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诺》 第一章 逃亡 也许很久以前也有人思考过这样的问题,雨是怎么来的,特别是这样连续的阴雨天气。莫任坐在树梢上这样想着。 这样的天气不管在哪里都很适合逃亡,虽然这样会降低速度,可连续的阴雨和阴冷湿润的风会让气味很快消散,尤其在这样的森林里。 五千人的团队龟缩在湖边,吃着早已湿透的干粮,他们不敢狩猎,怕会惊动追兵,如果运气好有人会捉到河里游荡的鱼,没人敢生火,他们没有熟食。 每个人脸上都紧张到不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疏忽,在大荒的森林里,在逃亡的途中,哪怕一丁点疏忽,都有可能让同伴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清晨,阴雨依然连绵,按照计划,他们将离开河流,向着森林潜伏,他们已经顺着河流逃亡了一天一夜,在森林里找不到他们的追兵很快就会追到河流。 随着队长白星举起令旗,这五千人很快很安静地潜入了森林。 七天前这支队伍遇到了他们离开家乡最担心也的事情,他们遭到兽族军队的伏击,虽然警觉提前发现而绕道而行,可兽族军队很快追击,负责断后的小队一百人至今没有追上队伍,每个人都知道小队凶多吉少,断后的新小队却一直在沿路留下预先商议的标记。 小队里可能有他们的兄弟姐妹,或是他们的挚友,哪怕他们从不认识,没人喜欢死人,没人喜欢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还没开始真正的征程就这样死去。 这群年轻的面孔一直呈现着紧张、悲伤还有疲倦,这只是一个开始,拥有无限可能的年轻人必须经历的开始。学堂老师曾经对他们说过,在大荒里,你得保护自己,你得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够保护同伴,才能保护家园。 莫任作为断后小队的哨兵,一直为没有追上队伍的小队做着标记,等待着他们追上队伍。 雨依然在下,逃进森林很危险,除了追兵,他们还需要防范野兽的袭击,更需要消灭他们留下的痕迹,谁也不知道追兵会不会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 队长白星颇为秀气却掩埋霸道的脸上满是疲倦与焦急,他看着离开家乡时城主给的地图,和同伴商议逃跑路线,对他们来说,战斗只是徒劳,兽族军队只会越来越多。 “让莫任过来。”白星对着离他最近的队员说道,队员名为幻尘,即使他认为他比莫任聪明能干,但他必须要服从队长的命令,虽然他并不认为莫任能帮上什么忙。 很快幻尘就替代了莫任的职位,莫任到了白星面前。 “队长。”莫任对白星说道。 白星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莫任,道:“莫任,你认为我们该逃往哪里,北边鬼域,南边是野兽横行的大山,西边是沼泽,我们总不能刚出城池不久就回城避难吧。” “我向您推荐一个人,彦志,他一定能想出办法。” “彦志?那个小瘪三?好吧!让彦志过来。”白星眼里满是质疑,似乎报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很快,传令员传达了消息,瘦骨嶙峋的彦志来到莫任身边对着白星说道:“队长。” 彦志很瘦,甚至能看清脸部骨头的轮廓,一双黑白相间的大眼却泛着精光。 “彦志,你可有办法让队伍摆脱兽族的追击?”白星看着这个好友莫任推荐的人。 “没办法,被兽族的狼骑追杀在大荒里只有死路一条,除非我们躲到连兽族都不敢进入的地域,否则雨停之时就是我们覆灭之时。” “你是说鬼域?”白星问道。 “恩,只有穿过鬼域,进入北边的大荒,才能躲过兽族的追击。” “你知道鬼域里有什么吗?听说鬼族从不允许外族踏入他们的地盘。” “可传说鬼族也从不参与外族的斗争。我们只是借道,除了兽族很少有种族会为难人族的开荒者。”彦志看着在思考的白星,等待着队长做出决定。 白星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左右都是死,看来只能一搏了。” 没有不会停的雨,这时已是正午,雨后温暖的阳光开始洒进这片森林,照射着这个逃亡的队伍,本应高兴的心情却一下跌入谷底,停止的雨意味着兽族的狼骑恢复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嗅觉。很快凶狠的兽族军队就会追上这群年轻的开荒者。 白星命令所有队员加速前进,他们距离鬼域只有半天的路程,或许只有进入鬼域,才能躲过兽族军队的追杀。 莫任回到了他哨兵的岗位,断后的小队始终没有追上队伍。莫任和他的队友们小心翼翼的消灭着队伍的痕迹和气味,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 就像预料的一样,兽族军队很快就追上了这个队伍,莫任已经听到了狼啸,还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敌袭!”莫任大吼,但箭矢已近到了面前,射爆了一名队员的脑袋,红白相间的脑浆溅了莫任一脸。 随后就传来了白星全速前进的命令。 可,兽族的狼骑已经近在咫尺,狼骑士已经拔出了巨刀,向队伍冲了过来。巨狼灵活地穿梭在森林里,就像百米冲刺一样简单,拉开这两个积仇已深的种族又一次实力悬殊的战斗,一方是不久前才走出城池的年轻开荒者,一方却是活跃于大荒多年的兽族狼骑小队。 莫任和断后的队伍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与狼骑厮杀到一起,年轻的开荒者总是缺乏战斗经验,战斗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幸好队伍中有很多杰出的战斗天才,勉强拖延着这狼骑小队。 而兽族的军队很快就会赶到战场,战斗的两方都想尽量拖延时间,一方想尽快撤离,一方想援军尽快到来。 莫任的两柄铁戈在收割了多名兽族狼骑的生命后,遭到了围攻,不得不撤离战场抱团抵抗,队友们边站边退,等待着救援。 这时,白星带着多名队员冲了过来,他们是这个队伍最强的战士,逐渐不敌的狼骑开始后撤,却始终跟着这个队伍,不时进行偷袭,等待着兽族军队的到来。 每一个队员拼了命的跑,不知跑了多久,却被不断增援的其他狼骑小队拖延了脚步。 时间已是傍晚,距离鬼域已经只有十里的路程,只剩下了最后的冲刺。 兽族似乎看穿了这群人类的意图,开始不计代价的进攻,箭矢,飞矛,还有狼骑的大刀不断的收割这群年轻人的生命。不断有队员冲出队伍与狼骑厮杀到一起,为了给他们的兄弟拖延时间。 身后已经传来了整齐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兽族军队已经赶到,喊杀声响彻了整个丛林,黑压压一片的兽族士兵。 队伍的前方就是一片阴暗的鬼域,鬼域的天空是阴暗的,阳光似乎永远无法侵入那阴暗的鬼域,队员们已经看到了鬼域枯萎的植物,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没有阳光的交界处,温度下降得可怕,他们仿佛从温暖的被窝一下子跳进了冰窟。 箭矢仿佛暴雨一般,从天空落下,遮蔽了阳光,似乎扩大的鬼域的范围,队员们举起盾牌,防御着这要命的箭矢。不断有人倒下,再也不会爬起。 断后的队长白星、小队长及莫任等人看到队员们相继进入鬼域,看着铺天盖地的兽族士兵,开始没命的逃跑,他们要保护大部队,又要保护自己。毕竟,没人会壮烈到想就这么死去。 兽族的士兵也没命的追击,一但这群人类进入鬼域,他们将再没有办法,兽族与鬼族结有大仇,兽族进入鬼域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只是一步。而这件事情,兽族从不外传,却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兽族将领不断下令部队加速,却只能看着人类队伍不断涌入鬼域,他命令所有狼骑进攻,却奈何狼骑本就数量稀少,只能骚扰袭击。 可稀少的狼骑却依然绑住了断后的队伍,就像很多天前自愿断后掩护同伴逃离的小队一般。 不断有队员死于非命,白星只能用他的大刀为他死去的队员复仇,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可他们离鬼域却还有一里,这一里的路程,似乎宣布着他们的死刑,他们看着不断逼近的兽族军队,已经开始绝望。 终于,除断后小队之外的全员都已进入鬼域,只剩下了包括队长白星在内的断后小队依然在和如打了鸡血般的兽族狼骑战斗着,兽族军队已经发起最后的冲锋,兽族将领已经下令活捉这断后的小队。 白星等人依旧战斗着,他的大刀上已经沾满了兽族绿色恶心的血液,最狼狈的当属莫任,他的全身都是恶臭的兽血,他的两柄短戈果然不是一件好武器。 虽然在学堂里老师教过他们怎样平静面对死亡,可真正面对死亡,他们怎能平静,他们早已放弃了拖延,想要没命的向鬼域冲刺,却奈何高强度的战斗让他们寸步难行,他们是这个队伍最强大的战士,失去了他们整个队伍就如同失去了刀刃。 兽族军队已经冲到,迎头一击,就有三分之一的战士倒下。剩下的战士只能做最后的抵抗,杀得越多赚的越多。 这时,已经进入鬼域的队员焦急地看着他们的队长,他们的小队长,还有为他们生命战斗的朋友兄弟们。他们更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兽族军队,他们内心燃烧着火焰,却恐惧死亡。 毕竟,他们还没能窥破生死,哪怕体术再强,也只是凡人而已。 “把队长救回来。”有人嘶吼,紧接着就是所有队员的嘶吼声,他们已经拿起了武器,放弃了安全的鬼域,冲进了那阳光里,鬼哭狼嚎地冲向死亡。 “快回去!你们要让我们白死吗?”白星吼着,他的声音却被埋没在那兵器碰撞声和队员们的嘶吼声中。 他的刀仿佛感觉到了焦急,他的刀没命地劈砍着这群丑陋的兽族士兵。泪水就这样没有任何感觉的流出了眼眶,却被他满脸的鲜血掩饰得无影无踪。 “嘭!” 疯狂的队伍和装备精良的兽族士兵冲撞到了一起,兽族士兵眼里的嘲笑被猛烈的撞击清除的干干静静,这个冲击,生生把兽族士兵全体撞退了一丈。而这一丈的空隙,队员们冲过去把伤痕累累的战士们架起,没有人有多余的动作,转身,逃命。 第二章 鬼域 有时候,勇气只是一句话,一个念头或是一个人,总会有能够为之战斗的理由。 这群离开家乡不久进入大荒的开荒者,面对兽族的追杀,他们拥有勇气,可他们毕竟太年轻,一里的战线,他们的鬼门关。 年轻的面孔不断倒在这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点上,他们没有放弃,他们眼里只有黑暗的鬼域,只有进入黑暗,他们才能活着,光明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刺眼。 兽族军队绕后阻断了他们的退路,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阳光变成了他们的索命符,他们绝望吗?不,他们或许只是为了死在大荒而活着,而现在,他们即将完成他们的使命,毕竟,大荒是人族开荒者的最好归宿。 有人开始祈祷,祈祷命运之神的眷顾,虽然,这个世界早也没有神明的存在。甚至,幸运从不站在这群年轻人一方。 白星的大刀已经杀到卷刃,可数不清的兽族士兵依然挡在队伍前方,队伍后方也不时传来惨叫,队伍已经被包围,可兽族从不接受人族的投降,就像,人族从不接受兽族的投降。 白星看着他身后被幻尘背起昏迷的莫任,他开始绝望。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士,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 而这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乌云遮蔽了天空,阴风从鬼域吹了过来,甚至传来了呜呜的叫声,竟恐怖如斯。 兽族首领感受着这风,他不再悠闲,他惊起看着蕴含黑暗的鬼域,感到一丝不安,随后他惊出了冷汗,慌忙下令所有兽族士兵撤退,他跳上了狼骑,不再管他的士兵,仓皇离开。 兽族士兵看到首领离开,又得到撤退的命令,感受着那另他们不舒服的阴风,随着第一个士兵的逃跑,恐惧瞬间弥漫在整个军队,士兵们不再顾及这群可怜的人族,开始撤退。 这时,从鬼域吹来了黑雾,生灵的速度怎么可能赢过大荒的风,黑雾只是一瞬间就弥漫了整个战场。 “屏住呼吸。“白星大叫着。却不慎吸入黑雾,他只感觉全身都像一条软虫一般,就这么失去了意识。慌了神的队员们也成片的倒下。 而兽族士兵一方,黑雾似乎是他们天生的克星,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森林,凄惨,沾上黑雾的兽族士兵皮肤开始变换颜色,由原本的青绿色逐渐变灰,变黑,然后肉体开始腐烂、蒸发,直至变成黑雾,然后继续前行吞噬同伴的生命。 这只兽族军队,除了少数狼骑与军队首领,全军覆没,甚至连渣都不剩。 伴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天色也黑了下来,月亮开始了它的工作,挂在了天际,反射着阳光,似乎也想发光发亮。 月光照耀在这群年轻的开荒者身上,逐渐有人醒来,也有人再也不会醒来,莫任已经坐在白星的身边,等待着这个好友醒来,生与死的交情已近让这两个曾经只是好友的好友变成真正的好友。 醒来的开荒者开始搜寻自己的同伴,有相聚的拥抱,有撕心裂肺的痛哭,生离死别,竟是如此简单。 生者必须完成继续活下去的任务,而死者,将不再悲苦,若有轮回,可别再会思考,若没有痛苦悔恨。 慢慢的,能够清醒的人已经全部清醒,剩下的只是永远躺在冰冷地上的尸体,他们不再有灵魂,不再会思考,留给生者的只有悲痛。 白星清点了人数,出城时拥有五千一百三十七个满怀理想的面孔,进入大荒一个月,如今只剩下三千九百二十六人。白星看着躺在地上合上眼的尸体,握紧了拳头,低着头。 “我们都知道别离不是结局, 若你就这般离去, 请慢慢前行, 在前路的某处, 为我指引方向, 让我伴你同行。 孤独的路上不再孤独。 ……“ 白星低哼着,大荒的儿女不需要眼泪,可眼泪如此廉价,却无比珍贵。 火光似乎要把漆黑的夜印成白昼,或是死者的灵魂萦绕着火光久久不肯离去,星空下是一簇簇灵魂的光焰,只待燃烧殆尽,从此化为星宿。 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所有人都一夜未眠,他们拾起了所有装备,包扎了伤口,等待着未知的前路。比起出城,多的只是腰间的陶罐。 经过商议,白星决定继续穿过鬼域,相对于兽族的追杀,鬼域无疑能够更为安全,虽然对鬼域所知甚少。 没有队员有异议,他们能做的只是相信队长和他做的决定。 于是,他们从清晨的阳光里踏进了黑暗的鬼域。 鬼族向来神秘,人族对其知之甚少,一般各族路经鬼族地域时都会绕道而行,传说进入鬼域再出来的人都变成了疯子。 白星和他的队伍踩在黑色的土地上,土地很坚硬,除了灰色枯萎的树木,这黑色的土地上没有一丁点植被,他们打起了火把,试图得到光明,而这黑暗的鬼域里似乎存在着毁灭光的物质,火光永远只能传递一丈的范围,这无异于行走于黑暗,不,这本来就是黑暗。 他们进入鬼域已经三天,除了黑色的土地,枯萎的树木,什么也没有见到,甚至没有一个生灵。指南针在这里甚至失去了作用,他们迷路了,他们只能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行,向着未知的前方,没人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他们开始期待有个善良的鬼族出现为他们指路。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方有一团白雾,他们即将走进白雾。 终于,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白星发现了白雾,他停止了脚步,透过火光看着前方一丈的白雾,他决定绕过白雾,可白雾的范围似乎无边无尽,白雾始终在他们前方,哪怕他们后退离开,白雾依然会跟着他们,白星意识到白雾似乎缠上了他们,等待着他们。 没法摆脱的事情只能面对,白星带领着他的队伍进入了白雾。 莫任看着眼前的白雾,他在队伍的最后方,他跟着他的队伍毫不犹豫的进入了白雾。 如果时光重头来过,你会做什么,面对遗憾,你会怎么做,那些过往岁月的错误,你可否会改过,你是否还会如最初一般,做相同的决定。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这个巨大的城池上,整个城池的人都一夜未眠,可他们的脸上却挂着笑容。 莫任很早就来到了竞技场,他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这个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是那么的熟悉,他曾经认为他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一切像梦一般。 在梦里他遇到了兽族的追杀,他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的死去,他看到了鬼域前的战斗,他杀红了眼,直至昏迷,他梦到了醒来时同伴脸上的悲伤,和那明亮的火光。 他看到了鬼域里在他们面前摆脱不掉的白雾,他走进了白雾,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醒来后,他发现他又回到了这里,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 第三章 开荒者 如果分不清梦境于现实,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莫任站在竞技场上,他的梦从没有如此清晰,记忆中他也是站在这里,看着这个竞技场。 如今,一切又将从头开始。 “你在发什么呆。”一人用手扶住了莫任的肩。 “雨寒!”莫任没有转头,因为记忆里他站在这里,也是这个叫杭雨寒的人扶住了他的肩,他的记忆从未如此清晰。 “快开始了。“杭雨寒看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说道。 这一天,是悬阳城第三次开荒日,每五十年一度的开荒日。 看似壮年的城主李德站在了竞技场中央的平台上,看着坐在竞技场座位上的城民们。 城主的身旁放满了祭祀用品,只待祭祀完毕,就将进行比试,选拔出即将进入大荒的年轻人。 “又到了五十年一度的开荒日,犹记得五十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对大荒的向往让我报名参与了开荒者选拔,可年轻的我在第一轮选拔就被淘汰,只能留在城池中,如今,我这个当年的失败者竟然站在这里主持这一次开荒日,惭愧,惭愧。”城主说道。 城主的话仿佛勾起了与他一般年纪的城民的共鸣,他们只是默默的叹息,虽然年轻人并没有嘲笑过他们,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悬阳城。 而城主也保持了沉默,对大荒的人族来说,成为开荒者是莫大的荣耀。 待到祭祀完毕,沉默的人们不在沉默,沉默并不是这群大荒居民的天赋,他们更喜欢激情与快乐。 “大荒之大,无边无际,我大夏三万六千城,亿万镇寨村,却不足大荒万一之地,先祖天龙人居一偶之地,派出膝下十子,向十方扩土,世代沿袭,才有如今大夏之强,神鬼畏惧。” “而今正是五十年之际,新旧交换,万物更新,开荒的重任则落到了年轻人的肩上,未知的大荒危险重重,妖、魔、鬼、怪、毒相信你们都有所了解,而这些只是大荒的凤毛麟角,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作为一个父亲,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孩子进入大荒,九死一生,但为了我族的荣耀和延续,为了人族,我辈之儿,岂能退缩。” 说道这里,竞技场上一片欢呼。 城主看着欢呼的城民,举起了手,示意安静,随后又说道:“我曾与友人一同偷入大荒,幸运的是被经过的开荒者队伍所救,并送我与友人回城。面对大荒,才发现自己的狂妄自大。” “什么!城主竟有这样的经历。” “我听说过,那时候他们年轻气盛,同伴都进入了大荒,他们落选者自己组建了队伍,偷溜出城,几百人回来时却只剩下了几十人。” “那时老城主可是气坏了。” 城主制止了这次讨论,说道:“此次开荒者报名人数为十万余人,年龄必须高于十八,低于三十。经过第一轮选拔的人就能成为开荒者,开荒者分为十个小队,每队人数五千余人,判官组将进行随机抽签决定对战人选,第一轮胜者即为开荒者。而后进行十轮选拔,挑选出最强最适合的十人作为队长。” “那么,开始吧!判官组开始抽签。” 只见一百名身穿紫色长袍的判官依次走到了比武场上,把比武场分成一百块正方场地,每一块边长三丈,拉上了分界线。 主判官说道:“记住,点到即止,当判官觉得游戏结束之时会出手制止。” “开始。” 判官们开始抽取首站成员的名字。 “第一轮第一场地第一回,白星对诺顿。” “第一轮第二场地第一回,聂远对杨轩。” “第一轮第三场地第一回,李志对轩比琦。” “第一轮第四场地第一回,张文飞对赵玉。” “第一轮第五场地第一回,宁小莫对潘远。” “第一轮第六场地第一回,泛亚对海莫。” “第一轮第七场地第一回,风薛对芷小晓。” ………… “第一轮第九十九场地第一轮,萧莫玉对房祖明。” “第一轮第一百场地第一回,孙万对凯德。” 随着判官高声念出对战人员名单,一个个年轻的面孔进入了他们的场地,他们的脸上满是激动与紧张。 白星进入场地,他的对手是年龄较大的诺顿,如果年长一岁,诺顿将失去这次选拔资格。 “开始!。” 只见一道银光,一个幻影,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白星的刀瞬间到了诺顿头顶,似乎要把诺顿劈成两半。 诺顿只是眼看着即将收割他生命的刀,一动不动,楞在了那里,不知道是否因为太过紧张导致身体不受控制。 判官动了,他仿佛瞬移般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双手合十接住了白星的大刀,刀刃切断了诺顿的头发。 诺顿这时才有了反应,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判官,看着握住大刀的白星,二十九年的愿望就这么落空,他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胜者,白星。第一轮第一场地第二回,司徒远对雪静。” 白星收起大刀,走下场去。 “白星。”莫任看着走出场地的白星叫到。 “莫任。” “恭喜。” “你可别第一轮就被淘汰。” “自然不会。” 说完白星就离开了场地。 “看来白星并没有那个奇怪的梦境,他的眼神跟记忆中一模一样,还是这是我的梦境。“ “莫任,说什么呢,给。“ 莫任接过琰什丢来的酒壶说道:“赛前一壶酒,赛过活神仙。” “你说这城主有毛病啊,让我们都等在这,又不公布名单,他ma的快点轮到我,打完回去睡觉。”琰什看着悠闲坐在座位上的城主说道。 “谁知道呢。管他的。” “看杨轩。”琰什看着第二场地没有动手就赢得比试的杨轩。 杨轩的对手聂远在判官喊出开始后就笑呵呵的说出认输。 “真不知道他在干嘛,又不打还报名干嘛。老子又不会杀了他。扫兴”杨轩走下场地,对着琰什和莫任说道:“我去喝酒,你们慢慢等。” 杨轩说完就自顾自走出了场地。 莫任盯着城主身后的女孩:“梦境吗?为何这么真实?罢了,结局都一样。” 第一轮第三十二场地第十七回,杭雨寒对慕容站。 一头泛白银发的杭雨寒身穿一身白袍,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就站在那里,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给他的对手慕容站很大压力。 判官一声开始,杭雨寒依然用他觉得最优雅的姿态站在那里,他手里甚至没有任何兵器。 慕容站看着这个手无寸铁的男子,却鼓不起勇气出手,仿佛面对这个男子,就像面对着无尽冰川。 慕容站终于鼓起拿起了他手中的巨斧,用尽了全身气力,狠狠的向杭雨寒头上劈去。 只见慕容站的巨斧就这么停在了杭雨寒的头顶,却见慕容站满脸通红,好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一瞬间,整个世界就这么安静了,慕容站就这么慢慢地像一条软虫一般躺在了地上,他的巨斧重重的砸在地上,卷起一阵尘土。 而尘土仿佛也躲避着这个一头银发的男子,他白色的长袍甚至没有沾上一丁点尘土。 判官也愣住了,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忘记了宣布胜者。 杭雨寒就这么慢慢地走出场地。 “胜者,杭雨寒。” 第四章 胜利者 第一轮第七场地第一百九十回。莫任对黄志。 莫任走上场地,看着这个他记忆里的第一个对手,记忆里他刚让父亲帮忙铸造了这两把铁戈,那时候自己对自己的武器还不是太熟悉,有人说他使用铁戈的样子看着很随意搞笑。 黄志身长六尺,使用一长棍,国字脸。 “开始。” 黄志操起他手中棍子看着面前这个比他年轻太多的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两柄比他他割麦子时用的农用铁戈大一号的武器,男孩也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迷惑。 黄志感觉到这一幕似曾相识却不知何时发生过,也许是梦吧。 莫任也拿起了武器,他看着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对手一模一样的动作,也许,只有他变得不一样了。 黄志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耐心,观察了对手一会后就发起了进攻,他对他的棍子充满了自信。 可他似乎小看了他的对手,在莫任的记忆里,他轻松取胜,更何况现在他多出了一段经历生死的记忆。 战斗没有持续多久。 “胜者,莫任。”判官高喊。 惊蛰的天没有了冬月的寒冷,万物也恢复了生机,天空常常飘起细雨,滋润着她保护下的生灵。 这微末的细雨怎能抵抗城民的热情,战斗已经开始,就必须待到结束。开荒者选拔是没有间歇的。 已经到了深夜,可竞技场上的比试依然没有结束,第一轮将进行五万余场比试,如今也进行了小半,观众依然热情,提前结束比赛的队员早已加入观众的行列。 杨轩、莫任、杭雨寒、琰什坐在一起,喝着酒袋里的烈酒,悠闲的看着比试。 战斗对天才琰什来说完全没有悬念,除了学业很烂。 “看,程楠荆。”杨轩指着场地上说道。 “不看了,对手太弱。”琰什完全提不起兴趣,他的眼睛一直没有停止搜寻场地上比试的美女。 “莫任,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是怕遇到她?”杭雨寒指了指城主后边座位的女孩。 “注定会遇到的。” “是么?”杭雨寒不再询问。 很快,程楠荆背负着他的巨戟走到四人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抢过莫任手里的酒袋就喝。 “王静静的比试也快了吧!”莫任对刚到来的程楠荆说道。 “那不就是,八十二场地。”眼尖的杨轩找到了王静静。 王静静打得可不轻松,一个暗器高手在这么狭小的场地,只能用一把匕首勉强防御住对手。她的对手是手持长矛身高七尺的壮汉,逼得王静静毫无还手之力。 突然,判官跑冲了两人中间,判官的手指夹着一支银针,就在男子的喉间。 “胜者,王静静。比试结束,下一场。” 壮汉额头冒着冷汗,看了一眼王静静,走下场地。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虽然阳光还没有照射到这块土地上。 第一轮第八十二场地第五百七十二回。汪瑞对段晨。 这是一场体型相差悬殊的战斗,矮小瘦弱的汪瑞对战身高超过七尺体型庞大的段晨。 两人似乎拿错了武器,萝莉的身旁放着一个比她自己都还要巨大的锤子,而段晨却拿着两把匕首,像一头体型偏大的巨狼。 “开始。” 只见段晨用他非常自信的速度,对,很快,不,是非常快。 甚至能看到残影,段晨用他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眨眼间就到了萝莉的身后,拿起匕首就向萝莉的背后刺了过去,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出手。 罗莉握紧手中的巨锤,笨拙的转身,锤子跟着她的转身挥动着。 时间, 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 匕首的寒光就那么暗淡了下去。 明明,明明。 只差那么一点这个巨人就能取得胜利。 可, 就是那么一瞬间,巨锤狠狠地重重地撞在了段晨身体右侧。 “嘭!” 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段晨如一只小狗一般飞出场地,飞入了邻近的场地,落在了正在激战的两人中间,两人都呆滞在了原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巨人,忘记了自己的战斗。 呆滞的不只是这两人,整个竞技场都听到了这声巨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身材娇小的萝莉。 目瞪口呆。额头冒汗,所有人都统一干笑着。 “胜者,汪瑞。” “哈哈,哈哈,莫任。这就是你那干妹子,这,这。卧槽。”烟什看莫任的表情都变了。 莫任干咳一声:“下次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杭雨寒远远看着这个萝莉说道:“好!” 杨轩明显还在呆滞的状态。 程楠荆根本没看场地,在一旁玩弄手中的小刀,巨响都没能让他抬头。 王静静在一边娇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第一轮第三十二场地第六百九十回,殷彤彤对寒水。 啪,啪,啪,一根马鞭在不停的抽打地面,判官还没喊出开始,殷彤彤就恐吓着对手。 寒水一脸无奈。 “开始” 马鞭不再抽打地面,好像站在她对面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匹烈马。 寒水在密密麻麻的鞭影中艰难的躲避着,不时有皮肉开花的声音。 “我认输!”寒水几乎是吼着说道。 鞭子停止了它的节奏,殷彤彤对着观众席上杨轩一群人做出胜利的手势。 “胜者,殷彤彤。” 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为何如此真实,既然醒不过来,那就继续下去。 第一轮比试在第二天傍晚的最后一场比试结束后结束。 主判官刘水清宣布:“本届开荒者选拔已经结束,共计五万又一百九十二人。其中一百零二人因受伤过重放弃第二轮比试。现在,开始第二轮比试。” 说完主判官就示意判官们继续。 战斗依然按照剧本进行着,趁早结束战斗,以为能够趁早休息,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比试是不是轮到自己,这一轮比试就有人因为偷溜去睡觉被视为放弃资格,毕竟,运气是在大荒生存必不可少的技能。 惊蛰的天永远这么清凉,战斗持续了一晚,清晨的竞技场不再爆满,毕竟,人们需要休息,真正的精彩在后头,他们必须养足了精神,对很多人来说,这一生,只有这一次看与参加的机会。 肥胖的城主这一天穿着非常正式,也许是为了表达对先辈的尊敬,平时的邋遢一扫而空。 不管是战败者还是战胜者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况且他们还很年轻,他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年轻的面孔,少男少女们炙热的心,对大荒对荣耀的向往,他们都是勇士。 多少年后,人们依然会清晰的记得这些人,哪怕这些年轻的面孔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城池。 哪怕他们人生的轨迹不会再有一丁点交集,起码,他们曾一起战斗过。 第五章 五日五夜 时间过得飞快,起码感觉是这样。 第二轮一日一夜比试也已经结束。 在大荒中不管白天黑夜都必须保持着清醒才能够生存。 和大荒比起来,这一点疲倦根本不算什么。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出场,谁也不知道自己对面的什么样的对手。 一天一夜的比试终于结束,而紧跟着就是第三轮比试。 凑巧的是,第二轮最后一场比试的胜者洪曲就是第三轮比试第一场比试的选手,他的对手是一个壮汉,壮得像头牛,爆炸性的肌肉充满了力量。 洪曲很疲倦,他第二轮比试的对手很强,若不是遇到他甚至能冲击队长之位。 洪曲只能拖着疲倦的身体面对这这个壮汉。壮汉很聪明,洪曲很强,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伴随着判官喊出开始,抓起手中的大刀就开始进攻。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洪曲拖着疲倦的身体,同样是大刀,同样的霸气,洪曲力敌壮汉,取得了第三轮首胜。 第三轮第三十七场地第一百二十四回莫任对李雅。 该来的总会来到,莫任这样想着,记忆里也是如此。 这个惊蛰过后的天,有着温暖阳光的中午。 莫任面无表情的站在了这个场地上,等待这他的对手,整个城池的公主。 她飘逸的长发绑起了马尾,却不肯盘起她能够遮蔽眼睛的刘海,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有时也会愁苦。 公主慢慢的走到了场地,面对着这个男孩,曾经她一句话就抛弃的男孩。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谁也不知道他或者她在想些什么。 他们等待这判官宣布着比试的开始。 “开始。”判官似乎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微妙,熟练的宣布了这几天来不知说过多少次的两个字,或许判官也很疲倦了吧。 惊蛰过后的风好像更大了些,吹起尘土,而尘土喜欢往人们眼睛里窜。 又到了万物复苏繁衍的季节。 青春的萌动也发生在这时,那是四年前的惊蛰,两人的相识。 判官宣布开始已经过去一会儿,两人依然没有出手的势头,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个场地,这一个小小的场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面对着面。 男孩依旧看着女孩,女孩也看着男孩,观众席上发出了呐喊: “公主,干掉他,干掉他。” 或许是万众瞩目的公主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她终于拿起了手中的长剑。 就这样用力的刺向了男孩。 这一瞬间,风停了,男孩的世界里或许只剩下了那道身影和那一把剑。 男孩依旧一动不动,就像一开始一样,女孩站在男孩面前,笑着等待着男孩过去,可男孩像个木头一般呆滞着,直到女孩离开。 这时,判官动了,莫任也动了,莫任向后退去,剑停在了莫任刚才站立的位置,地上有丝丝血迹,判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剑刺穿了他的衣服,刺破可他的胸膛,无形的剑刺穿了他的心。 他拿起了他丑陋的武器,他丑陋的武器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认真。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 男孩用戈,女孩用剑,就这样挥舞着。 “当,当。” 空气里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鲜血染红了男孩胸口的衣服,他白色的衣服上印上一朵血花。 两戈一剑就这么无数次的碰撞在一起,她明显占据着上风。 打到这里,胜负早已明了。 终于,她一腿把他撂倒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的躺在了这冰冷的场地上,好像完成了一件无比艰难的任务。 他缓缓的松开了他紧紧握住的丑陋兵器,他看着天空,天空中有很多成双成对自由飞翔的鸟儿,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也许只有鸟儿才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追求属于它们的幸福。 “胜者,李雅!” 不知不觉第三轮的比试已经结束。 杨轩一群人除了莫任全部晋级。 杭雨寒除外,杭雨寒在第二轮比试就已经弃权,他只说没兴趣。 第四轮又紧跟着开始。 所有人都期盼着自己的战斗早点进行,好让自己有休息的时间。 可事情总是不如人愿。 第四轮第二十回第二十六场地,程楠荆对王静静,这是一场恋人之间的战斗。 程楠荆手握方天画戟,面对这他的恋人王静静。 “开始~” “我认输。”判官还没有讲完他的台词,王静静就已经走出场地,说出了认输。 留下一脸无奈的程楠荆。程楠荆跑出场地和王静静肩并肩离去。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一天整个场地,朋友,恋人,甚至兄弟都有可能在这个场地相遇,决出胜者,证明自己。 比试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第五轮, 第六轮, 第七轮, 第八轮, 第九轮, 第十轮。 伴随着清晨的阳光,这群年轻的开荒者结束了连续五天五夜的战斗。 仅剩的九十人每一个都伤痕累累。 杨轩、琰神、汪瑞、程楠荆、白星、洪曲、李雅在此列中。 这九十人中拥有很多完全不符合青春这个年龄段的实力者。 殷彤彤输在了第八轮,对手名为战,如今也是这九十人中一员。 随着十轮比试的结束,这九十人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高强度的战斗,最后三轮甚至在一个时辰内就结束。 战到了最后的胜利者。 疲倦的不仅是这些佼佼者们,还有满场的观众,甚至有很多观众已经睡着。 十轮比试的结束,最后的决胜将在这一天下午进行,这九十人能够休息一早。 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因为所有人都很疲倦。 回家休息是所有此时的念头,没人会因为兴奋而睡不着,因为他们都很累。 而悠闲的却是那些战败者们,他们也许会因为失败而懊恼,也许不会。 走下场地的杨轩等人并没有选择回家休息,他们找到了坐台上的杭雨寒和莫任,身靠着身坐在台上休息。 脸上总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杭雨寒这时也挂着微笑。 人总是不能孤独一世,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伤,而伤,需要温暖来释怀。 第六章 十队队长 时间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头顶, “最喜欢这样温暖的阳光。”杨轩睁开了眼睛,或许他根本没睡。 竞技场上已经坐满了人,更多的人站着、蹲着。 这个下午。 城主依旧没有多说一句话,只向主判官示意比试开始。 比武场上所有划分场地的标志早已撤去。 因为队长选拔是混战,九十人的混战。 开荒者队伍的活动时限不定,从队伍走出城门的那一瞬间他们就不再属于这个城池。 甚至有的开荒者队伍至死也没有再回过家。 他们寻到净土之后将负责新址的守卫和繁衍,若是一个开荒者队伍寻得一方净土,可邀其余开荒者队伍一起参与建设,吸引流浪者和其他城民。 若新址人数过少规模不大只能叫村,规模较大可以称之为寨,再扩大则属于镇,最后发展到城,一个村或寨有一百年的时间发展为城,若达不到城的规模。则必须并入附近新兴村寨镇。 一个镇有一百年的时间发展为城,若无法实现,则需并入附近新兴镇。 大荒的危险与艰难可不是玩过家家,不是光有一身本领就能立足。 首先,你得学会生存,不至于在大荒中还没有施展抱负就丢了生命。 其次,你得学会领导,若有一天你的队长不幸丧命,你刚好接替了队长之责,你得对你的部下负起责任。 最后,你得懂得珍惜,珍惜来之不易的同伴,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珍惜来之不易的城池。 学堂的课本这样写道。 九十人已经走进了比试场,胜利者将背负起责任,战败者同样得背负起责任。 主判官宣布:“生死由命,开始。” 九十人很快组队,就像事先商议好一般。 杨轩、琰什、程楠荆、汪瑞站在一起。 不知是哪一个小队开始了进攻,把矛头指向了人数较少的杨轩四人。 一名使用长棍的男子利用速度率先冲上杨轩四人。 “嘭。” 一柄巨锤以所有人可以看得见的速度撞击在这个男子的身侧,男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上了天空,他的七窍都流出了血,如果能让他选择,他一定不会第一个冲进这个恐怖的四人团队,他就这般飞出了场地外,生死不知。 “真是麻烦,人少觉得我们好欺负么?”杨轩说道。 他飘逸的头发被巨锤刮起的风吹起,露出他饱满的额头。 长棍男子的队友本在男子身后,此时已停下脚步,防备着这四人。 四人对视,相互点了下头,程楠荆把他的长戟平放在四人身后,杨轩居左,琰什居右。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这四人,却没有人再出手。 程楠荆和汪瑞坐在了长戟中间,只见杨轩和琰什站在地面上的脚慢慢地离开地面,就这样,浮到了空中,越升越高。 “终于出现了!御空者。”城主低喃。 杨轩四人不再看场地,反而看起了天空,胜败竟变得如此简单。 八十五人抬头看着四人,他们的眼神里满是炙热与羡慕,毕竟,御空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天赋。 而战斗必须继续进行,面对御空者,他们无能为力。 战斗只能在地面进行,属于他们的战斗。 混战一触即发,每个人都拼尽全力的表现着自己。 最吸引人最耀眼的当属公主李雅的小队,三男四女,七星阵列,攻防有序。可能是因为公主的原因,他们的队伍并没有遭受围攻。 可龙阳的队伍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太过强势被多组小队围攻,生生逼出了场地失去资格。 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莫容兄弟二人,一人一柄大锤,放在脚下,也许是一开始对汪瑞巨锤的阴影,兄弟二人站在那里,却很少有人接近。 白星,洪曲两柄大刀撞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刘威双鞭穿梭于两个队伍之间如履平地。 年岁较长的梵天和他的队伍一直守住自己的阵地,没人能攻破他们。 这是一场实力的较量,不断有人逃出竞技场,毕竟苦撑下去只会丢掉性命,虽然并没有人下死手。 观众的热情跟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战斗变得波荡起伏,叹息和呐喊不断。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半个时辰足够淘汰掉弱者或是强者。 这时场地上也只剩下了李雅一组五人、莫容兄弟两人、梵天一组三人,白星一组三人、洪曲一组三人,还有刚降落在地面就顺手解决了刘威一组的杨轩一组四人。 战斗才真正开始,白星一组与洪曲一组从比试开始一直打到现在,依然难解难分,甚至没有人受伤,还是最开始的战友。 白星与洪曲的战斗区域逐渐接近李雅一组。 突然,白星三人和洪曲三人都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对手,对李雅一组发难。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李雅一组虽反应迅速,仍有一名队员失去战力。躺在了地上举起了手,示意认输。 而这场六对四的战斗也变成了僵持状态。 程楠荆收起自己的方天画戟,一句话也没说,就冲向了慕容兄弟。 汪瑞把他的巨锤重重的砸在地上,引起一声巨响,然后她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武器,一脸愁苦状,似乎表示着她并不想把人打飞。 杨轩和琰什拿出武器看向了梵天三人。 梵天一阵苦笑,他们已经很累了,却要面对两个御空者的联手。 杨轩和琰什一步步逼近梵空三人。 “我们认输。”说完梵空和他的队友相视苦笑,离开了场地。 杨轩和琰什也相视一笑,他们也很疲倦,毕竟,初学御空者御空很费气力。 战斗中的白星与洪曲似乎找错了目标,李雅队伍可不是软骨头,战到如今只剩下了白星与洪曲对战两女一男。他们的队友都已力竭或是受伤退出比试。 这时,程楠荆已经停止战斗,慕容兄弟用一只手提着他们的另一只手上握住不放的武器互相搀扶着走下场地。 “你太狠了吧,楠荆。”杨轩说道。 “会吗?我差点被砸成肉饼。” “现在场地上还有九人,可老刘还没叫停,说明战斗还没有结束,去帮帮白星他们怎样?”杨轩看着苦战的白星与洪曲。 说完程楠荆已经冲入了战场,白星霎时松了口气。 不久,李雅队伍就只剩下了李雅一人,难说是程楠荆故意为之。 “比试结束!”主判官喊道。 “终于结束啦!”场地上不知何处发出这样的声音。 只见场地边缘地面拱起,爬出一个人。 “战,你这样不厚道。我们打死打活你躲地底。” “我说杨轩,你们能飞天我就不能遁地吗?脸皮怎么这么厚。” 两人相视一笑。 不久,八十九人都站在了场地上,等待城主宣布结果,索性并没有人死亡。除了被汪瑞打出场地的长棍男子仍处在昏迷的状态。甚至断了手臂的莫容兄弟也在列,他们依旧拿着断手,等待结果后去寻医者接上断手。 城主站在了这八十九人身前,他的面前摆放着十张桌子,每个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卷轴。 “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年轻,看到了希望,你们的未来不可限量。”说到这里场上观众的呐喊声打断了城主的话语。 待到安静。 “相信你们很期盼结果,那么我宣布,十队队长:杨轩、琰什、战、程楠荆、洪曲、李雅、汪瑞、白星、梵天、慕容兄弟。慕容兄弟共为一队队长。你们十一人每人可到兵器库挑选一件兵器。桌上是我城已知大荒的地图,每队一份。队员名单将会在两天后发到你们手中,散了。” 说完城主就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这八十九名年轻人。 “散了。”主判官对着激情依旧的观众席说道。 第七章 夜袭 距离比试结束已经过去三天,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这个城池从比试结束就安静了。 没有了以往的热闹,没有嘈杂,一切都是这么宁静。 护城河边的城墙上,这是偌大城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这里看向城外却显得那么安静。 “莫任,我的名单里没有你。”杨轩喝着酒对莫任说道。 “你们名单里都没我,我在白星的名单上。” “你好像早就知道了。”杭雨寒对着莫任说道。 “也许吧!” 杭雨寒不再追问,也没有人再追问,除了程楠荆与王静静一组,汪瑞与殷彤彤一组,在坐几人都将各奔东西。 也许,此生将不再相见。 别离竟是如此耐人心弦。 杭雨寒看着这群朋友,他即将回到大荒,他四年前来到这个城池,那时他满身是血,被城主抬进了城主府,从城主府出来后悬阳城就有了一个十四岁的冷人杭雨寒。 直到三年前杭雨寒遇到莫任,他开始慢慢有了朋友,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了他内心的仇恨,每次从那噩梦里惊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沉重,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杭雨寒腰间的碧绿玉佩里多出了一丝血红。 城池里唱起了歌谣, 歌词依稀可闻。那旋律并不忧伤,甚至含有欢快之感,那歌词没有离别,却满怀离愁。 朋友就是如此,哪怕只是坐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也能懂得彼此内心。 夜已深,所有人都走上了回家的路,哪怕,再不喜欢自己的父母。 杭雨寒回到了他租借的房屋,房东是个年迈的老头,他的儿女五十年前作为开荒者离开了城池,再也没有回来过。老头把这个寄住在家里的男孩当成自己的孙子,甚至照顾着杭雨寒的衣食起居。 老头看到杭雨寒回来,老头拿出了他五十年前与老伴一起珍藏的老酒,虽然老伴早已不在,老头叫住了杭雨寒,把这个男孩拉到了自己的客厅,给这个男孩倒上了满满一杯老酒。 莫任还没走到家门,就看到母亲已经气冲冲的站在门前,看到莫任回来,就上前数落莫任。 “成天就知道跟着那些猪朋狗友出去鬼混,你看看隔壁李家那娃,人家进了第六轮都好好呆在家里陪着父母,你看看你,像什么话,是不是连饭也不吃了。”说完就拉着莫任进了房间。 父亲和姐姐坐在餐桌上看着这个不孝的儿子和弟弟,他们的脸色都很坏。 莫任只能低着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对不起!” “什么时候出发?”父亲问道。 “可能过几天吧。” “你连什么时候出发都不知道还出去鬼混什么,是不是连在哪一队都不知道。”母亲气呼呼地骂道。 “在白星队伍,明天我就去问他。” “看看你这样子,什么才能让人省心,去什么大荒,干脆别去了,呆家里干活吧。” “那不可能。”莫任瞪着母亲吼道。 “胆子肥了是不是,敢吼我了,你再吼一声试试。” 莫任低下了头。 “都别说了,吃饭吃饭,小任长大了,现在都成开荒者了,小任是男孩,也该出去闯荡一番,快吃饭吧。对了,我去热下菜。”姐姐对着即将吵起来的母子两说着。拿起菜进了厨房,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跟着进了厨房。 “莫任,别太在意,你ma就这暴脾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记得回来时候跟我们讲。”父亲莫能对莫任笑了笑。 “恩。” “你姐姐选择留在城里,你也别有什么负担,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城外山林某处,这里有个暗哨,两个哨兵。 “老杨啊,听说你娃进了第五轮,不错嘛。” “老王,就别挖苦我了,你娃不是进了第八轮么,也不愧你鬼影的称号。” “哈哈,别提那不争气的,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娃,那娃什么都强,就是见到女娃就忘了自己是谁,不争气的家伙。” “你说你娃怎么把你这优点也继承了。真的是……哈哈” “等等。”老王示意老李安静,看向山林里。 “别啊,怎么说到这就……” 只见一枚箭矢从老李的头颅穿过,血与血浆溅了老李一身,老李赶忙起身,欲点燃烽火,而另一根箭矢却飞快地划破空气,老李看着烽火,他再也不会想起自己的娃了。 紧跟着就有无数黑影爬上了哨台,哨台建在高处,从这里可以看到这个城池。 “你确定他就在这里?”一名身穿铠甲坐在高大狼骑身上长相奇特的生灵对着身旁全身都套在黑袍子里不知男女的人形生灵说道。 “不会有错。血玉指示就是这里。”黑袍生灵看着这个城池说。 “人族的城池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黑袍人举起左手说道:“那这样呢!” 只见黑袍生灵左手开始燃烧起来,他用他的手掌拖住这火焰,火焰开始沸腾,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火球,蓝色的巨大火球。 火球脱离了黑袍生灵的手,只见一道蓝光穿过漆黑的夜,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了城墙上,城墙上有个酒壶飞入了天空,这里正是杨轩等人适才呆过得城墙。 一声巨响,不知加固了多少年的城墙像西瓜一般炸开,而火球并没有就此停止,甚至没有一丝缩小的趋势,就这般向着城中心撞去。 突然火球崩裂开来,蓝色的火焰开始消散在空气里,甚是美丽。 只见火球消散的地方有一个身影,他的拳头上还残留着蓝色火焰,正是主判官刘水清。 “敌袭。”刘水清大声喊到,而这时整个城池都响起了表示警报的钟鼓声,城楼上燃起烽火,浓烟飘入空中,却不知漆黑的夜能否看清浓烟于火焰。 而蓝色火球出发的地方。 “哈哈,厉害,厉害,不愧为蓝焰使。”身穿铠甲的生灵对着黑袍生灵说道。 “进攻吧,把他找出来,自然不会少了你族好处。”黑袍生灵看着他的杰作。 这时无数狼骑与士兵已经顺着火球造成的巨大沟壑冲向了城池,战斗一触即发。 整个城池已经被巨大的响声惊醒,却没人慌乱,老弱妇孺开始撤离,战士穿戴装备进行集结。刘水清站到了城楼上,看着漫山遍野的入侵者。 “兽族。”刘水清咬着牙,他的右手已空,甚至闻到焦臭的味道。 “先去包扎,这里交给我。”城主站在刘水清身后说道。 这时兽族狼骑已经冲进了城墙。 “放箭。”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与空气摩擦发出咻咻的声音,冲进城墙的兽族狼骑不断倒下,剩余狼骑逃出城外,而紧跟着就是举起巨大盾牌的兽族士兵踏进城池,箭矢已经失去作用。 “杀。”人族士兵拿出武器,冲向了这群进入他们家园的入侵者。 兽族士兵似乎源源不断,随着不断涌入城池的兽族士兵,人族士兵已经开始节节败退,直至攻入城中。 攻入城中的兽族士兵开始迷惑,除了进城时遭到顽强的抵抗,进入城池后却很少遇到敌人,城池中甚至很少有人影,难道这是一个空城,不安开始急速蔓延,可不安的兽族士兵仍需不断进攻,他们的任务是找一个人。 城主站在城楼上,他身后是包扎完毕的刘水清,还有很多身穿铠甲的将领,每一人脸上都填满了愤怒。 “这群杂碎的手未免伸得太长。”刘水清身后的壮汉吼道。 刘水清看着一言不发的城主:“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开始反击。”城主只是阴着脸沉声说道。 “是。”城主身后传出整齐的回应,随后将领们消失在黑夜里。 第八章 反击!绝望? 杨轩等人得到命令不得出战,他们聚在城中小山中避难处,城中小山早已被挖空,一个足够容纳几十万人的巨大洞穴。 开荒者们与老弱妇孺一起,这是属于城池的战斗,自他们成为开荒者只时,就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一座城池。 密密麻麻的人群,却不显得杂乱,也很安静,妇孺们等待着他们的战士驱逐入侵者,而这群年轻的开荒者,却只能被当做老弱妇孺被保护于此,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无奈与愤怒。 咬牙切齿。骄傲的战士是不会允许任何外族如此简单踏入自己保卫的城池的。 程楠荆低头擦拭着他的武器,他们躲过守卫藏在山脚的房顶。 “为什么不杀过去呢?”王静静看着杨轩。 “等,我们现在进去只会扰乱城主的防御节奏。”杨轩说道,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城墙的缺口。 “没记错的话那是我们的基地吧!”杭雨寒冷声说道,他的声音竟如此冰冷。 “你们在这啊,莫任,你ma没见到你可是急坏了。”一个身影跳到杨轩等人躲避的屋顶,惊得杨轩等人拿出武器,原来是莫任的父亲莫能。 莫能看着继续低头擦拭武器的程楠荆和没被他惊到的莫任说道:“快回去吧,这还不是你们战斗的时候。城主会解决好。” 莫能看着不再理会他的众人只能干笑,掩饰他的尴尬。 “好吧,既然你们不回去,那我就在这看着你们。” 这时,反击已经开始,兽族士兵不断遇到突然出现的人族士兵的阻杀,他们甚至不知道这群人族从哪出现,甚至有很多兽族没有看清敌人的身影就倒下。 不安与恐惧在兽族士兵之间蔓延,一发不可收拾,到处都是喊杀声,却见不到一个人影,他们开始后退,却遭到更为猛烈的攻击。 很快,兽族先头部队就被消灭在这个城池的大街小巷里。 而剩余的兽族军队不再前进,他们聚集在城墙内的空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吼~.”城墙外传来了巨吼声,地面也跟着这毫无节奏的脚步声颤动着。 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生物从城墙的缺口进入城池,它的样子和野猪一般,长长的獠牙,满身都是坚硬的刺毛。它足足有小半个城墙高,三丈高,五丈长。 “魁兽!好大的手笔。”城主站在城楼上低声说道。 魁兽身上有个巨大的木质小屋,小屋里有二十来个兽族士兵。 地面部队让开了通道,七只魁兽先后加入战场,建筑物在他们面前脆弱不堪,似乎要把整个城池夷为平地,兽族军队跟在七只魁兽身后重新进入城池。 来不及逃走的人族士兵被巨大魁兽赶出房屋,随后就被踩成肉泥,而躲过巨蹄的士兵却被跟随其后的兽族士兵乱刀砍死。 战争的天平,再一次倾向了兽族一方。 “竟然是魁首,这支兽族军队到底为什么侵入这小小的悬阳城。”莫能看着远方巨大魁兽说道。同样的困惑弥漫在所有士兵与将领心里。 “魁兽不是兽族军队的象征吗?”王静静疑惑地问站在他们身后的莫能。 “话是没错,不过这偏远之地除了少数兽族领主拥有魁兽,一般的兽族部落是不可能拥有魁兽的,而兽族领主不可能看上这小小的悬阳城,除非这里会有宝物出世,或是什么对于兽族来说重要的东西。”莫能已经不再平静,魁首可不是这小小悬阳城能够抵御的。 只是那魁兽坚硬的毛发与皮质,就不是这小小悬阳城能够攻破,更别说杀死哪怕一只魁首。 “你们还年轻,提前带着你们的队员逃吧,带上老弱妇孺,相信城主也会做这样的决定。 比起再过几十年就会百年极致而衰老至死的我们,你们的人生还很长,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逃吧!”说完莫能就向前踏去,却被莫任拉住。 “父亲,等等,哪也不要去,等到天明。” “啪!” 莫任一只手捂住被父亲一巴掌扇红的脸,一手死命的拉住父亲,他只是看着他的父亲,不知不觉他的眼角已经流下泪水。 莫能的眼角也开始模糊:“五十年前我跟随李德大哥溜出城池,进入大荒,却因我的懦弱害死了众多弟兄,索性遇到路径的开荒者队伍,我和剩余弟兄捡回一条命,弟兄们虽不怪我,甚至开导我,可这些年悔恨一直折磨着我,而现在,我的儿子,却要我看着我的弟兄们去独自对抗那不可能战胜的敌人,莫任,你是我的儿子,我只希望你不要像我一般。” 说完莫能摆脱了莫任的手,踏入黑夜,不再回头,留下呆滞在原地的莫任。 “放心吧,没事的。”杨轩拍拍莫任的肩,众人安慰着这个被父亲遗弃于此的男孩。 而莫任的泪水却不断的流下。 “原来,结局是无法改变的。哪怕再来一万次。”莫任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杨轩看着濒临崩溃的莫任说道:“你们会逃吗?” 众人只是笑笑。 “那,杀吧,死了算了。”说完杨轩就跑进了黑暗,程楠荆紧跟着,王静静自然不落到他男人身后。 琰什拿起棍子指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莫任说道:“莫任,你没听到吗?叔叔刚才说的话。这不像你。”说完就跟着进入了黑暗。 杭雨寒一直看着莫任:“因为什么?” 只见莫任站了起来,紧握着他的两把武器,看了一眼杭雨寒,说道:“走吧。” 于是莫任也踏进了黑暗。 而没有人发现的是,这么久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杭雨寒的脸。 这时的他,脸上除了愤怒,还有羞愧。他极力掩饰躲避着,不被他的朋友看到。 他也踏进了黑暗,追逐他的朋友。 人族士兵开始绝望,炸药、箭矢、甚至动用了巨大的护城奴,除了勉强能够减缓魁兽的速度之外甚至没能在魁兽身上造成一丁点有效伤害。 而七只魁兽又保护着它们身后的兽族士兵,眼看先辈艰辛千年才有如今规模的城池就要毁在这群莫名其妙进攻城池的兽族手里,很多士兵把炸药捆满全身冲向了魁兽。 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刘水清焦急得飞到城主身后。 “城主!。” 城主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拖吧,希望能坚持到妇孺都撤离。命令三元不得出手。” “是。”刘水清离去。 “对了,把烽火灭了吧,援军来了也没用。” 刘水清回过头说道:“是!”他仰头看着烽火,不让泪水流下。 “杭雨寒啊杭雨寒啊,你可是把我这老骨头害惨了,你没事跑这里干嘛,这里除了你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出手的。罢了,罢了,就当我人族还你杭家这个人情,你可别死了,我可是期待你给我悬空城复仇,可别让我失望。” 避难处接到了全员逃离的命令。 已经年过百岁逐渐衰老老人都留下泪水,他们意识到这个他们为之辛苦一生的城池也许就要泯灭于历史中。 有老者说道:“别管我们,快走吧,就让我这仅剩的几年陪着城池一起消亡。” 老者们纷纷响应,他们聚到角落,为年轻人让出道路。 年轻的士兵懂得他们的意思,大荒的人族十八成年,三十为壮年,而百年过后将急速衰老,身体恶化,苟延残喘活着,或许几年,也许十几年就会归于尘土。 而成年期的开荒者们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现场一片吵杂,妇孺的哭声,成年期开荒者的吵闹声。 “你们想让你们的丈夫孩子白死吗?”城主夫人站在人群中吼道,她的声音比城主还要具有穿透性。 紧接着现场一片沉默,老者们纷纷开口。 “城池没了可以重建,孩子们还活着就是希望,还不快走。”城主夫人怒吼道。 她扶着她身旁李雅的肩,李雅紧握着她手里的长剑,她的脸上不再挂着笑容。 妇孺们擦干眼泪,开荒者们不再吵闹,他们只是默默的转身,向着逃离通道涌去。 第九章 援军 这夜的月光染上了一层血色,泛红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城池已经被七只巨大魁首横推小半,无数建筑毁于一旦,无数火焰熊熊燃烧,火光照亮了夜。 这是个漫长的夜。 城主自从站在城楼上就一直没有动过,他只是看着,看着距离他已经不是很远的魁兽。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拯救这个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城池,也许只有陪着城池一起灭亡,为孩子们为妻女争取那微末的撤离时间。 或许,应该和他们谈谈。可,兽族从不接受人族的投降,就像,人族从不接受人族的投降。城主想破了脑袋。 “难道要交出杭雨寒。”城主自嘲一笑,那可是兽族。 这时城主身后站着四人,四人咬牙切齿。 一壮汉说道:“李德,跟他们拼了。太憋屈了!到底上不上。” “莫容祁,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支兽族军队的领袖可不是这偏远之地的小部。你看那城墙,你看看小刘的手,小刘可是千年一遇的天才,能一招把小刘伤成这样,对方起码有入圣级别的高手存在。” 这时,莫容祁更为愤怒,嚷道:“那又怎么样,死也拉个垫背的。” “傻牛,叫你多看书,你想害死孩子们么?如果现在我们上了,对方高级战力将一拥而上,我们只有五个人,勉强能解决这七只魁兽,别说其他,一个入圣级高手足够解决我们。” 莫容祁身边一高瘦男子说道,眼里满是对莫容祁的鄙视。 “杨御说得对,我们在最后时刻出手,勉强能拖点时间,撤离的家眷勉强能有一线生机。 五人都不再说话,他们是这个城池最高战力,也是这边缘之地数的上号的强者,可,现在他们就像无助的凡人一般,无能为力。 莫能已经加入防御战线,跟他的战友们并肩作战,莫能手持一把银色大弓,拼命的射击魁兽身上的兽族士兵,却没什么用。而魁兽,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他们的阵地。 已经有战友开始捆绑炸药,准备在黑夜里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他们是最后的防线,如果魁兽踏过这里,将没有士兵再能抵抗兽族军队的步伐,整个城池将毁于一旦。 可,面对就算燃烧生命也无法让其停止脚步的敌人,这群士兵又能做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凡人。 无法窥破生死,无法窃取天地灵气,就算明悟了自生,出来吾问境界,可他们也只是凡人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强一点,那样,就能保护自己的家园。 魁兽已经近在咫尺,星空下不断传来爆炸声,士兵们捆绑炸药冲向死亡,只为了自己的坚持。 “是时候了,你们可还有话说。”城主转过身,看着这四个城池的最高战力。 四人只是重重的点头,眼神里满是坚毅,大荒的男儿本该如此。 “杀!”四人以他们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冲入战场,冲向魁兽。 城主缓缓升入天空,像一枚流星一般飞入战场。 而这时,莫能已经冲向了兽族军队,他的全身都捆绑了炸药,他需要做的只是跑到魁兽身后点燃炸药,结束哪怕一个兽族士兵的生命,稳赚不赔的生意。 可,一枚箭矢射中了他的胸膛。他没能点燃炸药,他不敢点燃。 他看到了五十年前的队友正在向他招手,他看到他的儿子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他看到了他的儿子跪在他的墓前,握紧拳头,全身颤抖,他看到他的儿子…… 他的嘴角扬起弧线,他已经不再能够思考。 这时,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无数的浓烟升入天空,战斗依旧持续。 和想象的一样,城主五人还没能加入战圈,就遭到了兽族强者的阻击。 和他们一个级别的兽族强者。 强壮的兽族首领站在城墙上,看着停在空中的人类,他觉得这个人类很眼熟,却不知在哪见过。 这个人类正是城主李德,这时他已经失去了以往所有时候的淡定,城主看着这个丑陋的兽族,他咬牙切齿,怒火已经侵蚀了他的本心,他永远忘不了五十年前那个把他踩在脚下尿尿的兽族少年,那是耻辱。 城主如风一般,带着愤怒,突然发难,却遭到了兽族首领身边战士的拦截,六对一,拦住了城主暴风雨般的剑。 “吼。”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疑似狮王的吼叫声,所有战斗中的士兵都被镇住,看向远方这声吼叫的源头。 只见北方山头有一只黄金狮子,吼叫正是这只黄金狮子发出,浓密的金黄色的鬓毛,满嘴锋利的獠牙,狮子看向这个城池。 一只体型足有半只魁兽大小的黄金狮子。 狮子的背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材火爆,仅有的红色的布料遮住女人三点,甚是诱惑,一头红色长发被被麻绳绑住披在左肩。 紧跟着,山头上不断出现新野兽,狼、豹、独角兽、蛮牛、巨猿…… 这些野兽身上都有男男女女,或健壮或妖艳或沉默或冰冷。 “魁兽,有点意思,兄弟们,杀啊。”黄金狮子背上的女人说完就驾驭这只巨型狮子从山头上冲了过来。 “杀。” “杀。” ……连续不断的喊杀声压过了野兽奔腾在山林里的声音,他们杀向了城外的兽族军队。迎着东边升起的太阳,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城池中人族士兵的希望似乎被点燃了,他们苦战了一晚,他们被从绝望中拽了出来。 “杀!”不知是谁最先吼道。 “杀!” “杀!” “杀!” 士兵们生怕自己声音太小,拼了命的吼着,冲向了兽族军队,冲向了巨大的魁兽。 野兽和他们的主人们冲到了严阵以待的兽族军队,如切西瓜一般切开了看似坚固的防御。 这是一场屠杀,属于这群战士的屠杀,看似不可战胜的兽族军队在这群战士面前就像任人宰割的牲口,只见成片倒下的兽族士兵,恐惧弥漫在整个兽族军队。 “挡住,挡住。”兽族将领不断大吼,而他乘坐的狼骑却因为恐惧不断退后。 红发女子为首的七人已经冲入城内,她们的目标是城内收割人族士兵生命的七只魁首。 黄金狮子虽没有魁兽般巨大,却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嘭!”只听见一声巨响,巨大的魁兽就被撞翻在地上,狮子的爪子猛烈地踩在魁兽坚不可摧的毛皮上,而这看似坚不可摧的毛皮在狮子锋利的爪子下显得那么脆弱。 甚至能听到皮肉翻滚的声音,魁兽的毛皮破开,魁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黑红色的血液留在地面上,吓破胆的兽族军队开始四处逃窜。 而其余六只魁首也被六名战士和他们的野兽同伴像小狗一般放倒,魁兽的惨叫声激励着剩余的人族士兵。 “杀啊!”士兵们吼叫着,疯狂地向兽族士兵追杀过去,而兽族士兵已经吓破了胆,他们早已忘记前一刻还嘲笑着这群弱小的人族士兵。 而现在,到了他们还债的时候。 红发女子解决魁兽之后就顺手解决了和三元艰苦战斗的多名兽族强者,这些所谓强者在红发女子的强势下显得像一只只任人宰割的小鸡。 没了敌人的三元则向着因为丢了一只手而不敌多名对手围攻的刘水清跑去,把尸体交给士兵之后愤怒地冲向逃亡中的兽族士兵。 反杀已经开始,兽族军队全面崩溃,只因为这只有两千人的强大战士突然加入战场。 这时,兽族首领看着突然加入战场的强大战士和到处逃亡的兽族士兵,还有他面前被围攻的城主。 “该死的开荒团,怎么会跑到这鬼地方。”他说道,他的声音颤抖,虽然他拥有十万强大军队,却没有足够抗衡这支开荒者队伍的战队。 他杀向了因为看到城池解围而更为亢奋的城主,这个人族城主让他很不舒服。 第十章 杭雨寒与黑衣人 杀向城主的兽族将领只见眼前一道急速的红影,他感觉胸口遭受强烈重击,强忍住吐血冲动,抬头看向这个一招就击伤他的红影。 原来是急速赶过来的红发女子。 “你是红烨吧,人族十大开荒团之一赤灵开荒团副团长。”兽族首领看着这个一击就把他打成重伤的女子说道。 红烨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兽族。 “灰色皮肤,兽族王族,不过我对你不敢兴趣,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红烨边出手解决因为首领被攻击而向她发难的兽族强者边说道,只是转眼间这些兽族强者就身首分离。 “你会后悔的。”说完兽族将领就跳下城楼,一直狼骑跑过接住兽族将领,扬长而去。 “别跑!”城主嘶吼道,却因为伤势单膝跪在城墙上。 “杀了他我也保不住你这城池!”红烨手里把玩着小刀看着这个城主说道。 杨轩在追击的队伍里,他的全身都沾满了兽族绿色的恶心血液,毕竟匕首是近身武器。他身边的琰什也好不到哪去,一身黑衣上全是泛白的脑浆。 王静静躲在程楠荆身后跟着她的男人冲杀,她仿佛有用不完的暗器,射杀着逃亡中的兽族士兵,程楠荆长长的方天画戟给他方圆一丈范围划上禁区。 “莫任和雨寒呢?”杨轩发现莫任并没有跟上。 “不对劲!回去找他们,别追了。”程楠荆说完就回头像城内冲去。 这时,士兵都已追击向逃出城外的兽族士兵,但城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莫任跪在地上,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染红了他的面颊,杭雨寒站在莫任前方防备着这个站在他们身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正是用火球打碎城墙的黑袍生灵。 “桀桀,没想到啊,杭家唯一传人竟然为了保护一个弱小人族命都不要。” 鲜红的血液从杭雨寒手指上滴落,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袍,这红色的血液里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 “你会杀了我?” “自然不会,我可是受命把你完好的抓回去,你杭家早已灭绝,还守着那密码干嘛,何不共享出来,说不定主上还会把女儿嫁给你,有主上庇护,你杭家也可继续繁衍,非要逃,你逃得了?”黑袍人说完一步一步地向杭雨寒走来。 突然,一柄戈砍来,却停在黑袍人耳边,无法再向前哪怕一丁点儿。正是满脸鲜血的莫任。莫任这时的样子甚是恐怖,一双血红的眼睛,甚至连眼睦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莫任瞪着这个突然出现打伤自己并说着奇怪话语恐吓杭雨寒的黑袍人,黑袍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一双蓝色的眼睛。 黑袍人抓住了莫任的手,轻猫淡写的一甩。 “嘭!”莫任撞在墙壁上,墙壁垮塌压住了他。 “如果他死了,你们什么都得不到。”杭雨寒对着黑袍人说道。 “看来他对你挺重要的,一起带回去好了。桀桀。”黑袍人看着杭雨寒发出恐怖的笑声。 “你觉得你能不惊动城外的开荒团无声无息的把我带走?”杭雨寒看向城外对着黑袍人说道。 “你可以试试,是我先杀了那个人类,还是那该死的开荒团先到。”黑袍人指向爬出废墟的莫任说道。 “你威胁我?”杭雨寒移动到莫任面前,保护着莫任说道。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杭家太子?你只是一个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总比你这走狗强。为他们卖命,总会把你自己给搭进去。”杭雨寒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长枪。 “那你可以试试。”说完黑衣人手中燃起蓝焰,向着杭雨寒杀去。 杭雨寒手中的长枪也开始动了起来,这一柄泛着银光的长枪不断旋转,形成一层透明的银白盾墙,防御黑袍人的蓝焰,盾墙在蓝焰攻击下却像窗户纸一般,蓝焰击中杭雨寒。 杭雨寒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杭雨寒吐了一口鲜血,狠狠地盯着黑袍人。 “叹息绝望吧!太子爷。你的命运已经决定了,没人会再来救你,交出信物,我可以不杀这个人类。” 黑袍人抓住莫任脖子提起这个弱小的人类对着杭雨寒说道。 “哈哈……”杭雨寒却笑了起来。 “笑什么?”黑衣人沉声道,手上的劲道更重了些,莫任嘴角再次咳出鲜血。 “你不是他们的人吧!”杭雨寒依然在笑:“他们可不知道那东西是信物,只知道在我身上。 黑袍人一滞,笑道:“那又如何,丧家之犬!”黑袍人不自觉得动了动右手食指。 “四叔!”杭雨寒吼道。 只见黑袍人听到这里明显呆滞了一秒,而就是这一秒,杭雨寒拿起长枪冲了过来,长枪刺向黑袍人手臂,黑袍人松开了抓住莫任的手,杭雨寒放弃攻击,一把抱住莫任,退到了一边。 杭雨寒瞪着这个黑衣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握住长枪的手不知觉更重了些,他咬着牙,脸上逐渐塞满愤怒。 城楼上的红烨看到几个年轻人冲回城里,她看着那个跑在中间身穿白衣的背影,竟是那么熟悉。 她对着坐在地上疗伤的城主说道:“年轻真好。” 城主看向杨轩等人:“是他们!” 红烨看向几人奔跑的前方,看着那一个角落:“咦,不太对劲,我去看看。”说完就吹响口哨,一只黄金狮子飞奔过来,红烨跳上狮子,向着几人的方向奔去。 杭雨寒瞪着黑衣人。虽看不到面容,而那右手食指的细微动作是不会有错。 杭雨寒脑海里的画面开始重现,那时他还小,四叔抱住自己,用他那满脸胡茬刺在他的脸上。 “四叔。不要,不要。” “哈哈。小雨寒太可爱了,快点长大,四叔就不扎你了。” “哼,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告诉父亲。” “雨寒快跑,别管我!为我报仇。” “四叔!” 记忆不断冲进杭雨寒的大脑,他甚至没办法再思考,曾经最敬爱的四叔,如今却站在自己面前,要夺取曾经拼命守护的东西,要杀掉他最好的朋友。 “你是说那不成器的杭永玉?他嘴巴可真够硬。什么也不说,我亲手杀了他。” 杭雨寒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瞪着黑衣人,满眼血丝。 “游戏结束了。小鬼。”黑衣人说完就逼近杭雨寒,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绳索。 “档!”一柄方天画戟插在黑衣人身前,蹦得石屑乱飞。 只见跳下一人,鹅蛋脸上挂着一丝稚气,却无比认真,他拔起地上的方天画戟指着这个黑衣人,说道:“你想死吗?” 王静静已经来到莫任身边检查莫任伤势,索性还死不了。 杨轩于琰什也已经赶到,站在程楠荆身旁,三人像一堵墙一般把杭雨寒、莫任和王静静三人保护在身后。 “桀桀,又来三个送死的。” “既然你们高兴,那就一起死吧!” 黑衣人手上再次燃起蓝焰,蓝焰沸腾形成三个小型蓝色火球,这一秒,火球就如流星一般窜了过来,目标正是三人。 “嘭。”一阵烟尘,蓝色火球被弹开,三人已经流出冷汗,可没有人后退哪怕一步。 只见三人身前站着一个红色身影,一头红发好似燃烧的火焰,仅有的布料遮住重要部位,竟是如此妖娆。正是跟随杨轩等人的红烨。 “蓝焰使。这是我人族的地盘,你想死吗?”红烨面色沉重的看着这个黑衣人。 “桀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红烨团长,你可是传言中更美丽啊。”黑衣人的声音明显不再如开始一般轻松。 第十一章 战争结束 清晨的阳光没有出现,反而是乌云遮蔽了天空,雨滴从天空落下,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这个坝子,悬阳城所在的坝子,四周都是大山,兽族已经逃进了大山里。 士兵们得到命令,不再追逐逃窜的兽族,开始有序的撤回城池。 浓烟弥漫了整个坝子,烈火依旧在燃烧,这微薄的细雨怎么也没法熄灭这浓烈的火。 妇孺们开始回到城池,他们已经收到战争结束的消息,知道赶跑了兽族。 战争的胜利并没有让他们心情有所好转,他们看着残破的城池,他们的家园,很多人流下了泪水。 年轻的开荒者们回到了城池,所有人都沉默着,虽然他们现在并不属于这个城池,可,这里是他们的家。 而在这个城池的某个角落,红烨与黑衣人依旧对持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红烨,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让我带走那小鬼,我自然会离开。”黑衣人手掌蓝焰燃烧着。 “蓝焰使,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我人族的地盘,你想带走他,那是不可能的。给你十息,滚出这里。”红烨眼神里满是愤怒,不再理会黑衣人。 “你!好!好!你赤灵开荒团确定要摊这浑水?”黑衣人依旧强势。 “还有五息。” 远处传来野兽的吼叫声,一旁的黄金狮子做出回应。 黑衣人转过身说道:“好!红烨,你记住你的决定。” 说完黑衣人破空而去,直至消失了背景。 红烨额头冒出冷汗,黑衣人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在黑衣人手里坚持多久,这是她成就圣级后第一次如此心虚。 红烨转过身,看向杨轩,杨轩也看向这个红发女子,红发女子比杨轩矮半头,可杨轩感觉自己在红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不知觉一股莫名感觉涌上心头,竟是如此熟悉。 红烨不再看向杨轩,目光转到满身血迹的杭雨寒身上:“你跟我来。”红烨指了指杭雨寒。 杨轩却在一边呆立住,随着杭雨寒随着红烨离去。 杭雨寒跟上红烨,对红烨说道:“救救莫任。” 红烨似乎不耐烦的样子,从胸口衣服里拿出一颗药丸,丢给蹲在莫任身边的王静静。 “喂他吃了,死不了!。” 之后红烨与杭雨寒就径直离开。 杨轩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这是哪!”莫任从昏迷中醒来,他躺在家里的床上,幸运的是自家的房屋因为靠后并没有毁于战争。 “你醒啦!” 莫任看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莫任的姐姐莫玲。 莫玲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她把莫任扶起,小心翼翼的喂给这个重伤的弟弟吃,边说道:“自己弱就躲远点,逞什么能,你要也死了我娘两该怎么办。” 说完她的泪水就这样流在了这热腾腾的汤里,不只有莫玲的更有莫任的。 汤勺放在莫任嘴边,这个弱小的弟弟竟是呆了,热汤顺着这个弱小弟弟的下颚流在了他的衣服上。 莫任记忆里昏迷了三天,而三天足够清理完战场,甚至祭奠仪式从简已经结束。 这个不孝的儿子甚至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只有那个绝不回头的背影,和不要像他的遗言。 莫任跪在父亲的墓前,新立的碑文,新开辟的墓场,处于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小山上原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而现在,树木早已消失,被砍伐用于重建城池,树根也被挖掘,坑洞正好用作逝者的归所。 漫山遍野的坟墓,久久不肯离去的亲人,断断续续的啼哭,莫任没有再留下泪水,他脑海里都是父亲离去时的话语。 这样的别离,这样的离愁,竟在短短两个月两次出现在这个十八岁男孩的的记忆里。 一人在莫任身边跪下,一头银白长发伴随着额头点地而沾上泥水,可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此人正是杭雨寒。 “节哀!”杭雨寒起身,撑起纸伞,为依然跪在地上的莫任遮挡这连续下了三天的细雨。 城墙旁,人们正冒雨修建破碎的城墙,毕竟,城墙是城池的保障,虽然有时候城墙竟是如此脆弱。 红烨坐在城内高台上,他身旁放着一壶酒,她纤细的手指捏住小酒杯,看着重建城池与房屋的人们。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甚至她自己都忘记了是多久。 那时她还是一个女孩,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为他遮风挡雨,保护这她,不离不弃。 纵横大荒多年,却改不了她发呆的习惯,她总喜欢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发呆,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可这并不会影响她在大荒中练就的警觉,哪怕只是细微的脚步声。 “小鬼,你在偷懒?”红烨看着爬上平台的杨轩打趣到。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杨轩一脸认真的说道。 红烨却娇笑起来,一眼魅惑的看着这个男孩:“小鬼,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杨轩表情变得严肃,用他自认为最霸气的语气,道:“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觉得我们在哪见过,现在,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哈哈……”红烨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不知为何却有一丝苦涩。 很多年前,那个男人对她说他要她成为她的女人,然后她就成为了他的女人。 可现在,他不是他,虽然这么相似。 “等你窥破生死再说吧!”说完红烨笑着飞出平台,那妖娆的背影,竟有一丝萧瑟。 留下依旧一脸严肃的杨轩。 时间总是在流逝着,哪怕这里只是莫任的梦。 转眼到了开荒者队伍出发的日子,十个队伍,五万余人,即将踏上前往大荒的路途。 亲人们欢笑着送别这群年轻的开荒者,也许未来不再相见,总得给他们最好的笑容,期盼思念不断,依然微笑。 前路艰辛,必当珍重。 破烂的城池依旧在重建,架起了框架,不需多久就会重现昔日繁华。 可,逝者将不再归来,整个城池总会少了点什么,或许不久之后,悲伤将消散于空气中。 莫任跟在了白星的队伍,杨轩特别要求白星关照这个他的好友。 莫任远远地看着光彩耀人的李雅,她不再绑着马尾,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她依然如此美丽。此生能再见,还有什么不知满足的呢?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他能够不顾一切的追寻她的脚步。 什么时候太阳变得如此明亮,照亮了大地,分开了黑夜。 开荒者队伍们终于踏出了城池,将开创属于他们的人生之路。 杭雨寒并不在这是个队伍之中,他已经跟随着红烨几天前离开了城池,不知去了哪里。 红烨所属的赤发开荒团已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开荒团,而是人族最强大的十大开荒团之一。 他们的任务不再限于寻找净土,毕竟千百年来净土已被人族寻得七七八八。 随着实力的增加,开荒者队伍逐渐演化成为开荒团,也就是一支支人族独立军队,而赤发开荒团,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到极北之地找我。”杭雨寒离开前一晚对莫任说道,并把他永远挂在腰间的玉佩送给了莫任。 碧绿的玉佩正挂莫任腰间,随着前进的步伐左右摇摆。 碧绿的玉质里不再夹杂哪怕一丝红色,晶莹剔透,与一般玉石并无区别。 杨轩走在队伍最前方,红烨走后他脸上再难有笑容,仿佛孩童失去了最喜欢的玩具。 琰什背着他的长棍,他将不再回头。 程楠荆把他的方天画戟用布包住,王静静与她并肩而行。 汪瑞一脸纯真微笑,看向远方,看着她的队员,她本向城主请求不做队长,却被城主拒绝。殷彤彤跟在汪瑞的队伍里。 这群好友,将各奔东西,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再相见,也许再也不见。 若时光重头来过,结局依然如此,你会后悔吗? 若你回到过去,面对现实却无能为力,你会绝望吗? 第十二章 白雾 就像一开始一样,白星的队伍进入了大荒一月之后,遭遇兽族军队。 虽不是攻击城池的兽族军队,却也是这西南蛮荒之地一兽族领主军队,兽族军队活跃于大荒,收集物资,掠夺人族村落。 特别是到了人族城池开荒者进入大荒时期,虽然每一个城池开荒日并不统一。 这支兽族军队不知从何得知这队人族开荒者将经过这里,或是凑巧。 侦查员发现兽族军队时兽族军队也发现了白星队伍。 白星下令撤退,兽族先头部队却紧追不舍,断后小队队长陈刚带着小队携带炸药回头迎击了快要追上队伍的兽族先头部队再也没有追上队伍。 他们潜入河流,避过了兽族狼骑的嗅觉,他们顺着河流逆流而上,逃到北边的森林,进入森林后因为雨突然停止被兽族狼骑发现,他们逃向了鬼域,断后小队再次被兽族军队阻击。 “杀啊!”进入鬼域的大部队看着他们的队长深陷重围,冲出了鬼域,杀向了兽族军队。 鬼域里飘来黑雾,吞噬了兽族军队的生命,却只是让人族开荒者昏迷,似乎这黑雾是兽族的天敌。 熊熊燃烧的烈火只剩下队员腰间盘挂的陶罐。 不愿再看到同伴遭遇屠杀的队长白星选择了横穿鬼域,却遇到了鬼域白雾。 他们进入了鬼域核心的白雾中。 这个世界一片白色,没有多余的杂质。 突然,一个身影从白色的混沌中出现,就像混沌一开始一般,第一缕不是白色的东西出现在这个全是白色的世界。 这个身影正是莫任,莫任看着这一片白,他的脑海也一片白色。 仿佛,他刚诞生在这个世界,只是没有哇哇的哭泣声,他的眼角流下泪水,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记忆,从未如此清晰。 “你来啦!”白色中出现另一个身影,是一个女孩,女孩生得可爱,身穿墨绿色长裙,看似双十年华,齐肩短发,俏皮的刘海留在眉间,一双大眼仿佛能看透一切。 女孩的皮肤却是毫无光泽的灰色,还有那灰色的瞳。 “你是谁?这是哪?”莫任问道。 “你该问你是谁,上古以来你第一个来到这里。” “什么是我?那团白雾?”莫任被女孩期盼的眼神看得偏移了视线,可这个白色世界,除了白,除了自己,只有这个女孩。 “封锁鬼族千万年的虚幻雾界,只有走过真实与虚幻的边缘才能到这里。” 女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你,上古以来第一个来到这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也许是命运吧。” 女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条件才能到这里,只知道先辈曾说会有一个注定之人来到这里。可能你在虚幻里达到了什么特定条件,可能你本就为此而生。命运,谁又能说清呢!” 女孩盯着莫任看个不停,却依然不曾发现这个男孩有什么特别之处,也许是虚幻雾界太过久远,糊涂了罢。 “怎样出去?”莫任问道。 女孩看了一眼男孩:“我以为你会问来到这里会有什么好处。” “那好吧,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也不会有。不过你会记住所有在虚幻雾界发生的事情。” “谢谢。我宁可什么都不记住。” 女孩对着莫任笑了笑。 只见女孩身后白色中慢慢浮现一道红色的门,女孩打开了门,门中依旧一片白色。 “进去吧!” 莫任走了进去。 鸟啼、蝉鸣、清澈的湖水,茂盛的丛林,这里绿色的世界,湛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清晰的空气,这里竟如此舒适。 不远处甚至有直插云际的高大树木,不知得千万年才能孕育出如此高大的树木。 高大的树木上驾着木屋,树木中间有口水井,水井旁开着鲜花,鲜花上停着绚丽的蝴蝶。蝴蝶似乎感觉到有个陌生人突然出现,放弃了花朵,飞离开来。 这里竟是如此美丽。 树上的木屋走出一人,正是适才的女孩,可女孩的短发变成了长发,女孩似乎小了不少,此时却是个萝莉模样,依然不变的却是那灰色的皮肤和灰色的瞳。 “你是谁!”女孩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人。 “这是哪?” “这是我鬼族族地啊,你是谁啊。是兽族吗?妈妈说兽族最可恶了。老想着侵占我们的家园。”女孩的声音很甜,一点不像白色世界里一般生硬。 “我看你也不是吧,妈妈说兽族长得可丑了。” “妈妈,快来,这里有个奇怪的人。”女孩喊道,一双大眼睛却一直盯着莫任。 远处跑来一个妇人,妇人和女孩仿佛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妇人却比女孩成熟很多。 “你是人族?”妇人看向莫任问道。 “恩!”莫任回道,他已经放弃了询问,也许他依然在女孩所说的虚幻雾界。 “他是突然出现的?”妇人向女孩问道。 “对呀!我出房门就看到他了。” “你跟我来。”妇人对莫任说道,说完就拉起男孩跑进森林,竟是如此焦急。 留下一脸迷惑的女孩。 妇人把莫任带到一片更为茂密的森林,这里的树木竟是如此高大粗壮,最大的树木甚至数百人都不能环抱。 妇人把莫任领到了那直入天际的树木之下,这树木的根茎竟是如此粗壮,树枝又和其余树木连在一起,仿佛这所有的树木都连为一体,而这一课,正是母树。 树已经被挖空,他们爬上被做成梯子形状的树根,走进这不可思议的树界。 他们爬过一层层楼梯,周围都是拥有灰色皮肤的人种,他们看着这个妇女拉着一个人类向着族老的树层跑去。 有人疑惑,有人释然,有人紧跟着妇人的脚步前进。 终于,妇人停了下来。 敲了敲她面前的木门,阳光透过窗户遛进这走廊,甚是明亮,走廊上挂着不知名的植物,有的开着鲜艳的花朵。 “族老,快开门,那人出现了。”妇女急促的敲着门,可这一扇门却久久不打开。 妇女身后跟着一群灰色皮肤的族人,他们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拥有黄白色皮肤的人类。 莫任也打量着他们,除了灰色,与人类并无太大区别。 灰色的皮肤,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眸,只有穿着呈现各自不同的颜色。 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夹杂在一起,已经不再需要大惊小怪,一切顺其自然,真相自会明了。 许久,妇女已经放弃了敲门,又过了许久,门终于打开了。 “敲啥,敲啥,不知道老头子很忙么。”门里走出一个老头,老头儿脸皮却是烧焦状的黑色。 这时妇女身后的族人都忍俊不禁,甚至有年轻人笑了出来。 老头吹了吹鼻子,骂道:“一群混账,滚,都滚。” 老头眼神移到了莫任身上,一时竟是呆了,老头不再理会族人,拉起莫任就走进房间,重重的关上门,发出一声巨响。 偷笑的人群被响声吓得差点跳起,纷纷对视苦笑。 许久不见老头再出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楼层。 第十三章 末世 转眼莫任在这鬼族族地生活了十年,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莫任在他出现的地方建起了一小木屋,住了进去,女孩时常与莫任玩耍,问莫任外边的世界,可莫任并不知这世界是否是他的世界。 女孩名为静雨,是族老老头的孙女,静雨和母亲住在族地,她的父亲早年在与兽族的战斗中丧生。 若这一切并非真实,那故事是否还需继续,哪怕已经渐生情意。 十年前族老老头只让莫任住下来,他说预言阐述会有一个人族来到这里,让他们善待这个人族。 更多的族老老头也不知晓,更不知道离开的方式。 莫任只能在这里住了下来,一住十年。 因为这一切并非真实,起码莫任这么觉得,这些年莫任从未和任何人提起他的世界,他逐渐孤僻,夜里纠结于现实与虚幻之间。 除了静雨,莫任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朋友。 莫任很小的时候就进入知乎境界,甚至一度被称为天才,可十四岁莫任开始自暴自弃,曾经的天才逐渐成了废物,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知乎境界,由凡入圣第一步,不知困住了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踏不进门槛,只因知为知,不知则殆。 这些年莫任不断自问,竟是明悟了自我,踏进了吾问境界,可这并没有让莫任有任何兴奋。 身处虚幻的世界,明悟自身是很痛苦的事情,因为这并非真实。 孤独的十年,生活一层不变,莫任曾无比相信这就是真实,可每从夜里惊醒,莫任看着腰间碧绿的玉佩,这并非真实。 族老老头让人雕刻了莫任的雕像,他说这是预言的意思,雕像被放在祖树顶,很少有人知道。 鬼族信奉自然之神,这是一个还有神明存在的世代,却没人见过这个神明。 然而,这一天,太阳迟迟不曾升起,整个天空弥漫了一层厚厚的红云,把空气也染成了红色。 整个鬼族陷入了慌乱之中,烦躁与不安充斥着整个鬼域。 鬼族预言有这样的记载:太阳不再升起,红云遮蔽天空,黑暗即将来袭,永锢族群于暗。 鬼族族老站在祖树之巅,他叫来了莫任,莫任站在他的身后。 “人族少年,你来这里已有十年了,有什么想说的?”老头看着红色的天空说道。 “虚与实,其实都不重要,我却沉寂于虚的疑惑中,无法明悟。”莫任同样看着红色的天空,他从未如此疑惑。 老头回过头对着莫任笑笑,说道:“今日过后你也许就能回去,神明已亡,天地将变,我族将会永锢黑暗。” 说完老头仰头直视天空。 只见天际好似燃起熊熊烈火,如雷似电,穿梭于烈火之中,好似惊天泣地战斗,又似疯狂的自毁。 突然,天际出现燃烧的陨石,以极快的速度滑落,向着大地,向着生灵。 陨石不断增加,好像不把这个世界毁灭誓不罢休。 陨石撞击地面,没有声响,或是这样的声响本不是生灵能够听到。 无形的冲击摧毁植被,摧毁途径的一切事物,山峰消失,河流蒸发,一切都变成虚无。 但见有无数身影冲入天际,以各种各样的攻击,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毁灭这来自天际的陨石,拼尽全力,试图拯救世界。 可,这只是徒劳,碎裂的陨石依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向地面,甚至把这不可扑灭的火焰迅速传递开来,焚烧着整个世界,烧毁所有一切。 而这无数身影,也开始燃烧起来,就像自焚一般,不断从天际掉落,也许他们早已知晓这结局,却不甘于就这样灭亡。 不知过了多久,大地已是一片废墟,可烈火依旧燃烧,渲染了天空的红,天地都变成了一片火红的颜色。 高大的山脉已被摧毁,崩腾的江河已经蒸发,海洋甚至都已不复存在。 一枚陨石似乎发现了被忽略的祖树,急速地向着这里飞来,那燃烧的火焰,那逐渐放大的火焰,那狰狞的火焰,似乎宣示着这里由它结束。 莫任想起幼时老人唱起歌谣:天神震怒,降世神罚,神火焚世,尘世归零,神明已亡,天地不存,神明已亡,万物复苏,神明已亡,必当自衍,神明已亡,万物疏途,神明已亡,自立为神,神明消逝,呜呼哀哉。 燃烧的陨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它身上的沟壑,陨石撞在了树颠,陨石破碎,破碎的陨石,不灭的火焰,整个鬼域开始燃烧。 族老依旧没有看向他身后的莫任,因为族老举起了他的拐杖,他的拐杖泛起耀眼的光芒,抵挡住了这庞大的陨石。 祖树似乎也不想就此毁灭,祖树之上泛起白光,白光不断涌入族老身体,而庞大的陨石誓要毁灭这直入天际的祖树。 这一片天空开始阴沉,隔绝了外界的红。 无边无际的红中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烈火开始熄灭,祖树开始枯萎,族老却从脚开始石化。 燃烧的陨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球,浮在空中,似乎在宣泄着他的不甘。 陨石没有落下,而是浮在了空中,像极了任性的孩子,倔强得不肯落地。 烈火已经熄灭,祖树已经枯萎。 这一片天,也已经变成了黑色,仿佛隔绝了一切。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好似这个地方本就是这个样子,枯寂,黑暗。 似乎只有天空悬浮的巨大石球,才能证实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那一片白,岁月在莫任脸上留下的痕迹被抹除地干干净净,他又恢复了十八岁的模样。 “你回来啦?”一身墨绿长裙的静雨看着睁开眼的莫任。 莫任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这里是那白色的世界,女孩身后的门却关闭着,仿佛从未打开过。 “你该出去了。”女孩说完就转过身走进了白色的世界里,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莫任欲言又止,他只是走过去,打开了关闭的门,走了进去。 而白色的世界里,女孩再次出现,他看着已经关闭的门,她伸出他灰色的手,打卡了门,走了进去。 女孩走出后,这一扇门,再次缓缓地关上。 就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第十四章 鬼族 从梦里醒来不过只是悲伤,有时梦境十分清晰,有时却忘乎所以。 如果悲伤成为了人生的全部,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忘记了快乐。 莫任最后一个走出白雾,就好像从梦里走入现实。 甚至连莫任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睦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缕灰色。 这里不再黑暗,恰恰相反,这里甚是明亮。 光芒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在这里的地面上,树叶竟也是灰色。 灰色的植被,灰色的草地,灰色的花朵,这里竟是灰色的世界。 天空是黑暗的颜色,一棵直入天际的树木,竟是如此巨大,却枯萎得不像样子。 树颠上悬浮着一颗巨大石球,像及了月亮,就是这一颗巨大石球发射着光芒,照亮了这个地方。 “欢迎来到鬼界!”一个穿着灰色长袍,拥有灰色皮肤,灰色头发,甚至眼瞳都是灰色的男子站在灰色的树枝上看着这群年轻人。 突然出现的男子惊得这群年轻人纷纷拿出武器防备。 男子举起他灰色的双手,用生涩的大荒通用语说道:“别紧张,我的人族朋友们,我没有恶意,我到这里是请通过虚幻雾界的你们到我族做客。” 白星示意队员们放下武器,说道:“你? 第十五章 若为生 黑暗里,不知是谁在叹息,叹此生只能存活于黑暗,叹没法揣度阳光。 莫任被静雨带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很是黑暗,似乎是模仿黑夜而造。 因为这里并没有黑夜,自然也不会有阳光。 这里没有四季,更不会有细雨冰雪。 独居黑暗里,你会想起什么,是那不明不白的生活,还是某一人儿。 时光悄悄而过,转眼白星一队在鬼族族地住了三日。 热情的鬼族人不断向队员们询问外面的世界,不时发出惊呼与笑声。 族老从未中断宴请众人,整个族群像过上了节日,甚是欢娱。 美味的树果,甘甜的果酒源源不断消耗着。 这一天,族老居于上席,与白星并肩而坐。 族老道:“我族自被禁锢于此,已不知多久,今有小友作陪,不甚感激。我族有一秘境,可助小友们感悟生境。不知小友们可有兴趣。” 一旁的白星露出惊容,道:“可是窥生之境。” 族老道:“正是小友所言,我族离世已久,尚且得知小友所言生之境界,才忆起我族秘境,正符合了小友们所言之境,作为回报,我族秘境,定能助众小友窥破生之奥义。” 在坐众人纷纷露出惊容,生之境界,可谓艰难。 生,即生命,生存,生活。 人之出生,万物之生,看似简单,却蕴含大道,一步生,古来不知困住多少天骄。 只因生,太过普遍,人们往往忽略了生,不得其道。 在坐众人大多明悟自身,洞察真我,却望生兴叹,更不要说那生之后的亡之境界。 一步生,一步亡,生命诞生与结束,说来简单,却是艰涩。 只有窥破了生死,才能突破凡人之躯,窃取天地灵气,成就自身,破解人族百年大限,增长寿命。 族老之言在队员之间造成了轩然大波,每一个人眼里都能看到炙热,毕竟,他们之中境界最高不过只是初窥生境。 白星目光同样炙热,他已经惊喜得说不出话语,只是愣愣得看着族老。 族老看向这群年轻人,笑道:“那就择日不如撞日,老头儿就带各位到我族秘境。” 说完族老站起身来,向内走去,示意队员们跟上。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树墙之外,树墙上有一白色光幕,光幕内看不真切。 族老道:“有此进去,就是我族族地,自我族被锢于此后,族人时常借此幻境体悟阳光,时间久了,也就很少有人进去,毕竟,虚幻并非真实。” 白星看向光幕,问道:“族老,内有何物,可有禁忌?” 族老笑了笑,道“并无何物,进去后自会知晓。至于禁忌,尚且并未发现。” “那……” 族老看着急切的众人,笑道:“不必着急,乱了心态,小友们,我在此等候你等出来,进去吧。” 族老又道:“不管感悟与否,三日后幻境会自行关闭,尔等也会被传送而出。” 众人先后进入光幕,莫任留在了最后,他看了看族老,族老对他笑笑。 “小友且慢。”族老对快要走进光幕的莫任说道。 “族老何事?” “小友尚幼,我族之锢,是福是祸尚且不知,小友无需记挂于心,时机成熟自然明了。” 莫任点点头,在族老的微笑里走进光幕。 这时族老叹了口气,看向那发射光芒的巨大石球,自语道:“浩劫降至,福祸未知!” 这是一片草原,莫任面前有个湖泊,清澈的湖水,绿草,草原的那边有羊群,长长的毛发好像许久没有修建,像及了一个个移动的棉花糖。 湖边有个小木屋,木屋边有个兽栏,兽栏里有两只马儿正在吃着嫩草,马儿一黑一白。 莫任走了过去,摸了摸马儿的马耳,马儿亲昵得吹了口气,继续吃它的食物,竟是如此熟悉。 “你回来啦!”这一声如惊雷一般,莫任这一瞬间竟是呆了。 忘记了回头,忘记了思考,这声音,竟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他忘记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这个声音,甚至在竞技场上,她把他撂倒,她就站在他面前,她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儿声音。 “你怎么了?” 莫任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一个美丽的身影,她俏皮的马尾已经消失,换成了披肩的长发,直达腰际,她平平的刘海已经不再能够遮住眼睛,而是分了开来。 唯一不变的是她那脸上的笑容,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丁点儿痕迹,甚至让她更美丽,青春的青涩早已消失,可她依然微笑着。 柔肠百转,日日夜夜的思念,竟只是为了这一眼,而这一眼,竟变成了他的全部。 而这却并非真实,莫任从心底里不愿相信。 那个遥远的人儿,若有一天,突然出现在眼前,亲昵得像情侣一般。 那个遥远的人儿,若有一天,突然出现,不再形同陌路。 女人走向前,伸过她白皙的手背,她的的笑容变成了焦急的模样。 她伸手,那么熟练的伸向莫任的额头。 眼看,那白皙的手背就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扑通一声,莫任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女人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她的笑,竟也是如此美丽。 就像,梦里一样。 女人笑着看着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莫任,口齿不清的说道:“好啦,别玩了,你的猎物呢?” 可莫任依然呆滞,话到嘴边,竟是怎么也吐不出,好像,嘴巴里含着巨石,撑住了嘴巴,抑住了喉咙。 那些深藏内心的话语,竟是忘得干干静静,只因,她如今就在他面前,那么真实,那么美丽。 女人不再笑,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坏,语气不善的说道:“闹够了没有?” 可她面对的依然是一脸呆滞的莫任,她叹了口气,气鼓鼓的打开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大吼道:“别进来了,死外边吧。” 不知过了多久,莫任才从呆滞中醒了过来,他猛烈的翻过身,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的大脑似乎也不再够用,虽然他觉得大脑从没有够用过。 这就是光幕后的世界吗?为什么会是她!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气温突然降了下来,微弱的阳光勉强给着大地温暖,可它即将落下山头,完成它这一天的使命。 莫任坐在湖边,看着乌云逐渐遮蔽天空,羊群不知躲到了哪里,飞鸟也消失不见,两只马儿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木屋里一片寂静,仿佛她本没有出现过。 “滴,滴,滴滴。” 不知不觉雨水从乌云里落下,一刹那的闪电把星空照亮,也照亮了莫任的脸颊,他的脸苍白的吓人,他的眼,呆滞的可怕。 他紧紧抱着他的蜷缩的腿,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湖泊。 雨逐渐变得大了起来,落在湖面上,溅起一层又一层的细波,却很快因为新的雨滴落下而消失,形成又一层新的细波。 大雨打湿了莫任的衣裳,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身影。 “咯吱!” 木屋的门被打了开来,烛光透过房门溜了出来,却在这大雨里显得那么暗淡。 女人打开油纸伞,而这小小的油纸伞却遮挡不了这磅礴的大雨,雨水溅湿了女人的裤脚,溅湿了她的衣裳,溅湿了她长达腰际的长发。 女人慢慢走了过来,可她面前这个熟悉男人,却依然没有回头,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女人从未觉得这个男人如此孤独,如此需要她的陪伴。 她在窗户纸里看了这个男人一整天,这个她熟悉的男人从未让她如此陌生。 她慢慢的走到她的旁边,用那油纸伞为他遮蔽了风雨,雨水却穿过了空隙,湿了她的头发。 他缓缓抬起了他似乎僵住的头,脖颈一阵痛楚,可他并没有因此低下了头,仿佛这痛楚并不存在。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个世界的相遇,永远不会再有交集的两个人,竟在这样的大雨之下,彼此凝视着。 时光,也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他想要与她相拥,却恐惧只要触及就会消逝,哪怕只是看着就好。 这一刻,他已经悟了生,悟了心,却无法悟了那情,悟了那感觉。 他记得那一次次的措肩而过,他记得那一次次的眼神回避。 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双睦。 她那漆黑的双眸,隐藏的又是什么。 这一刻,他想相拥她,却无法说服自己,去触及那深埋心底的身影。 他怕,怕他再也回不去了那真实。 他怕,怕这虚幻突然消失。 他怕,怕他会把这虚幻当做了真实。 第十六章 离开鬼域 太阳又爬上了地平线,屋顶的瓦片仍有水滴滑落。 小草也挂满了露水,绵羊开始觅食,马儿也在鸣叫。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空隙遛进了这一间小木屋内。 炉火还有剩余,壁炉旁挂着依然滴着水滴的衣服。 木屋并不大,却很温馨,木屋顶部挂着琳琅的饰品,被风儿吹得叮咚作响。 饰品下有张木床,木床上有两个熟睡的人儿。 她们,紧紧相拥着,就像马儿一般,相互依偎着。 温暖的阳光洒在两人面庞,她们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仿佛那梦里,她们也紧紧相拥着。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哪怕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不知何时,莫任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面前这张美丽的脸。 甜甜的笑容,眼角美丽的弧线,略微突起的脸颊,还有那因为雨水沾染而变型却依然秀丽的黑发。 一切竟是如此真实,又那么梦幻,仿佛只能在梦里才会有这样的轻松。 莫任慢慢爬起,为她盖上了被褥。 他轻轻的穿上了半干的衣裳,生起了炉火,清洗了腌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无际的草原上有一个湖泊,湖泊旁有一个小木屋,烟囱升起了炊烟。 木屋连着烂尾桥,莫任坐在了桥头,桥头正对东方,清晨的太阳如此靓丽,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影子后站着一倩影,她手里拿着烤好的腌肉,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她微笑着看着那背影,说道:“你不是他吧!” 时光匆匆而过,一晃三日已经过去,莫任走出了光幕。 众人有喜有悲,有人兴奋有人发呆。 有人没有把握住机遇,有人安慰着他。 收获最大的乃属白星,不仅巩固了生之境,甚至由生入亡,窥视了亡之境,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窥破生死,踏入一个崭新的境界。 另外彦志、幻尘、龙阳,也成功踏入了亡之境,至于未来,谁又能提前知道呢。 这个队伍,如今再遇到兽族军队,全身而退已不成问题。 族老挂着他那招牌的笑容恭贺众人。 白星看向最后一个走出光幕的莫任,问道:“莫任,收获怎样?” 却见莫任两眼无神,呆呆说道:“还好,窥进了生。” “恭喜。” 白星似乎看出了莫任不在状态,毕竟,他也进入了光幕,光幕里发生的一切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白星说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待众人走后,白星找到族老,说道:“族老,我有一事相求。” 只见族老笑了笑,道:“白星小友,我族之地并不适宜你人族长期居住,明日我为小友们送行。” 白星滞了一下,道:“鬼族之恩,没齿难忘,定当后报。” 次日,白星众人整理好包裹,纷纷聚集在了广场之上,族老正站那儿,他旁边正是队长白星。 队员们纷纷与他们熟识的鬼族朋友告别,这一别,或许将永不再见。 别离是一种情绪,却不能让人快乐,哪怕相处时间并不太长,他们却被互相吸引着。 就好像多年的老友,依依不舍。 静雨看着他面前的男孩,有一丝不舍。她向往着外边的世界,那么精彩。 “一路平安。”静雨说道。 莫任点了点头,双目无神,说道:“谢谢。” 族老把队员们领到了白雾之前,白雾封禁这里,与世隔绝。 族老注视着白雾,他总是微笑的脸上也露出那么一丝沧桑。 随后说道:“白星队长,穿过这里,一直向前,以你们的脚程,不过三日,就能走出鬼域。若族内典籍没有记错,那么这个方向是灵族的疆域,灵族性善,想必不会为难你等。” “族老珍重。”白星说道。 “小友们切记,鬼域之遇,切不可外传于世。”族老对着队员们说道。 “定当牢记!”白星看向族老,说道。 说完白星率先踏进了白雾。 待到这群年轻人都离开了鬼域,族老对他身旁的静雨说道:“他在秘境遇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静雨说完就转过身离去,谁看不出她那灰色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依然是一片黑暗,可这一次,没有恐惧,队伍难得的轻松。 似乎黑暗变成了他们的保护伞,他们行走于黑暗之中,不用提防毒物、野兽,自然也不会有兽族突然出现。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似乎看到了黑暗外面的阳光。 这是一片绿色的草原,没有高耸入云的大山,也没有连绵不断的森林。 这时草原上有一马队,驮运了很多货物,马队前有一骑着白色巨狼的男子,男子身高体壮,甚至威武。一头乱七八糟的黑发披在肩上,遮住了缺失一半的左耳。 一身铁质铠甲随着颠簸叮当作响,他名为郑勇,是这只马队的保护者,隶属人族十大开荒团之一的黄卫开荒团。 他的任务是保护他身后的两个少男少女抵达灵族族地感悟亡之奥义,不料几天前遭遇兽族伏击,他与战友依靠强硬实力保护两个少男少女突围而出,郑勇建议回到圣域再做安排,却遭到少男少女强烈拒绝,坚持继续赶路。 无奈郑勇与战友避过追兵继续赶路,有惊无险来到了这灵族古地,却不知那兽族为何滞足停止,不再追击。 他们两天前遇到了这只马队,马队的目的地刚好是距离灵族族地不远的锲石城。 于是他们以落单的开荒者身份加入了马队,马队首领欣然接受了他们,毕竟能够独闯大荒的开荒者定是强者。 马队前方是一低洼之地,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那边黑黑的就是鬼域吧,听说里边住着神秘的鬼族,不知道鬼族长什么样。”一少女说道,少女面带黑色面纱,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颇为有神。 “小姑娘刚出城不久吧?传说试图进入鬼域的人出来后都变成了疯子,还是离的远一点,说不准就被鬼族给诱惑了进去,哈哈。”一男子笑道。 郑勇听到这里默默一笑,拉住缰绳慢住脚步,退到少女身边。 轻声说道:“小姐有所不知,鬼族从上古以来就一直被禁锢于此,不得外出,外族之人进入得经过那虚幻雾界,那虚幻雾界能凭空制造幻象,稍有不慎就会沉迷其中,鬼族性善,并不害其性命,侥幸者更是被鬼族以诸般法力送出鬼域。” “竟是这样?”少女身旁的少男说道,少男比少女略小,生得颇为秀气。 此时,马队前方,从那黑暗里,走出一男子,惊得众人退后一步。 只见男子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柄长刀,样子甚是威猛,那一头长发,却是油渍得好像粘到了一起。 男子这时也看向马队,待清晰之后,松开了手中握住的刀柄,松了口气。 又见男子身后不断涌出人影,有男有女,样子甚是狼狈,一身尘土,一身污渍。 人越聚越多,从那黑暗里,竟一下子冒出了几千人来,站满了整个低地。 这突然出现的几千人,惊得马队众人说不出话来。 郑勇一震缰绳,白色巨狼走上前去,问道:“尔等何人。” 白星循声走出人群,看向这个骑着白色巨狼身穿铠甲的壮汉,说道:“新晋开荒者队伍,遭遇兽族追杀,无奈躲进鬼域,方今而出。” “胡说。”壮汉大吼一声,继续说道:“这灵族古地本无兽族,更何来能够把尔等逼入鬼域一说。” “大人有所不知,我等居于南方偏远之地,两月前方才出城,不慎遭遇兽族军队,无奈躲进鬼域,遭遇白雾困扰,艰难走出,一路向北,才得以重见天日。” “休得狂语,那鬼域白雾之险,吾等尚且不敢入内,尔等新人却这般狂傲。”郑勇面色逐渐变得阴沉。 “大人若不信,我这有公文一份,呈给大人一看便知。”说完白星从包袱之内拿出一份文书,走上前。 郑勇驾起白狼走上前去,跳下坐骑,接过文书。 郑勇心里慢慢开始震惊,悬阳城,若他没有记错,离这灵族之地几万余里,这群新人竟真是横穿鬼域而来。 郑勇依然不信这茬,而文书却没有作假,短短两月,这群新人竟走了如此之远。 郑勇不禁多看了这个年轻的队长几眼,兴许多年以后,将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强者。 可他依旧一脸严肃,说道:“暂且相信尔等,若我得知尔等有所欺骗,定不轻饶。” 说完郑勇跳上巨狼,转过身去。 “大人且慢。” 郑勇回过头,说道:“还有何事?” 白星回道:“小人所持地图尚未记载此地,不知大人能否相助告知附近城池,我等也好做足补给,大人恩情,定当后报。” “罢了,我等正要去此城池,尔等就跟随其后,不得扰了我等。”。” 第十七章 死灵谷 月光洒进了这个庭院,叶子上还残留着未干的露水,露水反射着那月光,显得晶莹剔透,像极了那一颗颗的珍珠。 莫任凝视着那露水,那露水里有他的倒影,呆滞的眼神,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雨后清凉的风飘动着,空气中满是水的气息。 这时的莫双目无神,面无表情,从鬼域秘境出来后,他就如此,机械的跟着队伍,机械的做着事情,队友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本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同伴,也许他们都认为莫任是个不合群的同伴吧。 他们跟着马队在这一天日中时来到了锲石城,锲石城规模比他们的城池大得多,有喧闹的集市,能够买到路途所需的大部分物资。有专供路过开荒者休憩的庭院,只需要交付低廉的租金。 马队来到城池后就与白星队伍分道扬镳,除了郑勇告知白星哪里可以换得地图,更多的人都没有多看这个队伍一眼,毕竟,偏远之地的开荒者队伍并没有什么值得结交的价值。 白星到城池后就变卖了一路上收集的药草和矿石,到也是颇有收获,换取了地图,甚至为很多队员更新了装备。 若不是兽族追击,队伍的收获可能更多,也许,有人已经成功驯服野兽作为坐骑,也就不至于那么狼狈。 白星用变卖所得的财物交付了租金,队伍住进了这大大小小的庭院,每个庭院能住白来号人,庭院一门三房,中间有个算不上大的院子,种了些草木,环境到也不错。比起大荒,这根本就是帝王级的享受。 莫任在傍晚房间分配完毕后就进了房间躺在了床上,甚至没有与他一房的彦志等人说过一句话。而几个队友也没有理会这个“睡着”的同伴。 直到夜晚,房间里想起了呼噜声,莫任才从床上爬起,一脸呆滞的走到庭院里,低头凝视着那露珠。 突然,莫任抬起了头,向外走去。 “这莫任怎么了?从鬼域出来后就怪怪的。” 房门后走出一人,正是彦志,他看向速度越来越快的莫任,说道:“算了,跟上看看。” 这时,城池的另一边,郑勇换上了便装,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被他很随意的绑在了后脑,却依然凌乱,他身后三名战士,身高马大,满脸横肉,却一脸轻松的模样。 少男在三人中间,却不见那少女。 这时从那房间里传来女声:“等一下。我在换衣服。” 几人相视苦笑。 未几,少女终于走出房门,三名大汉同时低下了头,却忍不住偷瞄几眼。 只见少女长发披肩,人面桃花,情致两饶,一笑百媚生,一笑笑倾城,一身鹅黄衣裳,靓丽炫目,少女虽幼,却已初具弧线。唯一缺点只是那眼里的一丝稚气,却是惹人怜爱。 “黄仙姐姐,我们是去那灵族族地感悟的,你打扮这么漂亮是去嫁给灵族王子么?”少男一脸嫌弃的对着少女说道。 郑勇听到这里,一惊,说道:“黄俞公子,话可不能乱说,那灵族虽早已灭亡,那族地却甚是诡异,万不可乱说了话,引祸上身。” “哪有这么严重,只是开个玩笑。”少年嘀咕。 “哼,如果真有灵族王子,看对了眼,嫁他又何妨!”少女黄仙撅着嘴气冲冲的说道。 “走吧!时辰不早了。”郑勇说完向前走去。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峡谷,峡谷边上立着一块巨大石碑,碑上有三个铭文:死灵谷。 只见郑勇走到石碑之前,竟是把这巨大石碑推后了几米,石碑之下,原来是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一片漆黑。 “跳!”说完郑勇率先跳了下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小姐,公子,快些进去,我等守卫于此,以免奸人来袭。” 黄仙看向那深不见底的坑洞,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闭上了眼,纵神一跃。 少男自然也不会落后,脸部挣扎着,也跳了下去。 两人跳下不久,石碑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轰隆隆。”响声已停,石碑回到了原位。 黄仙只感觉自己急速下坠,时间竟是那么缓慢,久久却不见底,那种坠落的恐惧,她的心脏提到了嗓门,虽然她知道这并不会有任何危险。 扑通一声,窒息的感觉,她竟落进了水里,下坠的力量让她难以向上,这时她感觉有人托住了她,向上游去,上了岸。 黄仙喘着粗气。 有是扑通一声,黄俞也落到了水里,刚把黄仙放上岸的郑勇再次跳入水里,把黄俞也托上了岸。 “我的头发,我的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混蛋。”黄仙缓过了神,却看见自己因为湖水而变得凌乱的头发抱怨着。 “哈哈,哈哈……咳……”刚上岸的黄俞看着狼狈的姐姐,竟笑的背了口气,咳嗽起来。 “活该。” 姐弟两整理了衣服,就跟着郑勇向里走去。 这里是个巨大洞窟,洞壁上泛着白光,也还算明亮,不至于失了方向。 三人很快走出了洞窟,洞窟之外正是那不见底的峡谷深处,仰头甚至能看到那谷口之上的漫天星斗。 “好漂亮啊!”黄仙仰头说道。 “小姐禁声,快跟上,时辰过了可就麻烦了。” 黄仙放弃了美景,跟上了郑勇。 三人前方不远处有一石台,石台四个角立上了四根高高的石柱,却不知经历多久岁月,石柱上满是裂痕。 月光再此停住,不曾入了那石台,那石台之上,却是被那光幕发出的光照的甚是明亮。 而石台之上,却站着一人,一身灰白颜色的衣服,乌黑的长发随着峡谷的风飘了起来,腰间挂着两柄类似长戈缩小版的武器,样子甚是丑陋。 看背影,应该是个年轻人,他正面对着那石台中央立着的巨大光幕。 “你是何人?”郑勇大声说道。 却不见那人转身,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他只是看着那泛红的光幕,一动不动。 “难道真是灵族王子,姐姐,你得嫁给她了。” “胡说八道,王子的背影肯定帅的迷人,哪像这个,这么邋遢。” 郑勇缓缓向前走去,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柄长矛,戒备着眼前这个独自站在光幕前的年轻人,越来越近,空气似乎也寒冷了下来,阴风吹过,郑勇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他入圣级的修为,竟也感到了一丝寒冷,仿佛,那背影刚从那九幽深渊里爬了出来,立身于此。 郑勇绕到了背影右侧,看清了那人面貌,颇为年轻,甚至让他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见过。而那看似年轻的脸,这时却狰狞得不像了人脸,到是和那丑陋的兽族有点相似, 背影回过了头,那冰冷的眼神,灰色的眼睛,狰狞的面孔。竟吓得郑勇后退一步,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那来自九幽的恶魔,只有恶魔,才会有这么狰狞的面孔。 只见那背影的主人伸手抓住了腰间的武器,他的手上开始冒出灰白色的火焰,火焰传递到那丑陋武器之上,那武器也燃烧了起来。 突然,那背影的主人消失在了视线里。 下一瞬,梆的一声,那背影的主人出现在了郑勇上方,郑勇用他的长矛挡住了背影主人燃烧着灰白色火焰的武器。 那火焰似乎有了灵性,竟是传递到了长矛之上,眼看就要烧到了郑勇握住武器的手。 郑勇一用力,把背影主人弹了出去,用气一甩,火焰竟脱离了长矛,飞入了空气,落在了地上,却依旧在燃烧着,仿佛那不灭的九幽之火。惨白的颜色甚是恐怖。 “你到底是谁?”郑勇已经开始慌张,他自认为不输给这个对手,却怕这对手突然不顾颜面,袭击在一旁看戏的黄家兄妹,若是出了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小队长能够担当得起的。 只见他的对手不说一句话,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好像也有了忌惮,并不忙于出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郑勇看那对手并不出手,缓缓退到了两姐弟前方,举起长矛戒备,两人,也就这么僵持了起来,一时竟变得异常安静。 寒冷的风吹过峡谷,发出呼呼的声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月亮,逐渐跑到了头顶。 月光,开始侵入那石台,虽然缓慢,占领那石台也是迟早之事。 郑勇越来越心急,灵族族地就快开启,下一次,可要等上十年,他有的是时间,圣级强者可是拥有千年寿命。 可他若不能完不成主上交给的任务,小姐少年若是悟不了那亡之境,他定受惩罚。若被得知连那灵族族地都没能进去,他难以想象主上会怎么处置于他。 毕竟,进入灵族族地感悟亡之境,可是黄家这一脉天大的事情。 可,时间在流逝,月光就快侵占了那石台,两人却依然对峙着,郑勇凝视着那狰狞的面孔,竟生出了一丝无力之感。 第十八章 诡异 月光如水般淡然,也是无情,若没有月光,夜晚又会是什么模样。 月光已经侵占了一半的石台,光幕的开启条件就是月光侵占整个石台。 郑勇已经慌了神,可那冰冷的灰白色火焰让他无比胆寒,他食指上还冒着白烟,他的食指已经失去了知觉,那灰白火焰沾上他手指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九幽之地,寒冷,凄苦,还有那血腥的回忆,竟一下涌上心头。 若不是他有圣级的修为还有他异于常人的心性,恐怕在火焰沾染上的那一瞬间就迷失了自我,任人宰割,那样的感觉,这一生绝不会想要第二次。 郑勇凝视着这个强得离谱却没有一丝圣级强者气息,甚至招式都没有灵气波动的神秘人物。 郑勇看着那石台上的月光,越来越焦急,说道:“朋友,你到底是哪路强者,我为人族十大开荒团之一黄卫开荒团黄卫队小队长郑勇,身后两位是黄家两位幼子来此灵族族地历练,还请朋友行个方便。” 而那男子依旧一脸狰狞,就像没有听到郑勇的话一般。 “朋友真要为了这灵族族地与黄家为敌?”郑勇威胁道,语气里满是威胁。 可那男子依旧不为所动,仿佛这个时候,就算天塌了下来,他也不会眨一下眼、说一句话。 这时的风更大了起来,山谷里竟宁静的可怕,郑勇挂上了愤怒的表情,自从进入黄卫开荒团后就再也没有被如此无视过。 他从胸口掏出了一枚红色药丸,放在嘴里。 “咯吱。”随着吞咽的声音,只是一瞬间,郑勇的面色开始变红,那眼白也变成了血的颜色,他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碰! 男子被郑勇撞得飞了起来。 隆隆!隆隆! 男子撞在了石壁上,碎石掩埋了男子。 郑勇喘着粗气,他那狰狞的面孔变得更为狰狞。 却见那碎石竟开始燃烧起来,那坚硬的岩石竟然融化了开来,冒出阵阵白烟,那碎石里,男子慢慢站了起来,他全身都燃烧着灰白色的火焰。 仿佛从那地域里走出! 仿佛从那九幽里走出! 竟恐怖如斯。 一旁的黄仙和黄俞目瞪口呆,哪怕出生在黄家那样的上古家族,从小看过无数的典籍,他们依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了神,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快逃,快逃。” 可他们依旧呆在了原处,也许是对郑勇的信心吧,也许是那灰白色的身影给予他们的恐惧吧,他们一动不动。 郑勇这时也惊住了,他想起前辈曾经说过:“圣级之上,乃为超脱,天地元素,选一而用。” “难道眼前这一个看似年轻却面目狰狞的男子,竟是那整个大荒都能够称霸一方的强者,可,那个级数的强者不应该那么弱才对。”郑勇凝视着那个身影。 全身都笼罩在灰白色火焰之中的身影,竟生出了恐惧,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随着勇气的奔溃,郑勇之感觉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双脚无力,竟是单膝跪在了地上,一手支撑着身体,可他依然看着那个笼罩在灰白色火焰之中的身影。 那是怎样一种火。 难道,那是来自九幽的冥火。 没有一丝温度。 却能焚尽所有。 男子爬出碎石堆,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郑勇却只能看着这一个犹如魔鬼一般的身影。 也许这一生,就要这么结束了吧,他想起远行时那个满眼忧伤的女人,他想起他只有七岁整天缠着要他讲故事的儿子,他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水,泪水挂在眼角,却怎么也留不下去,大荒的男儿本不该哭泣。 而那犹如死神一般的男子,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似乎在宣告他的死刑,他闭上了眼睛,他愧对于信任他给他这个简单任务的团长的期待。 他还年轻,他只有六十岁,相对于圣级千年的寿命,他就如同婴儿一般,他从小就被誉为天才,出城后不久就被黄卫开荒团收录,他的未来本是一片光明。 可这一个简单的任务…… 他闭上了眼,许久,许久…… 他终于睁开了眼。 “我死了吗?”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并没有死,他依然跪在那里。 月光已经只差那么一丁点就能侵占整个石台。 他看向那个死神般的男子,灰白色的火焰已经褪去,男子脸上似乎不再那么狰狞。 男子也看向了他,男子终于开了口,说道:“你们做你们的事,不要扰了我。” 男子的声音并不沧桑,甚至有那么一点稚嫩,却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让这个圣级强者像个孩子一般,原来,一切都是郑勇任性而制,男子对自己和小姐少爷完全没有兴趣。 原来,他们在男子面前,只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强者。 郑勇挣扎着爬起,对着男子说道:“多谢前辈。” 然后艰难的从胸口掏出一颗白色药丸,放入嘴里,然后缓慢地走回黄仙两人身前。 这时,月光侵满了整个石台。 只见光幕发出更为明亮的光,并扩大了一倍,原本蓝色的光幕从正中开始褪去,透明的颜色开始占据整个光幕。 男子头了不回得走了进去。 “小姐公子,我们进去后用最快的速度到那生死轮破了那亡之境就离去,万不可扰了前辈,切记。”郑勇对着缓过神的黄家姐弟说道。 “好。”黄仙看向那消失在光幕,那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那光幕里。 “恩。” “走吧,进去后要小心,主上给我的卷轴记载那灵族族地似乎蕴含不详。” 说完三人向那光幕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岩壁旁一个隐蔽的位置,竟走出两人。 一人正是跟踪莫任而去的彦志。 而他旁边的那人,一席黑衣,腰间挂着一把长刀,正是队长白星,清洗过的头发盘成发髻,模样很是清秀。 “你确定他真的是莫任?”白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绝对没错!我亲眼看着他出的庭院。” “可这,这……”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知不觉彦志的声音也有些许颤抖。 “我就知道,杨轩他们一伙全是变态,单不说那强的离谱的杭雨寒,两个御空者,还有那明明只是吾问境的程楠荆,生生剁了两个生之境还力大无穷的慕容兄弟的手,现在就连这最不起眼的莫任也变成了变态,还让不让人活了。”白星翻白了眼,无力说道。 “队长大人,要不要进去看看,那壮汉说里面有什么生死轮,能破亡之境,你难道就不心动?” 白星从白目状态瞬间变为激动形态,说道:“进,当然进,他ma的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岂有不要的道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忘记了犹如地狱爬出的莫任的样子。 原来彦志觉得莫任不太对劲就跟踪了莫任,竟偶遇了洗浴完毕外出散步的白星,两人一路跟随,见莫任打开了那死灵谷巨碑,两人犹豫许久,还是在那石碑关闭前跳入了坑洞。 随后就躲避在此,见证了这难以用常理解释的强悍莫任。 第十九章 灵族之殇 “左边。” “不,右边。” “那就剪刀石头布。” “好。” 彦志和白星面对面,很认真的举起手,说道:“剪刀、石头、布!” “左边!”白星一脸胜利的笑容向左边走去。 彦志无奈,只能跟上白星,说道:“我每次输拳都毁倒霉,这不正常。” “这是实力好不好,别以为就你有脑子。”白星大笑,可能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 彦志一脸鄙夷,却无言以对。 这里仿佛是一个小世界,外面是黑夜,这里却甚是晴朗,调皮的云彩不时遮住太阳,草原上阴晴相连,到也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仙境吗?”白星说道,他凝视着前方,停住了脚步,仿佛不忍踏入那世外桃源。 只见前方有个湖泊,湖泊四周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不知是有人故意种植还是这大自然的杰作,花花草草排列的格外有序,那成片的嫩绿碧草,无人修剪,却长得分外整齐,那五颜六色鲜艳的花朵,盛开于碧草之间,在那一抹绿里傲然挺立,那花骨朵,含苞欲放,像极了那羞射的少女,躲在开放的大姐姐身后,那么的惹人怜爱。 那温暖灿烂的阳光印在那湖面上,波光粼粼,那湖面,有反射了那眼光,让那花草,又有了那水的颜色,分外迷人。 可奇怪的是,这里的天空没有飞鸟,那湖里也没有游荡的鱼儿,那花朵上更没有那纷飞的蜜蜂和蝴蝶,甚至没有一只昆虫的存在。 显然,白星并没有发现这奇怪之处,彦志也没有。 “看什么呢?”彦志走了过来,对着白星说道。 随后他看到眼前的湖泊,对着白星说:“没想到啊,勇武的白星队长竟然看一片湖泊看到痴了,哈哈……笑死我了。” 这时白星脸上露出尴尬,骂道:“你懂什么,混蛋。” “哈哈……别害臊啊,我的队长。” 说完彦志似乎发现了什么,向前走去。 只听见一声惊呼:“这……这是灵纹草,这……彼岸花,圣灵藤……我的天,这……” 白星听到惊呼,骂道:“你做白日梦呢?那些都是天材异宝,找遍大荒也没有多少,怎么可……” 白星呆住了,他只见彦志慢慢扶起一株草示意他看,那草呈兰花模样,那叶子里有一缕洪,直达根部,那是灵纹草,传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学堂书籍里都有记载,可那灵纹草只生长在极阴之地,不喜阳光,甚至很难存货,所以极少被人发现,价值连城。 可在这阳光遍地的湖边,竟生长了这样一株天材地宝,怎能不让白星心惊。 而后白星走了过去,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对着彦志,骂道:“你是猪吗,还不动手,发财了这次。” “你敢卖吗?就不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彦志一脸鄙夷。 “亏你还还自称灵智过人,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留着自己用,这是一条条性命啊,若强大之后还有剩余,再卖不迟。” “到时我多虑了,没想到白星队长还有这等头脑。”彦志一脸真诚的说道。 “去你的!” 于是,伸手抓住那一株灵纹草主干,用力,想要把它拔起,却感觉那根部有什么东西拽了住,那草竟是纹丝不动。 “你没吃饭啊!一株草都拔不起。”白星嘲笑道,说完就上前帮助彦志。 “一、二、三!”两人一起用力,只见那灵纹草终于拔出了一点,两人再次用力,泥土开始隆起,似乎这灵纹草扎根很深,两人用上了吃奶的气力,终于,那灵纹草破图而出。 两人因为用气过猛而摔倒在那绿荫上,两人相视一笑,看向那努力的成果。 惊讶吗?不,这是恐惧,恐惧在一瞬间爬上了两人的面颊,一个活了二十二年,一个活了十九年,走出城池后更是经历了生死,见证了死亡,悟了那亡之境界。 而二人此时,面对这恐惧,面对那狰狞,胃里竟一阵翻江倒海,两人动作竟是如此统一,双手抛了那天材地宝,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紫红弧线,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两人翻身跪在地上就吐了起来,仿佛要把那胃里的所有东西,还有那苦汁,全部吐出才算作罢。 只见那灵纹草根部连着一颗头颅,根茎和那头颅相连,头顶还残留着些许发丝,面部清晰可见,狰狞无比,满是紫红的血液,那眼珠已经消失,鼻孔撑得很大,嘴唇溃烂,露出里面泛黄的牙齿,还有那从中间劈叉的舌头,那撕裂的嘴角,像疯狂的笑容,仿佛嘲笑着两人的无知,那脖颈的切断处,还连着那脊椎,骨刺分明,那骨,紫得发黑,竟恐怖如斯。 两人缓过神来,再看向那天材地宝,又忍不住那呕吐的欲望,却只是干呕着,吐不出了东西,两人一阵眩晕,竟模糊了视线。 许久,两人对视一眼,走向那彼岸花,伸手,勇气,这次两人有了经验,不至于摔倒,但再次看向那花的根茎,竟又是干呕起来。 这次是一个女人的头颅,看那面貌,女人生前定是靓丽无比,而今,却面目全非,一样的狰狞,一样的嘴角,似乎在嘲笑什么,似乎在控诉什么,似乎,想要把他最凄惨的一幕留在世间。 是不甘吗?是愤怒吗?还是那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咬断了舌头也没有感觉。 两人又继续拔起几株天材地宝,竟都连着那一颗颗的头颅,甚至那圣灵藤,更是连着一整具尸体。 那头颅类似人族,唯一的区别就是那额头上都有竖着的裂痕,裂痕里空空的,就像被挖掉眼睛的眼眶。 他们都是没有眼睛的,头颅。 二人已经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面色苍白,他们已经浑身无力,眼神呆滞。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白星故作镇定,语气颤抖的说道。 而彦志,只是看着那一颗颗头颅,面无血色,这个自称智者的年轻人,这时已经濒临崩溃了吧。 谁又能想到呢,这一世外桃源之下,竟是这样的情况,不知那地底深处,是否有更为可怕的事物。 许久,许久,两人爬起,不再理会那些天材地宝,相互搀扶着,向回走去。 可,命运似乎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或许两人迷糊了吧,或许两人还没从那恐惧里缓过神来,大脑还没有恢复辨别方向的能力,二人,竟走反了方向,向着那草原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面无表情,脸色苍白,机械的走着,也许现在他们内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要快些走出这个鬼地方。 可,反了方向,怎么可能走得到了那入口,不知不觉,两人竟是走到了一片断瓦残垣之中,地上满是那碎石断瓦,残柱断壁,一幅破烂的景象。却能从那残迹里看出昔日的壮阔,想必曾经也无比辉煌过。 只见那遗迹之外,有一石碑,石碑铭刻着艰涩的文字,彦志看向那文,竟不知觉的念道: “末世降临,举世惶恐,倾尽族力,终度过劫难,然天要亡我族类,不能苟延,我族之殇,定为警钟,万族需惕,神明不存,魔已复苏,当自立为神,兴有些许生机。我灵族之殇,灭世之战,那敌非敌,那友非友,谨记,谨记。” 念完一道白光而过,彦志抱住头颅,竟哭喊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放佛承受这莫大的痛苦。 只见彦志额头处竟突然裂开,有鲜血流出,仿佛一只眼睛再此生出,却睁不开那眼,愈不了那伤。 一旁的白星看着撕心裂肺的狂叫不已倒在地上滚动的彦志,跑上前来,双手双脚压住彦志,只见彦志咬牙切齿,怕是就要咬到了那舌头。 白星眼看就要压抑不住那彦志,一狠下心,脱下鞋来,塞到了彦志的嘴里,那帆布做的鞋底,竟让彦志咬得破烂,只怕这鞋是穿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彦志才停止了嘶吼,慢慢安静了下来,却昏迷了过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