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皇乱世》 序章 雪,漫天飘零,无始无终,入眼,银装素裹,很美,很冷,北土百年难见的大雪,下了整整十天,然而,仍未有停下的迹象。 山,很高,很青,封愿为名,坐落北土之中,楚朝西南方,是一片圣地,四季如一,没有秋冬之分,没有春夏之别,年复一年的平静,千年如此,千年封愿山,世人的称呼,凡人的记忆总是不太长远,总觉得这座神秘的山很悠久,最少已有数百年历史,甚至一千年,不过,没人太过在意,因为,凡人需要的是生活,而不是神奇。 山上,山下,截然不同的差别,让这素白的北土有了一丝淡淡的绿意,却更显得如此超然,不可触及。 雪中的人,缓缓迈步,自极远处而来,白衣染血,泊泊流淌,殷红的脚印映衬素白,在百万里疆域中作画,十息之间,已行千里,一步一步,很慢,却行的如此之快,千里飘雪,千里染血,一抹朱红殷红灿烂,洒落雪中点缀银景,凄艳刺目。 永恒的景,刹那芳华,再回首,白衣已逝,雪掩朱红,再无一丝痕迹。 大雪未能封山,却封住了人间,十日的雪,对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本来就不宽裕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清苦了。 山上,百年来从未有人下来,但山下都知道,这山上有人,不是神仙,却也相差不远,只是,不论是神明还是仙人,总归高高再上,不理会也不在乎人间疾苦。 “咚……” 山下不远,一间残破的书院中,钟声敲响,传遍十里方圆,书院早已荒废,钟自然也无人敲响,寒风吹过,钟木摇曳,一下下撞在古钟上,冷寂的雪景一下子动了起来,树枝之上,积雪簌簌掉落,堆起一个个小雪包。 一声声钟声中,白衣无声无息出现,望着荒废的书院,疲惫的眸子中露出一抹沧桑。 韶华飘零,弹指百年…… “咳咳” 鲜血顺着嘴角滴落雪中,刹那染红银白,寒风吹起一瀑雪花,风雪激荡中,白衣再次消失,空余钟声久久不落…… …… 这一年,是神州北土最艰难的一年,仿佛是天罪,人间受到了最残酷的惩罚,雪一直下个不停,绝望的气息在人间蔓延,没有神明的宽恕,没有仙佛的救赎,天如倾覆,要毁灭这片人间。 “山上的神明啊,望天怜见,救救这人间吧” 世人总是抱有侥幸,平日里看着近在眼前的封愿山,没有太多的恭敬与祭拜之情,如今,却希望山上那神明一般的人可以听到人间悲苦的心声,救救这苦难的世间。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彻雪夜,山下雪窝中,再次出现了遗弃的婴孩。 墨黑的大眼,看着这白茫茫的天空,是这对陌生世界的恐惧,还是对今后一生的茫然。 山下的村民已经见怪不怪,但善良的本性还是让他们无法视若无睹,有老人打开房门,小心将婴孩抱入屋中,苍老的面孔尽是怜爱之意。 “可怜的孩子” 楚朝新历八十三年,天罪之年,人间历尽磨难,昔日的繁华再也不见,仿佛一夜间倒退了数百年…… 雪终究还是停了,人间的风景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素白,雪停,不知道是不是山上人出手,但,人间受到的惩罚仍未停止,开春之际,北土之上,两大皇朝爆发出惊世大战,万丈原,楚武朝两朝陈兵百万,全面开战,方才经过天罪之难的两朝人间再历兵荒之苦。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百万将士的鲜血将整个万丈原的泥土都染成了红褐色,战火无情,焚烧掉所有的生机,一战之后,曾经的草原尽成万里狂沙。 乱世,是造就枭雄的时代,战争,是成就英雄的时刻。 这一场战争后,一个本来默默无闻的人物初露锋芒,让世人记住他的名字。 军师,凡萧寒。 武朝败了,败的惨痛,败的毫无悬念。 武朝算到了军神,却没有算到军师。 军刀辉煌依然无可匹敌,军神凯旋侯依然战无不胜。 武朝以三十万将士拖住了军神,却没有料想到楚朝又出了一个军师。 武朝大败,六十万大军退回武朝之时已不足十万,一战之后,短期再无起兵之力。 这一次,和平终于降临,最起码短时间内两大皇朝之间不会再出现大规模的战争。 …… 这一年,终年冰雪的青霜谷中,一名四岁的孩童半靠在石崖前,钟秀的眉目间尽是冷漠,身前,一柄墨中带艳的铁剑横在风雪中,任由寒冰霜华的吹打,偶有裂痕,孩童划破双手,以己身鲜血滴落剑身,以血补剑,以血锻剑,日日夜夜,始终如一。 这一年,楚朝东边的无双城中,年仅五岁的无双城少主突然仰天狂吼,周身火炎升腾,方圆百丈尽成灰烬。 这一年,楚朝二皇子楚炎武,三皇子楚沧浪初展惊人天资,震惊整个皇城,连长年不苟言笑的楚朝皇主都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一年…… 这一年,封愿山下的村落中,村民,连同那个被老人捡来的婴孩艰难地活了下来…… ( 第一章 书院有劈柴的少年郎 “咔” 脆裂的柴开声,锋利的刀,稚女敕的眼,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轮椅之上,举刀,落刀,简单又单调,自日初,至日落。 无人理会的少年郎,因为是残疾,总会遭人歧视,即便这个年纪的孩童们尚不懂那么多,但,双腿不能行走,总归无法和他们一起玩耍。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书院有诵读声,轮椅上亦有默读声,书院中诵一句,轮椅上默一句,伴着劈柴声,自日初,至日落。 书院很旧,看上去有些岁月,院中有一座破钟,更是古老的有些生锈,幸好还有一间尚能遮风避雨的房屋,可供孩子们上课用。 书院只有一位先生,很年轻,一身素净的衣衫,和善的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容,先生姓李,名字不详,自十二年前在书院中种下一棵杏树后,便一直留在了书院中。 夕阳将落,杏树下,轮椅上,洛秋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刀,眸光扫过屋中,旋即双手推动轮椅朝书院外行去。 书院下学了。 …… “这样就走了?残废!” 身后,有戏谑的声音响起,很嚣张,很欠揍,很让人讨厌。 洛秋身体一顿,眸中闪过一抹难查的怒意,然而,下一刻还是敛去了愤怒,继续朝前行去。 这个书院中他惹不起的人。 延陵县丞之子,王生。 王生不是低调之人,一身紫色新衣,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普通却有掩饰不去高傲之意。 这个书院他最大,因为他爹是县丞。 延陵县不大,甚至说很小,比起寻常小镇也好不到哪去,但,对于山下这些没有见过外边世界的村民,延陵县便显得大的没边。 十四五岁的年纪不算小了,在这个年代即便娶妻生子都很正常,但因为是县丞最小的儿子,很受宠溺,因此显得有些幼稚,娇生惯养的孩子总是任性,任性,还是任性。 洛秋在这个书院呆了五年,从七岁时便来这里劈柴,因为整个延陵县只有这一个书院,他帮书院劈柴,便可以远远地听书院的先生讲课。 王生来书院读书还不到一个月,不是读不起,而是不想读,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顽劣至此也不多见,不说草包一个也差不到哪去。 “喂,残废,说你呢,没听到吗!” 见洛秋不出声,王生眉毛一竖,有些不悦道。 这个时候,书院中其他的孩子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不过不约而同地都远远避开这里,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书院,王生是无敌的。 还是那句话,他爹是县丞。 洛秋不想理他,他知道王生是故意要找茬,但,轮椅还是停住了。 “有什么事吗?” 不说是故意讨好,但还是比较友好的语气,洛秋半转过轮椅,尽量压制心中的愤怒。 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洛秋都算不上,他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只是不想为这本来不易的日子再增添坎坷了。 “没什么事,只是看你不爽”王生很得意,一脸嚣张地说道。 “我现在就离开……”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身,一块石头砸在了洛秋额头,很疼,鲜血顺着眼角流下,滴在衣衫上,红的刺目。 远处的孩子们都呆住了,望着这里动也不敢动,血,全是血。 洛秋眼角有泪,不是因为疼,而是委屈。 “啪!” 又一块石头丢出去,这一次却没有丢中,王生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准头很不满意。 破旧的讲堂之中,年轻的先生站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平静,没有一丝阻止的意思。 连续丢了好几块石头,砸中了三四块,其他的都扔偏了,王生感到有些无趣,因为这个残废连躲的意思都没有,哦,忘了,他是残废,想躲也躲不开。 “废物” 不爽地骂了一句,王生扫了一眼远处惊惧的孩子们,昂着头嚣张地离开了。 孩子们回过神,赶紧急急忙忙地走开。 洛秋低着头默默擦了擦眼角流下的鲜血,旋即转过轮椅,一声不吭地朝书院外行去。 “为何不阻止?” 许久之后,学堂之中,一位青衣年轻人出现,从着装到表情都显得一丝不苟,看着身前的大师兄,有些不解。 “山上不管人间事” 先生笑了笑,温和不失平静,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让其平静的心境掀起一丝波澜。 “十二年前,你下山阻止了人间的大雪便是插手了人间事”青柳眉头皱了皱眉,显然对前者的回答不满。 “呵”先生没有回答,而是望着书院外渐渐消失的孩子们,微微有些失神。 “是预言之中的那个孩子吗?”望着渐渐远去的轮椅,青柳神色凝重道。 “不是”先生轻声一叹,观察了十二年,也推算了十二年,他早已肯定,之所以至今还留下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听到答案,青柳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便回去吧,人间的事山上还是不要插手” “恩”先生点了点头,他心中清楚,他不可能永远留下来,总归还是要回去的。 “那我先回去了,老师最近很不正常,我得回去看着点”话声落,青柳随之离去,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夕阳已落,夜幕至,晴朗的天空渐渐起了变化,无比无际的阴云遮蔽了明月,寒风拂过,吹起地上散落的树叶,带起浓浓的秋意,学堂外的杏树上,早已光秃秃的一片,迎着寒风,艰难地摇曳着。 “雪?” 突然,先生轻咦,看了一眼夜空,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一步迈出,瞬间消失不见。 雪花轻轻飘下,白的耀眼,冷的刺骨,今年的初雪似乎来得早了一些,冬还未至,雪已来到,如此突然,让人措不及防。 北土的冬是可怕的,十二年前那场百年难遇的大雪至今还令人心悸,雪的降临意味着寒冬的到来,今年的初雪,来得如此的早,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雪花飘落,越来越大,不一会便将夜空染成白色,山下的村民心中惶惶,难道又是一个灾难的冬天来了吗? 年轻的先生早已不年轻,只不过,样子还是没有一丝变化,十二年前如此,今天如此,甚至百年前依然如此。 山上的大师兄看着这漫天的大雪,心中不忍,十二年前的天罪让北土的人们受尽了苦难,如今若再来一次,人间定然再也难以承受。 山上不管人间事,这是山上的规矩,亦是人间的规矩,既然是规矩就意味着不能轻易打破,所以,大师兄很为难,他担心的并不是规矩,而是规矩后面的东西。 山下村落,一间不起眼的木屋中,微弱的灯火照亮着简陋的屋子,洛秋一个人孤独地望着白雪纷飞的外边,清秀稚女敕的脸上却早已没有同龄的孩子应有的懦弱和娇气。 小屋中很冷,但洛秋额头上却不时有汗滴淌下,初雪降临,双腿之上那彻骨的疼痛再次如期而至,如寒刀刺髓,一阵又一阵,疼的让人感觉昏过去似乎也一种解月兑。 洛秋看着外边,望着这白茫茫地大雪,双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一丝迷茫,自老人逝去已经三年,守孝期过,他似乎已经找不到自己留下的理由。 “想离开了吗?” 不知何时,先生出现在小木屋中,看着轮椅上的身影,开口问道。 “恩” 洛秋侧过身,对先生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惊奇,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先生这些年来的照顾,若没有您,洛秋或许早已死了” 先生轻声一叹,心中思绪复杂。 十二年前他下山阻止了人间的雪,看到了人间至悲的惨剧,也看到了本应冻死在雪中的洛秋,他在书院种下了一颗杏树,同时种下的也是洛秋的本命。 幸运的是,杏树活了下来,洛秋也活了下来。 不幸的是,杏树无法行走,洛秋也无法行走。 以杏树为本命,这是山上大师兄才能做到的神通,只是,五年前当他斩断了两者之间的本命联系,却发现叶秋再也无法站起来。 再逆天的神通,却也逃不月兑因果的清算,这一次连他也束手无策。 不过,洛秋仿佛并不在意。 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作为书院的先生,他教给了洛秋许多,传道、授业,他都做到了,唯有解惑,他无法办到,因为,他亦不知晓洛秋活下去的理由。 难道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这是洛秋六岁时曾经问过他的问题,那一次,大雪飘飞,双腿的剧痛让洛秋感到痛不欲生,那是后者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也是最后一次。 “今日为何不还手”先生开口问道,他不解,那个时候,他分明看到了洛秋眼中的委屈和愤怒。 “因为,没有人希望我还手” 看着窗外的雪,洛秋轻声呢喃道,声音很低,瞬间便被风雪声掩埋…… ( 第二章 军师,凡萧寒 洛秋识先生五年,先生却知洛秋十二年,洛秋在书院劈了五年柴,先生亦在书院教书十二载,今日,洛秋要离开这里,巧合的是,先生也要离开人间回到山上去。 或许这就是天意。 两人沉默,离别在即,本要说些什么,不幸的是两人都不是什么会表达之人,刹那间,先生动了,快如惊鸿,凝指点向洛秋心口。 洛秋五岁时,他传其修炼之道,“生”之一字,便是目的,对常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对于洛秋来说却是如此艰难,尤其是每年冬天初雪降临之际,那寒冷带来的痛苦,足以让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他本以为,洛秋能站起来,但,最终却是失败了。 他传洛秋生之卷,山上的不世之书,违背了规矩,然而,他并不后悔。 山上不管人间事,但山上不行不义事,视而不见,便是不义。 山上之人很少下山,不是因为不能,而是不愿,因为人间多疾苦,若下山,怎能不管。 但,规矩总归是规矩,既是不世之书便不能出现世间。 一指破空,毫不留情,一招机会,挡不住,心泉毁,修为尽废。 先生是山上的大师兄,山上是不属于人间的圣地,所以,没有人知道先生究竟有多高,就仿佛,人间永远不知道山上有多高。 这一指,不显山水,不露痕迹,先快,再快,接下去还是快,避无可避,不可避,无法避。 山上规矩,遇事不避,所以,山上的大师兄也不会让洛秋避,虽然,洛秋并不是山上之人。 这便是传道。 传道、授业、解惑,首先便是传道,传做人之道,传处世之道! 洛秋脸上并没有什么惧色,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虽然有时看起来并什么好事,但,这个时候无异需要冷静。 洛秋手中出现柴刀,无声劈下,就如这五年每一日所做的一般,简单朴实,熟练的令人发毛。 这是两人第一次交手,五年前,先生传给了洛秋修炼之道,洛秋也为书院劈了五年柴,这期间,先生从未指点过一次,洛秋也从未出手过一次。 所以,先生也不知道洛秋有多高。 洛秋习惯于右手,所以,挥刀向左,心口前一线,便是禁区。 先生是骄傲的,出手之时便不曾偏移半寸,因为他知道这是洛秋最强的一线,但,他是山上的大师兄。 刀与指的碰撞,于心口前一线处,刀断,指破心泉。 嘭的一声,洛秋倒飞出数丈远,撞破了木屋,连带一瀑殷红的鲜血自口中溢出。 洛秋输了,却也胜了。 先生赢了,却也败了。 刀断了,却也意味着刀触及了指。 先生是骄傲的,也是公平的,他不曾动用超越这个人间的力量,一指之力,仅仅只能废掉洛秋的修为。 但,这一指之力也绝非常人可以触及,因为,出手之人是山上大师兄。 不过,刀还是触及了指,既然碰到了,便抵消了指上部分力量,打破了这个临界,便意味着一指之力已不足以摧毁心泉。 洛秋是幸运的,若先生出手偏离丝毫,他便绝不可能触及这一指,心口前一线,这是他最强的一线,五年来,一千余日日夜夜,所挥次数,已庞大的有些恐怖。 洛秋伤了,很重,心泉虽未毁,却依然受创极深,山上的大师兄果真高的无法丈量,随意一指,惊才绝艳。 素白的衣衫上染上了血,洛秋猛烈地咳嗽着,血水不断从口中溢出,捂都捂不住,终于,一口鲜血喷出,落于身前,将白雪染的嫣红。 先生走了,迎着雪,一步一稳,朝着山上而去,雪中的夜,夜中的雪,眨眼掩去离别的影。 洛秋也离开了,离开时拜别了老人的墓,八年的养育恩情,亦随着那滴落的泪水永远留在了山下。 …… 楚朝新历九十四年,初雪,下了一夜方晴,黎明破晓时,雪也停了下来,北行的一队特殊的马队继续前行,之所以说特殊,因为队伍之中有一位楚朝不得了的人物。 军师,凡萧寒! 十二年前,与军神凯旋侯一同大破武朝重兵的传奇人物。 洛秋不知晓军师是谁,因为山下的消息如此闭塞,而先生也从来不讲这些,不过,洛秋还是和军师走到了同一个马队中,更匪夷所思的是,马队中也没有人认识军师。 这是北行的商队,拉着大量的香料和茶叶,领队是一位热情的中年汉子,军师是他捡的,洛秋也是他捡的。 领队姓赵,是皇城赵家之人,常年奔波南北之间,捡的人已数不胜数。 因为,在这荒山野岭,独自一人上路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赵瑟认为,出门在外,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能帮一把便帮一把,毕竟多一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他先捡了军师,又捡了洛秋。 再所以,军师和洛秋被分配到一个马车上,理由很简单,他们都是被捡之人。 军师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一身青色衣衫,眉目俊朗,是典型的美男子,即便已到中年,却依然散发着让人侧目的魅力。 当然,如果军师脸上没有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的话。 马车前行,荒岭上遍地白雪,银装素裹,朝阳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有些刺眼,两人坐在一包包货物上,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终于,军师忍不住了,主动搭话道。 “洛秋” “你爹娘呢”军师再开口。 “不知道” “哦,准备去哪”军师很无聊,继续问道。 “不知道” “知道我是谁吗?”军师有些自豪的问道。 “不知道” “我叫凡萧寒,有没有印象?”军师有些受打击,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些安慰。 “……” 看到洛秋那像看白痴一样的目光,军师很生气,感到自己的自尊心被伤了,怎么能不知道呢,怎么能不知道呢,楚朝之内竟然有不认识他凡萧寒的人,定然是哪个小地方出来的无知小子,恩,一定是的。 “嗖” 突然,远方荒岭之上,一道箭影嗖然而至,直射向军师心口,逼命一箭,毫无征兆,只感眼前一晃,箭已至身前。 洛秋没有想到,商队的护卫没有想到,连军师自己都没有想到,无端之箭,破空而来,楚朝传奇,命在旦夕。 同一时间,虚空晃动,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弯刀瞬至,再现杀机。 死神的箭,逼命的刀,一同出现,唯一的目标,楚朝传奇,军师凡萧寒。 荒山野岭,雪中的刀与箭,无声而来,要毁楚朝根基。 世人皆知,军神善武,军师善谋,但,某种程度上也意昧着,军师的武力并不是其长项。 按道理说,以军师智慧,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如此险境,但,事实,却真实如此。 不过,军师毕竟是军师,身子下意识后仰,躲避逼命的杀机。 “刺啦” 箭身擦着胸口的衣衫而过,带起一抹血花,虽躲过致命杀机,但依然还是负伤了。 下一刻,弯刀已至,划向军师咽喉。 完美的配合,无双的杀局,军师旧力已断,新力未生,最为重要的是,军师不善武。 然而,军师旁边,一双平静的眼睛始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太过冷静,这一刻显得有些冷漠。 不过,洛秋还是出手了,一道断掉的柴刀出现,横于弯刀之下。 “当” 一声脆响,弯刀震开,刀的主人略惊,刀顺势一扫,改目标为洛秋。 同一时间,荒岭之上,冷箭再出,三箭破空,直逼军师要害。 眼看勾魂的弯刀,洛秋双眼一冷,周身气息爆发,五年以来,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霜华漫天,寒雪激荡,遮蔽了刀与身之间的视线,洛秋挥手弹开弯刀,借力抓过军师,身形急退。 “会骑马吗”身影还在空中,洛秋开口问道。 “会”军师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与凝重,回答道。 “走”洛秋单手朝地面狠狠一拍,带着军师一同落在最近的马匹上,旋即断刀一挥,砍断拉车的缰绳,急速朝前奔去。 马跑的快极了,因为马**上被断刀狠狠拍了一下,来不及向商队的领队告别,两人便迅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弯刀的主人冷哼一声,旋即身影闪动极速朝两人赶去。 商队的人都傻了,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从暗杀开始到三人消失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待赵瑟等人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透。 “看来这一次捡了两个不得了的人啊”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赵瑟神色复杂地呢喃道。 快马奔驰的荒岭中: “小兄弟” “我叫洛秋” “洛秋” “恩” “我凡萧寒欠你一条命” “哦” “你好像不高兴” “恩” “怎么了,我哪说错了吗?” “你还欠我一台轮椅” “……” 楚朝新历九十五年,洛秋与军师首次相见,虽然过程并不愉快甚至让年仅十二岁的洛秋感到很倒霉,但,据军师日后回忆道,当时,他一眼就看出洛秋天赋异禀,绝非池中之物。当然,史家对此毫不留情地嗤之以鼻,自动在史书上忽略了这句话…… ( 第三章 坑人 马跑了半日有余,一刻都不敢停,军师知晓,对方断然不会如此就罢休,好在这荒山野岭,道路难行,想要追踪也是不易。 他们有马,这便是优势。 不过,也有劣势,因为藏匿不便,杀手不抢商队的马亦是因此,有谁见过杀手大摇大摆地骑马追人的? 当然,这不是军师和洛秋要考虑的问题,他们没有马,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军师不善武,洛秋不善行,这便将两人牢牢限制在马背上。 “你打的过他吗?”军师有些郁闷,问道。 “打不过”洛秋很诚实。 “一成机会也没有?”军师不甘心,试探着问道。 洛秋略一沉吟,再次诚实回答道:“运气好,有一成机会” “加上我呢”军师眼睛一亮,喜道。 洛秋侧过身看了一眼前者,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道“一成机会都没有” “……”军师再次受打击。 感觉继续说下去会很伤他的自尊,军师很自觉的岔开话题,“出一次门,又是被打劫,又是被追杀的,长得帅就是遭人恨” “……”这次轮到洛秋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秋,你怕死吗”军师收敛脸上的嬉笑之意,正色道。 “你呢”洛秋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他有些好奇,很想知道,对于死这个问题,别人是怎么看。 “怕,因为我不能死”军师神色无比凝重道。 “为何?”洛秋不解。 “因为我是军师”凡萧寒眸中精光闪过,淡淡道。 “!”洛秋沉默,若有所思。 “有我在,你不会死”许久,洛秋轻声道,这是他的承诺,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军师说他不能死。 军师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好,我们一起活下去!” 又跑了半个时辰,两人停下马,稍作休息,好在商队的马匹上都挂有干粮,省下他们不少麻烦,要不在这荒山野岭,再去打猎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军师和洛秋都知晓,杀手不会轻易出手,只要洛秋不下马,或者说,只要马还活着。 洛秋虽然打不过杀手,但,并不代表洛秋没有还手之力,杀一个人并不容易,而且还有人阻拦,更何况两人随时都会逃跑。 也就是说,要杀军师,要么一击致命,要么先干掉马。 所幸,洛秋和军师都不傻,相反,两人都很聪明,尤其是军师,都快活出精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因此,这场僵局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打破。 马有些饿了,在雪下扒出了一些枯草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洛秋和军师边吃干粮边思考,只逃跑不是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摆月兑这个危机。 洛秋坐在马背上,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跑到了一处山谷间,两边皆是千丈高的怪石峭壁,一层又一层的积雪堆在山上,不时簌簌掉落,很是吓人。 洛秋轻轻了推了推军师,示意后者朝两边看。 军师不解,下意识了看了一眼两边的峭壁,只是片刻,便领会了洛秋的意思,嘿嘿一笑,道“不好吧,似乎有些不人道” 闻此,洛秋白了一眼军师,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 孤楼,一个自命不凡的杀手,一个有节操的杀手,一个从未失败过的杀手,只是,自打接了这单任务,心情就没好过。 首先,目标太狡猾,行踪飘忽不定,整整四个月,他都在苦苦追寻猎物的踪迹,要不是前些日子屠灭一群不长眼的劫匪时意外获得军师的消息,恐怕他至今还在两眼一抹黑的寻找后者的行踪。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军师,他甚至不惜放下节操和另外一名善于箭术的杀手一同伏击,结果还让目标跑了,出手搅合的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孤楼承认,这个世间确实有一些天纵奇才,出身古老的传承,即便年纪轻轻却不是他能对付,但,先前出手的小子分明不在此行列。 好在雪地之中,要想隐藏行踪也是不易,所以孤楼并不着急,顺着马蹄留下的印记很容易便能追上目标。 虽然过程有些辛苦,不过一想到任务完成后那让人疯狂的赏金,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着想着,孤楼便觉得其实他的运气还是挺好的,接手的目标武力基本可以忽略,比起那惊人的赏金,基本上就是一颗洗好的白菜,而且,当他找不到线索时,还有劫匪自动送上门来,这天上掉下的馅饼,他不捡都不好意思。 当然,在捡馅饼之前,他还有些小麻烦需要解决。 孤楼越想越美,越想越高兴,一路追踪着马蹄印,待看到前方孤身停下歇息的军师,孤楼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这可是亮闪闪的金子啊。 都说杀手没有七情六欲,孤楼对此狠狠吐口吐沫,没有七情六欲他干嘛当杀手,当和尚多好,还不用没事儿杀个人,杀手,就是为了杀人,然后,领钱。 所以,孤楼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爱财的本性。 当然,出于杀手的危机感,孤楼还是暗中观察了许久,待发现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确不在时,孤楼终于要动手了。 脚下一跺,如利箭一般窜出,孤楼的速度快到极致。 短距离内,孤楼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 马惊叫,立刻拔腿就跑,因为军师又狠狠拍了它的**。 孤楼对此嗤之以鼻,你就跑吧,二十息之内,追不上你我就不叫孤楼。 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马方才踏出山谷,一边的山峰上突然发出震天响声,接下来便是如山洪暴发般的滔天雪瀑降下,轰隆隆,哗啦啦,如此突然,如此迅速,如此惊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整个山谷瞬间被雪洪堵的实实在在。 “哎,真可怜” 山谷之外,军师咂了咂嘴,一脸幸灾乐祸道。 “赶紧走吧,他又死不了,最多受点伤而已” 山峰的侧壁上,洛秋荡着枯藤落下,催促道。 雪不过下了一夜,尚未压实,否则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震落,因此,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威力,当然,让这个杀手受点伤还是没问题的。 “可惜,不过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早晚坑死他” 军师不甘地看了一眼,在想是不是上去补上一刀,不过,一看这三丈高的雪山,顿时就放弃了,他实在没有把握找到杀手并在其回过神前,能补上这一刀。 洛秋和军师继续骑马北行,暂时摆月兑危机后,两人才缓过神来处理自己的伤势。 军师胸口的箭伤还好说,伤口并不深,简单包扎一下就好,只是洛秋的伤势就比较麻烦了,刚才那声巨响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怎么样”渐渐地,军师感到洛秋的状况有些不对劲,担心地问道。 “没事,还撑得住”洛秋抹掉嘴角的血迹,疲惫道。 “你之前就受伤了?”军师不容分说地抓起洛秋的手臂,探过脉搏后不禁眉头紧皱,疑问道。 “和先生比试时受的伤,不打紧”洛秋低声道。 闻言,军师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会有如此心狠的先生,将学生伤的如此厉害,不过他并没有再问下去,他看的出来,教洛秋修行的人并不简单。 他是军师,虽不善武,但眼力还是有的,洛秋的根基在他见过的人之中是独一无二的,比起年轻一代任何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如此重的伤早要了他的小命了。 这个世上,能走上修炼一途的人不多,心泉难辟,命海难成,所以绝大数人一声只能困在开辟心泉的路上,在他的认知中,能在洛秋这个年纪开辟心泉者虽算不上天纵奇才,也绝不是平庸之人,单论修为的话,那个一直想要他命的家伙也比洛秋高不了太多,只不过,洛秋口中的先生似乎并没有教其什么招式,直接导致洛秋也不擅长打架。 军师有些心急,洛秋伤的不轻,旧创未愈再添新伤最是糟糕,若不及时救治后果实在不容乐观。 这里离最近的城不知道还有多远,好在他们有马。 策马奔驰,披星戴月,军师心中很急,所以一直没有停下休息,洛秋的情况很不好,已咳血许多次,深红色的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显然心泉受了极大的创伤。 马背上很颠簸,军师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水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衫。 洛秋感到后背有些温热,扭过头一看眉头不禁皱了皱。 右手轻轻按在军师胸前,刹那,银光亮起,寒气霜华激扬,荡起一瀑瀑雪花,至冷的寒气渐渐冰封住军师伤口,血水亦不再流淌。 “生之卷!”军师心神震颤,月兑口道。 “你是山上的弟子?”军师急声问道。 山上不理人间事,这是规矩,也是默契,如今生之卷现世怎能不让他心惊。 “不是”洛秋虚弱地摇了摇,小脸煞白,显然已到了极限。 军师不再问,强行压下心中的波动,如今,活下去才是两人最需要关心的事,其他的,有命再说。 ( 第八章 药妃 雪,点点飘落,洛秋身上,银光升腾,如同一尊神炉疯狂剧烈起来,只是,火焰太冷了,百花凝霜,天地都仿佛要冻结起来。 “生之卷,半生年华” 低声的沉吟中,洛秋周身生机迅速褪去,伴随着银光疯狂没入怀中的小女孩体内。 “你不要命了!” 军师神色大变,一步迈出,欲上前阻止,洛秋的伤势他很清楚,虽然,他想救音音,但并不代表他想要用洛秋的命去换。 感到洛秋情况不对,汐夫人,凯旋侯也同时为之动容,二话不说,便要出手强行分开两人,生命的代价太重,这个情,音音承不起。 “不要过来,我…死不了” 强忍着恐怖的痛楚,洛秋仰天一声长啸,黑发狂舞,无声无息间竟渐渐出现了一抹雪白。 “哥哥,不凶” 洛秋怀中,音音昂起头,小手伸出模了模洛秋紧绷的面容,怯怯道。 “嗯,哥哥不凶” 洛秋咧了咧嘴,努力在笑,却不知这一刻笑的比哭的都难看。 三人止步,神色凝重地盯着洛秋,只要情况不对,立刻准备出手。 银光渐渐敛去,洛秋周身生机剥离过半,一头黑发三分染雪,寒风吹过,看起来刺目异常。 “军师,侯府欠你一个人情”凯旋侯看着园中的两人,郑重道。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洛秋身上有伤,我想还是留在侯府好些,而且,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在皇城” “小心”凯旋侯什么都不问,平静说道。 “放心,上次只是意外,不会再有下一次” 说落,军师看了一眼洛秋,再次不打招呼地离开了,因为,他知道,洛秋也不在乎这些。 人影离去,洒月兑之极,唯余一声轻叹回荡在凯旋侯耳边:“如果有可能,想办法让这孩子站起来吧” 洛秋救了音音,拿自己一半的生命换来的,不过,天厄之体是无解的,生之卷也不行。 最起码,现在的洛秋做不到。 音音睡着了,被洛秋小心的放在了百花之间,这个小院不同寻常,唯有在这里,音音才能活着。 “对不起”洛秋看着园中的两人,无力道。 汐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尽力便好,这是音音的命,现在已经很好了” “先生的恩,昭汐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报答”稳定了一下情绪,汐夫人施礼,诚恳道。 洛秋疲惫地了点了头,胸口突然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一旁,凯旋侯看着洛秋,身影瞬动,辉光划过,军刀出鞘,顿时浩世军威狂卷而出,天地俱惊,猛烈摇动。 “轰” 一声惊天巨响,洛秋身形倒飞数丈远,一口鲜血喷出,刹那染红身前大地。 “侯!” 汐夫人颜色瞬变,一个闪身来到洛秋身旁,挥手散去凌厉的余威,双眸愤怒的盯着凯旋侯,不明白为什么。 “如何” 凯旋侯并没有回应汐夫人,而是盯着洛秋问道。 “多谢” 话还未落,洛秋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泊泊流出,凄惨之极。 汐夫人这时也明白过来,不过还是对凯旋侯激烈的做法有些不满,纤手按在洛秋背上,柔和的力量缓缓注入,一点一点修复着后者受损的身躯。 洛秋淤积在体内的创伤太严重了,气血堵塞,加上生机消散过半,连生之卷的运转都很困难,凯旋侯看了出来,所以出手将洛秋体内的淤血震散,虽然加重了伤势,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怎么会伤的如此重”随着力量的注入,汐夫人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洛秋的伤着实麻烦,体内一团糟,甚至说危在旦夕都不过分。 “来人,去请药仙子”不敢再耽搁,汐夫人当机立断,下令道。 “是”虚空晃动,一道模糊的身影显化,恭敬一礼,旋即再度消失不见。 三人来到一间大殿中,入眼,墨翎玉雕琢的柱子耸立,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的石砖雕砌而成,紫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威严而又高贵的感觉扑面而来,殿前,凯旋之名高挂,所代表的唯有四个字,战无不胜! 主座上位于大殿高台的珠帘之后,代表着军威至高的象征,寒风吹过,珠帘哗哗作响,虽是无人,却亦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 突然,凯旋殿外,香风沁人,阵阵魅惑的笑声传来,让人不禁心头荡漾,口干舌燥,凝目,一位妖娆妩媚,颠倒众生的女子翩然而来,只是一眼,便让人失去神,再也挪不开双眼。 女子一袭红衣,娇艳若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另人眼花缭乱,待到隐秘的部位,却又被齐膝的长发遮住,不能窥视。 四叱院药仙子,药妃。 不过更多人的还是习惯私下称呼其妖妃。 “汐夫人,这是第二个了”药妃咯咯轻笑,既然她来了,便意味着第二个请求已偿。 “药仙子,侯府的请求很简单,让这个孩子站起来”汐夫人淡淡一笑,不经意道。 “哦?” 药妃美眸一凝,看向汐夫人身旁的洛秋,能让侯府用掉一个请求的人她还真有些好奇。 凝视片刻,药妃轻笑道,“夫人好算计啊,这小家伙离死都不远了,更不要说站起来” 汐夫人伸出手揉了揉洛秋的脑袋,轻声道“我想这点小伤对于药仙子来说算不得什么,不是么?” 看到汐夫人“亲昵”的动作,药妃美眸闪过一抹讶异,侯府女卧龙的态度很值得深思啊。 药妃心思玲珑,很清楚侯府这个请求的绝不简单,她名药妃,自然能看出轮椅上的少年伤势何其重,但汐夫人对此提都不提,两人都不是傻子,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 “既然夫人开口,药妃定然遵守约定,不过小女子很想知道这小家伙与侯府有何关系,竟能让侯与夫人如此重视” 汐夫人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他是音音的哥哥” 闻言,洛秋身子不经意一颤,药妃眸子更是闪过耀眼的光芒。 “好命的小家伙”药妃抿嘴一笑,旋即走到洛秋身后,“走吧,跟我回四叱院” 望着药妃和洛秋离去,一直沉默的凯旋侯终于开口,“夫人,辛苦你了” “夫妻之间,何谈辛苦”汐夫人轻道。 “但愿药妃能够做到她的承诺” …… 四叱院,站在皇朝最巅峰的势力之一,四叱院的强盛并非在于其即战力有多强,而在于这是强者的摇篮,自四叱院走出的一代又一代的年轻强者们在皇朝留下了众多不朽的传说,也因此四叱院成为了整个楚朝少年少女们最向往的圣地。 药妃的住处位于四叱院中的玄叱院内,四院分天、地、玄、黄,每一院都有无数强者坐镇,药妃便是玄叱院的客卿长老之一。 洛秋是药妃带进来的,虽算不上玄叱院的学生,但当个打杂的还是可以的,比如劈柴。 这是洛秋的老本行,干起来轻车熟路,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所以,玄叱院多了一个劈柴的少年郎。 日上当午,少年默默挥刀,身旁已经堆了小山一般高的木柴,一旁树下小憩的老人很满意,这样的劳力哪找去,一个人顶的上十多个年轻的壮汉。 老人是整个四叱院的管事,人称竹老,本来劈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四叱院够大,需要的木柴多的吓死人,劈柴这点小事就算不上小事。 “洛秋,好好干,过段时间老头子我给你弄一个四叱院的木牌,你也就算的上四叱院的学生了” 竹老半眯着眼躺在树下,毫无顾忌的诱惑着洛秋,这孩子他很满意,再说弄个木牌也不是什么大事。 洛秋没有搭理他,继续沉默、然后劈柴,这老头已经在这叨叨一上午了,他是来看病的,要木牌有什么用。 “我要去送柴了” 过了一会,身边的柴已经劈完,洛秋将小山一般的柴全都扔进一旁的马车上,然后坐着轮椅,牵着马准备送柴。 “再见” 老人很光棍,站起来拍拍**走了,聊的爽快,走的潇洒。 玄叱院的少年少女们大都在十四岁到十八岁之间,正是修炼的大好年华,洛秋要送柴的地方叫凡火塔,名凡火,烧的当然是柴火。 凡火塔是修炼的宝地,洛秋也不是第一次来凡火塔送柴,塔很高,所以并不难找。 据说,凡火塔中有异宝,名为离火炉,能将凡火提纯,对淬炼根基很有好处,而且塔层越高,火焰的温度越高,尤其是最顶层的火焰几乎已经要超越凡火的范畴。 洛秋的任务将劈好的木柴送到就行,当整整一马车的木柴堆在地上的感觉还是很吓人的,尤其是马车还是特制的,远超过寻常马车的大小。 负责查收的李丹青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送完柴自觉离去的洛秋,还是不能相信。 洛秋才不管这些,他要回去吃药了,否则误了时间,妖女会发飙的,他虽然不怕死,但怕生不如死。 而药妃偏偏最精于此道。 不得不承认,洛秋也有了害怕的人…… ( 第九章 懦夫 “让开,别挡道!” 正待洛秋经过凡火塔门前时,三名衣衫鲜丽的少年走来,冷声喝道。 洛秋看了一眼三人,心中一叹,为何哪里都有这种人。 继续转动轮椅,洛秋让开了路,不想惹事。 或许是懦弱吧,不管怎样,洛秋的行为让不远处经过的玄叱院学生们既同情又不屑。 就在这时,一位容颜清丽,神色冷漠的少女走来,冷冷地扫了一眼三位少年,在经过洛秋身边时,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懦夫” 洛秋似乎没听见,依然不吭声继续前行,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皇朝权贵之后,是比他那个小地方的县丞之子要嚣张了许多。 少女的出现,让三位少年颇为忌惮,身份的差距注定让他们不敢丝毫逾越。 皇朝十武侯,权势滔天,绝不是寻常贵族能够惹得起,而少女便是十武侯之一,紫阳侯的嫡女,江聆月。 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看着身边一袭妖艳红衣的药妃,开口道:“小姐,你带回来的这个孩子太懦弱了,虽说有些可怜,但也仅此而已” 药妃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明白,他是觉得没有必要,甚至说是,在他眼中,这些人跟一些猫猫狗狗没有什么区别,我本来也不觉得,只是这两天才渐渐看出来的,因为我发现他看什么的目光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变化” 老妪的脸色有些怪异,说道“那岂不说是在他看来,我们也和猫猫狗狗一样了?” 药妃轻声一笑,道“开始的确如此,现在可能不是了” 老妪神色变得复杂,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凡火塔前,玄叱院的学生汇聚,江聆月的出现引来无数道目光的关注,人都有好奇心,有热闹看自然不看白不看。 “小公子要倒霉了”老妪眼眸闪过一道光,轻声道。 果然,本来不值一提的小事,由于江聆月的插手变得麻烦了。 三位少年惹不起紫阳侯之女,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息事宁人,北阳家也是皇朝鼎鼎有名的世家,众目睽睽下就这么了事让他们脸往哪里放。 为首的北阳宇脚下一跺,一颗石子飞出,嗖的一声便朝着洛秋掠去。 北阳宇的小动作不算隐蔽,在场之人皆看在眼力,只是,事不关己并没有人出声提醒。 江聆月停下步子,眉头微微一皱,眸子下意识地转向轮椅上的身影。 洛秋并没有躲,甚至连躲的意思都没有,任凭石子砸在头上,然后,继续默默前行。 同样一幕,再度发生,没人在乎,无人阻止。 “小公子为何不还手”老妪眼中寒光闪过,不解道。 这一次,药妃没有回答,秋水般的眸子渐渐深邃,冰冷彻骨。 鲜血,淌下,滴落在凡火塔前方的石板上,远去的身影却没有停下,北阳宇双目眯起,嘴角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两旁的北阳名和北阳风知道,事情不会善了了。 墨光明灭,无声无息,一枚发丝般细微的墨针从北阳宇指间射出,悄然飞向洛秋。 四叱院中禁武,但,若是三日后中毒而死便不关他什么事了。 “放肆” 话声落,江聆月莲步轻移,纤手一挥挡下墨针,冷冷地看着北阳宇,院中杀人,太不把院规放在眼里。 眼见暗手失败,北阳宇神色不变,淡然转身离去,两旁,北阳名与北阳风相视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一个平民,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唉,现在的学生太不像话了” 突然,一声轻叹响起,凡火塔中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走出,一袭麻布青衣,白发苍苍,形如枯槁,似乎大半只脚都已踏进了棺材里。 回首一看,北阳宇身子猛然一颤,面色大变,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看到老人,在场之人包括江聆月神色都凝重起来,齐齐躬身一礼,“见过执法长老” “嗯” 轻轻点了点头,老者看了一眼江聆月,开口道,“紫阳家的小丫头,这里由我处理,你去送那孩子回去吧,他不是四叱院学生,不应平白无故受此委屈,日后,凡火塔便对他开放,算是一点补偿吧” “是” 江聆月稍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她不明白萧长老所为何意,一个连石头都躲不开的普通人进入凡火塔与找死没有区别,这个补偿丝毫没有意义。 洛秋没有那个闲心情管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朝药妃的住处赶去,再不抓紧时间,耽误吃药就不好了。 毕竟,药妃的脾气不是什么时候都很好的。 江聆月跟在后边,不缓不慢,清丽的面容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的窥视,毕竟这个年龄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美丽的女子总是惹人阁外注目,尤其这个人还是紫阳侯家的嫡女。 洛秋的无视并没有让江聆月生气,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任何交集。 药妃的住处不是很远,临到院子门口,洛秋回头看了一眼江聆月,轻声道“谢谢” 很平常的道谢,没有太多的意思,只是因为她挡下了那枚墨针,虽然毫无意义。 江聆月点头,眸子看着前面的小院,心却不再平静,她知晓这是谁的住处,可就是由于知晓她才不能视如不见。 没有耽搁吃药的时间是洛秋最高兴的,其他的都无所谓,他也不在乎,推门而入,药妃正在调试她的古琴,除了医术外,琴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过来” 看见洛秋回来,药妃笑着勾了勾手指,笑容妩媚,看不出一丝异常。 洛秋心中一突,小心地靠上去,这种笑容他不陌生,这是妖妃心情不好的征兆。 “吃了它” 纤纤细手中,一条三寸长的七彩蜈蚣还在痛苦的摇摆,不过比起蜈蚣,洛秋显然将会更痛苦。 平日都是吃死了,今天却要吃活的,妖妃心情可想而知,洛秋不敢反抗,小脸苦巴地将蜈蚣吞了下去。 洛秋的表情很让药妃满意,平日里那副棺材脸她看到就讨厌,小小的年纪弄的比她还要成熟,这不是欺负人么。 反正,让她不爽的就相当于欺负她,她不爽,自然也不会让洛秋好过。 “我想回侯府一趟” 药妃的脸色刚好转,洛秋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声音很低,没有半点底气。 药妃脸色顿时就变了,笑容满面,美的魅人心神,“刚对你好点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是吧?你要是死在半路,我是不是还要专门去给你收尸啊?” “想不都别想,在你的伤好转之前,哪都不许去” 药妃是真的生气了,今日的一幕本来就让她火大,恨不得一巴掌将北阳家的那三个小子拍死,她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把洛秋救了过来,又好不容易让这个棺材脸不把她当猫猫狗狗看,平日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算偶尔欺负一下那也是她的权利,其他人凭什么。 “日落前便回来” 洛秋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轻声道,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商量。 药妃气的直抓狂,这小子真是太不听话了,她知道洛秋去侯府是为何,上次就丢了半条命,直到现在还没有补回来,天厄之体是那么好压制的么,音音的命是命,他自己的命就是草吗? “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啊” 一抬头,看到江聆月还在门前,药妃顿时怒声喝道,她不舍得骂洛秋,还舍不得骂你个冰块脸吗,刚才就看你不爽了。 江聆月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地扭头走了。 洛秋也被药妃的话雷的不轻,不过知趣的闭嘴不吭声,他可不敢这个时候再触这个妖女的眉头。 洛秋的沉默与坚持也让药妃没有办法,轻叹一声,上前将洛秋抱进怀里,“珍惜点自己,在姐姐眼中你比他们都重要”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洛秋的彷徨让她心疼,稍微对他好点,他便能用一切去回报,既然他找不到归宿,那还不如归她所有,是占有欲也好,还是其他也好,她救活的人凭什么为别人拼命。 “我不会有事的” 洛秋心中微暖,这些年他卑微地活着,在痛苦中挣扎,直到如今他才艰难地找到自己活着的价值,不会轻易放弃的。 下一刻,一辆马车从药仙子的住处驶出,出了四叱院后便朝凯旋侯府的方向奔去,皇城的街道繁华热闹,马车中的身影却始终没有露过一次面。 药仙子是马车侯府的侍卫都认识,汐夫人有过交代,见紫荆马车不得阻拦,因此,马车直直奔入了府中。 侯府的守卫是十武侯中最少的,洛秋一直到了百花园门口才下马车,偌大的后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侯府的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 音音还在沉睡,小女孩生命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梦中渡过,瓷女圭女圭般精致的小脸一片安详,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身下的百花间,微风拂过,一缕缕随风飘起。 洛秋小心地来到音音身前,伸手轻轻抚着小女孩额前的秀发,眸中少有的出现一抹疼惜。 天厄之体唯有生之卷能够压制,这是宿命的相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住音音多久,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 第十章 菱晶花 生之卷运转,洛秋周围风雪再起,漫天银光中,一丝丝生机从身上剥离,然后没入音音体内。 洛秋的脸上血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骇人的苍白,功体与生机快速损耗,本来压制的伤势再度袭来,一滴滴鲜血自嘴角淌下,滴落在衣衫与鲜花上,妖艳刺目。 盏茶的工夫,却仿佛半年之久,洛秋收回右手,功体耗尽,再难压制伤势,一口朱红吐出,洒在百花中,凄凉之极。 强忍功体被完全抽空的痛楚,洛秋勉强地回到马车上,下一刻,紫荆马车奔出侯府,直直朝四叱院掠去。 寒风吹过,百花园中,汐夫人默默走来,看着仍在沉睡的音音和地上渐渐干涸的鲜血,眸中尽是哀伤。 为什么,这样的苦痛要让两个孩子却背。 马车回到了玄叱院,却没有回到药妃的住处,在离凡火塔不远的一个无人角落,洛秋偷偷下了马车,然后朝着凡火塔行去。 没想到那老头子的许诺这么快就用的上。 凡火塔有九层,每一层都有四十九个火室,不过,三层以下一般都是满的,洛秋并不挑剔,随便找一个空着的火室便进去了。 当然,空着的火室已经在第四层。 火室不大,一丈见方,推开门,入眼,一尊血炉虚影沉浮,点点火光缭绕,洛秋转动轮椅进入室内,顿时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洛秋再运生之卷,霜华激荡,神炉如有感应,降下血色火光,冰雪与火海的碰撞另周围空气剧烈扭曲起来。 下一刻,洛秋收敛所有气息,霜华消失,火浪咆哮,化作血芒钻入体内,刹那,洛秋心泉之内,火光斑斓,辽阔如海,血气浩瀚奔腾,随着经脉流遍全身,焚烧锻造着每一寸肌肤。 “呃” 一声痛哼,洛秋脸上汗如雨下,整个人都仿佛要燃烧起来,引火锻体,强行刺激干涸的心泉。 “嗯?” 九层塔中,一双双眸子睁开,望着头上沉浮的血色神炉,露出差异之情。 “又一个疯子啊” 引火锻体岂是那么容易,就算曾经登上九层的家伙们也不愿尝试,那种滋味,当真让人生不如死。 “这些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家伙真是可怕” 毫无疑问,引火锻体是最好的修炼之法,但,那种痛苦又有几人能够忍受,比起修炼,人命或许更要一些。 只是,洛秋没有选择,想要快速恢复功体,他只能这样做。 “呃啊” 将近两个时辰后,始终静默地洛秋突然狠狠一颤,痛苦的长哼中,周身寒气激荡,伴随着丝丝血迹喷薄而出,黑色长发飞舞,一缕缕白发若隐若现,仿佛疯狂了一般,让人心惊胆颤。 旋即,便是深深的沉寂,再出现时,火室门开,洛秋无声离去。 三年止步的修为终于突破,也许时间到了,也许悟了,说是幸运,又有谁都体会其中的苦与涩。 修炼之路,辟心泉,修命海,奈何苦海无涯,九重天几不可攀,古今多少天才,真正攀到九重天又能有几人。 九重天,便是人间的极致,每一重天都困住过无数英豪,洛秋开辟心泉后在一重天困了整整三年,不长,也不短。 马车起步,朝着药妃住处驶去,夕阳落尽,夜幕已临,明月下,狂奔的马车划过一道黑影,快的惊人,显示着马车主人内心的不平静,他食言了。 夜中的玄叱院很静,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所以洛秋也不担心撞到人,他有些着急,说好日落前,却无意中忘记了时间。 马车破门而入,于院中止步,宁辰下车,突然,眸子狠狠一缩,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一袭红衣的药妃浑身是血的倒在院子中,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娇艳媚人的脸上再无一丝颜色,身下的鲜血依然在蔓延,渐渐染红周围的石板。 洛秋失神在血泊中,轻轻将药妃抱起,感受着将要冷去的娇躯,一颗心悄然裂开。 “为什么” 低沉的呢喃声中,洛秋的双眼渐渐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有的色彩,重新恢复往日的淡漠。 他以为他找到了方向,却这么快再次走入了迷茫。 究竟为什么? 月色如霜,照下一地瀑寒,夜冷,身冷,心更冷。 下一刻,点点妖艳的红光从药妃升起,无声无息没入洛秋的眉心中,依稀间,虚弱地声音回荡,一闪即逝,几不可闻。 “青霜谷,菱晶花” 洛秋眸子一颤,单手虚空一拍,轮椅腾起,带着药妃落到马车上,旋即,黑马嘶鸣,腾腾朝外奔去。 凯旋侯府,再迎白日之客,汐夫人震惊,凤冠霞帔展现杀机。 “怎么回事!” 洛秋没有解释,他也没时间解释。 “我要去一趟青霜谷” 话落,洛秋周身银光大盛,生之卷逆转,自毁根基。 “喝” 狂舞的黑发下,洛秋神色瞬间苍白,一丝丝精血从心口喷出,溅起一丈高。 洛秋稳住身形,一挥手揽过精血,凝于手心,寒气激荡,迅速冰封。 “保住音音的命,等我回来” 直接将血珠甩给汐夫人,洛秋转身离开,下一刻,马车奔腾,再度驶出侯府。 遥远的北原,寒月高挂,忽见马车狂奔,划过一抹黑色的虚影,不一般的马,不一般的车,再荒原上飞掠而过。 洛秋吃下了断心草,强行压下周身伤势,几乎是找死的行为,却也顾不得了。 他不知,玄叱院中,数位太上长老出关,要一见引火锻体的学生,引得玄叱院震动。 他不知,封灵城中少城主谢易风来到了皇城,还带来了刚刚成功开辟心泉的妹妹。 他亦不知,皇朝的西南方,军师入四奇宫,屠尽烟、云、风、火四宫杀手。 …… 七日的狂奔,马车终于停下,洛秋下车,看着眼前寒雪遍地的奇谷,双眸微微眯起。 北土多奇地,青霜谷便是一处,终年冰雪,如若极地。 不过,这里却是慈剑天阁的禁地。 谷中,一口墨中带艳的剑横在风雪中,剑尖滴血,寒霜敲打在剑上,终年不断,旁边,一位少年半卧,身着墨白的大氅,面容俊美,双眸半阖间不见一丝人间情感,孤寂的剑者,横断了前行之路。 “在下洛秋,求一株菱晶花”洛秋来到谷前,道出请求。 “前进一步,杀”少年眸不动,唇启间吐出最无情的杀意。 话中无话,前路受阻,洛秋别无选择,转动轮椅,要强行闯关。 同一刻,墨剑飞起,空中旋转,带起一瀑雪花,雪花中,少年起身,身动,剑动,清寒的剑,冷俊的眼,一开武决之始。 突感功体一滞,洛秋来不及细想,凭借无双根基硬接锐利剑招。 “当” 剑与指对碰,激起漫天狂雪,剑锋不留情,招式再转,向下劈落,指亦凝霜,如影随形,荡开墨剑。 当初不擅长打架的少年郎,这些日子以来,不得不学习打架,有了牵挂,自然回不到从前。 青霜谷中,实力受制,能动用的功体十去七八,但,生之卷所铸根基天下无双,洛秋不惧,招式间,丝毫不受影响。 少年很强,是洛秋一生中遇到最强的对手,比孤楼还要强,剑招之间,斑驳杂陈,却又不似邪道旁门,变幻的剑,让人难以预测。 招式受阻,洛秋舍弃自身弱势,凭借无双根基护住身前一尺,不变的招,硬撼万变的剑。 轮椅行一步,三丈外马车跟一步,洛秋的招式简单,只为前行。 “你之招式,无类无差,源自无双根基,注入自身领悟,有一种守护的孤独与执着,让我升起破坏这一切的**” 话落,君少卿再动,墨剑快如闪光,斩开守护,一剑直刺,透体而出。 “呃” 洛秋未躲,鲜血从右胸喷涌而出,长长的闷哼中,周身寒气涌动,银光荡风雪,墨剑周围躯体迅速冰封。 “嗯?” 君少卿皱眉,俊美妖异的眸子闪过银光,握剑的手未松,另一只手凝撼海之势,拍向洛秋心口。 洛秋强忍胸口的痛楚,功体催动,同样一掌迎上。 “轰” 一声惊爆,两人之间,风雪狂卷,君少卿与洛秋身下,山石塌了,陷下三寸深。 鲜血滴落,两人同时受创,根基的对决,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然而,这一瞬的重创,洛秋再无法困住墨剑,君少卿身影动,拔出墨剑,剑挥残影,墨中的艳绽放凄美风华,血光升腾,直冲云端。 “半日残红映江月” 极端之招,配合极端之剑,一股湃然压力扑面而来,君少卿功体提至巅峰,再不留招,要结束这生死一战。 再无选择,再无退路,洛秋运最后功体,身躯缓缓升起,凌立空中,一时间,漫天雪飘,霜华凝结,银光耀目的风雪世界,神惊鬼惧。 “生之卷,雪浪沉殇” 不世秘式现今朝,洛秋以半死之躯强运未成之招,顿时,鲜血从周身喷出,风雪世界瞬染朱红。 墨剑划空,血光惊艳,临近一刻却生生停了下来,君少卿眉稍皱,剑挽回,负与身后。 “你有伤在身,此战无意,请回吧” ( 第十一章 杏树 剑者收剑,代表武决结束,君少卿转身,一步步朝谷内走去。 “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但求一株菱晶花”洛秋强忍爆发的伤势,恳求道。 君少卿止步,回首,妖美的眸中划过一抹光芒,“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洛秋点头,毫无犹豫。 “愚蠢”一声冷哼,君少卿迈步离去,飘起的雪花中,淡淡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洛秋跟上,身后,唯留两道染红的雪印。 千丈方圆的冰雪湖上,君少卿停下,看着白茫茫的湖面,眸子一片无情与深邃。 “这是千雪湖,菱晶花便是从这里长出,你只需种下自身血,不过,能不能结出菱晶花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话落,君少卿回头看了一眼洛秋,冷声道,“就让我见证你所谓的代价吧” “多谢” 洛秋道了一声谢,回到马车前,将药妃抱了出来,睡着的妖女如同谪凡的仙子,齐膝的长发垂落在冰面之上,红衣胜血,美的让人不忍亵渎。 小心放下药妃,青丝铺在身下,洛秋温柔地笑了笑,旋即,轻轻一划,右手食指上出现一道半寸长的口子,鲜血滴下,掉落冰雪中,再用雪掩住鲜血,静等了片刻,却没看见丝毫的动静。 洛秋并不灰心,转动轮椅,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种下自身血,用雪掩埋,然后,静等。 不远处,君少卿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眸子不见丝毫波动。 半个月后,洛秋吃下断心草,压下又要爆发的伤势,千雪湖上依然一片宁静,没有一点变化。 洛秋右手食指结痂了,因此,又换了一个手指,然后,又结痂了,然后,再换了一个手指。 近一个月过去,两只手的手指早已全部结了痂,洛秋撕开了血痂,为了防止伤口结痂,又再次划深了伤口。 湖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种下去的鲜血都未结出菱晶花,洛秋有生之卷,恢复的比常人要快很多,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影响。 三个月后,十根手指再次结痂,而且,伤口出血似乎不是那么顺畅了。 洛秋又一次服下断心草,压下伤势,撕开血痂,依旧默默种着希望。 十指连心,现在却好像不疼了。 君少卿走了过来,看着洛秋,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洛秋看着右手已不再滴血地食指,眉头微皱,旋即再次撕开血痂,“她没说过,或许应该是朋友吧” 第四个月,洛秋的头发又开始变白了,不多,黑发下夹杂一缕缕雪色,只有寒风吹过时才能看到。 双手的手指再也流不下鲜血,撕开血痂也是一样,洛秋手一划,划破右腕,终于,再次有鲜血流了下来。 千丈方圆的湖面到处都留下了洛秋的血迹,想要的菱晶花还是没有出现。 第九个月,洛秋身上的生机渐渐有了消褪的趋势,头发已不再变白,仍然还是那不太多的白发,不同是,无论黑还是白均染上了一抹灰色。 断心草的作用越来越小了,开始能撑近两个月,现在,只能撑不到七天。 “你的生机早已开始消褪,种出菱晶花的可能已经不大,还是放弃吧”第十个月时,君少卿来了,看着泛着点点沁红的湖面,淡淡道。 洛秋疲惫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曾经他以为他悟了,知晓了什么叫生死,只是,见到药妃一身鲜血躺在地上时,他才发现他自己原来是多么无知,他从来都没有像样的活着,何谈生死。 这是他生命中少有的珍视之人,他如果不能救不活她,他不知自己日后将如何走下去。 一年之后,洛秋的血似乎流光了,十指与手腕都再无一滴血能够流下。 寒风凛冽,青霜谷口,孤寂的剑者依然静卧,黑白大氅随风猎猎,一旁,墨剑横在剑台上,任凭风霜吹打,剑尖偶有朱红滴下,滑落地上,染红白雪。 “要放弃么”君少卿半阖的眸子睁开,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光华,呢喃道。 无血可种,何谈希望。 突然,君少卿身子猛地一颤,妖异俊美的面容第一次有了变化。 “疯子”冷眸回望,一片惊色。 千雪湖上,洛秋周围银光升腾,磅礴的生机从心口缓缓溢出,黑白相间的长发再寒风中摇曳,耀眼的光芒中,一滴异常殷红的鲜血飞落,没入雪中,洛秋脸色瞬间苍白一片,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这是心头精血,用一滴少一滴,洛秋能撑到今日,全凭无双的根基,此刻,逼出心头之血,无疑自毁根基。 “呃” 一声长哼,洛秋周身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长发飞舞,一片灰暗。 下一刻,命海二重天的修为迅速坠下,再次回到一重天的境界。 断心草已经不多了,这一次,还未来得及服下,洛秋便昏了过去。 君少卿沉默,看着墨剑滴下的朱艳,一动不动。 又一个月过去的时候,军师来了,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却被君少卿挡在了青霜谷口。 军师身后的十三名强者欲要强行闯关,却被军师拦住,慈剑天阁不比其他势力,传承岁月悠久的可怕,他是军师,不能什么都不考虑,况且,青霜谷太过诡异,修为越强便压制的越厉害,是否能闯得过去还是两说。 军师最终还是苦涩地离开了,见不到洛秋,他也无法做什么。 横在谷中的墨剑依然静静地横在青霜谷中,仿佛一道天堑,阻挡着生与死的界限,谷外,人间冷暖,谷内,世间炎凉,洛秋的生死无人可知,活着是运,死了是命。 剑者悟剑,墨剑飞起,落入剑者手中,风雪世界瞬变,一片山水墨画铺展,天瀑垂落,剑锋入霄,黑山白水,尽在剑之意境中。 惊才绝艳的剑者,谱写着传说,瀑下,剑者舞动,一剑划过,黑色水墨横断天瀑,奔腾水流瞬间静止。 片刻后,剑者收剑,冷眸银光闪过,山水墨画迅速消散,青霜谷再次恢复如初。 楚朝西南方,山下的书院中,一颗杏树渐渐枯萎,树枝开始断裂,寒风吹过,伴随着所剩无几的枯叶飞落,摇曳在风中,飘落地比一颗野草还不如。 青霜谷,千雪湖中心,一道身影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身旁,一株美丽的冰花迎风绽放,殷红的花心如鲜血般明艳,风雪中,美的惊心动魄。 两年已过,却没有人在乎这些,君少卿缓缓走来,看着湖面上的菱晶花,神色不变,一挥手,菱晶花飞起化作一抹流光飞向不远处的药妃口中。 谷外,传来马蹄声,君少卿眉头微皱,身影一闪,从湖中心消失。 紫荆马车中,一道雍容尊贵的身影走出,头戴凤冠,身着霞帔,美丽的脸上有些不可察觉的忧伤。 “我来接他回家”汐夫人开口,一步步朝朝谷中走来。 君少卿眸子一缩,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千雪湖中心,汐夫人看着轮椅上睡着的身影,眸中的忧伤再也掩饰不住。 “他只有在青霜谷中才可能活下去”君少卿走来,淡淡道。 “多谢,他出来的太久了,是时候该回家了”汐夫人轻抚着洛秋灰白的长发,伤感道。 君少卿不再说话,看着汐夫人带走了洛秋和药妃,半个月前,当他看到那驾一直陪着洛秋的马车离去,他便想到了今天,路是自己选的,终究要自己来走,他不会干涉。 一个月后,药妃被一名老妪带离了凯旋侯府,玄叱院中的药园再无人回去过,偌大的园子一片可怕的寂静,唯有一尊古琴竟躺在院中的石桌上,任凭风吹雨打,始终不曾离去。 又是两年静好岁月,青霜谷中,君少卿负着墨剑离去,空谷不留影,只余吹雪声,两年前千雪湖心的血迹早已被风雪淹没,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整整四年,凯旋侯府极少理事,皇朝的一切争斗似乎都与侯府无关,军神卧浅滩,侯府避岁月。 四年时间,后院的小园依然百花争艳,生机勃勃,音音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经常一觉醒来就把昨日忘得干干净净,四五岁的模样也再也没变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最多的时候便是迷茫,使劲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当初洛秋留下的一滴精血汐夫人并没有给音音服用,也正是因为这样洛秋才能活了下来,但,也只是活了下来。 失去的生机不会再回来,变白的头发也不会再改变。 醒来一年多的日子里,洛秋很多时候都在静静地守着音音,她笑,他也笑,她不高兴,他也不高兴。 生之卷的作用越来越小,即便洛秋很拼命,但,天从不遂人愿,音音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醒着的日子两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些日子,北土的风云开始变了,楚朝也面临动荡,唯一不变的只有侯府后院,日出日落,偶尔有一些花朵枯萎,洛秋都会默默地用新的花朵替换掉。 汐夫人脸上的笑容再没有出现过,侯府女卧龙彻底消失在皇城的权利中心,每日只是无声地站在园中,静静看着两人…… ( 第十六章 凯旋之名 “李老,您多虑了,就算玄、地两院不行,还有天叱院的几位顶上天骄,他们若出手,足以遮盖年轻一代任何人的锋芒”老者右边,一直很少说话的老妪开口,缓缓道。 “希望如此”老者不愿再言,轻声应道。 再也无法遮掩,洛秋不得不运转侯府绝式,顿时,周围十丈气浪翻滚,蓝色波涛汹涌而起,澎湃浩荡,如大浪击天,疯狂涌动。 一招未出,台下震动,三位太上长老再也坐不住,豁然而起,心神大震。 “不可能” “此子怎会汐夫人成名之招” 洛秋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然而,战斗还未结束,之后的事情只能稍后再说。 初阳耀目,海浪惊天,两种颜色将天空分成两半,在这演武台上猛烈升腾,恐怖的威势压得台上燕飞等人退无可退,只能咬牙硬挺。 洛秋翻掌,迎接炽烈骄阳而去,刹那,天崩地裂,乱石溅飞,十丈石台,崩碎解离,在场两人更是连退数丈,方才止住身形便是一口朱红吐出。 新伤再牵引旧创,洛秋只感一阵目眩,灰发落下时,再度一口鲜血喷出。 深知久战不利,洛秋不敢再拖,右手微抬,功体疯狂升腾,蓝色光芒如狂浪奔涌,围着其身疯狂卷动起来。 叶东陵亦不敢大意,极招运转,蒸蒸升起的红光中,双日高挂,照的空气都燃烧起来。 紧张之极的时刻,数道身影来到几位华服少年身后,低声道,“公子,开阳侯,玄天侯,南羽侯齐聚凯旋侯府,将开凯旋论战” 声音虽低,却难瞒在场之人,这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身在四叱院的他们尚还不知晓。 三侯开论战,要夺凯旋之名,十方皆惊,早已将目光望向了凯旋侯府。 听到台下的耳语,洛秋心神大震,功体瞬间收敛,二话不说便要离去。 虚空晃动,朱雀现身,挡在洛秋身前,冷声道:“公子,夫人有令,不许你踏出四叱院半步” 突生的变数,演武台上,朱雀力阻洛秋离去,语气冷冽,不容丝毫拒绝。 另一边,叶东陵极招已出,双阳缭绕着火浪压下,来不及收手的一招,耀眼的让台下众人睁不开眼来。 眼见侯府有难,前路被阻,洛秋再顾不得其他,右手运起周身功体,蓝色惊涛咆哮而出,惊天动地的骇浪中,整座演武台随之崩碎塌陷,顿时,狂沙滚滚,狂浪滔天,生之卷暗助,无双根基加剧侯府武学之威,搅的天空都变了颜色。 “世浪东流” 极招出,石破天惊,双阳瞬间被吞噬,武台边缘的江聆月等人难挡雄威,纷纷被震飞出去,脚步踉跄间,一口鲜血喷出,骇然受了不轻的伤。 朱雀深知侯府武学,早在洛秋出招的一刹便闪身避开,不愿硬抗。 前路荡开,洛秋心中着急,迅速离去。 “此战还未结束,你不能离开” 还未行出三丈远,叶东陵身影一闪从渐渐消散的沙尘中走出,挡在洛秋身前,沉声道。 “公子,请不要让我为难” 朱雀亦重新封住了前行的路,一字一句道。 双强挡道,难以寸行,洛秋怒火难压,功体再运,正要动用生之卷招式的刹那,耳边,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自远方传来。 “呀咧呀咧,尹墨霄,我没说错吧,玄叱院的比试现在还未结束肯定是有好戏上演了” 旁若无人的谈笑中,三位年轻的男子一步步走来,最左边一人,银发白衣,眼睛眯成一条线,危险的笑容看起来让人骨髓发冷。 “等待过程其实才是最美好的,白轩,你太着急了”最右边的年轻男子开口,淡淡道。 “好了,既然来了,就看看这一场好戏吧”中间的男子阻止了两人的争吵,脸上挂着微笑,平静道。 “他们怎么来了” 玄叱院震动,就连三位太上长老眉头也是一皱,显然对三人的到来有些不满。 这里是玄叱院,天、地两院的人不请自来,这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来人正是地叱院和天叱院站在最巅峰的强者,银发男子名为白轩,是地叱院毫无疑问的第一人,与白轩不和的男子名为段风行,三年前便是天叱院排名前五的强者,而中间的男子更是被天叱院的太上长老誉为楚朝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尹墨霄。 “尹墨霄,白轩,段风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三位太上长老中的老妪沉声喝道。 银发之下,白轩无所谓地笑道“呀咧,影老,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不会影响你们” “影老,等的太久,我也想看一看这一届玄叱院是否有好的苗子,打扰了”最前方,尹墨霄带着两人缓缓走来,话虽客气,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老妪正要再开口,但被中间的老者抬手阻止,生生将想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嗯?叶东陵竟然与人一同联手对付一个小家伙,这似乎不是他的风格啊” 白轩眼光扫过被演武场中间,微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可查的异色,叶东陵的强大他十分清楚,即便在地叱院中亦难逢敌手,怎会被一个小小的玄叱院困住? “聆月妹妹,能否为哥哥解释一下”白轩看向一旁沉默的江聆月,调笑道。 “滚”江聆月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冷声道。 “呀咧,聆月妹妹还是这么冷淡啊,真让哥哥伤心”对于江聆月的呵斥,白轩不以为意,嘴角依然带着笑容道。 “我们好像错过了些什么”尹墨霄看向演武场内,轻声道。 “竟然也有你尹墨霄感兴趣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看这些呢”白轩脸上略有异色,旋即轻笑道。 “我只是厌恶平凡而已,能与身处六重天的叶东陵一战之人,我还是有些兴趣的”尹墨霄淡淡一笑,回答道。 短暂的插曲,洛秋稍稍冷静下来,将运转的生之卷气息压下,左手一翻,破殇弓出现, 朱雀的神色当时就变了,身影瞬闪,从洛秋眼前消失。 叶东陵心中同样升起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右手幽光一闪,一柄青色的战戟出现。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根蓝色的箭芒已至身前,叶东陵横戟抵挡,箭芒抵着戟身,划行十余丈后远方才消散。 一箭射出,洛秋弓身一转,改变方向,对着极速掠来的朱雀,弯弓,蓝色箭芒瞬间出现。 箭出的一刹,洛秋心中一叹,指尖一压,箭锋下移一寸半,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呃” 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洛秋身子突然一颤,一口鲜血喷出,箭芒瞬间消失。 “四象封神” 下一刻,朱雀来至轮椅前,双手快速翻转,妖异的红色光芒源源不断打入洛秋体内,封印住后者所有力量。 “公子,得罪了” 得以暂时压制下洛秋,朱雀暗松一口气,旋即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三位太上长老,开口道,“这场比赛我们放弃” 突生的结局,在场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这首位之争,还未分出结果便已结束,让人难以接受。 演武台已被洛秋一怒之下毁的面目全非,就算再想继续比下去也不可能,结果只能听凭三位太上长老裁定。 “表态吧”中间的老者出声道。 “平局” “平局” 老妪和另一位太上长意见出奇的一致,表态道。 老者想了想,沙哑道“洛秋违反规矩,剥夺其下面两场比赛的资格,这场比赛,叶东陵一队胜” “李老” 两人齐齐一惊,这样的结果是否太过残酷,严格的说,输赢的判定只有两种,要么本人认输,要么摔出演武台,洛秋显然一项都不符合,而且,有不相干的人干扰比赛也是他们的责任,他们没能阻止已是失职,这样的判定对洛秋太过不公平。 “不用多说”老者双手虚按,阻止了两人继续说下去,为这一战下了定论。 手中幽光一闪,叶东陵收起战戟,转身离去,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江聆月眼中的感情更是复杂之极,有失落,也有始终难以平复的波澜。 “好戏结束,走吧”尹墨霄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少年,旋即开口淡淡道。 “哎,错过了太多,真不过瘾”白轩似是遗憾摇摇头,轻声应道,只是那眯起的眼睛和毒蛇一般的笑容中始终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地恐怖异感。 三人离开,渐渐消失的背影为这一场大战划上句号,还有一场比赛,不过也不用看了。 谁都不认为,风雨两兄妹的队伍有任何赢的机会。 …… 皇城,风云变幻,三尊神阳走出府邸,齐聚凯旋侯府,大楚皇主沉默不语,默认了凯旋论战的开启。 凯旋之名,每隔五十年便有一次挑战的机会,侯府无权拒绝,可以联手,也可以独自挑战,不得超过三人,只要成功,凯旋之名便会被剥夺。 连带着侯府象征,仙宣笔墨,也会被皇主收走,待新的凯旋侯出现后,再赐下。 这是不公平的挑战,但,既承凯旋之名,何惧任何不公。 只是,谁都没想到,三武侯会这时候走向凯旋侯府,军神已出征,只剩下一个汐夫人坐镇侯府,如何能抵挡三武侯的神威。 凯旋殿中,汐夫人站在主座之前,凤冠上金饰摇曳,一身诰命红裳上绣着金色的麒麟鸾凤纹,静立那里,雍容平静,不见慌乱…… ( 第十七章 侯府之危 侯府遭劫,洛秋被困,无解的局,让人绝望。 演武场中心,朱雀继续以四象封神压制洛秋功体,不敢大意,赤红的光芒洒落,将一方空间牢牢定住。 最后一场比赛将要继续进行,谁都以为叶东陵登顶的时刻来了。 然而,一声闷哼传出,叶东陵口中鲜血突然泊泊淌下,竟是强忍爆发的重创,这一刻再也无法压制。 台下的江聆月等人愕然,看了一眼被毁的不成样子的演武台,终于意识到方才的短暂交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连玄叱院的王者都伤至如此,岂不是说,那轮椅上一头灰色长发的少年已有了可以和叶东陵匹敌的实力。 叶东陵暂时已无法上场,因为后面还有挑战地叱院的战斗,不得不抓紧时间疗伤。 比赛照常进行,就在离演武台不远的四副台之一上,缺少叶东陵的队伍,毫无疑问地败了,尹风尹雨兄妹轻松赢得了最后一场战斗。 三强队伍,都是一胜一负,这样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也让在场的三位太上长老有了一些为难。 “不如等他们与地叱院挑战的结果出来后再作决定吧”三人中,一直很少说话的太上长老开口了,提议道。 另外两人思考片刻,旋即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另一边,朱雀禁锢洛秋功体,不应有失的任务,这一刻却突出变化。 漫天雪花飘落,一片片出现在两人周围,初春的暖意突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彻骨的寒冷,霜华激荡间,银色光华冲破封印,疯狂的绽放。 洛秋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冷峻的眉色间,再无一丝迟疑,功体瞬开,满头灰发在雪花中飘舞,压抑的修为疯狂涌出,冲破四重天桎梏,直达命海五重天。 一时错估,朱雀被震退半步,被黑纱掩住的面容起了变化,震惊异常。 破殇弯起,洛秋再无留情之意,银色箭芒出现弓弦之上,狂风涌动,灵气汇集,耀眼的光华破空而出,直破朱雀心泉。 近在咫尺的一箭,避无可避,箭芒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绝美的银痕,瞬间而至。 朱雀身影急闪,却依然太晚了,箭芒无声无息没入前胸,从后胸洞穿而出,带起一抹妖艳的血花。 洛秋没时间去看结果,功体加持,银色光芒包裹着身下的轮椅,急速朝前方掠去。 …… 凯旋侯府,三武侯亲临,看着大殿之上的汐夫人,神态肃穆,气氛一时沉重至极。 “汐夫人,别来无恙!” 三人中间,一身金色战衣的开阳侯开口,淡淡道。 “开阳侯,没想到连你也来了”汐夫人站在高座之前,冷声道。 “受人所拖,忠人之事,不过,我不会留情” 一步迈出,开阳侯周身气息升腾,顿时,大地轰隆,地板裂开,烛台、桌椅纷纷摇动,承受不住如此压力,开始崩碎开来。 “这一战,战无不胜的神话,不再属于凯旋侯府”睥睨的话语,霸气的姿态,的话可谓狂傲之极,但没有人可以质疑,身为十武侯中排名前三的他有足够的实力与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同一时间,玄天侯亦一改沉默姿态,气息如山崩,撼天震地,一柄战戈自身后飞出,嘭地一声扎在地上,顿时,千年不朽的凯旋殿轰轰摇曳,竟然有了崩溃的趋势。 “即便你隐藏了实力,若仅仅如此的话,此战你毫无胜算”南羽侯眸子一冷,徐徐道。 “是吗,加上吾呢?” 话语甫落,天降青雨,凯旋殿内,一道沧桑身影缓缓走出,苍老的面孔写满岁月的痕迹,方一出现,摇动的大地静止下来,裂开的石板亦缓缓合拢,一切重归平静。 “青龙战将!”南羽侯神色微凝,凯旋侯果然将青龙留下了。 上一代的四圣将只余青龙,其余三将皆已战死,其后人还远未达到上一代的实力,不足为惧。 互视一眼,开阳侯首先发难,脚下一踏,身形陡起,磅礴金光气不断升腾,一出手便是极招。 “无极天书”开阳侯背后,天书瞬开,耀眼地金字发出盛极之光,压迫倍增,开阳绝学,再现世间。 这一瞬,玄天侯亦动了,身影急闪,战戈飞起握入手中,裂山一击,直逼汐夫人。 双侯联手,竟不管青龙在场,极招并出,目标只有一个,汐夫人! “叮铃铃”凤冠轻摇,汐夫人神情不变,右手转动,惊涛啸海殇,浪击九重天,一掌出,狂浪怒涛,对上开阳绝学。同一刻,左手亦动,军威浩世,再对玄天侯。 “轰”一招过后,汐夫人稍落半步,神色依然自若,纤手轻抬,浩瀚力量源源涌出,波涛翻动,潮浪无垠,抬掌间,气息升腾,大海无量,深不可测。 “世浪东流” “较之上次一战,你不同了!”玄天侯收战戈于身前,凝指虚点,地裂天变,无尽幻影从四周飞来,化作流光没入战戈中,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古色战戈已通体晶莹赤红,热浪滔天,恐怖的威压让人心惊。 “神戈乱空” 嘭的一声,掌戈再相碰,狂浪轰然炸开,余威肆虐,摧枯拉朽,狂风怒啸,整个凯旋殿的顿时空荡一片,再无一物。 两人受创,同退一步,同一时间,南羽侯身影无声无息间出现在高座旁,掌劲催出,直逼汐夫人后心,恰到好处的时机,让人避无可避。 “南羽侯,你的行径依然这么让人讨厌” 沙哑的声音中,守阁老人一步已至,挡在汐夫人与南羽侯间,干枯的手扬起,青光明灭,化掌劲于虚无。 一招失利,南羽侯脸色一凝,身影一闪,回到十丈之外。 “开阳侯,不要再耽搁了。” 南羽侯不愿再拖,功体升腾,集万道霞光于一身,掌劲运转,再催极致之招。 玄天侯同气连枝,战戈挥动,雄浑根基配合绝世神兵,天地同颤,这一击要重写历史,破灭不败的凯旋神话。 “无奈啊!” 开阳侯一声无奈,身体凌空而起,双手划动,金色天书缓缓展开,下一刻,一道至圣身影显化天书之上,天音回荡,响彻凯旋殿中,神圣讲道,度化世人。 面对三侯无上绝学,汐夫人与青龙战将脸色都凝重下来,气息升至巅峰,惊涛翻滚,青影卷动,各现至强之招。 “嗖”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箭芒破空而来,毫无预兆,令在场之人神色都是一变。 紧要关头,南羽侯收招不及,身影闪避间仍被箭芒洞穿左肩,大片血花绽放,瞬间染红衣衫。 大战至今,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出来搅局,南羽侯怒极,看向殿外的身影,双眼杀机尽显。 银白箭芒再出,玄天侯,开阳侯眉头微皱,不得不收招,身影一闪,避开锋芒。 “你,该死” 南羽侯面色难看,脚下一跺,转瞬掠到洛秋身前,一掌拍下,不留生机。 “滚” 暴怒的吼声中,汐夫人身影瞬间从凯旋殿主座前消失,来到两人之间,纤手狠狠一挥,一掌搧飞了南羽侯。 “不是不让你回来吗”汐夫人雍容的神态消失不见,面带怒色,斥道。 然而,洛秋还没来得及回答,玄天侯身影已至,两人身影急退,避开战戈锋芒。 “南羽侯,解决掉这个麻烦” 玄天侯瞥了一眼洛秋,旋即拖着战戈挡在汐夫人前,淡淡道。 “明白” 南羽侯神色恢复平静,冷声应道。 “南羽侯,他若有事,我顾昭汐定让整个南羽侯府为他陪葬”汐夫人盛怒,再无往日的雍容华贵,周身杀机狂涌,让人不寒而栗。 狠戾至极的话语,让玄天,南羽,还有开阳侯都是一怔,这是不惜撕破脸的威胁,一个残废的少年而已,何至于此。 南羽侯脸色几度变化,最终一声冷哼,一步步走向洛秋。 “开阳侯,不要忘了你承诺过的话”情况一变再变,玄天侯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开阳侯,冷声道。 “唉” 一声轻叹,开阳侯不得不来到汐夫人面前,他知道,从这以后他便真正的站在凯旋侯府的对立面,再难有转圜的余地。 汐夫人莲步瞬动,绕过阻挡,护洛秋生命,奈何开阳侯身影同动,再度挡在身前。 另一边,玄天侯横戈一战青龙战将,后者同样只能凝神应战,无法月兑身。 “今日,谁都救不了你”南羽侯目露寒意,森然道。 身影一闪,一掌催出,南羽侯杀机尽显,直直破向洛秋心泉。 杀招至,洛秋别无选择,周身功体凝于右掌,应挡武侯之招。 “嘭”一声惊响,洛秋身躯倒飞而出,鲜血洒落,玄铁打造的轮椅竟难抗巨力,瞬间分崩离析。 半伏地上,洛秋口中鲜血泊泊流出,功体修为的巨大差距让两人的对决毫无悬念,即便根基无双,亦难挡武侯不世之威。 汐夫人双眸猛然一缩,心急之下,破绽露出,被开阳侯一掌打在左肩之上,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大战以来,首次呕红…… ( 第十八章 禁招 “我没事” 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洛秋强撑起身子,沙哑道。 汐夫人步伐再动,却依然被开阳侯拦住,情急之下,险象环生。 洛秋见状,再顾不得什么,生之卷全力催动,身躯缓缓升起,顿时,霜华凝结,漫天雪飘,银光耀目的风雪世界,有如寒冬再临。 南羽侯身子一颤,另外两位武侯亦是猛然看向这里,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不世之书,生之卷” 不世之书现人间,南羽侯回过神,眼中杀意更胜,掌力运起,再出杀招。 面对武侯凌厉杀机,洛秋功体全开,漫天飞舞的大雪中,雪浪如惊涛咆哮而出,吞天噬地。 “生之卷,雪浪沉殇” 双招碰撞,又见鲜血洒落,洛秋倒飞十数丈,鲜血染红一身素衣,再无一丝完好。 余波之中,南羽侯走出,左肩上的箭伤再次崩裂,一瀑鲜血喷出,身子摇动,显然不是毫发无伤。 “你,罪该万死” 南羽侯面色狰狞,目露狂态,一抬手,狂风怒卷,周身黑色光华升腾,虚空扭曲,被腐蚀一个个骇人的空洞,歹毒狠辣的极端之招,要将洛秋从人间彻底抹去。 “大哥哥,你怎么了?” 一声怯生生地呼声令洛秋目露骇然,猛地扭头,竟发现不知何时音音已站在身后不远处。 精致漂亮的小脸上略显苍白,柔弱的身子显然还不适应外边的寒意,有些瑟瑟发抖。 不远处,汐夫人也慌了神,侯府后院无人可进,平日里都是她亲自照料,任何动静她都会一早察觉,而且,音音平日里大都时间都在沉睡,就算醒来也从不走出自己的小院,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音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南羽侯极招已出,任谁也来不及阻拦,唯有洛秋挡在这之间,是最后的屏障。 眨眼的瞬间,黑色掌威狂涌而来,天地为之色变,空间为之震颤,武侯极招,神惊鬼惧。 “天意” 一声轻叹,洛秋单掌一按,身躯腾起,一卷斑驳古卷自身下铺展,下一刻,圣光天降,古卷之上,一个个银色的“生”字缓缓绽放,无边灵气自四面八方疯狂汇集,洛秋运转最后力量,尽化至寒之气,风雪之中,一个个生字尽数崩碎,生机灭,神威现,正是不世之书最终禁式。 “神陨生灭” 风雪开天威,宁辰气势瞬间突破人之界限,刹那,周身经脉被强行贯通,双腿鲜血长喷,将半边天空尽化血色,血雨阵阵,浪涛滚滚,整片天幕下,狂风呼啸,雪降如瀑,威势惊天,顿时撞向黑色光华。 这一刻,遥远的山上,一道白衣身影浑身一颤,猛然转身,看向皇城方向,眼眸之中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 近神之招现今朝,禁招出,南羽侯竟然也被雪浪轰退数步,鲜血狂洒,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另一边,洛秋身影一闪挡在音音面前,硬挡下最后的余波,一口鲜血喷出,跪在地上,周身沐浴血雨中,再也没能起身。 “是你们找死” 一声惊天怒喝,汐夫人彻底失去冷静,盛怒中,周围蓝色波涛如暴雨急旋,狂风怒浪搅得天地都昏暗起来,凌驾人间巅峰的功体此刻有了不稳之态,随时都有冲破封印的迹象。 “汐夫人,你疯了么” 开阳侯骇然,功体运至最高峰,强接汐夫人惊天怒火。 “惊涛裂万里”汐夫人毁十年功体,强催侯府至高绝学,顿时鬼哭神哀,天塌地陷。 一掌出,狂石乱飞,大地崩裂,开阳侯硬接之下,口染朱红,连退十数步方才停下。 “南羽侯,你该死” 这转眼的工夫,汐夫人已至南羽侯身前,一掌印在后者胸口,惊世雄力爆发,瞬间崩碎武侯一身硬骨,血染周身,飞出十数丈远。 玄天侯神色大变,战戈一挥,逼退青龙战将,身影急闪,来到南羽侯身边,探查下,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玄天侯怒上心头,要挥戈再战,却被开阳侯一把拦住。 “救南羽侯要紧” 闻言,玄天侯攥了攥手中的战戈,最终还是弯腰抱起重伤的南羽侯,撇一眼汐夫人,冷声道:“汐夫人,后会有期” 汐夫人气息依然未稳,一踏足,大地摇晃,石沙飞溅,冷冽的眼神犹如女罗刹临世,让人避之不及。 “他若有事,你们将面对凯旋侯府最直接的怒火!” 身影一闪,汐夫人来到洛秋身前,手一翻,蓝色的光芒大盛,然后,源源不断注入后者体内。 “哼” 一声怒哼,玄天侯抱着南羽侯离开侯府,开阳侯沉声一叹,亦随之离去。 凯旋论战划上句号,说不上谁胜谁负,两者付出的代价皆沉重的让人难以承受,南羽侯重伤,洛秋垂死,压抑的气氛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半日后,三皇子楚沧浪现身南羽侯府,选择的时机很是耐人寻味。 一日后,凯旋侯府接到凌烟阁的请帖,邀请的人更是只有一人,洛秋。 毫无疑问,不世之书、生之卷的秘密已经暴露,明面的势力已经开始行动,就连一些隐世传承也派出了人来到皇城,一探虚实。 请帖陈在石桌上,汐夫人看着一旁正笑着陪音儿玩闹的洛秋,眸子深处闪过一抹难言的忧伤。 只剩不到半个月,她该怎么办。 最后的日子,洛秋终于站起来了,近神之招威势无法估量,双腿上两处本来已不可能打通的经脉被硬是在招出的一刻被生生贯通,但是代价也是恐怖的,生之卷功体尽废,一身生机更是损耗殆尽,再难撑过半个月。 失去一身生机和生之卷功体,洛秋修为直接掉下两重天,堪堪维持在命海三重天的边缘。 “一身残区而已,他们想要的是生之卷,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我” 洛秋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请帖,最后的时光,他已无法再说什么,只求不拖累侯府。 这个约,他赴。 …… 凌烟阁,位于皇城东南,尹河之边,是附近最兴隆的烟花之地,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天还未黑,便有四五名艳丽妖娆的女子出来迎客,胭脂媚态,衣衫薄可见底,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边,其余亦是若隐若现,只是一眼便让人口干舌燥。 看到一名红衣曼妙的长发女子,洛秋不禁想起了药妃,那个妖精般的女子已经消失四年了,这剩下不多的日子里他已没有机会再见到妖女的最后一面。 走出山下后,他放不下的事情越来越多,活着,这个时候竟成为了一种奢望。 轮椅转动,洛秋上前递出请帖,红衣女子看到请帖后,走了过来,眉间闪过一抹异色,旋即娇笑连连地推着洛秋进入阁中。 传言,拥有生之卷的少年是个残疾,果然不假。 女子的身份不凡,今日是专程在此等待拿着请帖的客人。 凌烟阁的生意看起来好的有些过分,男人大分部还是下半身的动物,不论贫富贵贱都对年轻漂亮的女子没有抵抗力,也有例外,但着实不多。 红衣女子名为红衣,很贴切的名字,面容艳丽,长发齐腰,与药妃有一分相似,或许洛秋也是下半身的动物,也或许洛秋看到了一些药妃的影子,总之洛秋对红衣并不算排斥。 凌烟阁的女子都很漂亮,也很会诱惑男人,高高的舞台上,绫罗垂落,九位衣着轻纱的女子在琴音中翩翩起舞,美妙的舞姿让在场的贵公子们大声叫好,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洛秋看不懂哪里好,哪里不好,侯府没有舞姬,甚至连侍女都很少,侯与汐夫人都不喜欢这些,也没有太多时间。 不过,他很喜欢这个琴声,只是因为他听得懂一些,药妃很喜欢弹琴,他是唯一的观众,不得不听。 即便药妃弹的很好听,他也从来没有夸过她,有的时候,被欺负的不行了恨不得还损上两句。 当然,药妃是一个有仇就报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君子报仇三年,女子报仇当天。 所以,大多时候,即便被欺负的再惨,洛秋都不敢再说她的琴声有半点不好。 “公子,如果你喜欢,这些舞姬都可以送给你”红衣见洛秋略有些失神,以为后者看的花眼了,美眸光芒一闪,娇声道。 洛秋轻笑着摇摇头,看来凌烟阁为了他不少费心思啊,台上的女子无论样貌还是才艺在整个凌烟阁都是出类拔萃的,一次送出九名,当真是大手笔。 看到洛秋摇头,红衣并不失望,任何人都有一个价钱,客人拒绝,只是说明她们开的价钱还不够。 只要底线松动,她们有的是办法让客人满意。 舞姬离开,琴音依旧,红帐撤去,高台之后,被珠帘挡住的地方,一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缓缓走来,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令在场的气氛瞬间躁动起来。 琴音渺渺,女子起舞,一时,六宫无粉黛,红颜尽失色。 凌烟阁瑰宝,四届花魁雪非烟,终现幕前…… ( 第十九章 迟来的道歉 惊鸿一舞天下动,四届花魁,独属于凌烟阁的荣耀,传说一般的女子在琴音中翩然轻舞,珠帘叮叮作响,遮住了女子的容颜,却遮不住那倾城绝世的身姿,一羽轻纱之下,晶莹的肌肤白皙胜雪,伴随着惊鸿的舞姿,让人再也无法将目光挪开半刻。 看着先前的还吵闹的贵公子们一个个安静下来,如同失了神一般盯着珠帘之后,红衣满意的轻轻一笑,她相信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对雪非烟不动心,虽然代价大了些,但是值得。 但是,将死之人还算不算正常的男人洛秋不知道,他来此只是不想给侯府留下麻烦,其他的,无所谓了。 只是,随着舞动的倩影越舞越快,洛秋的目光渐渐变了。 不世之书,行之卷。 曾经修有生之卷的洛秋对这种感觉绝不陌生,这是唯有不世之书才有的异样感,任何武学都不可能模仿。 而珠帘之后的女子,每动一步都给他这种异样的感觉,在不世之书中也只有行之卷才能做到如此。 不过,可惜的是此女并不曾修有行之卷,所会的只是惊鸿舞。 “诸位公子,今日是非烟姑娘的出阁之日,凌烟阁想为其找一个好的归宿,希望诸位公子能够抬爱” 高台之上,一名姿容不俗的妇人走来,浓妆淡抹间风韵迷人,朱唇轻启,轻声笑道。 话落,惊起千层浪,一时震动,却又迅速回过神来,赶忙报价,生怕错过。 在场皆是权贵之后,最不缺便是金银,愣神的工夫,价钱已经高的吓人。 红衣一直在等着洛秋开口,凯旋侯府同样不缺钱,钱财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重要,但对于凯旋侯府来说,是多是少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迟迟的等待,却没有任何回应,在一名紫衣男子将价钱抬到一个恐怖的数字后,周围的声音顿时小了起来。 台上的妇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个价钱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但房间里的那位还没给她指示,她还不能开口答应。 气氛渐渐平静,在场之人都在等着妇人表态,紫衣男子也是看着台上,静等答复。 时间一点点过去,妇人脸上都有些出汗了,可是楼上的房间中依然没有指示传下,在场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纷纷起哄,紫衣男子眉头也是渐渐皱起,显示出不满。 “黄金一百万两” 就在这时,楼上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下,打破了僵局,妇人身子一颤,有些无奈,却也松了口气。 在场之人不干了,这分明是一个女子,哪有女人买女人的? 紫衣男子神色变得难看之极,这个价钱,出的过分,已是拒绝了任何人再开价。 珠帘之后,那一抹倩影微微放下紧张的娇躯,眉色间几分凄苦。 “红衣,带他上来”楼上的房间再次传下指令,只是,这一次唯有红衣能够听到。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红衣俯身,在洛秋耳边轻道。 洛秋点了点头,正主终于要出现了。 两人不留痕迹地离开了原地,顺着一条安静的回廊上了二楼,这里是客人的禁步区,平日里很少有人能够上来。 初入珠帘,雅致的房间中,一抹倾城倩影正静静煮茶,一袭宫装轻束,青丝如瀑,肌肤如玉,美目流盼,绝世容颜完美的有些不真实,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难言的风韵,宛如一朵出淤泥的白莲,清香淡雅,出尘月兑俗。 见洛秋到来,暮成雪亲自起身斟茶,长发垂下,遮住半边绝美容颜,专心而又细致,仿佛在迎接相识许久的朋友。 “公子,请”暮成雪将茶杯轻轻退到洛秋面前,不急不慢道。 洛秋更不着急,茶入口中,只感觉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在舌尖缭绕,回味留长,让人心旷神怡。 “好茶”洛秋中肯地评价了一句。 “公子也懂茶?”暮成雪奇道。 人生最难觅知音,只是洛秋接下来的回答却将她的幻想无情地打破。 “不懂”洛秋很诚实地回答道。 “公子谈吐,当真是与众不同”暮成雪轻笑,也不在意,开口道。 再斟一杯茶放到洛秋面前,暮成雪似是无意地问道“不知公子觉得非烟怎么样” 洛秋心中一叹,终于来了。 端起茶来默默品尝,洛秋不愿开口,这已不是自己的事了,除了他还要牵扯到一名苦命的女子,就这样被送来送去,若说自愿,谁又能够相信。 “非烟到了该出阁的年龄,公子若不喜,那也只是被其他权贵弟子买去,最终沦为玩物而已” 暮成雪的话很残酷,却也是事实,女人总有年老色衰之时,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毕竟有着不光彩的身份,注定无法得到善终。 不过,如今的雪非烟却是在绝代风华的时刻,想将其纳入怀中的人绝不在少数,此时点头,无疑将是一个难尝的人情。 茶水很好喝,却也淡有苦涩,洛秋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虽然近几年好了一些,多了许多人情味,但追根到底,这种人情味只是面对他在乎的人。 “关我何事” 最冷静的话,道出最无情的回答,一再逼迫下,洛秋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回答道。 “若无他事,我想我该回去了,时辰已不早,侯府不喜欢太晚关门” 客有走意,暮成雪微怔,旋即回过神,轻声一笑,也不再挽留,道,“红衣,送公子一程” “不用了,多谢款待”拒绝了红衣相送,洛秋推动着身下的轮椅顺着原路离去。 “小姐,为何不挽留他”红衣不解问道。 “我们对他的了解太少,这一次也只是试探而已,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对非烟的事情竟会如此冷漠,毫不掩饰”暮成雪纤眉微皱,对手远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下一次看来要亮出真正的底牌了。 “那非烟怎么办”红衣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送到凯旋侯府,若侯府不收,便带回来交与红娘,是接客还是送予权贵任凭红娘安排”暮成雪小心地收拾着桌上的茶具,不甚在意道。 “哐当”隔壁房间,一道东西摔落的声音响起,令红衣不喜地皱了皱眉头,这丫头担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偷听她们讲话。 桌前,暮成雪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半边容颜被垂下的青丝遮住,让人看不清晰。 微凉的风,吹起一瀑灰发,洛秋行在尹河旁,疲惫的眸子再难看到一丝先前的光彩。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洛秋掩嘴,鲜血顺着指缝淌下,眉心,一抹死气若隐若现,时至今日,无生之卷的压制,一身伤体再难支撑下去。 风萧萧,是送别的哀声,一道妖异的身影缓缓走来,银色的眸,黑色的发,墨白大氅在风中舞动。 墨剑出,墨中带艳,剑鸣一瞬,已至身前,剑者的招式,毫无试探,因为知晓对手根基,是尊重,也是凝重。 君少卿是最早知晓洛秋身具生之卷的人,但他并不在乎,他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为青霜谷之战画上最后的句号。 剑指相接,带出的是一瀑凄艳的血花,一招过后,墨剑透体,毫无阻碍。 “嗯?” 君少卿银眸一凛,方才感觉出不寻常,拔出墨剑,一指封住流血的伤口,缓缓道“你之根基,怎会摧残至此” “用了不该用的力量而已”洛秋疲惫一笑,却牵扯住伤口,致使又是一阵的剧烈的咳嗽声。 君少卿眉头皱了皱,翻掌提气,缓缓按下,功体源源不断注入洛秋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泛不起一丝波涛。 “没用的” 洛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旋即阻止了君少卿继续为他耗费功体,他一身生机将近,已不是人力所能逆转。 “你欠我的人情何时还?”君少卿神色平静,开口道。 “来世吧”洛秋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但也只有来世了。 “我记得了,希望你亦记得自己的承诺” 墨剑回归腰后剑鞘,君少卿转身离去,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掩不住最为相惜的遗憾。 此生,是否还有相见时,这一战,终再难有结果。 清冷的月,照耀着两道离去的身影,今生不应相遇的对手,就在此刻背身分别,墨剑掩光,灰发飞舞,道尽人生的苦涩和无奈。 “公子,夫人让我来接你”夜色中,朱雀缓缓走来,看着轮椅上疲惫的身影,出声道。 “恩,走吧” 洛秋颔首,借着月色看着夜中的皇城,原来,世间的景象是这样的。 这些年,走的太快,他都忘了看一眼四周,如今,停下来,他才发现人世间的景象竟是这样的让人留恋。 “朱雀,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来得有些晚,曾经的一箭几乎洞穿阴阳,若不是朱雀命大,关键时刻堪堪避开了心泉要害,这一声道歉,洛秋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说。 朱雀沉默,并没有出声,而是默默走到洛秋身后,双手推着轮椅,一语不发地向着凯旋侯府方向走去,月光下,两道身影映照着一个影子,相濡重叠,被美丽的月色拉的很长,很长…… ( 第二十四章 天罪 二 黎蜀古境的活化石止步,另外两人神色也是变了又变,谁都没有想到洛秋会选择这么一条不归路,落到他们手里,碍于山上的存在,在得到生之卷后他们还有可能在抹掉前者记忆后饶其一命,然而,一旦进入天断山脉中,就算是圣贤在世,也难以走出来。 三人等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离去,天断山是人间禁土,不要说他们只降临了一部分灵体分身,就算是本尊来了也是有去无回。 “难道天真要亡我吗?” 黎蜀古境的活化石一声无奈长叹,他活的太久了,寿元无所,甚至已一只脚迈入了棺材中,要是再无法突破,必定无法撑过十年。 他本以为生之卷的出现会是他一个突破的契机,没想到结局会这样。 “他好像是楚朝凯旋侯府的人” 离去的两人中,其中一人似是无意提了这么一句,旋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黎蜀古境的活化石,然后划过流光离去。 “凯旋侯府” 黎蜀古境的活化石轻声呢喃道,他已管不得九云圣境的岳金霄是有意还无意,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放弃,况且,人间的一个侯府而已,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进入天断山脉的洛秋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离去不仅没有将麻烦从侯府带离,还更加让北土的三古传承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侯府身上。 这一天,秘境开天光,龙辇,神轿,古战车横空而过,一个个大人物从秘境之中走出,纷相朝着楚朝皇城方向赶去。 一时间,楚朝是成为北土的众矢之的,就长年不现身的楚朝皇主都出现在天谕殿中,龙气盘绕的皇座之上,皇者现身,静待三古传承的太上长老们来临,雄伟的身影被一道又一道的龙气包裹,气息澎湃,看不清真容。 封愿山 四季如春的景象亘古不变,人间圣地不问世事,山上,两道身影静立,一青一白,看着人间的兴衰,极少露出任何表情。 “大师兄”许久,青衣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衣男子,开口道。 “算了,生死有命,当年我教他生之卷已是坏了规矩,没有老师的命令,人间的事,我们不应再管了”李逸初轻声一叹,缓缓道。 “小师妹传来消息,太封境中又有异常的波动传出,我要去看一看,山上便交给你了” 话落,李逸初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不见,轻风拂过,只余下青衣依然静静站在山上,默看人间,如同化石一般,一动也不动。 …… 天断山脉,美丽的月景下,艰难步行的洛秋,一步一踉跄,唯一能察觉到便是周身修为快速散去,藤蔓,古林,遥望一道道山脉纵横,站在山丘与山谷间,是身为蝼蚁的渺小,人间禁土,埋葬了太多的白骨,今日,或许明日,又会再添新的白骨。 数步之后,洛秋一身功体已尽数散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因为知道的人全都死了,在这禁忌之地,失去修为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洛秋也清楚,但他不在乎了。 活着,是很好,但,求不得,也没有什么可恐惧的。 攥在手心里的沙,越攥便流的越快,时间也是如此,洛秋这一刻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时间正一点点减少,失去功体的压制,一身伤体快速的侵蚀着最后的生机,步伐越迈越沉,也许下一步便是无间的黄泉道。 走着走着,口有些渴了,洛秋摘旁一棵树的叶子,咬在嘴中,汁液唐初,苦涩难忍,却也减少一些渴意。 人间的禁土看上去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如果不是进来后便出不去的话,对于无修为的凡人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踏入之地,但已经走进来的洛秋却知晓,这是真正的死地,因为自从他走进来后,再回首,身后已无路,无论怎么走,就只是向前走。 也许是因为口中的苦涩,身上的伤痛反而不是那么疼了,精神稍微好了些,洛秋又摘了几片叶子以备下一次口渴,旋即迈步继续前行。 月色下天断山脉有些自然最美的风景,起伏的山脉如同一条条卧龙盘伏,古虬老藤在月光下吐息,岁月的沟壑刻满表皮,千百年来的风光在这一吐一吸间益华,冰冷死寂中又有一种生命的美丽。 洛秋路经了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哗哗流向远方,湍急的河流中没有一条鱼,周围方圆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花花草草,凭空出现的小河似乎无始无终,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丢下一片树叶,刹那沉入水底,平静的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泛起。 “弱水” 洛秋眉头皱了皱,轻声道,三千弱水深,芦花定低沉,传言是黄泉泅渡的河水,人间不可见,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 还好他没有着急去喝这河中的水,弱水有毒,神明难救,他是不怕死,但并不代表想找死。 河流不可过,他只能沿着河流行走,三丈宽的小河若在平时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如今修为尽失,加上弱水之上,一尺一丈,这样算来,小小的河流便有三十余丈宽,即便肉身再强横的人也不敢轻易尝试去跨过。 洛秋失去了修为,重新成为凡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会饿,会渴,也会累,往日已过,一切都成过眼云烟,再也回不去。 走走停停一夜过去,弱水还是没有尽头,洛秋暂时离开了弱水河畔,朝着一处山谷走去,因为,他不想饿死。 走了一夜,洛秋又累又饿,失去修为后,体力的来源只能靠食物补充,没有其他的办法。 山谷很深,位于三位大山之中,放眼望去,一片绿意匆匆,初晨的阳光照下,洒落大地上,生机盎然,让人无法想象这么美丽的地方竟然是人间最可怕的禁土之一。 谷中,生有奇怪的果树,果子鲜红如血,鸡蛋大小,洛秋不认识,但看见有鸟儿啄食,便知道果子无毒。摘下一些果子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演进月复中暖洋洋的,很舒服,洛秋很饿,所以吃了不少,待填饱肚子后,倚在树下坐下,一阵浓浓的疲惫袭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吼” 不知睡了多了,突然一声震天吼声响彻山谷,树上啄食的鸟雀顿时惊慌的四散飞去,树下沉睡的洛秋也被惊醒,睁开双眼,昔日明亮的眸子已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代表着什么,谁都清楚。 洛秋起身,强打精神,继续朝山谷深处走去,生命的最后时光他不想就这样睡去,能多看一眼这世上的风景也算是他最后心愿吧。 山谷很深,百转千回,洛秋安静地欣赏着沿途的景色,偶然咳嗽一声,带出丝丝血迹,很疼,却更真实的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 半日后,洛秋突感胸口沉闷,被一股莫名的气息压得喘不过起来,入眼,前方的峭壁上,一具诡异的白骨静静地悬在那里,看不出是人还是其他,骨身晶莹剔透,散发着盈盈光华,胸口,一柄生锈的战矛贯穿,死死钉在山崖之上,恐怖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来自白骨的威压,即便相隔甚远,依然恐怖的令人心悸,洛秋眸子微微眯起,心中轻叹,死后的气息都如此强大,生前要多么可怕。 禁土之中,修为全无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矛将这么恐怖的存在钉死,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神明才能做到。 继续朝前方走,看到的是更多的白骨,有的已经腐朽,有的依然灵性充足,能走到这里的大都是千年万年前的强者,不信禁土无生的传言,只身闯入,最终都无法走出,永远埋骨于此。 “孤心看剑,夜下几多秋寒,冷眸观月,春秋还看今朝” 刻在断崖石壁上的字,至今依然清晰,一柄纹有春秋二字的古剑插在字旁,剑的主人早已离去,不见白骨,洛秋来到石壁前,看着石壁上的二十个字,心中震动,绝代剑者离开,却留下了傲人剑意,岁月不能朽,这样的绝代天骄,即便是人间禁土都难以磨灭其傲气,留下一身剑意,势与岁月比高。 春秋古剑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小字,是一卷修行的剑谱,剑谱很普通,并不算什么绝妙的秘法,但最为珍贵的是石壁上绝代剑者留下的字迹,一笔一划,传承着最为精髓的剑意。 洛秋停下半日,一动不动地看着山崖上的字迹,半日后,转身离去,不再留恋。 接下来的半日,洛秋的精神变得更差了,很多次都想停下来,却又被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继续走下去。 或许,在他骨子里,是不愿屈服命运的安排,只要活着,就绝不会轻言放弃。 “吼”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震天的吼声从山谷深处传出,这一次,却近在咫尺,洛秋只感觉浑身寒毛竖起,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正迅速靠近,进入禁地以来,第一次嗅到死亡的降临…… ( 第二十五章 天罪 三 突来的危险,洛秋下意识转身就跑,不敢半分停留,下一刻,漫天遍野的兽洪狂奔而来,飞禽走兽样样都有,黑压压一片,如若疯狂般蜂蛹而来。 洛秋边跑边赶忙闪开一条路,不想被踩成肉饼,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方向,跟着跑再说。 身后的危险气息越来越近,洛秋身影一个踉跄,差点被一匹匹慌乱失措的野马撞飞,好不容易再次让开道路,便又见黑乎乎的一片压来,竟又是一波惊慌的兽潮。 短短半个时辰,洛秋几乎被疯狂的野兽洪流踏起的尘沙扑成土人,又是半个时辰后兽潮渐止,慌乱的兽群亦渐渐归于平静,那怒吼的巨兽终究也未现身。 当然,洛秋对这恐怖的存在毫无兴趣,半点也不想看到,兽潮过后,只感觉浑身乏力,累的像条狗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天断山脉,没有任何的规则和仁慈,在这真实残忍的禁土中,若小的生灵只能卑微、丑陋、挣扎地努力活着,在生命走到尽头前,逃跑,再逃跑,以获得一次次生存的机会。 没有人想要找死,洛秋也不想,所以,他亦只能卑贱地存活在这残酷的世界,一次次苟延残喘。 生命最是无情,只要想活着,就不会有什么尊严,所谓的尊严,只不过是人类粉饰道德的言语,以此自我安慰。 洛秋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圣人,他想活着,赤*luo*luo,毫不掩饰,所以,即便活的很卑微,他也会一直挣扎下去。 不想与不怕,永远都不冲突,正如他从不怕死,却也不会想死。 在放下一切顾虑与羁绊后,此刻的洛秋才是在真正地为了活着搏斗,不肯屈服放弃,一直执着地寻找活下去的可能。 前路崎岖,无路可行,他也会努力去走,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兽潮过去,便是黑夜,山谷的夜有些冷,洛秋衣衫很单薄,只有一件单衣,前一夜在弱水旁时还不太明显,今夜,天转寒,阴云闭月,洛秋才感觉到那寒冷的难受,一步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走的很慢,因为已经走不快。 赤*luo*luo,最为纯粹的求生**让洛秋一直坚持着,不肯倒下,生命创造奇迹的源泉,即便衣不裹寒,意识渐离,却依然阻挡不了那前进的步伐。 今夜是最后一夜,前行的身影踉踉跄跄,蹒跚前行,有的愿望已完不成,只能随着这冰冷的身体渐渐冷去。 今生求不得,洛秋已无能为力,他曾经寄希望于神明花来救音音的性命,如今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天断山脉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花,就算有的话也没有人可以带出去。 山谷很特别,掩埋了太多的白骨,其中甚至可以看到万年前一方圣境的战衣,雕刻有紫色龙纹的战衣有些还未完全损毁,这是万年前鼎盛一时的紫胤皇朝的标志,那是一个近乎不朽的大教,出过数位古之圣贤,传承十数万载之久,却在万年前急速衰落,渐渐泯灭历史的长河中。 身着战衣的白骨至今仍未腐朽,莹光熠熠,散发着恐怖的威势,万年不朽,唯有古之圣贤才能做到,洛秋不敢靠的太近,尽管禁地的岁月抹去了白骨绝大数灵性,但,古之圣贤不可逆,即便死后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靠近的。 至今,禁土中已经出现了至少两具古之圣贤的白骨,一人被钉死在悬崖上,一人暴尸荒野,被禁土生生困死,此地的可怕,让人惊悚。 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禁地只是压制修为这么简单,肯定还有着什么禁忌的存在,只不过还未出现而已。 洛秋走近一具几乎已经完全腐朽的白骨身旁,捡起地上的玉瓶,打开塞子后,里面出现几颗丹药,可惜已失去了药性,见风便化为粉末。 万年的岁月太久,除了古之圣贤的尸骨什么剩不下了,昔日的繁华圣境,无敌皇朝也成为过眼云烟,连他们的古之圣贤都死在了禁土中,再也没有重燃希望的一天。 洛秋继续蹒跚地走着,毫无意外又看到更多的白骨,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曾经盛极的世家、大教的影子,禁土之名是靠鲜血和白骨铺筑出来的,一具具刺目的白骨便是无声的见证。 过了今夜,他便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在十年,百年中渐渐化为白骨,然后,灰飞烟灭,彻底消失。 洛秋渐渐累了,扶着山壁蹒跚地走着,一双眸子混沌一片,再也没有光芒,也许是上天怜见,乌云散去,洒落了一抹月光,照亮了将死之人的前路,踏着白骨,一步步远去。 …… 楚朝皇城,尹河之畔,凌烟阁二楼的一间雅房,烛火跳动,一道风华绝代的倩影站在窗前,微风吹进房间,齐腰的青丝轻轻荡起,这是一名让北土很多的圣境年轻人都倾慕的女子,拥有完美的容颜与极高的智慧,如同谪仙子一般,完美无缺。 然而,谁能想到第一次交锋,暮成雪就输给了一名少年,不但输掉了四届花魁,还输掉了行之卷。 静下心的两天,暮成雪默默思考着两人交锋以来的点点滴滴,终于发现那种违和的感觉是什么,洛秋数次拒绝雪非烟,以退为进,就是为了要她亲自在他面前展示行之卷,之后,那突如其来的一招,更是为了进一步推衍行之卷的行脉方法。 而,这期间,她最大的失误就是错判了对手的隐忍,洛秋早已能够站起来,却骗了天下人,一个残疾了十多年的少年,在好起来之后,首先想到竟然不是立刻站起来,而是一如既往地坐上了轮椅,欺骗天下人,以此为凯旋侯府留下尽可能多的时间和筹码。 可惜,洛秋虽然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但他还是低估了不世之书的诱惑。 就在昨日,生之卷传人现身紫枫坡的消息已经传的天下皆知,黎蜀古境的太上长老更是丝毫不掩饰当日所发生的一切,洛秋被逼入天断山脉中,生之卷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楚朝的凯旋侯府,如今,北土的古世家与圣境已齐聚皇城,逼宫军神府。 既然山上不理会,只要不触碰到人间界限,众多圣境便无所顾忌。 因为先输一局,暮成雪对凯旋侯府接下来的反应很感兴趣,她想看看这个洛秋不惜生命也要守护的侯府结局会是什么。 军神征战在外,所有的压力都聚集在汐夫人身上,侯府女卧龙面临的将是来自整个北土的三古世家与传世圣境的威胁,若不是顾忌山上的存在,人间的皇朝都不会被这些古老的传承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区区一个侯府。 楚朝皇宫,象征楚朝最高威严的天谕殿中,一道被磅礴龙气湮没的身影静立龙椅之前,不言不语,前方,三道身影同样静立,气息雄浑强大,不在任何武侯之下。 儒首,将首,宦首,三公齐聚,让整个天谕殿的空气都凝实起来。 象征楚朝巅峰战力的十武侯之上,还有着更高的三公存在,太识,静武,惜羽,平日极少出现,几乎已是传说中的人物,此刻现身天谕殿中,为本来就复杂的局势再添新的变数。 三公装束大为不同,中间太识公一身简单朴素的白色儒袍,星眸银须,面容庄严肃穆,浩然正气盈溢周身,儒门之首,亦是当代帝师,皇朝将近半数的权贵都出身儒门,当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左侧,一袭黑色战衣的静武公淡有愁色,面容冷峻,身后背负一柄巨大古剑,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山岳压下,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后一人,位于太识公右侧,身着一瀑华丽无双的衣衫,容颜绝艳,让女子都黯然失色,手中,紫痕玲珑玉为骨的羽扇轻摇,悠然淡雅,正是楚朝宦首,惜羽公。 三公齐现,是要为楚朝将要面临的命运权衡最有利的方向。 “诸公,可有抉择” 磅礴的龙气中,楚朝皇主开口,隆隆的声音响彻天谕殿,打破了这平静的一幕。 “弃子”太识公轻吐两个字,道出最残酷的决定。 “同意”一旁,惜羽公点头,认可道。 “静武,你呢”龙椅之前再次传出威严的询问声。 “臣,但凭皇主吩咐”静武公一声轻叹,弃权不言。 表决已完,大殿再度归于平静,许久,一道声音响起: “诸公之意朕已明了,都下去吧” “是” 恭敬一礼,三公退去,整个天谕殿唯剩下五彩的龙气中,一人静立,默默思考。 …… “哗啦啦” 孤寂的夜里,山脉深处,传出铁索摇曳的声音,洛秋抬头,借着月光似乎看到山上有人影,不是很清楚,转眼便消失不见。 “幻觉么” 洛秋轻轻摇了摇头,停下休息片刻,旋即继续前行。 “哗啦啦” 下一刻,铁索声音再起,这一次是如此的清晰,洛秋猛然抬头,惊见远方山脉上,一道身影立于山峰之巅,仅仅一眼,天如倾覆。 ( 第二十六章 天罪 四 可怕的目光让远在百里千里之外的洛秋不禁浑身颤栗,这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就仿佛神明眼中的蝼蚁,完全不同的境界,让所谓的勇气、骨气都成为了屁话。 洛秋错开目光,将身子避入山峡之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后背已经尽数湿透。 “叮铃铃” 就在这时,山脉深处,悦耳的铃声响起,一驾光华熠熠的神辇飞驰而来,约莫只有一尺大小,前方拉辇的是一条小小的五彩神凰,灵性熠熠,耀眼的五色光华流转体表,极为不凡,而在神凰之后,漫天光芒汇聚,席卷着天地灵气,尽数纳入神辇之内,惊人异象,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这是禁土之中永恒存在的景象,神辇已行了不知道多少万载,自从禁土形成以来便随之出现,没有人知道神辇之中拉着是什么,甚至连拉辇的五彩神凰都充满了不可知的神秘色彩。 神辇横空而过,离洛秋很近,若在平日,这点距离只不过是转眼之间便可触及,但,如今油尽灯枯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神辇离去,望而兴叹。 洛秋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亘古以来,连古之圣贤都不可得的机缘,一件足以让天下所有圣境疯狂的神物。 不过,因为无知,所以,无悔。 曾经,先生说过,洛秋不是传说中预言的那个人,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命运平凡,毫无特殊,如此逆天的机缘即便是擦肩而过也无法为其所得。 不得天运,注定没有天佑的机缘,这是绝大数人的命,洛秋也是一样。 神辇离开,洛秋收回注意力,再望向山脉之上时,发现山巅的身影早已离去,看似平静的天断山脉,处处透露着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洛秋努力地寻找着活下去的转机,却发现传说永远只是传说,现实永远是残酷的,莫说可以逆天改命的神药,就连千年以上的灵物都不可见。 一夜的时光很快就要过去,洛秋的步伐也越来越慢,一双浑浊的眸子突如其来的明亮,是回光返照的序兆。 最终,还是到了这一步。 洛秋停下了步伐,一生最后的时刻终于停下来,可以安静地歇一歇。 回顾一生,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侯府的两年光阴,他学会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点滴的付出,换回的确是一生最为珍贵的回忆,虽然有些短暂,但是,值得了。 山下书院,杏树凋零,散去一生的风光。 洛秋踏足,忽见鲜血迸散,周身经脉开始崩碎,血如雨落,孱弱的生命,在禁土中迅速枯萎,伴随着漫天飘落的血雨,渐渐消逝。 残躯倒下,砸起一地灰尘,大地迅速被鲜血染红,无声无息,山下之子,魂归尘土。 …… 楚朝皇城,暗潮涌动,三古传承的太上长老们亲临,都是活了太久的老家伙,寿命无多,对生之卷无比的渴望,这是一个契机,活下去的希望。 生之卷是山上之物,本来与人间无缘,也不会有人会想不开去找山上的麻烦,然而,就在不久前生之卷突现凡尘,让他们震惊之余更多了一分蠢蠢欲动的心,虽然得罪山上不是什么明智的事,但不世之书的价值无可比量,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凯旋侯府,汐夫人坐镇凯旋殿,凤冠,诰命服,双眸清冷,静等来自三古传承的战帖。 凯旋之名,所代表的唯有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战无不胜。 青龙战将安静地站在座下,双目微阖,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侯府将面临千年来最大的挑战,天谕殿中的楚朝皇主至今仍未表态,在想些什么无人知晓,汐夫人与青龙从未寄希望他人,凯旋侯府从不弱于人,即便面对的整个北土的三古传承也是一样。 黎蜀古境的活化石亲自来了,这一次不再是灵力分身,而是本尊亲自驾临,普一出现,空间扭曲,荡起一圈又一圈诡异的波浪。 即便封印了修为,将功体限制于人间界限之内,初到人间的活化石似乎还无法完全掌控气息的收放,偶尔溢出的恐怖威压让空间难承巨负,几欲崩溃。 “交出生之卷”活化石开口,眸光冷漠,命令道。 同一时间,侯府之外,虚空再次波动,数道身影若隐若现,降临之后,却没有打算现身,而是想要一看凯旋侯府的虚实。 黎蜀古境既然当了出头鸟,他们便乐得坐山观虎斗,对于人间的这个皇朝,他们知道的不多,但,想来不会太多的麻烦。 唯一让他们稍稍好奇的是,所谓的凯旋侯府在这场风波中究竟会有何等表现,毕竟,有胆量忤逆传世圣境旨意之人不多,而这汐夫人便是一个。 “人间,不是任由你践踏的地方” 汐夫人缓缓起身,顿时,一身功体如惊涛般迅速复苏,强横气息,竟丝毫不输于黎蜀古境的活化石。 “这便是人间的巅峰战力么,不差” 虚空沉浮的身影中,一道淡然的声音传出,话虽平淡却带着一股俯视人间的高傲。 “同是九重天巅峰,比的便是根基与招式的差距,人间的武学会给人惊喜么?”人影之中,又有沧桑的声音传出,道出此战的关键所在。 “不要让吾等失望啊” 高傲至极的话语,这一刻却显得理所当然,传世圣境底蕴深不可测,远不是人间可以比拟,作为圣境太上长老级别的存在,绝对有着足够的实力与底气说出如此话语。 第一招,黎蜀古境的活化石右手缓缓提起,漫天幽光如冥雨洒落,雄浑根基催动秘境极招,卷动周围空间,顿时,黑色气息如狂澜催命,磅礴压下。 “冥之澜” 幽冥之澜自活化石周身荡出,神威浩荡,让整个凯旋殿都剧烈晃动起来,恐怖威势,天惨地哭。 汐夫人踏足飞身,霞衣飘荡,纤手虚按,蓝色惊涛汹涌澎湃,大海无垠,狂卷而出。 “世浪东流” 极招对碰,天地变色,神惊鬼惧,一道又一道余波震荡而出,周围桌椅顿时被狂流碾压地化为漫天碎雨,初招相对,便已是极招,两人同退两步,各自染红。 不等内息平复,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天地间一触即离的武决,招招快,招招狠,无数次的相碰,而后又再次是分离,快到极致,又狠到极致,让人只感目不睱接。 高手交锋,生死一瞬,活化石一招一式皆是圣境上乘,汐夫人招起招落更是侯府至绝,来自圣境与人间最巅峰的对决,为这一场大战谱写出一曲最惊心的旋律。 偌大的凯旋殿已容不下两人的身影,战至狂热,皆无保留,幽光吞天,波涛动地,骇人心神。 “惊涛裂万里” 久战无益,汐夫人饱提功体,再出侯府至强之招,即刻间,大地开裂,碎石漫天,蓝色惊涛疯狂卷动,直冲苍穹。 黎蜀古境的活化石突感逼命危机,双手齐化,两尊冥月升腾而起,幽光洒落,无边森寒席卷而来,冻天结地。 “双月封天” 三古圣境不世之招再现尘寰,顿时,引得侯府之外诸人心神震动,人间的强者,不差。 黎蜀古境的这位活化石活了近两千年,即便在诸圣境中也是极为可怕的存在,能将其逼到这个地步的人除了诸圣境的境主外,便真的不多了。 极招相碰,天地失色,凯旋殿外,如遭神劫,大地塌陷,断痕纵横,被毁的惨不忍睹。 “承让了” 灰尘散尽,汐夫人站在活化石身前,印向后者心口的掌劲收回,初战,结束。 黎蜀古境的活化石神色僵硬,分明不落下风的极招相对,却已他的败北告终,在最后的那一瞬间,快到极点的破空而至,分明已超越了人间速度的界限。 同是九重天巅峰的修为,怎会有如此超越界限的极速? 难以接受的败北,活化石颜面无光,挣扎许久,方才沉声道,“你赢了,三月之内,我不会再踏进凯旋侯府半步” 三个月的期限,不多,却也不少,这是黎蜀古境的承诺,也是不得不做出的让步,身为圣境太上长老,当众之下,他还是要顾忌这张老脸。 话落,活化石转身离去,一战之辱,此生难忘。 “人间竟有如此强者,侯府女卧龙,让吾等刮目相看” 侯府之外,虚空沉浮的身影一道道离去,人间皇朝的实力需要重新认定,仅仅一座武侯府便有如此强者坐镇,这个皇朝看来并不像他们想象中不堪一击,在没有模清虚实前,他们不想再轻举妄动。 人影离去,汐夫人嘴角突然溢出鲜血,身子晃动,竟是强忍爆发的伤势,自凯旋论战以来,连番大战加上为洛秋疗伤,修为接连耗损,一身功体早已不复往日,今日一战,再添重创。 “夫人” 青龙上前扶住汐夫人,苍老的眸子中充满担忧,侯不在,如此重担全压在后者一人身上,凯旋之名,何其沉重。 “我没事” ( 第二十七章 天罪 五 凯旋之名,战无不胜,这是不容战败的神话,一旦失败,侯府将会顷刻崩塌,所以,汐夫人不能败,哪怕代价再沉重。 凯旋侯在时,汐夫人只是侯府女卧龙,但如今侯已出征,汐夫人就必须走到台面前,女卧龙之名早已名不符其实。 汐夫人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身为一介女流,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硬是凭着自己的力量扛起了侯府的半边天。 “今日一战后,侯府将会有三个月的喘息之机,三个月后,将是真正的生死存亡” 汐夫人神态疲惫,皇城的天已变,而北方的战事短期内不会结束,侯不能归,侯府处于最虚弱的时候,等待诸多圣境卷土重来时,能否撑过这一劫就连她亦没有把握。 毫无疑问,今日一战给了诸圣境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对人间有了些许顾忌,但,天谕殿的那位楚朝之主一直没有开口,这才是真正的威胁,种种迹象都表明皇主这一次是要放弃处于风雨飘摇的凯旋侯府。 所有人都在等侯府战败,不败神话若破灭就不再是神话,墙倒众人推,到那个时候,不论皇主是否开口,凯旋之名都不再属于侯府。 千年不败的凯旋侯府已经臻至了楚朝信仰的巅峰,功高震主一直是臣之大忌,侯府的未来,已无回头路。 是以远在北疆的侯不能回,军神若不能凯旋而归,岂能承担凯旋之名。 汐夫人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因此,不论付出何等代价,她与侯都要继续承担起侯府战无不胜的神话。 比起任何时候,侯府都更需要这三个月的缓冲时间,为了这三个月,她甚至不惜暂时忍下洛秋的仇恨。 最后的时刻,她强压心中的杀机,选择停手,黎蜀古境的太上长老不能死在侯府,尤其是现在还有无数道目光盯着侯府。 当日将洛秋逼入禁土的三人,已经现身皇城中,黎蜀古境的活化石还有九云圣境、北方王家的太上长老,而今日,三大传承现身的不过只是黎蜀古境的活化石一人而已。 此仇,唯有血才能偿还,三个月之后,他们将面临凯旋侯府最直接的怒火。 望着汐夫人攥地发白的双手,青龙战将轻叹,他清楚小公子出事对夫人的打击,两人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什么感情都选择埋在心中,但没有人会否认小公子在夫人心中的重要性,在当日凯旋论战,小公子面对南羽侯重伤垂死时,夫人那几欲发狂的神情他至今依然记忆犹新,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夫人丧失了冷静,不惜自毁根基,一掌几乎断尽南羽侯的生机。 “自今日起,侯府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汐夫人搬下号令,旋即朝着侯府后院的一处被遗忘许久的密地走去,人间皇朝千年,一直有着独属于凯旋侯府的神话,深掩黑暗中的底蕴,是到了该现世的时候了。 创造神话永远都不会是运气,而是真正凌驾一切的力量。 侯府不能输,赌上凯旋之名! …… 天断山脉,倒下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地上唯有干涸的血迹残留,寒鸦凄厉,飞过枝头,天际阴云连绵,滚滚翻动,大雨之前的预兆,让整个天断山脉都显得阴沉下来。 半个时辰后,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洒落大地上,冲起地上的血迹,随着流淌地雨水渐渐远去。 “哗啦啦” 五截山脉深处,铁索摇曳的声音再起,起伏的山脉上,数道身影站在那里,装束古老,看不清面容,在这万古死寂的禁土中出现,让人直感毛骨悚然。 “吾赐你新的生命,代价是你之半身,公平之极” 位处五截山脉之外,**存在第六截山脉中,雷鸣滚滚,沉重的压力,让虚空都曲折起来,九曲回廊尽头,威严的声音回荡,仿佛神明之音,来自虚无的九重天外。 “人,你别无选择” 之音现今朝,洛秋身躯被禁锢虚空中,一动也不动,灰发散乱,不复生机。 “你是谁” 口虽不能开,意识却未消失,在这神秘的空间内,竟有意识之音传出,与对话。 “古遗一族大祭司,玄古” 陌生的种族,陌生的名字,洛秋从未听过,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心生忌惮,长存禁土的存在,匪夷所思。 失去半身,意味着什么,洛秋很清楚,但正如玄古所说,他别无选择。 之力从天而降,直直落在洛秋身上,恐怖的力量不可阻挡,硬生生将肉身一分为二,同样年轻的面容,同样漆黑的长发。 枯木逢春,生机再造,不可思议的之力,超越了洛秋的认知,绝非人间可有的力量。 “嗯?” 神秘空间中,再传轻咦,仿佛思考片刻后,威严的声音响起: “人,吾可以再赐你一次机缘,让你离开这里” 两道身影中,一道躯体双眸睁开,看着空间内卷动的阴云,开口道:“代价” “你之命魂” “可以”洛秋点头。 “人,吾欣赏你的痛快” 强横的之力再次降临,洛秋只感灵台中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旋即恐怖的虚弱感传来,半身之后,三魂亦少了一魂。 人之三魂,天魂,地魂,命魂,缺一不可,命魂主生死,命魂离体,意味着将来洛秋的一生将会受人所制。 “十日后的月食之时,将是天断山脉封印千百年来最弱的一日,届时,你沿着弱水北行,在离此大约四十里的地方有一块断碑,在月亮被完全吞噬的一瞬间,断碑上空会有片刻的封印空洞,能否出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来自天际的声音渐渐远去,洛秋旁边,另外一道半身融入虚空,紧接着,神秘空间迅速崩碎,于此同时,九曲回廊之外,第六截山脉上空的雷云亦重新归于平静。 离去,带走了半身和命魂,为了活下去洛秋付出了最残酷的代价,人一旦有了牵挂,生与死便不再洒月兑。 半身的洛秋回到了之前昏倒的地方,站在那里沉默许久,匪夷所思的生死经历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他很清楚他绝不是第一个被玄古选中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距离月食之夜还有十天时间,他必须考虑好出去后要怎样面对整个北土大教的追杀。 如今他生之卷功体已废,根基大损,加上失去了半身,一身根基更是十不存一,短期内想要恢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根基的差距只能靠着速度和招式来弥补,为今之计,他必须彻底改变自己修炼的方向。 想到这里,洛秋迈步朝谷中走去,他想再次一观刻在断崖石壁上的字迹,那是绝代剑者留下的剑意,或许对他有所帮助。 半日的大雨后,雨势渐渐小了起来,淅淅沥沥地小雨中,春秋古剑依然静静地插在石壁上,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变化。 洛秋从未学过剑,但他曾与真正的剑者交过手,青霜谷一战,面对君少卿凌厉的剑意,即便身具不世之书生之卷,他都无法占到丝毫便宜。 春秋古剑上刻有练剑的功法,虽然不是绝顶,但对于洛秋来说也足够了。 平凡的剑招,配合春秋剑,洛秋开始练剑,天断山脉压制一切功体,所以,修炼起来要比外边困难了许多。 失去功体的催动,洛秋每学一招都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这是禁土的法则,任何人都无法违背。 仅仅一日,洛秋右手便磨出了一颗颗血泡,身躯疲惫不堪,失去半身的代价这个时候开始显示出来,较之正常之身孱弱了许多的躯体无法承受如此强度,开始出现虚弱之态。 这是意志无法主宰的难题,有了缺憾的肉身带来的副作用让洛秋再次体会到双腿残疾时的力不从心感,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握剑的手不住颤抖,早已抬不起来。 昔日的无双根基,如今十不存一,洛秋只能重新一步步练起,今日的每一滴汗都是见证,修炼之途没有捷径,更没有奇迹。 孤心看剑,剑中几多功名,月下的身影,不愿放弃,开弓没有回头箭,迈出了第一步,他便要一直走下去。 累了,便抱着剑倚在断崖下休息会,饿了便吃些摘来的果子,天断山脉最不缺便是各种野果,即便算不上什么灵果,也比寻常食物能更快的恢复体力。 只是石壁上的剑意对洛秋来说太过高深,虽然绝代剑者刻下字迹明显是想要留下传承,不过不到十日的时间想要彻底领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学到十之一二已是他的极限。 第十日,洛秋不得不上路,玄古说的地方离此不近,走路的话怎么也要一天的时间。 将春秋古剑负于腰后,洛秋向着弱水方向走去,这是他回去的唯一机会,绝不能错过。 五处起伏的山脉中,铁索的哗哗声催人心神,人间禁土,太多未知,传说中从未有人活着走出的禁忌之地,今日,再次迎来人类的挑战,成与败,在此一搏…… ( 第三十二章 天罪 十 洛秋的伤很重,才会在回来的路途中一直无法醒来,好在离开禁土后自身的修为在一点点恢复,对其修复伤势开始有了一些帮助。 皇城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尤其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北土不世出的圣境和三古世家都汇集此地,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生之卷,能否恢复实力,对洛秋来说显得无比的重要。 而且皇城中认识洛秋的人不在少数,这绝对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一旦身份败露,后果闭着眼都能想到。 修行界有一种搜魂的秘术,能将一个人的记忆完完全全剥离,被施术的人十有**会直接极为痛苦地死去,最好的结果也是变成一个记忆全失的白痴。 四公主没有见过洛秋,但并不代表不能认出他,自从生之卷现世,象征皇朝巅峰权势的数座府邸中都出现了洛秋的卷宗,关于后者的一切资料都记载地极尽详细。 商队进了府邸,待货物卸下后,除了赵瑟外所有人都领了赏钱离去。 就在这时,一位高贵美丽的女子袅袅走来,身着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及腰的青丝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缎带,轻轻束住一缕长发。 女子很美,娇媚中又带着几分宁静,若说药妃的容颜是倾城祸水,那么楚珊舞的美便是淡雅清远。 这是皇朝最智慧的女子,一颗七窍玲珑心晶莹透彻,让人心生忌惮。 赵瑟将一路上的遭遇详细地交代给了楚珊舞,路遇杀手和洛秋受伤的事情自然也没拉下,不过,洛秋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名字,赵瑟也不知晓。 智慧如妖的四公主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看着马车上闭目不醒的少年人,眉色微凝,总觉得有些眼熟。 也许是上天相助,如今的洛秋满身满脸都是血污,容颜难辨,加上三月前,洛秋被逼入人间禁土已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先入为主的条件下,再聪明的人也无法将眼前少年与洛秋联系起来。 “好好照顾他,待他醒来后带他来见我” 楚珊舞不再多想,移步离开,这里已没有她什么事,既然赵瑟等人活着,那紫痕龙纹鼎必然无事,最近是多事之秋,身为皇朝四公主她不宜在宫外留的太久。 眼前的少年似乎总是感觉很是眼熟,但是仔细想想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也许是她的错觉吧。 不过既然有恩于她,那么待少年醒来就尽量满足他一个要求吧。 至今还没有醒来的洛秋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逃过了一劫,面对这个皇朝最聪明的女子,就连汐夫人都要小心应付,能这样避过正面交锋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紫痕龙纹鼎所在的马车就被搁置在了府邸的院子中,洛秋静静坐在上面,气息悠长,一动也不动。 四公主吩咐过不许任何人靠近,自然不会有不长眼前去打扰,若不是立场不同,或许洛秋会被识人善用的楚珊舞笼络也说不定,不过,凯旋侯府从不参与皇位之争,注定他不会与任何皇室之人走的太近。 紫痕龙纹鼎上,云中的盘龙已睁开双眼,一丝丝龙气从鼎中升起,然后没入洛秋体内,悄无声息地滋养着后者残破的身躯。 龙气很微弱,但胜似没有,这是吸收洛秋鲜血后的反哺,紫痕龙纹鼎失踪已久,龙气几乎散失殆尽,若不是四公主费尽心机寻到,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会重现人间。 夜幕降临,明月高挂时,洛秋终于醒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眸子闪过一丝迷茫。 还好,这只是短暂的记忆弥乱,洛秋回过神,走下马车,仔细观察下便知晓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带回了皇城。 夜凉如水,一片宁静,洛秋拦住了一名掌灯的侍女,询问之下才知道这里是四公主在宫外的府邸。 对于皇朝的这位四公主他也是曾有耳闻,惊讶之下也是心有余悸,好在他现在这个鬼样子没有人能够认出,否则麻烦就大了。 侍女准备好了洗澡的水和换洗的衣服,执意要服侍洛秋沐浴更衣,在洛秋的再三劝阻下才退了出去。 衣服都是新的,洛秋关上房门,边清洗身子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处定然不是久留之地,四公主还不知晓他的身份,想要离开也不会太难,只是,离开后,他该去哪里。 凯旋侯府如今还不能回去,其他地方他又无处可去,想来想去还不如暂时留在这里。 这里是四公主的府邸,只要四公主不闲的没事亲自跑来,对他来说这里才是皇城中最为安全的地方。 而且,他必须尽快弄清楚皇城中的情况,留在这里会带给他不少方便。 月色很好,洛秋穿好衣衫后,来到院中,手一挥,春秋剑飞出,右手一握,身随剑行。 夜下练剑,剑指一段分明,洛秋身影如幻,一剑快过一剑,风中的剑声,在天地间鸣动。 是快,还是快,风中的身影,剑影,让人难辨。 洛秋曾经坐在轮椅上十六年,行之意义,又岂是常人能够理解。 他不曾行,当他能走下轮椅时,却不得不强行压下这份渴望,因为他要尽可能为侯府留下时间。 所以,他不能下来。 得到行之卷后,他更是尝到了行之艰难,只是简单的一步,他便失败了无数次。 行,只是简简单单地迈步而已,其他,再无! 洛秋的步伐越来越快,剑亦越来越快,剑随意动,快如风影。 天亮了,洛秋用布条缠绕好春秋剑,然后走出了府邸,虽然不打算离开这里,但总归还是要出去探探情况。 皇城依然繁华,北土诸圣境降临楚朝对凡人的影响并不大,洛秋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因为认识他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命海之下,易容之术对于普通人还算有效,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一眼便能看出真假,若是为了不让他认出他来易容的话,反而更会引人注意。 走了许久,洛秋终于得到了一个还算有用的消息。 原来,两天后便是当朝皇主的寿辰,届时将在九宫园招待诸侯王公,据说,很有可能会有圣境之人到临。 人间的君王很少有人能够接触到圣境之人,因为凡圣有别,若不是生之卷,圣境绝不会轻渡人间。 这一次,圣境不仅走出数尊太上长老,还带来了诸圣境的弟子,甚至传言有圣境的神子将要亲自前来。 这是圣境故意传出的消息,在皇城中已传开,目的难明,不过着实引起了很大的风波。 更有传言,说是四叱院的第一人尹墨霄引起了诸圣境的注意,已有数位圣境的太上长老看上此子,欲将其带回圣境之中。 也说消息说是皇主欲要在寿宴之上为尹墨霄封侯,赐天武之名,让后者成为皇朝的第十一位武侯,也是皇朝史上最年轻的武侯。 一个个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震撼,但偏偏没有任何有关凯旋侯府的消息,似乎是所有人都选择忘记了这最为关键的一点。 洛秋得到这些消息后,便回去了,他已经没有在打探下去的必要。 若他没有猜错,这次皇主寿宴会成为侯府与圣境的直面交锋,越是掩饰,便越意味着诸圣境的迫不及待,而届时唯一的变数便是当今皇主的态度了。 这一次,他必须要去,不惜任何代价。 “嗯” 突然,洛秋停下脚下的步子,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倩影。 雪非烟,曾经的四届花魁,如今的侯府侍女。 看的出来,雪非烟在侯府过的还算不错,举止之间多了几分宁静,少了几分轻怜。 当初患得患失的病美人,看起来真的变了。 洛秋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依然美丽的身影,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们好就行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游子再累,也只是希望亲人能够过的好一些,其他的,真的就没什么了。 凝望的目光引起了雪非烟的感应,回首相望,却发现人群熙熙攘攘,并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洛秋走了,此时还不是相认的时候,他的身份太过敏感,现身之后只会带给侯府更大的麻烦。 侯府四年,汐夫人了解他,他也了解汐夫人,一旦知晓他还活着,侯府恐怕就真的要与全天下为敌了。 为今之计,他必须想办法混进皇主的寿宴中。 四公主那里是个突破口,只是他的这张脸有些麻烦。 不过,洛秋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个麻烦,那么毁了便可以了。 回到府邸,洛秋来到了假山旁的池水前,剑指一引,春秋飞出,然后从天而降。 “哗” 但见鲜血喷洒,洛秋脸上,一道恐怖的伤口出现,从眉心一直划到左脸之下,血肉模糊,破坏了整张面容。 “铿”地一声,春秋剑插在了地上,洛秋低下头,平静地看向水中的倒影。 如此,便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了吧。 ( 第三十三章 天罪 十一 殷红的鲜血,顺着割裂的伤口淌下,疼痛不知何时对洛秋已经不算是什么痛苦,从十六年来每逢冬雪的双腿刺痛,到了青霜谷以鲜血种菱晶花,每一次的疼痛都远超今天。 毁去的容颜只是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洛秋并不在乎,无所谓值不值得,伤疤,他太多了,这一次不过是出现在脸上。 赵瑟来了,为了洛秋而来,亦是为了四公主的命令而来。 看到洛秋脸上血淋淋地伤疤,赵瑟神色大变,为何一日不见,前者竟然会变成如此。 “练剑时出了一些意外”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道出最难以置信地事实,洛秋的解释很简单,却让人不得不选择相信。 赵瑟心中沉默,不再多说,眼前的少年如此年轻便毁去了容颜,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脸,修行之人也不能例外。 “四公主让我在你醒后带你去见她,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秋” 顾字是汐夫人的姓氏,洛秋掩饰了自己的身份,取汐夫人的姓氏与自己名中的秋字,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名字。 “顾秋”赵瑟默念,楚朝顾姓之人不多,皇城中更是少见,唯一他知晓的便是凯旋侯府的汐夫人了。 不过,赵瑟压根没有将洛秋和汐夫人两人联想到一起。 “走吧” 话落,赵瑟打消自己胡思乱想地心思,领着洛秋朝皇宫方向走去。 洛秋是第一次来皇宫,这是楚朝那位神秘的皇主所在之地,据说,就连诸多皇子都很少能见到皇主真颜。 汐夫人当今皇主极少提及,洛秋也从不过问,因此对于皇宫中这位权势的至高者,他了解的并不多。 一入宫门,扑面而来的便是雄伟浩瀚的压迫感,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皇宫的恢宏大气让人震撼,洛秋却没有心情去看这些,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皇朝最为智慧的女子,哪有时间去理会其他。 四公主喜欢安静,皇主为此特赐下一处单独的庭院,让其远离后宫的熙攘。 洛秋在赵瑟的带领下一路顺利来到四公主的住处,期间并未遇到太多拦阻,看来一切都是楚珊舞安排好的。 第一次见面时,洛秋还未醒来,而这一次直面相对,将会是对其最大的考验。 面对一个智慧如妖的女人,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第二次见面,楚珊舞正在院中煮茶,双手若舞,挑,分,斟,倒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见两人到来,楚珊舞也不开口,继续专心地煮着身前的茶。 “请” 许久之后,清雅的茶香四溢开来,楚珊舞斟出一杯茶,推到洛秋面前,比出一个请的姿势。 洛秋也不客气,端起杯中茶便倒入口中,很烫,也很好喝。 “公子看来不是好茶之人”楚珊舞看了一眼洛秋,掩嘴一笑道。 “山野之人,不懂这些,让公主见笑了”洛秋放下茶杯,咧嘴笑道。 洛秋说的是实话,他本来就来自山下,只是,这这一笑,伤口扭动,让本来就煞风景的一张脸变得更加恐怖了。 “是珊舞疏忽了,还未来得及问公子,公子的脸上伤是怎么回事?”楚珊舞这时仿佛才发现洛秋脸上的伤疤,目露歉意,关心问道。 闻言,洛秋心中一叹,这个四公主果真如传言一样心智如妖啊,小小地一个细节便充分体现出智慧的非凡。 要说楚珊舞方才注意他这张神憎人厌的脸,鬼都不会相信,但,刚才问和现在问是绝然不同的效果。 人与人相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外貌,而四公主的行为却是在告诉他,她并未将这些看的很重要,所以才无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如今的一句问候,不过是发现之后关心罢了。 若是笼络人心的本事,四公主当真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洛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着实让人容易心生好感,可惜,他脸上的伤是自己划得,所以在看透之后,他对此女却是更加忌惮。 “今天练剑时过于心急,一时失手出了一些意外,不碍事” 既然问到,洛秋便将编好的理由再说了一遍,说的多了,感觉连自己都有些信了。 “公子请稍等” 话落,楚珊舞起身回到房间中,不多时,手里拿着一个玉瓶和一张半边的面具走了过来。 “试一试” 柔美的娇躯靠近,带来一阵阵诱人的香气,楚珊舞亲自将面具带到洛秋脸上,遮住了受伤的大半张脸。 “看来很合适” 楚珊舞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嫣然一笑,轻声道“这是疗伤的灵药,对外伤最是有效,希望对公子有些帮助” 洛秋接过玉瓶,打开之后,只感觉灵气扑面,心知不是凡物。 “多谢公主恩德” 麻烦多了不压身,秉着来者不拒的原则,洛秋也不在乎再多收一瓶灵药,很是自然的揣进了怀里。 看着洛秋的动作,楚珊舞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最不怕便是送出去的东西收不回,只要不是傻子,定然知晓拿人手短的道理。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师承何方?” 来了,洛秋心中暗道,前面的说了那么多话都是两人间虚伪的胡扯,现在才是重点。 “在下顾秋,在紫胤宫学过几年剑,小门小派,入不得公主法眼” 洛秋继续胡扯,他是学过紫胤皇朝的剑招与功法,不过也只是半招残式而已,至于紫胤宫,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门派。 楚珊舞眉头微微蹙起,紫胤宫?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北土的修行门派她几乎都知晓,就算北土之外传承,西陵,南界,东朝的大教她也多数都有耳闻,然而,不论她怎么思索都没有任何有关紫胤宫记忆。 莫非真如前者所说,只是不起眼的小门小派而已? 她曾派人调查过拦截商队的杀手尸体,根据三人的衣着推断,十有**是四奇宫中烟、云、风、火四宫的杀手。 能在四奇宫的四宫杀手中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门小派的弟子。 难道世间的天骄已经多的满大街都是? 楚珊舞总觉得不对劲,仔细观察眼前少年的小半张脸,依然感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仿佛认识很多年似的。 “顾秋,顾秋” 楚珊舞排除心中杂念,再次沉默下来,从头梳理思绪。 洛秋感觉情况不对,被盯地心头直发毛,这个女人不会想起什么了吧。 许久之后,楚珊舞脑中灵光一闪,就要想到什么东西时,却听到“啪”地一下茶杯碎裂声,好不容易出现的思绪瞬间消失不见。 “在下该死,一不小心摔坏了公主的心爱之物”洛秋赶紧起身道谢,神色惶恐道。 “……”思绪被打乱,楚珊舞再也捕捉不到那一丝灵光,深出一口气,强压心中的烦躁道“没事,一个茶杯而已” 看到四公主的表情,洛秋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好险。 此地不宜久留,否则这个妖孽一般的女人在想起些什么就麻烦了。 “公主,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公主能否答应”也顾不得楚珊舞心情,洛秋只想讲完走人,实在不行他再另想其他办法,这里绝不能再呆下去。 “讲”楚珊舞轻抿一口香茶,平息了一下心境道。 “两日后皇主的寿辰,听说会有圣境的传人前来,在下仰慕诸圣地已久,十分想看一下这些圣境中传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洛秋说的言真意切,合情合理,连自己都信了,修行之人有几个不仰慕圣境者,若能侥幸被圣境看中收为弟子,那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听到洛秋的请求后,楚珊舞静默不言,倒不是她做不到,也不是不想帮,她只是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真的可怕,尤其是智慧如妖的女人。 等了许久,待洛秋都有些不耐烦了,楚珊舞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有些麻烦” 说到这里,楚珊舞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为难。 “麻烦你个……”洛秋心中暗暗地诅咒了一句,但知道不表个态是不行了“公主恩德,在下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差遣,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前者的保证,楚珊舞方才满意了笑了笑,“公子言重了,两日后我会准时派人去请公子” 本来因为商队的事情,她就打算尽力满足眼前少年一个要求,如今能换回来额外的保证,也算是意外之得了。 洛秋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他心中底气不足,时刻都想快点离开,对此也没多想。 “公主若无其他事情,在下就不打扰公主休息,先告辞了” “请” 两人各怀鬼胎,一个不想多留,一个没有多留,首次交锋,在一声“请”中落下帷幕…… ( 第三十四章 天罪 十二 离开皇宫,洛秋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透,清风吹来,微微发凉。 皇朝四公主,名不虚传! 这是他遇到过最难对付之人,不是指武力,而是最纯粹的智慧,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皆有着不容忽视的用意,那一双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人心,让他不得不处处小心提防。 就在刚才,他发现楚珊舞的眼神不对,仿佛看出了什么,让他着实出了一把冷汗。 还好,他及时摔碎了茶杯打断了前者的思绪,否则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回到四公主在宫外的府邸,洛秋嘱咐了侍女不要来打扰他,旋即关紧房门开始全力恢复功体。 只有两天时间,他要尽可能地增强自己的实力以对付不可预料的麻烦。 没有人知晓未来会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例外,如果不想死的话,实力才是最大的关键。 自从出了禁土,他的修为已开始逐渐恢复,尤其是受伤的这几日,不知为什么,他的功体恢复反而加快了不少。 两日之后,顺利的话,他应至少恢复到昔日的七成以上修为,至于剩余的三成,就要靠他的造化了。 洛秋闭目凝神,功体运转,下一刻,周身蓝色气息升腾而起,灵识内视,只见心泉之上潮涌澎湃,疯狂涌向周围的命海中,无垠大海迅速扩张,眨眼万里奔腾,突然,一道巨浪直冲天际,惊起万丈波涛,雄伟异象,让人惊叹。 古有命海成圣之人,区区凡躯中,蕴藏博龙潜力,上击九天,下落九幽,几所不能,人体宝库,深不可测。 就在这短短两日内,皇城中风云变幻,暗流涌动,圣境传人纷至,更有神子降临,无暇宝体,盈溢流光。 两日后,关闭已久的凯旋侯府重开府门,汐夫人走出,一步步朝皇宫方向走去,莫名变化,让人惊颤。 “青龙,侯府就拜托你了” 离去时的托付,显示出了侯府女卧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侯府没有她,还有侯,还有青龙,凯旋侯府,不容半点妥协。 凯旋之名,代表的唯有那区区的四个字,战无不胜! 城中,四公主府邸,一位年轻的侍卫走来,看着紧闭的房门,躬身一礼,开口道: “公子,该走了” 咣当,房门荡开,一股蓝色波涛澎湃而出,震得侍卫连退数步,波涛中,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凌厉挺拔,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走吧” 洛秋轻道,半边遮掩的面容冷漠异常,终于,到这一天了。 同一时间,皇城之中,十数座府邸神光冲天,荒兽怒吼,神辇,凤座,古轿出现空中,朝着九宫园方向掠去。 皇城老百姓见此,惊骇震动,这便是传说中的圣境神明么? 人间不需要真实的神明,尤其平平静静过日子的百姓更不需要神明,此时的漫天异象,对于城中百姓来说更多只是恐慌而不是喜悦。 皇朝的天变了,人人都知道,这一刻连凡人都感觉到这窒息的压力,有知情人道出了一丝隐秘,很快传遍皇城:圣境神明来到人间是为了降罪凯旋侯府。 这是真正的大动荡,凡人震惊,军神是楚朝的信仰,凯旋侯府更是为了守护皇朝付出了一代又一代的牺牲,什么是神明他们不知道,但若无军神和凯旋侯府,楚朝和平,只是一句空话。 凡人是坚强的也是懦弱的,引导的好便会成为一股可怕的力量,引导不好只不过一盘散沙罢了。 众人观局,看着侯府如果应付此劫,战无不胜的凯旋神话,是否还能延续? 九宫园,群雄汇聚,十武侯除了在外征战的凯旋,紫阳,北武,其余皆已到齐,就连伤势还未恢复的南羽侯也来了,看向十武侯座首的汐夫人眼中充满寒意。 玄天侯在一旁挡住了南羽侯的目光,示意后者隐忍,不要在这个时候引人注意。 开阳侯来了,经过汐夫人面前时,短暂驻足,轻叹一声,道“对不起” 当日凯旋论战,他亦是迫不得已,他欠玄天侯一个人情,但,不可否认,在他心中,一战凯旋是他早就有的想法。 无可挽回的一战,最终将凯旋侯府逼到了今日的地步,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凯旋之名,不应在战场之外的任何地方染尘。 听到开阳侯的道谢,汐夫人神色无波,不言不语,今日,便会是了结,其余说什么都是多余。 净光,摇星,季玉,布衣,四侯依次而座,亦没有太多言语,知晓今日将会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寿宴,皇主已多年未曾现过真身,设宴于此,究竟是何态度让人难以琢磨。 十武侯到齐七人,近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十武侯,代表着皇朝的巅峰战力,大都时候都坐镇武侯府中,威慑天下,若无重大事情,很少相见,更不用说七武齐聚。 “人间,让吾等惊讶了” 话声中,天空降下雄霸身影,血迹斑驳的战车中,天玑峰的太上长老到了,强势绝伦的气息,震得四方珠帘不断哗哗摇曳。 几乎同一时间,古轿,神辇,凤座从天际降临,数道身影走出,来自其余圣境的太上长老也到了,黎蜀古境、北方王家、天羽圣境、雨家等等,一个比一个来头吓人。 坐席上,有独属于诸圣境的位置,数位美丽的宫女上前,一一安排好诸人的座位,之后便站在一旁,静候差遣。 再接下来,楚朝十余位皇子和公主也来了,为首,浩然正气扑面,头戴鎏金冠的年轻男子踏步而来,一步接着一步,缓慢而又有力,发墨黑,更衬冠下冷峻的面孔,挺拔身躯,不曾弯下半点,好像在这神木一般挺秀的身躯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传说中的皇主第一子,楚子衣,楚朝皇位几乎不可撼动的继承者。 楚子衣之后,另有几道年轻的身影同样极为引人注目,即使楚子衣亦无法掩盖其光芒。 二皇子楚炎武,三皇子楚沧浪,七皇子楚江帆,三位皇子气度不凡,让人不知觉地将目光望了过去。 另有两道倩影同样吸引了少人的注意,那便是四公主楚珊舞,还有九公主楚若彤,一个智慧无双,一个古灵精怪,是皇朝最为璀璨的两颗明珠。 诸位皇子与公主落座,预示着盛宴将开,下一刻,歌舞聆耳,仙音渺渺,美妙琴音中,一人独舞,绝代风华傲世全场,竟是凌烟阁暮成雪。 “竟然是她” 有圣境的太上长老认出了暮成雪,眸子中精芒跳动,有些意外。 “人间的皇主,再次让吾等刮目相看了” 显然,圣境中认出暮成雪的不止一人,对于暮成雪被请动来此,很是惊讶。 “这是” “惊鸿舞” 惊鸿一舞,天下皆惊,诸圣境也无法坐稳,早已耳闻,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在场皆是身份非常之人,一眼便看出了此舞的超凡绝伦,有一人曾经亲眼见过,心中却更加震动。 为何,他再也没有了对不世之书的感应。 四公主身后,洛秋神色变化,难以接受这突来的变故。 不世之书生为首,有着对其余天书的特殊感应,如今,感应无端消失,实在匪夷所思。 莫非,这也是失去半身之后的代价吗? 盛宴之间,绝艳的舞姿缭绕了众人心绪,几乎所有年轻人的目光都被暮成雪牢牢吸引,一刻也不愿意挪开。 就在这时,皇座之前,天降异象,瑞彩道道,龙气汇聚,一尊雄伟身影出现,普一现身,便在场众人从迷醉中醒来,心神俱震。 这便是楚朝的皇主吗? 一道一道的龙气缭绕,让皇座之前的身影看不清晰,仅仅是那一丝丝散落的威压便让在场众人感到无比压力,沉重,浩瀚,如同无边汪洋。 诸圣境的太上长老们心中震撼,这种威压,让人难以喘息,他们只有在境主身上才感觉到过,人间帝王,竟然也有此等实力。 “人间的皇主,有礼了” 黎蜀圣境的活化石首先开口,话语客气却依然掩不住身为圣境太上的傲气,人间两字,便意味着圣凡有别,是警告,更是威胁。 等待了三个月,他已到了忍耐了极限,尽管人间的力量一再超出了他意料,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客气”威压的声音自皇座上传出,楚朝皇主不为所动,丝毫不理会前者的挑衅。 “今日设九宫之宴,诸卿不必拘谨,请” 皇主再开口,宣布宴席开始,诸圣境各自怀有打算,不愿做出头鸟,场面一时间竟平静之极。 武侯息武,圣境息兵,皇主息声,短暂而又诡异的平静,让九宫寿宴显得有些沉闷。 洛秋没有资格入席,只能站在四公主身后,静静地看着武侯之首的座位上那道熟悉的背影,眸子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歉意。 仅仅三个月,汐夫人却仿佛老了三十年,偶然一瞥,那端庄美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道道刺目的鱼尾纹…… ( 第三十五章 天罪 十三 在场没有人认出洛秋,就连汐夫人也是一样,脸上的面具不过摆设,在场之人都非凡人,一眼便可看透面具下的容貌,但,一张毁掉的脸,一个已死的人,谁又能联想到什么。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四公主聪明的像妖孽一般。 “呀咧呀咧,真是让人压抑的气氛” 偌大的寿宴一角,在属于四叱院的坐席上,一道银发身影颇为无聊地喝着杯中酒,开口道。 “白轩,这是皇主寿宴,注意你的言谈举止”一旁,神色始终一丝不苟的段风行提醒道,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能成为朋友很是让人匪夷所思。 白轩双眼微微眯起,不理会段风行的提醒,继续道,“尹墨霄,你说皇主什么时候给你封侯” 尹墨霄轻笑,淡淡道,“等待的过程才是最美好的,白轩,你太着急了” 诡异的三人组合,没有属于朋友的尊重与友好,却离奇的相聚在一起,这是四叱院最恐怖的三个人,强如叶东陵都没有一成把握能赢下其中任何一人。 “我猜,就是现在” 如同毒蛇一般眯起的眼睛,看着圣境坐席的方向,白轩嘴角一弯,开口道。 话声还未落,圣境坐席中,北方王家的太上长老走出,“楚皇,王家欲要一个人,还望楚皇能够答应” “谁” 皇座之上,再次传出威严的声音,问道。 “四叱院,尹墨霄” 王家的太上长老一字一句道,话语坚决,不容拒绝。 闻言,在场之人皆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王家早已传出消息要带走尹墨霄,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尹墨霄”皇主开口,平静道。 “在”四叱坐席中,尹墨霄起身走出,躬身应道。 “你可愿意” “愿意”尹墨霄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很好,朕封你为了楚朝第十一位武侯,封号天武,入北方王家” 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九宫园,为此事盖棺定论,同一时间也表明了皇主对圣境的态度。 座下,汐夫人双眼微微闭起,知晓了皇主的抉择。 四公主身后,洛秋双手攥地青筋毕露,眸光寒意刺骨,无情最是帝王心,当真一字不假。 “听闻四叱院尹墨霄天资超凡,不知是否为真” 圣境之间,再起争端,黎蜀圣境的一位年轻传人挑衅开口,要一试四叱院第一人虚实。 年轻一代的大战不可避免,诸圣境间,明争暗斗,早已嫌隙依旧,黎蜀圣境也想借此机会杀一杀北方王家锐气。 皇主默认,没有阻止,静坐皇座之上,身躯被一道道龙气遮掩,看不清面容。 “请”尹墨霄浅笑以待,丝毫没有回避之意。 话语方落,五彩圣光升腾,尹墨霄头顶一轮明月,周身光华耀世,每一寸皮肤都散发出恐怖的气机,如同神王临世,不可侵犯。 “圣光术” 在场众人眸子狠狠一缩,这是一种极为可怕与难修的秘术,五彩圣光下,万法不侵,没想到,人间竟有人能修为此法。 黎蜀圣境的传人亦是心中一惊,招出之迹,先弱三分。 双招相接,冥空只觉得功体一泄,本来不凡之招,威势大减,此消彼长,一抹残红自嘴中溢出,初交锋,便已受创。 “冥之澜” 一招失利,冥空不再保留,凝神提气,再现黎蜀圣境不世之招,顿时大地震荡,幽冥之澜席卷而出,强大威势,震惊在场众人。 “年轻一代,竟已成长至此” 诸圣境的太上长老轻叹,岁月不留人,他们真的老了。 面对冥空雄浑之招,尹墨霄不为所动,五彩圣光洒落,竟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下一刻,圣境不世之招降临,结果,竟是… 冥空倒飞而出,大口咳血,显然已身受重创。 “怎可能” 黎蜀圣境的活化石震惊,冥空虽不是黎蜀圣境年轻一代最强之人,但绝对能排的上前五,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败了。 圣光术是可怕,但也需要相应的修为与根基才能发挥作用,冥空与尹墨霄同在八重天之巅,差距不可能太大。 “神子,怎么样,这个对手你还满意吗?”坐席之上,一直沉默天羽圣境的太上长老看向身后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萤火之光” 天羽神子起身,战意升腾,黑发无风舞动,一步迈出,身影瞬至宴席中央。 “在下,凌云轩” 不急不缓的一句话,却道出最惊叹的名字,天羽神子,一夜尽败天羽圣境年轻一代,被誉为千年以来圣境最强的天才。 “请” 尹墨霄神色一凛,脸上笑容敛去,真正的对手,值得他全力去战、 圣光术开,尹墨霄全身沐浴五色圣光之中,万法不侵,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此子,恐怕已不弱于圣境任何神子,人间竟有如此天骄,让人惊讶” 诸圣境的太上长老均非寻常之人,在见过先前一战后,对于尹墨霄的实力皆是震惊,能将圣光术修至此地步,本身已无弱点,想要败他,似乎已不可能。 面对强敌,天羽神子神色不变,剑指划动,繁星点点,万法衍化,旋即一一纳于身中,气势不显山不露水,却有着让人不敢轻视的冷静。 “嗯?” 雨家的太上长老微诧,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惊异,这便是天羽圣境的神子么,果然不凡。 “嘭”初招对碰,气息澎湃,尹墨霄沐圣光之下,处不败之地,圣光所过,万法不存,一招一式飘逸出尘,赏心悦目却又凌厉绝情。 天羽神子剑指轻动,青光内敛,看似立身凶险之中,每一次却又能堪堪化去近身的攻势,雨中浮萍,险而不落。 “原来圣光术还能如此破去” 黎蜀古境地活化石轻声一叹,年轻一代,真的已到了快要取代他们的时候了。 “五彩圣光一出,万法不侵,自古无法可破,天羽神子纳万法于身中,气息内敛,不受圣光影响,看似惊险,却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年轻一代能做到这一点的恐再难找到第二人” 雨家太上长老同样惊叹不已,这样的做法太过疯狂,稍有不慎肉身便会无法承受,爆体而亡。 大战之中,两人硬碰一记,两人各自倒退十步,下一刻,尹墨霄一声轻喝,圣光之中,紫色光芒大盛,左手微抬,明月转动,一道金色匹练划天而出,势如惊鸿,引得九宫园万花飘零,洒落地漫天都是。 “金光耀世,万象灭” 尹墨霄功体升腾到极致,圣光极招,毁灭而出,气势一时无可匹敌。 极招出,天羽神子脸色终显凝重,退后半步,右手微抬,天地现异象,仙音轻响,紫色氤氲洒落,一道道紫色天河从天而降,蛮荒神境中,隐约有仙凰击天,虬龙逐日。 “神之见证” 天地初开之境,诸神见证,恐怖异象,一战毁灭圣光,顿时,万象崩塌,天哭地惨。 圣光术万法不侵先天不败,神证之招,惊才绝艳,无可阻挡,最强的矛对最强的盾,双招对碰,余波四溢,两人身体各自承受惊世之威,纷纷染红,竟再是不分胜负之局。 “天羽神子,名不虚传” 尹墨霄轻声一笑,周身战意收敛,旋即向着四叱院坐席走去。 “嗯?” 天羽神子眉头微皱,不过也没有再出手,反而看向十武侯之首的汐夫人“素问楚朝凯旋之名,可否请汐夫人指点一二” 突来的挑衅,令在场之人哗然,虽说天羽神子天资绝伦,但此话也显得过于狂妄了。 再妖孽的天才也需要时间成长,如今就挑衅侯府女卧龙实为不智。 毕竟,连黎蜀古境的活化石都无法在汐夫人手中讨到便宜。 看着回到座位上坐下的尹墨霄,白轩眯着眼,出言讽刺道“呀咧呀咧,尹墨霄,你是故意的吧” “是不是故意已不重要,关键的是如今凯旋侯府怎么应对,我们只需要看好戏就行”话声中,尹墨霄嘴角微微弯起,目光闪过一抹让人难以理解的光芒。 “我们的天武侯真是越来越让人害怕了” 白轩灿烂一笑,毒蛇一般的眯起的眼睛这一刻看起来同样的让人心惊胆寒。 盛宴之中,凯旋侯府被逼到了一个不得不回应的地步,来自天羽神子最直接的挑衅,是战,还是战。 “夫人,我来吧” 朱雀从汐夫人身后走出,远处的洛秋第一次发现,原来朱雀是一名如此年轻的美丽女子。 这是年轻一代之间的交锋,朱雀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心中的信仰,侯府无子,那便由她来。 汐夫人默认了朱雀的行为,四圣将世代跟随凯旋一脉东征西战,他们承接了为侯府牺牲的祖训,侯府也必须承受四圣将战死的痛苦。 这是不需要多言的世代默契,四圣将与侯府已融为一体,兴衰荣辱,一同承接。 “四象封神,开” 繁杂地结印中,朱雀周身红光大盛,功体迅速攀升,眨眼已至八重天绝颠。 面对圣境神子,朱雀再无回头路,动用禁法,强行将自己功体提升了一个大境界…… ( 第四十章 天罪 十八 看着洛秋疑惑的神情,李逸初脸上露出一丝回忆,“其实,山上除了老师,所有人都来自山下,当年,老师定下规矩,只要能靠自己的力量来到山上,便有资格成为山上的弟子,只是千年来,山下再无人能够上来,所以世间才会渐渐忘了这个规矩” “千年?” 洛秋心中一震,他体会了山上很难,但千年的时间,一人都没能上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是不是很难理解?” 李逸初笑了笑,问道。 “恩”洛秋点了点,千年时间,不算短,能走上山的人绝对不会一人都没有。 “其实,上山比你想象要难,只是因为你已经上来,所以觉得没有什么,当然,即便如此,千年中还是有三个人几乎已上来了,不过”说到这里,李逸初稍稍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遗憾之色。 “不过什么”洛秋问道。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千年前,你小师姐曾在临近山顶之处布下了一个阵法,当时差一点将整个山上给掀了,最后还是老师亲自出手才将阵法封印,让其力量慢慢消散,他们三个人运气不好,来的时候阵法之力还未散尽,被阵法余威直接甩了下去” 李逸初提到小师妹时总是会心头不免一悸,当初那恐怖的一幕至今想起仍感到浑身发寒。 小师妹修炼天赋是他们中最差的,但对于阵法禁制的研究却是他们几个加起来也难以企及的。 “我知道你上山来所谓何事,只是,我必须尽快回到太封境中镇压异乱,青柳因为要守护山上也无法长时间离开,但是,山上除了我与青柳,便没人可以与他们抗衡” 话落,李逸初无奈一叹,山上有山上的责任,不可能事事兼顾,小师弟的要求,他们帮不了什么。 洛秋闻言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做,若山上不管,人间还有希望吗? 就在这时,不远处,青柳一手拎着铁剑一只手拖着两个活人走来,身后,两位容颜娇美的女子幸灾乐祸地直想笑,不过,待看到二师兄那扫过来的冰冷眼神后,立刻收敛了表情,大气不敢喘地跟在后面。 “嘭嘭”两声,两个活人向沙包一样飞了起来,旋即砸在地上,一连两道杀猪般的惨叫响起,然后,便没了声。 “再装死的话,我便将你们两个从山上扔下去”青柳板着脸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两道身影,冷声道。 “二师兄息怒” 听到青柳的威胁,方才还在装死的两人立马蹦了起来,躲在李逸初身后,死都不肯再露头。 在山上,大师兄是最好说话的,而二师兄,就是魔鬼! “嘻嘻,这就是小师弟吗” 两名女子中,一位翠绿色衣衫的少女上前一步,走到洛秋跟前,一双纤细的小手捏着洛秋的脸,使劲地扯来扯去,那样子就跟揉捏一个面团似得。 “嘭” 一声巨响,铁剑扎在少女脚边,吓得木凝一个机灵,莲步轻移,旋即汕汕地吐了吐舌头,她差点忘了,二师兄还在这里。 “木凝,不要欺负小师弟” 叶灵走来,嗔怪地瞪了一眼木凝,然后看着眼前的洛秋,温柔道:“小师弟,她是你小师姐,平日里被大家宠坏了,千万别见外” 洛秋点头,不用说他也看的出来他的这个小师姐绝不是省油的灯。 叶灵简单给洛秋介绍了一下山上的情况,不得不说,山上的弟子很少,加上洛秋满打满算也不过七人。 李逸初与青柳他已认识,一旁,装的很老实的木凝也不用多说,两名被青柳拎过来的男子,一人是叶炎,山上排名第五,另一个便是三师兄,萧声,山上修炼天赋最为妖孽的人,却也是被青柳修理的最惨的人。 叶灵是山上的四师姐,与叶炎是亲姐弟,在山上是唯一会做饭的人,因此很受木凝的崇拜。 “好了,晚上好好休息,明日,我还有一件东西要送你”待安排后洛秋的住处后,天色已然不早,李逸初上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旋即和青柳一起离开。 “小师弟,师姐的住处离你不远,有空去串门”两人前脚刚走,叶灵也打着哈欠离开了。 “小师弟,六师姐也走了,嘻嘻” 走到洛秋面前,木凝伸出手狠狠捏了一把前者的脸蛋,然后一脸舒爽的跟着叶灵离去。 “再见”叶炎和萧声很是干脆,一人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洛秋肩膀上,然后,扭头走人。 …… 夜幕降临,洛秋坐在屋门前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明月,山上,或许是这世间这最接近月亮的地方,仿佛一伸手便能触及。 叶炎走来,坐在洛秋身边,“山上的月亮是不是比尘世要大很多” “恩”洛秋点了点头,因为离得近,山上的月亮看起来美的有些不真实,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是否想过留在山上,你的身体有些问题,只有留下,才有可能寻到办法”叶炎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小师弟,劝说道。 洛秋笑了笑,没有回答,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他牵挂人在山下,这也是他活着的支撑。 山上很好,几位师兄师姐对他也很好,只是,山上的一切都太过于美好,如同眼前的明月一般,似乎触手可及,实际上却遥不可及。 不属于他的平静,终究不属于他。 屋子旁,不知何时,一道鬼鬼祟祟地身影钻了出来,手里拎着三罐酒坛跑到两人身旁一**座下。 “小师弟,喝酒吗” “三师兄,你” 叶炎一惊,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在山上偷偷喝酒,要被二师兄看到会被吊起来当沙袋打的。 萧声鄙夷的看了一眼叶炎,这点胆子,太丢他的人了。 “小师弟,给?” 萧声殷勤地递过去一个酒坛,嘿嘿道。 “呵” 洛秋接过酒,轻声一笑,举坛示意,旋即仰头灌入嘴中,酒很烈,入喉火辣辣的,让人迷醉的感觉。 “爽快”萧声轻喝,再次鄙视的看了一眼叶炎,同样拿起一坛酒喝了起来。 叶炎脸色变了又变,权衡许久,终于一咬牙,抱起坛子仰头大喝,死就死吧。 远处,两道身影出现,正是李逸初和青柳。 “咔咔”青柳双手攥地咔咔直响,脸色铁青,显然是看到萧声了方才那嚣张的样子。 “青柳,算了,就让他们放纵一次吧”李逸初开口,劝道。 “恩”青柳松开双手,应道。 “小师弟心里苦,我们都看的出来,却帮不上什么,萧声和叶炎想必也是因此才陪小师弟喝酒,醉了也好,醉了就能暂时忘记心中所有的忧愁”李逸初轻叹,心中有些无力。 青柳心中亦沉重,山上有山上的规矩,虽然大部分规矩在老师和他们眼中都是个屁,不过有的规矩必须要遵守。 师兄无法下山,他也不能轻易下山,甚至连木凝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事情必须去做,千年来,极少有可以下山的时候。 小师弟身在凡世,自然可以不理会这些,山上的规矩对他来说才是个屁,一直都以规矩为大的青柳突然感觉小师弟真的很帅,没有人敢不甩山上的规矩,但小师弟是第一个。 “大师兄,小师弟身体的异常,由你出手也不行吗?”青柳看着身边李逸初,出声问道。 山上除了老师外,修为最高的便是大师兄,虽然三师弟天资堪称妖孽,但境界依旧无法和大师兄相提并论,这已不是天资所能解释,就像是只论打架的话,山上除了大师兄外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逸初摇了摇头,无奈道“半身之躯,太过匪夷所思,不要说我,恐怕连老师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听到大师兄的回答,青柳暗叹,一直以来高高昂起的头不知不觉低了下来了,第一次,他感觉到他这个二师兄做的是如此失败。 月西行,地上的酒坛随意的躺落,叶炎和萧声已醉在地上睡着,山上的酒很烈,沉淀着岁月,最易醉人。 洛秋站在月下,静静看着远方,一双眸子平静的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其中的沧桑已经浓郁的容不下任何东西。 “他不愿醉”叶灵看了一眼月下的身影,喃喃道。 “小师弟好可怜”木凝小脸眼泪巴巴看着叶灵,伤心道。 “在小师弟心中,恐怕从未认为自己可怜,他有着不惜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虽然很苦,但是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幸福”叶灵伸出手揉了揉木凝的头发,轻叹道。 就在这时,月下的身影突然有了变化,一点点灵光从周围涌入洛秋灵台,刚开始还不显眼,渐渐地,灵光越发明亮,洛秋灵台光芒冲天,漫天光华如潮水一般涌入其中,搅动着山上的风云,带起一个无比巨大的漩涡。 叶炎和萧声从沉睡中惊醒,李逸初和青柳亦走了出来,看着洛秋周身的变化,神色微异。 “突破了”李逸初开口,带着一丝吃惊道。 “神魂之境,难以置信”青柳心中掀起涛涛波澜,无法解释眼前惊人变化…… ( 第四十一章 天罪 十九 漫天光华下,洛秋身后,七魄依次显化,随后,便是三魂,然而,在天地两魂出现后,最重要的命魂却未能显化,心境破入神魂之境,天地有感,奈何洛秋身体和灵魂均有缺失,加上功体修为不足,无法真正踏足那重要的一步。 灵台的光渐渐收敛,山上的风云亦缓缓停下,短短一会功夫,周围天地灵气已损耗大半。 李逸初看着不远处的洛秋,惊讶之后却没有太多意外,小师弟能在那条路上坚持十日之久,心境突破神魂之境并不算什么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这一天来的稍微快了点而已。 不足十七岁,心境便踏足神魂之境,即使山上的弟子都有些不敢置信,尤其是号称天才的萧声,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几人都没有打扰洛秋,无声离去,刚做突破,还需要时间去沉淀,毕竟后者只是心境突破没有功体修为的相辅相成,若不尽快稳固,很有可能会再次掉落下来。 心境走的越快,一股危机之感越发清晰,洛秋看着被迷雾笼罩的皇城方向,心难以清明。 如何才能破除这难解之局,洛秋心中沉重,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夜过去,洛秋一动不动站了一夜,黑发染霜华,素衣渐湿,晨曦的光芒洒落,抬头,双目升起耀眼的神光。 抬手看了看,洛秋眼中闪过一抹茫然,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初,下一刻,神光敛去,渐渐融入灵台之中。 “小师弟,恭喜”李逸初与青柳一同走来,祝贺道。 另一边,叶炎和萧声也到了,不过看到青柳那冷光直露的眼神后,吓的一个机灵,有些心虚地躲得远远的。 “小师弟,师姐也来恭喜你了,嘻嘻”叶灵身后,木凝跳出,旋即两手捏着洛秋的脸扯来扯去,笑嘻嘻道。 叶灵和李逸初无奈的看了一眼木凝,没有说什么,这一次就连青柳也扭过去头当做没看到,洛秋来之前,木凝便是山上最小的弟子,自然受到大家的额外宠爱。 见所有人都已到,李逸初脸色凝重下来,道。“青柳,你带着他们四人一起稳住山上灵脉,我要帮小师弟融合剩余的一半生之卷” 当年,为了让洛秋活下来,他传其半部生之卷,如今,洛秋已上了山,剩余的半部也是时候要交给他了。 青柳点头,旋即带着萧声、木凝分站三才之位,下一刻,气息升腾,三色光芒冲天而起,浩瀚气息弥漫整个山上,遮天蔽日,稳住天地人三相。 叶炎、叶灵守住阴阳二主位,两仪之光沉浮,与三色光芒遥相呼应,彻底镇住山上灵脉。 李逸初神色沉凝,走到洛秋身前,右手轻抬,顿时天地风雪狂卷,寒霜飘零,时空渐渐冻结,同一时间,李逸初左手翻转,红光大亮,漫天火海疯狂升腾。 截然不同的两色,普一出现,阴阳初融,天降圣芒,无数圣芒纵横交错,一卷天书在两人头上缓缓开卷,不世之书生之卷再临,浩瀚生机垂落,枯草逢春,姹紫嫣红,遍开山上。 “喝” 阴阳相容,一个金色的“生”字缓缓出现,李逸初再开无缺生之卷,一身功体提至巅峰,顿时,整个封愿山都摇动起来,青柳几人脸色微变,功体再催,五色光芒连成一片,压下山体震动。 “生”字入体,洛秋身体狠狠一颤,从未有过的炙热气息扎根心泉中,顺着周身精脉流遍全身,毁灭与再生,不断轮回,强行修复着曾经废掉的另一半生之卷功体。 深入骨髓的痛,洛秋又再一次体会到当年第一次为音儿续命之时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仿佛连昏过去都已成为了一种奢望。 “嘭” 嘭地一声,洛秋半跪地上,周身汗如雨下,一丝丝鲜血从汗水中溢出,不多时便染红了素衣,青柳等人心中闪过一抹不忍,但谁都没有出声,关键时刻,绝容不得半点心软,否则前功尽弃后果将更加凄惨。 李逸初收手,脸色微有些苍白,后面的只能看小师弟自己的意志了,他已无法再插手。 青柳五人走到李逸初身旁,看着浑身都是血的洛秋,年纪最小的木凝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眸子中直打转。 “他选择了一条最苦的路,却也是最快的路”李逸初疲惫道。 为了强行弥补生之卷缺失,洛秋必须要将体内的一半生之卷功体生生毁去,再转化为另一种属性,就如同将自己身体一半的骨骼经脉全部碾碎,再一点点粘连在一起,其中痛苦,谁又能够体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秋体内的气息终于渐渐平稳下来,一种的变化在悄然发生,虽然修为依然还停留在命海七重天,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大师兄,他越来越像你了”青柳眼中看着洛秋的变化,开口道。 李逸初摇了摇头;“小师弟和我不一样,他所背负的东西是一直在山上的我们所不能想象的,经历不同,也注定小师弟脚下的路和我们将越差越远” 疲惫地睁开双眼,洛秋看着身前六道担忧的身影,心中一股暖流淌过。 “我没事了” 一声平安,让几人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也知道以小师弟的意志,这道关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心中依然不免担忧。 “就知道小师弟最厉害了”木凝破涕为笑,小手抹去眼泪道。 之后的两天,洛秋都在山上稳固修为,期间,还被青柳拉着打了一架,至于结果如何,除了两人外无人知晓。 第三天,洛秋与六位师兄师姐一一告别,旋即独自下山了。 山上,李逸初和青柳并肩而立,看着山下渐渐消失的身影,开口道“青柳,昨日一战结果如何,单论打架的本事,你可是山上第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青柳的实力,虽然后者的修炼天赋不是山上最高的,但真正战斗起来,山上除了他之外,其余四人加起来也不是青柳的对手。 “我没有赢”青柳神色古怪,回答道。 “用剑了吗”李逸初眉头微皱,继续问道。 “用了”青柳诚实道。 李逸初心中微微一惊,虽然青柳必定压制了修为,但同境界一战,小师弟竟能与青柳分相抗礼,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师兄,九神乱世不是小事,人间恐怕真的无法渡过这次劫难” 稍稍犹豫片刻,青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九神降世时,他在山上就感受到了那毁灭性的力量,山上若是不管,他不知道事情最终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李逸初无奈一叹,道“此事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太封境最近异乱频发,若是我们下山,一旦出现状况,才是真正的末日浩劫。 “人间没有这么容易毁灭,我们应该试着相信他们”话落,李逸初转身离去,“我要尽快回太封之境,山上便拜托你了” “恩”青柳颔首,手中铁剑嘭地一声插在地上,立身山巅,默默地守护着山上千年不变的规矩…… ( 第四十二章 天罪 二十 “小师姐,你怎么跟来了” 荒野中,洛秋看着身边的少女,头一阵直大,山上的师兄师姐中,他最应付不了的便是这位小师姐。 “小声点,我是偷跑出来的,让二师兄抓到我就死定了” 木凝啪地一下拍在了洛秋脑袋上,不满道。 洛秋眉头直皱,他知道山上的弟子不能轻易下山,头疼之余不免有些担心。 “别愁眉苦脸的,师姐我既然敢下来,就说明我罩得住” 木凝拍了拍小胸脯,神态嚣张道,不过,话到最后明显没有了底气。 “走啦” 看洛秋还是不信她的话,木凝感到作为师姐的威严很受打击,狠狠捏了一下前者的脸,旋即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上了一趟山,没有请下来山上的大师兄,却请下来了一个小师姐,洛秋不知道前途如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虽然在山上日子不久,但洛秋很清楚,这个小师姐是个麻烦精,有过很严重的前科,山上千年来之所以一直都只有六名弟子就是木凝一手造成的。 洛秋感到不放心,人间本来现在就够乱了,加上小师姐的话,还不更是乱七八糟。 想到这里,洛秋快走几步追了上去,“师姐,你要想跟着我也行,不过这些日子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二师兄” 听到洛秋很是“过分”的要求,木凝脚步立马顿住,美丽的小脸变了又变,凶巴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只是建议,实在不行师姐可以选择回去”洛秋心中直打鼓,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木凝脸上阴晴不定了许久,最终无力的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回山上肯定要被二师兄骂个半死,她不傻,好不容易下来了,打死都不回去。 洛秋这才确定,原来二师兄的威名真的很管用,只要一提,山上除了大师兄,其余的师兄师姐都是为之色变。 回去的路很远,来的时候可以借助侯府中的传送阵法,但回去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不过,洛秋似乎忘了,他身边的木凝才是真正的阵法天才,布一个简单的传送阵法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洛秋不知道,木凝也不说,两人就靠双腿慢慢地走着,好在两人都是修行之人,即便是依靠双腿走其实也不算慢。 一天过去,两人到了封凌城外,洛秋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放弃了,如今的他不适合再与她们相见,否则会给她们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城中有你牵挂的人吗?”木凝好奇的问道。 “小时候的事了,也许已经忘记了吧” 洛秋感慨地回答道,当年要不是她们,或许他已等不到军师回来,再造之恩,此生难尝。 “洛秋,我走不动了”木凝小脸苦巴巴地,说什么也不肯再走。 “那怎么办”洛秋眉头微皱,问道。 “你背着我”木凝眼睛滴溜溜一转,笑嘻嘻道。 “不可能,男女授受不亲”洛秋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要真信她,他就是傻子。 “小气鬼” 木凝一撇嘴,纤手一翻,白皙的小手中一片片灵玉出现,旋即很是随意扔在地上。 洛秋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只感觉周围空间一阵剧烈的波动,再回神,已在千里之外。 “你会布传送阵”洛秋回过了神,死死地盯着木凝问道。 “看什么看,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会”木凝大眼一蹬,凶巴巴道。 “那你怎么不说”洛秋质问。 “你又没有问我”木凝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闻言,洛秋气的头直大,难怪山上的师兄师姐都拿她没办法,这就是一个说不得惹不得的主。 “嗯?” 就在这时,天际之上,一股骇人的威严铺天盖地的压下,洛秋下意识抬头,顿时神色剧变。 “糟了” 青色的华美古衣,配上妖异俊美的面容,正是洛秋逃出禁土时所抱住之人,此时出现,意味着什么,已很是明显。 木凝神色这一刻也凝重下来,让人忌惮的强者。 “师姐,有没有办法追上他”洛秋心中焦急,问道。 “交给我吧” 话落,木凝纤手一挥,一片片灵玉化作星点落在地上,下一刻,耀眼的光芒升起,两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与死神赛跑的一程,洛秋很清楚,一但被此人破开皇宫上面的封印,楚朝就真的完了。 他之前便曾怀疑过,其余的几人很有可能会来到楚朝相救,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来人是十位禁土存在中最弱的一个,若十武侯完好无损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如今皇城的武侯皆已重伤,如今唯一完好的便是当日为了守护诸皇子而没有出手的玄天侯,只是,仅仅靠一位武侯想要阻止此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借助木凝不断布下的法阵,洛秋两人勉强没有被拉下,看着前方不断闪动的身影,亦无法再靠近。 大约半个时辰后,皇城已近在眼前,隐约间,已可以看到那血光流转的困神之阵。 “等等”木凝突然拉住了洛秋,看着远方的血阵,美丽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惊异。 “怎么了”洛秋心急地问道。 “你现在过去不是找死吗,人间的皇朝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我记得,楚朝似乎有一件十分强大的神器,叫什么来着?哎呀,想不起来了” 话到最后,木凝使劲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呆在山上时间太长了,她都快傻了。 “转空轮”听到木凝的提醒,洛秋也回过了神,开口答道。 “对,就是它,我好像听老师说过,转空轮能力很是特殊,拥有转空轮的人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来的这个人比那个被困在阵法中的那个家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借助转空轮的话并不是没有一战的希望” 说完,木凝看了一眼身边的洛秋,想要问什么,却又打住了。 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这个时候问这些确实不好。 “咔” 皇宫之上,一道巨大的雷电从天际降下,青衣男子凌立困神血阵前,开始动手了。 “轰” 同一时间,楚朝天谕殿上,瑞彩缭绕,三道浩瀚之力冲天而起,瞬间震散巨雷。 儒袍,华衣,巨剑,鲜明的特征,来者正是楚朝三公,立身青衣男子身前,要一阻后者破阵之意图。 “嗯?” 青衣男子侧身,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让人厌恶的人类,竟敢向神动手。 “人类,你们让衍天师愤怒了” 话声落,衍天师青衣飘荡,一股沛然神威澎湃而出,虚空一挥,天空陡然一黑,无尽幽魂出现,朝着三公吞噬而去。 “麻烦了”远处,木凝神色一变,开口道。 “怎么了”洛秋对于阵法不算精通,只看出了青衣男子布下了阵法,却不知是什么。 “万魂逆法阵,一旦布下,进不了,退不得,可见此人是一个极为精通阵法的可怕存在,除非现在便动用转空轮,否则那三人就要有麻烦了”木凝目光凝重地解释道。 木凝话声还未落,只见血阵前方,万魂厉啸,化作一道又一道黑雾封锁了所有前进与后退的道路,让百丈方圆化为一片幽冥鬼地。 “接二连三,这个世间,还真是妖魔当道” 太识公一身冷哼,浩然正气荡出,周身儒袍猎猎,身为天下儒门之首,岂惧妖邪侵身。 “啊啊……” 凄厉的叫声不读响起,太识公周围,黑色雾气尽化虚无,正邪相克,但凡沾染到一丝浩然正气,妖魂瞬间消失。 “喝” 一旁,静武公一声轻喝,身后古色巨剑飞出,沉重压力荡开身边妖魂,同样万邪不能近身。 “这世间,本来就是一个让人作呕的存在” 惜羽公手中羽扇一挥,漫天紫光洒落,如暴雨射出,将飞来的妖魂尽数抹去。 三公联手,共抗衍天师,万魂逆法阵邪气冲天,三人招式,一时形成僵持之势。 困住了三公,衍天师得以腾出手来,转身看着前方血光流转的困神之阵,双手划动,欲再引天雷破阵。 “嗡” 就在这时,天谕殿中,一股恐怖的压力缓缓苏醒,旋即,只见一道神光扫出,劈向衍天师。 突感危机降临,衍天师脚下一动,右手一挥,引雷而下。 “轰” 神光天雷相碰,虚空一阵剧颤,片片崩塌开来,皇城之中,无数百姓惊恐的看着皇城天空,脸上写满了恐惧。 天罪以来,最为可怜的便是平民百姓,对于未来的不可知,让他们几乎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皇宫上空,楚朝皇主出现,一袭龙袍,头戴帝冠,威严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澎湃浩荡的龙气不断升腾,普一出现,竟让衍天师生出了一丝危机之感。 “人间的帝王,你让衍天师惊讶了”心知眼前之人不好对付,衍天师暂时放弃了破阵,专心应敌。 “转空轮,起” 随着楚朝皇主的话声落下,天谕殿中,神光大盛,一尊惊世神器缓缓现世了…… ( 第四十三章 天罪 二十一 “转空轮” 楚朝皇主周身,龙气再次盘绕,聚集一朝气运的龙气催动起神器转空轮,顿时,一股不输于神明之威的压力降下,蔓延千丈之外,天地摇动,地崩山裂。 神器之威,惊天动地,不分你我,万魂逆法阵瞬间崩塌。 三公走出,看着眼前的皇主,恭敬一拜。 “退下” 威严的声音响起,皇者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要亲自出战。 “是” 三公退后,远离战局,一旦动用转空轮,就已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战斗了。 “人间的帝王,让衍天师见证你的能为吧” 衍天师手中幽光一闪,四道巨型火焰神将凭空出现,立身四方,将楚朝皇主围在其中。 火焰神将身高百丈,一拳挥下,恐怖热浪让周围空气瞬间燃烧起来,神将降凡尘,火焰焚帝王,衍天师全力施为,景象一时让人惊恐。 “轰” 惊天火浪撞向了天空中沉浮的转空轮,神威荡出,火焰神将的手臂顿时四分五裂,洒落的四名八方都是。 然而,下一刻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漫天火焰迅速聚拢火焰神将断臂之处,眨眼功夫,便已重新长出。 楚朝皇主眉头一皱,周围龙气升腾,再次催动转空轮,神光沉浮,每一道都如同一尊山岳般沉重,轰然压向衍天师。 “有这么简单么” 衍天师一声冷笑,衣袖一挥,四尊火焰神将消失原地化作四道火墙挡在身前。 “轰” 神光降临,火焰神将接连崩溃,飞散开来,旋即再次聚拢成型,丝毫无损。 无解的局面,让楚朝皇主暂时停止了对转空轮的催动,神器虽强,但极耗力量,不可能一直使用。 “紫痕龙纹鼎” 楚朝皇主左手轻抬,天谕殿中,龙啸震天,旋即紫色光芒冲天而起,正是四公主寻来的异宝,紫痕龙纹鼎。 “嗯?” 突感心中莫名感应,洛秋猛然看向楚朝皇主头上沉浮的紫痕龙纹鼎,心神俱震。 “怎会”洛秋不解,无法理解这莫名而来的感觉。 “怎么了”木凝察觉洛秋神色有异,关心问道。 “没什么”洛秋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回答道。 木凝知晓洛秋心中有事,却也没有多问,而是继续看向皇宫上空,同是阵法高手,她对这个衍天师很感兴趣。 若有机会,她不介意与其交一次手。 楚朝皇主唤出了紫银龙纹鼎,周身气运愈发强盛,龙气缭绕,重回巅峰之态。 “堕神枪” 威严的声音再起,紫银龙纹鼎震动,磅礴龙气如大瀑布倾倒而出,瀑布之中,一柄紫气流转的神枪缓缓出现,楚朝皇主虚空一握,神枪入手,顿时,狂风怒啸,鬼哭神惊。 “灭” 皇者现极招,神枪掠过天际,紫气浩荡,向着衍天师轰去。 极招震世,加上一朝龙气源源不断的加持,更添灭神之威,神枪冲破火焰阻隔,直接斩向衍天师。 破碎的火焰神将尚来不及凝聚,神枪已至身前,衍天师眸一冷,双手快速翻动,数道黑色光幕出现,硬挡堕神之枪。 “呃” 一声长哼,神枪破碎光幕,没体而入,衍天师连退数步,目露震惊。 “呃” 忽见鲜血崩散,衍天师半跪空中,胸口血如雨下。 “人类” 衍天师震怒,周身诡异黑雾弥漫,快速修复着伤口,不多时,便已恢复如初。 “你挑起衍天师的杀机了” 话声方落,衍天师起身,一颗血红的珠子出现手中,刹那间,鬼哭神嚎,百万阴魂洒落而下,将整个皇城都包裹其中。 “可恶” 远方,三公神色都是一变,身影瞬动,凌立皇城三方,旋即功体全开,三色光芒连成一片天幕,挡下降临的阴魂。 “挡得住吗” 衍天师冷哼一声,手中血珠光芒大盛,百万阴魂有如神助,瞬破天幕。 “啊” 下一刻,皇城之中,哭喊震天,千千万万百姓遭受万鬼噬魂,转眼间便倒下无数。 人间化作无间地狱,阴魂肆虐,再无一处净土。 远方,洛秋和木凝早已离去,极速赶向凯旋侯府,心中焦急万分。 短短的一瞬,皇城百姓已死伤大半,地上的尸体挡住了前进的路,再无落脚之地。 两人一路疾驰,转眼间已来到了凯旋侯府,但见,侯府的护神大阵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师姐”洛秋急声道。 “知道了” 木凝神色同样凝重,手中光芒幻灭,打出一道道复杂的印记,十息之后,侯府大阵方才渐渐稳定下来。 天际之上,吞噬过凡人灵魂的百万阴魂一一回归,重新没入血珠之内,衍天师周身再起诡异黑雾,蔓延百丈方圆,可怕异象,让人惊惧。 “嗯?” 突感周身龙气一泄,楚朝皇主惊觉黑雾有异,脚下一动,退至百丈之外。 “诡异邪能,竟能虚耗吾之龙气” 楚朝皇主眉头皱起,功体受制,一时无法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衍天道,抱归一,八方无日,怒海雷霆” 衍天师双手结印,但闻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天空乌云翻滚咆哮,一道道恐怖雷霆劈下,纵横数百丈,将皇城上空尽化雷海。 “转空轮” 楚朝皇主功体运转,再次催动头上转空轮,刹那间,神光大盛,万象崩塌,击九天而灭神明。 “轰” 狂雷震天,降落而下,硬憾神光,同一时间,无数道雷霆降临血阵之上,恐怖的力量爆发,仙宣笔墨猛然一震,鲜血写成的“封”字立刻消失大半。 “衍天师,是你吗” 封印减弱,血阵之中一道让天地惊惧的声音响起,回荡天地间,皇城中关注此战的人心中都是一颤,难道,神明将要破阵而出了吗? “王,衍天师来迟了” 听到阵中传出的声音,衍天师俊美的脸上露出恭敬之色,回应道。 “呵,无妨,人类的反抗让吾生出了一丝兴致,多等些时日也值得了”血阵之中,淡淡的回答声传出,听起来不仅没有因被人类封印而动怒,反而更加刺激了其再临人间的兴趣。 “王,我这就救您出来” 话声方落,衍天师手中血珠缓缓升起,下一刻,百万阴魂飞出,撞向大阵上沉浮的仙宣笔墨。 眼看破阵在即,楚朝皇主周身气息极速升腾,紫痕龙纹鼎颤动,无穷无尽龙气溢出,涌向不远处的转空轮。 荒古异宝加剧神器之威,一道又一道神光扫出,破出黑雾阻隔,直接轰向衍天师头上的血珠。 “轰” 一声惊爆响起,百万阴魂还未来得及破阵,便被恐怖余波扫灭大半,旋即,只闻血珠之上咔咔地声音传出,诡异邪能立刻四散开来。 “可恶” 衍天师大怒,豁然转身,眸中闪过滔天杀机,手一挥,四尊火焰神将崩散,接着,漫天火焰凝聚天际,猛烈地滚动起来。 邪能再出,火焚城郭,衍天师震怒难消,无尽邪能催动天际滚动的火焰,下一刻,恐怖火雨疯狂降下,所过之处,空间轰然破碎,景象骇人心神。 “轰轰轰” 火雨撞上转空轮,爆发出滔天火光,楚朝皇主一声闷哼,连退数步,眸光凝起,死死地盯着前方。 另一边,由于接连催动强横阵法,衍天师邪能消耗剧烈,脸色开始微微有些苍白。 一人独抗楚朝千年气运与神器转空轮,衍天师终于不支,显露败象。 皇者亦察觉了这一情况,不愿错过机会,一抬手,紫痕龙纹鼎轻鸣,龙气升腾加剧神器之威,刹那,异象乍现,开混沌以天地,焚万象以日月,开天之威,轰向前方衍天师。 “衍天道,抱归一,八方无日,乾坤借法” 可怕极招出现,衍天师双手翻动,一道道森冷幽光弥漫周身,诡异阵法再现世间。 “轰” 神器之威降临,摧枯拉朽瞬间摧毁诡异阵法,衍天师口中鲜血喷出,一连退后十数步才稳住身形。 然而,就在这时,可怕的一幕让皇城所有人都震惊了…… ( 第四十八章 天罪 二十六 楚朝皇城,天罪之后,一片疮痍,街道上的尸体虽已被清理干净,但无数倒塌的房屋依然还需要时间来建,而更重要的人心,更是在天罪中被摧毁的干干净净。 街上百姓,大都缟素在身,阴沉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一阵马蹄声掠过,行人躲避不及,被撞飞数人。 “太理司红衣卫办事,闲杂人等让开!” 马踏过,烟尘阵阵,行人惊恐,却无可奈何。 忽闻嘤嘤地哭泣声,洛秋回首,只看到被人群挤到一角的小女孩大眼通红地望着地上被踩烂的馒头,伤心的哭了起来,旁边,小男孩神色一片暗淡,却不敢吭声默默地拉着妹妹离开。 太理司,马蹄声响起,大门被撞开,十三红衣血卫骑马直奔司院中,艳红如火,让人不能直视。 “吁!” 为首红衣男子勒马停下,妖美的面容不带半点表情,眉心一颗红痣殷红如血,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在皇城几乎陷入瘫痪时,太理司始终如一,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这是皇城最不需要心的地方,所以,不论外界如何,此地依然如往常一般,冷漠,无情。 “无垢,如何” 还未步入太理司堂,两排座位最前方,一名老者开口,双眼紧闭,苍老的容颜写满岁月的痕迹。 “唰” 殷无垢手中,一个染血的包袱被抛出,飞在空中,包袱散开,一颗人头掉下,直落瞎眼老者身前的桌上。 任务交代,殷无垢转身离去,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个殷无垢越来越放肆了,一点尊上的规矩都没有”瞎眼老者下方,令有一名青衣中年人冷声道。 “咯咯,但是,他率领的十二血衣卫任务从来都没失败过,你的青衣卫谁能做到”青衣中年人对面,一名衣着妖艳的美妇咯咯笑道。 “哼”中年男子冷声一哼,不再说话,虽然心中不爽,但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好了,都不要吵了,现在我们应该想是该如何面对皇主给我派来的这个知命侯,这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瞎眼老者对面,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开口道。 “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因为凯旋侯的荫蔽罢了”妖艳美妇身旁,一位精壮的汉子嗡声说道。 “莽夫”汉子对面,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轻摇纸扇轻声道。 “燕子书,有种出去比划比划”精壮汉子脸色一变,拍案怒道。 “随时奉陪”书生纸扇一合,丝毫不惧道。 “吵够了吗”气氛沉凝,瞎眼老者突然开口,淡淡道。 顿时,汉子和书生都安静下来,其余在场之人也不敢再多言,静静地看着首位的老者。 “这个知命侯不简单,而且,其身后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人,我想大家都清楚”瞎眼老者凝声道。 “凯旋侯”在场之人同时想到一个名字,神色顿时沉重下来。 千年来,百余次凯旋论战,凯旋二字为何一直未曾有过变更,就是因为从未有人能从凯旋侯府夺走这两个字,即便三公也不行。 “难道让我们忍受一个臭小子的摆布,我金屠第一个不同意”精壮汉子再也忍受不了,怒道。 “我也不同意”燕子书轻敲纸扇,少有的和金屠达成一致。 “不同意” “不同意” 妖艳美妇和青衣中年人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丁妪,你怎么看”瞎眼老者开口问道。 “能……”白发老妪正要开口,突然神色一变,沉声道,“他来了” 话声未落,一道年轻身影走过,迈步间,眨眼已至,快的让人难以置信。 走至主座前,洛秋看了一眼下方的四人,淡淡开口:“初次见面,别来无恙” “见过司主” 六人起身,恭敬回答道,不管怎样,知命侯都是皇主钦命的太理司司主,基本的规矩他们还是要遵守的。 洛秋静静的看着眼前六人,根据暗影的消息,整个太理司便是这六人掌握大权了,元翁,丁妪是为首两人,其余四人,赵姬主情报,吕算主钱财,金屠主杀伐,而燕子书则负责太理司之内重要资料消息的整理和看管。 分工明确,尊卑有序,杀伐果断,有条不紊,这便是洛秋对太理司的整体评价。 “我不需要你们的臣服,但我更讨厌有人暗中施剑”话落,洛秋周身气息身体,翻掌虚按,一股沉重的压力轰然压下。 立场不同,想让六人诚心臣服根本不可能,唯一的手段便是毫不留情地以武力压制,现如今,他需要不是忠心,而是六人的忌惮。 “喝” 六人脸色一变,功体齐催,共抗洛秋身上不断降临的强大压力。 洛秋神色不变,生之卷运转,加剧身上仙宣笔墨的催动,一时间,神光初现,惊动天地。 “嘭嘭嘭” 六人脚下石板块块碎裂,功体稍弱的吕算嘴角渐染红,单膝微弯,已经承受不了这可怕的压力。 “哼” 洛秋眸一冷,手狠狠按下,顿时,漫天雷鸣惊现,轰然声中,六人齐齐跪下,嘴角尽染血。 “从今日起,太理司司主之位便由我继任,希望诸位配合”洛秋手一挥,敛去无边压力,看着地上跪着六人,冷声道。 “是”六人低着头,应声道。 “都起来吧” “多谢司主” 六人起身,相互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复杂之色,谁都没料到这知命侯如此强势,不过,暂时隐忍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第一次。 “可否有人告诉我太理司出动红衣血卫所为何事?”洛秋双眼直直地盯着瞎眼老者和白发老妪,毫无疑问,此事的决断者必是两者之一,其余四人虽各有不俗地班底但地位暂时还无法和两人抗衡。 “应城之主借皇城之乱,暗中举兵,按朝律,诛灭九族!”元翁恭敬回答道。 洛秋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冷笑,他要是相信这话就是傻子了,谁都知道应城之主刚烈正直,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想让他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随便安一个罪名,对掌管天下朝律的太理司来说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谁的命令”洛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元翁和丁妪沉默,都不说话。 “谁的命令”洛秋再次冷声问道,不过这一次话语中却明显带了一丝丝杀机。 丁妪轻声一叹,开口道,“是二皇子” 果然是他,洛秋眸子深处精芒一闪,如今皇城大乱,诸位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在这关键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暴,在这是时候杀应城之主,想必已是不杀不可,能下这个命令的人不多,当朝也只有那寥寥几人而已。 很明显,如果不是太理司动手杀人,一城之主身死,必定会引起重视,皇朝亦会派人去查,这是下令之人所不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这是时候南羽侯被罢免,他被推上太理司司主之位,皇室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 “皇主和那位皇后娘娘究竟在想什么”洛秋心中轻叹,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楚朝这两位权威至高者所拥有的智慧和实力,所以,一旦有两人的影子在幕后时他就必须一算再算,绝不允许出一丝破绽和纰漏。 “传殷无垢,我有话问他”收敛思绪,洛秋看着六人,道。 …… 太理司,西殿,红衣褪去,殷无垢卸下血剑,神色无波,看着银白的窗外,静立不语。 “公子”尚寒推开房门,手中端着温热的清水,看着窗前之人,轻声呼道。 “尚寒,你说,我是不是又杀了一个好人”殷无垢平静问道。 “公子所做,无所谓对错,在这个残酷的人世,杀人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尚寒看着早已疲惫的公子,心中不忍道。 “呵”殷无垢转身,轻笑,在这个世上,唯有眼前之人是他最后的牵挂,也只有尚寒,才会关心他的喜乐吧。 “公子洗洗手吧”将清水放在桌上,尚寒轻声道。 殷无垢来到桌前,修长的双手放在水中,感受着那水中带来的阵阵暖意,心却越发沉沦了。 这双染满鲜血的手,如何才能洗净,这已经被摧毁殆尽的人生,还容得他有其他选择吗? ( 第四十九章 天罪 二十七 “司主有令,请公子前往司堂一见”门外,一道冰冷的传令声响起,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尚寒神色一黯,知道公子的心又将被灰暗所笼罩了。 “哗”红衣加身,殷无垢拿过挂起的剑,旋即面无表情地朝门外走去。 “尚寒,又要让一个人等候了” “尚寒不怕,公子小心” “呵”殷无垢推门而去,红衣如血,沁人心神。 不多时,太理司堂之外,红衣飘然而来,洛秋与殷无垢遥相对视,入眼,相同的冷漠,不同的血腥。 两人相视,无言以对,唯有目光的对碰,剑意无形而动。 “嘭”两人四周,桌椅砰然裂开,碎片洒落一地。 “不凡”血剑出,杀气动天,六人眸子精芒闪过,却没有阻止,他们想看一看,这知命侯实力究竟如何。 “当”剑指硬憾血剑,双指碰剑锋,丝毫无伤,洛秋身影动,瞬间来至殷无垢身后,春秋剑出,光华耀眼,招式之凌厉,让在场之人颜色微变。 “强者” 血剑转后,挡住致命杀招,旋即殷无垢身形急转,剑动,身动,丝毫不落。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剑光纷飞,杀机散落,精彩战局,再无人可移开目光。 突然,洛秋剑锋一转,凝合剑意与行之卷,只见春秋破空而过,歧路无行。 “血光之剑” 殷无垢眸子一凝,功体催至巅峰,刹那眉心红痣绽放妖异光华,猩红血光耀人心神,剑中奇才,展现最强战力。 功体硬拼,气息潮涌,殷无垢与洛秋相距咫尺间,甚至都可以闻到对方剑中的杀机和寒意。 嘭地一声,剑气四散,石板纷飞,逼得众人不得不一再退后。 余波散尽,两人身影显露,最终胜负,难以判别。 “自殷无垢出剑以来,同辈中你是第一个让我不胜之人” 殷无垢收剑,眉心红痣光芒敛去,旋即单膝半跪道,“见过司主” 洛秋亦收敛气息,看着身前的红衣年轻人,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然而,下一刻,洛秋却动了,手一挥,银色霜华激扬,漫天雪花中,嘭地一声,红衣倒飞,鲜血洒落一地。 “纵马扰民,这一次只是惩罚” 洛秋脸色这一刻冷的可怕,周身寒流激荡,生之卷自行运转,将下无边寒意,太理司主终现冷酷的一面。 “殷无垢谢司主的宽容”轻轻抹掉嘴角的血迹,殷无垢平静道。 缓缓起身,殷无垢神色淡然,一双平静的眼睛看不到丝毫愤怒,仿佛一切都已无关紧要。 “我等为皇朝出生入死,整日把头挂在腰间,司主竟然因此等小事惩罚无垢” 司堂之外,不知何时,十二红衣血卫聚集门前,一名颇为俊秀的年轻人不服道。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堂内,六人一怔,殷无垢亦神色微变,出手欲拦,然而,却已晚了。 只见素白身影一闪而过,再出现已至年轻人身前,在那惊骇的目光中,剑指近身,嘭地一声,身影倒飞,鲜血喷洒。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洛秋看着倒飞的年轻人,冷漠道。 “你”孔羽脸色通红,羞怒难忍,刚要爆发,一柄血剑已横在身前。 “殷无垢替孔羽谢司主不杀之恩”殷无垢拦住前者,开口道。 “无垢,你”孔羽又惊又怒,看着拦在身前的殷无垢,面露焦急。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殷无垢冷声喝道。 “……”孔羽身子一震,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咬了咬牙,咽下嘴中的话。 洛秋冷漠地扫过在场众人,“不服气的话,可以随时找我,不过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堂内六人和堂外十二红衣血卫低下头,不管心中如何想都暂时收敛了锋芒。 洛秋转过身朝主座走去,他不会傻到认为在场之人已经归心,都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精,忠心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狗屁,只有生死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殷无垢留下,其余血卫都退去吧” “是”连同孔羽,十二红衣血卫躬身一拜,旋即离去。 “殷无垢,带我去藏机阁” 洛秋看了一眼司堂中的六人,旋即开口道,他很清楚太理司的厉害之处,天下所有的事情在藏机阁几乎都有记载,侯府虽然也有自己的暗影卫,但在收集情报的本事上,较太理司还是差了不少。 六人不能阻拦,太理司主的身份极为尊贵,整个楚朝也只在两人之下,一个是宦首惜羽公,另一个便是当今皇主。 殷无垢在前带路,两人一起前往了太理司中的藏机阁,洛秋心中一直有一个怀疑,却始终无法得到证实。 藏机阁经卷多的让人眼花缭乱,洛秋直接朝着记载人间禁土的古籍处走去,殷无垢没有上去,而是在一旁静等,不在意亦不关心。 关于人间禁土的书卷都堆在非常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翻阅,洛秋找了许久,才发现一些带有破损的卷宗。 人间禁土总共有七处,但除了天断山脉在东域神州之外,剩下的六处禁土都在其他四域。 不过,当洛秋仔细翻阅关于天断山脉的卷宗时,才发现有关此地的记载却比想象的要少了许多。 古老的残卷记载,上古末期,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天断山脉凭空而降,从此便化为一处让世人闻之色变的人间禁土。 记录只有只言片语,看不出什么,更没有洛秋想要看到的东西。 又找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洛秋只能放弃,他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耗太多时间在这里。 “走吧”心中一叹,洛秋眼中微有失望道,看来只能再另想其他办法了。 殷无垢跟上,依然一句话都没有,不论该问或不该问,他都没有兴趣。 素衣如雪,红衣如血,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前行,尽在咫尺的两人,心却不知在何方,不同的经历,造就出截然不同的人生,其中的承受与承担,谁又能说的清。 “殷无垢,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走在前方,洛秋开口问道。 “因为司主需要一条会咬人的狗”殷无垢神色微变,仿佛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呵”洛秋一笑,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但,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条狗。 “只要我活着,你的过去终会成为过去,我会赐你一个不同的人生,一个可以自己做主的人生” 平淡的语气,不平淡的承诺,洛秋步伐未停,背对着殷无垢,似是不经意的许诺,又似乎是在认真诉说。 殷无垢身子微微一顿,红痣下方的双眼有了一瞬的迷茫,当人生被毁灭殆尽,那么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短暂的失神后,殷无垢重新平静心绪,淡淡回应道:“殷无垢期待司主的承诺” 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承诺,但他会耐心的看着,或许在他心中深处真的有一丝期待这年轻的司主所承诺的人生吧…… ( 第五十章 天罪 二十八 洛秋在太理司藏机阁中没有找到他想看的东西,他便想到一个人,一个可能会给他答案的人。 尹河之畔,冷冷清清,天罪降临,不仅是普通百姓就连贵族都死伤不少,曾经兴盛的烟花之地如今一片愁云惨淡。 人都要活着,烟花女子也是一样,在经历短暂的悲伤后,她们需要客人上门才能活下去。 这个时候,洛秋来了,一下子吸引了好几位女子的注意,她们不认识这是知命侯,但她们知道这是男人,而她们的客人也只需要是男人。 洛秋脸上还有一道淡淡的剑痕,看起来虽然不是那么吓人,不过也绝对好看不到哪去。 四公主给的药很有用,只是他总是忘记去擦,所以过了这么久,伤疤还是没有完全消下去。 凌烟阁的女子都很漂亮,几乎透明的衣衫下,大片白皙惹火的肌肤暴露在外边,让人恨不得扒开那所剩无几的布料。 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虽然很多男人都不承认,但这是事实。 洛秋丑陋的脸挡不住身边女子的热情,还没有走出几步,半个凌烟阁的女子恨不得都围了上来。 对于这些女子洛秋没有歧视的心里,却也没有在此享乐的闲心情,小心地震开了身边围绕的女子,然后便朝着二楼走去。 暮成雪似乎知道了洛秋要来,所以在二楼的房间中静静等待。 再次相见,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三分客气,三分感叹,剩下的四分是什么,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公子,别来无恙”暮成雪首先开口,轻声道。 似乎是朋友再见的招呼,暮成雪美丽的容颜上一片平静安详,没有丝毫质问之意。 “客气”洛秋回应道。 对于这个几乎完美的女子,他看清的不多,不同意四公主天下皆知的智慧,楚朝中听过暮成雪绝对不多,这是一个谜一般的女子,让他不得不处处设防。 当初他占据先机,勉强胜了一局,但毫无疑问,这一次会还回来。 有求于人,势必先输一阵。 “非烟在侯府可好,为何没有一同前来?”暮成雪不问洛秋来意,反而扯开话题道,她不急,有的是耐心等。 “她很好,只是前些日子受了一些小伤,暂时无法出府”人在屋檐下,洛秋只能耐下性子回答,时过境迁,局面倒转了过来。 两人各怀心思,就像洛秋不会承认学了行之卷一样,暮成雪同样不会说出她想要的是生之卷。 洛秋对后者的身份很是忌惮,越是未知的东西便越让人恐惧,暮成雪的来历太过神秘,不论是凯旋侯府还是太理司中都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仿佛凭空出现,让人查不到任何头绪。 天下唯知生之卷在山上,但从未都没有人听过行之卷的消息,若不是他对不世之书有特殊的感应,亦不可能知晓眼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女子竟是行之卷传人。 “暮姑娘,在下有一事迷惑,还未姑娘能够告知”洛秋知晓再继续兜弯子也是无用,直接说明来意。 “哦?公子请讲”暮成雪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知暮姑娘对天断山脉知晓多少?”洛秋开口询问,说出心中的疑问。 “公子可是在问九神来历”暮成雪走到窗前,缓缓道。 “正是”洛秋点头道。 九神来自天断山脉,但,任何古籍均没有对他们的记载,世人对其一无所知,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地方。 任何人都有弱点,神明也是一样,只有知道了神明的弱点,那么在百日之会才有一丝希望。 毫无疑问,神明再一次降临时,凯旋侯府会成为首要目标,再没有长辈的护佑,他只能努力扛着侯府前行。 “没有人知晓他们的来历,因为他们是第一次现身人间”暮成雪开口,淡淡道。 话中有话,让洛秋眉头不禁一皱,此话究竟何意。 “还望姑娘明示”洛秋诚心问道。 “公子可知为何命海九重天便是人间巅峰”暮成雪没有着急回答,反而问道。 听到此话,洛秋眸子微凝,他曾经听过汐夫人提起过一句,具体情况却不是太清楚。 当初九宫园一战,武侯解封后的境界已远超命海之境,甚至在山上,他自己都已触及到命海之上的境界。 神魂境,一个超越了命海的大境界。 在山上时,他还不觉得,然而,一旦下山后,他便发现,天地间总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而随着修为的提高,这种排斥感愈发明显。 “想必公子已经初步感应到了”暮成雪转过身,轻声道,“原本,这片天地并不存在什么界限,只是三古时期,帝与皇夺天地造化,让天地渐渐有缺,而在帝与皇死后,造化凝聚而成的补天之玉却被留在了人间,三古之后,天地不容帝与皇,但却同时出现了十三位惊才绝艳的古之圣贤,硬是夺取了最后的天地造化,所以这片天地才会如此脆弱,排斥任何超越命海之人” 说到这里,暮成雪看着洛秋,提醒道,“诚心告诫公子一句,若有一天公子修为超越了命海之境,一定要立刻自我封印,将修为压制下来,否则遭殃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可能会牵连到身边的人” “听暮姑娘的意思,九神降世寻找补天之玉莫非是为了修补这片天地?”洛秋沉思片刻,推断道。 “恩”暮成雪点头。 “所为如何?”洛秋不解,继续问道。 “公子改日再来吧,小女子有些累了,要休息了”暮成雪轻声笑了笑,逐客道。 “嗯?”洛秋眉头再皱,知晓接下来便要牵扯到真正的秘密了,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暮成雪是不可能会说的。 “既然这样,暮姑娘好好休息,洛秋改日拜访”洛秋告辞,旋即转身离去,生之卷是山上的不传之秘,他无权做主。 看着洛秋离去,暮成雪朱唇微微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这一次,他还没有任何选择。 皇城中,骄阳西落,已近黄昏,洛秋走在街道上,默默思考。 根据暮成雪所说,九神似乎真的第一次降临人间,那么,九神补天究竟是为了什么。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就在这时,一道雪色剑光划破虚空,仿佛穿越九天而来,凌厉无双,直刺洛秋心口,一剑索命,避无可避。 洛秋双眼猛然一凛,生死关头,周身银色光华大盛,左手虚引,浩瀚掌力咆哮而出,银色的匹练,化作死神之手直摧杀手右胸。 以命搏命的招式,没有丝毫转还,逼的剑光刹那间下意识一顿,然而,只是这一瞬间的不决便足够了,生死之争,岂容犹豫,洛秋身形瞬动,险之又险避开一寸。 “呲” 剑身入体,血花绽放,一刹间,洛秋右手拍向黑色身影,掌力喷吐,银光刺目,将人与剑打飞出去。 一剑失败,黑色身影再起杀招,左手中竟再出现一把雪色之剑,双剑划月,脚下一跺,残影纷飞,凌厉剑光将方圆十丈尽数笼罩在内。 洛秋脸色凝重,心口偏右一寸处,血水滴滴淌落,染红半边素衣,剑未临身,身形急退,左手极速翻转,一把古朴的墨弓出现,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银色箭芒破空而出,摧枯拉朽,虚空晃动,竟有了一丝破碎的征兆。 突然的一箭,却只是开始,洛秋右手再次挥引,一道比之前更恐怖的银色光箭出现,弯弓,搭箭,娴熟到可怕的动作,噌地一声,箭再出,追星,顺着前一箭的轨迹,极速而去。 咔咔,空间终于难以负荷,剧烈摇晃起来,箭之尖硬生生撕开了虚空,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追星未尽,洛秋竟再次有了动作。 第三箭,洛秋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右手再引,破殇弓上,一抹银色光芒疯狂咆哮,狂风倒卷,身下大地猛烈晃动,弓未弯,箭未出,所现景象已然让人心惊…… ( 第五十一章 天罪 二十九 面对洛秋至强一箭,黑色身影神一凛,双剑并拢,刹那合一,金色古卷出现剑身上空,几度挥剑,古卷开启,金色光芒照亮周围街道,浩然正气,澎湃而出。 “嘭…嘭…” 眨眼间,银色箭光已至,第一箭穿过金光,前进逾十丈,临近古卷时终于消散,然而,下一箭追星而来,撞上古卷,嘭地一声,恐怖的碰撞声响起,虚空轰然破碎,大地炸裂,一道道丈余深的裂缝出现,惊起漫天沙尘。 就在这时,第三箭终至,箭破虚空而至,摧枯拉朽,直接震碎了月形,黑色身影横剑抵挡,双剑应声而断,下一刻箭已临身,骇然威势下,凡躯如此渺小,似乎风雨飘摇的小舟,顷刻沉没。 “呃” 箭身透体而入,带出一瀑血花,黑色身影不敢恋战,身影急速闪动,借着夜色远去。 “儒门,哼” 洛秋一声冷哼,并没有追赶,转身离开。 儒门讲究道义礼法,南羽侯和天武侯府一夜血流成河,让以天下和平为己任的儒门如何能忍,之所以还没有找上凯旋侯府是因为忌惮着军神之威。 一连数日,天下儒门声讨两位武侯灭门一案已臻至顶峰,知命侯三个字在楚朝儒者耳中和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人人提起便恨不得踩上两脚。 对于儒门,洛秋出奇的没有予以理会,就连刺杀一事都忍了下来,然而,这份退让,反而让天下儒门认为知命侯是自知理亏,无言反驳,讨伐之声震的皇城都颤动了。 污水越泼越多,甚至连神劫降世也被安到了洛秋头上,大肆宣扬,奸邪不除,上天终将再降神劫,祸及天下。 皇城中百姓惶恐,却也成功引发了愤怒,诛杀知命侯的呼声已然渐渐压过前些日子天罪带来的悲伤。 儒门之棋,可算高明,既可转移百姓的恐惧,又可借此诛杀知命侯,一举两得,让人难以破局。 然而,世上从来就没有不解之局,所谓不解,不过心存慈悲罢了。 终于,洛秋的隐忍惹来了祸患,十位儒者联手闯入了凯旋侯府,打伤拦阻的侍卫后,一直闯入了侯府后院,让正在替音音疗伤的洛秋大怒,再无留情之意,将十位儒者永远留了下来。 “殷无垢,和我一起去杀人” 平静的话语,却带出最不平静的杀机,洛秋一步步迈向儒门之园,再无一丝仁慈。 一句“我带你去杀人”宣告了洛秋最无情的杀心,天罪以来,楚朝陷入绝望之中,百姓宁可让自己相信朝中佞臣便是上天降罪的原因,佞臣得诛,天下将太平,只是这个暂时创伤的伤疤如此脆弱,洛秋不惜亲手将它撕下来。 儒门之园,洁白的雪花渐渐落下,两道肃杀的身影一步一步走来,风声鹤唳,刮得人生疼,百儒讲道戛然而止,座下千余百姓面露不解,看着来人,不明所以。 “知命侯,这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四位老者面露怒色,正是儒门四名宿,看着走来的两道身影,沉声喝道。 剑,划出一抹血光,快的让人难以反应,下一刻,四道血痕自四人脖颈划开,殷无垢身形止,身后,血雾喷薄,形成一瀑凄艳的花雨。 “这世上最美的风景,莫过于生命凋零的一刻,如此美丽,让人迷醉” 血剑迎着雪花,滴落的是血花,还是雪花,殷无垢眉心,红痣绽放出妖艳的血光,剑既染血,便不能停止,他希望生命改变的一刻,但他知道,再美的明天,都要靠手中的剑杀出来,所谓慈悲,不过笑言。 四名宿身死,百姓惶恐,吓的哭喊一片,连四位大贤都死了,谁又能阻止邪魔横行。 邪魔现世,正道沦丧,难道天真的要亡楚朝吗? 洛秋身影不可阻挡,一步步朝百儒走去,剑气凝霜华,下一刻,残影一闪即逝,来到百儒身前。 “你终于来了” 百儒最后面,一道异常苍老的身影缓缓走出,双眸浑浊,面若枯槁,若不仔细看,甚至无法认出其最初的面目。 默默无闻的老者,最起码在场百儒都不认识这个老者,只是因为他一直在儒门之园中,默默扫着园中尘土,早已不知道多少年,所以并没人对其的身份有过怀疑。 洛秋看着眼前的老者,神情不为所动,开口道“您一生都在扫儒门之土,可曾扫尽” “未曾”老者轻声一叹,回答道。 “您是儒门圣贤,都无法扫尽这园中之土,甚至沾染一身了尘埃,今日的儒门,还是您当年想要开创的儒门吗” 洛秋的话,惊的在场众人心神大震,难以置信的看向老者。 无论如何人,都没有人相信,这个普通的老者竟是儒门创始人,姬太识,也是楚朝第一任帝师! 老者脸上露出无尽的疲惫,回首看着身后百余身影,却是那么的陌生,当初的意志和愿望,终究被摧残的一丝不剩。 千年过去,儒门已非当年儒门,而是成为了有心人手中的屠刀。 无力的闭上眼,老者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道路,却也让出了一条血路。 剑,闪过一抹秋光,血花片片绽放,百儒在洛秋的剑下露出了无限的恐惧,有人惊呼逃命,有人跪地求饶,生死之前,世间百态,丑陋比污垢尚不足,然而,剑未停,血亦未停,赤艳洒落,染红了一地灰尘。 突然,一股雄浑气息自园子深处苏醒,下一刻,漫天霞光化作一道巨掌狠狠朝洛秋拍下,从进入儒门之园到现在,终于有恐怖的存在被惊醒了。 “生之卷,雪浪沉殇” 洛秋动容,催动身上仙宣笔墨,翻手一挥,硬憾骇人巨掌。 “轰” 惊爆之后,巨掌消失,洛秋退后半步,嘴角微染血,看着静园深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 “妖心之语,千里封光” 就在这时,侯府方向,一道惊天血芒划破虚空,瞬间已至,血色的神矛破除一切虚妄,让本来就该入土却选择自封之人看见黄泉的路途。 “呃” 一声惨呼,神矛入体,无可抵挡,静园深处的存在被生生钉死石室中,再也看不到尘世的阳光。 姬太识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哀伤,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儒门已变,留之已是祸不是福,他不忍亲手毁去儒门,但也不会阻止儒门的败亡。 最后一剑,百儒尽数躺落血泊中,洛秋心如坚铁,剑下不留情,一身血腥,十里可闻。 姬太识一声轻叹,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哀伤,缓缓走到洛秋面前,神色一片平静,看不到任何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淡淡的歉意,不知是对儒门,还是对眼前一身血腥的年轻人。 洛秋身子一颤,手中的剑也随之颤抖,沾染无数鲜血的手这一刻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有情之人总被逼着下最无情的决定,洛秋看着眼前的老者,心中升起一抹沉重,他知道,姬太识是儒门的开创者,见证了无尽岁月来儒门的兴衰,只要后者活着一天,儒门便无法终结,甚至很快会死灰复燃,因为有心之人太多,杀不完,也杀不净,唯有儒门的信仰消失,儒门才会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心中一叹,最无情的人终于下定决心,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剑…… ( 第五十六章 天罪 三十四 “嘟嘟” 战金鸣起,武朝大军拔起,一步步朝后方退去。 洛秋身形停止,看着退去的大军,一动不动,剑未扬,身边却依然空无一人,即便武军退却之时,亦无人敢踏入周围三丈。 “知命侯,情无痕期待下一次的相会”远去的战马之上,清冷的声音响起,随风传来,回荡落峰城外。 “后会有期”洛秋神色平静,淡淡回应道。 “知命侯?” 楼上*将士听到这个称呼,旋即你看我我看你,虽远在边关,但他们也知晓知命侯的存在,凯旋侯义子,皇主新封之侯。 从前以为所谓知命侯不过荫蔽军神之功,如今看来,凯旋一脉,当真从不输于人。 凯旋之名,战无不胜! “知命侯!” “知命侯!” “知命侯!” …… 不知何人喊出第一声,旋即,落峰城上,万军呼喊,“知命侯”三字震天动地,一人之力,退却数万武朝大军,此等功绩,令人难以置信。 有侯如此,楚朝不亡! 大军已退,洛秋身影一闪来到城上,却感知气息一滞,功体急剧紊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双稳重的手扶住了他,洛秋抬头,便看到楚子衣那复杂的眼神。 “多谢” “殿下客气” 轻声的道谢与回应,无人能听见,城上的目光这一刻都集中在那染血的身影上,一道道年轻的面孔上尽是感激和崇拜之情。 “末将薛言见过知命侯” “起来吧” 看着眼前最多只有三十岁的年轻将军,洛秋心中一叹,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如今城中,如此年轻的将,如此数量的兵,怎能守住这所剩不多的重要雄关。 “其他将军呢”洛秋开口,平静道。 “都战死了,一直以来,北武侯都带着绝大部分将军守在燕归城中,唯留很少的将军守住这里,前些日子……”薛言神色黯淡,回答道,只是说到最后,却已说不下去。 “北武侯还没醒吗” 洛秋双手捏的咔咔直响,不知不觉中话中已带起了一丝丝杀机。 “武侯自归来后一直都在昏迷中,至今依然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提起北武侯,薛言脸上的黯淡越发沉重了,武侯一生征战沙场,没想到却也遭此大难,莫非天真的要亡楚朝吗。 “呵呵” 洛秋冷笑,笑的所有人莫名其妙,却感觉一阵阵冷意自心底升起。 “走吧,带我去‘探望’一下北武侯” 洛秋看了一眼薛言,旋即淡淡道。 看来北武侯在北方将士心中的威望丝毫不亚于军神,要清除这一份信任和敬仰,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殿下,你要不要一起见一下这个北武侯” 洛秋看着身边的楚子衣,冷笑道。 燕归城败亡的根源,十万将士一夜血流成河,北武侯,你当真万死难偿! “当然” 浩然之气敛去,楚子衣低下头,一颗杀心,渐渐浮起。 没有人注意到洛秋身边的楚子衣,更没有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前方带路的薛言心中尚有几分激动,此日一战,落峰城暂时得以保全,便为武侯醒来争取了更多时间。 “希望我的拜访能给北武侯带来一个大大的惊醒” 看着前方不远的府邸,洛秋嘴角微弯,有意无意道。 武侯园,落峰城不设城主府,唯一的府邸如今沉睡着北武侯,一名名黄衣卫静静守在门外,神色冰冷,不可近身。 北武侯的近卫,在落峰城中,除了北武侯外谁都无法向其下达命令,所以,即便武朝大军压境,守护北武侯外的黄衣卫亦无动于衷,只是始终如一守着这个房间。 薛言带着洛秋和楚子衣来到庭院中,停下脚步,看着守在房间前的黄衣卫,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洛秋,不知道如何开口。 面对明显不近人情的黄衣卫,薛言欲言又止,显然早“深有体会”。 “知命侯洛秋,奉皇主之命,前来探望北武侯”洛秋迈步,走到前方,平静开口道。 无人回应,守在房间前的黄衣卫如若听不到洛秋的声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状,洛秋心中一声冷哼,不回答最好,很不巧,他也不是喜欢废话之人。 身影疾闪,瞬间来到门前,洛秋推门便入,丝毫不管斩来的两道剑光。 下一刻,洛秋走入屋中,剑光斩空,连衣服的一角都没有碰到。 “大胆!” 一名黄衣卫脸色顿变,剑再扬,却被一位眼角上有一道疤痕的黄衣卫拦住。 “知命侯,武侯重伤未醒,所以至今无法见客,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不敬吗” 蒋天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中虽有怒意,却不敢流露出来,楚朝的武侯,不是他能得罪的。 “你叫什么名字”洛秋开口问道。 “蒋天云” “好名字,可惜了”洛秋轻轻笑了笑,旋即朝着房间中的床前走去, 蒋天云欲要阻止,但见一道剑光划过,直直插在身前,脸色瞬变。 “天谕剑” 象征皇权的天谕之剑在身前嗡嗡颤动,蒋天云额头上冷汗直流,只差半步,就是知命侯刚才用剑斩了他,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天子之谕,不可忤逆。 “武侯,洛秋代皇主来看你了” 床上,一道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那里,英武的脸色如今一片苍白,不时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洛秋脸上挂起一抹让人难以理解的轻笑,站在床边,平静道“武侯,虽然这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洛秋听闻北武侯善战之名已久,不过,这一次,十万兵将的血流的太多了,或许你没有看到,也不想看到,但我看到了,整个燕归城都红了,红的让人心中直冷” 床上的身影依然静静躺着,一动不动,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 “我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的将军,临死前还在想着他一生守护的楚朝,你说,他要是知道他们的牺牲不过一场阴谋,他们的亡魂会不会前来找武侯索命,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你的大哥,南羽侯府就是我下令灭的”话到最后,洛秋脸色的笑容渐渐消失,而是便成冰冷彻骨的杀意。 门口,蒋天云神色微变,却按下冲动,说一句不会死人,但若动手,事情就难以预料了。 蒋天云在忍,门外黄衣卫也在忍,他们是北武侯的近卫,自然比谁都清楚那一晚燕归城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没有证据,谁都不能将他们怎么样,知命侯不行,皇主也不行。 “武侯,我知道你不肯醒来,身经百战的北武侯自然无惧生死,但不知道你的这些近卫能不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洛秋看了一眼门外强压冲动的黄衣卫,冷漠道。 “燕归城中,我折了一截守兵临死前留下的战矛,黄泉有知,我想知道真相的将士们定然很想将这一根战矛插入武侯的胸膛” 手一翻,染血的战矛出现,洛秋手持战矛狠狠插向北武侯胸口,如此突然,让所有人为之骇然。 “找死” 门口,蒋天云终于忍不住了,身影闪过,一剑斩向洛秋以解武侯之危。 洛秋嘴角划过一抹冰冷的弧度,不避不闪,手中的战矛刹那消失。 “哗” 蒋天云骇然,知道中计,想要收手却已来不及,剑光划过洛秋背后,带起一抹美丽的血花。 门外,薛言听到动静,急忙来到门前,入眼却看到这让他惊骇的一幕。 “黄衣卫首蒋天云意图刺杀北武侯,被本侯拦下,薛将军,按照战时军律不知该如何处置” 说话间,洛秋身子动了,剑指破空,瞬间点向蒋天云心口。 “嘭”剑意透体而过,心泉瞬毁,鲜血喷薄,洒落三丈远…… ( 第五十七章 天罪 三十五 “呃”蒋天云身体砰然跪下,血水泊泊从嘴中流出,夹杂着内脏碎片,显然已经活不成。 “按律当斩”四个字方才出口,薛言便止住了嘴,两眼怔怔地看着地上渐渐失去生机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堂堂北武侯亲卫之首就这么死了,甚至连一句临终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带走” 洛秋冷漠开口道。 “慢” 就在这时,北武侯“恰好”醒来,缓缓起身,看着地上的蒋天云,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可查的悲伤。 “知命侯”北武侯盯着洛秋,咬牙吐出三个字。 “北武侯”洛秋丝毫不惧,双眼看着北武侯,淡淡道。 无形的杀机在两人爆发,屋中桌椅不堪承受巨力砰然碎裂,洒落的到处都是。 “此情,本侯记住了” “不用客气” 杀机,还是杀机,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两人此刻再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蒋天云叛主,乃本侯家事,就不劳知命侯费心了” 结果已定,北武侯心里虽然怒火中烧却亦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不过这已是底线,他若再不管不顾让洛秋带走蒋天云的尸体便会让外边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黄衣卫彻底寒了心。 “既然北武侯开口,洛秋自不再插手,告辞!” 洛秋轻轻一笑,旋即迈步朝门外走去,北武侯“醒来”,他此行的目的达到,再呆下去已没有意义。 “不送” 双手攥的咔咔直响,北武侯目送洛秋离开,周身气息再难压制,轰然爆发,将整个屋子彻底移位平地。 “看到了吗”回营的路上,洛秋看着身边一直沉默的楚子衣,开口问道。 “看的很清楚”楚子衣点头,心中无比沉重,事情果然还是朝着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残酷,但这便是真实”洛秋轻声一叹,道。 他不想刺激楚子衣的杀心,因为这是对他最不利的一面,侯府与皇室终究会走向对立,而一个放下仁心的储君绝对会成为侯府最大的敌人。 “洛秋,假如我不是皇子,你也不用背负凯旋侯府的重任,我们会不会成为朋友”楚子衣看了一眼洛秋,轻声道。 “或许吧,但很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假如” 洛秋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他的一生,都在努力前行,从来不敢有一刻的停歇,假如这东西,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相信的只有双手能够触及的真实。 …… 乌云遮住了明月,整个营地四周漆黑一片,情无痕站在军帐之前,看着落峰城方向,一动不动。 毫无疑问,情家的明珠是这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之一,即便无边的黑暗都掩不住那绝美的容颜,卸下战甲之后,玲珑的娇躯化出一弯诱人的曲线,如雪的肌肤在军帐透出的灯火下散发着淡淡的莹光,柳眉微弯,带起思绪无限。 “知命侯,洛秋” 轻抚着右臂上已经愈合的剑痕,情无痕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若想攻下落峰城,前者便是最大的阻碍,必须要尽早除去。 “境主怎么说” 面对漫无边际的黑暗,情无痕开口,淡淡道。 “境主已命情杀前来,今夜便能赶至”黑暗中,有恭敬的声音传出,回答道。 情无痕轻轻点头,不再说话,既然情杀将至,知命侯便注定活不过今晚,待后者一死,大军便可拔营攻城,到那时,便再无人可阻挡神武战车的恐怖威力。 今夜,便是知命终结之时。 寒风呼啸,吹动一阵阵冷冽的杀机,远方四道身影几度明灭,转眼间便朝落峰城方向飞掠而去。 情家四情杀,被以秘法培植出的高手,每个人修为都在命海巅峰之境,四人联手更是让超越人间界限的强者都极为头疼。 交战至今,楚武两朝尚未出动超越人间界限的存在,这是默契,也是底线,情家境主也由此派出四情杀,虽然未至神魂之境,但单论杀人却比神魂境界的存在还要可怕。 落峰城,一处安静的院子中,洛秋静立,双眼紧闭,命海之内,银、赤两道阴阳气息分界而生,交汇处金色的光芒缠绕升腾,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溢出,迅速蔓延,让本来平静的命海上空变成一片金色的世界。 山上之行,意义非常,生之卷终于得以补全,让他的实力有了在最短的时间内飞跃的可能。 “嗯?” 洛秋双眼突然睁开,身形瞬动,同一时间,凝指为剑,银色光芒破空而出,直逼前方。 “嘭”初次交锋,剑意相对,未分高下。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洛秋立身黑暗之中,淡淡道。 “你很强,只是,也仅限于此了” 黑暗中,四道身影分立一角,将洛秋围在其中,面对洛秋的一人开口,平静道。 “情家,情杀?”洛秋并没有意外,反而出声问道。 “哦?看来知命侯还知道不少有关情家的事情” “为了活着,不得不多调查一些东西,不过真没想到来此的竟然是情杀,情家境主还真是看的起在下”说话间,洛秋淡淡一笑,手虚握,春秋出现,战意顿时爆发。 素衣闪过,春秋剑动,斩向身前之人。 “叮” 剑与剑的碰撞,惊起无比杀意,春秋凝霜,将两人之间化为一片冰雪世界,暂时阻断了驰援之路。 洛秋初现剑之真意,冰雪世界,漫天飞雪,凌厉的剑光,带杀的画境,剑之真意描绘出最美的杀机。 突感致命杀机,冰雪之中的情杀不敢大意,功体催动,凝聚周身之外,一阻冰雪画卷中无处不在的杀意。 “当当当当……” 万千剑意直破向卷中情杀,即便修为超凡,即便功体深厚,也挡不住这无穷无尽地攻击。 终于,一道剑意透体而过,带出一抹血花。 “呃” 连退三步,情杀以剑拄地,鲜血自最中流出,方才交锋,便已受创,难以置信的屈辱,更激发情杀心中杀性,功体爆发,硬生生震散周身剑意。 洛秋剑再动,奈何,三名情杀已至,强行破入冰雪世界中,围攻而来。 面对四名命海巅峰的存在,即便洛秋身怀两卷不世之书也不敢丝毫大意,春秋离手,极速旋转,化作流光一抹秋色光华破向先前已受伤的情杀。 “生之卷,炎之界限” 三人围攻,即便在冰雪世界中修为稍被压制亦远远非如今的他可比肩,洛秋气息一荡,炎之界限瞬开,在茫茫冰雪中扩散出一片赤红的空间,炎与冰在交界处不断碰撞,化作金色的流光垂落,将三人阻隔在外。 “嘭”双剑落,秋水与一柄情杀剑碰撞后,双双飞起,插在地上,瞬间,便被冰雪世界吞没,消失不见。 “果然不凡” 失剑的情杀抹掉嘴角的鲜血,看着炎之界限中的洛秋,脸上闪过一抹凝重,难怪境主要派出他们四人一同前来。 未曾见过的招式,让四人心神稍凛,境主与几位长老曾推断,知命侯的生之卷很可能只修成部分,因为从后者出手的第一天便从未展现过另一属性的功体。 然而,今夜一战,先前的推断皆被证实是假象,阴阳共生,完整的不世之书,再不容置疑。 “速战速决” 四人互视一眼,旋即不再犹豫,身影闪过,站在一起,旋即气息相连,功体催至巅峰,四人上空,一柄巨大的战戟显化,方一出现,无尽灰光沉浮,古朴沧桑的气息垂落,可怕的威压让冰雪世界急剧崩裂,眨眼便破碎大半。 看到天际骇人之威,洛秋神色渐渐变冷“既然四位有备而来,洛秋自当不能藏私,让四位见识一下真正的生之卷” ( 第五十八章 天罪 三十六 话声落,洛秋周身功体极尽升华,双手化阴阳,以其为分界,百丈天地一分为二,右手剑指滑动,但见漫天风雪飘零,霜华激荡,冰雪世界迅速蔓延,另一边,左手倾翻,赤焰升腾,热浪击九天,将方圆尽化火海。 “生之卷,两仪世界” 两仪已出,不可逆转,洛秋看着前方四人,冷漠道,“忘了告诉你们了,就在昨日,我曾与你们的少主情无忧交过手,真正的太荒戟确实可怕,不过可惜的是你们带来的只是仿造的禁器而已” 说话间,洛秋运转最后功体催动身上仙宣笔墨,顿时,天降雷霆,一道道落下,形成一片骇人的雷海,仙卷显威,缓缓升起,沉浮天际,散发出让人绝望的威压。 四人脸色剧变,然而已经晚了,仙宣开卷加剧的两仪世界之威,恐怖威势,连天都震颤了。 轰地一声,惊天碰撞响起,恐怖的威势疯狂爆发开来,千丈之内,如临天劫,大地片片塌陷,原本的院落刹那消失不见,成为一片灾难之地。 “呃……噗” 四名情杀身影倒飞而出,落地后齐齐呕红,脸色一片苍白,无法相信这残酷的结果。 知命侯的出现本来就在意料之外,境主为防万一,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尊禁器,可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败了,败的难以理解,败的心有不甘。 “嘭!” 灰色的战戟落下,插入大地之上,一战之后,暂失锋芒。 洛秋身影一动,来到跟前,一把拔出战戟,看着这仿造太荒戟而成的禁器,眸子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 “古之圣贤,果然不可揣度” 手一挥收起战戟,洛秋身影极速走过,下一个瞬间,四道血光冲天而起。 情家情杀,身死魂消! 同一时间,北土情家宗殿之中,四道玉牌砰然碎裂,气氛顿凝,刹那后,一道威严的声音自无尽虚无中传出。 “情冥长老,你走一趟吧” “是,境主” 话落,一道平淡的身影走出,下一刻,神魂显化,人影走出,再入眼,已经消失不见。 时至今日,两朝之战,终于有神魂之境的存在要出手了。 乌云依旧遮月,洛秋不再坐以待毙,身影一闪,朝着武朝大军驻扎方面掠去。 素白的光芒划破虚空,落峰城外百里,情无痕看着转瞬及至的身影,神色渐渐凝重。 知命侯来,很显然,情杀败了。 “我还是小看你了” 情无痕纤手一番,无情弓出现,被斩断的弓弦此刻却已完好无缺,白光闪过,一道箭芒破空而出。 “当” 剑意透指而出,荡开箭芒,洛秋止步情无痕身前三丈处,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开口道“未问来意,便已动箭,情家明珠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独特” 收起无情弓,情无痕轻声一笑,也不在意洛秋话中的讽刺,而且知命侯所言也不虚,方才那一箭对两人来说最多也只能算是打个招呼而已。 “不知知命侯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我若说为取你性命,你信吗?”洛秋淡淡开口,道。 “信” 情无痕朱唇轻启,平静道,“若他人这么说,情无痕定认为是狂言,但知命侯不同” “嗯?” “世人皆知,知命侯不喜说话,却心狠手辣,手中的亡魂数不胜数,如今知命侯既已开口,定然是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况且以知命侯实力,绝对有资格说出此话” 黑发飘起,一闪即逝,洛秋瞬间来到情无痕前,两人距离不过一步,情无痕神色不变,眸光亦一片平静。 “情家明珠果然非凡,单论此胆色,便绝不输于任何人”洛秋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开口道。 “多谢” “客气,不过,得罪了”话落,洛秋凝指轻点,一道银色光华没入情无痕体内,刹那封住后者周身功体。 “请情姑娘随在下走一趟落峰城” 洛秋带着情无痕回到了落峰城,没有人阻拦,一路顺利的有些诡异。 情无痕没有反抗,她知晓,如今军中没有人能留的下知命侯。 因为根据情家传来的情报,知命侯不仅身具生之卷,而且还极有可能得到了行之卷。 从今日知命侯表现出的恐怖速度,情无痕便知晓此情报为真,如今,除了神魂之境的存在,恐怕在也没有人能阻挡知命侯的脚步了。 而且,知命侯为何突然来到落峰城更是惹人深思,既然短时间内无法将其除掉,还不如来看一看洛秋至此究竟为何。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洛秋当然不会认为情无痕真的已没有反抗之力、任他摆布,北土的情家自荒古时代便已存在,至今传承已逾十万载,是真正的庞然大物,甚至亲眼见证了帝与皇无敌天下地下的黄金大世,情无痕身为情家最为璀璨的明珠要说没什么保命之法,估计傻子都不会相信。 “知命侯,提醒一句,从明天起楚武两朝的战争要有超越人间界限的存在插手了” “多谢” 洛秋步入黑暗中,一挥手,银光卷动,带起情无痕化作流光朝落峰城掠去。 先前居院已成消失,洛秋带着情无痕走向了落峰城驻军所在之地,一路上,巡夜的将士看到洛秋,都恭敬致礼,他们知道,落峰城之所以现在还能守住,知命侯才是真正的原因。 没有人认出情无痕,普通将士知道的不多,只是觉得知命侯身边的女子美丽的有些过分了。 “知命侯,成为英雄的感觉怎么样?”看到一路将士的反应,情无痕淡淡一笑,开口道。 “你是在讽刺我吗”洛秋不为所动,回答道。 “算是吧” “拜你所赐,让在下担起这个荣耀” “这么说来,知命侯还要感谢小女子呢” “呵,我这不是把情姑娘请到城中一叙吗” “荣幸” “客气” 言语上话中藏刀,两人或微笑或平静,走在去营地的路上,如老朋友一般“相谈甚欢”,不时响起清泉一般悦耳的笑声,让巡夜的将士心神不禁一荡。 “知命侯当真好艳福啊” 羡慕妒忌,不管什么心理,所有人都认为那位美丽的过分的女子定然是侯爷的一位红颜知己,因为,他们看来,像这样美丽的女子也只有知命侯这样的英雄才能配得上。 自古美人配英雄,只是因为理所当然。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情无痕的笑颜越来越多,像是被洛秋的话吸引,更像是故意为后者添堵。 洛秋轻轻一笑,并没有在意,女人心、海底针,古之圣贤都无法看得透,更何况是他。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军营中,这里离洛秋刚才大战的地方不算远,所以,将士们至今还在戒备。 “末将参见知命侯” 见洛秋安然无恙出现,薛言暗松一口气,刚才他带人去战斗的地方看过,当真把他吓了一跳,若不是知命侯早已安排,让所有的人远离,恐怕单单大战的余波都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会有一场恶战,能否守住落峰城,就看这一战了”洛秋点头致意,提醒道。 薛言身子一震,旋即躬身道:“是!末将遵命” 话落,薛言急忙离开,不用问也知道是要安排接下去的守城事宜。 ( 第五十九章 天罪 三十七 “干嘛吓他” 两人进入一个帐营,情无痕也不客气,自顾自地来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递给洛秋,然后又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半点拘束。 “如今三个战场,凯旋侯,落峰城,还有楚朝境内,最弱,也是最容易突破的便是这里,情姑娘不会认为在下会傻到还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吧”洛秋专注地看着手中茶水中飘着的一粒粒茶叶,轻声道。 入冬了,今年又是一个大雪之年,神劫天灾加逢战乱,楚朝的百姓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知命侯,你若是武朝之人,以你的实力和心机,早晚会成为皇权之下第一人” “情姑娘抬举” “可惜,你们楚朝的皇主老了,竟愚蠢到自断臂膀,楚朝若无凯旋侯府,十六年前便已被武朝的铁骑踏平。 洛秋淡淡一笑,他知道情无痕话中意思,这已是赤*luo*luo地拉拢,但洛秋知晓,以北土情家的无上地位,绝对可以说到做到。 皇权,在绝对的实力前,只不过是一个传令的工具罢了。 但,情家毕竟还是有所顾忌,要不然也不会派出情无忧、情无痕出手率领武朝大军攻打楚朝。 “我想知道,情家突然插手两朝战事,究竟为了什么”洛秋略一沉默,开口问道。 世俗皇权对情家这种荒古世家并没有吸引力,那些活了数千年的老怪们对什么都看淡了,皇权,毫无用途。 “不世之书,明之卷” 情无痕朱唇轻启,平静道,没有什么好隐瞒了,人间巅峰以上的存在已经要插手,这件事很快便不再是秘密。 “嘭” 茶杯碎裂,茶水洒落一身,洛秋眸光陡然变冷。 情无痕如若没有看到洛秋的变化,依然继续说道,“偌大的北土,大大小小的皇朝数不胜数,但唯有传自三古时代的古老传承才是真正站在巅峰的势力,情家是其中之一,楚朝却不是,但楚朝依旧和武朝抗衡了这些久,而且北土之上,楚朝是唯一由皇权掌控一切的国度,你以为这只是巧合吗” 洛秋静静听着情无痕的话,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心中诸多不解也终于渐渐明了起来。 “顺便告诉你一声,盯住明之卷可不仅仅是情家,只不过他们出手比情家稍微慢了一步而已”情无痕话中有话地说道。 “因为九神降临”洛秋默然道。 “知命侯果然聪明” “过奖” “九神降临,诸圣境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情家也不例外,只要得到明之卷,便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比如,如何才能安然避过这场可怕的劫难” “楚朝皇主老了,已经没有力量再守护明之卷,四位皇子虽然不凡,但毕竟还年轻,尚不足撑起大局,楚朝败亡只是早晚的问题。” 话落,情无痕双眸紧紧地盯着洛秋,她希望后者能做出一个选择,毕竟在这个时候只要神魂之境不出手,知命侯几乎便是无敌的存在,对他们的威胁不言而喻。 洛秋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情家为何不直接派人去皇城夺,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插手两朝战事” 听到前者的问题,情无痕脸上闪过一抹凝重,缓缓开口道,“因为楚朝的气运,也就是所谓的龙气,楚朝天谕殿中凝聚了楚朝一国的气运,只要楚朝皇主不走出皇宫,几乎便是无敌的存在。” 洛秋沉默,他知道情无痕对他说了这么多为了什么,但…… “来之前,我曾与情无忧交过手” 洛秋声音略显低沉,楚朝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一步迟,步步迟,情家先发制人,楚朝举步维艰,想要翻盘难度不小。 情无痕微怔,一直平静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细微的不自然。 显然,情无痕的行踪是个秘密,只是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 看到情无痕的神色,洛秋眸子一冷,开口道,“凯旋侯如今面对的人是谁?” 前方消息,情家少主情无忧带着五十万武军围困凯旋侯,若他在楚境中交手的人是情无忧,那侯面对的人又是谁? “情家幻影,情无幻” “那之前一直能与凯旋侯抗礼之人也是情无幻了?” “不,情无幻是在燕归城破城之后才代替情无忧现身的,毕竟,要与凯旋侯抗衡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即便我们拥有数倍于黑羽军的武朝大军” 预谋已久的战争,一环连一环,毫无破绽,让人心生无力。 “夜深了,情姑娘早些休息吧” 沉默许久,洛秋轻声一叹,客气道,然后转身朝帐外走去。 “知命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决定”情无痕一怔,旋即脸色微变,追问道。 “我虽做不到将军那般用尽一生守护楚朝,但,既承凯旋之名,岂能轻言放弃” 洛秋离开后,情无痕静坐桌旁,默默沉思,帐内烛火很亮,照在情无痕完美的容颜上,妩媚动人,艳比花娇。 “先是凯旋,又有知命,凯旋一脉果然不好惹” 楚朝能撑至今日,凯旋侯功不可没,楚朝军神牵制了武朝大部分兵力,依然不露败象,让情家不得不另辟途径,不惜动用一颗隐藏了很久的棋子。 不过,棋子一旦动用,便有暴露的危险,原本是要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再用的,但,他们等不及了,凯旋侯强大的出乎情家的意料,黑羽军亦牢不可破,如果拖下去,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便会从眼前消失。 虽然她还不知道知命侯来此的真正目的,但很明显与燕归城大败有关,如今最麻烦的是她无法确定棋子是否已经暴露。 现在情势对她渐渐不利,情杀出手失败,只要知命侯在这里一日,神武战车便一日派不上用场,单凭她带来的六万武军,要攻陷落峰城何其困难。 “知命侯,你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情无痕走到营帐前,望着眼前一望无尽的黑暗,轻声呢喃道。 营帐外,另外有两道身影同样在黑暗中静立,看着这看不到光明的黑夜,心中思绪莫名。 “殿下,这一次,楚朝真的危险了”洛秋心中微沉,开口道。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早准备,却不得不说,情况比我预想的糟糕的多” “最糟糕的是,情家还只是开始,除了情家外,北土之上窥觑明之卷的绝对不在少数” “呵,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楚子衣苦涩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 “殿下,虽然不愿意,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的心太过仁慈了,即便你心中已经猜到,却依然强迫自己不往最坏处想,有的时候,当断不断,定然自受其乱” 楚子衣闻言再次沉默,兄弟,之所以称为兄弟,不应该是兄长包容保护弟弟吗。 “还有三天时间,若到时候你还无法下定决心,皇城之中便再无三皇子府”洛秋看了一眼楚子衣,淡淡道。 真正的局势已很明显,玄天,北武,南羽三侯同气连枝,牢不可分,而三皇子与三位武侯的关系更是天下皆知,一损俱损,如今事情明了,就看楚子衣的决定了。 “洛秋,你”楚子衣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愤怒。 洛秋轻叹,“殿下,你好好考虑吧,若你选择自己动手,三皇子或许还能多活几天,最不济也能保住死后之名,若殿下真的做不到,三日后的此刻,便是三皇子府消失之时,殿下不用怀疑侯府的实力,在皇城之中侯府做不到之事,或许有,但真的不多” 话至最后,洛秋转身离去,如有可能,他真的不想那样做,但若楚子衣做不到,他也唯有不惜一切代价抹去威胁楚朝安危的存在。 “知命侯,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楚子衣双群紧握,寒声道。 “或许吧,殿下,三日,只有三日,我想家了,不想再继续耗下去” 这是他的底线,恐怕亦是皇主的底线,三日后,武朝的十万铁骑离皇城便不远了,届时,与三皇子手中的两营禁军里应外合,再想挽回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 第六十四章 天罪 四十二 迈前一步,金色战甲铿锵作响,楚沧浪看着眼前今生最要的对手,心神凛然,胜,他将重新获得机会,甚至连背叛楚朝一事也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败,演武王府从此不复存在。 楚子衣缓缓抬起手中的剑,轻叹道,“在我们四位兄弟中,江帆善于忍,炎武精于武,而三弟你却是每一项都要争一个第一,今日,便是大哥最后一次陪你一战了” 声落,剑出,紫衣飞扬,天地刹然失色。 楚子衣出剑,没有极致的招式,没有震撼的气息,但,天地依然仿佛有感,颤抖不已。 楚沧浪神色不变,周身气息升腾,步伐迈出金色战甲铿锵作响,一双铁拳硬憾天情剑。 “当” 火星四射,天情剑颤动,楚沧浪不退半步,轻喝一声,功体催动,铁拳上雄浑沉重的气息压下,旋即狠狠轰向楚子衣。 “不差” 楚子衣颔首,手松开,剑回旋,化作冲天流光从天际而降,剑芒大盛,直破楚沧浪天灵而来。 “轰” 手抓住了拳,两人之间,大地承受不了这雄浑巨力,轰然开裂,轰隆隆声中,尘沙飞扬,乱石飞溅,威势直达百丈之外。 同一时间,剑冲落,楚沧浪身影欲闪,却发现右拳被制,已无法动弹。 “情动山河” 危机时刻,楚沧浪神色不见慌张,另一只手翻掌提气,红色波涛荡出,震退楚子衣数步。 上方,天情剑亦被这惊人气息震飞,生死危机瞬间化为无形。 “楚沧浪,你堕落了”楚子衣心中一叹,轻声道。 楚朝皇子竟然修为情家之招,意味如何,已很明显,楚沧浪与情家的牵扯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不知是恨还是失望,楚子衣眼中闪过一抹悲伤,为了这个皇主之位,值得么? “大哥,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这副虚伪的神态和表情,明明可以顺利得到一切,却总是假装顾忌兄弟情义而犹豫不决” 楚沧浪脸上露出嘲讽之色,皇位之争,若楚子衣早下决定,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诸皇子夺嫡,根本上就是一个笑话。 “虚假和教训的话都不同再说了,既然走出了这一步,我便早有心理准备,今日,便是决定命运的一战” 试探已过,楚沧浪不再留手,脚下用力,石板崩碎,狂傲之气轰然升腾,赤色的光芒映着金甲而出,带起无边压力。 一声轻叹,楚子衣收敛最后的悲伤和心软,手虚握,天子剑出鞘,黑发倒卷,浩然正气澎湃而出,天卷初开,浮现身后,金色大字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正是儒门不世绝学,学海无涯。 双拳一震,楚沧浪脚下狠狠一踏,顿时古老的气息狂涌,一尊巨大的神像显化,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普一出现,狂暴的威压激荡,空间崩碎,让整个三皇子府邸猛烈颤抖起来。 府外,三位将军感受到这突然出现的无边邪气,心神骇然,双眼望向府内,闪过浓浓的担忧。 皇子府中的守兵和三卫将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然能察觉到王府之内传来的骇人压力,一再后退这个级别的战斗已不是他们所能触及的了。 学海无涯对邪神之像,一声巨响后,双方齐齐倒退,招式上的抗衡,却难掩根基上的差距,楚沧浪口中欧红,连退十数步方才稳住身影。 另一边,楚子衣气息微乱,却未见受伤,三步之后一剑劈开余波,再也不肯退后半步。 “半步神魂!”楚沧浪神情微变,自交手以来首次露出惊骇之色。 他们四兄弟之中,各有所长,唯独大哥虽各个方面都很不凡却无突出的一面,渐渐地,所有人都已认同了,习惯了,从未怀疑。 因为,楚子衣表现的已经很优秀了。 “哈哈,我们真是太傻了” 楚沧浪仰天大笑,一身鲜血,顺着战甲泊泊流下,他不甘,不甘啊! 战意升腾,半步神魂又如何,今日,他一定要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楚沧浪一声狂啸,功体提至巅峰,周围石板浮起,整个人如同一尊燃烧的神炉,缓缓升起升至空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可撼动的斗志,楚沧浪将一生修为凝为最强的一招,生命之光,澎湃激荡,照亮整个三皇子府。 最终决战一招,还是回归惜羽公最初教导他的招式,或许,在楚沧浪心中,对于自己的老师从始至终都保留着一抹最原始的尊敬。 面对惜羽公成名之招,楚子衣扬起手中的剑,身影一闪来到空中,剑舞,星光会聚,顿时,功体突破限制,在超越人间界限的基础上再进了半步。 “繁星过境” 同样三公教导之招,楚朝的两位皇子最终选择了最好的了解恩怨的方式。 当初,三人一同拜师,虽是不同的老师,但同为三公弟子,从小便有了暗中一争高下的心思。此刻,生死一招,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三公教导的招式,似乎要借此了结这多年的争斗和恩怨。 “轰轰轰” 恐怖巨响响起,天地失色,万象凋零,只看到虚空尽碎,一道身影倒飞而出,砸落大地上,浑身染血,连战甲都碎裂了。 “呃……噗” 一口鲜血吐出,楚沧浪单膝跪地,身上血水哗哗淌下,数次想站都未站起来,重伤之躯,再难支撑那不灭的战意。 “你输了”楚子衣缓缓走来,看着眼前的楚沧浪,淡淡道。 “神魂之境,呵呵,我输的不冤” 楚沧浪苦涩一笑,沙哑道,到了最后,他还是低估了他的这位大哥,神魂之境,让人绝望的差距。 “动手吧” 闭上双眼,楚沧浪脸色并没有什么恐惧,成王败寇,他早有心理准备,他争过,这便够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预料的一剑仍然没有刺下,楚沧浪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楚子衣,心狠狠一颤。 白色,染上了楚子衣的长发,瞬息功夫,一头黑发尽数化为雪白,然而,握剑的手却始终没能刺下。 楚子衣脸色依然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雪白的长发凸显出其内心的悲伤和挣扎。 寒风吹来,白发飘扬,如此刺眼,楚子衣嘴角点点鲜血留下,功体竟有了一丝不稳。 “你走吧,从此以后楚朝再无楚沧浪” 握剑的手落下,楚子衣最终还是未能下得了手,心中一叹,旋即背过身,不愿再面对楚沧浪。 “大皇子,你让公子失望了!” 就在这时,虚空波动,侯府四位暗影首领走出,手一扬,四招同催,轰向演武王。 楚子衣身影一闪,挡在楚沧浪身前,功体催动,硬憾四暗影首领极招。 嘭,骇人的余波爆发,楚子衣不愿退却,因为身后有他的兄弟,任由口中鲜血流淌,始终屹立不退。 “生在这冰冷的皇宫,让我更珍惜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无论他再怎样不是,终究是我的兄弟,他的罪,我来扛!” 楚子衣护在楚沧浪身前,面对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四暗影首领,亦不肯挪开半步。 “十万将士,还有无数北方百姓的生命,你扛的起吗”一位暗影首领开口,冰冷道。 楚子衣沉默,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少主说过,若你下不了手,便由我们来,今日,三皇子必死无疑” 话落,四人再催极招,顿时雷火风水震天动地,狂沙飞扬,天雷地火、狂风祸水,异象惊世,并流毁灭之招,再现世间。 “天极之变” “地裂之涛” “玄冥之华” “黄水之祸” 四暗影首领招式同源共生,牵动天地风火,引发九天雷霆,联手必杀之招,镇压住楚子衣的同时,再次轰向演武王。 超越人间界限的招式,让周围空间不断崩塌,四招并流,无可阻挡。 ( 第六十五章 天罪 四十三 “不可啊” 最为危急的时刻,楚子衣周身功体无尽升华,神魂初现,这一刻,楚朝浩武王终于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一身惊才绝艳的实力,神魂之威轰然荡开,让出招的四暗影首领都为之狠狠一震。 一代天骄!四人心惊,欲收招却已来不及。 无与伦比的决心,惊才绝艳的修为,让楚子衣瞬间挣月兑束缚,再次挡在了楚沧浪身前。 “沧浪,我始终记得你是我的手足” 背转的身,楚子衣看着眼前的楚沧浪,语气沉重道,“只是,你走错了路,亦做错事,不过,大哥为你来扛” 一声巨响后,神魂虚影应声碎裂,鲜血狂涌,楚子衣脚下大地砰然塌陷,却依旧不愿退后。 “大哥” 楚沧浪心神骇然,眼中泪水滚动,奈何频临重伤之身,再也无能为力。 这一刻,过往一幕幕不断浮现脑中,生在这皇宫中,他一出生看到的最多的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几位和他一同长大的兄弟,从小时候起,楚子衣总是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处处将他们护在身后,甚至每一次被母后惩罚,为他们撒谎辩解,替他们求情认错的亦总是楚子衣。 此生,是他错了。 “大哥,再见了” 最后呼唤了一声,楚沧浪脸色露出一抹决然之意,旋即一掌拍向心泉引爆周身功体。 “喝” 心泉爆裂,功体瞬间充斥全身,重伤之躯亦暂时压下,一声清啸,楚沧浪身影瞬闪,来到楚子衣与四暗影首领之间,回头微微一笑,旋即轰然炸开,血肉横飞,洒落的漫天都是。 “沧浪” 撕心裂肺地喊声中,骇人之威将五人震飞数十丈之远,狼狈止住身影,楚子衣看着漫天洒落的鲜血与白骨,心神剧颤,一滴滴泪水无声滑落。 “呃……噗” 鲜血喷出,染红大地,楚子衣仰天狂笑,泪如雨下…… 三皇子败了,败的彻底,败的悲情,败的如这漫天飞落的血肉都不如,阴谋算计,至尊皇位,一夕烟消云散。 楚子衣嘴角染血,悲极而笑,笑中有泪,寒风中,白发飘起,如此刺目。 皇位之争,多少无辜卷入其中,多少将士为之喋血,如今思量,他们争的又是什么? 是皇主之位,还是多年后环顾四周的高处不胜寒? …… 凯旋侯府,同样的悲剧也在发生,凝固的笑容中,一道凄厉不似人声的悲呼响彻整个侯府。 “不!” 仿佛要失去一切的恐惧,洛秋眼睁睁地看着音音小小的身子被箭光贯穿,鲜血洒落,瞬间染红了眼前的一切。 “啊” 恐惧,恐惧,还是恐惧,洛秋身影一闪来到音音身前,跪在地上,抱起躺血泊中小小身子,眼中尽是惊恐。 “音音,不要吓哥哥” 洛秋声音在颤抖,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轰” 天际之上,惊天碰撞响起,空间崩碎,骄阳似乎都要打落了,青龙和木凝同时出手,却依然来不及留下这神秘的射箭之人。 “音音” 青龙赶来,看着洛秋怀里浑身是血的小小身影,苍老的身躯狠狠一颤。 天,渐渐下起了雪,来得毫无征兆,方才还晴朗的天顿时变的阴沉昏暗。 静园之中,气氛死寂,洛秋双眼猩红地可怕,跪在那里,周身风雪呼啸,连皇城的天都被影响了。 天象从临,唯有超越人间界限后才有可能领悟的力量,却在这一刻离奇出现。 “生之卷,逆天夺命” 沙哑地声音中,恐怖的景象出现了,雪花入体,银光大盛,洛秋不惜一切逆转生之卷,顿时整个皇城的雪都如鲸饮水,疯狂汇聚向凯旋侯府。 “洛秋” 木凝一惊,想要出手阻止,却被青龙拦住。 “嘭” 一瀑血雾绽放,洛秋周身鲜血横流,道道裂痕出现,生之卷铸造的肉身都无法承受这恐怖的力量,开始渐渐崩溃。 “他会死的”木凝急声喝道。 “若救不活音音,他会生不如死”青龙依然拦在木凝身前,沉声道。 “洛秋” 遥远的山上,青柳神色一变,望向楚朝皇城方向,感觉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心中骇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小师弟的气息一瞬间升至了神魂之境,而且还在不断攀升。 太封境内,李逸初猛然回头,眸光大骇。 “二师兄,小师弟的命火不稳了”远处,叶炎急急赶来,焦急道。 “大师兄,你阻止小师弟,我现在就下山”青柳以秘法传信太封境内的李逸初,旋即一步迈入虚空,消失不见。 听到青柳的话,李逸初双手划动,一道道银色的光华垂落,神秘的太封境,顿时飘起银色的雪。 “生之卷,禁天之印” 站在雪中,李逸初将周身功体提至极限,旋即如汪洋一般的气息迅速蔓延而出。 叶灵,萧声闻声也赶至,问过叶炎情况后,脸色亦随之沉凝下来。 静园中,洛秋突然气息凝滞,血红的眸子望向山上方向,知晓是大师兄在出手阻止。 抱着怀中的音音,洛秋浑身是血,挣扎起身旋即朝着山上方向跪了下去。 同一刻,山上的众人皆仿佛看了这一幕,身子狠狠一颤。 四人灵识中,一道染血的身影跪在血泊中,默默拜下,一下又一下,再不停止。 “吾身罪孽,此生难尝,堕入无间,吾不悔,此身舍弃,若罪未尽,当坠入地狱,以业火灼魂,愿山上怜悯,纵容洛秋最后的任性” 太封境中,李逸初手渐渐落下,收起生之卷禁锢,背转过身,再也看不到一丝面容。 “谢师兄” 最后的道谢,最后的音容,四人灵识中洛秋的身影迅速崩碎,带着一丝歉意,一丝感激,彻底消失。 “小师弟” 叶灵双眸通红,泪水不自觉地流下,她知道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听到小师弟的声音了。 萧声和叶炎转过身,默默离去,再无往日的嬉闹。 “谢谢” 静园中,洛秋轻声呢喃一声,旋即周身鲜血狂涌,喷洒空中,将整片天空都染红了…… 鲜血,洒落天空,染红静园,洛秋一头长发倒卷而起,眉心陡然裂开。 “啊” 无穷无尽的生之力在洛秋体内奔涌咆哮,在这一刻要逆天之行,改写阴阳。 音音心口的跳动渐渐淡去,意识亦微不可查,唯有无意识的小手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洛秋的衣衫,再也不肯松开。 喷洒的鲜血,不堪重负的肉身,洛秋强逆生之卷,与死神抢人,大片大片的血花从身上崩散,这是肉身彻底崩溃的征兆。 染血的雪在洛秋周围疯狂旋转,皇城的风雪如今全部汇集到这里,从上空看整个皇城就仿佛一个白色的大漩涡,而侯府便是漩涡的中心。 青柳一直疾驰而至,从山上到皇城何止万里,但对于修为已远超人间巅峰的存在,若是发狠,也用不了太久。 有李逸初中间阻止,生之卷禁术爆发稍稍慢了几息,青色的身影走入虚空,再出现时便已在千里之外,千里无距,这便是修为到青柳这个级别所独有的象征。 十息,仅仅十息,发狠的山上二师兄一身狼狈地出现在皇城上空,看着这恐怖的大漩涡,眉头紧皱,旋即一步迈出再次消失不见。 “小师弟” 青柳出现在静园之中,看着那血水崩散的身影,双眼狠狠一缩,青光一闪,出手便要阻止。 然而,一切还是都晚了,风雪突止,整个漩涡融入洛秋体内,下一刻,一颗闪耀着银光的种子缓缓飞出,没入音音体内,洛秋如释重负地转过身,看了一眼青柳,沾满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旋即整个身体彻底崩溃,血水如激流般轰然喷薄而出。 ( 第六十六章 天罪 四十四 “二师兄,再见了” 神魂从灵台飞出,快速地消散着,这一刻再也无法维持人的形态,渐渐散入天地间。 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弟消散在天地间,却什么都做不了,青柳握剑的手握得卡崩卡崩直响,神色一片铁青,从未有过,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 自从上山以来,小师弟便是他的家人,可如今他却家人都保护不好,他这个二师兄做的太失败了。 “公子” 一旁,青龙无力的闭上双眼,一滴浑浊的泪无声落下,侯府,从今日起,名存实亡。 侯,你守护了楚朝一生,却连妻子和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来不及看,值得吗? 木凝走上前,看着跪在地上神识亦的千疮百孔地肉身,神色沉默,一语不发。 “桀桀”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铁链声哗啦哗啦作响,一道黑色的铁索凭空出现,卷走地上洛秋的身体,同一时间,另一道铁索锁住了洛秋即将完全消散的神魂,戛然扯入虚空之中。 “找死” 离得最近木凝大怒,救起还在昏迷的音音,旋即纤手狠狠拍下虚空,顿时,红光大盛,震碎整片空间。 轰地一声,一道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被逼出,铁索嘭嘭崩碎,洒落开来,却依然未能伤及其身。 “桀桀,竟是不输于诸圣境神子的肉身,这一趟,收回不小” 黑雾中的身影干巴巴一笑,刺耳的声音在三人耳中回荡,让青柳铁青的神色更加冰冷的。 “你该死” 不问来历,不问目的,青柳拎着剑走上前,平静的有些可怕道。 “哦?这个世间凡是对阎说出此话的都已经死了,希望你不只是会说大话而已” 黑影桀桀冷笑,铁索哗哗松开,一尊巨大的棺材落下,棺盖打开,放入洛秋的尸体后旋即合拢。 黑雾蔓延,渐渐淹没被铁链拴住的神魂,连同合拢的黑棺一同被扯入黑影之中。 “生之卷铸造的肉身,命海之境便踏足神魂的魂体,这堪称极品的器,我们已经关注了很久了” 黑雾之中,一道铁索飞向木凝,却被后者一巴掌拍碎。 “还有山上的二先生,我们下次再见,不过下一次你们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黑雾敛去,融入虚空,旋即便要离去。 然而,青柳的剑动了,重剑无锋,却真真实实砍在了黑雾之上,划开一道可怕的口子。 “我说过,你该死” 山上二师兄修炼天赋不是最高,但打架的天赋却是山上第一的,这一点连李逸初都不能否认。 “啊” 黑影惨呼一声,虚幻的身体却被一柄铁剑划开,深入骨髓的痛楚传来,让他再次回忆起疼痛的感觉。 看着黑雾中的小师弟,青柳放下手中的铁剑,一只手制住黑影,令一只手探人黑雾中,下一刻,呲呲地腐蚀声从手上传来,青柳却如同未觉,一点点将洛秋的神魂拉出。 “可恶,可恶,可恶” 不管怎么挣扎,黑雾中的身影却无法动弹,一只大手此刻仿佛一个牢笼,紧紧地将其困住,他知道上山的弟子不好惹,但他不能理解,两人的实力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嗯?” 青柳眉头微皱,突然发现,洛秋的魂体比之方才竟稍稍凝实了一分。 “是你们逼我的,你们全都要死!”黑雾中的身影露出疯狂之色,嘶吼道。 “铿” 铁链一震,另有一尊黑棺坠下,开棺的一刹那,恐怖的气息传出,阴暗,冰冷,仿佛地狱张开了一个口子,要将在场之人吞噬其中。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声自棺中传出,漫天尸气砰然爆发,嘭地一声,黑影闪过,直直轰向青柳。 青柳眸子微冷,神识一动,铁剑拔地而起挡在身前。 “轰” 黑色的拳头轰在铁剑上,爆发出恐怖的气流,震得两人同退三步方才止住身子。 苍白的脸,无神的眼睛,坚硬如铁的身躯,毫无意识波动的灵台,看起来普通的中年人,却散发滔天的尸气,弥漫周围,沉重的让人难以呼吸。 “尸神” 三人之中,青龙见识最为广泛,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可怕存在。 就在刚才黑影说出“阎”之一字时,他便有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只是记忆过于了太久,早已有些忘却,如今看到这尸神,记忆便如潮涌来。 “阎”,一个三古时代便已存在的可怕组织,其存在的历史甚至比情家还要久远,在其活跃的时代,“阎”之一字便是地狱的象征,人死后,自会有地狱使者来收魂,甚至强如古之圣贤的存在亦无法躲过这可怕的厄运。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黑影就是阎之使者!而这中年人很有可能便是为让使者完成一些重要的任务而特别赐予的尸神。 青龙脸色无比凝重,消失了万载的阎竟然再现世间,这可不是一个让人高兴消息。 “老人家,您帮忙照顾下小师弟,我要专心砍了这个怪物” 将洛秋的魂体交给青龙,青柳手一握,飞出的铁剑落入手中,旋即一步步走向前,看着眼前的怪物,眼中闪过一抹残酷的杀意。 很不巧,小师弟出事,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哗啦啦……”铁索摇曳,阎之使者欲要与尸神一同对付这山上的二弟子,却木凝挡在了身前。 “你的对手是我” 木凝朱唇轻启,冷声道。 “妖心之语,血泪空间” 一出手便是极招,木凝动了真怒,纤手轻抬,红光大盛,两人之间彻底被血色世界封闭,再也无逃离的可能。 滴滴血雨落下,落在黑雾上,呲呲地红雾升起,血雨消融,黑雾也渐渐消融。 “啊”痛楚传来,黑雾中的身影凄惨喊道,心中惊恐无比,今天遇到的怎么都是怪物,一个比一个可怕。 “木凝,那黑雾可能对小师弟有用,你当心一些” 外边,青柳扫了一眼血色空间的情形,知晓木凝对付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应该没问题,告知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专心面对身前的尸神,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嗯?”血泪空间内,木凝听到青柳的话,眉头微皱,旋即纤手一挥,止住了滴落的血雨。 “虽然小师弟他很任性,总是让我生气,但我木凝的师弟,只有我才能欺负!” 木凝看着血泪空间中身影,莲步轻移,一边往前走,一边平静说道,只是话语中的杀意却冰冷的让人心中直打颤。 “妖心之语,八荒逆杀” 突然,脚步停止,木凝倾吐出几个字,下一刻,血泪空间中,八道血光冲天而起。 另一边,二师兄对上了阎之尸神,尸神身体如同钢铸,铁剑砍上去,火花四溅,发出叮叮当当地声音,难以伤及分毫。 反而,青柳被尸神一巴掌拍中了右肩,骨骼顿时碎裂,阴气入体,竟封住整个右肩,功体暂时无法修复。用剑的手臂耷拉下来,短时间内很显然已无法复原。 不得不说,这阎组织的尸神的确可怕,一身钢筋铁骨,刀剑难伤,而且还有可怕的尸毒,一旦被伤及,便是致命的创伤。 “让人讨厌的怪物” 青柳皱了皱眉头,却不在意受伤的手臂,左手拎起铁剑,身影一闪,狠狠朝尸神砍下。 山上的人都知道,二师兄打架从来不使用什么极招,只凭一柄铁剑简单的挥、砍、砸,甚至连招式都算不上,但即便这样也从来没人能打赢过青柳。 “嗷” 愤怒的嘶吼响起,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尸神右肩上一道三寸长的血痕裂开,黑色污血淌下,气息腥臭,令人作呕。 “不可能!” 听到吼声,血泪空间中阎之使者急忙扭头,旋即眸子狠狠一缩,尸神竟然伤了,这绝对不可能! ( 第六十七章 天罪 四十五 这个时候你还心情东张西望,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 木凝冷冷一笑,纤手缓缓按下,八道冲天的红光咆哮而起化作八条火龙轰然冲向前者。 感觉死亡的气息降临,阎之使者脸色剧变,双手极划,密法催动。 “极法牟逾,无心色难,冥泉映骨,阎临人间” 密咒念动中,一尊巨大的黑镜出现天际,黑光垂落,将阎之使者罩在其中。 “嘭嘭嘭……” 八荒逆杀一碰阎之密咒,顿时,血泪空间一阵距离颤动,道道裂痕出现,迅速蔓延开来,转眼便如同蛛网一般遍布整个血色世界。 “嗯?” 看到眼前狼狈的身影,木凝眸中划过一抹异色,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毕竟还是挡住了八荒威势,这名为阎的组织果然有着让人惊讶的本钱。 瞥了一眼一旁的战场,青柳丝毫不担心,小师妹发起火来他们都深有的体会,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估计撑不了多久,不过,他这面也快了。 “虽然你的皮很硬,不过我已经适应了,下一剑,砍了你” 铁剑一挥,尘沙激飞,青柳脚下一踏,身影瞬出,简单粗暴地砍了下去。 “吼” 尸神狂吼,衣衫爆裂,露出散发着黑光皮肤,旋即一拳轰出,惊爆响起,冲着青柳脑袋而来。 “嘭” 铁剑撞上拳头,先是一声恐怖的巨响,旋即如切豆腐般,铁剑划开五指、手臂、顺着右肩到左肋狠狠斩落。 “哗啦” 黑色的污血喷洒天空中,青柳身影一闪,避开了洒落的血水,眉头微皱。 山上皆知,二师兄很爱干净,甚至到了洁癖的程度,所以,当日洛秋上山时,几位一身泥污的师兄姐见了青柳才会吓得魂都没了,四散逃命,当然最终还是没有逃月兑被二师兄一顿暴揍的结果。 尸神陨落,战局结束,唯有血泪空间内还在挣扎的身影,虽重伤,但依然未死。 哗哗地铁索声响起,阎之使者拼了命想要带走知命侯肉身,奈何血泪空间封锁一切,想要逃跑已是不能。 一抹疯狂之色自眼中划过,阎之使者双手翻转,掐出一道道复杂的印记。 “殿主” 嘶吼震天,旋即阎之使者周身爆裂,一道黑色的光冲入洛秋沉睡的巨棺中,临死前,阎之使者用尽一生修为在洛秋肉身留下独属于阎的不灭咒印。 嘭,黑棺坠地,棺盖滑开,只见洛秋的尸身静静躺在其中,眉心处一点黑色的印记缓缓显化,若如黑荆花,隐隐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波动。 木凝走上前,眸光微缩,纤手压向黑色荆花,欲化去这残留的印记,然而气息注入,却如同石沉大海瞬间消失不见,尝试数次,却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没用的,先救小师弟,咒印的问题日后再想办法” 青柳手微抬,无尽的吸力散出,将残留天地间的黑色雾气一点点汇集起来。 三人聚在一起,看着洛秋几乎消散的魂体,脸色都极为凝重,这一次,他们连半成的把握都没有。 “喝”翻掌压下,青柳化尽黑雾中的阴冷气息将最纯净的魂力注入洛秋魂体中。 他看的出阎之使者本身便是魂体,这黑雾作用便的最大限度地护其不受伤害。 随着魂力的滋养,洛秋的神魂渐渐凝实,然而,过了许久却依然没有醒来了迹象,青柳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沉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生之卷禁招哪有那么容易使用,尤其洛秋本来便已经是半身之躯,强行逆转生之卷的代价恐怕已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青柳和青龙同时看向木凝,后者是阵法的天才,或许能有办法。 看着两人的目光,木凝莫名一叹,纤手抬起,再布奇异法阵,下一刻,一道道流光沉浮虚空之中,光华大盛,没入洛秋眉心。 “事到如今,办法只有一个,散去他一身功体、修为、甚至是神魂本源,将一切归于最初,或许,还有一线醒来的希望” 话声落,木凝左手一挥,黑棺飞至身前,尸身飞出,纤手一拍,红色光芒入体,瞬废一身功体。 青柳和青龙身子一颤,却没有出手阻止,他们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修为功体对他们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对此刻的洛秋来说便是一种负担,后者的生命已经孱弱地经不起丝毫重量了。 点点灵光自洛秋神魂散入天地间,突破的境界一点点退回,第三阶、第二阶、第一阶……终于神魂本源渐渐散尽,不能维持人形,化作一团最原始的意识沉浮在木凝手中。 无数日夜的苦修,一夕化为虚无,残忍的结局,却成为如今唯一的办法,木凝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纤手一翻将意识压入洛秋肉身之中, 做完这一切,木凝挥手散去法阵之力,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老人家,小师弟就拜托你了” 青柳轻声一叹,旋即拎着铁剑离去,私自下山,他也该回上山面壁了。 “侯,快回来吧!” 看着洛秋昏迷中还紧皱的额头,青龙心中闪过一抹不忍,前者还是一个不足弱冠的孩子啊,只是被风霜沾染了面孔,让人再难看出其真实年龄。 手一挥,药老带着洛秋和音音朝百花园走去,侯府之门,还未开启便又再度关闭…… …… 千峰谷外,风雪袭人,仿佛十六年前那场恐怖的大雪,下起来没完没了,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楚朝北方的战事都停了下来,这么大的雪连走路都极为艰难,更不要说征战了。 千峰谷积雪封山,十万铁骑一夕被束缚了铁蹄,进退两难,入楚境之后首次遇到如此困境。 接下来一个月,楚朝陷入惊天之变,楚子衣远赴千峰谷,不再理会朝堂事,七皇子初显耀眼锋芒,联合诸位昔日跟随过凯旋侯的将军强势镇压了朝堂上激烈要求严惩凯旋侯府诛杀知命侯的朝臣,手段之冷酷让所有人都见识到这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七皇子的可怕。 半月后,第二件大事终于发生了,皇宫之上晚霞垂落,九星崩塌,骇人的异象惊天动地,一代雄主终于走到了生命尽头,要坐化于岁月之中。 同一时间,三道恐怖的身影出现在皇城上空,要在最后一刻夺取明之卷。 无比可怕的景象,三人出现,空间都无法承受,大片大片碎裂,皇城如临末日,万民颤抖,惊骇地看着天空三尊如神阳一般耀眼的存在。 然而,就在这时,楚谕圣殿上,五色神光冲天而起,一道闪耀着五彩霞光的威严身影出现,刹那,天地瑞彩道道,神音渺渺,竟是本应坐化的楚朝皇主。 大战一触即发,打的天都塌陷了,四尊祖器同时复苏,猛烈对碰,神霞崩裂,天象不存,连万丈青天都被打成了虚无,战斗一直持续了整整一日方才逐渐平静下来,最终四人皆消失不见,结果无人可知,唯有那一片黑暗,颤动不止的皇城上空说明了这一战的惨烈。 半日后,转天轮从虚空坠落,染有鲜血,这一刻却黯淡下来,皇后娘娘走出,捡起了转天轮,美丽的容颜上挂满泪水,相伴数百年,最后他还是先离开了。 同一时刻,远在千峰谷外的楚子衣猛地回头,身子一颤,双眼泪光流转,砰然跪地,白发如雪。 这一夜,楚子衣只身杀向了武朝铁骑,一人一剑,浴血而行,无人可挡,鲜血淌红了半个千峰谷,情无忧出手,年轻一代的两位绝代强者对碰,剑芒戟光,照亮黑夜,一战惊世,大地开裂,连千峰谷都被生生削下去百丈。 楚子衣败了,天子剑断,浑身染血,掉落千峰谷千丈外的千峰断崖下,生死不明。 只是,情无忧却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喜悦,楚子衣太强了,强到让他心惊,若不是最后太荒戟中的“神”复苏,败的人也许就是他。 ( 第七十二章 天罪 五十 “天罪现人间,三卷渡神劫” 明卷现天机,众多圣境的太上长老都沉思不语,前半句天罪现人间很好理解,但是后半句解局之语便有些让人模不到头绪。 三卷,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是不世之书,但是如今出现在人间的不世之书总共只有生之卷和明之卷。 明之卷现在已经使用过一次,短期内无法再度开启,所以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生之卷。 生之卷是山上大先生所有,但山上不插手人间事,他们也无法上得山去,想要请山上大先生出手根本不可能。 而生之卷最后的可能便是指凯旋侯府的洛秋,但这似乎更不可能,前些日子,皇城那狂雪纷飞的一幕至今还让人难忘,知命侯重伤垂死已不再是什么秘密。 “去凯旋侯府” 众多圣境的太上长老相视一眼后,达成默契,不论如何,都要先去一次凯旋侯府。 楚后召见了七皇子,令其作为皇室的代表与众圣境太上长老一起前往凯旋侯府。 而在楚朝皇城的凯旋侯府,府门依然大闭,府中听不到任何声音,楚江帆和圣境太上一起到来,看着关闭的府门,不禁眉头一皱。 北方王家的太上长老因为尹墨霄的事情对凯旋侯府本来就有火气,看到此情况后一声怒哼,便要直接闯府。 “嘭” 王家的太上长老挥手,雄浑气息冲向侯府大门,然而,就在这时,侯府之中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反扑之力荡出,太上之躯亦难承巨力,连退三步,吃了一个不小的暗亏。 在场其他人见此双眼微微一缩,王家太上长老的实力他们很清楚,在他们之中即便算不上最强者也差不多,如今却连侯府大门都还没有碰到就被逼退,凯旋侯府中定然有不得了阵法高手坐镇。 “会是何人” 这一次连七皇子楚江帆都有些不清楚了,据眼线的回报,凯旋侯府如今除了青龙战将与暗影的四位首领外,其余的强者已跟随凯旋侯远征北疆,而且五人都不善于布阵,定然无法如此轻易就逼退一位圣境级别的太上长老。 “可恶” 王家的太上长老怒上心头,一步迈出,气息全开,顿时,周围石板片片崩裂,可怕威压让天地都是一阵晃动。 “滚” 侯府大门砰然打开,下一刻,赤红光芒荡出,强大的气息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首当其冲的王家太上长老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功体反噬,顿受重创。 众人目光中,一道玲珑秀美的身影缓缓走出,翠色衣衫,眉目精致,莲步轻迈间瞬至侯府门前。 “此人是谁” 诸圣境的太上长老心中猜测,如此年轻的女子却有如此气场,抛开实力不说,仅仅这份气度便不是常人所能拥有。 山上弟子中,除了洛秋外,木凝是最后一个山上的,却也是最为神秘的一个,不仅身份来历无法知晓,就连样子都很少有人见过。 “请问阁下是谁,为何阻拦我等”知晓来人不好惹,王家的太上长老强压火气,沉声问道。 从一开始神色便陷入沉思的天羽圣境太上长老这一刻仿佛想到什么,难以置信道: “木凝”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众人身子狠狠一颤,目露震惊。 木凝看向天羽圣境的太上长老,眸子闪过一抹讶异,她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认出她。 “天羽圣境么,好久远的回忆”感觉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木凝看着眼前的老者,心中轻叹,原来,真的已过千年了。 “嬴雷,别来无恙” 木凝开口,叹道,千年时间,改变了太多,昔日的天之骄子已然老去,成为了圣境太上,失去了昔日耀眼的锋芒。 “木凝,或者,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山上的六先生,真没有想到,千年之后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 嬴雷心中亦是感慨,当年他与另一位年轻天骄与木凝一同上山,最终却都输给了后者,如今想来,他们确实输的不亏。 千年过去,他们已经老了,而木凝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这便是差距,不容质疑的差距。 “我等有事前来,还望山上六先生能够让我们一见知命侯”七皇子这时候站了出来,语气诚恳道。 “侯府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木凝不为所动,平静道。 “还请山上六先生给我们一个机会”雨家的太上长老也站了出来,恳切道。 …… 十日后,千峰谷,武楚两军对峙已近一个月,不管武朝铁骑还是楚朝禁军都已疲惫不堪,尤其是两军近日来连损战将,士气大落,更是让这一场关系存亡的战争变得扑朔迷离。 楚朝皇主陨落,根基动摇,本是武朝长驱直入的机会,但北方战局失利,三十万大军被凯旋侯牵制,丝毫动弹不得,致使侵入楚境的十万铁骑后继无援,若不是楚朝自身都是一个烂摊子,无法派兵支援千峰谷中的禁军,这一场战争早该结束了。 两朝如今各有麻烦与顾忌,说不上谁占优势,但毫无疑问,千峰谷是一个关键,若楚朝胜,武朝因为元气大伤,短期内再无力入侵,但,一旦武朝胜,十万铁骑便会直踏皇城,所有的颓势也会随之消失无踪。 黑夜下,情无忧站在大营之前,神色冰冷地看着千峰谷另一端的楚军,心中一叹,楚朝静武公,当真不愧是天下将首,靠着仅仅五万禁军,硬是挡住了他两个月。 不过,他虽然损失了几名战将,但对方也好不到哪去,两方兵力本来就悬殊,相同的折损,最先撑不住肯定是楚朝。 “穿我军令,夜袭楚营” “是” “不用了,你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的声音缓缓传来,下一刻,出现的是一道凌厉的剑光,秋光熠熠,冰冷刺骨,无声无息间已至情无忧胸前。 “知命侯!” 情无忧神色不变,身影退后,躲过致命一剑。 剑,如影随形,紧紧跟了上去,不曾远离一分。 “你竟然没死!” 情无忧身影再退,转瞬已退出百丈,却依然摆月兑了不了那跟随而来的剑光。 “多谢挂心”洛秋冷声回应,身影再快三分,剑刺入情无忧心口,带出一抹血花。 情无忧不甘示弱,右手一翻,太荒戟出现,旋即一戟斩下,直直劈向洛秋灵台。 洛秋身子一侧,避开了落下战戟,然而情无忧再变招化劈为斩,横空挥过。 “嘭” 洛秋不退,反而再近一步,伸出手抓住战戟柄,令一只手握剑再刺入半寸。 “强者” 情无忧一喝,功体催动,涌入太荒戟,旋即可怕的气浪澎湃而出,震退洛秋三步。 “神戟太荒,果然名不虚传” 洛秋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迹,平淡道,太荒神戟,天鹏一族的镇族之宝,在上古时代曾放过大光彩,后来不知为何落入了人族的情家手中,失去不少锋芒,但毫无疑问依然是一件可怕的大杀器。 “知命侯,你亦是一个值得我用全力的对手” 情无忧身形再动,功体催至巅峰,戟化万千,却无一是虚影,而是真真切切的万千战戟,每一道都可怕之极,还未碰触便感到一股沉重的压迫袭来。 洛秋心中一声冷笑,比快么,很不巧,他唯一擅长便是这个。 洛秋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下一刻,漫天剑光出现,化为一道道剑光斩向情无忧。 “当当当当……” 是快,还是快,快的转瞬沦亡的杀光,在这漆黑的夜中亮起了一道道美丽的流光,快到极致的对碰,年轻一代真正的至强者碰撞,远远超越了这个境界该有的激烈。 “呃” 剑,划破胸前衣衫,再次带出了一瀑血花,情无忧脚下退后半步,战戟一震,一道黑色幽光轰然荡出…… ( 第七十三章 天罪 五十一 强招逼命,洛秋不敢大意,却亦丝毫不惧,身影陡起,春秋疯狂转动,人与剑化为一道流光冲向情无忧。 “太荒之杀” 情无忧战戟再挥,一道惊天戟光追上幽光,斩向冲来的洛秋。 “轰” 两极相碰,顿时,一声巨响响起,狂沙如狂浪,涛卷九重天,两人之间,天塌地陷,恐怖的碰撞中,春秋终于不堪巨力,片片崩碎,洒落漫天。 “嗯?不对” 情无忧双眼一缩,突感不对,崩碎的秋水之后,却不见知命侯的身影,危急之刻再要复苏太荒,却已为时未晚。 “情无忧,你输了” 冰冷的话语中,洛秋已出现在情无忧身后,剑指破空,至破情无忧后心口。 “嘭” 身影倒飞出去,洒落一大片血花,战至今,胜负已分。 “噗” 情无忧勉强站稳身子,喉咙一甜,旋即一口鲜血喷出。 “为什么” 情无忧神色低沉,沙哑道,刚才洛秋是有机会杀掉他,却留了手,而是将他心泉震伤,废掉了他一身功体。 若是换作他人,也许这已是不可挽回的死局,但知命侯不会不知道一个荒古世家的底蕴,他的伤势虽然麻烦,但还不至于致命,依靠族中的帮助,恢复修为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只是来帮他完成心愿,至于你的生死,应该由他自己来解决”洛秋看了一眼摇摇欲坠地情无忧,平静道。 “他已被我打落悬崖,活不了了”情无忧脸色极为难看,低吼道。 “如果这么简单死去,他就不是楚子衣了”洛秋冷笑一声,道。 “劝你一句,还是早日回情家养伤,不然,你的一身修为就真的废了” “还有,两位在那里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现身一见了”洛秋眼睛余光扫了一下不远处的虚空中,开口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楚朝知命侯,你又让老夫刮目相看了” 话落,虚空一阵波动,旋即一道苍老的身影走出,一身麻布灰衣,看起来不过一位寻常老人,然而,只是平静的一个眼神,却给人一种极为恐怖的窒息感。 “长老”情无痕愧疚地低下头,苦涩道。 灰衣老者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说什么,败一次也好,只有尝到失败的滋味,才能更期望变强。 “知命侯,两月不见,别来无恙” 虚空传出一声叹息,旋即,一道重逾山岳的身影缓缓出现,背后,一柄古老的巨剑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仿佛一座大岳,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静武公” 洛秋超乎寻常的平静,三公之中,唯有静武公是他最不愿面对之人,因为后者身对凯旋侯府有恩,而且为天下将首的静武公一直对侯府颇为照顾,甚至连汐夫人都曾经收到过其指点。 汐夫人的死,虽然与静武公无直接关系,但三公是皇室最为忠的护法者,侯府与静武公之间已不可能回到从前。 “是我对不起凯旋侯府……”静武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神色微黯,轻叹一声,张了张口道。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洛秋打断,“静武公,道歉的话已不必再说,你没有错,侯府同样也没有错” 他们之间已再无瓜葛,所有的恩都随着汐夫人的死烟消云散,所有的情也都随着他今日的到来还完了。 “后会无期” 话落,洛秋一步步迈出消失在漆黑的夜中,他为了解决最后的恩怨而来,情家无忧,本来有机会在最开始便立于不败,但身为情家传人的自信让其没有选择立刻复苏太荒,而是凭借自身实力与他一战,最后想要复苏神戟已是没有机会。 诸多圣境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的功体都是借来的,因为明之卷的预言,诸圣境的太上长老才不得不联手将他救醒,并在之后的七日中强行恢复了他已废的功体,为此诸圣境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枚真正的圣物,啖魔幽果,当然,这些代价不是白白付出的,他在接受的同时便也默认了诸圣境的要求,为最后的神劫倾尽一切,甚至是生命。 预言中的三卷不世之书如今只有生之卷,诸圣境都怀疑过行之卷也在洛秋手中,但洛秋否认了,让诸圣境也只能接受这个答案。 三卷渡神劫,却只有生之卷现世,洛秋答应请出另一卷不世之书,却也提出条件,让诸圣境的太上长老查出当日射箭之人。 逆反时光,对于传世圣境来说虽然同样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但亦不是什么不能完成的事情,在一番讨价还价后,诸圣境还是联手还原了当日的一幕。 那一箭,射穿了空间与岁月,仿佛来自无尽虚幻之外,在历尽艰难后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九霄离岛,燕九弃” 一个在岁月中消失的名字,千余年前位列天骄榜之上,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 北土尽头,一座孤零零地巨岛上,神禽啸天,荒兽裂地,到处都能看到荒古异种的踪迹,这是一座可怕的岛,是人世的禁地,亦是洛秋最后要来的地方。 “九霄离岛” 洛秋神色凝重,这是一处上古秘境,传承遥远的上古时代,历经二十万载依然不朽,可谓真正的庞然大物。 气息尽数收敛,洛秋身影一闪,来到岛上,好在有行之卷的帮助,一般的禁制和阵法对他来说并无用途,否则,单单九霄离岛边缘的结界就够他头疼的。 灵识蔓延,扫过洛秋走过的每一个人角落,心境已至神魂,灵识亦随之增长,在超越人间界限后,有了不同的感受。 “轰” 突然,天际一道金色大手出现,轰然按下,却不是洛秋要寻找的气息,而是九霄离岛的其他太上长老出手了。 洛秋眸子微冷,却没有硬碰,身影一闪,避开了金色的大手,旋即继续朝前掠去。 “嗯?” 一身诧异传来,显然,在他眼中蝼蚁一般的存在竟然躲开了他的一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洛秋没空搭理这些老不死的怪物怎么想,依然极速前行,他已不是当初初入命海的小家伙,单单一道神力凝聚的巨掌就想拍死他,太过托大了。 九霄离岛的太上长老似乎认真了一些,下一刻,一道道金色的秩序锁链出现在天际,轻轻摇曳,哗啦啦地声音响起,瑞彩沉落,一道闪耀金光的身影缓缓走出。 洛秋前行的步伐未停,破殇弓出现,追星逐月三箭连环,轰然射向天际的金色身影。 “轰” 一道惊爆响起,洛秋身影已经前行三千里外,甚至看一眼结果的兴趣都没有。 金色身影并没有追上去,因为,过了这三千里,便不是他的守护地界,自有其他的强者出手。 整整两个时辰,洛秋将大半个岛都翻过了一遍,中间遇到的封神强者不下一手之数,上古秘境的底蕴深厚的吓人,二十万载不朽,已不是简单的数字而已。 “小家伙,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平淡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古波不惊,却有着难以言语的沉重感,仿佛整片天都塌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死下去”洛秋脸色虽然平静,心中却不平静,冷声道。 “生之卷,让人怀念的气息” 话语中,一只金色的手出现,缓缓朝洛秋的压下,却不同于方才,整片空间都仿佛冻结了,让人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如此困难。 洛秋一声冷哼,身影一闪,瞬间从原地消失,避开了金色的大手。 “嗯?不差” 天际,金光汇集,一道年轻的身影显化,头发妖异的半黑半百,同样,一双眼睛亦一黑一白,诡异的感觉,让人心中直发寒。 ( 第七十四章 天罪 五十二 燕九弃,千年前,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千年过去,更加的可怕了。 “燕九弃,你该死”洛秋神色一凛,滔天杀机爆发而出,顿时,风雪激荡,逆卷而上。 “哦?那便用实力证明你的话吧” 燕九弃开口,天地轰隆,手微抬,夜空下,一道恐怖的金色波澜闪耀,如同神招,轰然降临。 剑凝霜华,破空而上,洛秋身影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破出金色波澜来到燕九弃身前。 白茫茫地冰雪世界,一道大瀑布从天而降,每一滴水都是一道剑意,在生之卷铸造的银色世界中,生生不息,无穷无尽,洛秋凝神,出剑,顿时大瀑布中水花尽化剑意,意之所至,剑之所至,漫天剑芒携无尽毁灭之力斩向燕九弃。 燕九弃神色不变,左手轻轻按下,顿时,金光大盛,星辰黯淡,万丈方圆,尽化金色世界。 轰,万剑之劫一抗越限之威,天地轰隆,虚空破碎,洛秋身影瞬间倒飞而出,鲜血挥洒,染红衣衫。 功体差距,不可逆反,洛秋口中呕红,战斗方才开始便已重创。 挣扎站起,洛秋周身战意不见减弱,反而越发强盛,啖魔幽果的强大药力渐渐显现,这一刻,竟再次冲破两个小台阶,达到命海第九阶巅峰。 触模了神魂的边界,洛秋仰天长啸,显现真正的实力,周身融入虚空,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加上行之卷的天地极速,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嗯?” 燕九弃神色首现凝重之色,如此年纪,便已达到如此程度的心境,此子,不凡。 雪花出现,在燕九弃身边落下,寒风之中,鹅毛大雪不断飘落,天象从临,神魂之境方有的异象出现了。 雪花之间,一道道剑光划过,撞到雪花后便被反射到另一个方向,轻盈的雪,此刻却如同能反射一切的天境,顿时,无数道剑光来回蹿动,毫无章法,更是毫无应对之法。 “呲!呲!呲!呲!” 剑光撞上燕九弃护体金光,响起道道刺耳的割裂声,越限之身强大之极,牢不可破。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异常强大的剑意透过燕九弃护身金光,擦着肩膀而过,带起了一瀑妖艳的血花。 燕九弃退后半步,神色渐冷,“小家伙,你让燕九弃愤怒了” 话间,燕九弃脚下一道巨大金色漩涡出现,漩涡纵横万丈,随之剧烈旋转起来。 “九霄天象,金燕归巢” 一声轻喝,天际,异象突生,无数只金燕凭空显化,旋即化作归巢洪流,轰然冲向漩涡之中。 恐怖的景象,方圆万丈之内,尽数化为金色燕流,雪色世界瞬间崩塌,剑意消散,丝毫不存。 “嘭” 洛秋身影飞出,周身染血,左肋下方一道恐怖的伤口出现,若不是危急之刻下意识迈开半步,恐怕大半身体都要被打飞出去。 “生之卷,轮回度命” 生之卷运转,无尽生机从四面八方飞来,快速修复着破损的身躯,洛秋神色微冷,却不见慌张,对于燕九弃的强大,他早有心理准备,若非这样,他也不用准备这么久了。 手一挥,血光出现,洛秋使出小师姐赠与的保命阵法,一道道血光化为流光飞向四周,旋即没入虚空消失不见,下一刻,天空之上,血色光芒聚集,化为道道血色剑影,围绕燕九弃疯狂旋转开来。 血色剑阵一对九霄天象,轰隆隆地碰撞声响起,天地为之震颤,星辰为之失色,为了这一战,洛秋准备许久,这一刻,再不保留,尽数施展开来。 金燕碰撞血剑,旋即道道消融,洛秋看准时机,身影无声无息消失原地,人与剑合,化为一道巨大剑芒瞬间来到燕九弃身前…… 面对降临的至极一剑,燕九弃神色凛然,一抬手,金色波澜澎湃而出,顿时,狂浪涛卷,无尽金光照亮天地,震动寰宇。 “那个年轻人竟能将燕九弃逼到如此地步” 九霄离岛上,一道道金色身影沉浮虚空中,如同一尊尊神阳照射,洒落方圆三千里,强大的气息让人甚至生不起反抗之力。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实力,若再给其十年时间,结果或许将大为不同” 其中一道金色身影开口,虽是夸赞,却也道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修炼时间差距。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这一次,洛秋必败无疑。 在场之人眼光何其毒辣,一句十年,便道尽了洛秋的败局。 “轰” 果然,一声恐怖惊爆中,洛秋周身鲜血如水淌落,素衣血红,随风飘起。 然而,余波散尽后的一幕却让在场所有人眸子一顿,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剑,穿过金色波澜,刺入了燕九弃心口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真真实实地刺了进去。 短暂的宁静,燕九弃抬手轻触剑身,金光闪现,旋即天谕剑砰然碎裂,化作道道流光射向洛秋。 可是,面对袭来的杀光,洛秋不闪不避,只以生之卷功体护住要害,欺身而上,剑指凝霜,再次破向燕九弃心泉。 “呲呲呲” 杀光透体而出,带起一噗噗血花,洛秋身形不为所动,剑指触及燕九弃心口,爆发出惊天剑意。 “剑之极,剑心无际” 洛秋不顾肉身重创,倾注一生剑意领悟,蕴藏在这至极一剑中,顿时,两人四周,万象湮灭,唯有剑意长存,无始无终之剑,无边无际,至极一剑,终现世间。 “你,不差!” 一句不差,不同先前,燕九弃神色无比凝重,这一剑中,他感受到了危机,真正的生死危机。 剑,已至心口,剑意突破功体阻碍,直达心泉,然而,就在这一刻,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浮现,瞬间抹除入体剑意。 眼见燕九弃身后浮现的神魂之影浮现,洛秋退后不及,被强大的魂力波及,整个右臂尽数崩裂。 然而,就在这一刻,洛秋终于迈出了那重要的一步,啖魔幽果最后力量化开,将洛秋修为生生冲至神魂第一阶。 全新的境界,带来难以想象的蜕变,洛秋运转生之卷,碎裂的右臂竟迅速再生,洒落的血肉从四面八方汇聚,转瞬恢复如初。 只是,大战至今,洛秋的脸上已渐露疲态,燕九弃太强大了,即便他准备了诸多后手,但修为相差太大,让这些底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已经不行了么” 燕九弃凌立虚空中,半黑半白的长发随风猎猎,眼前的少年已给了他太多惊讶,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九霄天象,神凰涅世” 燕九弃一声轻喝,功体提至极限,毁灭之招应掌而生,顿时金光冲天而起,隐约间,一道道虚影显化,咆哮震天,诸多中一尊巨大的神凰盘旋而出,凤鸣九天,吞噬漫天而生,金色火焰倒卷,尽数敛入神凰体内。 骇人的气息,澎湃激荡,让半边天都塌陷下来,可怕到极点的一招,让远方金色神阳中的身影都为之脸色一变,多年不出手,没有想到,燕九弃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 神凰在前,神魂在后,两道不世异象毁天灭地,大片大片的天塌陷下来,如同末世,燕九弃一只手缓缓压下,顿时,神凰仰天长啸,羽翅一展,纵横千里,轰然冲出。 至强至极的一招,还未至身前,敢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传来,洛秋眸一凝,手一翻,太荒戟禁器出现,丝毫未犹豫,一把掷向了神凰虚影。 ( 第七十五章 天罪 五十三 “轰” 战戟撞上凰首,旋即轰然自爆,这是古之圣贤留下的禁器,恐怖异常,此刻自爆,威势骇然,滔天灰光汹涌而出,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金色神凰坚持片刻,旋即亦悲鸣一声,消失不见。 “嗯?竟然是一件禁器,燕九弃这一下要吃亏了” 远方,一尊尊神阳中,低沉的声音传出,但,即便这样亦无人有出手的迹象,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绝不会轻易联手,更何况,对手还只是一个年龄不足弱冠的少年。 大战之间,禁器自爆,杂乱无差别地攻击,燕九弃与洛秋皆受波及,两人齐齐一震,连退数步,洛秋距离爆炸较远,所受波及远轻于燕九弃,只是,即便这样,依然身受重创,口中呕红。 对面,燕九弃一声闷哼,鲜血自嘴角流出,大战至今,首次重伤。 “生之卷,两仪世界” 血还未停,洛秋不顾身上伤势,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周身功体极尽升华,双手化阴阳,以其为分界,百丈天地一分为二,右手剑指划动,但见漫天风雪飘零,霜华激荡,冰雪世界迅速蔓延,倾至九百里,另一边,左手倾翻,赤焰升腾,热浪击九天,将左方九百里尽化火海。 面对洛秋倾尽全力之招,燕九弃一声冷哼,再催神力,突然,只感觉功体一滞,提气不足,出招有了一丝破绽。 “金之涡” 燕九弃抬手,金色涡流席卷而出,镇压前方。 轰,两仪世界碰撞金色涡流,僵持不下,燕九弃虽回气不及,出招不管力量还是时间都有了破绽,但功体的巨大差距硬是将这破绽化为无形,轰隆隆地爆炸声,整个黑夜都变成了耀眼的光华照亮,刹那如同白昼。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绿色小剑明灭,毫无征兆出现,瞬间穿入燕九弃心口,破体而出。 “呃” 一声闷哼,燕九弃身影连退三步,胸口鲜血喷涌,心泉受创,气息瞬间紊乱。 “弑神剑” 看到绿色小剑,金色神阳中的身影脸色纷纷一变,弑神剑,又名上古弑神剑,顾名思义,是传承自上古时代的神物,据说在那个时代曾有至尊使用此剑斩落过真正的神明,极为可怕,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弑神剑神性皆失,形体也发生了巨大改变,变成如今不足巴掌大小的模样。 但,即便这样,也没有敢小看此剑,因为,弑神剑虽然早已不复当年威势,但毕竟是古时至尊曾经用过的兵器,剑出的一刻,强如超越人间界限的强者也无法感知到半点气息。 然而,弑神剑消失已逾数千年,怎么会在这年轻人手中。 一招得手,洛秋脸上亦丝毫不见喜悦之色,他很清楚燕九弃不可能如此简单就会落败,不再犹豫,双手掐印,空气陡然一寒,朵朵银色雪花飘落,寒风起,大雪纷飞,虚空之中,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一式起,风雪惊涛,骇浪咆哮,威势再临顶峰。 一声轻呵,洛秋手一翻转,冰雪世界轰然破碎,万丈惊涛冲天而起,疯狂压向燕九弃。 “九霄天象,金燕归巢” 金燕再现,化作金色洪流,将燕九弃护在其中,雪浪虽然强悍,但亦奈何不了这可怕的金燕洪流。 “燕九弃,你太大意了” 话声未落,洛秋运转最后力量,尽化至寒之气,漫天风雪之中,身形升起,下一刻,一卷天书自脚下展开,银光天降,天卷之上,一个银色的“生”字缓缓显化,无边风浪自四面八方疯狂汇集,正是不世之书半卷最终禁式,神陨生灭。 风雪开天威,洛秋气势突破人之界限,步入突破传说中的神之领域,顿时,功体直线攀升,一倍,五倍,十倍……转眼之间,半边天空尽化银色,天雷阵阵,浪涛惊滚,整片天幕下,狂风呼啸,雪降如瀑,末日之威,骇人至极。 “轰,轰……”双极对碰,生之卷禁招对金色洪流,惊世碰撞爆发,轰隆声中,天倾地斜,虚空破碎,千丈裂缝轰然裂开,万象破灭,千丈尽成荼土,再无一丝气息。 禁招一出,气空力尽,洛秋身影轰然坠落,如同流星,绽放尽最后的光彩,终到毁灭之时。 另一边,风暴之中,一道身影狼狈走出,虽满身鲜血,受创沉重,但还是活了下来。 燕九弃脸色这一刻无比难看,一黑一白的眸子中杀机吞吐,他大意了,堂堂一位圣境太上竟然在一个小辈手上吃了如此大亏,一旦传出去,定然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身影一闪,来到洛秋坠落之地,燕九弃走上前,手一挥,鲜血喷薄,洛秋右臂轰然崩碎。 “你该死” 燕九弃看着地上一脸死气,已陷入昏迷的洛秋,声音森寒道。 “我说过,你太大意了” 一只手抓住燕九弃脚踝,洛秋双眼豁然睁开,旋即周身血光大盛。 “永恒放逐” 世人皆知晓,洛秋身具生之卷和行之卷,尤其对生之卷,领悟颇深,甚至可以施展其中的禁招,但,从未有人知晓,洛秋修炼最快的其实并不是生之卷,而是仅有一步的行之卷,在这“行”之路上,他虽然只迈出了一步,但这一步却已经走的很远,远的让人难以想象。 十六年的残疾,谁又能够体会其对行的渴望,简单的一步,便已足够。 永恒放逐,是洛秋在这条路上触及空间领域后悟出的唯一招式,也是洛秋为此战而一直隐藏的底牌。 血光升腾,洛秋燃烧最后气血,虚空壁垒破碎陡然张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旋即,只看见亮银色的光芒一闪,燕九弃的身影顿时被吞入空间乱流中。 “喝” 变数突生,燕九弃神色剧变,功体急催,金色漩涡显化脚下,竟硬生生挡住了空间乱流的牵引,要挣月兑出来。 太上之能太可怕了,洛秋的底牌不可谓不强,但还是一一失败,最后一刻,眼看燕九弃要走出空间乱流,洛秋眉心,一道紫色的小鼎飞出,旋即轰然自爆开来。 这是真正的无缺的禁器,比方才的太荒战戟还要强大,此刻自爆,天摇地动,大地崩碎,狂沙涛卷,扬起万丈高。 两人都离得极近,反应不及,皆被恐怖威势席卷在内,洛秋的身影砰然倒飞,狠狠砸飞数千丈。 这是洛秋自诸圣境“借”来的禁器,为的便是这一刻,如今近距离的爆炸,即便封神之境亦无法承受,燕九弃口中欧红,气息一滞,脚下金色漩涡刹那崩碎,空间乱流呼啸,瞬间吞噬其中的身影。 远方,一尊尊金色神阳大震,仅仅一瞬间的功夫,他们甚至来不及阻止,燕九弃便已被空间乱流吞噬。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中,洛秋双膝跪地,周身血如泉涌,再也站不起来,单手捂住嘴,却依然难已掩住那泊泊溢出的鲜血。 血,还是血,洛秋身下,流淌的血水染红大地,每一道咳嗽声都会带出大口鲜血,顺着指缝淌下,啪啪滴落在地上。 “哼” 一尊神阳中的身影终于缓过神来,冷哼一声,含怒出手,一道金色巨掌显化天际,旋即狠狠拍下。 ( 第八十章 天罪 五十八 暮成雪的解释让洛秋沉默下来,前者说的不错,他们两个的确没有置神明于死地的一招,生之卷重在根基与恢复,而行之卷擅长速度与刹那间的攻击,寻常时候还未有什么,但面对神明却是不够用。 将临的渎神之战,他们不可能有太多机会,很可能整场战斗也只会出现一两次时机,若没有一击必杀的能力,在神明强大的恢复能力下,他们将毫无胜算。 然而,即便这样,他也不得不选择一战,因为啖魔幽果的作用只有不到一个的时间,他的时间不多。 “暮姑娘,可否告知神明的弱点在何处”既然请不到暮成雪,洛秋也无法勉强,只能选择一个人去面对,他必须在功体散尽之前尽力一搏,为侯府留下最后的希望。 “你能付出何等代价”暮成雪没有回头,淡淡问道。 洛秋沉默,旋即开口道,“除了生之卷,任何代价” “你的性命也可以?” “毫无怨言!” “好,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的九滴心头血,届时,希望公子不要食言” “当然” 公平的交易,来的残酷异常,修行之人总共只有九滴心头血,是一身血气的精华所在,取之与自杀无异,不死也废。 洛秋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凌烟阁,不能请暮成雪出手,仅仅依靠他自己胜算渺茫的几乎看不到,虽然他有生行两卷在身,但对于行之卷他了解的太少了,尤其是行之卷中的秘法他更是一个也不知道,算起来他只能算是通晓一卷罢了。 三卷渡神劫的预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说暮成雪的态度,单单第三卷不世之书的拥有者人间就不曾有过记载。 不世之书之所以有此名字就是因为它们从来不应在人间出现,这是天书,举世无双,世间不存。 如今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便到了百日之期,而且啖魔幽果的药力也只能支撑这么久,洛秋知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寻到第三位不世之书拥有者,或许还能说服暮成雪出手。 出了凌烟阁后洛秋没有回侯府,而是直接向东朝赶去,传说,三千年前那里曾有天书出世,当时,虚空生莲,瑞彩道道,惊人异象震惊了整个东域。 不过,东朝有着十位至强王权者威慑天下,着实不是什么容易涉足的地方,前些日子,双子圣贤阴阳大幕现世时,仅仅紫荆王和青之王两位王权者便让诸圣境的太上长老心存顾忌不愿招惹,由此可见,十王权的实力是多么的可怕。 洛秋一路东行,来到无双城,他需要借助无双城的古阵法赶路,否则到达东朝要消耗太多的时间。 无双城,位于楚朝东边境最后一座古城,亦是前往东朝的必经之路,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甚至在楚朝出现前便已存在,历史悠久的吓人。 席天楼,无双城中最大的交易场所,繁华奢靡,一楼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叫卖声,好生热闹。 洛秋独自一人走到各个摊位之间之中,看着千奇百怪的东西,一扫即过,心思千转,从未顿足片刻。 “老人家,这株药草我要了,请问怎么卖?” 思量间,无意中扫过一家摊位,发现一株病怏怏地药草孤零零地躺在各种奇珍异草中间,洛秋眸子一闪,雨心草,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种药草的存在。 摊主是一个衣着很普通的的老人,苍老脸上的皱纹刻满了风霜,乍一看很不起眼,仔细思量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寻常,老人摊位上的东西都太珍贵了。 他人或许不知,但整整三年不眠不休呆在药阁的洛秋对这些药草却一点不陌生,枯梓莲、赤脉花、紫须地参,一株又一株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奇药却都出现在了这里,只是,看样子老人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人问津。 “十万灵玉”听到有人问价,老人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爱理不理答道。 “……” 吓人的价格,以洛秋的心性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的,扭头就走,这是要杀人啊。 十万灵玉,若不谈资质和其他限制,足够将一个普通人硬生生堆成一个人间巅峰的强者,如此要价,明摆不想做生意了。 怪不得这里一直没人问价,要是真有人才是出鬼了,如此恐怖的价格,即便凯旋侯府亦不能轻易拿出。 “一万灵心石,底线价,爱要不要” 洛秋步子方才迈出,老者又悠悠哉开口了,一减价便是九万灵心石,似乎再扔大白菜一般,无所谓亦不在意。 “一千,爱卖不卖” “成交” “老头,你真够黑的” “不赚钱,小本生意” “……” 洛秋交钱拿货,没有多作停留,这个世界上怪人很多,他只是凑巧碰到一个而已,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探究缘由,付完灵心石便拿过雨心草便走。 “小友功体受创极深,为何不选枯梓莲,这才是对你最有用的东西”老者突然开口,淡淡道,“你应该知晓,雨心草对你没有太多作用” “买不起”洛秋停下脚步,同样很淡定的回了一句。 “一千灵心石,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老人抬起头,平静道。 “买不起”洛秋依然不为所动,看都没再看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怪人”老人摇了摇,不再多言。 无双城,银苑天雪,无双城主设宴宴请诸雄,身后,一道淡雅的身影静立,黑发浓密,轻束肩后,白衣胜雪不染一尘,嘴角若隐若现地笑容给人和熙的暖意,仿如谪仙的男子,俊逸出尘,正是消失已久的楚朝年轻一代第一人,尹墨霄。 无双城主身边,城主夫人身着诰命华服,含笑敬酒,另一边,秦无双美眸眼波流转,余光不时扫过尹墨霄,其中蕴含的情义任谁都看得出来。 坐下诸雄畅饮,各怀心思,十方巨擎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至此,代表着各方的顶级实力,北土雄关,伫立无尽岁月,底蕴深不可测,其中城主一脉代代世袭,见证了北土无数皇朝的兴衰,究其源头,更是古老的吓死人。 虽位于楚朝境内,但即便历代皇主也不会轻视这个历经无尽岁月依然不衰的古老地域,尤其城主一脉更是他们心中颇为忌惮的一个存在。 无双城主静坐主位之上,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言礼间平静却又不失气度。 “素问,天武侯尹墨霄乃楚朝年轻一代第一人,城主能得此天骄,当真可喜可贺”座下,有欲与城主一脉交好的世家适时的送上马屁,希望能博得城主好感。 “城主惜才,北土皆知,自然能吸引四方强者投奔”又有马屁及时送上,来自另外一个不小的势力。 “第一人?我看未必吧”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座下宾客中,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冷漠道。刹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地集中过去,虽说大都人心中亦有不服,身为一方枭雄,座下人才济济,谁会对他人俯首,不过,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罢了。 “殿”看到说话之人后,在场之人都见怪不怪,若说无双城中有哪个势力最不能惹的话,麒麟阁绝对能排到前三位。 “墨霄愿领教阁下高招” 尹墨霄走出,周身神光晶莹,黑发舞动,如神明降世,面对中年文士的轻视不骄不躁,语气平静道。 “少殿主,是否该是你表态的时候了?” 中年文士不为所动,而是扫了一眼身后昏昏欲睡地的年轻人,淡淡道。 ( 第八十一章 天罪 五十九 被称为少殿主的年轻无奈地揉了揉眼睛,道:“长老,您真会给我找事干,好好的宴会,还要被您拉出来出力气” 年轻人的散漫引的尹墨霄眸子一凝,其他人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低调之极的麒麟阁少殿主,这是时候傻子都不会认为眼前的年轻人就如同看起来这样乱七八糟,麒麟阁丢不起这个人。 年轻人起身,不情不愿走出,一个如同神明一般,璀璨夺目,另一人却仿若蒙尘的沙砾,黯淡无光,本来最无悬念的一战,此刻却稍稍起了一丝波澜。 “尹墨霄” “御云轩” 语方落,金光大亮,尹墨霄头顶一轮明月,周身光华耀世,每一寸皮肤都散发出恐怖的气机,圣光一出,万法不侵,耀眼之极。 “已经迈出那一步了,命海的天地牢笼果然困不住这妖孽一般的天才”在场之人双眼都狠狠一缩,心中无一不闪过这个念头,谁都未曾想到尹墨霄已可怕到如此地步。 “果然不愧为楚朝年轻一代第一人,这等天资太过耀眼” 藏剑阁的太上长老轻叹道,身后小童羡慕地看着金光之中的身影,心中偷偷下了决定,早晚一天他也要像后者让所有人震惊。 “铿” 场中,重剑出鞘,斩向尹墨霄,御云轩竟要以自身修为直撼圣光术。 尹墨霄抬手轻抚,重剑受到圣光术影响果然不稳,方向起了变化。 然而,就在这一刻,御云轩却不见丝毫慌乱,剑直前,招式如初。 “嗯?” 尹墨霄眉头微皱,圣光接触剑身后,一股诡异的巨力传来,顿时,重心一个不稳,连退两步方才止住颓势。 “诡异的功体,诡异的重剑” 尹墨霄察觉到前者招式的诡异,竟能通过圣光影响他的平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功法。 圣光术已无用,尹墨霄毫不犹豫的收起,下一刻周身氤氲沉浮,头上明月迅速转为血色,一道混沌身影出现在身后,道则迷雾缭绕,看不清面孔,只是雄伟的身躯便给人无穷的压迫,仿佛神明降世,举世无敌,睥睨九天十地。 “辰宇人皇” 众人一惊,尤其是来自北海园的一名老者嘴角哆嗦,激动地已说不出话来。 几多岁月,历史淹没长河中,天地剧变,万祸乱世,人族势弱,岌岌可危之时辰宇人皇横空出世,孤身一人面对黑暗之乱,血战一生,以一己之力生生将人族护了下来。 “人族的皇,您还活着吗”北海原的老者颤抖跪下,失声痛哭,那个时代太苦了,连无敌的人皇都数度喋血,几次差点陨落,最终拖着伤体走入大荒,从此再未归来。 天不生辰宇,万古如黑夜。 “不是人皇,只是他留下的天地道痕”无双城主亦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无尽岁月过去,强大如人皇,亦要坐化于历史的长河中,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尹墨霄,不愧为年轻一代第一人” 这一刻,十方诸雄终究无力一叹,人皇传人现世,对年轻一代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秦无双面露忧色,那如骄阳一般耀眼的北侯,是否有一天会回首看她一眼。 见此,无双城主轻轻一叹,劝道:“无双,缘分天定,他的路上,不会有任何牵绊” 秦无双咬了咬朱唇,没有做声,只是怔怔地看着血月下的身影,再也挪不开眼神。 “神毁之影” 尹墨霄头顶血月,背临人皇虚影,威势似开天辟地,气势如神,万象不存,开天之招对灭世之力,神毁之影对剑之灭,无法形容的最强之碰,天地分为两色,血与墨白对撞,银苑天雪终于不堪负荷,天塌地陷,尘土倒卷,巨石飞滚,景象一时仿若再回了荒古时的黑暗时代。 面对不世出的强招,内敛的剑者一改无所谓的态度,黑发飞扬,灵台神光直冲天际,直到这一刻,御云轩终现真正势力,踏过命海驻足神魂之境。 剑舞动,万剑虚影在虚空化为一道巨大的圆盘,接着,万剑合一,化为至强一剑,沉浮头上。 谁会胜?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结果,到了这一刻,局面已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年轻的一代的最强者们终于显露自己的锋芒,展现出直逼老一辈的可怕实力,大世将临,天地要变了。 “战火无情” 就在这一刻,一道雄伟身影突然出现在大战之中,黑发浓密,披在肩上,**的上身肌肉呈现一种完美的流线型,古铜色的身躯似乎蕴藏着极具爆炸性的力量,一出现,火浪滔天,焚烧万象,一拳轰开战局,双分之天顿时瞬化为三,不世天骄再现战局。 “哥”秦无双眸子一惊,失声喊道。 “炎儿”城主夫人亦是神情一顿,凝色道。 中年文士饮一口酒,眼中流光闪过,无双城少主,又一位年轻的至强者到了。 天地三分,遥遥对峙,三色光芒照的银苑天雪如极昼一般耀眼,夕阳失色,被年轻一代的强者们掩盖了最后一丝锋芒,三骄论战,景象无比骇人,大战中心三股惊世之力疯狂碰撞,虚空咔咔碎裂,旋即轰然崩碎,呲呲声中,银色的空间风暴溢出,将一切光芒彻底吞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地黑洞。 “嗯?”御云轩、尹墨霄眸子同时一凝,剑意澎湃,神威升腾,气势如虹冲九霄,风云变幻,再临巅峰。 “痛快!” 秦炎凝声一喝,黑发倒卷,火浪呼啸,灵台赤芒耀世间,恐怖威压毫无差别压下,又是一名迈过命海驻足神魂之境的年轻至强者。 三强齐至,大战中心顿时变成一片可怕的禁地,碎裂的空间张开深不见底的黑腔,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整个银苑天雪都颤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打沉下去。 “不错”无双城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处惊不变,一挥手淡蓝色的光幕显化将身旁的夫人与女儿隔绝碰撞余波外。 同一时刻,诸雄其展手段,锈迹斑驳古器出现,各色光华隐现,一阻恐怖余威。 “轰轰轰!!!” 天地终于不堪负荷,三极对碰,天地失衡,恐怖力量疯狂爆开,万象崩溃,天塌地陷,大战中心彻底化为一片虚无,狂尘卷,碎石漫天,天旋地变久久不息。 大战外,众人目光一动不动,看向碰撞之中,没人知道结果如何,但年轻的至强者都已展现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实力,势均力敌的一战,不管谁胜出都不意外。 “吾等老了,大世已至,无法阻挡,这一世必会有人一路走到巅峰,俯瞰所有人” 北海原的老者恢复精神惆怅一叹道,引得周围数人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或许,他们应该有所准备了。 “嗯?” 突然,无双城主脸色一变,尘土散尽,四道身影缓缓显露出来,最中间一人素衣长发,清秀的脸孔带着无与伦比的冷漠,刻入骨子的冷漠。 “侯府之子,洛秋” 尹墨霄神色冰冷,脸上笑容敛去,他,终于来了。 走出碰撞中心,洛秋朝着主座上的秦沧古一礼,恭敬道,“无双城主,洛秋不请自来,打扰贵地,还望见谅” ( 第八十二章 天罪 六十 “知命侯,客气” 秦沧古眸子流光闪过,抬手客气回答道,不简单的年轻人,这份实力与气度,让人侧目。 洛秋淡然一笑,旋即转过身不远处的尹墨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尹墨霄,别来无恙” “好说”尹墨霄颔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温和道。 座下,中年文士、北海原老者、纵横商会、世语联盟等一道道目光都集中到突然而至的洛秋身上,锐利逼人,似乎要将后者看个通透。 “世火燎原” 一声轻喝,火海升腾,古铜色的身影带着焚天热浪已至,无双少城主再出手了,势如虬龙,战意冲天。 洛秋脚下一动,身影挪开十步之远,然而热浪随行,秦炎攻伐不停,眸一闪身影再至,一拳轰出,霸道无匹。 “嘭” 一指,洛秋不再避让,一指点出,毫无出奇,拳头顿止,再难前进半寸。 “再来” 秦炎一声轻喝,战意高昂,周身气势升腾,火浪之中,拳头再进十寸。 洛秋眸一凝,化指为掌,虚空一握,轰然一声,硬接霸道拳劲。 “咔咔咔!!!”两人脚下石板寸寸崩碎,一招过后,各不相让,竟成平局之态。 “嗯?”突然,秦炎眉头一皱,挥手收招,“你受伤未愈,功体尽失,我不与你相争” 话语洒月兑,带着无与伦比地骄傲,无双城少主大步流星朝主座方向走去,不凡实力,潇洒气度,令人敬佩。 “见过父亲、母亲”秦炎躬身行礼,出关之后第一次朝见双亲,自是恭敬异常。 “不错,坐下吧” 秦沧古含笑点头,对长子表现颇为满意,不骄不躁,拿得起放得下方能成大器。 “谢父亲” 秦炎一礼,走到秦沧古另一边座下,一旁,有老仆拿来大氅给前者披上,遮住**的上身。 御云轩扫了一眼洛秋与尹墨霄,轻轻地笑了笑,旋即回到中年文士身后,拿起酒杯饶有兴致地品起酒。 “少主,如何”燕不归淡淡道,身前的酒壶已经空了好几次,每过一会儿便有侍女过来添满,从未间断,引得数到目光望来,却没有人开口与其说过一句话。 “不错的对手,不过,我现在对他更感兴趣”御云轩像是发现了新的猎物,颇有兴趣地看着洛秋道。 燕不归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旋即淡淡道“确实不差” 御云轩送到嘴边的酒杯一顿,旋即轻笑饮入口中:“燕叔,您已好久没有如此评价过一个人了,若是依您的判断,我们四人,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尹墨霄” 燕不归毫不犹豫断道,“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不是妄言,加上人皇传承,尹墨霄天生便立在不败之地,若寻常切磋,你与秦炎胜算不大,最多在四六之间,当然若是发狠,真到了生死之战结果便另当别论,至于眼前之人,吾亦看不太透,但,毫无疑问,他很强,或许强的远超你之想象” “哦,这样一来现在我对其越发感兴趣了”御云轩丝毫不掩盖自己眼中的兴致,他对燕不归的评价不予置否,作为年轻一代的至强者,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但,眼前的年轻人确实带给他一种少有的危险感。 “知命侯,来既是客,请坐下喝一杯水酒”秦沧古微笑开口,令人在客座之末加了一席桌椅,年轻的强者,值得他去拉拢。 “多谢城主,洛秋此来不为赴宴,而是为借贵城中的古阵法一用,不过现在还要顺便杀一人”狂妄的话,洛秋平静说出,顿时,引得无数目光冷冽一凝。 闻言,秦沧古轻饮杯中酒,不言不语。 “有意思”御云轩眼中闪过一抹流光,轻轻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太和一脉的少主起身出列,方才一战,若他出战自问不输于人,此刻战意高昂,欲一战立威,同立年轻一代至强者一列。 紫衣、黑发,俊秀的面孔,一根华带束发身后,古剑秋水,寒光粼粼,毫无疑问,是一把世间难寻地神剑。 太和一同而来的两位长老并未阻拦,他们清楚少主的实力,不日前已迈出那重要的一步,立足神魂境界,年轻一代堪逢敌手。 太和少主一步踏出,尘沙飞扬,战意更胜,秋水剑鸣,波光吞吐,毫无征兆的一剑斩了过来。 尹墨霄、秦炎沉默,地看着两人,一言不发,御云轩嘴角微微弯起,笑的让人心中一寒。 “自以为聪明的人,亵渎了一把好剑” 冷漠的眼神,冰冷的笑容,内敛的剑者终现认真的一面,渎剑之人,令他心生杀机。 面对太和少主的杀机,洛秋右手凝剑指,脚下动了,残风剑影,同样以剑相会。 “寻常的剑招,不凡的剑者”燕不归开口道,洛秋之招,平淡无奇,但剑之真意,不在招,而在意。 “叮”剑指荡开剑身,洛秋欺身半步,意之所至,剑亦无距,剑指临,直破心脉。 太和少主脸色一变,剑回不及,左手化盾护于心口,挡致命一击。 洛秋剑指再进,锐利气劲入体,瞬破太和少主心泉。 “嘭”碰撞声起,太和少主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初交手,便已负伤。 结果竟出,差距之大,让人难以置信,踏足神魂之境的太和少主竟一招落败,骇人听闻。 太和一脉的两位长老脸色难看至极,奈何挑衅在先,此刻只能硬生生吞下苦果。 “再来”太和少主不甘,目露疯狂之色,本该成名之战为何会如此。 剑再起,狂暴凌乱,彻底失了剑者的心。 “丢人现眼!” 重剑出,墨光划破虚空,御云轩收剑归位,鲜血喷涌,太和少主,右臂飞落! “啊!”凄厉的叫声响起,太和两位长老神情剧变,一个闪身来到战局中心,扶住摇摇欲坠地太和少主。 “麒麟阁少主,你太过分了!”两位老者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御云轩理都没理一声,右手一甩,秋水古剑落到洛秋身前,叮咛作响。 “他没有资格用剑,这把剑现在是你的了” “找死!” 太和一脉的一位长老大怒,身影再闪,一掌拍出,直取御云轩天灵。 “滚” 坐席上,燕不归出手,大袖一挥,滚滚金光浑然而出,威势骇人,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嘭地一声,太和长老浑身是血飞出,落地之后,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你”怒火攻心,太和长老再喷一口鲜血,却不敢多说什么。 “走!”另一名太和长老扶着两人含怒离去,临走时望向洛秋与御云轩地眼神充满杀机,一战之后,不解之怨已结下。 洛秋点头朝御云轩致敬,旋即拔起地上的古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从禁土带出的春秋剑已在与太荒戟的碰撞中碎裂,如今得到此剑,正好弥补缺失。 剑一挥,石裂尘扬,秋光刺骨,剑气逼人,剑中杀者,名不虚传, 四位年轻一代的至强者同立银苑天雪,气势对峙,这一刻,再无人出来挑战,一招败,一剑断臂,年轻的至强者一战让人侧目,四人之位,不可撼动。 四强格局,分立一方,气势逼人,即便在场枭雄都不得不侧目,年轻一代的至强者已经成长到让他们都无法忽视了,若战局再起,今日必会有人血染银苑天雪。 洛秋一步不让,既然遇到了尹墨霄,定要除此大患,后者的存在不仅对侯府,甚至对人间都是威胁,他曾见识了吞魔血功的可怕,更不能留下这样的大患。 “剑者,你让御云轩战意高昂”重剑出,插入石地,顿时大地生变,一阵诡异的颤动。 御云轩走出,气势全无之前慵懒,无情的眼,重剑出鞘,内敛的剑者像是变了一个人,专注凝神。 “此剑,吾自墨山取铁,铸剑十日,养剑十载,以战煅剑,以杀淬剑,你虽受伤,但身为剑者,吾不会留情” ( 第八十三章 天罪 六十一 面对强敌,洛秋凝心对待,战斗还未开启,便全神贯注,献身剑道的剑者,令人尊敬,远非先前之人可以比较。 御云轩身动,剑动,天地失衡,秩序颠倒。 洛秋挥剑,秋水流波,身体亦动了,剑与剑的对碰,每一招都不离要害,生死的碰撞,鲜血的浸染,让这一场论剑显得凄美异常。 剑,因兴奋而颤抖,血,因生命而挥洒,剑意渺渺,残影闪动,双剑碰撞,奏响更强者的凯旋音,绝世剑意,在年轻一代最强两人间再现寰宇。 “哗”重剑划破衣衫,鲜血喷涌,同一时刻,秋水流光,剑气透体,同样带起一瀑血花,翻掌对碰,双方各自退后数步,血未停,剑亦未停,一者剑意惊世,一者招式绝伦,两强相争,掀起尘沙百丈。 “不差!” 极致碰撞,御云轩拂过剑身,重剑颤动,畅快低吟,下一刻,身影消失,一剑封喉。 洛秋身形亦动,左手剑指硬憾重剑,同一刻,秋水划空,洒落一瀑剑气霜华。 御云轩不管划落的剑锋,重剑再进一寸,剑与指相碰,血花盛开,指伤剑裂,下一刻,身影消失,秋水划过,斩落残影,一抹殷红染剑霜,悲凉凄美。 “嘭!”剑尖对碰,两人身影再进,近身之斗,更显凶险,掌指交锋,断衣飞洒,一掌一指,每一次临身,都带走一瀑鲜血,年轻一代最强两人交战,看的众人心中惊涛翻滚,如此天骄,苍穹难缚,未来踏空之道,必会掀起惊天巨浪。 “终末了,注意了” 眼前如火雪倾舞的凄艳,袭卷着一条人影,倏然,重剑一动,残风剑影闪现,只见剑势一转,竟是凛凛剑光,直透洛秋心口。 至强一剑,势至顶峰,化无双一击,刹那,残阳失色,天地唯有一剑的锋芒。 功体受限,面对至强之剑,洛秋静气凝神,脚下风动,破殇弓出,弯弓搭箭,瞬息间,两箭连环,追星而出,然而,第三箭,命海已空,后劲不足,逐日不出,此战必败。 关键之刻,洛秋弃弓,身形动,臻至极速,秋水破空,人与剑化作一道流星追逐前两箭而去。 “轰!” 风暴再现,顿时,狂沙如狂浪,涛卷万丈天,整个银苑天雪大地轰隆,乱石溅飞,在座众人摇摇晃晃,几坐不稳,一剑之威,令人骇然。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风暴中心,胜负终将揭晓,这一战,谁将获胜? 至极一战,剑者论剑,让每一个人都收起心神。 “呼” 秋风吹过,风沙散,两道身影缓缓显出,夕阳下,血染霜华,重剑归鞘,御云轩转身朝外走去,一身战衣,随风猎猎。 “封神之境,吾等约战,今日,便至此!”御云轩迈步离去,毫不作态,燕不归一愣,旋即大笑一声亦随之离去,战至此,胜负何言。 剑指地,轻吟颤鸣,洛秋冷然而立,素衣染血,眸光睥睨,傲世群雄。 “未分胜负” 秦炎眸子一凝,战至如此地步,胜负依然未分,麒麟阁少殿主不说,眼前陌生的年轻人更他吃惊。 无双城主暗中传音,“你闭关之后,皇城生变,凯旋侯出征,汐夫人战死,知命侯横空出世硬生生将侯府撑了下来,其中诸多变化,日后再说,记住,此子身份敏感,命已不长久,不可牵扯太深。” 秦炎心中一震,凯旋之名,战无不胜,眼前年轻人,竟是出自那里。 “如此天骄,却要陨落,可惜了”心中闪过莫名情绪,秦炎缓缓起身,不愿这样的对手就此失之交臂,今日便战个痛快吧。 秦炎起身,牵扯数十道目光,洛秋亦神色凝重,又是一位至强的对手。 “过了今日或许再无机会,所以,我不会留手”秦炎开口,古波不惊,只是再说一个事实。 洛秋手一挥,秋水消失,素衣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全神而立,将再战年轻一代至强者。 战斗再开,火海蔓延,秦炎一步步迈出,气势不断升腾,热浪狂卷,如同火神降世。 “三千焱炎体” 北海原的老者一顿,露出惊讶之情,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体质,千年不出,但每一代焱炎体的主人一旦成长起来毫无疑问都会成为天地间的至强者,举世无敌。 无双少城主首露真正实力,一身修为震惊在场所有人,唯有尹墨霄一语不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就仿佛看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 战场中,再次面对至强对手,洛秋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已至秦炎身前,剑指破心泉,快的让人反应不及。 “轰”剑指临身的刹那,火焰冲天,化作一道炙热气罩,一阻致命之剑。 “战火无情”一上来便是极招,秦炎出手,漫天火浪吞噬天地,直催洛秋而去。 近在咫尺的招式,本无破绽的一击,危急之刻洛秋身影却再次消失了,从容地避开了这可怕的一击。 双强凌立,相对而视,一言不发,炎的独尊,速的极致,再开至强论战。 残影再现,令人眼花缭乱,瞬息之间,千万剑意已至,奈何炎之气罩如影随形,牢不可破。 洛秋站定,目光如炬,心中闪过一抹凝重。 试探已过,两者初知对方能为,下一刻,洛秋再次动了,漫天身影只化一击,速的极致,加剧力之威,剑指凝气聚至最渺小一点,化作一颗银芒破向秦炎心口。 火焰气罩再现,剑指顿下,秦炎翻掌凝源,无尽火海化作牢笼困住洛秋之躯。 “战火无情” 同样的招式,不一样的结果,洛秋鲜血挥洒,然而,血未停,招亦未停,剑气旋转,再近一寸。 心泉受震,秦炎气息顿时一滞,掌力却再一次印在洛秋胸口。 “噗” 鲜血长喷,然而,就在这一刻,炎之气罩有了瞬间的薄弱,剑气疾冲,瞬破护身气罩。 “呃”气罩破,秦炎口中溢血,出关以来首次受创。 洛秋落地,浑身染血,退后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一击之后,双方均负伤,一指换两掌,高下立分,然,目的不同,值得与否唯有两人知晓。 眼见气罩已破,洛秋再欲动,突然,一口鲜血吐出,身形一个踉跄,战至今,身躯已然不支,只是,如此破绽,同为年轻一代的至强者,便是致命的失误。 火海中,秦炎的身影消失了,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火焰匹练迎面而来,狂暴霸道,避无可避。 “三千焱炎体攻守兼备,毫无破绽,看似极端的两人,其实优劣已分,这一战,无双少城主占尽地利、人和,胜算至少已在七成之上” 藏剑阁太上长老看了一眼小童,尊尊教诲道,虽然有些早,但多看一些强者的战斗对其还是颇有好处。 “为什么是七成?”小童不理解,如此优势,无双少城主几乎没有败阵的可能,七成,似乎仍是太少了…… 老者眉色沉凝,看着初升的寒月,轻声道“天地人三势,无双少城主唯有天时不占先机,日落月升,属阴时,所为阴阳相克,这便是唯一的变数” 皎月升起,洒落一地瀑寒,银苑天雪北风呼啸,洛秋与秦炎分立一方,身不动,意对碰。 火海弥漫,寒霜洒落,火,焚烧天地,霜,凝结万象,是为虚,是为实,让人难辨真假,意境之战,世间最为危险的战斗,败者,道心毁,修为尽散天地间。 秦炎脚下迈近半步,霸道的气息轰然爆发,即便天时不利,他也要逆天而行,火焰升腾,吞天焚月,将两人周围尽化炎炎之地。 ( 第八十八章 天罪 六十六 三古时代,帝与皇现,上击九天,下落九幽,无敌天上地下,天地气运十去其五,待三古最末的荒古时代过去,天地大变,帝皇不出,却又一连走出了十三位惊才绝艳的古之圣贤,硬生生在这片脆弱的天地中夺取了最后一分气运。 时至今日,天地已不容修者存在,命海巅峰便已是界限,超过命海便会遭到天地的排斥,降下灾难,想要成就圣贤之位几乎已不可能,在十三圣贤中最后的双子坐化后,世间已万载不现圣贤之身。 邀月神子被公认为极有这个可能会打破天地僵局,这已是超越天才范畴的妖孽级别,不到二十岁便突破了命海界限,实力无人可知。 秋家和邀月阁联姻,便是看重了邀月神子深不可测的潜力,一旦其成长起来,在将要降临的黄金大世中,定能一护秋家近万年。 两大三古传承的联姻众望所归,不可逆转,秋家明珠有沉鱼落雁之姿,修炼天赋同样不输于古贤,与邀月神子郎才女貌,让人艳羡。 然而,在这之间,谁都没有考虑过秋芷妃的态度,两境的大人物一手促成了联姻之事,不容忤逆。 今日,邀月神子来秋家闯三关,就是为了定下联姻之实。 秋家三关各有不同,目的也不同,第一关是迷阵塔,考验一人的智慧,第二关是刀山火海,考验一人的勇气,第三关是年轻一代的挑战,考验的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实力。 前两关都不许动用修为,邀月神子已经进入其中,但谁都不认为迷阵塔和刀山火海能困住其脚步,毕竟邀月神子的光芒太耀眼了,已经足以让老一辈都感觉到威胁。 “出来了” 就在众人等待时,九万阶天梯之下,一道身影缓步而来,面似冠玉,眸若沉渊,黑发浓密,披在肩上,一步步走来,瑞光流彩,天地齐鸣,如神王降临,震撼人心。 “仅仅一刻钟,甚至已超越了秋家先贤,这邀月神子当真可怕” 秋家在场的大人物心思各异,但无不为邀月神子而震动,一刻钟连闯两关,即便古之圣贤年轻时也没有做到,若给其时间,迈出那万载无人能及的一步已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一关,不知境主会派出何人” 秋家年轻一代的天才不少,只是与邀月神子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而且,秋家本来就是为了促成这次联姻,定然不会太过为难。 “凌瑞,你来吧” 巨台之上,威严的声音响起,定下人选。 秋凌瑞,秋家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亦是秋家七长老的嫡孙,修为已突破人间巅峰,罕逢敌手。 “慢着” 突然,一直沉默的秋芷妃开口了,走到殿下,看着巨台上的身影,轻声道,“境主,这最后的人选可否由芷妃来定” “放肆” 座下首位,秋家大长老神色一冷,喝道。 其余几位大人物面色也是不善,秋家大事,岂容一个小辈来插手,即便地位特殊的秋芷妃也不行。 “干嘛那么大火气,老婆子看来,芷妃的要求很是合理,联姻都已经由你们这些老家伙定下了,还不容小辈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么” 大长老对面,一位面容枯槁的老妪开口,带着几分不屑道。 “二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秋家大长老面露怒色,质问道。 “你认为呢!”老妪半点不惧,针锋相对道。 “不要吵了,究竟怎么办境主自会定夺,还轮不到我们做主” 另一位秋家大人物开口,制止了两人的争吵,旋即将目光集中到秋家境主身上。 “境主” 秋芷妃再次请求,尽力为自己争取一线机会。 “准” 巨台之上,隆隆地声音传来,下了最后的决定。 “多谢境主” 秋芷妃躬身一礼,拜谢道。 “哼” 台下,大长老冷声一哼,十分不满,却也不敢对境主的抉择说什么。 “邀月阁,月央澈见过秋家境主” 就在这时,邀月神子已走上了九万天梯,步入圣殿之中,丰神之姿傲世古今,一眼望去便让人再难忘记。 “免礼”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芷妃” “是” 秋芷妃应了一声,旋即看着药妃身边一直默默不言的洛秋,目光露出一丝复杂。 “拜托了” 无声、无奈的请求,寄托希望给他人的感觉让人难以言语,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不能有失。 药妃同样心存忧虑,邀月神子太强了,而且洛秋拖着伤体,这一场战斗,她没有半分信心。 “记得你的承诺”洛秋走出,看了一眼秋芷妃,开口道。 “自然”秋芷妃点头,应道。 洛秋走到大殿之中,看着光芒耀目的邀月神子,身一侧,平静道:“请” 平淡如水的话语,不带任何杀机,只是简单的请战,却另在场的大人物们眼神一凛。 “此人是谁,为何从未耳闻,那份平静,足以让人侧目” 秋家圣殿中的长老们思绪转动,在脑中搜索有关东朝各大传承天骄的信息,然而,思考许久也没有想到任何关于眼前少年的印象。 东朝十王权传承特殊,传人极少现世,而除了十王权外,其余的大教与世家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年轻人。 不过,即便看出少年的不凡,也没有人认为邀月神子会输,后者已不是天才所能形容的,邀月神子的强大已超越这个时代,压的整个东朝的年轻一代都喘不过气来。 “请”邀月神子迈出半步,周身瑞光熠熠,战意升腾。 “嗯?” 突感眼前虚影闪过,洛秋心头凛然,下意识侧身,但见一缕血丝飞出,右臂处,衣袖裂开,鲜血崩散。 “天鹏战法” 洛秋神色微凛,心思沉凝下来,竟然是失传了无尽岁月的天鹏一族的古战法,想不到在邀月神子身上重现。 天鹏代表着天地极速,在荒古时代是极为可怕的种族,传言天鹏一族的至强者曾经战败过神明,无比的强大,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族突然衰败,逐渐消失在荒古末期。 太荒戟和天鹏战法是天鹏一族的两大至宝,洛秋曾领教过太荒之威,今日再见天鹏战法,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圣殿之中,秋家的大人物们神色也是惊讶,显然同样不知道邀月神子身怀天鹏战法。 “东朝皆传言,邀月神子气运惊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连失传数万载的天鹏战法都能修成,真乃大气运者。” 初交手,邀月神子便展现出让人难以启及的实力,殿中,秋芷妃心情沉重,虽然她早有准备,但没有想到结果会来得如此之快,天鹏战法重新现世会让这一场本来就悬殊的战斗变得再无悬念。 银色光芒亮起,洛秋右臂伤势快速复原,受伤不深,恢复起来也快了不少。 “哦?” 邀月神子眸子稍稍闪过一抹光芒,对前者的恢复功法有了一丝兴趣。 “再来” 为探洛秋功法底细,邀月神子再运天鹏战法,身影如幻,速度更上一阶。 “哗” 又是险之又险的擦肩而过,一丝血花崩散,洛秋右肩再次见红。 生之卷运转,银光闪现,肩膀上的伤口迅速复原,洛秋一双眸子闪过一道又一道光芒,努力还原着前者身法的轨迹。 好生可怕的战法,较行之卷也不逞多让,创造天鹏一族古战法的至强者即便没有达到帝与皇的级别也差不多了,这样的战法足以睥睨天下任何秘术。 另一边,邀月神子同样对洛秋的恢复功法大为惊异,眸一冷,一步踏出,天地齐鸣,万象加身。 “你的功法,我要了” ( 第八十九章 天罪 六十七 强势的霸道的言语,邀月神子要夺洛秋功法,不容置疑,不容拒绝,说出的话便是圣旨。 这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秋家明珠一样,眼前少年的功法亦是一样。 闻言,洛秋神色冷下,生之卷还未暴露,竟已有人要夺,还真是让人厌恶。 “想要,自己来拿” 泥人还有三分火,更何况洛秋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想要他功法的人多的数不胜数,邀月神子已经排不上队了。 话声方落,洛秋脚下一动,欺身而上,剑指凝霜华,一剑破心泉,出手便是逼命之招。 “好狠的年轻人” 在场的秋家长老们眸子一动,心中道,这是不给两人的对决留任何退路啊。 “哼,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一声冷哼,邀月神子周身风声刺鸣,身影陡然消失,再出现已在洛秋身后,一掌印落,雄浑气劲湮没前方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众目睽睽中,洛秋身影消失不见,无形剑意悄然而出,直破邀月神子后心。 危机之刻,邀月神子侧身,剑意擦着衣衫而过,砰然一声将不远处的天柱洞穿,旋即消失在圣殿之外。 一招未落,洛秋身影再度明灭,剑随身行,剑指间霜华迫人,掠出最美的华光。 邀月神子凛然,收起轻视之心,天鹏战法出,攻伐之间,一招快过一招。 行之卷对天鹏战法,独属于天地极速的碰撞,两人身影快的让人难以辨别,即便在场的大人物心中都极为震惊,单论刹那间的速度,这两个年轻人已经超越他们了。 “世浪东流” 一剑之末,洛秋左手翻动,旋即百丈惊涛起,骇浪翻腾,滔天巨浪席卷而出,压下邀月神子。 “嘭” 极速之后,避无可避,邀月神子抬手硬接,但闻天地惊爆,强大余波猛然席卷而出,殿中桌椅难承巨力,纷纷碎裂,四处飞散。 “你,名字” 余波之中,邀月神子眸子微冷,开口问道。 “黄泉路上,去问阎王吧” 话声还未落,洛秋身影已冲破余波阻挡,一步来到邀月神子身前,漫天雪花,霜华激扬中,一道无与伦比的剑光划破天地,斩空而来。 “轰” 风暴再起,邀月神子又掌托起秋水,恐怖威势硬是将后者双腿砸入了地板中,大地开始一道道裂开,蔓延十丈之外。 “邀月神子,再见了” 雪花飘零中,两人之间,尽成风雪世界,洛秋一手催动生之卷,一手催动行之卷,双卷开天关,一道恐怖巨壑轰然自虚空裂开,漫天风雪疯狂席卷而入,邀月神子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风雪卷入空间巨壑中,瞬间消失不见。 静,可怕的静。 在场的秋家大人物都有些傻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混账!” 秋家大长老首先反应过来,神色剧变,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椅,身影闪动,擒向洛秋。 让人措手不及的后果,这一次秋家所有长老级别的存在都变了颜色,一个不朽大教的神子在秋家被人放逐虚空之中,这会让邀月阁彻底震怒的。 “嘭” 药妃出手,挡在洛秋身前,红衣飘渺,一掌震开秋家大长老。 “公平一战,胜负已分,难道秋家还想要为邀月神子出头吗”药妃神色冷然,质问道。 “境主” 秋家大长老回头看下巨台上的身影,要寻一个说法。 此事都是境主纵容秋芷妃胡闹,才会有现在的后果,邀月神子生死不明,邀月阁必然震怒,两家的联姻变成如此地步,秋家难辞责任。 “还等什么,擒下他,交给邀月阁,否则,秋家与邀月阁今后再难共存” 来不及等境主做出决定,秋家大长老擅自下令,功体解封,雄浑气息升腾,一掌探出,划出遮天巨手拘向洛秋。 正待洛秋要拿出自禁土中收取的一鼎弱水时,药妃有了动作,双手快速翻动,一道道妖异的赤色光芒升腾,顿时,秋家圣殿上空,风云汇聚,万象衍化,奇异异象震颤天地。 “啊” 一声清啸自药妃口中响起,下一刻,惊人异变产生,药妃娇躯升入虚空,红色光华迅速汇聚,化为一道巨大的漩涡,齐膝长发随风猎猎,尽化赤红之色,随之,妩媚的表情亦消失不见,而是转化为永恒不变的冰冷,王权威严,再现世间。 同一时间,天际之上,一尊流转着妖艳血色的神炉出现,至强王威轰然压下,压的在场众人双膝几欲跪下。 秋家大长老首当其冲,砰然一声被王权之位震飞出去,一口鲜血呕出,目露惊骇。 “赤之王” 难以接受的事实,让秋家大长老心神再次受到冲击,旋即又是一口朱红喷出,染红身前石板。 王权现身,震惊在场每一位人,东朝最强的十位王权者,身份都不为人知,没想到这一代的赤之王竟然就是药妃。 “吼” 守殿之兽感觉到秋家危机,化为一道流光冲向药妃。 “退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自药妃口中说出,这一刻冰冷的让人不禁浑身一颤,毫无感情的双眼扫过,顿时,一瀑鲜血爆开,守殿之兽轰然倒飞出去,掉落天梯之下。 王权威严,不容侵犯,强大的王威震慑众人,成为赤之王权的药妃周身散发着无尽的高贵与冰冷,让人难以靠近半步。 “赤之王,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巨台之上,秋家境主开口,隆隆声音震颤天地,与赤色王权遥相对峙。 “我还是那句话,公平一战,胜负已分,我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天际之上,象征赤之王权的血色神炉开始燃烧起来,一圈圈强悍的王威惊觉万象,恐怖的另人心中颤栗。 秋家大长老强忍浑身恐惧的感觉,看着脚踏血光的赤之王权,威胁道,“邀月神子之事不可能就此罢休,赤之王,你的态度是在挑起秋家的怒火” “很严重吗” 平淡的一句话,赤之王权不为所动,眸光看向前者,顿时,秋家大长老如遭雷击,神色煞白。 “药妃,你赶紧带着洛秋走吧” 接连的震惊,秋芷妃定下心神后,传音催促,秋家与王权相争,只会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再见了” 赤之王权看了一眼秋芷妃,旋即纤手探入虚空,一道巨大的龙门显化,下一刻,两人身影没入龙门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秋家圣殿上,血色神炉迅速瓦解,王权之威随之消散,风云离去,天地恢复如初。 “芷妃,你留下,众长老退下吧” “是” 虽有不甘,但境主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众人退去,唯留下秋芷妃站在圣殿之中,神色平静,让人诧异。 “芷妃,那年轻人自哪里来” “北土” “赤之王权与其何等关系” “芷妃不知” “哦?是吗?退下吧” “是” 秋芷妃退出大殿后,高台之下,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屈膝半跪:“启禀境主,此子身份已经查明,是北土楚朝凯旋侯府之人,身怀山上的生之卷,据说神劫降临北土,诸圣境在观看过明之卷预言后,费了很大代价复苏此子,似乎与其达成了什么交易” “山上的弟子么,派人继续查探,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是” 虚幻身影颔首领命,旋即融入虚空离去。 “赤之王权,不要让吾失望啊” 威严沉凝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圣殿中,再回首,巨台之上,静立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 第九十章 天罪 六十八 赤之圣域,历代赤之王权的权利象征,今日,新一代的赤之王权降临,圣域之内,千万黎民跪拜,共朝王权。 洛秋此时才明白为何药妃的记忆会一去不返,王权传承,会抹去一切情感记忆,任何影响王权决策的过去情绪都不允许出现在王权身上,所以,东朝王权最出名的不仅是强大,而且无情。 “赤之王,请你兑现诺言” 洛秋看着血红王座的美丽身影,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压制的伤感,从今之后,他们就真的是陌路人了。 “无之圣域” 王座之上,药妃开口,双眼冷漠,轻描淡写的四个字,道出不世之书最终的下落。 三千年前,不世之书现世,便是在无之圣域出现的,十王权中,虚无之王是最为神秘的一人,其领域一直被视为东朝的禁地,很少有人踏入其中。 “多谢” 洛秋道谢,旋即转身离去,成为赤之王权的药妃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他已没有理由再留下。 王座上的倩影亦没有挽留,一双冰冷美丽的眸子看着洛秋消失的方向,从始至终都没有有过任何变化。 洛秋离去后,血红王座之上,红光升腾,王权身影消失不见。 东朝西北,一处超月兑于世间的圣境中,云雾分开,仙宫浮现,强横的姿态俯视整个东朝,邀月阁,站在整个世间最巅峰的不朽大教这一日举阁震怒,一道威严的声音隆隆响起,响彻半个北土。 “血月令,北土凯旋侯府之子,洛秋” 血月令现,东朝震惊,千万大教的弟子齐出,寻找洛秋的踪迹。 半日后,邀月神子战败被放逐虚无空间的事情传遍整个东朝,世人都记住了洛秋这么一个名字,一个来自北土的年轻人,公平一战下力压不朽大教的神子,战绩惊人。 “邀月神子大意了,错估了北土那位年轻人的实力,诸多秘术还未用出便被放逐” 有人道出了其中的玄机,认为邀月神子败的很冤,本来应该压倒性的优势却因大意,措手不及下被放逐虚无之中。 “都是屁话,输了就是输了,堂堂邀月神子,被人几招放逐,还有什么可说的” 也有人对于给邀月神子找借口的人不屑一顾,公平一战,何谓大意,这都是输不起的屁话。 “话不能这么说,邀月神子还是最强的,若有下一次,我敢保证,那个洛秋绝对走不出十招便会落败” “去你大爷的” “……” 东朝因为邀月神子战败之事陷入一场口水大战中,有力挺邀月神子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不过,不论立场如何,在内心深处还是认为邀月神子败的不应该,在压倒性的绝对实力下落败,太过让人惋惜。 邀月阁的血月令已出,代表着不死不休的追杀,这是最高级别的必杀令,血月一出,黄泉开路,从未有人能够逃月兑。 不朽大教的尊严不容亵渎,洛秋的行为已是在打他们的脸,没有人认为邀月阁不讲理,成王败寇,实力才是根本。 北土之人远渡东朝,即便再强大的背*景也挡不住不朽大教的报复,相隔十万里之遥,过江猛龙亦只能潜伏浅滩。 “爷爷,刚才我见到一个了很奇怪的年轻人,走的快极了,隐约只能看到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 “嘘,小声点,不要声张,那个人是坏人,彤彤就当没有看到” “哦,知道了” …… 洛秋还是被发现了,在去无之圣域的路途上,邀月阁的弟子拦路,挡住了前路。 普通的邀月阁弟子与洛秋差的太远,命海之下想要拦住超越人间巅峰之人根本不可能。 人海战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显得如此脆弱,洛秋着急赶路,出手不留情,每一剑都会带起一瀑血花,不多时,身后已倒下近百邀月弟子,一剑逼命,非死即废。 赤之王权与虚无王权的领域相距最近,洛秋出了赤之圣域后一路南行,走了将近三天后,终于到了虚无之王的领域中。 想要寻到第三位天书的拥有者,必须进入无之圣域中见到虚无之王,对于这个十王权最神秘的王权者,就连其他王权都了解极少,甚至连这一代的虚无之王是否觉醒都没有人知道。 虚无国度,不同于其他王权者都有着自己的黎民与从属,无之圣域方圆万里都是一片死地,除了一座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圣城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诅咒之地,很少有人愿意来此,传言进入无之圣域者半月之后就会开始发生不祥,非常诡异,绝无例外。 洛秋只身来到无之圣域,走入圣城之中,才发现这里真的是一片死寂之地,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任何人烟,孤寂的圣城空无一物,有的只是万古不变的冰冷。 一步步往前走,入眼,一片荒芜,圣域仿佛已存在万年,城墙斑驳腐朽,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遥远的云端,一座圣殿沉浮,传言是虚无之王的宫殿,已千年没有人进去过。 洛秋双手结印,封印瞬开,一身功体迅速恢复,旋即,脚下一动,化作一抹流光掠向云端的宫殿中。 然而,就在洛秋迈入宫殿的一刻,天际之上,三道惊世色彩突然出现,青之王,赤之王,紫荆王一同现身,王权象征汇聚,显化天端,恐怖威势镇压万象。 “等了这么久,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青之王周身光芒澎湃,右手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刹那间,星辰斗转,光华耀眼,一丝丝青纹在光芒中盘绕,气息压抑的让人心悸。 化身为赤之王的药妃也动了,如血一般晶莹妖艳的大瀑布自天端血炉中落下,荡出一道道至强的神光,缕缕血纹升腾,如火焰在燃烧,气势刹那提升到极致。 “三生花,生生世世转吾生!” 同一时间,紫金神矛刻三生,朵朵紫荆开虚空,紫荆王伸手去握,神光盛极,一道道紫纹在神矛之上显化,爆发出无边王威,狂风倒卷,一瀑浓密的紫发随风飘荡。 “三王归位,玄心开道!” 赤、青、紫三王权联手,威势一时无双,逆天而上,惊世攻伐席卷天地,轰轰炸碎响起,一片片虚空塌陷,本已残破不堪的空间这一刻要彻底的崩塌了,天在摇、地在动,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三王设计已久的局,这一刻爆发出最残酷的果,秋家,邀月阁,洛秋皆被算入局中,无情的王权,从未有过一瞬仁慈。 “呃” 虚无圣殿,一声痛苦的长哼传出,洛秋周围被业火包围,整个圣殿尽化火焰世界,王权所图,于此刻,终于暴露出来。 不世之书,生之卷! 最亲近之人的背叛,让洛秋的身心如若刀割,即便药妃已失去了记忆,但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仍然痛的让人难以呼吸。 “啊” 业火焚烧中,神魂离体,两魂七魄逐一分离,洛秋整个人迅速衰弱起来,一头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仅存的一半黑色也消失不见。 从未有过的痛苦在心中撕裂,洛秋双手划动,欲要自我封印,奈何王权之威不可违,神魂离体已不可逆转。 “为什么” 不甘的嘶吼声响彻整个无之圣域,洛秋挣扎着走到宫殿门口,枯萎的双手扒着即将关闭的大门,双眼死死地盯着天空中冰冷的血红身影,为何,最后将他埋葬的会是她。 “为什么” 嘭的一声,大殿之门关闭,天际,唯有愤怒的质问声回荡天地间,是不甘,更是不愿相信…… ( 第九十一章 下山 封愿山,从未下过雪的山巅突然降下了雪花,与太封境接口的禁地之中,李逸初强行走出,浑身染血,虚空隆隆震颤,被后者滔天的杀机所搅动。 “怎么了” 青柳身影瞬至,目露惊骇,他还是第一次见大师兄如此样子。 李逸初周身的杀机浓郁的吓人,“有人在强行剥离小师弟的三魂七魄,夺取生之卷” 一步迈出,李逸初瞬间消失不见,山上的大师兄动了真怒,千里无距,速度快到极致。 数息之后,无双城中,李逸初已至,步入古阵,再度消失。 无双城主心中震惊,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拦,他没有看错,真的是山上大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山上的至强者动了如此恐怖的杀机。 下一刻,东朝奇月城,漫天降下大雪,空间裂开,一道白衣身影还未走出便再度迈入虚空,极速朝南掠去。 “轰” 雷劫降世,劈向李逸初,上天不容超越人间界限的存在,降下劫难,要抹灭这逆天者。 然而,但见漫天风雪倒卷,雷劫碰到激荡的雪花后迅速消融,转瞬化为虚无。 “撑住啊” 李逸初心中焦急,不顾身上伤势,硬是连续跨越空间壁垒,强行缩短天地之间的距离。 …… 无之圣域,三王权联手施为之下,业火焚天,将整座宫殿化为一座大炉,洛秋体内的的两魂七魄逐渐被剥离,一身修为亦随之离体,血气焚烧,经脉干涸,不多时便已油尽灯枯。 “我还不能死” 洛秋双眼露出不甘,身躯一点点枯萎下来,然而,即便这样,还是不肯倒下,一步步朝前方挪去。 他若死了,侯府怎么办,天罪之祸还未解决,他还不能死在这里。 两魂七魄已离体大半,所剩一魂三魄也撑不了太久,洛秋强运最后功体,取出自禁土中带出的古鼎,旋即,整个身子化为流光钻入了古鼎中。 “呃” 深入骨髓的剧痛,洛秋周身业火与鼎中弱水相遇后,呲呲熄灭,然而,下一刻弱水之毒深入体内,疯狂地侵蚀着剩余的残躯与灵魂。 宫殿之外,三位王权者冰冷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显然感觉到神魂剥离受阻。 “逼他出来” 青之王双手结印,一道道奇异的印记打出,漫天业火中,一尊青色九头巨狮出现,九张巨口一同张开,顿时,兽吼震天,恐怖音波震塌虚空,让整座宫殿都晃动起来。 “噗” 古鼎之中,洛秋一口黑血喷出,七窍开始流血,样子极为骇人。 “青之王,注意点,在神魂完全剥离前不要让他死了,否则我们的努力全都要白费”紫荆王开口,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自有分寸” 青之王一声冷哼,头上象征王权的青色巨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九头狮再度张口,青色的纹络汇聚,形成一道道奇异的音波,下一刻,音波荡出,轰向前方宫殿。 “轰” 宫殿震颤,其中,古鼎剧烈摇晃,裂痕纵横,已到承受的极限。 宫殿之外,血色神炉降下一瀑神光,淹没了洛秋被剥离的一魂四魄,寻找着有关生之卷的印记。 “怎么样,赤之王,搜到了多少?”紫荆王询问道。 “自己看” 齐膝的红色长发下,赤之王权一双冷漠的眸子让人看不到丝毫感情,一挥手将洛秋的魂与魄甩向了前者,淡淡道。 “嗯?” 紫荆王手上紫气浩荡,拘住洛秋魂魄,灵识扫入,片刻后,不禁眉头一皱。 “怎会如此” “青之王,生之卷印记还在他体内,抓紧时间” 话声落,紫荆王双手再度结印,紫气升腾,将大半无之圣城都吞没其中。 “轰” 同一时间,其余两位王权者周围光芒冲天而起,王权之器降下浩瀚王威,整个无之圣城被沉重的王威席卷,不见日月。 业火焚天,天端的宫殿难承这强大的力量,有了不支之象,这是虚无之王寝宫,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在三王权联手之下终于不堪重负,开始一片片崩塌。 弱水之中,洛秋身体泛起了一丝丝死气,神魂离体太久,身躯干枯,加上弱水的侵蚀,几乎已不可辨认。 “呃” 黑色的血不住流出,洛秋渐渐支撑不住,形影散离,剩余的一魂三魄已再度离体的迹象。 就在这时,宫殿之外,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疾驰而来,脸上尽是焦急,看着燃烧起来的宫殿,心神剧颤。 “小姐,那是洛秋啊”老妪欲上前,却被强大的王威所阻,半步靠近不得。 化身赤之王权的药妃眸中早已没有感情,冷漠地瞥了一眼老妪,淡淡道,“退下” 王威爆发,老妪身形一震,瞬间被荡出百丈之外。 “小姐,你的命是洛秋用血换回来的,你怎能这么对他” 老妪心中剧痛,再度上前,开口质问道,药妃可以忘,她却没有忘,整整两年的时间,洛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才种出了菱晶花,被最珍惜和信任的人背叛,又岂是悲凉所能形容。 “再说一句,退下,否则,死” 冰冷的王权不为所动,眸一动,强大王威压向老妪,顿时,咔咔地骨裂声响起,后者身上,白骨刺出,鲜血喷涌。 “王权,哈哈” 老妪浑身染血,仰天大笑,只是这笑容的泪谁又能够看到,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被鲜血浸染,殷红的刺目。 她错了,她选错了,当年就不该带药妃回来,赤之王权,让人作呕的笑话。 “又是背叛,呵呵,赤之王,这一世的你更加无情了” 平静的声音中,燃烧的宫殿之上,一道虚幻的身影凝聚,下一刻,天际再生变化,风云卷动,一尊王权之器再度显化,虚幻无形,让人看不清晰。 “虚无之王,你竟然也觉醒了” 青之王脸上闪过一抹动容,据他与紫荆王推测,这一代的虚无之王应该还未觉醒才对,怎会提前出现于此。 “出了一些意外罢了,青之王,紫荆王,是不是应该停手了,你们应该明白,在无之圣域,即便你们三人联手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虚无之王轻声一叹,开口道。 三位王权无言以对,知晓虚无之王说的是事实,在各自的圣域中,他们都是无敌的。 虽然不甘心,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圣域的气运加身,王权之威会提升不止十倍,在此,他们不可能是虚无王权的对手。 紫荆王第一个收手,手一挥,将洛秋的一魂四魄甩了出去,“虚无之王,这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之礼” “哼”一声冷哼,青之王亦是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走吧”药妃凌空走到老妪身前,纤手一挥,带着后者离开了无之圣域。 三人刚离去,天际之上,代表虚无王权的王器砰然碎裂,虚无之王身影一阵晃动,几欲散形。 下一刻,碎裂的王权之器化为点点星光没入宫殿之内,带着洛秋被剥离的一魂四魄一同融入鼎中身躯之内。 “小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便看你的造化了” 最后的力量,最后的王权,虚无之王身躯随风散尽,再无一丝痕迹,青之王没有算错,这一代的虚无之王的确还未到觉醒的时候,只是,他没有算到,上一代的虚无王权还不曾死去…… ( 第九十六章 天罪 终章一 神明降世,天雷逞威,九尊神不断有人陨落,衍天师布奇异大阵,七人共催,依然挡不住浩荡天威。 神明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催动天际的巨口吞噬补天之玉,至强威势惊天动地,整个东州四界都能感觉这无与伦比的压力,凡人跪地,央求神明的饶恕。 楚朝皇城的凌烟阁中,暮成雪望着天际,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魔皇,你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毁灭这最后的人间么?” 这一刻,暮成雪心口一震剧烈疼痛,仿佛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一般,嘴角鲜血滑落,染红衣襟。 “侯府之子,若再寻不到第三人,这个人间就真的完了” 伴随着留下的鲜血,暮成雪双手结印,一道道印记打出,血红色的纹络中,一柄薄如蝉翼的神剑缓缓升起,普一现世,周围虚空迅速消散,一线之内,万象不存。 “承影,望还有你出鞘的一天” 暮成雪轻轻抚模着剑身,轻身叹道,神剑有灵,轻鸣回应,沉浮虚空中,散出一圈圈柔和的剑纹。 …… 北土,古老的圣境深处传来沧桑的声音,“如何,山上大先生是否答应出手” “没有,山上有二先生阻拦,谁都无法上山半步” “那侯府之子呢?” “远渡东朝寻找第三人,却被三王权算计,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可恶的王权,命人继续找,一定要找到侯府之子!” “是” 同样的一幕在诸圣境中接连发生,有明之卷预示,他们都很清楚三卷不世之书对于这场神劫是多么重要。 东朝,断界山,木凝静立,前方大阵中,洛秋已然在其中呆了半月有余,虽然灵识渐渐恢复,但受创的躯体却再难恢复如初,尤其是残留的业火和弱水之毒,早已深入心泉,无法驱除。 “小师姐,好了,时间不多,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阵法之中,传来洛秋的灵识之音,天罪再现,他必须要回去了。 “不行,你现在出去,身体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阵法之外,木凝毫不犹豫的拒绝,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弟去死,人间,关她屁事。 “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 话声落,洛秋起身,缓缓朝阵外走去,最后一次的任性,他必须要做完最后的事情,侯府在人间,所以,他无法置之不理。 “你!”眼看前者走出,木凝俏脸含怒,却也无可奈何。 “小师姐,拜托了”洛秋脸上带着一抹深深歉意,请求道。 木凝无力的一叹,纤手一挥,两人身影迅速消失。 半日之后,奇月城中,两道身影闪现,下一刻再度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北土无双城。 木凝要带着洛秋一起回山上,却被后者拒绝,而是选择了独自回到侯府。 “公子” 雪非烟已经醒来,看到洛秋归来,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然而,待看到后者那一头刺眼的白发后,却再也无法笑出来。 “我回来了”洛秋笑着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朝着侯府凯旋殿走去。 去东朝之前,他将仙宣笔墨留了下来,这一次却不得不带走,面对神明,仅仅依靠他现在的力量还差的太远了。 天际的雷鸣声越来越小,意味着神明的计划已快要完成,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仙宣笔墨” 走入凯旋殿中,看着沉浮在主座之上的古老神卷,洛秋手一伸,仙宣笔墨如有感应,缓缓飞了过来。 “公子,小心” 最后的嘱咐,青龙走来,看着眼前尚不足弱冠的少年,苍老的眸子闪过一抹哀伤。 这一次,或许已是他们最后的告别。 “保重” 洛秋轻轻一笑,旋即带着神卷离去。 “公子” 虽然不知情,但雪非烟心中还是升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看着离去的年轻身影,泪水不自觉地流下。 下一刻,楚朝天谕殿中,两道身影对视而立,龙椅之上五彩光华耀眼,皇后静坐,周身光华刺目,如同一轮五彩神阳,处在朝曦,正冉冉升起。 下方,一道年轻的身影平静而立,超越人间的力量爆发,与神阳遥相对峙。 “知命侯,你放肆了” 五彩神阳中,平静的话语传出,首先打破这片僵局,淡淡道。 洛秋没有说话,一步踏出,浩瀚气息爆发,加上仙宣笔墨催动,将神阳的光芒都压下去三分。 “轰” 两人之间,虚空剧颤,咔咔裂开,旋即砰然碎裂。 圣殿中,古老的符文浮现,幽光相连,古之圣贤的阵法自动开启,护住了要毁掉的圣殿。 还未出手,只不过气息的相碰,便让大殿已承受不住,随时都要毁掉,楚朝站在最顶端的两人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修为,跨过了人之极限,臻至封神之境。 洛秋身于东,衣衫猎猎,在雄浑气流中散发着浓烈的血气,一剑劈出,天地两分,地上石板顿时分开,化作一道百丈深的巨壑。 一剑之威,天地色变,洛秋出手,势不可挡,开启一场最为可怕的战局。 就在这时,两道光华闪过,帝师和惜羽公齐至,挡在剑光之前,极招催动,一阻洛秋脚步。 “轰”一声巨响,两人瞬退数步,仓促出招,稍落下风。 “知命侯,你做的太过了!”帝师含怒开口,冷喝道。 一旁,惜羽公神色凝重,虽然依旧一身华丽,但却没了往昔的淡然。 楚朝知命侯,加上仙宣笔墨,没有人能淡然面对,即便三公也不行。 洛秋眸一冷,两步迈向前,同时左手微抬,气息凝实,化作惊天波涛翻滚,至极之招运转,带着毁灭与破坏降临。 “世浪东流” 侯府女卧龙不世之招在洛秋手中再现,代表着难以压制的愤怒,洛秋独对两公,不退不让,反而要强势镇压。 面对仙宣笔墨加剧之威,帝师不敢大意,脚下一踏,身形陡起,浩然正气升腾,背后,天书瞬开,耀眼地金字发出盛极之光,下一刻,金字飞出,每一个大字都有万斤之重,轰然压下。 嘭,极招相碰,虚空再遭剧创,大片大片崩塌,天谕圣殿一阵颤动,摇摇欲坠,古老的符文开始复苏,幽光亮起,稳住圣殿。 极招之后,惜羽公已至身前,紫银羽扇绽放光芒,无情劈落。 “当”剑光扫过,撞在羽扇之上,旋即爆发出惊人风暴,洛秋不退半步,秋水顺势一扫,斩向惜羽公。 这一刻,一旁的帝师也动了,浩然之气凝聚周身,一步踏来,翻掌压下,一身功体催至巅峰。 “哼” 一声冷哼,洛秋剑势不变,令一只手收掌化拳,擎天而起,硬碰帝师全力一击。 “轰”骇人余波爆发,气浪纷飞,剑,划破了衣衫,带出一瀑鲜血,另一边,洛秋硬接帝师一招,功体短暂一滞,大战以来首次染红。 看似不分胜负的局面,却因为以伤换伤的代价渐渐有了变化,洛秋承凯旋之名,不肯退后,从前如此,今日亦一样。 “今日,了断一切恩怨” 冰冷的话语,不可置疑的强势,洛秋功体疯狂升腾,将整个楚瑜圣殿都化为了青色的海洋。 “嗡” 突然,一道恐怖的神光从天而降,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神光出现后便冲着青色海洋之中洛秋压下,要彻底抹除后者的存在。 “转天轮” 洛秋心中一悸,旋即立刻镇定下来,双手划动,一道道复杂的印记打出,同时密咒催动,唤醒仙宣笔墨。 “轰隆隆” 但见洛秋身上,一道斑驳古卷缓缓升起,旋即,风雷齐聚,轰然降下。 “轰”欺天卷对转天轮,两道至强的神光相撞,骇人的光华爆发,顿时,耀的人睁不开眼。 圣殿之中,古老的符文盛极,嘭嘭地破碎声响起,数道符文明灭,旋即崩碎。 ( 第九十七章 天罪 终章二 “知命侯,你这是要违背凯旋一脉的祖训吗” 天谕圣殿深处,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出,人虽未现身,却依然有一种难言的压迫降临。 洛秋冷冷地看了一眼圣殿后面,并未答话,侯府守护楚朝千年,问心无愧,何须辩驳。 “知命侯,你来此,应该不是为了报仇而来,说出你的条件吧”龙椅之上,皇后开口,淡淡道。 “紫痕龙纹鼎”洛秋平静道。 “不可能”皇后一口否决,紫痕龙纹鼎已与楚朝的气运相连,不可分离,岂能给予他人。 “你会答应的”洛秋丝毫不在乎前者的态度,若是没有把握,他也不会来此。 “楚后,请交出紫痕龙纹鼎” 就在这时,圣殿上空,数道苍老的身影出现,竟是几大圣境的太上长老一同现身。 “楚后,请交出紫痕龙纹鼎”话声中,又是几道强大的身影走出,共同逼宫。 洛秋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仿佛早就料到诸圣境会来,而是静静站在殿中,等待皇后的答复。 他回来时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神明再临后,北土诸圣境必然会对他的消息无比关心,能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意外之处。 诸圣境不希望天罪再次降世,只是,他们无法请得山上大师兄出手,那么只能寄希望于明之卷上所言,三卷渡神劫。 生之卷是如今唯一真正现世的不世之书,也是唯一的希望,所以,只要洛秋答应出手,对于其要求,他们会尽量满足。 “楚后,请交出紫痕龙纹鼎” 天空之中,又有三道身影走出,竟是南界的三大荒古世家到了,为神劫降世之事跨界而来。 先前,天罪降临只限于北土之上,如今,整个东域神州都可以感受到那种灭世的压迫感,其余三界自然也不能再沉默下去。 若他们没有猜错话,东域之外,其余四域定然也已经有了动作,之上相隔太远,一时间无法赶到罢了。 为了寻找不世之书的踪迹,北土诸圣境商议之后决定将明之卷的预言传出去,他们没有想到,这样的举动引起了在其它三界的注意后不仅暴露了洛秋身怀生之卷一事,更是差一点便让后者死在了东朝。 毕竟之前,神劫并没有降临其余三界,对于神明的恐怖之处,没有亲身体验,没有人会真正相信,他们反而更加关心生之卷是否真的已经离开了山上。 但是,如今神劫降临,他们才知道原来传言都是真实的,这是真正的天罪,非人力能够阻挡。 洛秋来到皇宫天谕殿就是为了取走紫痕龙纹鼎,他需要楚朝的气运,只有这样,他才能靠近神明之躯。 龙椅之上,皇后起身,周身五彩霞光敛去,现出真身,纤手一挥,紫痕龙纹鼎自龙椅旁边飞向洛秋身前。 “望知命侯能够顺利凯旋” “多谢” 洛秋躬身一礼,旋即卷起紫痕龙纹鼎离去。 “轰” 就在这时,九天之上,无尽雷云中,一道紫黑色雷光降下,众人抬头,目露骇色,莫非,神明已经成功了吗? 这是最糟糕不过的消息,神明一旦得以月兑身,世间便会再次陷入毁灭的神劫中。 最后的雷劫,衍天师七人联手去挡,瞬间,六人灰飞烟灭,唯余阵中的衍天师,口中鲜血长喷,神形几乎散离。 “咔咔” 天端的巨嘴开始一点点合拢,神明身影一闪,来到衍天师身后,神力注入,迅速稳住后者神形。 “多谢王”衍天师躬身一拜,恭敬道。 “走吧,该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便欣赏一下人类的绝望吧”神明看了一眼前方的巨嘴,淡淡道。 “王,您的身体?” 衍天师眉色间有些担忧,毕竟补天之事,王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神体亦有所损伤,不宜再出手。 “无妨” 神明一步迈出,顿时消失,衍天师只能压下担忧,身影一动迅速跟了上去。 “来了” 楚朝皇城上空,剩余的五位武侯看着天际缓缓而降的恐怖身影,心头一沉,百日已到,神明再临,这一次没有侯府女卧龙豁命相阻,谁还能阻挡神明的脚步。 皇城之中,铿锵的脚步声缓步而至,众人回首,正是凯旋侯回归了,神明降世,整个东域都感受到了压力,两朝的战事终于暂时停下,共同面对神劫。 军神回归,让皇城中的百姓顿时面露惊喜之色,凯旋侯府真正的信仰回来了,人间还有希望。 “军师,有没有办法护住皇城中的百姓”凯旋侯开口,询问身边的军师道。 “交给我吧” 军师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带着十三位强者离去。 他是军师,虽然不善武,但善谋,更善布局。 他是楚朝唯一走入过所有武侯府的人,他留下了种子,为了就是留下楚朝最后的希望。 十三位强者分别走向了九座武侯府,而军师带着剩下的四人朝着凯旋侯府方向走去。 “诸位侯,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凯旋侯看了一眼汇集而来的五位武侯,平静道。 “紫阳呢,没有回来吗”季玉侯开口,问道。 “回来了” 话声未落,虚空之中,一道紫色身影走出,看着上空降临的神明,“走吧,该我们了” 七武侯齐聚,解开封印,功体全开,刹那间,强大的气息澎湃浩荡,天地失色。 楚朝最高战力毫无保留极尽升华,七人气息相连,以凯旋为首,势要一阻神明脚步。 “准备好了吗,吾要正式开始了” 沉浮天际的神明不见丝毫表情,神之手缓缓抬起,旋即,虚空之间天火升腾,蓝色的火焰毁天灭地,咆哮卷动。 远方,衍天师双手划动,奇异光华绽放,欲再步诡异杀阵。 “好久不见,衍天师你还是让人这么讨厌” 话声中,一抹华丽的身影出现,紫银羽扇轻摇,挡住了衍天师的前路。 下一刻,两道身影走来,三公出,再对衍天师。 “遇到衍天师,是你们的不幸” 衍天师手一挥,万魂逆法阵再现,顿时,阴风呼啸,黑色的雾气蔓延而开,一道道数不清的阴魂席卷而出,吞向三公。 “同样的招式,衍天师,你技穷了吗?” 惜羽公一声冷哼,羽扇一化,变为一柄华美的紫色长剑,剑动,紫光闪过,划开黑雾,斩向衍天师。 “嘭” 衍天师双手快速翻动,一抹光幕出现,挡住剑光,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帝师与静武公动了,功体全开,冲破黑雾,剑掌相承,再逼衍天师。 “天真” 衍天师神色一冷,双手幽光洒落,四尊火焰神将出现,护在周身四方,不留丝毫破绽。 “衍天道,抱归一,八方无日,怒海雷霆” 神将出现,衍天师双手再动,乌云之中,雷霆降临,将三公所在,尽化雷海。 “学海无涯” “武破千秋” “紫耀天华” 三公联手,极招破空而出,共抗怒海雷霆,然而,天威浩荡,不可阻挡,三公齐齐一声闷哼,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呕出,已然受了不轻的伤。 另一边,神明开天威,天火焚九天,七武侯虽解开了封印,更有异宝护体,面对神之威却也不敢半分大意,这个时候,丝毫留手都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 “人类,让吾见证你们的能为吧” 话声落,天火铺天盖地席卷而出,神威惊世,天地一色变…… ps: ( 第九十八章 天罪 终章三 就在七武侯光抗神威的时候,皇宫之外,洛秋积极奔走,做最后的努力。 再临凌烟阁,洛秋见到暮成雪,两人相视,神色莫名。 “暮姑娘”洛秋开口,欲言又止,虽然知晓可能极少,但他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 “放弃吧” 轻声应了一句,暮成雪不再多言,没有第三人,这一战是不可能有任何希望的。 “姑娘珍重,若在下活着,定兑现当日诺言”洛秋心中一叹,旋即转身离开。 “劝你一句,还是回山上吧”洛秋走出凌烟阁之际,暮成雪的声音传来,最后劝道。 “多谢” 洛秋脚步未停,继续朝前方走去,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封愿山,李逸初归来后便直接去了太封境,连一句话都来不及交代,叶灵知晓事情缓急也没有多问什么。 青柳早已去了太封境暂时支撑,短时间内不可能出得来,山上大师兄与二师兄都不住,三师兄萧声修炼更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已闭关许久,山上空虚,木凝不得不急忙赶回,顾不得人间事。 “小师弟怎么样”守在山上的叶灵与叶炎看到木凝回来,立刻关心地问道。 “很不好,小师弟强行出阵,身体早晚都会崩溃”木凝脸色很不好看,回答道。 “你们这里怎么样,他还没有出来吗,小师弟那里撑不了多久,他再不出来,人间就完了” “一直没有动静” 叶灵神色忧虑,望着山上禁地中一直未走出的身影,叹道。 “我去拎他出来” 木凝怒上心头,迈步朝禁地内走去,别人她管不着,小师弟绝对不能出事。 叶灵脸上一惊,赶忙上前拉住木凝,不让后者乱来。 “再等等,应该快了”一旁叶炎也赶紧跟着劝道。 “呃” 就在这时,山上禁地中,一声闷哼声响起,始终不动的高贵身影缓缓起了身,不远处,妖美的刀与剑轻鸣,旋即飞起,沉浮前者身前。 “多谢山上相救,妖月心记下了” …… 楚朝皇城上空,神之招再现世间,灭世天火咆哮奔腾,狂压而下。 七武侯联手抗神威,功体升腾,气息相连,凯旋侯军刀扬起,集七武侯功体于一身,不世军威浩荡,化为冲天刀芒,轰然斩下。 “轰” 极招相碰,一声惊天巨爆中,虚空尽数碎裂,恐怖余波荡开,灭世天火消散大半,但还是冲破束缚,朝着七武侯压下。 “浩世军威” 凯旋侯功体催动,军刀划出一道璀璨光芒,硬碰天火余威,然而…… “噗” 触目惊心的鲜血,凯旋侯脚下连退数步,嘴角瞬间染红。 与此同时,紫阳、季玉、摇星三武侯身影闪动,来到神明身前,凝锐利剑指,破向神明上中下三丹之处。 “愚蠢” 神明冷声一哼,身未动,骇然威压爆发,顿时将逼近的三人震飞出去。 “神罪” 话声未落,神明左手缓缓抬起,神威涌动,旋即狂暴而出。 危急之刻,开阳、布衣、净光三侯挺身挡招,功体升至极限,共催极招,气息连天,一阻神明之威。 “呃” 一声闷哼响起,净光侯身体轰然爆开,血肉四溅,散落的漫天都是,几乎同一时间,但闻嘭嘭两声巨响,开阳,布衣两人砸落大地之上,生死不明。 神明的强大,让人难以置信,强如十武侯的存在都难以接下神明一招,皇城,甚至整个北土都开始陷入一种恐惧的绝望中。 武侯战死,凯旋侯心中一痛,却来不及悲伤,周身气息升腾,军刀扬,再现侯府至强之招。 “惊涛裂万里” 骇人巨浪席卷九天,如天河崩塌,铺天盖地而来,恐怖异象,震撼人心。 这一刻,紫阳、季玉、摇星三侯脚下一动来到凯旋侯身后,功体潮涌,一同灌入凯旋侯体内,共催凯旋至强之招。 百战之刀吸收极招之威,难承巨力,竟开始出现道道裂痕,隐然有碎裂的趋势。 “嗯,不差!” 熟悉的招式,神明脸上闪过一抹讶异,又是人间所谓的凯旋侯府吗,让他记住了。 短暂惊讶后,神明再次抬起了神之手,漫天风云聚,恐怖神威再现,九天之上,狂风大作,雷云滚滚,化为一道黑色巨涡,缓缓压下。 就在这时,大地之上,十武侯府光芒冲天而起,以凯旋为中心,开启一道封天大阵,护住了整个皇城。 “哦?” 神明注意力被下方吸引,看了一眼大阵之后,缓缓点了点头,以示赞赏 下一刻,神招终出,黑色巨涡压下,天地再遭神劫,所过之处,空间大片塌陷,崩溃碎裂,万象摧毁,消散殆尽。 “轰” 万里惊涛撞向黑色巨涡,滔天余波轰然爆开,首当其冲季玉、摇星两侯难承神威,肉身崩溃,砰然从天际砸落。 最强的凯旋侯与紫阳侯同样无法承受巨力,身躯倒飞数十丈,鲜血洒落,再受重创。 最强的组合,最强的招式,却依然难以撼动神明半步,凯旋侯与紫阳侯半跪空中,浑身浴血,紫阳无法升起,凯旋亦难凯旋,人间命运,再不归人类掌管。 最绝望的结果,却是如此的真实,神明一步步自余波之中走出,眸光平静,仿佛再嘲讽人类最后的愚蠢。 “呃”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凯旋侯和紫阳侯看了一眼身下他们守护了一生了皇朝,心中轻叹,再见了。 凯旋侯与紫阳侯缓缓起身,双手翻动,漫天血雨中,血莲出现,要再起禁忌之阵。 “人类,你们尽力了” 话声间,神明一步迈出,穿过血雨来到两人身前,神之手抬起,要结束这无谓的挣扎。 “唰” 九死一生之际,三道耀眼的银色箭芒破空而来,追星逐月,射向神之身。 “嗯?” 神明眸子微微一眯,将要落下的神之手改变方向,轻轻一挥,三道箭芒瞬间崩溃,消散空中。 然而,就在这短暂一瞬,银色光华一闪而过,卷起凯旋侯与紫阳侯退出百丈之外。 “你,名字!”神明开口,问道。 “凯旋侯府,洛秋”洛秋凌立虚空之中,神色平静,回答道。 “让人尊敬的传承,人间,看来也不似吾想象的那般不堪” 熟悉的名字,神明终于开始认真起来,这是对强者的尊敬,人间有此传承,让他讶异了。 “侯府之子,不要让吾失望啊” 话声未落,神明周身虚空瞬间燃烧起来,蓝色火焰冲天而起,天火焚九天,神威降凡尘,一击,要将人间最后的希望彻底毁灭。 面对神明灭世之招,洛秋毫无保留地散开啖魔幽果赐予的一身功体,白发飞扬,周身火浪瞬间狂涌而出,一步又一步,方圆瞬化火海。 下一刻,紫痕龙纹鼎出现空中,如汪洋般的气运倾覆而出,火海再生变化,火焰散入虚空,赤色世界蔓延,眨眼间形成一片赤红的炎之领域。 洛秋浑身气血升腾,如一尊燃烧的神炉,生之卷极招演化,炼化周围天地为界,一抗神明之威。 “炎之界限” 灭世天火对炎之界限,至强神威对一朝气运,滔天巨浪中,天地再遭神劫,本来已支离破碎的虚空彻底消失不见,一个骇人的黑洞出现,冷风呼啸,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一招过后,洛秋稍退半步,白发舞动间,神色平静,不见丝毫变化。 “不差” 相同的评价,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神明一步踏出,左手抬起,九天再生变化,滚滚翻动的乌云中,雷霆降世,如千鸟嘶鸣,自九天汇聚神明左手上方,强大威势,震颤天地,让关心这一战的三古传承神色都是一变…… ps:(我负责努力更新,你们负责天天投票如何?) ( 第九十九章 天罪 终章四 降世的雷霆,如一道道死亡的宣告,神之招再现不可抵挡的威势,狂风怒卷的黑云下,天地都在悲鸣,可怕的景象震骇人心。 “吾来迟了吗” 就在这时,天际之上,瑞彩显化,一道华贵的身影缓缓而降,妖异俊美的脸上,一双紫色眼眸显示着其身份的不同,众人瞩目中,自天而降,现身战局。 “不,足够了”啖魔幽果作用下再现的生之卷感应,洛秋神色微凝,沉声道。 第三人终出现,洛秋功体升腾,一朝气运加身,催动仙宣笔墨,要复苏其中的“神”。 妖月心手中刀剑划动,冥王神威冲天而起,紫色天羽将落,凝成惊人羽翼。 双功加成,共抗神明之威,这一刻,恐怖雷霆自神明手中奔腾,灭世而出。 “轰” 双功抗神威,天地崩塌,两人连退数步,方才停形,地面之上,大阵难承余波,剧烈晃动,竟要崩塌,危急之刻,天谕殿中,霞光冲天,加护封天阵威。 “惊涛裂万里” 手一抬,侯府至强武学现世,洛秋周身气运加剧惊涛之威,翻掌间,万里巨浪冲天,虚空如泣,天哭地惨。 同样的招式,经一朝气运加成,让神明都正色下来。 万里惊涛压下,神明抬手挡招,狂风狂浪中,身形不动,稳如泰山。 “灭天宗罪,冥裂天哭” 妖月心眸一凝,刀剑并,冥威裂天,一道道恐怖的冥河从天而降,轰向神明之身。 “嘭” 神明左手抬起,擎起冥威,双手抗双招,仍不退半步。 “快时雪晴” 就在这一刻,一道白色倩影掠过,快如闪光,速度惊世骇俗,一剑破空,破向神明心泉。 “嗯?” 突如其来的剑光,神明周身护身气罩瞬开,承影神剑遇神威相阻,再难强行半寸。 “退下” 一声退下,神明体内,神威轰然荡开,三人如遭重击,齐齐染血飞出。 三卷聚齐,却依然难抗神威,让观战的诸圣境心中再度一沉。 “神罪” 神明出手,无色波澜席卷,轰向三人。 神罪之招降临,洛秋挺身,生之卷运转,漫天雪飘,霜华凝结,银光耀目的风雪狂放而出。 “嘭” 一声巨爆,洛秋身再受创,却不肯退后,身一动,逼向神明,惊涛再起,轰然落下。 “天之焰” 强招逼近,神明周身火焰升腾,手掌翻动,再次现世。 “呃” 洛秋嘴角染红,周身气运几乎散开,恐怖天火加身之刻,强行吸收神之威。 “炎之界限” 洛秋借助天火余威,生之卷威势狂暴而出,炎之界限毁天灭地,强催神明之身。 “轰” 惊世之招下,神明亦不能完全承受,退后半步。 “天地一线” 就在神明首退之刻,暮成雪出招了,承影剑动,如天地闪光,刹那已至神明身前。 “有这么轻易么” 神明右手抓住承影神剑,血水留下,火焰再起,轰向近在身前的暮成雪。 “暮成雪” 洛秋身一动,急提功体,硬挡天之焰。 “嘭” 两人染红,身体倒飞数十丈,脚步踉跄,身受重创。 “灭之卷,斩” 眼见两人重伤,妖月心手中妖刀舞动,神羽展开,冥威升腾,挥刀斩落而下。 冥威爆发,神明再退半步,嘴角染红,首次受创。 眼见诛神先曙光,妖月心手中冥王神剑疯狂转动,破向神明不灭之身。 同一时刻,洛秋和暮成雪身影瞬至,秋水,承影颤鸣,再助冥王剑之威。 “呃” 三剑并流,神明护身气罩瞬间破裂,冥王剑入体,鲜血崩散,洒落空中。 “放肆” 神明动怒,滔天威压轰然爆发,三人再受神威冲击,血如雨下,飞出百丈远。 “噗” 三人站定,齐齐呕红,然而,机不可失,洛秋一步上前,神卷、气运加身,双手化阴阳,周围天地一分为二,右手挥动,但见漫天风雪飘零,霜华激荡,冰雪世界迅速蔓延,另一边,左手倾翻,火焰升腾,热浪击九天,将千里尽化火海。 “生之卷,两仪世界” 另一边,妖月心展现灭之卷至强武学,冥剑挥舞,妖刀呼应,刀剑齐动,直至神明身前。 “冥王神剑,妖世之刀,灭” 轰然一声,双招加身,两卷并流,神明眸子一冷,体内浩然神威催动,左手破生,右手承灭,三人之威,毁天灭地,顿时摧毁周围一切,下方大阵终于难承余威,轰然破碎,大地开裂,鬼哭神嚎。 “你们,让神明讶异了,但,也该结束了” 神明双手神威荡开,砰然一声,两人被震出数十丈,下一刻,九天之上,一个巨大的空洞出现,风火雷齐降,顿时,狂风如狂浪,雷火动九天。 一声轻叹,洛秋单足一跺,生卷天开,下一刻,圣光天降,古卷之上,一个个银色的“生”字缓缓绽放,无边灵气自四面八方疯狂汇集,洛秋运转最后力量,尽化至寒之气,风雪之中,一个个生字尽数崩碎,生机灭,神威现,正是不世之书最终禁式。 “神陨生灭” 风雪开天威,仙宣笔墨,紫痕龙纹鼎加持,洛秋气势瞬间突破人之界限,刹那,肉身难承天威,鲜血长喷,将半边天空尽化血色,血雨阵阵,浪涛滚滚,整片天幕下,狂风呼啸,雪降如瀑,威势惊天。 “哦?人间竟有人将不世之书修至如此?”风雷之下,神明抬首望着天际的血色世界,眸中闪过讶异。 近神之招现今朝,禁招一出,天哭地惨,万象惊惧,风雪染朱红,化为血瀑降临,撞向降临的灭世神招。 “轰” 前所未有的恐怖之威,瞬间将半个皇城打塌下去,无数房屋化为灰尘消失不见,惨叫连天,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但见狂风怒浪中,一道染血的身影飞出,周身鲜血洒落,凄惨之极。 “洛秋” 暮成雪莲步一闪,身影掠出,接住重伤的洛秋。 “噗”一口鲜血喷出,洛秋半跪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功体消散大半。 连接神明惊世之招,即便仙宣、气运加身,洛秋肉身已开始渐渐不支了,禁招之后,生之卷功体再次有散离的迹象,凄惨之状,让人不忍直视。 “暮成雪” 洛秋突然一把推开前者,下一刻,神之手透体而出,带着大片刺目的血花。 “友情么,让人难以理解” 神明现身,缓缓抽出神之手,左手抬起掐着前者的咽喉,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感情。 “洛秋” 暮成雪双眸一缩,承影剑动,斩向神明。 “愚蠢” 嘭地一声,神明右手虚握,临身的承影剑瞬间静止,无法寸进。 渎神之战现僵局,强大的神之威,即便三卷齐聚亦不能抗衡,漫天洒落的鲜血,如同天在哭泣,最终的绝望,让所有人的心都渐渐沉了下去…… ps: ( 第一百零三章 果实之根 “哗啦……” 可怕的剑光中,鲜血喷洒,如同泉涌,一道骇人的伤口出现翅膀根处,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混着血水看起来恐怖之极。 “啾” 悲鸣响起,天鹏后裔眼中的戾气更浓了,身为天空霸主的存在,它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人类给伤了。 下一刻,黑色的光芒在天鹏后裔身上泛起,疯狂吞噬着周围的光华,鹏口一张,吞天纳地,要将青柳生生吞入肚中,炼化血肉。 天赋神通! 青柳神色渐凝,毕竟是天鹏的后裔,他不敢大意,手一翻,身一动,一道巨大的龙门轰然出现在身后,恐怖的气息瞬间荡开,强大的威压席卷天地,要以至强修为生生将天鹏镇压。 “人类,你究竟想如何” 天鹏急忙敛去天赋神通,怒色问道,显然对这青柳展现出的强大气息颇为忌惮。 “我要进去” 青柳依然口气不变,坚定道。 “绝无可能,大不了同归于尽” 天鹏后裔亦被逼急了,庞大的身躯上气息不断升腾,已然要不顾一切阻拦青柳的脚步。 青柳冷笑,毫不犹豫便要动手,同归于尽,哼,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以死来要挟。 “你,你……” 天鹏后裔气急,它知道这人类的强大,一旦动手,它就算不死也要月兑层皮,真要逼急了,它可没有把握能从这可怕的年轻人手中保住一条命。 “进去绝不可能,不说是你,就是你们人族的圣贤亲至也不行,换一个条件” 天鹏后裔说出了最后的底线,若眼前的人类真的冥顽不灵,它唯有拼死一战了。 青柳望着不远处的黑色地域,眸子闪过淡淡的光芒,许久,开口道:“我要一株啖魔幽果的主根” 啖魔幽果,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对天鹏这类凶兽来说是极为珍贵的宝物,能助其缓慢地复苏祖先血脉,甚至产生返祖现象。 而对于人来说,这种果实无异于毒药,庞大而又充满魔性的灵力会让人功体暴乱,甚至有生命的危险,小师弟为了恢复功体,服下了一枚果实,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山上寻小师弟唯一的办法。 原始之地深处,有极强的存在,如果可能,他亦不想进入那里,因为一旦进入即便是他也没有把握能完好如初的走出来。 这天鹏后裔由于血脉关系,即便在那里,地位绝对也不算低,得到一株啖魔幽果主根不是什么问题,但也最多是这个数字了。 果然,听到啖魔幽果几个字,天鹏后裔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颤,旋即沉默下来,显然这几个字对它的压力有多大。 许久,天鹏后裔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定“可以!” 失去一株主根,虽然会使啖魔幽果短时间内元气大伤,但对于寿命悠久的天鹏一族来说,他们等得起。 鹏翅一展,扶摇而过,约么半个时辰后,一株暗黑色果实根茎落下,刹那,滔天魔气爆发,让周围百丈内的树木瞬间枯萎,恐怖的景象让人为之震惊。 “人类,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天鹏后裔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青柳,冷声道。 “定然” 青柳接过魔果之根,旋即收起,便转身朝外边走去,此行目的已达到,他亦没有再深入的必要,而且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啾” 鹏啸震天,看着青柳离去,天鹏后裔亦展翅离开,短短的战斗,它已负了不轻的伤,需要暂时回去修养。 “老师,救命啊!” 突然,一阵惨叫声从远处传来,让青柳脸色顿时变化。 “不好” 青柳身子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一次分组,慕飞和雨家的明珠分到了一起,可以说是所有小组中最强的一组,一般就算遇到神魂巅峰的凶兽都能顺利逃月兑,怎么会这么快就遇到生命危险! 青柳心中着急,身形更快,化为一道流光朝呼救声处掠去。 他将这些学生活着带进来,亦要将他们活着带出去,一个都不能少。 仙灵洞天的混世小魔王染血了,青色的战衣上神光流转,此时却已黯淡不少,这是一件重宝,是仙灵洞天给予慕飞保命的东西,如今都难以支撑下去了。 其余四人也好不到哪去,雨家明珠浑身晶莹若雪,一身功体提升至极限,淅淅沥沥地光雨落下,努力将五人护在其中。 这是纯粹由荒古世家和上古秘境的年轻天骄组成的小组,强大无比,而且各有保命手段,本该是最让人放心的一组,这一刻却不同了,有了覆灭了危机。 “桀桀,不错的苗子” 黑雾包裹的身影中传出一阵阵刺耳的笑声,铁索哗哗作响,如同毒蛇一般择人而噬。 阎之使者,再现世间。 “跟我回去吧,你们会成为最好的尸奴” 阎之使者朝前迈了一步,恐怖的气息升腾,一道道铁索飞出,朝五人缠绕而来。 “喝” 生死时刻,仙灵洞天的混世小魔王只身挡在四人身前,战甲青光大盛,强悍的气息涌动,七颗巨大的星辰闪耀空中,雷电相连,响起咔咔地空间破碎声,这一次,慕飞显然要拼命了。 雨家明珠和另外两男一女神色微变,他们来自不同的三古传承,入学院前从未有过交集,今日还是不得已才组成一对,不要说交情,甚至连名字也才刚刚能记住,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生死一刻慕飞会拿身体护在他们身前。 “七星雷暴” 慕飞提一身功体,耀眼的青光中,大地摇动,一道道裂痕崩开,古木倒塌,不断炸开,这一瞬间,七颗巨大星辰移位,雷鸣之中,轰然爆开,一时间,如真正的宇宙混沌时期一颗颗大星辰陨落,将周围虚空尽数崩碎。 “仙灵洞天的洗天决” 阎之使者神色微凝,真没想到,一个区区神魂第七阶的少年竟然能将仙灵洞天的至高神术修行到如此程度,这一趟,值得了。 “极法牟逾,无心色难,冥泉映骨,阎临人间” 阎之使者念动密咒,旋即,一尊巨大的黑镜出现天际,黑光垂落,将大星辰爆炸之力尽数挡在身前。 “可惜了,若你的修为再向前迈入一个大境界或许便能伤到我,如今,你们只有随我回去这一个选择” 阎之使者冷笑,周身铁索哗啦啦摇曳,旋即化作一道道黑光冲向五人。 慕飞脸色有些苍白,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了,神魂中七魄境与三魂境之间是一个槛,神魂之境,便是以命海养魂的阶段,但七魄易修,三魂难养,很多人一生便受困七魄境中,无法寸进半步。 铁索如毒蛇般朝五人吞噬而来,撞上了光雨,雨家明珠嘴角染红,晶莹的娇躯微微颤动,支撑的很勉强。 修为相差太大了,他们能支撑到这一刻已经很不错,年轻一代能做到如此的绝对不多,但,也只限如此了。 嘭,光雨崩碎,点点散去,雨家明珠娇躯一震,如受重创,一双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 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一丝丝绝望的气氛在五人心中涌起,同时也有着诸多不甘,奈何,周围空间已被封闭,想逃都不可能。 “老师为何还不来” 慕飞心中着急,虽然用秘法将求救的声音传了出去,但毕竟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听到,若老师再不来,他们就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 第一百零四章 阎再现 “嘭”铁索扫落,五人联手抵挡,却依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来出去,境界的天堑,这一刻让年轻的天骄们感到深深的无力。 “坚持住,我已经传信出去,老师会来救我们的”挣扎着爬起来,慕飞扫了一眼重伤的四人,语气坚定道。 这个时候,希望比什么多重要,他们一定要坚持下去。 雨家明珠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面了自己的态度,眸子纤手划动,一道道印记打入虚空,光雨降下化作一面天瀑垂落在五人身前,将他们与阎之使者隔绝开来。 其余三位年轻男女也不含糊,一身功体提升到极限,要进行殊死一搏。 看着还在挣扎的五人,阎之使者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垂死挣扎,让他厌恶。 “今日,谁来救你们都没用” 阎之使者双臂一震,黑雾缠绕铁索之上,令人绝望的威压蔓延开来,旋即化为黑光冲向五人。 恐怖的一击,撕裂了虚空,如同死神之手降下,让重伤的五人顿时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有用没用不是你说的算” 就在这时,平静的声音响起,随之,一道青衣身影缓缓走来,面虽年少,却有着让人心悸的强大气场。 一剑,朴实无华,铁索崩碎,尽数飞落回去。 “你是谁!” 一挥手将飞回的碎片湮灭,阎之使者神色一凝,心中警惕大增,竟然能毫无阻碍地走入这片封锁的空间,此人不简单。 “我是他们的老师” 青柳不算宽厚的身子挡在五人身前,淡淡道。 阎之使者凝下心神,知晓今天恐怕有一场大战了,这个青衣男子很危险。 “老师” 看到青柳到来,慕飞和其余四人都是一喜,旋即面露惭愧之色,他们输的很惨,又让老师失望了。 “做的不错” 青柳转过身,淡淡道,旋即看了一眼满身鲜血的慕飞,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其实在慕飞挡在四人身前时便已到了,只不过,他想看一看这些少年们的表现,这个慕飞做的让他很满意,其余四人也不错。 “老师,小心点” 雨家明珠语气中有淡淡担忧,虽然她知道老师也很强,但毕竟没有见过老师全力出手,面对这诡异的强者,她不知道老师是否有把握应付。 青柳点头,示意知晓,旋即转身看着面前弥漫在黑雾中的身影,淡淡道: “阎之使者,别来无恙” “嗯?” 闻言,阎之使者一愣,心中震动,他并没有表明身份,而且这个世上还知晓阎存在的应该不多了,这个年轻人怎么会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你是?” 阎之使者双眼微凝,旋即,身子狠狠一颤。 “青柳!” 说出这个名字,阎之使者神情亦彻底凝重下来,殿主曾派人前往凯旋侯府拘侯府之子的肉身与魂魄,却被山上二先生阻止了,这是连殿主都注意的人物,绝非什么易于之辈,否则殿主座下的第一使者也不会失败了。 听到青柳两个字,几位年轻人神色心中亦是一跳,作为三古传承中的天才,他们能知晓的东西要远超一般人,自然听过山上二先生的名字,作为世间最强的几个人,山上二先生绝对是连诸圣境境主都要忌惮的强者。 “老师是山上二先生?” 五人你看你,我看我,眼中皆闪过一抹难以置信,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 慕飞脸上的羞愧更浓了,他居然曾大言不惭的要挑战山上的二先生,真是胆大包天。 “信念不要动摇,你们已很不错,只是经历的太少,努力修炼,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超越我的” 似乎感受到五人心中的变化,青柳轻声喝道,修炼一途最忌信念动摇,如果连自己都否定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慕飞等人一震,旋即赶忙收敛心神,压下那升起的负面情绪。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管这些小家伙,山上二先生,你是否太相信自己了” 阎之使者催动铁索,虽然言语不屑,但心中却极为忌惮,他可从不认为眼前的男人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毕竟青柳的强大在阎之中可是记录的一清二楚。 “你们退到一边,一有机会便逃出去,逃的越远越好”青柳神色亦沉凝下来,开口道。 有之前与阎之使者交手的经验,他很清楚,这些诡异的索命使者一身修为很难用寻常标准评定,尤其是那围绕的黑雾很是麻烦,一个不小心便会伤到后面的这些的学生。 “老师小心了”五人退后,将整个空间都留给了两人,他们知晓,如今他们的存在只是拖累,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让老师分心,虽有不甘,但这便是事实。 “接下来,便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见五人已退开,青柳眸子冷意涌起,旋即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嘭,一剑划落,撞在铁索之上,惊起骇人风暴,青柳攻势未停,左手凝剑指,直破黑雾之中。 “极法牟逾,无心色难,冥泉映骨,阎临人间” 阎之使者快速催动密咒,顿时,一道黑光自上空黑镜中垂下。 “太慢了” 剑指未停,青柳右手握剑一横,逆斩而上,划出一道耀眼的鸿光。 轰,碰撞响起,青柳与阎之使者各退一步,然而,却不是想象中的平局之态。 下一刻,一声闷哼自黑雾中响起,刚刚交手,阎之使者便吃了一个不小的亏,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修为上的差距。 阎之使者脸色很难看,他知道山上二先生很强,却没想到只是刚交手,他便落了下风。 身后远方,慕飞等人心中波澜起伏,比起老师,他们真的差的太多了。 “山上二先生,你可知道与阎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阎之使者一边威胁道,一边暗中结印,他知道,不用一切特殊手段,今日,他的任务很可能就会失败了。 他可以逃走,但,一想到组织中对待任务失败者那残酷的惩罚,他就感觉浑身直冷,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阎之中,对失败者的惩罚可是比死都残忍。 “我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也没兴趣知道,不过,你们竟不长眼对小师弟出手,便已经注定了你们的下场。” 话声未落,青柳欺身向前,剑挥动,毫无虚招地砍下。 “嘭”一声巨响,灰尘飞扬,许久,两道身影方才渐渐显露出来,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阎之使者周身黑雾消失,尽数钻入体内,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了青柳一剑,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直以来无坚不摧的铁剑竟然被挡住了。 青柳眉头微皱,身影一闪,退后三丈,看来这个阎之使者要拼命了。 黑雾敛去,阎之使者终于露出本来面目,这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中年人,唯有脸色稍稍有些苍白和虚弱,不过那一双冰冷的眸子却让人看不到多少属于人类的情感。 “秋长老!” 慕飞身边,小组中除了雨家明珠外唯一的少女开口惊呼道,秀气的俏脸尽是不敢相信之色,秋长老已经死了近百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一张脸太像了,除了眼神之外跟她幼时印象中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哦?没想到还有九剑宗的小家伙在” 阎之使者脸上闪过一抹讶异,旋即淡淡道。 这个称呼不知道多久没有听人喊过了,都有些记不得了,他甚至刚才都没有认出来这小家伙的身份。 “小家伙,古沧月那老家伙是你什么人” 阎之使者看了一眼少女,开口问道。 听到中年人的回应,慕飞身边的少女脸上闪过一抹激动,旋即迅速黯淡下去。 “他是我爷爷” “呵” 阎之使者平淡一笑,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看着身前的青柳,神色淡漠道: “山上二先生,注意了,你的机会只有三次” ps: ( 第一百零五章 大世 “那就试试吧”青柳话虽平静,心思却集中下来,他虽然是世间走的最快的人之一,但,比起追,逃跑的人总是占据很多优势,更何况,阎之使者身上定然有一些逃命的秘法,会让其逃跑的机会大大增加。 两人间的对话很平静,只是,那平静的话语中隐藏的杀机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胜生败死,尽在三招。 “嗡” 铁剑轻颤,青柳身形闪动,欺身临近,剑影双分,刺向阎之使者双眼。 避无可避,阎之使者本能地伸出双臂,然而,想象中的剑招并未到,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想要退后,却为时已晚。 铁剑划落,阎之使者双臂遮住视线的一瞬,一瀑黑色的血花自右胸喷涌,伤口不深,却真真切切地伤了。 仅仅一招,破绽已露。 阎之使者牙一咬,脚下一跺,不理会青柳随之而来的剑招,拼尽全力朝五人方向掠去。 只要抓到他们,他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青柳眸一冷,剑势不收,直直刺向阎之使者右背处。 嘭地一声,巨力之下,阎之使者虽未受伤,但身形一个踉跄,被弹飞出去。 然而,不知是偶然还是巧合,阎之使者飞出的方向正是五人所在的地方。 阎之使者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真是连上天都帮他。 借助剑招之力,阎之使者速度快了不止一个层次,只是一瞬便来到了五人身前。 阎之使者双臂一震,铁索出现,卷向五人,这一次是他赢了。 慕飞和雨家明珠等人神色都是一变,奈何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他们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看到黑影近身,一道道锁链扫向他们。 “嘭” 铁索打在身上的声音,却没没有想象中疼痛,五人眸子狠狠一缩,前方,一道青衣身影挡在他们身前,铁剑一挥,锁链碎片洒落的漫天都是。 慕飞等人还未反应过来,青柳的身影再次动了,铁剑破空,直刺向阎之使者右胸的破绽处。 “有这么轻易么?” 阎之使者一声冷哼,右手微抬,雄浑的黑雾升腾,护在身前。 嘭,铁剑透过层层黑雾,破向右胸,然而,最终还是被黑雾挡在了身前。 “三招已过,你没机会了” 阎之使者振臂,铁索化作流光再次卷向五人,同一时刻,秘法催动,道道黑色的符文出现,虚空裂开一条条巨口,竟是要六人吞噬进去。 “呃” 突然,阎之使者一声闷哼,再回首,一柄黑色铁剑自右胸口透体而出,轻鸣一声便飞回青柳手中。 “不可能……” 话还未说完,阎之使者周身化为黑雾渐渐散去,哗啦,铁索洒落一地,旋即砰然碎裂,亦随之消失不见。 “秋长老” 九剑宗的少女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却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从前的秋长老早在百年前便已逝去了。 “走吧” 青柳看了一眼五人人,旋即平静道。 五人点头,旋即默默地跟在青柳身后,一言不发,今日的大战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原始之地依然如初,凶兽咆哮,猛禽裂空,到处充满危机,青柳并没有着急离开,慕飞等人受的伤不轻,暂时还需要有人守护。 天很快就黑了,月光透过树叶照射大地之上,泛起刺骨的寒意,原始之地很可怕,即便寒冬之天都是看不到萧瑟败落之意,古木直耸入霄,遮蔽了大片月色。 篝火旁边,五人围坐,沉默不言,他们都服过疗伤的丹药,伤势已暂无大碍,静思今日一战,他们才发现,他们与真正的强者之间的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青柳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站在不远处,望着这无不无尽的原始之地,双眼缓缓闭合。 渐渐地,整个身体融入了虚空,再也不分彼此,顿时,方圆数百里的一草一木都仿佛近在眼前,看的清清楚楚。 其余学生情况都还算不错,虽然有些狼狈,许多人都受了一些小伤,但他将这些家伙们带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受苦来了,今日只是一个开端,以后几天,才是真正的考验。 “好好休息吧,我只会为你们守一夜,天亮之后,我便会离开”青柳看了一眼五人,平静说道。 从今晚起,一些神魂境界的凶兽应该就会出现了,希望这些小家伙们能扛得住。 只要不出现超越神魂境界的凶兽,他便不会再出手,不经历真正的磨难,这些年轻的天骄们永远都不会成长。 雨家明珠袅袅走来,晶莹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莹光,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即便在整个北土都可谓难得一见的美女,是众多世家天骄纷相追逐的对象。 “老师”雨家明珠走至青柳身前,轻语道。 “嗯?怎么了”青柳微异,问道。 “在您的眼里,我们真的很弱吗?”雨家明珠轻声道。 “呵,这是一个大世,天骄齐出,我能想象将来天骄竞锋的情景,你们都很不错,即便在这黄金大世中都是极为耀眼的天才,我相信,不久的未来你们都会成为让整个世间都为之颤抖的强者” “比起您口中的小师弟?”雨家明珠缓缓开口,问道。 “你们不一样”听到提到小师弟,青柳脸上一抹落寞,轻叹道。 洛秋和他们一直都在不同世界,在他们还为族内安排的试炼感到残酷时,小师弟已经战的满身鲜血,一次又一次将迈入鬼门关的脚生生收了回来。 比起小师弟,这些所谓的天才连作为其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 夜渐渐过去,晨曦照下,预示着新的一天来临,青柳离开了,慕飞,雨家明珠等人伤势已无大碍,作为三古传承走出的嫡传子弟,各种灵丹妙药绝对不缺,一夜的时间足以让他们恢复战力。 原始之地,另一边,洪十九带着其余五人艰难地行走在山林之中,比起其他组,这一组明显要凄惨许多,洪十九半个身子都染成了红色,右臂上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虽已结痂,但还是有丝丝鲜血渗出,沿着古铜色的手臂淌落到地上。 “老师若在就好了,我们就不用拼命逃命了” 一位麻衣少年脸色此刻有些狼狈,逃了几乎大半夜,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若是今晚兽群再出现,他们就真的只能静等死亡降临了。 “即便老师在,也不会出手帮我们的” 洪十九轻声一叹,道,老师的目的已经很明显,就是要他们经历生死的磨砺和考验,只要不出现超越神魂之境的凶兽,否则老师定然是不会出手的。 “如今,唯有靠我们自己了”洪十九扫了一眼众人,平静说道。 其余少年都沉默下来,开始静静思考应付方法,事已至此,他们只能面对现实,尽量多做些准备。 不远处,一道青色身影静静看着几人,寒风拂过,吹起漫天落叶,再注目,人影已消失不见。 看来,他想要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啊,既然这样,便由他帮他们一把吧。 下一刻,原始之地深处,一道道恐怖的兽吼声传出,带着九分惊恐,一分愤怒,轰隆隆奔腾而出。 同一时间,所有山中的少年们脸色都变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都可以感受那一道道骇人的气息在迅速的靠近。 “走!” 几乎在同一刻,洪十九、慕飞、还有黎蜀古境的少主等人大声喝道,神色在这一刻无比的难看。 然而,还是晚了,百兽奔腾,每一头都至少在命海八重天以上,最强的甚至已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恐怖的气息遮天蔽日,疯狂碾压而来…… ( 第一百零六章 消失的人 未知之地,虚空裂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嘭地一声,砸起一地灰尘。 殷红的素衣,染血的白发,炸裂的古鼎碎片,黯淡的仙宣之卷,散落大地之上,神明最后时候的自爆,毁天灭地,生生将一朝气运彻底抹去。 平静祥和的湖岸边因为这凭空而落的年轻身影惊起了一丝波澜,嬉戏的孩子们被那闯入者身上的血迹吓的不敢靠近,湖边洗衣的妇人们内心善良,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走了过来,小心地查看洛秋身上的伤势。 “还有心跳,只是”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简单检查过后,眉色微皱,这样的伤势人竟然还能够活着,真是难以置信。 “素子,只能带到你那里了”妇人看完之后,看着旁边一位婉约秀美的女子,轻声道。 “嗯”名为素子的女子点了点头,应道。 众人合力将重伤垂死的洛秋抬到了素子的住处,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懂一些医术,但真正厉害的还是素子的爷爷,被誉为兰若城千年以来第一人。 只是,素子的爷爷喜欢安静,并不住在城中,而是在湖边不远处的紫竹林前盖着两间竹屋,平日里大多出外寻找传说中的天地灵药,回来的时间并不多。 素子的爷爷名为素问天,最近一次回来已是在两个月前,回来不到三天便又离开了。 好在素问天留下的药还有不少,素子也精通医术,在把洛秋包成一个粽子后,便出屋熬药了。 素子不知道洛秋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以一位医者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伤势是必死无疑的,她只能尽力去拖延这一天的到来。 五脏俱毁,心脉更是断的七七八八,一身伤处数不胜数,活了近二十年,她还是第一个看到能伤到这个程度的人。 石桌上的药炉火焰很小,文火熬药是医者的常识,过于约莫大半个时辰,药罐中已有呛人的苦味传出,素子小心地又加入了两位药材,然后继续耐心等待。 这是补气的药,药效温和,本来为生机枯竭的老人短暂保命用的,不过如今屋中的那位比起垂死的老人也好不到哪去,虚弱的经不起任何刺激,这味药已是唯一的选择。 一个时辰后,药已熬好,素子倒出药罐中的药汁,端到屋中,轻轻将床上的洛秋扶起后,一点一点吹凉后用勺子喂入后者口中。 不多的一碗药却生生用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喂完,素子不知道这药能不能起作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 书院后山,原始之地,生与死的考验还在进行,轰隆隆地大地震动中,一头小山模样的九头巨狮奔出,一头撞碎了挡身前的巨石,令一边,三尺余粗的神蟒腾空而出,一尾巴扫断了十数颗的参天古木,还有如长相如穷奇一般的凶兽现身,巨大的肉翅一扇,黑色气流倒卷,顿时天昏地暗,再也看不到一丝阳光。 一幕幕情景在原始之地的每一处发生着,让年轻一代的天骄们彻底陷入了生死危机中。 面对强大的洪荒异种,慕飞等人一出手便拼尽全力,风雷、神月、光雨、大星等等,各种秘术齐出,道道异象冲天而起,让整个原始之地都震颤起来,年轻一代的天骄们终现真正的实力,浴血奋战,为的只是能够活下去。 双手生生撕裂了一头神虎,仙灵洞天的小魔王再现疯狂一面,浴血而狂,生死一刻展现出恐怖的实力与潜力。 另一边,洪十九舞动黑色铁尺,战到发疯,一尺震碎一只巨兽,漫天血肉洒落,极为血腥。 月灵古境的少主催动一尊山岳虚影,将身前一只妖狐硬生生轰成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面对生死,年轻一代的天骄们猛的一塌糊涂,但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慕飞右肩被神蟒扫中,整条手臂整个废掉,短时间都不可能再抬起来,洪十九也好不到哪去,左肋被九头巨狮生生打飞,鲜血哗哗流淌,极为凄惨。 另一边,月灵古境的少主对上了极似穷奇的凶兽,被黑色气流侵入体内,顿时功体一滞,被巨大的肉翅扫飞出去。 这些荒古时代遗留下的异种亦强大让人头皮发麻,虽然血脉已不纯,但依然保留有许多先祖的强横秘法,面对年轻一代的天骄们丝毫不落下风。 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半个原始之地都快要打废了,日落之刻,兽潮终于离去,空留下一地鲜血和碎肉。 场面极为惨烈,几乎所有的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这还是动用了族内给的保命手段之后的结果。 青柳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学生们一点点染血,一次次倒下又爬起来,却始终无动于衷,一双深邃的眸子镇静的有些可怕。 篝火生起,每一个人都默默凑在一起,不言不语,静静疗伤。 他们想过放弃,想过回去,只是,他们知道放弃的后果,所以只能咬牙坚持。 书院规矩第一条,违背师命者,逐出书院! 接下来的一日,兽潮再次来了,九头巨狮,三尺余粗的神蟒,穷奇一般的凶兽,浑身金黄的巨大神蚁,洪荒时代遗留下的异种奔涌而出,凶威滔天,每一头走足够可怕,单独出现世间都会引起大震动,也唯有这原始之地才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 其余的小组也已经有意识开始靠近并联手,最多的一组甚至聚集了多达二十人,这些异种太强了,每一头身后都跟着如潮水一般数量的凶兽,让这些年轻的天骄们看的头皮直发麻。 整整一天,兽潮狂涌,年轻的天骄们战到筋疲力尽,染血的衣衫再度被鲜血浸湿,没有一人还能完好如初,即便最强的几人也不行,月灵古境的少主再受重创,右胸整个塌陷下去,若不是有丹药保命,就真的要陨落了,仙灵洞天的小魔王月复部被凶兽一抓洞穿,鲜血横流,亦靠着灵药保住一命,极为凄惨。 其余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封家少主被神蚁一头撞入巨石中,胸骨尽碎,却也凭着秘术和丹药硬生生扛了过来,不得不说,三古传承的底蕴着实可怕,赐予这些天骄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吓人,只要不死,哪怕就剩一口气,都能给拉回来。 只是,丹药总有用完的一刻,而真正的磨砺不过刚刚开始,不远处,青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幕发生,一动不动,双眸子冷漠的有些可怕。 年轻的天骄们都尝到了血的教训,没有一个还是完好的,鲜血不知道洒落了多少,连一族的秘术都施展了,神光艳艳,强大之极,为了能够活下去,再无所保留。 可是即便这样依然不能改变惨败的局势,兽潮无比可怕,虽然大都是命海境界或神魂初期级别的凶兽,但以多咬死象,一旦数量到达一定成度,强如神魂之上的存在也要避让。 黑夜降临,篝火之旁,年轻的天骄们如受伤的野兽一般默默舌忝舐伤口,很少有人再说话,平日的笑容这一刻亦都消失不见,生命旦夕间,大家都变得沉默起来。 静下来之后,所有人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自体内传出,仿佛透支了一生的精力,除了好好睡一觉,再也不想做任何事情。 谁都不知道这兽潮从何而来,这个时刻也再没有气力去思考这些事情,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老师口中的磨砺究竟是什么。 活下去,拼尽一切的活下去。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连活下去都变得如此艰难,这一刻的风景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能见到,生与死,紧紧贴在了一起,让人双眼都似乎看到了那单薄的界限。 “我放弃,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有衣着白衣的少年从沉默中起身,开口道。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醒来 冬季又到了,紫竹林外下起了大雪,漫天雪白中,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白色。 雪下了整整两天,夜幕降临时,雪停了,素子给洛秋的屋中升起了炉火,担心炉火熄灭,所以很晚才回自己的屋子。 床上的身影已经躺了降临一年多,没有死,也仿佛永远不会醒。 夜深之后,素子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吱呀一声,房门关闭,房间之内,只剩下炉火燃烧时噼啪声。 白发之下,一双迷茫的眼睛缓缓睁开,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坐起身,洛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是哪里,为何,他还活着? 侧身看向窗外,熟悉的一幕雪白,却是极为陌生的世界。 走到房门前,轻轻拉开房门,便感觉到一个寒气扑来,洛秋不禁浑身一颤,很多年,他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雪地很白,洛秋走出,一步又一步,看着周围陌生的天地,眸子中再度闪过迷茫之意。 不用去探查,洛秋也感觉到自身的修为尽数消失了,能活下来已是奇迹,他已不能奢求太多。 看来是有人救了他,竹屋的主人估计已经睡去,只有等到明天再当面道谢。 “吱呀” 另一间竹屋,房门被打开,素子听到响声后出来查探,看着雪中的洛秋,双眼闪过一抹惊讶。 他醒了。 雪地之中,白色头发,素白的衣衫,睡了很久的身影立身天地间,安静的有些不真实,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醒了?”素子开口问道。 “恩,多谢姑娘相救”洛秋转过身,诚心谢道。 “举手之劳罢了”素子嘴角微微弯起,轻声到。 “呵”洛秋轻声笑了笑,旋即问道,“在下洛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素子” 简单的几句话后,洛秋对于自己如何到来渐渐明了,看来,他是被放逐到未知的世界了,最起码,他从来不知道东域有兰若城这么一个地方。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你还能醒来”素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诚实道,以后者的伤势,根本就是十死无生的结果,能撑过一年多的时间已经不可思议,如今竟然醒来,让她难以相信。 “明知救了一个救不活的人,素姑娘还能坚持这么久,当真令人敬佩” “叫我素子就行” “呵,称呼而已” 雪地之中,两人说着一些无聊的话,雪后的月很亮,却有些冷,寒风吹过,雪花飘零而起,美的让人心醉。 “你刚醒来,还是回屋歇息吧”看着洛秋身上的单薄的衣衫,素子轻声劝道。 “谢谢,不过睡了太久,想出来走一走” 洛秋笑了笑,双手伸展,眸子闭上,感受着寒风从衣领着灌入,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有这一夜,不去想其他。 素子不懂,她看不懂洛秋心中所想,更不懂那白发之下代表着什么,她一生都生活在这里,平平静静,无法理解这些超越平静之后的沉重。 冰冷的寒风在天地间吹过,整整一夜,洛秋站在雪中,没有回屋,身上的寒冷才让他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事实。 素子天还未亮便醒来,洛秋的药需要清晨喝,所以要一早准备。 洛秋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倩影,直走两步,到了石桌前,开口道:“我来吧” “没事,这药对火要求比较严格,很难掌握,你在一旁先看着吧” 素子忙的回了一句,便再次回屋取药材,昨晚睡的太晚,还可以看出素子眼中的疲惫,经历过太过阴谋算计的洛秋,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心的善良。 药很苦,从前都是素子喂给他喝,如今他醒了,自然自己来,刚入口,便感觉一股苦涩之味塞在喉咙中,让人难以下咽,失了功体后,洛秋发现自己的感觉似乎比从前更加灵敏了。 “今天我要进城,你一起去吗?”素子接过喝完的药碗,轻声道。 “恩” 洛秋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答应了,只是,在应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就算进城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 兰若城中,城东铁匠铺,一名大汉大汉正挥舞着巨大的铁锤,大汉四十岁左右,满脸络腮胡子,光着膀子,浑身肌肉鼓鼓的,旁边,一名面容姣好的妇人微笑地坐在一旁,脸上满是温柔,双手拉着风箱,不时拿过毛巾给大汉擦汗,每逢这个时候,大汉都会扭过头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与那黝黑的皮肤格外的清晰分明。 很简单,却很温馨,大汉姓牛,城中人都称其阿牛,从小便是靠祖上留下的打铁手艺过活,虽然清贫,但胜在自足,家中还有一上了年纪的老母亲和一个刚八岁的儿子,妇人的姓氏和名字知晓的人很少,嫁夫从夫是这里的习俗,嫁过人的媳妇便很少再用自己的姓名。 夜幕将要降临时,阿牛铺子前来了两位客人,让两人顿时高兴起来,硬拉着两人往家里去。 阿牛的老母亲已经卧床卧床不起很久,生命已快走到了尽头,阿牛和妇人一回家明显落寞了许多,不过因为洛秋和素子在此,还是强露笑容热情的招呼着,一个留着小辫、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在屋中跑来跑去,煎药,煮饭,或者隔一段时间给老人喂些水,没有一刻停下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便是如此。 妇人每次看向儿子的时候脸上都会露出一丝歉意,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跟父母撒娇,而小默已经在帮忙打理这个清贫的家。 阿牛和妇人去后院收拾白天刚打好不久的农具了,今夜天很阴,可能会再次下雪,铁器着了潮便会生锈,那样的话一家人的日子就会更紧张了。素子走到床前,手指压在老人的脉搏上,心中渐渐沉重。 老人的情况很糟糕,一直昏迷着,体内的生机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就算两个月都很难再撑过去,素子并没有什么办法,生老病死,圣贤尚且不能超月兑,何况一介凡人。 小男孩站在凳子上,一边煮饭,一变看着不远处的药罐,偶然回头,看了看眼生的洛秋,小脑袋歪了歪,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点什么,鼻子耸了耸,只是似有似无的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有点像其他人家小孩子吃的糖果,小孩子的世界还是很单纯的,并没有往其它方面多想。 晚饭吃的很热闹,阿牛和妇人的热情让人无法拒绝,小男孩趴在饭桌上大口的吃着碗中的饭,很少去动桌上的菜,妇人坐在一旁,一边给阿牛夹菜,一边招呼素子和洛秋多吃一些,自己的碗里从始至终却只有干饭,一次菜也不曾往自己碗里夹过。 每当这个时候,阿牛就会沉默下来,低着头,两眼红红的,七尺高的大汉心却敏感异常,知道自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只有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养家,然而,心中的愧疚却依然压制不住涌了出来,自从妇人嫁过来,便不曾过过一天好日子,儿子也是,从小便乖巧懂事,帮助他们忙里忙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明天私塾便要招学童了,我们也送小凡过去吧!”阿牛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趴在碗中吃饭的儿子,脸上闪过一抹心疼,都已经错过一年了,他不想让儿子再错过这次机会。 小男孩一听,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旋即又低了下去,虽然心中很羡慕那些可以读书的孩子,不过却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读书,有些过于要遥远了。 “可,可是”妇人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摇摆不定,她何曾不想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一样上学读书,只是…… “我和夫子说了,只要这一批农具打出来,便会先将小凡的学费交了,夫子也答应了!”阿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认为这是他做的最对的事情了,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儿子能读书就行,只要读书就会有本事,不用像他一样一无是处了。 妇人沉默,她知道丈夫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只不过,这样一来,家中的重担又一次要压在丈夫身上了。 “不过,明日你我都没有时间送小默过去啊!”铁匠铺一刻都离不开人,她和丈夫都要守在那里,妇人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怎么办。 “我来吧!”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素子轻声道,阿牛和妇人都是一愣,只是一瞬间,便回过神来,脸上涌出感激之色,连声道谢。 “我吃饱了!”小男孩放下饭碗,颠颠地跑去看药,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上……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媒人 私塾,如今教书的只有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夫子,姓鸥名子修,蓄有长须,看上去有些古板,却一身正气,没有那些所谓的读书人的眼高过顶甚至目中无人,收的学费很低,在这个古老的小城中也仅仅只够维持生计。 今日是私塾招收学童的日子,私塾之外有些热闹,围了许多人,都是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报名的,欧子修站在私塾之前,面色十分严肃,不过话语却很和善,一一耐心安排着前来报名的新学童。 素子和洛秋来了,带着阿牛的儿子小默,站在人群一边,一头白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欧子修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有些人或事情一眼便可以看透,不过,这个年轻人他无法看的透彻,后者站在那里,有时似乎一弯湖水,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有的时候又像是翻滚的巨浪,朝天怒吼,如果非要说一个感觉的话,那便是压迫感,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凡人在面对天地时那种深深的无力。 这种感觉欧子修从未有过,即便数十年前他在朝中任太子太傅时亦没有见过如此难以揣摩的年轻人,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修道之人,他也不曾如此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万法殊路同归,他虽不是学究惊天之人,无法与古之圣贤相提并论,但当世也算是一代帝师,自认还有些学识,即便面对一朝之主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怯,今日却在一年轻人面前有些心失平和了。 人群渐渐散去,欧子修终于有了一刻空闲,缓缓走到洛秋面前,严肃的面庞依然不苟言笑,“寻道之人不该打扰世间的平静的!” “走的时间久了,迷路了,想静下心看一看前路”洛秋轻叹一声,解释道。 一旁,素子将小默拉到了过来,“夫子,阿牛大哥铺中太忙,我替他们送小默过来!” 话落,素子模了模小孩子的脑袋,轻声道“小默,叫夫子!” “夫子!”小默很乖,也很听话,恭敬的喊了一声。 欧子修庄严的点了点头,旋即再次看了一眼洛秋,“小默先进学堂吧!” “恩!”小默回过头朝素子和洛秋道了一声别,随之高高兴兴的跑入学堂,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这仅仅是一个刚才八岁的孩子。 “这里只有寻常的凡人,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不要将他们卷入不该看到的世界!”小默一走,欧子修语气又生硬起来,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并不好,有种非常危险的气息,虽然并不像是冲着他或者小城的人来的,但依然沉重的让他难以安下心。 洛秋没有说话,并不是他不屑于解释,而是即便解释了夫子也不会相信。 欧子修和洛秋两人的谈话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个不管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一个什么都不想说,结果早已注定,只是几句话,欧子修便失去了耐心,带着几分忌惮,几分警惕,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回到了私塾中。 夫子离开,素子和洛秋也朝铁匠铺走去,小默入学堂的事情结束,他们要先去朝阿牛夫妇两人交代一声,好让他们可以放下提起的心。 铁匠铺中,依然叮叮当当作响,阿牛和妇人都在紧张的忙里忙外,小默入学后,他们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不过他们心中是幸福的,儿子读书了,有了出人头地的希望,做爹娘的比谁都高兴。 洛秋看着阿牛夫妇的辛劳,并没有改变他们生活的念头,正如那老夫子所说,这里是凡人的世界,他不能打破这份平静的生活。 ……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于新来的这个年轻人,古城中人也渐渐的熟悉了,印象都还算不错,虽然性子有些低调,不喜欢说话,不过如果谁家有什么忙需要帮助的话,年轻人从来没有拒绝过。 古城太平静了,不过仍有着喜欢张罗的人操心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媒婆,就是小城中久来就有的产物。 洛秋很年轻,尽管一头白发,看上去依然让人觉得不过二十上下,眉目清秀,身体单薄却很有力,自然逃不过媒婆那毒辣的眼睛,洛秋刚醒来一个多月后,上门说亲的人便来过很多次了。 “小秋啊,怎么样啊,我上次和你提起的那个姑娘,那模样没的说,俊俏着呢,人也是出了名大家闺秀!”竹屋中,一个打扮的喜庆的中年妇女热心说道,看上去比洛秋都要着急。 “董婶,不用了,我没有成亲的打算!”洛秋苦笑不得,客气地拒绝了,这已经是第四个啊,而且每一次的说法都差不多,大家闺秀,十里八乡出了名,反正什么好说什么,几个说媒的人嘴厉害的让人很难招架,能打母猪都给说成沉鱼落雁,洛秋都有些怕了,每一次客气的拒绝之后,停不了两天,肯定会换一个再来。 “那怎么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儿当先成家,之后才会立业!”中年妇女又开始了说教,就差说不成亲就该遭天打雷劈一般。 “董婶,我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我已经有妻子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洛秋不得不拿出了杀手锏,胡编道。 听到这些,被洛秋称为董婶的中年妇女明显一愣,难以置信了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不过却不是被事实震惊了,而是被洛秋的手段震到了,骗人也不用这么明显吧,这话骗鬼也不会有鬼相信啊!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连骗人的话都不会说!”这是董婶重新给眼前年轻人定下的评价。 董婶压根就不信,直接忽略了洛秋的拙劣借口,虽说男子成亲一般都早,不过那也是富贵之家,穷人家的孩子一般到了十**才会娶妻生子,洛秋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二十岁左右,才是刚到了成亲的年纪的年纪,年轻人就是年轻,太害羞了! “小秋啊,不是董婶说你,你董叔像你这么大时都已经当爹了,你不能再拖了”董婶继续努力道,她就不信了,若连个年轻人都搞不定,她就太愧对媒婆这个神圣的称呼了。 “不需要,谢谢了,董婶!”洛秋终于有些不耐了,声音下意识的冷了下来,不容商量。 董婶一滞,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洛秋方才话中似乎有种无形的压力,让其直感一阵莫名的慌张。 “那你在考虑考虑吧!”董婶顿时有些心虚,着急慌慌的走出了木屋,一边走嘴中还不断嘟囔,我这是怎么了…… “咚咚咚” 董婶刚走没有多久,素子敲门后推门而入,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知道又一个媒婆被洛秋说走了,以前,她也经历过这种阵仗,她不如洛秋,好几次差点搞不定。 “走了?” “恩,应该不会来了” “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的”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洛秋刚喝入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抬起头,看着一脸正经的素子,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赵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私塾中老夫子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下了许多,新来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许是寻道的路累了,暂时停下歇歇脚吧。 就在这一年的秋季,兰若城的一户大人家中,晚来得女的老爷想找一位可以继承家业的姑爷,选来选去都不满意,到了最后却不知为何选中了刚来不到半年的洛秋,前一个媒婆刚才一脚踏出没几天,木屋中,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小秋啊!” 来人还是董婶,不过这一次由于人家不同了底气也足了许多,一上来就没想到失败这一回事,那意思,不把事情办成了她就不打算了回去了。 “那姑娘,模样没的说,俊俏着呢,人也是出了名大家闺秀” 洛秋先把话说了,听得次数太多了,他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媒婆踏破门估计就是说的这个情况,不过,那些都是形容姑娘家的情况,他来这就很少惹是非,没想到还是招来这么多麻烦事。 董婶尴尬的笑了笑,说的太顺了,不管是去谁家都习惯这一句了,上一次她自己莫名其妙被洛秋镇住,回去之后还懊恼了很久,一个久经沙场的媒婆居然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中栽了,这让她在同行的那些人面前很没面子。 “这一次真不一样了,你想想啊,赵老爷是谁啊,吐个吐沫都能砸个坑,咱这个城中数得着的大老爷,他的话还不跟圣旨一样,说了就不回反悔,只有你同意了这一门亲事,日后那些家产什么的还不都是你的,再说,赵家小姐我见过,那姑娘,模样没的说,俊俏着呢……”一个不留意,董婶的经典话语又出来了,夸个没玩没了,就仿佛赵家小姐是她亲闺女似的。 洛秋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些日子,除了董婶,又不知道来了几个媒婆了,差不多隔几天就会换一个,啰嗦半天便会离去,很让他头疼,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偷偷的告诉你啊,我听赵家的丫鬟说,赵家小姐与你还有一面之缘,你想啊,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然,年轻人一定要懂得珍惜啊”很荒诞,很无聊的理由,在董婶眼中却成了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古时还有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什么什么的,这不很像吗。 “这件事情我必须回去问过父母才能决定!”万不得已,洛秋只能再出杀手锏,他就不信,这赵家能漫无消息的等下去,至于其他的,只能日后再说了。 不得不说,董婶遇到洛秋注意要再次悲剧,一个无法决绝了理由,父母之意媒妁之言,不管怎样都是父母之意排在前面,洛秋既然说他要问过爹娘的意见,董婶不想信也得信,她总不能说“你父母还活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吧,虽然她从来就不相信洛秋还有什么家人! 董婶再一次失败了,心情很不少,脸色不爽的走出木屋,从赵家得到的媒钱看来要退回去了,不舍得,却也没有办法,然而,这都不少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她又一次败北了,她董媒婆的金子招牌快要砸了。 “哟,董姐,又没成吗?”就在这时,一个让董婶极其不爽的声音传来了,金柳氏,一个和她很不对付的人,更可恨的是后者也是一个媒婆。 “柳妹妹,一来可好啊!”虚假的问候,董婶都感觉腮帮子有些疼。 “还不错,董姐,又被小秋给撵出来了吗?”金柳氏的嘴很毒,咬着董婶的这个伤口不松口,还有在撒把盐的意思。 “!”董婶很生气,胸口一股一股的,都要炸开了,欺人太甚! 董婶气汹汹的走了,先在洛秋那吃了败仗,又被金柳氏明讥暗讽一通,本来美好顺心的一天全被破坏了,不过,还是要去赵家回个话,赵家老爷还在等信呢。 一进赵家,董婶感觉心里有些紧张,事情没办成,底气都不足,况且她还夸下海口信誓旦旦打了包票,连媒礼都已经拿了,就这么进去说没成是不是有点那什么!董婶犹豫了,牙一咬,罢了,终年打雁终被雁啄,谁没有倒霉死牙缝的一天,横竖都是被数落一通,还不如痛痛快快的面对。 不得不说,董婶很洒月兑,十多年的媒婆不是白当的,嘴下的亡魂,哦,不对,应该是嘴下的成事已经不知道多少了,偶尔失败一两次也是正常,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赵家给的媒礼真的让她有些不舍得退回去。 “哟,赵管事还在忙啊!”输人不输阵,董婶一开口还是颇有底气,大将风范,事情败落之前,她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董媒婆。 “恩?是董媒婆啊,怎么样了,成了吗?”赵管事对招婿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一看董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还行,不看看是谁出马!”董婶嘴还是很硬的,这些小家色没有资格知道内情,最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那是!”赵管事人也很和气,笑着附和道,老爷为这事没少发愁,老来得女,这到了出嫁的年龄当然不希望女儿嫁出去了,找一个入赘的女婿,既能继承家业,又能替自己养老送终,也算半个儿子了,这样的人马虎不得,一个弄不好,人和家业都要搭在里面。 董婶受伤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看来她董媒婆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连赵家的管事都听说过她的厉害,不过,一想到今天这件事,董婶高兴的心情又消失的一干二净,晦气啊,接了这么个倒霉的活。 赵家院子不小,丫鬟家丁来来往往,忙着自己的事情,董婶昂着头,仿佛高人一等,很有底气,今天就算装也要装到最后,她不想早早就这么输掉气势,人活脸树活皮,能坚持多久就是多久。 客堂中,赵老爷正静静的喝着茶等消息,他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他开出的条件,那个新来的年轻人他并没有什么太清晰的印象,女儿提起后,他也派人调查了,最终的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不过自家女儿愿意,他也只好顺其心意,叫媒婆上门探探口风。 “赵老爷!”董婶进了客堂,弯下腰恭敬拜道,心中已经开始凉了,美梦到头了,都是那个气人的臭小子,油盐不进,怎么说的说不通。这一会,董婶直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洛秋头上,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没了,她能不生气吗! “同意了吧?”赵老爷抿了抿茶水,毫不在意问道,这事没跑了,不过,询问一下走走过程还是必要的,不能让别人说他赵家不知礼数不是。 “他拒绝了!”董婶很尴尬,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噗!” “咳咳,茶水太烫了,你刚才说什么?”一口茶水喷出,赵老爷两眼直勾勾的,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怎么可能! “他说要回去问过父母的意见!”董婶更尴尬了,今天早晨夸下的海口下午就破了,打雷下雨都没有这么快,这让她在赵老爷面前很抬不起头来。 “放屁,这么明显的骗人话你也相信!”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家之女 赵老爷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胡子一抖一抖的,气得不轻,那个年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外地?哼!就算在天边,自己的孩子受苦了这么久后也不来瞧一眼的还算是父母吗,即便是后生的也该来走走过场了。 “赵老爷,息息怒,我也知道是那小子撒谎,不过,不是故意针对老爷和小姐,其他的媒人也已经上门好几次了,那小子就没有松过口,死活都不同意!”董婶气的牙直咬,十多年后还没见过这么难啃的角色呢,甭管怎么说,就是那三个字,不用了!让她有种有力都使不出来的感觉。 “算了,他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赵老爷脾气也很硬,大手一挥,完蛋,不谈了,这事没戏了,谁说都不管用了,他一个一清二白的穷小子娶堂堂赵家大小姐还推三阻四的,入赘?入赘怎么了,还便宜那臭小子呢,整个赵家多少家产以后还不他的。 “爹!” 就在这时,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脸蛋很秀气,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有绝对算得上端庄秀丽,有着北方女子独有的清丽。 “雅儿,你怎么跑前面来了!” 见到女儿到来,赵老爷生气的表情顿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疼爱,一生无子,老来却生了一个女儿,又从小体弱多病,定然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能依着就绝不逆着,好不容易养成大姑娘了,到了招夫婿的时候,却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女儿,这个不行咱就换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怕女儿伤心,赵老爷赶忙站起身安危,雅儿自小体弱,可不能被这事给气出什么好歹来。 “不行!我只认他,其他人要嫁你嫁去!”赵雅儿俏脸红了红,口气却很坚决。 “这”赵老爷的立场马上又不坚定了,刚才的强横,硬气都被抛到了一边,疼女儿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爱咋咋地。 “董媒婆,你看这事!”赵老爷转过身,眼睛都快挂到了门梁上俯视下方,以衬托他的牛气,不对,应该说是霸气。面子不能失,这点,赵老爷和董媒婆几乎是一模一样。 “入赘估计是不行了,赵老爷你看……!”同样是半句话,董婶牙一咬决定在试一次,沙场秋点兵,从头再来! “行,只要他点头,其他都好说!”赵老爷是豁出老本了,心啪啪滴血,女儿啊,老爹为了你可啥都搭进去了。 赵老爷是个好父亲,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否认,在他看来,名声、家产无比重要,那是他的命,不过和女儿一比,命算什么,没就没吧。 “赵老爷英明!”董婶这下心里又美了,尚方宝剑啊,那小子这下该忍不住了吧,她就等着看洛秋点头哈腰的那一刻了!哈哈,爽! “爹,我也要跟着去!” 赵雅儿在旁边突然说了一句,吓得两人一哆嗦。 “你怎么能跟着,胡闹!” 下意识的吼了一句,赵老爷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 “就是,小姐,这事你不能去,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就行,我保证完成任务!”董婶又一次夸海口了,她相信,这一次没有失败的可能性了,除非那个洛秋真的傻了。 “我偷偷的跟在董婶后面,不会让外人看见的!” 赵雅儿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红红着脸强硬道,不是她故意胡闹,而是她想亲耳听到,他开口答应娶她。 董婶喜滋滋的揣着怀里的银子朝赵家外走去,嘴巴笑的都要合不拢了,这件事成功之后一定会有比这更多的赏钱,大户人家就是大方,才没多大一会,董婶的尾巴又翘起来了,这一次她又信心、决心还有恒心能说服洛秋,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上没有人都钱砸不倒的,这一次,她就要用钱把那小子砸倒,赵老爷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很不幸,木屋中的人不见了,董婶大失所望,一问素子才知道,洛秋刚出去没多久,说是过几天才回来。 赵雅儿悄悄地躲在后面,听到这些,有些失神,怔怔的看着木屋,许久方才回去。 洛秋一连消失了好几天,赵雅儿时常会趁着素子不在的时候过来看看,木屋没锁,一推门便可以进来,桌椅床铺都清扫的很干净,仿佛洛秋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半个月后,洛秋还未回来,兰若城的人都认为那个和和气气的白发年轻人不会再回来了,董婶很着急,比任何人都着急,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没了,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两个月后,大家也渐渐忘了此事,只是偶尔想起时觉得那个年轻人还不错,这就么走了总觉得有些可惜,只有私塾的老夫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曾为太子傅,他自然知道一些常人无法触及的事情,小城与那白发年轻人来说总归只是一个驿站,歇歇脚是时候该离开了。 冬季的风很冷,二月也已经过了将近一半,兰若城靠北方,冬天总是比其他地方要冷一些,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也都要准备年夜饭了,每当这时,全家聚集,共同过节,这是传统,已经流传很久了。 从前,音音喜欢吃梅花糕,可惜古城之中没有人种梅花,洛秋走了很远,找了很多地方,直到年夜前夕才勉强赶了回来,此时的小城中,家家都在张灯结彩,快快乐乐的吃了团圆饭。 素子的屋子灯是灭的,看来并不在,洛秋打开木门,掸去一身的风雪,梅花糕还是热的,在城北找做糕点的老师傅做好后,一路之上他都一直小心的放怀里揣着,修为尽失后,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这个时候,或许才会想起凡人的辛苦,然而,世人皆苦,能真正看透的少之又少,人世不是他一人之力可以改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苦,很多时候就是生活。 窗前,杯酒,月光之下,清澈透明,梅花糕放在了一旁,洛秋,脸上只有沉默,牛皮的酒囊装有苦酒,很烈,何在嘴里,辛辣的酒气奔涌而出,连同整个胃中都是火辣辣,夹杂着腥咸飞的感觉,艳红的鲜血从嘴中流出,不时响起剧烈的咳嗽声,在这寂静的木屋中,显得突兀之极。 新伤已成了旧伤,洛秋身上的创伤积存了很久了,在他昏迷之时那一日,整个身体便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一年,或许说的有些久了。 血,有点甜,混着酒水打湿了衣衫,永恒不变的素衣,就如同白发一般,似乎成了洛秋的一生,即便是痛也未曾想过改变。 深邃的瞳孔,映着夜空,仿佛黑洞,吸尽了木屋中的一切光和亮,仙宣笔墨就在一旁,很轻很轻的低鸣着,几乎微不可查,洛秋听在耳中,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只是对着夜空,一口一口默默地喝着酒囊中的酒。 “咚咚……” 屋门响了,一下又一下,很轻,似乎只是在询问屋中是否有人。 “进来吧,门没有锁!” 洛秋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淡漠道。 “吱呀!” 开门的是阿牛,小默站在旁边,看到窗前洛秋的身影,脸上都是一喜。 “洛秋老弟,我也是听到人说有人在城中看到了你才过来看看,走,去大哥家吃圆月饭吧,素姑娘出去采药了,你一个在家也没意思!”阿牛性格憨厚,见洛秋回来,心也放下了,啥也没问,笑呵呵的便要拉着后者去自己家。 “秋叔叔,今天有好多好吃的,我还给您留了一个鸡腿呢!”小默扯了扯洛秋的手,眼中有着一丝期盼,虽然很舍不得,但在小默的眼中,鸡腿便是最好的东西了,他没舍得吃,留了下来,他想,秋叔叔出了远门,回来后肯定累极了,吃个鸡腿才会有力气。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妖族 极北边缘的地火主脉,岩浆翻滚,拳头大小的气泡升起旋即破裂,周而复始,永恒不变,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了,一年来到达了极致,被大地掩盖,没有人察觉,谁都不想不到这个恶劣的环境中会有潜在的生机在沉睡。 烽火连城,位处极北边缘,连绵三万里,不见首尾,是凡间诸侯之间征伐的产物,不过有一处烽火台却是一个例外,方圆千丈,这是修士的埋骨地,古时皇朝帝王发动战争的时候都会选择的一处决战之地,出动的至少也是贤者境界的供奉,巅峰的皇朝甚至有封号级别的老不死坐镇,决战开始的刹那,风云变色,白骨成山。 妖帝古城,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出,紫金色的长裙包裹的小小身影,赤着小脚凌空踏着万法走出,身后,数位月虚长老倒飞一片,丝毫没有阻拦之力。 “公主,你不能出去!” 月无道出现了,平凡的身影,平静的语气,无论如何看都没有天之骄子的影子,站在那里却生生阻止了月曦的离去。 “吖!” 刺耳的叫声,紫金长裙中的身影不说一句话,恐怖的波动爆发,长发倒卷,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冰冷,一出手便搅碎了大片的空间,紫金的光芒压塌万古,强大的让人心颤。 “轰!” 月无道第一次在众长老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可怕,单手划动,沉重如山,毫无征兆地挡住了月曦的攻伐,没有让余波溢出一丝,完美的控制力让几位太上级别的长老都是双眼一眯,时到今日,他们总算知道为何老祖们对这个小辈如此的看重。 “住手!” 月虚之主凭空走出,伸出手,冻结了一片天地,直接将月曦制住,然而,后者娇小的身影中却有着不屈的倔强,贝齿紧咬着嘴唇,不住的挣扎着,眼中满是仇恨,对每一个人。 “月曦,无道是你兄长,你怎么能对他出手,还有,七位长老都是你的长辈,你要懂得最起码的礼数!”月虚之主脸上露出无奈,妖族的异数,根本不与任何人亲近,即便有人靠的近一点都变得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露出锋利的牙齿,阻止一切陌生人靠近。 “吖!” 简单尖锐的声音,月曦挣扎的更历害了,奈何月虚之主施展的天地囚笼却不是她此刻能挣月兑的,无助,仇恨…一双美丽的眼睛中有着让人难以看清的变化。 “月主,小公主一直留在帝城之中,难免心生魔性,不如让小公主去人间历练一翻吧”一位长老心中不忍,建议道。 “不行”月虚之主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帝脉是月虚一族希望,踏空之道上,容不得丝毫差错。 “月主,九长老的话其实可以考虑!”月无道沉默了片刻,旋即抬起头平静道。 “为何!”月虚之主眉头一皱,月无道的性格他知道,不会无的放矢,只有他开口了,就一定有开口的理由。 “帝脉的存在早晚会暴露,而且公主已有入魔的征兆,必须要自己走出来,人间之行在所难免,只是,必须有护道之人才行,而且,关键就在于护道之人的选择上,公主是帝脉,即便诸圣境太上级别的长老也无法察觉公主的妖族身份,但我们不行,所以,护道之人必须是人类,一个可以由我们完全掌控的人类” 月无道很冷静,将事情的好与坏都说的清清楚楚,这份冷静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可怕,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拥有的。 听到月无道的建议,月虚之主点了点头,思考片刻后,旋即一步迈入虚空之中,只留下一道威严的声音回荡天地间。 “九长老,照顾好公主,等待吾的命令!” “是!” 九长老躬身,看着空中被束缚住的月曦,眼中露出一丝心疼,却丝毫无能为力。 “吖!” 月曦依然还在挣扎,娇小的身体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力,嘴中不时的发着奇怪的叫声,凄厉无助,让人心碎。 …… 烽火连城,万里延绵,似卧龙,中有烽火台,历经岁月,筑白骨之上,如今却唯有断壁残垣,凄凉话传说。 洛秋走来,素衣猎猎,然后一闪即逝,这里是古战场,杀气太重,不是久留之地。 如今他体内诡异之力太多,好不容易处于平衡之态,要是被这古战场的杀气引动,冲破这份平衡,就真的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突然,前方空间,一震剧烈卷动,洛秋被这份可怕的异象震惊,二话不说,极速逃跑。 老怪! 这是洛秋心中下意识闪过的念头,毫无疑问,将要出现的绝不是他能抗衡的存在,他不怕死,但绝不嫌自己命长。 最近的人间是怎么了,妖月心,神明,邪之子,加上这还未现身便遮天的妖气,真是妖鬼横行,乱舞啊。 “人类,逃得了吗” 威严的声音震天动地,压得洛秋瞬间半跪地上,难以寸行,好不容易平衡的气息再度要暴乱开来。 就在这时,另一道强大的气息出现,瞬间荡开虚空中压下的力量。 “月虚之主,何必为难一小辈” 相隔不知道多少万里的人族存在被降临的妖族气息引来目光,挥手间,替洛秋化去了一次诡异的无妄之灾。 压力散去,洛秋身影急闪,瞬间消失,此时再不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嗯?身法不差” 天际之上,月虚之主凝形而出,看着消失的素衣,轻声道。 然而,月虚之主并没有追上去,身为妖帝城的主人,本来对一小辈出手已是自降身份,若还要出第二次手,就真的是不要脸了。 他本想寻一人类的年轻强者,用控魂之法让其为帝脉护法,不过,既然有人插手,便暂时作罢。 他能看上眼的不多,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就把帝脉的安危寄托在其身上,虽然错过了这白发年轻人有些遗憾,但,好在如今人族的天骄不再少数,在这天地生变的大世之中,为帝脉寻一护道之人不算什么太难之事…… ps ( 第一百二十章 她 洛秋一路南行,向着论剑阁的方向赶去,大约七日的时间,终于赶到了论剑阁外围。 论剑盛会在三日后,洛秋并没有着急进入,而是在外围报了名后停下休息。 论剑阁十年才会举办一次论剑盛会,前三十名都会得到不菲的奖励,而最强的前十人更是会被论剑阁收为弟子。 千年来,由于论剑阁的声名越发响亮,十年一度的论剑盛会更是成为中州的一大盛事,不仅极北的年轻强者们会前来一试身手,就连一些圣境的传人都有可能会现身。 对此,论剑阁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默认了诸圣境和世家的举动。 尤其是近百年来,论剑阁每一次举办论剑盛会,都会有不少年轻的圣境天骄前来,这一次,甚至有人传言会有大教神子降临,为的就是得到论剑阁珍藏已久的一块铸剑神料,混沌玄母。 对于这样的奖励,没有人会被不心动,不过,论剑阁肯拿出这样的罕世神料,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罢了,因为,论剑盛会有一项的规定,要想得到混沌玄母,不仅要获得论剑盛会的第一名而且还要在论剑阁的一位太上长老手中坚持超过十招才行。 虽然论剑盛会定然会出现一个第一名,但想要从论剑阁的太上长老中走过十招根本不可能,活了千余年的老怪还不是现在的年轻一代所能抗衡的,即便圣境的神子也很难做到。 千年之上的太上亦有强有弱,论剑阁不会傻到派出一位最弱的太上,混沌玄母的价值珍贵的难以想象,连古之圣贤都渴望的神物,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夺走。 洛秋对于混沌玄母兴趣不大,他只需要获得前十名,然后混进论剑阁就行,毕竟他的目的是原生之水,如果在战斗中太过引人注目,进入论剑阁后的行动反而更加困难。 论剑阁外围,如今成为了最为繁华的交易场所,不少修行者汇集于此,不管参不参加论剑盛会都过来凑凑热闹,有的人更是想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换得一两件自己需要的宝物。 洛秋看上了一柄剑,可惜他现在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也就放弃了,至于比试的时候,届时找人随便借一把就行。 能来到这里的人修为大多都在命海六七重天左右,在人间算是不错的强者,不过,在这个天地渐渐修复的时代,能修行的人越来越多,不说高手多如狗,命海遍地走也差不多了。 如今的年轻一代天骄大多已经迈入了神魂之境,洛秋在修为尽废前,借着啖魔幽果的力量也强行提升到了这个境界。 只是,现在他的身体已无法承受神魂境界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他只能动用命海巅峰,甚至更少的功体。 素问天给他的力量坚持的时间不多,或许连一个月都不到,毕竟不是自己的力量,会很快散离,难以长存心泉之内。 而且,一旦他用了超过两次巅峰的力量,身体就会迅速崩溃,若不是他曾在神魂之境短暂停留,这样的伤势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这个世界,强者走到哪里都会引人瞩目,所以,很多圣境和世家的传人都是众人的焦点,因为他们很强,不只是身后的势力,就连他们本身亦很强。 据传说,五域之间的空间界限在近期就会打开,到那个时候,才会是真正的天骄纵横,盛世之景。 天苍剑岭的少主坐着古老的战车而来,一旁有族内的长老护道,降临之人,立刻引起了诸多目光。 这是一个强大的传承,仅次于三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圣境,与不少古老的世家交好,如今正处于春秋鼎盛的时代。 洛秋看到了这让众人羡慕的排场,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还见过圣境神子出场的浩荡之景,比起来,这天苍剑岭的少主算是比较低调的了。 “快看,是栖鸣山的老妪带着她的传人来了” 话声间,天际之上,两道身影缓缓走来,一步一闪光,瞬息间已到众人眼前。 为首,是一位容颜已老的青衣老妪,很强大,仅仅只是流露的气息便让在场之人有些难以喘息,老妪旁边,一位美丽的女子微微浅笑,容颜完美无瑕,很是引人注目。 栖鸣山的老妪是一位实力不下于圣境太上的人物,只是不喜阴谋算计,所以独自呆在栖鸣山,只是这几年才收了一个传人,天资极为不凡,堪比圣境的神子神女。 洛秋只看了一眼,便再没有了兴致,又是一个他打不过的,希望到时候别碰到。 如果可能,他真想自己有当初九公主楚若彤的运气,不用动手,直接轮空到前十名。 好在神魂之境以上的天骄还没有成为遍地的大白菜,洛秋还不算太过担心,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应该不会这么早就遇到这些神魂之境的年轻强者。 至于,在进入前十后遇到?那就好办了,直接认输就行。 到处熟悉了下后,洛秋正准备找一个地方落脚休息一下,突然听到远处一声怒骂响起: “哪来的野孩子,竟敢挡老子的马车” 听到骂声,洛秋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身子却一下子僵住了。 远方,马车前边,隐约可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委屈地站在那里,粉色的小衫下,单薄的身子正瑟瑟发抖,可怜的小脸一片苍白,显然是吓坏了。 “音…音音” 难以置信地表情,下一刻,洛秋像发了狂不顾一切地朝马车那边跑去。 然而,人群熙攘再度遮蔽了目光,好不容易等到洛秋到了那里,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音音” 洛秋疯了一般在人群中寻找,脸色前所未有的无助,他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你有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她去了哪里”洛秋一把抓住一个路人,急声问道。 “没有” “你有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个小女孩,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洛秋再次抓住一个过路人,急声道 “没有” “你有没有看到……” “没有,神经病” 一次次的询问,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否认和失望,洛秋不肯放弃,依然疯狂地到处寻找着,他真的看到了。 有的时候,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即便是不可能之事,亲手埋下的人怎再次复生,一直以来的理智与平静,在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出现的刹那,便顷刻崩塌,再也不复存在。 “不用看了,只是个疯子罢了”栖鸣山的老妪看着身边的弟子,淡淡道。 “恩”夜有情点了点头,或许,真是个疯子吧。 时间久了,自然没有人再去理会人群中发疯的洛秋,反而人人避开,不想被这疯子靠近。 “音音” 举目的悲凉,不知找了多久,洛秋终于渐渐地停下来了,突然,嘴中一口鲜血喷出,身影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哈哈” 疯狂的笑声,鲜血点点染红了衣领,发了疯的身影一步步朝远方走去,孤独的背影,雪白的发,寒风中,一片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