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战歌》 初章 诸神的黎明 早春的晨曦,照亮了位于天平之海月复地的奥利维亚大陆西部,群山环抱的土地上,风环绕着寂静无声的峡谷,在沿途留下一路凄然忧伤的悲歌,萦绕在峰峦叠嶂的雷霆山上,这里,是德瓦尔人最后的家园。 大概在十年以前,萨拉图帝国的军队从他们的故土欧罗亚大陆侵入了奥利维亚。这些来自天平之海以东的入侵者凭借先进的武器,很快将还处于部落文明的德尔瓦人打得一败涂地。 几年时间里,德瓦尔人先后丢掉了世代居住的东部曙光平原,沿北部天空丘陵地区一路向雷霆山区溃败,当他们终于退入了雷霆山区,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正当帝国以为可以一举扫荡整个大陆,将所有德瓦尔人变为奴隶的时候,一个名叫桑德尔的中年男人挺身而出负起首领大任,德瓦尔人在他的带领下展开了保卫雷霆山的英勇反抗,多次击退萨拉图军队的猛烈进攻,使得帝国在随后的几年中未能挺进雷霆山半步。 由于桑德尔作战时有如神助的强大表现,以及他神出鬼没的用兵技法,萨拉图人中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桑德尔是德瓦尔人利用巫术从深山祭坛中召唤出的恶魔,除了神无人可以杀死它。但是关于他真正的来历,却没有人知道。 而就在这个春日的清晨,一场真正的德瓦尔祭神典礼,却正在雷霆山的主峰上进行着,一群奇装异服,脸上和身上涂着油彩的德瓦尔巫师,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堆前环绕舞蹈,一名穿戴着各色羽毛的大巫师,站在火堆旁叽里咕噜的念着某种咒语,让人看上去诡异而又不可思议。 大量的德瓦尔百姓围拢在祭祀场地周围,屏气凝神,表情庄重的看着一名站在祭坛前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材超过两米,形如巨人,最健壮的德尔瓦男人也无法与他相比,他身穿一件无袖的兽皮长袍,露出粗壮的手臂和双腿,赤着脚,肢体上隆起的肌肉犹如雷霆山重峦叠起的山峰。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手臂和腿上布满了奇异的纹身,与一般的德瓦尔人用油彩图画在脸上或身上的纹身不同,他的纹身似乎已经渗入了表皮之下,在火焰的映照下,不时闪烁出暗红色的诡异光芒,让人联想到传说中恶魔的符咒。 一个微微驼背长髯及胸的老人站在他的背后右侧,不时的与他低声交谈,而他的后方左侧站着一个同样人高马大但稍逊一筹的德瓦尔汉子,此人的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目光在祭坛上方屹立的神像与背后做法祭祀的巫师们之间来回转移,眼神中流露出急切与不耐烦。 “大长老,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刀疤男看了一眼被晨曦照亮的天空,回头对长髯老人说,老人缓缓的点了点头,回头对身旁的“巨人”说:“桑德尔,时间已到,该登坛向众神祈祷了。” 德瓦尔大首领桑德尔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迈步走向祭坛,刀疤汉子在后面叫住他,大声说:“大哥,你一定要说服众神,让他们答应帮助我们,赶走那些萨拉图魔鬼,夺回我们的家园,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 他的话让在场的德瓦尔族人们变得群情激动,他们大声呼喊大首领的名字,向他表达心中对重返家园、重获自由的渴望。 看着一张张满怀期待的脸,桑德尔郑重的向众人点点头,满怀信心的大声说:“西蒙,还有所有的兄弟姐妹们,你们放心,我相信,神灵不会抛弃我们,我一定会带回众神的力量,让萨拉图人血债血偿!” 说完这段话,桑德尔毅然登上了祭坛,站在至高天神的雄伟的雕像前,静默垂首,在心中默念着祷文,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黎明的曙光洒落在祭坛之上,期待着天神降临之时,只有巫师们还在高声颂唱着咒语,祈求天神的下凡。 当黎明的第一道光辉洒落在雷霆山的主峰了,照亮了祭坛上的天神雕像,神像绽放出一道璀璨的白光,光芒遮蔽了所有人的双眼,将他们淹没在一片圣洁的白光之中,待光芒散去,周围归于平静了,桑德尔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桑德尔,德瓦尔人的领袖,你为什么要来到天界,为什么要祈求与我们相见?” 听到这个声音,桑德尔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茫茫云海之中,他的脚下是浸没于白云之中的白玉地板,面前是高高的台阶,两旁矗立着挺拔的白玉石柱,容貌各异的四方众神伫立于石柱下,一名须发雪白的白袍老者背手伫立于台阶上方,他就是众神之主——至高天神。 “尊敬的至高天神,我们的主宰者,我来是为了向您请求,赐予我高贵的神位,让我可以拯救我的族人与水深火热,驱逐萨拉图侵略者,将他们赶出我们的家园,让那些杀害屠戮我们同胞的刽子手血债血偿,为我所有死难的同胞、包括我的女儿报仇雪恨!” 桑德尔激情澎湃的话,并没有让众神为之动容,反倒是招来了反对者,首先站出来反对他的是太阳神,他是天界的战争之神,一个光辉帅气的年轻男子,身披耀眼的金色战甲,手拿一柄金灿灿的长弓。 太阳神轻蔑的瞪了面前的凡人一眼,冷笑道:“你不过是凡夫俗子,有什么能耐,竟敢向神灵索要高贵的神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桑德尔回头怒视着他,对他的横加指责十分恼怒,太阳神也看出这个人类很不服气,于是冷笑道:“怎么,你不服气是吗?有本事,来跟我较量一下!” “愿意奉陪,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答应我的要求!”桑德尔回头对太阳神说,后者冷笑一声,也不答话,突然拨动烈日弓向桑德尔射出一支烈阳箭,那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直扑德瓦尔人的胸膛。 眼看烈阳箭扑到面前,而桑德尔却被刺眼的光芒耀得睁不开眼睛,太阳神露出一丝洋洋得意的冷笑,却突然看到一只手猛地抓住了箭杆,将它一折两段,太阳神惊异的看着桑德尔将折断的烈阳箭握在手里,对他竟然对箭上四散的炽烈阳光毫不在意倍感惊异。 “从五岁那年,我就已经开始用弓箭打猎了!”桑德尔冷笑一声,飞身扑向太阳神,凶狠的右拳迎面打向太阳神的胸膛,后者向他亮出右手,掌心射出一道璀璨的阳光,这光芒的温度比人间最热的岩浆强大十倍,足以把任何物体化为灰烬。 但是,太阳神却目瞪口呆的看着桑德尔顶着自己的阳光射线冲到了面前,右拳爆燃出炽烈的火焰,拳风夹杂着飞散的火花打在他的胸口。 尽管有金色的烈阳铠甲保护,太阳神依然被沉重的一击打的接连倒退,胸膛内气血翻涌,所幸他是神,不会吐血,否则一定会一口鲜血喷洒一地。 “这是怎样的力量,竟然无视我的太阳射线,还爆发出如此沉重的打击?”太阳神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气喘吁吁的看着桑德尔,后者冷笑一声,将身上的兽皮长袍月兑去,**出虎背熊腰的上身,只见密布的纹身正隐隐透出红光。 “这纹身……原来如此!”站在台阶上的至高天神轻轻的捋着长长的胡须,点头道:“难怪你能接受我的召唤到达此地,普通的凡人即使得到我的允许,也没有能力来到这里,他们的身体会在途中被神界的次元能量撕碎。” “怎么样,我可以受封为神了吗?”桑德尔回头望着至高天神大声问。 “我很想知道,你既然已经拥有了如此力量,为何还要追求成神?如果你真如你所说,想要依靠神力来驱除侵略者,现在你的力量已经足够。或许,你想成为神,还有别的目的吧?”至高天神审视着台阶下的人类巨人,用干瘦的手捋着胡须,慢条斯理的问。 “没错,我的确有私心,我要复活我死去的女儿,她是我生命的全部,但她在躲避侵略者追杀的逃亡中死掉了,我要让她活过来,并且要让所有萨拉图人血债血偿,我要用神的力量碾碎所有的萨拉图人,让他们尝一尝被屠杀的滋味!” “而你现在的力量既不能复活女儿,也不能杀尽所有的侵略者,所以,你才来向我求助?”至高天神一边点着头,一边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桑德尔恳切点了点头,说:“对,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如果,我拒绝你呢?”至高天神轻描淡写的问。 “我绝不答应,我向我的族人承诺过,一定会以神的力量帮助他们扫平敌人,我绝不会食言!”桑德尔举起巨大的拳头,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咬牙切齿的说:“不管是谁阻挡我,我都会击败他!” ( 二章 神罚降世 “你打算和我一战吗?”至高天神轻轻的摇了摇头,依然平静地问。 “如果你一定要拒绝我的话!”桑德尔愤然回应。 “可是,如果我赐予了你神位,让你去屠杀你的敌人,那么一旦有一天,你的敌人当中有一个人向我祈求力量,我应该怎么做呢?”天神意味深长的摇头长叹:“也许,他的女儿也死在了你的手下,他也有着和你一样的深仇大恨,我该拿什么样的理由,去拒绝他呢?” “因为他们是我的敌人,他们对我的族人的杀戮是罪恶的!”桑德尔愤慨的反驳。他本以为,他的回答会让天神哑然无语,但天神却依然镇定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的确,他们是你的敌人,这场纷争与杀戮,是存在于人类之中的。但对于神来说,世界上的一切众生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是神的敌人,我们不会在你们当中做出选择。就好像,我们不会因为怜悯一只羔羊,就让一只狼陷入饥饿。那样做,才是真正的罪恶。’” 在桑德尔看来,至高天神的话简直是无耻与罪恶的推诿,是对邪恶罪孽的漠视,怒不可遏的他不愿再听对方卑鄙的辩驳,咆哮着向他发起挑战。 “如果你要挑战我,我不会拒绝,但我们都必须明白,自己将要承担的后果,如果我失败,将有一位新的至高天神诞生,这是我的后果;而你,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结果了吗?”在交手前,至高天神依然平静的问。 已经被愤恨与狂傲占据了头脑的桑德尔,对着他大吼:“我当然知道,我会战胜你,然后以神的威严让将所有的敌人夷为平地!’说完这句话,他像一阵狂风一样的扑向了对方。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战斗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一场独角戏。当他挥舞着熊熊燃烧的拳头扑向那须发斑白的老头儿,他没有丝毫的行动,双手背在身后,默默地闭上双眼,仰面朝天静默伫立。” 当桑德尔的拳头打在他的胸膛上,他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在一阵耀眼的光芒中,渐渐缩小,桑德尔吃惊的看到了一个七八岁年纪的瘦弱红皮肤女孩儿——他死去的女儿妮娜。 桑德尔巨大拳头,就这样顶在小姑娘瘦弱的胸脯上,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流淌下来,桑德尔呆呆的看到她痛苦的望着自己,听到她口中颤抖的呢喃:“爸爸,为什么……要这样?”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桑德尔颤抖着将她抱起来,但她却已经没了声息。 “啊!”桑德尔痛苦的怒吼一声,回头怒视着背后的众神,却突然发现他们竟然都变成了帝**的士兵,从腰间拔出利剑向他扑了过来。 怒不可遏的德瓦尔人放开女儿,挥舞铁拳扑向他们,当他的拳头重重的打在第一个士兵胸膛上时,士兵吐出了一口鲜血,而他的胸口却同时感到一阵剧痛。 但疼痛并没有让他变得迟疑,因为还有更多的敌人蜂拥而来,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让他觉得他们要再次夺走自己的女儿,他要把他们全部杀死,不让她再从自己身边遗失,他不断的挥舞着拳头,将一个又一个敌人击倒,而每一个士兵倒下,他的身体都会感到强烈的疼痛。 当他将最后一个人打翻在地,他的左臂和右腿都断了,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眼睛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也嗅不到任何气味,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在他心中燃烧的,只有无法抑制的憎恨! “你失败了。”听到这轻柔的呢喃,桑德尔抬起头来,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满腔的怒火让他血冲头顶,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跳起来猛扑向对方,口中大喝:“我不会败给你!”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咆哮,桑德尔从至高天神的身体中穿过,跌落下云层,从万丈高空坠向地面,如同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向着大陆东南方坠落下去。 半空中,他听到天神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你没有败给我,击败你的是你自己,你也不需要我的力量,当你找回自我的时候,你就会得到真正的力量!” …… 与此同时,当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大陆东部的曙光平原上,位于平原东南方的小村庄艾威亚正沐浴在安静祥和之中,尽管这里距离大陆上最危险的碎骨荒漠只有数十公里远,但村里的人们从不为此而感到担心,因为附近驻守着大量萨拉图帝国的军队在保护着他们。 村东头的路口,几个十六七岁的萨拉图少年在一条小河边,围住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萨拉图少女,她身形瘦小,看上去十一二岁左右,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虽然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但却丝毫不显肮脏,一如少女雪白的秀发般干净整洁。 少女那张因风吹日晒而略显黝黑的小脸儿上,一双澄净的金色大眼睛中正流露出的惊疑表明,被逐出村庄长期居住在荒野林间的她,在面对这些惯于欺负村里的德瓦尔奴隶的男孩儿时,显得格外的惶恐不安——虽然她并不是奴隶。 “小狐狸,你往哪儿跑!”人高马大的孩子王瓦克走上前,掐着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儿,少女怯生生的看看他们,瑟缩着身体,惶恐的用稚女敕的声音问:“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哼哼,艾米莉亚?道尔,我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吧?”瓦克在她面前蹲下来,一脸坏笑的盯着她问。 女孩儿不安的看了他一眼,低头默不作声。 瓦克见状继续说:“听说你会很厉害的巫术,被你诅咒的人非死即残。听说你父亲在你七岁那年随军出征,送行的时候你问你母亲‘爸爸会不会死掉’,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就传来了噩耗。” “第二年冬天,你在一个清晨对你母亲说,‘我梦见爸爸了,他说他很想你’,结果三天后你母亲就突然暴毙。” “至于你预言村长家房屋倒塌,酒馆老板德拉姆的儿子被鹰啄瞎了眼睛,木匠穆拉瓦被飞溅的木屑刺死这种种的诅咒,我可是听的太多了,我来找你,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神秘巫术!来呀,亲爱的小艾米,让我来见识一下!” 面对他强烈的挑衅与讥讽,少女始终默默地低着头,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父母的死被重新提起显然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刺激,可以看出她在极力忍耐着。 但是,瓦克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用手模着自己棕红色的短发,用脚轻轻的踢了小女孩儿一脚,提高声调骂道:“嘿,别装哑巴,来呀,施展你的巫术呀,用你的巫术杀死我呀!”说完他哈哈大笑,周围的几个少年也跟着傻笑起来。 突然,瓦克停止了笑声,狠狠地一个耳光将女孩儿打倒在地上,他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嘴角流血的少女,冷笑道:“你要是再不出手,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大家都说你是不祥之女,既然你总会给人带来厄运,那为什么还要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揪着女孩儿的头发将她拖到河边,不顾她凄惨的哭叫,将她的头按入水中,女孩儿拼命地挣扎,却根本没有力量挣月兑比她年长七八岁、身强力壮的瓦克的手臂。 直到她被河水灌得奄奄一息,瓦克才将她从河里提起来扔在地上,又在她的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可怜的女孩儿捂着剧痛的肚子吐了一口水,瑟缩在河边一动不动,神智似乎都已经不清了。 “你们看到了吧,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有一天她会被蜥蜴人或豺狼吃掉?哈哈,如果真的被我言中了,你们可得承认,我才是真正的预言家和诅咒大师!” 瓦克神气活现的扮着鬼脸,做出神话故事中怪物的样子,把周围的几个少年逗得哈哈大笑,女孩儿的可怜状已经将他们对她的恐惧一扫而空,此时的她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玩弄取乐的可怜虫而已。 “走吧,我们去找点儿其他的乐子!”瓦克说着扔下瘫软在地的女孩儿扬长而去,几个少年紧随其后,一行人没走多远,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虚弱却充满恨意的诅咒:“你们……迟早会遭到神的惩罚!迟早会被天神降下的惩罚之火烧成灰烬!” 几个年轻人闻言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停下脚步颤栗不安的看着瓦克,瓦克皱眉转身望着声音的来源,名叫艾米莉亚?道尔的银发少女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因为窒息而变成深红色的小脸上满是愤怒,一只手按在草地上支撑着仍然虚弱无力的身体,另一只手按着起伏不定的胸膛,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 “哟哟,你终于开始施展你的诅咒了?”瓦克阴阳怪气的笑着走向她,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掐着腰打量着她,问:“来呀,你说的惩罚之火在哪呢?” 他摊开双手,环顾身旁几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仰天大笑,高叫一声:“来呀,天火在什么地方?下来呀,把我烧成灰烬呀!” 笑声未曾止息,远方的天空传来隆隆的轰鸣,几个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连瓦克的笑容也逐渐凝固起来。 一颗巨大的火球从西南方的天空中呼啸而来,风驰电掣的坠落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河岸上,强烈的冲击波将几个年轻人震飞出去,河岸边的草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他们昏头胀脑、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坑。一个**半身、膀大腰圆的红皮肤光头巨人,从火焰坑中拔地而起,向着天空举起硕大的拳头,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 ( 三章 残缺的怒雷 瘫坐在巨人背后不远处的少女,此时并不比面对巨人的少年们更加镇定,她惊恐的看着这个浑身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赤红的大块头,完全不知所措,因为他根本不是她用所谓魔法巫术召唤而来的,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面对巨人的几个少年早已没有了刚才欺负艾米莉亚时的意气风发,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比之前受欺负时的小艾米更加可怜,眼泪在眼角不停的打转,有的甚至吓尿了裤子,个别人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却手脚发软不能动弹,如同一条面对黄雀的毛虫。 唯一尚能彰显智勇的,只有他们的头头瓦克。英勇的年轻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慌侵袭之后,并没有被彻底击倒,他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就像光头巨人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一样。 他看到那巨人并没有向他们直扑过来,渐渐恢复了勇气,小心谨慎的观察他,他注意到巨人的左腿直立,右腿却弯曲,看上去就像住在他隔壁的跛子卢克一样。 他还注意到他虽然不断的向天怒吼,却只高举右臂,左臂始终软绵绵的垂在肩膀上,像一条挂在树枝上的死蟒蛇。他的双眼紧闭,口中发出一连串不像人声的怪叫,让瓦克不由的想起了曾经见过的语言障碍者。 这一连串的观察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他衡量着自己与对方的块头,虽然那巨人比他高出两个头有余,身上隆起的胸肌、月复肌与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如同大陆北部的丘陵般连绵不绝,但他毕竟是个身体严重残废的人。 而且,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和沧桑的脸,也说明他的年龄早已超过了三十岁,自信年轻而身强力壮的青年人对于击败他信心十足。 但他忘记了一点,这个看上去严重残废的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且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没有受到丝毫的灼伤。 壮志凌云的年轻人并没有考虑这些,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腿还有些软,但还是毅然的站直了身子,调整了一下气息,如同英雄侠士般指着怪人厉声高叫:“嘿,怪物,或者魔鬼,不论你是什么,趁早滚回你的老窝去!如果你想要庇护这邪恶的小妖女,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艾威亚第一勇士的厉害!” 这慷慨激昂的话语,果然产生了效力,它不仅鼓舞了同伴,增添了说话者本人的勇气与自信,也让那咆哮的巨人桑德尔停止了怒吼——他听到了萨拉图人的声音。 他回过头来,将布满横肉与络腮胡的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紧锁的双眉仿佛要拧断了一般,如果此时的他能够睁开双眼,少年们一定会被凶狠的眼神吓得落荒而逃,但他并没有向他们宣示自己的愤怒,而是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瓦克的同伴见他如山一般的身躯步履蹒跚的靠近过来,刚刚被激起的一点儿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再一次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却。 勇敢的瓦克虽然也心生恐惧,但毕竟是艾威亚的“第一勇士”,绝不会像胆小鬼一样被吓跑,他竭力平稳自己的心情与气息,努力握紧颤抖不止的拳头,稳住不停打颤的膝盖,看准时机,一声大喝,飞身而上狠狠的一拳击中了桑德尔的胸膛。 凶狠的一拳深深地陷入两块高耸的胸肌之间,桑德尔一声闷哼,含胸收肩,只听咔嚓一声,可怜的“小英雄”一声惨叫,拼命从他收紧的胸肌中抽出自己的手,向后跌倒在地,连打了几个滚,手骨断裂带来的剧痛令他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捂着右手连声哀鸣。 这场面令在场的年轻人们惊慌失措,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村子的方向狂奔而去,以便搬救兵回来营救昏死过去的瓦克,但此时死亡的威胁却早已淹没了瓦克,桑德尔如山的身影笼罩在了他的身躯上。 “请不要……!” 当怪人硕大的手掌模索着抓向瓦克的时候,背后突如其来的呼喊制止了他,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一脸诧异的侧过脸,将耳朵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银发少女正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战战兢兢的用十分不纯正的德瓦尔语对他说:“请不要……杀死……他!”她看到怪人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呆呆的迟疑着,于是又说:“你……走吧……快点……他们……报信……会杀死……你!” 桑德尔听懂了她的意思,但他的心中却怀着一丝疑虑,因为从她错乱的语法和不纯的口音里可以听的出,她并非纯正的德瓦尔人,而是一名他所憎恨的萨拉图人。 事实上,艾米莉亚之所以会说一点儿德瓦尔语,是因为她的家里曾经有一个被村里分发来的德瓦尔女奴,小姑娘很喜欢她,善良的女人也对她的小主人很好,教过她一些原住民的语言,刚才情急之下,少女不知怎么就月兑口而出,万万没有想到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桑德尔突然转身气势汹汹的走向了萨拉图少女,女孩儿惊惶的看着他逐渐用阴影笼罩了自己,看到他巨大的手伸向了自己,惊恐的低下头闭上双眼,她感到自己的小脑袋被抓在他的手掌中,仿佛一只随时会被捏碎的桔子。 当粗糙的手指按在她的脑袋上,桑德尔似乎愣了一下,继而向下滑过她柔软的脸颊,落在她瘦弱的小肩膀上,少女的全身剧烈的颤抖着,脑海中浮现出曾听说过的,关于德瓦尔“怪物们”的种种可怕传言。 她很担心,这个可怕的异族怪人会不会把自己杀死,会不会吃掉自己,她很想转身逃走,却又明白自己不可能逃得掉,她的两腿发软,甚至没有信心逃出桑德尔身体投射在她身上的阴影。 奇怪的是,这短暂的接触,却让狂怒之下的桑德尔渐渐安静下来,发出几声惆怅的叹息,他似乎看到了她,却又并没有真正地看到,他只是想起了他的妮娜,那个个头和她差不多的可爱小姑娘。 带着表情中淡淡的悲伤,他随手将她推开,但在他来说轻盈的一推却让女孩儿一**跌坐在地上,她惊恐的看着桑德尔一瘸一拐的转过身,默默地向着与村子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步履蹒跚的黯然背影,在少女的心底烙印下了淡淡的忧伤。 她默默地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很想知道他是谁,究竟从哪来,拖着残缺的身躯又要往哪里去,从心底,她有些可怜他,甚至忘了她自己才是没人可怜的孤女。 但是,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些,因为村子方向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很快惊动了她。得到少年们报信的村民们,拿着镰刀斧头等农具向着事发地点蜂拥而来,远远地,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瓦克,以及站在他不远处的艾米莉亚。 随行而来的少年向着众人一指,口中说着什么,为首的带队者挥舞着手中的搞头指着少女大叫:“抓住小妖女,不能再让她继续害人了,今天一定要烧死她!”话音未落,村民们早已大呼小叫的扑了上来。 见势不妙的少女转身就跑,但她刚刚遭受了折磨,气力尚未恢复,况且就算她体力充足,又怎么能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农夫们呢? 眼看即将被追上,艾米莉亚突然转身停下脚步,横眉冷对的指着杀气腾腾的农夫们大叫:“你们再敢过来一步,我就召唤雷电劈死你们!”说着做出念咒祈祷状。 村民们冷不防听到她的诅咒,吓了一跳,慌忙抱头四散躲避,待他们发现并没有惊雷落下,抬起头来再看时,少女早已无影无踪。 慌不择路的少女沿着河流一路向东狂奔,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丝脚步声了,才在一块小山岗上停下来,她气喘吁吁的瘫倒在草丛里,不知所措的茫然四顾,原来的住的地方已经不能回去了,如果再被村民们看到,只怕要性命不保了,但是年仅十二岁的她,又要如何在这茫茫天地之间找到一处安身之所呢? 就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乡间小路上,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令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 四章 天命的守护者 “也许我应该跟着他走,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但呆在这里也没有活路。”望着大路上桑德尔步履蹒跚的背影,艾米莉亚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诚然,这从天而降的怪人看上去凶恶异常,浑身的肌肉和光秃秃的脑袋让他看上去很像个粗鲁地大猩猩,但艾米莉亚觉得他也许没有那么可怕,毕竟他的手曾经抚模在她弱小的肩膀上,只需要轻轻地握紧就能将她捏碎。 下定了决心,小艾米一路小跑去追桑德尔,后者的脚步沉重而又缓慢,仿佛一个从前线败退下来的伤兵,因此艾米莉亚很容易便追上了他。 但当她距离他只有不足十步时,桑德尔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面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小姑娘被他突然地回头吓了一跳,慌忙停下脚步,看着他紧锁眉头,脸上的横肉微微抽搐着,巨大的手紧握成拳头,像一头准备发狂的狒狒。 可怜的少女被吓坏了,她胆怯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瑟瑟发抖,屏住呼吸,直到他回过头去,再一次迈着沉重的脚步启程走远,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望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满脸彷徨无措。 “我到底该不该跟他走呢?他看上去就像村里人说起过的那些粗鲁凶暴的德瓦尔野蛮人,而且他似乎也能听懂我说的德瓦尔话,但德瓦尔人不是都已经被军队驱赶到西部山区了吗?怎么会有一个德瓦尔人从天上掉下来呢?” 看着怪人越走越远,小姑娘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少女的好奇心怂恿着她再一次跟上对方,尝试打探他的事情,但当她站起身走了几步,却又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不禁又犹豫起来。 “如果有什么事情无法决定,不妨向神祈祷,他将在不经意间给予你启示。”母亲生前的教诲如同黎明之光,驱散了少女心中的彷徨迷雾,她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路边的一块深嵌在泥土中的巨石上。 她在巨石前跪下来,闭目垂首默默的祷告:“万能的天神啊,请您恩赐您的怜悯,让它降临在我这个孤女的身上,为我指明方向,我已失去了生命中的一切,唯一能够让我依靠的,也许只有那个从天而降的光头大叔。“ “但是,他的样貌实在非常凶恶,令我心生恐惧,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追随他的脚步,也不知道他是否会伤害我,我请求您给予我明示,若追随他将使我遭遇险境,请您用雷电击碎我面前的石头!如果不会,则雷击石头而不碎!” 少女的祈祷未息,天空中雷声隆隆,乌云骤起,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正中少女面前的巨石,艾米莉亚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吓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鸡的望着面前的大石头出神。 过了好几分钟,她终于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模了模面前的巨石,巨石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掉下一块碎片,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向着天空拜了几拜,从地上爬起来飞也似的沿着乡间小路追赶德瓦尔怪汉去了。 当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时,她并不知道,在她曾经跪拜祈祷过的地方,一阵风吹过,那块完好无损的巨石突然化为了漫天的石粉,飞散在茫茫田野之中。 …… 虽然得到了神谕的指点,充满信心的再一次追上了桑德尔,但小艾米还是不敢冒然的靠近他,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十几步远的地方,一声不吭的默默相随。 桑德尔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她的跟踪,他正沉浸在对天神的仇恨和对现实的沮丧之中,有时候他会突然发狂似的怒吼几声,把尾随的少女吓得抱着头跪在地上,但当他继续垂头丧气的前进,她又悄悄跟了上去,她觉得,只要能看到他的身影,心里就多了一份安稳。 但天公似乎也有意欺凌这对失意的人,阴云追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蒙蔽了天空,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的回响在旷野上,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仿佛喜欢恶作剧的顽童,毫无同情心的惊吓着少女脆弱的心。 雨滴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迷蒙的雨雾遮挡了少女的视线,让她追随的目标只剩下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我得离他近点儿,天快要黑了,又下着雨,万一跟丢了,今天晚上我可怎么办?”小姑娘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可是还没等她追近几步,田野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啸叫,少女不由的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看了看周围,除了郁郁葱葱的杂草丛,什么也没有。她安慰自己,一定是神经紧张听错了,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一点儿。 当她抬起头来寻找桑德尔,却发现他壮硕的身影早已经消失无踪了,少女顿时慌乱起来,用残破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睁大了眼睛再次搜索,却依然一无所获。 心慌意乱的小艾米开始沿着小路向前狂奔,雨水在被夜色笼罩的小身影周围狂乱地降下,哗啦啦的雨声扰乱着她的耳朵,使得各种可怕的叫声在她耳畔此起彼伏的回响,少女颤栗的心再也无法保持坚强,惶恐的泪水混合着打在脸上的雨水滚落下来。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她的口中不断地低声呼唤着,那声泪俱下的哭喊,不知是因为暴雨与雷鸣的遮蔽,还是因为她早已无力嘶喊,听上去更像是一颗心自顾自的凄楚呢喃。 朦胧中,小艾米撞上了什么人,撞击的反作用力让她一**跌坐在泥泞的地上,倒地的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撞上了某种柔软的东西,她相信那一定是人的身体,在这样恶劣的鬼天气,还会有什么人在路上走吗? 她确信自己追上他了,心中的狂喜让她几乎欢呼雀跃起来,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抬起头望着那位她一刻也不愿月兑离视线的陌生人,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一道霹雳闪过,短暂的映出了她面前的拦路者,墨绿色的皮肤,如蛇一般圆滑的头颅,覆满鳞片的身体,粗壮强健的四肢,以及两腿后方左右摇摆的柔软长尾巴。 它吐了吐口中的红信,晃了晃手中锋利的钢叉,金色的眼睛里闪烁出的凶光将少女同样的金色眼眸吓得魂飞魄散,她惊慌失措的向后瑟缩,转过身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可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家伙从后面阻断了她的退路。 被前后包围的小艾米意识到,自己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她曾无数次听村里的人说起过周围荒野中的怪物,最常见的莫过于被称为蜥蜴人的家伙们。 这些喜欢在雨天出没的怪物,总是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之中,三五成群的伏击雨天赶路的旅人,将他们抓住后残忍的剥皮吃掉,艾米莉亚曾见过村里的一个年轻男子的遗体被人运回——所谓遗体,其实只有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和一堆白骨。 站在女孩儿面前的蜥蜴人头领,向着它的猎物举起了钢叉,像艾米莉亚这样娇女敕的小姑娘无疑是它们最可口的美餐,尽管瘦弱的她并没有多少肉可供它们分食,但它们也并不挑肥拣瘦。 战抖不止的少女目光扫过高举的钢叉,脑海中闪过它刺穿自己小身体时鲜血淋漓的一幕,惊惶无措的闭上了眼睛,声嘶力竭的发出凄惨哭叫:“救命,救命,爸爸,妈妈,救救我!” 惨叫声响彻昏暗的天空,很快被隆隆的雷声所淹没,飞溅的鲜血洒落在少女的脸上,她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以及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艾米莉亚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正碰上蜥蜴人狰狞的怪脸,不由得惊声尖叫,那血肉模糊的脑袋不知被什么砸得变了形,崩裂的脑浆和着鲜血洒落在周围,一串电光闪过,少女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到一块沾满鲜血的石头尖端从蜥蜴人的脑后凸现出来。 一种沉重而怪异的脚步声在暴风雨声的伴随下,从前方不远处渐渐靠近了,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看到闪电一次次从雨雾与黑暗中映出的那如山般雄伟的身影,仿佛上天为她派来的一位守护天神。 桑德尔的出现点燃了艾米莉亚心头的希望之火,她趁着两个蜥蜴人受惊之机,连滚带爬的向他跑去,一溜烟跑到了他的身后。 桑德尔的脚步停了下来,用手轻轻模索着身高还不到他腰胯的小不点儿的脑袋,他终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放任这个可怜的萨拉图少女死在这雨夜的荒野,虽然他憎恨她的族人,但当他听到她凄然的哭喊,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还是被触动了。 抱着他肌肉纵横如石柱般粗壮的腿,小姑娘仿佛找到了一根顶天的柱子,紧紧地抱着一点儿也不肯松开,惊恐的看着两个眼中闪烁凶光的蜥蜴人高举钢叉,披着雷鸣电闪扑上前来。 ( 九章 仙灵的果实 侯爵的脚步在城堡三楼儿子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细腻得没有一丝皱纹的手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敏锐的目光透过缝隙向内窥望。 客厅里空无一人,侯爵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来到儿子的卧室门口。在这里,他看到了瑞恩?奥威尔的背影。 他是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纤瘦的身材让人难以相信他是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的亲生儿子。 即使如今年已老迈,老侯爵依然是保持着威武雄壮的军人之姿,但现在坐在床边的瑞恩却更像是个文弱书生。 细致入微的年轻人,正亲手用湿毛巾擦拭着面前陌生姑娘的脸,她满头雪白的长发散落在同样洁白的枕头上,仿佛天使飞散的圣洁之羽,沉静的睡容映入年轻人的眼中,在他的脸上反馈出善意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老侯爵不由的叹息一声。 多年以来,他始终没有放弃将儿子培养成一个战士和军人,但这不争气的孩子宁死也不愿意拿起指挥士兵冲锋的军刀。 即使是被老侯爵强行带到新大陆来以后,他也依然保持着游山玩水、吟诗作对的诗人情怀,战争似乎永远都与他远隔千里,而他似乎也永远无法成为老将军心目中所期盼的铮铮铁汉。 侯爵的轻叹惊动了年轻人,他回过头来看到父亲表情复杂的脸,连忙站起来默默向父亲行礼致意。 老侯爵正要开口询问这女子的来历,瑞恩突然做了个“嘘”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女孩儿,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示意父亲到外屋谈话,以免惊醒睡梦中的姑娘。 “那女人是怎么回事?”跟着儿子退到客厅,老侯爵在沙发上坐下,满心疑惑的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瑞恩扫了一眼父亲脸上凝重的表情,不满的在父亲右首的小沙发上坐下,说:“父亲,您怎么这样称呼她?您应该称她小姐!” 老侯爵不悦的正准备开口反驳,瑞恩却先声夺人堵住了父亲的嘴。 “这位小姐是我骑马在附近闲游的时候发现的,您知道我每天都让马夫安德里陪我一起去城外跑跑马。在路过仙灵森林的时候,我们在大路旁的草丛里发现了她。 “当时她一丝不挂的躺在一棵树下,身旁散落着破碎的布片和断裂的绳索。我检查了她的身体,没有严重的伤害,只有一些绳索捆绑造成的擦伤和瘀伤。” “我猜测她一定是附近的村民或城里的百姓,可能是被某个恶棍绑架到这里意图不轨,我们的路过碰巧吓跑了歹徒。由于她昏迷不醒,我就用斗篷包裹了她的身体,把她带了回来。” “她一直都在昏睡吗?”老侯爵默默地听完了儿子的讲述,对此不置可否,而是语调深沉的问。 年轻人点头表示肯定,并说:“我看她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有时会胡言乱语,有时候又好像很害怕,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请弗兰克医生来为她诊治一下。” “不行,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侯爵斩钉截铁的否定了儿子的设想,他瞟了一眼年轻人诧异的表情,冷冰冰的继续说:“你的做法很不妥当!” “要知道,以你的身份,随随便便将不明身份的女人带回城堡,会惹来人们的风言风语。如果传到了埃尔文森公爵那里,你和卡洛琳的婚事就要泡汤了!” “我才不在乎呢,我又不喜欢卡洛琳!” 一听父亲提起那桩婚事,年轻人的脸顿时凝结成一片灰白,他没精打采的撇着嘴,嘟嘟囔囔发着牢骚,直到老侯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你和卡洛琳的婚事,是事关我们家族利益的大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 老侯爵站起身来,面色严峻的注视着儿子,严厉的对他说:“这件事没有什么可商量的,等那女人醒了以后,立刻让她离开这里,也不准你和她有任何联系!如果让我知道你和她之间有私情,我就对她不客气!” 扔下这些话,老侯爵转身大步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我才不会娶卡洛琳那种只会撒娇卖俏的娇小姐呢!” 当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瑞恩满心愤慨的咕哝一声,但随即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能否拗得过父亲不抱希望。 心情烦闷的他站起身来走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尚未苏醒的姑娘沉静的睡容,想到她醒来后可能需要吃东西,于是转身离开房间,去为她安排一点儿吃的。 瑞恩并不知道,他刚刚离开房间,躺在床上的女孩儿便睁开了眼睛。 她在侯爵与瑞恩说话时便已经醒了,只是没敢出声,躺在床上偷听他们的谈话,对发生的变化倍感惊讶。 她隐约记得,自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眼中映出了魔法师厄勒克凶恶的脸。 这位老师此时早已没有了一丝和气,他用绳索把她绑在一棵树上,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了几句警告的话,然后大步流星的进森林采药去了。 惊恐的少女蜷缩在树后面偷偷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无踪,低头看看捆住自己的绳索,根本挣月兑不开。 失望的她想要大声呼救,又害怕被魔法师听到,只好呆呆的低着头出神,不觉思念起不知所踪的马丁。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腿上,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坠落吓得惊叫起来。 当她看清掉在面前的只是一枚蓝色的果子时,总算松了口气,她抬头看看头顶的树梢,看到一只松鼠正从树枝上窜过。 小姑娘在村外生活的时候常常遇到被松鼠碰掉的果子,不由得露出了感激地笑容。 她努力伸长手臂将果子抓在手里,虽然上臂被捆绑,但幸而小臂尚能自由活动。饥饿的艾米莉亚狠狠的咬了一口,蓝色的果肉入口即化,满口生香。 满心惊奇的小姑娘还没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体内热血涌动,整个人仿佛被吹起的气球一般膨胀开来,所有的骨节都咯咯作响,筋骨的剧痛令她痛苦的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昏睡之中,她听到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渐渐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站在森林之中,周围到处都是茂盛的参天大树。 她正在纳闷,一个女人从蓝色的光晕中闪现在她眼前,她的背后扇动着一对巨大的蝶形翅膀,上面布满了闪闪发亮的花纹,飞散出点点蓝色的星光。 一头过膝的蓝绿色长发在她的身后随微风轻轻飘荡,宝蓝色的长裙令她更显雍容优雅,少女呆呆的望着她,惊为天人。 “小姑娘,你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对方用一双闪闪发亮的绿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少女,语气平和的问。 女孩儿呆了半晌,忽然意识到应该回答问题,这才连忙答道:“我、我叫艾米莉亚?道尔,我是艾威亚村的人,我……” 她语无伦次的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对方,当她讲述完蓝色果子的时候,她顿了一下,茫然的摇头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我懂了,可爱的孩子,是命运挽着你的手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蓝衣女子露出了一丝柔美的笑容,她飘然来到艾米面前,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连串飞舞的花瓣与彩蝶,艾米呆呆的看着这梦幻般的景象,甚至忘记了害怕。 “我的孩子,这里是仙灵森林,我是这里的主人赛利亚,森林外的人称我为仙后。”做完这段自我介绍后,仙后赛利亚轻轻的落在艾米莉亚面前。 少女仰起头看着这位身高相当于自己三倍的高挑仙女,简直如同见到了月亮女神一般,她听到仙后温柔的语气继续回响在她的耳畔。 “你吃到的那颗果子,是森林里特产的仙灵之实,它可以让你的身体立刻成长十岁,并且在此后的十年内你的身体都不会衰老,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小不点儿,一定想过让自己快点儿长大吧?” 艾米莉亚被说中了长久以来的心事,顿时红了脸,羞涩的点点头。 仙后笑眯眯的继续说:“那么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不过我得提醒你,服用仙灵之实后一旦发生严重的外伤导致大量出血,身体就会变回原状,所以你要小心。” 艾米莉亚默默地点点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不过即使真的发生了那种不幸,对你来说还是会有一些额外的好处。” 仙后神秘的微微一笑,用修长的玉指捏起一缕艾米莉亚的银发,说:“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与他人的不同吧?” 她的话让艾米莉亚想起了魔法师说过的一切,急忙点头表示肯定。 仙后满意的继续说:“仙灵之实可以激发你的天赋,让任何毒素和控制魔法都不会对你产生痛苦和作用。” “尤其是,当你的身体接触毒素时,你的头发颜色会发生改变,毒素越剧烈,颜色就越鲜艳,最致命的剧毒会让你的头发变成鲜血般的红色。” 说到这里,仙后顿了一下,放开女孩儿的银发,双眼凝视着她惊喜参半的眼睛,饱含深意的问:“你知道,该如何保护你所爱的人了吗?” “我懂了,谢谢您!”艾米莉亚将仙后的话咀嚼良久,用力的点头答应,但她随即又想到了失散的马丁,连忙向仙后问起他的下落。 仙后并没有指点她马丁的去向,只是说:“你不必担心他,你们很快还会再见的,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说完,她俯身轻轻的亲吻了艾米莉亚,然后在一片炫目的光彩之中消失了,少女的视线重新被黑暗所掩盖。 “看来,仙后和‘仙灵之实’并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 艾米莉亚暗自思忖着,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睡梦中曾在耳畔回响起的歌曲,一首首袅袅萦绕的仙曲灵歌仿佛被铭刻在她的脑海中,与冥冥中仙后的声音一起回响在她耳边。 “当你需要挽救身边的濒死者时,这些仙灵之乐将会带给你意料之外的惊喜,愿仙灵之光照亮你前进的道路,我的孩子。” 随着仙乐之声渐渐消散,艾米莉亚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低头好奇的看看长大后的自己,心里既新奇又忐忑。 “不知道大叔现在在哪里呢,如果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怕是要不认识我了吧?” 女孩儿心里正想着,外屋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动了她,紧接着卧室外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大嗓门…… ( 十章 死刑 鹰翎堡监狱的死牢里,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镣铐拖动的声音以外,这里连一声人的申吟都难以听到,在活人眼里,这里简直就是坟墓。 刚刚被送回到牢房的马丁,依然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他的身体极度的虚弱,加上士兵和狱卒一路上的鞭挞责打,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但他的头脑还很清醒,此时的他听到了一个轻柔的脚步声,混杂在军靴坚硬的步伐中,在自己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一个相貌英俊白皙的年轻男子从牢门的铁窗上露出脸,他盯着地上的马丁看了一会儿,回头问:“他还活着吗?” “当然,少爷,他并没有死去,只是身体虚弱无法动弹而已!”站在少爷身后的亚历山大?福克斯队长凑上来,点头哈腰的对瑞恩?奥威尔侯爵少爷说。 “嗯,这几天不要再虐待他了,如果他死了,或者一直这样虚弱,角斗就没有看头了!”少爷回头一脸严肃的对队长说。 “是,少爷,属下明白!”亚历山大连连点头称是。 “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他!”瑞恩从窗口向里面张望了一会儿,突然回头对队长说。 “少爷,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队长慌忙摆手,试图阻止他,但少爷却微微一笑,反问:“危险?你难道没听说,我从仙灵森林带回来一个仙女吗?有仙女的仙术保护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亚历山大犹豫再三,劝阻不过,只得点头答应,命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牢门,派一群士兵在旁护着瑞恩步入牢房内。 瑞恩在马丁身旁蹲下来,低头细细的打量着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俯凑到他的脑袋边,压低声音说:“有一个天使,托我救你,我会尽力帮你的,坚持下去!” 说完,他起身看了马丁一眼,转身走出了牢房。 “一个天使,拜托我救你……”当牢门沉重的回声回荡在马丁耳畔,瑞恩的话在他的心中激荡起阵阵涟漪,这个萨拉图贵族口中所说得天使究竟是谁?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沦陷区城堡,马丁没有任何的熟人,而一个被萨拉图贵族称之为天使的人,绝不会是德瓦尔人,马丁思来想去,想到了那下落不明的小姑娘。 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上天派给自己的天使,她是否真的能够救自己月兑险。 “队长,你之前跟我说起的,要用鹦鹉龙来和他角斗,那种凶猛的野兽带到鹰翎堡来,不会有危险吗?”在离开监狱的路上,瑞恩问身旁的亚历山大。 “少爷,您不必担心,鹦鹉龙这种怪物的确可怕,生活在碎骨荒漠中,长着龙一样的身躯,但脑袋却像鹦鹉般长着锋利的钩喙,身上长满五彩斑斓的羽毛,很是漂亮!” 亚历山大说完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瑞恩的表情,继续说:“不过,它的羽毛下面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另外还长有翅膀。” “虽然它的翅膀太小,不会飞,但力量大,跑得快,性情暴躁好斗,拿来角斗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有它才配和那‘大猩猩’一战!那绝对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瑞恩扫了一眼队长脸上自信的笑容,平静的问:“我并不怀疑角斗的精彩程度,但那怪物会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你能保证它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吗?也许它的攻击性太强了。” “少爷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绝对可以保证安全,我怎么敢拿各位爵爷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呢?”队长胸有成竹的回答。 瑞恩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他本想劝队长换一种怪兽,以便马丁可以有机会存活下去,但队长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感觉多说无益。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艾米莉亚,会帮助她救出马丁,想到那个孤身一人的可怜姑娘,瑞恩的心里便充满了怜惜。 瑞恩原本就是不赞同父亲和他的部下伤害原住民的,只是无法左右他们,而艾米莉亚对于原住民所表现出的善良和纯真,让他深深地感动和喜欢,他很想帮助她达成心愿。 虽然,他并不知道,艾米莉亚和马丁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当瑞恩在亚历山大的陪同下走出监狱的大门,一名士兵迎面走来,向瑞恩鞠了一躬,然后向治安队长敬了个军礼,大声说:“队长,奥斯汀小姐的回信!” “卡洛琳?”瑞恩的眉宇间疑云骤起,回头盯着身旁的亚历山大,队长连忙陪笑解释:“是的,少爷,我之前曾派人给奥斯汀小姐送信,请她来鹰翎堡观看角斗,毕竟这是难得一见的一场战斗!” “福克斯队长,你可真是聪明伶俐,机敏过人!” 瑞恩似笑非笑的称赞一句,心里却恨恨的咒骂亚历山大吃里扒外,他知道亚历山大长期周旋于公爵和侯爵之间两边讨好,这次得知他又把卡洛琳引来了,心里越发痛恨他。 “少爷过奖了!” 亚历山大并未觉察瑞恩的心思,见瑞恩站在原地看着他,只好尴尬的笑笑,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完,抬头对瑞恩说:“奥斯汀小姐已经在路上了,相信很快就会到了!” “要是卡洛琳到了,只怕要救那个原住民就更不容易了!”瑞恩听后暗想,但他随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对了,如果我对父亲夸大鹦鹉龙的威胁,并告诉他可能威胁到卡洛琳,也许父亲会命令福克斯放弃鹦鹉龙,改用其它更弱的怪兽,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想到这里,瑞恩立即辞别了亚历山大,上车匆匆赶回侯爵府。 一进侯爵府大门,瑞恩就感觉府内气氛不对,前庭中来往的侍女和男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看到他全都脸色尴尬,缄默其口,这让瑞恩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当他来到金碧辉煌的大会客厅门口时,他看到了几个躲在门外偷听的男仆。几个人一见他走来立刻站直了身子,向他鞠躬行礼,然后转身走掉了。 瑞恩正想叫住一个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忽听里面传来父亲的咆哮声:“把这女巫给我拉出去绞死!” 大厅内随即传来一声绝望的哭喊,杂乱的脚步声和大厅门开启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两个精英卫兵拖着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孩儿从大厅里快步走出。 “艾米莉亚!” 大惊失色的瑞恩冲上前去猛地推开两个士兵,将可怜的姑娘抱在怀里,花容失色的女孩儿瑟瑟发抖,伏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两个士兵见状只得让其中一人返回大厅向侯爵报告。 “瑞恩,你给我进来!”侯爵的怒吼从大厅里传出,回荡在整个城堡中。 短暂的寂静后,瑞恩拥着颤抖不止的艾米莉亚,在精锐士兵的跟随下从门外走进来,女孩儿无力的将头依偎在瑞恩的肩膀上,侯爵少爷的身体却并不比她更坚强有力。 事实上当他看到父亲愠怒的威吓表情,身体也不禁开始发抖,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把那个女巫从少爷身边带走!”侯爵向着一旁的精英卫兵厉声下令,卫兵正准备上前捉住艾米莉亚,瑞恩上前一步用颤抖的声音叫道:“住手!” “父亲,”他看了一眼父亲阴沉的脸色,鼓足勇气说:“请您不要伤害她,她不是什么女巫,她只是个可怜的孤儿,她的心灵非常的善良,绝不会有半分害人之心,请您相信我!” 老侯爵凝望着自己的儿子,还有倒在他怀中的姑娘,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表明他已经怒不可遏,瑞恩越是替她说情,他便越是坚信她一定对自己的儿子灌下了什么甜蜜的毒药。 不论如何,老侯爵不允许自己的显赫家族中混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论她是否真的是女巫,她都必须永远从瑞恩和奥威尔家族身边消失。 “我的命令,从不说第二遍!”老侯爵斩钉截铁的一挥手,四个精英卫兵一拥而上,两个抓住瑞恩,两个抱住艾米莉亚,用力将他们分开。 瑞恩死死的抓住女孩儿的手,奋力挣扎试图阻止士兵们的行动,但他瘦弱的身躯让他根本无力抗拒士兵强壮的手臂。 与瑞恩一样,艾米莉亚也早已失去了抗争的力量,当她纤弱的手指终于从瑞恩的手中月兑离,她所能做的只有无声的绝望哭泣。 看着心爱的可怜姑娘被精英卫兵拖向大门外,瑞恩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该丢掉那些无用的诗文美句,听从父亲的话练就一身武艺,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住手!” 如音乐般婉转动听,却又充满骄傲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在一群男女仆人的簇拥下从大厅外走进来。 当娇女敕的嘴角绽放出自信的微笑,她优雅的在大门口停下脚步,柔声轻语的笑道:“侯爵阁下,瑞恩少爷,不知今天贵府上演的,这是哪一出好戏呢?” ( 十一章 突降的囹圄 “小姐,您把那个乡下丫头留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留下来给我做伴咯!”步入侯爵府的贵宾客房,披着大波浪卷发的公爵小姐卡洛琳在桌旁坐下,凤目轻挑,一脸乐在其中的看看侍女。 “这可不像您的风格!”紧跟上来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说。 “不,这才是我的风格!”卡洛琳笑眯眯的说,侍女懵懂的望着她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对小姐究竟想干什么模不着头脑。 就在刚才,从旭日城特地来此观看角斗的埃尔文森公爵之女,卡洛琳?奥斯汀小姐,刚刚阻止了俄尔博尼侯爵杀死可怜的艾米莉亚。 这位瑞恩的未婚妻,是帝**在新大陆的最高统帅埃尔文森公爵唯一的女儿,被公爵视为掌上明珠,出于公爵的面子,侯爵勉强答应了卡洛琳,把艾米莉亚留给她做伴。 不过,年轻漂亮的公爵小姐心里,却有着另外的打算。 “原来您救下她,是为了在瑞恩少爷面前卖人情,这样瑞恩少爷的确会感激您,但是……”侍女一边为她斟茶,一边不无担忧的说:“留下她,终究是个祸患!” 卡洛琳轻轻的抿了一口面前的香茶,嘴角绽放出得意的微笑:“我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瑞恩那么喜欢她,我当然不会留一个情敌在身边!” “小姐,您有什么打算?” 卡洛琳微笑不语,低头看着手中的半杯残茶,眯着眼睛轻声问:“你还记得我们离开旭日城之前听到的消息吗?” 侍女愣了一下,随即问:“您是说奥莉薇小姐吗?” 卡洛琳轻轻点头,继而又自顾自冷笑一声:“哎,我那高傲的侯爵小姐,不知道她的在天之灵是否知道,送掉她性命的不是医生口中的疾病,而是一杯清香四溢的青梅茶呢?” “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上一次厄勒克?亨利先生给我们的药并没有带来。”侍女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卡洛琳抬头看了一眼她发愁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她用柔女敕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侍女娇女敕的脸颊,语笑嫣然的摇了摇头。 “傻丫头,只要肯出钱,还怕找不到吗?我就不信,鹰翎堡连一个像样的炼金术士都没有?” 侍女闻言茅塞顿开,立刻离开房间,找到一个公爵小姐的心月复随从,吩咐他去打听一下炼金术士的情况。 男仆接到任务,立刻动身离开侯爵府,一路打听来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馆,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魔法长袍、头带蓝色巫师帽的男子正坐在一张桌旁独饮,一柄柏木魔杖横在桌子中心。 男仆盯着他看了几秒,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笑道:“哎呀,亨利先生,没想到你在这里,太好了!” 厄勒克?亨利听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字,诧异的抬起头打量着对方,当他认出对方时,更加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小姐她……” 男仆在他旁边坐下,抢过话头说:“没错,小姐来鹰翎堡了,是来看角斗的!” “一定又是福克斯干的好事!”魔法师轻声冷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男仆笑嘻嘻的点点头,说:“亨利先生,小姐她正要我物色一个炼金术士!” 魔法师瞟了他一眼,露出一缕心照不宣的笑容,问:“你们小姐又看中谁了?” “是一个被瑞恩少爷从仙灵森林救回来的姑娘,长着一头漂亮的银色头发,颇有几分非凡姿色,侯爵府的仆人们私下里都说她是仙灵森林里的仙女!”男仆压低声音对魔法师说。 “银色头发,仙灵森林?”厄勒克的脸色凝结成一片灰白,眉宇间拢起一片令人胆寒的阴云。 …… 第二天下午,瑞恩?奥威尔侯爵少爷在卡洛琳?奥斯汀小姐的陪同下,慌慌张张的找到了亚历山大?福克斯队长,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午前发生在侯爵府的一桩杀人案。 事发当天早晨,瑞恩在卡洛琳的要求下带她去预先游玩角斗场,当他们回到侯爵府时,却得知瑞恩的男仆波尔莫中毒身亡,而艾米莉亚则被亚历山大以投毒杀人拘捕。 亚历山大言之凿凿的告诉两人,艾米莉亚就是下毒的人,并表示艾米莉亚的目标是公爵小姐。 亚历山大称,艾米莉亚饮用过男仆奉命送来的汤后,设法支开男仆并在汤中加入毒药,准备以分享的名义让卡洛琳服下有毒的汤。 没想到,波尔莫在将汤送到卡洛琳房间后,由于抵挡不住汤的香浓诱惑,偷喝了一口,由此毒发身亡。 艾米莉亚为了推卸责任,还虚构出一个神秘的蓝衣男子,企图以此掩盖自己的罪行。 亚历山大的话令两人大吃一惊,瑞恩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推测,卡洛琳则含含糊糊的不置可否,但不论如何瑞恩如何反驳,亚历山大始终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结论,丝毫也不动摇。 当瑞恩为了心爱的姑娘心烦意乱之时,在执法院的监牢里,艾米莉亚正坐在昏暗的监牢里,望着高墙上方狭小的窗口,微薄的光从那里照射进来,却被厚厚的窗台所遮挡,根本无法照亮女孩儿凄惶的心。 惶恐不安的她眼前不断的闪现波尔莫死去时的惨状,厄勒克?亨利的突然出现,以及队长指控自己投毒时的凶恶表情萦绕在她的脑海。 她低头用手捻着自己鬓边垂下来的秀发,它们已经从最初的粉色变成了黄色,说明她体内的毒素已经逐渐消散,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重新归于纯白,而她也就失去了证明清白的最后证据。 但也许,那根本就无法作为证据,虽然她一再的将自己头发的奥秘告诉亚历山大,但队长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反而认为这是她企图逃避惩罚编出的谎言。 “他们会杀死我吧?不知道瑞恩少爷会不会找到办法救我,还有卡洛琳小姐,她会有办法救我出去吗?” 可怜的姑娘瑟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忐忑不安的祈祷着最后的希望。 明天,就是马丁角斗的日子了,她预感到自己可能无法再见到大叔了,也许她会在随后的日子里追随大叔死去,在天堂见到他的灵魂,想到这里,女孩儿的心既害怕又有几许安慰。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上了她的心头,睡梦中女孩儿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漂浮在黑暗中,令她变得恐惧起来。 她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想动身体却不听使唤,她看到那个影子慢慢地靠近了自己,不禁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觉得眼前亮了一下,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我亲爱的孩子,不要怕,我在保护着你,驱逐所有的恐怖。” “你是谁?”她用颤抖的声音问。 “睁开眼睛,你会看到我的脸。”那声音轻柔的回响在她耳畔,给她以力量与安慰。 女孩儿战战兢兢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觉得蓝色的光将她的眼睛刺了一下,随即看到了那双流动着蓝色光辉的彩蝶之翼,她惊喜的叫了一声:“亲爱的仙后!” “是我,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受到了伤害,在你的周围有许多罪恶的灵魂在窥探着你,但不要害怕,你已经躲过了致命的毒药,而今夜我将为你驱散试图侵入的恶灵!” “好好休息,明天将是决定‘你们’命运的时刻!” “我们?”女孩儿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仙后话中所指的另一个人是谁,但仙后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伴随着一阵轻柔的催眠曲消失在艾米的视线中,女孩儿的意识再一次模糊下来,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时间已到凌晨时分,一个身穿长袍、头带巫师帽的男子从治安队长亚历山大?福克斯的住所走出来,他没好气的回头瞟了一眼屋子,恨恨的转身离去。 今天,对魔法师厄勒克?亨利先生来说,无疑是个令人沮丧的日子,他精心策划的计划居然没能完美的实施,令他倍感挫败。 在潜入侯爵府的厨房悄无声息的在汤中下毒以后,厄勒克藏身于艾米莉亚的房间附近,计算着女孩儿服下毒剂的时间,他所配制的这种毒药,对常人会立即致死,却只会令艾米莉亚陷入昏迷。 按照他为公爵小姐设定的计划,他会等艾米莉亚服下毒药陷入昏迷后潜入房间击晕男仆,将女孩儿劫走。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艾米莉亚并没有因为服药而昏迷,反而是男仆因此丧命,艾米的喊声惊动了周围的仆人,厄勒克来不及将未受药物影响的女孩儿劫走,只得溜之大吉。 为了达成他的目的,将艾米莉亚这个完美的实验对象劫走,厄勒克于当夜试图利用传送魔法潜入她的囚室,却不料囚室周围莫名形成了一道强大的魔法结界,阻断了他的魔力穿透。 迫于无奈,厄勒克?亨利只得去找亚历山大,希望他将艾米莉亚?道尔交给自己,并表示愿意将刚刚从卡洛琳小姐那里得来的赏金作为交换。 亚历山大见他肯下如此本钱收买自己,心中顿生疑惑,在短暂的思索后,他有了一个令他惊奇的结论。 毫无疑问,厄勒克向自己索要的这个女犯,就是他与德瓦尔人马丁争夺的银发少女,想必是厄勒克用某种药物使她快速长大,却不慎被她逃月兑,因此厄勒克想要高价买回她! 得出这个结论的亚历山大?福克斯一口回绝了厄勒克,他要留着艾米莉亚,让她在明天的角斗场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和他的德瓦尔死囚一起上演一出精彩的对手戏。 精明的队长绝不肯为了一点儿小钱放过这绝好的表现机会,他坚信自己可以依靠这场精彩的表演获得荣誉与晋升。 “福克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用那丫头做诱饵,引诱那只被你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大猩猩’爆发出他惊人的力量,以便让在场的人相信你抓住这个家伙花费了多少智勇。” 魔法师披着浓重的夜色,一边迈着无声无息的脚步快速前进,一边冷笑着自言自语:“你以为这会为你的胸前增添一枚闪亮的金色奖章,但也许,它只是你为自己挖下的一个坟墓!” ( 十二章 角斗场的怒火 第二天午后,鹰翎堡西郊的角斗场人声鼎沸,人山人海,无论是贵族区还是平民区,看台上坐满了围观的人群。 俄尔博尼侯爵作为本城的最高执政官坐在贵族区的最前排,其他的贵族依次坐在他的左右和身后。 福克斯队长站在侯爵的身边,向侯爵和其他贵族们介绍这次角斗的内容,老侯爵面无表情的听着,偶尔点一点他高贵的头颅。 瑞恩和卡洛琳坐在侯爵的身边,侯爵少爷本不想来这里,因为这里会让他想到自己对艾米莉亚的承诺,继而想起被羁押在牢狱中的姑娘。 为此他曾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跪地哀求自己的父亲,但老侯爵却将其怒斥一通,并称如果他再提起那个女杀人犯,就立刻让福克斯把她绞死。 无可奈何的瑞恩不敢触怒自己的父亲,只得郁郁寡欢的憋在心里。卡洛琳则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一再的宽慰他,缓解他内心的苦痛。 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马丁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铁笼门后面架了出来,全场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人们惊奇的看着这个健壮如山的光头汉子,他的身高差不多比身旁的所有士兵都要高出一个脑袋,以至于这些高大的士兵在他的衬托下犹如娇小的男孩儿。 不过,此时的他早已是徒有其表,当士兵们松开搀扶他的手时,整个人如同一面倒塌的墙壁,“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他手脚上的镣铐随即被解下,它们其实早已失去了意义,即使没有它们的束缚,极度虚弱的他也无力逃月兑。 看台上的看客们开始向囚犯投掷他们带来的物品,以表达他们对他毫无男子汉气概的趴在地上深感鄙夷。马丁有气无力的趴着,像一条垂死的癞皮狗,两只眼睛紧闭着,看上去真的如同一具死尸。 随着惊天动地的号角声,囚徒对面的铁笼门打开了,黑暗幽深的通道中传来了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咆哮。 角斗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倾听着里面传出的沉重脚步声,每一次落地都会使强烈的压迫感袭上人们心头。 当那个五彩斑斓的怪物,从两人多高的通道里探出它如鹦鹉般华美的头颅,血红的双眼与明媚的骄阳却辉映出残忍的凶光,钩状的利嘴向天张开,露出两排锋利的小牙齿。 它敏捷的一跃而出,落在囚徒前方十几步远的地方,掀起的尘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四条粗壮的腿连接着锋利的钩爪,没有人会怀疑它轻易撕裂最坚固铠甲的能力。 一对肆意扇动的羽翼在阳光下绽放出夺目的魔光,虽然不能带它自由飞行,却将它装扮得更加气势凌人。 那怪物显然发现了它的目标,它向前探出长长的脖子,用阴郁的小眼睛打量着对手,似乎在考虑他是否具有威胁性。 它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在距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它突然张开嘴向他喷出一枚锋利的尖刺。 尖刺轻而易举的命中了目标的肩膀,马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却没能让自己的身体活动分毫,极度虚弱的他早已无力挪动自己沉重的身体。 发现对手并不具有威胁性,鹦鹉龙似乎松懈了下来,它在马丁周围走来走去,不时的用爪子拨弄着他,用锋利的喙啄他,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纵横交错的伤痕,如同一只正在玩弄自己捕到的老鼠的猫。 怪物对马丁的折磨并没有引起看台上观众们的丝毫不忍,反而同声斥骂马丁,责备这个懦夫不敢起身奋战,让他们看一场生死搏杀的好戏。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德瓦尔人被鹦鹉龙锋利的爪子撕成满地的鲜血与碎肉,只有那血腥的一幕才能让他们的勇者之心感到满足。 在侯爵身旁的亚历山大?福克斯也在心满意足的看着,马丁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计划中的好戏还没有开演。他回身悄悄地向身旁的传令兵说了句什么,士兵匆匆的离去。 不一会儿,马丁进入角斗场的那道门再次打开,人们看到一个身穿白丝裙的银发女孩儿被两个士兵推了出来,跌倒在尘土飞扬的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福克斯队长,这不是那个女巫吗?”侯爵诧异的瞟了一眼角斗场中的姑娘,回头疑惑的询问队长,他本以为这场角斗只有两位主角。 听到父亲的话,瑞恩下意识的向场内望了一眼,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她,不等队长开口,他霍然而起,手扶着栏杆探身叫道:“艾米,那是艾米!她怎么会在那里!” 他像疯了一样回头瞪着亚历山大,声嘶力竭的大声质问,直到侯爵发出一声严厉的呵斥,命令他回到座位上安静,他才怀着满腔的惊疑与悲愤坐回原位。 “是这样的,阁下,”亚历山大不慌不忙的说:“据我的调查,这个女孩儿和我们抓到的德瓦尔男人有密切的关系,在我们对他进行抓捕的时候,她曾经在旁协助过他,后来不知所踪。” “我想,她一定是耍了什么诡计,骗少爷带她回到府中,意图不轨,却不慎走漏了破绽,所以我把她也送到这里,一起处决,阁下您意下如何?” 侯爵尚未答话,瑞恩再一次不由自主的跳起来指着亚历山大叫道:“福克斯,你这个混蛋,居然这样迫害良善,艾米她绝不可能有一丝不良之心,她简直是一个天使,你却将她污蔑成魔鬼,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把他给我带下去!”勃然大怒的侯爵一声令下,两个随从上前架住瑞恩,捂住他的嘴,将拼命挣扎的他带离场地。 卡洛琳在旁一边劝慰侯爵不要生气,一边不时的与福克斯队长交换眼色,心里暗暗的赞赏他这件事做得漂亮,没有辜负她暗中对他的吩咐。 她得意洋洋的看着场下的艾米莉亚,等待着她尸横角斗场的时刻。 艾米莉亚并没有注意到贵族席上发生的一切,角斗场中的喧闹声掩盖了瑞恩声嘶力竭的呼喊,而鹦鹉龙对马丁的折磨则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惊恐的看着马丁在鹦鹉龙的爪下如同一块快要被撕烂的肉,全身战抖不止。 “明天……就是决定你们命运的时刻……” 仙后的话回响在她的耳边,她看着鹦鹉龙举起了锋利的爪子,准备做出最后的攻击,撕裂马丁的月复部,那一瞬间她问自己,自己和大叔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吗? 她不甘心,她想救他,救这个两次从危难之中救下自己的男人,她四下寻找,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烂苹果,于是连滚带爬的靠过去抓住它,用力扔向鹦鹉龙。 这一击不偏不倚,正中鹦鹉龙的身体,毫无防备的鹦鹉龙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避。 但当它发现攻击它的只是一个赤手空拳的瘦弱姑娘时,它又恢复了汹汹气势,丢下马丁杀气腾腾的向她扑来。 可怜的女孩儿瘫软在地上,看着鹦鹉龙高大的身影渐渐笼罩了自己,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枚尖刺刺穿了她的肩膀,殷红的鲜血浸染了她雪白的肩膀,女孩儿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捂着伤口倒地不起。 鹦鹉龙的利爪划出三道白光,撕裂了她的裙子,将她雪白的月复部**出来,爪子的尖端在她娇女敕的肌肤上留下了几行清晰地红印。 它张开尖利的喙,对准她柔软的月复部直刺下去,恐惧至极的艾米莉亚闭上双眼,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童年时最常发出的无助哭喊:“爸爸,帮帮我!” 不料,艾米莉亚的呼声未曾止息,她的身体忽然绽放出夺目的白光,受到光芒刺激的鹦鹉龙急忙转过脑袋向后退避。 与此同时,震天动地的咆哮随即伴着惊天的哀鸣回荡在角斗场上空,看台上的人们全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亚历山大?福克斯则露出了惊喜之色。 只见四根小臂长短的尖刺深深地刺入了鹦鹉龙的脊背,穿透了它坚硬的鳞片,蓝色的血液将五颜六色的羽毛改变了颜色。 负痛的鹦鹉龙从淹没在白光中的艾米莉亚身旁退开,回头望着站在面前的男子,他双拳紧握,全身的肌肉如山峰般隆起,健壮挺拔的身躯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几分钟之前他还是一个垂死之人。 就在刚才,当少女的呼救声与记忆中女儿死前的哭喊声,在马丁耳畔重叠成相同的呼唤,他心灵深处被封印的魔力瞬间奔涌而出,充盈了他虚弱枯竭的身躯。 “魔兽,接受惩罚吧!”马丁的咆哮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将他们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不等所有人回过神来,他已经闪电般冲向鹦鹉龙。 那怪物见对手来势汹汹,双翅一振,身上的彩羽如同羽箭般飞射而来,即使是最坚固的巨盾也无法抵挡住这密集的箭雨。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马丁插满羽毛的身躯轰然倒地的瞬间,却不料那汉子一声大喝,一团炽热的火焰从紧握的右拳中爆发出来,瞬间燃遍了全身。 身负熊熊烈焰的马丁如同一个暴怒的火神,所有靠近他的羽箭瞬间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鹦鹉龙见势不妙,张开大嘴再次喷出一枚尖刺,却被马丁随手抓住,反掷回去,鹦鹉龙敏捷的闪身急躲,马丁看准时机欺近身前,轻舒猿臂揪住他的左侧翅膀,飞身跃上了它的后背。 炽热的烈焰灼烧着鹦鹉龙,将它满身华彩缤纷的羽毛化为飞灰,狂躁的鹦鹉龙扑腾着双翅在场中奔跑跳跃,试图将马丁从他的身上摔下来,但德瓦尔汉子用他强健有力的双手死死地掐住鹦鹉龙的脖子。 被扼住咽喉的鹦鹉龙声嘶力竭的做着困兽之斗,但马丁却无意与它僵持,他挥手揪住鹦鹉龙的右翼,一声咆哮将它生生的撕裂下来,蓝色的血液飞散在漫天的尘埃之中,将地面上的尘土染成了片片蓝色斑块。 身受剧痛的鹦鹉龙陷入了癫狂之中,向着前方的墙壁直冲过去。 马丁从它的背上飞身而下,在沙土地上打了个滚稳住身体,抬头看到鹦鹉龙巨大的身躯直冲入了看台下方的围墙,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贵族区的看台瞬间坍塌成一片瓦砾。 角斗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惊慌失措的人群互相拥挤,自相践踏,场外的士兵们听到场内的消息,纷纷从通道内冲入场中,赶去救援被掩埋的爵爷,同时制服还在狂躁挣扎的鹦鹉龙。 趁着场上一团乱的机会,马丁冲到了艾米莉亚身旁,但他却并没有在艾米莉亚瘫倒的地方发现她的身影,那里只有一件染血的长裙。 ( 十六章 血色矿区 当黎明的晨曦洒落在马丁的身上,他蹒跚的脚步走的似乎更加有气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他就那样将可怜的小姑娘丢在了荒野之中,任凭她自生自灭,被一切可能出现的怪物吃掉。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骗自己她会找到她的同胞,找到一份更好的生活,但他也明白自己并不相信这谎言。 昨夜当艾米莉亚睡着后,他坐在火堆前望着她被篝火映红的小脸儿,不禁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儿。 十年前,她也和小艾米年纪相仿,一样的活泼可爱,孩子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她与父亲相依为命,关系十分的亲密,知道帝国的入侵击碎了他们的幸福。 与艾米莉亚的意外邂逅,柔弱的她勾起了他心中对女儿长久的思念,产生了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 但同时,他也不断地问自己,自己这样的疼爱敌人的女儿,是否是对族人,尤其是对因敌人入侵而死的女儿的背叛? 当矿工们的辱骂回荡在他的耳畔,他感到了强烈的自责和恐惧,仿佛那声声“走狗”是从他心爱的女儿口中发出的凄厉斥责。 “杀了她,就可以洗清你的罪过,让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回到族人们身边。否则,即使你回到了雷霆山区,又要如何去面对族中的长老与同胞?” “去吧,只需要轻轻用力,拧断她的脖子,就让她像所有被萨拉图魔鬼们杀死的德瓦尔少女一样,结束她的生命吧!” 他不知道黑暗中是谁在他的耳边怂恿催促,他只知道自己的双眼一度死死的盯着少女,右手的手指握的咯咯作响,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无辜同胞死在了萨拉图的刀剑之下。 他问自己,萨拉图人杀了我那么多同胞,我为什么不能杀死她? 但当他起身扑到少女面前,向她伸出自己的手时,她的口中却哼哼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呆呆的望着她,伸出的大手在距离她只有几公分的地方颤抖不止,他听懂了她的梦呓:“爸爸……” 黑暗中的声音消散了,马丁跌坐回原位,痛苦的模着自己的脑袋,他的脑海中反映出了与艾米莉亚相遇后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少女是怎样从鹦鹉龙的嘴下救下了自己,又是怎样勇敢的拦在自己身前挡住凑上来的魔法师,还有她在角斗场门外有气无力的声音:“大叔,带我离开这里,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长长的哀叹一声,低下了自己矛盾挣扎的头。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离开艾米莉亚,独自一人返回矿区设法营救遭受盘剥虐待的族人。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会为小艾米带来厄运,更无法预测,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远远地,他便听到了矿区“叮叮当当”的开凿声,以及看守们粗野的呼喝声。 他悄悄的来到矿区边缘,伏在一块土丘后面向着矿区张望,矿场已经被开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矿坑。 阶梯状的环形坑道上,负责开凿和运输的工人们马不停蹄的工作着,甚至没有时间停下来擦一擦脸上的汗水,稍有停顿,就会被站在高处的看守大声呵骂,甚至是挥鞭毒打。 马丁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冷静的观察周围,发现除了自己下方不远处站着闲聊的五六个看守,并没有其他看守在,这让马丁心里有了底。 他悄悄地从矿坑上方爬下来,来到了几名看守上方的阶梯上,看守们此时正背对着他嘻哈说笑,谁也没有注意到居然有一个大块头靠近了自己。 马丁用右手从身旁的土地中抓起一把泥土,朝着几个看守吼了一声,几个人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冷不防被泥土扔了一脸。 惊慌失措的看守们,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马丁早已扑了上去,一拳将迎面的一个看守打飞出去,站在他后面的两个看守被他重重的一撞,重心不稳,跟他一起翻滚着坠向了坑底。 其他三个看守拂去脸上的尘土,睁眼看到一个巨人般的德瓦尔人站在自己面前,吓得灵魂出窍,被马丁一把拧断其中一个的脖子,然后用他的尸体扔向了他的同伴。 目瞪口呆的看守顿时被同伴的尸体击飞出去,与他一起坠向了坑底。 剩余的一个看守此时缓过神来,转身就跑,马丁奋力追赶,怎奈跛脚跑不快,眼看前面有几个矿工正望向这边,他连忙大声呼喊,并用手势示意他们拦住看守。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几个矿工看到迎面冲来的看守,吓得慌忙退避,眼看着看守从他们面前跑过,沿着通往地面的土楼梯跑得无影无踪。 无可奈何的马丁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此时,矿区所有的矿工都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动,他们从四面八方向着马丁聚拢过来,其中一部分人认出了他,他们围上来大声问:“怎么又是你?你又来干什么?” 马丁打着手势试图告诉他们,自己是来救他们的,但比划了半天也没人明白。 无奈之下,他干脆用手指了指死去的守卫尸体,又指了指矿工们,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而后他又指了指矿工们,继而用大拇指指指自己,再一次抹脖子,最后摆了摆手。 “你是说,让我们跟你走才能活下去,否则就会死?” 见矿工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马丁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但矿工们似乎并不领情,有人皱着眉头叫道:“跟你走,我们也未必就能活下去!他们会派全副武装的士兵来把我们抓回去,全都绞死!” 这话引起了部分矿工的担忧,有人又说:“你这家伙之前推倒了我们的神像,帮你那萨拉图小主子亵渎我们的天神,根本就是个叛徒,现在又想把我们带出去,是想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吗?”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矿工们围住马丁,纷纷横眉冷对的指责他。 就在马丁有口莫辩之时,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刚刚逃掉的看守带着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这些人衣着杂乱,看上去并不像军方的士兵,但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却毫不逊色,矿工们见状慌忙从马丁身边退开,担心遭到池鱼之殃。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杀气腾腾的守卫们并非只将手中的利刃指向马丁,而是在场所有的德瓦尔人,当矿工们试图向他们辩解和求饶时,锋利的剑刃早已不留情面的夺走了他的生命。 一时间砍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矿工们四散奔逃,许多身体较弱的矿工倒在血泊之中,守卫们的报复使得矿区变成了屠杀场。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同胞死在看守们的刀下,马丁悲愤万分,尽管他已经杀死了数名围攻他的守卫,但无法使用的右腿和左臂令他的行动大打折扣。 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爆发出在角斗场时的惊人力量,但不论他心头的怒火如何狂暴,都无法令他的身体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 他似乎失去了那令人生畏的战斗力,仅能拖着一条跛腿,用仅有的右拳尽可能的攻击他的敌人,并保护他的同胞,但更多的人仍旧在死亡线上挣扎。 几个年轻力壮的矿工在死亡降临的一霎那,被马丁拼尽全力挽救下来,他们看到马丁一瘸一拐的与看守们作战,奋力的保护每一个能够保护的同胞,不由得热血沸腾。 有人放声大喊:“兄弟们,他们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跟他们拼了!”说着从地上捡起搞头、铁铲以及死去看守丢掉的武器前来助战。 越来越多的矿工受到他们的感染,不再惊慌逃窜,而是聚拢在马丁身边返身奋战,他们的誓死反抗使得看守们很快收起了狰狞嘴脸,开始向后退缩。 越战越勇的矿工们高喊着扑向看守,战场的情势开始逆转,以寡敌众的看守们开始溃败,丢下同伴的尸体仓皇而逃。 当看守们全都逃走后,矿工们聚拢到了马丁身边,这一次他们的眼中不再有敌意,反而充满了敬意。 之前高声呼吁工友奋战的年轻人上前对他说:“这位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无疑是我们的救星!” “当那些萨拉图魔鬼向我举起大刀的时候,是你从他们的刀下救下了我,是你带领我们打退了他们,让更多的人免于遇难!” 他环顾周围的兄弟们,大声说:“以后,我们就跟着他,跟着我们的大哥走到天涯海角,和那些萨拉图魔鬼拼个你死我活,再也不受他们的窝囊气了!” 他的呼声激起了在场工友们的共鸣,人们群情激奋,欢呼雀跃。 热泪盈眶的马丁,看着欢欣鼓舞的人群,心中充满了欣慰,但也不乏隐忧。 他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追随他的数十名矿工的生计和未来都充满了未知,但他知道他们首先要做的是离开这里,以免敌人再次降临。 带着矿工们匆匆离开矿区,马丁避开大路沿着荒僻小径一路向西,不知走了多久,追兵似乎并未跟上来,人们也渐渐从最初的警惕中放松下来。 正当他们边走边研究附近的安身之所时,前方的田野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影,令所有的人再次紧张起来。 ( 十七章 危情蒲公英 矿工们全都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不远处站在草丛中的小姑娘,田野间的风吹拂起她银色的发丝,为她忧伤彷徨的脸蒙上了一层不该属于她的沧桑。 少女呆呆的望着马丁,眼神中满是委屈与凄惶,看得人心生酸楚。 “大叔!”她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向马丁,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马丁满心矛盾的低头看着她,艾米莉亚依恋的抱着他的腿,仿佛走丢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那不是之前的那个小丫头吗?她怎么在这里?”人群中的几个矿工认出了艾米,开始窃窃私语,其他不了解内情的矿工也开始向他们打听。 当他们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都对此议论纷纷,有的人觉得她是敌人的孩子,表现出明显的反感,有人则担心她会不会出卖他们。 “大叔,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找不到你我好害怕。” 听到艾米莉亚凄然的询问,马丁在少女的面前蹲下来,看着她尚未平静的表情,用手轻轻的模了模她的脸颊,在上面吻了一下,用手势和口形告诉她:“亲爱的,你不能再跟我一起走了。” “为什么?”艾米莉亚惊诧的睁大了金色的眼睛,她本以为自己又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了,但他的表述却让她再次陷入了绝望。 “我们应该回家,回到我们各自的家。”这样一个简单的表述过后,马丁低头吻了她的额角,而后站起身来向着矿工们招了招手,与少女擦肩而过。 他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向艾米莉亚诉说自己的顾虑和担忧,但语言上障碍让他无法对少女说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狠下心,与她告别。 可怜的艾米愣在原地呆了半晌,猛地回过头来冲着马丁的背影大喊:“大叔,别走,别扔下我!” 但马丁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满心惊诧的少女望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矿工们将他的身影逐渐遮住,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决绝。 她无法看到,此时此刻马丁湿润的眼角,也无法听到他心中默诵的歉意。 少女孤单的身影始终伫立在田野之中,望着那群德瓦尔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再与她相关,也没有什么可以令她牵肠挂肚,她彻底的自由了,或者说,已彻底的被世界所抛弃。 就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凌乱的马蹄声,她回头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大路上有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向着这边跑来,很快就来到了艾米莉亚面前。 “嘿,小家伙,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为首一个身穿锁子甲的长发汉子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艾米莉亚问。 “先生,我是去鹰翎堡探亲的,护送我的奴隶昨晚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丢下我逃走了,我不认识去鹰翎堡的路,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你能帮帮我吗?” 艾米莉亚努力的镇定心神,做出一副孤苦无助的样子说。 男子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又问:“你有没有见过一群奴隶从这里过去?” “见过,不久之前我看到一群奴隶往那边去了,我的奴隶也在他们之中,我看他们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就躲在草丛里没敢出来。” “先生,我好怕,你帮帮我吧!”男子抬头顺着艾米莉亚刚刚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指向南方。 “他们去南边了?”那汉子满月复狐疑的朝着南边望了一眼,回头凝眉叫声“拉亚!” 一个战战兢兢的男子从后面跑了上来,艾米莉亚注意到他是一个瘦弱的德瓦尔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看上去像是一名矿工。 “雷文大人,我在这里!”矿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笑容。 雷文回头用威严的目光瞪着他,阴声阴气的说:“拉亚,你不是说他们往西去了吗?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说他们去了南边?” 名叫拉亚的矿工惊惶的睁大眼睛看了艾米莉亚一眼,摇头摆手的对雷文连声说:“大人,我怎么敢骗您呢!我当时就躺在死尸堆里,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被那该死的尸体压住了动弹不得,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连忙闭上嘴,试图设法遮掩过去,而就在此时,他的目光忽然被吸引在女孩儿的脸上。 “大人,我认得这个小丫头!”他指着艾米莉亚对雷文叫道:“大人,我见过她!” 他急不可耐的将艾米莉亚和马丁如何推倒神像,如何劝说他们逃走的经过告诉了他,雷文听了将信将疑,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小艾米的脸上。 “我的确跟我的奴隶到过矿场,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就逃掉了,但是我没有劝说他们逃走,先生,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这些奴隶逃走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您难道觉得一个奴隶的话比您的同胞还值得信赖吗?” 小姑娘的话有效地抓住了雷文的心思,他始终对拉亚充满了怀疑,觉得所有的德瓦尔奴隶都不可信任,而面前这个相貌单纯的萨拉图少女显然令他更愿意相信。 “你愿意带我们去找他们吗?只要你帮我们找到他们,事成之后我会送你去鹰翎堡。”打定主意,雷文赌咒发誓的哄着少女,希望她出面引路,小姑娘起初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见雷文要去南边,拉亚连声劝阻,雷文对他的阻挠十分恼怒,大声的训斥他,拉亚见事不谐,想到如果得罪了雷文,就算是抓回了逃走的奴隶立了功,以后也难免受苦,遂不敢争辩,但又不甘心被这小丫头搅了自己的好事,于是提议分两路去追。 雷文思量再三,觉得也是个办法,他此行带了二百多人,一分为二也比逃走的奴隶人数多,于是便答应了拉亚的建议。 他让自己的副手带着拉亚和一队人去西边追,自己带着艾米莉亚和其余的人去南边追。 跟随雷文向着南方走的艾米莉亚,并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办,她只希望自己能帮上马丁他们一点儿忙。 敌人分兵对逃走的矿工们无疑是有利的,但身旁的雷文和背后的一百多名打手要怎么对付,她心里没有底。 雷文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小艾米和一百多个打手一路向南,穿过杳无人烟的荒野,始终没有发现目标的踪影。 他询问过艾米莉亚几次,都得到了肯定地回答,因此虽然心里充满了怀疑,但还是带人继续追下去。 大概走了三四十分钟的路程,前面远远的出现了一个荒废的村庄,雷文等人在村口勒住马头向着村内张望,视线中一片荒芜破败,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残垣断壁,村子的路上荒草丛生,几乎淹没了道路。 “这里倒是一个藏匿的好地方!”雷文模了模胡子拉碴的下巴,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他向着身后的打手们一挥手,众人立即涌入村中,开始四处搜查。 雷文自己则带着女孩儿和几个亲随缓缓而入,一边骑行一边察看周围的情况。 这座小村他并不陌生,当年正是他带人来到这里,将所有的德瓦尔村民抓走,青壮年押去做苦力,女子则被卖掉做奴仆,老弱病幼一概就地杀光。 所有的房屋在那之后被付之一炬,村民的财产被掠夺一空,整个村庄在大火中燃烧了三天三夜,最终变成了满目灰烬。 故地重游,雷文的耳畔似乎回响起了当年村民们凄惨的哭号声,这并没有让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不忍,反而平添几分得意之色。 他昂然坐在马上,从杂草丛生的道路上走过,仿佛一位视察领地的贵族。 正当他洋洋得意之时,村子的东边突然传来了惊叫声,雷文吃了一惊,立即指挥附近的手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当他们赶到村东的废墟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满地的尸体,但却没有一个人影。 “该死,那些混蛋在哪?”雷文愤怒的大声喊道。 他指挥随行的手下搜查周围所有的房屋,但没有找到一个人,就在他恼怒异常之时,村子的南边又传来了可怕的惨叫声。 雷文回头吃惊的望着那里,他和他的手下人的脸色丝毫不比惊恐万分的小艾米好多少。 “快,过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给我找到他们!”他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看着手下们蜂拥而去,自己也快马加鞭跟上去。 当他们赶到村子南侧的村口时,依然只看到了满地死尸,除此以外,别无一人。 “见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文暴躁的从马上跳下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着废墟高叫:“你们这些该死的猩猩,给我滚出来!我一定剥掉你们的皮!”随行的人搜查了周围的房屋,仍然没有发现活人的踪迹。 “头儿,您来看看!” 一个检查尸体的手下将雷文叫到身边,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说:“这些尸体上的伤口和村东的那些上面一样,每具尸体都只有一处伤口,伤痕完全一样,应该是一种武器的造成的,我觉得有点儿像……” 雷文将目光从死尸上移到他的脸上,满月复狐疑的盯着他,手下迟疑片刻,小声说:“我觉得有点儿像镰刀,死神的镰刀……” 话音未落,村西再次传来了惊叫声,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因为雷文铁青的脸色,手下人早已仓皇逃出这座诡异的村庄。 但这位首领却不甘心就此逃离,他咬牙切齿的说:“不论他是什么,我都要把他找出来,如果他真的是死神,那我就让他见识一下,我的刀刃绝不比他的差!” 他说完飞身上马,向着村西冲去。 当他带着艾米莉亚来到村西路口,同样的场面再次呈现在他们面前,到处都是惨死的手下,每个人的身上都留有弧形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草丛,仿佛在重现当年村中的屠杀。 雷文怒不可遏的对天怒吼:“出来,给我出来,不管你是人是鬼,都给我滚出来!” “先生,他们好像没跟上来,我们最好、不要呆在这里……” 少女怯生生的话提醒了雷文,他回头盯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手下跟上来。 这异常情况让雷文感到不妙,整个村庄一片死寂,似乎只剩下了他和柔弱的少女,还有那个至今不明身份的诡异住客。 就在雷文犹豫是否真的应该逃离这里时,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突然脸色惨白的指着他,声音颤抖地说:“先、先生,你、你、你的后面……” 雷文顿觉后心发冷,猛地回头挥刀猛砍,一阵阴风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耳畔传来一阵阴冷的狞笑…… ( 十八章 死亡之风 “真想不到,拉亚竟然会带萨拉图人来抓我们!这个贪生怕死的奸贼!” 当德瓦尔矿工们七嘴八舌的咒骂出卖他们的同胞时,马丁却独自一人望着周围满地散乱的萨拉图看守的尸体发呆。 他们刚刚与追踪而来的萨拉图看守们发生了激战,牺牲了一些同胞,但将敌人大部分消灭在了田野之中,包括出卖他们的拉亚也被年轻矿工瑞德一刀砍死。 此时此刻,马丁的脑海中回响着的是拉亚的话,他曾提到追缉队长雷文带着一个银发小女孩儿去了南边,还咒骂她的奸诈诡计坏了他的事。 这些话让马丁意识到艾米莉亚所处的危险境地,如果雷文找不到他们,必然会迁怒于艾米,小姑娘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大哥,您是在想引开敌人的那位小姐吗?” 马丁回头看到年轻的矿工首领瑞德关切的脸,不由得点了点头,瑞德见状继续说:“那位小姐的举动是可敬的,也许我们应该去找她!” “如果我们放任她小小的生命为了我们而承受死亡的威胁,天神是不会原谅我们的罪孽的!雷文那个混蛋我很了解,即使是他的同胞,他也不会对她有丝毫宽恕!” 瑞德的话无疑说到了马丁的心坎里,他很想去救艾米,但却顾忌到矿工们对她身份的疑忌而无法决定,现在瑞德主动提出,无疑是解决了他的心月复难题。 他轻轻的拥抱他以示感谢,瑞德微微一笑,立即召集所有的矿工,号召他们去救舍己为人的道尔小姐。 矿工们起初还有所犹豫,但最终还是被瑞德说服,同意去寻找艾米莉亚的下落。他们将萨拉图追兵遗留下的马匹收集起来,带上他们丢掉的武器,向着东南方赶去。 不知追赶了多久,他们远远的看到了几匹迎面而来的马匹,马上没有骑手,从装束看与他们坐下的萨拉图看守们所骑的马匹无二,瑞德和马丁由此断定,他们一定就在前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村子的西侧入口,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马丁和瑞德走在前面,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们中的很多人对曾经是这里的村民,被雷文抓去做苦力,如今回到家乡,看到满目疮痍,不由得心生伤感,落下泪来。 “大哥,你看那里!”瑞德声音惊动了后面的人群,他身边的马丁也早已注意到了他所指的地方,在村子中间的大道上,躺着几具矿区打手的尸体,周围遍地鲜血,场面十分惨烈。 马丁跳下那匹已经被他沉重的身体压得筋疲力尽的马,走到尸体旁边看了看,很快注意到了他们身上相似的伤口。 同时,他身旁的瑞德也注意到,这些人手边的武器上没有丝毫的血迹,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碰到敌人分毫,便已命丧黄泉。 “是什么人杀了他们?该不会是……道尔小姐?” 瑞德惊疑不定的望着马丁,后者缓缓的摇了摇头,他明白不可能是艾米莉亚,但的确有一个强大的家伙藏身于此,也许是艾米带他们误闯了他的领地。 他再次俯身察看尸体上的伤痕,脑海中渐渐映出了一些关于它的故事,那种当地人敬畏的东西让他心生寒意,并非为自己,而是为可怜的少女,如果她所面对的真的是它,那么她也许已经丢掉了性命。 就在此时,他们忽然听到了一声狂躁的咆哮,从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传来,马丁和瑞德连忙带领众人赶了过去,转过街角,他们看到了发出声音的家伙。 那不是别人,正是追缉队队长雷文,此时的他双眼血红,**上身,披头散发,手中提着他的大刀,疯狂的劈砍着周围的一切。 “这家伙疯了,是谁把他变成了疯子!” 瑞德万分惊诧的回头看了看马丁,马丁并未回应,而是默默地走向雷文,背后的瑞德正准备带人跟上去,马丁却举起他的右手示意他们止步。 他独自走向雷文,疯子很快发现了他,并且怪叫着挥刀向他扑过来,口中大喊:“去死,去死,你们这些孤魂野鬼,活着的时候都是我的刀下亡魂,死了凭什么跟我斗,都给我去地狱吧!” 他狂乱的将手中的钢刀劈向马丁,却被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刀身,马丁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丢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瑞德。 年轻人立刻上前来,看到马丁用口形对自己说着什么,聪明的瑞德看了片刻,明白他的意思,用不太纯熟的萨拉图语问那疯子:“你把道尔小姐弄到哪里去了?快说,说出来就饶了你!” 尽管瑞德再三逼问,那疯子却根本答非所问,口中只是连声谩骂,手脚四处乱踢乱打。 无可奈何的瑞德与马丁彼此相顾,心知从这个疯子嘴里问不出艾米的下落,于是将他丢在地上,转身准备离去。 突然,附近的街道上传来了少女的惊叫声,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带人赶往发出声音的地点,转过一条街,杂草丛生的街道上出现了惊人一幕。 一个蓝色的虚无身影半空中漂浮在草丛之上,它身披黑色斗篷,枯槁的双手中拿着一把狰狞的长柄镰刀。 背后的半空中,一条铁链在空中形成一个圆形,可怜的银发小姑娘正被锁链释放的能量吊在空中。 矿工们被这怪物吓坏了,他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但马丁却十分清楚。 这种被萨拉图人称为死神的东西来自碎骨荒漠,萨拉图人对他敬畏如神,但事实上它并不是神灵,而是一种专门在荒漠中吸食旅人灵魂的怪物,生活在荒漠边境的原住民称之为猎魂者。 从前,它很少离开荒漠,但萨拉图人入侵后,为了侵占荒漠曾经打通了一条通往荒漠的山道,最终却只在荒漠中留下了大量的军人尸体。 死亡军人的灵魂被它吸食,并诱使它们从开辟的山道来到了曙光平原,荒村中死亡村民的冤魂又将它吸引至此。 “大哥,我们怎么办?”瑞德悄悄地问身旁的马丁,马丁并未回应,而是双眼死死的盯着空中的艾米莉亚。 小姑娘并未受到什么伤害,神智也很清楚,此时正用惊喜而又不安的大眼睛望着马丁,苍白的小脸儿既有恐惧也有期待。 马丁示意其他人不要动,自己正准备上前会一会那怪物,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街道的另一头向着猎魂者冲来,他认出那正是刚刚被他们扔下的疯子雷文。 只见雷文挥舞着一只拳头,仿佛拳头里还握着他的大刀一般,直冲到猎魂者的背后,那怪物猛地转身,两只蓝色的眼睛犹如鬼火般在斗篷下闪烁亮光。 雷文却根本不知畏惧,挥“刀”猛击它的身体,却不料拳头直穿过它虚无的身体,整个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扑倒在它的脚下。 还没等雷文从地上爬起来,刀光一闪,猎魂者手中的镰刀早已劈开了他的后背,一道白色的灵魂之气从他的体内倾泻而出,被吸入怪物体内。 趁着怪物吸取雷文灵魂的时间,马丁悄悄地靠近了艾米莉亚,趁着那怪物不备一把抓住了空中的铁锁——那锁链飞行在空中,一般的成年人必须跳跃才能抓住,跛脚者是无法碰到的,但幸而马丁的身高异于常人,使他不必跳跃也可以伸手抓到锁链。 抓住锁链的马丁用力向下拉扯,想要把锁链的能量场拉断,但他的行动立刻被怪物发现,它回过头来挥舞镰刀猛劈下来。 马丁缩回右手急闪,镰刀的刀头不偏不倚,恰好钩到了一截铁链,锋利的刀刃将铁链切为两段,能量力场随之破裂,艾米莉亚惊叫一声,从半空中摔落下来,落在马丁的怀里。 惊魂未定的少女睁大了眼睛望着马丁,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唤,马丁用右手将她抱紧,转身向着人群跑去。 背后,那怪物见猎物逃掉,右手抓起刚刚被切断的铁链扔向马丁,铁链绊住了马丁行动不便的右腿,将他绊倒在地,艾米莉亚也从他的怀里滚落在地上。 小姑娘打了几个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猎魂者已经飘然来到马丁的身边,从空中举起它的镰刀,而马丁由于行动不便,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眼看着镰刀劈落下来,小姑娘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挡在马丁身前,用自己柔弱的手臂迎向劈落的镰刀。 一道夺目的蓝光放射开来,少女的双臂竟然萦绕着一道蓝色能量,与闪烁幽冥绿光的镰刀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两股能量彼此对抗,产生的强烈气流将周围的杂草吹得倒伏在地,马丁和在场的矿工以手臂遮挡狂风的来袭,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此情景,马丁挣扎着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帮助少女,突然看到猎魂者的左手指向了锁链,铁链如同一条飞舞的竹叶青蛇,向着少女猛扑过去。 猝不及防的艾米莉亚被铁链狠狠地打中左肩,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叫,飞出几米远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了一片尘埃。 ( 十九章 荒山蛇影 “艾米!”看到艾米莉亚痛苦的倒在地上生死不明,马丁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又惊又怒又心疼大喊。 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恢复了力量,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猎魂者劈来的镰刀,一声咆哮,右手迸发出炽热的火焰,手掌如刀猛劈镰刀的刀柄,将其斩为两段。 猎魂者见状抓起左手的铁链甩向马丁,不料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接在手里,用力一扯,将猎魂者猛地扯到面前,马丁闪身从他的腋下穿过,回身用铁链锁紧它的喉咙,双手死死的勒住。 他右手的烈焰和左手的电流,逐渐与锁链上的死亡能量混合,将铁链变成了一条雷与火的炼狱之锁。 猎魂者双手死死的抓住马丁的手,奋力挣扎,但它自己的这条锁链正是它的克星,令它的所有努力都变成徒劳。 终于,锁链勒断了它的咽喉,无数灵魂之气从它仰望天空的头颅中倾泻出来,直升天空,当灵魂之气消散之时,猎魂者的身躯化作一缕灰烬,烟消云散。 马丁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向艾米莉亚,他看到矿工们此时已经围在她的身边,连忙走上前去,小艾米正躺在瑞德怀里,虽然有些虚弱,但没有大碍。 他走到少女的身边,在她身旁半跪下来,望着她依恋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愧疚,不知道该跟她说点儿什么,但小姑娘却主动将小手伸向了他。 马丁略加迟疑,轻轻的拉住了,他望着她脸上浮现的欣慰微笑,情不自禁的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尽管他坚硬的胡须将她柔女敕的小手扎的很痛,但她的笑容却灿烂的如同天边的晚霞。 当艾米莉亚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能够起身以后,她从地上站起来,恋恋不舍的看了马丁一眼,说了句:“大叔,我走了,你多保重!” 说完,她低着头向村外走去。马丁望着她孤零零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想让艾米莉亚留在身边,又担心族人中会有怨言。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艾米莉亚的身影渐渐远去,马丁咬咬牙,横下心转身示意瑞德等人离开。 刚走出几步,马丁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吃惊的矿工们连忙围上去,齐声呼唤,马丁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脸色苍白,这可把众人吓慌了,全都变得不知所措。 一个小身影突然推开慌乱无措的人群挤了进来,瑞德抬头看到艾米莉亚关切的脸,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语无伦次的对艾米莉亚讲述着马丁昏倒时的情形,请她设法救救他。 女孩儿默默地听完,在马丁身边跪下来,她凝望着马丁昏迷不醒的脸,耳畔再次回响起动人的旋律,在夕阳残照的辉煌之中,她轻启芳唇,吟唱出了一曲苍凉的仙曲: 我还记得, 她发丝间春雨的清香, 那是云朵, 对她昂扬生机的洗礼。 我未曾忘, 她裙摆间散落的花气, 那是艳阳, 对她华彩倩影的赞美。 我仍难舍, 她玉手中金色的麦香, 那是丰收, 对她勤劳努力的嘉奖。 我还怀念, 她纤足下清爽的雪窝, 那是冰雪, 对她纯洁生命的铭记。 死亡试图, 抹去醉人的芬芳微笑, 取而代之, 用愤恨填满我的胸怀! 身在咆哮, 绝不屈服于它的狞笑, 心在祷告, 绝不放弃她音容笑貌! 夕阳残照, 我在死神阴影中煎熬, 期盼黎明, 晨曦中弥漫你的味道。 那是我此生, 永不磨灭的挚爱真情。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在与少女手心闪耀的蓝光的交相辉映中渐渐淡去,马丁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叔,你感觉好一点儿吗?”感觉到马丁的手轻抚自己的头,艾米莉亚抬起吻过他眉心的双唇,静静地注视着他,轻声问。 马丁默默的点了点头,用感激的眼神注视着少女,不知有多久没有闻到过空气芬芳的他,闻到一缕清香萦绕在自己周围,脑海中回忆起睡梦中听到的少女的轻唱,女儿的倩影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那如一汪清泉的歌声从他的心间潺潺流过,满月复心事在泉水的叮咚声中缓缓流去,只剩下少女唇间的芬芳,将年龄相仿的两个她相映在他心头,令马丁不由得湿润了眼角。 “大叔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请你们好好照顾他。”艾米莉亚回头恳切的叮嘱瑞德一句,在得到肯定地回答后,她缓缓的起身,留恋的看了马丁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不等她轻移莲步,马丁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艾米莉亚诧异的回头望着他,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万千柔情与眷恋,发红的眼角向她诉说着他的不舍。 艾米莉亚犹豫着,不知是否该放开那只手,满心彷徨。 “道尔小姐,请你不要走了,留下来吧!大哥他需要你,万一他再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们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 一旁的瑞德见他们如此,不失时机的劝说着,同时鼓动周围的工友们一起表示支持。 此时的矿工们,对艾米莉亚已不再有从前的偏见,一致请求她留下来。听到矿工们诚恳的请求,感受到马丁渴求的目光和他颤抖的手,艾米莉亚的眼中也闪烁出晶莹的泪光。 最终,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上前拥抱了马丁,后者怀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天使,含泪露出了真挚的微笑。 几天后,两人与矿工们来到了碎骨荒漠与曙光平原边界的山区,矿工们将藏身于此躲避萨拉图追捕者。 马丁则带着艾米继续向西行进,他与矿工们约定,一定会回到族人们身边,带领族人们向侵略者发起反击,与他们会合。 与矿工们分别后,马丁和艾米莉亚沿着曙光平原和碎骨荒漠交界处的山岭小路,向着天空丘陵方向前进。 这天上午,两人正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走在寂静无声的山路上,周围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萨拉图人,手持粗重的木棒与斧头将两人围在中间。 壮汉们凶神恶煞的脸把小艾米吓得连忙躲到了马丁身后,抱着他的大腿,咬着嘴唇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人。 “没想到是个‘大猩猩’!”一个刀疤脸汉子分开人群,走上前上下打量着马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对他的健硕深感惊诧。 “嘿,把身上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刀疤脸用粗大的手指指着马丁,马丁报以一声轻蔑的冷笑,纹丝不动。这举动激怒了刀疤脸和他身边的人,他挥舞长手斧劈向马丁的头。 眼看斧头逼近了马丁,他突然出手,恰到好处的握住了斧头的木柄,巨大的斧头瞬间停在半空,任凭刀疤脸怎么用力,也无法把仅有几厘米的差距继续缩短。 刀疤脸惊愕的抬头望着马丁,只听“咔嚓”一声,斧头的木柄被马丁轻而易举的一掰两段,马丁将手中的斧子扔在地上,随手一拳将刀疤脸打了个趔趄,向后倒退数步才站稳脚跟。 “这家伙是什么人,竟有如此神力!”刀疤脸看了一眼手中残留的半截斧柄,左手捂着气血翻涌的胸口,满心惊诧。 他向周围的同伴一挥手,汉子们一齐扑向马丁,马丁侧身躲过迎面打来的粗木棍,一把抢过棍子,以横扫千军之势击中几名男子的膝盖,几个人顿时捂着膝盖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被吓得不敢靠近。 眼见马丁气势凶猛,逼得众人步步后退,一名男子将目光锁定在了躲在他身旁的小艾米身上,他倚仗自己的木棍比马丁手中的长,抓住木棍的末端打向艾米莉亚。 马丁早已听到身后异响,回身劈手掷出手中的棍子,顺手抓住扫来的木棒,掷出的木棍竟像长矛一般洞穿了男子的胸膛,他的木棒却被马丁稳稳的接在手里,棒头距离瑟瑟发抖的艾米莉亚仅有几公分的距离。 剩余的人见同伴殒命,胆战心惊不敢上前,马丁手握木棒环顾众人犹豫惶恐的神色,示意小艾米跟着自己撤离此地。 艾米莉亚躲在马丁身后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刀疤脸和他的手下不甘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又不敢强行阻拦,只得小心翼翼的尾随在后。 突然,艾米莉亚感觉马丁的脚步停止了,她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大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丁抬头仰望着周围的树梢,眉头紧锁,似乎预感到了某种危险的降临,而他面前不远处的汉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不安的仰头四下张望。 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了少女的耳中,她抬起头在周围郁郁葱葱的树冠中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突然,一个黑影闪电般的从两棵树之间窜过,马丁眼疾手快,劈手掷出手中的木棒,然而对方异常灵敏,木棒扑了个空,飞入树丛中不知去向。 “大叔,那是什么?”刚才的一幕令艾米莉亚害怕起来,虽然她没看清那是什么,但她确定那不是人类,因为它细长的身体末端没有双腿。 马丁并未回答,此时他正面色严峻的观察周围的动静,没有时间向少女解释。 “该死,我们快走!”刚刚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此时如同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向手下们一招手转身就跑。 马丁见状也拉起艾米莉亚准备离开,忽听一声惨叫,灰色的光雾闪过,刀疤脸和他的手下们全都伫立在原地,身体上蒙上了一层灰霾之色,如同石雕像般一动不动。 意识到不妙的马丁拉起艾米莉亚转身逃离,但他的瘸腿根本走不快,背后很快传来摩擦地面的声音。 只听一声怪叫,马丁下意识的推开少女,回身猛击一拳,被推开的小姑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心慌意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吃惊的看到马丁也同刀疤脸一样,变成了一尊挥拳的石像。 她正想爬起来跑向大叔,忽然看到马丁的后面闪出了一个黑影,满头绿色的长发居然全是血口獠牙的青蛇! 它**的上半身犹如健壮的人类男子,拖着一条覆满鳞片的大尾巴,这怪物双眼闪耀凶狠的绿光,露出四根锋利的尖牙,吐着红信向女孩儿猛扑过来。 惊恐万状的少女被吓得魂不附体,惊叫一声昏死过去。 …… 当艾米莉亚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前方不远处有一堵墙透进淡淡的光。 她浑身酸痛的从地上爬起来,赤着小脚走到发出亮光的墙前面,发现这并不是一堵墙,而是木质的门窗,光从门窗的缝隙里穿透进来,远看就像一面光墙。 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门,轻而易举的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头探脑的从门缝向外张望。屋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她偷偷模模的从里面钻出来,发现这其实是一间挖掘山壁建成的窑洞,在它两侧还有许多这样的房子,而在窑洞的对面,相对空旷的红土地上,还伫立着成排的木屋,但周围却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艾米莉亚觉得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和大叔在山中遭遇了怪物的袭击,为什么自己不仅没有死去,还会出现在这空无一人的村庄里呢? 她独自一人在村中小路上游走,一会看看左边的窑洞,一会窥视一下右边木屋的小院子,却始终找不到一个人,整个村庄好像只有她这唯一的生命存在。 这异常的情况让少女倍感惶恐,迫切得想要见到点儿活的东西。 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艾米莉亚走到岔路口向右张望,看到路两侧成排的木屋绵延而去,她回头看看来时的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这里过去看看。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吸引了她,她回头看到一间窑洞的门自己打开了,紧接着一条凶恶的大狗从里面跳了出来,对着艾米狂吠起来。 少女被恶狗的血盆大口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沿着木屋之间的土路没命的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实在跑不动了的小艾米终于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的跪坐在地上。 心有余悸的她满眼都是泪,想想大叔被变成了石头,自己又身陷在这怪异的乡村,少女越想越害怕,不禁呜呜的哭泣起来。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胆怯的向前方的小路上看去,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正缓步向她,小姑娘擦了擦模糊的泪眼,惶恐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走。 不料,男子出奇的敏捷,三步两步便来到了面前,一把抓住转身欲逃的少女,右手从腰间模出一把雪亮的尖刀,在她耳畔留下一阵令人胆寒的狞笑。 “呀呀呀,可有好久没有这样的美味了,小宝贝儿,让我来品尝一下你这‘小心肝’吧!” ( 二十四章 拉兹维尔的抉择 乔治回头看去,五六个士兵正挥舞着利刃向他扑过来,他连忙转身站直了身体,高举双臂以示自己无意反抗。 士兵们冲到他面前,用手中的剑抵住他的脖子,另外几个士兵绕到他背后,一边向洞里大喊一边向下张望。 冷不防,乔治突然闪身后撤,右手戒指轻触颈前的利刃,强力的电流令剑刃闪过一道白光,持剑的士兵惨叫一声,抽搐着倒在地上。 乔治趁热打铁,右手一拳击中另外一个士兵,失去平衡的士兵倒向身旁的同伴,彼此接触的两人瞬间被电流穿透,瘫倒在地上。 回过神来的其余三个士兵大喝一声,手中的长矛一起刺向乔治,后者飞身而起,脚尖轻盈的踩住三柄矛头,三个士兵一齐用力,将乔治挑上半空。 只见乔治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右手的戒指向三支相接的矛头射出一道电光,电流沿着长矛的金属矛柄向三个方向扩散开来。 当乔治稳稳的落在三名士兵身后时,他们已经不约而同的瘫软成三堆烂泥。 “乔治哥哥,你还好吗?” 听到艾米莉亚关切的声音从地洞里传来,乔治答应一声,回到洞口处正准备下去,忽听背后风声大震,急回头看时,一把巨斧打着旋迎面飞来。 乔治闪身急躲,巨斧不偏不倚,正落在地洞的洞口,深深的嵌入坚硬的石板之中,地洞里的艾米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的上身露出雄壮的肌肉,将他两米有余的身躯衬托的犹如铁塔,满脸的横肉与凌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杀气凛然。 乔治对此人并不陌生,他的名字叫赫尔托,绰号“死神”,是赫赫有名的刽子手。 “我还以为是那个德瓦尔大猩猩跑来了,原来是你小子!” 赫尔托一边气势汹汹的走向乔治,一边冷笑着说:“福克斯那娘们儿就是不利索,早听我的把你一斧头劈成两半,哪有今天的麻烦?” “你这样称呼贝蒂,她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 乔治定了定神,站起身子走到洞口,一边轻描淡写的打趣着,一边试着用手提起封住洞口的巨斧,但却徒劳无功。 他扫了一眼赫尔托,心知要摆月兑他并不容易,决定先让艾米莉亚离开,自己另想办法。 “狄格尔,回去,把道尔小姐交给马丁!”主意已定,他突然叽里咕噜的对着狄格尔叫道。 三尾蜥蜴听到他的吩咐,犹豫片刻,用背上的双爪抓牢艾米,调头沿着地道匆匆离去,只剩下小姑娘焦急的呼唤声回响在地道之中。 “来吧,你这暴躁的‘小不点儿’,我们来好好玩玩吧!” 丢掉了所有的包袱,乔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向着赫尔托挑了挑眉毛,被这挑衅的举动激怒的刽子手一声大喝,如泰山压顶般扑向了乔治。 …… 狄格尔带着艾米莉亚回到拉兹维尔,时间已经临近第二天中午。 听说女孩儿回来了,刀疤脸带着马丁匆匆赶到村中乔治居住的窑洞,人们围拢在小姑娘的周围,向她询问乔治的下落。艾米莉亚的双眼哭得通红,呜咽着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说乔治独自留下来断后,人们都摇头叹息,刀疤脸罗瑞克犹豫片刻,回头对马丁说:“先生,如今乔治凶多吉少,拉兹维尔也不再安全了,你还是赶快带着道尔小姐离开这里吧!” 马丁听了沉默半晌,没有表态。罗瑞克见状连声劝说,希望他早做决断,不要让乔治白白牺牲。 突然,一个少年慌慌张张的从屋外跑进来,连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执法官带了好多士兵来,已经快到村口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顿时将人群炸开了锅,一时间人人自危,各有慌乱之色。 罗瑞克一边大声安抚众人,一边对马丁说:“您快带道尔小姐从另一边谷口离开这里,贝蒂那边我带人去应付!” “不行,不能让他们走!” 一个男子突然走出人群,阴阳怪气的说:“他们走了,让我们替他们当替死鬼?岂有此理?” “这一切都是他们惹来的麻烦,乔治?布鲁尼自诩英雄侠士,非要强出头,给拉兹维尔惹来了这么大的祸,他自己死了不要紧,不能拉我们一起垫背!” “我们应该把他们交给执法官,以免殃及其他无辜的人!”他的话立刻引来了一部分人的响应,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 “拉蒙,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还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道尔小姐,我们这些人当中有一多半都已经化为石头了!”罗瑞克恼恨的瞪着拉蒙,对他的不良之言愤怒不已。 拉蒙却对此视若无睹,他脸上的每一条褶皱里都暗藏着阴毒的冷笑,斜着眼睛盯着刀疤脸,尖刻的反唇相讥。 “是吗?是道尔小姐救了你们吗?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是为了什么去和那条蛇拼命!是由于乔治?布鲁尼答应帮她救她的‘大猩猩’!” “那小妖精把那傻子和你们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现在布鲁尼已经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你们还要步他的后尘吗?” 他的话再一次激起了一些人的愤怒,他们的眼中开始闪烁凶光,恶狠狠的盯着艾米莉亚和马丁,如同凶狠的恶狼。 “拉蒙,你真是疯子,竟如此黑白不分,颠倒是非!我现在就替乔治杀了你!”怒不可遏的罗瑞克愤然冲向拉蒙,但一只手却从后面拉住了他。 罗瑞克回头诧异的看着马丁,看到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拉起艾米莉亚的小手交到他的手中,意味深长的向他点点头。 罗瑞克明白他的意思,想要劝劝他改变决定,但马丁却毅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轻轻的亲吻了艾米,大步走出窑洞。 “我们不能让他自己去面对死亡,自己却躲在这里当懦夫!” 看着马丁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罗瑞克再也无法忍耐,他环顾周围的人群大喊一声:“不想当缩头乌龟的,就跟我豁上这条命,最多我们也不过是跟乔治在天国相会,但至少我们能证明自己是条汉子!” 说完,他抱起艾米莉亚转身头也不回的去追马丁,屋内外的人面面相觑,短暂的犹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去跟福克斯那贱人拼了!” 人群顿时激动起来,蜂拥离开窑洞,向着村口冲去。 “哼,一群蠢货!”望着离去的人群,拉蒙缓缓的走到门外,看了看身边留下来的亲信,冷笑一声:“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傻瓜怎么死吧,他们死了,我们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 拉兹维尔山谷的西侧谷口,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旌旗在原野上急速流动的狂风中猎猎作响,长矛利剑与雪亮的铠甲肆意的向这座“天牢”炫耀着它们的威严。 马丁独自一人走出了村庄,在他背后虽然伫立着许多围观者,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眼中都闪烁着不安的神色。 长期的放逐生活已经让他们变成了惊弓之鸟,面对甲坚剑锐的雄壮军队,这些手无寸铁的囚徒难以鼓起勇气帮助这个与他们毫无瓜葛的德瓦尔人,他们唯一希望的,是不要被他连累。 罗瑞克怀抱着艾米莉亚,与他的心月复兄弟们挤出了人群,看到马丁正一瘸一拐的走向军队,前排的弓箭手们用数以百计的锋利箭矢瞄准他的胸膛,随时准备把他变成刺猬。 看到此情此景,艾米莉亚不禁发出一声悲伤的呼唤,她的声音让马丁停下了脚步,回头静静地望着她,送去一个慈爱的眼神,继而重新回过头面对他的敌人。 “你们不就是想抓我吗?我在这里!”他的咽喉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敌人,而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军队中,身穿鲜红色法官长袍的执法官贝蒂?福克斯,与带队的烈风城守备队长莱恩上尉交换了一下眼色,莱恩用手一指,一队士兵手持长矛上前将马丁团团围住。 站在人群中的罗瑞克见状,将艾米莉亚放在地上,正准备带人冲上去助战,听到声音的马丁却回头轻轻摇头,止住了几个已经冲出人群的年轻人。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罗瑞克一眼,轻蔑的扫视周围的士兵,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身穿鲜艳红衣的执法官身上,抬起自己的右手,鄙夷的勾了勾中指。 ( 二十五章 撕碎的正义面纱 “上!”守备队长莱恩上尉见马丁故意挑衅,愤怒的大喝一声,几个士兵挺起长矛一齐扑向马丁,还没等他们靠近身前,马丁突然昂首挺胸,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 周围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心胆俱裂,个别人甚至丢掉武器摔倒在地上,其余人纷纷惊恐的向后退却。 这个站直了身体几乎与骑在马上的莱恩上尉差不多高的巨人,在士兵们眼中简直犹如地狱魔神。 “冲上去,你们这些胆小鬼!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居然害怕一个赤手空拳的‘大猩猩’,简直是笑话!”莱恩安慰着惊魂未定的自己,故作勇敢的扯着嗓子向士兵们发号施令。 几个胆子大的士兵定了定神,见马丁似乎只是外强中干,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叫一声一齐挺矛刺了上去。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德瓦尔人,面对从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身体竟然纹丝不动。 他伸手抓住右侧刺来的一支矛,用力一甩,士兵惊叫一声,长矛月兑手,人被甩飞出去,将前方正准备向马丁发起刺击的两个士兵撞的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马丁手中的长矛向后飞掷,洞穿了一名士兵的肩膀,而后又刺中了他身旁另一名士兵的胸膛,前者丢掉长矛捂着伤口瘫倒在地,后者则死在血泊之中。 就在此时,仅剩的两名士兵一起大喊着从马丁的左侧刺来,马丁胸月复后缩,长矛的矛头擦过他高高隆起的胸肌,连他胸前寒毛都没有碰到一根。 马丁顺势抓住两只长矛的矛头,向两名士兵用力一捅,两人竟然无法握住长矛的矛柄,被快速后退的矛柄刺穿了胸膛,面带惊恐的抓着穿胸而过的矛身倒地身亡。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罗瑞克兴奋的大笑叫好,用力的挥舞自己的拳头为马丁鼓劲,艾米莉亚则露出欣慰的微笑。 在他们对面,贝蒂?福克斯表情阴郁的犹如末日的阴云,一旁的莱恩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十分的难看。 上尉扫了一眼周围面带惧色的士兵们,再一次挥剑向他们发出命令,但士兵们却你推我躲,畏缩不前。 “畏战怕死的,杀无赦!”恼羞成怒的莱恩上尉手起剑落,将马下的一名向后退缩的士兵砍死。 周围的士兵见状只得壮着胆子一拥而上,许多人闭上眼睛提起长矛向着马丁闷头冲过来,但随即便是一地的人仰马翻。 “对付这家伙,不能来硬的,你要如此如此!”一直没有说话的贝蒂?福克斯看着溃败的士兵,回头对莱恩低语几句。 上尉眼前一亮,连连点头,他回头吩咐身旁的副手,秘密安排了几名弓箭手,然后再一次驱赶士兵发起冲锋。 趁着马丁与士兵们交战之时,数名藏身于队伍中的弓箭手将浸了剧毒的箭矢搭上了弓弦,瞄准了马丁。 正专注于交战的马丁完全没有注意到潜在的危险,但天空中投下的璀璨阳光照耀在雪亮的箭尖,不经意间闪过罗瑞克的眼眸。 刀疤脸敏锐的注意到敌群中闪烁的几个光点,立刻意识到了危机的来临,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一边奔向马丁一边大叫:“危险,小心冷箭!” 话音未落,弓弦响处,飞驰的箭矢已经向着马丁猛扑过来,罗瑞克飞身将一个士兵撞飞出去,为马丁挡住了三支毒箭,而他自己则扑上去推开马丁,数支飞箭立刻刺穿了他的胸膛。 马丁吃惊的回头,看着罗瑞克健壮的身躯无力的瘫倒下去,回头悲愤的怒视着敌群,随手将冲上来的一个士兵拧断了脖子,夺过他手中的长矛劈手投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 飞掷的长矛使得敌军顿时大乱,长矛洞穿了数名士兵的胸膛,与此同时,罗瑞克的兄弟们也一起冲上来,从地上捡起死去士兵丢掉的武器,与马丁一起冲向守备队。 正当场面一片混乱之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男人悄悄地模到了艾米莉亚的背后,突然用锋利的刀子顶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受到惊吓的小姑娘不禁发出一声惊叫,她的惊呼声惊动了周围的人,而男人却早已三步并作两步逃离了人群,向着守备队的方向跑去。 “站住!拉蒙,你这个混蛋,放开她!” 几个年轻人见状紧追不舍,拉蒙见他们越追越近,而守备队似乎无暇支援他,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众人高声大叫:“都给我停下,谁都不准动,否则我就把这个小丫头开膛破肚!” 他说着用刀子用力一顶艾米莉亚的脖子,刀刃在她娇女敕的肌肤上割开了一条缝,一滴鲜血从那里滑落下来,少女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包括正在向守备队进攻的马丁和罗瑞克的同伴们。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满脸阴笑的拉蒙和他怀里的小艾米,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挟持着少女向守备队的方向挪动身体,人们跟在他不远处,却不敢轻举妄动,心里暗暗的着急。 “拉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伤害这个小姑娘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个名叫杰拉德的中年汉子上前试图说服拉蒙,但后者却冷冷一笑,说:“好处当然有,第一,福克斯小姐答应过我,只要我能帮她抓住那只‘大猩猩’,她就会放我自由。”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上的执法官,后者满意的微笑点头,使拉蒙变得更加得意洋洋。 他继续说:“第二嘛,可以报复布鲁尼那家伙。自从他来到这里,总是跟我作对,既然他这么疼这个小丫头,我自然不能放过她!至于第三,哼哼……” 拉蒙低头用舌头在艾米莉亚的脸颊上舌忝了一口,阴郁的笑道:“我喜欢她,还有人记得我被抓进来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专门抓这样水灵的小丫头,然后吃掉她们,我喜欢她们细皮女敕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 他睁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像个疯子一样狞笑着抬起握紧刀子的手,将刀锋顶住艾米莉亚的脸颊,不顾少女脸上横流的恐惧泪水,舌忝了舌忝嘴唇狞笑。 “我已经有点儿忍不住了,不如我现在就割下一块肉来尝一尝吧,福克斯小姐是不会反对的,我知道!” 执法官冷冷的注视着拉蒙抬起持刀的手,没有丝毫制止的意思,而其他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眼看着少女的脸距离刀刃近在咫尺,每个人都感到了绝望,个别人甚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突然,马丁“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拉蒙的手在空中停住了,他看着向自己低头下跪的德瓦尔汉子,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情不自禁的在少女的额角亲了一口。 “你看呀,小宝贝儿,你的大叔多么爱你呀,他肯为了你向他的敌人们跪下,但是……”他的语气再一次变得阴狠,咬牙切齿的说:“即使如此,他也无法救你的命了!”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刀狠狠的割向艾米莉亚的脸。 霎那间,马丁突然挥动右拳狠狠地击打在面前的地面上,同时发出一声满怀愤怒的咆哮,强力的拳风在他周围掀起了一阵尘埃,周围的人们只觉得脚下隐隐有颤抖之感。 还没等他们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只听一声巨响,强烈的爆炸将拉蒙脚下的地面炸出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坑,拉蒙和艾米莉亚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飞上半空。 与此同时,马丁突然飞身而起,半空中把少女接在怀中,稳稳的落在地上,在他们不远处,拉蒙重重的摔落在尘埃之中。 “你没事吧?”听到这一声温柔而浑厚的问询,艾米莉亚睁开了她金色的小眼睛,望着马丁胡子拉碴的脸,感激的微笑着轻轻摇头。 马丁欣慰的点点头,回头望着惊喜万分的囚徒们,发出一声振奋人心的怒吼:“兄弟们,审判的时刻到了,来吧,让那些伪善的执法者看看,究竟谁才是正义的审判者!” 这声呼喊犹如惊天炸雷,令拉兹维尔的囚徒们群情激奋,他们从地上捡拾起散落的武器,甚至赤手空拳,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扑向了烈风城守备队。 “干掉他们,把他们全部杀光!”惊慌失措的莱恩上尉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催促着手下的士兵。 但面对赤手空拳却杀气逼人的囚徒,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却两腿发软,连手里的武器都拿不稳,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向后不停地倒退。 “谁敢退缩,我就先杀了他!” 莱恩回头瞪着马下惶恐的士兵,高举手中的长剑大声威胁,话音未落,士兵们惊恐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他的身上,距离他最近的几个士兵吓得跌坐在地上。 只见一个士兵指着的他背后,用吓得已经扭曲的声音叫道:“上、上尉,后面、后面……!”莱恩猛地回过头来,瞬间变得面如死灰…… ( 二十六章 魔血之殇 当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马丁,满面怒容的出现在守备队长的面前,吓得魂飞魄散的莱恩上尉不等他举起烈火灼人的铁拳,早已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丢掉他的剑夺路而逃,而他的士兵们也早已经四散奔逃。 莱恩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穷追不舍的马丁和拉兹维尔囚徒们将跑得慢的士兵打倒在地,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趁乱的向烈风城方向跑去。 远远地,他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夹杂在溃退的士兵中,连忙赶上几步,喊声:“福克斯小姐!” 执法官气喘吁吁的回过头来,认出是他,连忙心慌意乱的拉住他说:“上尉先生,我们得逃离这里,士兵们保护不了我们,他们一定会来抓我们的!” “您放心,我会保护您离开的!” 守备队长明白这是自己立功的好机会,恰好有一匹马从他们附近跑过,莱恩上前扯住缰绳飞身上马,伸手将贝蒂拉上坐骑,丢下士兵们纵马奔向烈风城方向。 “多亏有你在,我亲爱的上尉,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当他们甩掉了纷乱的人群,奔驰在拉兹维尔郊外的原野上,贝蒂松了口气,感激的对莱恩说:“我一定要好好的向侯爵大人讲述一下你的英勇!” 莱恩听后嘴上谦逊的连声推辞,心里却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料想是必有后福了。 不等他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欣喜消退,马蹄下的草丛中地面突然隆起,那马顿失前蹄,一头栽向地面,莱恩和贝蒂从马上摔落下来。 幸运的是,两人的身手还算矫健,没有被沉重的马身压住,但也摔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莱恩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一个庞然大物突然扑上来将他按倒在地,张开大口吐出一条细长的舌头,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杀气凛凛的寒光。 守备队长吓得心胆俱裂,惊声大叫:“救命,救命,福克斯小姐,救救我!” “别担心,我马上就来救你!”贝蒂?福克斯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一旁的战马,那马并没有受什么伤,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执法官当机立断,冲过去飞身上马,叫声:“上尉先生,坚持住,我很快就带人来救你!”说完纵马疾驰而去。 “给我回来,不要丢下我!你这贱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上尉看着执法官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口中发出一连串的谩骂,但这并不能换来执法官的回头,倒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很不幸,上尉先生,看样子你和贝蒂的仇只有留到你死后再算了。” 莱恩惊恐的回过头来,看着从怪物身后走出来的年轻人,阳光映照在他中指璀璨的银指环上,将夺目的光彩反射进守备队长最后的视线中。 …… 黄昏的夕阳下,马丁和艾米莉亚并肩而立,与身后幸存下来的囚徒们一起眺望着远方那一抹鲜艳的晚霞,霞光映红了小姑娘脸上幸福的味道。 “马丁,谢谢你解放了我们,虽然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我们终于不必再受贝蒂的控制了!”刀疤脸罗瑞克的生前好友杰拉德对马丁说。 说完这句话,杰拉德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罗瑞克的墓,后者已经和其他牺牲的囚徒们一起被安葬在拉兹维尔村外的山脚下。 “不必感谢我,应该感谢的是你们,我也是受益者。”马丁手里比划着,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艾米莉亚笑眯眯的点点头。 马丁继续比划着问杰拉德:“你们打算去哪?” “我们打算沿着碎骨荒漠的边缘往东去,如果路上遇到追兵,我们可以逃进荒漠躲避,贝蒂和她的士兵一定不敢进入荒漠,我们就可以借机逃月兑了。” 杰拉德劝马丁和艾米莉亚不要途经天空丘陵前往雷霆山区,他说在曙光平原前往天空丘陵的必经之路上,有一道重兵把守的关卡,名叫卫兰斯。 从那里,只要出了关卡就可以摆月兑贝蒂?福克斯的控制范围,因此贝蒂一定会在这里设法拦截他们。 尽管杰拉德和同伴们一再劝说,马丁还是担心艾米莉亚在碎骨荒漠会遭遇危险,宁愿选择前往卫兰斯关卡,冒一冒与贝蒂的士兵对抗的风险。 为了避开监视,马丁和艾米莉亚连夜离开拉兹维尔,希望趁着贝蒂新败之时逃月兑她的追捕。 夜色很快笼罩了大地,沉重的大幕连月亮都挡在了幕后,原野上伸手不见五指,甚至比艾米莉亚第一次见到马丁的那个雨夜更加深重。 但幸而马丁紧握着她的小手,丝毫都不曾松开,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但艾米莉亚并不知道,此刻走在她身边的马丁心情却与她截然相反。 此时马丁眼中的世界并非满目漆黑,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青翠欲滴的草叶上沾染着晶莹剔透的露水,轻轻触碰便滴落下来,带来清凉宜人的感觉。 他不时的低头,看看身边那只被他牵着的小手,以及那个脚步紧随的小姑娘,她的皮肤微红,两只明亮的大眼睛辉映着灿烂的阳光,娇艳的樱唇散发出青春的芳香。 红棕色的长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一个搭在胸前,一个垂在脑后,身高刚过马丁膝盖的她,注视他时眼神中充满了依恋,嘴角泛着调皮的微笑,那笑容滋润着马丁的心,让他也不时露出温柔的笑容。 “妮娜,你累不累?” 马丁停下脚步,眺望一眼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原野,俯身望着面前的女孩儿,小姑娘轻轻的摇头,女敕声女敕气的回答:“爸爸,我不累。”说着还伸出小手轻轻的擦了擦他额角渗出的汗水。 望着乖巧的女儿,马丁心中充满了怜惜,但他依然坚强的保持微笑,模了模她娇女敕的脸颊以示鼓励,起身正要拉着女儿继续前进,忽听小姑娘大喊:“爸爸,不好了,他们追来了!” 马丁急回头看去,只见铺天盖地的萨拉图铁骑正向着他们席卷而来,与此同时,在他们周围忽然冒出了一大群惊慌奔逃的德瓦尔人。 许多人被飞来的箭矢射中,倒在血泊之中,流矢不断地从马丁和妮娜身旁飞过,萨拉图骑兵的喊杀声惊醒了马丁,他抱起女儿,慌不择路的向前狂奔。 追兵很快便追上了父女俩,但他们并没有对两人痛下杀手,而是不断的从他们身旁掠过,将逃亡的原住民一个又一个的砍杀在地上。 原野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敌军,鲜血染红了碧绿的草叶,将晶莹的露珠变成了浑浊的血滴。 突然,周围的一切暗了下来,所有的骑兵都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在一阵黑暗后又重新亮了起来,但已不是阳光明媚的原野上,而是置身于阴云密布的广阔山谷中。 山谷两侧嶙峋的怪石与狰狞的峭壁令人不寒而栗,马丁诧异的看着周围,脸上的表情比空中的阴云更加阴郁,而他周围的难民们也个个茫然无措。 “妮娜,你还好吗?”马丁低头望着怀里的女儿,小姑娘抬起头,脸色苍白的望着父亲,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不等女孩儿开口回答,前方的山壁突然崩塌,巨大的山石从天而降,难民们的惨叫声响彻山谷,惊慌失措的奔逃声不绝于耳。 还没等马丁反应过来,一个数米高的巨大身影从天而降,两只宽阔有力的脚掌在他附近掀起一阵尘埃,掀起的冲击波将他和女儿一起掀翻在地。 “妮娜!”重重的摔落在地的马丁,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大声的呼唤着女儿,但他并没有得到女儿的回应,反而看到了面前那巨大的怪物。 这足有四米多高的魔鬼,看上去就像一个长着四只手臂的巨人,它的背上长着一对镂空的尖刺翅膀,可以想象它并非用来飞行,因为翅膀周围的尖刺上此时已经染满了难民们的鲜血,甚至还有尸体挂在上面没有掉落下来。 恶魔**的身体上,布满了奇异的魔法纹身,每当它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时,它血红的双眼便会和纹身一起闪耀红光,浓郁的血腥之气瞬间弥漫开来,令人几近窒息。 “爸爸!”女儿的呼喊让马丁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循声望去,只见小妮娜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转身狂奔向女儿,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小姑娘满身血污,身上到处都是被碎石划伤的伤口。 顾不得为女儿处理伤口,马丁抱着她下意识的转身向远离魔鬼的地方奔跑。 但还没等他跑出几步,背后突然传来恶魔的怒吼,随即土石崩裂之声再次传来,马丁吃惊的抬头看到巨大的山石从天而降,瞬间将他和女儿掩埋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大难不死的马丁竟然从石堆中爬了出来,但当他察看怀中的女儿时,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声息。 一块碎石在她的头部留下了一条深深地伤口,身受重伤的她静静地躺在父亲的怀中,再也无法睁开她明亮的大眼睛,女敕声女敕气的喊一声:爸爸…… 悲痛欲绝的马丁,声嘶力竭的呼唤,却再也无法唤醒离去的女儿,当恶魔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他悲愤的回头望着依然在疯狂杀戮的恶魔,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将女儿的遗体轻轻的放在地上,快步走向前方不远处,使出比他在丛林中与巨熊搏斗时更大的仇恨之力,搬起了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一声咆哮,猛地扔向了恶魔。 那石块呼啸着击中了恶魔的腿,打断了它的一条腿骨,恶魔怒吼着回过头来,看到了不远处置身于乱石堆中那悲愤的父亲,它愤怒的向他射出一根翅膀上的尖刺。 马丁闪身急躲,两米多长的尖刺从他身边滑过,锋利的边缘如同刀锋割裂了他的手臂,尖刺的尖端不偏不倚,嵌入了妮娜身旁的土地中,锋刃上父亲的鲜血滴落在妮娜沉静的脸颊上。 望着女儿脸上的血迹,再看看狂乱咆哮的魔鬼,马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舍此残生,与它同归于尽! 他不顾一切的冲向尖刺,全然不理会它锋利的边缘割破了自己的双手,将它从地面上拔出来,转身冲向半跪在地的恶魔。 在接连几次避开恶魔的攻击后,他一声怒喝,将尖刺插入了恶魔的月复部,尖刺洞穿了恶魔的身体,鲜血从撕裂的伤口处喷溅而出,如漫天血雨溅落在马丁的身上。 霎那间,每一滴魔血都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强烈的灼烧感让马丁痛苦的倒在地上,在恶魔响彻天地的哀号声中,失去了意识。 ( 二十七章 突传的噩耗 昏迷的马丁,在朦胧中听到有声音在耳畔回荡,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柔情,心中的迫切使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似乎是在祈求,又似乎是在颂唱,余音袅袅,在他耳畔回荡: 他的手, 像轻盈的云, 带我飘向梦想的远方。 他的胸膛, 像清澈的天空, 任我无拘无束的翱翔。 他的脚, 是奔腾的浪, 替我开拓出平坦大道。 他的双腿, 是擎天的石柱, 为我支撑起海阔天堂。 他给了我广阔的宇宙, 却燃尽了自己青春年华, 我无法恢复他曾经的挺拔, 也不能阻止青丝变成白发, 唯有伸出我的双手, 真诚的告诉他: 有我在,不要怕! 就像年幼时, 他曾对我说过的那样。 当歌声渐渐消散,马丁感觉有人轻轻的吻着他的脸,他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模糊的双眼微微睁开了。 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马丁却感觉到了身边满怀关切的小生命,他用手轻轻的伸向她,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直起身子用手紧紧搂住了他的大手。 “大叔,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夜色遮蔽了少女的脸,但马丁从她的语气中便能想象出她表情中的关切,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手,缓缓的摇了摇头。 女孩儿似乎松了口气,但仍紧紧的攥着他的手不放,口中说:“幸好你没事,刚才走着走着,你突然就踉踉跄跄的,没走几步就摔倒了,可把我吓坏了!” 她说完,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彻底放心了,于是换了一种语气,柔声细语地说:“大叔,你现在身体一定还很弱,不能走路了,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她环顾四周,到处都静悄悄的,“这里这么偏僻,又这么黑,我想执法官的士兵应该不会找到我们的。” 她把脸贴近马丁,想要看看他是否同意,在隐约看到他点头后,她才心满意足的露出的微笑。 在艾米莉亚的照料下,马丁渐渐进入了梦乡,但他并没有睡沉,有几次他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女孩儿跪坐在自己身边,忠于职守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虽然不断袭来的困倦让她禁不住哈欠连天,但坚强的小姑娘揉揉眼睛又强打精神继续站岗,直到天色开始发亮,她才伏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马丁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他感觉身体恢复了力气,于是抬头看看熟睡的少女,艾米莉亚搂着他的身体,脸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睡的正香。 马丁小心的坐起来,将沉睡的少女抱在怀里,举目四望周围的田野,而就在此时,艾米莉亚却睁开了眼睛。 “早安,大叔!” 依偎在他怀里的艾米莉亚口齿不清的哼哼着,轻轻的揉着自己的惺忪睡眼,马丁低头望着她纯真可爱的模样,妮娜的脸在一瞬间与她重叠在一起,令他不由得呆了一下。 “大叔,大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艾米莉亚诧异的惊叫将马丁从幻觉中拉回了现实,他莫名其妙的望着女孩儿惊讶的表情,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他再次用疑惑的目光注视女孩儿时,艾米莉亚用手指了指他的头,说:“头发,你多了好多头发!” 她说的没错,马丁原本光秃秃的脑袋现在却变成了披肩的长发,深红色的长发让他不再显得粗野凶恶,平添了几分朴实与忠厚,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德瓦尔农夫。 “大叔,真没想到,你会一夜之间长出这么长的头发,我都有点儿不敢认你了!”艾米莉亚用手捏起他的一缕发丝,手指轻轻的把玩着,笑眯眯地对他说。 少女的话让马丁心里一阵惊喜,他已经先于小艾米意识到了这件事的意义,容貌的改变让他可以很好地掩饰身份,躲避贝蒂等人的追捕。 虽然说,仅凭外貌的改变想要轻易越过卫兰斯关卡并不容易,但马丁还是因此增添了几分信心。 随后的几天,马丁和艾米莉亚的路途走得比较轻松,也许真的是容貌的改变帮助他们躲过了监视哨,两人并没有受到萨拉图追兵的侵扰,一路顺利的向着卫兰斯关卡走去。 随着两人渐渐远离了烈风城,他们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小艾米一路上唱唱跳跳,活泼得像只小鸟。 在休息的时候,她还会帮马丁把长长的头发编成几条小辫子,然后得意洋洋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艾米莉亚兴高采烈的样子也深深感染了马丁,阳光下少女灿烂的笑容让他不觉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也想起了那夜的幻梦,还有睡梦中艾米莉亚的歌声。 从那动情的歌声中,他感受到了女儿对父亲深深的爱,他没有问过艾米莉亚的心思,但也知道女孩儿对他多么的依赖和关心。 她的乖巧和依恋抚慰了他失去女儿的伤心,却也让他更加怀念自己的妮娜,那个和与艾米莉亚一样活泼可爱的娇女敕生命。 离开拉兹维尔的第九天,马丁和艾米莉亚来到了卫兰斯关卡附近,在距离关卡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路边的告示牌前的围观人群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马丁让艾米莉亚上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姑娘挤进人群,看到告示牌上张贴着一张官方的通告,但她不认识字,只好向一旁围观议论的过路人询问。 不一会儿,艾米莉亚慌慌张张的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溜烟跑到大路对面,拉着站在路边回避路人目光的马丁躲到一边,心急如焚的说:“大叔,不好了,乔治、乔治哥哥出事了!” 马丁见状急忙捂住她的嘴,警惕的看看周围,见没有惊动别人,于是拉着她避开大路躲进了荒草丛中,待四下无人,他才像艾米莉亚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刚才那个人告诉我,告示牌上贴着烈风城执法院的告示,说他们逮捕了乔治哥哥,为了惩罚他煽动越狱,要把他吊在卫兰斯关卡的城楼上晒死他!” “卫兰斯关卡?”听了艾米莉亚的话,马丁眉宇间阴云骤起,回头望向关卡方向,他沉吟片刻,拉着艾米莉亚赶往关卡方向看个究竟。 走了不久,远远便看到了位于曙光平原与天空丘陵交界处的卫兰斯关卡,这里是两山之间的一座哨卡,周围山峰耸立,巍峨险峻,是通往天空丘陵的必经之路。 两人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悄悄的观察,发现关卡门口的士兵并不多,且大都松松散散的在闲聊,只有一两个人不时的上前盘问一下过路的旅人。 “大叔,你看!”艾米莉亚指着城门上方被吊着的那个人叫道。 马丁早已经看到了他,由于距离比较远,他只能隐约看到对方金黄色的头发,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可以看出是一个比较年轻的萨拉图年轻人,但马丁并不能确定他就是乔治。 “大叔,我们怎么办,我们得想办法救他!”小姑娘心急如焚的抓着马丁粗壮的手臂,用力的摇晃着,迫不及待的希望他想出个办法。 马丁默默地望着被吊着的年轻人看了一会儿,回头示意艾米暂时安静,自己坐在树下沉思起来。 相比艾米莉亚的心焦,马丁的心思更多是疑虑,他和萨拉图的军队打过很多年的交道,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 按理说,抓到要犯就算要处刑示众,也应该在大城镇实施,比如亚历山大?福克斯抓住他的时候,就是将他绑在鹰翎堡的广场上示众的。 身为执法官,贝蒂?福克斯比她哥哥官位还要高,不可能不懂这一点,为什么她会将乔治吊在人口稀少的卫兰斯关卡示众呢? “卫兰斯关卡是我们西进的必经之路,福克斯知道我们和乔治的关系,所以她才把他吊在这里做诱饵,为的就是引诱我们去救他!” 马丁抬头望着卫兰斯关卡下悠然自得的士兵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贝蒂?福克斯阴险的笑容。 虽然看破了敌人的诡计,但摆在马丁面前的问题依然严峻,即使知道是陷阱,但他还是不能对乔治置之不理,他需要一个万全之策,在救出乔治的同时确保自己和艾米莉亚的安全。 这些复杂的思虑,马丁无法对艾米莉亚说明,只能自己暗自思索。 艾米莉亚坐在他身旁眼巴巴的看看他愁眉不展的脸,时而又望望远处的乔治,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甘出生,整个人如坐针毡。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靴子踩倒野草的声音,她和马丁不约而同的回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手中拄着一支短手杖,不慌不忙的向他们走来。 马丁和艾米莉亚警惕的注视着来人,他须发花白,头戴礼帽,身穿黑色短礼服,手里拄着一柄短手杖,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看上去像是一位富有教养的老绅士。 眼看着对方已走到近前,只听老人用饱含深意的语气微笑着问:“两位在这里呆了有一会儿了,是在考虑如何过关,还是打算设法救下那个可怜人呢?” ( 三十二章 惨案的真凶 随着液体滑入少女的咽喉,红色的药水如同优质的染色剂,瞬间便将她浅黄色的秀发染成了一片血红。 鲜红的长发与惨白的脸色将所有纯真从她的脸上抹去,看上去如同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邪恶魔女,这异常的变化出乎魔法师的意料,把他也不禁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一束白光突然从洞穴的顶部洞穿下来,洞窟的顶部随即坍塌下来,尘土与碎石一起从两人头顶砸落下来,吃惊的魔法师连忙施展瞬息移动逃出洞外。 不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白色的影子倏然闪现在他的背后,肃穆的声音令魔法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厄勒克,我说过,你是逃不掉的!” 话音未落,拳刃的银光已经晃过魔法师的眼睛,险些在他清秀的脸上留下一道致命的伤口。 厄勒克慌忙在面前召唤出一个傀儡人,自己向后闪身而退,脚步尚未站稳,傀儡却已经在数道凛冽的白色弧光中烟消云散。 对手冲散傀儡留下的尘雾,双拳齐出,两把拳刃如同离弦的利箭,一齐月兑离手腕直扑厄勒克。 魔法师魔杖一指,杖头冒出一股蓝黑色的雾气,雾中冒出一个膀大腰细的魔鬼,伸出双爪死死抓住飞来的拳刃,双方一时陷入了对峙之中。 厄勒克明白,对方的拳刃是他最具杀伤性的武器,如果失去了武器,单凭魔法上的造诣他无法击败自己。 因此,他不断地加大魔力的支持,指挥魔鬼全力夺取对方的拳刃,但对方显然也不肯让他轻易得手,悬浮在空中的拳刃始终保持原位,没有丝毫的移动。 “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可不能再拖下去,让她趁乱跑了!” 想到这里,厄勒克陡然发力,将大量的魔力灌注到恶魔体内,魔鬼瞬间比原来长大了一倍,“把拳刃夺过来,干掉他!”魔法师用手指着对面的对手厉声大喝。 话音未落,恶魔手中的拳刃突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剑身急速延长,由匕首长短变得犹如长剑。 与此同时,它的主人则伴随着耀眼的光芒闪现在拳刃后方,两把拳剑丝毫不差的重新衔接在他的手臂上,那人沉声怒喝,一剑将面前的恶魔劈成两半。 “这、这怎么可能?” 厄勒克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拳刃竟然能够汲取自己的魔力并自我强化,这是只有审判者队长才有的能力,而他面前的这个审判者显然不是队长。 “难道说,零号那家伙担心我出卖他,已经不想再庇护我了,打算杀我灭口?”厄勒克一时猜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明白法力衰微的自己已经无力抵抗,只有走为上计。 他顾不得再管被乱石掩埋的艾米莉亚和他新配制的毒剂,施展传送术准备逃走,却不料就在他的身影逐渐虚无即将消失的千分之一秒中,对方的拳剑居然放出两道凌厉的魔力光波,将他施放出的时空漩涡打的支离破碎,受到强烈冲击的厄勒克重重的摔倒在身后的乱石堆中。 头昏脑胀、口角流血的厄勒克感觉冰冷的剑刃顶住了自己的喉咙,他气喘吁吁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审判者冷酷无情的银盔,淡淡的一笑,嗟呀自叹一声。 “其实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现在我是唯一知道零号秘密的人了,如果我死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来吧,杀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零号的秘密?我们队长有什么秘密在你手里?”审判者似乎并不急于杀死他,反而满月复狐疑的问。 听到他的问题,魔法师反而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恍然道:“喔,原来零号并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你来杀我!” “也对,他不会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而把秘密再告诉第三个人!”他的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把那个罪魁祸手拉来陪葬!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你最好老实交代,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就对你不客气!”审判者将拳剑用力一顶,锋利的剑刃在厄勒克咽喉部留下了一道红线。 魔法师轻轻的摆了摆手,说:“你别着急,我不会耍花样的,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可不会傻到临死前还要帮杀我灭口的人保守秘密!” “你知道你们的前任队长是怎么死的吗?”魔法师不慌不忙的问,审判者沉默片刻,冷冰冰的回答:“他是在追捕你的时候遭到了你的暗算而牺牲的!” 魔法师哈哈大笑,摇头冷笑:“你真的相信是这样吗?我连你这样一个普通审判者都打不过,有什么本事杀死你们队长呢?” 他的话显然说到了问题的关键,审判者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那是怎么回事?” “那都要归功于零号——也就是你们现任的队长,如果不是他一心期盼夺取队长之位,与我里应外合,我们又怎么可能杀死他呢?” 魔法师平静自若的望着审判者,眼神中没有丝毫企图蒙骗的狡黠与忐忑,审判者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问:“你有什么证据?” “我自己就是证据,如果你可以不杀我,而把我带回学院受审,我会把一切都详详细细的告诉学院的长老们,另外……” 厄勒克沉吟片刻,突然叫道:“对了,我们当初追踪负伤逃跑的前队长,最后追到了商贸大港多兰科城附近的一个小渔村,我们在那里杀死了他,为了掩人耳目,零号还要求我和他一起杀光所有的村民,那个村庄好像叫……对了,叫瑟斯莱尔!” 当村庄的名字从魔法师的口中说出时,审判者如同遭受雷击一般,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呆呆的盯着魔法师看了一会儿,突然揪住他的领口,将脸贴近逼视着他大声质问:“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件事零号也是参与者?” “不不!他不只是参与者,他是那件惨案的发起者!” 被揪住领口的魔法师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他用手拼命地将对方的手扳开一丝缝,以便缓和自己的气息,有气无力的说:“对我来说,杀不杀那些人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他不同,如果有人把审判者杀死审判者的消息走漏出去,他的谎言就会被拆穿,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审判者推开魔法师,直起身子将铁拳握的咯咯作响,事情的结果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让他措手不及。 他努力的分辨事情的真假,希望得出一个否定的结论,但魔法师的说辞并无什么破绽,反而让他不由自主的相信起来。 “跟我回去,我要你把刚才的话在所有长老面前源源本本的再说一遍!” 审判者将魔法师从地上拖起来,严肃的说:“你要明白,以你身负的重罪,如果坦白也许还能获得从轻赦免,如果你胆敢耍花样搬弄是非,只有死路一条!” 厄勒克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耸了耸肩,说:“你放心,反正我落到你们手里,横竖都是死,我不会再有任何保留的!” 得到这样的回答,审判者施法在手心放出两个光环,分别套在魔法师的手腕上,手指在两个光环间轻轻一挥,一条光链将两个光环链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光之枷锁,将魔法师的双手锁在背后。 “等一下,我的审判者大人,那小丫头怎么办?她似乎被你弄塌的土石埋在洞里了!”魔法师回头瞟了一眼坍塌的洞窟,止住正准备带自己离开的审判者。 审判者镇定自若的回答:“不必担心,她已经被送到远离这里的安全地方,她会找到她应该找的人,就如同我们一样!” “说的没错,每个人都会与他们应该遇到的人相会,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一个与审判者十分相似,但又更加盛气凌人的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朵,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金色铠甲,肩披金色斗篷的人缓步向他们走来。 他雄壮的身躯威风凛凛,金盔金甲在黎明的微光中显得格外鲜艳,魔法师和审判者看到他,都不由得心里一沉。 “好久不见了,二十七号!” “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袍人惊诧万分的望着他,在刚刚知道了魔法师口中的所谓内幕后,在此刻见到他,显然不是个好兆头。 “当然是为了你呀,你这尽忠职守的好孩子,死活不肯听从我的忠告,非要追到新大陆来,我也不得不随你一起来到这里平息一切。” 审判者队长零号的笑声仿佛漫天突降的大雪,冷得让人发抖。 “平息一切?该不会是来杀人灭口吧!” 零号阴险的笑声如同一团烈火,瞬间点燃了魔法师刚刚在审判者二十七号心底堆放起的干柴,他越来越相信,那桩惨案一定与零号有关,魔法师所言定非虚言,这让他愈发怒火中烧。 “很显然,我还是来晚了,厄勒克,你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零号说着,亮出了手腕上金色的拳剑,阴沉沉的说:“不过没关系,原本我也已经厌倦了你这小家伙的喋喋不休,当年瑟斯莱尔幸存你这么个小杂种根本就是个错误,现在终于是我来弥补错误的时候了!” 他缓缓的抬起右手,用手腕上的金色拳剑指着审判者二十七号,冷笑一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于明白你应该找谁报仇了,但很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再报你的血海深仇了!” ( 三十三章 敌友难辨 金色的拳刃与银色拳刃发生剧烈的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白袍甲士二十七号后退一步,低头瞟了一眼自己不堪再用的半截拳刃。 他深知自己不是零号的对手,审判者队长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即使手下的审判者们合力也未必有胜算——当然,背后下刀不在此列。 “我得离开这里,想办法把真相传回学院!” 二十七号心里想着,脚下却不敢停顿,零号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丝毫未曾放松,没有兵器抵挡的二十七号只能尽力闪避,遍地凌乱的碎石不断的牵绊着他的脚步,让他的躲避越来越吃力。 “该死,再这样下去我会死在这里的!” 二十七号俯身急躲,零号的拳刃紧贴着他的脑后滑过,击中了他背后的一块巨石,纷飞的碎石击打在二十七号血迹斑斑的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早已遍体鳞伤的二十七号打了两个滚,暂时拉开与零号的距离,他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逃月兑的办法,但他的斗篷已经用来保护艾米,此刻的他失去了飞行能力。 “你已经做好与你的亲人们相会的准备了吗?”零号迈着悠闲地步子走向他的对手,仿佛老练的猎人走向落网的猎物。 气喘吁吁的二十七号隔着头盔,凝望着面前包裹在金色华彩之下的魔鬼,看着他向自己举起手臂上的拳刃,突然问:“队长,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零号不禁愣了一下,高举的手臂不由得放了下来。 他盯着晨光中因喘息而颤抖不止的二十七号,好奇而警惕的问:“我对你说过的话?我对你说过很多话,你指哪一句?” “记得那时候,我刚刚被学院收留,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解月兑出来……” “当时你对我说:小家伙,别轻易的就灰心丧气!只要你还活着,人生就总共有希望,而只要你还有希望,你就能活下去!” 他凝视着零号的脸,那冰冷的盔甲下,零号也在凝视着他,极短的沉默之后,零号似乎听到了一声得意的轻笑。 不等他做出反应,二十七号突然将一直缩在背后的手伸向他,与此同时,他身旁的碎石突然腾空而起,如暴风骤雨一般铺天盖地的向零号倾泻而来。 面对扑面而来的乱石,零号竟然不闪不避,迎头扑向二十七号,口中沉声冷笑:“小家伙,你还是不够聪明,你所以为的希望,只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拳刃金色的尖端洞穿了银色的胸甲,却没有流出一滴血,也没有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零号惊诧的看着二十七号的头盔月兑离了身体,在一道白光中直冲天空,而他的“身体”则随之散落在地上——事实上它们只是残存的破烂盔甲,而二十七号早已无影无踪。 “见鬼!”零号愤怒的将脚下的盔甲踢飞,怒视着已经发白的天空,咬牙切齿的恨道:“灵魂逃月兑术!这混蛋是什么时候偷学这个法术的!” 短暂的暴怒之后,他很快安静了下来,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的盔甲已毁掉了,失去了飞行能力,他是无法离开新大陆的!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逃出我的掌心!” “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零号回过头来,盯着一直躲在一旁试图挣月兑镣铐的厄勒克。 魔法师见他转向了自己,连忙报以亲切的笑容,一边在背后继续设法挣月兑,一边笑容满面的说:“啊,零号,亲爱的老朋友,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如果你不及时赶到,只怕我今天可要在劫难逃了!” “厄勒克,你这‘老朋友’叫的可真是亲切,不过你的事儿可做的不那么够朋友!” 零号阴沉沉的走向魔法师,厄勒克听到他的语气不对,心知不妙,但也只能镇定心神故作无辜,笑嘻嘻的问:“这话从何说起呀?” “跟我装糊涂?嗯?”零号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厄勒克见势不妙,连忙告饶。 “零号,别这样,听我解释!我可不是故意要说出你,是他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所以逼我说出真相,否则就要杀了我!” “你也知道的,他追杀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要是不说,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你认为,他的刀比我的更锋利对吗?”零号说着,将自己的右拳刃狠狠的顶在魔法师的喉咙上。 厄勒克吓得大叫起来,连声求饶:“别、别这样,别杀我,零号,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的麻烦会更大,你还需要我!” “哦?那我倒要听听,你对我还有什么用?”零号阴阳怪气的盯着他问。 厄勒克极力镇定心神,语气急促的说:“现在那家伙已经知道了一切,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无法让那个秘密彻底消失!” “虽然他失去了飞行能力,不能回学院告你的状,但他仍有可能跑去向新大陆的领主们寻求庇护,更有可能惊动司法领域!” “如果这样的话,事情会越闹越大,难保学院的长老们不会知道,到时候你就没法收场了!” “哼,我才不怕那些长老,你还不知道吧,院长已经解散了长老院,大权独揽了!二十七号要是敢去院长那里告我的状,岂不是自寻死路?” 零号轻蔑的冷笑一声,看似满不在乎,但语气却不觉缓和下来,不失警惕的问:“不过,说说看,你又能帮我些什么呢?” “噢,这么说来,我在学院里的通缉令也可以撤销了吧?”厄勒克兴高采烈的看了零号一眼,但看到他冷冰冰的头盔,又立即冷静下来。 “好吧,言归正传!我和新大陆的领主们以及司法人士都有交往,我可以设法说服他们支持你,并通缉二十七号!” “这样一来他背上了通缉犯的罪名,说出的话也就没人相信了!他为了确凿的证据,一定会再来找我,我就是一个绝好的诱饵,如果我死了,你要去哪找他呢?” 说完这些,厄勒克一脸媚笑的望着零号,等待他的答复。 零号默默的听着,金盔下的脑袋似乎在沉思着,魔法师偷偷的窥望着他,模不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感到无比的忐忑。 他正想再说几句,零号突然松开手,将他的身体转了一个圈背对自己,厄勒克回头看到他举起了明晃晃的拳刃,心中暗叫不好,但苦于有束缚在身,无法逃月兑,只能引颈就戮。 剑光一闪,厄勒克的身体颤了一下,零号随即后退一步。 从惊惶中反应过来的魔法师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将摆月兑了束缚的双手举到面前,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对零号笑道:“我就知道,老朋友不会亏待我的!” “少给我套近乎!”零号冷冰冰的哼了一声,用下达命令的语气说:“你立刻给我写一张推荐函,我要带着它去见各城领主!” “至于你,立即给我去找逃走的二十七号,只要那孩子一天没有被抓住,你就别想过安稳日子!” “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力!”魔法师谄媚的一笑,自言自语:“现在开始,该老鼠抓猫了!” 零号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天幕堡的领主罗瓦尔伯爵,这是距离逃走的二十七号最近的庇护所。他和魔法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天幕堡,并直奔伯爵府所在的中心城堡。 行色匆匆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当他们穿过女王大道,从天鹅街口走过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好从他们背后的街口走出来,双方都没有看到彼此,事实上,后者的行色之匆忙并不比他们差。 两个人站在街口四下张望,脸上的彷徨、忧虑与疲惫表明他们丢失了什么,事实上他们为此已经寻找了一夜。 从昨天黄昏开始,那个名叫乔治?布鲁尼的年轻人跑遍了天幕堡所有的酒馆、旅店、地下赌场与黑市,甚至问遍了每个站在街角的妓女。 但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见过他所要寻找的少女,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丁和乔治曾经怀疑过,是否是贝蒂?福克斯尾随至此劫走了艾米莉亚,但艾米莉亚的房间里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旅店的侍者也说没有看到任何士兵或穿制服的人。 更何况,贝蒂?福克斯如果知道他们藏身于此,断然不会仅仅抓走艾米,一定会请求当地守备队调集精兵强将包围旅店,将他们一网打尽。 为了确定猜想,两人退掉旅店的房间,驾车悄悄来到监狱附近。乔治装作闲游的绅士,与监狱门口的士兵攀谈。 经过了解,乔治确定昨天并没有与艾米莉亚条件相符的少女被关进来,也没有听说守备队有逮捕过与艾米莉亚年龄相仿的少女,乔治由此断定此事与贝蒂执法官无关。 得知艾米不在守备队手里,马丁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最担心的是少女会不会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抓走,受到非人的虐待。 相比之下,他倒更愿意得到她身在守备队监狱的消息,至少守备队的士兵们不会随便伤害她。 正当两人站在路口的马车旁不知所措时,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子突然来到了他们的马车旁,直截了当的问:“嘿,伙计,你要找的那位小姐找到了吗?” 两人循声望去,看到衣衫陈旧、浑身酒气的短发男子已经走到面前,乔治认出他是昨晚在某酒馆见过的杂役,于是上前跟他打个招呼。 “看这个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位小姐恐怕已经不在城里了。”听完乔治的讲述,杂役歪着脑袋一边想一边说。 “你昨天离开之后,我就在想,如果真的是被拐走或绑走的,应该会把她带出城去藏匿一段时间,或者直接带去附近的小镇上找买家出手,你们在城里找多半是没用的。” “附近的小镇?你知道附近的哪个小镇可能性比较大吗?”乔治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含义,焦急万分的问。 ( 三十四章 天使的邂逅 果然不出乔治所料,杂役闻言微微一笑,一脸狡黠的说:“你是个聪明人,我本来不想管这事的,只是出于好奇,但看样子还是躲不掉了!” 他停顿片刻,漫不经心的搓着手指,自言自语道:“朋友,你也知道的,那些人可不好惹,万一到时候他们知道是我给的消息,迁怒于我,那我可就麻烦大了!” 乔治和马丁交换了一下眼色,德瓦尔人轻蔑的瞥了杂役一眼,把脸转向一边,乔治不动声色,从身上模出个银币递给他。 杂役的双眼被钱币闪烁的银光映的闪闪发亮,连忙伸手去拿,乔治却趁势抓住他的手,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规矩。” “我说过了,你是个聪明人!”杂役赞赏的一笑,偷眼观察了一下四周,而后小声说出了一个名字:“瑞林格。” …… “瑞林格距离天幕堡大概有二十多里路,本是个很普通的小城,后来听说附近的山谷中有血灵作祟,城里的百姓们都不敢再住下去了,渐渐的变成了一座荒城。” “后来,由于天幕堡的执法官和治安队打击城里的黑恶份子,这些家伙没地方躲,就跑到瑞林格去了,反正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倒还真在那里扎下了根。” “现在的瑞林格完全成了坏蛋们的天下,天幕堡的执法官害怕妖灵的传言,也不愿意去抓捕他们,所以那地方就成了贼窝。” “在周边城镇获得各种赃物、被绑架者和拐骗的女子,都会被送去那里,或直接在地下黑市交易,或暂时扣押在那里。” 坐在马车上的马丁,回想着杂役讲述的关于瑞林格镇的一切,心里的忧虑如雨后春笋般节节高升,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艾米莉亚是否已经被送到黑市中卖掉了?又或者现在正在某个阴暗的地窖里倍受虐待? 他恨不得立即飞到瑞林格,将那里的坏蛋们狠狠地教训一顿,把可俩的少女从他们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马车在大路上留下一路尘土飞扬,两旁起伏不断的山岭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绵延不绝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两匹马像疯了一样的向前飞驰,随时都有可能累死当场,但马丁手中的马鞭还在不断地抽打它们,乔治有心劝他减缓一点儿速度,但看到他愁眉不展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瑞林格已经遥遥可望,只要从前方的陡坡直冲下去,就可以靠近这座位于两山之间的罪恶小镇,马丁仿佛一头憋足了劲的公牛,驾着马车风驰电掣的向小镇冲去。 冷不防,天空中突然掉下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不偏不倚正中一匹马的脑袋,那马嘶鸣一声,顿时翻倒在地,身旁的另一匹马受其拖累顿时失蹄摔倒在地。 失去控制的马车在巨大的惯性操纵下,在光秃秃的山坡上打着滚摔向了山下,两个车轮在半路上摔得粉碎,车轴也断成了两截。 幸运的是,乔治和马丁都及时跳离了车辆,两人在山坡上弥漫的尘土中翻滚了一段,终于稳住了身体。 他们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坡下倒地不起的马匹和毁坏的马车,不明白车子怎么会突然翻倒。 “看,那是什么?”一缕阳光投射在路旁,某种东西将耀眼的银光反射进乔治的眼中,他好奇的走过去,发现居然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头盔。 “难道说,刚才惊吓到马匹的就是这个东西?”乔治上前捡起头盔,上下打量了一眼,回头满月复狐疑的问马丁。 马丁未及回应,头盔的眼睛位置突然亮了起来,面罩眼部的光很快将头盔包裹起来,沿着头盔的底部向下延伸成一个人形的轮廓。当光芒散去,一个身穿布衣头带银盔的人出现在乔治的怀中。 马丁诧异的走上前望着乔治怀里的人,头盔中散落下来的棕色长发和高高耸起的胸部说明她是一个女人,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倒在乔治的怀里。 乔治将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仔细的检查她的身体,她的身上没有发现外伤,从装束看,身上所穿的衣服应当是盔甲的内衬。 也就是说她曾经身披战甲,但不知为什么月兑掉了,只剩下一个头盔。 突然,女子拇指上的一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指环引起了乔治的注意,他托起她的手观察了一会儿,说:“她是月辉学院的人,我想应该是一名审判者!” “审判者?”这个称谓让马丁想起了他和艾米莉亚曾经见过的那个白袍甲士,但从那人的声音来看,他分明是个年轻男子,而这个却是个女子,这让马丁不敢确认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你知道艾米手上的指环上的编号吗?” 乔治的询问让马丁陷入了沉思,他隐约记起艾米莉亚曾给他看过那枚指环,但他不认识萨拉图文字,艾米告诉他上面写着“27b”,似乎是一个编号。 “这就对了,那个人就是她,她手上的指环上也有一个编号,是‘27a’!”乔治在检查过后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但却让马丁更加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发出男人的声音。 “关于审判者,我也有所耳闻。” 乔治小心翼翼的摘下女子的头盔,阳光投射在她憔悴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的年龄并不大,比乔治还要小一点儿,容貌素美娟秀,一头漂亮的金棕色卷发衬托出她未加雕饰的天然之美。 “月辉学院的审判者组织非常独特,组织里成员的身世都被严格保密,只有学院的院长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用代号称呼。” 乔治说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银盔,说:“至于声音,审判者的头盔都是施加过特殊魔力的,无论是谁,戴上头盔会发出的声音都会被变换成固定的频率。” “所以,通过声音外人是无法分辨出身份的,只有审判者组织的成员可以分辨出来。” “她还好吗?”马丁看看面前昏迷不醒的姑娘,打手势询问布鲁尼,乔治轻轻摇头说:“她伤得不重,应该不要紧。” “她的受伤会不会跟艾米有关?”凝望着姑娘苍白的脸,马丁突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记得当初在鹰翎堡的野外,审判者离去前曾告诉艾米,可以用指环呼唤自己,会不会是艾米莉亚被抓到瑞林格后,为了自救而呼唤了她,但由于敌众我寡而没能成功,令她受伤逃到这里呢? “这我说不好,按理说审判者的战斗力是相当强大的,一般的强盗、流氓和人口贩子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就算是以一当百他们也不会落下风。” “不过,也可能她碰巧遭遇到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不论如何,她出现在这里应该和艾米不无关系!” 就在两人对此心生猜测之时,女子突然哼哼了几声,轻轻晃动脑袋,两人急忙凑上前来,乔治轻声呼唤,过了一会儿,女子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失神的望着乔治和马丁,张了张嘴,却又没能发出声音。 “小姐,请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乔治轻声细语的对女子说,生怕会吓到她,“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名叫艾米莉亚?道尔的小姑娘?” 他仔细的将艾米的体貌特征描述给女子听,女子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乔治和马丁十分高兴,连忙又向她询问起少女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女子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回答,她将自己如何收到艾米莉亚的求助,如何找到她并与厄勒克发生战斗的过程告诉了他们。 “我将她裹在斗篷里,让斗篷将她送去离天幕堡最近的城镇,我想附近的好心人会送她回天幕堡,但她究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女子的话将乔治和马丁心头的火焰又浇灭了几分,两人开始担心艾米会不会从其他的路返回了天幕堡,万一在回去的时候碰上贝蒂?福克斯,那事情就糟了。 “可惜我现在失去了我的盔甲,也无法联络我的斗篷了。”女子满怀歉意的叹息一声,乔治轻声安慰她,询问她的名字。 女子犹豫片刻,说:“按照学院的规定,我是不能透露姓名的,但以后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所以我也不能隐瞒了,我是月辉学院的审判者二十七号,我的名字是丽贝卡?菲尔。” “丽贝卡,你的身体怎么样,能够行动吗?”听到乔治的询问,丽贝卡轻轻的摇了摇头,说:“现在不行,但如果你们能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可以快速的恢复。” 乔治知道月辉学院的人都精通快速恢复术,可以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愈合伤口,他将丽贝卡扶起来,待她坐好开始施展恢复术后,转身和马丁走到一边商议对策。 “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必须有一个人回天幕堡,以免艾米回去与我们错过。” 乔治对马丁的建议非常赞同,但令他犹豫的是,马丁不可能单独返回天幕堡,他的身份太敏感,很容易出现意外。 但若乔治回天幕堡,马丁前往瑞林格寻找艾米的时候却又多有不便,要让一个有语言障碍的德瓦尔人和匪徒们顺利的沟通,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也许我们还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马丁悄悄的用手指了指一旁,以眼神向乔治发出暗示。 ( 三十五章 危情瑞林格 乔治顺着马丁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丽贝卡正双手交叉搭在自己的双肩上,垂首凝神端坐于白色的光雾之中,三个闪亮的光球在她身边萦绕,将她朴素的姿容映照的如同仙女。 “对,我们就请她先去天幕堡,到我们住过的旅店去等消息,如果我们没找到艾米,再回去旅店找她。”两人计划已定,在一旁等待丽贝卡施法完毕。 大概过了几分钟,丽贝卡周围的光雾渐渐消散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绿色的眼眸恢复了神采,白净的瓜子脸不再虚弱苍白,反而在明媚的阳光下透出淡淡的红润。 她从地上站起身来,迎着两人赞赏的目光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道谢。 在得知两人的请求后,丽贝卡爽快地答应了。她记下了旅店的名称,与他们约定在旅店里会面,乔治给她一些钱作为食宿费用,看着她匆匆向天幕堡方向离去。 与丽贝卡分别后,马丁和乔治重新起程,没有了马车,他们只能步行赶往瑞林格。 虽然马丁的腿多有不便,但他还是尽可能的加快脚步,他知道如果艾米真的在瑞林格,那么自己早一秒找到她,女孩儿就会少受一点儿苦。 当两人风尘仆仆的终于赶到群山环抱中的瑞林格小镇外时,远远的听到小镇门口传来喧嚣之声,两人正满心疑惑的向镇上张望,只见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迎面冲了过来。 不明真相的两人正准备摆开架势迎战,却发现那群汉子一个个惊慌失措,慌慌张张的从两人身旁跑过,仿佛两人根本就是隐身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多看他们一眼,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好像见鬼了一样?”乔治迷惑不解的看着他们跑掉的方向自言自语,马丁耸了耸肩,轻轻的拍了拍他示意赶快进去,两人不再管跑掉的人,并肩走进了小镇。 穿过镇上鳞次栉比的房屋,两人看到的除了空荡荡的寂静街道外,只有道路两旁洞开的门窗和满地散乱的杂物,没有一个活人的踪影。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静谧的街道上,一阵风吹过,卷起一阵沙尘,为小镇更添了几分萧条。两人站在街口环顾四周,心里暗自纳闷,这个所谓的“贼窝”为什么会一片死气沉沉?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两栋房子间窜出一个红色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向街对面跑去。 那鲜艳的血红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他们隐约感觉那似乎是个小孩子,但速度却快得出奇,只留下一个红色的影子。 而更令他们惊奇的是,那影子居然一头撞进了街对面的墙壁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天,那是什么鬼东西?”乔治惊愕的问。 马丁缓缓的摇了摇头,他在奥维利亚大陆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他和乔治一起赶到红色影子消失的地方,小心的检查墙壁,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都给老子滚!”突如其来的喝骂声从前方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虽然声音极其粗野,却让正愁找不到活人的两人却大喜过望。 他们快步走到门口,敞开的门里正巧拥出一群人,这些人瞟了两人一眼,匆匆忙忙的走掉了。 “老子就不信,那妖女能吃了我!”不等两人靠近,房门里冲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指着逃跑的人群愤怒的骂道:“一群胆小鬼,都滚回娘胎里吃女乃去吧!窝囊废!” 汉子愤愤不平的骂着,完全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乔治和马丁,直到那群人消失无踪了,他也骂累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准备回屋,而此时,他突然发现一旁还站着两个人。 “你们是谁?外乡人,来这里做什么?”壮汉余怒未息,凶巴巴的问两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外乡人?”乔治不慌不忙的反问。 “笑话,瑞林格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说完这句话,汉子突然狠狠的“呸”了一口,怒道:“屁话,我才不认识那帮胆小鬼,一群废物!” 他的举动让乔治暗觉好笑,他走上前笑着问他:“这位朋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些人为什么要逃走?” “我要是说出来,只怕你们也要吓跑了!”汉子模了一把脸上因激动而流下的汗水,气哼哼的说。 “那帮傻瓜说,这镇上有鬼,还说的有模有样,说是什么红衣红发的小女孩儿,跑的特别快,还能穿墙越户,头发丝不停地往下流血,走到哪里就血流满地!” 他扫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问:“你们信不信,是不是也害怕了?” “好像真的有这东西,我们刚才也看到了,就在旁边那面墙,她穿进去了!”乔治和马丁对视了一眼,马丁轻轻的点头赞同。 乔治回头望着汉子将信将疑的脸,继续说:“不过流血之类的倒没发现,你看那地面上也没有血迹嘛!” “哼,随她怎么样,我就不信她能来吃了我!” 汉子嘴上虽然仍旧很硬,但看得出心里也有些慌乱,他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咕哝:“就算真是鬼,她活着的时候老子都不怕,难道死了老子害怕那小丫头?” “你刚才说什么,难道你见过她?”乔治赶上一步,拉住他的手臂追问道。 汉子答应一声,向他们招招手说:“你们要是有兴趣知道,我可以跟你们说说!”说完转身进去了。 乔治和马丁跟随他都进杂乱无章的客厅,汉子挥手示意他们随便坐,自己走到墙角从木箱子里取出一罐烈酒,打开塞子猛喝了一口,回头问:“嘿,来点儿吗?” “谢了,我们还是先听故事吧!”乔治和马丁在满地凌乱的酒罐、破衣服和其他杂物之间清理出一块空地,搬了两把破旧的木椅坐下来。 那汉子也提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开口道:“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狄斯,身份是个贼,关于这个我无须对你们隐瞒,因为你们来到这里必然也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关于今天发生的事,确实挺邪门的,我来瑞林格好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大概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时间还不到中午,我当时正在房间里睡觉,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吵得我蒙住头也睡不安稳,一怒之下我就起床走出来准备看看是谁在烦老子睡觉。” “结果,我发现一大群人围在我家门外这条街的十字路口——就是你们刚才路过的那个——七嘴八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连衣服也没穿,只穿了一条睡裤就走了过去,推开人群挤进去,发现人群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儿,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狄斯的话引起了两人的关注,乔治急忙打断他的话,将艾米的体貌特征说给他听,问他是否相同。 狄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不不不,完全不同,那小丫头可真怪异,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看样子还挺高档的,可是却光着腿,赤着脚,披头散发,长的倒是个美人儿胚子!” 他扫了一眼两人脸上关切而疑惑的表情,神秘兮兮的说:“不过,她可真吓人,满头的头发血红血红的,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血女圭女圭!” 乔治和马丁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知道艾米的头发在服下的毒药后会变色,之前过卫兰斯关卡时她就曾故意服下毒蘑菇使头发变成金色。 而现在这个头发血红的少女,会不会就是艾米呢?联想到丽贝卡提到的关于厄勒克的情况,两人猜测艾米一定被厄勒克逼着服下了某种烈性毒药。 不明内情的狄斯却并未在意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那小丫头当时好像挺害怕的,怯生生的看着我们,那小模样好惹人疼!” “说真的,要不是她那一头血红的头发,那群‘饿狼’们早就扑上去了,但是头发红成那样的人谁也没见过,所以没人敢轻易的靠近她。” “我们正议论纷纷的说着呢,对面的人群里挤进一个人来,这家伙名叫派克,是个有名的人贩子,尤其喜欢拐骗十五岁以下的小姑娘,据说连贵族的女儿都被他拐去卖过!” 狄斯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啰啰嗦嗦发着牢骚,“当时那家伙喝得酩酊烂醉,摇晃着他那个驼背的身体路都走不直,却一眼发现了人群中间的那小丫头,不由分说上去一把就把她肩膀抓住了,把那小丫头吓得惊叫起来。” “一听到她女敕声女敕气的叫声,派克更高兴了,他知道这样声音清灵的小丫头最值钱,你们明白的,向这些乖巧漂亮的小丫头,会被卖到什么样的地方。” 狄斯朝着两人眨眨眼,发现两人脸上隐含的愤怒,于是耸耸肩说:“你们俩看来很生气,但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目击者!” 乔治听他这样说,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赶快说下去。 “别着急,马上就说到重点了,你们一定想不到结果如何!” 狄斯又喝了一大口酒,也不顾嘴角残存的酒,继续说:“那帮痞子们见状都开始起哄,你以为他们对那小丫头没有心思?一个个都憋着坏心眼,想要看好戏呢!” “派克那混蛋借着酒劲,胆子更大了,把小丫头抱起来就往西边他的住处走,那小丫头拼命地挣扎哭喊,若是在天幕堡,估计早就引来巡逻队了,但是瑞林格是个法外之地,没人会管的!” “估计是感觉事情不妙,那小丫头开始拼命地挣扎,用她的长指甲,狠狠地掐、挠派克的手臂,给他掐出了好几道血杠子!” “这一下可把派克弄火了,他挥手狠狠的给了那丫头一个嘴巴,把她直接打趴在地上,血直接就从她的嘴角流下来了。” “看那丫头给打的昏昏沉沉的,派克心满意足的上前伸手准备抱她,”狄斯一边说着,嘴角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马丁和乔治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打量着他,屏住呼吸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啊!”已经被酒精弄得有点儿迷糊的狄斯,突然一惊一乍的大叫一声,用发红的眼睛盯着两人,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发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儿,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 四十章 血谷的泄密者 受惊的小艾米心慌意乱的解除了法术,重新出现在马丁和乔治的面前,两人看到她惊魂未定的惨白脸色,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该死,贝蒂?福克斯这个狡猾的女人,居然利用审判长来对付我们!” 当听到艾米莉亚的讲述后,乔治立即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他深知零号绝非容易对付的角色,他建议马丁和艾米莉亚立即启程离开,向洛加尔湖方向前进。 “可是,丽贝卡姐姐怎么办?我们不能扔下她,执法官会害死她的!”艾米莉亚忧心忡忡的问。 在她看来丽贝卡的处境远比自己危险,她不愿丢下这个救过自己多次的姐姐,只顾自己逃命。 “我们现在不能管她了,”乔治苦口婆心的劝道,“以我们的力量无法与审判长正面对抗,更何况还有贝蒂的追缉队,我们根本救不了丽贝卡!再耽搁下去只会白白的葬送自己!” 乔治的话使得艾米莉亚低下头去,沉默不语,她知道乔治说的没错,但她还是不忍心就这样丢弃丽贝卡,毕竟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而此时,一直没有表态的马丁却在斟酌着对策。乔治的话很有道理,他们必须优先自保,但艾米莉亚的想法马丁也很认同,他不愿丢弃丽贝卡让自己变成一个逃兵。 “依照乔治的说法,我们的战斗力比零号差了太多。如果我能爆发出力量,也许还有机会战胜他,但那样的爆发谁又知道会不会及时到来呢?”马丁抬起头,愁眉不展的仰望夜空。 突然,他听到乔治劝艾米莉亚的一句话,让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们的力量无法与审判长正面对抗,如果不能正面对抗,为什么我们不避开他,设法救出丽贝卡呢?”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正道!”老树的声音适时的回响在他心里,马丁将目光转向老树,而他身旁的艾米莉亚和乔治也被老树的声音吸引,不约而同的转向它。 老树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你们应当回到天幕堡,去救出你们的同伴,她会在你们以后的道路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即使你们现在丢下她继续前进,你们的敌人早晚也会追上你们,倒不如来一个回马枪,而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您所说的帮助是什么?”乔治心怀疑虑的问。 在他看来,这棵老树虽已阅历百年,但不能移动的它似乎并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实用的帮助,而老树给予他的答复却是胸有成竹的笑声:“年轻人,那将会是一个绝妙的营救计划!” …… 不论地面上的人们在计划着什么,都无法引起时间的注意,它匆匆而过,对人世间任何光怪陆离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它忙碌的身影从苍茫的夜空中掠过,在东方的天际留下一抹白色的光晕,向地面上的众生宣示黎明即将到来。 一道金色的光辉穿透了东方的白色光幕,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投射在血灵山谷红色的草地上,化作一个高大魁梧的金甲武士。 带着金色头盔的头颅向两侧轻轻转动,尽管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够很容易的感受到面具下流露出的藐视一切的傲慢目光。 “你们果然在这里,看样子瑞林格的那个傻瓜并没有骗我!”他的双眼锁定在古树下的三个人身上。 他一边大步走向他们一边用阴冷的笑声说:“早知道这样,我应该留他一条小命的作为奖赏。不过无所谓了,就让你们帮我去地狱给他带个话吧,说我向他表示感谢!” 话音未落,金甲武士早已化作一束金光冲向三人,乔治和马丁将艾米莉亚挡在身后,作势正要迎敌,迎面而来的金光突然一分为二,耀眼的光芒晃过两人的双眼。 趁着两人扭头闪躲的瞬间,两道光芒化作两个一模一样的金甲武士,右臂上闪光的金色拳刃同时刺入了两人的月复部,金色的光洞穿了他们的身体,两人顿时倒在地上。 见势不妙的少女转身向着古树后面跑去,零号岂能容她逃掉?飞身赶上,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少女惊慌失措的挣扎不止,却无法摆月兑零号强有力的大手,他望着面前苦苦挣扎的少女,露出一缕得意的笑容:“哼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放开她!” 突如其来的厉声大喝让零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疑惑的回头循声望去,惊讶的发现马丁和乔治居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一丝伤痕! 满心惊疑的零号愣了半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少女,重新抬起头冷冷的指着他们说:“想要我放了她,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从我手里带走她!” “让你尝尝我们的厉害!”乔治大喝一声,和马丁并肩冲向零号,两人双拳并举,一起打向零号的胸膛。 零号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们扑面而来的凌厉拳风,金盔的眼睛位置闪烁出一缕犀利的光芒。 眼看两人已经达到面前,天空中一颗流星飞驰而下,不偏不倚正落在零号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将两人掩埋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下。 “老鼠斗猫,自寻死路!”零号轻蔑的冷笑一声,回头将手中紧握的少女提到面前,笑道:“你说对吗,小丫头?” 话音未落,零号的笑声却戛然而止,他惊愕的发现,手上抓着的并不是少女柔软的手臂,而是一条软绵绵的藤蔓! “该死,福克斯可没有说过这小丫头会法术!”零号懊恼的环顾四周,发现少女的红色裙角从不远处的一棵红叶梧桐后面露出来。 “小丫头,要比障眼法,那我们就来试试!”零号喃喃自语,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少女的背后,而艾米莉亚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零号悄悄地将手伸向她,猛地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揪了起来。 “小丫头,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零号得意的笑声还未止息,艾米莉亚的脸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原本稚女敕的小脸儿一晃变成了马丁满脸横肉的大脸,身体也瞬间高大起来。 只见他双眼圆整,一声怒吼,挥动铁拳打向零号的脑袋,零号向后急退,左手放出一道气浪将他推开,右手拳刃挥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将马丁拦腰斩成两段。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满心惊诧的零号盯着地上德瓦尔人的尸体,看着他渐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不见,忽听背后传来得意的笑声,他急回头看去,只见乔治站在自己的右后方,一脸讥讽的冷笑。 与此同时,左后方又传来了少女得意的娇笑,恼恨不已的零号正准备对他们再下杀手,只见马丁从自己面前的红叶梧桐后面走出来。 三人不约而同的走向零号,乔治和艾米莉亚同时用挑逗的语气说:“来呀,审判长,来杀我呀!动手呀,你在犹豫什么?” 恼羞成怒的零号正准备大开杀戒,忽然发现三人的背后有人影不断的浮现出来,紧紧的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重重叠叠的艾米莉亚、乔治与马丁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起来,如同午夜的绰绰鬼影,一起发出阴森森的怪笑声。 “哼,原来如此,雕虫小技!”零号环视周围的幻影,冷笑一声,抬头望了一眼已经发亮的天空,月亮已经退到了西边的天尽头,即将随夜幕远去。 零号当机立断,抓住这最后的时机,指天向月,一束冰冷的月光从西方的天际直射向他。 零号随手扯下背上的金色斗篷,抛向空中,斗篷在空中迎着晨风自由飞扬,月光投射在斗篷之上,在斗篷的表面聚拢成一个夺目的光团。 当月亮的边缘即将隐没在黎明的光芒之中,光团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一个巨大的圆环,将整个山谷淹没在一片刺眼的光辉之中。 光芒消散,黎明的晨曦照亮了山谷,将满天飞散的红色草叶渲染上了一缕静谧柔和的光华。 零号伫立在晨光中扫视着周围四散飘落的红叶,已经看不到三人的踪影,整个山谷只剩下了漫天散落的红叶,仿佛落下了一阵红色花雨。 “出来吧,不要再躲下去了,你们是躲不掉的!”零号骄傲的声音伴随着飘飞的花叶,回荡在寂静空荡的山谷之中。 “月辉学院,果然名不虚传!”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零号的心底,令他不禁心头一凛,他讶异的环顾四周,问:“是谁?” 那个声音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还有关于你的一切!” “你自以为天下无敌,却不知正走在一条不归之路上,你为了你的兄弟所犯下的罪行,不可能得到他任何的报偿,他只会将你永远的毁灭!” 这番话让零号变得战栗不安,他惊诧万分的后退了几步,目光在四下搜索着,希望找到那个说话的人。 他不明白对方是如何了解到自己的秘密,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不安和威胁,事情似乎正在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一个比丽贝卡?菲尔更加危险的泄密者,出现了。 ( 四十一章 日蚀 “你到底是谁?给我出来!” 零号狂躁的对着山谷怒吼,而山谷有用同样狂躁的声音回答他。极度恼恨的零号开始疯狂的破坏山谷中的树木,一棵棵高大的树木在他锋利的拳刃下断为两截。 “停止你的破坏吧,那只会毁灭你自己,不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这个世界,你的破坏都已经够多了!” 伴随着一声大喝,一个金黄色的球状物体呼啸着向零号飞来,零号挥动拳刃手起剑落,将来物劈成两半。 爆裂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零号震得连连后退,伴随着凌乱的“嗡嗡”声,一大群金色的马蜂在他面前的天空中聚集成一团杀气腾腾的云雾,向着他俯冲下来。 被马蜂群围攻的零号岿然不动,严丝合缝的坚固盔甲使得马蜂根本无法伤及他的身体,他冷静的瞟了一眼东方璀璨夺目的朝阳,默念咒语,身上的金色铠甲开始泛起熠熠光辉,仿佛太阳一般光彩照人。 零号冷笑一声,猛的挥动臂膀,身上的金光一齐向外扩散,所有接触到光芒的马蜂都被瞬间点燃,马蜂群顿时付之一炬,无数燃烧的火星坠落在零号的脚下。 “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零号傲慢的声音未及止息,周围燃烧的火星突然一起爆炸,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与火光将零号淹没在一片烟火之中。 突烟冒火而出的零号避开浓重的烟火,低头看看自己被熏黑的金甲,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话音未落,他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从身后传来。 零号连忙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斗篷竟然被点着了,大吃一惊的零号急忙将火焰掐灭,但斗篷却已经被烧得残缺不全。 “混蛋,这样一来可就没法飞回天幕堡了!”零号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审判长,你明白了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你正在做的事!” 闻声回头的零号,猛然发现距离自己十几米外,那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睁开了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炯炯如火注视着自己。 零号恍然大悟,指着它叫道:“原来一直都是你这怪物在搞鬼!” “我只是要你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毁灭你自己!”老树语重心长的说。 但它的话并没能警醒零号,他愤怒的走向老树,用闪闪发亮的拳刃指着它厉声大喝:“少废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快把那三个人交出来,我也许可以饶你这棵朽木一命!” “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掠夺只会换来报复与惩罚!”老树严厉的威吓声回荡在零号心头,这威胁让零号不由得想起了对方对自己秘密的了解,也下定了灭口的决心。 他飞身扑向老树,两把拳刃划出两道交叉的弧光,而后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冲击波,从弧光的交叉点穿过,如同一支搭在十字弓上的光箭,风驰电掣的射入了老树的树干。 一声巨响,树干爆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零号的身影出现在树后几米开外的草地上,他回头冷冷的注视着木屑纷飞的树干,看着老树的树干和树冠垮塌下来,散落成满地的枯枝败叶。 “哼,不过如此!”零号冷笑一声,环顾四周,感觉这里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决定先回天幕堡,修复自己受损的斗篷,然后再设法追查三人的下落。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谷口的方向,满地狼藉死气沉沉的山谷中,老树残破的遗骸突然晃动了一下,继而被什么东西顶飞起来,散落在周围的草地上。 一个两米多高,浑身长满墨绿色粗糙硬皮的人形生物从破碎的木屑中站立起来,满头如青藤般的头发披散在背后。 一张枯木般僵硬的脸上,两只浑浊的褐色眼睛阴沉的扫视周围,树皮般沟壑纵横的双腿僵直的迈过地上的碎木屑,离开已经凋零的树冠。 他举起长着红色树叶的枯槁大手,抬起头迎向天空中明媚的阳光,阴郁的笑道:“既然如此,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了!” ……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天空丘陵的夜幕,但天幕堡却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城堡塔楼的顶部,原本应该放射明亮白光的巨型水晶,此刻却放射出浓郁的黑色光线,整个城堡因此变得黑雾弥漫,人们对面不相见,全城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塔楼上的巨型水晶下,乔治?布鲁尼站在塔楼的边缘,手扶着围墙俯看下方拥挤的人群,那是正试图奋力撞开塔楼底部大门的士兵们。 楼下的大铁叶门在他们的冲撞下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乔治回头看了一眼身旁那刚刚被他用指环释放的强大电能逆转的能量水晶,他明白,现在还不是让他们上来的时候。 “幸好,我早有准备。”乔治得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那条**的麻绳,绳子的一头正对着他,另外的一头从塔楼的旋转楼梯直通楼底的大门,沿途留下了一路水迹。 乔治再次瞟了一眼塔楼下呼喝冲撞大门的人群,右手握拳对准地上的麻绳,凌厉的闪电从他中指上的银色指环中射出,在麻绳与指环之间形成一条令人炫目的闪电链。 片刻之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响在他耳边,年轻人低头望着塔楼下抽搐瘫倒的人群,以及不断向后奔逃躲避的士兵,露出一抹狡黠的轻笑。 他抬头望向天幕堡的城南,喃喃自语:“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在天幕堡城南,执法官贝蒂?福克斯的秘密寓所里,藏身于此的丽贝卡?菲尔与两个留守的士兵正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坐立不安,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他们陷入了无所适从的惶恐之中。 由于天幕堡终年白昼,房间里甚至找不到一支蜡烛,三个人只好聚集在客厅的黑暗中不知所措的等待执法官的到来,但贝蒂却一直没有出现。 “也许,你们应该去找一找你们的长官!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实在坐不住了的丽贝卡对一旁的两名士兵说。 两人面面相觑,偷偷窥望了一眼屋外漆黑的夜色,谁也没有勇气孤身一人离开这里。 但他们又不能把丽贝卡自己留下来,更不能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带她离开这里,因此两人进退两难,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不做声。 突然,大地似乎摇晃了一下,三人惊慌失措的从座椅上站起来,战战兢兢的看看周围,刚刚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从他们的脚下传来了。 “是地窖吗?是不是地窖里的声音?”丽贝卡小心翼翼的问两个士兵,两人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三人屏气凝神再听,周围却又变得无边安静,寂静的令人窒息。 “贾斯汀,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士兵鲍勃轻轻的推了推同伴,声音中隐隐透出不安的颤抖,一双惊惶的眼睛看着黑暗中同伴模糊不清的身影。 “我?我自己去?不,那怎么行,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大家呆在一起比较好!”贾斯汀的声音比鲍勃颤抖的还厉害,心慌意乱的向后缩了缩,像一只准备缩进洞里的耗子。 一旁的丽贝卡虽然看不到士兵吓得惨白的脸,但从他们惶恐的语气也能听出心中的恐惧。 她沉默片刻,说:“你们别怕,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帮你们照亮,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她说完大步上前从士兵腰间抢过一柄长剑,快步向着厨房外的地窖门走去。 “菲尔小姐!”两个士兵慌忙追了上去,丽贝卡回头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两人跟在自己后面。两个士兵连忙闭上嘴,模黑跟在丽贝卡身后,来到走廊上的地窖入口处。 丽贝卡持剑在前,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地窖的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地窖里寂静无声。 她轻吟咒语,左手燃起一团幽蓝的光,将周围的黑暗暂时驱散,幽幽的光映出了两个士兵脸上惊恐的表情。 “你们俩准备好,我打开门,万一有什么东西冲出来,就用剑刺它,我会帮你们的!”丽贝卡压低声音对两名士兵说。 两人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用颤抖的手持剑对准了木门,摆出准备刺击的动作。 “3、2、1!”丽贝卡抓紧门把手,猛地将木门拉开,一阵阴风从漆黑的地窖里扑面而来,两名士兵一起用剑刺向门内,却什么也没有刺到。 时间静止了片刻,三人面面相觑,丽贝卡满月复狐疑的朝着门内张望,习习凉风从地窖里迎面而来,吹拂在她的脸上,丽贝卡暗自疑惑,地窖里怎么会吹出如此凉风? “我们下去看看!”丽贝卡正准备进入地窖下去看个究竟,两名士兵却慌忙拉住她,极力劝阻她不要下去。 丽贝卡听到两名士兵的声音都因为害怕而变得颤抖不止,感到十分的气恼,心想:“福克斯小姐的士兵怎么这样不中用?如此胆小怕事,懦弱无能,若真有一天需要依靠他们来对付零号和厄勒克,怎么能指望的上呢!” 虽然这么想着,丽贝卡倒也没有坚持,随手将地窖门关上,正准备转身离去,忽听门内传出一阵呼啸,她下意识的侧身闪到门口,“砰”的一声,木屑纷飞,一枚黑色的尖刺破门而出。 被尖刺刺中心脏的鲍勃当场倒在血泊之中,一旁的贾斯汀吓得惊声大叫,话音未落,地窖残破的木门支离破碎,一个巨大的怪物从门内扑了出来,沉重的身躯直接将贾斯汀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大吃一惊的丽贝卡慌忙向后退开三步,一手用长剑对准了地上的怪物,一手放出光芒照亮了它所在的地方。 在熠熠火光的照耀下,丽贝卡看到了一颗覆满鳞片的修长头颅,被火光映红的凶恶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丽贝卡,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暴躁的怒吼。 ( 四十二章 毕露的凶相 “来吧,你这怪蜥蜴,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丽贝卡说着,左手猛地向巨蜥射出一道光,趁着巨蜥回避刺眼光芒的瞬间,挥动右手的长剑猛刺它的头颅,却不料蜥蜴头部的鳞片异常坚硬,根本没有留下丝毫伤口。 丽贝卡见势不妙,左手伸向地面上士兵丢掉的长剑,用魔力将它吸到手中,双剑的剑刃摩擦迸发出璀璨的火星。 丽贝卡趁机将魔力注入剑身,只听一声轰响,两把剑的剑身同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知道什么是火烤蜥蜴吗?来尝尝这个!”丽贝卡甩手将右手剑向着巨蜥一甩,剑身上的火焰竟然化作一道弧形的火刃,向着巨蜥飞去。 巨蜥咆哮一声,却并没有迎头攻击,反而蜷缩起来,企图利用身上的鳞片阻挡火焰的进攻。 但它的防御只做到了一半,火刃的锋芒的确没能劈开它的鳞甲,但烈火却在它的背上燃烧起来。 眼看炽热的火焰在巨蜥身上蔓延开来,一个焦急的少女声音突然从地窖里传来:“丽贝卡姐姐,不要,快把火灭掉!” 不等丽贝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大块头突然从地窖里冲出来,怀里抱着一件男仆上衣,一下子扑倒在巨蜥的身上,用上衣将巨蜥身上的火焰包住,身体则死死的压在上面,很快将火势控制住。 这时,一个红色的小脑袋从地窖里探出来,周身发出淡淡红光的衣裙让她在黑暗中倍显明亮,她对着丽贝卡轻轻的叫了一声,跑到她面前说:“丽贝卡姐姐,是我,我是艾米莉亚!” 借着左手火焰剑和少女身上红叶所散发出的光芒,丽贝卡认出了这个女孩儿,这让她又惊喜又诧异。 她回头看了一眼从巨蜥身上爬起来,正用被火熏得焦黑的破衣服扑灭余火的马丁,问艾米莉亚:“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布鲁尼先生呢?那怪物又是什么?” “那是狄格尔,它没有恶意的!”艾米莉亚说着转身走到马丁身边,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俯身模了模狄格尔的头。 三尾蜥蜴睁开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温顺的看着她,显然火焰并没有对它造成严重的伤害。 见狄格尔没事,艾米莉亚于是起身对丽贝卡说:“丽贝卡姐姐,你快跟我们走吧,这里不能呆下去了!”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丽贝卡满月复狐疑的问。 “贝蒂?福克斯已经把你出卖给了零号,条件就是零号帮助她抓住我和大叔,还有乔治哥哥,只要我们一被抓住,她就会把你交给零号,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丽贝卡将信将疑的看看艾米莉亚,又看看她身后的马丁,虽然两人脸上都有相似的肯定与急切,但丽贝卡仍对少女的话充满怀疑。 在她最后一次与贝蒂?福克斯分别时,执法官还曾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对零号的调查已经有了进展,很快就能得到他的罪证,在这个时候艾米莉亚告诉她执法官出卖了她,令她无法相信。 “你怎么知道福克斯小姐出卖了我?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艾米莉亚于是将自己如何潜入旅店,在花园中偷听两人说话的过程告诉了丽贝卡,丽贝卡听后将信将疑,不愿相信执法官会徇私枉法出卖自己。 正犹豫不决之时,屋外的花园里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艾米莉亚急忙催促丽贝卡快走,但丽贝卡却不愿走,她固执的要去与执法官对质,将事情问个明白。 艾米莉亚见她如此,只好回头跟马丁商议,马丁对丽贝卡的反应毫不意外,他早已料到只有一面之交的丽贝卡可能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因此早已想好了应对策略。 他以最简单明了的手势,向艾米莉亚说明了自己的意图。聪明的少女与马丁相处已久,早已心有灵犀,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回头将马丁的计策告诉了丽贝卡,丽贝卡听后起初有些犹豫,但禁不住艾米莉亚的催促劝说,也想试一试执法官的诚意,于是便答应了。 眨眼间,士兵们已经冲入了屋子,部分人从客厅登上楼梯,搜查二楼的房间,其余的士兵小心翼翼的举起火把搜查一楼。 当火把照亮了走廊尽头的地窖门口,一个士兵一眼看到了倒在门口的几具尸体,慌忙大叫:“执法官大人,有情况!” 很快,贝蒂?福克斯的身影出现在了地窖门口,她在士兵们的簇拥下来到事发现场,看到地面上的血泊中倒着三具尸体,周围散落着破碎的木门,很显然,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带几个人,下去看看!”贝蒂对身后的治安队长挥挥手,队长立刻带着几名士兵进入了地窖。 执法官在其余士兵的保护下留在现场,检查地上的三具遗体,她先后查看了两名死去的士兵,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满脸是血的丽贝卡身上。 她将手伸到伏在血泊中的丽贝卡的鼻下,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息,不禁恨恨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掐着腰懊恼的跺了跺脚。 这时,治安队长从地窖里回来,告诉他下面的地窖墙壁上有一个破碎的大洞。 “一定是从地窖里进来的,这该死的零号,他居然暗地里给我来这一手!” 贝蒂咬牙切齿的说:“我早该想到,这家伙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以为他对新大陆不熟悉,不会找到这里,没想到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治安队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将目光落在执法官的脸上。 贝蒂犹豫片刻,说:“把那两个士兵埋了,至于菲尔,先找口棺材装起来,我跟零号的账还没完,得留着她的尸体,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对证!” 队长闻言立刻指挥士兵上前搬运尸体,几名士兵收起武器,上前正准备将两名士兵的尸体和丽贝卡的尸体分开,“死去”的审判者突然抓起身边的长剑从地上跳起来,一个回旋刺将几名士兵割喉而死。 一旁的执法官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避,治安队长拔剑挡在执法官面前,指着丽贝卡叫道:“活见鬼,你不是死了吗?” “哼,艾米莉亚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跟零号是一伙儿的!” 丽贝卡用剑指着队长背后的贝蒂,满心憎恨的说:“幸亏马丁和艾米莉亚想出这个好办法,否则的话,我还真看不透你这人面兽心的狐狸!” “干掉她,快!”执法官见势不妙,从后面用力推了治安队长一把,自己转身向外跑去。 队长挥剑上前砍向丽贝卡,后者敏捷的闪身躲过,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顺势挥出一道剑光,将地窖门前的几名士兵斩杀,大步去追逃跑的执法官。 治安队长从地上爬起来,眼看丽贝卡已经跑远,举起手中的长剑准备扔向她,身后的厨房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手中飞掷出一把餐刀,正中队长的后颈,队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背后露出了马丁高大的身影。 追赶贝蒂?福克斯的丽贝卡眼看就要追上,客厅里突然冲出了一群士兵,这些在二楼搜查的士兵成了执法官的救命稻草,她立即命令士兵们上前围攻丽贝卡。 双方剑拔弩张正准备开打,大地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整个房子摇摇欲坠,人们惊慌失措站立不稳,顿时变得东倒西歪。 “出什么事了?”丽贝卡用手扶着墙壁,吃惊的半跪在地上,剧烈摇晃的房屋让她根本站不起来。 这时,艾米莉亚跌跌撞撞的从身后靠近了她,少女上前抱住丽贝卡的手臂,叫道:“姐姐,不好了,我们的房子飞起来了!” “嘿,兄弟姐妹们,在下代表月辉学院向各位表示敬意!” 艾米莉亚的话音未落,一个男人嬉笑着出现在客厅的中心,包括执法官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他望去,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用他柏木魔杖杖头发出的光照亮了客厅。 “厄勒克,是你!”丽贝卡见到仇人分外眼红,想要起身去杀他,却被艾米莉亚拦住。 “哼,我是接受审判长零号的委托,特意来追捕你这月辉学院的叛徒!”厄勒克大义凛然的对丽贝卡笑道。 丽贝卡听后气的脸色铁青,正想挣月兑少女的手跟他拼个高低,厄勒克却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执法官。 “执法官阁下,看样子您和零号的交易可以完成了,那小丫头您已经得到了,至于那个叛徒,我就替零号大人在这里解决她吧!”厄勒克指着艾米莉亚和丽贝卡对贝蒂笑道。 “等一下,我没有得到过零号委托你的消息,在零号来到这里之前,我不能允许你擅自做主!”贝蒂?福克斯用手势止住魔法师,斩钉截铁的说。她事先并未得知厄勒克对此事也有参与,因此不肯轻易相信他。 “您不允许是您的事,并不代表我不能做,不是吗?” 厄勒克轻蔑的扔下这句话,突然回身高举法杖指向丽贝卡,丽贝卡见势不妙,抱住艾米向旁边一滚,杖头射出的魔法冲击波击中了客厅的地面,轰的一声巨响,将客厅的地板炸出了一个大坑。 魔法爆炸产生的震荡波,使得房屋再次变得摇摇欲坠,几名站立不稳的士兵翻滚着从洞口坠落下去,而怀抱着艾米莉亚的丽贝卡则重重的撞击在客厅的墙壁上,月兑手放开了艾米莉亚,少女惊叫一声,翻滚着从洞口滚落,从百米高空坠向了地面。 ( 四十三章 十面重围 “厄勒克,你这个疯子,给我拦住他!” 扶着墙壁勉强站稳身体的执法官贝蒂,又惊又怒的大声下令,几名士兵脚步踉跄的冲向魔法师,受到围攻的厄勒克无暇理会丽贝卡,急忙转身料理冲上来的士兵。 得以喘息的丽贝卡,慌忙爬到洞口向下张望,希望还有机会抓住少女的手,但艾米莉亚已经快速的坠向了地面,小小的身体像一枚飘摇的叶子,根本无力挽救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 突然,一个人影从她头顶快速坠下,很快靠近了她的身体,半空中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少女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马丁如红色悬崖般的下巴。 还没等她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唤,马丁的手已经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怀里,她只觉得风不断地从周围呼啸而过,急速的下坠感让她的一颗心紧张到了极点,但嗓子却似乎被悬着的心脏堵住了,根本发出不声音。 突然,艾米莉亚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动力,将自己猛地推向了空中,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马丁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地方将她推开,自己重重的摔进了泥土中,大部分身体都被泥土所掩埋。 跌落在地上的艾米莉亚并没有受什么伤,虽然**还有一点儿痛,但她根本顾不得这些,挣扎着爬起来,越过摔死的士兵尸体,来到马丁坠落的地方,看到他的一只手和一只脚露在外面。 “大叔,你没事吧?”艾米莉亚双手拖住他的大手拼命地摇晃着,却根本拉不动。 她在旁边跪下来,用力的挖土想要把他从土里挖出来,还没挖几下,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艾米莉亚抬头看时,只见一个士兵张牙舞爪的向着她所在的地方掉了下来。 “呀!”艾米莉亚惊叫着连滚带爬的向后躲避,那士兵一头栽在了马丁身上的泥土中,没了声息,少女惊魂未定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冷不防,士兵的尸体从地上飞起,与泥土一起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艾米莉亚惊叫一声,看到马丁从泥土中坐了起来,皱着眉抖了抖身上的土,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 还没等他起身,艾米莉亚一下扑上去抱住他,动情的叫声“大叔”。马丁模了模她的头,见她没有受伤,总算放下心来。 刚刚屋子升起时,他站在走廊上扶着客厅的门框,当看到艾米莉亚坠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冲进客厅,飞身跳下,总算抱住了女孩儿。 从泥土里爬出来站直了身子,马丁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高高的房屋,正思索着如何帮助丽贝卡月兑险,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随后隐约看到房子里掉出了一个圆滚滚、乌溜溜的东西,向着他们直坠下来。 他连忙示意艾米莉亚躲到远处,自己也一瘸一拐的退避到一旁,双眼却丝毫不离天空中的那个怪球,黑暗中的它如同一颗乌黑的流星,直砸入地面松软的泥土中,溅起一片飞散的土石。 周围恢复了平静,马丁和艾米莉亚面面相觑,谁也弄不清那到底是什么,马丁示意艾米不要动,自己一瘸一拐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还没等他靠近,掩埋的泥土突然冲天而起,一个人惊叫着从土里飞了出来,滚落在不远处的土地上,发出几声痛苦的申吟和喘息,但随后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丽贝卡姐姐,是你吗?”少女一下便认出了丽贝卡的声音,她紧跑两步赶上去,衣服发出的光芒映红了丽贝卡的脸,表情中的痛苦还没有消散。 但当丽贝卡看到少女的时候,她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问:“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两个人正说着,不远处的泥土中又拱出一个脑袋,继而一个巨大的身躯缓缓地从土里爬了出来。 马丁见状轻轻的打了个呼哨,将艾米莉亚和丽贝卡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艾米看到三尾蜥蜴狄格尔发光的眼睛正向着她们的方向望过来,于是招招手让它过来。 “这蜥蜴真是一只灵兽,若不是它我怕是难以逃月兑了!” 丽贝卡看着爬到艾米莉亚身边、亲昵的将头靠在少女身上的巨蜥,对艾米莉亚和同时走上前来的马丁说:“刚才我看到马丁从洞口跳下来,正在担心你们两个人的安危,不料它突然从后面扑上来,用它的大爪子抱住我,从洞口直接跳了出来。“ “一开始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它要伤害我,但没想到它在半空中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由于我的身体被它抱着,也不得不跟它一样蜷缩起来。” “它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把我包裹在里面,直到我们跌进了厚厚的泥土中,它突然伸展开躯体,一下子把我从土里弹了出来,除了一点儿擦伤之外,我整个人都安然无恙。” 丽贝卡说着,满怀感激的模了模狄格尔的头,笑道:“谢谢你了!” “丽贝卡姐姐,它的名字叫狄格尔,狄格尔很厉害的,它救过我好多次了!”小艾米骄傲抱着狄格尔的脑袋对丽贝卡笑道。 三尾蜥蜴倒是十分低调,只是吐出红色的舌头舌忝了舌忝艾米的小手,以表达自己的亲昵。 “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一直在关注头顶房屋的马丁,让艾米莉亚将自己的意思翻译给丽贝卡。 丽贝卡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屋子说:“我们下来的时候,厄勒克和士兵们还在纠缠,他们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我们的逃离。” “我们得赶紧离开,去和乔治会合,然后离开天幕堡!”在马丁的提醒下,艾米和丽贝卡立即起身,跟随他一起逃离此地,向着大街跑去。 当他们来到巷口处,一个男人突然迎头撞进了马丁怀里,马丁纹丝未动,对方却一**跌坐在地上,紧随其后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马丁早已将面前跌坐在地的军官打扮的男子抓起来,扔向人群。 一片此起彼伏的惨叫,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马丁不等他们挣扎着爬起来,上前狠狠一脚将两名叠在一起的士兵踩死,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起身想跑,被马丁一拳打中后心,一口血喷在队友的头盔面罩上。 被吓慌了的剩下几名士兵,魂飞魄散转身就跑,马丁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长矛,如同雷神投掷致命的闪电,劈手投向逃命的敌兵,长矛风驰电掣的接连洞穿了三名士兵的胸膛,将他们三人串成了一串。 眼看着三名士兵一起倒向了一侧地面,马丁猛然发现在他们前方竟然还有一名士兵正慌不择路的向前狂奔,口中还不停的乱叫,但他此时距离士兵已经太远,来不及再掷出第二支长矛杀死他。 就在这时,刺穿三名士兵的长矛突然闪耀光芒,像飞箭一样自行向前冲锋,不偏不倚正中士兵的后心,那士兵在不远处的街口停下脚步,推倒在地,继而一头栽倒没了声息。 马丁回头看了一眼缓缓放下右手的丽贝卡,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丽贝卡明白他目光中的含义:“你杀了帝国的军人,你就变成了帝国的罪犯,也成了帝国的敌人。” “我已没有选择。”她默默地自语一声,与马丁擦肩而过走向了漆黑的街道。 此时街上一片死寂,百姓们全都关门闭户,偶尔有一两户偷偷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窥探一下外面的情况,很快又把窗户紧紧觉得关闭,生怕惹上麻烦。 三人匆匆赶往城门方向,他们要到城门口放起一把大火,向乔治释放计划成功的撤退信号。不料,还没等他们靠近城门,对面的十字街口突然跑来一队士兵。 双方狭路相逢,都不由得一愣,士兵队长借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的亮光,警惕的打量着前方的几个人,感觉他们奇装异服,还带着一只怪兽,甚为可疑。 他拔剑在手,厉声大喝:“前面的人站住,报上身份!” 马丁怒眉紧锁,铁拳紧握,对丽贝卡使个眼色。丽贝卡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马丁又示意艾米莉亚和狄格尔呆在一起,少女点点头向后退却,三尾巨蜥昂头向前,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充满威胁的咆哮。 巡逻队长见他们不予回答,愈加心疑,长剑指向着三人一指,身旁的士兵纷纷拔剑而出,准备一拥而上。 丽贝卡先发制人,抬手一抓,队长手中的长剑化为一团虚无的影子,猛然出现在丽贝卡的手中。 失去武器的队长大惊失色,急忙指挥士兵发起攻击,士兵们挥舞着长矛利剑扑向两人,丽贝卡奋勇当先,快步冲向迎面而来的敌兵。 眼看即将短兵相接,丽贝卡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出现在一名士兵的背后,反手一剑将士兵捅了一个血窟窿,周围的士兵大吃一惊,慌忙举剑相迎。 丽贝卡夺过死去士兵的长剑,左手蓝光一闪,剑锋散发出刺骨恶寒,将靠近的士兵瞬间冻成了冰雕,右手剑架住一名士兵刺来的长矛。 绿色的光环从她的手上传向剑身,长剑竟从坚硬的钢铁化作了蜿蜒的绕指柔,如同一条灵敏的水蛇沿着矛身回旋前进,直冲士兵的胸膛。 但当它的锋芒接触到士兵铠甲的时候,却早已没有之前的柔软,而是用士兵的鲜血印证了它的强硬。 一部分士兵绕过丽贝卡,冲向了马丁,德瓦尔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抢过迎面刺来的长矛,矛杆重重的将它的主人打翻在地。 后面的士兵一拥而上,马丁劈手掷出长矛,正中一名士兵的胸膛,其余的士兵慌忙向后躲避。 马丁趁机抓起被枪杆打翻在地的士兵,揪着他的脖子大喝一声,像投掷木块一样轻而易举的将他抛向人群,一时间人仰马翻,士兵们四散躲避。 眼看着马丁和丽贝卡占据了上风,艾米莉亚暗自开心,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让狄格尔也上去帮忙杀开一条血路,忽听背后传来一声高喊:“上,抓住他们!” ( 四十八章 鬼堡妖魅 “这大门是用魔法符咒封住的,如果不解开符咒,是无法进去的。” 厄勒克凝视着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符文图案,八角形的图案纵横交错,八个角上分别雕刻着形态各异的兽头,兽头围成的圆心处有一个深深的凹槽,似乎曾经用于镶嵌着什么。 “你能解开它吗?”贝蒂回头盯着厄勒克苍白的脸问。 “很抱歉,我不能,也许队长阁下可以用脚踹开它。” 厄勒克一脸嘲讽的瞟了亚历山大一眼,治安队长曾经拒绝将狱中少女交给他的旧仇,加上利用侯爵以势压人的傲慢,让他心里憋着一股隐隐的暗火。 “你以为我做不到吗?”亚历山大上前一步,一拳捶打在一个兽头的鼻子上,冷笑道:“来几个人,把这面破墙砸开!” 话音未落,一声咆哮从墙壁后面的城堡深处传来,人们都吃惊的望着墙壁,亚历山大吓得向后跳开,只见被他拍打过的兽头双眼发亮,紧闭的大嘴缓缓张开,露出一枚巴掌大的暗红色珠子。 “去把它拿过来!”贝蒂回头吩咐身后的士兵,两名士兵小心翼翼的靠上去,用手中的剑撑住兽头的大嘴,以防其突然合并而被咬伤,然后用手快速取出水晶珠,返身交给执法官。 蒂低头仔细端详手中的珠子,抬头又看看被兽头环绕的凹槽,问身旁的厄勒克:“这个珠子,该不会是开启封印的钥匙吧?” “没错,但是……”厄勒克支支吾吾的看了她一眼,说:“我还是建议不要随便进去!” “谢谢您的忠告,但恕我不会听从。” 贝蒂说完将水晶珠交给士兵,让士兵上前安放在凹槽中,当水晶珠放入凹槽的一霎那,立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光芒快速扩展开来,在墙壁上形成一个红色的漩涡,猝不及防的三人瞬间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被漩涡的力量弄得头昏脑胀的贝蒂?福克斯,过了好久才恢复了神智,她抬头发现自己坐在一条晶莹剔透的水晶走廊上,走廊上虽然没有火烛,但本身发出微弱光芒的水晶却让她可以轻易的看清周围的情况。 她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亚历山大和厄勒克以及随行的士兵都不知去向。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气恼的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手扶着身旁的水晶墙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壁方向,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可以透过墙壁看到外面的情况。 她看到来回游动的大鱼和飘摇不定的水草,这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洛加尔湖的湖底。 “看样子,湖底真的有些蹊跷!难道说,那些居民口中所说的怪物和魔鬼都是真的?” 这个念头让贝蒂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如果这里真的有异常凶恶的怪物,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孤立无援,岂不是要陷入危险的境地?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一声异响突然拨动了她紧张的神经,贝蒂下意识的拔出腰间佩带的金色短杖——那是厄勒克给她的护身武器——杖头的银水晶猛地指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水晶放出的光芒驱散了走廊尽头的阴影,将一扇半掩的水晶大门呈现在她的面前。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前面究竟有什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执法官,看到大门处并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渐渐恢复了符合她身份的冷静。 她按照厄勒克曾经教她的办法,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短杖手柄上依次排列的三颗宝石中的红色宝石,口中念出一句极短的咒语。 杖头的银水晶立刻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四个全副武装的铁甲剑士浮现在红光之中,他们不约而同的向贝蒂行了一个军礼,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她的指令。 “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厄勒克这家伙偶尔还是靠得住的!” 贝蒂望着四名被法杖召唤出来的威风凛凛的铁甲剑士,觉得他们比自己之前所带过的那些士兵可靠多了,像这样威武雄壮的剑士,她只在高等领主的精锐近卫军中看到过。 “跟我走,我们去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有了铁甲剑士的保护,执法官恢复了自信,大步流星的走向水晶大门,四名忠诚的铁甲剑士紧随其后。 在靠近大门时,贝蒂回头示意他们站到大门两侧保护自己,而她则悄悄地通过门缝向门内张望。 大门内,圆形的水晶大厅之中,一个女子被捆绑在大厅中心的一根水晶柱上,身旁站着四个身高两米有余的怪物。 它们面貌丑陋凶恶,身体胖大,周身覆着棱角分明的鳞甲,身后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大尾巴,四个家伙手持锋利的白色骨矛,背对着被绑的女子站立着,显然是在看守她。 “这些家伙去完全就是一群鳄鱼嘛!”贝蒂一边偷看一边暗中自语,“它们抓丽贝卡?菲尔干什么?看样子并不是想吃掉她,否则的话,那丫头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她心里想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大厅中的丽贝卡,她的神智倒还清醒,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两只眼睛始终望着其他的方向,没有向贝蒂这边看过来。 执法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想:“这丫头不愧是审判者,这种时候了还异常的冷静,只不过她的冷静未必能救她的命!” 她轻轻的起身,最后看了丽贝卡一眼,冷冷的一笑,暗暗自语:“就让这些怪物帮零号解决她吧,可以省很多的力气!”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一霎那,一道刺眼的红色突然在她的眼前一晃,贝蒂下意识的停止了行动,再次将视线转向门内,她惊讶的看到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出现在大厅东南角的一根水晶柱后面。 小家伙躲在柱子的阴影之中,偷偷的观察着丽贝卡和怪物们,贝蒂注意到她的头发已经不像在天幕堡时那样鲜红,减退成了可爱的粉红色。 “这小丫头果然在这里,但不知道布鲁尼和‘大猴子’是不是也在附近?” 贝蒂努力的试图观察整个大厅,但水晶门阻挡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看清大厅左侧的情况,除非她将头伸进门内,但那样必须要冒被怪物发现的风险。 贝蒂正满月复狐疑的窥探着里面的情况,突然看到艾米莉亚的身影从柱子后面消失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少女的身影又浮现在一个怪物面前,贝蒂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这丫头想干什么?这简直是在找死!” 负责看守丽贝卡的怪物猛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类女孩儿,不禁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骨矛猛刺过去。 不料少女身手异常灵敏,轻而易举的闪开了,但怪物的吼声惊动了其他几个怪物,它们不约而同的朝着少女扑过来。 艾米莉亚不慌不忙,脚步轻灵的从它们中间穿过,带着它们在大厅里绕了一个圈,笨重的鳄鱼怪们见追不上女孩儿的脚步,于是猛地向她抛出骨矛,长矛呼啸着从她的身体上穿过,击中了对面的墙壁,跌落在地上。 艾米莉亚回头向着怪物们扮个鬼脸,继续往前跑,冷不防前方又绕过几只鳄鱼怪,前后夹击扑向少女。 女孩儿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他们竟然会协同作战感到十分惊讶,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拨鳄鱼怪一齐扑了上来。 一片人仰马翻,鳄鱼怪们的怪叫回荡在大厅中,彼此相撞的鳄鱼怪们从地上爬起来,恼怒的看了一眼少女,后者向它们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难怪厄勒克带着几百士兵都没抓到她!”贝蒂惊奇的望着艾米莉亚敏捷的身手,忽然发现她正带着鳄鱼怪们向大门这边跑来。 等到贝蒂反应过来事情不妙,一切已经迟了,艾米莉亚像一阵风一样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紧随其后的鳄鱼怪则气势汹汹的迎面冲了过来。 “这小混蛋!”惊慌失措的贝蒂从地上跳起来,转身就跑,但她可没有艾米莉亚的身手,眼看鳄鱼怪们冲出大门,向着她直扑过来,而艾米莉亚的身影却早已消失的荡然无存。 看到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锋利骨矛冲杀而来的鳄鱼怪们,贝蒂?福克斯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女孩儿的替罪羊,危急之下她连忙指挥四名铁甲剑士上前迎住四个鳄鱼怪,为自己赢得一点儿喘息之机。 四名铁甲剑士挥动手中的双手大剑,奋勇的与四名鳄鱼怪展开大战,凶猛的鳄鱼怪仿佛疯狂的杀戮机器,一次次向铁甲剑士发起猛攻。 后者也不落下风,似乎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双方矛来剑往,以力角力,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回荡在水晶走廊上,不绝于耳。 贝蒂气喘吁吁的看着剑士与鳄鱼怪的激斗,暂时的得以喘息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消失的艾米莉亚。 她将目光穿过战场,落在虚掩的房门上,她确信少女此时一定已经设法回到大厅,也许正在解开丽贝卡的枷锁。 “我得想个办法,可不能让她们利用我就这样逃掉!” 贝蒂心里正想着,忽听背后传来了怒吼之声,她猛地回头看去,只见更多的鳄鱼怪从她背后的走廊尽头蜂拥而来,一张张血盆大口和一把把寒光凛冽的长矛吓得执法官魂飞魄散。 ( 四十九章 地狱之桥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被包夹其中的执法官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她咬紧牙关,决定孤注一掷,用手中的金色短杖突然向激战中的四个鳄鱼怪放出夺目的白光。 刺眼的光芒让鳄鱼怪的眼前一阵眩晕,贝蒂抓住时机从它们身边猛冲过去,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水晶大厅。 贝蒂的突然闯入,将大厅内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刚刚被解开枷锁的丽贝卡下意识的将艾米莉亚护在身后,作势准备战斗。 但当她们认出彼此的时候,却都不由得愣住了,而此时门外的咆哮声已经越来越近。 “你们……听我说!”气喘吁吁的贝蒂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水晶大门,上气不接下气的冲着两人叫道。 “我们虽然是敌人,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外面有很多怪物,我召唤的四个士兵抵挡不了多久,我们如果不想死,最好暂时联合起来,想办法逃离这里!” 丽贝卡和艾米莉亚彼此对视了一眼,对贝蒂的诚意十分怀疑,但还没等她们表示质疑,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铁甲剑士重重的撞击在水晶门的外侧,散落成了一地凌乱的盔甲,很快化为一团飞灰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门外的咆哮声也让两人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她们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像贝蒂招了招手,转身向着大厅北方的大门跑去。 穿过大门,是一条通向下方的陡峭楼梯,三人听着背后沉重的脚步声,跌跌撞撞的向下奔跑,一不小心,艾米莉亚摔倒在地上。 丽贝卡急忙赶上一步扶住她,才使她没有一路翻滚下去。而此时,背后的楼梯上方,鳄鱼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门口。 “再召唤点儿什么,拖住它们!”丽贝卡回头朝着只顾逃跑的贝蒂大喊一声,执法官这才反应过来,手按住手柄上蓝色的宝石,回头用金色短杖向鳄鱼们一指。 只见三个铁甲骑士挥舞着长矛从杖头水晶放射的蓝光中呼啸而出,直冲向鳄鱼群,将前面的几个怪物撞翻在地上,狂怒的怪物们被骑士们吸引,暂时停止了追击。 趁着铁甲骑士们阻击怪物的时间,三人慌慌张张的来到了楼梯底部,奋力推开水晶门来到门外,丽贝卡让两人帮她将大门关闭,双手按住大门默默地念动咒语。 一阵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传来,大门上凝结起厚厚的冰层,将门死死的封住,透明的坚冰与剔透的水晶冻结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冰水晶墙壁。 “这样应该可以抵挡它们一阵子了!”丽贝卡稍稍松了口气,但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吃惊的发现,她们所必须要面对的道路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 三人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水晶洞窟,洞窟的顶端距离她们有十几米高。 在她们的前方,一座水晶桥从三人脚下的半圆形水晶悬崖向前延伸向对面的悬崖,桥身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圆形的“中”字,而桥的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在这个半径约五米的环状水晶桥内侧,可以看到一些破碎的桥面还没有从桥身上月兑离,由此可以判断,这座桥的圆心最初应该是完整无缺的。 三人站在水晶桥的边缘,看着向两侧岔开的独木桥,完全没有把握从上面安然的过去,即使是艾米莉亚这样的小姑娘,在这样狭窄而光滑的桥面上行走,也十分危险,更不要说身材高挑的成年女子了。 前途似是绝路,而后方也同样没有退路,水晶大门外的鳄鱼怪们早已将门砸的砰砰作响,不断有冰块的碎裂声传来。 三人都明白,用不了多久,那些身强力壮的怪物就会将大门砸的支离破碎,然后将死亡施加在她们的身上。 “你们两个站到后面去,我来试一试!”在丽贝卡的指挥下,艾米莉亚和贝蒂都乖乖的退到她的身后,她们看到她在桥边跪下来,双手用力按住桥面,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两人忐忑不安的看看她,又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看大门,门内侧的冰块已经开始崩裂,大门在冲击之下不断地晃动,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这样不行,只怕不等她施法成功,那些怪物就进来了!”贝蒂心急如焚的看了一眼丽贝卡,只见她的双眼正向水晶桥的桥身上射出两道银白色的光线,光线接触到的地方瞬间凝结成坚硬的厚冰。 丽贝卡正试图用这厚厚的坚冰将圆心封冻出一段足以让她们平安度过的道路,但封冻的速度实在差强人意。 “小丫头!”眼看大门摇摇欲坠,贝蒂急中生智,回头对艾米莉亚说:“你不是会什么幻术吗?想想办法,先把那些怪物引开,让它们不要攻击大门!给我们争取点儿时间!” 她的话提醒了艾米莉亚,她点头答应,在地上坐下来,整个人瞬间消失无踪,而大门外却出现了她的身影。 她故意跑到大门口,在怪物们面前又蹦又跳,张牙舞爪扮出各种鬼脸,待怪物们将注意力转向她的时候,少女一溜烟从怪物堆中穿过去,向着与大门相反的方向跑去,门口的怪物们随即咆哮着追踪而去。 艾米莉亚的引诱为丽贝卡争取了时间,使她得以不慌不忙的将整个圆心用冰补齐,直到将整个环形水晶桥恢复为破损前的样子。 但当她结束施法,准备让两人过桥的时候,却发现她和贝蒂都无法向艾米莉亚传递消息,虽然她们可以模到少女的身体,但却无法与她进行交流。 “我们还是先过去吧!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贝蒂的劝说并没有说服丽贝卡,她不愿把少女独自扔在桥的这头儿。 贝蒂见她不肯走,转身自己踩着光滑的冰面,小心翼翼的向桥对面走去,丽贝卡回头嫌恶的瞟了她一眼,依然蹲在艾米莉亚身边抱着她,等待着她回来。 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少女红色的身影,丽贝卡欣喜万分的发出呼唤,艾米莉亚抬起头来看到她,开心地叫了一声,丽贝卡起身拉着她转身向桥对面走去。 就在此时,背后再次传来了冲击大门的声音,丢失目标的鳄鱼怪们再次返回了大门口,早已脆弱不堪的大门在它们狂暴的打击下轰然倒地。 “快跑!”丽贝卡拉着艾米莉亚在冰面上狂奔,背后鳄鱼怪们怪叫着扑了上来,光滑的冰面却使得艾米莉亚不慎摔倒在地上。 丽贝卡急忙将她抱起来继续往前跑,而先行过桥的贝蒂已经到达了桥对面的大门口,此时正躲在门外向这边张望。 眼看距离水晶桥头还有几步远的距离,背后突然传来了呼啸之声,丽贝卡回头看到一把骨质手斧打着旋向她猛扑过来。 她急忙闪身躲避,却不料脚底打滑,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上,怀里的艾米莉亚月兑离了她的怀抱,惊叫着滑向了桥对面。 丽贝卡顾不得摔倒的疼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而鳄鱼怪已经冲到面前,为首的一只挥舞骨矛向她猛刺过来,丽贝卡侧身让过攻击,一个侧踢击中了鳄鱼怪的后腰。 按理说,虽然丽贝卡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审判者战士,不过单凭力量她根本不可能对身体沉重的鳄鱼怪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由于脚下光滑的冰面使得鳄鱼怪重心不稳,向前猛刺产生的惯性与丽贝卡的奋力一踢同时作用,鳄鱼怪竟然飞了出去,从水晶桥的边缘坠落下去,跌入了万丈深渊。 受到启发的丽贝卡故技重施,再次将两个鳄鱼怪从桥边扔了下去,但由于鳄鱼怪的数量太多,她依然无法冲破它们的围攻,渡过水晶桥与艾米莉亚会合。 而此时,少女已经到达了桥对面,月兑离了冰面,她焦急站在桥边望着遭受围攻的丽贝卡,感到束手无策。 “福克斯小姐,请你帮帮丽贝卡姐姐!”无计可施的艾米莉亚四下张望,突然看到了藏在身后不远出大门外的贝蒂,连忙焦急的向她请求帮助。 但贝蒂对她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只是躲在门后冷眼旁观,艾米莉亚再三哭求,执法官却对此无动于衷。 少女的哀告没能得到执法官的拔刀相助,却惊动了不远处的鳄鱼怪,几个鳄鱼怪听到了少女的声音,将目光转向了她,它们怪叫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武器和利爪向她扑了过来。 艾米莉亚听到背后吼声,猛回头看到凶神恶煞般的怪物已经近在咫尺,一支锋利的骨矛从她身边飞过,直刺入她面前的桥面上,受惊的少女尖声大叫,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了地上。 艾米莉亚的惊叫声惊动了正在与怪物缠斗的丽贝卡,她隐约看到几个鳄鱼怪扑向了桥对面的艾米莉亚,心里暗叫“糟糕!” 她很想冲上去保护艾米莉亚,但身陷重围的她自身尚且难保,根本无力突破怪物的阻挡,眼看着鳄鱼怪们即将离开冰面登上水晶桥面,丽贝卡毅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回荡在水晶洞窟之中,填满水晶桥圆心的冰面爆裂成漫天的碎冰,鳄鱼怪们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块块巨石,在阵阵凄惨的哀鸣中坠向了无底深渊。 破碎的冰块与鳄鱼们一同散落在丽贝卡的身边,勇敢的审判者战士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双眼死死的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水晶桥头。 当她看到艾米莉亚粉色的小脑袋从桥边露出来,发出声声凄厉的哭喊,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向她轻轻的挥了挥手,整个人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中。 痛不欲生的艾米莉亚趴在桥边望着丽贝卡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能做的却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恨自己没有用,不仅不能帮丽贝卡摆月兑困境,还连累她牺牲了自己。 强烈的自责与哀伤不断冲击着少女的心灵,悲痛欲绝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走向她的那个身影,猛地有什么东西打在她的脑后,艾米莉亚顿时昏了过去。 当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昏厥的少女趴在桥边不省人事,执法官婀娜的身影屹立在她身边的水晶桥头,她小心翼翼的向桥下张望了一眼,微微冷笑,将昏迷不醒的少女从地上抱起来,转身离去。 ( 五十章 血腥恶兆 地宫沉重的水晶门被缓缓的推开了,呈现在马丁和乔治眼前的,是一座宽广的宫殿。 宫殿的墙壁和石柱上,雕刻着古老的花纹和奇异的怪兽,大门的两侧伫立着两尊手持利刃的鳄鱼怪巨像,乔治望着它们,不由得想起了萨拉图帝国皇宫。 自从昨夜进入城堡,两人一直在城堡里四处乱转,丽贝卡的下落始终没有打探到,出口又不知在何方,这让他们变得十分焦虑。 但现在,他们别无良策,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两人也曾遇到过一些怪物,但数量不多,两人合力还是顺利地解决了它们。 “我不想这么说,但我们似乎走到怪物们的王宫里了。”乔治用手轻轻触模着门旁边的鳄鱼石像,对身旁的马丁说。 马丁轻轻的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感,但他们别无选择。他拍了拍乔治的肩膀,向他招招手,一起向大厅深处走去。 两人刚走出几米远,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两人吃了一惊,立即背靠背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见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黑雾之中,两人被包围在浓重的黑雾之中,除了彼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心中充满惊疑。 突然,两人左侧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画面:一只黑色的大鸟从湖边掠过,将一个正在湖边戏水的年轻女子抓起,用尖利的喙穿透了她的身体,随即拔出。 女子的惨叫和大鸟的欢叫在湖面上回响成一片,鲜血淋漓的尸体在大鸟的爪子下面悬挂着被带上了蓝天。 还没等两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右边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一个少年站在湖边洗澡,冷不防被湖中跳出的大鱼一口咬住拖下水去,血水顿时染红了湖面。 孩子的父母跑到湖边大声哭喊,却再一次被水中跃出的巨鱼咬住,落入了血水之中。 “这难道是曾经发生在洛加尔湖的事情?”乔治轻声的问身旁的马丁,马丁并没有给出他的判断,而是指了指自己面对的方向。 乔治回头看过去,只见又一个画面呈现在他们面前:两个怀孕的女子并肩从湖边走过,交谈中脸上满是幸福的喜悦,不料一只大鸟从天而降,将其中一人杀死并抓起,头也不回的高声欢叫着飞走了。 另一个女子吓得瘫坐在地上,不想水中又冒出一条大鱼,一口将她拖下水去,水面荡起一阵喷涌的浪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诉说的刚刚发生过什么。 如此种种,无数恐怖的画面不断在两人周围盘旋,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但马丁和乔治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们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和面前的景象,他们注意到,景象之中所呈现的人,没有一个是原住民,全部都是萨拉图人。 就在两人揣测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周围的黑雾突然变成了红色,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两人四周,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掩住口鼻,以免被熏晕过去。 随着红色雾气逐渐消散,两人吃惊的看到整个大殿变得鲜血淋漓,墙壁上、石柱上、屋顶上,到处都是死去的动物尸体,其中最多的就是栖息在洛加尔湖的黑云鹅和湖中特产的石珠鱼。 他们看到这些死去的动物死状惨烈,许多黑云鹅身上的毛被拔光,鱼的身体被鱼叉刺穿,甚至连雌鱼月复中的小鱼都掉了出来,还有许多出生不久的幼鱼和幼鸟,也都惨遭屠戮,这一切让两人看的毛骨悚然。 “人类啊,你们都看到了吧?”一个威严而愠怒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你们看到自己的同胞被杀死,看到年幼的孩子被吃掉,看到怀孕的女人一尸两命,你们一定悲愤万分,但你从没有想过,这正是你们每天都在对其他生命做的事!” 那个声音在狂怒的咆哮着,以至于两人感觉整个大殿都在晃动。 “在十年以前,洛加尔湖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自然之地,这里没有暴行,没有屠杀,有的只是和谐共存,但是当那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恶棍占领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湖中的鸟儿再也不能自由的飞翔,湖中的鱼儿再也不能自在的游弋,它们甚至失去了繁衍后代的权利,所有的生命都沦为了盘中的美餐,只为满足罪恶的口月复之欲!而不知廉耻的贪婪者竟还将其辩解为弱肉强食!” 那个声音震撼着两人的灵魂,以至于他们觉得它是从天国传来的,周围的血腥气伴随着它愈加强烈的愤怒,变得越来越浓郁,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人类啊,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不知敬畏的人类,你们必须明白,罪恶终有还债的那一天,也许,它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伴随着一声深邃而憎恨的叹息,那个声音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了黑色的雾气之中,渐渐的,雾气消散了,整个大厅恢复了最初的景象,但两人心中的惊疑却无法消散,他们不知道,最后的这一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们最好快点找到丽贝卡,然后离开这里和艾米莉亚会合,这并不是个好兆头!”良久,乔治对身旁的马丁说。 马丁默默地点头同意,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味着最后那句话,那个预言显然并不遥远,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逃过一劫。 两人匆匆穿过大殿,按下墙上的操纵杆,水晶大门向内缓缓开启。没等两人看清外面的情况,一个庞然大物从外面猛扑进来,乔治身手敏捷,闪身让过怪物,躲到一旁。 那怪物迎头撞入马丁怀中,强健有力的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撞翻在地。 马丁用仅有的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后滚翻同时左脚猛踢,将那怪物从自己的头顶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他身后的一根石柱上。 还没等马丁从地上坐起来,门口处电光一闪,爆裂开来的气浪将马丁头上的发辫吹得四散飞舞。 他用手遮挡的迎面而来的狂风,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只见乔治被气浪震得接连后退,好不容易稳住脚步。 就在刚才,门外射进的那一道璀璨的电光,与乔治指环中射出的电光相碰撞,发生了强烈的爆炸,爆炸中心处的水晶大门被炸的支离破碎,水晶碎块如剔透的冰晶散落一地。 趁着马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刚刚被抛出的怪物从地上爬了起来,咆哮一声再次扑向马丁,马丁听到背后的怒吼,猛回头看时,对方已经扑到面前。 他惊异的看到那头凶狠彪悍、肥头大耳的长毛野猪,锋利的獠牙犹如匕首般闪烁着寒光迎面而来。野猪将马丁撞倒在地,用它尖利的獠牙猛刺向马丁的胸膛。 一声痛苦的哀号回荡在大殿之中,马丁从地上坐起来,看着野猪翻倒在地上,在一阵白光中化作了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 他用手捂着嘴,嘴角隐约有鲜血流出,马丁扫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地面上那颗破碎的牙齿,低头看看自己的拳头,上面有一片擦伤的痕迹若隐若现。 “好厉害的一拳!可把我们的队长大人打得不轻!” 马丁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跨过大门口满地破碎的水晶,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眼认出那人正是老对头魔法师厄勒克?亨利,不由得望向他的身后,但除了魔法师以外,他并没有看到女执法官的身影,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厄勒克,你这个骗子,你不仅没让我拥有打败这‘大猴子’的力量,反而还把我变成了一头猪,我真想撕了你!” 刚刚被马丁打断牙齿、击倒在地的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捂着嘴口齿不清的怒骂道。马丁和乔治一起将目光指向他,这才认出此人正是鹰翎堡前治安大队长亚历山大?福克斯。 “我亲爱的队长大人,这您可是冤枉我了,我从来都没有骗过您,在服药前我就告诉过您,魔药是难以掌控的,它会随着每个人的个体差异发生性状改变,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和效果!” 魔法师不慌不忙的摇头笑着说:“我也无法预料,您会变成那副样子,那的确是很令人难过的,但至少我还是治好了您的腿,让您可以正常的走路了!” 他的语气和表情中看不出丝毫他口中所谓的遗憾,反倒洋溢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混账!”亚历山大被他的笑容激怒了,起身正要发作,忽然注意到正一左一右望着自己的马丁和乔治,似乎意识到现在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只得暂时压下了火气。 他将口中的半颗断牙和着带血的唾沫一起吐出来,忍着疼瞪着马丁咬牙切齿的说:“呸,‘大猴子’,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抓回去,让你为你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马丁冷冷的看着他,对他挑衅的话既不动怒也不回应,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轻蔑的打量着他,亚历山大被他蔑视的眼神激得愈加怒不可遏,举拳正要发难,忽觉地动山摇,整个大殿剧烈的摇晃起来…… ( 五十一章 信守诺言 伴随着大殿的摇摇欲坠,四人看到大殿前后大门两侧的四个巨型鳄鱼水晶石雕像,居然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 远离他们的两只水晶巨鳄挥舞着手中的水晶矛,迈着地动山摇的沉重脚步扑了过来,而他们身旁的两只巨鳄早已将沉重的武器打向了他们。 四人慌忙四散闪避,水晶石矛在地面上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纷飞的水晶石块如同致命的匕首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魔法师见势不妙,施展传送术消失在大门外,乔治和马丁互相搀扶着冲出大门,沿着大殿外狭长的水晶走廊向前奔逃,背后的亚历山大?福克斯狼狈不堪、连滚带爬的追上他们,从两人身边夺路而逃。 “你快走,不要管我!”马丁的腿脚不便,担心自己拖累乔治,不断的将他往外推。 但乔治坚决不肯丢下他,他一边拖着马丁前进,一边说:“我不会丢下你的,如果我扔下你自己跑掉,艾米莉亚是不会原谅我的!” 话音未落,一只水晶巨鳄早已追了上来,举起手中的水晶矛猛刺下来,乔治奋力推开马丁,自己也翻滚向走廊的另一侧,水晶矛重重的刺入地面,激起一片飞散的水晶碎片。 由于鳄鱼的这一击用力过大,矛头深深地插入地面,一时竟无法拔出,乔治当机立断,飞身而起绕过矛头,从地上扶起马丁,继续向前奔逃。 好不容易拔出长矛的水晶巨鳄,眼看着两人已经越跑越远,不甘心被他们就此逃掉,遂举起手中的水晶长矛投向二人。 马丁听到背后传来利刃撕裂空气之声,猛回头看到硕大的水晶长矛迎面而来,急将乔治拉开,长矛的矛头擦着乔治的肩膀飞过,撕裂了他肩部的衣袖。 没等乔治站稳脚跟,马丁突然伸手抓住即将飞过的矛柄,如离弦之箭般的水晶石矛顿时令两人双脚离地,拖着两人向前飞驰。 马丁用一只右手死死抓着矛柄,乔治则双臂死命抱住他的左臂,长矛拖着两人在笔直的通道内前进,很快接近了跑在前面的厄勒克和亚历山大。 正忙于逃命的两人听到背后响声,回头看到碗口粗的水晶石矛迎面飞来,大惊失色,慌忙向两边避让,石矛从两人中间飞过,直奔前方的大门而去,只听一声轰响,大门被石矛巨大的冲击力撞塌了半边。 “这怪物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乔治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晶碎片,将马丁从地上扶起来。 还没等两人庆幸大难不死,背后已经传来了水晶巨鳄沉重的脚步声,厄勒克和亚历山大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四人此时无暇顾及前仇旧怨,冲过破碎的大门逃出通道。 通道外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宽广的水晶洞窟,一座十字形的水晶桥,从洞窟中心悬空的水晶平台上,向着四个方向的大门延伸开来,而桥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四人冲出大门直奔桥上,刚刚走到桥中心,后方的半边水晶门猛地被撞开,水晶巨鳄咆哮而出,只见它抓起一块水晶石门碎块扔向四人,魔法师立即施展传送术逃往桥对岸,其余三人同时向前扑倒,碎块击中了三人身后的桥面。 还没等他们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身下的桥面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三人面面相觑,低头发现被石块击中的桥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痕,正不断向两侧延伸。 与此同时,水晶巨鳄沉重的身体已经踏上了水晶桥。 “不好,这桥要塌了!”乔治大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扶起马丁往前跑,后面的亚历山大忙乱中脚底打滑,猛地摔倒在地上。 只听“咔嚓”一声,承受不住重量的桥面发生了断裂,部分桥体与水晶巨鳄沉重的身躯一起坠向了无底深渊,而亚历山大则惊慌失措的抱住了断裂处的一小块突起,身体悬在半空中,向上面的人大声呼救。 “不要管他,我们快走吧!”乔治望着犹豫不决的马丁,后者凝望着亚历山大苦苦挣扎的样子,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亚历山大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拜托,救救我,请不要走,虽然我们曾经是对手,但我也间接的救过你们!” “如果我没有把道尔小姐带到决斗场去见你,而是按照公爵小姐的吩咐将她处死,你们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你们不能这样见死不救!” 看到马丁停下了脚步,亚历山大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继续声嘶力竭的喊道:“还有,你们还不知道吧?道尔小姐也进入了城堡,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如果你们愿意救我,我会帮你们一起寻找道尔小姐,在这个满是怪物的地宫里,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要好吧?” “你说什么?艾米莉亚也在城堡里?”乔治上前一步,焦急的问。 “对,我们来到洛加尔镇的时候,向镇民打听,得知道尔小姐因为等你们等急了,自己跳下水金来找你们了!你们没见过她对吧?”亚历山大语气恳切的叫道。 乔治和马丁陷入了犹豫之中,两人开始为艾米莉亚的安危担心起来,马丁回头看着乔治,轻轻的点了点头,认为他们应该搭救亚历山大。 他并非不知道亚历山大不值得信任,但他的那句“多一个人的力量,生存的希望就会更大一分”还是让他产生了救他的想法。 他小心的走上前,向亚历山大伸出手,后者欣喜万分的去抓他的手,他却突然把手缩了回来。 亚历山大愣愣的看着他的手势,当他明白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食言,这才点头如捣蒜,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失信,马丁这才将手伸给他。 “这家伙真是个坑蒙拐骗的行家,和他妹妹一样,都是帝国司法界的精英才俊!”站在桥对岸冷眼旁观的魔法师,看着马丁将亚历山大拉上来,心中暗自冷笑一声。 “您的大恩我毕生难忘,真的十分感谢!”气喘吁吁的亚历山大倚着桥边的水晶栏杆坐着,拉着马丁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马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他的喋喋不休感到厌烦,他从对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水晶洞窟中:“哟哟哟,高贵的亚历山大,你这是在向谁表达谢意呢?” 亚历山大听出是妹妹的声音,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在他们对面的另一座桥上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同样身穿红裙的小姑娘。 “艾米!”乔治上前一步,用手指着执法官叫道:“把她放开!”但贝蒂并没有理会他,她知道自己所在的距离非常安全,乔治对她鞭长莫及。 她笑眯眯的低头看了看少女,她昏昏沉沉的倒在贝蒂的怀里,执法官抬头对乔治说:“很抱歉,我不能按照你说的去做,否则难道你要我把这可怜的小宝贝儿扔在冰冷的地上吗?” “你这混蛋,对她做了什么?”乔治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如果不是厄勒克站在他和贝蒂之间,他可能早已经向她直扑过去了。 “这可不能怪我,我什么都没做,她之所以昏过去,完全是因为她可怜的丽贝卡姐姐……”执法官一脸无辜的耸耸肩,轻轻的摇头叹息。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更加迷惑,乔治闻言继续追问:“丽贝卡?丽贝卡怎么了?” “她为了从怪物嘴里救出这小宝贝儿,牺牲了自己,和怪物们同归于尽了!”贝蒂故作悲伤的哀叹一声。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贝蒂于是绘声绘色的将丽贝卡如何掩护她和艾米莉亚过桥,如何与鳄鱼搏斗,又怎样为了保护两人炸毁了冰桥,坠落深渊的过程讲述给众人听,说的有模有样,不由得人不信。 “菲尔小姐真是令人钦佩!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视为敌人的人,都是最正直的人!” 亚历山大听完了妹妹的讲述,不由得肃然起敬,对身旁的马丁说:“就如同您刚刚不计前嫌救我的性命一样,菲尔小姐也救了我妹妹的命!我想,我也应该履行一下自己的诺言了!” 他说着快步走向妹妹,大声对她说:“嘿,快把道尔小姐给我,我答应过亲爱的马丁,会帮他亲手找回道尔小姐,以报答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亚历山大的改变让在场的人都满月复狐疑,厄勒克斜着眼睛打量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前治安队长,对他的真诚态度深感怀疑,而贝蒂也对哥哥的表现捉模不透,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亚历山大不等她明白过来,早已走上前一把从她怀里夺过少女,说道:“贝蒂,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做人要诚实守信,我已经答应马丁,会亲手找回道尔小姐,不要妨碍我实现诺言!” 说完,他抱着艾米莉亚转身向马丁走去。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贝蒂望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喃喃自语。 亚历山大抱着艾米莉亚走到距离马丁六七步远的地方,低头看着怀里昏睡的艾米莉亚,说:“先生,您看,道尔小姐安然无恙,我已经实现了我的诺言,亲手把她找回来了!” 马丁轻轻点头,正准备让他把艾米莉亚抱过来,却忽然看到亚历山大的表情中阴云骤起,听到他用阴冷的声音说:“接下来,我们应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他冷笑着抬头打量马丁和乔治,阴险的笑道:“菲尔小姐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觉得,她一个年轻姑娘独自离开,未免太孤苦伶仃了,你们为什么不陪陪她呢?” “你这卑鄙小人!”乔治愤怒的举起右手,雷电指环对准了福克斯,但却不敢射出致命的电流。 亚历山大得意洋洋的笑着瞟了乔治一眼,低头用手轻轻的模了模艾米莉亚的小脸颊,笑道:“随你怎么说吧,就像司法界的人口中常说的那样,你想要说些什么,那是你的事情,而执法官怎样判决,则是他的事情!” 他回头笑着对妹妹说:“福克斯小姐,执法官阁下,是下达判决的时候了。” ( 五十六章 洛加尔湖的报复 “你们几个,一直在外面偷听?” 门外的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着水晶剑士的问话谁也不敢随便吱声。 女剑士见状收回水晶剑,一手拄着剑柄,一手向他们勾了勾手指,朗声说:“派个人出来,跟我说话!” 听说要派出一个代表上前,亚历山大低下头去躲到了人群后面,他是亲眼看着女剑士如何轻易击倒零号的,他不想步零号的后尘。执法官见哥哥躲得远远的,自己不想当出头鸟,于是也侧身面向墙壁,假装没听见。 兄妹俩的表现并不出乎乔治的预料,他鄙夷的瞟了他们一眼,回头看看身旁的马丁和艾米莉亚。 马丁语言不便,自然不能胜任,能够出面的就只剩下他和艾米莉亚。乔治偷眼打量对面的女剑士,目光掠过她背后的天平之翼,忽然心生一计。 他低头在艾米莉亚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然后轻拍她的后背以示鼓励,艾米莉亚轻轻点头,虽然眼神中还有些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看到一个身穿红衣、披着红色长发,赤手空拳的小姑娘走向自己,女剑士歪着头打量着她,姿态中显现出明显的好奇。 艾米莉亚在她前方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她,见她默默的打量着自己没反应,于是又回头望望乔治,在得到他肯定的鼓励后,她踌躇再三,终于开口蹦出一句:“您、您好!” 她稚气未月兑的声音顿时把女剑士逗乐了,她语气中满怀笑意的问女孩儿:“你就是代表他们来跟我说话的人吗?” 艾米莉亚眨了眨亮闪闪的金色大眼睛,诚恳的点了点头,女剑士又问:“你说话能算数吗?”艾米莉亚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探询众人的意见,而是毅然的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是什么关系?” 女剑士抬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四个人,乔治注意到她的目光尤其停留在福克斯兄妹俩身上,时间特别久,但艾米莉亚并没有留意这些,她正忙于思索怎么回答。 “我们……我们都是……都是认识的。” 小姑娘本想说我们都是朋友,但想起福克斯兄妹不算是朋友,可又觉得他们在逃生的路上也帮了忙,不能算是敌人,最后字斟句酌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那么,”女剑士莞尔一笑,点头又问:“如果我告诉你,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带两个人离开这里,其余两个人要留下来,你会带走谁呢?”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福克斯兄妹的脸上充满了不安,而乔治和马丁则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艾米莉亚呆呆的望着女剑士,犹豫片刻,回头看着四人,四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她,从心底里,艾米自然是愿意带走乔治和马丁,但她又不忍心丢下福克斯兄妹,她觉得两人虽然一直与她们为敌,但自从他们与零号决裂后,倒也没有再搞什么阴谋诡计。 艾米莉亚犹豫再三,鼓起勇气回答:“我们四个是一起的,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我不会丢下任何人的!” 少女的回答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福克斯兄妹闻言喜笑颜开,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惊喜,乔治和马丁稍感意外,但也理解了艾米莉亚的心思,对她的善良心怀赞赏。 女剑士始终默默地凝视着她,没有丝毫的回应,这让包括艾米莉亚在内的人们都心怀忐忑,马丁和乔治都暗暗的做好了保护艾米莉亚的准备。 突然,女剑士将手中的水晶剑用力插入地面,众人见状心里一惊,只见她半蹲下来,向艾米莉亚招招手,说:“既然这样,那我只有一个条件,到我身边来,只要你过来,我就答应你,放你们所有人离开这儿。” 女剑士的话让人们心里充满了疑惑与不安,马丁担心对方心怀不轨,有心阻止艾米莉亚答应,却又不敢公开表示,生怕激怒对方。 乔治倒是相对平静,但也眉头紧锁,揣测着对方的意图,他之前之所以让艾米莉亚上前答话,是因为他已看透了天平的奥秘。 在面对艾米莉亚这样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时,对方的力量会大打折扣,但这并不能保证艾米莉亚的安全,对方如果真有心伤害她,也许只需要一根手指。 望着女剑士的水晶头盔,艾米莉亚犹豫片刻,缓缓的抬步走向她,对方半蹲在地上看着她走近自己,双眼始终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艾米莉亚终于走到了她面前,与她面对面呼吸相闻的时候,女剑士用手轻轻的按住少女的肩膀,柔声细语的说:“你这勇敢地小豌豆花,我终于抓到你了!” 话音未落,女剑士身上的水晶铠甲如同封冻的冰雪,在一阵耀眼的白光中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袭优雅素美的白色丝裙。 金棕色的长发从肩头披散下来,映衬着她青春秀丽的容貌,背上的天平之翼化作一条晶莹剔透的天平吊坠,链接着一条银水晶项链垂在她的胸前。 在场的人看到她都不由得吃了一惊,艾米莉亚出神的望着她,良久才惊喜的叫道:“丽贝卡姐姐!” “我亲爱的艾米,我以为无法再见到你了!”丽贝卡?菲尔开心地将艾米莉亚拥入怀中,轻轻的亲吻她的脸颊和额头,少女的眼角含着惊喜的泪水,双手紧紧的搂着丽贝卡的身体,仿佛放松一点儿她就会从面前消失。 “丽贝卡姐姐,看到你没事太好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最初的激动过后,艾米莉亚从丽贝卡怀里直起身子,怀着一份尚未消散的激动,好奇的问。 见此情景,马丁和乔治也凑了上来,福克斯兄妹则远远地跟在后面,小心的观察着事情的变化。 “说来话长了,不过总的来说,是因祸得福,等出去以后,我慢慢跟你们说明吧!” 丽贝卡说着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福克斯兄妹俩,对他们说:“执法官,零号的嘴脸相信你已经看清了,我想你不会再被他利用了!” “至于你是否愿意主持公正,我已经不再奢求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向他讨还血债,如果你愿意帮忙,我也会十分感激。” 说完,她拉着艾米莉亚让开一条路,放兄妹俩离去,两人千恩万谢,发誓保证一定会帮忙对付零号,这才通过传送门离开了地宫。 “我们也走吧,这里不宜久留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再慢慢说。”兄妹俩走后,丽贝卡对马丁和乔治说。 两人欣然同意,丽贝卡于是抱起艾米莉亚,与两位男士一起从次元漩涡离开了地宫。 当所有人都消失在次元漩涡之中后,大厅里寂静了片刻,一个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声从破碎的大门外传来,当那声音到达大门口时,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发如藤条、肤如树皮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怪人扫视了一圈大厅,将手伸向被零号击碎的能量环水晶,默念咒语,水晶碎片竟然瞬间复原,能量环恢复了能量供应,次元漩涡再次变得光芒四射。 “时间差不多了,是报答所有人的时候了。”怪人用粗哑的声音喃喃自语,背后阴暗的大门外,一双明亮的眼睛从阴影中闪耀出凶狠的光芒。 …… 逃离黑暗城堡的福克斯兄妹,并没有在城堡外发现厄勒克和零号的踪迹,他们匆匆离开湖心岛,汇合了湖周围的士兵,悄悄隐藏在长堤岸边,试图监视丽贝卡等人的行动。 但让他们失望和疑惑的是,他们在那里一直等到天色将晚,仍然没有看到一个人从城堡里出来。 两人怀疑他们是否遇到了什么意外,但又不敢进去察看,只得悻悻离去,以天幕堡执法院的名义从镇上的旅店征用了两匹马,匆匆赶回天幕堡。 数日后,当两人走进罗瓦尔伯爵的伯爵府客厅时,波尔图侯爵和罗瓦尔伯爵正在客厅里谈论着什么事情。 一看到两人,侯爵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惊喜的说:“噢,福克斯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那些怪物没有伤害到你,真是太好了!” 侯爵的话让贝蒂不由得为之一愣,她还没有开口,侯爵怎么会知道怪物的事情?难道厄勒克还敢回到这里?她满月复狐疑的试探一句:“怪物?什么怪物?” “怎么,福克斯小姐,你们没有遇到洛加尔湖的怪物吗?” 一旁的罗瓦尔伯爵见状,起身将桌上的一封报告交给贝蒂,说:“这是逃到这里的难民口供,以及洛加尔镇周围城镇送来的情报汇总城的报告。” “前天凌晨,洛加尔镇发生了怪物袭击事件,大量的鳄鱼怪血洗了小镇,整个洛加尔镇被夷为平地,镇上的百姓大多遇害,只有少数人逃月兑性命。” 说到这里,伯爵顿了一下,又说道:“按照他们自己所言,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怪物首领故意放他们回来送信的。” “怪物首领?他们见到它了?”正在低头看报告的贝蒂惊诧的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伯爵,伯爵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没错,他们说它是一只巨大的鳄鱼,足有四五米高,壮得简直就像一座山!” “跟它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长得像枯木一样的男人,这个怪人出面说话,他宣称对洛加尔镇的屠杀,是为了报复人们对洛加尔湖中动物的滥捕滥杀,并且还对所有的帝**民发出了最后通牒……” ( 五十七章 天平之谜 “那怪人说,如果再有人类敢于接近洛加尔湖,它们不仅会将所有人杀个干干净净,而且还会将攻势扩散到周边的城镇,直到人类永远不敢靠近为止。” “简直是太放肆了!”波尔图侯爵愠怒的接口道:“这些怪物分明是不把帝**队放在眼里,是谁给它们这样的胆量!” 他回头对罗瓦尔伯爵说:“伯爵阁下,你准备怎么办?如果你打算出兵清剿的话,烈风城可以派兵增援!”罗瓦尔伯爵闻言大喜,连声道谢。 “两位阁下,且慢!”听到这里,贝蒂突然插嘴道:“两位阁下,这件事非同小可,其中的内情你们尚不知晓,如同侯爵大人所言,量那群怪物有何能耐,竟敢不把帝**队放在眼里?” “我想,它们的背后一定有人主使,如果不直击要害,仅仅是清剿怪物,恐怕是事倍功半。依我看,应该两手同时出击,斩草除根!” “福克斯小姐,莫非你知道主使者是谁?”罗瓦尔伯爵闻言两眼放光,洛加尔湖是他的领地,最关心这件事的莫过于他。 贝蒂?福克斯听到伯爵的询问,娇艳的红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狞笑,不慌不忙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 “贝蒂,你刚才跟两位爵爷说,幕后的指使者是零号,你在打什么算盘?”跟着妹妹回到房间的亚历山大,满月复狐疑的跟在她后面小声问。 贝蒂头也不回,自顾自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这才招招手把他叫到面前。 亚历山大在她身边坐下来,听到她说:“这还不明白吗?既然零号有心要杀我们,我们自然也不能坐等他来杀!” “我们把这件事栽赃到他身上,两位爵爷自然会把事情通报月辉学院,院长知道以后肯定会派人来查零号的事情,到那时候,看他还能嚣张到哪去!” “我不得不说,我的妹妹有时候阴险的让我害怕!”亚历山大听后抚掌笑道。 贝蒂白了哥哥一眼,听到他继续说:“不过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帮助丽贝卡?菲尔的嫌疑,万一零号被解决了,可就没有人能对付他们了!” “就算留着零号,我们也对付不了菲尔!”贝蒂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你也看到了,她那么轻易的就击败了零号,如果不是厄勒克帮忙逃跑,零号说不定已经死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说:“不过,我们也许只是庸人自扰。”亚历山大好奇的望着她,搞不清妹妹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奇妙的主意。 “不要忘了,亚历山大,丽贝卡?菲尔本身也是审判者的一员,她也是要听从月辉学院的命令!” “试想,如果月辉学院派来了能够掌控零号的人,那么此人必定不是寻常角色,菲尔也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难道月辉学院会允许审判者帮助原住民与帝国为敌吗?” “当然不会,所以零号被解决以后,菲尔势必被月辉学院召回,到那时候,布鲁尼他们就少了一只臂膀,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贝蒂的话让亚历山大连声称妙,自以为万事大吉、高枕无忧的他,正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忽然看到妹妹神色凝重的在沙发上坐下来,双目紧闭,神情异常。 “你怎么了?”他狐疑满月复的打量着贝蒂问。 “安静点儿,亚历山大,在旁边坐下,让我来看看,菲尔到底把他们几个人带去了哪里!” …… 其实,丽贝卡?菲尔自己也不知道,她和马丁等人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四人在通过次元漩涡离开城堡后,并没有出现在洛加尔湖的湖心岛上,反而出现在一片海滩上。 他们的面前是茫茫大海,脚下是银色的沙滩,蔚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背后的岛屿山峦起伏,但却看不到任何的花草树木,光秃秃的岛屿显得十分荒凉。 “我想,是由于次元漩涡的力量不稳,才导致我们被传送到了错误的地点。” 丽贝卡踩着与她的银色水晶靴色泽相近的白色沙滩,走到海边眺望着阳光明媚的大海,海面将璀璨的光芒反射回她的眼中,却映照出混浊的忧虑。 在她身后,乔治?布鲁尼依旧保持着他惯有的平静。“能不能设法确定我们距离奥维利亚有多远?”他问丽贝卡。 丽贝卡环顾四周的海面,无奈的摇了摇头,周围除了一片苍茫大海,没有任何可以识别的地标,根本无法分辨方向,又何谈大陆的位置呢? “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找不到狄格尔了?”艾米莉亚担心的问乔治。 他们在到达洛加尔湖时,为了避免引人注意,照例将狄格尔藏在了附近的山林里,本想离开时再去找它,却不料被传送到了这里。 “别担心,亲爱的,我们早晚会回到那里,狄格尔会在那里等我们的。”乔治在艾米莉亚面前蹲下来,模了模她的小脸蛋儿,微笑着安慰道。 这时,他突然发现,马丁独自月兑离了队伍,向着海滩的另一侧走去,乔治好奇的站起来向着马丁前进的方向眺望,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一些被海浪冲上岸边的杂物。 “他发现了什么?”丽贝卡也注意到了马丁的行动,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望过去,一边问乔治。 乔治没有回答,示意她和艾米莉亚呆在这里,自己脚步轻快的跟上去,当他来到马丁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一些破碎的木头。 “您打算做什么?”他上前询问正在查看木头的马丁,后者回头对他微笑,用手指了指木头,然后用手比划成某种物体的形状,乔治盯着他的手略加思索,意识到他说的是船。 “您是想说,这些是船的碎片吗?”他问。 马丁连连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破碎的船板,做了一个钻木取火的动作,乔治看了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虽然这需要一点运气,但仍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两人一起动手,将附近海滩上所有的木头全都收集在一起,送到艾米莉亚和丽贝卡那里。两人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木头,不明白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乔治让丽贝卡用魔法将几块木板点燃,魔法火焰完全不受木板上的海水影响,瞬间便燃烧起来,被海水浸湿的木板在火焰的灼烧下升起滚滚浓烟,众人急忙向后退避,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这样一来,我们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但愿附近会有船经过。”乔治在海滩上坐下来,望着直冲云霄的滚滚烟柱说。 其他三人也在周围坐下休息,闲来无事,艾米莉亚向丽贝卡问起了天平之翼和水晶铠甲的事。 “说起来,那真是一段梦幻般的经历,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一种生死轮回一般不可思议的感觉……”丽贝卡倾听着耳畔回响的海潮声,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城堡的深处。 …… 从桥上坠落后的我,自以为必死无疑。我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着身体的坠落,耳畔回响着风的声音。 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腰,我的身体随之停止了下坠,我正准备睁开眼睛看一看发生了什么,身体忽然被重重的甩落在地上。 我忍着疼痛从地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落在一座圆形的大平台中间,在我的周围悬浮着大量一平米见方的石板,上面正在显示着各不相同的画面。 而我的头顶上,一道绿色的弧形光膜正在闭合,我看到一只从上面落下的鳄鱼怪重重的摔在光膜上,随即被弹飞出去,不知所踪。 “你已经不是趴在地上,哭着等妈妈扶的年龄了。到我这里来,听我讲一讲你应该知道的事。” 这句半调侃半认真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头发像藤条一样杂乱,皮肤如树皮般布满裂纹的人。 他背对着我,正仰着头盯着一块由六块小石板组成的大石板,我起身向着他所看的石板上望过去,意外的从里面看到了零号的身影。 “你想知道我是谁,但那不重要,倒是你后面的那个念头很重要,那个被你称为零号的人,他已经找到了这个结界的出入口。” “现在,他正在研究它,虽然情况似乎并不顺利,但他不会耽搁太久的。”树皮人的话让我感到十分吃惊,他竟然在我没有开口的情况下,洞悉了我内心的所有想法。 “他是打算逃走吗?”我一边问一边靠近他,因为从他的语气中我感觉到他对我并没有敌意,反而是当他谈起零号的时候,口吻中多了几分轻蔑,我觉得他可能会是个朋友。 “不,他可没有你那么单纯,孩子。” 那人头也不回的盯着零号的举动,口中继续说:“他不仅要离开这里,还要把这里的一切对封印起来,让任何人都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这是他一贯的手段。” “我们得阻止他!”我月兑口而出,树皮人回过头来,将他那张不知该说是丑陋还是怪异的,布满裂痕且棱角分明的脸对着我,语气阴沉沉的说:“不,不是我们,是你。” ( 五十八章 幽灵之舟 “我?只有我自己吗?”我诧异于他的回答,在我看来,这个出现在这诡异结界中的怪人一定有异于常人的力量,我以为他会愿意帮助我对付零号,但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淡的回应。 “是的,孩子,只有你自己。”他转身迈着有些机械的步伐走向大厅中心,与此同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一个圆形的独脚水晶桌从下面升上来停在我们面前,他用手扶着桌子回头对我说:“不过,我会给你你所需要的力量。” “我所需要的力量?”我好奇的走上前,看到桌子上横躺着一把晶莹剔透的水晶剑,一条耀眼的水晶项链缠绕在剑身上,闪闪发亮的天平吊坠散发着凛然的寒光。我走到桌旁看着它们问:“这是什么?” “戴上它,我的孩子,你会知道它是什么的!”树皮人镇定的看着我说。 我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将项链拿起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项链刚刚戴好,我手上的审判者戒指便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仿佛在呼应它一样,天平吊坠也同时放光,银色的光芒笼罩了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我的衣服被换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身紧身的银丝裙。 随后,我在树皮人的提醒下拿起桌上的那把剑,银丝裙上瞬间闪现出一块块水晶护板,在我的身体上拼接成一整套水晶铠甲,而当我背后的天平之翼向着天空霍然伸展开来的时候,我的惊讶也同时升到了顶点。 “天平与利剑,这似乎比我曾经穿过的审判者铠甲更像审判者!”我在心里暗暗的惊叹一声。 树皮人似乎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说:“你说的没错,这套铠甲才是真正的审判长之铠!” “审判长之铠?”我吃惊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审判长之铠不是穿在零号的身上吗?” “不,这才是真正的审判长之铠,它是月辉学院第十任院长为首任审判者队长创造的,曾陪伴过历任审判者队长长达数百年的时间,只有真正审判者才能穿上它,并获得它的力量!” 在我惊异的注视下,树皮人轻轻的摇头道:“而零号所穿着的只是普通的审判者之铠的强化版,是由于无法获得真正的审判长之铠,不得已而创造的替代品,那件铠甲虽然强大,但它的力量与真正的审判长之铠无法媲美。” “那为什么真正的审判长之铠会在你这里?”我迷惑不解的问。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凝望着我,露出了一缕神秘的微笑。 …… “‘有些事情,你早晚会知道,但不是现在。’”丽贝卡叹了口气,对全神贯注望着自己的三人说:“这就是他最后的回答。”她看到三人的脸上都有疑惑的表情,说明他们也对树皮人的身份揣摩不透。 她继续说:“他随后将铠甲的相关咒语告诉我,我感觉他对于这套铠甲十分熟悉,对于审判者甚至月辉学院都非常了解,但我却无法弄清他究竟是谁。” “在我学会了使用天平之翼后,他启动了时空门,将我传送到了结界出口处。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我总觉得,他和月辉学院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也许真的像他说的,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也许吧,至少这一次他帮了我们!”乔治的话让众人都点头称是,但从他们脸上尚未消散的迷惑表情中,依然可以看出他们对树皮人身份的怀疑。 听故事听的有些累了的艾米莉亚正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忽然看到东南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船。她惊喜的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那艘大船大叫起来。 其他三人也急忙起身,为了引起船的注意,乔治和马丁将所有的木柴都丢进火里,期盼滚滚浓烟能够送去求救信号。 但是,那艘船似乎并没有响应他们的召唤,依然保持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到失望的四人正在商量要不要让丽贝卡飞到船上与他们联络,那船却突然靠近了岛屿,向着他们驶来。 双桅帆船在岛屿附近停了下来,但船上却没有人出面与他们交谈,四人遥望着空空荡荡的帆船面面相觑,乔治上前一步,向着船上大声的喊话,但没有任何人应答,甚至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这艘船好奇怪。”乔治回头满月复狐疑的对三人说。 马丁沉吟片刻,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丽贝卡的肩膀,后者回头望着他,马丁用手指了指帆船。 从他的眼神中丽贝卡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用手握住胸前的天平吊坠,在一阵白光中穿上天平铠甲,天平之翼轻轻抖动,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向帆船。 坚硬的水晶靴落在木质的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丽贝卡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的影子,她轻轻的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答。 丽贝卡从腰间拔出银水晶长剑,小心翼翼的在船上转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在多方搜索无果的情况下,丽贝卡只得放弃向人求助的想法。 她在船身左侧发现了一条逃生用的小艇,于是用水晶剑割断绳索将船放入水中,乘着小艇返回岸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众人。 “看样子,是一艘幽灵船了。”听完丽贝卡的讲述,乔治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艾米莉亚听到“幽灵”这个词,抬头望着他怯怯的问:“幽灵船?那是什么,危险吗?” 乔治用手模了模她的头,笑着安慰道:“别怕,没什么了不起。所谓幽灵船,通常是发生了海难,船员们都死了,船失去了控制,在海上漫无目的的漂泊。不要担心,我们上船去看看,这毕竟是我们现在返回大陆的唯一办法!” 艾米莉亚听到乔治这样说,也渐渐放下心来,跟着他上了小船。 在向大船靠近的过程中,马丁提示乔治注意船的桅杆,乔治发现双桅帆船的桅杆上没有一面风帆,它的风帆似乎都已被摧毁,只有少量破碎的布片挂在绳索上,在海风中轻轻摇曳,让这艘船显得更加破败与凄凉。 “奇怪,这艘船没有风帆,只能随波逐流,我们所在的位置与它原本航向并不一致,它是怎么转向来到我们这里的?”丽贝卡疑惑的看看双桅帆船,又看看马丁和乔治。 两人也是一脸的疑惑,艾米莉亚见他们这样,也变得忐忑不安的起来,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眼看着小船已经靠近了大帆船边,三人决定先上去看一看,丽贝卡带着艾米莉亚飞上大船,放下绳梯让乔治上来。 马丁最后一个攀上绳梯,他仅用一只手和一只脚,像一只壮硕而又异常灵敏的巨猿,几个纵身便上到了船边,在乔治的帮助下翻身而入,稳稳的落在甲板上。 四人在甲板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于是前往驾驶舱察看能否操纵船只。 走在前面的丽贝卡和艾米莉亚先行进入了驾驶舱,紧随其后的乔治在进门时偶然抬头,猛然发现驾驶舱的门框上有一片红色的喷溅痕迹。 这个不起眼的痕迹让他为之一惊,当他用手指触模时,却发现那痕迹早已经凝固了。他在手指上吐出一点儿唾沫,在红色的痕迹上轻轻擦拭,手上很快便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红色。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血迹?其他的地方为什么没有?” 乔治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与之相似的痕迹,他回头和马丁商议此事,两人对此捉模不透。驾驶舱内的丽贝卡和艾米莉亚见他们站在门口,也凑上来询问。 “这艘船上一定有古怪,我们最好把每个船舱都搜索一遍。” 在得知了事情的详情后,丽贝卡向两人提出建议,马丁和乔治赞同她的观点,四人离开驾驶舱,对船舱进行地毯式搜查。 在对上层船舱进行过逐一搜索后,四人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但当他们从楼梯下到船舱底部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墙壁和地板上斑驳的血迹。 这可怕的景象把艾米莉亚吓得躲进了丽贝卡的怀里,乔治和丽贝卡也变得脸色发白,战栗不已。 马丁见状让丽贝卡照顾艾米莉亚,自己和乔治走在前面,沿着两人宽的通道前进,遍布的血迹令每一面墙壁都散发着恐怖与血腥的气息,让整条走廊犹如地狱。 这时,船只在海浪的推动下颠簸起来,人们不得不扶住身旁的墙壁,乔治下意识的用手扶住身旁的一扇门,没有上锁的门却突然开启,失去平衡的乔治险些摔倒,幸好丽贝卡从后面拉住了他。 还没等他站稳脚步,艾米莉亚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只见一个染血的骷髅头从门内滚了出来,落在小姑娘面前不远处,魂飞魄散的艾米莉亚吓得跌坐在地上,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 “艾米,别怕,没事的!”马丁上前将艾米莉亚抱在怀里,乔治飞起一脚将地上的骷髅踢回房间内,随手将门关上。 艾米莉亚在三人的安慰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抽泣着抱着马丁一刻也不肯松开,乔治让马丁在后面照顾艾米莉亚,自己和丽贝卡在前面探路。 通道的尽头,两扇大门拦住了四人的去路,乔治上前用力地推门,但血迹斑斑的大门却纹丝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反锁了大门。 乔治回头示意丽贝卡开门,自己退让到一边,丽贝卡手起剑落,水晶剑射出三道夺目银光,大门在银色的光芒中四分五裂。 乔治和丽贝卡从大门爆裂产生的尘埃中穿过,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们毛骨悚然:大门内的大厅中,所有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几乎都被染成了红色,散发出的浓烈血腥气令人作呕。 地面上,遍地散落的枯骨堆积如山,几乎没有一块骨头上没沾染鲜血,地上找不到一具完整的骨架,许多的头骨被击碎,变得残缺不全,让人难以想象,在这里究竟发生过一场怎样惨烈的凶残杀戮。 ( 五十九章 亡骨迷船 “噢天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在这里屠杀了这么多的人?”乔治面色苍白的望着面前的大厅喃喃自语,丽贝卡干脆背过身去不愿再看。 在他们身后,马丁用手捂住艾米莉亚的眼睛,避免她受到惊吓,而他自己却也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震惊和恐惧。 “不要动,看好艾米,我下去看看。”乔治定了定神,回头叮嘱丽贝卡和马丁,自己小心翼翼的踩着楼梯走入大厅,尽可能的避开遍地散落的枯骨,走到了大厅的中心。 置身于枯骨堆中,乔治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发全都竖起来了,他强打精神举目四望,但除了满眼的枯骨和血污之外,这间阴森的大厅里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我得承认,我很讨厌这种感觉,这该死的鬼地方!”当他回到三人身边时,他语气沉重得说,每个人都能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颤栗与厌恶。 由于没有任何发现,四人匆匆离开了下层船舱。回到甲板上避开了下层船舱血腥**的恶臭后,乔治和马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他们已经窒息了很久。 丽贝卡跑到栏杆旁,手扶着栏杆,捂着嘴干呕起来,艾米莉亚上前轻拍她的背,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乔治回头问马丁,丽贝卡也喘着粗气回过身来望着他们,艾米莉亚盯着马丁,期盼着他能拿出一个好的办法。 马丁沉吟良久,环顾四周的苍茫大海,发现船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岛屿,他们已经无法下船回到岸上了。 “我们已经无路可去了。”他向三人做了这样的手势,三人在他的提醒下才意识到身处的困境,心中的忧虑更加沉重。 但马丁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将看上去快要哭了的艾米莉亚搂在怀里,背靠着船边的栏杆示意两个年轻人:“我们已经把这里全部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您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那些枯骨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会威胁到我们?”弄清了马丁的意思,丽贝卡似乎轻松了一些,心情迫切的追问着,急于想从马丁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是,马丁并没有急于回应,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乔治的脸上,因为后者始终在沉思,没有做出反应。 丽贝卡也发觉了乔治的异常,回头轻声问:“乔治,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听到询问的乔治抬起头来,发现大家都在望着自己,连忙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是在想,这艘船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乔治用手摩挲着下巴,在三人面前来回踱着步,一边走一边说:“据我所知,奥维利亚大陆以南海域并没有其他大陆存在,帝国在侵入大陆后,曾经从旭日城派出过船队向南探索,但除了几个小岛外没有任何发现。” 他的脚步停了一下,回头望着三人继续分析:“这样一来,这艘船唯一可能的来源就是奥维利亚,而奥维利亚的原住民是没有这样的大船的,所以这艘船一定是我们萨拉图的船只,船上的死者多半应该是萨拉图人。” 他顿了一下,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结论:“这艘船看上去并不是像是海盗船,可以排除海盗火并的可能,况且周围的海域也没有海盗活动,因为他们在大陆南部海域根本得不到补给。” “照你这样说,难道是帝国的军船?”丽贝卡顺着乔治的思绪继续推测,但乔治却否定了她的设想:“不会,我在俄尔博尼侯爵身边多年,跟随他检阅过不少的军船,这艘船不仅吨位小,而且船上没有配备任何的大型战争武器。” “比如说,现在帝**船上最常见的弩炮,几乎是每条船都要配备的,我见过它的威力,一次命中就可以将普通船只击沉,但在这艘船上,我没有见到军用武器。” 他说着,突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取出一把雪亮的弯刀,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说:“也许这个除外,这是我在船上见到的仅有的武器之一!” “但是,它的主人显然没有机会用它来自卫,上面的血迹并不是接触伤口而造成的,应该是从远处喷溅和滴落在上面的。”乔治瞟了一眼刀刃上的斑驳血点,意味深长的说。 “不是军船,但也不像是货船。因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货物的痕迹。”丽贝卡的猜测也得到了乔治的赞同:“你说的没错,唯一的可能就是它是一艘客船!” “我想那些死在走廊上的人应该是船上的水手,而底层船舱的死者们应该多数是船上的客人,有什么把他们赶到了舱底,并杀死了他们。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杀死了他们,让他们连一件衣物都没有留下。” “你的意思是,难道杀死他们的不是人?”丽贝卡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马丁警惕的眯起了双眼,艾米莉亚则把刚刚停止颤抖的身体贴紧马丁,以稳住再次颤抖不止的自己。 乔治望着他们各异的神色,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一件衣服,甚至是破碎的布片呢?皮肉也许可以腐烂,但衣服不会那么快灰飞烟灭。” “噢,够了乔治,不要再说下去了!”丽贝卡不安的摇着头阻止乔治,大声的说道:“也许他们的确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那跟我们没有关系不是吗?你这是在自寻烦恼,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大陆上!” “我想,你的说得对……”乔治轻轻的点了点头,但马丁却分明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从他的表情中,马丁读出了某种忧虑,丽贝卡的话似乎更加深了他的这种忧虑,马丁不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什么,但他明白事情不像丽贝卡所说的那么简单。 “让我来看看我们的行进方向。”乔治从身上模出一个圆盘,走到船边低头看看盘面的指针,又抬头看看海天相接的地平线。 丽贝卡在乔治身边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样子,轻声咕哝:“这家伙似乎总有准备,身上总能模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应付一切。” “那是一个专业刺客必备的能力。”乔治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圆盘,一边不慌不忙的说。 丽贝卡被他突然地回答吓了一跳,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回头看看马丁和艾米莉亚,对着艾米莉亚耸耸肩露出微笑,她的反应暂时驱散了萦绕在少女心头的惶恐,让小姑娘稍稍镇定了一些。 “是个好消息。”听到背后突然传来的乔治的声音,丽贝卡回过头用探询的目光望着他,乔治已经将手中的圆盘收了起来,回头对三人说:“我们的船正在向西行驶,虽然无法借助风力,但依靠海流似乎也足以得到持续的动力了。” 他略加思索,说:“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我们需要食物和水,刚才我们对船舱进行搜索的时候,我曾经在个别舱室发现过一些干酪和朗姆酒,我想在其他的舱室应该还能找到一些。” “你要自己去找吗?”丽贝卡担心的问。 乔治回头看看她不安的神色,笑道:“如果有美丽的小姐愿意同行,真正的绅士是不会也不能推却的。” 他的话语和笑容让丽贝卡不觉红了脸颊,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尴尬,丽贝卡强装镇定,答应陪乔治一起去。 “那么马丁就负责照顾艾米吧,你们到驾驶室去,把门关好。”说到这里,乔治又郑重其事的最后补了一句:“不要随便开门。” 马丁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郑重的点了点头,拉着艾米莉亚的小手向驾驶舱的方向走去,少女跟两人挥手道别,满月复心事的跟着马丁离开。 进入驾驶舱后,马丁将大门从里面锁住。这里的空间并不算很大,半圆形的房间中心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周围散落着一些图纸。 马丁把艾米莉亚抱到桌子上坐下,自己将房间查看一番,随后从地上捡起几张图纸随意的翻看着。 无意中他发现其中一张海图上用红色的线划出了一条航道,从曙光平原东南部的某个小港口一直连通到大陆西部雷霆山区南部的某个点上,马丁的脑海中立刻映出了那条唯一可以从海路进入山区的小路,这让他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沉重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听到敲门声的马丁回头看看艾米莉亚,小姑娘也在战战兢兢地看着他,马丁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房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艾米莉亚,直到他走到她的身边,小姑娘才鼓起勇气,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是谁?” 没有人回答,周围一片寂静,艾米莉亚抬头望着马丁,马丁看看她又看看大门,眼神中充满警惕与怀疑。 这时,敲门声再次传来,一声、两声、三声,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在马丁的示意下艾米再次发问,但依然没有任何的回音。 突然一声巨响,大门似乎被沉重的铁锤重击了一下,巨大的响声把艾米莉亚吓得猛一哆嗦,哭叫着扑进马丁的怀里。 马丁毫不犹豫抱起艾米莉亚,将她抱到远离大门的船舵下方,让她抱膝坐在角落里,自己返身将桌子推到门口堵住房门,然后回到艾米莉亚身边,将她头顶的船舵卸下来拿在手里,用身体护住小姑娘,做好迎战的准备。 ( 六十四章 雄鹰之伤 马丁猛回头,看到石龟的身体再次蜷缩起来,但这一次它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而是翻滚着向远处逃离,很快就在漫天的尘埃中消失无踪。 “它竟然还可以行动,并且还会逃走,这可不像是被注入魔力后的神像所应有的行为。”马丁凝望着石龟逃离的方向,对它的行为感到不解。 这时,乔治从后面赶上来对他说道:“那是人为操纵的,刚才艾米莉亚说,她在石龟的背上看到了厄勒克的身影!” 马丁诧异的回头望着乔治,他完全没有想到厄勒克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出现,那么零号也一定就在附近,刚才对丽贝卡她们的攻击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个消息让马丁的眉宇间再次升起阴云,零号和厄勒克劫走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绝对不会是一件好消息。 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思去追查他们的下落和用意,他转身走向希尔瓦,一边走一边向她伸出自己的手,同时说:“来吧,希尔瓦,跟我回家去,回到我们的亲人们身边!” 希尔瓦站在水中默默地望着他,隐约感觉自己的眼角似乎闪烁着泪光,多年在外受尽欺侮的她,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她不由自主的向马丁伸出手,下半身在蓝色的光芒中重新变回人的双腿,缓步向他走去。 当她和他即将触模到对方的手时,马丁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摇晃了一下,栽倒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糟了,大叔的老毛病又犯了!”艾米莉亚跑上前试图扶住马丁,但他的身体实在太过沉重,乔治和丽贝卡也上前帮忙,但即使三个人一起用力,要将马丁拖到岸上也十分费力。 三人正无计可施之时,几条触须从三人身边悄然滑过,缠住了马丁的身体,轻而易举的将他送到不远处干净的沙滩上。 “谢谢您!”艾米莉亚回头感激的对希尔瓦说。 希尔瓦却并不领她的情,不声不响的从她们身边走过,来到马丁身边,艾米莉亚也急忙赶到他的身旁跪下来,闭上双眼像以往一样做祈祷状,口中莺声燕语的轻声吟唱: 羽翼曾自由翱翔, 云朵在利爪下飘荡, 用锐眼丈量世界, 谁人敢于阻挡? 当风雷, 折断雪亮翅膀, 王者坠入耻辱泥塘, 鸡鸭鸟雀纵情欢唱。 愤恨, 吞没钢爪的淤泥。 屈辱, 侵染银翎的污浆。 怀恨的灵魂重若千斤, 幽怨的生命满身枷锁! 卸下背负的荣光, 丢弃复仇的癫狂, 钢铁之心渴望天堂, 振奋之翼会重现锋芒! 当雄心飞升青云之上, 曾经的苦痛忧伤, 都只是生命的勋章! 艾米莉亚的歌声渐渐休止了,但她并没有急于睁开眼睛,她期盼着马丁会突然用手抚模自己的头,以此来告诉她自己康复了。 但不知为什么,期盼之中的手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希尔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等待。 “小丫头,你在干什么?你不会以为你在这里唱一首歌,就可以起死回生把他救过来吧?”睁开眼睛的艾米莉亚望着对面的希尔瓦脸上的讥笑,低头看看面前的马丁,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好转迹象,这下可让艾米莉亚慌了神。 “仙曲?现在可不是讲童话故事的时候!”在听了艾米莉亚心慌意乱的解释过自己的行为后,希尔瓦略带嘲弄的打量着不安的少女,嘴角泛出淡淡的冷笑。 艾米莉亚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加之担心马丁,一着急不由得落下泪来。乔治和丽贝卡见艾米受了委屈,正要上前责备希尔瓦,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褐色面具和黑色手套的人走上过来,他的身后还有刚才受到石龟攻击而四散逃离的祭祀者们。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为首者用德瓦尔语问,他的声音十分苍老,但身材挺拔,脚步轻捷,他走到马丁身边看了看,将目光扫过艾米莉亚、乔治和丽贝卡,最后落在希尔瓦身上,注目许久。 “看来,萨拉图的帝**,终究还是成功了!”面具老者将目光转向乔治和丽贝卡,两人不由得一惊,只见他身后的祭祀者们一起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起来。 面具老者用手指着他们说:“我早就觉察到,你们的帝国船只在周围的海域研究寄生水母,但我没想到你们会把它用在人的身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希尔瓦,后者始终静静的审视着他,似乎想要看看他打算做什么。 “不过,你的出现的确是个奇迹,通常被寄生水母所侵入的生命体,会在短时间内被它吃个一干二净,但你看上去,反而控制了它的力量,这真是不可思议!” 面具老者说完,重新将目光落在乔治脸上,语气阴沉的说:“萨拉图人,你们带着这个异变后的女人来到这里,无非是从这边将她送入雷霆山,从内部攻破堡垒,我是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的!” 他正准备挥手指示周围的人抓住两人,希尔瓦突然起身用手抓住他的手臂,面具老者惊异的回头望着她,听到她用纯正的德瓦尔语说:“不要轻举妄动,就算要杀他们,也轮不到你动手!” “难道你甘心听从这些把你变成怪物的魔鬼们的指使吗?”面具老者惊诧万分的问。 希尔瓦冷笑一声,回答:“当然不,那些把我变成这样的人,早已经成为了我的月复中餐。至于他们,”她用手指着乔治和丽贝卡,一字一顿的说:“目前还不是我的敌人!” 面具老者将信将疑的看看两人,又看看希尔瓦,一时难以抉择。乔治和丽贝卡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悄悄的观察两人的表现,心里暗暗做着开战的准备。 另一边,艾米莉亚虽然能听懂他们的话,但此时的她更担心的是马丁的安危,根本无暇理会这些。 “不要管他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办法救他?我听说你们这些碎骨荒漠上的咒术师,有很多古怪的方法可以起死回生!”希尔瓦指了指地上的马丁问。 面具老者在马丁身边蹲下来,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感觉十分微弱,于是将手按住他的额头,紫色的荧光从指缝间放射出来。 周围的人紧张的注视着,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松开了手,轻轻的叹息一声,让众人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 “怎么,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们他没救了?”希尔瓦的语气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但从她的眼中却可以看出明显的关切。 面具老者轻轻的摇摇头说:“他的体内有一种剧烈的毒素,它们麻痹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苏醒过来,要想救他必须要解除毒素。” “剧毒?”听到面具老者的话,艾米莉亚惊诧的叫起来,她焦急的用德瓦尔语说:“怎么会呢?大叔怎么会中毒呢?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有毒的东西啊!” 老者对于面前的萨拉图少女能用他们的语言说话十分惊讶,他说:“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接触过毒物呢?” 艾米莉亚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大叔吃的所有东西,我都会先吃,如果有毒,我头发的颜色就会表现出来了!” 老者和希尔瓦以及周围的咒术师们听到她的话,都表现出明显的不相信,艾米莉亚一着急,扑上去抓过希尔瓦的一条毒刺触须,猛地用它刺入自己的手臂。 希尔瓦吓了一跳,慌忙缩回触须,但艾米莉亚的胳膊上早已留下了一道深深地伤口,只见她黄色的头发瞬间变成了粉色,但整个人除了疼痛带来的痛苦外,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艾米,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丽贝卡和乔治不明所以,急忙上前帮艾米莉亚处理伤口,艾米莉亚却不顾疼痛,对着老者叫道:“您看,我没有被毒死,只是在我的发色上表现出了毒物的强度!我没有说谎!” “是的,小姑娘,你没有说谎,我相信你!”老者抛弃了对艾米莉亚的怀疑,语气变得慈祥起来,在她面前蹲下来安抚激动地她。 这时,希尔瓦突然开口了:“我知道他身上的毒从哪来了!” 老者和艾米莉亚一起望向她,只见她盯着自己刚才刺伤艾米莉亚的那条触须说:“是我让他感染了毒素,我在船舱里与他交战的时候,曾经用毒针刺伤了他的左臂,但他不仅没有中毒倒下,一直没有使用的左臂反而开始使用了!” “我想我知道事情的原因了,”老者站起身绕着马丁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他的左臂想必有某种障碍,你的毒针刺伤了他,毒素的刺激使他的手臂恢复了功能。” “残余的毒素对于他强壮的身体暂时没有造成影响,但是当他变得很虚弱的时候,它们就重新占据了上风!” “那大叔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有没有办法解毒呢?”艾米莉亚焦急的追问道。 “别担心,他不会很快死去,我在他体内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魔力,它们在保护着他身体的重要器官,让毒素无法侵入其中,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来救他。” 老者在艾米莉亚身边停下脚步,语气坚定的说:“不过,你们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才能够救他!” ( 六十五章 沙虫之巢 没有人反对老人的提议,艾米莉亚与乔治、丽贝卡一起跟随老者前往营地,希尔瓦主动承担起了运输马丁的责任——他的身体太重了,五六个咒术师都难以把他抬起。 一行人渐渐远离了海岸,但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如果不是脚下的沙地异常干燥,人们会以为他们正走在退大潮后的海滩上。 四周看不到一棵树木,偶尔出现的荆棘却让这里显得更加荒凉,茫茫荒漠一片金色,仿佛能将太阳的光芒反射到人们的脸上,一阵风吹过,燥热的感觉伴随着飞扬的沙粒扑面而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地面出现了一块儿断崖,老者带着众人从侧面绕到崖下,脚步丝毫不停的向着崖壁走去,眼看他就要撞上崖壁的时候,整个人却一下子穿了挤进去。 跟在后面的四个人都不由得一愣,随即看到身边的咒术师们也同样的穿山而过,艾米莉亚好奇的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可以伸入崖壁之中! 当他们穿过崖壁进入内部,才明白原来他们刚才看到的崖壁只是幻象,在它的后面是一条狭长幽暗的走廊,用青砖堆砌而成,看上去古老而陈旧。 沿途的墙壁上,一盏盏闪着荧光的魔灯竟然转向他们,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突然发出声音:“噢,这些人是谁?我从没有见过他们!” 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另一盏灯又传来声响:“他们显然不是这里的人,他们太白了,这样的祭品不会被欢迎的!” “闭嘴,你们这些唠叨鬼!”老者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围随即恢复了平静,当人们走过以后,艾米莉亚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交谈声:“你看到那只八爪鱼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想到要献祭水产了?” “去你的,她可是长着人的身子,并不是什么八爪鱼!” “在我看来,她还不如八爪鱼!”几个魔灯唠唠叨叨的说着,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了。 四人跟着咒术师们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圆形大厅里,一圈石椅环绕在大厅的中心,面具老者让希尔瓦把马丁放在一张石椅上,示意其他人也坐下。 他自己在他们对面坐下来,其他的咒术师大多各自散去,只有少数服饰明显不同的高等咒术师留下来坐在老者身边。 “这里就是我们的驻地,按理说,你们几个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老者望着乔治、丽贝卡和艾米莉亚,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不过,看在这位伤者刚刚从火岩龟的口中救了我们很多人的份上,你们才被允许进入。” “我要事先通知你们,你们想要救他,可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乃至生命的代价!” …… 水晶剑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幽暗的洞穴,走在前面的丽贝卡向艾米莉亚和殿后的乔治招了招手,自己缓缓的向内走。低矮的洞穴让高挑的她无法站直身体,只能微微屈身前进,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因为她还没有忘记老者的话。 “沙虫?” “对,沙虫是荒漠中独有的生物,不要以为这种虫子弱小,它们可以自由的在沙地中潜伏和行动,在它们自愿暴露之前,谁也无法发现它们,几年前萨拉图的军队侵入碎骨荒漠的第一天,就为沙虫提供了上千顿美餐。” “那又怎么样,军队的士兵力量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说十分脆弱,就算是一千名士兵,也未必能够战胜月辉学院的一个魔法学徒!”这是丽贝卡初听到艾米莉亚的翻译后月兑口而出的话。 “月辉学院,我听说过你们,从一见到你,我就感受到了你身上的魔力。你说的没错,士兵们在你面前的确不值一提,但沙虫却不像你们的士兵那样软弱,如果低估它们的智慧,你们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老者的话言犹在耳,但丽贝卡仍感到难以置信,她不能想象虫子也会拥有智慧。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乔治,始终小心的观察着周围,对于艾米莉亚的身边尤其注意。原本乔治不希望艾米莉亚以身犯险的,但他和丽贝卡难以与希尔瓦相处,又不放心将艾米莉亚和希尔瓦留在一起,加上艾米莉亚也执着的要求参与行动,乔治只得答应。 “艾米,不要紧张!记住,有什么突然状况就用血灵秘术保护自己,不要管我们!”乔治从后面跟上艾米莉亚,轻声叮嘱道。 艾米莉亚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还是不免掠过一丝忐忑,但是想到马丁还在等她将救命的沙虫之卵带回去,她便鼓一鼓勇气,脚步坚定的继续走下去。 蜿蜒崎岖的洞穴似乎没有尽头,而路上不断出现的岔路也让三人的行进十分艰难。一路上,三人都在准备迎接沙虫的袭击,但很奇怪,他们没有遭到任何袭击,整个洞窟除了一片死气沉沉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转过一个拐角,丽贝卡突然停下了脚步,向身后的两人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两人立刻紧张起来,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从丽贝卡的两侧露出头来。 他们惊讶的看到一个不算十分宽广的洞窟中,墙壁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褐色小球,让看到它们的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是这个吗?”丽贝卡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回过头去问乔治和艾米莉亚。 也许是在森林中生活过几年的关系,艾米莉亚倒是不像她那样惧怕虫卵,她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那些褐色的小球,似乎隐约可以看到它在微微伸缩,隐约可以感受到生命的颤动。 “应该就是了,那老头儿说用它就可以救活马丁,我们拿到东西以后赶紧离开这儿,我可不喜欢这种东西!” 乔治从身上解下面具老者交给的一个皮囊,这种由咒术师用独特工艺制作的皮囊可以将放入的东西瞬间冻结,因此将虫卵装进里面,可以避免虫卵在返回途中孵化产生危险。 乔治小心翼翼的走到洞口,按照老者所教授的办法,先用皮囊套住褐色小球,待它被封冻后将它从墙壁上取下装入其中。 在收集了足够多的虫卵后,乔治蹑手蹑脚的回到两人身边,丽贝卡注意到他的身体颤抖不止,关切的询问他:“你没事吧?” “你不会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虫子!”乔治说着,将手中的皮囊交给丽贝卡,自己转身跑开几步,扶着墙壁身体颤抖不止的干呕起来。 丽贝卡小心的把皮囊扎紧系在腰间,上前帮他拍打脊背,说道:“哎,早知这样,你何必去呢?” “我不能让小姐们上前和她们害怕的虫子打交道,自己却躲在后面!这关乎一个绅士的风度!”乔治气喘吁吁的回答。丽贝卡无可奈何的回头看看艾米莉亚,耸耸肩莞尔一笑。 “来吧,我们离开这儿,我的绅士先生!”她说着拍了拍乔治的肩膀,同时挥手招呼艾米莉亚,两人未曾挪步,忽听背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三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褐色的小球正在不断膨胀,当它膨胀到西瓜那么大的时候,突然爆裂开来,黄色的液体顿时飞溅开来。 一条长着六条锋利节肢、头部吐出两颗锋利毒牙的虫子从地面上直立起来,它的长度大概有二三十公分长,人的手腕粗细,一双恶毒的绿色眼睛凶狠的打量着三个目瞪口呆的人。 “见鬼,快跑!”乔治大叫一声,抱起艾米莉亚转身就跑,丽贝卡紧跟乔治的脚步飞速逃离。 那毒虫见三人逃掉,并没有急于追赶,而是发出一声沙哑的鸣叫,只见洞窟中的卵接二连三的爆裂开来,无数的沙虫破茧而出,随即纷纷钻入沙土之中,消失无踪。 夺路而逃的三人在一阵急速狂奔后,终于停了下来,他们气喘吁吁的回头看看黑漆漆的洞窟,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沙虫似乎并没有追上来。三人稍稍松了口气,一边调匀气息一边继续向外走。 “你觉得我们甩掉它们了吗?”丽贝卡一边不时回头看,一边问身旁的乔治。 乔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轻轻摇头道:“不知道,不能放松警惕,即使是任务完成,在撤离到绝对安全地点之前也不可以大意,这是刺客准则上写过的!” “得啦,你已经不是帝国的刺客了!俄尔博尼侯爵好像把你变成刺杀机器了!”丽贝卡摇头笑叹。 乔治看了一眼她脸上莞尔的微笑,答道:“没错,那真是他的愿望!但他忘了,可以操纵机器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丽贝卡听出他话里有话,正想问他话中的含义,忽然听到周围传来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立即紧张起来,问乔治和艾米莉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话音未落,三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沙漩涡,失去依托的三人顿时坠向了漩涡,危急时刻丽贝卡猛地展开天平之翼,及时抓住乔治和艾米莉亚的手,将他们带离漩涡。 不等三人踏上坚实的地面,漩涡中突然冲出数条沙虫,扑向悬浮在空中的三人,乔治立即用雷电指环还击,被雷电击中的沙虫顿时一片焦糊跌回漩涡之中。 冷不防,一条沙虫卷住了艾米莉亚的脚腕,将她猛地拖向漩涡,突如其来的下坠力量使得艾米莉亚与丽贝卡的手瞬间分离。 乔治急忙伸手去抓艾米莉亚的手,一条沙虫却卷住了他的手腕,乔治用雷电指环将它电死,再回头看时,艾米莉亚早已消失在沙漩涡之中。 ( 六十六章 偏执的审判 从沙漩涡中摔落的少女重重的跌落在地上,身体的疼痛感让她因呼吸困难而发昏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点儿,她挣扎着坐起来,抖落了头上和脸上的沙子,吐出嘴里的沙子,好容易才恢复了呼吸的通常。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抬起头来观察自己的周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一片死寂,根本分辨不出任何东西。 “乔治哥哥,丽贝卡姐姐,你们能听到吗?”满心惊惶的艾米莉亚轻声叫道。她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中,没有人回答她,四周依然是死一样的寂静。 “父亲,请保佑艾米!”可怜的少女默默地祈祷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模索着寻找前行的道路。 她的两侧是洞窟的石壁,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艾米莉亚不知道它会通到哪里,但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如果被虫子们发现,她将必死无疑。 没走几步,艾米莉亚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她不敢回头看,只能继续加快脚步,希望能够甩掉这种可怕的感觉,但那感觉却如影随形,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沙沙的高速移动的声音。 艾米莉亚心慌意乱的往前跑,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她能够猜到身后有什么,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来逃避。 突然,脚下有什么东西将她绊了一下,小姑娘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凄惨的哭叫,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颤抖的无法控制,耳畔不断回荡着那种可怕的声音,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她不知道它们在哪,会在何时发起致命的攻击,甚至不知道自己会遭遇怎样的痛苦。 极度的恐慌之中,身上发光的红裙让艾米莉亚记起了血灵的咒语,她带着哭腔大声念出咒语,整个人顿时消失在洞窟中,随即红光一闪,又出现在不远处的沙土之中。 此时的洞窟,在她眼中不再黑暗,她惊恐的看着不到两米高、一米宽的狭窄洞穴中,四壁的沙土上爬满了可怕的沙虫,恶毒的眼睛与不可计数的腿让她的脸抽搐不止,表情扭曲的可怕。 突然,她看到一只沙虫爬上了她的身体,隐形的身躯让沙虫看起来好像飞到空中,她颤抖着看到它在自己的身体上停下来,片刻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尖厉的怪叫,更多的沙虫开始向它周围聚拢,很快爬满了少女的全身。 “不、不!不要,不要!走开,离开那儿,离我远点!”看着虫子们将自己的身体覆盖在密密麻麻的虫足之下,艾米莉亚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哭喊着解除了魔法,疯狂的挥动着双手,不断的将虫子从自己的身上甩开。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有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腕,随即是另外的一只脚。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了她的肌肤,但她已经无法挣扎,因为她的双手已被死死的缠住,根本无法动弹。 尖锐的足不断从她身上爬过,每一次刺痛的感觉都让少女的身体发出一次恐惧的颤抖,她已经没有力气哭泣,也不敢奢望被救,她只希望能够干脆的死去,她害怕遭受残忍的蚕食与啃噬。 当她泪眼模糊的眼睛与那对凶狠的绿眼睛相对,她知道死亡已经在她的头顶盘旋,她闭上眼睛,颤抖着感受越来越多的尖锐虫足爬上了身体所带来的恐惧,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哭喊,但随即被沙虫的怪叫声淹没。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充盈在幽深的洞穴中,地面的剧烈摇撼仿佛天塌地陷,铺天盖地的沙土将可怜的女孩儿淹没其中,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覆盖在艾米莉亚脸上的沙土被什么东西一扫而空,一双闪闪发亮的橙黄色眼睛照亮了少女毫无血色的脸…… …… 丽贝卡和乔治终于走出了沙虫的地洞,迎着午后灿烂阳光曝晒的大漠,两人的脸上却都满是沉重。 “我们真的应该这样走掉吗?” 乔治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丽贝卡脸上的悲伤,对于艾米莉亚,她的心里有一种深深地歉疚,她恨自己没有拉住少女的手,让她遭遇了可怕的死亡。 而现在,他们又要将她独自丢在这幽深的地穴中,丽贝卡的心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坚强一点儿,丽贝卡。” 乔治上前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错,艾米莉亚会理解我们的。我们无法救回她,如果连我们也死在洞里,马丁也就没有希望了,所以我们必须赶快赶回去。” 他拉着丽贝卡颤抖的手,咬牙切齿的说:“如果真的要追究责任,艾米莉亚的死也应该算在那女妖头上,如果不是她让马丁中毒,我们根本不会以身犯险!” “那个怪物,我们早该杀了她的!”乔治的话点燃了丽贝卡心头长久以来埋藏的怒火,她不自觉的将仇恨迁怒与希尔瓦。 在乔治的鼓励下,她振作起精神,在沙虫洞穴的附近用沙石垒成了一个小坟墓,作为艾米莉亚的坟茔,她和乔治站在坟前默默地为少女向天祷告,而后鞠躬送别,然后一起迎着荒漠上逐渐降临的夜色,向咒术师们的驻地赶去。 当他们进入驻地门口的走廊,只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惨叫声,两人不由得一惊,快步向大厅冲去,沿途的魔灯看到他们,立即大呼小叫起来:“噢,他们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们会赶上这个麻烦的!” “你这个笨蛋,他们和八爪鱼是一伙的,哪里有什么麻烦?” “啊,也许他们本身也是水生动物?你猜他们是什么鱼?” 顾不得理会七嘴八舌的魔灯,两人一路狂奔冲进大厅,只见大厅里横七竖八的布满了咒术师们的尸体,而在大厅中间,希尔瓦正背对着他们,用她的触须缠着面具老者的脖子,将他吊在半空之中。 “放开他,你在做什么?”乔治惊诧的大喝一声,希尔瓦回头看到他们,犹豫片刻,将老者丢在地上,但他显然已经死去,身体重重的砸在另一个咒术师的身上,没有丝毫生存的迹象。 “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死在沙虫洞里了!”希尔瓦转过身对两人说。 丽贝卡本就对她充满了恨意,此时见她杀了这么多人,竟然又提起沙虫洞,因艾米莉亚之死而起的仇恨之火瞬间爆发。 她用水晶剑指着希尔瓦怒喝道:“你这个魔鬼,害死了艾米莉亚和马丁,现在又杀死了这么多无辜者,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她纵身扑向希尔瓦,希尔瓦见状也不答话,放出三条触须直扑丽贝卡。 “这样的伎俩,不会再得逞了!”丽贝卡话音未落,水晶剑的左右幻化出两把一模一样的水晶剑,丽贝卡挥剑猛砍,三把剑同时迎向三条触须,蓝血飞溅,三条触须被斩成数段散落在地上。 丽贝卡毫不迟疑,剑锋一指,左右两把剑一齐扑向希尔瓦,希尔瓦忙用触须在面前形成一面风雨不透的肉墙,两把水晶剑刺入其中,斩断了几条触须,却没能伤到希尔瓦。 然而,丽贝卡并没有就此收手,两把水晶剑消失的时候,她本人却已冲到了面前,水晶剑的剑刃闪烁耀眼的白光,强大的魔能瞬间撕裂了面前的触须墙。 希尔瓦踉跄了一下,向后倒退几步,大量断裂的触须散落在她周围,仅剩的几条触须勉强支撑住她的身体,让她没有摔倒。 “好强大的力量,这就是们萨拉图人引以为傲的月辉学院的魔力吗?”希尔瓦抬起头来盯着丽贝卡,嘴角竟然流露出一丝冷笑。 丽贝卡见她如此,警惕的注视着她的举动,手中的剑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只听她语气诡异的狞笑道:“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力量,也无法杀死我!” 伴随着希尔瓦狰狞的笑声,丽贝卡看到无数的触须再次从她的身体内生长出来,很快便恢复了受损前的模样。 与此同时,周围被斩断掉落的触须竟然也开始生长,并很快长成了一个又一个和希尔瓦一模一样的小女妖。 “干掉他们!”随着希尔瓦恶狠狠的一声令下,小女妖们一起扑向丽贝卡,不等她们靠近,一道电光突然将其中一个小女妖烧灼的一片焦黑,瘫倒在地上。 紧接着,乔治迅捷的身影伴随着将大厅照耀的亮如白昼的电光来到丽贝卡身边,靠近丽贝卡的几个小女妖接二连三的倒地不起。 “不能跟她消耗,给她致命一击,我来掩护你!”乔治说着,雷电指环再次将一名女妖击倒。 丽贝卡答应一声,高声念出咒语,背后的天平之翼飞上半空,天平的两端出现了丽贝卡与希尔瓦的幻影,希尔瓦一侧的秤盘将丽贝卡高高顶起。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希尔瓦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身上所有的触须包括周围的小女妖全都在抽搐中逐渐萎缩,希尔瓦倒在地上,收拢的触须很快变回了人类的双腿。 “还债吧,女妖,接受正义的审判吧!”丽贝卡愤然上前用脚踩住希尔瓦的月复部,举起水晶猛劈向她的脖子,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水晶剑竟然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挡住了。 ( 六十七章 月辉的伪善 丽贝卡愣了一下,没等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红褐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手中那根一米多长的粗大胫骨制成的魔杖,轻而易举的推开丽贝卡的水晶剑。 丽贝卡倒退几步,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身穿兽皮法袍,头带五彩翎羽的红皮肤男子,对他的突然出现倍感惊异。 “是谁给予你在碎骨荒漠杀死一个德瓦尔后裔的权力,萨拉图人?”对方用口齿清晰的萨拉图语沉声质问。 丽贝卡被他突然的质问弄得有点儿懵,她上下打量对方片刻,问:“你、你是谁?” “我是德瓦瑞恩大萨满森德瑞尔,碎骨荒漠的主宰者。”对方语气威严的回答。 “德瓦瑞恩?”丽贝卡诧异的望着对方,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德瓦瑞恩是什么。 乔治见状在她身后轻声说:“德瓦瑞恩就是碎骨荒漠的德瓦尔咒术师们对自己的称呼,他们这些人本来都是德瓦尔人,因为违反族规接触了荒漠里的邪恶信仰被驱逐,这些人自称德瓦瑞恩。” “看来你对我们的族人下过一番功夫。”森德瑞尔突然用手指着乔治说。 乔治闻言不由得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小的声音居然也被他听到了,森德瑞尔随即又将手指向丽贝卡:“至于你,你的同伴对这里的一切显然比你知道得多,你最好不要乱打乱撞,从你的同伴那里多了解一些内情吧!” “大萨满,我们无意与你为敌!”乔治见状上前与森德瑞尔交涉,“但是她……” 他用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希尔瓦,“她杀死了这里的咒术师们,还害死了无辜的小姑娘艾米莉亚,马丁也中了她的剧毒,我们只是在为死者们报仇!” “咒术师们?”森德瑞尔并不看倒在自己脚边的希尔瓦,也不查看地上的咒术师尸体,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丽贝卡和乔治被他突然的发笑弄得莫名其妙,只听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用神秘的语气对两人说:“你们自己去看一看,你们口中所谓的咒术师们,究竟是谁?” 丽贝卡和乔治对视了一眼,乔治转身走到一名咒术师身边,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面具下的那张脸白皙的就像他自己的脸一样,乔治惊诧万分的转向另一具尸体,结果却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他们竟然是萨拉图人?”乔治惊异的回头望着森德瑞尔,大萨满平静的看着他和一旁目瞪口呆的丽贝卡,说:“再来看看这个吧!” 他用手中的骨杖向着大厅的屋顶一指,一段影像出现在四人的头顶上,同时每个人的耳畔都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那几个笨蛋,还真的跑去沙虫洞穴了!哼哼,虫子们这下可以大饱口福了!”地宫的密室中,面具老者对身旁的咒术师们说。 “而且,院长交代的任务也可以一起完成了!”一个咒术师说。 “哼哼,丽贝卡?菲尔太过天真了,她根本不知道她所面对的是什么人,相对于她的价值,零号对于院长来说无疑是更加重要的,他怎么可能为了那个天真的一心追求公正的毛丫头,把自己的得意爱将零号消灭呢?”面具老者冷笑道。 “那,外面那个德瓦尔人,还有那个女怪物,要怎么处理?” “一个不留!”面具老者的声音阴冷下来,冷酷的仿佛从地狱发出,“那怪女人完全没有受到魔药的控制,他们的实验显然是失败了!” “如果留着她,帝国的实验内情就会公布于世,所以必须消灭!”老者的话一出口,立即得到了咒术师们一致的回应。 画面至此终结,而丽贝卡和乔治却早已经惊得不知所措,尤其是丽贝卡,她惊愕的跪倒在地上,耳畔不断回响着从面具老者口中听到的话,她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正直善良的院长,竟然和零号是一丘之貉! 她更没有想到,院长竟然会为了包庇零号,向各地的手下发布命令消灭自己,还有面具老者关于希尔瓦的那番表述也让她震惊,一直表态不参与战争的月辉学院,竟然会秘密参与到帝国的变异实验当中!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学院在她心目中公平正义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这些所谓的咒术师,其实早在你们的帝国从碎骨荒漠败退之后,便秘密潜入了这里,他们装扮成东部教派的咒术师模样,用面具遮掩自己的真面目,却长期在荒漠的西部活动,调查从荒漠潜入雷霆山区的秘密道路,为帝国做内应。” “不仅如此,他们还研究这里的毒虫与怪兽,进行各种秘密实验,企图把这个可怕的实验品应用到与雷霆山区的德瓦尔人的战争中。” 森德瑞尔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希尔瓦,她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从地上坐了起来,正抬头望着他。 “她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你们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你们恐怕早已经被人害死了。” 丽贝卡和乔治将目光投向希尔瓦,希尔瓦却并不在意他们的注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向大殿一角。 顺着她前进的方向,人们这才注意到马丁正倚靠着墙壁半躺在墙边,他们看到希尔瓦来到他身边跪下来,关切的看着他。 大萨满森德瑞尔走上前凝望着马丁,突然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 “他醒了。” 随着森德瑞尔的声音,马丁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他茫然的望着围在他周围的人们,显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森德瑞尔将手伸向他,口中说:“来吧,我的兄弟,把你的手给我,坐起来,你没事了!” 马丁拉着他粗糙的大手起身,当他轻松地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那条一直让他行动迟缓的右腿竟然可以自由的使用了! 他一脸喜色的走了几步,又用力跃起,确定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以后,他喜不自胜的拥抱了乔治、丽贝卡和希尔瓦,希尔瓦告诉他是森德瑞尔将他救醒,并为他们做了介绍。 “你好,亲爱的兄弟,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这两位说过了。虽然我还没弄清楚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大部分复原了。” “不过很遗憾,你似乎还不能开口说话。”森德瑞尔的话提醒了马丁,他张开嘴试着说话,但没有成功。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的体内有某种强大的未知能量封锁了你的器官能力,在你到达这里之前,你已经成功的解开了其中大部分的封锁,现在你已经快要恢复所有的力量了。不要着急,兄弟,那不会太久了。”森德瑞尔郑重其事的说。 “谢谢!”马丁与森德瑞尔轻轻拥抱,以表谢意。随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四处搜寻,但似乎没有任何结果。 他转向乔治,用手比划着一段不足他腰部的高度,乔治明白他的意思,他沉吟良久,叹了口气说:“对不起,马丁,我也不想告诉您这个坏消息,但是艾米她……对不起。” 马丁愣在原地望着他,仿佛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将目光转向丽贝卡,后者在此情此景之下,悲伤与自责再次涌上心头,忍不住落下泪来。 在马丁的一再追问下,她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马丁犹如被晴天霹雳迎头击中,他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呆呆的盯着面前的地面。 艾米莉亚可爱的脸在他面前浮现,他似乎看到她开心的喊着“大叔”跑向自己,抱着他的腿笑嘻嘻的看着他,撅起小嘴向他撒娇。 “呃啊!”一声愤怒的咆哮声过后,一根支撑大厅的石柱轰然倒塌,马丁愤怒的站在倒塌的柱子前,胸中填满的怒气依然无法消散。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还依然记得自己的女儿死去时的景象,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力量微薄的猎人,他无法保护他生命中那朵娇女敕的花朵。 而现在,即使是没有恢复全部的力量,但他依然可以用自己的铁拳令世界地动山摇。可是,他却依然无法保护那朵需要他呵护的小花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枯萎消逝。 “冷静点儿,亲爱的。”一直没有吭声的希尔瓦突然走上前,双手按住马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在这里发泄自己的愤怒毫无用处,愤怒应该宣泄在你的敌人身上,只有让他们品尝到被撕碎的痛苦,他们才会了解他们在你身上留下的痛!” 马丁回头看着希尔瓦,这个历经坎坷的同胞女子所言显然是正确的,她自己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撕碎所有为你带来痛楚的敌人,这才是缓解痛苦的最好办法! 他向她伸出自己的手,那只手因为胸中的悲伤与痛苦还在微微颤抖,希尔瓦平静的握住了它,马丁感到她的手异常有力,这种力量让他的手不再颤抖,重新变得充满力量。 这时,一个同样身穿兽皮长袍,手拿一根兽骨短杖,头戴一根白色翎羽的咒术师,在一阵光芒中显现在森德瑞尔的身边,他既没有理睬周围的人,也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森德瑞尔。 大萨满也将目光转向他,在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短杖咒术师随即在一阵红光中消失无踪。 “想要报仇吗,兄弟?”森德瑞尔上前一步,意味深长的望着马丁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