂的功绩和李自成的首级，更让吴三桂心中烦恼，焦躁不安。 吴三桂不打算接受命令，想要带兵撤出子午道。可是后方将领来报，朝廷大军已经到达子午道入口，将后面出路完全堵死了！ 吴三桂惊呼不妙，中计了！ 该死的李建安，像狐狸一样狡猾！ 自己报仇心切，怎么就中了他的圈套？ 吴三桂进退维谷，骑虎难下。向前打吧，必然伤亡惨重。到时候两败俱伤，被李建安渔翁得利。 可是向后打吧，李建安堵住出路，自己又打不过他。 向两边逃行不行？两边都是秦岭大山，自己两万步兵口粮耗尽，逃也逃不出去。 这可真是瓮中捉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吴三桂这个恨啊，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相信李建安了。 无可奈何，吴三桂召集把总以上军官商量对策。 众人商量来讨论去，没有好主意，最后还是劝说吴三桂听从军令，打入四川。 相对于李建安和朝廷大军，张献忠只是一群流寇，哪怕坐拥天险，也还是好打一些的。 于是吴三桂连夜写出奏报，申请粮食补给。 李建安派人送来口粮，又给吴三桂带来一封书信。 信中言明，要想收复四川，强攻乃是下下策，招降是上上策。 吴三桂害怕伤亡，自然正中下怀。于是他连夜写就书信，派遣大哥吴三凤带上贵重礼物，前往汉中招降。 张献忠已经在四川建立大西政权，李定国在汉中官封招讨使，同时还是四王之一。 汉中的李定国消息灵通，已经知道北面战事。当他听说李自成都被打死了，不由得心惊胆颤，急忙派人向张献忠报告。 派去的亲兵还没回来，李定国先一步见到吴三凤。 李定国查看吴三桂的书信，招降条件开得很诱人，高官厚禄，财宝美色，应有尽有。 李定国对张献忠还是比较忠心的，没有接收礼物，也没有把话口说死。他只留下吴三凤多住几天，等待张献忠的回话。 张献忠得知李闯死了，忧愤交加，悲喜难眠。他思前想后，决定故伎重施，假装投降，以拖待变。 张献忠与师爷亲自写下一份“悔过书”，表示愿意去除帝号，归顺朝廷，绝不再叛。他派人拿着悔过书来到汉中，让李定国负责谈判。 李定国接到悔过书，转交吴三凤。 吴三凤回到辽西军，交给吴三桂。 吴三桂不敢擅自做主，转呈李建安。 李建安不想接受张献忠投降，因为知道肯定又是假的。他写了一封密信，连同悔过书又转发给吴三桂。 吴三桂看过密信，盘算一番。次日他带领两千精兵，直奔子午道出口。 守关将领是李定国堂弟李定山，立刻拉开架势准备作战。 吴三桂上前交涉，明确表示自己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接收的。 李定山被搞懵了。 吴三桂拿出张献忠悔过书，又拿出伪造的降表。他巧舌如簧，说道；“张大帅已经投降了，你们还不知道，傻傻的守关。你们快点回去吧，各营都在分东西了。” 几句话把李定山搞懵了，他拿不定主意，就想派人回营找李定国来。 吴三桂见没骗成，谎称还有密信，他趁着李定山看信，一把就将李定山擒获。 李定山手下将士们慌乱了，就要冲上来救人。 吴三桂将他们喝住，说自己大兵压境，不愿伤亡过重所以才好言相劝，再要生事，那可就是人畜不留！ 李定山和一众手下被吴三桂连忽悠带吓唬，只好让出关口。 辽西军两千精兵冲出关口，将守关的大西军缴械了。 后面的18,000步军鱼贯而出，立刻在关口外扎下大营。 第75章 收复四川，张献忠归降 当李定国得知消息，带领5000援军赶到时。辽西军的大营已经安扎完毕，严防死守，不再有偷袭的机会。 李定国无奈，只好安营扎寨，打算长期对抗。 没过两天，辽西军的2000骑兵到了。接下来是李建安统领的朝廷大军，兵强马壮，更是多达5万人！ 李定国彻底慌了，螳臂挡车，没有一点胜算。 吴三桂再次派出吴三凤去联络。李定国思虑再三，决定假投降变真投降，亲自赶往辽西军大营负荆请罪。 吴三桂大喜，带领李定国面见李建安。 李建安非常客气，以兄弟相称，许诺李定国高官厚禄。他向李定国承诺，将来打下四川，李定国就是四川总兵。 李定国大喜，自告奋勇充当开路先锋，赚开剑门关。 从汉中入川，走金牛道最好。而金牛道上有剑门关，是最难攻克的。 次日，三路大军向剑门关开拔。 剑门关守将是李定国好朋友刘庆，他见大兵压境，也被说动了，跟着投降。 八万大军顺利通过金牛道，进入四川。 成都的张献忠得知消息，率领两万大军前来迎战。 双方在广元拉开架势，大西军两万人对阵吴三桂和李建安八万人。 大战刚一开打，没有骑兵的大西军立刻就溃败了。 两万人马四处逃散，吴三桂俘虏三千，李建安俘虏五千。张献忠带领不到三千人，逃回成都。 李建安没有选择追击，而是原地休整。他派出李定国，前往劝降。 张献忠早就不想打了，只是他诈降成性，害怕朝廷不相信了。 张献忠见到李定国，把他臭骂一顿，却也没有为难他。 大西军没有出路，投降是唯一选择。 张献忠问李定国；“吴三桂与李建安，其人如何？” 李定国道；“李建安在朝廷是头面人物，信用可靠，为人也谦和。吴三桂虽然许诺很多，但终究有些虚妄。义父要归降还是要找李建安。” 张献忠道；“那好，你回去后绕开吴三桂，与李建安面谈。只要李王爷书写一封，承诺不再围剿，朕愿意去除帝号，归顺朝廷。咱们大西军偏安一隅，对朝廷没有威胁，还能帮朝廷稳固边境，何苦进逼。” 李定国回去后，果然绕开吴三桂，与李建安单独密谈。 吴三桂自然知道消息，不过他懒得管，能不打仗少死人也是好的。 李定国往来穿梭好几趟，最后双方达成妥协。 政治方面，张献忠去除帝号，上书请罪，其麾下的各种政权官封自然也都取消。朝廷赐封张献忠为康巴郡王，其麾下官吏准许留任，但需经过考核。 张献忠的封地在康巴地区，地处几个叛乱的土司之间，张献忠无论能打下多少地盘，是否站稳脚跟，不允许回归四川盆地。 经济方面，张献忠上交金银财宝300万两，朝廷允许张献忠继续与汉区经贸往来，但是严令他断绝茶马古道。 军事方面，大西军接受朝廷整编。 整个四川境内，大西军还有五六万人。这些人可以接受朝廷整编，也可以选择跟随张献忠，全凭自愿。 双方谈妥了，李建安邀请张献忠过来签约。 张献忠推脱不过，只好前往。若是吴三桂要他去，他是不敢的。李建安不仅代表朝廷，而且有个人信用，张献忠还是放心的。 张献忠在李定国陪同下，来到李建安大营。 李建安亲自出营接待，又找来吴三桂作陪。 众人酒宴一番，张献忠见气氛很好，放心住下来。 过了两天，双方熟悉了。李建安让国防军列队演武，请张献忠和大西军众将检阅。 威武雄壮的国防军让张献忠大开眼界，大西军众将一个个叹为观止。众人纷纷感慨，幸亏是投降了，不然哪里还有命在。 阅兵过后，双方正式签约。李建安代表朝廷接受张献忠的降表，册封张献忠为康巴郡王。 张献忠又住了几天，就迫不及待要回去了。因为他看出势头不好，再这样住下去，自己这边将领都要留下来，自己可就没人了。 李建安也不强留，送出20里。 张献忠带人回到成都，马上开始游说部下，他希望众将跟随自己攻占康巴地区。 大西军众将也不是傻子，富饶的四川盆地不住，跟你跑山区打土人？ 再说接受朝廷改编，那是正经官员有军饷拿，跟你张献忠没名没份，一点保障都没有。 好几万大西军，张献忠说了好几天，最后愿意跟他进山的只有死忠的6000人。 张献忠不敢强迫手下众将，一来大伙都有家伙，闹翻了谁也不怕谁。二来朝廷大军就在边上，张献忠也不想让李建安看笑话。 张献忠见大势已去，也不纠结，随即带领6000人马西进康巴。 李定国来到成都整顿一番，等局面稳定了，又亲自去迎接朝廷大军。 李建安让吴三桂走在前面，朝廷两路大军进驻成都。 大局已定，吴三桂就想带领人马先行撤回辽东。李建安坚持让他等一等。 吴三桂无奈，粮饷被李建安把持着，只好奉命。 李建安向朝廷上书，调请洪承畴担任川陕总督。 十月初，洪承畴到达成都。随从他过来的还有许多四川本地的文官。 不到一个月，洪承畴就把关系理顺了，掌控了川陕局面。 李建安舍得大量军费开销，防的就是张献忠降而复叛。哪怕朝廷那边天天催促，他也坚持不撤兵。 十月底，康巴那边传来消息，张献忠率领大西军打下一片地方。周围几个土司算是服气了，承认张献忠的地盘。 不过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张献忠6000兵马，加上家属近2万人，折损将近一半，如今只有不到1万人。 而且张献忠本人也受了伤，虽然伤势不算重，但是视力受到了影响。 李建安大喜，大西军的威胁算是解除了。张献忠不会再降而复叛了。 张献忠已经不年轻了，年近50视力还不好，如今他人困马乏，兵少将寡，已经不足为患。 第76章 全国归建，华夏同庆 李定国原本一心想出任四川总兵，李建安却没让他如愿。洪承畴安排马科出任四川总兵，全面接手四川防务。 李定国正在心灰意冷，李建安把他找去，递给他一份委任状。 李定国打开一看，朝廷任命他为陕西总兵，允许他带走本部兵马，前往陕西接管闯军降兵。 吴三桂知道消息，心想；“李建安让闯军和大西军相互搀水，互换兵将，又让洪承畴统筹，西北无忧矣。” 转过年春天，两省局势大定。 李建安与吴三桂前往乐山拜佛，回到营后，辞别洪承畴，大军开拔北上。 西北二省收复的消息在全国传开，华夏大地全部归建，普天同庆，举国欢腾！ 二月，辽西军从榆林出关，回归辽西。 三月，李建安率领朝廷大军回到京师，受到京城各界热烈欢迎。 今年是五年一届的选举年，杨文岳年事高了，决定不再参选。 李建安正当盛年，决心竞选总理宝座。 报刊解禁已经好几年了。如今京师有报刊七八家，最有名的是京华月刊。南方报刊太多了，最有影响力的是长江时报。 李建安特意在京华月刊买了整版广告，阐述自己施政纲领。 同样买广告的还有黄宗羲，他不仅在京华月刊打广告，还在长江时报连载文章，并号召南方才俊多多北上帮他助选。 六月，选举开始，整个京城热闹起来。 来自各省的选民齐聚北京，城里忽然就多了上万人。 六月初九，国士大会登记，登记在册的国士就高达12,000人。 12,000人，每人十两银子，光是选举费就有12万两。 六月十六，国士大会在大明门外露天举行。 大会选举出100位国公，李建安因为统一全国再造国朝，以压倒性优势当选内阁总理。 随后国公大会召开，确认几位内阁部长。 黄宗羲成为副总理，兼任吏部部长。 新一届内阁成立，立刻面对一桩棘手大案！ 有马六子、赖清德、徐五娘等160位宫女太监，联名控告皇室朱家迫害人身、侮辱人格、私刑体罚、草菅人命、拖欠工钱、诈骗欠债等96项罪名。 京师着名讼师刁世贵带领几位讼师上诉，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并从国士大会抽签27位国士陪审。 经过漫长的五个月会审，陪审团裁定皇室朱家58项罪名成立，其中皇室三位家奴被判处刑罚，附带大量的经济赔偿。 朱慈烺气的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他手里没现钱，又舍不得卖出运河股票，所以想赖账。 李建安与内阁开会，最后决定强制卖出紫禁城地皮，作为赔偿基金。 自从李自成放火烧了紫禁城，紫禁城一片废墟。 有一些没烧尽的砖石木料，都被城中居民偷家去了。 现在紫禁城一片狼藉，成为流民聚集地。 京师经过几年发展，如今已经是处处繁荣，一片生机。现在城内不仅房租高，地价高，生活成本也高。 这时候卖出紫金城大片土地，正好平抑地价房租。 紫禁城好大一片土地，被分割成数百块，公开拍卖。 拍卖会在国子监大礼堂举行，京师富户、往来客商、各地士子家属纷纷竞拍，共得银600万两。 朝廷将600万两全部征收，其中500万设立赔偿基金，200万直接赔给原告太监和宫女，剩下300万留作赔偿基金，以便日后外地太监宫女来京控告。 余下的100万两，朝廷改造几处皇家园林，用来安置流民和无家可归者。 李建安亲自面见朱慈烺，希望他能登报道歉。 朱慈烺严词拒绝，把李建安轰出来。 孙不二对李建安破口大骂，说什么倒反天罡，奴才欺负主子。 李建安与他对骂几句，拂袖而去。 过了两天进入腊月，孙不二忽然接到大理寺的文书，让他去领取赔偿金五十两。 孙不二愣在原地，好一刻才缓过劲来。他犹豫几天，最后还是去领了。 又过了两天，李建安再次来访，还是让朱慈烺登报道歉。 这一次孙不二不帮腔了，只是不说话。 李建安威胁要冻结股权，朱慈烺慌了，口才又说不过他，最后只好在道歉文书上签字盖印。 腊月十九，京华月刊全文刊发了安业帝的道歉声明。 全城轰动！百姓欢腾！ 许多宫女太监喜极而泣，数年维权之路终于苦尽甘来。 从此而后，“皇在法下”四个字不胫而走，传遍全国，民智渐开。 转年春天，内阁召开会议，决定再次税改。 这两年都在实行一条鞭法，税收结余很多。民间呼吁再次减税，税改已经迫在眉睫。 李建安建议实行“摊丁入亩”，但因总体是减税的，所以不能称之为“摊丁入亩”，而应叫做“免丁减亩” 人头税与苛捐杂税全部取消，土地税也是按最低档征收。 这样大规模减免赋税，必然造成朝廷收入锐减。 国公大会召开审议，要求李建安说明政策。 李建安抛出财年计划，认为“免丁减亩”是可行的。 如今全国统一，没有大的战事，军费开支可以节约不少。 另外就是朝廷取消了皇亲贵胄的全部福利。 之前，皇亲贵胄的福利开销占比超过总税收的六成。去掉这部分开支，朝廷根本没必要收太多税。 还有就是，占有大量土地的皇亲贵胄之前是不交税的，如今让他们少交一些，收入就是很可观的。 这一增一减，朝廷的整体营收就可以维持了。 国公大会发生激烈争吵，许多拥有大量土地的前朝权贵大吵大闹，要求全部减免，恢复之前的特权福利。 支持李建安的新兴阶层与他们对骂，主要是军官阶层和商人阶层。 骂战过后大会投票，财税改革顺利通过。 三月初六，照发全国。 盘绕华夏大地数千年的人头税取消了，全国欢腾，华夏同庆！ 第77章 科举改革正当时 减税的事情一直忙到中秋，李建安干劲十足。 赶上今年是科考年，北京城更加热闹起来。 前些年甲申之乱，科举停了两届。 今年恢复，会试改在秋天举行。 来京赶考的举子非常多。 会试过后，朱慈烺还想举办殿试，钦点状元。李建安把他严词拒绝。 殿试由内阁几人主持，最后前三甲由贡生们相互阅卷，然后公推产生。 科考过后，李建安在国公大会推行科举改革。 自从隋唐推行科举制以来，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都是所谓的儒家经典。 这些儒家经典多是被曲解的，与孔孟当时的儒家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儒家成为统治者的思想工具，钝化人心，愚弄百姓。 李建安推动科举改革，是有群众基础的。许多富有才情的学子早就厌倦了那些儒家，厌倦了八股文。 李建安提议以后科举考试，应当恢复汉以前的儒家，并增加许多墨家经典，再并入一些实学。 实学应当有算术，经济，律法，地理，逻辑五科。 改革当然会触动利益，李建安的提案刚一公布，举国哗然！ 那些在“儒家经典”中浸淫多年的垂垂学子、那些屡试不中的白发童生，他们听说科举要改革，立刻在各地掀起抗议。 国公大会也是吵作一团，最后李建安不得不妥协，科举改革以15年为限，逐渐过渡。 方案通过，众怒平息。各地私塾学堂闻风而动，立刻改变教学课程。 年底，李建安派出亲弟李建业前往南方，邀请郑芝龙来北京商谈海关事宜。 郑芝龙当然不敢去，于是派出长子郑成功快马加鞭，前往北京谈判。 大明朝多有禁海，因此闹出海盗倭寇。如今倭寇虽然没了，海外贸易却一直萎靡，而且大部分掌握在福建郑家手里。 原本广东沿海有大海盗刘香，与洋人勾结还能与郑家分庭抗礼，分一杯羹。 如今刘香覆灭，荷兰人又败给了郑芝龙。大明南方沿海贸易几乎被郑家垄断，除了一些广州的小商船能偷偷摸摸，绝大部分海船都要挂郑家的旗帜。他们每年向郑家缴纳“挂旗费”，少则数千两，多则上万两。 郑家实际成为南方海关，垄断海贸税收定价权。郑家不允许任何大洋船私自停靠沿海港口，也不允许沿海商户向大洋船供货。就连大洋船想要补充淡水给养，都必须到郑家指定的码头收取高额费用。 如果有大洋船偷渡海峡，想去日本贸易，一旦被郑家发现，就会遭到迎头痛击。无论西班牙，荷兰，英国，也无论哪条商船，想去日本朝鲜贸易，必要缴足“挂旗费”，才有可能被放行。 郑家一年收入有多少？ 有传言是几百万两，也有传言超过1,000万两！ 如果达到1,000万两，那比整个大明朝廷的收入还要高！ 任何垄断暴利都不能持久，郑芝龙几十年大海、商海、宦海沉浮，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这块肥肉，早就被人惦记多年了。 当年崇祯皇帝时期，朝廷就想尽办法拿捏郑家，可惜没能成功。 现如今大明朝洗心革面，蒸蒸日上，想要拿捏自己，绝不会无的放矢了。 别的不说，北方两支水师就很强大，足以和郑家水师一较高下。 郑芝龙派出郑成功去谈判，还是希望能有个好结果。继续垄断海贸他不敢想，朝廷不会答应，江南的工商业不会答应，洋人也不会答应。 郑芝龙希望继续为朝廷服务，他毕竟还有福建水师总兵的官衔。哪怕不能全部垄断，至少让他占个几成利润。 腊月二十二，郑成功秘密到达北京。 李建安亲自接待，代表朝廷与他展开秘密谈判。 一直谈到正月十五，双方经过几轮拉扯，基本达成合作意向。 意向合作共三大项。 第一，由郑家和朝廷共同出资，成立建设公司，修筑黄河大坝，杜绝黄河水患。 整个黄河大坝改造工程绵延数千里，预期五年，耗资1,000万两。朝廷出资200万两，剩下800万两由郑家出资，允许郑家募集民间资本。 黄河工程完工后，只要不发生水坝事故，朝廷每年向联合公司返利十二万两，持续时间为100年。 100年的回报率只有20%，还承担巨大风险，这等于是郑家变相输出了。 第二，朝廷开放海禁已经数年，但因为郑家垄断，效果不佳。朝廷将正式昭告天下，取缔郑家海权垄断。 取消海权垄断分为几个阶段。 三年后，广东沿海不许郑家封锁，允许外国商船自由停靠广东沿海及珠江港口，朝廷增设海关管辖。 五年后，开放所有沿海及内河口岸，允许各国商船通行。允许郑家封锁北上航线，从日本与朝鲜航线赚取利润。 十年后，郑家不允许拦阻任何海路贸易，并有义务协助朝廷剿灭海盗，维护海路安全。 从合约签订之日起，朝廷允许郑家收复台湾，并占据周边岛屿作为领地。如有必要，朝廷将派遣水师助战，军费由郑家承担。 第三，朝廷与郑家将在南京共同建设长江造船厂。 长江造船厂需要募集大量民间资本，采用股份制公司。公司首任会长由郑芝龙出任。 造船厂计划5年内建造5000料大海船，也就是仿制西洋的夹板大船。 造海船需要大木料，长白山有数百年的大松木，很适合造海船。辽东王沈世魁用木料入股，也算他一份。 五月，各方在北京正式签约。 六月，江南造船厂在南京动工，郑芝龙亲自剪彩，主持工作。 九月，黄河工程率先在洛阳动工，朝廷工部派出几位侍郎督工，首批启动资金200万全部到账。 这次黄河修堤，没有征召民夫，全部采用雇工形式，既省去朝廷许多麻烦，又为当地创造大量就业，缓解生存压力。 无论修筑大堤，还是建造船厂，郑家都是出了大头的。李建安原本以为郑家有些空了，收复台湾的事情可能要缓上一两年。 不曾想进入腊月，南方忽然传来消息，台湾收复了！ 第78章 收复台湾 台湾被侵占已经有些年头，台南是荷兰人的势力范围，不仅建造了城堡，还有驻军。 一个势力对一个地区是否实际控制有三大标志，一是派官，二是驻军，三是收税。 荷兰不仅在当地有驻军，还派遣总督向当地汉人及少数民族收税。可以说台南已经被荷兰实际控制。 而台湾北部地区主要是西班牙的势力范围，不过西班牙只有一个补给站，虽然也有少量驻军，但是没有派官，也没有向当地百姓收税。 早几年，郑芝龙已经打败荷兰人。如今他与朝廷达成和解，更不把洋人放在眼里。 郑芝龙早在五月份已经派出使者，要求荷兰总督与西班牙当局撤出台湾，否则随时攻打。 荷兰人与西班牙人派出使者来到泉州，与郑芝龙展开谈判。 郑芝龙甩出与朝廷的合约，两国使者立刻兴奋了。 这些欧洲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是为了占地盘的，而是为了做生意。 荷兰人占据台南，为的是建设港口，将来和郑芝龙分庭抗礼。至于向当地人收税，主要也是收集粮食，解决后勤。 相比于占领地盘强制收税，那点利润跟海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而且占领地盘强制收税，付出的人力物力成本可就高太多了。 当几位使者看到开放政策，一个个兴奋得目瞪口呆。荷兰使者更是连连摇头，不敢相信。 之前为了开放贸易，打了多少架，死了多少人？大明朝忽然就开窍了？郑芝龙忽然就不贪了？ 郑芝龙向几位使者解释，几位使者才明白是大明朝廷改革了。 两方使者回去后，荷兰总督与西班牙当局多方求证，证实了合同的真实性。 各方不胜欢喜，位于雅加达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亚洲总部做出决定，全面撤出台湾。 位于马尼拉的西班牙当局也作出决定，撤出台湾。 两方没有了基地，郑芝龙上疏朝廷，允许各方海船停靠泉州码头。 李建安听说台湾和平收复，欣然同意。 泉州是郑家的大本营，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郑芝龙让西洋大船停靠泉州，有他自己的私心。如今他垄断市场的时间只有三五年，他希望尽量多出些货，多捞一些钱。大洋船停靠泉州，双方都方便多了。 李建安代表内阁批复下来，让钱进学带领22位留学生前往泉州，官费送他们去西洋各国留学。 郑芝龙帮忙从中谈判，西班牙国去5人，荷兰去5人，英吉利国和法兰西国各去6人。 郑芝龙早年已经信奉天主教，代表朝廷允许各国传教士来华办学传教。 春节期间，收复台湾的消息在全国传开。虽然老百姓不知道台湾在何处，但是处处张灯结彩，放炮庆祝。 百姓赋税轻，日子好，管你什么事情，只要是好事情就庆祝了。 新年伊始，大明朝廷向马尼拉的西班牙当局发出国书，要求解释十年前的屠华事件，并作出赔偿。 从万历三十年开始，华人在吕宋遭遇三次屠杀，每次伤亡都在万人以上。奈何之前的大明朝禁海，出海的人都被视为海盗，所以朝廷没有管他们死活。 马尼拉的西班牙当局吓慌了，一个郑芝龙他们已经对付不了，何况新兴的大明朝廷还有两支舰队。 西班牙人也是精明的很，推出几个切支丹武士当替罪羊，说是他们挑唆叛乱，误导当局以致双方展开仇杀。 所谓切支丹武士，就是信奉天主教的日本武士。切支丹就是基督徒的意思。 德川幕府早期，西班牙商人和传教士来到日本，不仅与日本贸易还传播天主教。 德川幕府眼见天主教势力越来越大，开始清剿，并与西班牙断绝贸易。 信奉天主教的武士在日本待不下去，陆陆续续有数千人口迁居吕宋，主要聚集在马尼拉。 几次屠华事件或者说武装冲突，西班牙当局除了自己的少量兵员，主要依靠切支丹武士，还有当地土邦人势力。 李建安和内阁当然知道内幕，只是如今无法劳师远征，所以没有戳穿，要求严惩凶手赔偿道歉。 李建安派出司徒雷父子和万朝宗亲自前往马尼拉。 经过一个月海路航行，朝廷船队五月停靠马尼拉。 西班牙总督亲自迎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随后就是一系列冠冕堂皇的文章。西班牙当局当众道歉，对幸存者进行经济补偿，然后就是严惩几个“罪魁祸首” 那几个切支丹武士被绞死。其实他们死的并不冤，他们不仅参与了大屠杀，而且还杀了许多无辜的华人。 并非所有在马尼拉的华人都参与了造反运动，有些富裕华人并没有参与起义。而这几个切支丹武士趁火打劫，还杀了许多无辜华商。 在马尼拉期间，司徒雷等人与当地华商华人联络，希望他们回国创业。 当地华人已经知道朝廷改革的消息，当下就有许多人变卖资产，跟随司徒雷等人一块回国。 回国人员大多安置在广州，司徒雷等人沿着海岸线北上，回归天津。 朝廷开放海禁的消息，早几年就已经传遍关外。 如今关外又听说开放港口，允许洋船停靠内河，关外各部落闻风而动，纷纷要求去除关卡，自由贸易。 李建安与国公大会商议后，决议开放北部西部及沿海边关。但是这里有个前提，所有开放通商的属国部落，必须废除朝贡体系。 自从大明朝成立以来，朝鲜、日本、琉球、安南、蒙古等蜀国部落，纷纷与大明朝建立朝贡体系。 他们这些属国部落向大明朝进贡一些当地土特产，大明就要赏赐十倍百倍的金银珠宝、各种物资。 朝贡成了最赚钱的生意，甚至有日本人冒充北海道和库页岛的部落，伪造地图国书印信来进贡。他们说几句谁也听不懂的土话，随便磕几个头，就能骗到大量财宝。 大明统治者的虚荣亏损了国家，害苦了百姓，也祸害了自己。 李建安以朝廷名义向各属国部落发出国书，以后大明朝与他们平起平坐，概不承认宗藩关系。 以后各国使者来华无需磕头，非要磕头也没用，朝廷没有一分钱！ 第79章 科技大发展 各邻国部落一看好处断了，也不客气了，纷纷大骂李建安，大骂大明朝。各国使臣不再磕头了，见到大明朝的官员也不客气了，很多都是破口大骂。 不过骂归骂，大部分邻国还是高兴的，最起码边关通商，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些。 只有日本的回信措词比较强硬。 如今的日本处在江户幕府时代。正在执政的是德川家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他已经身染重病，正在考虑接班问题。 早在十几年前，日本为了杜绝外界影响，已经颁发锁国令。 目前日本正处在闭关锁国的黑暗时期，什么通关通商在幕府来看都是没用的，失去实惠却是实实在在的损失。 李建安不管骂自己的是德川家光还是他哪个儿子，反正一股脑骂回去就是了。 双方来回骂了几次，使臣传来消息，德川家光已经去世，德川家纲继位。 双方的骂战停了。 安业七年五月，朝廷同时颁发《知识产权保护法》、《专利法》，前者主要保护文化领域的着作权，后者主要保护科技发明。 大明朝的科技实力并不弱，只是因为没有专利保护，所以很多科技成就没有显露出来。 比如四川用天然气煮盐，比如苏州地区用高炉炼钢。 如今盐铁专卖已经取消，朝廷还颁发了《公司法》各地商会、公司、商社纷纷成立，多如牛毛。 许多公司将自己的技术视作珍宝，绝不肯轻易示人。 《专利法》颁发后，各公司商社纷纷将技术注册专利。一时之间科技传播，蓬勃发展。 最典型的案例要数刘氏钟表。 刘氏父子都是广东人，在澳门与一位葡萄牙钟表匠交好。他们父子学来制作钟表的手艺，就在广州开了一家刘氏钟表行。 钟表在大明可是最高级的硬通货。刘氏钟表因为走得稳，噪音小，上弦快在广州声名鹊起，每每都是断货限量排期。 为了扩大产量，刘氏父子先后收徒39人。 这39位徒弟当中，先后有6位徒弟自立门户，创建自己的钟表行。 问题是他们的钟表质量不如刘氏，因此卖的不好。 刘氏钟表的产品后面都有自己的刻名，已经形成品牌效应。 那几个徒弟当中有两位田氏兄弟，心怀鬼胎，冒充刘氏的刻名，假冒商品出售。 原本大明朝没有《品牌法》和《商标法》，刘氏父子拿他们没办法。 七月，朝廷颁发《品牌法》和《商标法》，刘氏父子一纸诉状将田氏兄弟告上衙门。 广州衙门还没开审，葡萄牙钟表匠路易萨尔*瓦托来到广州，将刘氏父子告了。 路易萨尔*瓦托告刘氏父子侵犯专利，使用自己研发的钟表工艺。 三方对簿公堂，都请了自己的律师，一时之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经过三个多月审理，最后衙门裁定。田氏父子冒充品牌违法，立即停止侵权行为，登报道歉，并赔偿损失6000两。 刘氏父子使用路易萨尔*瓦托专利违法，不过双方达成了庭外和解。 路易萨尔*瓦托以技术专利入股刘氏钟表行，占股三成。双方展开深度合作，雄心勃勃，想要占领大明钟表市场。 有了这样的案例，各地的绝密技术纷纷抢注专利，生怕注册晚了，专利被别人拿到。 比如河南的手摇式收割机，用畜力推动，两边人跟着摇动收割滚刀，能大大提高收割效率。 还有辽东的开模铸轮法。 取消盐铁专卖已经数年，各地矿山矿井纷纷成立公司。短短几年之内，钢铁产量已经翻倍！ 辽东原本就是产铁大省，年产几万斤的大铁矿就有十几座。 如今这些产业全部归了吴三桂和辽西军。他们没有朝廷粮饷，全靠这些产业养兵。 吴三桂大力发展冶金业，他周围都是蒙古和女真部落，一口铁锅就能换匹马，简直赚翻了。 短短几年之内，辽东的钢铁产量翻番，其中最大的鞍山铁矿，年产高达30万斤！ 钢铁产量上去了，各种钢铁制品立刻充盈市场，丰富起来。 原本在许多偏远地区，农人劳动还要依靠竹刀、木刀、石刀、蚌器、骨器等。短短数年时间，物美价廉的铁器充盈市场，农具基本金属化了。 之前大众佃户，没有自己的犁具，想要耕地还要租牛行或地主家的。如今犁具便宜了，众多佃户客户纷纷购买自己的犁具。 除了农具，生活器具也开始全面金属化。 过去普通人家，铁盆铁勺都是不敢想象的，如今不仅铁盆铁勺便宜，还出现了铜盆铝盆，铁炉子铁水壶更是大量普及。 要说最有创造性的，还是辽东出现了钢制的车轱辘。 之前的车轱辘都是硬木的，有些还是实心的，不仅粗大笨重，而且容易损坏。 钢制车轱辘一体铸造，大多采用六根发条，不仅轻便结实，而且抗损耐磨。 有了钢制车轱辘，李建安率先发明出蹬地自行车。 自行车结构很简单，就是两个轱辘，带一个车架。因为轴承需要精密零部件，成本太高，所以动力方式采用脚蹬地推进。 李建业辞去公职，创立李氏机械公司。他们兄弟将自行车注册专利，很快就展开大规模生产。 李二叔身体还结实，担任技术总监。 李氏自行车一经推出，立刻风靡华北平原。 之前老百姓往来县城，步行往往需要一天时间，想要带点货物，不是扁担就是小推车，累个半死。 如今有了自行车，不仅速度快了，而且轻便省劲，简直太方便了。 自行车对比骡马优势也很大，马匹需要饲料，还要人看管喂养，成本太高了。 自行车只要放进屋里就行，使用成本就是一双钉鞋，普通百姓都能用得起。 出行方便了，经济也就活跃了，文化也就发展了。 大明朝改革新气象，各项事业蒸蒸日上，大有盛世来临的苗头。 就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时候，外东北却出事了。 第80章 沙俄入侵，东北风云 辽东早在努尔哈赤的时候，满洲女真为了扩充兵马，就大量招募黑龙江流域的索伦人。 索伦人就是鄂伦春人、达斡尔人、赫哲族、锡金族和野人女真的统称。他们没有统一的国家，都是一个个分散的小部落。 到了皇太极时期，这些小部落基本臣服于满清，偶有不服的也被打服了。 皇太极和多尔衮大量搜捕这些索伦人，充当兵源和奴隶。这就导致黑龙江流域人口稀少，民生凋敝。 一直在外东北虎视眈眈的沙皇俄国，趁机侵入黑龙江流域，大量建设定居点和补给站。 位于黑龙江上游的雅克萨，一直以来都是达斡尔族敖拉氏的地盘。 大概七八年前，沙俄流氓哈巴罗夫带领探险队来到雅克萨。 富饶的黑龙江引起了探险队的贪婪，这帮流氓四处劫掠，与当地各部族发生激烈冲突。 当时这群流氓只有70多人，不是达斡尔人的对手，被打死20多人后狼狈逃跑。 哈巴罗夫回到雅库茨克，向当地总督申请派兵。 当地总督因为哈巴罗夫出身低贱，并未给予支持，只是给了一张委任状。 委任状允许哈巴罗夫自行筹措兵马钱粮，“开发”黑龙江。 哈巴狗夫散尽家财，四处贷款，组建了1000人的远征军。他精心策划三四年，终于在两年前卷土重来，气势汹汹杀入黑龙江上游。 沙俄人号称远征军，其实就是一群流氓、恶霸、罪犯。只有几十个哥萨克骑兵，算是有些战斗力。 远征军来到雅克萨，四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当地各部落没有火枪，连遭惨败，被打死200多人。许多部落的妇女、儿童、牲口都被沙俄兵俘虏，成了他们的牲口和食物。 达斡尔人不是沙俄兵的对手，只好避其锋芒，在首领古达尔带领下，迁徙到嫩江流域。 满洲女真自从被吴三桂打跑后，也跑到嫩江流域。 达斡尔人不知道多尔衮惨败已经身亡，以为满清还是那个满清，于是向代善求援，希望联合出兵，夺回失地。 代善一方考量过后，决定出兵。不过满洲已经没有多少青壮年，硬凑了1000兵。加上达斡尔的500勇士，1500人去征讨沙俄人。 谁知消息走漏，这1500人还没到达雅克萨，就被沙俄人伏击了。1500人损失了五百人，惨败而回。 老代善得知惨败消息，痛哭流涕，于是向吴三桂求援。 吴三桂接到求救信，当时都懵了。我不去剿灭你们，就是给你脸了！你被人揍了，还向我求援？老代善是不是老糊涂了？ 代善是老了，可没有老糊涂。他在信中极力夸大沙俄人的强大和贪婪，仿佛今天不帮他，来年沙俄就会占领整个关外大地。 另外，代善还在信中隐隐暗示，如果不帮助他们这些少数民族，他们挡不住沙俄人，就有可能投降沙俄，以求自保。 吴三桂犯难了。他刚从四川回来没两年，如今又娶了一房妻子，刚出生的小女儿还在襁褓中，他是真的想歇几年。 可是事情找上门来，吴三桂又不得不处理。 沙皇俄国的强大，吴三桂心里是知道的。如果是一般的小部落，吴三桂直接出兵剿灭，甚至无需惊动朝廷。 可沙皇俄国地大物博，打上门的1000人只是先头部队，就算把他们剿灭了，还有后续。 弄不好造成两个大国之间的长久战争，那他吴三桂以后就别想安生了。 于是吴三桂召集将领议事，连夜写成奏报，六百里加急报请朝廷。 朝廷接到奏报，国公大会展开讨论。 很多人对满清鞑虏恨之入骨，坚决反对支援。也有部分人高瞻远瞩，觉得鞑子已经构不成威胁。如果任由沙俄吃掉他们，那大明将与沙俄面对面，将来战乱祸端少不了。 很多人对沙皇俄国不了解，以为只是一个小国家。 李建安做了长篇报告，众人才知道沙俄帝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且侵略成性。 最后大会投票，决定提供帮助，目标就是维持女真和蒙古各部独立，以保证他们能够对抗沙俄，不被吃掉也不被征服。 提案的拨款数额是28万两，至于具体措施，则由内阁草拟计划，再作讨论。 李建安给吴三桂回信，说国防军大多是山东兵，受不了白山黑水的严寒气候。朝廷决定不出兵，希望吴三桂出兵助战，朝廷可以提供相应支援。 吴三桂大喜，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他不希望朝廷派兵来关外，辽东有个沈世魁已经够了，万一朝廷大军战后不走，那就麻烦了。 如今这样的局面，外东北的战事还是他吴三桂做主，他不仅大权在握，还可以趁机向朝廷索要好处。如果作战胜利，还能抢夺不少地盘，有做大做强的机会。 吴三桂拟了一份单子，向朝廷讨要粮食、布匹、军械、马匹、最重要的，吴三桂讨要3000挺《赵氏步枪》。 早在安业三年，李建安还是副总理时，他就邀请赵宝桢父子进入工部，研发新式步枪。 赵宝桢是火器专家，曾研制出多款实用火炮。他们按照李建安的要求，结合鲁密铳、燧发枪和佛郎机的特点，研制出了《赵氏步枪》。 赵氏步枪长4尺6寸，重7斤5两，后膛装药，激火点发，比火绳枪方便多了。 经过几年研发实验，赵氏步枪的工艺已经非常成熟，不仅火力猛，填装快，而且方便操作，射击准。 步枪构件大多采用钢材，密封好、伸缩小、耐高温耐严寒。 新式步枪采用弹药一体的“子弹”，子弹里面打的是钢珠，可以说是一款大成之作。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赵氏步枪造价高昂，需要慢工出细活。如今生产虽然步入正轨，但每天最多制造7挺，还没有列装部队。 吴三桂一次性讨要3000挺新式步枪，朝廷根本拿不出来。如今造好的加在一起才2280挺，不可能都给吴三桂。 别说朝廷没有，就是有也不能都给他。 李建安几位内阁成员开会，决定物资砍半支援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