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王重阳》
第一章、庄周梦蝶
大宋。
嘉泰元年。
彼时正逢宁宗皇帝在位。
江湖各派名门迭起,其中尤以北方道门全真教为首,门下有“三千弟子,八百道观”,群雄皆尊为【天下武学正宗】。
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开山祖师为重阳真人,曾在华山之巅,力压当世四位绝顶高手,赢得了天下第一的美名,座下七个亲传弟子,武功高强,道法玄妙,被世人称为全真七子。
…………
终南。
重阳宫。
又是一年岁尽。
大雪已经连下了三个昼夜。
银絮飞天,琼瑶匝地。
万里江山尽是雪白。
正当这时,一道身影蓦然出现,玄衫玉冠,丰神冲夷,看上去不过三旬左右,面如温玉,剑眉星目,只是鬓间一抹霜白,终究难逃岁月磨砺。
此人来到殿外,凭栏而望,周身上下的气机流转不定,内力如洪流肆意奔涌,将地上的风雪凭空卷起,显然是心神受到极大冲击,激荡之下以至于内力散乱,无法控制。
这般迥异之象,自是瞒不过其他人,数道身影闪电般冲了过来。
“师兄!”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想要上前,可是未及丈外,就被那无形无质的先天罡气震开,根本无法靠近。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到底是谁……”
心念动处,如石火电光,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纷呈涌现。
过了良久,道人眼底才闪过一丝了然,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未曾想竟在此时才堪破过往的胎中之谜,真是造化弄人……”
他前世本名王青,是地球上的一名普通科研人员,却意外亡故,不知为何轮回到了此方射雕世界,成为了世家大族子弟。
恰逢金兵南下,他散尽万贯家财,投笔从戎,后因故隐遁深山,出家入道,才有了如今的全真一脉。
过了半晌,王重阳渐渐回过神,看着身后面带担忧的几个徒儿,摇头道:“为师没事,不必惊慌。”
那个矮胖中年快步上前,见王重阳真的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师兄,你可吓死我了。”
他曾听师兄说过,有些高手到了晚年,修为臻至炉火纯青之时,便容易坠入“障”中难以自拔,且修为越深厚者越是如此,要是无法从中脱离,就会走火入魔。
轻则丹田受损,武功全失;
重则经脉尽断,当场暴毙。
他以为师兄也不小心着了魔,毕竟放眼当今天下,武功最高者,莫过于自己这位师兄了,根本无人能出其左右。
好在只是一场虚惊。旁边的全真七子见状,也都把心放了下来,为首的马钰走过来,躬身道:
“师父,您老人家方才可真把师叔和我们吓坏了。”
王重阳摆摆手,轻笑道:“不必担心,为师只是练功偶有所悟罢了。”
矮胖中年听到这话,忙从后面挤过来,一脸兴奋的道:“师兄,你是不是练成九阴真经里面的功夫了?”
闻听此言,王重阳眉头微微皱起:
“伯通,为兄曾说过,凡我全真门下弟子,切不可修习九阴真经上面的武功,免得被外人说我全真教夺经是私心作祟……”
“诶诶诶,师兄,我懂了,您别说了。”
周伯通连忙摆手,“我就顺口那么一说,您也就顺耳那么一听,就把我当个……呃……”
周伯通看了几个师侄一眼,接着道:“您当没听见就是了,我去练功了。”
说着,周伯通身形一闪,矮胖的身躯竟然如大雁般灵巧,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师弟消失的背影,王重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回头道:
“马钰,明日你等师兄弟来玉虚洞,带上你师叔,为师有话对你们说。”
“是,师父。”
七子同时躬身应道。
“散了吧。”
…………
后山。
玉虚洞。
王重阳盘膝坐在石床之上,心神如潮水起伏跌宕,数十年来的前尘往事,走马灯般纷至沓来,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想他年少时,先学文,再习武,因愤恨金兵掳掠中原,曾高举义旗,率众与金兵对敌,攻城夺地,在中原建下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一柄秋水剑横扫天下难逢抗手,就连金国皇帝完颜雍也死在他的剑下,只能以金铸的头颅下葬。
后来,他因情出家,在终南山创建了全真教,将一身武学与道统传下,名声犹在少林和丐帮两派之上。
然而,当他想起日后的全真教,心底就不免有些黯然。
如今的全真教如日中天,八百道观遍布天下,重阳宫更是有三千弟子,即便身处北境腹地,金国也不敢拿全真教如何。
谁知未及百年,全真教竟然就走向没落,虽然法统道脉流传了下去,武学却彻底泯灭于江湖之中。
不过王重阳也清楚,这些事情不能全怪后世弟子,毕竟是自己太过注重道法传承,忽略了武学一道,至于面对强敌时,全真弟子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能凭借人多势众以阵法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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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万物而不争……”王重阳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水潭,右手轻挥,以先天真气引来一道水流,在指间缠绕不停,“然,水亦无坚不摧,无孔不入……”
心念动处,三缕无形劲风破空而出。
嗤!嗤!嗤!恰如挽弓射月,石壁上方顿时出现了三个寸许深的凹痕,其内隐有水迹流散。
“咳咳……”
但与此同时,王重阳的两侧脸颊,也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殷红。
“时间不多了……”
他早年领兵抗金时,曾受过严重的内伤,虽然已经痊愈,实则却伤了根本元气,近年来沉疴复发,旧疾越发严重。
再加上华山论剑时真气损耗过多,时日已经所剩无多。
若是不能突破先天功的桎梏,以后天逆返先天,用先天真气温养己身,只怕是撑不过三个月……
想到这里,王重阳轻叹一声,内力开始在体内缓缓运行起来,真气流转间,宛如龙鲸吸水,一吞一吐,方圆三丈内顿时充满了断石分金的无形罡气。
第二章、不速之客
夜色沉沉,稀疏的缀着几点繁星,一轮残月悬在其中,绽放出清冷的月华。
全真后殿外的空地上,一道身影闪展腾挪,虽然身形矮胖,招式变换却极其灵巧,兔起鹘落间,掀起道道凌冽的掌风,携裹着雪浪四处横卷。
非是旁人,正是先前离去的周伯通。
他在全真教内辈分极高,深得王重阳的武学真传,虽然两人名义上是师兄弟,实则却如师徒一般,周伯通的所有武功,都是王重阳亲手所教。
所花费的心血还在七个弟子之上。
因他生性率真,不拘小节,虽已年近天命,依然玩世不恭,孩童心性,故此江湖中人都笑称他为【老顽童】。
而且此人资质奇高,对武学如痴如迷,自从王重阳在华山论剑,夺得天下第一的美名之后,他就对那部九阴真经来了兴趣。
奈何王重阳曾经下过严令,凡是全真门下的弟子绝不可习练经中武功,免得外人说他夺经是因私心作祟。
周伯通虽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敢违背师兄的旨意,只好躲在这里发泄心中郁火。
一路掌法使完,周伯通招式立变,右手骈指如剑,施展出了全真剑法,剑势变幻莫测,周身三尺内剑气纵横,显然是已得剑法精髓。
如此足有半个多时辰,周伯通才运功收势,使内力重归丹田。
“呼……”
又过了约有盏茶的功夫,周伯通缓缓睁开眼睛,一道浊气自口中猛然吐出,在夜色中犹如白练飞舞,直至丈外方才溃散。
此时,月已中天。
周伯通看了看时辰,捡起旁边的大氅,转身向后面的云房走去。
岂料就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异响,虽然声音很微弱,可在寂静无人的夜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尤其周伯通身怀玄门内功,内力之精纯当世罕见,这般响动自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什么人!”
大氅一摆,周伯通直接展开金雁功的身法,一步踏出,已是横掠到三丈之外,强劲的掌力卷起地上的积雪,犹如冰河突降,碾压而至。
“履霜破冰掌?”
躲在暗处的那道身影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周伯通耳目这么灵通,竟然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仓促间来不及躲闪,只能抬掌相迎。
砰!
两掌相对!
周伯通只觉对方掌力强横,不由向后连退数步,掌心也隐隐传来灼麻之感,不得不卷起一团积雪,借助雪中寒气,方才把这股热力驱散。
“全真绝学果然名不虚传,某家日后再来领教!”
黑影也不恋战,朗声一笑,脚尖轻点地面,矮小的身躯竟如水中飘羽一般轻灵,很快就遁入茫茫夜色之中。
“贼人休走!”
看对方想要离开,周伯通连忙提运轻功追了上去。
山林中,两道身影奇快无比,皆有登萍渡水之能,一前一后飞掠不停。
“天寒夜冷,周兄又何必穷追不舍,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勿要再纠缠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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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真教岂是阁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还是留下喝几杯茶,让老顽童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为好!”
话音方落,周伯通就见前面的身影一顿,随之抖手一扬,耳边陡然传来劲急的破空风声,一片明晃晃的寒光,宛若夜中的萤火,直奔自己身上要穴打来。
咻!咻!咻!
眨眼间,已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时,周伯通右手一挥,抓起身上的大氅,单手狂舞,霎时间风声四起,真气流转好似万川归海,形成一道道有质无形的气涡,将所有的暗器卷入其中。
“来而不往非礼也!兔崽子你也尝尝这滋味!”
周伯通一声爆喝,大氅一甩,所有暗器以更快的速度,逆向攒射了回去。
不过那道身影却显得很平淡,双掌劲力一吐,赤热的掌劲便将所有的暗器震飞,有几枚暗器甚至被他那掌劲所蕴含的热力销融。
见此情景。
周伯通脸色立变。
如此霸道强横的掌力,当世只怕无几人能施展出来,难道是和师兄齐名的那几位高手到了?
但很快,周伯通就推翻了自己这个想法。
他听师兄讲过,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人武功各有所长,南帝和东邪内力偏向阴柔,绝不可能如此凶横,西毒和北丐内力走的虽是刚猛一路,但和眼前之人的功夫又有不同。
莫非是哪位隐世不出的高人,觊觎那部《九阴真经》,因此才在深夜探访全真?
“周兄武功卓绝,可惜今日不是交朋友的时候,待日后有机会再来叨扰,告辞了!”
说着,黑影展开身形,便向山下飞遁而去。
周伯通还想继续追,却突然听见王重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伯通,不要再追了。”
周伯通回身一看,只见王重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师兄,那贼人定是想要盗取九阴真经,若是不将他拿下,只怕日后还会再来。”周伯通又扭头看了看那人消失的地方,沮丧道:“现在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王重阳摇头道:“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贪图九阴真经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就算今日为兄出手将他擒下又如何,总是挡不住那些人的心思。”
说到这里,王重阳轻叹一声,继续道:“与其这样防着他们,倒不如敞开门户,找个好办法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师兄,您有办法了?”
周伯通眼睛一亮,王重阳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伯通,你随我来。”
“哦。”
周伯通虽然生性跳脱,可对王重阳却十分尊敬,在他心中王重阳亦师亦兄,他不敢有丝毫逾越规矩的地方。
沿着山路前行。
不多时。
两人就来到了玉虚洞之中。
看着周伯通有些拘谨的样子,王重阳轻笑道:“伯通,你近来在武学上勤修不辍,可有进境?”
周伯通对武学向来痴迷,可王重阳却很少对他谈论此道,只因习武练功需勇猛精进,有违道家丹法修行的淡泊冲和。
所以平日里周伯通大都是自己埋头苦练,除非是特别晦涩不解的地方,才会来请教师兄。
现如今听王重阳主动询问此事,周伯通自然是喜不自胜,连连点头,说到兴致高处,周伯通甚至直接下场演练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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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山
玉虚洞内。
周伯通双臂齐摇。
一套履霜破冰掌法施展的行云流水,整个洞内劲风弥漫,掌影重重。
这路掌法本是王重阳早年所创,彼时他虽已出家,可还未参透虚无清静的妙诣,故此武功与心性相通,看似平淡无奇的招式,不但蕴含着精妙的变化,且后劲无穷,沛莫能御。
周伯通早已悟透其中玄妙,只是功力还略差些火候。
王重阳在旁看着,颔首轻笑,自己这个师弟天赋奇高,且有一颗赤子之心,在武学上的悟性莫说是全真教,就算是放眼当今天下,怕是也无几人能与其相比。
全真教如今势力强大,有【三千弟子,八百道观】,更有自己这个全真掌教在世,江湖上自是无人敢前来寻衅。
但王重阳心中很清楚,那些都只是表象,江湖上风起云涌,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无人敢来夺取九阴真经,是因为他现在还活着,能掌握这个江湖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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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有人想要夺经,也心有顾忌不敢明面出手,可等自己坐化之后,全真教又该如何自处?
不说别人,就说那西毒欧阳锋,他的蛤蟆功独步天下,罕见敌手,一人就足以让全真教上下束手无策,更何况还有很多虎狼之辈,在暗中蠢蠢欲动。
若想保住全真教的基业不散,那他就绝不能如本来那般,一心只顾发扬全真道统,而毁了自家的门派根基。
“师兄!”
这时,周伯通的喝声突然传来,打断了王重阳的思绪,抬眸望去,就见周伯通提起真气,运起三花聚顶的掌力,掌影分化如云,向王重阳胸口落去。
看到周伯通的掌劲突袭而来,王重阳淡然一笑,身形盘坐在石床上不动,右手倏然合拢,掌心微含,先天罡气顺势而发,竟然凭空掀起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
雄浑霸道的拳劲,蕴含着阳刚之力,如穹庐般圆转广被,四散笼罩,予人一种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的感觉。
面对这种刚猛霸道的拳劲,周伯通心中又惊又喜,抬掌相迎之时,三花聚顶的掌劲顿时被震碎,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掀飞,踉跄落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师兄,这是什么武功?”
周伯通被一拳震飞,非但没有恼意,反而面露喜色,快步跑到王重阳身旁,迫不及待开口问道:“莫非这就是九阴真经中所记载的大伏魔拳?”
全真武功源自道门,以阴柔见长,甚少有这等刚猛霸道的功夫,周伯通只以为王重阳所施展的武功,是九阴真经中所记载的绝学。
谁料王重阳却摇头否认,淡声说道:“为兄方才所使的拳法名为“大周天拳”,取自周天变幻之道,与之相配的还有“小天星掌”,暗含星辰斗转之规律。”
“大周天拳,小天星掌……”周伯通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重,忙说道:“师兄,您再让我见识见识。”
可王重阳却闭目摇头,任凭周伯通如何哀求,权当做没有听见,过了好半晌,周伯通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无奈道:“师兄,到底我怎么做,您才能把这两套武功教给我?”
“想学?”
王重阳又吊了他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笑着问道。
“想学!”
周伯通连连点头。
“那为兄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王重阳接着问道。
“愿意!”周伯通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应下了。
但周伯通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虽然性子直,玩世不恭,可他并不傻,否则怎能把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师兄这番话明显是在给自己下套。
而且到了此时,他也隐隐猜到了师兄话中的意思,当即便说道:“除了去大理见段皇爷和刘贵妃之外,师兄说什么我都照办。”
听到这话,王重阳瞪了他一眼,心底也是有些无奈,这个师弟还真是不开窍,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只好舍出这张面皮,亲自再走一趟大理。
总不能让那无辜稚子,再因私欲惨死歹人之手,他若不知道还则罢了,如今知道未来事件发展,又岂能坐视不管。
“师兄……”
周伯通小心翼翼的看了王重阳一眼。
王重阳叹道:“伯通,当年你因一念之差,铸下大错,段皇爷虽然不追究这件事,可那刘贵妃已怀有身孕,难道你真的忍心将她弃之天南,从此不理她们母子吗?”
“有了身孕……”周伯通听说自己有了儿子,宛似五雷轰顶,顿时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好半天才回过神,失魂落魄的向洞外走去,心中又悲又喜,愧意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王重阳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自古以来,为情之一字最伤人,也最令人琢磨不透。
离开玉虚洞,周伯通一个人来到后山,心内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满腔郁火都发泄在林中的树木之上,连着劈了十几掌,掌力激荡,四周枝杈上的积雪簇簇而落,纷纷下坠。
几株枯朽的松柏更是直接被掌力摧折。
“不管了,就算被段皇爷一掌打死,我也要见她们母子一面!”
心念至此,周伯通立刻展开身形,奔着终南山下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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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请君入瓮
时间转眼即过。
距离周伯通下山已有月余光景。
这段时间。
王重阳将自己毕生的武学精义,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七个弟子,以近乎填鸭的方式,把所有武功招式,还有内功心法,都塞进了七个弟子的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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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起初,马钰等人还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随着王重阳身上的气息日益颓败。
他们终于明白了原因。
天地循环,四节有序,人力亦有尽时,就算是王重阳这等天下无双,武道通神之人,也难以抵抗生死大限的到来。
这一日,王重阳将诸多弟子叫到身旁,安排了教中大事之后,又嘱咐马钰等人,将九阴真经随同自己一起下葬,免得日后落入歹人之手,江湖再起风波。
说罢,王重阳阖目而逝。
而就在当天晚上,周伯通也携妻儿从大理赶回了全真教,当他得知师兄羽化之后,不由得放声痛哭,跪在灵前久久不起。
是夜。
王重阳停灵观中,守灵的人只有七大弟子和周伯通,这也是王重阳临终前的遗训,未免有歹人趁火打劫,他坐化的消息不可对外声张,一切都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将消息传出也不迟晚。
深夜。
未至三更天。
道观内烛影摇曳,经幡飘摆,周伯通和七大弟子身披孝服,跪在灵前,棺盖半开半合,那两部引起无数人觊觎的九阴真经,就放在王重阳遗体的胸口。
突然。
外面传来衣袂破空发出的风响。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道黑色身影犹如鬼魅般,冲进了灵堂之内,眨眼间便来到供桌之前,探手抓向棺内的九阴真经。
“贼子放肆!”
丘处机怒喝出声,直接横身拦在那黑影前面,出手就是三花聚顶的凌厉掌法,奔对方胸膛击去。
“师弟,勿要伤及师父遗体!”
马钰等人也从地上站起,纷纷护住王重阳的棺椁。
丘处机心中虽怒,却也怕两人的争斗伤及恩师棺椁,当下便将那黑影逼出观外,引向前方大殿,在如今的全真教之中,武功最高者除了周伯通之外,莫过于丘处机和马钰两人。
只是两人的脾气秉性却大不相同,马钰为人醇和,待人温厚,深得谦虚冲和之道,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与人动手,就算动起手来也从不会赶尽杀绝。
但丘处机却是火爆的性子,嫉恶如仇,若是遇见为非作歹之人,剑下从不留活口,这人竟然敢在王重阳灵前动手,丘处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出手没有丝毫保留,招招都奔着要害而去。
与此同时,灵堂内也再次遭到外人突袭,那些人仿佛早就知道王重阳逝世的消息,皆来趁火打劫,想要争夺九阴真经。
马钰等人身不由己,只好被迫出手迎敌,为了不伤及王重阳的遗体,他们都效仿丘处机,将前来夺经的敌人引致远处,偌大的灵堂内只剩下周伯通一人守护。
周伯通也不敢大意,暗提真气,等着几个师侄回来。
“师兄,您放心,只要伯通还在世一日,就决不允许有人将九阴真经夺走!”
可谁知话声未落。
又有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道观之外。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与旁人不同,此人并没有穿夜行衣,一袭白袍绣着金色花纹,年约三旬上下,身形高大魁梧,眼神锋锐如刀,五官宛若斧凿般分明,语声也似金属般锵锵有力,不似中原人士。
“你就是王重阳的师弟?”
来人打量了周伯通几眼,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看在王重阳的情分上,把九阴真经交出来,我不伤你们的性命,否则今日我就将重阳宫夷为平地!”
说着,一道强劲无比的气息席卷而来。
“好强的内力!”
周伯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这人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内功修为怎得如此恐怖?若他也是为了夺经而来,自己怕是难以阻挡。
“你是何人?”
周伯通稳了稳心神,自知凭己一人之力,难以对抗眼前大敌,只盼能拖延些时间,待几个师侄返回之后,使出【天罡北斗剑阵】,或可与之一拼。
“欧阳锋!”
说着,缓步走了进来,强横的气息好似江河席卷,连空气都变得有些凝滞。
周伯通只觉胸口发闷,脸色愈发苍白,欧阳锋与师兄齐名当世,自己的功力尚不如师兄五成,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可为了保住九阴真经,就算明知不敌,也只好放手一搏,斗上一斗了。
两人拳掌相对,内力相互激荡之下,宛似江河倒转,掀起了万千浪涛,劲风四散狂溢,好比刀锋一般锐利,四周悬挂的灵幡瞬间化作片片白蝶。
周伯通顿感五内翻涌,气血上冲,脏腑好似裂开了一般,向后倒飞出两丈多远,鲜血连吐不停,一时动弹不得。
“看在王重阳的面子上,今日饶你一命!”
欧阳锋声音冰冷,眼神却十分火热。
“九阴真经终于是我的了!”
欧阳锋纵身一跃,来到供桌之前,探手就向那九阴真经抓去,周伯通瘫倒在地,想要阻挡却根本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锋将经书抓入手中。
可就在这紧急当口,本来早已逝世的王重阳,突然睁开双眸,身随掌起,飞出木棺,同时将先天真气凝聚指间,施展出了传自天南段氏的绝学——一阳指!
王重阳眸光闪烁,在先天真气的贯注下,指尖熠熠生辉,升出一抹金光,向那西毒欧阳锋的眉心点去。
这一指如若点中,欧阳锋必然会遭受重创,十几年来苦修的蛤蟆功也必将付诸东流,这也是本来的剧情走向。
唯一不同的就是,时间提前了那么一些。
王重阳故意做局引欧阳锋入瓮,就是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然后他再安心闭关突破先天功,即便是他无法突破,真个坐化逝世,也不用担心欧阳锋会前来夺经。
然而,变化总会突如其来。
面对王重阳这十成功力的一阳指,欧阳锋不但没有惊慌之色,似乎早就有所提防,在王重阳凌空而起的那一刻,欧阳锋就双足擦地,向后横掠出去。
身法如魅如烟,转瞬间就来到了三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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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废功
肘腋变生。
一阳指劲落空。
王重阳剑眉微皱,看着远处的欧阳锋,心底疑惑陡升,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假死的?
数日前。
王重阳就发现欧阳锋潜入了终南山,想要暗中夺取九阴真经,却始终没有机会下手,他这才故意做了个局,将欧阳风引入瓮中。
为了看起来更真实,他以上乘内功压制气脉,看起来就如风中残烛,命不久矣,连几个亲传弟子都不晓得其中真情,外人更是无法看出破绽。
欧阳锋又是从何得知?
这时,欧阳锋挥了挥手中的九阴真经,笑道:“今日得重阳真人盛情款待,欧阳锋承情了,日后定当亲来报答,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欧阳锋使出家传的瞬息千里轻功,风声响动间,宛如一道白烟越门而出,来到了庭院之中。
“锋兄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王重阳面不改色,运起空挪移的身法,一步踏出,已是穿窗而出,同时右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掌心蕴发,犹如龙鲸吸水,把庭院两旁的巨石隔空卷来,封住院落的门户。
高手之间的争斗,本就不得出现丝毫差错,以欧阳锋的内功修为,这两块巨石根本拦不住他,但就在他挪开石头的瞬间,王重阳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无奈之下,欧阳锋只能提起真气,向旁边闪去,然后再寻隙逃走。
谁知刚欲移步,一股奇怪的劲力便突如其来,封死了他的左右退路。
“锋兄还是将经书留下吧!”
声音在耳旁响起,欧阳锋知道自己不是王重阳的对手,但眼看着他探手抓来,又不能不做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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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转动,手腕一翻,五指箕如毒蛇獠牙,闪电般抓向王重阳的“神门”和“太渊”两处穴道。
这路擒拿手法是欧阳锋自创的招式,名为“灵蛇入洞”,出手速度快如毒蛇,根本不容他人反应,一旦被“獠牙”咬中,指尖内力迸发,就可顺势断其筋络,狠辣无比。
可谁知未曾伤到对手,欧阳锋自己的手腕却忽然一紧,定睛看去,不知何时,他的腕部穴道已被王重阳先拿住,以至半边身子发麻,无法行动。
“锋兄,贫道得罪了!”
王重阳轻叹一声,抬起另一只手,向欧阳锋握持经书的手臂拂去,五指轮弹,如拨琵琶,姿态优雅不带半点烟火气。
欧阳锋顿感手骨裂痛,如割如绞,全身酸软劲消,再也握持不住手中经书,被王重阳接了过去。
“锋兄,情非得已,还望恕罪。”
话落,王重阳再次出手,一记“一阳指”印在欧阳锋的眉心之上。
“唔!”
伴随着一声闷哼,欧阳锋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鬓间滴下,他苦练了十几年的浑厚真气,竟如山洪决堤一般,不受控制地源源洩走。
“王重阳,你……”
此番终南之行,不但蛤蟆功被破,更令他难以忍受的,还是右臂经脉内传来的剧痛,直钻心底,犹如万千虫蚁在噬咬。
这招“手挥琵琶”的功夫,其实是王重阳从九阴真经中记载的“手挥五弦”演化而来。
当日王重阳夺得九阴真经之后,虽然不打算修行其中武功,但他山之石可攻玉,出于习武之人的好奇,还是将九阴真经全篇翻阅了一遍,对里面记载的武学精义深明于心。
并且将其中记载的功夫,去芜存菁,融入了全真教的武学当中。
比如这招手挥五弦,本来只是靠一股柔劲,来消除对方身上的力道,无甚大杀伤力。
王重阳却将其加以衍变,不但可以卸力,还可在一拂一拨之间,挑断对手经脉,震碎骨骼肌理。
方才欧阳锋的手臂筋骨,就已经在王重阳一拂一拨间废掉,是真正意义上的废掉,即便有后世“黑玉断续膏”那等神药救治,断裂的经脉也无法复原。
可以说,欧阳锋的武功已经废掉了大半,再加上王重阳又破掉了他的蛤蟆功,纵使他日后重新修炼回来,也难问鼎真正的绝巅之境。
又过了片刻,欧阳锋缓过一口气,在手臂上点了几下,封住自己的穴道,以减轻痛苦,然后挣扎着站起身,满是复杂的看了王重阳一眼,踉跄的向外面走去。
王重阳也没有阻拦,任凭他自来自去。
“师兄,你没死啊?”
另外一边,周伯通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王重阳微微颔首,一道先天真气打入他体内,将九阴真经交给他,道:“今夜来犯者不止欧阳锋一人,你在这里调息疗伤,保护好经书。”
说罢,自己径行奔去接应马钰等人。
纯阳殿外。
来犯之敌大都被七子杀退,仅剩下几个武功高强者,还在与七子缠斗。
那三人虽然黑巾蒙面,身份不明,还刻意隐藏了本门武功路数,但看他们的内力浑厚程度就知道,都是当今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绝非泛泛之辈。
若非马钰等人联手布下【天罡北斗剑阵】,只怕早就败在那几人手下了。
“北斗倒转,七星伏魔!”
天枢位的马钰一声轻喝,七人身形连转,内力同源同流,剑光交织如网,似秋水纵横,波光粼粼,散出砭人肌肤的剑气。
可就在这紧要之时,占据玉衡位的王处一,突然口吐鲜血,真气岔乱。
天罡北斗剑阵本是王重阳以北斗星辰移转之理所创,七个弟子之中,马钰位当天枢,谭处端位当天璇,刘处玄位当天玑,丘处机位当天权,这四人组成斗魁。
王处一当玉衡位,郝大通当开阳位,孙不二当摇光位,三人组成斗柄。
而在北斗七星中,又以天权星光度最暗,却是魁柄相接之处,最为紧要,也是此阵中枢阵眼,因此由七子中武功最强的丘处机承当。
斗柄中则是以玉衡星为主,由武功次强的王处一承当。
如今王处一受伤,剑阵自然露出破绽,被困在阵中的三人趁此机会发难,挥掌狂攻,将其余六子逼退,脱离了天罡北斗阵的范围,站到远处静静观望。
“师弟!”
“师兄!”
其余几人见王处一受伤,也没心思继续追敌,忙冲到王处一身旁。
马钰从怀里掏出丹药给他服下,由丘处机为其推经活血,化开药力,过了好一会儿,王处一才睁开眼睛,两颊却是呈淡金色,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远处,三个黑衣人相互看了看,眸子也闪过一抹困惑,他们此来终南山只为九阴真经,无意与全真教结下死仇,要是真弄出人命,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都没下重手,王处一怎会受到这么重的伤?不过他们也未多想,反倒趁此机会,向后面的灵堂纵去。
今晚来的不止他们三人,或许是别人下的重手,毕竟拳脚无眼,斗到酣处,收不住手也很正常。
然而,就在他们身形纵起的瞬间,一股排山倒海搬的巨力却从天而降,将他们生生逼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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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少林
那三人想要趁机潜入后观夺经,却不料被一股强横的掌力逼回。
定睛看去,不由精神恍惚,如遭雷击,他们明明亲眼见到王重阳逝世,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忽见他死而复生,着实是受惊不轻。
反观全真七子,却都是面露惊喜之色。
王重阳没有理会那三人,径直来到王处一身前,右掌抵住他的天灵,一股强劲之极的醇厚内力,潺潺流入他的体内,蔓延至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最后复归丹田。
不过盏茶的功夫,王处一便气定神闲,内息流通,脸上的淡金色逐渐退去,伤势已无大碍。
这时,那三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都不是蠢笨之人,惊慌过后,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岂能不知自己是落入了对方的彀中。
只是到了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们了,夜闯别派山门,夺取武功秘籍,还伤了人家的弟子。
莫说是向他们问罪,就算是将他们当场打杀,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重阳真人……”
一人倒提长剑,上前拱手见礼。
可话刚出口,王重阳就打断了他,叹道:“三位本都是江湖名宿,数十年来不履江湖,没想到今日也来到了全真教,无需多言,还是请出手赐教吧。”
听到王重阳的称呼,三人心中顿时明了,自己的身份怕是已被这位重阳教主看穿了,想到这里,也就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本门武功。
“得罪了!”
但见寒光闪过,那人手中长剑已然刺来,剑光闪烁如电,疾似星火,气冲斗牛,剑尖寒芒吞吐不定,如梅花绽放,不住颤动,令人琢磨不透剑势去向。
王重阳心道:“昆仑寒梅剑!果然是昆仑派的高手!”
心念闪动间,王重阳并没有躲闪,只待对方剑尖离胸将近三寸时,才抬起右臂,曲起食指和中指敲击在剑身之上。
这一敲之下,王重阳已经用上了先天功的内力,只听得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那口精钢所铸的长剑,瞬间折断,断刃掉落在地。
随即,王重阳左手屈指一弹,一缕无形劲风正中对方胸口大穴。
“噗!”
一口鲜血喷出,那人立时踉跄着向后退去,摇头苦笑道:“中神通果然名不虚传,多谢真人手下留情。”
“承让。”
王重阳语气平和,微微拱手。
而这时,另一个黑衣人也走上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含笑意,右手横于胸前,食指与拇指轻轻搭扣,似是拈住了一朵鲜花,涌现出一股慈悲祥和的蕴意,随后……
平指前方,弹了三下。
这三指轻柔舒缓,仿佛要将花瓣上的露珠弹去,却又不忍伤及花瓣,阴柔无比的指劲“嗤嗤”作响,如无形箭矢飙射而出。
“少林拈花指法!”
王重阳心中低语,先天罡气透体而发,化作三尺气墙,将对方的拈花指劲悉数挡住,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金刚不坏体神功!”看自己的拈花指劲无功而返,黑衣人下意识脱口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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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派的绝学博大精深,绝不逊色于九阴真经,大师又是出家之人,何苦来趟这趟浑水,还是尽早退去罢。”
王重阳轻轻摇头,道袍轻拂,雄浑的内力直接撞向对方胸口。
突然,那个始终沉稳如钟的黑衣人,猛地抬起左手,五指虚抓,握成空拳,然后也是一掌劈出,恰好挡住了王重阳那一拂之力。
“少林派的须弥山掌?”
看到对方所使的功夫,王重阳心中略有些惊诧。
据他所知,这须弥山掌乃是少林派最为难练的掌力,数十年间也未曾听说有人练成,即便练成了,每次出掌,也须坐马运气,凝神良久,始能将内劲聚于丹田,才能发出。
“阿弥陀佛……”那黑衣人挡住王重阳的掌力之后,摘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说道:“重阳真人,老衲此番有礼了。”
一个白须老僧双手合十,看上去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赫然是如今的少林派罗汉堂首座——苦闷禅师!
十余年前,少林派发生内乱,达摩堂首座苦智禅师身死,因寺内高层相互推诿责任,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一怒之下携门人弟子远遁西域,开创了西域少林一脉。
少林派因此元气大伤,十余年都没有缓过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派人参与华山论剑。
后来,王重阳力压四绝,夺得九阴真经,被世人誉为中神通,天下五绝之首,全真教也被尊为【天下武学正宗】。
要知道,江湖上一直流传着“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
少林派也一直以武学正宗自居,如今这个名头落到全真教身上,心中自然是有所芥蒂,奈何寺内高手虽多,却无人能与王重阳相抗衡,是故只能隐忍不言。
直至数日前,少林方丈苦乘禅师接到一封密信,里面洋洋洒洒不过百余字,大概意思就是王重阳要死了,你们再不去的话,九阴真经就落到别人手里了。
至于这封密信是谁写的,少林众僧一无所知。
最后,少林方丈还是没有抵住九阴真经的诱惑,派自己的两个师弟来到全真教,才有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说句实在话,苦闷禅师对这个差事并不乐意。
他认为九阴真经虽好,然正如王重阳先前所说,少林寺数百年的传承,七十二绝技名震天下,若是修炼到登峰造极,也未必逊色九阴真经。
奈何方丈法旨,他不得不遵。
但谁也没有想到,王重阳竟然会以假死的方法,把他们这些觊觎九阴真经的人聚在一起,至于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阿弥陀佛,重阳真人武学通天,声名如雷贯耳,乃当世绝顶高手,老衲神交已久,奈何缘锵一面,今日有幸相会,还望真人不吝赐教!”
说着,苦闷禅师脚下连踏八步,顷刻间就划过了十几丈的距离,飘身来到王重阳身前,旋即五指合拢,传来铜钟之声,右拳金芒暴起,秉持金刚怒目之威,向王重阳胸口捣去。
…………
有没有人啊!
第七章、暗算
大韦陀杵!
王重阳一眼就认出了苦闷禅师所使得武功,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大韦陀杵!
名为杵法。
实则是一路刚猛无比的拳法。
据说中此招者骨碎如泥,神仙难救,是少林派中最为霸道的功夫。
不过王重阳却显得很轻松,负手而立,身上的道袍被拳风卷起,面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苦闷禅师见状,下意识收回了几分拳劲,生怕王重阳故意托大,被自己这一拳打成重伤,甚至于当场毙命,那全真和少林两大门派可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可谁知劲力未及道人身前三尺,苦闷禅师便感觉自己的拳劲,遇上了一层柔软之极、却又坚硬之极的屏障,一如先前师弟的拈花指力一样,泥牛入海一般被吞噬无踪,并无反弹回来。
这与他少林派的“金刚不坏体神功“截然不同,少林派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只要一口真气不泄,就可将对手的攻击尽数反震回来,力量越强,反震力越强。
“大师果然宅心仁厚,贫道领情了,不过礼尚往来,还请大师小心了。”
王重阳微微点头,右手一翻,掌心轻轻拂向对方胸口。
苦闷禅师只觉胸口一闷,立刻向后闪退,王重阳却如影随形,先天真气凝聚右掌,使出了三花聚顶掌法。
同样是三花聚顶掌法,在王重阳和丘处机手中使出,犹如是天地之别。
所谓三花聚顶,本是内家丹道功夫,指的是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反为虚,将修行者的精、气、神融于一体。
王重阳取其精义,凝于掌中,虽只一掌,发出的力量,却可无坚不摧,无物不破,沛莫能御。
一掌落下。
凭空传来一声巨响。
轰!
苦闷禅师身前气流浮动,积雪横飞,罡气四溢,横空而至的掌劲,势如山岳崩塌,无情的碾压过来。
“好霸道的掌法!”
苦闷禅师心惊之下,脚下步伐如风,十指快速连点而出,幻化出漫天指影,如波罗花叶绽放,似惊雷交迸,好不容易才将这一掌的力量抵消。
不过,苦闷禅师也是如遭重击,难以遏制的向后飞出了数丈之远,身形踉跄如醉,喉间也传来一股腥甜之气,脏腑已是受到了震荡。
苦闷禅师面容苦涩。
他知道王重阳内功修为极高,否则也不可能赢得天下第一的美名,但他万没有想到,王重阳的内力竟然深厚到如此地步,然而这也激起了他的心气。
他少年出家入寺,由外入内,十年筑基,后又苦修菩提禅功四十余年,在诸多师兄弟之中,他虽然名声不显,天赋却在前列,独占少林七门绝技,他就不信自己会败的如此干脆。
此时,王重阳已经来到他身前,右手骈指如剑,虚刺向他胸口的膻中穴,虽然隔着衣袍,苦闷禅师却感觉到肌肤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仓促之间,苦闷禅师只能抱提真气,口中一声轻喝,身形向后倒退的同时,凌空翻转纵跃,双腿连环,瞬息间连踢一十三腿。
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如影随形腿”,一腿既出,第二腿如影随形,紧跟而至,第二腿随即自影而变为形,而第三腿复如影子,跟随踢到,速度之快正如其名。
可王重阳却总能在电光火石般的刹那之间,以内力催发指劲,点中苦闷禅师脚底的涌泉穴,迫使其力道无法倾泻。
连环踢了十三腿之后,苦闷禅师身形落地,一改先前的狂猛攻势,袍袖如山岳横亘,直拂向王重阳上身,予人一种无限扩展之感。
看似简单的一拂,却是少林嫡传的“袈裟伏魔功”,蕴含了苦闷禅师几十年的内家修为。
正所谓大巧若拙,任你千般变化,万种精妙,我自一以盖之。
若非内功修为炉火纯青,是万万使不出这等功夫的。
王重阳临危不乱,扬手一扫,同样是拂袖轻挥,但其中所蕴含的韵味,却与苦闷禅师截然不同,仿若天外流云,无边无际,漫卷漫舒,恰好迎上了苦闷禅师的袍袖。
按照情理来说,布帛相碰,本应无声无息。
可是空气中却陡然传来一声巨响,犹如铜钟大吕,白茫茫的气浪向四周横卷而去,把地上的积雪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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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
空中突有黑蝶飞舞。
仔细看去,原来是苦闷禅师的袍袖,直接被王重阳那雄浑的内劲震碎。
苦闷禅师面色苍白如纸,若不是王重阳及时收手,留了几分真气,只怕他已经被震碎脏腑了。
可正当此时,变故陡生!
一道微不可闻的锐啸声响起,寒光融于黑暗之中,划破长空,向苦闷禅师的眉心飞射而去!
不得不说,对方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苦闷禅师气血震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再加上夜色浓郁,正是偷袭他的大好机会。
而且暗器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旁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着苦闷禅师就要死在当场。
王重阳突然横身出现在那里,于千钧一发之时,将那抹寒光摄入掌中,竟是一支淬了剧毒的透骨针!
针尖泛着蓝汪汪的光芒,哪怕仅是擦破皮肤,也足以要了人的性命。
苦闷禅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回可真是人如其名了。
又苦又闷。
马钰和丘处机直接提剑冲了过去,不过打出暗器之人早已鸿飞冥冥了。
看着手中的透骨针,王重阳眉头微皱,对方显然是想要故意挑起全真和少林两派的争斗。
不管今晚他们谁出了意外,另一个人就算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其中的事情。
“师父,没人。”
马钰和丘处机走了回来。
苦闷禅师老脸一红,从地上站起来拱手道:“重阳真人神技惊天,老衲佩服的五体投地,今夜之事是我少林之过,救命之恩无以言报,日后定当有所补偿。”
说罢,苦闷禅师便和师弟径直离开。
“容真人宽宥,在下心服口服,告辞!”
另外一个昆仑派的宿老,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人家留自己一条性命,已经是很客气了,匆忙一拱手,也紧随苦闷禅师而去。
不过刚走没几步,他又回过身,道:“王真人,令徒之伤绝非我等所为,还望真人小心,莫遭了阴险小人的奸计。”
…………
二更结束。
第八章、铁掌
一夜惊变尘埃落定。
全真七子见王重阳平安无事,也都喜不自胜。
后续的事情自不必多言。
云房内。
王重阳把那部九阴真经收入石匣,放置在自己平日打坐练功的蒲团石板之下,外人若是不知地点,就算将整个屋子翻过来,也未必能寻得到。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重阳每天把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七个弟子身上,根据每个人的悟性和资质,指点他们修习不同的武功,还以先天功的内力为他们易筋洗髓。
有名师指点,再加上自己的勤学苦练,仅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全真七子的武功就得到了极大长进。
尤其是醉心武功的丘处机,更是脱胎换骨,武功冠绝七子之首。
周伯通也得偿所愿,学到了那几门心念已久的厉害功夫。
这一次,王重阳再没有丝毫保留,把自己毕生所学所创的武功,都悉数流传了下去。
江湖上风起云涌,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他深谙其中的规则,武功、权利、财富……
这些东西向来是江湖中人,毕生所追求渴望之物,即使那一夜前来夺经的众多高手铩羽而归,全真教日后怕是也少不了麻烦。
毕竟世上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自是不乏那些利欲熏心,铤而走险之辈,企图再次前来夺经。
转眼间又是半月过去。
其间再无人闯山。
一切都好像回归了平静。
全真教的众多弟子也逐渐放下警惕。
直至这日。
王重阳在后山玉虚洞闭关练功。
月色下。
一道身影鬼魅般闯潜入了终南山,避开重重阻碍,轻车熟路的来到王重阳居所,掀开蒲团,找到了藏在石板下的九阴真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九阴真经终是老子的囊中之物!”
黑衣人拿到九阴真经,转身就想要离开。
岂料就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尖锐风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黑衣人身形一转,犹若浮萍般轻灵,一抹白光擦着他的发梢飞过。
铮!
回首再看过去,黑衣人的瞳孔中,却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
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竟是深深嵌入了一枚白瓷茶盖。
要知道,白瓷本就是易碎之物,根本承受不了重力,再加上方才的攻势迅疾,打在砖墙上本应碎裂才对,可如今却半数嵌入其中。
这份刚柔并济,举重若轻的内家修为,实属举世罕见!当真可称得上惊世骇俗!
“阁下夤夜造访鄙教,若是不打声招呼就走,未免有些太失礼数了吧?”
一个淡和的声音响起,随之亮起烛光,入眼所见,黑衣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本应在后山洞内闭关的王重阳。
此刻竟在他对面的榻上盘膝而坐!
心惊之余他也有些后怕,刚刚自己进入房间的时候,明明没有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然此刻王重阳坐在那里,显然是等候他多时了。
如果对方趁自己不注意,在背后暗中出手偷袭,他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思转动间,黑衣人脚下微动,直接把地上的水磨青砖碾碎,随即一勾一挑,乱石宛若飞蝗流曳,向对面的王重阳攒射过去,其中所蕴含的力道犹胜机括。
紧接着,黑衣人挥掌震碎窗棂,矮小的身形宛似鸿雁,闪电般掠出房间。
…………
夜色沉沉。
月亮也被乌云遮住。
黑衣人脚下步伐玄奇,暗含道家踏罡布斗之理,每一步踏出,都能跨越十几丈的距离,换作后世的计量方法,就是接近三十米。
这等速度似乎已不能用轻功身法来解释,反倒有些类似道家传说中的“缩地成寸”之术。
“好险!”
连着跑了一炷香的功夫。
黑衣人才停下身形,一边运气调息,一边暗自揣摩,今夜真是险之又险,要不是他反应快,近来又得奇遇,只怕是难以在王重阳这等高手的眼皮底下逃走。
王重阳的武功他可是亲眼所见,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全真七子和周伯通那等高手,要是陷入重围的话,就算他生出三头六臂,也只能饮恨收场。
想到这里,黑衣人长出了一口气,顺手将身上的夜行衣解下来,扔到一旁的灌木丛中。
此时。
乌云业已散去。
借助月光。
可看出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多岁,虽然生得矮小,却透出一股精悍劲头,双目炯炯有神,内力修为已至化境。
“王重阳,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就暂且寄放在你身上,待本帮主日后神功大成,自当亲手将你这个中神通扼杀!彼时才能让世人知道,只有本帮主才是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高手!什么天下五绝都是狗屁!”
说罢,转身就想走,却发现身前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在月光之下,清朗丰神,绝尘凡俗,玄黑色的道袍随风轻飘,仿佛下一刻就会飞仙而去。
“久闻裘帮主大名,却无缘一见,今日相逢也算是三生有幸,只是裘帮主既然有意九阴真经,当日华山论剑为何推辞不来呢?”
王重阳抬眸看向眼前之人,等了这么久,这条大鱼总算是上了钩,那夜暗杀苦闷禅师的人应该是他,暗算自己徒儿的应该也是他。
那天晚上,众多高手前来盗经之时,王处一曾与人交手,胸口中了一掌,当时没有大碍,王处一还以为是对方功力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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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重阳心中有数,并非是那人掌力不济,而是用了一股暗劲,掌力种入他肺腑深处,只有当内劲全力施为时,才会突然爆发,杀人于无形。
另一边,被道破身份的裘千仞,也知道今夜的事难以善了,想要安然无恙的全身退去,或许只有放弃九阴真经。
不过,他却不甘心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而且他也想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能否抵得过这位全真教主。
心念至此,裘千仞也不言语,脚尖一点,便朝着王重阳飞纵而去,身形飘忽闪展,拳掌间挟有极大劲风,开碑裂石只是寻常。
待拆得十几招之后。
王重阳忽觉对方掌劲中传来赤热之气,再向他手心望去,只见他十指箕张,掌心殷红似血,在月光映照之下,更为可怖。
见此情景,王重阳心头微震。
裘千仞练的铁掌功也算是武林一绝,习练时由外入内,需借助灼热的铁砂来辅力,练成之后掌力刚猛无比,且含有铁砂火毒,狠辣非常。
铁掌帮以此掌法扬威中原数百年,到了裘千仞师徒之手,更是多出了许多精妙变化,力道或不及降龙掌,但变化犹胜。
也难怪他心中会升起夺经之念,放眼当世武林,能与其相媲美者,的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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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雷光
裘千仞面色沉凝。
双臂狂舞。
掌心赤红如血,隐传来金铁铿锵之声。
铁掌帮开山立派数百年。
至今还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套铁掌,到了裘千仞师徒手上,更是化出许多精微招术,还辅以独特的内力运行之法,使得威力倍增,在武学诸派掌法之中向称“刚猛第一”。
裘千仞凭借这套掌法,闯出了“铁掌水上飘”的名头,使铁掌帮成为了在江湖上能与北方丐帮分庭抗礼的江南第一大帮派。
昔日华山论剑之时,王重阳也曾给他写信,裘千仞却以武功未成为由,故而谢绝赴会,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动上了手。
裘千仞身法奇快,脚下步伐隐含罡斗之理,眨眼间就来到近前,雄浑刚猛的掌力像是火山迸发一般,自他的掌心喷薄而出,给人一种无物不破之感。
“来的好!”
王重阳也有意试试裘千仞的功力,所以并没有闪躲,而是同样抬手一掌迎了上去。
砰!
两掌交击!
空气中顿时传来一声裂响,罡气四散狂飙,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
“好功夫!”
王重阳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光彩,心想,这裘千仞的掌力,还在自己的想象之上,即便以他此刻的修为,硬接一掌,也不由得感到气血微震,手臂隐有酥麻。
掌力已不弱于丐帮洪七的降龙掌。
但疑问也随之而来,裘千仞他既然有此功力,为何那日不去参加华山论剑?反倒在此时行这般鸡鸣狗盗之事?
若是传到江湖上,铁掌帮几十年积攒下的声誉,怕是也要付诸东流了。
心中疑惑间,裘千仞再次挥掌攻来,双臂摇开如车轮,舞动如风,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他牵扯,在内力的加持下化作不断翻滚的热浪,掌劲所过之处,积雪瞬时融化。
他整个人就好像化身火炉,红芒涌动,与王重阳缠斗在一处。
见此情景,王重阳也抱提真气,运起了小天星掌力,手掌轻拨旋转间,暗含北斗星辰运转的玄奇规律。
看似轻描淡写的招式,往往能将裘千仞的掌力化为无形。
“一来一往,方成礼数,裘帮主刚刚赐教了一掌,贫道也该还你一掌。”
说罢,王重阳右手一翻,掌心内力凝聚,使出了履霜破冰掌法,浩瀚悠长的先天罡气猛然发出,宛若冰山倾倒,暴雪突降,排山倒海般向裘千仞涌去。
而在裘千仞的眼中,王重阳这一掌所含的力道,仿佛是冰川下暗流涌动的冰河,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足以摧毁万物。
面对如此玄妙的一掌,裘千仞心神摇曳,难以自己,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一层可怖的死亡阴影笼罩在心头,难以驱散。
他立即闪身向后退去,想要避开王重阳掌上的锋芒,却发现自己的身形,早已被王重阳的气机锁定。
如今避无可避,闪无可闪,只能正面相迎!
“要死了吗……不……我还有一掌!”
心念闪动间,裘千仞突然一声狂啸,内力倾泄,声音好似滚滚天雷,穿云裂石,双掌挥舞间,竟然泛起了一层有形有质的雷光!
雷光乍现!
发出刺目耀眼的光芒,一时间风雷大作,竟然将王重阳这一掌所含之力尽数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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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可能?”
看到裘千仞身上的变化,纵然以王重阳的心性也不由得有些震惊,江湖上武学繁多,虽有“霹雳手”,“掌心雷”“一字电剑”之类的武功。
但那也是寓意武功的劲力和速度与雷霆闪电相似,万万无法真正将内力化作雷霆!
可此刻。
裘千仞掌中却真切的闪烁着雷光。
道门共分南北两宗。
北宗以全真为首。
南宗则以正一为尊。
王重阳早年行走天下,曾与正一派的高手有过交集,得知在正一派祖庭龙虎山,流传有一门“五雷天心掌”的功夫。
据说修炼至高深境界,可引天雷攻击对手,他始终不以为意,认为那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莫非裘千仞得到了这门功夫?
“看掌!”
伴随着一声厉喝,裘千仞脚踏罡斗,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双掌挟着雷光电芒,向王重阳胸口猛击而去。
“轰”的一声!
这一次,王重阳使出了十成功力,五指倏然合拢,然后缓缓推出,精纯无比的先天真气几乎凝若实质,化作白光,覆盖在他的拳头上!
大周天拳!
拳劲仿佛穹庐崩塌,予人一种囊括天地万物之感。
即便是雷霆,终究也会被天穹所吞噬!拳劲如龙,逆流而上,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将裘千仞掌中雷光粉碎。
轰隆隆!
一声巨响传来,雷光四散崩裂,电弧犹如灵蛇蔓延,裘千仞只觉体内气血翻滚,五脏迸裂如绞,一声惨嚎,倒飞出十几米远,重重摔倒在地。
口中鲜血如泉水似的喷涌出来。
还夹杂着些许内脏碎块。
与此同时,王重阳嘴角也溢出一抹鲜红,这一拳终究是牵扯到了他的旧伤,裘千仞则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胸腹微弱的起伏着,口中不断地吐着鲜血。
他的脏腑和气道都已经被震碎,就算是华佗扁鹊那等神医,此刻也无力回天。
“好……好……全真教主……我……服……服了……”
一语说毕,裘千仞扬天一声大笑,彻底泯灭了最后一点生机!
“唉……”
王重阳神情有些复杂的走过去,说句实在话,他并不想要了裘千仞的性命,自他出家入道后,已经十几年未开杀戒。
可身在江湖之中,手上想要不沾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裘千仞那套功夫太过凶戾霸道,要是不全力出手。
现在躺在地上的只怕就是他了。
这时,马钰也带人赶到了此地,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大感愕然。
王重阳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探手一挥,将掉落在旁的九阴真经摄入手中,接着吩咐马钰等人将裘千仞的尸身妥善安置,等铁掌帮的人前来收尸。
马钰依言而做,王重阳则是拿着经书,回转到重阳宫之中,在云房内静静调息,压制体内伤势。
第十章、逆反先天
云房内。
王重阳双目微阖。
先天真气环绕在身体四周。
看似在默默运功。
心底却是在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要知道,他此刻所在的可是武侠世界,并不是什么飞天遁地的仙侠世界,也不是有妖魔鬼怪的神鬼世界。
武功修炼到了他这个境界,基本也就算是到了头,放眼古今未来三百年,能在武学修为上与他相媲美的人,恐怕也不出双掌之数。
而且据他所知,在整个射雕世界的传承中,也没有如裘千仞所施展的那般功夫,竟能将真气化为雷光对敌,着实是有些匪夷所思。
或许,那已经不能用武功来形容,应该用法术来形容才更贴切。
不过,今夜这一战,倒也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二十余年前。
彼时,王重阳虽已出家,却尚未建立全真教,行走江湖之时,无意间得遇神霄派祖师,被称作金门羽客的林灵素,对方那玄妙神微的【五雷掌】,让他大开眼界,确是掌力浑厚犹若雷霆。
当时两人相谈甚欢,林灵素将五雷掌的诀窍奥秘,悉数传予王重阳。
只是此功修行过程极为艰涩,需借助外物,引雷力入体,淬炼经脉丹田,方有可能修行成功。
也是机缘巧合,王重阳才在林灵素的帮助下,悟得了其中的玄机,以一丝雷力贯通体内天地二桥,修成了五雷掌法。
后来因为门派之别,王重阳将此功弃之不用,为了避免多生祸端,也没有传授给弟子,但即便是五雷掌,也只是掌力雄浑如雷,万难以真气凝聚成实质的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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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着这些。
王重阳气息渐渐陷入沉寂。
这一战。
他消耗的元气过多,并且牵扯了旧伤复发,必须先进入龟息沉寂的状态,以内力滋养五脏六腑。
待恢复之后,才可更进一步突破,否则欲速则不达,反倒容易出现后患。
…………
春去秋来,岁月不居。
转眼间。
两年已过。
惊蛰。
万物复苏。
乃是天地间生气最浓之时。
旭日破晓,晨辉浩荡。
柔和的曦阳驱散云翳,挥洒在纯阳宫的琉璃瓦之上,宛似金焰横空,美轮美奂,照耀山河万里。
不远处,一块山岩探出悬崖峭壁,支撑起一道平台,上面建有一座古朴无华的八角石亭,悬着一口生满铜锈的巨钟,隐约可见“上善若水”四个字。
太乙峰。
终南绝巅。
一道身影正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一吞一吐间,牵引天地气机之变,化作浑圆无缺的先天罡气,充斥在四面八方,偶有碎石被卷入其中,顷刻间便会化为齑粉。
久而久之,真气愈发浓厚,周围的山峦也仿佛随之不断起伏,看上去诡异至极,全真七子和周伯通站在远处,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
“师叔,师父一定能成功,是吗?”孙不二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是当然!”看着王重阳的身影,周伯通斩钉截铁的道:“师兄他学通天人,内力修为可谓旷古烁今,定然能突破那先天功的桎梏,由后天逆反先天。”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周伯通心中依旧像压了块石头,师兄的身体情况他最了解,虽然这两年来看似无恙,实则早已油尽灯枯,要是无法突破那层桎梏,真正达到炼神返虚的境界,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撒手人寰。
而此刻,王重阳却不知他人所想,心中全无杂念,神色清宁安定,先天功已经运转到了极致,身上隐隐透出清香之气,予人一种大超脱,大清静,大无畏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能化仙而去。
气血涌动之间,若大河奔腾。
如此过了足有半个多时辰。
王重阳突然睁开双眸,眼睛犹如古井般深邃无光,却又蕴含着一种囊括天地万物之感,随着一声长啸,先天罡气如龙冲天,直接撕碎了高天云气,回荡在苍茫四野,漫漫群山之中。
就连头顶束发的玉冠也悄然崩碎。
满头发丝随风乱舞!
站在远处的七子和周伯通,亦是心惊肉跳,脚下传来的震动,似乎沉眠的蛰龙苏醒,要翻身推倒这座太乙峰一般,尘土滚滚如浪,不停向四周翻涌。
王重阳体外的气机不断暴涨,真气流转的速度也愈来愈快,他甚至能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大河之音。
那是气血流动所发出的声响。
今日,他若是无法突破那最后一关,狂乱的先天真气很可能会直接撑爆他的身体,到时莫说是性命,恐怕连全尸都无法留下,只能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由静到动,又由动到静。
如此反复了九次。
忽然,一道精气狼烟从天灵穴直冲而起,风吹不散,凝若实质,仿佛一条白龙,在半空蜿蜒舞动,最后重新遁入王重阳的体内。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精气神融而为一,玄关百窍俱通,师兄成功了!”周伯通见状,不由抚掌大笑。
另一边,王重阳双目微合,心灵仿佛与天地并生,与万物重合,已然达到了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整个人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体内纯净至极,无瑕无垢,不带有半点杂质。
所有的暗伤沉疴也都不药而愈,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漏之躯。
古往今来,能在内家丹道功夫上有此成就的,屈指可数,在更古老的道家典籍之中,如王重阳这等存在,还有一个称呼,谓之地仙。
心念一动,只见身影闪过,王重阳已经出现在了十数丈之外。
他以自身的心灵力量,勾动终南山的地脉气机,只要心念动处,便可来到终南山上任何一处地方。
某种程度上来说,气机相互勾连的那一瞬间,终南山已经变成了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一切规则都由他来掌控,外界天地根本无法涉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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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铁掌峰
须臾间。
又是数日而过。
这天。
山下的全真弟子突然送回一个消息:金国六王子完颜洪烈,奉金帝之命出使临安,前来与大宋缔结兄弟盟约。
听到这个消息,王重阳心中立刻觉神,射雕世界的本来轨迹,此刻算是真正的开始运行了,一些久远的往事也浮上心头。
时间回流到靖康二年。
那一年。
汴梁被金人攻陷。
山河破碎,帝王牵羊。
千里江山易手。
整个北方几乎都被金人所统治。
终南山自然也不例外。
当年王重阳抗金失败,独居山中古墓,不知怎的,竟被金帝探得他的所在,曾先后派遣数十名金国武林中的高手来刺杀他。
可金帝对王重阳的武功太过小觑,那些前来古墓的人被他或擒,或杀,或废,到头来竟无一人能够逃脱。
王重阳不胜其扰。
一怒之下携剑闯入了中都皇城。
那一夜是腊月初八。
风雪连天,不见人迹;
中都城内,血流成河。
金帝完颜雍壮年时,在自己的寝宫中莫名暴毙,缘由不为外人所知,仅在史册中留下寥寥一笔。
而中都城内的金国高手,也没有逃过王重阳那口秋水剑,白雪飘红,以至于很多传承断绝,门人弟子青黄不接。
迄今也没有几人能上得台面。
自那以后,金国皇帝就不敢再找王重阳的麻烦。
直至后来,王重阳在终南山大兴土木,创立了全真教,金帝也没有丝毫为难之处。
两者在明处互不干扰,私下里却对彼此恨之入骨。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他得知完颜洪烈南下入宋,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剑斩了他,只是,如今他还要这么做吗?或者说,如今的大宋还有必要去拯救吗?
王重阳双眸微合,想起射雕世界未来的历史轨迹,这个世界的大宋朝廷,早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
后世皆为无能昏聩之君,费尽心力去挽救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倒不如将这个王朝彻底推翻,在废墟之上重新创建一个更强大、更兴盛的王朝。
“可惜这天下再无后周世宗那般人物,否则大好的汉家河山,又何至落入异族之手……”
王重阳心中感叹,静极思动的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言讲,直接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全真教。
…………
荆襄。
泸溪。
有一处极为险峻的山峰。
山峰形似五指。
耸天入云,飞鸟难过。
正是名震江湖的铁掌帮总舵所在,方圆数十里,都属于铁掌帮的势力范围,在江湖上,铁掌帮也是顶尖大帮,可与北方的丐帮分庭抗礼。
势力遍布江南各州府,东至九江,西至成都,铁掌令之下,黑白两道皆要避让三分。
尤其是数年前,裘千仞以一双铁掌,挫败衡山派诸多高手,将其打的一蹶不振之后,铁掌帮的名头在江湖上已达顶峰。
可自从裘千仞死后,铁掌帮就一改往日的跋扈,开始封山谢客,闭门不出。
因为几个长老心中很清楚,铁掌帮之所以能横行江湖,无所顾忌,并不是因为他们势力强大,弟子众多。
究其根本还是自家有个和五绝齐名的帮主。
那天马钰派弟子来铁掌帮传信,将裘千仞的事情告知,几个长老听完心顿时凉了半截,庆幸之余,心中也不由埋怨自家帮主,为什么要与全真教结仇?
那可是天下第一大门派!
不是衡山派那种小门小户!
掌教真人王重阳又是天下第一高手。
岂能是他们铁掌帮能应付得了的?
裘千仞前去夺经,还伤了人,全真教即使灭了铁掌帮,江湖上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因为道理本就不在他们这边,幸亏人家没有追究。
而且裘千仞生前太过张狂,得罪了不少门派和高手,他活着的时候还好,如今他死了,消息要是传出去,只怕不出三个月,铁掌帮就会在江湖上除名。
所以,他们又亲赴全真教赔罪,希望王重阳不要把裘千仞身死的消息传出去,省的被仇家寻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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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更是借助全真教的地方,直接把裘千仞的尸体烧掉,仅将骨灰带回了铁掌帮安葬。
好在裘千仞还有个孪生哥哥,虽然武功低微,但两人长相无二,不明就里的外人看见了,还道他就是裘千仞。
铁掌帮一时间倒也无碍。
再说王重阳。
那日离了终南山之后,便直奔铁掌帮而来。
他此来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寻仇,而是为了那部藏在中指峰的武穆遗书。
如今裘千仞身死,免得将来节外生枝,那武穆遗书还是拿在自己手中为好,日后许能派上大用场。
第十二章、灭门
王重阳日夜兼行,以轻功赶路,不过短短数日光景,就来到了泸溪城外,远远望去,五座山峰耸入云霄。
本来狭长崎岖的小路,在他足底如履平地。
不多时,便已来到山脚下。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远方碧绿色的山林郁郁葱葱,房舍依稀可见,上空还依依升起几道炊烟。
临近望去,但见五座山峰峭兀突怒,更为险峻,正如旁人所言,似五根手指竖立半空,穿云入天。
其居中一峰,尤为挺拔陡峭。
凝视良久,王重阳才微微点头,低声叹道:“好一处人间奇险之地,怪不得当年官兵屡次围剿,最后都折羽而归。”
昔年岳飞冤死风波亭,韩世忠也被削除兵权,落职闲住,麾下将领散落草莽,其中就有铁掌帮的老帮主上官剑南。
上官剑南心存忠义,虽然身在江湖,却是念念不忘为国杀敌、恢复故土,经常派遣部属在临安、汴梁等地打探消息,以待时机。
铁掌帮有一名兄弟与大理寺的狱卒交好,得悉岳飞死后留下一部兵法遗书,可惜在风波亭之乱后,兵书就下落不明。
于是,他在江湖上辗转打听,费尽心力,终于探得那兵书所在,竟是被人藏在了皇宫之中,消息传回铁掌峰,上官剑南即日点尽帮中高手,倾巢东下,夜入大内深宫。
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遗书盗了出来。
事后,上官剑南在铁掌峰大会群雄,计议北伐,岂知朝廷畏惧金人势强,对铁掌帮的义士非但不加奖助,反而派兵围剿。
铁掌帮毕竟人少势弱,被攻破山寨,上官剑南身负重伤,死在铁掌峰上,若非靠着险峻的地势,迫使朝廷官兵折返,早在数十年前,铁掌帮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王重阳左右看了看,地上积雪未退,通往峰顶的小径上履盖着一层薄冰,如镜光亮,索性便不再依小路而行,直接展开身形,使出“上天梯”的功夫,脚尖一点,往峰上纵去,每一次起落,都能拔起三丈多高。
这路“上天梯”的高深武功当世会者极少,须以深厚的内力为基础,寻常人凭借一口丹田气,每一步也只升得三四尺而已,能升起丈许者,已是当世无匹的高手。
王重阳突破先天功后,气息悠长绵远,自是不用担心换气的问题,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中指峰的半山腰处,入眼所见,在斜上方有一座洞穴,当即提气运劲,飞身越到上面。
山洞的入口以玉石堆砌,修建的极为工整,有明显的斧凿痕迹。
“应该就是这里了……”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王重阳迈步向洞内走去,洞顶镶嵌着几颗天然萤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转了两个弯,一个更大的石洞出现在眼前。
这石洞应是天然生成,比外面人工开凿的石室大了数倍,放眼瞧去,洞内共有十余具骸骨,或坐或卧,形态各自不同,有的因为年深日久,骨骸已经散落在地,日子短的还保持着人形。
除此外,还有些灵位和骨坛,而且每具骸骨旁都放着兵刃、暗器等行走江湖应用之物。
见此情景,王重阳不由轻叹了一口气,人生百年,转瞬即过,生前虚名死后皆是空。
这十几具骸骨生前都是地位显赫的一方之雄,可到头来,却依然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自己没有突破先天功的桎梏,只怕也早就成为冢中枯骨了。
沉思良久,王重阳回过神,抛去脑海中的杂念,四处寻朝着武穆遗书的下落。
很快,他就在洞穴东壁一具骸骨的怀中,发现了一只木盒,上面刻着“破金要诀”四个大字,将木盒揭开一看,里面放着两本册子。
一薄一厚。
正如记忆中一样,薄册中记载的是岳武穆的诗文、奏疏以及表檄等物。
而那本略厚的册子,所记载的正是岳飞亲手所书兵法,里面详细记载了如何领军统兵、如何押运粮草、如何因敌制宜,打造合适的兵器,以及排兵布阵之法。
将武穆遗书收入怀中,王重阳径直离开洞穴,对那些散落的金银财宝、神兵利器,视若无睹。
他此来只是为了武穆遗书,无意惊扰先人灵骸,更无意那些金银财宝,至于那些江湖人心心向往的神兵利器,他就更没有兴趣了。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莫说是一条普通的枯枝,就算是赤手空拳,也不必神锋利刃逊色分毫。
走出洞穴,居高临下望去。
王重阳突然发现,远处的山寨上空,炊烟愈盛,他初来时只有几道,如今已经弥漫如云,还隐有火光。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重阳离开中指峰,向铁掌帮的山寨驰去,未及近前,便听到一声古怪的呜咽随风而至,如烛光闪灭,一转即逝。
他心头微震,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声,而是咽喉被利器截断发出的声音,只不过对方的剑法极快,在敌人惊呼出声的瞬间,就切开了他的皮肉,将本来发出的惊呼声收成了一道短促的气音!
若非他内功精纯,根本就听不到那微弱的声响。
走进山寨,地上到处都是残留的暗褐色血迹,还有不少令人触目惊心的剑痕,入地足有三四寸之深,犹若刀斧凿刻一般。
可以看出来,那些铁掌帮弟子都尽力反抗了,只是对手的武功远高过他们,即便他们倾尽全力反抗,最后也难逃死亡的结局。
“尸体还是温热的……人应该没走远……”
王重阳看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沿途又看见不少尸体,尤其是在经过后面凉亭时,亭内两人还保持着下棋的姿势不变。
乍看过去,仿佛正在沉思对弈,只是生机早已断绝,一抹血痕在项间若隐若现。
王重阳目光凝在棋盘中间的柳条上面,那就是最普通的柳条,柔软、脆弱,还带着淡淡的嫩芽,根本承受不了强大的内力。
莫说是用它杀人了,就算是打在人身上,都未必会有痛感。
可王重阳却能肯定,杀人者所用的,就是这一枝柳条。
“好快的剑法……”
亭内。
对弈的两人面容如生。
姿态不变。
仿佛陷入冥思。
只有项间残留一道血线。
那是因为对方出剑的速度太快,皮肉来不及张开,就立刻被滚烫的鲜血粘住,所以表面看去才只是一条血线。
如此奇快的剑法。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
不过……王重阳眉头微微皱起,凭杀人者在剑法上的造诣,那些被他所杀之人,本应发不出声音才对,怎么又会让自己听见?
莫非杀人者受了伤?
亦或是所使的剑法尚不纯熟?
王重阳本想继续追下去,可念及此处,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些犹豫,方才耽误了这么片刻,以杀人者的武功,已可隐迹遁形,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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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自己继续追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他,更何况能下此毒手,灭了铁掌帮满门的人,定然是与铁掌帮有血海深仇。
否则岂会做这等灭门绝户之事。
说不定就是衡山派的高手,得知裘千仞身死,才回来为同门报仇,“铁掌歼衡山”一役,衡山派上下几乎被裘千仞赶尽杀绝。
若真是衡山派高手回来报仇,本也无可厚非,是非黑白难以分辨,想到这里,王重阳暗叹一声,径直离开铁掌峰,转而绕道临安,向郭杨两家所在的牛家村而去。
至于后事,自会有人来处理。
第十三章、剑魔遗冢
襄阳。
地处汉水之畔,现下惊蛰已过,正是开春时节,青石铺就的长街上,游人往来,络绎不绝,衬出一幅江南水乡的清韵雅调。
话说那日,王重阳离开了铁掌峰,本想绕道临安,去牛家村见郭杨二人,却突然想到,在襄阳城外的深谷内,藏有一座独孤剑冢。
乃是数十年前独孤剑魔埋骨藏剑之处。
他索性便沿汉水直下,来到了襄阳城外,奈何入眼所见,四野苍茫。
王重阳又不知剑冢的准确位置,只好随意走在荒山间,权且当作游山玩水。
这日。
已是深夜。
山间一座破庙之中。
王重阳正在闭目练功,一吞一吐间,气脉悠远绵长,激得地上尘霁四起,真气透体而发,化作一道浑圆无缺的先天罡气。
乍看上去。
犹若龟甲一般。
这是王重阳近来新创的一门内功,名为玄武大法,是他从道门流传的【龟息功】演化而来。
相传,龟息功是宋初时的陈抟老祖所传,他在山中观老龟吐纳之态,融合自身的丹道功夫,创出了这门可以滋养五脏,加强气血循环的奇功。
不过,龟息功虽然玄妙精奇,却只是单纯的养生之法,不能用来防身御敌。
王重阳便兼收并蓄,以龟息功的周天之道为引,又吸收了九阴真经中的北斗大法,还有欧阳锋的蛤蟆功,完成了这门内功心法。
修行的时间越久。
气脉就越悠长。
所产生的护体罡劲也越强。
练至大成时,可任意调动体内的阴阳二劲,真气周流六虚,气随意动,劲随心生,攻守皆在一念,随心所欲,且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但是具体效果如何,还需要有人亲身体验一番。
……
时间转瞬流逝。
子时。
月光如水,安宁静谧。
忽然,西北方传来一阵阵鹰啼之音,声音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甚豪。
“是雕鸣声!”
王重阳陡然睁开双眸,身形微动,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人就已经来到了山神庙外,赫然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悬丝虚渡之法。
来到庙外,王重阳循声寻去,但听那声音时作时歇,比之寻常的雕鸣声更为洪亮,他不由渐行渐远,最后进入了一个山谷。
此时,声音已在身前不远。
王重阳放轻脚步,拨开树丛看去,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只大雕,那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出一头,形貌丑陋之极。
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羽焦黑掺黄,显得甚是肮脏,模样与寻常金雕倒也有三分相似,只是丑俊看起来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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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雕嘴钩曲如铁,指爪锋利,头顶还生着个血红的肉瘤,世上飞禽鸟类千万,王重阳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
但见这雕迈着大步来去,双腿奇粗,有时伸出羽翼,却又甚短,不知如何飞翔,只是高视阔步,自有一番威武气概。
那雕叫了一会,王重阳就听得左边传来籁籁声响,月光下出现十几条五色斑斓的毒蛇,宛如离弦之箭向大雕飞射过去。
王重阳心中一紧,指间暗凝真气,正想出手帮忙,却不料那大雕扬起脑袋,闪电般连连啄出,锋锐的尖喙隐然藏着微许剑法路数。
不过须臾间,十几条毒蛇便被一一啄死。
随之,翅膀猛地一挥,卷起一阵劲风,将死蛇的尸体掀飞到远处,行动之疾,速度之快,直如武林中成了名的剑术高手。
王重阳心下恍然。
这恐怕就是剑魔独孤求败的那只神雕了,耳濡目染之下,也从剑魔身上学到了些武功剑法,并且融入自己的习性之中。
杀死几条毒蛇后,神雕转身踏步离去。
王重阳则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要知道,飞禽走兽之类的生物,灵感最为敏觉,若有人跟在身后,很容易被发现,只是王重阳已达到了炼神返虚的至高境界,能将自己的气息,与周围万物融合在一处,除非他主动暴露,否则外人根本无法发觉。
神雕的足步迅捷异常,在山石草丛之中如履平地,疾似奔马,王重阳展开金雁功,才追上它的脚步。
很快,那雕就走入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深谷,又行良久,来到一个大山洞前,山洞口点了三下头,又叫了三声,似是向洞中行礼。
此时,王重阳也现出身形。
神雕见到陌生人尾随而至,愤怒之下,口中发出连连怪叫,扇动着翅膀,便向王重阳猛扑了过去。
“雕儿莫要胡闹,贫道此来并无恶意,只为祭拜前人遗冢!”
说着,王重阳缓缓伸出右手,微微一震,周围空气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层层往对方所在处坍塌,似乎那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于是,神雕偌大的身躯,便身不由己的向漩涡涌去,好似倦鸟归巢一般。
王重阳没有出重手伤害它。
这神雕也已通灵性,见王重阳没有伤害自己,知他无害,叫了两声,心中的敌意也随之消散,反而颇显亲昵的蹭了蹭王重阳肩膀。
随即叼起他的衣袖,示意他向洞中走去。
步入洞中,入眼所见洞内甚浅,行不到三丈,已抵尽头,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
神雕向洞角叫了几声。
王重阳只见洞角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心中道:“看来这就是独孤求败的埋骨之所了,一世英雄,难逢敌手,最后却只能孤老山林,寂寞死去,一身精妙剑法竟连个传人都没有。”
再抬头瞭望,洞壁上似乎刻有什么东西,只是尘封苔蔽,瞧不清楚。
王重阳抬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上面果然现出几行字来,字迹笔划甚细,入石却是极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落款则是:剑魔独孤求败!
第十四章、惊变
当今武林中,听过独孤求败这个名字的人,怕是没有多少,也只有几个名宿耆老,可能才知道江湖上,曾经有这么一个剑法通神的绝顶高手。
根据王重阳的估算,独孤求败与九阴真经的作者黄裳,应属同一时期的人物,就是不知两人有无交集。
但王重阳心中推测,他们大概率是没有碰过面,否则独孤剑魔也不会感慨世间无敌,从而在这荒谷中寂然而终。
“唉……”
看着墙壁上的刻字,王重阳有些惋惜的自语道:“只可惜未早生三十年,无缘与前辈一会,领教剑魔神技,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忽然,一旁的神雕晃着身子走来,叼起王重阳的袖口,向洞外走去,王重阳也不知它是何意,只好跟在后面。
一人一雕来到洞外,行了约有里许,来到一座陡兀的峭壁之前。
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离地约二十余丈处,横出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巨石,好似一个平台,峭壁上还隐隐刻得几个字。
百盟书
“剑冢?”。
王重阳略一琢磨,就想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径直使出白鹤冲天的身法,纵起两三丈之高,继而脚尖轻点,连连换力,不消片刻,已然来到石台之上。
一股锋芒毕露的剑意霎时扑面而来,只见眼前的峭壁表面,竟光亮如镜,应是被人以剑削平,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剑冢”两个大字。
王重阳仿佛看到了一个孤高冷傲的剑客在舞剑。
“好剑法!”
王重阳眼眸渐渐变亮,原来这剑冢两个字,看似简单钩勒,以寻常利器所划,实则却暗蕴玄机,藏了一套极为凌厉的剑术。
想来这也是独孤求败刻意为之。
只是这剑法招式太过凌厉,过于锋芒,容易被内家高手寻隙,以高深的内力所破,未至登峰造极,应是独孤求败年轻时所用剑法。
抬眼再看,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群雄束手,长剑空利,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啊……”
王重阳也心有戚戚,然就在此时,峭壁下突然传来大雕的悲鸣,还夹杂着金铁交击之声。
“有人来了?”
王重阳眉头微紧,径直横身飘下峭壁。
峭壁之下,大雕口中连连悲啼,正与两道身影缠斗,那两人一男一女,手持东瀛武士刀,武功看样子也是源出一脉,配合默契,招式间还掺杂了鬼魅莫测的遁身之术。
神雕虽知武学之理,可毕竟是鸟兽,且身形甚巨,行动拙笨,正好被对方那诡异的刀法所克制,眼看就要葬身在刀下。
千钧一发之际,王重阳及时赶到,骈指如剑,隔空虚点,两道无形劲风破空而出,将刺向神雕心脏的刀锋打偏。
“什么人?”
那两人立刻飞身向后退去。
一人年约五旬,面容阴鸷,穿着黑色劲装。
一人面如桃花,形貌娇美,眉宇间隐含煞气。
看见两人手中的武士刀,王重阳下意识问道:“你们是东瀛人?”
“不要跟他废话,杀!”
黑衣男人眼中杀意充盈,刀锋一转,便使出了自己的绝杀之招。
“杀神一刀斩!”
那一瞬间,黑袍男子眼神变得冷冽无比,没有丝毫杂念,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杀意,并且将其尽数凝聚,化为有形有质的刀气,如水一般流淌。
随即,空气悄然撕裂,一抹凶戾的刀光展现,旋即化作滔天骇浪,摧枯拉朽的破坏着一切,直向王重阳的胸口斩落。
与此同时,那个身穿白袍的娇美女子也动了,刀光一闪,冰冷彻骨的刀气如花绽放,空气中弥漫出淡如云雾的薄霜,与刀气相和,犹如寒冬之时,天上的雪花飘落人间。
“怪哉……”
看到两人的武功,王重阳心底越发诧异,但手下却没有丝毫怠慢,一口元气蕴藏丹田,直接使出了玄武大法,浑圆无缺的罡气透体而发,真个像是传说中的神龟护体,刀气根本无法突破。
“怎么可能?”
黑袍男子脸色骤变,双目圆张,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在他的认知中,射雕世界不过是个普通的世界,最强的那几人也就和他仿佛,难分伯仲。
怎么会出现如此高手?
紧接着,王重阳双手一翻,刀光泯灭,修长的手指反扣住两人的长刀,精纯无比的先天内力,通过兵刃传入他们体内。
两人想要弃刀后退,偏偏刀柄上又生出一股磁力,将他们牢牢吸住,使得他们进退两难,只能拼尽全力以内功来抵抗。
否则长此下去,传来的内力非震碎他们的经脉不可,不过即是如此,也只是将死亡时间稍微拖延些罢了,就在两人心灰意冷,束手待毙之时。
一股更奇怪的力量悠然而现,他们体内的真气竟变得不受控制,沿着兵刃源源不绝的向外流涌而出,宛如大河堤坝断裂,根本无法阻挡。
“吸功大法!你也是……”
黑袍男子的话中充满了惊骇,但话未说完,整个人就变得形神枯槁,瘫软如泥,再无力支撑身体。
那个白袍女子还不如他,竟是当场气绝。
王重阳也有些意外。
他刚刚不过是尝试着逆行先天功,岂料竟出现如此变化,掌心仿佛生出了一个黑洞,竟然在一瞬间,就将对方的功力吸了过来,为己所用。
即便是他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这等吸他人内力为己用的功夫,让王重阳回忆起了昔年逍遥派的北冥神功。
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损人利己的功夫。
不过,此刻最让王重阳在意的,还是眼前这两具尸体的身份。
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可现在,他们却来到了这里,抑或不止他们两人。
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一并来到了射雕世界。
只不过藏身在暗处,外人根本无法找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第十五章、犹未可知
蓦然。
两道白光出现。
笼罩在那两人的尸体上,当白光散去尸体已经凭空消失,包括他们的随身兵刃,也一并随着白光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有地上劈出的沟壑,以及被摧折的花草残枝。
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
看着两具尸体莫名在眼前消失,王重阳也不由得陷入沉思,种种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一时难以理出头绪。
与此同时,襄阳城外的一座古庙内,血气弥漫,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手持弯刀,薄如蝉翼,吹掉了上面的最后一滴血迹。
而庭院中皆是僧人的尸体,还有几个香客也没逃过毒手。
一旁的凉亭里面,还坐着几个身影,有男有女,衣着打扮各不相同。
有人肌肉虬结,短发寸头,有人白袍罩身,形如鬼魅,也有人穿着古代的战甲,身后背着两条铁矛,还有一个年轻和尚,穿着血红色的僧衣,妖艳诡异至极。
女子摆弄着弯刀,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柳生但马守和柳生飘絮父女死了?”
“死了。”
一个穿着青衫的道士,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隐现两道紫光,慑人心神,一闪即逝:
“我早就警告过他们,别太小瞧这个世界,武道虽然比天龙时期有些退步,但相差也不远,可他们不听,非要去找什么剑魔遗谱,只是可惜了他们父女俩那身精纯的内力,早知道浪费在这儿,不如成全了我的北冥神功。”
这时,那个形貌妖艳的血衣僧人走过来,缓缓说道:
“柳生但马守是东瀛武术大家,还有杀神一刀斩傍身,实力已经不弱,再加上柳生飘絮的雪飘人间,两人一主攻,一侧应,配合起来天衣无缝,能杀掉他们俩的人,并不多。”
血衣僧语气平和,行为却是极其骇人,也不知使了什么邪门手段,竟将所有被杀僧人的血液,提炼出体外,然后攫取精华,融入自己体内。
恍惚间,他身上的血色僧衣,似乎也变得愈发娇艳、浓稠,仿佛随时都能滴下鲜血。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外加一个周伯通,应该就是射雕世界明面上的巅峰战力了,暗地里估计也没人能超过他们。”
那个肌肉虬结的壮汉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人,因为任务冲突,所以把他们干掉了。”
“有这个可能。”
青衫道士点头道:“我们的任务是扶持大金,灭掉宋朝和蒙古,让女真人成为新的天下共主,说不定其他人的任务,正好与我们相反,所以才动手杀了他们。“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不会失败的,血衣,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就启程去中都。”
青衫道士似乎是此行的领袖,所有人都以他为首,走出古庙大门,血衣僧人回过头,右掌轻挥,无形刀气斩出,劲如火焰,径直飘入大殿,将经幢点燃。
不多时。
古寺便化作一片火海,几道身影也渐行渐远。
最后消失无踪。
…………
剑魔遗冢。
几块巨石将洞口封住。
昏暗无光的洞内,王重阳盘膝而坐,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缓缓运行体内真气。
笔趣阁
随着时间推移,心神渐渐变得澄净无为,进入了极深的空寂之境。
这个过程,在道门丹法的修行中被称为入静,通常来说,到了这个状态,心灵会无限放空,入静越深,内气流转就会越顺畅。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最普通的吐纳呼吸,时间久了,也能在体内积攒出强大的力量。
一如昔年的丐帮前帮主萧峰,所修行的内功心法,只是最普通的少林内功,算不得多么高深,却能凭此内功驱使降龙掌,邀斗天下群雄,未尝一败。
虽然不能以偶然存在的特性,抹杀独立存在的共性,但也足以证明此道可行,只是比寻常要艰难许多。
正所谓: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过了半个多时辰,王重阳睁开眼睛,扰乱的心绪也平静下来,眼眸宛似一口古井,无波无澜。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出现了许多莫名的变化……就是不知是好还是坏……“
王重阳走到洞口,挥袖拂开巨石,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边,射雕世界的大宋,虽与他前世记忆中的大宋略有不同,历史轨迹却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现如今,一些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再加上自己这个本应死去的全真教主,只怕是会生出无数枝节。
不过有来就有往,别人能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意味着,旁人也能通过某种方式,去往其他世界。
比如裘千仞那手将内劲化作雷光的功夫,是不是从别的世界学到的?
心念未落,外面突然传来几声高亢的雕鸣,王重阳走出去一看,就见神雕从剑冢高台落下,口中还衔着两口长剑,昂首挺胸,迈着大步走来。
“当啷!”
片刻后,神雕来到近前,张开尖喙,两口长剑掉落在地,荡起一片灰尘。
“给我的?”
王重阳笑着探出手,真气一卷,先将那口四尺余长的利剑摄入手中,“锵”的一声,青光横空,一柄长约四尺七寸的宝剑立时出鞘,遥指南天。
“好剑!”
王重阳横剑当胸。
探指轻弹。
剑身微颤。
犹若深潭龙吟。
王重阳也是剑法大家,自能认出这口宝剑,是江湖上难得的神兵利刃。
“青虹……”
长剑锋芒毕露,隐有青气如水流淌,离剑柄三寸处刻有两个篆字——青虹!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与群雄争锋,好一柄绝世神锋!”
说着,王重阳振臂轻挥,一道青濛濛的剑光掠过,手臂粗的枯树竟被拦腰截断,没遇丝毫阻力,切口光滑平整,犹如切过豆腐一般。
这还是王重阳没使内力的结果,要是以内力相辅,只怕威力更甚。
紧接着,王重阳放下青虹,拿起那口乌黑无光的剑形铁器,入手一沉,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未铸成的剑胚,隐有剑形,却无锋刃。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确是练功的好办法。”
王重阳挥了挥手中的玄铁重剑,虽无锋无刃,却可力压万钧,江湖各派的剑法,都以轻灵游动为主,招式繁复多变。
所使用的兵刃,自然也是锋利轻快为好。
可玄铁剑的分量太重,无法使出那些花俏的招数,只能辅以最简单的横扫、斜撩、竖斩、倒劈之法,看似简单无用。
实已蕴含大巧若拙的高深武学道理。
第十六章、布衣神相
临安。
大宋帝国的心脏中枢。
莫说是在江南,就算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鼎盛时的汴梁,能压过临安一筹,它繁荣,昌盛,灿烂,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照耀这个世间。
与此时其他的国家相比,大宋就像是画卷中的仙境,美好而令人向往,也是唯一的一座不夜之城,无数灯笼鱼挂高处,灯光照天,使得入夜后,长街上依然亮如白昼,笙歌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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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熙攘喧闹的市井气息,与百姓近在咫尺,楼阁邸店随处可见,夜交三四鼓,游人方才会散去,不多时,至五鼓钟鸣,开早市者又来,四时皆然。
王重阳闲走在街上,感受着人间万般烟火,入眼所见,沿街头盘众多,叫卖声不绝于耳,盘兔、灸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以及冰雪丸子,肚肺鳝鱼等吃物应有尽有,随处可见。
俨然一幅盛世红尘之景。
只可惜,这一片盛世繁华,不及百年就会烟消云散,泯灭于战火之中。
王重阳来到最为热闹的官巷口,寻了间酒楼,依窗而坐,一边享受着外面传来的喧闹,一边听着楼内众人的闲谈。
至于深谷中的神雕,王重阳担心它再遇歹人,本想让其随行。
奈何神雕通灵,眷恋故地,不愿离开剑魔遗冢,无奈下,王重阳也只好听其任之,自携两口宝剑,离了襄阳,绕道向临安转来。
“刘兄,你可知最近城内何处最为热闹?”
说话之人是个年轻儒生,身着淡白长衫,面色酌红,已有三分醉酒之意,坐他对面的男子,反倒面色如常,闻言后沉吟片刻,说道:“明日是庙会,想来此刻最为热闹的,便是那关帝庙之前了。”
谁知儒生摇头道:“非也,非也,刘兄却是猜错了。”
“那是绯绿社?”
儒生依然摇头。
“绘革社?还不对,那定是傀儡社了!再不就是齐云社!”
男子连着说出好几个杭州城内的热闹之地。
白衣儒生却是连连摇头,直到把旁人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他才环顾一周,颇为得意的说道:“如今杭州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武侯祠前的卖卦摊子。”
“卖卦摊子?这却是为何?”
男子心中疑惑,其他人也甚是不解,连连追问。
王重阳亦在旁侧耳倾听,白衣儒生嘿嘿笑了几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吊足了别人的胃口,才接着说道:
“这是因为那儿出了一个奇人,此人自号布衣神相,能以卦术知人命运,且所言无不应验,据说连宫里那位都惊动了,很多达官贵人不惜千金求卦,可那位奇人却全都拒之门外,只凭自己的心意起卦。”
“有人想要以武力胁迫,结果最后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如今城内百姓,都称其为神仙下凡。”
谁知话音未落,角落里又传来一个声音,隐含怒意:“什么狗屁神仙,我看就是妖人作祟,仗着一身妖术,欺瞒尔等这些顽夫愚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逾五旬的枯瘦中年坐在那里,脸颊淤青,左臂用白布吊在胸前。
“原来是张夫子,你的手好了?”儒生瞥了中年一眼,故意语带讥讽的问道。
儒生友人也故意问道:“张夫子的手怎么了?是摔的吗?”
“不不不,刘兄可能还不知道。”
儒生大笑道:“这位张夫子便是那日请卦之人,谁知他与神相无缘,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张夫子脸色立刻涨得通红,强自辩驳道:
“我就是不小心摔的,和那妖言惑众的歹人有什么关系,算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尔等日后上当受骗,莫怪在下言之不预。”
说罢,中年人便匆匆结账离开。
……………
这武侯祠也算是杭城内的一处盛景,供奉的是三国时期的诸葛武侯,因世人皆传武侯精通奇门遁甲,通晓五行八卦,阴阳术数。
所以很多算卦的术士,会在武侯祠外开摊摆卦,其中虽然不乏欺世盗名,滥竽充数之辈,但也有不少身怀绝技,懂得相法易术的高人。
王重阳来到武侯祠外,抬眼望去,长街青砖铺就,不过数十丈长短,却林林总总有着上百个卦摊。
而在众多的相士中,只有一人吸引了王重阳的目光。
此人葛衣长衫,面容清癯,鬓间两缕长发垂肩,随风微飘,一双眼眸柔情似水,仿佛可以看穿万物。
“布衣神相?”
王重阳走到近前,看着旁边布幡上写的几个字,心底微微掀起一阵波澜。
“在下只是个普通术士,岂敢当得神相之名。”李布衣站起身,微微拱手,道:“山人在此等候道长多时了。”
“你知道我会来?”
王重阳闻言,颇为好奇的问道。
李布衣摇头轻笑,竖起一根手指,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是它知道,在下只不过是用了些手段,从它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王重阳淡淡开口,转身就向外走去,身形看似缓慢,实则步履奇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来到了数十丈之外。
李布衣轻笑两声,也展开身形,紧随在王重阳身后。
……………
一炷香之后。
钱江之畔。
王重阳负手而立,道袍随风飘舞,发出猎猎声响。
此时江潮虽退,余威犹在,浪潮声如雷震耳。
“道长轻功绝妙,李布衣甘拜下风。”
李布衣微微喘着粗气,方才他已经使出十成功力,还是跟不上眼前这道人,只能遥望其背影,勉强追随在身后。
这份武功修为,着实是可怕得很。
“敢问道长上下?”
李布衣缓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问道。
王重阳似笑非笑的说道:“阁下既然是术士,何不算上一算。”
闻听此言,李布衣正色道:“道长玩笑了,在下只是个江湖术士,又不是神仙,岂能凭空猜得道长名姓。”
“可城中之人都称你为半仙。”
李布衣轻叹道:“那不过是虚妄之谈,世人之所以称我等为仙,那是因为术士的手段太过匪夷所思,有悖常理,不能以合理的方法解释,所以才推托在仙神之说,道长应明此理,又何必拿在下打趣。”
第十七章、我就是王重阳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李布衣看着眼前的江水,轻声道:“有些人以为术士是妖魔外道,那是因为术士所行之事,不符合他们的认知,可世人不知道,术士反而是最讲道理的人。”
“只不过我们的道理,是天道之理,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一套世间规则。”
“天地有序,四时变化,都有着其独特的运转规律,只要了解其中的道理,就能找到相应的破绽,从而掌握许多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能力。”
“所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自会无往而不利。”
李布衣扭头看向王重阳,道:“前辈认为晚辈说的可有道理?“
“天道无常,世事如棋,如易中所言,时有否泰,用有行藏,天数本无定,不如阁下给自己起上一卦,就看你今晚能否活着从这里离开。”
王重阳语气平淡。
大袖轻拂。
先天真气席卷而出。
下一刻,本来还算平静的钱塘江水,突然掀起了惊天骇浪,在王重阳那入微的内力之下,化作一只水浪巨手,悬空不坠,如山岳覆地,向李布衣缓缓落去。
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瞧见,只怕会以为王重阳才是真正的神仙下凡,这种手段简直前所未闻,不可思议之极!
李布衣脸色骤变,身形向后急退,想要逃离这一掌的笼罩范围。
可是却突然发现,早已被对方气机锁定。
罡劲扩散所过处,空气层层坍塌缩陷,大手表面晶莹流动,仿佛五指囚牢,让他无处可躲。
“奇门显像心法!八门搬运,开!”
正当这时,李布衣突然剑指掐诀,一声轻喝,整个人瞬间消失无踪。
再出现时,已是王重阳身后。
双眸散发着蓝光,如一点星火,旋即掌心聚劲,闪烁雷光,向王重阳后心印去。
王重阳却丝毫不以为意,身形不闪不躲,先天罡气透体而发,直接将李布衣震飞,旋即化作一道幻影,来到李布衣身前。
不待他再使八门搬运,就捏住他的脖子,举离地面,同时真气涌入体内,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和经脉。
李布衣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再无半点反抗之力,眼眸中的星火也溃散无形。
“仙道贵生,贫道虽不愿杀人,却不代表不会杀人,最近贫道受的戏弄着实有些过多,阁下最好是说出一些贫道想知道的事情,否则……”
笔趣阁
王重阳眼眸冷冽,掌心劲力微吐,李布衣顿感体内传来阵阵裂痛。
“前辈……且……且慢动手……”
王重阳松开手指。
李布衣瘫坐在地,不停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来,面带苦笑的站起身,说道:“前辈神技惊天,晚辈心悦诚服,前辈想要知道什么?”
“你,不对……”
王重阳摇摇头,接着道:“应该说是你们,你们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到王重阳的话,李布衣神情一怔,试探着问道:“前辈怎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不重要。”
王重阳瞥了他一眼,“重要的是你能告诉我什么?这关乎到你今晚能不能活着离开,所以最好别打歪心思,不然贫道不介意手下再多一条性命。”
“反正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贫道来说,杀了也没有什么负担。”
李布衣闻言,讪笑几声,旋即抬眸仰望明月,低吟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正是那名为“白玉京”的神秘之地,将我们带到了这个世界。“
“白玉京?”
听到这个名字,王重阳若有所思道:“天帝所居之处?”
“前辈所言不错。”
李布衣点点头,继续道:“白玉京正如那诗中所言,由五楼十二城构建而成,位于一片虚无缥缈的云海之中,无人知晓具体在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其具体来历。”
“只知道被选中的人会得到一枚天帝令,持有者可以通过天帝令前往其他世界,也可以在里面接取任务,完成后得到各种奖励,晚辈方才所使的【武侯奇门】,就是从白玉京中所得,据说是另一个世界流传的奇门秘术。”
李布衣将事情婉婉道来,几乎没有丝毫隐瞒,包括自己这个身份是化名的事情,也对王重阳说了出来。
王重阳梳理了一下这些信息,大致弄清了白玉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与前世的主神空间比较相似,只是行事作风温和。
至少不会随便去抹杀那些“轮回者”,即便是任务失败,那些“轮回者”也不会死,只是无法离开任务所在世界,除非以消耗大量的源力为代价。
而且白玉京不会过分强迫别人接取任务,更多的是以其他方式诱惑他们。
譬如说用各个世界的神功绝技,奇门秘术,乃至于长生久视之法,就算有人能抵御住神功秘术的吸引,恐怕也难以抵抗长生不死的诱惑。
“原来如此……”
沉思半晌,王重阳回眸看向李布衣,道:“你方才说你的任务是什么?扶持大宋灭掉金国和蒙古,让大宋成为天下共主?”
李布衣点头应是。
“那与贫道有什么关系?”
王重阳屈指轻弹,解开他身上被封的气脉和穴道,然后开口:“贫道只是出家之人,虽然懂些粗浅把式,却又怎能阻挡千军万马。”
“粗浅把式?”
李布衣心中已经无力吐槽。
他本就精通遁甲之术,后来习得武侯奇门,可以说方圆数十米内,皆能在一念间化为奇门之局。
可在自己的奇门局中,他连八门搬运都来不及施展,就被人封了穴道,闭了气脉,这要是粗浅把式,自己算什么?
不会走路的三岁孩童吗?
还是弱智天然呆?
李布衣活动了一下身体,气行一周天,然后看向王重阳,虚心求问道:“天下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如今中神通早已逝世,其他四绝与前辈也不太像,敢问前辈究竟是何人?”
“看来你的消息还是不太灵。”
王重阳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走去,声音随风飘散过来:
“贫道便是你口中早已死去之人。”
“中神通王重阳!”
第十八章、内景
钱塘江潮浩浩荡荡,日夜无休无尽,从盐官镇入海口,江水倒灌,声如沉雷,飞泻到十数里外,尚且可闻。
现下正是八月天时,乌柏叶火烧般鲜红,临安府下牛家村旁,大潮余波犹在,但已不如临近的海宁潮那般声势浩荡。
惊涛裂岸,江横白线,双龙相扑……各种奇景繁不胜数。
那夜。
王重阳离开临安,寻明方向后,便径向牛家村而来。
李布衣也一直跟在他身后。
似是认准了他。
两人来到村子之时。
已是黄昏。
一抹斜阳夕照,更是平添几分萧索。
王重阳蓦然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李布衣,轻叹道:“李居士,贫道已经说过了,你的任务贫道帮不上忙,又何苦纠缠不休呢?”
李布衣神色自若的道:
“晚辈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得出了四字批语“功败垂成”。”
“于是晚辈又起了一卦,只不过这次算的不是结果,而是导致这个结果的重要因素。”
“所以你算出了什么?”
王重阳眼眸微闪。
“晚辈进了自己的内景,在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总算是看到了任务成败的关键,只是当时还不知您的身份。”
李布衣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说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按照这个世界正常的历史走向,您在两年前就应该羽化归天了,可是现在……”
“前辈要是不信的话,可随时进入我的内景一观,到时自会明白其中缘由。”
据王重阳所知,李布衣修习的武侯奇门,应是另一个世界的的奇门术法,那个世界虽是现代都市,却不是所谓的绝灵之地,先天异人和后天高手层出不穷。
只是……
内景。
通俗点来说,就是术士的精神世界。
进入旁人的内景之中,相当于以灵魂的状态,进入对方的精神世界。
需要施术双方密切配合,完全信任彼此。
可目前为止……他还无法相信李布衣。
沉默片刻。
王重阳转身而去。
看着王重阳的背影,李布衣停下脚步,回眸看着临安的方向,心中暗暗低语:
“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蠢人才会死,你们自求多福吧。”
这次的任务是合作性质。
一共有七个人接到了扶持大宋,灭亡蒙金的任务。
可那几人都是科武世界的资深轮回者,修炼的是未来纪元的新武学,仗着自己实力高强,对他的卦术不屑一顾。
认为凭借他们的力量,还有未来时空的科技手段,足以完成消灭金国和蒙古的任务。
李布衣无法劝阻,又不想白白送命,就只好脱离队伍,自己单独行事。
想到这儿,李布衣心中又是一阵郁闷。
早知道这是个剧情变异的世界,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现在倒好,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王重阳身上。
否则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敌对阵营的轮回者相抗。
到时莫说是完成任务,搞不好性命都得搭进去。
要是这次有机会活着回去,下次接任务前他一定给自己算一卦!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抱紧这位在武侠世界修仙的高人大腿!
“前辈,等等我!”
…………
牛家村并不算大,百十口人,郭杨两家就在村西头,房子比邻而筑。
闲暇之时,两人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习武练功之上,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其所用,不负先祖名望。
尤其那杨铁心,本是天波杨家的嫡系传人,如今虽然家世没落,但功夫却没有丢下,深得祖传的杨家枪法精妙。
这一日,兄弟两人闲来无事,便在院中较量了起来。
要知这杨家枪非同小可,用于江湖争斗虽略显不足,但用于战场上冲锋陷阵,却是游刃有余,出入万军丛中如观鱼赏花。
昔年岳飞麾下大将杨再兴,凭一杆铁枪,率领三百宋兵在小商桥大战金兵四万,奋力杀死敌兵两千余名,枪挑万户长撒八孛堇、千户长、百户长一百余人。
其时,金兵箭来如雨,他身上每中一只敌箭,随手折断箭杆再战,无奈马陷淤泥,这才力战殉国,事后金兵焚烧他的尸身,竟烧出铁箭头二升有余。
这一仗杀得金兵又敬又怕,杨家枪法也因此威震中原。
杨铁心虽然不及先祖再兴公威勇,但也得到枪法心诀真传,只见他一条铁枪舞动开来,犹若怪蟒点头,攒、刺、打、挑、拦、搠、架、闭,枪尖银光闪闪,枪缨红光点点,乱人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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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义兄郭啸天也非泛泛,祖上乃是梁山泊头领郭盛,家传绝学不同凡响。
后来郭啸天嫌长戟行走江湖不便,就化单为双,化长为短,别出心裁,将祖传的戟法加以演变,更适合江湖争斗。
面对快如闪电的杨家枪,两条短戟稳扎稳打,如闭门铁闸,将杨铁心的枪法金属阻挡在外,没有丝毫冒进。
任凭杨铁心的招式如何变幻,也难以突破短戟的防御。
七十二路杨家枪用完,杨铁心倒提长枪,转身便走,郭啸天心知义弟要用回马枪,也收戟不再追赶。
杨铁心的夫人在旁笑道:“相公,你这路杨家枪,大哥他早已经烂熟于心,你的回马枪岂能伤得了他!”
“娘子说的是。”
杨铁心大笑着把枪扔到一旁,拿过妻子递来的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这回马枪是杨家枪的绝招,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如事先被人发觉,这招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郭啸天也把双戟并在一处,说道:“兄弟的武功自是在为兄之上,只不过贤弟让着为兄罢了,要是真格的动起手来,为兄肯定不是贤弟你的对手。”
“行了,你们哥俩儿天天打,也没看打出什么名堂,赶紧过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这时,郭啸天的夫人从屋内走出,嗔怪着接过丈夫的双戟。
“嫂子说得对,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吃饭。”
就在四人说笑着要回屋之时,突然看见东边大路上走来两个人,前面的似乎是个道士,后面的不知是不是同行之人。
郭啸天不由道:“这道士步履轻盈,身上似背兵刃,看来也是个江湖豪杰,想请教一番,却没名堂。”
杨铁心笑道:“这有何难,现在暑气最盛,不如将那两位请到家中,饮上几杯解解暑,顺便也能交个朋友。”
郭啸天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罢,杨铁心整理衣襟,便走出院门。
第十九章、心腹之患
大金。
中都赵王府。
完颜洪烈坐在上面,看着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心中默默的思量着他们的话——帮大金灭掉蒙古和宋朝!
不得不说。
这话的确很有吸引力。
但他完颜洪烈不是傻子。
灭掉蒙古和大宋。
谈何容易?
草原漠北天高地阔,且民风彪悍,十几个大部落虽平日里互相争斗。
可一旦遇到敌人入侵,他们就会暂时抛弃仇恨,紧密的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外敌。
也正因为此,大金才没有与蒙古诸部正面开战,而是采取迂回战术,用高官厚禄去收买各部首领,来分散他们的凝聚力。
至于大宋,那就更不用说了。
即便现在宋室羸弱,皇帝无能,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攻下来的。
否则早在几十年前,大金就一统天下了,也不至于如今南北分治。
“不知王爷思考的怎么样了?”
这时,一个儒雅的声音响起,正是先前在襄阳城外古庙,大开杀戒的那几个轮回者。
那个身着青衫道袍的男子说道:“只要王爷答应配合,将兵权交给我等,我想用不上许久,大金就能一统南北,成为天下共主。”
“而且在下保证,坐在那个九五至尊宝座上的人,也只有王爷,不会有任何人阻挡你的道路。”
“呵呵……”
完颜洪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笑道:“如今父皇正值壮年,三哥才学也远胜于我,就算真有那一日,这皇位也是三哥的,岂能落到本王身上。”
青衫男子摇头道:“完颜洪熙志大才疏,只是一介匹夫,难成大器,若说大金还有人能一统天下,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王爷你。”
“我大金坐拥精兵百万,本王手中虽有些兵权,也不敢随意交出去,否则出了意外,本王个人生死是小,大金的荣辱存亡是大。”
“哦?”
青衫男子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轻笑道:“在下理解王爷的苦衷,也明白王爷在担心什么,既然如此,王爷不如出个考题,试一下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彼时自然就一切都清楚了。”
“你看,我们把宋皇的脑袋摘下来,摆在你桌上如何?”
青衫男子语气柔和,就好像再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先生言重了,不过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本王还真有一件事情,要请几位出手,若是此事能成的话,本王保证大金的国师之位,非先生莫属了。”
“王爷但说无妨。”
青衫男子微微点头。
“不知几位可……”
完颜洪烈话未完全出口,外面突然杀声四起,还伴有兵刃碰撞的金铁之声。
“怎么回事?”
完颜洪烈脸色一沉。
一个侍卫跑进花厅,急声道:“有人潜入府中想要刺杀王爷,还请王爷带人去后堂暂避,待属下等人将刺客擒获,再请王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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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
青衫男子开口道:“几位不妨把刺客放进来,有我等在这里,王爷不会有丝毫损伤。”
话音方落,一道身影杀退侍卫的围攻,从外面闯了进来,手中长剑寒光闪烁,如惊雷疾电,直奔完颜洪烈胸口刺去:“完颜狗贼纳命来!”
剑光临近,一直闭目养神的血衣僧人,突然睁开眼睛,轻轻探出右手,隔空一抓,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涌出,直接将那刺客吸入手中。
随即,掌心红芒闪动,那刺客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起来,仿佛身上的血肉精华,都被那血衣僧人吸到了自己体内。
“王爷勿惊,几个小蚂蚁而已。”血衣僧人将化作干尸的刺客扔到外面,转而看向完颜洪烈,道:“王爷刚刚想说什么事情?”
“本王……不……小王……”
完颜洪烈面现一丝惧色,为了不被人看出来,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才继续说道:“不知几位可曾听过全真教的名声?”
青衫男子闻言,点头道:“天下武学正宗,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又有谁人不知,王爷是想让我们……除掉它?”
“没错,不瞒各位说,全真教身处我大金腹地,始终是我大金的心腹之患,只是门人弟子众多,又有个天下第一的王重阳,所以奈何他们不得,不知几位可否替大金除了这个祸害。”
“癣疥之疾,小事一桩。”
青衫男子回过头,轻声道:“九幽,血衣,罗璇,孟凡,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四个了。”
“放心。”那个肌肉虬结,身材魁梧的大汉站起来,转身就向外走去。
可完颜洪烈却皱起眉头,问道:“就你们四个人吗?”
“我们四个人足以。”血衣僧笑呵呵的说道:“王爷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
全真教。
王重阳洗去身上连日来的风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道袍。
这次临安之行比想象的还要顺利许多。
他本以为会费些心力,才能劝杨铁心和郭啸天随他到终南山,结果没想到表明身份后,两人很干脆的就应下了这件事。
事后想一下。
王重阳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们随自己来到终南山,就可以算是半个全真弟子,那么待日后子嗣出生,自然而然可拜入全真门下,不过这到没什么,全真一脉三教合一,向来是有教无类,只要诚心向道,心怀善念,皆可拜入门下学艺。
须臾间。
数日已过。
李布衣也一直留在终南山之上。
直到这天晚上。
他突然找到了王重阳。
“李居士,有什么事吗?”
看着李布衣脸色颇为凝重的样子,王重阳奇怪的问道。
李布衣轻叹道:“前辈,麻烦恐怕要来了。”
“麻烦?什么麻烦?”
王重阳心中有些不解。
“我刚才打坐运气,突然感觉心绪不宁,于是就起了一卦,卦象就应在全真教身上,主金戈之争,我想八成是有人要来找事儿。”
听到这番话,王重阳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怀疑李布衣的话,通过最近这几天的接触,他也能看出来,李布衣这个人心性还算纯良,并非那种穷凶极恶之辈。
而且武侯奇门的玄妙之处,他也亲身体会过了,那种种诡异莫测的奇门术法,还有占卜推算之道,已不是用常理能解释得了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
王重阳淡淡问道。
“据晚辈的推测,应该是另一伙轮回者,但到底是哪一方的,以晚辈现在的道行,还无法推算出来。”
第二十章、闯山
夜幕褪去,旭日东升,曦阳挥洒在平静的终南山上,半山腰的镜湖表面,波光粼粼,犹若金蛇万道,闪烁不定。
终南山下的小酒馆中。
几道身影走了进来。
“小二。”
一身淡红长衫的罗璇敲了敲桌子,把店小二唤过来。
此时天色不过刚亮。
酒馆中还不曾有客人,小二趴在柜上打着瞌睡,听到有人喊他,急忙拿着手巾小跑过来。
“哎呦,这位姑娘,真对不住!”
小二点头哈腰,连连作揖,笑道:“几位客官要点什么?小店虽然比不上城里那些大馆子,但吃的喝的也应有尽有,保证新鲜味美。”
“施主,贫僧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只要施主仔细回答,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血衣僧人手掌一翻,取出一枚银子,足有十两重,轻轻放在桌子上。
“呦,师傅,您尽管放心问,小的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是小的说大话,方圆几十里的事情,就没有我不清楚的。”
看了看桌上的银子。
店小二的脸上笑容愈发浓厚。
“这里可是终南山?全真教是否就在上面?”
血衣僧嘴角轻轻勾起,略带笑意的问道,轻柔的语气仿佛春风拂面而来,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小二在旁连连点头:“师傅说的一点不错,看您几位的打扮,想来也是江湖上的豪杰,定是要去山上拜访重阳真人,您稍后吃过东西,出了门左拐,就能看见一条路,沿着小路一直走,就可以到重阳宫了。”
说着话,眼神一直没离开银子。
十两银子。
可相当于他一年的工钱了。
“重阳真人?他还没死?”
听到小二的话之后,血衣僧明显愣了一下。
“嘿,瞧您说的,重阳真人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有谁能杀得了他?当然还活着了!”
“行了,你下去吧,随便弄些吃的过来就行。”
罗璇把银子递给店小二。
待他离开之后。
几个人相视对望了一眼。
“不会这么巧吧?”
血衣僧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按照本来的历史轨迹,王重阳此刻应该早就死了,不过这也好,我倒想会会这位中神通,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难道这又是个剧情变异的世界?”
形似鬼魅的阴九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脸色有些凝重。
他上一次经历的世界,就是剧情变异的世界,要不是他提前做了些准备,险些就死在那里,至今他还心有余悸。
这时,店小二把吃食也拿了过来。
无非就是些清粥小菜,馒头包子之类的。
“几位客官慢用,有什么需要再叫小的。”
店小二笑的像花一样。
“现在怎么办?”
身材魁梧的孟凡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他修行的是炼体功夫,需要消耗大量的肉食,来补充自己体内的元气。
否则就会气血亏空,现在没有肉食,别的食物也聊胜于无。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王重阳活着也没什么,射雕世界只是个普通的三星级世界,最强者也就勉强和四星相当,根本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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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僧拿起筷子,慢悠悠的说道:“而且全真教有三千弟子,我的血神经突破在即,正需要大量的精血,我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那些全真弟子最合适不过了。”
正说着,一到模糊的人形血影,从他身上猛地扑出,不待店小二惊呼出声,血影已透身而过,随即又复归其体内。
再看店小二,仅剩一层皮贴在骸骨上。
血肉骨髓早已经被血影吞噬。
…………
终南山地处樊川。
相传汉初开国大将樊哙曾食邑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冈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虽是黄河以北,却宛然有几分江南之景。
“这就是重阳宫?”
山门前。
四人并肩而立。
突然,几道身影从石碑后闪出。
为首的是个年轻道士,看见血衣僧和罗璇等人之后,立刻上前拱手:“贫道全真门下李志青,敢问诸位来我全真教有何贵干?”
“先杀人,再放火!”
孟凡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意,言语也很直白,道:“小道士,去把王重阳叫出来,爷留你一条性命。”
年轻道士闻言,神色一冷,反手拽出长剑,冷声道:“全真教不是尔等可以放肆的地方,尽早退去还则罢了,否则别怪贫道手下无情了!”
“哈哈哈……来来来,小道士,让爷看看王重阳那老杂毛,教了你们什么功夫?”孟凡狞声大笑,抬脚向前走去。
“自讨苦吃!”李志清见他言语三番两次对王重阳不敬,心中不由大怒,手腕一抖,剑尖幻出七朵剑花,径直刺向孟凡明的胸口,速度又急又快,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孟凡明身前。
可孟凡却不闪不躲,任凭长剑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铛!
金铁相交之声传来,李志清只感觉自己这一剑,好像是刺在了一块顽石之上,非但没把对方伤到,反而震的自己手臂发麻。
“金钟罩?铁布衫?还是十三太保横练?”
一门门横练功夫的名字划过脑海,心中想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手腕一翻,使了一招“秋水横渡”,斜撩向孟凡的眼睛。
李志清曾听长辈说过,任何横练外功都有其罩门所在,即便是少林的金钟罩也不例外,而罩门所在之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要害部位。
眼睛、下阴、丹田、咽喉、玉枕……
但他哪里知道,孟凡修炼的功法是金钟罩没错,可却不是这个世界的金钟罩,而是更高等级世界流传的武学。
李志清只听得一声暴喝,眼前金光暴涨,绚烂夺目,令他无法直视,再然后,他就感觉手中的长剑被人夺去,随之一股沛莫能挡的巨力,也在他的胸口爆开。
砰!
随着一声闷响。
李志清身如断了线的纸鸢,身不由己的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当场气绝身亡!
“师兄!”
旁边的几个弟子亲眼目睹同门惨死,纷纷拔出长剑,红着眼睛冲了过去,只有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子,被师兄们推到最后,让他赶快回去给长辈报信。
“不堪一击!”
孟凡手臂抬起,整个人仿佛金铸的一般,连珠炮似的轰出了十几拳,每一击都有开山碎石之力,不消片刻功夫,那几个全真弟子就全都死在他手上,滚落一边,没了声息。
看着被震碎心脉的全真弟子,不屑道:“就这么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妄称天下第一大派,真是可笑至极。”
第二十一章、意外
看着地上的尸体。
血衣僧人正想吞噬掉那些弟子的精血。
一旁的罗璇突然娇笑道:“小和尚,好处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得了,也该让我的那些宝贝儿开开荤了。”
说着,罗璇伸出白玉般的手掌,一道碧光过后,掌心忽地涌出万朵金星,发出唧唧之音,好似春蚕食叶一般,令人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正是罗璇新炼就的一桩法宝,名为六翅百毒金蚕蛊,形如黄蜂,长仅半寸,与血衣僧人的血神经一样,都是传承于蜀山世界的左道旁门。
虽不及绿袍老祖那般强横,身后有千万蛊虫相随,但也不可小觑,而且此种毒物凶戾异常,须用生人的脑髓和血肉祭养,否则便会反噬主人。
血衣僧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出手和罗璇争夺,任凭她驱使六翅金蚕蛊,扑在那几个全真弟子的尸身之上。
嗡!嗡!嗡!
空气中传来蚕翅摩擦震颤之音,仅片刻功夫,那几个全真弟子的尸体,就已被咬成骷髅模样,白骨嶙峋,惨不忍睹。
“又有送死的人过来了。”
孟凡抬眸看向山门,耳旁传来匆急的脚步之声。
“你来还是我来?”
血衣僧侧头看向罗璇。
“我的宝贝还没吃饱,这些人交给我,剩下的我就不跟你抢了。”
罗璇眨了眨眼,素手轻扬,那些六翅金蚕蛊虫瞬间合成一簇,盘旋一周,化作一道金色洪流,铺天盖地的向前潮涌飞去,隐有腥气飘散。
“什么东西?”
“快闪!”
“大家小心!”
“布阵!”
看到飞扑过来的六翅金蚕蛊,那些全真弟子立刻闪动身形,连手布下天罡北斗阵,手中长剑翻转,寒光缭绕,身前六尺之内,剑气纵横,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这些弟子都是全真教的三代弟子,也就是马钰和丘处机等人的徒弟,虽然年纪不大,内功修为却是不俗,再加上天罡北斗阵的增幅效果。
寻常的江湖好手也奈何他们不得。
可罗璇的金蚕蛊,是用蜀山世界的秘术祭炼,坚若铁木,以这几个全真弟子的修为,根本无法伤害到它们,只能凭借剑气,暂时将蛊虫阻挡在外。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时间久了,几人内力不足的弱点,就凸显出来,眼看要葬身毒虫之口!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时,忽然一声长啸传来,一株古柏上,斜飞下一道剑光,疾似闪电,如银花飞洒,迎头将那些蛊虫罩住。
此人的武功远非那几个三代弟子可比,剑光纵横,犹如雷亟,不多时,便有十几只金蚕被绞碎。
待剑光散去,来人也露出了真容,只见她身形修长玉立,身着黑色道袍,上面绣有一幅精致的白骨骷髅图,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隐含杀气。
赫然是全真七子中的清静散人孙不二。
全真七子入门之时,筋骨都已经长成,马钰更是年逾中旬,本就错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可自从王重阳用先天功,为他们洗髓伐毛之后,就全然没有这个隐患了。
武功修为可谓是突飞猛进,要是换做原先的孙不二,就未必能伤到这些金蚕了。
“嗯?”
看到金蚕被剑气所伤,罗璇脸上也出现了变化,忙挥手唤回金蚕蛊,这些蛊虫此刻尚未完成气候,不小心死几只倒无所谓,要是数量多了,她也吃不消。
毕竟她不是绿袍老祖那等人物,有无数蛊虫可以消耗。
孙不二露面后,先看了几个弟子一眼,见他们没有大碍,心中松了口气,继而柳眉倒竖,扬起手中长剑,便朝着罗璇腰间扫去。
剑光如云散开,聚成一道翻滚的白色匹练,挟着丝丝剑啸,剑气尚未及身,罗璇就感到刺骨的森寒传来,手腕一翻,取出了随身兵刃。
那是一把刀,刀长不过两尺,刀身绯红,晶莹剔透,仿佛透明的玻璃镶里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水红。
略短的刀身微微翘起,恰似一弯新月,挑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就像是绝代佳人的纤纤细腰,罗璇手臂轻挥,绯红的刀光如梦如幻。
刀剑交锋。
荡起一片刺目的寒光。
孙不二一声闷哼,脚尖点地,向后退了十几米,气血翻涌如沸,五内震荡,经脉也传来裂痛。
“不错……竟能挡住我一刀……”
罗璇略有些诧异,淡然一笑,旋即一抹若有若无的刀光再次出现,仿佛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凄艳诡谲,带着空籁一般的清吟,令人沉醉其中。
刀锋下的绯红色光芒,就像是一朵即将绽放的嗜血之花……
黄昏细雨红袖刀。
这是罗璇在白玉京中得到的绝学。
她在进入白玉京之前,就是刀法高手,一手无形刀快如闪电,后来经历几个任务世界后,刀法造诣愈发深厚。
……
“可惜了……”
血衣僧微微叹了一口气。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孙不二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罗璇这一刀的,败亡的结局已经注定。
想到这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仅是微微一晃,一条模糊的血影立刻飞到半空,化作一片近乎透明的血海虚光。
他修炼的血神经也是从白玉京中所得,可惜只有前两层,还不能如血魔邓隐那般,一道血光纵横万里,杀人于无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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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境界的血神经,与寻常武侠世界的练气之法并无太大差别,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可以将自身血气凝聚成形,隔空掠夺他人精血。
“孟凡,九幽,先把全真教的其他人解决掉,之后再去收拾王重阳。”
血衣僧人面带笑意,眸中却蕴含着无情的冷漠,驾驭着那条模糊血影,向孙不二身后的全真弟子笼罩过去。
可就在这时,血衣僧人仿佛心有所感,突然抬眸看向远方的重阳宫,只见穹天之上,一道身影踏空而来,身后隐有滚滚雷鸣。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道身影就来到了近前,一声冷叱,犹如雷霆震响,那条血影应声崩碎。
“叱气成雷!五星级强者!”
一直寡言少语的阴九幽面露惊骇,脸上的铁青瞬间转为苍白,血衣僧和孟凡也目光呆滞的看着半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个三星级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五星级的强者!”孟凡的心神几乎崩溃。
白玉京将所有的任务世界分为十星,一星级的世界最简单,就是普通的国术世界,例如叶问、霍元甲、一代宗师,那等寻常武道世界。
二星世界则类似于剑雨、藏龙卧虎、鹿鼎记,虽有内力流传,但一些厉害的招式,可以弥补内力上的差距。
至于三星世界,就是天龙、射雕、倚天,这等世界了,里面的高手内力深厚,可化腐朽为神奇,寻常武学也能打出顶尖武学的效果。
最好的例子就是丐帮乔峰,在聚贤庄凭借一手普通的太祖长拳,邀战天下群雄,鲜有人能敌住他三招两式。
而他们这个小队,就是一个三星级的小队,最强者也只是三星级巅峰,或可越阶与四星级强者对战,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通常一个三星级的普通世界,最强者也就是四星级,比如他们上上个任务世界,天龙八部中的扫地僧,就是一个四星级强者。
属于武林神话那个传说级别。
可现在他们即将对付的敌人,却是一个五星级强者!
“各安天命吧!”
血衣僧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掌心红光一闪,一口散发着浓郁血气的长刀出现,正是其压箱底的宝贝——天魔化血神刀!
第二十二章、骇然
不过刹那间的功夫。
王重阳就已经从十数丈之外,来到了罗璇的身前,身后阴阳浮现,磅礴的先天罡气直接将几人身形锁定住。
看着地上的森森骸骨。
王重阳眉宇间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杀气。
“该杀!”
一步迈出,道靴轻落。
整个山峰似是摇晃了一下。
霎时间,磅礴的真气如江河席卷,滔滔而起。
罗璇首当其冲,翻滚着向后飞了出去,径直喷出一口鲜血。
握刀的手臂也不住颤抖,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
“五……五星级强者……”
她曾有幸目睹过这个等级强者的力量,那是在五星级的世界“功夫”中。
那个人刚刚打通了经脉,就以一记如来神掌,震碎一栋大楼,将所有闹事的轮回者镇杀当场!
要知其中可不乏四星级的强者,然即便是他们,在那一掌面前,也犹如蝼蚁般脆弱。
“不二,这里交给为师,你带着弟子先回去吧。”
王重阳大袖轻拂,一道柔和的先天真气卷出,将孙不二和一干弟子送到身后。
与此同时,一股浑厚的真气涌入几人体内,使得他们受到震荡的气血和脏腑,瞬间就平稳了下来。
待几人离去后,王重阳才将眸光投向罗璇等人,道靴再次抬起,一道涟漪凭空浮现,波纹散开,如莲花绽放,一股莫大的威压,笼罩在方圆数丈之内。
“步步生莲……”
血衣僧的面容越发苦涩。
他知道,今天恐怕是难以平安离去了,只能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白玉京之中。
四星算是一道分水岭。
四星级以下的世界,不管武功修为多高,那也是人,不是神,无法逆转生死轮回,也没有能力破碎虚空,打开仙门。
而四星级以上的世界,就是有破碎级强者存在的世界,比如说风云,功夫,边荒,破碎,翻云覆雨等诸多世界。
像无上宗师令东来,战神传鹰,血手厉工,魔师庞斑,覆雨剑浪翻云……那都是可以真正打碎虚空,去往另一个世界的强者。
至于更高等级的世界,就是蜀山那种仙侠世界,或者真切存在神魔的世界,有着飞天遁地,摘星捉月,甚至肉身横渡虚空的大能……
……
在血衣僧等人的认知中。
王重阳即使还活着,也就是四星级而已,和张三丰,扫地僧等人差不多,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足以将其斩杀。
可当他们亲眼见到王重阳之后,却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这哪里是四星级的存在,分明就是五星级的大高手!
尤其是这种原著中声名显赫的人物,要是在这个世界全力施展开来,只怕能打出六星级的力量,要知破碎虚空之后的强者,也不过就是七星级而已。
笔趣阁
也就是说此时的王重阳,相当于一个没破碎之前的武道高手!
恍惚间。
血衣僧想到了上个任务世界。
那个五星级的巅峰高手,施展传说中的如来神掌,身后佛光璀璨,凝聚佛陀金身。
仅仅一掌,就将一座数十层高的大楼变为废墟,即便是四星级的强者,也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诸位,莫怪贫道心狠了!”
王重阳眼眸扫过眼前众人,手臂抬起,一掌推出,如此简单的一掌,就算是普通人都能模仿出来。
可几人顿时如临大敌,身形向后暴退,与此同时,空气中也传来一声炸响,宛如雷霆震荡,王重阳脚下所站的地面,陡然下沉尺许有余。
一掌之力,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塌陷,如同湖面一样扭曲出了无数细小波澜。
罗璇一声长啸,红袖刀幻出漫天刀光,璀璨的绯红色刀锋,在阳光的反射下,引人入醉。
与此同时,她将身上所有的六翅金蚕蛊都放了出去,性命攸关之时,再有保留就是自寻死路,还不如搏出一线生机。
这时,血衣僧也动了,抖手一扬,一道阴森森,赤冷冷的光华破空飞出,穿过长空,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
犹如万千恶鬼在嘶吼,在尖嚎,令人皮肤发麻,身后也展开一片血海虚光,无数苦难的身影,沉沦在血海之中,难以自拔。
另一边,孟凡双手合十,身体猛地一沉,本就虬结的魁梧身躯,好似充气般膨胀了起来,直接将衣服震碎,金光与太阳映照生辉,一股至阳至刚的浩荡气息升腾而起!
随即,金光化作一口巨大的铜钟光影,将他的身体倒扣在其内,嵌入地面足有三寸余深。
钟身上金芒璀璨,流动如水,几乎凝成实质,刻满了佛门的不动明王经。
还有那形如鬼魅的阴九幽。
周身上下鬼气森森,整个人仿佛化身无常恶鬼,肉身化为虚无,被黑色的雾气缭绕,隐约能听见黑雾之后,传来阵阵哭泣之声,直传人的心底。
无常之体。
这是阴九幽特意兑换的一门保命手段,只要激发了无常之体,肉身就可化作虚无。
与鬼魅一般无二,无形无质,能消除大部分外力攻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武学的天然克星,除非以至阳至刚的功法,才能伤害到化身为无常的他。
只是用出来的代价比较大,需要消耗大量的源力点。
山门外声势浩大。
纯阳殿外的圆坪上。
所有人全都聚在此地。
李布衣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如纸,不由颤声道:“这就是重阳真人的真正修为吗?”
一旁的全真七子和周伯通静默不语。
王重阳已经多年没有出手,他们只知道师父和师兄武功日益精进。
但也没有想到会恐怖到如此地步,只怕是已经与仙佛无异了。
而李布衣也越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祖师爷在天保佑,自己可真是抱住了一条大腿,还是一条擎天柱般的大腿,只要有这位大爷在,灭掉蒙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要知道,五星级的强者,莫说是一人破军,就算是一人破城也不在话下,随手一击,都有石破天惊的力量。
空气中传来惊天动地的裂响,王重阳含怒一掌,已经倾尽了毕生修为,还以先天功引动了天地之力。
罗璇的六翅金蚕蛊虽然凶戾。
可在这先天掌力之下,与寻常昆虫并无差别,上万只金蚕蛊,转眼间就被掌力碾碎,连个囫囵尸体都没有留下。
第二十三章、逃窜
金蚕蛊化为齑粉消散,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噗!”
罗璇脸色先是一白,旋即又涌现出一抹碧绿,最后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血液洒落在地,隐约可见其中夹杂几点金光。
那是六翅金蚕蛊的母蛊。
这金蚕蛊虽为生物,实则是一桩旁门法宝,祭炼起来绝非易事。
须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母蛊,与其气血相连,如此方能对那些蛊虫如臂使指。
炼到高深境界,更可分神化体,将自己的一丝元神分离,祭养在蛊虫之上,充当耳目,纵千万里外之事,亦可得知。
如今金蚕蛊被灭,罗璇这个心血相连的主人,自然也受到重创,反噬之下,竟连体内的母蛊都随之死去。
“我和你拼了!”
金蚕蛊被废,罗璇眼眸通红,状若癫狂,为了炼就这六翅金蚕蛊,她消耗了大量的源力点,那可是两个世界的所有收获,也是她日后进阶更高等级的底蕴。
如今就这么被毁了,她岂能接受得了?
手臂一抖,罗璇近乎疯魔的催动真气,绯红如琉璃的刀锋下,绽放出绚烂耀眼的光芒,化作一条虚影,向王重阳撕裂过去。
轰!
可王重阳却神色不变,先天罡气凝练如玄甲,罗璇的刀光斩在其上,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反而瞬间破碎,刀芒如雨炸散开来……
然后屈指一弹,恰如挽弓射月,一缕指风破空飞出!
在一连串雷霆般的炸响中,一道身影高高抛起,旋即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要死了吗……”
罗璇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瞳孔开始涣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脏腑都已经被震碎,经脉也断了大半。
她虽然不想死,但是并不怕死,被白玉京选中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到的这么早。
一个普通的三星级世界,竟然会诞生出五星级的强者……
不过能死在这般强者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总好过死在其他人的算计里。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恍惚间,罗璇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人和事,两行清泪自眼角流出,随即,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看到罗璇身死。
一旁的血衣僧面上也浮现出一抹哀色。
他身后的血海几要凝成实质,沉沦在里面的冤魂,也仿佛要挣扎着爬出来,半空中的红光破空穿梭,来去如电。
这件法宝虽然名为化血神刀,但并非是九星封神世界中的化血神刀,而是六星世界蜀山中的法宝。
以自身心血祭炼,可杀人于百米之外,被杀者精元血肉尽数被刀吸收,从而反哺给主人,与他的血影神功相得益彰。
这时,王重阳又是一掌推出,雄浑的罡劲封锁了周围数丈。
血衣僧进退不得,只能硬抗,右手一点,刀光一闪,化作一片火也似的光幕,怎奈实力相差甚大,刀影仅阻挡了片刻,就被掌力所破。
化血神刀也“嗡嗡”作响。
被先天真气困在半空。
任凭血衣僧如何掐诀,也无法收回。
“我来助你!”
孟凡一声爆喝,化作一个足有丈二的黄金巨人,身上筋络凸起,犹若一条条蟒蛇盘绕,手托黄金大钟,仅仅两个踏步,就来到了血衣僧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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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抬手挥拳,重重的轰在金钟之上。
他已经吞服了天魔丹,激发体内潜能,使得自己暂时踏入四星境界,否则也无法使出这不动明王神功,虽然事后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毕竟只有活着才有以后,死了就都成空了。
铛!铛!铛……
孟凡连珠炮似的轰出了七拳,金钟震荡之音犹若雷霆,掀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声波气浪,在他的控制下,如浪涛一般,向前方不断涌去。
一层层的黄金波纹不断叠加,犹如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再加上血衣僧的血神经,以及阴九幽那可以不断吞噬掌力的力量。
三股真气相互配和,才堪堪抵住王重阳这一掌。
血衣僧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轮回者和位面土著最大的区别。
一个本位面的土著,就算能突破到五星级,他的功法和资源,也无法与白玉京相比,这一点在低等级世界中尤为明显。
他们三人修炼的功法,虽然仅有前几层,但都是神魔世界的高级货,修炼出的真气,也比寻常练气之法得来的精纯。
更何况,白玉京从不缺越阶杀人的强者,曾经就有一个四星级的轮回小队,靠着在白玉京中兑换的功法,强行弄死了一个五星级的土著位面强者。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不敢奢想将王重阳杀掉,只希望能囫囵着回去,自己不死在这儿就行。
随着时间推移,三人越发的感到吃力,尤其是孟凡手托的金钟,本就是以内劲凝聚而成,现在已经濒临破碎,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纹。
阴九幽更是不堪,要知先天真气纯阳至刚,正好克制他的无常之体。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阴九幽就受到了重创,无常之体直接溃散。
“你们快走!”
这时,孟凡突然回头怒吼。
他不是个无私的人,要是自己能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但他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与其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不如死他一个。
或许日后还有机会活过来。
想到这里,孟凡直接使出了天魔解体大法,左臂顿时化为一蓬血雾,功力瞬间翻了两倍,体表外的金光似火燃烧,竟然撕裂了王重阳的掌力。
至于血衣僧和阴九幽,则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走,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同伴的死活。
“果然是冷血无情之辈。”
王重阳手腕一翻,掌力一吞一吐,正好击中了孟凡的顶门,先天真气如怒龙嘶吼,疯狂涌入其体内。
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
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
如今王重阳这一掌,沿着百会而入,直接将其浑身经脉震裂。
真气潮水般涌出体外。
孟凡的身躯也像是放了气的皮囊,快速缩小,到了最后,竟然佝偻的如同一个侏儒!
这就是天魔解体大法的后遗症。
本来以孟凡的体魄,使出天魔解体大法,也未必会丢掉性命。
可他先是服了天魔丹,激出体内潜能,后又散了全身真气,精血枯竭之下,自然会变得如此。
王重阳叹了一口气,直接一指点出,震碎心脉,解除了他身上的痛苦。
趁着这段工夫,血衣僧也使出保命的血遁之法,一口精血喷出,直接带着阴九幽消失无踪,生怕王重阳追过去。
第二十四章、惨死
终南山下有一处柏树林。
树荫茂密。
平日过路的行人,走得热了,就会躲在树荫下乘凉,这日也不例外,除了几个行脚商人外,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佝偻在一棵柏树下,昏昏沉睡,也不言语。
一个白发老者见状,让身旁的年轻人过去,将水囊和干粮放在老乞丐身旁,也没有惊扰他。
突然,一阵凄厉刺耳的风声吹拂过来,道旁的几株古柏,迎着寒风飒飒,响成一片涛声,仿佛已入深秋,众人顿感身上暑气消散,精神也为之一震。
“这风来的好怪啊……”
那个老者眼中却闪过一丝诧异,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时正值八月盛夏,就算有风,也是和煦的轻风,怎会如此寒冽?
就在他心头诧异之时。
一抹血光凭空乍现,两道身影跌落在地。
正是先前仓皇逃离的血衣僧和阴九幽!
两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此行不但没有灭了全真教,反而差点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若非孟凡舍身拖延了些时间,只怕他们也难逃王重阳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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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又说回来,一个普通的三星世界,竟然出现了一个五星级的高手,也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阴九幽忍不住开口道:“天帝是不是疯了?竟然把我们传送到这么古怪的世界,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有五星级的强者存在吗?”
天帝。
白玉京之主。
主宰所有轮回者生死的至高存在。
据说曾经有一位九星级巅峰的高手,想要挑战天帝,借此脱离白玉京的掌控,却被天帝隔空一掌灭杀,灰飞烟灭,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且,那一战天帝并没有露面,有人看到一只大手,从无尽云海中探出,遮盖了无数星辰,随后那个足以和神魔相抗衡的九星级强者,就化为齑粉消散。
“不会,天帝不可能判断错误。”血衣僧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道:“按照本来的历史轨迹,王重阳应该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不知道因为什么,他打破了己身宿命,不但没死,反而变得更强,但变强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射雕世界还是个三星级世界。”
“只是我们自己主动过来找死罢了。”
血衣僧冰冷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庆幸,想他们纵横诸天世界,何时被土著强者逼得这么狼狈过,就算在天龙世界,面对四星级的扫地僧之时,也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可现在来到这个三星世界,却损兵折将,被人追的狼狈不堪。
想到这里,血衣僧神情越发狰狞,眸中充满了嗜血的暴戾之色。
阴九幽看了之后,心中也不禁有些发颤。
这才是真正的血衣僧!
平日里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血神经本就是一门魔功,修炼者会被煞气侵蚀心智,变得愈发嗜杀残忍。
换做平常,血衣僧或许还能控制一二,但现在他受了重伤,又使出了保命的血遁之法,体内精血羸弱,煞气侵蚀心智,已经按捺不住体内的杀意了。
“血衣……”
阴九幽上前开口。
话未说完,血衣僧就转过眸子,狞笑了一下,道:“放心,我暂时还能控制住,只是血气亏空,要是不补充一下的话,恐怕难以支撑回去。”
阴九幽只能点头:“一切随你。”
血衣僧转过身,一道血光从口内喷出,以他此刻的状态,已经无法彻底驾驭血影神功,只能用其中记载的普通方法,来攫取他人精血,补充自身。
至于目标。
自然就是躲在树下乘凉的众人了。
他已经看过,那些人都是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血光破空而去,倏忽间便到眼前,那些人何曾见过如此场面,被吓的是目瞪口呆,连躲闪都不知道。
可就在这时。
一抹若有若无的剑光突然出现!
直接将那道血光震散。
血衣僧脸色骤然一变,如临大敌的望向四周,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他虽然已经受伤,但也不是寻常人可比,能把他那道血光劈散,至少也是一流高手。
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上那等高手。
胜负犹未可知。
紧接着,一道黑影闪动。
血衣僧只觉眉心冰寒,一把锋利的“长剑”,好似跨越了空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眼前,距离他眉心处只有三寸不到,即便是以血衣僧的反应,也有些躲闪不及。
退!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心头,双腿一曲一弹,使出了鸳鸯连环的腿法,向后暴退的同时,地面轰然炸裂,无数碎石被腿劲卷起,如暴雨飞蝗一般,向前激射而去,想要阻挡住那人的脚步。
眨眼间。
他就已经退出了十几丈。
然而,让他心中骇然的是,不管他如何闪躲,如何变化,那抹微弱的剑光,始终不离他眉心三寸,如蚁附膻,内力吞吐之间,锋芒似焰。
血衣僧已经能感觉到眉心处传来的微弱刺痛,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这特么又是哪儿钻出来的高手!”
血衣僧一边躲闪,一边在心内狂吼。
难道是敌对阵营的轮回者?
否则在这个世界。
不可能有人使出这般剑法!
剑光愈发急促。
血衣僧根本不敢以双手去接,他方才抬起右手,想试着硬撼对方手中兵器,岂料掌上的筋脉,竟然瞬间就被剑气截断,鲜血不断滴淌,逼迫的他只能连连闪躲。
可不久后,血衣僧就再也无法闪躲了,因为他周身三尺之内,都已经布下了坚不可摧的剑气,再动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万剑穿心的下场。
“不……不要……”
血衣僧面露惊恐。
与此同时。
一个朽木般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
“死!”
随即。
一道耀眼的光华在眼前绽放出来,无数的血光如雨飞溅,血腥气迅速散开,血衣僧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方才立身之地,多出了一堆被撕裂的血肉。
此外。
还有一截两尺多长的树枝。
谁能想到,方才那凌厉无匹,无坚不摧的剑气,竟然就是这么一截枯枝所发出的……
第二十五章、故人
血衣僧惨死当场。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化作一滩碎肉烂泥。
也许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血衣僧杀人之时,向来是血影一扑,透体而过,便将生者的血肉精气尽数掠夺,死状凄惨,犹若干尸。
如今他自己却也落得这般模样,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唯一能证明他曾经存在过的,就是地上那堆烂肉血泥。
阴九幽整个人都懵了。
从血衣僧暴起杀人,再到他被人反杀,整个过程加起来,也不到五个呼吸,等阴九幽反应过来的时候,血衣僧早已经被剑气绞碎绞碎了。
而更让他心中骇然的是,杀掉血衣僧的人,竟然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乞丐,衣衫褴褛,白发沾尘,气息如同朽木一般衰弱,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那凌厉无匹的剑法,竟是眼前这个老朽乞丐使出的。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不信也得信!
老乞丐杀了血衣僧之后。
面露迷茫之色,扬眸望向天空。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去哪里?”
老乞丐呢喃自语。
脸上的迷茫之色愈发浓厚,就好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突然。
老乞丐将目光投向阴九幽。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吗?”
这三个问题,可能是人一生中最难理解的问题,也是对自身心灵的一个拷问,亦是佛经中对“我相”的思考,能堪破这个问题的人,已然踏入了道的门槛。
有甚者更能一眼望遍众生宿业。
不过那都是得道的高人了,似阴九幽这无常小鬼,岂能堪破这其中的玄妙,所以听到老乞丐的话,他当即就显得有点儿慌。
“看来你也不知道。”
“你罪孽太重,还是尽早超脱吧……”
说着,老乞丐抬脚向他走去。
“前辈!冷静,冷静!你先冷静一下……”
寒意袭遍全身。
阴九幽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向后退去。
老乞丐却置若罔闻。
步履间,无数剑气自周身上下蓬发,宛如万千银针,猛然向阴九幽笼罩而去……
…………
天气依然炎热,偶尔吹过来的几缕风中,也带着窒息的灼热,仿佛要把人烘熟。
但躲在树下的众人,却感觉遍体发寒,虽是三伏天,身上一点汗都没有,有也是被惊出的冷汗。
老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那老乞丐到底是人还是鬼……”
半晌后。
有个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应该是人……”
那个白发老者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鸦雀无声的众人,苦笑道:“老朽虚活在世数十载,也算是有几分见识,可却从未见过如此奇人。”
回想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众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他们的眼中,只看见老乞丐向前走了几步,那个穿着白袍的怪人,就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先是说自己死了,然后又嚷嚷着脑袋丢了……
最后翻身栽倒在地,再无半点声息。
待老乞丐飘然离去后,有胆儿大的年轻人,好奇的凑了过去,发现那白袍人脸上挂满惊恐之色,早已经气绝身亡。
更可怖的是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如此匪夷所思的场面,不由得让其他人想到了话本上记载的鬼怪传说。
一时间,如坠冰窟。
这时,不远处的官道上,突然传来衣袂破空的猎猎声响,正是紧追过来的王重阳和李布衣。
“前辈,是那两个逃走的家伙!”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血泥,李布衣脸上露出一抹骇然之色:“这……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他把目光转向大树下面。
难道是他们?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王重阳的身影,树下的老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确认,于是试探着喊了一声:“敢问来者可是全真教的重阳真人?”
听到这个声音。
王重阳回眸望去,就见一个皓首老者向自己走来,目光微凝,已认出来者身份,忙迎了过去,微微躬身,道:“汴梁一别多年,夫子身体可安好?”
“不可,不可,老朽不过一介腐儒,怎能受重阳真人之礼。”
老者笑着让开身体。
王重阳却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允卿幼时得夫子教诲,受益良多,岂敢忘却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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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闻言。
心中也颇为感怀。
这老者名为刘仲卿,世代书香,曾三入朝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后来金兵入侵中原,他恨大宋朝廷无所作为,就辞官挂印,归隐乡里,平日以办学授书为生。
王重阳年幼时便师从此人。
后来金兵占据北地,刘仲卿不愿与金人打交道,远走江南,做了闲云野鹤,世外散人,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二十年前,在汴梁有过一番彻夜长谈,此后再无相遇。
一番寒暄过后。
王重阳才问道:“夫子怎得来了此地?”
刘仲卿叹道:“实不相瞒,老朽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我这孙儿。”
“哦?”
王重阳抬眸看向老者身旁。
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垂手而立。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身处盛夏,他身上仍旧披着大氅,面色苍白,且不时轻咳,显然是病魔缠身。
“晚辈慎之拜见重阳真人。”
说着,年轻人俯身下拜,脸上尽是仰慕之色,王重阳快步走过去,将刘慎之扶起,淡笑道:“贤契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与此同时。
一缕柔和的先天真气渡入其体内,沿着经络脏腑四处游走。
片刻后。
王重阳收回了手臂,脸色微有些凝重。
“怎么样?”
刘仲卿用期冀的眼神看着王重阳。
“夫子,我若没看错的话……。”
王重阳顿了一下,轻叹道:“这孩子应是被玄阴指所伤,肺腑经络和三阴经络受损,以至于寒毒缠身,而且时间太久,寒毒沉疴入经脉,外力怕是无法根除……”
闻听此言,刘仲卿脸色瞬间黯淡下去,为了治疗孙儿的伤势,他走遍天下,寻访了无数杏林圣手,就连宫内的太医也被他请来好几个。
但最后得出的结论都一样,寒气侵入经脉,无法彻底祛除,只能依靠药物和烈酒勉力维持。
刘仲卿不死心的问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这倒也未必……”
王重阳沉吟片刻,道:
“若是夫子愿意的话,可让这孩子随我回到终南山,拜在我徒儿马钰门下,修行玄门内功,温养己身经脉,或可暂时压制伤势。”
“至于日后能否彻底根除,就要看天意了。”
第二十六章、不解
听到王重阳的话。
刘仲卿心底的石头也放下了。
他虽然不是武林中人。
但全真教名声在外,王重阳又被尊为天下第一高手。
若连他也解决不了孙儿的伤势。
可能真的就是天意使然,注定他刘家要断绝香火子嗣。
待他心神稳定之后。
王重阳问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那老乞丐是以枯枝杀人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凝,树枝本就难以承力,莫说是杀人,只怕用力一挥,就会当场折断。
老乞丐竟能以树枝做剑,杀掉两个身怀异术的高手,不管内力还是剑法,都可以称得上独步天下,即便与当年的独孤剑魔相比,恐怕也不逊色多少。
“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这等高手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难道又是一位隐世不出的高手?”
王重阳心中暗暗思忖。
而且按照刘仲卿的叙述,那老乞丐似乎只是过路,结果被血衣僧等人的杀气所引,这才出手将两人击杀,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这一点从血衣僧的下场就能看出来。
至于阴九幽……
王重阳走到近前,垂眸看去,在阴九幽的咽喉处,隐约可见一点朱红,乍看上去,仿佛是普通的痣印,可俯身轻探,指间却微微刺痛发寒。
“剑气不散,余音不绝……”
王重阳神色有些凝重,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阴九幽尸体上的剑意仍未消散,犹如琴音余韵,久久不绝,旋绕着一抹淡淡的寒凉。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铁掌帮。
那一日,铁掌帮被神秘高手灭门,总舵内的所有弟子全部被杀,他们身上所残留的剑意,与阴九幽尸体上残留的剑意,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对方的剑术造诣了,在铁掌帮的时候,他的剑法多少还有迹可循。
可到了现在,已经逐渐臻至无缺,只是剑气的收放还略有生疏,否则就不会留下那点朱红印记,当真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之中了。
另一边。
李布衣也在思考这件事,在白玉京之中,情报收集是每个轮回者必须要做的。
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任何一点漏缺,都有可能造成任务失败的严重后果。
射雕世界自然也不例外。
根据白玉京所给的信息,还有李布衣所收集到的情报,射雕世界就是普通的三星级世界。
即使算上神雕和倚天两个世界,能达到四星级的人,也就只有黄裳,独孤求败,斗酒僧,王重阳,郭靖,张三丰六人。
余者皆要次居其后。
可现在,前者已逝,后者未至,又不是王重阳下的手,到底是谁将血衣僧和阴九幽斩杀的?
斗酒僧?
李布衣迟疑片刻。
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先不说斗酒僧有没有那个能耐,就算他有这个本事,与刘仲卿口中的乞丐形象也完全不符。
而且,他听王重阳闲谈时说过,那斗酒僧虽是和尚,却通晓儒释道三家内功,且招式驳杂,这种人武功虽高,却绝无可能练成这种剑法。
这般玄妙凌厉的剑法,唯有极与剑,诚于剑之人,甚至将生命寄托在剑道上的痴人,才有可能练成。
纵观整个金书世界。
也只有独孤求败一人而已。
“真是怪哉……”
李布衣摇摇头,抛去心中杂念,看着阴九幽的尸体,心中突然有些莫名感慨。
血衣僧和阴九幽等人所在的小队,在白玉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所有三星级小队中,能排到前十五,甚至前十之列。
可现在却直接死了四个,要知一个三星级的小队,也就是十个人左右,如今直接去了一半,相当于损失了大半战力,补充新鲜血液还不知要多长时间。
“看来……还是我这种独行侠好一些……只要抱对大腿,就不愁任务完成不了……”
…………
金。
中都。
赵王府内。
后花园。
青衫男子坐在凉亭之内,身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幅帛卷,展将开来,第一行便写着“北冥神功”四个大字。
字迹娟秀而有力。
紧接其后,绢帛上又写道:“《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
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
青衫男子看罢。
若有所思。
似是受益良多。
然而,随着绢帛慢慢展开,上面又出现了一个横卧的女子,全身一丝不挂,容颜绝世,乍看去仿佛民间流传的合欢图。
可仔细瞧来,却发现那女子身上,另有玄机,不但画着真气运行的经络图线,还有一行行小字写在下方,全然是修行内家功夫的法门。
“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
青衫男子细看一番后,将绢帛合上,呢喃自语道:
“我如今已经打通了“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还有“手少阳三焦经”,只要以双手接触人体,便可用北冥神功吸取人之内力,这等功夫着实霸道,就算是四星级强者,只怕也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青衫男子脸色却骤然一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真气如海汹涌,凉亭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瞬间坍塌,化作一片废墟。
“怎么可能?竟然全都死了!”
青衫男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与此同时,又有三道身影出现在后花园。
一人穿着黑衫,神情淡漠,身后背着一只青铜剑匣,上面凌乱的贴着数十张符咒。
另一人则是身着黑色铁甲,脸上带着夜叉形象的面具,身后还背着两条精钢铁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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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人穿着一袭白衣,看上去像是个世家公子,却有着一头齐耳短发,笑眯眯的,腰间斜挎一口弯刀,形似残月。
“空冥,这是怎么回事?血衣他们都死了!”夜叉面具后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冰冷刺耳,就像是发涩的齿轮在相互摩擦。
“罗刹,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青衫男子瞥了他一眼,一股强横的气机,直接锁定住了对方。
“你想要先与我一战吗?”
名为罗刹的男子丝毫不退缩,气势如狂龙般升腾而起,身后的铁矛铮铮作响,铁甲叶片相互摩擦,犹如龙吟震颤。
这时,那个世家公子模样的人走过来,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弯刀,笑道:“罗刹,你别太着急,先听听队长怎么说。”
说话间。
一抹若有若无的力量渗透而出,悄无声息将那股气机破掉,气氛顿时就缓和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功法
一处山崖。
圆坪上绿草如茵,一片白茫茫的剑光中,一道身影腾挪飞跃,轻灵迅疾,周身上下透出无数道锋芒剑气,缭绕翻飞,如云似浪,发出刺耳破空的锐啸。
招式看着杂乱无章,但每一剑挥出,都仿佛浑然天成,没有半点匠气,且杀机内敛,剑招时而奇险凌厉,时而苍茫大气,如江河滔滔,时而又变的淡泊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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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剑气骤然消散。
一个身影出现在原地。
正是杀掉血衣僧和阴九幽的那个老乞丐。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迷茫已逐渐散去,神智似乎清醒了过来,一股凌厉无匹的气息,从他身上渐渐升腾而起。
“我想起来了……我是个罪人……我要去给我的家人报仇……”这时,老乞丐突然顿了一下,眼中再次浮现出一丝困惑:“可是……我要去哪里报仇呢……去哪里呢……”
老乞丐陷入沉思。
但很快。
他眼中的困惑就转为了纯粹的杀意。
“想起来了……我要去中都……去杀光他们……”
心念一动,老乞丐立刻展开身形,如一道灰色的云雾,向着远方飘荡而去。
…………
中都。
赵王府。
后花园内。
身着白衣的世家公子,笑眯眯的走到空冥和罗刹两人之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封锁了方圆数丈的气场,瞬间就被破空。
空气中的温度也迅速回升。
两人对这世家公子似乎都颇为忌惮,罗刹冷哼一声,便收手站到一旁,双手抱肩,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望着空冥,也不言语。
气氛逐渐陷入沉寂。
白衣世家公子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横身拦住罗刹的目光,轻笑道:“队长,血衣和罗璇他们是怎么死的?”
空冥探手入怀,取出一枚古朴的铜镜,旋即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上面,铜镜立时飞到半空,射出一束柔和的白光,继而幻化成一道虚幻的光幕。
上面隐约能见到血衣僧和孟凡等人死前的场面。
但不能尽数还原。
只能看到死前三秒钟的景象。
这是空冥完成上次任务后得到的奖励。
可以短暂的回溯时光。
不过只能使用三次。
不多时,光幕如水消散,铜镜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古朴模样,落在空冥的手上。
“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空冥深吸了一口气,瞳孔闪过一抹恣意。
“四星级高手!”
那个背着剑匣的男子说道:“孟凡使用天魔解体大法之后,实力已经到了四星级,竟然被对方一掌轰杀,至少是四星级的高手!”
“不错。”
白衣公子也抚摸着腰间弯刀,点头道:“那个老家伙可能更强,仅凭一根树枝就杀了血衣和九幽,绝非是寻常四星级高手能办到的,我怀疑他是四星级巅峰的高手。”
“四星级高手又如何?”
罗刹的声音依然冰冷,步履间甲叶摩擦,发出了浑厚的铿锵之声,“我们几个人连起手来,就算四星级巅峰的高手也照杀不误,更何况那还是个土著,根本无法与我们相比!”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
白衣公子道:“任何私人恩怨,都要暂时放在脑后,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同伴,只有相互扶持,才能走向更高的位置,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嗯……”
罗刹只是哼了一声,态度也缓和了下去。
空冥亦点头道:“自家兄弟间的矛盾,以后在解决,现在我们除了白玉京下发的任务,还必须杀掉那两个位面土著,给孟凡他们报仇,否则就算我们完成任务,源力也会大打折扣。”
“那现在怎么办?”
背着剑匣的剑客道:“那个老乞丐是谁我们不知道,不过杀死孟凡和罗璇的人,应该就是全真教的王重阳,除了他别人没有这个能耐,我们直接杀到全真教去。”
“不急。”
空冥摇头道:“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止是他们,还有敌对阵营的高手,蒙古和大宋肯定也有轮回者降临,要是我们与王重阳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只能让他们渔人得利。”
“听你的。”
罗刹突然说了一句。
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空冥沉吟片刻,道:“你们在这里按兵不动,我亲自去会一会王重阳,就算不能胜他,凭借我身上的手段,他也留不住我。”
“我和你一起去。”
剑客走过来。
“也好。”
空冥点点头,剑客身后的剑匣乃是剑仙法器,所修炼的万剑诀也是正宗的仙家剑术,有他在行事更方便。
…………
终南山。
后殿云房内。
王重阳在榻上盘膝而坐。
身前摆着几部心法秘籍。
那都是从罗璇和血衣僧等人的储物戒指中发现的。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次几人死后。
没有像柳生但马守父女一样,除了血衣僧的化血神刀之外。
其余的物品并没有被白玉京回收。
包括他们的储物戒指。
李布衣坐在旁边,拿起一部封面泛红的秘籍,道:“前辈,这就是血衣僧那家伙修炼的血神经,虽然只有前两层,威力已然不俗,能隔空掠夺他人精血为己用。”
“这等魔功伤天害理,对心性也有莫大影响,普通人练了之后会直接堕入魔道,被杀意控制,本就不应存在于天地之间。”
王重阳接过血神经,略微翻看了几眼,以他的武学修养,很快就洞明了其中的真意,实是伤天害理的魔功,掌心微微运劲,抄录着血神经的秘籍,立刻化作飞灰消散。
不过剩下的秘籍到没有什么隐患。
尤其是孟凡留下的《天魔解体大法》,《不动明王神功》,《金钟罩》。
王重阳拿起《不动明王神功》的秘籍,这套心法共分为九层,练到大成境界,凝聚不动明王金身,诸邪不侵,雷火不伤。
孟凡只修炼了前两层,还得借助丹药外力强行施展,也就堪比未突破先天功之前的自己,要是他能凭借自己的真气催动这门功法,或可与自己放手一战。
至于那天魔解体大法,是一门与敌人玉石俱焚的同归之法,用自残的方式来激发体内潜力,从而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事后就算不死,也会武功尽失,全身瘫痪。
王重阳将秘籍放下,看向李布衣,道:“李居士,你对这些人很熟悉吗?”
“熟悉谈不上,略微了解一二。”
第二十八章、不速之客
听到王重阳的话。
李布衣说道:“在白玉京中,世界等级从低到高分为十星,像这个世界就属于三星级世界,通常情况下,一个三星级的世界中,修为最强者也就是三星级巅峰,或者堪堪踏入四星,至于……”
说到这儿,李布衣苦笑了一下,道:“但是像前辈这种五星级的高手,几乎很少会出现在三星级世界,所以执行任务的轮回小队,通常也都是三星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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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僧和阴九幽他们所在的小队,名为掠夺者小队,在白玉京所有的三星级队伍中,也能排到前十五,队长叫做空冥,是一个专修武道的高手,听说实力已经到了三星级巅峰。”
“寻常的四星级高手也留不住他们。”
“据我所知,这个掠夺者小队共有十人,除了队长空冥之外,修为最强的是一个剑客,还有一个斜挎弯刀的白衣少年,血衣僧和罗旋等人,在这个队伍中的实力,只能算是中等……”
李布衣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从头到尾对王重阳讲来。
王重阳在旁仔细倾听。
正所谓,打蛇不死必有后患。
如今那几人都死在了终南山,剩下的人肯定会来报仇,他虽然不在乎那些人,只怕其他弟子反受池鱼之殃。
那几人的武功都很强。
不弱于其他四绝。
再加上那种种诡秘莫测的离奇手段,就算是黄药师等人,也未必能讨得了好,猝不及防下,甚至有可能会被他们所杀。
更何况他们在那个队伍中,还属于中等人物,要是换做更强者,只怕寻常江湖中人,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王重阳略微思索片刻,接着道:“李居士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李布衣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就是个独行侠,不投靠任何小队,执行任务也向来是独行独往,实力虽然不强,但靠着武侯奇门的术法,寻常的三星级高手也奈何不了我。”
“三星级……”
王重阳注意到,在李布衣的话中,白玉京不仅将世界划分了不同的等级,修为也划分了不同的等级,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李布衣听到这个问题后,挠了挠脑袋,道:“其实四星级以下的高手,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区别,无非就是功力强弱的问题。”
“与寿命也无太大关系,有些人能活一百多岁,可实力撑死也就二星级,有些人年岁不大,却能硬撼四星级高手。”
“但是到了五星级,实力就有了明显的区别。”
“不管是寿命还是力量,都有极大的提升,而且还能借助天地之力,可以说一人破军,一人破城都不是问题,五星级巅峰的强者,甚至可以短暂的御空飞行。”
“至于五星级以上的强者,我就没有见过了……”
李布衣眼中露出一丝向往,道:“听说那个级别的强者,已经脱离了肉体凡胎,有的人可以打破虚空,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往另一个世界。”
“破碎虚空……”
听到这里,王重阳心中有了一个大概,自己此刻应该就是五星级的高手,六星级的高手就应该是令东来,传鹰和庞斑那等人物了……
…………
时间流逝。
转瞬间半月已过。
这期间。
王重阳闲来无事。
准备将从剑冢得来的青云、玄铁两剑融化,在加上自己的秋水剑,罗璇的红袖刀,配以大量的西方精金,重新铸造出几口宝剑。
而谭处端在随王重阳学艺之前,就是善铸刀剑的铁匠,有他在,铸刀炼剑自然不成问题,李布衣也在旁边帮忙,将武侯奇门中兵器铸练之法,授予了谭处端。
投桃报李。
王重阳也将自己的先天功,传授给了李布衣。
先天功是玄门内功正宗。
入门时虽然艰难。
可一旦入了门。
内功修为就会一日千里。
坐卧行走真气无时无刻都在运行。
寻常人修炼内功。
每日只有几个时辰,再加上消耗和流失。
能积存的真气并不多。
可先天功却没有这个弊端,入了门之后,修炼十天的功夫,顶得上旁人修炼一个月,一年就相当于旁人三年苦功。
李布衣本就天赋绝高,否则也无法修行武侯奇门这等异术,再加上王重阳的帮忙,没用上多久,他的先天功就已登堂入室。
这一日。
后山剑炉。
全真七子都聚在了这里。
谭处端是铸剑的行家,他根据每个师兄弟的身高,臂长,习惯,铸造出了七口宝剑,剑身上青气蒙蒙,如一泓秋水,散发着道道锋芒。
丘处机接过自己的长剑。
顺手一挥。
就见一道寒光划过。
旁边立着的试剑石,瞬间一分为二,缓缓掉落在地,再看剑锋,没有丝毫损伤,甚至连印记都没有留下。
“好剑!”
丘处机眼睛一亮。
长臂一展。
舞了一套七星剑。
剑光摇曳似北斗七星,剑尖处锋芒吞吐,即便是身隔丈外,也能感受到刺骨的锋芒。
这时。
王重阳和李布衣走了过来。
“谭道长铸剑的手艺果真是天下无双,这七口宝剑的锋芒,恐怕不比干将莫邪之类的神兵差上多少。”
李布衣拿起一口长剑,微微一晃,剑身上的青气仿佛要游荡而出。
“这七口宝剑能炼出来,贫道只是出了些微薄之力,若没有居士传授的铸剑之法,再加上师父寻来的几口宝兵刃,只怕贫道也练不出来这种神兵。”
不过话虽如此。
谭处端脸上依然充满了兴奋之色。
一个铸剑师最高的荣誉,就是能炼出名传千古的神兵,亦如当年的欧冶子和干将,他虽然比不上前辈先贤。
但这几口宝剑。
实是他平生的得意之作。
突然,王重阳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挑,回身看向山门所在,声音微凝:
“他们来了。”
说罢。
王重阳大袖轻挥。
脚尖点地。
径直奔着前山而去。
李布衣紧随其后。
全真七子互相看了看,也纷纷拿起自己的长剑,展开身形,朝前山飞纵而去。
…………
重阳宫外。
坪地之上。
两道身影挺直而立。
正是空冥和那个剑客。
看着周围十几个严阵以待的全真弟子,空冥淡笑道:“各位道长勿慌,在下此来只为拜访重阳真人,无意与全真教为敌。”
第二十九章、万剑诀
空冥和剑客昂身而立。
浑然没有把周围的全真弟子当回事。
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全真弟子不过尔尔罢了,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他们若是想要动手的话,那些弟子根本就抵挡不了。
不多时,王重阳从后山飘然而至。
玄黑色的道袍随风轻飘。
李布衣紧随而至。
随后。
周伯通和全真七子也来到了大殿外。
“在下空冥,久闻重阳真人神技通天,先天功威压当世,故前来登门讨教,还望重阳真人不吝出手,指点一二!”
空冥淡笑着说道。
“就凭你也配我师兄出手,我周伯通就能把你打发了!”
听到空冥的话,周伯通眼眉一立,当即就想上去动手。
可王重阳却制止住了他,道:“伯通,不要胡闹,这几位朋友既然是来找为兄的,那为兄岂有退缩之理。”
说罢。
王重阳挥手屏退众人。
很快。
偌大的坪地上。
只剩下王重阳,空冥,还有那个剑客。
“诶,李兄弟,你说师兄是不是太谨慎了,这两个人我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估计五十招之内就能解决,可师兄他竟然……”
周伯通站在李布衣旁边,碎碎叨叨的不停嘀咕着。
听了他的话。
李布衣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但他也明白王重阳的心思。
周伯通如今的武功虽高,可要是跟空冥相比,差上不止一筹,要是真动起手来,周伯通只有落败的下场。
甚至会受到重伤。
王重阳也是担心他,所以才不让他上场。
“不知两位谁先来?”
王重阳站在那里,目光扫过空冥和剑客的面庞。
与此同时。
对面两人也在打量着他。
“精气内敛,慧眼看不出他的具体修为……”剑客眼中闪过一抹清光,“不过按照这个世界的等级来看,他最多也就是四星级,我先去试试他。”
“好,小心行事。”
空冥点点头。
向后退了几步。
剑客走上前,拱手道:“就由在下先来领教一下重阳真人的先天功。”
“请吧。”
王重阳微微颔首。
“真人小心了!”
剑客脸色一凝,身上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抬起手臂,并指一划,一道剑气直接破空展开。
可王重阳却不闪不躲,先天罡气透体而发,剑气未及身前三尺,便被罡气震散,旋即一步迈出,内力如江河席卷,向剑客汹涌而去。
“好内力!”
剑客脸色一变。
右手骈指如剑,顷刻间便斩出数十道剑气。
将汹涌而来的内力震散。
紧接着,右手捏了一个剑诀,他身后所背的青铜剑匣内,传来金铁铮鸣的“锵锵”之音,仿佛里面的剑器要破匣而出!
“敕!”
陡然间。
一道寒光自剑匣内冲天而起,拖曳着银白色的锋芒,宛如一枚流星疾刺向王重阳的胸口,锋芒杀气凛冽得足以将人的血液凝固。
然而,王重阳看也不看,只是屈指轻弹,正中剑身,使其打着旋飞了出去。
“疾!”
剑客眉头微皱,右手剑指隔空一引,那口古剑仿佛蕴有生命一般,径直飞回他身前,旋即又化作一道刺眼炫目的烈电,激起风云般的剑气,向王重阳再次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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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在周围的全真弟子,都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所震慑,不知自家祖师爷是否能接下这一剑,连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剑法不错。”
王重阳微微点头,真气流转间,罡气再次扩散,化作一道三尺气墙,飞剑根本无法突破罡气的防御,只能在罡气外四处飞纵,剑气划过地面,留下一道道细密的痕迹。
“重阳真人果然名不虚传。”剑客眼中闪过一抹炽烈的光芒,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要使出真本事了,还请重阳真人小心!”
话音落下,剑客一声轻喝,双眸青芒流曳,只听得一声清澈的龙吟传来,那口古剑震动不停,陡然飞回到他身前。
“一元复始太虚生!”
刹那间,寒光悠然暴涨,如云雪横天,剑气的轰鸣声震彻八方!
“破开混沌分两仪!”
又是一声轻喝。
锋锐的剑光猛地一震,竟分化出另外两道剑光,凝实如真,剑气滔滔,放出森森寒光,随即,三道剑光再起变化,又分化出两道剑光。
一化三,三化六,六化九……
“万剑归真!”
很快,漫天剑气犹若山岳巨浪一般,密密麻麻的横亘在天空上,化作一道剑之长龙,向王重阳俯冲而去!
气流撕裂声瞬间引爆虚空,尖锐的气爆声响起的同时,剑气风暴遮天蔽日,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笼罩在内。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术?”
一个弟子低声发出惊呼。
但很快就被师兄弟捂住了嘴巴,生怕惊扰到王重阳。
“好古怪的武功……竟然不是剑气所化……”
王重阳神色也有些凝重。
他能感觉得到,这漫天刺来的无数古剑,赫然全都是真实不虚的存在,其杀伤力,绝对不是剑气可以比拟的,就好像是数千口剑器凝聚而成。
而且不能躲闪,也不能将其力量卸开,否则身后的全真弟子将会彻底被剑气卷入,以他们的武功造诣,面对这等凌厉的剑气,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心念动处,王重阳一步迈出,右手向后一招,谭处端手中的大剑破空飞来,一道剑罡迎风而涨,足有十数丈之长,几乎凝若实质,迎向剑客的万剑归真。
先前说过,谭处端为师兄弟铸剑之时,是根据每个人的习惯与特性而铸,他出家前就是铁匠,膂力超群,可担千斤重物。
所以他为自己打造的兵刃,也是一口巨剑,足有四尺余长,三寸多宽,剑脊厚重,剑锋薄锐,重达四十余斤。
再加上王重阳以先天罡气贯注其中,所幻化出剑罡,仿佛彗星拖尾一般,地上的水磨青石崩裂如飞,所蕴含的力道比硬弓劲弩还要强上数倍。
李布衣见状,立刻布下奇门术阵,将所有的全真弟子挡在身后,免得他们被碎石剑气所伤。
他还是低估了剑客的实力,以他此刻这招万剑归真来看,他的修为已然不弱于四星级的顶尖高手了!
第三十章、天山折梅手
剑客手捏剑印。
苍茫剑气犹若神龙纵横,飞舞不定,俯冲向王重阳。
王重阳也同样以剑罡还以颜色。
以他此刻的内力修为,剑罡施展出来,真个像是彗星袭月,拖曳着一道巨大的锋芒,迎向了剑客施展出的万剑诀。
两道剑气在半空中陡然相撞。
发出了一声惊天巨响。
轰隆隆!
剑气余波如狂风肆虐,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要是不加以阻挡的话,只怕整个纯阳殿都会被剑气震碎,化作一片废墟。
可就在这时,王重阳持剑的手臂一挥,剑身轻震,仿佛生出一个无形的黑洞,竟然将所有狂暴肆虐的剑气,尽数吸摄了回来,没有对纯阳殿造成半点伤害。
如此神乎其神的一幕,震慑住了所有人,包括一旁的空冥。
“四星级巅峰的高手?”
因为没有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暴露出来,空冥也无法准确的进行判断,只能从王重阳的表现,来暂时窥探一二。
剑客已经踏入了四星级,再加上手中的青铜古剑,还有万剑诀这门剑术的加成。
寻常四星级高手绝不会是他的对手,或许只有四星级巅峰的高手,才能与其正面一拼。
但在这种土著世界,冒出来一个四星级巅峰的高手,着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另一边,剑客脸色凝重的看着王重阳,青铜古剑悬浮在身前,剑锋朝上,剑柄向下,散发出锋芒的剑气。
“重阳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先天功吗?”
空冥忽然在旁问道。
王重阳横剑当胸,轻轻弹了一下剑身,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先天功。”
“原来如此……”
空冥默默点头。
其实在他本来的认知中。
先天功根本算不得什么高深的功夫,最起码要弱于易筋经,洗髓经,北冥神功,小无相功,九阳九阴等内功心法。
因为在整个金书原著世界中,先天功只是寥寥提了几次,根本没有说这门功夫有多厉害。
再加上原著中王重阳早死,所以他下意识就认为,这门功夫只是虚有其名。
可如今看到王重阳之后,他却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先天功的等级绝不弱于那些奇功绝学,甚至还要高上一筹。
他一定要想办法得到先天功!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
一旁的剑客再次有了动作,剑诀挥洒间,青铜古剑分化出漫天剑影,闪烁着惨白的剑光,堪比流星飞坠,万箭齐发,奔着王重阳横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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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力比先前还要强上不少。
“御剑之术……”
王重阳眼眸微凝,反手一抛,长剑陡然落在谭处端身旁。
旋即双手抬起,先天真气凝聚掌心,一双肉掌也变得晶莹如玉,仿佛是以白玉雕琢而成。
真气澎湃如海。
化作一道无形的巨大漩涡。
空间似乎都变得扭曲。
一股深渊般的巨大吸力凭空出现,将漫天剑影尽数纳入其中。
剑影越攒越多,好似万川归海,最后竟然在王重阳精纯的内力下,化作一道十数丈宽的剑轮,遮蔽了整个纯阳殿上空。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来而不往非礼也,阁下也接贫道一招!”
王重阳真气一引。
剑轮陡然旋转起来。
发出铮铮剑鸣。
如山岳一般向剑客碾压而去!
剑客神色不变,手指一点半空,微微一转,捏了一个古怪的剑印:
“万剑归一,敕!”
嗡嗡嗡!
横亘如山的剑轮猛然颤动起来,漫天剑影立刻开始溃散,最后只剩下一口青铜古剑,被剑客重新抓入掌中。
不过饶是如此,剑客受到的伤势也不轻,脸色苍白如纸,正当他想要继续出手的时候。
王重阳却已经来到了近前,轻飘飘的一掌拍出,看似不着半点气力,实则力含万钧!
赫然是昔年金灵羽客林灵素所传的五雷掌。
掌力如雷震动,剑客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把体内真气运转到了极致,一团浑厚的气劲从体内爆出,化作一道罡气护罩。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将青铜古剑横在身前,生生挡住了王重阳这怒雷般的一掌。
轰隆!
一声裂帛般的巨响传出。
青铜古剑在拳劲下变得弯曲如弓。
“噗!”
剑客径直喷出一口鲜血,他只感觉体内气血翻滚不停,脏腑也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就连身前的罡气护罩也出现了裂纹,眼看要葬身在王重阳这一掌之下。
可就在这时,剑客却急中生智,身形后仰,借着青铜剑弹开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反震力,抽身向后暴退,连着踏碎了十几块地砖,才算勉强稳住身形。
剑客目露惊骇的看着王重阳,他无法相信一个位面土著,竟然可以伤到自己。
不过,他虽然躲开了这一掌。
但王重阳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脚步一点。
已划过十余丈距离,晶莹如玉的手掌,再次朝着剑客的胸口落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抓住剑客的肩膀,将他送到身后,自己迎上了王重阳这一掌。
砰!
掌力相撞。
平地卷起一股劲风。
“好强的内力!”
感受到这一掌之威。
空冥心头也不禁暗自惊讶。
“重阳真人神技惊人,在下前来领教一番。”
空冥朗声一笑,招式轻灵飘逸,左手轻拂向王重阳手臂上的穴道,右手则是捏爪,扣住了王重阳的手臂。
“嗯?”
王重阳眉头微挑。
空冥所使的这路擒拿手,与他所知的各家各派擒拿手都不同。
但是又隐隐包含了各派擒拿手的影子,仿佛是集百家之大成的擒拿手法。
“莫非这就是天山折梅手?”
王重阳突然想起了逍遥派的一门武功。
据说这套天山折梅手,共分为六路,三路掌法,三路擒拿,只要习得这路天山折梅手,天下间任何门派的招式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之中。
虽然逍遥派武功在这个世界已经失传。
可这几人都是从白玉京中而来,想要寻得这些武功,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看看这天山折梅手的精妙,王重阳并没有以内功胜人。
而是同样以招式反击,用自创的“大奇正擒拿手”,与空冥的天山折梅手拆解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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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白虹掌(求收藏!求推荐!)
天山折梅手是逍遥派最为玄妙的功夫,天下各派的诸般武功,都可自行化入其中,包罗万象,招式变化繁复,首重悟性,其次还需要以深厚的内力催动。
空冥的功力自不必多说,历经了多个任务世界的他,在白玉京中也算是资深者了,修为最是高深,上个世界结束之后,就踏入了四星级,天山折梅手施展出来,包含了各世界不同门派的数十家擒拿手法。
其实以他们这个小队的实力,已经可以申请晋级为四星小队,只是空冥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便想着在低等世界掠夺一番,多获取一些源力,来增强自身的底蕴。
未曾想,却在这个世界损兵折将,不但任务没有完成,还搭进去了好几个同伴。
这样即使完成了任务,也要扣除相应的源力,除非能将此位面的至强者击杀,获得额外的源力,来弥补这个损失。
转瞬间。
两人已经拆解了数十招,身形巧妙灵动,彼此内力相激,化作数十道骇人的气劲,充斥在方圆丈许之内,宛如铁锁横江,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天山折梅手果然名不虚传……”
王重阳微微颔首。
天山折梅手的玄妙,还在他的想象之上,不但包含了各派的擒拿手法,还囊括了各门各派的兵刃使用之法,招式变化之繁复,犹胜过自己的大奇正擒拿手。
只是……
王重阳心内暗叹一声。
眼前这人虽然学会了天山折梅手,但他根本没有体会到这门武功的精妙之处,只知囫囵吞枣一般,将自己所见的招式化入其中。
若是遇见功力不及自己,或者是功力相仿的对手还可,要是遇到武功修为在他之上的人,这路天山折梅手反倒成了破绽。
果不其然。
又过了十几招。
空冥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发沉,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诡异的气劲如同一张大网,即便他倾尽全力,也难以脱离这股劲力的束缚。
这就是王重阳所创的大奇正擒拿手法。
先天真气凝聚双手。
一阴一阳。
一奇一正。
名为擒拿之术。
实则却是真气内劲的运用法门。
使将开来。
掌下生出两股截然相反的内力。
不但可以牵引挪移敌劲,还能凭借奇正二气的转换,布下虚实相间的阴阳力场,对手纵有通天之力,一旦陷入其中,也很难逃离出去,只能慢慢的耗尽全身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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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昔年明教的镇教绝学《乾坤大挪移》。
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徽宗年间,黄裳只身闯入明教总坛,杀的明教七零八落,就连教主方腊也死他的手上。
后来编纂九阴真经的时候,他将自己与方腊交手的细节记了下来,其中就有关于乾坤大挪移的记录,虽没有详细的真气流转法门。
可武学之道一通百通,凭借黄裳的自述,再加上先天功的精妙之处,王重阳苦思两年,才创出这门大奇正擒拿手法。
而空冥也是第一个体验到这门武功的人。
…………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空冥心中暗暗揣摩,在他的感官中,周遭的空气似乎正不断的向中心塌缩,要是在这么下去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股诡异的力道将身体碾碎。
“邪门!”
空冥眉头紧锁,一声长啸,随即猛地一个踏步!
轰隆!
伴着一声山崩海啸般的巨响,地面猛烈摇动起来,巨大条石铺就的地面,如同水波一般陡然荡起涟漪,无数积沙土、碎石在他着一踏步之中,呼啸着冲天而起。
竟然生生破开了王重阳的阴阳力场!
“去!”
空冥双掌猛地一挥,漫天沙土碎石被掌力所引,直接向王重阳呼啸而去!
犹如一条怒龙狂舞!
轰隆隆!
难以想象的绝强力量轰然爆开,空气如同水波般剧烈抖动起来,天地间好似一瞬间失声!
“降龙掌!”
王重阳心神一怔,对空冥打出的这一掌,他太熟悉不过了,华山论剑之时,洪七就是以降龙掌,夺得了五绝中的北丐称呼。
这招“亢龙有悔”,更是降龙掌中的精髓所在,威力无匹,此刻在空冥手中施展出来,更胜洪七!
可就在王重阳抬起手臂,以三花聚顶掌力相迎的时候,空冥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阴笑。
“嗯?”
王重阳下意识感觉到不妙,就见空冥左手一挥,亢龙有悔的掌力,竟然凭空绕开,从侧面袭向自己。
“白虹掌力!”
看到空冥凭空操纵掌劲转变方向,王重阳立刻想到了逍遥派的另一门绝学。
白虹掌力!
这路掌法本来也算是劈空掌,与黄药师的劈空掌相差无几,只是白虹掌力施展出来,可以凭空转换方向。
曲折如意。
让人防不胜防。
尤其这降龙掌恢弘大气,刚猛无铸,与白虹掌力的曲折如意截然相反。
王重阳也没想到,他竟会将两种功夫聚于一身!
无奈之下。
王重阳只能抬步侧身,右手掌力一吸一引,将真气全部灌入左掌,霸道的先天罡气将拳掌包裹在内,径直破开滚滚罡风,迎向了破空而来的白虹降龙掌!
掌力相撞。
轰隆隆!
顿时掀起一道气浪。
如决堤洪水一般,向四周不断扩散,所过处土崩石裂,平台边缘的石栏也都被掀飞到半空。
李布衣立刻用奇门术法护住众人向后退去。
周伯通脸色惨白的看着师兄,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刚刚要是师兄没拦着,自己上去对付此人,只怕是这一掌,就会让自己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
空冥身形也腾空而去,仿若一只大鸟,双掌携裹着降龙掌力,排山倒海般轰向王重阳。
昂!
掌风滚滚如潮,将四周的烟尘尽数吹散,一双肉掌之间,隐现淡金色的龙形气劲!正是降龙掌中的震惊百里!
掌力所过之处,地上的青砖无不被撕裂,生生犁出了一条巨大的沟壑,烟尘翻滚,一片狼藉。
王重阳凝神以待,只待空冥身形临近,再也无法变化之时,才抬起手臂,以一记履霜破冰掌迎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破之何难(求收藏!求推荐!)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冰河凝滞,暗流千里。
这十六字真言是“履霜破冰掌法”的心诀,也是这套掌法的精义所在。
出手时看似平淡,柔弱无力,实则掌心暗聚真气,蕴含无穷后劲,掌力施展开来,犹若冰雪突降,天山决崩,摧枯拉朽间便可将人埋没。
空冥以自身浑厚的内力,催动至刚至猛的降龙掌,王重阳以履霜破冰掌相迎,掌力碰撞的瞬间,惊雷乍起,一股堪比山海般的巨力,直接沿着掌劲送去,破入空冥体内。
“噗!”
空冥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坠往地面,身在半空之时,鲜血喷洒如雨,身上的青衫也在掌劲下化为碎片,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咳出。
两人方才脚下立身处的地面,也足足沉下去了半尺有余,地龙翻滚一般激起无尽碎石,好似漫天的飞蝗暴雨,拉扯出数十道尖锐的破空声。
恐怖的真气余波混合着巨大的轰鸣声猛然扩散,掀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好似无数条铁索长鞭,向四面八方同时抽打过去。
纯阳大殿眼看就要毁在这股力量之下。
王重阳右手轻挥,先天真气在经脉中逆行,蕴而不发,掌心仿佛生出一个茫茫黑洞,将所有散出去的真气,尽数敛入自身体内。
“真是四星级巅峰的高手?”
虽然早有预料。
空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无法想象,在这个三星级的普通世界,竟然会出现一个堪比四星级巅峰的高手。
若非如此,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踏入四星级的自己,会被对方一掌震伤。
不过,这也正符合他的心意,要知他修炼的北冥神功,本就可以吸取他人内力为己用,且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若是能把王重阳的内力尽数吸取过来,不说直接破格升入五星。
至少在白玉京的众多四星级高手中,可以横着走了,没有几人能与他相媲美。
心念至此。
空冥双眸微合。
一抹白色的光芒从玉堂穴浮现,旋即如蚕丝一般扩散,蔓延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仿若游走的山川河脉,将周身上下的经络和穴道连贯到一处。
不但内伤有了好转,就连身上被劲风割裂出的伤口,亦恢复如初。
王重阳眉头微蹙,知道空冥所运行的功法,定是一门用来疗伤的内功,他虽然不惧空冥的修为,但是也不愿生出许多麻烦。
脚尖轻点。
直接掠过十几丈的距离
一掌向空冥的头顶落去。
百会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是各经脉气会聚之处,任何内功心法的运转,都必须经此穴方能归入丹田,从而散至四肢百骸。
只要将此穴道破掉,内力便如无源之水,很快就会散得一干二净。
可就在这时。
耳旁陡然间传来一道破空风声!
一道青铜寒光散发着锋芒,如苍龙出海一般,电射而出,径直向远处的全真教一干弟子袭去,势若雷亟,呼啸声不绝于耳。
正是那个剑客!
但见他右手捏诀,青铜古剑纵横飞舞,剑气劈斩如雷,李布衣的奇门术法再强,也有疏漏之处,就算没有疏漏,仅凭剑气震荡的余波,也足以震死那些修为浅薄的弟子。
无奈之下。
王重阳只能飞身倒悬,先天内力聚于指掌,凌空向后一抓,浩荡如江河的磅礴内力席卷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漩涡劲气,将那口青铜古剑牢牢吸摄住,难逾雷池半步。
“回去!”
紧接着。
王重阳一声轻叱。
真气一吞一吐。
那口青铜古剑顿时如雷电暴亟,掀起一道凛冽的锋芒,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逆飞回去,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锋芒,剑客心中大骇,根本不敢正面去接自己的宝剑。
只能侧身闪躲,手掐剑诀的同时,左手猛地扣住剑柄,被带飞出去十几丈,才勉强将剑身上的力道卸掉,体内气血翻涌如沸,阵阵腥甜不断上涌。
“好险!”
看着虎口被震裂的掌心,剑客不由苦笑一声,亏得他没有托大正面接剑,否则就算接住了,怕是也会被震成重伤,不过心中庆幸的同时,他也有些疑惑,明明都是同一个级别的高手。
怎么彼此间的差距就这么大?
正当这时。
一旁的马钰突然高声惊呼道:
“师父,小——”
话未说完。
王重阳已然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劲风,只见赤着上身的空冥,双掌挟着凌厉无匹的真气,猛然向他扑了过来,金色的龙形气芒几乎凝若实质。
昂!
龙吟声惊天动地!
王重阳神色不变,悍然抬掌相迎。
轰!
一声巨响之中,掌力激得烟尘四起,空冥虽然有疗伤奇功护体,脏腑经脉依然被震出裂缝,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反而一声狞笑,双手如电疾翻,直接扣住了王重阳的手臂。
思路客
“多谢重阳真人大恩!你这身内力是我的了!”
空冥一声狂啸,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他的手掌间散开,以王重阳此刻的修为定力,都不由的感觉到浑身气血浮动。
一身精纯无比的先天真气,更是如决了堤的洪水,无法遏制的开始向空冥的手掌游动!
感受到体内传来的澎湃真气,空冥眼中的目光越发炽烈火热,这就是北冥神功的威力,任凭你是什么样的高手,苦修毕生的内力,终究会沦为他人的嫁衣。
呼!呼!呼!
无尽的狂风刮起。
王重阳的衣袂飘飞如云。
“北冥神功?”
王重阳对自己的内力外泄,似乎毫不放在心上,反而语气平和的开口问道。
“不错,这就是北冥神功!”
空冥得意的笑道:“王真人还是放弃吧,这北冥神功你根本就无法破解。”
“而且你毕生的内力在晚辈体内,也绝不会辱了您中神通的威名!”
说话间,体内真气已经运转到极致,仿佛真的如北冥归墟一般,吞噬掉天地万物。
王重阳微微摇头,说道:
“这身功力不过是身外之物,既然居士想要,贫道自不会吝啬,尽管拿去便是……”
说罢,一身真气再没有半点保留,好似泉水一般,沿着手臂上的穴道,主动向空冥体内倾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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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求收藏!求推荐!
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传来的真气。
空冥心中大是得意。
自他修成北冥神功之后,可谓是无往而不利,已经吸取了不少高手的内力,也正因为此,他的修为才突飞猛进,仅仅经历了几个世界,就成为了四星级的高手。
只要再进一步。
他的生命就可发生质的蜕变,甚至可以逆转生死,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甚至有朝一日,能打破虚空,凭借自身的力量,遨游万界诸天之中。
随着时间推移。
真气越来越充盈。
空冥可以清楚感觉到,吸取来的内力在经脉内疯狂运转,存于气海,归入丹田,犹如惊涛拍岸,发出阵阵大河之声,这是气血充盈到极点后才会出现的状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空冥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警觉。
不管怎么说,王重阳也是一代宗师,射雕世界的天下第一人,就算不敌自己的北冥神功,也不会任由自己吸取他的功力,肯定会和自己的真气相对抗。
现在怎么没有丝毫反应?
一切都好像有些太顺利了?
想到这里,空冥凝神望去,只见王重阳神舒意闲,眸中淡漠的仿佛能透出云雾,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白色云气,没有半点内力枯竭,气血流逝的样子。
北冥神功似乎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情景诡异之极!
与此同时。
空冥体内气血翻涌如沸,脏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就连经脉中的真气也难以自持,变得不受控制,如潮水般肆涌奔流,无情的摧毁着他的经络和脏腑。
“不好,上当了!”
空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能用北冥神功,将王重阳的内力吸取过来不是因为自己的功力多么高深,而是因为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彀中。
他是存心让自己吸功。
目的就是想要撑爆自己!
惊慌之下。
空冥丹田真气逆流,想要强行收功,却不料体内真气根本不受控制,反而逆行上涌,气冲百会,七窍溢血!
“该死!”
空冥状若疯癫。
一旁的剑客想要出手解救。
王重阳屈指轻弹,一缕指风正好打偏了青铜古剑,旋即余力不减,撞在他的胸口玉堂穴之上。
剑客一声闷哼,口角溢血,再无力操纵青铜古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空冥的身躯,如充了气的皮球一般,渐渐肿胀,连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空冥猜的没错。
他能吸到王重阳的功力,并非是因为他修为深厚,完全是对方刻意为之,以王重阳此时的修为来说,对真气的控制早已到了入微之境。
如果他不想的话,就算空冥的功力再强上一倍,也别想将吸取半点内力。
王重阳是把他当成了磨刀石,自他先天功大成以来,内力修为与日俱增,已经站在了当世巅峰,再无人能与他正面对峙,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全身功力了。
心念一动,天地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从列缺穴流出,源源不断的向空冥体内涌去。
空冥看似在吸取王重阳的内力,实则是在吸取整个天地间的力量,别说他现在只是四星,就算他晋升为五星,乃至于成为可以破碎虚空的高手,也无法凭一己之力,与天地之力相抗衡。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万物精华的玄妙功法,放眼古今当世,也只有成就先天之体的王重阳方可办到。
但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因为人身始终有限,天地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
就算王重阳也不能例外幸免。
所以平日里,王重阳根本无法尽力施展,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才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空冥只觉双掌发空,一股黑洞般的巨大吸力悠然而生,将他牢牢的手臂吸附在那里,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王重阳的束缚。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
空冥就已经胀的不成人形,身躯崩裂,鲜血弥漫,肌肉下筋络起伏,看上去越发骇人。
王重阳见状,心头微沉,立刻就准备散去功力,他虽然不介意杀人,但是却绝不愿以如此恶毒的办法将人折磨致死。
可正当这时。
一旁的剑客突然再次出手!
只不过他并非对着王重阳出手,而是御使青铜古剑,卷起一道寒光,直接将空冥的双臂齐肩斩断!
鲜血霎时如雨飞溅。
再加上王重阳及时收功。
此消彼长之下。
正好救了空冥一命。
一剑斩断空冥的膀臂之后,剑客飞身跃到半空,接住空冥的身体,旋即脚踏青铜古剑,升到高空之上,捏碎了一张金灿灿的符咒。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直接将两人包裹,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仅剩下两条手臂掉落在尘埃上。
“大挪移符!”
这时,李布衣走过来,说道:“这是他们从白玉京中兑换的大挪移符,价格不菲,应该是他们用来保命的宝贝。”
王重阳微微点头,道:“逃走也无关紧要,贫道已经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了。”
说着。
王重阳右手轻挥,一股劲气卷出,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带出一物,赫然是一枚纯金打造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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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面镌刻着一个“金”字,正面镌刻着一个“赵”字。
“这是……”
李布衣有些不解。
王重阳看着腰牌,凝声道:“这是大金赵王府的腰牌。”
“赵王府?完颜洪烈!”
李布衣思索片刻,恍然道:“全真教身处北境腹地,是金国的心腹大患,想来这几人接到的任务,都是扶持金国灭掉宋蒙,所以完颜洪烈才派他们过来,想要灭了全真教。”
“不错……”
王重阳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若是没有突破先天功,全真教此刻只怕已经化为废墟,不用等到百年之后,现在就可以彻底灭亡了。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啊……”
王重阳眸中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意。
但随即又压了下去。
这些轮回者修为高强,放眼整个天下,除了自己之外,可能只有那个老乞丐,能与其匹敌。
更何况还有其他的轮回者虎视眈眈。
与其自己动手。
不如先让他们内斗一番。
第三十四章、
中都。
赵王府。
后院。
一身铁甲的罗刹正在院内练功。
两条百斤重的铁矛,在他手中轻若无物,锋芒闪烁处,传来阵阵破空风声,矛锋划过,强横的力量直接将空气撕裂,卷起漫天梧桐树叶。
他的招式古朴无华,没有丝毫的花俏之处,但每一矛刺出,都有万钧之力。
突然,罗刹招式一变,手腕轻抖间,矛锋破空刺出,上百斤重的混钢铁矛,竟被他刺出寒星一般的光芒,落在漫天落叶之上。
按照正常道理来说,以这两条铁矛上面所含的力道,那些树叶根本就承受不住。
但是,罗刹却凭借自身那巧妙至毫巅的劲力,使得无数落叶飞舞在空,片片分明之间,叶片没有半点损伤,对劲力的掌控,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可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空间仿佛变得扭曲起来,随即破开一道黑色的裂缝,剑客与空冥同时出现在了凉亭之中。
空冥身上满是鲜血。
面色惨白如纸。
双眸紧合。
臂膀处的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水,呼吸弱的几不可闻,要不是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只怕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他是个死人。
“空冥?归真?这是怎么回事?”
罗刹的语气中没有了淡然,面具下的那双眸子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别废话了……快来帮我……”
名为归真的剑客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只能以手中的青铜古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罗刹立刻走过去,先是封住了空冥的穴道,吊住他最后那口气,然后又一掌按在归真的后心,雄浑的内力不断涌入其体内。
有了罗刹帮助,归真的伤势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一道道青色的光芒,从古剑上散发出来,钻入他的穴道之中。
过了足有盏茶时间。
归真才睁开双眼。
脸色也多出了几许红润。
“好险啊……”
归真心有余悸的站起身,望了一眼垂死的空冥,转身看向罗刹,问道:“断墟呢?空冥的伤势太重,只有断墟的生死符能把他救回来!”
“近来中都不太平,我怀疑有其他的轮回者潜了进来,所以断墟一直陪在完颜洪烈身边,现在两人应该快回来了吧。”
罗刹简单解释了一下,接着皱眉道:“你还没说,他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们遇见五星级的高手了?”
“现在还不好说。”
归真摇头道:“王重阳的先天功太过霸道,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引动整个天地的力量,空冥想要用北冥神功吸取他的内力,却不想被王重阳引入彀中,要不是我见机得快,及时斩断了他双臂,恐怕他现在已经被炸碎了。”
罗刹冷哼道:“我早就说过,北冥神功损人利己,他早晚会在这上面吃大亏,希望这次能让他长点记性!”
顿了片刻。
罗刹又问道:“那王重阳修为真的如此可怕?”
“很可怕!”
归真脸色凝重的点头道:“虽然我看不穿他的真正修为,但想来绝不会弱于四星级巅峰,我怀疑就算面对五星级的强者,他也有一战之力。”
“真想会会他……”
听到归真的话,罗刹眼中闪过一抹炽烈光芒,身上蓬发出一股强烈的战意。
归真见状,忙说道:“罗刹,你千万别胡来,单打独斗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身边也有一个轮回者,只有等空冥复原之后,我们连起手来,方有几分胜算。”
…………
中都。
曾经是燕云十六州中的幽州。
自从女真入关之后。
先灭辽国。
后破汴梁。
半壁江山尽归金人之手,都城也从关外转移到了关内,从会宁府挪到了幽州,并且将幽州改名为中都,虽然没有临安那般富庶,却也有大国之都的风范。
长街上。
人来人往。
完颜洪烈和断墟两人并肩而行,看着眼前的繁华,完颜洪烈突然说道:“先生,你说我大金真的能成为天下共主吗?”
“当然可以。”
世家公子模样的断墟笑道:“大金如今拥兵百万,正是强盛之时,更何况还有王爷这样的天之骄子,只要有我等相助,蒙古和大宋不过是癣疥之疾,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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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什么?”
完颜洪烈眉头轻挑。
“只可惜,大金的国主不是王爷,如今圣上虽然正值壮年,也是有道明君,但是却无进取之心。”说到这里,断墟瞥了一眼完颜洪烈,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又接着道:
“三王爷又是志大才疏之辈,且对王爷颇多忌惮,全无半点明君风范,待日后圣上殡天,王爷难道真的甘心,将天下拱手让与他人吗?”
听到这话。
完颜洪烈的脸上虽然没有变化,心底却是一沉,正如断墟方才所言,他与完颜洪熙虽是嫡亲兄弟,却向来面和心不合。
完颜洪熙不止一次上书,想要夺走他的兵权。
金帝完颜璟有八个儿子,可平安长大成人的,只有完颜洪烈和完颜洪熙两人,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代的皇帝,必定是从这两个人之间选出。
按照汉人礼法的规矩。
立长不立幼。
储君八成是完颜洪熙。
可女真部族民风彪悍,虽然入关之后,汲取了汉家的文化,骨子里信奉的却还是强者为王。
因此储君之位始终没有定下。
但完颜洪烈心中很清楚。
如果日后真是三哥完颜洪熙登基,自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
完颜洪烈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先生的话本王今日就当没有听到,日后先生也莫要再提了。”完颜洪烈双手负在身后,声音微沉:“而且大金的储君之位,本王也并不在意,本王心中只盼能完成历代先祖的夙愿,让大金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宰,即便是为此付出性命,本王也在所不辞!”
“王爷大义,在下必竭尽所能……”
话音未落。
断墟突然面色一变,飞身来到完颜洪烈身前,一股杀气伴随着刀意升腾而起,四周的百姓被这股杀气所慑,如鸟兽般一哄而散。
长街上,顿时一片空荡。
第三十五章
杀意萦绕长街。
一股寒意莫名而来。
炎炎烈日。
仿佛瞬间逆转为深秋严冬。
完颜洪烈也通晓武艺,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手,但一把弯刀在手,等闲十几个人,也别想靠近他分毫。
他这都是从战场上磨练出的功夫。
简单,却有效。
“好浓厚的杀气!”
完颜洪烈双眸微眯,虽然赤手空拳,眉宇间却无半分惧色,自从他要南下入宋的消息传出,想要刺杀他的宋人不知凡几。
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股杀气来的太过猛烈。
与先前那些想要暗杀他的刺客截然不同。
绝非寻常武林中人。
“王爷不必担忧,一些宵小之辈,不足挂齿。”
断墟将完颜洪烈护在身后,嘴上虽然说不在意,但心中却不敢有丝毫大意,这股杀气混合着锋芒的剑气,来者武功之高,绝不弱于他。
“……呲啦……呲啦……
突然。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入两人二中。
随即,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长街远处走来,衣衫褴褛破碎,发丝沾满了灰尘,手里还倒提着一口铁剑,上面锈迹斑斑,剑刃也满是豆粒大小的崩口。
这样的一口剑,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只能说是块废铁条,就算扔到大街上,怕是都没人会去捡。
那刺耳的声音,就是铁剑拖在地上,与青砖相互摩擦发出来的,火星四处迸溅。
气息也如朽木一般,没有半点生机。
“高手!”
看着老者逐渐逼近。
断墟神色一凛,身上的刀意也逐渐上升,气机彼此纠缠,陡然相撞,犹如虚空生电,凭空激出一道风旋急涡。
“完颜家的人,死!”
老者的步伐看似缓慢,但眨眼间就已经来到近前,眼神淡漠如水,声音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与此同时,老者的手臂也抬了起来,速度快如闪电,断墟眼中只见一道虚影,那口锈迹斑斑的铁剑,直接撕裂空气,在狂飙的劲风之中,向自己身后的完颜洪烈刺去。
呲啦!
空气在锐猛的剑气之下,出一阵凄厉刺耳的裂帛声响,散溢的剑气犹若风暴一般,横卷四周。
“好胆色!”
断墟一声冷笑,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对方直接绕过自己,向身后的完颜洪烈出手,明显就是小觑于他,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岂能受这种耻辱!
心念一动。
那犹如白玉般的手掌,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随即,一抹弯月横空乍现。
刀鸣声陡然而起!
铮!
一到龙吟般的金铁铮鸣声之中,大日当空之下,仿佛有一轮残月浮现,绽放出清冷的刀光,好似一泓月华流水,向着那口铁剑流去。
在这一瞬间,断墟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刚刚老者的剑意,使得长街之上,从烈日转化为深秋,那么此时此刻,在断墟的刀意笼罩下,长街已经由深秋转入寒冬。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站在他身后的完颜洪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只觉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彻底包裹,仿佛要浸入骨髓深处一样。
刀意!
这是一股纯粹的刀意。
老者的心神也不由一震,手腕微晃,那口铁剑径直向断墟手中的弯刀迎了过去。
眨眼间,刀剑就已经碰在一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刀剑互斫的金铁声,都没有传出来,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那一刀一剑吞噬。
“好剑法!”
断墟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手腕轻抖,手中的弯刀化作漫天刀影,如水银泻地一般,向老者汹涌而去。
他手中的这口刀并非凡品。
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
小楼一夜听春雨。
但是在另一个世界,这句充满了诗情画意的词句,却代表着一口无坚不摧,令天下群雄闻风丧胆的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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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天魔,连环八式。
这是断墟所修炼的刀法。
也是一套蕴含魔性的刀法,一共分为三十六招,每招又有一百零八式变化,加起来就是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变化。
已尽窥刀法之极致,若是单论变化之繁复,纵观诸多世界,恐怕已无出其左右者。
而且种种繁多的变化,并非是这路刀法的极致,当这套刀法修炼到炉火纯青之时,须得化繁为简,将那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变化,尽数融于一刀之中。
那个境界的如意魔刀则被称呼为——神刀斩!
断墟已然触摸到了这个境界。
长街上,剑气纵横,刀光凛冽,两条身影快如鬼魅一般,彼此缠斗在一处,劲气所过之地,无不一片狼藉。
路旁的一家铺子被卷入其中,顷刻间就化作一片废墟。
不过缠斗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数十丈之外的一座酒楼之上,正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两人的交手。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双眸犹若鹰雕般锐利,还戴着一顶狼头皮帽。
…………
全真教。
重阳宫。
空冥虽然侥幸留了一命,但是归真将他的双臂齐肩斩断,他手上的储物戒指,自然也就留在了上面。
按照李布衣告诉的方法,王重阳打开了空冥的储物戒指,身为一个四星级的高手,戒指中留下的东西着实不少。
除了一些兵器和丹药之外。
最引人瞩目的。
还是空冥留在里面的功法秘籍。
一字排开。
几乎整个逍遥派的功夫秘籍,全都被他收拢到了,也不知是他从白玉京中兑换出来的,还是从天龙世界收集到的。
北冥神功,白虹掌力,凌波微步,天山折梅手,不老长春功……
此外还有逍遥派的医书典籍,其中详细记载了各种神奇的医术,比如说断肢重续,修复经脉……
甚至还有给人换眼那等匪夷所思之法。
莫说是在当世,就算放到千年后那个时代,也是了不起的顶尖医术。
不过看着这些武功秘籍。
王重阳心内却另有打算。
如今的射雕世界,已不是原先的世界,历史轨迹也出现了改变,更多出了许多其他世界的高手。
若凭他一人之力,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同时应对那些轮回者,倒不如让其他人帮忙。
黄药师生性洒脱,狂傲不羁,对世俗礼法全然不放在心上,可平生最敬重忠臣孝子,在家国天下的大事方面从不含糊。
洪七是丐帮之主,虽然帮中弟子良莠不齐,但历代的丐帮帮主,都是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
而南帝段智兴是天南大理的国主,大理与大宋世代邦交,是附属臣国,只有大宋存在,大理才能有今日地位。
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段智兴不可能不懂。
至于西毒欧阳锋,痴迷武学,一心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只要能以武功引起他的兴趣,后面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想到这里。
王重阳写下四封密信,让门下弟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前往东海桃花岛,天南大理,君山洞庭湖,以及西域白驼山。
第三十六章、东邪
浙江舟山。
东海。
桃花岛。
那日,王处一奉师命下山,不敢有丝毫怠慢,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剩余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不过短短七日。
他就已经来到了舟山海岸。
临下山前,他听王重阳说过,黄药师此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是以海边的渔民都对其畏如蛇蝎,平日里根本不敢近桃花岛。
如若说出桃花岛的名字。
任凭出多少金钱,也无海船渔船敢去,所以王处一雇船时,只说自己是到金鲤岛,待出了畸头洋后,才对摆渡的舟子言明实情。
舟子恍然醒悟,转舵就要回去。
无奈之下,王处一只能以剑相逼,舟子心中虽然畏惧,却也不得不从,再加上给的钱足够多,索性便壮着胆子,摇橹摆渡,缓缓向桃花岛驶去。
约有两个多时辰。
船将近岛。
王处一已经闻到海风中夹着的扑鼻花香,远远望去,只见岛上郁郁葱葱,草木繁盛,各种奇花交织,灿若锦云,香气绵亘不断。
华山论剑之时,王处一随侍在王重阳身旁,与黄药师有过一面之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重阳才派他前来送信。
不多时,船只驶近,可舟子却说什么都不敢再靠前了,说他平日里听到过不少关于桃花岛的传言,岛主杀人不眨眼,最爱挖人心肝肺肠佐酒下饭,要是过去的话,没准儿就回不来了。
听得王处一哭笑不得,只能留下两锭银子,然后展开身形,一个燕子三抄水,脚尖在海面轻点借力,径直跃过十几丈的距离,踏上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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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方才事出无奈,贫道这里给你告罪了。”
说着,王处一躬身一拜。
舟子也没多言,只是摆摆手,连银子也顾不得捡,便匆匆把舵回船离开。
待得舟子离得远了,王处一才转过身,气沉丹田,朗声长啸道:“全真教玉阳子,今奉家师重阳真人之命,前来拜谒桃花岛主!”
声音顺风扩散。
在内力的加持下犹若风雷直泻。
不多时。
王处一就看见一道青色身影,从远处飞纵而来,身形轻灵飘逸,没有半点烟火气息,不过几个起落,就来到了王处一身前。
瞧年纪不过三旬上下,青衣直缀,丰姿隽爽,手持一支玉箫,眉眼间清冷高傲,隐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骨。
“晚辈王处一,见过黄岛主!”
看到此人。
王处一立刻上前一礼。
“玉阳真人不必多礼,你我也算是故交,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黄药师微微颔首,声音颇为柔和,以他的性子来说,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礼不可废,一别经年,黄岛主风采如昔。”
其实按照年纪来说,两人相差没几岁,只是黄药师和王重阳相交甚笃,在华山论剑之前,两人就交情匪浅,所以王处一才秉晚辈礼。
而且他心中对黄药师也很是钦佩。
此人不但武功高绝,就连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奇门遁甲,诸子百家,乃至于农耕水利,兵法韬略等杂学,也是如数家珍。
这些知识,常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参透一两种,黄药师却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可想而知他的天赋如何了。
不多时。
两人来到了正堂。
一个清丽脱俗,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从内走出,腹部微微隆起,似是怀有身孕,见两人走进来,轻笑道:“相公,这位就是全真教的玉阳真人了吧?”
“不错,这位就是重阳真人的高徒,玉阳真人王处一。”黄药师上前扶住女子,脸上哪有半点冷色,尽是柔情,回头道:“王道长,这位便是拙荆冯蘅。”
王处一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只是还不敢确认,如今听到黄药师的话,立刻拱手道:“贫道玉阳子,见过黄夫人。”
“道长不必客气,快请入座吧。”
冯蘅一边让两人入座,一边嘱咐下人上茶。
彼此又客套了一番后,黄药师才开口问道:“道长方才说是奉令师之命前来我桃花岛,不知王真人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家师让贫道给岛主的信函,岛主一看便知。”
王处一从怀里将密信拿出递过去。
黄药师打开信笺,看完其中内容后,眉头微微一皱,对妻子道:“重阳真人邀我去全真教一行,说有要事相商。”
“原来是这样……”
冯蘅美目流转,看向王处一,道:“敢问道长可知具体是什么事情?”
王处一微微摇头,道:“这个贫道就不晓得了,只是临下山前,除了贫道之外,还有几个师兄弟,分别赶往大理,白驼山,还有君山洞庭湖。”
“哦?”
黄药师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趣,道:“难道重阳真人想要再次邀我等前去论剑?”
“这个贫道就不知情了。”
黄药师沉吟片刻,摇头道:“既然如此,还请道长回去转告令师,拙荆现在身怀有孕,待生产完毕之后,黄某定当携妻儿亲去终南拜访,当下实在……”
“等等……”
黄药师的话还没说完,冯蘅就看着他道:“相公,我现在胎象平稳,没有什么大碍,而且在桃花岛住得久了,也有些烦闷,正好出去散散心,不如此行妾身陪着你一起去。”
“不行,你身子虚弱,经不起长途跋涉,想要出去游玩,也得等十月之后……”
听到妻子的话,黄药师脸色微微板起,很是果决的否了妻子的话。
他心中明白,妻子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失约,才借故托词心情烦闷,陪自己一起前往终南山。
“相公……”
可冯蘅对黄药师的话似乎早有所料,也不多言语,只是一双美眸中含着泪水,神情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夫人,你……”
黄药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古灵精怪,冰雪聪明,自己拿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明知道她是在故意做戏,可仍是狠不下心拆穿,只能一切都由着她来。
黄药师看向王处一,说道:“道长且在岛上暂住几日,我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携拙荆与你一起赶赴终南山。”
“那贫道就多讨扰了。”
………………
检讨一下。
其实作者陷入了一个误区,本能认为王重阳是出家道士,性格肯定是属于好好先生,心慈手软的那种。
可我下午回看了一下神雕原著,发现想错了。
按照书中所言,王重阳本身应该属于那种杀伐果断的人,只是后来涵养渐高。
早年带兵抗金先不提,神雕中记载他隐居古墓时,金主派高手去刺杀他,结果那些高手或是被杀,或是被擒,后来金主也突然暴毙。
书中虽然没有言明。
但想来八成就是王重阳干的。
…………
问了编辑大大,这周的推荐应该是晋级了,现在都是后台大数据排推荐位,一切以成绩为主,我现在的追读差不多是400左右,收藏差不多是2500左右。
总体算下来的话,成绩不说很好,但是应该也不算差,尤其是我这个收藏数量,还有字数,都有赖于各位朋友的支持!
多谢!多谢!
第三十七章、变故
却说那日。
王重阳遣弟子下山送信。
王处一去了东海桃花岛。
丘处机赶赴君山洞庭湖。
郝大通和谭处端两人前往天南大理。
唯有大师兄丹阳子马钰,远赴千里之外的西域,孤身一人向昆仑白驼山赶去。
到了白驼山庄。
马钰讲明自己的来意,下人得知他的身份后,不敢有所怠慢,忙将其带入大厅。
尔后,才去向庄主欧阳锋禀告此事。
再说欧阳锋。
自从那一夜,王重阳破了他的蛤蟆功,欧阳锋就再没离开过白驼山半步,也不允许门人弟子踏足中原。
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密室内练功。
蛤蟆功本就是至阳至刚的武学,修炼起来极为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反伤自身。
即便欧阳锋已有过经验,但从头开始修炼起来,进度依然非常缓慢。
尤其是他的右臂经脉受损,真气运行不畅,练功的时候,事倍功半。
本来差不多十年左右就可恢复的功力,如今要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不过,欧阳锋虽然败在王重阳手下,心中却没有多少怨气,自己败了,那就是技不如人,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所以心中早已做了决定,等日后自己的功力恢复了,定要亲自再上终南山,找王重阳论个短长高低。
但未曾想,没等他找上门,王重阳却先派弟子过来给自己下书了。
听到仆人的传话。
欧阳锋穿好衣服,来到了前面会客的大厅,身旁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穿着一身白衣,双眸炯炯有神,小小年纪,内功已有些火候。
看到欧阳锋过来。
马钰站起身,拱手道:“贫道丹阳子马钰,见过欧阳先生。”
欧阳锋坐在椅子上,凝望着马钰问道:“道长此来我白驼山庄,不知有何贵干?”
马钰探手入怀,拿出那封密信,道:“家师命贫道前来给欧阳先生送信,欧阳先生一看便知其中详情。”
“难不成王重阳又想再来一次华山论剑,证明他天下第一的实力吗?”
欧阳锋冷笑了几声,右手一挥,一道柔和的劲力拂过,直接将马钰手中的信笺卷入手中。
“先伤我……再治好我……你玩什么把戏……”看到信笺中的内容,欧阳锋神情颇为古怪的看向马钰,道:“你师父还请了谁?”
马钰道:“除了贫道此来白驼山外,另有几位师弟,分别前往了东海桃花岛,君山洞庭湖,以及天南大理。”
听到这番言语,欧阳锋迟疑片刻,道:“也罢,马道长暂且多留几日,我准备一下,就和你同去终南山。”
紧接着,他又看向身旁的小童,道:“克儿,这次你也随叔父一同前往。”
“是,叔父。”
白衣小童点头应道。
与此同时。
谭处端和郝大通也到了大理,把信笺给南帝看了后,他很快就应下此事,没有过多拖延,朝中事务直接给大臣去处理,翌日便起身前往终南赴约。
唯一扑空的就只有丘处机。
洪七虽然是丐帮之主,可他天性洒脱,喜好游历,除非帮中有大事发生,否则平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帮中弟子只有在每年一次的丐帮大会上,才能看到这位帮主的身影。
丘处机在君山留了半个多月,依然不见洪七踪影,他只好将信笺留给帮中的长老鲁有脚,并让他代为传话。
…………
全真教。
后殿。
云房内。
一个三十多岁的硬朗男子,正盘膝坐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两颊隐现淡金,眉宇间充斥着痛苦之色。
王重阳坐在他身后,闭目凝神,将先天真气聚于掌中,抵在他的后心之上,缓缓渡入其体内,过不多时,只见那男子的头顶忽然冒出一缕缕白气。
随着时间推移,白气越来越浓,渐成云雾。
如此又过了盏茶时间,王重阳才散去真气,复归内力于丹田,旁边的弟子见状,忙过来扶住男子身体,小心的将其放倒在床榻上。
“前辈,洪帮主怎么样?”
这时,李布衣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是很好……”王重阳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身影,摇了摇头,“七兄体内的筋脉支离破碎,脏腑也受到了重创。”
“要不是他功力深厚,再加上底子好,是由外入内练就的高深内功,体魄强度远胜于他人,只怕早就横死荒野了,根本撑不到这时候,虽然暂时无恙,但能否醒来还要看天意。”
听两人话中的意思,躺在床上的这个青年。
赫然是与王重阳齐名当世的丐帮之主,北丐洪七!
只是以洪七那手威猛无铸的降龙神掌,天下间又有谁能将他打成这副样子?
…………
数日前,王重阳闲来无事,正在指点几个徒弟练功,突然弟子来报,说是山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丐帮帮主洪七。
思路客
王重阳心中还疑惑,他怎得来的如此之快,岂料两人见面后,话还没来得及说,一股鲜血跟着直喷出来,洪七当场昏死过去。
心中惊诧之余,王重阳忙拿出自炼的‘回春丹’给其服下,然后又用先天真气,为他梳理经脉,这才发现洪七的伤势远超他想象。
王重阳用了整整三个昼夜,不眠不休,才勉强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不过,洪七的伤势太重,日后即便是复原,也可能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比那些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还不如……
正当这时。
在屋内照顾洪七的那名弟子突然跑了出来,呼喊道:“师祖,洪帮主醒了!”
王重阳闻言,立刻和李布衣走进屋内,就见躺在床上的洪七,已然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苍白,眸光晦暗。
但不管怎么说,性命算是保住了。
“王……王真人……“
看到王重阳进来,洪七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刚想开口说话,王重阳就快步上前,微微摆手,道:“七兄,你元气大伤,先不要急着说话,待日后恢复过来,再说也不迟。”
说着,王重阳抓起洪七手腕,搭脉上去,渡入一丝真气,想要以自己的内力,引动洪七体内的内力,使其在经脉内游走。
若是能成功的话。
洪七这身武功或许还能留住。
可真气运行了两个周天,洪七体内依然没有反应,经脉和丹田空空荡荡,就像是干涸多年的泉眼。
所有的内力全都流失一空。
“王真人,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洪七苦笑道:“我这身功夫恐怕算是废了,能留住一条性命,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第三十八章、顽石神功?
洪七话说的轻松。
但语气中却充满了苦涩。
他是丐帮帮主,天下间有数的高手,降龙掌更是威震武林。
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别说是保住武功,连这条性命都是勉强才能留住。
哪怕日后养好了身体,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半废之人。
洪七又岂能甘愿如此。
王重阳看出他已有了几分弃世之念,于是开口道:“七兄莫要气馁,你身上的伤势虽重,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恢复。”
“真人莫要宽慰叫花子了……咳咳……咳咳……”
洪七苦笑几声,直接牵动了体内伤势,脸色涨红,不停的咳嗽,还隐有血腥味传出。
王重阳怕他再把脏腑震裂,忙渡入一丝真气,稳住他的气脉。
“七兄与贫道相识多年,何曾见过贫道口出妄言?”
待洪七不再咳嗽,王重阳才轻笑着说道。
听罢此言,洪七目光顿时一凝,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有几分不敢置信的道:“真人的意思是,我的武功还能恢复?”
“那是自然,不但能恢复,贫道还保证你能更胜往昔。”
王重阳探手入怀,取出一张纸笺,道:“这上面记载的是九阴真经的总纲,还有易筋锻骨篇的心诀,七兄此刻虽然筋脉俱裂,武功全失,可等伤势复原之后,依照此两种法门修习,不消三年,即可恢复全身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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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将纸笺递给洪七,洪七接过来,快速的扫视了几眼,目光渐渐变得火热,但随即又冷却了下去,把纸笺放到一旁,叹道:
“这上面记载的功法的确可以治疗内伤,恢复功力,可我现在周身筋脉俱裂,根本无法存贮真气,便如那无源之水,终究是一场空。”
王重阳摇头道:“这个贫道自有办法,不过当下七兄还是注意休息,待药兄来了之后,贫道自有办法为你治伤。”
“桃花岛主?”
王重阳点了点头。
洪七心中也生出一丝希望。
黄药师本身不但是武林高手,也是医术大家,炼制的九花玉露丸,乃是恢复元气的圣药,无常丹更是天下伤药一绝,无出其左右者。
若是这两人连起手来,都无法解决自己的伤势,那可能就是天意使然了,就在洪七想着这些的时候。
他突然注意到,王重阳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好像又有些犹豫。
洪七很快就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于是洒脱一笑,在小道士的帮助下,半倚半靠的躺在榻上,道:“真人心中想必有些奇怪,叫花子我是如何受伤的对吧?
王重阳微微颔首,道:“七兄的降龙掌威猛无铸,天下间无人能正面撄其锋芒,然七兄却受到如此重伤,着实令贫道心中有些疑惑。”
对于洪七的武功。
王重阳很是了解。
当日华山论剑的时候,洪七的掌法虽未臻至炉火纯青之境。
但他天赋异禀,由外而内,修出了一身高明内功,再加上这三年的修炼,他相信洪七已经将降龙掌融会贯通。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遇见了那些三星级,乃至于四星级的轮回者。
也不至于伤到如此地步,至少他想走的话,那些人未必留得住他。
除非是多人一起围攻。
可王重阳在给洪七疗伤的时候,发现他体内只有一股拳劲残留。
力道非常强横。
他也是废了不少力气,才在不伤及洪七的情况下,将那股拳劲化作纯粹的真气,来滋养洪七自身。
想来那股拳劲的主人就是击伤洪七的人。
听到王重阳的话。
洪七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也出现几分愧色,轻咳了几声,道:
“真人应该知道,叫花子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口腹之欲,哪怕剁了手指,也改不掉这个毛病。”
一边说着,还一边摆了摆手。
他的右手食指明显短一截。
那是因为早些年间,洪七因为贪吃,误了一桩大事,为了惩罚自己,他便持刀将自己的食指剁掉,以示警戒。
故此江湖人都称其为九指神丐。
“如果叫花子能早点儿改掉这个毛病,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洪七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那日我听人说,天下间最好的厨子,都在临安的大内御厨房里面,于是我便趁夜潜进皇宫,来到了御厨房,在梁上住了半个多月,着实是吃了不少好东西,直到那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洪七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悸色,话锋一转,看着王重阳道:“真人行走江湖多年,可知道有什么武功,能使人变成铁石之躯?”
“变成铁石之躯?”
王重阳略一琢磨,道:“天下间护体功夫虽然种类繁多,但真正能把血肉之躯,练到堪比铁石一般的武功,恐怕只有少林派的‘金刚不坏体’神功,金钟罩和十三太保横练也要略逊三分,有罩门存在。”
可不曾想,听罢他的话,洪七却连连摇头,道:“叫花子所指的是真正的“铁石”之躯,并不是真人所言的那种以真气护体的功夫。”
洪七在铁石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真正的铁石之躯?”王重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蹙眉道:“七兄的意思是,那人真的全身都化为了铁石?”
“不错,说起来可能匪夷所思,但真是如此,也不知道那人修炼的是什么邪门功夫,运起劲来,周身上下如裹一层精铁,而且……”
洪七顿了一下,回忆道:“不但我的掌力打不动他,打穴破脉之法也不管用,就连真正的刀剑利器,也无法伤害他分毫。”
想起那天的战斗,洪七至今还心有余悸,任凭他如何攻击对方,都无法伤到对手分毫,刀剑劈斫在他身上,也仿佛劈到了铁石上一样,火星四溅,震得他手臂发麻。
若不是他灵机巧变,以掌力引火烧了御膳房,只怕难以活着逃出生天,饶是如此,也被对方一拳击伤。
起初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可随着时间推移,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洪七这才前往终南山,向王重阳求救。
“前辈,洪帮主说的应该是顽石神功。”
这时,一旁的李布衣缓缓开了口。
“顽石神功?”
洪七凝眸看向李布衣,他还以为这人是王重阳新收的徒弟,刚刚听到他对王重阳的称呼,才知自己想错了。
“这位仁兄所说的顽石神功,就是那种武功的名字吗?”洪七想了一会儿,颔首道:“名字虽然不起眼,倒也名副其实……”
看着洪七面带倦色,王重阳站起来,道:“七兄,今天你先好好休息,待过些时日,药兄到来之后,我二人便着手给你治伤,切莫再费心神了。”
“也罢,一切就劳烦真人了。”
第三十九章、治伤
走到外面。
王重阳看了看天色。
大抵是酉时末。
远处延绵的天边,一抹残红映照,如铡刀般斜割在地面,与山雾相融,平白衬出几分凄凉。
“要下雨了……”
王重阳走到栏边,扬眸看向远方。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布衣也走过来,轻叹道:“没想到洪帮主竟然遇上了他们,难怪会落得重伤的下场。”
顿了一下,李布衣接着说道:“顽石神功的防御极强,莫说是寻常的三星级高手,就算是四星级高手,也未必能伤到修炼了顽石神功的高手。”
“顽石神功……”
王重阳思吟片刻,道:
“据贫道所知,凡是上乘的护体神功,都是以练气为主,内养外练,修得一副坚不可摧的体魄,就连那‘不动明王神功’也是如此。”
“难道顽石神功跳出了这个枷锁,真能让人的血肉之身化作铁石?”
李布衣闻言,摇了摇头,道:
“前辈可能有所不知,这顽石神功并非是练气的心法,而是某个科武世界,在古武学基础上发展出的新武学。”
“主要就是汲取外界的能量,比如说磁力,电力,重力,冰雪,风暴……或是矿物奇珍,更有甚者还能提取飞禽走兽的基因,然后再以这些能量,重组自身的基因链,掌握相对应的能力。”
“虽然修炼的过程比较危险,可一旦修炼成功,同级中堪称是无敌的存在……”
听到这里。
王重阳突然有种感觉。
这所谓的新武学,似乎已经跳出了武学范畴,与其说是武功,不如说是一种超乎寻常人的特殊能力。
“洪帮主遇见的那个人,应该是未来小队的轮回者铁山,为了修炼顽石神功,曾将多种矿物和金属元素融入体内,一旦激发这种力量,三星级的他可硬撼四星级的高手。”
“原来如此……”
王重阳微微点头。
降龙掌的精要是凭劲力的变化取胜。
招式变化反而简明,来来去去只有一十八招,内力越是深厚,发挥出的掌力越强。
洪七浸淫这套掌法上十余年,已臻至刚柔并济的境界,掌力之重,当世鲜有人能与其匹敌,
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伤到对手,反而被对手一拳震伤,那顽石神功的厉害可想而知。
念及至此。
王重阳心中若有所思。
洪七因为掌力伤不到对方,追穴截脉之法也不管用,所以败在了那人手下。
要是易地而处,换做自己与其交手,又该如何应对?
……
倏忽间。
又是半月过去。
天已然入秋。
半片枯叶从树梢轻轻飘落到庭院,仿佛是生命枯萎后发出的最后一丝声音,也带走了最后的生气,留下的只有满目萧瑟。
“师祖,五师叔回来了!”
这日,王重阳正在静室内坐关,弟子突然来报,说是王处一已从外赶了回来。
王重阳知道后,立刻起身前往纯阳殿,就见黄药师正坐在椅子上,身旁还坐着一个怀有身孕的美貌女子。
“药兄,久违了。”
王重阳笑着拱手。
“一别经年,道兄风采如旧。”
黄药师也笑着站起来还了一礼。
“这位想必就是尊夫人了吧?”
王重阳抬眸看向冯蘅。
“妾身冯蘅,见过重阳真人。”
冯蘅上前微微一礼。
王重阳探手虚扶,道:“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入座稍歇。”
冯蘅却笑道:“重阳真人,妾身方才上山时,见山中景色秀丽,想要随意逛逛,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说着,对黄药师眨了眨眼睛,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夫人稍候……”
王重阳唤来弟子,低声嘱咐了几句。
过不多时,孙不二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方彼此见过之后,便由孙不二陪伴在冯蘅身旁。
两人都是女子,说起话来方便许多。
本来瑛姑也住在山上,可周伯通得知南帝要来终南山后,当天就带着妻子瑛姑离开终南,说是去雁荡山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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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见妻子有人陪伴,这才转身问道:“道兄,你这次不远千里邀我前来终南山,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确有要事,不过还请药兄先随我来。”
王重阳轻叹了一口气,带着黄药师向后面走去,两人刚来到云房外,就见洪七在小道士的搀扶下,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洪七?”
看到洪七,黄药师先是一怔,随即脸色骤变,他本身就是医道大家,如今看到洪七这副样子,岂能不知他受了重伤。
听到声音,洪七抬头看去,咧嘴笑道:“药兄,叫花子可等你多时了。”
“七兄,你怎会落得如此……”
黄药师快步上前,一手抓起洪七的手腕,搭脉上去,同时渡入一丝真气。
当他探明洪七的身体情况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兄,你的武功……”
看着黄药师欲言又止的样子,洪七浑不在意的道:“我知道,武功已经废的差不多了,所以才等你这位东邪过来,救我叫花子一命。”
“在下定尽力而为。”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
他以为王重阳请他过来,就是为了给洪七治伤,可刚刚那一丝真气探明的情况,却让他心中沉甸甸的。
“七兄,药兄,还是进去说话吧。”
王重阳和黄药师一左一右,搀住洪七的胳膊,将他扶入房中。
黄药师先取出几颗猩红药丸,道:“七兄,这是兄弟我炼的无常丹,不是我说大话,天下各派伤药,怕是都无法与其相比,兄先服下再说。”
洪七将药服下。
王重阳助其化开药力。
没多久。
洪七脸上就浮现出一抹血色。
黄药师这才开始详细探查起他的伤势,谁知越查越心惊。
洪七身上的经脉,几乎全都被内力震碎,要不是他自身底子好。
再加上王重阳的先天真气,只怕此刻早已魂归冥冥了。
过了约有盏茶时间,黄药师缓缓收回了手。
“药兄,如何?叫花子我的伤还有办法治吗?”
洪七开口问道。
“还好,七兄的伤势虽然复杂,但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兄弟我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这些日子,七兄不要妄动真气,每天只需静养即可。”
第四十章、天帝令
无常丹的药效起了作用。
洪七很快就陷入沉睡。
王重阳和黄药师并肩向外走去,来到了王重阳的云房。
有小道士奉上两杯清茶。
黄药师站在窗边,负手而立,屋内一片沉寂,良久后,他才幽幽叹道:
“七兄体内的经脉碎裂大半,全是靠着道兄的先天真气,才勉强保住这条性命,若是想要恢复本来的武功,只怕是难比登天啊。”
随即,话锋一转,又道:“道兄可知是谁伤的七兄?”
黄药师眉头微锁,当日华山论剑之时,他们五人在华山绝巅,口中谈论,手上比试,用了整整七天七夜的时间,才分出胜负。
共拜王重阳为天下第一。
然而,除了王重阳外,他们四人的武功都在伯仲之间,论招式无法分出上下,比内力亦是如此,若要强行相拼,最可能的就是两败俱伤,同赴黄泉。
但从洪七身上的伤势来看,与他交手的那人,武功远在他之上,否则不可能在动手的时候,将洪七打的经脉断裂,武功全失。
洪七落得这般下场,要是自己对上那人,恐怕也强不了多少,只是他心中甚为奇怪,为何自己从没听过江湖上还有这等高手。
难道是哪个隐世不出的高人?
“是大内的人。”
王重阳起身来到书架旁,从上面取下来一个木盒。
“大内?”
黄药师闻言,心中更为诧异,皱眉道:“那些个废物只知贪图享乐,根本不足为惧,也就靠着人多成事,怎能伤的了七兄。“
“说来话长,药兄且先看看这些东西,或许能找到救治七兄的办法。”
王重阳将木盒放到桌上,黄药师凑过去一看,里面放着十几部泛黄的古书和帛卷。
“这是……”
黄药师随手拿起一部古书,看到封面上的几个字后,心神顿时一震,失声道:“白虹掌力?逍遥派的白虹掌?“
“天山六阳掌!”
“天山折梅手……”
“逍遥医典……”
“降龙十八掌……”
“小无相功……”
“不老长春功……”
“这……这是北冥神功!”
看着眼前的诸多武学心法,黄药师也不由得心神激荡,尤其是当他看到北冥神功的时候,要知道这些武功绝学,早已失传了近两百年。
任何一部武学秘籍单拿出来,都能成就一个五绝级别的高手,要是此事宣扬出去,即便全真教是天下第一大派,王重阳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会引得江湖群起而攻之。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过了好半晌,黄药师才稳住心神,看向王重阳,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道兄,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些秘籍?”
王重阳也没有隐瞒。
直接将白玉京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黄药师听完,虽然感觉匪夷所思,但以王重阳的身份,想来也不会编这等谎话,无缘无故的欺骗与他。
再加上李布衣在旁佐证。
亲眼目睹了武侯奇门的种种神异。
那已然超出了武学范畴。
“白玉京……”
黄药师眸光闪烁,转身看向李布衣,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进入白玉京?”
听到这话,李布衣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身体,道:“只要持有天帝令的人,就可进入白玉京,还可由此前往其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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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帝令又该如何获取呢?”
黄药师眼中亮起惊人的光芒。
李布衣神色自若的说道:
“不瞒黄岛主,在下手中的天帝令,是在与一个强者交手后,疗伤时无意所得,而且据我所知,每个人得到天帝令的方法也不尽相同,似乎只有被白玉京选中的人,才能得到这枚令牌。
“所以,在下也不知道如何得到天帝令。”
黄药师眸光闪烁,对于李布衣的话,他全然不信,或者说只相信三成,至少关于天帝令的事情,他没对自己说实话。
“既然如此,黄某也不便强求,只是李兄可否将天帝令借来一观。”
黄药师收敛思绪,目光平静的看着李布衣,手中的玉箫似剑遥指,气机锁住了李布衣的胸口要穴。
“药兄,喝茶。”
王重阳见状,轻叹一口气,手指微挑,气机凝如琴弦,将气氛缓和下来。
李布衣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苦笑一声,道:“黄岛主果然是名不虚传,好吧,李某方才的确有些事情隐瞒了黄岛主。”
说着,李布衣站起身,走到窗边,道:“想要获取天帝令,除了白玉京主动下发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击杀天帝令的持有者。”
“如此,天帝令有一半的机会掉落,恢复成无主状态,只需将其与自身绑定即可,不过还有另一半的几率,天帝令会虹化消散,寻找新的主人。”
“说不定在下可能就是第二种情况。”
李布衣言辞恳切。
黄药师闻言,笑了几声,意味深长的道:“李兄这话的用意,恐怕是不想让我去赌那一半的几率吧。”
“这话倒是不错。”李布衣神色坦然的说道:“不过黄岛主若是真想得到天帝令,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布衣接着道:
“此次来到这个世界的轮回者,至少有二十人,算上已经死去的几个,还剩下十多个,只要黄岛主不是那种逢赌必输的坏运气,弄几枚天帝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黄药师微微颔首,扭头看向王重阳。
“道兄对这天帝令可有兴趣?”
王重阳淡然一笑,摇头道:“贫道对天帝令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那些人来到这个世界滥杀无辜,贫道却不能坐视不理。”
黄药师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杀意,表明了他的心态,不管是为了什么,那些所谓的轮回者,是绝不能留着。
这时,他突然探手拿起那部逍遥医典,一边翻着,一边说道:
“逍遥派早在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只有些许传承散落江湖,说来我也算是半个逍遥派的门人,这身武功的由来,也是源自逍遥派的小无相功。”
“哦?”
王重阳略感意外的道:“这贫道到是从来没听药兄说起过。”
第四十一章、神农尺
王重阳与黄药师相交多年,对于他的身份来历,也仅仅是略知皮毛,只晓他是官宦之后,祖上因受岳飞案牵连,被罢官夺职,流散在民间。
至于黄药师这身武功是从何处得来。
王重阳从未见他说过。
如今听黄药师说自己的武功传承与逍遥派有关。
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黄药师此人天纵奇才,武功走的也是轻灵飘逸一路,更是精通医卜星相,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等诸般杂学。
正所谓:水有其源,树有其根。
黄药师的一身武功虽多源于自创,可是也要依附前人之理才行,尤其是内功心法,不比那些外门武功。
外门武功即便是练得差了,最多也就是落个手足残废的下场,内功却不尽然,行气时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到时性命堪忧。
纵使黄药师天赋绝顶,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就凭空自创出一门高深玄妙的内功。
手持逍遥医典。
黄药师似是陷入了往昔的回忆,轻叹道:
“那应是二十年前,彼时我还只是一介书生,不通半点武功,因为打抱不平,无意间得罪了金人,当地官府畏惧金人势大,不由分说便将我拿下入狱,问了死罪,只待秋后开斩。”
说到这里,黄药师面露讥讽,道:“说起来,大宋之所以有今日,就是拜这些狗官所赐,不过我也要谢谢他,要是没有他,我也遇不到恩师。”
“尊师是逍遥派的传人?”
李布衣突然开口。
“差不多吧……”
黄药师站起身,走到窗边,继续道:
“我恩师本是街边乞丐,灵鹫宫老主虚竹子晚年游历江湖时,看我恩师根骨不错,便将其收在身旁,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一身武功都是虚竹子亲传。”
“不过听我恩师讲,那位虚竹子前辈平生最不喜争斗,武功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炼成的,所以传授给他的,也大都是医术,轻功,和练气的内家功夫,拳脚兵刃的杀伤力强的武功,只是随意授传,未得几分真髓。”
说着,黄药师回身拿起白虹掌力,看着王重阳道:“昔日华山论剑之时,我所使用的劈空掌,就是由这白虹掌力衍变而来,力道或许相当,精妙之处却远远不及。”
王重阳笑道:“那如今正是物得其主,这些武功心法,药兄看上尽管拿去便是,只不过这逍遥医典,药兄还需仔细斟酌一番,其中或许有治疗七兄伤势的办法。”
这部逍遥医典里面,记录了逍遥派的所有医术,王重阳虽然也通些医术,但毕竟没有黄药师那般高明,贸然在洪七身上动手,怕会适得其反。”
“那是自然。”
黄药师颔首道:“方才我已经翻阅了一遍,其中记载的医术,确实精妙非常,正有一法可以续接经脉,但是却需要一种特殊的兵刃。”
“是什么?”
王重阳问道。
“神农尺。”
黄药师翻开医书,道:
“这神农尺是一种特制的兵刃,可用来杀人,可用来医人,全凭用者一心,当年恩师将用法传给了我,却没告知我神农尺如何打造,多年来我屡次揣摩,也不得其法,如今看到这医典,才晓其真意。”
王重阳垂眸看去,就见书上密密麻麻的抄录了一堆内容。
黄药师拿过纸笔,按照其中记载,画出了一柄奇怪的兵器,并在旁边表明尺寸大小,“道兄,还劳烦你找工匠,按照上面的方子铸造兵刃,兵刃一成,便可对洪七展开救治。”
“这个好说。”
王重阳立刻让弟子把谭处端叫来。
谭处端是铸剑名家,铸造其他兵刃,自然也不在话下。
接下来的几日。
黄药师一直没有离开。
每天除了陪伴妻子之外,就是修炼小无相功和白虹掌力,他的内功本就高明至极,再加上与小无相功源出一脉,很快就将内力,转化为了小无相功的内力。
白虹掌也与劈空掌相融合。
曲折如意,刚柔随心。
已臻至上乘。
其实单独以掌法论,无论是他的劈空掌,还是新创的落英神剑掌,掌力都要逊色于洪七的降龙掌。
如今与白虹掌相融合,却没有了这个缺点,而且掌力浑厚的同时,精妙也更胜往昔。
转眼间。
半月已过。
神农尺也终于铸造完毕。
这把看着不起眼的兵刃,打造起来却极为困难,谭处端半个月几乎没有睡过觉,铸出了数十件废品,才终于掌握其中的奥妙,将神农尺的精密部件,一一铸造出来。
“好手艺。”
看着手中的神农尺,黄药师望向谭处端的眼神,也不禁流出一抹赞赏。
他对神农尺的铸造难度心中很清楚,即便是他亲自上手,也无法保证一次成功,少说也得十次开外。
谭处端第一次铸造这种奇门兵器,就成功铸造了出来,在冶铁炼金这方面的天赋,想来绝对不差。
“药兄,可以动手了吧?”
这时,洪七走了过来,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元气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无法运用内劲,自由行走却是不难。
“先不急。”
黄药师摇头道:“七兄稍安勿躁,这神农尺我先前从未用过,也不敢保证能否成功,最好还是先找人试一下。”
“不用试了!”
洪七拍着胸口道:“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为了自己的性命苟活,拿别人的安危当作试刀石,药兄尽管在我身上动手就是,即便出了问题,叫花子也不会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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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
王重阳突然轻咳了几声,道:“两位先不用争论了,七兄说的没错,药兄担忧的也对,不过贫道有一法,或可让药兄免去后顾之忧。”
“什么法子?”
黄药师和洪七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开口问道。
“数年前,锋兄曾来过终南山,结果切磋武功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右臂经脉,过几日等锋兄到了终南山,药兄可先用锋兄的手臂试一下,与全身经脉相比,医治一条手臂应该简单许多。”
“那是自然……”
黄药师连连点头。
第四十二章、武学
月夜。
上弦月。
已是子时。
天边群星沉寥,万籁俱寂。偶有几声虫鸣,从黑暗深处传来,距黎明天亮还有不少时辰。
大殿内。
却是灯火通明。
摆满了一桌酒宴。
王重阳坐在首位。
洪七,黄药师,李布衣三人分坐两旁,还有一人身穿白衣,坐在王重阳正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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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兄,薄酒素宴,不成敬意,请。”
王重阳端起酒杯示意。
坐在他对面的欧阳锋,也没言语,直接将杯中酒饮入腹中。
“药兄,你真能把我的手臂经脉医好?”
放下酒杯之后。
欧阳锋才抬眸看向黄药师。
“不敢说十拿九稳,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黄药师探手入怀,取出长约七寸的神农尺,道:“这器刃是昔年逍遥派的秘传,专门用来续接经脉,锋兄的经脉受损,此物正好可以医治,续好之后,以锋兄的内力修为,七天即可恢复如初。”
欧阳锋点点头,自斟自饮,又连喝了几杯,心中却在暗自思揣,那日他与王重阳交手,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武功,不但把自己的筋骨震裂,经脉也断了几根,虽然不影响行动,真气却阻塞不通。
若说黄药师能将其经脉医好,那他自然是再乐意不过,只是医治经脉时,须得封住他的穴道,要是黄药师那时想害他,他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不把手臂医好,他的蛤蟆功即便练回来,日后也难以臻至绝顶,而且关于那些轮回者的事情,他也听王重阳说了。
自己的伤要是继续拖延下去,以后遇见那些所谓的轮回者,下场比洪七怕是好不上多少。
思前想后,欧阳锋似是拿定了主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那兄弟我就把这条命交给药兄了。”
黄药师颔首道:“锋兄放心,兄弟若是没有把握,也不敢冒然动手。”
几杯酒饮罢。
欧阳锋突然又把目光投向李布衣,问道:“李兄是从白玉京中而来?”
“不错……”
李布衣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把对黄药师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的,对欧阳锋说了一遍,只是他对欧阳锋却加上了几分小心。
黄药师为人虽然亦正亦邪,总的来说还算是有些原则,不会做背后伤人的事情。
但欧阳锋可不一样,此人心狠手辣,为了达成目的,可谓是不择手段,道义两字在他眼里看来,恐怕还不如二两棉花沉。
“天帝令……”
欧阳锋打量了李布衣几眼。
这时,王重阳在旁道:“锋兄最好暂时别想其他,还是先医好手臂再说,否则就算你遇见那些人,也是有心无力,不是贫道夸大其词,以那些人的修为来看,即便锋兄没有废功,也不见得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其中的意思却不难听出,欧阳锋眸光闪烁,王重阳的武功他了解,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连他都如此说,足以证明那些人的可怕。
“这话不假……”
洪七也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放下筷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叫花子我也算有几分本事,最后还不是差点被人一拳震死,你可千万别自己去找死啊。”
欧阳锋点头道:“几位放心,这个我自然了解,不会盲目的去找他们,至少也得等我恢复功力,甚至更上一层后,再谈这个也不迟晚。”
…………
翌日清晨。
在后殿云房内。
黄药师开始给欧阳锋医治手臂上的筋脉。
用了足有两个时辰。
直至正午时分。
黄药师才从云房内走出。
“药兄,如何?”
王重阳走上前问道。
“还好。”
黄药师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只需再过七日,锋兄的手臂就可彻底复原。”
“药兄妙手回春,欧阳锋在此多谢了。”
欧阳锋也从云房内走了出来,脸上神采奕奕。
有了欧阳锋这个前例,黄药师心底多少也有了些底气,开始着手给洪七治伤。
又过三日。
南帝段智兴从大理赶到。
与此同时。
洪七身上断裂的筋脉,也被黄药师用神农尺医好,虽然短期内还不能运用内力,但有九阴真经的总纲,和易筋锻骨篇的诀窍,武功恢复过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且欧阳锋也如愿以偿,得到了全本的九阴真经。
当王重阳将九阴真经交给他的时候,欧阳锋的神情极为复杂,想当初自己就是为了夺经,才被王重阳废了手臂,现在自己手臂医好了,九阴真经却又到了自己手中,想想真是造化弄人。
“九阴真经虽然玄妙,但锋兄家传的蛤蟆功也是罕见的绝学,绝不逊色于九阴真经,你若是修炼其中的功夫,便要荒废自家的本门功夫,此消彼长之下,未必是件好事,所以何去何从,还望锋兄自己斟酌。”
王重阳虽然得到了诸多武功心法。
但是他自己却没有修炼任何一门,只是翻阅了一遍,将其中的部分武学精义,融入了自己的先天功之中。
正如他对欧阳锋所说的那样,武学一道,最忌博而不精,杂而不纯,越是高明武学,越是如此。
尤其是有些武功的路数,截然不同,根本无法兼并一人之身,就像洪七的降龙掌和黄药师的白虹掌。
一偏阳刚。
一偏阴柔。
所以他们两人无法修炼对方的武功。
反观段智兴和欧阳锋也是如此。
若是强行修炼。
最后只有走火入魔一条道路。
又过了数日。
洪七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开始按照九阴真经的总纲,缓缓运行真气,试着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
不过却总是差上一些。
最后。
还是王重阳以先天功和一阳指,配合上自己那身高明的内力,强行打通了洪七的奇经八脉,使得真气自生,在洪七的经络内节节贯穿。
“重阳真人神技通天,段某自愧不如啊。”
一旁的段智兴目睹了这一幕,不由得感慨道。
昔年华山论剑过后,王重阳曾经亲赴大理,借着交换武学的名义,将先天功传授给他,这几年来他勤修不辍,先天功也有了不浅的火候。
放眼当世武林,也只有他们两人,兼并一阳指和先天功两大绝学,要说打通洪七身上的经脉,他或许也能办得到,只是要损伤大量元气,且五年之内武功尽失,不能与人动手。
王重阳却仅仅是脸色有些发白,调息了几个周天后,很快就恢复如初,完全不是他所能相比的。
第四十三章、布武天下(求收藏!求推荐!)
王重阳和段智兴两人偕行到外面。
独留洪七一人在室内调息。
此时。
已是夜深。
一轮弦月挂在高空。
半山腰处的镜湖流水在清淡的月华下,闪烁着细碎的波光,如鱼鳞一般洒落在湖面。
“真人的先天功果真有独到之处,段某的内力日益渐长,早年习武时留下的暗伤,也都在先天真气的滋润下慢慢恢复。”
段智兴虽然是大理皇帝。
但此刻他却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前来中原,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与自己齐名的几人,自然不会摆出皇帝的架子。
王重阳淡笑道:“贫道也要多谢当日段皇爷授予一阳指神功,贫道修行愈久,愈感觉这门功夫玄妙高深。”
“方才看真人出手,一阳指功应是已到了二品之境,说来惭愧,智兴修炼一阳指二十余年,却始终无法突破至二品境界。”
“此等境界的一阳指功,只有年幼时看祖父施展过。”
“宣仁帝?”
王重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名,颔首道:“宣仁帝的武功之高,的确是当世罕有。”
大理宣仁帝。
名为段誉。
昔年也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
经历也富有传奇性。
那应是哲宗年间,宣仁帝还是大理国的镇南王世子,孤身一人游历江湖之时,机缘巧合下,练成了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
后来又修得段氏的不传绝学‘六脉神剑’,还在无意间得到了吐蕃法师,大轮明王鸠摩智的毕生内力。
使得这位不喜武学的宣仁帝,成为了天下间有数的高手,能与之匹敌的不过三两人,他的两个结拜兄长,更是武林中最顶尖的人物。
想到这里,王重阳突然问道:“久闻大理段氏有一门绝学,名为六脉神剑,段皇爷可修练了这门武功?”
在射雕世界的本来历史中,他死得太早,前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但他隐约记得,段智兴好像并没有修炼六脉神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据说这六脉神剑,一阳指达到四品即可修炼,以段智兴的武学造诣,应该有资格修炼这门奇功了。
可听到王重阳的话,段智兴却摇头道:
“六脉神剑虽然是我段家祖传绝学,但祖父却认为这门功法太过霸道,且修炼艰涩,须以极深厚的内力为基础,方能将这门武功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所以并没有将六脉神剑传下来。”
说着,段智兴顿了片刻,似是在回忆当年宣仁帝说过的话,随后又继续道:“而且祖父还说,内功若是到了那般高深境界,仅凭一阳指就足以行走江湖,六脉神剑也无甚大用。”
“大理天龙寺内或许还留有六脉神剑的孤本,但寻常人却是见不到,即便是段家后人,也需出家为僧后,才能窥得一二。”
王重阳这才清楚个中缘由。
“不过那些所谓的轮回者,的确是心腹大患。”
段智兴皱眉道:“他们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就没有许多忌讳,只要能完成任务,想必会不惜一切代价。”
“不错。”
王重阳点头道:“我与他们打过交道,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这次贫道将几位请来,就是想要商量出一个对策,将那些人除掉。”
两人来到云房。
王重阳从木盒中取出几卷图帛,递给段智兴,道:“段皇爷请看,这上面记载的,便是六脉神剑的心法秘诀。”
“什么?”
段智兴也愣了一下,将图卷摊在桌上一看,上面果然画着人形图谱,还有真气流转的路线,以及剑法的变化招式。
“这……这剑谱是从何而来?”
段智兴惊讶的问道。
王重阳叹道:“还不是拜那些轮回者所赐……”
听罢事情原由。
段智兴才恍然大悟,心中震撼的同时,也带有几分骇然:“那白玉京竟然如此神妙,不但能连通诸多世界,竟然还能兑换出这些武功心法?”
“但凡能进入白玉京的人,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诸般武学秘籍,都可囊入掌中,其中不乏长生久视之法。”
王重阳摇头自嘲:“说来也是有几分可笑,当日我等为了九阴真经,在华山上斗了七天七夜,险些弄得朋友反目,可在白玉京中,九阴真经也不过是随手可得。”
这时,段智兴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真人此次邀请我们前来终南山,恐怕不止是想把这些心法授予我们吧?”
“哈哈哈……段皇爷果然慧眼无双……”
王重阳大笑道:“实不相瞒,贫道确有一事藏在心底,想要与诸位商量对策,只是还有颇多顾虑。”
段智兴看了王重阳一眼,缓缓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造就一个武学盛世,来应对那些外来之人,只是真人有没有想过,武林中良莠不济,野心勃勃之辈甚多。”
“若是品行良善者还好,若是有大恶之人得到了高深武学,难免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头来得不偿失。”
王重阳苦笑道:
“是啊,这也是贫道心中所担心的问题,一部九阴真经已搅得江湖风雨不宁,要是这些高深武功流传出去,江湖会变得更乱。”
“可如今这个世道已然发生了改变,随时都可能会有旁人过来,彼时面对那些高手,寻常的江湖中人,无异于待宰羔羊,将无半点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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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
两人相对无言。
忽然,段智兴眼中精光一闪,道:“或许有一个办法,能让真人的想法得偿所愿……”
“什么?”
“朝廷!”
“朝廷?”
段智兴点头道:
“不错,江湖虽大,但终究是归朝廷所管辖,至少名义上如此,我大理地处边陲,国土领地甚小,但是一道旨意,却可影响整个大理国民。”
“大宋亦是如此,若真人能得到大宋朝廷的支持,以朝廷的名义颁布法令,布武天下,组建一个机构,从民间选择品行资质俱是上佳的英才入内,将武功逐渐传授给他们,待他们成长起来之后,再去应对将临此界的那些轮回者。”
王重阳沉吟片刻,摇头道:
“此法虽好,但也有弊端,要知朝廷与江湖向来是对立的,短时间内或可无虞,但长久下去,难免他们不会成为皇帝手中的刀,不妥,不妥。”
第四十四章、诸位安心上路吧!
段智兴知道王重阳在想什么。
身为帝王。
他看问题往往更加全面,所站在的角度,也与他人不同。
昔年大理段氏建国。
高氏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此在大理位高权重,甚至能一言废立帝王,虽然段氏历代传人,都是武林高手,但也要受制于高氏家族。
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段智兴就深受其害。
诸多朝中大事都要先经过高氏。
否则就无法下达到民间。
如果真如他所言,让朝廷下令召集天下英才,固然能提高那些人的实力,可最后难免不会沦为权贵手中的利刃,铲除异己,结党营私。
甚至对江湖展开一场清洗。
要知道,江湖和朝廷永远都是对立的。
朝廷看不起江湖上的草莽。
江湖也瞧不上朝廷的无能。
其实段智兴不知,除了这个顾虑之外,他更担心的还是大宋天子,如今的天子宠信奸佞,懦弱无能,朝廷有无能力承担起这个责任,还在两可之间。
“唉……看来只能先顺其自然了……不过中都一行是在所难免了……”
王重阳轻叹一口气,走到窗边,遥望向幽州方向,眉宇间闪过一抹纯粹的杀意。
…………
金。
中都。
赵王府。
后花园之内,几道身影正在围桌而坐。
“断墟,你的伤怎么样?”
剑客归真抬眸看向对面的世家公子。
“还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断墟活动了一下手臂,道:“那老家伙的剑法着实不可小觑,已经踏入了四星级,真格论起来我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他神志不清,剑术无法臻至圆融如意的境界,只怕我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罗刹靠着柱子,双手抱肩道:“射雕世界中有此剑术修为的不多,难道是独孤求败没死?”
“不知道。”
断墟摇摇头,道:“不过他中了我的神刀斩,虽然留住了一条性命,也受了重伤,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必在担忧。”
“那现在怎么办?”
归真道:“现在我们只剩下了四个人,先不说王重阳和那个老乞丐,就算是对上其他阵营的轮回者,我们也不占优势,得想个办法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行的话,我们就只能求援了……”
这时,空冥从房内走了出来。
那日在全真教的时候。
王重阳一掌轰碎了他的身子,归真带着他的半截残躯,用大挪移符侥幸逃走,回到中都之后,亏得断墟手中的“生死符印”,才将他这条性命救回来。
生死符印。
是断墟在白玉京中兑换的宝物。
可以逆转生死。
但只有三次机会。
即能杀人,也能救人。
在上个任务世界的时候。
他使用了一次。
在这个世界又用了一次。
目前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求援……”
罗刹闻言,冷声道:
“如果求援的话,我们不止这个世界的收获,要全部交给他们,就连接下来的两个任务世界的收获,也要尽数上缴给他们,到时候和死没有什么差别。”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空冥叹道:“如果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只要来个五星级的高手,就足以碾压这个世界的所有强者。”
在白玉京中,如果出现了意外的变故,可以有一次申请援助的机会,白玉京会强行遣送至强者来到求援者所在的世界。
通常来者的等级会比任务世界强上两星左右。
但是求援的小队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未来三个任务世界的所有收获,都要尽数上缴给援助之人,所以不到紧要关头,轮回者们不会选择这个办法。
可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突然在众人耳畔响起。
“诸位,你们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随着话音落下。
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步伐看似缓慢。
实则快如疾电穿纵,眨眼间就来到了众人身前。
“王重阳!”
归真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剑匣一阵嗡鸣,青铜古剑电射而出,吞吐着凛冽的锋芒,空冥亦是气势暴涨,化做一道龙形劲气缠绕周身。
北冥神功他是不敢再用了,只能以降龙掌来对敌。
断墟和罗刹也将随身兵刃握在手中。
“全真教主?”
断墟手握魔刀,眼眸微眯,道:“久闻全真教主武功高绝,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不知王教主可否听在下一言。”
“话就不用说了,贫道今日是来送诸位上路的,好走!”
声音未落。
王重阳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等再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空冥的身后,一掌隔空按下,掌力落向空冥的百会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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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冥,小心!”
罗刹手中的铁矛泼风般刺了出去,锋锐的寒芒如大浪滔天,猛地向空冥身后席卷而去。
空冥也听得背后风响,衣上也已微有所感,就在这一瞬之间,立刻反手横劈,犹若猛虎回首,掌劲过处,龙吟声震天。
赫然是降龙掌中的救命绝招——神龙摆尾!
与此瞬间,归真和断墟也同时出手,一刀一剑交织成两道风暴,从左右两方绞杀向空冥身后。
四个人几乎是在刹那间出手,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招,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是一块玄铁所铸的雕像,也会被这股力量炸成粉碎。
轰!
在一声巨响之中。
王重阳的身形陡然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成了?”
归真愣了一下。
空冥却狂吼道:“不对!是真气留形!他还没……”
说着,空冥双臂狂舞,使出了降龙掌中的“密云不雨”,龙形掌力升腾而起,绕身旋转,将他护在其中。
可空冥的话还没说完,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已然将他的护身掌劲轰碎,旋即按在了空冥的心口。
一道柔和却又清冷的声音再空冥耳旁响起:
“居士安心上路吧!“
浑厚的掌劲如山洪暴发,掌力与空冥后心的交击点,骤然激荡出一道道涟漪,旋即如波纹一般扩散到全身,最后向四面八方延伸过去。
轰隆隆!
雷音似的震荡声中,空冥还带着惊骇面容的头颅,如瓜一样炸裂开来,紧接着身体也被炸成一团血雾,尸骨不存!
而其余三人,也如断线的纸鸢,被这股绝强的力量震飞出十数丈远,撞塌了院墙,埋在碎石废墟下面。
第四十五章、我记住你了!
一掌之下。
空冥死无全尸。
血肉化作满天飞雨,融在泥土当中,将大地染成褐红。
到了这个地步。
就算断墟再次动用生死符印,也无法将空冥救回来,生死符印想要发挥出作用,头颅泥丸宫所在必须完好无损方可。
如今空冥已经被震成了漫天碎肉。
何来泥丸宫的存在?
一掌将空冥震杀之后,王重阳脚步轻点,拉出一道虚幻的身影,如云雾飞流,径直来到了归真面前。
“居士也请上路吧!”
王重阳声音淡漠。
一掌直接向归真的脑袋拍去。
归真一声暴喝,右手掐诀,那口被震飞的青铜古剑,嗡嗡直颤,如一道惊雷亟电,幻化出漫天剑影,从背后向王重阳狂涌而去。
断墟和罗刹相视一眼,也挥动手中的弯刀和铁矛,卷起万千锋芒,宛似浊浪排空,猛地攻向王重阳两翼要害。
“一起死吧!”
归真面目狰狞,青铜剑阵破空而来,须臾间就到了王重阳身后,如果王重阳执意要杀他,那么自己也逃不了万剑穿心的下场。
若是王重阳闪躲开,他就能趁此机会逃离出去,立刻用符咒向白玉京求援。
可他未曾想,对于那破空而来的青铜剑阵,王重阳竟然不闪不躲,直接一掌落在了他的顶门之上,内力如狂龙纵横,摧枯拉朽般将他的经脉和脏腑捣碎。
归真的瞳孔渐渐放大……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
王重阳对此却置若罔闻,手腕轻翻,大袖如云拂过他胸口,霎时间,血肉飞溅如雨,直接步上了空冥的后尘。
隐约可见血肉下藏有一枚白莹莹的玉牌。
至于那青铜剑阵,未及王重阳身后三尺,就被一道无形罡气挡住,连带着断墟和罗刹两人的攻势,也被罡气挡在三尺之外。
玄武大法!
这是王重阳根据‘北斗大法’和‘龟息功’自创的绝学,护体罡气坚若磐石,以他此刻的修为施展出来,非五星级强者不能破之。
而没有了主人的操控,半空中的青铜剑阵也逐渐溃散,所有的剑影都消敛无踪,仅剩下一口青铜古剑,被罡气钳制在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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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信手一挥,将那口青铜古剑摄入手中,抬眸看向断墟和罗刹,道:“两位也莫要误了时辰,请上路吧!”
说着,王重阳身形一闪,手中的青铜古剑化作一道寒光,径直撕裂了空气,劈向罗刹和断墟。
“断墟,快求援!”
罗刹一声咆哮,整个人状若疯魔,手中的两条铁矛首尾相衔,变成一条足有九尺的长矛,挥洒出漫天枪影,每一道枪影都仿佛凝若实质,恰如一条翻江倒海的孽龙出世。
他心中其实很清楚,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敌得过王重阳,只能拼尽全力,拖延几个呼吸的时间,给断墟留出求援的机会,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可他还是太小瞧了王重阳,青铜古剑如九天雷亟,散发着煌煌之威,瞬间就将枪影破碎,余势不减,又狠狠的劈在了他手中的长矛之上……
罗刹只觉精神一晃。
就看到断墟在身后捏碎了符咒。
太好了!
符咒已经捏碎!
终于得救了!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断墟明明在身后,自己是怎么看到他的?
还有那具无头尸体,怎么那么眼熟?
那……那是自己的尸体!
最后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罗刹的思维彻底被黑暗吞噬。
沉重的无头尸体翻身砸倒在地,激起一片灰尘,那颗头颅也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到王重阳脚下,脸上的面具也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面孔。
王重阳随手扔出长剑,将罗刹的头颅钉在地上,静静的注视着断墟,断墟瘫坐在地,手中握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看着满目疮痍的院落,还有同伴的血肉和尸体,惨笑道:
“我也不想这么做,都是你逼我的。”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迅速在半空中凝聚,连空间都为之扭曲,破碎,塌陷,一道漆黑的门户,仿佛要从空间后面出现……
“一起死吧!”
断墟提起手中的魔刀,将所有的精气神,全都贯注入了魔刀之中,一道弯月般的刀光横空乍现,那一瞬间,似乎连太阳的光辉都被遮掩。
他已经向白玉京求援了,只是破碎虚空的仙门,需要时间才能成型,虽然这个时间很短,但足以让王重阳杀掉他了。
只有拼死一搏,或许能重伤保命。
在这种极端的心绪之下,他终于堪破了如意魔刀最后的奥秘,将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刀法变化,尽数融于了一刀之中。
而这一刀,名为神刀斩!
一刀出,鬼神愁,天地哭。
不过对于这迎面而来的一刀,王重阳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手一挥,小天星掌力直接将所有的刀光吞没,破入断墟胸膛!
砰!
血雾炸开。
断墟的上半截身躯,竟直接被小天星掌力轰碎,仅留下挂满了骇然神情的头颅,以及半截残躯和一口漆黑的魔刀掉落在地。
“五……星级高手……”
这是断墟脑海中最后一道思念。
此时。
半空中的仙门眼看就要凝聚成形。
王重阳眉头紧锁,那道门户后面传来的力量,连他都感到有些心惊,绝不弱于自己,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王重阳立刻运起全身功力,凝聚毕生修为,化作一道凝若实质的拳印,散发着穹庐盖顶之势,想要强行把仙门破坏。
“想要阻挡我!”
门户后传来一个雷霆般的巨声。
随即。
空气中泛起道道梵音。
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从门户后缓缓推出,正好与王重阳打出的拳劲撞到一处!
轰隆隆!
两道绝强的力量相撞。
发出雷霆般的炸响,一道道淡金色的波纹,迅速向四周扩散而去,所过处土崩石飞,大地开裂。
王重阳只觉体内气血翻滚,双脚擦着地面向后倒飞出去,硬是在青砖上犁出两条沟壑,半空中的那道门户,也变得虚幻起来,犹如一层水波荡漾,最后消失无形。
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声音,渐渐在空气中消散:
“我记住你了……”
第四十六章、杀入皇城
中都皇城。
大安宫。
此地乃是大金皇帝处理朝事的宫阙。
与临安的垂拱殿相同。
都是一国重地。
可就在那道仙门消失的瞬间。
一个身披金甲的修长身影。
蓦然出现在了大安宫之上,脚踏琉璃金瓦,眸光眺望向赵王府邸所在的方向,手中还拎着一条乌沉沉的铁枪。
“仙门……五星级高手的气息……又消失不见了……怎么回事?”
金甲男子眸光锐利,如鹰隼般透出锐利的锋芒,语气中却含有几分疑惑不解。
与此同时。
一座不起眼的酒楼内。
那道仙门的气息。
也引起了另一个人的关注。
“五星级高手……被挡住了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魁梧汉子站在窗边,真气涌动间,身后隐约出现了一道无形的苍狼虚影,昂首啸天,似乎要吞噬世间万物。
…………
赵王府内。
如此浩荡的声势自是瞒不过旁人。
就在王重阳将那道仙门击溃后不久,完颜洪烈就带人赶到了此地,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时,心中大为惊骇。
断墟和空冥等人的厉害,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莫说是江湖上的高手,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也能来去自如,毫发无伤。
可如今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唯一还囫囵的尸体,就是那个被王重阳一剑枭首的罗刹,余下的几人,都被王重阳的掌劲轰碎,只留下些许残肢散落在废墟中。
一阵轻风吹来,空气中传来若隐若无的血气,完颜洪烈如坠冰窟,好半晌才回过神,勉强按捺住心中的骇然,摆手对周围的侍卫道:
“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道长这等高人面前献丑了。”
“王爷……“
侍卫首领神色微变,似是想要开口劝阻,然话未说完,就听完颜洪烈厉声喝道:
“退下!”
完颜洪烈扫视过眼前众人,冷声道:“就凭你们这些人,道长若想伤我的话,再来一百个也白搭,还不赶紧退下!”
“你们王爷说得对,贫道若想杀他,就算再来几百人也挡不住。”
王重阳转身来到归真的残骸旁,刚刚在杀死归真的瞬间,一枚散发着荧光的白玉牌,掉落在了血肉之中。
有侍卫想要趁机用弓箭偷袭,却被完颜洪烈摆手制止住了,偷袭能成功还好,要是不能成功,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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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挥手轻拂。
一股柔和的虚劲扫过血肉,将那枚白玉牌摄入手中,上面还散发着蛋蛋的荧光,通体温润,表面镌刻着云雾状的花纹,还镶嵌有一枚古老的篆体‘帝’字。
“天帝令……”
看着手中的白玉牌,王重阳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关于天帝令的信息,也潮水般出现在脑海里,只要他此刻心念一动,就能将这枚天帝令与自己绑定。
但王重阳沉思片刻,就将天帝令放入怀中,放弃了这个想法。
白玉京虽然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但有得必有失,人家能给你的,也能随时从你身上拿走,只是看人家愿不愿意罢了。
所以,与其靠着白玉京来往诸天世界,还不如等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一定高度,然后破碎虚空而去。
不过,这天帝令确如李布衣所说的一样,他将空冥等人击杀,只有归真的身上掉落出了一枚令牌。
其余三人身上的天帝令,都化作一道白光,虹化消失不见。
这时,完颜洪烈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拱手道:“敢问道长仙山何处?小王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道长?”
王重阳轻飘飘的说道:“贫道的名字你还是不知为好,今日相见也算有缘,贫道送六王爷一桩大礼。”
完颜洪烈则是下意识问道:“什么大礼?”
“一张龙椅!”
话音未散,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一张……龙椅?”
完颜洪烈先是一愣。
随即。
脸色变得惨白。
他已然明白了王重阳话中的意思。
自古以来,龙椅只有一个人可坐,对方既然说要送给自己一张龙椅,岂不是说他要去……
“王爷,现在怎么办?”
王府的侍卫头领坚城提刀走了过来。
完颜洪烈看了他一眼,神色犹豫了几番,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坚城,你立刻去军营点八百精锐,随本王入宫救驾!”
…………
另一边。
王重阳离开赵王府后。
径直奔着皇城而去。
其实对于完颜洪烈和完颜洪熙兄弟俩的关系。
王重阳往日也有些耳闻。
这也是他没杀完颜洪烈的原因。
如今金帝完颜雍正值盛年,还没有定下大金的储君,虽然众臣都知道,日后的金帝定是完颜洪烈和完颜洪熙中的一个。
但名份一日不定,就意味着有无穷变数。
完颜洪熙是兄长,假若金帝突然暴毙,最有可能承接大统的就是他,不过此人虽有大义在身,手中却无半点兵权。
一个没有兵权的王爷,说话着实没有什么分量。
反观完颜洪烈,虽然没有名份上的大义,手里却握着金国的半数兵权。
一个占着大义。
一个握着兵权。
不管最后谁输谁赢。
对大宋来说都是好事。
所以王重阳此来中都,除了要解决空冥等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除掉金帝完颜雍,让完颜家的宗室自相残杀内斗。
可当王重阳赶到之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杀入了皇城之中,将偌大个宫城被搅得天翻地覆,杀声震天。
一道身影手持铁剑,在数百侍卫的围攻中来去自如,无人是其一剑之敌。
定睛仔细一看。
那人赫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灰白色的头发随风而舞,剑气激荡如云,周身上下浴满鲜血,每一剑挥出,都有数条残肢断臂抛飞到半空中。
宫中的侍卫虽然人数众多,其中也不乏武道高手,可在这个老乞丐面前,如土鸡瓦狗一般,根本无法抵挡。
然而就在这时,王重阳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一股磅礴如山海的强大气机,正在从远方迅速逼近。
“哗哗哗……”
急促的破空风声响起。
一道金光灿然的身影如长龙般飞纵而来,手臂一旋,乌沉沉的铁枪破空而出,嗡嗡作响,卷起一道刺骨锋芒,宛如一轮黑灿灿的大日,猛地向那持剑的老乞丐刺去。
第四十七章、乌日神枪
黑沉沉的枪芒虽然不耀眼,但是却透发着死亡的气息,不过眨眼之间,锐利的枪锋,就已经来到了老乞丐身前。
刺骨的锋芒甚至震碎了他那本就褴褛的衣衫。
可那老乞丐也非凡俗之辈,手腕一翻,手中锈迹斑斑的铁剑,就斜砍在铁枪之上,顺势一挑,长剑划过一道利光,径直刺向那金甲男子的咽喉。
速度之快,有若雷殛电闪。
然而,金甲男子的招式变化极快,不待老乞丐的长剑临身,手中铁枪就震动起来,犹若怪蟒翻江,逼迫的老乞丐不得不抽身后退。
金甲男子一声长啸,枪法大开大合,充满了杀戮的野性。
刀枪互斫之声不绝于耳,宛如珠落玉盘,火星四溅,数十招转眼即过。
可就在这时,金甲男子身上气势暴涨,如山岳般碾压而来,玄铁铸造的长枪,竟然被他抖出一团硕大的枪花,乌沉沉的锋芒好似怪鸟腾空,又如大日初升,携滚滚风雷之势,将那老乞丐包裹在其中。
轰隆!
一声雷霆般的巨响传来,两人方才交手处的地面,瞬间塌陷下去半尺有余,裂纹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而去。
烟尘弥漫中,老乞丐的身形也倒飞出十多丈远,如断了线的纸鸢,口中鲜血狂喷不停,眉心处也可见血液流出。
若不是他躲得快,那一枪已然刺暴了他的脑袋。
“能躲过本王的乌日神枪,你足以自傲了,接下来本王就用这招‘月坠星沉’,来取走你的性命。”
金甲男子神色冷冽,身形一动,拉出一道淡金色的虚影,长枪直指老乞丐的胸口,灼热的力量四散而出,连空间都变得有些扭曲。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先是接住老乞丐的身形,旋即一掌轰出,雄浑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向那金甲男子涌去。
轰隆隆!
又是一连串惊雷似的巨响传来,罡气四散狂溢,卷起无数碎石,好似飞蝗攒射,其中所蕴含的力道,比之强弓劲弩还要强上数倍。
四周来不及躲闪的侍卫被碎石打中,运气好的骨断筋折,运气差的当场殒命,惊得众人连忙退出数十丈远,遥遥凝视着交手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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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
金甲男子凝神而立,真气已经运行到了极致,手中的玄铁枪隐隐泛起赤红,散发出一股烈阳般的灼热气息,向四周弥漫而去。
“王重阳。”
王重阳将老乞丐放在地上,先是封住了他的经脉穴道,又把掌心抵在他的头顶,用先天真气将其体内残留的枪劲迫出体外。
“乌日神枪?”
王重阳眉头微蹙,看向男子道:“你也是从白玉京中而来?”
“不错。”
金甲男子微微颔首,道:“本王久闻全真教主中神通的大名,却无缘一见,今日相见也算是天意使然,当得起天下第一之名。”
“只是本王没有想到,在这个土著位面,竟然会诞生出你这种五星级的高手,难怪那些个废物要求援,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失败了。”
“彼此,彼此,贫道也没有想到,此番竟会有你这样的高手,来到这个世界。”
通过刚才那一掌。
王重阳也已经试探出来。
这个金甲男子的修为不弱于自己,按照白玉京中的说法,妥妥的五星级高手,是个出乎意料的劲敌。
他本以为这来到中都,只需要将空冥等人除掉,金国也就没有什么威胁,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过所以然了。
以眼前这个金甲男子的修为,如果没有自己出手阻拦,整个射雕世界,怕是无人能挡住他手中那把玄铁枪。
“完颜峰,大金靠山王!”
金甲男子手中长枪在地面一挥,划出一道半月形的痕迹,一缕锋芒融入地面,悄无声息的向王重阳席卷而去。
“如此手段阁下还是不要在献丑了。”
王重阳神色不变,右脚微碾,先天真气顺着大地,直接迎向了那道枪劲。
砰!
一声裂响!
两人之间陡然暴起一团灰雾!
与此同时。
完颜峰也纵身而上,手中的玄铁枪一抖,幻化出万朵红花,热气逼人,枪芒融合一处,仿若岩浆倾泄,却又令人琢磨不透枪法的去势。
“朋友,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这个人就交给贫道了。”
王重阳右手轻挥,一股柔力震在老乞丐的胸口,直接将其送到十几丈外,免得被激战时散发出的罡气所伤。
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那老乞丐浑浊的眼神,此刻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另一边。
完颜峰的枪式已经到了近前。
王重阳不闪不躲,先天真气聚在双手,以血肉之躯,与完颜峰的玄铁枪斗在一处,三花聚顶掌力重若泰山,直接将熔岩似的枪芒震散。
可完颜峰却丝毫不乱,手中长枪一抖,枪芒层层叠浪,犹似万千浪涛,接连不断的向王重阳涌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容人喘息。
以王重阳之能,竟然也被枪势所压住。
“好霸道的枪法!”
王重阳眉头紧锁,这个完颜峰可以说是他目前为止,所遇见最为强大的敌人,每一枪刺出,都有开山裂地之威。
又过了片刻。
王重阳双手一震,真气如云弥漫,予人一种穹庐覆顶之感,仿佛囊括日月山川,无与伦比的先天真气充斥八方。
“散!”
王重阳一声轻喝,真气引纳四方气流漩涡,施展出了奇正心法,一道肉眼可见的漩涡出现在身前,内含阴阳,奇正等截然相反的力量,仿佛怒潮在大海中不断吞吐,径直破开了完颜峰的枪势。
随即,王重阳腾身而去,左掌一牵一引,将玄铁长枪荡开,右掌长驱直入,落在了完颜峰的胸口,掌力一吐,‘砰’的一声闷响,完颜峰顿时如遭雷亟,向后退了数步。
“这是什么功夫?”
完颜峰开口吐出一道浊气,隐有几分血腥气传来,不过对于他来说,显然没有任何影响,仅仅两个呼吸,轻微的内伤就已然复原。
“自创的功夫,不值一提。”
王重阳也调息真气,将体内震荡的气血稳住。
第四十八章、铁木真
中都。
皇城。
大安宫。
一身龙袍的大金皇帝完颜璟从殿内走出,站在高阶之上,负手而立,俯视着下方的两人,文武大臣分列两班,站在他身后。
有大臣劝他先回后宫暂避。
完颜璟却没有理会。
只是眸含冷意的看着王重阳。
昔年,他还是皇太孙之时,王重阳雪夜入中京,一口秋水剑杀人无数,染得白雪飘红,三千侍卫竟不能挡他分毫,就连先帝完颜雍的人头,也被王重阳一剑枭首,悬挂在高檐之上。
最后只能以金铸的头颅下葬。
这被金国皇室引为奇耻大辱。
他登基称帝后,曾想派兵征剿全真教,可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能发兵剿灭全真教,肯定也会有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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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些身负上乘武功的全真弟子。
寻常人根本挡不住。
一旦这些人逃出生天。
那么就会对自己展开最为疯狂的报复。
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而且他也不想如祖父那般,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杀了,连全尸都留不下。
如今。
王重阳再次杀入中都。
完颜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完颜峰身上。
“完颜璟……”
王重阳抬眸看去。
一身龙袍的完颜璟出现在眼中。
“我想杀他,你拦不住我。”
王重阳看着完颜峰说道。
“你可以试一试。”
完颜峰眸光一凝,杀机毕现,眼神犹若电闪,慑人心魄。
话音未落,玄铁枪上的锋芒瞬间绽放,犹若一轮烈日升起,映照得四方一片赤红,灼热的枪劲甚至将泥土融化,仿佛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化作了大日。
“乌日神枪,阁下小心了!”
昂!
猛然之间。
一声龙吟蓦然响起!
完颜峰持枪在手,倏地刺了出去,锐利的枪锋撕裂气流,卷起八方尘埃,势如一条翻江倒海的孽龙在咆哮,所过之处的空气无不扭曲坍缩,滚滚如风雷的枪劲,直接在空中划分出一道虚无的沟壑。
凶戾到极点的恐怖力量,宛如一只上古凶兽挣脱枷锁,重新回到了人间!
一些心性薄弱的侍卫,被这股凶戾的气息影响,心神瞬间失守,双眸血红如兽,不分敌我,挥刀就向身旁的同伴砍去,猝不及防之下,鲜血四处迸溅,又是一阵骚乱。
高台上的完颜璟,脸色也变得有几分苍白,似是没有想到完颜峰的武功这么邪门。
“妖……妖法……!”
有大臣在旁颤声惊呼。
“别胡说!”
完颜璟厉声呵斥了一句,众臣见他发怒,皆不敢在言语,只是眉眼间的恐惧之色,难以抹去。
另一边。
王重阳看着迎面而来的枪劲,神色淡然如水,颔首道:
“乌日神枪,不差。”
大袖轻拂。
王重阳使出了自创的大周天拳法。
拳劲刚猛霸道。
如穹庐覆顶。
轰隆隆!
空气中传来裂帛般的雷霆巨响,直接将完颜峰刺出的枪劲轰碎,随即身形一恍即逝,好似一道贯穿长空的急电,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速度。
“好强!”
完颜峰见状脸色骤变。
似是没有想到王重阳修为如此之高。
立刻闪动身形。
奔着高台之上的完颜璟而去。
“快闪开!”
可完颜峰还是慢了一步,王重阳已然出现在了完颜璟的身后,一掌遥遥轰出,掌力宛似雪山决崩,掀起一道海浪般的怒潮,向完颜峰席卷而去。
“完颜璟,你也该上路了!”
王重阳声音淡漠。
护体罡气直接将那些侍卫的刀剑震开。
旋即一掌落在完颜璟的胸口。
周围虽然杀声震天,可完颜璟却觉得在这一刻,天地间变得一片寂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样,他甚至可以看清楚眼前飘落的灰尘。
他想要抽身后退。
可体内的力量却如洪水般向外倾泻而去。
随后。
完颜璟的尸体就翻身栽倒在地,再无半点声息,表面看来虽无伤痕,可王重阳何等功力,那一掌已然将他的五脏六腑全然粉碎。
“你找死!”
完颜峰也将王重阳的掌力抵消,看到完颜璟被王重阳所杀,整个人顿时怒火冲天,其实完颜璟的生死,他并不特别放在心上。
可如今,王重阳是当着他的面杀了完颜璟,无异于将他的颜面放在地上摩擦,这让他岂能忍受得住,一声暴喝,乌日神枪如梨花暴雨般破空刺来,有些大臣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当场击杀。
完颜峰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只是一心想要杀了王重阳。
王重阳却凝神以待,以先天功引纳元气,将奇正心法施展的淋漓尽致,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彼此交错,逐渐在周围布下诡异的阴阳力场。
“你……”
完颜峰拼了命的舞动手中长枪,一道道怒龙般的枪芒破空飞出,想要强行破掉这诡异的力场,却始终无功而返,所有的劲力都如泥牛入海一般,被消弭的无影无踪。
反而身体越来越沉,动作也越来越缓慢,就连体内的真气,也仿佛水银一般凝重。
不过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破空风声响起,宛如风雷急泻,不过眨眼间,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完颜峰身后。
挥拳!
轰出!
朴实无华的招式。
火山爆发般的拳劲。
摧枯拉朽似的将完颜峰胸口洞穿,旋即手臂一旋,刚猛霸道的拳劲,又好似苍狼的獠牙,直接把完颜峰的身体轰碎,化作满天血雨。
王重阳眉头微蹙,身形骤然向后退去。
可那人却穷追不舍。
一拳将完颜峰打杀之后,又向王重阳的胸口轰了过去,速度之快几乎无法捕捉,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高手。
王重阳无意与他周旋,右手一转,化开对方的拳劲,掌力一吐,隔空落在对方的胸口,直接将其震退。
“好功夫!”
那人被震退后,没有再出手,反而站在那里,看着王重阳道:“在这种三星级世界能出现你这样的高手,着实是不容易。”
王重阳抬眸打量对方,身形魁梧不似中原人,衣着也与中原人截然不同,也不像女真族的装扮,到有些类似于蒙古人的服饰。
“你是蒙古人?”
王重阳皱眉问道。
“不错。”
魁梧大汉双手负在身后,眸子如草原上的鹰雕般锐利。
“本汗铁木真!”
第四十九章、既分胜负,也定生死!
声音沉厚如雷。
“铁木真?”
王重阳双眸微凝。
魁梧汉子负手道:“不错,本汗就是蒙古十三翼之首,苍狼铁木真!”
说罢。
“看拳!”
铁木真一声冷喝,也不待王重阳作出反应,猛地向前一个踏步,落脚处的地面瞬间崩碎,身形借助这个反震力,宛如一道惊雷疾电,直接朝着王重阳的胸膛轰去。
所使的武功,
赫然是天子世界的蒙古绝学——苍狼歼霸拳!
王重阳见状,抱提真气,运起小天星掌力,手掌仿佛幻影般轻拨旋转,暗含周天星斗变化的神奇韵律,将铁木真这一拳的力量化为无形。
旋即。
王重阳心诀一变,小天星掌力立刻化为三花聚顶掌法,径直向铁木真的胸口横击而去。
铁木真也不敢怠慢,运起长生天神功中的‘地神力’,双脚的涌泉穴如若黑洞,吸取大地的力量,并将其凝入拳劲之中,宛似一座巨山,挡住了王重阳这一掌。
轰隆!
拳掌相击,惊雷交迸!
雄浑的力量向四周汹涌而去,掀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所过之处土崩石裂,就连大安宫的宫门窗棂,也在这股力量下化为废墟。
“先天功果然名不虚传!”
铁木真深吸一口气,眸光凝重,再度运起长生天神功,以地气来弥补自己消耗的真气。
“阁下的长生天神功也是精妙非常。”
王重阳气脉悠长,仅仅是一吞一吐,消耗的真气便复原如初。
说起来,他和铁木真两人修炼的功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用,都是吸取天地力量为己用,既可以攻伐敌人,也可以弥补自身消耗。
不过,让铁木真想不通的是,按照白玉京对世界的划分,他所在的天子世界至少也是五星级的世界,这还不算上那些传说中的神魔仙佛。
所以有‘长生天神功’这等纳天地之力为己用的武功很正常,但眼下这个世界,就是个普通的三星世界,又怎会有与长生天神功相媲美的奇功?
在天子世界,苍狼铁木真也算是一代英杰,长生天神功威震大草原,自发组建元朝第三代护国高手“十三翼”,其后被翼众共推为十三翼之首,尊称大汗。
元顺帝时因各地叛乱频发,带领第三代十三翼由蒙古入关,抗击韩山童等反元势力,维护了大元的统治。
他本来的结局应该是与白莲教主韩山童同归于尽。
可就在他进入中原之后,却在无意间得到了天帝令,可以自由的穿梭诸多世界,也正是因为白玉京的存在。
才让他将‘长生天神功’修炼至巅峰。
悟出了血神力的奥妙。
人身自成一片天地。
长生天,是一种源自蒙古原始信仰的萨满教,教派中信奉宇宙万物皆有一位至高无上的主宰——长生天!
萨满教相信『万物有灵』,无论日月、水火、风雨雷电、山川土地均有灵能,透过崇拜修练可获取大自然的无穷力量!
长生天孕育、主宰万物,以此命名的神功,乃蒙古族武学的总纲,包罗所有,兼容一切!
然而天无穷,人却有限,不能兼收并蓄,只可根据本身命格、体魄、气质,选择相合者修练!
常人资质能练上一两门已算了得。
唯独这一代的铁木真天赋奇高,达至『六合一身』的空前境界。
六合者——天、地、水、火、风、雷!
借着内修外练法门,铁木真能揉合天地之气、水火之势、风雷之威,化为己用!更是在白玉京中练成了最后的血神力。
作为七大神力中最强横的血神力,可将自身化为长生天,五脏六腑取代外界的阴阳五行,不借外物,不假外求,自身便是一片天地。
若是能在以真气吸取外界力量,天地之气,风雷之威,水火之力,内外天地融而为一,战斗力难以真正测度。
两道身影快如闪电般缠斗在一处。
转瞬间。
已经过了上百招。
铁木真的苍狼歼霸拳力道无匹,招式古拙,没有任何的花招,都是最简单的手段。
王重阳则是以小天星掌应对,以柔克刚,掌力暗含星斗运转之道,每一招,每一势,都可恰到好处将铁木真拳上的力道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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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劲,拳风,罡劲,指力……各种劲气疯狂涌动,仿似有千百道雷火绽放,方圆十丈之内,每一寸空间,都蕴含着断石分金的力量。
此时此刻,除非有人能以内力同时压住王重阳和铁木真,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插手他们俩的战斗。
轰隆隆!
两人又对了一掌。
霎时间。
高亢好似洪钟一般的巨大声音,轰鸣着向四周滚滚游荡而去,四周的尘土碎石在这巨大的音波下,如雪花飞扬,飘飘洒洒。
大地也宛若地龙翻身一般,两人脚下所处的地面,向下塌陷了半尺有余,龟裂的痕迹犹如蛛网,向大安宫深处蔓延。
轰隆!
随即。
一声裂响。
恢弘壮阔的大安宫。
竟然被两人这一掌之力化为废墟!
“好!好!好!”
铁木真仰天发出一道穿云裂空般的长啸,看着王重阳大笑道:
“本汗多年来所遇的高手之中,你的武功修为足以排上前三,就连那位白莲教主韩山童,恐怕也要逊色你三分!”
说话间,铁木真运起‘地神力’的功夫,涌泉穴开始吸纳八方地气,来恢复他体内消耗的真气。
“阁下的长生天神功,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不过贫道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你我还是一招分胜负吧。”
王重阳双眸微凝,先天功运转到了极致,百窍隐隐绽放毫光,开始吸纳天地精气,犹若烈焰一般燃烧,化作蒙蒙雾气,如同一条翻江倒海的神龙,飞掠不停,气势骇人至极。
铁木真也不敢大意,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一层血光如纱衣般罩住全身,周身血气浓郁似火,王重阳甚至能听到他体内传来的气血涌荡之声。
仿佛长江大河,延绵不断,滔滔不绝。
“这最后一招,既分胜负,也定生死,道长还是小心应对!”
第五十章、破碎?
大安宫。
此刻已成一片废墟。
金国的文武众臣都有死伤。
此番一战。
金国可谓元气大伤。
不但自家皇帝被人宰了,连正宫都让人给毁了,还饶进去不少性命,侥幸逃得一命的人,也不敢再继续待下去。
纷纷向远处逃遁而去。
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大臣,看到废墟下的完颜璟尸体后,也好像想到了什么,直接转身奔向宫外。
岂料还未出宫门。
一阵轻风突然拂过。
随即。
项上的大好头颅便飞到半空之中,鲜血犹如泉水喷涌,令人不禁为之胆寒。
出手的正是那个老乞丐。
他此刻虽然还是那副衣衫褴褛的模样,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是目光扫过,剑意就有如实质般流泻而出,周围那些侍卫,顿时如坠虚冥,重重跪在地上!
身体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仿佛被世上最为凶恶的野兽盯住了一般。
与此同时。
铁木真身上的气机似乎也被这股剑意所引。
“黄祸!”
伴随着一声厉啸。
铁木真周身的真气瞬时变得澎湃起来,血焰如火吞吐,又如玛瑙一般明亮。
右脚一震!
砰!
地面也为之颤动,沙尘四处弥漫,狰狞密集的裂痕,仿佛是凶兽的爪牙,快速的向王重阳弥漫而去,沿途所过之处,泥土也纷纷被激到高空。
长生天神功已经被铁木真运转到了极致。
血神力也化作一片血海虚光。
方圆十丈之内尽成赤土!
大安宫的废墟被这股劲气卷入其中,直接化作齑粉消散,连完颜璟和完颜峰的残骸,也没有逃过粉身碎骨的下场,强横的力量足以粉碎一切。
如此浩荡的声势似已非人力所能及!
可就在王重阳以为铁木真会爆发出全力一击时。
一抹金黄色的光芒,从虚光之中突然绽放,并且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很快就将铁木真的身躯包裹在其中,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在铁木真的身体内酝酿而出。
砰!
一声裂帛般的声音传来。
铁木真身上的盔甲瞬间崩碎,露出了肌肉虬结的上身,整个人仿佛渡上了一层黄金,虽然没有那般刺目耀眼,但是却透露出一种囊括天地之感。
“黄祸?”
看到铁木真身躯上的光芒,再联想到他所来自的世界,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虽然有些细节他记不太清楚了。
可天子世界的诸般武学,他却记得很清楚。
黄祸!
这是铁木真所在那个时期的天子世界最强武学。
严格意义上来讲。
黄祸并非是一种武功!
而是武功修行到极致后产生的一种境界!
蒙古将其称为黄祸。
中原则称其为真武。
只是黄祸的力量虽然很强,却要以自身的生命力去激发,若是内力修为和生命力量没有臻至极强境界,根本无法抵抗黄祸所带来的真气反噬。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拳劲尚未发出,自己就先被黄祸的力量给摧毁了。
“黄祸……就让贫道来试试,你这黄祸有多少斤两?”
王重阳大袖轻拂。
四周被卷起的尘埃顿时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铁木真的身形也动了,宛如一道淡金色的雷芒,顷刻间就来到了王重阳身前,右拳之上缠裹着金色的雷光,狠狠的向王重阳轰过去。
如此简单的一拳,直来直往,没有任何的花俏,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铁木真的这一拳,已经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才叫做“力量”。
王重阳凝神以待,不闪不躲,直接使出了玄武大法,先天罡气迎风而涨,化作了一道七尺余厚的气墙,白光流曳,犹如水波扩散,恰好挡住了铁木真这黄祸一击!
轰隆!
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道惊雷爆响。
铁木真金黄色的拳头轰在罡气之上,拳劲仿佛火山爆发,源源不断的向前涌去,想要强行撕裂那道罡气,将王重阳彻底粉身碎骨。
七尺余厚的护体罡气,直接被打散一半还多。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真气余波,向四周迅速扩散而去,方圆十丈之内,再难寻到一处完好,唯有王重阳脚下立足的半尺之地,还算是完整无缺。
“这就是黄祸的力量吗?”
王重阳感觉到体内气血的翻涌,心底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一来一往方成礼数,阁下也接贫道一拳!”
王重阳一声长啸,先天真气璀璨如万道霞光,几乎将他彻底融入其中,在这一瞬间,王重阳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高居九天神阙的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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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
王重阳一拳缓缓推出。
与铁木真一样,不含有任何的枢机变化,简简单单的招式,就连不懂武功的普通人都能模仿出来,可就是这普通的一拳,却卷起了一道狂飙劲风!
砰!
两只拳头撞在了一处。
时间仿佛成了静止。
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可就在刹那间。
一声惊天巨响从两人身下爆发而出!
狂风激荡不休,尘埃遮天蔽日,大地翻滚如裂,拳劲相互摩擦,迸溅出无数道雷蛇电弧,仿佛乾坤颠倒,交织成了一副奇异景象,使得这股力量扩散出五十余丈。
大安宫左右前后的四座宫殿,全都在这股力量之下化为废墟!
紧接着。
虚空中又传来一阵裂响。
空间轰然爆裂!
随之,一个深邃无比的扭曲黑洞,出现在了半空之中,饶是王重阳心性过人,冷不丁看到这个黑洞,也被惊了一下。
这是破碎虚空了?
王重阳心中有种感觉,只要自己现在纵身跃入这个黑洞之中,或许就可以直接前往其他世界。
不过。
他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这个冲动。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功力,根本不足以达到破碎的境界,完全是因为巧合才会破开虚空,要是真傻乎乎的跳进去,更大的可能性是直接粉身碎骨。
运气好的话,也只是灵魂前往另一个世界。
要是运气差上那么点儿,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黑洞出现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很快又恢复成了原状。
四周一片寂静。
铁木真昂然而立,身上的金黄色已经褪去,虬结魁梧的身躯好似雕塑一般,动也不动,直到王重阳口中咳出一口深红色的鲜血。
铁木真的眼中才透出一股喜悦的光芒,仅存的一点儿生机,也如潮水般迅速流散而去,之后再无半点声息。
第五十一章、古墓(第一更!)
大战落幕。
胜负已然分出。
铁木真以血神力打出了黄祸。
堪破了长生天神功最后的奥秘。
不过自身也被这股力量反噬,落得了力竭而亡的下场。
恰在此时。
一阵轻风拂过。
铁木真那雕像似的魁梧身躯,竟然如沙砾一般开始消融瓦解,不过片刻之间,偌大的身躯就随风而散,彻底消失无踪。
仅在地上留下了一枚玉牌。
白光闪闪。
王重阳轻叹一口气,挥手将那枚玉牌摄入掌中。
与此同时。
完颜洪烈也带着手下的精锐赶到了皇城。
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心中的骇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大安宫连带着周围的几座宫殿,都化作一片废墟坍塌。
不过,王重阳并没有理他。
那老乞丐本想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最后却被王重阳拦了下来。
在这种时候,一个活着的完颜洪烈,比一个死了的完颜洪烈,更有用。
果不其然。
经此一役之后。
大金国内风波四起。
为了那张龙椅,宗室亲王相互征伐,甚至不惜刀兵相见,为了皇位不落入旁支手中,完颜洪烈兄弟俩只能互相合作,历经数月风波,才把这场骚乱镇压下去。
金国也因此元气大伤。
…………
终南山。
黄昏。
古墓。
秋风萧瑟。
枯木参天。
几只老鸹落在树梢之上,发出刺耳的怪叫。
凭空增添了几分凄凉。
王重阳身着淡青长衫,伫立在古墓门口,久久没有动静。
那一日。
他在中都赵王府大开杀戒。
在那个名为断墟的轮回者身上,发现了一枚“生死符印”。
当他将这枚符印握在手中后。
关于这枚符印的信息,也自动出现在脑海中。
生死符印。
顾名思义,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逆转生死!
即便把人的脑袋砍了下来,只要头颅还完好无缺,就可以利用生死符印将其复活。
先前被自己一掌轰碎半边身子的空冥,也是因为这枚符印才活了过来。
而且,这枚符印可以使用三次,还剩下最后一次逆转生死机会,得知此事后,王重阳心中顿时掀起了万丈波澜,心性再难如往日那般平稳。
想当年。
他与林朝英携手游历江湖,本是一对神仙眷侣,谁曾想最后却落得情天长恨,人鬼殊途的结局。
一个出家做了黄冠,终身未娶。
一个在石墓中郁郁而终,此生未嫁。
此中原由,甚而两人自己都难以解说。
惟有归之于“无缘”二字而已。
“朝英……等着我……”
王重阳看着手中的生死符印,身形一闪,绕过正门,来到半山腰处的寒潭镜湖,转而从密道进入古墓之中。
这古墓当年是他亲自督造,其中的机关消息,途径路线他最清楚不过。
这条密道就隐藏在寒潭之下,当年他为了防止金兵大军围困古墓,刻意留着脱身而用,世间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人知道这条密道。
王重阳纵身跃入寒潭,先天真气流转周身,直接将水流卸开,畅通无阻的进入古墓,来到了摆放棺椁的石室之中。
“一别十余载,终于又回来了。”
王重阳来到一座棺椁前面,掌心轻轻抵住棺盖,劲力微吐,厚重的青石棺盖,瞬时划开半尺有余,露出了一张英气秀美的面庞。
虽然已经故去十余载。
但因为这棺椁乃是用青石混合寒玉所琢,尸身并不会腐烂,只是皮肤有些苍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白发如雪披散。
身上还穿着火红的凤冠霞帔。
“朝英……”
看着棺中的女子。
王重阳不由想起了昔日的往事,如果自己当年不与其负气而斗,现在两人应该还是一对神仙眷侣,隐居世外,过着安然无忧的生活。
“朝英……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王重阳探手入怀,取出那枚“生死符印”,看上去就像是个古朴的玉佩,形似阴阳双鱼,上有黑白二气流转。
旋即。
王重阳将玉佩放在了林朝英的眉心之上,一缕柔和的白光迅速绽放,且如水波般扩散荡漾,很快就将林朝英的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而就在这时。
一道锋锐的剑光,突然从林朝英的眉心处升起,嗡嗡震颤,旋转了几圈后,陡然朝王重阳电射而去,破空呼啸声如雷震耳!
“嗯?”
此等突变。
王重阳也是始料未及,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道剑光就已经破空而来!
锵!
千钧一发之际,王重阳只能将先天真气凝聚指间,生生捏住了这道剑光,旋即将其震碎,一滴鲜血也从指间缓缓流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眼再看。
那道符印也已经化作流光消散,林朝英却依然静静躺在棺中,没有丝毫生机显露出来。
“失败了……怎……怎么会……”
王重阳有些失神落魄的走到近前,看着棺内生机全无的佳人,心中的悲愤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发出了一声长啸。
一道血箭猛地从口中喷出!
“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
王重阳身子一歪,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形神落魄,再无半点全真教主的风范。
这时。
古墓内的其他人也听到声音。
立刻赶了过来。
一个身着白裙的美丽女子走进石室,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看到眼前半开的棺椁之后,心中凛然一惊。
但当她看到王重阳的时候,眸光顿时变得冷冽如冰,随即又变得复杂起来:“堂堂全真教主,今日亲临我古墓禁地,不知有何贵干?”
“莺儿……”
王重阳抬起目光,嘴角还溢着几丝血迹,苦笑道:“我……我是来祭拜朝英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女子面含冷色,道:“我家小姐当年欲委身相侍,你却装痴乔呆,置之不理,害的我家小姐抑郁而终,今日又来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
“而且我古墓派与你全真教毫不相干,还请重阳真人尽早退去,否则就别怪我无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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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女子的叱问。
王重阳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忍住心中悲痛,过去将棺盖复原,然后向外走去。
第五十二章、你知道我是谁吗?(第二更)
王重阳离开了古墓
看着他那有些孤寂的背影。
白衣女子想起曾经,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本是林朝英的贴身丫鬟,对于自家小姐和王重阳的往事,心中再了解不过。
当年王重阳将古墓让给林朝英,自己在终南山上结庐而居,林朝英心灰意冷下,从此没有踏出古墓半步。
只有一个丫鬟随侍。
不过,她虽然名义上是丫鬟,实则却与林朝英的徒弟一样,不但继承了林朝英的所有武功,还练成了玉女心经。
也亲眼目睹了林朝英是如何抑郁而终的。
所以她才对王重阳那般不客气。
另一边。
王重阳回到全真教。
就此得了场大病。
其实以他的修为来说,早已是百病不生,就算是剧毒服入腹中,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稍微运功,就能将所有的毒素逼出体外。
但这一病。
王重阳却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黄药师看过后,只说了两个字。
心病。
心病自然还需心药医。
转瞬间。
半月已过。
王重阳也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过来,他先前之所以会病倒,完全是因为希望落空后,冷不丁受到了打击。
但后来仔细想想。
当日。
林朝英体内浮现出的那道剑光气势很强,就像是有人刻意留下,来保护林朝英似的。
可是将一道剑气留在体内十几年,受到外力时突然爆发的手段,似已不是人力所能及,倒有些类似与传说中的仙神之术。
…………
时光流逝。
倏忽间。
又是一年冬。
这段时间。
天下风云变幻。
半年前。
完颜洪烈发动了政变,带兵夜入皇宫,将完颜洪熙囚禁起来,自己登基称帝,同年九月,蒙古率先对金国发起了进攻。
兵锋之盛。
金国连战连败。
据说如今中都已经被围困了两个月,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完颜洪烈数次派斥候去大宋求救,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回。
只能靠着中都的城坚墙厚来抵挡蒙古大军脚步。
与此同时。
大宋这些年也发生了变化。
不但朝局为之一变,一改先前重文轻武的祖制,做出了种种改革政策。
而且在那些轮回者的帮助下,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也都出现在了大宋的领地范围之内,尤其是那些产量高的农作物。
国力蒸蒸日上。
兵力虽然不见其锋芒,想来也不会差,要知那些轮回者来自未来时空,说不准就把什么现代武器,弄出来装备到大宋军队上了。
至少。
山下的全真弟子,就曾亲眼见过临安城内的衙役,都将随身兵器换成了类似电击棍的物品,甭说是寻常的罪犯,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挨不住几下。
管中窥豹。
可想而知军方的装备如何。
这一日。
王重阳正在静室内闭关。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随后。
马钰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师父,山下出事了!”
“怎么了?”
王重阳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几个徒弟里面,就数马钰的性子最为沉稳,平日里不急不躁,颇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风范。
今日却是如此焦急,想来事情不会小。
“中都城被破了!”
马钰走进云房,直接将手中的信函交给王重阳,道:“这是山下弟子的飞鸽传书,昨日夜间,中都城被铁木真率军攻破。”
“完颜洪烈仓皇而逃,中途被不明高手所杀,首级悬挂在城门之上,宗室弟子也屠戮一空,数万俘虏皆被坑杀,只有少数人幸存了下来。”
“这么快……”
王重阳双眸微凝,嘱咐道:“马钰,你吩咐下去,让身处北地的弟子立刻回山,不要与蒙古军队发生正面冲突,身处南方的弟子则迅速向临安、襄阳两地聚拢,不要随意离开。”
“是,师父。”
马钰匆匆走出云房。
“好快的速度……”
王重阳起身来到外面,看着远处天边,显得若有所思,按照本来的历史轨迹,蒙古想要吞灭金国,至少还得二十年。
如今却提前灭掉了金国,那么接下来就是对大宋动手了。
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蒙古吞并了金国,就意味着占据了北方,以铁木真那种霸道的性格,不可能与大宋划江而治,更何况如今大宋也今非昔比,即便蒙古想要划江而治,临安也未必会同意。
要是放在原先,大宋肯定不会是蒙古的对手,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双方真的打起来,孰胜孰负犹在两可。
…………
夜深了。
冷月高悬,银华缓缓倾泻,如纱如水,美轮美奂。
蓦然。
一阵悠扬深远的箫声响起,婉转凄然,如泣如诉,丝丝缕缕,仿佛蕴有生命一般,弥漫在夜色中。
王重阳走出云房,寻声而去,只见月色之下,一道身影正坐在纯阳殿的金瓦之上,手中拿着一枝竹箫,悠扬的箫声间,似乎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一曲吹罢。
那道身影才扭头看向王重阳。
月光下,露出一张英伟的面孔,花白的头发随意扎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葛布长衫,就像是个寻常的教书先生,赫然是当日那个老乞丐。
自从回山以来,老乞丐一直没有离开,就住在后山的茅屋中,每日除了发呆,就是抚琴,吹箫,再不就是折根树枝练剑。
也不与外人搭言,只是偶尔和王重阳说上几句话,叫什么名字更是无从得知。
“金国灭了……”
老乞丐缓缓开口。
“灭了。”
王重阳很坦然的点点头,脚尖轻点,径直来到琉璃瓦之上,看着天边的月亮,叹道:“如今金国已灭,你的大仇也算报了,可以放下了……”
笔趣阁
“放下……”
老乞丐眼中出现一丝迷茫,摇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有些猜测,但不敢确认。”王重阳眸光凝视着老乞丐,道:“因为那个人早在七十年前就应该死了。”
“看来你是真的猜到了我的身份。”老乞丐从琉璃瓦上站起身,将手中的竹箫背在身后,道:“你猜的一点没错,我就是昔日的道君皇帝,赵佶。”
第五十三章、剑痴(想冲六频)
徽宗。
道君皇帝。
赵佶。
王重阳心中虽早有猜测。
但当他亲口承认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真的是道君皇帝?”
“呵呵……”
老乞丐看着天边明月,自嘲道:“赵佶这个名字险些一手埋葬了大宋,天下间又有谁不嫌晦气,愿意假冒这个名字呢。”
说着,老乞丐又从怀里摸出一物,递给了王重阳。
接过来一看。
赫然是一枚玺印。
上面刻着徽宗专属的铭文和印刻。
这玺印本是当年徽宗喜爱之物,靖康年后,民间仿者甚多,只是用料大不相同,唯有徽宗手中的正品,乃是用天山寒玉所制。
普天下独此一份。
当年汴梁被破,徽宗父子被掳北上,携带的金银珠宝,都被金兵抢掠一空,只有这枚玺印,被金将宗翰刻意留下,目的就是为了羞辱赵佶。
燃文
看到这枚印玺后,王重阳才算是确定,眼前人真的是徽宗皇帝。
“王重阳见过陛下。”
道人微微躬身。
“早已是丧家之犬,王真人还是叫我赵佶好了。”
老乞丐叹道:“更何况,老朽这条性命,也是真人救回来的,否则我就算不死在那金贼手中,也会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这时,李布衣突然出现在旁边,拱手道:“天道之下,事不过三,万物皆有生机,陛下如今已过三次劫难,日后定当是一片坦途。”
赵佶闻言双眸微眯,道:“这等说法,老朽倒从未听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为变数,不管福祸皆是如此……”
李布衣侃侃谈道:
“亦如昔年的汉高祖刘邦,击败项羽,开创了大汉四百年基业,是为大汉初兴,后传孺子婴,王莽篡汉,至光武帝刘秀平定动乱,是为大汉二兴。”
“后到献帝刘协时,天下大乱,诸侯四起,汉室四百年气运流失殆尽,残存气运聚于季汉刘备之身。”
“若刘备能再次一统天下,使得大汉三兴,那么汉室当可再延国运两百年,可惜他没有闯过那最后一关。”
说罢,李布衣看向赵佶,道:“陛下也是一样,昔年靖康之乱是第一祸,第二祸是在五国城,您都坚持了下来,如今这第三祸也过了,日后自然是一片坦途。”
听罢李布衣的话。
赵佶静默不语,良久后,才叹道:“过了又有什么用?这腐朽之身已不堪大用,只希望剩下的时间,能把两位师父的武学传下去罢了。”
听到这里,王重阳也颇为奇怪的问道:“陛下这身武功是跟谁学得?”
在王重阳的印象中,徽宗皇帝对琴棋书画很有造诣,但对武功应该是一窍不通,更别说那身高明的剑法了。
“我这身剑法传自于独孤求败,内力则传自于黄裳……”赵佶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对王重阳和李布衣缓缓道来。
昔年靖康之乱。
徽钦二帝被掳到上京城,徽宗皇帝被封为昏德公,囚禁在五国城内,五国城地处边远,乃是一处蛮荒绝地,徽宗皇帝在那里饱受折磨。
其时,黄裳为了钻研武功,躲避仇家追杀,也从中原来到了关外,无意间得知了徽宗皇帝被关押到五国城。
他本就是徽宗的臣子,虽然如今君非君,臣非臣,但他得知此事后,还是夜入五国城,找了一个替死鬼,剁烂面部,取代徽宗皇帝,暗中将其掉换出来。
后因关外苦寒,位处金国腹地,因此将其送到剑魔独孤求败隐居之所,并且把自己的内功心法也传授给他。
徽宗皇帝本就是一代英才。
否则一个痴人。
不会在琴棋书画上有那么大的成就。
再加上他精通道学之理,所以很快就练成了黄裳传给他的内功心法,后又继承了独孤求败的剑法,一跃成为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而且道家心法本就注重养生练气,徽宗皇帝修行越深,生机越重,虽然如今已经百岁开外,但看起来就像是六十多岁。
这时,王重阳有些意外的道:“独孤剑魔和黄裳是旧相识?”
“不错。”
赵佶道:“当年黄裳奉命去征剿明教,结果惹下了一堆仇人,那些人想要寻他报仇,却又畏惧他武功高强,就谎言欺骗剑魔,说黄裳是朝廷爪牙,目的就是为了肃清武林。”
“彼时剑魔不过三旬,正值气盛,听罢此言,就挟剑找到了黄裳,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结果误伤黄裳,还得黄裳全家被害。”
“此后剑魔心中愧悔难挡,就将那些骗他的人全都杀掉,所用兵刃也弃之深谷。”
王重阳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解了一桩武林中的公案。
突然,李布衣问道:“那陛下又怎会变得神志不清?难道是修炼走火入魔了?”
“说来惭愧……”
赵佶摇头道:
“我这身剑法都源自于独孤剑魔之身,他的剑道已经问鼎巅峰,臻至无剑胜有剑之境,不滞于外物,草木竹石,甚至风雨露珠,皆可为剑。”
“而我却始终参不透那最后一层玄机,时间久了,就陷入了剑魔的阴影,若是无法突破他的笼罩,我的剑道修为将止步于此。”
“于是我便另辟蹊径,将神魂放逐,把自己遗落在红尘万丈之中。”
“想要借助世俗中的炎凉风雨来磨砺自身的剑心,本以为几年即可,没想到这一梦,就是三十多年。”
“一梦三十年?”
李布衣眼中闪过一抹骇然,同时也闪过一抹钦佩,为了磨砺一颗剑心,将自己放逐俗世,当了三十年的行尸走肉。
这份痴心人所不能及。
王重阳开口道:“世人皆道独孤求败为剑魔,陛下则可称之为剑痴,真是令人钦佩,我不如矣。”
“梦中的我既是在红尘中游走,又超出了世外,三十载光阴如同蚕茧,抹除了剑魔阴影的同时,也抹杀了曾经的自己,唯有最后一丝执念残留心中,那就是国恨家仇。”
说到这里,赵佶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我在街上乞讨时,无意间听人说起,铁掌帮想要投靠金国,来换取荣华富贵,于是我就闯入了铁掌帮总舵,杀掉了所有人。”
“只是我那时半梦半醒,剑法还有些生疏,直至那天,我杀入了中都城,才算是彻底的找回往日记忆,破茧重生,重新找回了自己。”
第五十四章、故友来访
不知从何时起。
天色已经变了。
乌云如幕,遮住了天上的冷月,落下绵绵雨丝。
须臾间。
风急云乱。
秋雨顷刻转密,雨珠敲打在地面之上,犹若珠落玉盘,又如琴音颤动,发出清脆之声。
这时,赵佶突然抬袖轻挥,动作轻柔缓和,如拂珠帘,一抹龙吟在雨中蓦然震响,好似琴音空澈,无形无质的弦音,仿佛化作一道道剑气,划破雨氛,没入数丈外的一块巨石之中。
“好剑法!”
李布衣看不出名堂。
王重阳却是眸光一亮,指间轻弹,一滴雨珠凝聚,穿过濛濛秋风,不摇,不坠,亦不融于风雨,恰好落在那块巨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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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
雨珠倏然碎开!
李布衣看了看赵佶,又看了看王重阳,最后看了看自己,很是识趣的没有出手。
然而,当他再次抬起眸子,望向那块青石之际,耳畔却传来一声裂响,那石上竟蔓延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痕,看上面的痕迹走向,赫然是赵佶方才剑气所过之处。
“这……”
李布衣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赵佶的剑道修为,竟然到了如此恐怖的境地,雨滴本就柔弱,触之即溃,无法承受内力。
可赵佶竟能将剑意气势融入雨中,震裂一块巨石,要是这滴雨珠落在人身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老朽空活百岁,以红尘磨练剑心,将剑意寄情于万物,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终于踏出最后一步,堪破了无剑胜有剑的玄妙。”
王重阳在旁轻轻颔首。
凭赵佶此刻的修为来说,即便是剑魔独孤求败复生,两人动起手来,胜负也尤为可知,更大的可能还是平分秋色。
而且到了这个境界,彼此间差距甚小,决胜负与分生死没什么两样。
“那陛下今后有何打算?”李布衣突然问道:“若是论辈分的话,当今天子应是陛下的玄孙,这天子之位……”
后面的话。
李布衣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不知道赵佶怎样想的。
昔年太祖皇帝莫名暴毙,本应由太祖亲子秦王赵德芳登基,但皇位最后却落在了太祖之弟,晋王赵光义,也就是日后的太宗皇帝身上。
在后世留下了烛影斧声的千古谜团。
自此以后。
赵宋正统便由太祖一脉,转到了太宗一脉,直至汴梁沦陷,高宗赵构在临安称帝,九代帝王都是太宗皇帝以及他的子嗣儿孙。
可就在高宗之后,帝脉正统却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太宗一脉绝嗣,高宗膝下无子,为了江山的传承,赵构只能过继宗室子弟到自己名下。
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儿子。
实际却是赵匡胤那一脉的血脉。
从赵匡胤开国建元,一直到崖山海战,丞相陆秀夫负帝沉海,十万军民殉国,大宋皇朝的帝位共传了十八世,太祖、太宗的血脉各占一半,也不知冥冥中是否有天意存在。
当今天子是太祖后代。
赵佶却是太宗子孙。
如果赵佶说他想把皇位夺回来,李布衣一点都不会感觉到意外。
王重阳也颇为好奇的看向赵佶,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赵佶已经百岁开外,但以他的内家修为,再活个三十年根本没问题。
“皇位……”
赵佶摇摇头,道:“道君皇帝已经死了,早在六十年前就死了,如今天下间没有徽宗,也没有道君皇帝,只有一个名为赵佶,会使剑的陈腐老朽……”
说罢。
一步迈出,身形已飘然落到下面,向后山缓步走去,漫天风雨之下,身上衣襟无半点沾湿,口中还轻吟着一首诗: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无雁飞……”
…………
光阴流转。
已是来年三月。
这段日子天下风平浪静。
蒙古灭了金国之后,开始休养生息,并没有直接出兵攻打大宋,似乎是想要效仿故金,与大宋划江而治。
但心思通透的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蒙古既然灭了金国,那么就不会甘愿与大宋分治天下,双方早晚会有一战,决出真正的天下共主。
重阳宫。
后山玉虚洞。
这大半年的时间。
王重阳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武学之上。
他现在掌握的武功秘籍种类繁多,囊括了各门各派,乃至于更高等级世界的功法,每一门武功都有其精妙。
但彼此间也互有冲突。
若是强行将其融为一体,失了精妙不说,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王重阳只好闭关静修,将所有的功法秘籍阅览一遍,提取其中的武学精义,并加以演变,再以全真内功为基础,创出了几种更厉害的武功。
内修外练,拳脚兵刃,轻功身法,应有尽有。
先天功也越发的精纯,浑厚的真气贮存在经脉丹田之内,根本不用刻意去修炼,内劲就会在经脉中自行流转。
唯一可惜的就是,整个全真教的弟子,修炼先天功的不少,但能入门的却不多,练到高深玄奥处的更是只有寥寥数人。
七个亲传弟子中,只有马钰和王处一练到了高深处,武功最高的丘处机,反而始终不得其妙,只能退而修炼其他的内功。
三代弟子中能入门先天功的更是不多。
反倒是郭啸天和杨铁心两人修炼此功颇有进展。
如今已不弱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自他们两家从牛家村搬到全真教后,就在后山与赵佶比邻而居,虽然不知晓赵佶的身份,但对其尊敬有加,生下孩子后,也是赵佶亲自给取的名字。
亦如本来的轨迹一般。
郭靖。杨康。
只是两人的命运不会再如原先那般坎坷。
这一日,王重阳正在指点那些徒孙修习武艺,守山弟子突然来报,山门外有一僧人求见,说是昔日故友来访。
“僧人?故友?”
王重阳略一琢磨,眼神顿时一亮:“莫不是他?”
想到这儿。
王重阳立刻向外走去。
不多时。
一道身影便映入眼帘。
就见那人身形高大魁梧,穿着身破旧的僧衣,胸前挂着一长串佛珠,肩上扛着一条枣木棍,上头还拴着个朱红色的葫芦,传来清冽的酒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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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禁武令!(四千字)
“哈哈哈……果然是故友来访。”
看到这个僧人,王重阳大笑着走上前,拱手道:“一别经年,无名大师风采依旧,贫道此番有礼了。”
那和尚见王重阳了过来,也把肩上扛着的枣木棍放下,单手合十,竖在胸前,笑道:“王真人过誉了,嵩山一别,数载未见,道长也是英姿不减当年。”
两人客套了一番,偕行朝着纯阳大殿走去,行至中途,还有百十来步,就听到一阵鼎沸的呼喝声,还有兵刃破空的声响。
上了石阶。
来到了纯阳大殿外的演武场,只见人影纵横,刀剑破空,百丈方圆的演武场上,竟有近百全真弟子在练武。
无名和尚不由驻下脚步,静静凝视场中众人。
有人手持长剑,身形闪转间,四面八方都是剑光,宛如亟电横空,映得满堂生辉,耀人耳目,最后留下十数道虚幻剑影,过了数息才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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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俊的剑法!”
无名和尚抚掌大笑,扭头看向王重阳,道:“王真人,这路剑法是你近年新创的绝学?”
“大师谬赞了。”
王重阳颔首道:“贫道近些年闲来无事,参悟武学的时候,偶有所得,才悟出了这套“青光剑法”,授予弟子除恶傍身。“
“青光剑法,好剑法!”
无名和尚点点头,又看向另一名全真弟子。
那个全真弟子将手背在身后,面对十几个同门的围攻,仅以双腿应敌,腿势一经展开,连环翻飞,密不透风,招式看似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偏偏又夹杂着刀斧般的锋芒。
无名和尚凝视良久,点头道:“这腿法也有些意思,竟然将刀斧之术,化入了腿招之中,使得双腿刚猛凌厉,无坚不摧,可是霸道的很啊,也是真人所创?”
王重阳摆手笑道:“这个贫道可不敢居功,不过是占些前人遗泽,将一套残缺的腿法补全,与创造一门功夫相比,难度要小上很多。”
“真人太过谦了。”
无名和尚连连摇头,他本身也是武学大家,非常清楚自创一门武功,与补全一门武功之间的差别。
江湖上能自创武功的高手不少,但要说能将一门残缺武功补全的却是不多,有的人即便能补全,也是勉力为之,威力能有本来的七成就不错了。
这完全是因为武学家数不同,就像是精通阴柔武功的高手,想要补全一份刚猛武功,就算穷其毕生心血,也未必能如愿以偿,反之亦是如此。
两人偕行走入纯阳殿,有小道士奉上香茗。
这时,王重阳才开口问道:“大师是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今日来我全真教,可是有什么紧要事情?”
“当年承蒙王真人信得过,将九阴真经借贫僧一览,贫僧心中也颇多体会,回山之后,也写下了几篇经文,今日特来请王真人斧正。”
其实这件事的始末原由,还要从数年前说起。
彼时,华山论剑已经结束,王重阳夺得九阴真经后,去嵩山拜访一位友人,却在途经少室山的时候,遇到了这个无名和尚,对方坦言要借九阴真经一观。
未免多生祸端,王重阳自然是不会同意,于是两人便动起手来,拼斗了数百招,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两人都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后来两人将斗武改成斗酒。
畅饮了两个昼夜。
王重阳略逊于对方,只好将九阴真经借与他一观。
无名和尚翻过之后,掩卷静思良久,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认为《九阴真经》,一味崇扬道家黄老之学,阴气太浓,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未及阴阳互济之妙,于是便决定也写出几篇经文,让王重阳来品鉴一番。
其实无名和尚有所不知,他所看的九阴真经并非是全部,最后一篇以梵文书写的总纲,才是九阴真经的真正精义。
否则单纯的靠以柔克刚,九阴真经又如何称得上是精妙武功。
说罢,无名和尚探手入怀,取出一本泛黄的经册,上书“九阳真经”四个大字。
“九阳真经?”
王重阳接过经书,翻阅起来,看着经中内容,时而沉思,时而点头,时而又微微摇头,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把经书放下,点头道:
“大师所纂写的这部九阳真经,绝不在九阴真经之下,当世百家武学,怕是也无出其左右者。”
“刚柔并济,佛道相参,呼翕九阳,抱一含元,九阳真经之名亦当之无愧。”
无名和尚所写的这部九阳真经,集内修外炼于一体,实乃武学大成之作,练成之后,内可生出氤氲紫气,百毒不侵,外可炼就金刚之体,刀枪不入。
若要说唯一的弱点,或者缺陷,就是这九阳真气会在体内越积越多,本来也算是好事,修炼的越久,功力就越深厚,可凡事都讲究过犹不及。
九阳真经练到最后,必须打通生死玄关,将周身经脉百穴源源贯通,九阳真气方可在体内循环往复。
若不然,九阳真经虽能调养身体,积蓄内力,却无法自由运转,一旦遇上高手,被对方内力所引,体内这股真气就会轰然爆发,到时只会落得经脉尽断而死。
这一关,在道门的内丹功中也有。
龙虎交会,水火并济。
是为一大死关。
渡的过万事皆可。
渡不过万事皆休。
突然,王重阳心念一动,看向无名和尚,问道:“大师这门武功可有传人?”
“尚无传人。”
无名和尚摇头道:“我在少林寺住了几年,临走前在藏经阁的楞伽经夹缝里留下了一份心法,后人有缘自可习之,权当做这几年挂单的回报。”
“那贫道给大师找个传人如何?”
王重阳轻声道:“贫道有一子侄后辈,年幼时被人以玄阴指,伤了三阴经络和肺腑经络,落下了病根,这些年修炼先天功,也只是勉强压制伤势。”
“我看大师这九阳真经,正好可以治疗他的伤势,大师若不嫌弃,我将那孩子唤过来,大师看不入眼,贫道自也不敢强求。”
无名和尚笑道:“既然真人如此说了,想必此子天赋极好,洒家就收下他又有何妨。”
“如此就多谢大师了。”
说着,王重阳让旁边的小道童,去后殿将刘慎之唤来。
不多时。
一身青衣道袍的刘慎之便走进了殿中。
“弟子拜见师祖。”
然后又对无名僧一礼:“慎之见过前辈。”
自从刘慎之上山以来,每日都在修行内家心法,伤势虽然没有好转,但是恶化的速度也慢上了许多,至少如今已经不在咳嗽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孩子,你过来。”
无名僧摆了摆手,示意刘慎之上前。
刘慎之看了一眼王重阳,看他微微点头,才走过去,无名僧抓起刘慎之的手腕,一缕真气探入其体内,很快就探明了他的情况。
“好苗子……”
无名僧松开手,道:“这孩子的三阴经络受损极重,肺腑经络也千疮百孔,若不是这些年修行道门心法,温养己身,只怕早已魂归幽冥了。”
刘慎之闻言,脸色顿时一白,但是却没表现出恐惧之色。
无名僧心下更加满意。
此后的几日。
无名僧一直留在全真教,把九阳神功的心法和关窍,一一传授给刘慎之,他本就有内功的底子,此刻再加上高人指点,很快就入了门。
期间。
他还得知了赵佶的身份。
心中惊讶的同时。
也忍不住手痒,直接和赵佶过了几招。
出乎意料的是。
两人修为竟然平分秋色。
这些年不但王重阳突破了先天功,无名僧的一身修为也大有长进,佛道儒三家武功信手拈来,每一门武功,都仿佛浸淫了数十年一般。
王重阳也将轮回者的事情,告诉了无名僧,并且把“不动明王神功”和“金钟罩”两门心法,赠送给他。
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轮回者,土著位面的高手数量越多,那些轮回者所带来的威胁就越小,至于日后会不会有人修炼这些武功,修为超过自己,王重阳根本就不在乎。
他本来也无意于什么天下第一的美名。
如今的他,心内唯一的执念,或许就是武学一道了。
等彻底解决了这些事情,他就潜心闭关突破,争取早日拥有破碎虚空的实力,从而前往更高等的世界,探寻那武道极致的绚烂多彩。
…………
两个月后。
宋蒙之间的决战终于展开。
这场风波席卷了整个中原大地。
不过战斗开始快。
结束的也快。
其中的细节自不必细说。
过程也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蒙古……败了!
宋军展现了不同以往的实力,蒙古军队引以为傲的铁骑,在他们认为非常“孱弱”的宋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蒙古军队连战连败,连败连退。
据说在最后一场大战中,铁木真被流矢击中,当成身死,残存的蒙古军队只能远遁草原,再不敢踏入中原半步。
可据山下的弟子回报,铁木真的死很诡异,并非是传言中的误中流矢而亡,而是被宋军营地里发出的一道白光击中,灰飞烟灭,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蒙古军队的其余将领也是如此,都是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再加上宋军不知怎的,研发出了大量威力强横的火器。
蒙古军队溃败速度快得惊人。
…………
临安。
垂拱殿内。
当朝天子赵扩坐在龙椅之上。
下列两旁还站着几道身影。
有两人身上穿着机械战甲,表面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还有一人穿着紧身作战服,背负两口奇形怪状的长剑。
另外几人看起来倒是与普通人无异,衣着打扮也正常,但是赵扩曾亲眼见过那几个人的厉害,仅仅是用一把弯弓,就射出一道白光,隔着数里之遥,毁了蒙古大汗的金帐。
“此番我大宋能一统天下,还要多谢几位相助。”
赵扩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丝光芒,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几位,不知可否暂留几日,为朕解了这癣疥之疾。”
丹陛下方的几人互相看了看,为首的男子道:“陛下有事尽管直言,我等自当奉命。”
“好,那朕也不兜圈子了。”
赵扩从龙椅上站起来,道:“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那些江湖草莽桀骜不驯,不思王事,视朝廷法度为无物,甚至将深宫大内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所以,朕想颁下禁武令,肃清江湖草野,把各门各派的武功心法,都收入大内的藏经阁,如此一来,江湖可稳!”
闻听此言,那些轮回者面面相觑,最后一人点头道:“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我等自当遵命,不过还得请陛下先颁禁武令,如此我等方有借口动手。”
“好!”
赵扩叫来内侍,朱笔亲提,写下了一道禁武令。
“诸位准备先从何处动手?”赵扩突然抬头问道。
为首的男子沉吟片刻,道:
“当今武林风头最盛的莫过于全真,少林,丐帮三派,全真教主王重阳,自命是天下第一高手,那就从全真教开始吧。”
“只要全真教接了这道禁武令,各大门派想必也不敢再多言,会省去很多麻烦?”
他们此来为了完成任务,已经改变了历史大势,更留下了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和知识,如今任务完成,他们随时可以离去,完全没有必要在为赵扩做事。
只是碍于赵扩这些年对他们很客气,再加上这件事并不困难,只是举手之劳,索性就卖了个人情给赵扩,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用得上。
三日后。
禁武令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
江湖顿时一片哗然。
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是经过历代祖师,千锤百炼后所诞生的精华,也是各派的立身之本,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
虽然江湖和朝廷一直不对付,至少明面上还保持着和谐,虽然如今大宋击溃蒙古,兵锋正盛,但想要以此号令江湖,却还差了一些。
江湖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更多的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旦真的开战,朝廷也未必讨得了好,各门各派根本不会坐以待毙,敌不过你的长枪硬弩,难道我还不能去下毒刺杀吗?
一时间。
风声鹤唳。
风波一触即发。
…………
应该能看出来,作者已经加快了剧情速度,很多内容都是大纲似的就描过去了,明天应该就能结束这个副本。
下个副本是大唐双龙和古龙武侠,先写哪个不一定,这两个副本中,轮回者不会出来了,就是武侠剧情副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把射雕剧情当番外,把那两个副本当作开头,就当王重阳穿越到了那两个世界。
第五十六章、射雕结束
一道禁武令。
在短短七日之内,就传遍了整个中原武林。
江湖上顿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朝廷让中原武林各派,将自家门派的武功秘籍上交,且日后不得私下习武,必须听从朝廷的号令。
否则就是违反律令。
祸延满门!
而且禁令中的措辞很强硬,没有丝毫迂回的余地,接到旨令的门派要么服从命令,三月内将所有的秘籍上缴,要么就是负隅顽抗,等待三月后朝廷大军亲临。
可各门各派的武功心法,都是经过历代祖师,千锤百炼后所诞生的精华,也是各派的立身之本,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
一旦将秘籍交了出去。
就意味着亲手斩断了自家门派的根基。
值此关头。
江湖各派将目光都放在了全真,少林,丐帮三派身上。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门人弟子遍布江湖。
少林寺则被誉为天下武学之源,数百年来屡经风波,却依然屹立不倒,门中高手如云,七十二绝技威震天下。
全真教就不用说了,有着“天下武学正宗”之名,掌教真人王重阳,更是被尊为中神通,天下第一高手,无人能正面撄其锋芒。
众人都想知道,面对这朝廷的禁武令,三派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乖乖的把心法秘籍交出去,还是直接与朝廷翻脸。
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借口。
一个既能说服自己,也能说服旁人的借口。
…………
终南山。
纯阳殿前。
“将军,这就是官家颁下的禁武令,还请您……您还是接旨吧。”
此次前来全真教下令的人,是个白发老者,名叫黄成,昔年王重阳率兵抗金时,黄成是他麾下的偏将,彼此交情甚笃。
后来抗金失败,王重阳隐遁山林,黄成投身大宋军伍,如今官拜武功大夫,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地位极高,乃是大内侍卫的头领,掌握着皇宫内的禁军,守护天子安危。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赵扩才将他派到全真教送信。
其实黄成心底也满腹疑惑,不明白赵扩为什么要颁布禁武令,朝廷和江湖向来互不侵犯,双方也保持着一个平衡。
如今大宋虽然携天朝之威,收复了中原和燕云,可边疆还有西夏和吐蕃蠢蠢欲动,此时不将矛头对准外敌,反而对自家人动手,实乃不智之举。
“禁武令……”
王重阳接过金卷,眸光闪烁,缓缓道:
“黄成,这份禁武令我接下了,但想要我全真教听从旨意,将所有的武功秘籍交出去,仅凭这一道圣旨还不够格。”
“你回去告诉赵扩,既然想要肃清江湖,那么就先从我全真教开始,只要他麾下的那几个高手,能胜过我王重阳,肃清江湖的事情,我全真教替他做了!”
“兄长切不可妄动!”
听到王重阳的话,黄成脸色倏然一变,上前抓住王重阳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官家前些年不知从哪寻了几个妖人,身怀诡异莫测之法,不但能御剑飞空,杀人于百丈之外,还能引天雷入手,绝非凡人所能敌。”
“贤弟大可放心,你说的那些人,还不放在贫道眼里。”
王重阳摇头道:“待回临安之后,你直接把愚兄的原话转告天子,不然这江湖上,恐怕又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不知多少人为此丧命。”
黄成和王重阳相识了几十年,对他的脾气秉性甚为了解,知道他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再轻易做出改变,只好点头应是,带领手下离开终南山,回临安复命。
此后几日。
本来人迹罕至的终南山,也变得门庭若市。
江湖各派的名宿耆老,纷纷来到全真教,俨然变成了一场武林大会,王重阳索性大开山门,正邪两道的高手,只要来了终南山,全都以礼相待。
纯阳殿内。
“各位,此次朝廷颁下禁武令,就是想要绝了我们的后路,如果真的听从朝廷旨意,将各家门派的武功交出去,到时候搓圆搓扁,可真就是随人心意了。”
说话之人,乃是昆仑派的大长老,道号玄风子,也是当日夜闯全真教,想要抢夺九阴真经的那个昆仑派高手。
“可如果朝廷执意如此,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一名崆峒派的高手叹道:“我们这些人要说单打独斗还行,可要是面对大宋军方的强弓硬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各位,咱们在这干坐着,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依我说,不如夜入皇宫,将赵家皇帝的脑袋摘下来,到时他一死,我看谁还敢说禁武令的事情!”
这次说话的是个阴柔男子,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却是太行十八连环寨的总瓢把子,一手袖底灵蛇剑独步武林,名震关中。
“不错!”另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说道:“我同意刘兄的看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魁梧大汉与那阴柔男子一样,都是横行绿林的江湖大盗,身份乃是太湖三十六水寨的总寨主,名为方奎,祖传的十三太保横练功,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有的人赞许两人的想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有人认为杀了皇帝,只会引起更大的仇恨,到时连回转的余地都没了。
反正各有各的道理。
可就在这时。
一道雷霆般的巨声突然从外面传来。
“王重阳,出来一会!”
声音宛如风雷直泻,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重阳宫,方奎直接闪身来到殿外,双眸紧缩,沉声道:“好深厚的功力,恐怕已不弱于少林的狮子吼了。”
“老衲自愧不如。”
苦闷禅师也来到了殿外,他就是狮子吼的大行家,少林派苦字辈的高僧中,唯有他一人修炼了狮吼功,一声怒吼,能轻易震碎一颗大树。
但与方才喊话之人相比,却还是自叹不及。
与此同时。
数道身影已经从天而降,看着眼前的众人,背负两口奇形长剑的男子猛然开口,厉声喝道:“王重阳何在?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哪里来的狂徒!”
方奎一声冷喝,双拳一震,全身上下的骨节如爆竹般响起,噼里啪啦的震个不停,本就魁梧的身躯,仿佛又变大了几分。
“你是何等身份,竟然敢直呼重阳真人大名,就让方某人来领教一番,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话音未落。
就想上前动手。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
王重阳却悄然无息的来到他身旁,轻笑道:“方寨主远来是客,这几位既然是来找贫道的,岂有让客人出手的道理。”
说罢。
王重阳抬眸看向身前的几人,叹道:“前路多艰,诸位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还是尽早离去吧。”
“你就是王重阳?”
那个穿着紧身作战服的男子冷笑一声,道:“我看也不过如此,今日就让我的两仪阴阳剑,来试一试你这位全真教主的能耐,出鞘!”
男子一声厉喝,身后背负的两口长剑陡然飞到半空,犹若两道黑色的闪电,挟着风雷呼啸声,向王重阳当胸刺去。
速度之快。
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得到。
一旁的方奎脸色微变。
这两仪阴阳剑的威力还在他的想象之上,凭他的十三太保横练,根本就挡不住,要不是王重阳拦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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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怕是早已横尸当场。
然而,面对这势若惊雷的两口长剑,王重阳却显得浑不在意,身形不闪不躲,直到剑光来到身前,两手才猛然探出去,宛似探海擒龙一般,直接将两口剑抓在手里。
“这怎么可能?”
男子脸色一边,掐动剑诀,想要催动双剑搅碎王重阳的手掌,可那两口剑仿佛被冰封了一样,任凭他如何催动体内的元磁之力,也无法控制那两仪剑。
“也不过如此!”
王重阳摇摇头,先天真气凝聚掌心,只听得“咔”的一声裂响,两口长剑竟不堪重负,瞬间崩碎成渣。
紧接着。
王重阳展开金雁功,整个人凌空跃起十余丈高,一掌隔空落下,劲力雄浑如山岳,化作一只擎天巨掌,白光赤赤,惶惶如日,刹那间乾坤在握,落向下方的轮回者。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掌力余波仿佛怒潮一般,携裹着滚滚尘埃,向四周不断扩散。
待烟尘散去之后。
惊人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里。
原本演武场的位置,如今已然变成一片废墟,那百丈宽的空地上,留下了一枚巨大的掌印,足有七八丈大小,两尺余深。
甚至还能看到那清晰的掌心纹路,如阡陌似的纵横交错!
至于那些轮回者,早已经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仅剩下一个魁梧男子,半跪在地上苟延残喘。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很强,而是他的体质颇为特殊,虽然已经被掌力撕裂,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整个人就像是铁石铸造的雕像一样。
王重阳走过去,顺手扣住他的肩膀,直接抛飞到身后,道:“洪七兄,这人是你的了!”
话落。
洪七的身影如龙矫跃。
昂!
一道金色的降龙掌劲彻底将其吞噬!
而在场的其他人,早就被惊得说不出话了,没有亲眼见识之前,他们心中很难想象,武学一道竟然也会如此的惊心动魄,辉煌灿烂。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王重阳回头看向众人,道:“禁武令的事情诸位不必担心,贫道自会解决,朝廷和江湖亦会如原先那般。”
接着,果如王重阳先前所言,朝廷不在强迫江湖禁武,反而在王重阳的建议下,与江湖各派展开了合作,彼此各取所需。
大宋也开始了征伐四方的脚步。
开禧三年,秋。
大宋攻下了兴庆府。
西夏就此亡国。
翌年三月。
吐蕃举国来降。
希望能如大理一般,成为大宋的附属臣国,宁宗皇帝没有同意,直接派兵攻入吐蕃境内,再立北庭都护府,吐蕃就此成为历史。
与此同时,王重阳也将掌门之位传予大徒弟马钰,自己孤身闭关玉虚洞内,编纂出了一部“武学纲领”,里面详细的叙述了内外武学真义,并且刊行天下,布武中原。
此后十年间,因为这部武学纲领,江湖上群雄四起,高手层出不穷,与往日的衰败截然不同。
而且各派高手通过交流武学心得,彼此也渐渐消除了门户之别,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属于武学的黄金盛世。
只是江湖上在无人看到过王重阳,只偶尔间能从全真弟子口中得知,王重阳似乎早已经离开了中原大地。
至于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世上没有人知道。
…………
射雕副本就算是以大纲描述的方式结束了,明天开始大唐双龙的副本,轮回者不会再出现了,就是单纯的武侠剧情副本。
风云的话应该不会写,毕竟我只看过电视剧,没看过漫画,后面那些大魔神,大当家,笑三笑,连城志,剑圣龙儿,玄阴十二剑,十强武道,无求易诀,大邪王什么的,只是知道名字,并不了解,就算写的话,也是以电视剧为主。
第一章、大隋
隋,大业十一年。
自从隋炀帝杨广即位后,改元大业,以北统南,所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命人开凿运河,贯通南北水路。
若说此举,本来也算利国利民的大事,无论在军事上也好,或者经济上也好,均有确切实际的需要,一旦运河开凿出来,南北贸易将会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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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杨广除了开凿运河外,又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命人广建宫室别院,沿河遍植杨柳花草,四出巡辛,滥召兵丁,广征苛税,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乃至于民间盗贼四起,各地豪雄门阀,纷纷揭竿起义,自立为王,再加上杨广此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远征高句丽之时,轻敌冒进,三战三败,使得数十万精锐,命丧辽东,埋骨他乡,根本无力平叛。
大隋早已不负昔年万国来朝的盛况。
此外,杨广为了永久拥有权势,又效仿秦始皇帝,妄图寻那长生不死之道,命禁卫总管宇文化及,带领麾下禁卫行走江湖,寻找传说中的奇书《长生诀》。
此时天尚未亮。
苍茫之下,运河宛如一条恢弘的白龙,蜿蜒纵横,贯通了南北大地,似在昭示着大隋那强盛的国力。
五艘威武的巨舰,从远方行驶而来,灯炷映照如昼,使得漫天星月亦黯然失色。
一个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的青年,在战舰指挥台之上,负手而立,极目运河两岸,旁边还倚着一口虎头金刀,散发出噬人心神的气息。
青年脸容古挫,神色冷漠,身上隐隐透出冰寒气劲,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正是宇文阀的二号人物——宇文化及!
官拜大内禁卫总管,位高权重,武功滔天,深得天子信任,而这五艘巍峨的战舰,就是已经作古的开国元老,司徒公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
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运河下的江都开去。
自三十余年前,杨隋代周而兴,矗立大江上游处的扬州城,便被设为了江都郡,城外的江边码头,泊满大小船舶,点点灯火,有种说不出的繁华,却又带着几分苍凉。
宇文化及此来扬州,目的就是为了夺得《长生诀》。
而这部长生诀,就在扬州第一高手,有着推山手之称的石龙身上。
“推山手石龙……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宇文化及呢喃的念着石龙的名字,眸中闪过炽烈的光芒,身上的血液也为之沸腾起来。
这些年来,由于位高权重,他已罕有与人交手,像石龙这等高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现在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天下不靖,民间盗贼四起,巨寇横行,百姓随时都有覆巢之危,为了能有防身自卫,活下去的手段,武馆道场也就应运而生。
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武馆加起来,细数之下没有一百家,也有七十家。
但是若论规模威望,则首推由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亲自创办的石龙武场。
不过近十年来,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门下弟子打理,只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号,因此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
石龙此人出道三十年,内外武功均臻达一流高手的境界,昔年纵横江湖时,鲜有人能抵住他的“五丁开山手”。
他也凭此掌法,傲立江湖数十年,声名不坠。
而且此人自幼奉道,独身未娶,一个人居住于城郊的庄院里,足不出户,由门下徒弟定期遣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终日埋首於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之中。
据历代传言,此书乃是上古奇人广成子所著,若是能参悟其中的秘密,不但能修成绝世武功,还能悟得长生不死的玄机。
奈何书中文字,皆以上古甲文书写而成,晦涩难解,曾有无数先贤翻阅此书,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却从无人能破译全书。
石龙曾细算过,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文字似是而非,根本拿不准具体意思。
除此之外,书中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因每个人所修行的武功不同,见解不同,给出的注释也不大相同。
甚至意思完全相悖,往往使人更加模不着头脑。
石龙虽然通晓道门之理,可也不敢随便修炼,万一走火入魔,武功练不成不说,连自家性命都难保住。
好在书内还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像,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指引,好似描述了某种内息的运行法门。
石龙曾按图索骥,试着修炼过几次,结果却险些走火入魔,内力在经脉中疯狂流窜,如野马般不受控制,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勉强制止住了内息运行,早已成了冢中枯骨。
三年来,他与此书朝夕相对,却仍是一无所得,就像一座宝山摆在眼前,却始终不得其法进入其中,如百蚁抓心,难受至极。
“难道我真的与这长生诀有缘无份吗?”
这一天,石龙正在潜心参悟长生诀,脑海中突现一股警兆,怎么也没法集中精神,正沉吟间,一声轻咳,兀地自庭门外传进屋中。
石龙忙把长生诀合上,脑际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贵客既然大驾光临,还请进来喝口热茶吧!”
他自问也算是一流高手,莫说是有人来到门外,就算自百步之外而来,他也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运功之时,耳目更是灵光,即便是百步外虫蚁爬过的声音,也别想瞒过他的感知。
可如今,对方已经来至门外,他才生出感应,便可知来者的武功,已到了顶尖高手的境界,如果对方一直收敛气息,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发觉对方的形迹。
等了片刻,看门外没有声音,石龙眉头一挑,探手将长生诀揣入怀中,旋即一掌轰出,震碎门窗,身若翩然惊雁,纵飞到庭院之内。
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玄衫的道人,背对着他而立,星月光辉笼罩在身,给他的感觉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虚无缥缈,气机也如羚羊挂角般无处可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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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长生诀(求收藏!求推荐!)
“高手!”
石龙心中凛然一惊,甫一见面,他就看了出来,这道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天下间有此修为的人,只怕不会太多,身份是道士的就更少了。
莫非……
他就是散人宁道奇?
心念电闪而过,可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得极远处传来了马蹄之声,似是军中战马,与之相随的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锋锐气机。
虽然很微弱。
但像石龙这等高手,却不难感知其中蕴藏的杀意。
这时,道人也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冠玉般的面庞,轻笑道:“石馆主,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的麻烦来了。”
石龙双眸微眯,真气暗暗凝聚掌中,沉默片刻后,方才道:“道长这话着实有些高深莫测,让石某心中甚是不解。”
“这些不重要,稍后想必石馆主自会清楚,贫道此来只想问石馆主一件事,长生诀可是在你这里?”
石龙闻言,心中一沉,对方果然是为了长生诀而来,他本有心否认,可人家既然已经找上了门,就说明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
他要是矢口否认,反倒是平白堕了“推山手”的名声。
索性直接点头道:“不错,长生诀正是在石某手里,只是在下没想到,如宁真人这般世外高手,也会被长生诀所吸引。”
“宁真人?”
王重阳微微一怔,旋即哑然笑道:“石馆主想错了,贫道虽也是化外之人,却不是那名震中原的散人宁道奇。”
“你不是宁道奇?”
起初,他看到王重阳那天人合一般的气机,还道他就是散人宁道奇,如今见他否认了这个身份,心下也为之一愣。
不过。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中原武林虽然门派繁多。
但主要还是以佛,道,魔三宗为主。
其中又以道门传承最广,如那南方的天师道,还有北方的楼观道,法脉传承了千百年,衍生的支脉不计其数。
说不定那个深山老林里面,就藏着一个,乃至于多个,可与三大宗师比肩的高手,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这时,远处马蹄声越来愈近,杀意也越来愈浓,连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为之下降了不少。
王重阳开口道:
“贫道久闻石馆主的掌力天下无双,不知与那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相比,孰高孰低?”
石龙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不如他。”
“那和宇文阀的二号人物宇文化及相比又如何?”
石龙沉思一会儿,苦笑一声,最后还是摇头道:“我也不是对手。”
王重阳淡声道:“可现在宇文化及已经来了扬州,目的就是为了石馆主怀中的长生诀。”
“来者是宇文化及?”
听到王重阳的话,石龙眉头紧蹙,他自从得到长生诀之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没想到最终还是泄露了出去,被朝廷所得知。
杨广自登基以来,视人命如草芥,残杀忠臣,悖逆天理,无视人伦,顺者昌,逆者亡,百姓苦不堪言。
但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
他曾是一代天骄。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当年隋文帝杨坚创建大隋,南陈尚未平定,其时便是身为晋王的杨广,亲自带兵平灭南陈,活捉了南陈后主陈叔宝。
此后杨广又平了江南叛乱,打退了突厥犯边。
还有那杨素之子杨玄感,有着再世霸王的绰号,万夫不当之勇,於大业九年兴兵造反,可最后还是被杨广亲手格杀,尸骨无存。
虽然近些年杨广沉湎酒色,但他手下坐拥无数奇人异士,要是长生诀落入他手中,真被破解出来,得到了长生之法,他石龙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也罢,道长既然来找石某,想必也是有了主意,不妨直言就是。”
石龙思来想去,最后长出一口气,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长生诀虽然很好,也要有命才能修炼不是。
“宇文化及此来就是为了夺取长生诀,所以石馆主最好还是将长生诀交给贫道,我在这里拖住宇文化及,然后你立刻回去驱散武场,免得那些弟子遭受无妄之灾。”
说着,王重阳顿了一下,看着石龙道:“至于之后……凭石馆主这身精湛的武功,天下有又有几人能为难得了你?”
石龙陷入沉思,听着渐近的马蹄声,似是下定了决心,直接探手入怀,取出了一部金灿灿的布帛绢册……
…………
大堂内。
王重阳倚榻而坐。
桌前摆着一壶清茶。
借助渐亮的天光看着手中的长生诀。
这长生诀以玄金丝线编纂而成,上有甲骨字形七千四百零三枚,晦涩难懂,就算王重阳通晓三教典籍,学究天人,也只能辨认出不到两成。
好在这千百年来,已有才学通天的先贤,穷尽毕生心血破解出了三千余字形,再加上王重阳破解的,以及纠错的,加起来共有六七成之多。
剩下的文字联系上下内容,加以揣摩猜测,也算是勉勉强强,把长生诀的内容破译了出来。
他发现这长生诀与其说是武功秘籍,还不如说是求仙望道的法门。
修炼之始以先天之气入手,然世俗武者都是以后天真气入手,待修为高深之时以后天返先天,后天先天互为生克。
若是不散尽体内的后天之气,想要修成长生诀是痴心妄想。
“这倒是与先天功相辅相成……”
王重阳呢喃自语。
长生诀的玄妙程度还在先天功之上,或者说两者是相互映衬。
简单来说,先天功的修炼与长生诀殊途同归,都是由后天逆转先天,只是前者的修炼,相对来说要简单很多。
也可以说先天功是长生诀的简化版本。
两者间究竟有没有关联,王重阳不得而知,只是突破先天功之后,所掌握的种种能力,与修成长生诀的高手很像。
都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去吸收天地万物的精华,然后转为自身的先天真气,快速达到天人合一之境。
这与王重阳突破先天功之后一般无二,就连真气运行的路线,也与那七幅人形图像的内息走向颇为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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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哉……”
第三章、宇文化及
大堂上,王重阳悠然而坐,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长生诀。
这长生诀是以玄金丝编纂而成,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千百年来不知流落多少人手,但是却从没有人能成功从长生诀得益。
原因之一,当然是因诀义深奥难解,易使人误入岐途。
要知上乘的先天气功,最重心法,有为而作,稍有不慎就会沦于下乘,至乎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成为废人,重则经脉尽断,当场暴毙,
但更重要的原因,却还是因为练功者本身的缘故。
自古以来,凡是得到长生诀的人,无不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其中不乏宗师级别的人物,自身的修为功底极深,至于积习难返,无所成就。
如那“推山手”石龙,他得到长生诀时,早已练了数十年的外家功夫,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密麻麻写满字的白纸,想要再书写新的内容,却无半点空处,无法下笔。
这才空守宝山十年,未见寸功,不得入门之法。
正当这时,大堂内突然变得冷气森森,寒芒乍现,风雪竟凭空汇聚出一道人形。
随之,一个身形魁伟昂藏,身着盔甲的青年男子,蓦然出现在王重阳眼前。
“你……就是推山手石龙?”
看着高坐在椅子上的王重阳,宇文化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静默了半晌,方才迟疑的开口问道。
他虽然从未与石龙打过照面,可也听江湖上的人讲起过,说此人身形魁梧高大,修炼的武功乃是由外至内的阳刚武功。
然而,这道人身形修长,双手白皙如玉,精气内敛,显然是个内家高手,怎么也不像是练过外家功夫的人。
王重阳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石馆主早已经不在此地,宇文总管也不用再费心思去找他了,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贫道这里,只管来寻贫道就是。”
说着,王重阳把长生诀在宇文化及眼前晃了晃。
看到长生诀,宇文化及的瞳孔骤然一缩,缓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把长生诀交出来,在下回去也好向圣上交差。”
“如此念在江湖同道的分上,我可以放阁下安然离去,不再追究此事,生荣死辱,一言可决,还望阁下三思而行,切莫自误……”
言语间。
一股冰冷的气劲已经将四周封锁。
“那就看宇文总管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重阳淡笑一声,将长生诀收入怀内。
其实得到长生诀后,他大可飘然离去,不再理会宇文化及等人。
可又担心宇文化及若是寻不到长生诀,盛怒之下会对石龙武场那些无辜弟子下手,到时殃及池鱼,累得无辜者身死,非他所愿。
“那就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接某一招冰玄劲!”
果然,听到王重阳的话后,宇文化及双眸精芒电射,身形稳如泰山,隔空一拳击来,真气澎湃如怒潮,大堂内的空气温度也陡然下降,似无若有的寒气,迅速蔓延开来。
这正是宇文阀祖传的奇功——冰玄劲!
前些日子刚过大暑,天气正是炎热。
可宇文化及甫一出手,堂内空气就变得奇寒无比,仿佛来到了数九严冬,冷意直浸入骨髓深处,连桌上的热茶都瞬间化作冰坨。
冰玄劲如猛虎扑噬而来,王重阳却依然稳坐,不闪不避,周身气机流转,先天罡气透体而发,化作一道无形气墙,挡住了宇文化及的冰玄拳劲。
“砰!”
两股气劲交击一处,形成一道狂飙的涡漩,以王重阳为中心四处激荡,身后四周的屏风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被拳劲炸碎。
“有点儿意思……可以回旋的劲气……这冰玄劲果然有些门道……”
王重阳略有些意外的看向宇文化及。
虽然仅仅过了一招。
但王重阳已摸清了宇文化及“冰玄劲”的奥妙之处。
在江湖上,寻常高手发出的拳劲,大都是清清楚楚的生出一股真气,向敌人正面要害击袭而去,想着一招毙敌于死地。
可宇文化及这一拳发出的寒劲,却似无若有,连四下的空气仿佛都给他带动起来,由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齐齐向王重阳挤压过去。
拳风也如山岳一般凝重,令人无法抵挡,看似直来直往的拳劲,也是一种奇异无比的回旋劲,比之一般直来直去的拳劲掌力,让人更是难以防范。
这一点到与逍遥派的白虹掌力颇为类似,只不过精妙之处远远胜过白虹掌力,白虹掌只是能控制掌力拐弯,但是冰玄劲却能自由回旋激荡,从各个角度来攻击敌人,让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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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么人?”
拳劲无功而返,宇文化及心中也是一凛,这道人的修为还在他的想象之上,仅凭护体真气,就能挡住他的拳劲,且毫发无伤,在江湖上不可能籍籍无名。
“闲言少叙,宇文总管若想赐教的话,还请继续吧。”
王重阳引手虚探。
“找死!”
宇文化及眸中寒芒爆闪,将冰玄劲提升到了十成,双拳猛地轰出,寒气几乎凝若实质,连空气中的水分都为之冻结,化作雪山绝崩之势,向王重阳狂扑而去。
可王重阳依旧纹丝不动。
缓缓右手探出,一旋一转,然后凭空按下。
轰!
平地一声雷动!
一团虚幻的先天罡气骤然出现,且不断向四周旋转扩散,将宇文化及所有的寒气和劲力都化解于无形。
与此同时,宇文化及也感觉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胸口如骤中万斤巨锤,冰玄劲气像轻烟般被疾风吹散。
他体内气血翻滚如沸,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出去,好似断线的风筝,直接砸碎了一大片门窗,重重摔倒在院落之中。
“你是宁道奇!”
宇文化及惊骇的吼声从外面传来,挣扎着爬起来,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去。
他没想到这道人的武功竟如此惊世骇俗,仅仅一招就破了自己的冰玄劲,还顺带着震伤自己五脏,世间能有这份武功修为的人,除了天下三大宗师,不做其他人想。
而三大宗师中,奕剑大师傅采林坐镇高句丽,武尊毕玄身处草原,都不可能随意进入中原,唯有散人宁道奇能与眼前这道士的身份对上。
“非也,非也,贫道王重阳,宇文总管日后若是寻仇,切莫找错了人。”
王重阳飘身落入院中,看了宇文化及一眼,没有刻意去解释,却也不屑于让别人背锅,道出自己的姓名后,飘然离去。
众人根本不敢阻拦。
“该死……”
待王重阳离去之后,宇文化及才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的说道:“立刻飞鸽传书,把今日之事告知家主,让他马上派人查出这个道士的来历!”
第四章、十八地狱(求收藏!求推荐!)
天光微曦。
扬州总管府。
宇文化及离开别院后,径直来到了这里,此刻他正坐在大堂上,缓缓调息体内真气,一缕缕冰寒气劲,从毛孔内渗出,将偌大的厅堂变得犹若冰窟一般。
如此冷冽的温度,寻常人只怕根本无法忍受,但旁边却有一男子,对这冰寒气劲视若无睹,他正是扬州大总管尉迟胜。
冰寒劲气愈发浓厚。
持续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宇文化及双眸陡睁,一口瘀黑鲜血从口内如箭喷出,未等落地,就化作一堆黑红色的冰碴。
“呼……”
宇文化及吐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道:“好险啊,若是那道人想要我的性命,不费吹灰之力,反掌即可镇杀。”
尉迟胜闻言,皱眉道:“那道人的修为真如兄长所说的那般深厚?”
“有过之而无不及……”
宇文化及拿过旁边的热茶,饮了一口,才继续道:“那道人的修为已臻达顶尖,放眼整个江湖都难寻敌手,宇文阀内除了家主之外,怕是无人能敌得过他。”
“可如此高手来到扬州,我怎么半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尉迟胜眉头紧锁,道:“那道人会不会是其他门阀请出来,专门针对宇文阀的?”
他和宇文化及自**好,不但是旧相识,关系也非比寻常,是八拜之交,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有这个可能……”
宇文化及沉吟片刻,叹道:
“我本来想着夺到长生诀,然后假作破译成功,拿给那昏君去修炼,保证不出三月,就能把他练死,我等就可顺势而起,哪曾想本该手到擒来的东西,竟是白忙活一场。”
“其实就算没有长生诀,那昏君也活不了多久了。”
尉迟胜拿过旁边的奏报,道:“如今天下叛军四起,翟让,杜伏威,李子通,窦建德,王世充,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只要我们能把握机会,必可重复大周往日的光辉岁月。”
“那是自然……”
宇文化及眼中也闪过一道炽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杨坚在建立大隋朝前,乃北周重臣,又是外戚,可谓权倾朝野,宣帝宇文赟在位时,尚且压制他一二。
可后来宣帝病逝,杨坚就勾结内史大夫郑译和御正大夫刘昉,以继位的静帝宇文阐年幼为由,矫诏入朝掌政。
朝政大权尽笼络己身。
一年后,杨坚又迫宇文阐禅位,自立为帝。
自此以后,北周的宇文天下,便由杨姓替代。
奈何宇文家的根基太深,势力遍布天下,杨坚虽当上皇帝,仍未能把宇文氏族连根拔起,只能采取迂回政策。
后来皇位落到杨广身上,宇文家又再次强大起来,排在四大门阀之首,家主宇文伤更是天下少有的高手。
据说他的冰玄劲已经登峰造极,和岭南宋阀的阀主天刀宋缺,并列为三大宗师下的第一高手。
不过,宇文阀虽看似忠心侍隋,其实只把仇恨埋在内心深处,而且一直笼络北周残余势力。
当年,杨坚攫取帝位后,曾有三位忠于北周王室的将领起兵讨隋,那就是相州总管尉迟周,郑州总管司马消难,以及益州总管王谦。
尉迟胜就是尉迟周的侄儿。
因此宇文家和尉迟家世代交好。
这时,宇文化及又想起了王重阳,不由沉声道:
“杨广如今已是时日无多,大隋国运也是江河日下,惟可虑者,就是其它三姓门阀,一日未能荡平三姓门阀,我大周就无法复辟江山。“
门阀世家。
魏晋南北朝以来,那些世代显贵的家族,就逐渐被人称为门阀,与民间百姓的庶族相比,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无论在哪方面,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
平民百姓想要为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直至杨坚一统天下,开科取仕,才打破了门阀垄断的局面,只不过余势未消,其中势力最强的四姓门阀,依旧傲视天下,独霸朝堂。
所谓的四姓门阀,指的就是宇文姓,李姓,独孤姓和宋姓四大势族,在政治,经济至乎江湖上都有庞大的影响力。
四姓门阀中,最低调的就是岭南宋阀,他们本属南方望族,阀主宋缺号曰天刀,坚持汉人血统正宗,绝不与外姓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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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调的就是宇文阀,不但阀主是少有的高手,且阀中子弟极得杨广信任,独孤阀和李阀都要次居其后。
“先不管这么多了,杨广那昏君如今只知寻欢作乐,也没有多大威胁,他要是乖乖的听话退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他一命也未尝不可,否则……”
宇文化及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手中的茶杯瞬间被震碎。
…………
扬州城外北郊。
有一座密林。
密林中立有一座栖霞观。
这座栖霞观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往日里香火还算旺盛,只是近年来盗贼四起,栖霞观位于城外,屡遭盗贼劫掠,所以观中的道士都四散离去,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观庙。
这正好给王重阳行了个方便,修葺之后,倒也是个清幽的避世之所。
这一日。
王重阳正在室内参悟长生诀的玄妙,与自己的先天功相互印证,取长补短,将长生诀的真义,融入自己的先天功之中。
忽然。
王重阳心神微恍。
一阵如哭似泣的声音蓦然间在耳边响起。
声音来的极其怪异。
上一刻。
似乎还在天边回荡。
再一刻。
又仿佛近在耳边。
似虚似实,忽远忽近。
犹若一片啾啾鬼哭,哀泣悲鸣,不时还能听到凄厉的尖嚎。
王重阳眉头微皱,抬眸向外望去,却见眼前涟漪泛起,一片片灰雾升腾而起,充满了死寂的气息,并且向四周肆意蔓延,化作一片幽冥世界,各种恐怖阴森的诡异景象层出不穷,仿佛坠入了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一样。
“幻觉……”
紧接着。
不待王重阳作出反应。
一个又一个的罗刹夜叉,恶鬼无常,伴随着翻滚的死寂灰雾,挥舞着手中的尖叉利刃,向他发动了疯狂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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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观。
阴风怒卷,死气翻腾。
恶鬼哭嚎之声不绝于耳。
仿佛已经将整个人间,拖入了冥冥九幽深处,各种诡谲的景象幻生幻灭,散发着不祥的凶戾气息,迎面扑来的幢幢鬼影,更是慑人心魄,似乎真个要把人拽入幽冥地狱。
更为可怖的是,即便明知道这些景象可能是幻术,感官上却没有丝毫虚幻之感,充满了真实的韵味,就连那些鬼影手中的兵器也是如此,发出了刺骨的锋芒。
若是换作心神不坚的人遇见这幅场景,只怕心神顷刻间就会失守,要么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要么神魂离体,从此变作一个行尸走肉。
“精神层面的功夫……”
王重阳双眸微眯,与射雕世界不同,在这个世界的武学传承中,除了各种威力强横的招式和心法外,还有着精神层面的武学。
就像那天魔策中记载的“天魔秘”和“道心种魔大法”,还有慈航剑典的“剑心通明”,都是能与人精神相结合的奇功,练到高深境界,甚至能凭自身意愿,掌握对手的心灵变化,寻常人根本抵挡不住。
但王重阳自不是寻常人,虽然仅是一个照面,他就已经看出了这幻象的本质,不管有多么真实,幻象终究还是幻象。
不过是颅脑中的经脉,受到对方的内力音功影响,所以才会产生种种错觉,出现那些阴森恐怖的幻象,看似骇人,只要以寻常心对待,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王重阳心神微敛,泥丸宫顿时一阵清明,眼前的幽冥幻象,宛似烈阳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起来。
很快。
一切就恢复了平静。
这时。
一个声音从外面幽幽传来。
“中原道门避世多年,没想到除了宁道奇之外,竟然还有道长这般人物,果然是深山藏龙,外人不得而知。”
王重阳没有言语,袖口轻拂,气机流转间,两扇木门兀自推开,就见庭院中风云激荡,连空间似乎也为之扭曲,隐约可见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双眸若星,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双眼睛中蕴藏的魔性。
“邪王是魔门不世出的奇才,不但身负花间,补天两派武学,还吸纳佛门义理,另辟蹊径,创出了不死印法这等奇功,贫道方才已经体验过了,果然是玄妙非常,只是……”
话音落下之时,王重阳的身形已然来到院中,先天真气如潮水扩散,与充斥在庭院内的死寂气息,相互纠缠在一处。
也不见王重阳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就仿佛与这天地苍穹融为了一体,带有一股万物复苏的穹天大势,将那无尽的死寂气息抵消。
“生死之力,两仪循环,道长也精通这生死之道?”
说话间,扭曲的虚空仿佛水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一道近乎虚幻的身影从后面出现,仿佛跨越了无数空间,径直来到王重阳身前丈外。
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十分的倜傥潇洒,两鬓略带点花白,双手晶莹通透,乍看上去,就像个饱学的文人儒士。
唯有那双眼睛,却是璨若冰雪,似乎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偏偏又蕴藏着摄人心神的魔性,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诡奇的气势。
“邪王石之轩?”
王重阳微微颔首,道:“贫道久闻大名,奈何却缘锵一面,今日得见,果然是盛名无虚。”
“道长谬赞了。”
石之轩轻笑道:“在下自创的这套“不死印法”也算是难得的武学奇功,往日用来对敌无往不利,尚是首次无功而返。”
王重阳淡然道:“幻术终究是小道,难以与生死循环之大道相媲美,邪王想必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对付寻常人或可,用在我们这种人身上,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那就请道长多多指教……”
话音未落,石之轩身形已经骤然消失。
王重阳只觉眼前一花,再抬眸看去,石之轩就来到了身前三尺许处,双手变化出难以捉摸的奇妙招数,往他胸口攻来。
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是王重阳生平仅见,无人能比。
“那就请邪王让贫道见识一下,这不死印的威力到底如何。”
王重阳也有心试一试这“不死印法”的威力,当下脚尖微点,身形就向后退去,轻若无物,御风而行,巧妙的避开了石之轩的雷霆一击。
可石之轩的速度,早己超出和突破了人类体能的极限,一招落空,招式连环衔接而至,电光火石间,已经攻出了数十招。
王重阳眼前像是现出了无数个石之轩,这当然是肉眼的幻觉,但亦可推想石之轩那诡异奇快的身法与步法。
面对这种攻势,根本不能用眼去看,或用耳去听,因为你眼睛虽然看到了,但大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虽然仅刹那之间,但对石之轩这等高手来说就已经够用了所以只能依靠顶尖强者的直觉灵感,意在机先,作出本能的反应回击。
须臾间。
两人已经交手了近百招,强横的气流翻滚涌荡,生死极意循环往复,徐徐游转,在两人交手的地方,扭曲撕扯出了一道虚幻的太极图,并且正向四周扩散而去,
气劲流过之处,外物无不化为齑粉。
“这房子可是贫道花银两修葺的,邪王还是手下留情的为好。”
王重阳一声轻笑,左手轻拂,右手猛的一震,只听一声雷亟爆响,两人身形顿时分开。
石之轩双手旋转,身体周围流散的气劲,竟然全都被他吸入体内,弥补了先前交手时的亏空。
王重阳也是微微拂袖,将四周的气劲散入大地之下,没有伤及到观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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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某人自问见多识广,可如今看来也只是囿于见闻罢了,我这不死印法竟然根本奈何不了道长。”
石之轩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意。
王重阳闻言,却摇头道:“邪王太自谦了,你的不死印法高深莫测,随意转换阴阳,可谓先天立于不败之地,胜负犹未可知。”
第六章、不死印(求收藏!求推荐!)
石之轩身上流转着生死气机,两股截然不同的劲力,看似矛盾,实则却完美的融合在一处,就如那阴阳太极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轮回不休。
正是他独创的盖世奇功——不死印法。
石之轩此人天纵奇才。
但江湖上少有人知,石之轩只是他的化名,他的本名叫做裴矩,乃是河东闻喜裴氏家族的当代家主。
裴家比之四大门阀虽略有不如,也传承悠久,门生故吏遍布朝堂。
早些年因为家族内部原因,裴矩化名石之轩,游历江湖,投入魔门之中,身得魔门「花间派」与「补天道」两派秘传。
而花间和补天两派的武功,虽然同出魔门,内力却截然相反,一为生,一为死,花间派内力专论生机,补天派内力则讲死气。
所以根本无法聚于一人之身。
石之轩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同时兼习了这两派武功,还未走火入魔,以致年仅弱冠,就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声。
此外,石之轩还有第三个身份,那就是长安无漏寺的方丈大德圣僧。
所以他不但身兼魔门两家之长,还懂得佛门武学,不死印法就是他以佛学义理作为依据所创。
利用阴阳相生,物极必反的原理,通过阴阳的快速转换,以致体内真气源源不绝,能够随意在生死二气之间转变切换。
故此在和人交手的时候,已经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他可以将对手的真气,通过不死印法,转换为自己的真气,使得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永不枯竭。
不管打多久,他的真气几乎不会有损耗,对手却是消耗越来越多,此消彼长之下,自是难逃败局。
然而,不死印法虽威力强横,持之足以纵横江湖,却还是不能臻达武学中的最高境界。
在石之轩的眼中,那个境界就像是一张触手可及的白纸,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真正触碰到那张纸。
纵观魔门两派六道,武功驳杂繁多,究其根本,都是源自于昔年的天魔策。
而天魔策中最精妙的武功,就是道心种魔大法。
据说修练成功之后,可如燕飞和孙恩那般,破碎虚空离开此界,只是这门武功失传多年,且修炼过程极为艰涩。
最后一个传人,是魔门的上代邪帝向雨田,他死后,这门武功也随之失传,而且据石之轩所知,向雨田之所以会身死,也是因为道心种魔大法的缘故。
传说中,能破碎虚空的武学只有四门,一是魔门的道心种魔大法,二是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三是长生诀,四是战神图录。
没有了道心种魔大法,慈航剑典又不适合男子修炼,战神图录虚无缥缈,每逢甲子才会出现一次。
仅剩下长生诀还有希望得到。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只要宇文化及将长生诀献给杨广,凭他裴矩的近臣身份,想要夺得长生诀,轻而易举。
谁知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长生诀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夺走,他这才来到扬州,想要会一会王重阳。
不想,自己也未曾占到半点便宜,石之轩眸光闪烁,身上气机流转不定,沉默半晌,方才道:“长生诀道长可破译出来了?”
“一半一半吧。”
王重阳也没有隐瞒,道:“长生诀究其根本,不过是养育一口先天之气,汲取外界万物精华,转化为自身真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邪王的不死印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道长可否将长生诀借石某抄录一份,石某愿意补天,花间,阴癸三派武功,还有不死印法来交换。”
石之轩目光灼灼。
王重阳淡笑道:“武学一道,殊途同归,本就是相互印证,邪王既有兴趣,自无不可,只是在那之前,贫道还想领教一下不死印的厉害,望邪王不吝赐教。”
“好!”
石之轩双眸精光爆闪,自从当年与宁道奇一战后,他再未遇见过此等高手,今日好不容易能放手一站,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仅片刻间。
石之轩眸中的情绪就消退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雪般的森寒冷意。
紧接着。
他整个人倏然动了起来,径直化作一道虚幻魅影,身形接连闪烁,仿佛出入虚空,忽隐忽现,几次之后,就已跨过十几丈的距离,真气也提升到了巅峰。
“这是近年来,石某根据毕生所学,化繁于简,草创出的一部武学,从未在人前显过,还请道友品鉴一番!”
说话间,石之轩右手负在身后,左手并掌如刀,空气仿佛也为之撕裂,发出刺耳的剑鸣呼啸。
眨眼间,内劲就化作千百个气环,飞旋游走不定,角度大小各异,不断的收拢阴阳二气,宛如怒潮迭涌,千变万化,接连不断的向王重阳笼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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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石之轩的掌刀则隐藏在气环之后,随时都能爆发出全力一击。
“凌驾于不死印法之上的武功?莫非这就是不死七幻的雏形?”
王重阳心念电闪而过,先前他和石之轩交手,明显能感觉出来,石之轩的身法和招式,只是配合的紧密无缺,两者却是殊途有别。
现在他使出的功夫,却将身法和招式融合在了一起,虽然还未臻达完美无瑕的境地,但已经凌驾在了不死印法之上。
王重阳见状,右手微旋,掌力厚重凝实,真气含而不发,似蕴有一方雷池,倾泻出来,便是足以毁灭万物的力量。
泽雷掌。
深山有泽,蕴藏雷霆。
这是王重阳在破碎前,根据易经之理所创的掌法,融合了他的毕生所学,虽然仅仅是一路掌法,却有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直接将碾压过来的千百个气环震碎,激起了一片如海浪的涟漪,不过那力量余波,并没有向四周扩散。
而是被石之轩不断地吸引,转化,再次凝成无数气环,层层叠压之下,竟把王重阳的掌力吞噬。
“还能将溃散的劲气重新凝聚,所耗费的真气却微不可计,果然是精妙的上乘武学。”
王重阳掌力倾泻,一边抵挡着不断旋飞过来的气环,一边在心中暗自思揣。
第七章、往事
气劲凝聚成环。
石之轩身上流转着生死机意,不断收拢吞纳四周的生机死气,内力循环往复,以致阴阳合流,万千环形气劲,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层层叠叠的向王重阳碾压过去。
但王重阳却只是以泽雷掌应对。
先天内力流转之间,真气不断凝聚,掌心微含,仿佛化作一方穹天雷泽,蕴育着万千雷霆,无穷无尽,就连整个天地的精气,都由王重阳身上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浓郁的先天真元之气。
周身上下散发出淡白色的光芒,与石之轩身上沐浴的生死二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这幅场景,石之轩古井无波般的眼神,也倏然有了些变化,像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万物精华的玄妙功法,恐怕只有四大奇书中的武功可以办到。
他的“不死气”与其相比,差上不止一筹。
“这就是长生诀的玄妙吗?”
石之轩眼中闪过一丝火热,似乎看到了接下来的前路,他的不死印法能转换生死,看似玄妙非常。
但说白了,就是将敌人打过来的真气,也就是所谓的“死气”,转化为自己“生气”,恢复自己的气血和内力,再将这股“生气”化为“死气”,去攻击敌人。
从某种程度来说,算是最高深的借力打力之法。
但与直接汲取天地精气相比,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不过,武学真义落了下乘,不代表威力也会落入下乘,石之轩心中自信,放眼当世各门各派,除了那虚无缥缈的战神图录,即便是天魔策和慈航剑典,也未必能胜过自己的不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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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多年来隐居朝堂,已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创出了一门更胜不死印法的武功,虽然受心灵破绽所累,仅有一个雏形,威力同样不可小觑。
石之轩身形有若鬼魅,掌刀藏在万千气环之后,随时都能爆发出强力一击,可王重阳却丝毫不以为意,掌力吞吐倾泻,将所有的气环尽数震碎。
两人仿佛陷入了一个循环。
王重阳吸纳天地精气,震碎了石之轩的气环,可石之轩又凭借体内的不死气,将那些气环转换阴阳,再度凝聚成形。
彼此斗了足有盏茶的时间,真气却几乎没有消耗。
王重阳微微摇头,道:“邪王莫要再继续留手,还是尽情放手一战吧!”
“那就如道友你所愿!”
石之轩闻言,不死气运转到了极点,右手探前,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在胸前连续划出了十多个环形气劲,大小不一角度各异,且不断衍生出新的气环,看上古怪诡异至极点。
旋即。
石之轩左手一挥,藏身在气环后的掌刀破空刺出,招式轨迹玄妙神异,犹若灵蛇蜿蜒窜动,恰好穿过数十个气环的核心,用劲神妙得教人难以相信。
如此奇招,王重阳也是第一次看到,就见数十个蕴含生死机意的气劲,瞬间就挂在了石之轩的手臂之上,宛若一口出鞘的神兵,挟裹风雷之势,向王重阳猛刺而来。
而这口神兵的取点,就是王重阳掌心“雷泽”的中央。
那是泽雷掌最强之处。
但同理亦是最弱的地方。
天下任何武功都有其破绽,没有绝对完美的功法,即便创功人的修为通彻天地,也无法逃脱这个定律,王重阳亦是如此。
只不过,他将泽雷掌的破绽隐藏在最强之处,就算有人看出泽雷掌的破绽,也无法破解,因为稍有不甚,就会被掌力反震致死。
眨眼间。
石之轩的掌刀就已经来到近前,猛地戳击向王重阳的掌心。
“砰!砰!砰!“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如耳。
石之轩掌锋的劲气,正好与王重阳的泽雷掌劲撞在一处,接着手臂上的每一个气环,都连环冲出,内力层层叠加,如怒潮般汹涌澎湃,似是想要把王重阳彻底吞噬。
可很快,石之轩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只觉自己的真气,击打在王重阳的掌心,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消弭于无形。
数十道环形气劲,竟然没掀起半点波澜,好像王重阳的掌心,真的蕴含着一方深渊大泽,不见其底。
“这……这怎么可能……?”
心念电闪而过,石之轩正想变招,却感觉到一股沛莫能御的掌力,突然迎面而来。
危急时刻。
石之轩双臂一展,身形陡然消失,出入有无之间,忽隐忽现,瞬间就来到了十几丈外,打出数十道,想要抵消王重阳的掌劲。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被泽雷掌劲震得连退了十几步,每一步落下,都在庭院中留下了寸许深的脚印,体内气血翻滚,喉中也隐隐发甜。
王重阳笑道:“邪王这门功夫果然有独到之处,威力还在不死印法之上,只可惜未臻达圆满之境,否则威力无法预估。”
“道长过誉了。”
因为只是切磋武功,所以王重阳没有下重手,石之轩体内不死气流转,伤势就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石之轩叹道:“石某苦心十余载,融合毕生所学,创出了这套“不死幻”,奈何却受心魔所累,无法真正融会贯通,总有些生涩之处。”
关于石之轩的往事,王重阳也知晓一二。
昔年,石之轩身负魔门两派绝学,还精通佛门武功,江湖上可以说是无人能敌,佛门四大圣僧联手围追,竟让石之轩安然离去。
就连名震天下的散人宁道奇,两次与其交手,也无法占得上风。
最后只能请出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碧秀心。
才子佳人邂逅一处,其间因果自是不必赘叙。
然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石之轩身负魔门花间和补天两派真传,花间派讲究的是有情道,补天阁讲究的确实无情道,两种武功心性相反。
起初时。
石之轩尚可控制。
但随着日久,在两种功法的影响下,他的心性越发躁乱,武功也由此出现破绽,被宁道奇抓住机会,只能仓皇远遁。
使得他的心灵也出现了莫大破绽。
于是石之轩离开了碧秀心,临走前他将不死印法留了下来,至于他留下不死印法的目的,可能连石之轩自己都说不清楚。
最后,碧秀心为了研究不死印法,心血枯竭而死。
石之轩亦因害死碧秀心,充满痛苦矛盾的渡过了十五年。
第八章、少年
云房内。
王重阳和石之轩两人相对而坐。
对于王重阳的武学修为。
石之轩心中也是非常钦佩,在他毕生所见的人当中,修为比王重阳高的几乎没有,就连宁道奇也不行。
十五年前。
石之轩和宁道奇有过三次交手。
前两次都是以平局收场。
第三次交手,石之轩正值心神丧乱,心灵出现破绽,武功也大打折扣,不死印法难以生死互济,圆转如意,所以被宁道奇胜了一手。
石之轩对此颇为不服。
其实真格论起来,他的武学修为就算比不上宁道奇,相差的也绝对不远。
仅是一线之隔。
而且凭借不死印法的生死流转,交起手来,宁道奇也别想胜过他。
但在王重阳面前,他却隐有一种高山仰止之感,虽然那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但石之轩可以确认,要是继续动手的话,他绝不是王重阳的对手。
除非他能补全自身心灵破绽,将不死幻真正完善融一。
两人都是武学大家,而且除此之外,他的另一个身份,也和王重阳有很多共同语言,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石之轩以裴矩之名进入朝堂,亲手辅佐杨坚创立了大隋,又献计分化了突厥势力,使得本来强横的突厥,分为东西两部,对中原的威胁大为削弱。
一番畅谈之后。
石之轩突然问道:“道兄对当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天下大势……”
王重阳淡笑道:“贫道不过是山野之人,对这天下大势了解甚少,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大隋所剩时日无多了。”
不管是根据现有的大势来看,还是早知历史轨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隋如今已然是日落西山,各地枭雄并起,大隋却只能偏安一隅,无力平叛。
若不是杨广始终仍控制着京师大兴,东都洛阳,和濒海的江都这三个最重要的战略重镇,大隋只怕早就亡国了。
岂料石之轩闻言,却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世人皆言杨广昏聩无道,起初就连石某也是如此认为,可现在我却怀疑,杨广这些荒诞的行为,都是在刻意掩人耳目,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对大隋怀有不臣之心的人。”
顿了片刻,石之轩继续道:“就像是当年的杨玄感,趁杨广征讨辽东的时候,兴兵作乱,结果被杨广亲手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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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闻言,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广如今虽然横行暴掠,可初登基的时候,所颁布的诸多政策,确是利国利民的大计。
比如在前人的基础上,将所有的运河疏浚贯穿,又营建东都洛阳,改州为郡,依古式改正度量衡……
在军事上,西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
只是如民间百姓所言。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多年来,杨广为了建都筑河,征讨外敌,横征暴敛,早已失了民心。
然而,他的那些举措却对后世有着很大的裨益。
可以这么说,不论日后谁得到天下,都会享受到杨广的建设成果,只要在管治上不失民心,那么将会盛世可期。
石之轩又道:“而且杨广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无意间透露出的几分气息,就连石某*也为之心惊。”
“杨广的武功很高吗?”
听到这番话,王重阳不由开口问道。
石之轩的武功放眼当世,不说无敌天下,但是能与他相比的人也屈指可数,能让他称之为深不可测的存在,着实是不多。
“比石某只高不低,宇文阀的那些蠢才,以为自己能将杨广耍的团团转,殊不知自己才是被人耍的那个。”
说着,石之轩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道:“像杨素父子是何等人物,连他们都死在了杨广手里,仅凭宇文伤和宇文化及,又如何能与杨广抗衡,无非就是自寻死路罢了。”
“现在之所以留着他们,想来也是想利用他们,找出杨素所遗留的宝藏下落。”
王重阳目光微凝,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没少听人说起过杨素,还有他留下那些宝藏的事情。
此人乃是文帝当政时最有影响力的权臣,凭着南征北讨,战无不胜的军威,而功高震主,深受文帝猜忌。
不过,杨素本身亦非易与之辈,武功之高当世少有,他知道文帝对他猜忌甚多,于是便密谋作反,屯积了大量兵器粮草和财富,藏于隐秘之地,世人皆称其为杨公宝藏。
可惜未等起兵,文帝便暴病而死。
后来杨广登基,杨素於大业二年,突染风寒,不治而亡。
杨广一夜之间,尽诛其党羽,却始终没找到杨素的宝库。
自此江湖上便有传言,谁能寻获得“杨公宝藏”,就可一统天下,成为九五至尊。
可如今听石之轩这么一说。
杨素之死似乎另有内情。
“杨素的内外功都已臻达巅峰,已致百病不生的境界,区区一场风寒,又怎么能夺走他的性命,那是杨广为了永绝后患,亲自入府将其格杀。”
石之轩微微摇头,道出了昔年的往事。
就在这时。
栖霞观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声。
“又有人来了?”石之轩眉头轻挑,道:“道友暂且稍坐,让石某出去看看。”
话落。
石之轩已经消失在了蒲团上。
不多时,石之轩就脸色古怪的走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喂,我跟你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的把我兄弟放了,天大的事,你家仲少爷我一人扛着,你敢不敢出去和我单打独斗!”
一个少年愤愤不平的开口喊道。
“聒噪,闭嘴!”
石之轩眉头挑了挑,一声轻喝,那少年直接被吓得不敢出声。
另一个少年与其相比,就沉稳了很多,只是眼神坚毅,站在同伴身前,挡住了石之轩的目光。
石之轩似笑非笑的问道:“有点儿意思?你难道不怕死吗?”
少年脸色苍白,强撑着胆气道:“我们兄弟俩同生共死,要么你一起杀了我们,要么你就放了我们。”
“行,那我就成全你们”
石之轩身形一闪,势如风雷的一掌,狠狠向他脑袋拍去。
“小陵!”
见石之轩真动了手,那个少年立刻跑上前,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石之轩的掌力。
可等了半天也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少年只觉脑袋被人敲了一下,然后悄默声的睁开眼睛,就见眼前的大叔,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生死面前方见真情,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魄,倒也难得……”
第九章、师徒
石之轩收回了手臂,目光凝视着眼前两个少年,眉眼间略带几分笑意,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个性子沉稳的少年迟疑一下,开口道:“我叫徐子陵,他叫寇仲。”
徐子陵身前的那个少年立刻补充道:“我们是扬州双龙!”
“两条小蛇也敢说自己是龙?”
石之轩身形一闪,两个少年只觉眼前一花,随即就感到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两人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发现一股暖流,从肩膀涌入了自身体内。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好像整个身子都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洋洋的,连身上那些被人殴打的伤痛,也渐渐消失无踪。
“根骨还不错,是两个习武的好苗子。”
这时,王重阳也笑着开口道:“邪王莫不是动了收徒的心思?”
方才听这两个少年道出自己的名姓,王重阳也是微微一怔,若是按照本来的世界轨迹,长生诀最后应该就落在这两个少年手里,还让他们练成了里面的功夫,改变了人生轨迹。
可现在,长生诀被自己夺走,这番机缘自然就落空了,可能终其一生,也只是扬州街头的两个小混混而已。
但能得到石之轩的青睐,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石之轩的武学修为高深,要是能成为他的徒弟,不说纵横天下无敌手,最起码也能名震一方。
而且,石之轩如今已将长生诀抄录,说不定日后也可修成上面的武功。
听到王重阳的话,石之轩沉思了片刻,颔首轻笑道:“这么多年,石某也只收过两个徒弟,将花间和补天两派的武学传了下去,免得日后石某死了,祖师的传承就此断绝。”
“不过石某的不死印法,至今却尚无传人,也许这两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能继承石某的毕生武学精义,只是……“
石之轩眸光扫过徐子陵和寇仲,最后定格在徐子陵的身上,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那小仲也得与我一起!”
徐子陵抓住寇仲的胳膊,言语坚定的说道。
“不,只有你一人。”
石之轩淡淡道:“我的武功不适合他,强行修炼,有害无益,你若愿意拜我为师,我保证你日后能名扬天下,再无人敢小瞧于你。”
徐子陵摇头道:“我和小仲绝不会分开。”
“陵少,你脑子傻了!”
寇仲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徐子陵,道:“你要是拜他为师,成了石龙那样的高手,以后你就可以罩着我了,快点跪下拜师!”
说着,寇仲满脸带笑的看向石之轩,道:“这位大叔,陵少他脑袋昏了,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他肯定愿意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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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子陵却坚决摇头,气的寇仲嘴里直嘟囔。
“可你要是不拜我为师,我就杀了你们。”
石之轩眼眸瞬间变得冰冷似雪,一股杀意如山岳般笼罩而来,压迫的两人根本喘不过来气。
可即便如此,徐子陵依然坚持到底,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
“你们很好……“
这时,石之轩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笼罩在两人身上的杀气,也如阳光下的冰雪,很快就消失无踪。
石之轩抬眸看向王重阳:“道友可有兴趣收个弟子玩玩?”
“邪王这是把主意打在贫道身上了。”
王重阳哑然一笑,大袖轻拂,一股柔和的劲力拂过,直接将寇仲的身形卷到身旁,探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片刻后,王重阳微微颔首,道:“果然是习武的好苗子,既然邪王开口了,贫道自然也不会介意多个弟子,更何况是这种璞玉。”
说罢,王重阳看向寇仲,道:“孩子,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这样你的朋友也可以放心了。”
听到这番话,寇仲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弟子寇仲给您磕头了!”
然后,寇仲又对徐子陵挤了挤眼睛,故意说道:“陵少,我现在有了师父,你要是不愿意拜那位大叔为师,等以后我学成盖世武功,我来罩你。”
“不用你罩!”徐子陵瞪了他一眼,然后道:“谁说我不愿意拜师了,我愿意的很!”
说完,他也跪下,向石之轩磕了几个头。
“好好……”
石之轩颔首轻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俩不妨定下一年之约,等一年之后来比比看,到底谁的武功更高。”
就这样。
徐子陵跟随石之轩离开了栖霞观。
寇仲则是留在王重阳身旁学艺。
大唐双龙的本来命运,也就此发生了改变。
…………
寇仲的性子活脱,喜动不喜静。
所以石之轩才说他的性子和自己的武功不合。
王重阳也是因材施教,先以先天功为其打基础,待他有了气感之后,又传授他拳脚功夫,打磨肉身气血。
就这么,过了足有三个月。
王重阳才开始传授他长生诀。
长生诀除了那数千枚甲骨文字外,最后面还录有七幅人形图像,或静或动,或坐或卧,姿态各异。
而且每一幅图像上面,都画有真气运行的路线,其中第六幅图,形似走路,与寇仲的性子正好相合。
于是。
王重阳便指点寇仲以此法修炼。
寇仲的内力也因此突飞猛进。
这一日。
寇仲手持一口木剑,正在院子内练功,虽然招式还有些稚嫩,可挥舞间带出的劲风,已不容人小觑。
王重阳透过窗棂看着寇仲,心中对这个新收的徒弟也很是满意,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变成了足以和寻常武者相媲美的高手。
这其中虽有着长生诀的关系。
可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天资悟性。
按照本来的世界线。
这两人将是主宰未来天下大势的关键人物。
可偏偏王重阳破空来到此界,无形中夺走了两人的机缘。
这时,寇仲放下手中的木剑,从外面匆匆跑进屋子,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抹嘴道:“师父,您交给我的全真剑法,我都已经练熟了,什么时候教给我新武功啊?”
“不急。”
王重阳淡笑道:
“这套全真剑法共有四十九招,每一招又有九般变化,且势分乾坤正逆,等你什么时候能将这套剑法练到乾坤颠倒,随心所欲的境界,为师自会传授你新的武功……”
…………
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应该是这周五上架。
第十章、寝宫
时日渐过。
这半年多来。
天下大势也发生了很多改变。
大隋王朝似乎已经走到了末路。
可杨广却好像对江山社稷完全不放在心上。
每日只知寻欢取乐,长驻江都行宫,根本不理会朝政,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家眷,也都随他从大兴城迁到扬州。
正因为此,石之轩的另一个身份裴矩,也一直留在扬州城内,每隔一段时日,他就会带徐子陵来王重阳这里。
两人探讨武学见解,相互印证,彼此都有很大的收获,尤其是石之轩的魔门武功,给了王重阳很大的启发。
魔门共分为两派六道,虽然武功驳杂,各有其精妙之处,但万源同流,所有的武功和异术都衍生于四大奇书中的“天魔策”。
相传“天魔策”共分为十卷,乃是汉武帝时期的旷世奇才,魔门圣祖天魔苍璩所编纂,其时正值董仲舒当权,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除儒家外的百家学说,皆列为邪道异端。
为了不让百家学说失传,苍璩寻遍天下,搜拢各家学说的奇典异籍,去芜存菁,归纳所有精华内容,取其合于己道者,加工整理,并将其编成经典,才组成了十卷《天魔策》。
然而因为战乱、天灾等原故,天魔策分别散佚江湖,仅剩六卷保留在魔门之内,再加上后来魔门解构成不同的派别分支。
这六卷《天魔策》也随之分散到各派。
因此将《天魔策》重归於一,一直是魔门有识之士的心愿,石之轩昔日就险些做到这一步,只是最后被慈航静斋给破坏了。
所以这天魔策虽是魔门武功,实则却包含了失传的百家学说,对普通人来说也许只是几门厉害的武功秘籍。
可在王重阳这等高人眼中,却堪称是无价之宝。
这一日。
两人又聚在了一处。
石之轩放下手中的长生诀,轻叹道:
“天魔策内记载的武功虽然精妙,可归纳起来,也不过尔尔,真正能让天魔策位列四大奇书,与长生诀平起而坐的原因,还是那部最为神秘的“道心种魔大法。”
“只可惜自向雨田魔火焚身而亡后,这门武功就失传了。”
说着,石之轩面色还露出惋惜之色。
王重阳闻言,轻笑道:“人虽不在了,心法秘籍总会留下,再不济也会有传人在世,否则邪极宗的传承不就断绝了吗。”
“道兄有所不知。”
石之轩摇头道:“向雨田此人性格乖戾,晚年临死前悔恨往昔杀戮,所以并没有将道心种魔大法传下来,他那几个徒弟,也都是不成器的东西,连他一半的功夫都没学到。”
王重阳略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近百年来,魔门虽高手无数,最出类拔萃的却只有三人,邪帝向雨田,邪王石之轩,还有阴后祝玉妍。
但是却少有人知,向雨田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本是五胡时期的邪极宗门人,师承燕飞之父墨夷明,和燕飞交情莫逆,武功仅次于他和孙恩。
后来燕飞和孙恩破碎虚空而去。
向雨田潜心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无人知晓其下落,他也借助邪帝舍利的力量,多活了两百来年,直至二十多年前才出世。
世人皆以为他和石之轩等人同辈。
殊不知这位邪帝已经是祖宗辈的人物了。
只是向雨田对魔门向来没什么归属,也不介意辈分大小,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还和不过三旬的鲁妙子成为好友,与散人宁道奇齐名当世。
他为了不让后人修炼“道心种魔大法”,免得心性被影响,又故布疑阵,装作飞灰湮灭,尸骨无存的样子。
不过,王重阳也只知道向雨田还活着,但现在他有没有破碎虚空,或者是藏身在何处,就完全不知道了。
而且以向雨田的修为来说,就算自己遇见他,也不见得是对手。
虽然王重阳也是破碎虚空来到了大唐世界。
可世界和世界的坚固程度也不一样。
最起码,王重阳在如今这个世界,就无法打破虚空离去。
就在这时,远处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烟花,似是有人在传递什么信号。
“是宇文阀的那些蠢货。”
石之轩起身来到门口,轻声道:“宇文化及要坚持不住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对杨广动手了。”
王重阳也走到他身边,问道:“有成功的机会吗?”
“根本没有机会。”
石之轩道:“如果宇文伤那老鬼能按捺住心思,宇文阀或许还有机会延续,可他要是按捺不住的话,四大门阀估计就要变成三大门阀了。”
王重阳眉头微蹙,在本来的历史轨迹中,好像并没有这么回事,莫非这大唐世界也出现了变化,使得杨广拥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道兄,今日石某就先不讨扰了,先行告辞。”
说罢,石之轩微微拱手,身形倏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栖霞观门外。
这几个月来,不单王重阳得到了启发,石之轩的不死幻也近乎圆满,他的心灵破绽,也渐渐在长生诀天人合一的枢机下逐渐补全。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不用邪帝舍利中的精气,仅凭长生诀的力量,就能让石之轩大悟彻悟,补全自身的心灵破绽。
到那时,石之轩将会完美无缺,成为真正可与三大宗师比肩的人物。
…………
江都行宫。
大殿上依然灯火通明,映得天穹如昼,杨广高坐在龙椅上,身旁分别坐着两个绝代佳人,不停的饮酒玩乐。
下面还有几个近臣相陪,歌舞声不绝于耳。
不过就在前面醉生梦死的时候。
后殿的隋帝寝宫之中,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身影。
此人来到寝宫,径直奔向杨广的床榻,扭动旁边的龙首,床榻竟然凭空挪开两丈,出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石室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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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外面的月光,依稀可见此人面孔,身形虽然高挑,面容却已年逾六旬,颌下三缕长髯,头发花白,眼眸锐利如鹰。
若是有朝廷中人在此,一眼便可认出,此人正是杨广亲信,一手分化了突厥实力的大隋重臣,裴矩!
…………
二更稍后
第十一章、天魔功
“杨广,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秘密是什么……”
看着那个入口,石之轩心神微转,仅犹豫了片刻,就下定决心,沿着长阶向下走去。
不多时,一方石室映入眼帘,空间大小约有三丈见方,四周镶嵌着数十颗天然萤石,发出灰蒙蒙的光芒。
但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立在中间的那块黑色奇石,足有丈许高,形如石碑,上面刻满了血色经文,浓郁的仿佛要滴下来一般。
石碑整体额散发着深邃的黑色气息,就像是孕育了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声音与光明。
“天魔功……”
石之轩上前几步,仔细观摩着石碑上的血色经文,面容微微有些变化:“莫非这就是杨广修炼的武功?”
这时,石之轩心神一晃,似是被某种魔力所吸引,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石碑,就在手指触碰到石碑的瞬间。
轰隆!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朦胧间。
石之轩仿佛看见了一个伟岸如天地的巨魔,它的身躯足有山岳般巨大,浑身暗金,举手投足间皆有无上伟力,撼动万千星辰,一吞一吐,便有无尽众生化作血肉。
紧接着,石碑上的气芒也仿佛活了过来,像灵蛇一般蜿蜒游动,从掌心钻入了他的体内。
石之轩只感觉体内的真气,在刹那间变得活跃起来,丹田内的不死气似乎也被那缕气芒所引,按照一条陌生的穴窍经脉,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开始运转起来。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真气运行途径,与石之轩所修过的任何武功都不同。
不过眨眼之间,真气就已经走了三个周天。
“糟糕!”
石之轩心底的直觉本能告诉他,如果再这么任由那缕真气运行下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因此他当机立断,立刻强行中断了真气的运行,然后催动体内的不死气,将经脉内新修出来的那丝真气驱逐出体外。
“好邪门的武功!”石之轩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石碑,向后退了好几步:“天魔功……莫非与我圣门的天魔策有关系?”
天魔策共分十卷。
可如今遗留下来的只有六卷,剩下的四卷散落江湖,不知所踪,连卷宗的名字都不知道,石之轩心中有此猜测也很正常。
只是这天魔功与他知道的天魔策武功截然不同。
天魔策之所以被称为天魔策,除了里面的武功诡异玄妙,修炼方法有别正统外,更多的还是佛门的蔑称。
因为在佛教传入中土之前,中土是没有“魔”这个称呼的,充其量也就是将自家学说外的派别,称呼为异端邪说。
而魔门之所以被称为魔,也是因为魔门弟子行事超乎常人度测,对世俗的礼法不放在心上,只凭己身心意行事,再加上他们武功高强,别人打不过,又说不过,最后只能以魔来称呼。
可这天魔功却实实在在是损人利己的魔功。
方才也不知是不是幻觉。
石之轩看到的那个巨魔,竟然可以随意掠夺他人的血肉和精气,来为己身提供力量,这已经完全有别于天魔策的武功了。
“此地不能久留,要是被杨广发现就糟了。”
石之轩心神电转,直接奔上面而去。
可就在走到石阶尽头,即将要出去的时候,石之轩脚步一顿,探手在脸上一抹,将所有的伪装都去除干净,露出了石之轩的本来面容。
然后,才缓步走了出去,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着华贵龙袍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俯瞰着脚下的扬州城。
“杨广。”
看到这个男子,石之轩心头微沉。
“邪王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杨广转过身,一双眸子犹若星辰般明亮,身上的气息也迅速弥漫开来,将石之轩笼罩在中间,予人一种仿佛要窒息的压迫。
“山野草民之名,竟然也能上达天听,石某真是荣幸之至。”
石之轩眼眸微闪,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可杨广却好像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是闲聊似的问道:“你看到了天魔功?感觉怎么样?与你的不死印法相比如何?”
“不如天魔功。”
石之轩很坦率的摇了摇头。
那天魔功太过邪性,威力绝对在他的不死印法之上,或许只有将不死幻彻底完善成功,才能与天魔功论个短长高低。
“十年前,朕得到了那块石碑,为了唤醒天魔元神授予朕天魔神功,朕不惜以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为引,方有今日之所成。”
听到杨广的话,纵然以石之轩的心性,也不由感到有些惊惧。
他想起了数年前远征辽东的战役。
杨广在未登基之前,就率军南下灭了陈国,后来又带兵平了江南叛乱,打退了突厥犯边,按理来说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
可在远征辽东之时,却屡次轻敌冒进,累得数十万将士命丧辽东,如今听他所言,那些举动似乎都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修炼这天魔神功。
“邪王可想见识一下这天魔功的威力?”
说罢,也不待石之轩表态,右手隔空一挥,滔天魔气席卷而出,直接将一个太监卷入魔气之中。
“这是天魔极乐……”
杨广眸中闪过一丝阴冷,魔气流转之间,那太监的血肉魂髓,竟瞬间脱离骨体,在半空中被魔气吸成灰烬。
最后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骷髅骸骨,摔落在地,一阵风吹过,直接将其吹散无踪。
“好霸道的天魔功……”
石之轩瞳孔一缩,立刻向外飞纵而去,虽然没有交手,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绝不是杨广天魔功的对手。
动起手来,结果只怕是比那太监好不上多少!
身形连连闪烁。
石之轩仿佛可以在虚空中自由穿梭。
仅须臾间。
石之轩就已经来到了百丈之外。
幻魔身法之快,放眼当世武林也无出其右者。
然而,杨广却如附骨之蛆一般,紧跟在石之轩身后,同时撮指成刀,天魔真气凝聚其上,向石之轩狠狠斩了过去。
“这是朕近日练成的天魔刀,邪王不妨品鉴一番!”
刀芒撕裂空气,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呼啸声,虚空中也泛起了涟漪状的波纹气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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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轩见状,立刻使出不死幻中的“以虚还实”。
真气聚集成环,层层叠叠的向杨广汹涌而去,在气环所含的吸摄挪移劲力下,杨广的天魔气就算再厉害,也会被腐蚀掉。
可出乎石之轩意料的是。
杨广的天魔刀竟摧枯拉朽一般,将所有的生死气环劈碎。
刀芒气场如网交织,四处弥漫,所蕴含的力道足以崩山裂石,十丈之内,外人根本无法踏足其中!
偏偏此时,石之轩体内的真气也不知为何,变得凝重发滞,如水银一般,积于丹田之内不受控制。
眼看着他就要葬身在天魔刀之下。
一道雷光却突然从天而降。
“让贫道来试一试陛下的天魔刀!”
第十二章、周五中午上架!!
杨广的天魔刀霸道无双。
刀光笼罩了方圆十余丈的范围,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任何被笼罩在其中的生物,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粉身碎骨。
石之轩也不例外。
眼看着他就要葬身在杨广的天魔刀下。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猛然从天而降,雄浑的掌力如雷泽倾泄,轻而易举的将刀芒撕开,横身拦在石之轩面前,挡住了杨广的天魔刀。
砰!
双掌相对。
雷劲和刀芒彼此焦灼。
相互吞噬着对方的劲力。
短暂的寂静后。
一声雷霆般的裂帛巨响猛然爆出,直接撼动了整个扬州城,就连那座雄伟恢弘的行宫,似乎也颤了三颤。
紧接着。
一圈肉眼可见的声波气浪凭空掀起,夹杂着雷芒的淡金涟漪,如浪涛席卷八方,地面也被震出无数蛛网似的裂纹,势若洪水奔流,难以遏制的向四周蔓延扩散而去……
一击过后。
两道身影同时向后爆射退开。
“怎么样?”
王重阳回眸看向石之轩。
“还好,暂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石之轩摇了摇头,想要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然而,他的脸色却将他出卖。
此时看去,石之轩那张英俊的面庞,仿佛敷上了一层透明虚无的金箔,眉眼中也隐有金芒流曳,皮肤下也依稀可见鳞片浮动。
“唔……”
这时,石之轩口中一声闷哼,神情中流出一丝浓郁的痛苦之色,也顾不得自己身处险地,直接盘膝坐在地上,运转体内的不死气。
王重阳见状,眉头微微蹙起,他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却告诉他,石之轩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要是不加以制止,恐怕性命难保。
想到这里。
王重阳伸出右手,抵住石之轩的百会穴,先天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他体内,帮助石之轩疗伤。
与此同时,左手轻挥而出,犹如清风拂柳,须臾间狂风四起,先天真气几乎凝若实质,将方圆十丈内的地面碾碎,碎石夹杂着尘埃,呼啸腾空,仿佛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向杨广狂扑吞噬而去。
“找死!”
杨广双眸闪过一道精光,五指并拢呈锥,天魔气立刻凝聚在上面,如狂风般高速旋转起来,仿佛一只无坚不摧的钢锥,正好与迎面飞来的长龙撞在一处。
霎时间,碎石纷飞如雨,若不是王重阳的先天真气浑厚,这条碎石尘埃凝聚成的长龙,只怕顷刻间就会被杨广的“天魔锥”撕碎。
“好霸道的武功!”
王重阳心中暗自思揣。
杨广的武功之高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说杨广懂武功。
王重阳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毕竟在这个世界,大隋是以武立国,杨坚当年也是天下少有的一流高手,否则也不能堂而皇之的篡了北周皇位,自己取而代之。
可杨广此刻展现出的武功,着实给了王重阳一个惊喜。
至于王重阳为什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还多亏了徐子陵。
近些年,石之轩因为裴矩的身份,行事向来以稳妥为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在探访杨广寝宫之前,他就担心中途会出现意外。
万一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了,他可以凭着高深武功一走了之,天下自是无人能拦住他。
但徐子陵武功修为尚浅,根本挡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禁军,一旦自己出事,他必死无疑,因此石之轩就将徐子陵遣到了王重阳那里。
而王重阳得知此事后,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妙,于是为了以防万一,也悄悄的潜入了江都行宫,结果就出现了石之轩被杨广追杀那一幕。
他要是迟来片刻。
石之轩如今不死也是重伤。
另一边。
再说石之轩。
也不知因为什么,石之轩只觉自己的体内,突然多出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异种真气,而且那缕真气扎根极深,在经脉内飞快运转的同时,还掠夺着他体内的不死气,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吞噬掉了两成。
所以,石之轩只能全力催动不死真气,来抵抗那股异种真气的吞噬之力,想要将其强行祛出体外。
可收效甚微,那缕异种真气就仿佛扎入地面深处的大树根须,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彻底将其根除,幸亏有王重阳在旁相助,先天真气江水般滔滔不绝,从百会穴涌入石之轩体内。
有了这股先天真气的相助,再加上不死气转换阴阳生死的神奇能力,逐渐就遏制住了那股异种真气。
“道兄,我暂时没事了。”
石之轩睁开双眸,看着不远处的杨广,沉声道:“道兄,你要小心杨广的真气,切莫让他的真气进入你体内,否则就会扎根在经脉深处,掠夺你的内力,这昏君修炼的天魔功着实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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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功?”
听到石之轩的话。
王重阳微微一怔。
这时,那条先天真气凝聚的长龙,也被杨广的天魔锥彻底撕碎。
王重阳凝视着对面的杨广,问道:“天魔五绝和天魔四蚀?”
“你知道天魔功的来历!”
闻听此言,杨广眸中顿时精光爆闪,十指箕张,天魔劲凝聚成箭,破空飞射而来。
“略知一二。”
王重阳右手轻挥,一股无形气机扭转虚空,直接把天魔气化为无形:“就是不知陛下将天魔五绝练到了第几绝?天魔四蚀又练到了第几蚀?”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方落,杨广的身形顿时消失,拉出一道虚幻的魔影,来到王重阳身前,旋即并掌如刃,一记天魔刀夹杂着破空锐响,狠狠的向王重阳劈了过去。
天魔刀气快若雷亟,与空气相互摩擦之下,竟然凭空生出火焰,附着在杨广的手臂之上!
王重阳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先天真气凝聚掌中,宛若万千雷霆倾泄,正好与杨广的天魔刀硬拼在一处。
轰隆!
两股真气彼此纠缠不休,激发出了宛若飓风席卷的滚滚气浪,掌劲和刀芒四处迸散,气劲余波所过之处,皆被夷为平地,大地也被割裂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第十三章、末日
互拼了一招之后。
两人都没有再次出手。
因为他们对彼此的实力,心底都有了一个大概的预估,如果两人执意继续下去,想要分出胜负输赢,那么与决出生死,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最好的结局也是一死一重伤。
“你是何人?”
杨广双手负在身后,气劲流转间,隐约化作一条虚幻的五爪真龙,在身后盘旋腾绕。
“山野草民,不足挂齿。”
看到那道真龙虚影,王重阳心中了然,那应该就是只有历代天子才能拥有的真龙帝气,“而且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贫道先行一步了!”
说罢,王重阳脚尖轻点,抓住石之轩的肩膀,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
江都行宫内的侍卫也赶了过来。
为首几人正是四大门阀中独孤阀的高手。
这么多年来,独孤阀以外戚的身份在朝内得势,多年来对杨广忠心耿耿,和宇文阀互为死敌,杨广对其也是极为信任。
“陛下,臣等护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独孤阀的第三高手独孤盛扑通跪倒在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骇然无比,他没想到杨广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突然,独孤盛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此番带人前来,就相当于撞破了杨广隐藏的秘密,那他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从而对他们……
就在独孤盛心中惴惴不安之时,杨广右手一挥,十数道黑龙般的劲气席卷而出,以天魔极乐之法将他身后的十几个侍卫吸成灰烬。
随后,身上的气势消敛无踪,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仿佛又成为了那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昏君。
“今夜的事不用隐瞒,任其自由发展……“
杨广抬眸看了独孤盛一眼,接着道:“独孤卿家,朕现在唯一能倚靠的只有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臣万死也不敢辜负陛下圣恩!”
独孤盛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浸透,身体仅仅趴伏在地上,不敢正面致使杨广,生怕自己也步上那些侍卫的后尘。
“那就好……”
杨广点点头,又说道:“对了,你一会儿亲自带人去趟裴府,看看裴卿在不在家,若是在家的话,你将其带入宫中,朕有事嘱咐他。”
“遵旨。”
独孤盛站起身,匆匆离开行宫,奔着裴矩的府邸而去。
杨广也迈步向大殿走去,心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另一边,王重阳和石之轩离开后,本想带他回到栖霞观疗伤,可石之轩却把他领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杨广心性多疑,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一定会召我入宫,万一我不在府里,肯定会引起杨广的怀疑。”
大堂内。
石之轩脸色惨白的说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重阳探手搭在石之轩的腕上,一缕真气顺着穴道进入其体内,很快就察觉出了扎根在经脉中那缕天魔气。
石之轩摇头道:“这缕真气扎根极深,短时间内怕是无法祛除。”
“我来试试。”
没有了外人打扰。
王重阳出手如电,直接封住了石之轩身上的几处大穴,然后将手抵在他的胸口,以纯粹的先天精元为他疗伤。
石之轩也配合着王重阳,催动体内的不死气,与那缕天魔气相互抗衡。
如此。
过了足有盏茶的时间。
在两人的努力下,石之轩体内的天魔气,全都被逼到右手指间,整个手掌仿佛墨沁一般,漆黑浓郁。
最后,只听得一声破空锐响。
一缕黑色劲气如惊雷迸发,直接从石之轩的掌中破出,轰碎了两扇大门和一排窗棂,窗外的郁郁草木被这股劲气侵袭,也瞬间变得腐朽枯萎,生机全无。
“呼……”
石之轩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拱手道:“多谢道兄鼎力相助,否则石某今晚怕是要吃大亏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王重阳叹道:“不过杨广的武功着实非同小可,非是寻常人所能敌,这天魔功着实霸道的很啊。”
“道兄知道这天魔功的来历?”
石之轩亲自倒了两杯茶,走过来问道。
“略有耳闻。”
王重阳也不敢确定杨广那身天魔功,与天子世界的天魔功是否源出一流,所以只是简单的叙说了一遍。
正当这时,裴府中的家人来报,说是禁卫总管独孤峰,奉旨前来召他入宫。
石之轩冷笑了几声,道:“这昏君看来是怀疑到我身上了,好在道兄助我将体内的天魔气祛除,否则怕是要漏出破绽。”
说着,石之轩起身走向后堂,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大隋的重臣——裴矩!
…………
光阴流转,日月如梭。
大业十三年。
深秋。
大隋江山似乎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如那枯萎的落叶一般,再难以重现往日的辉煌。
近几年,杨广越发的穷奢极欲,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就连镇守太原的唐国公李渊,也“被迫”兴兵,出师太原,夺了长安,且与东突厥结为盟友,雄踞关中。
而且关中之地可进可退,可攻可守,乃是如今天下最为强大的势力,也是最具实力称雄天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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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杨广依然是醉生梦死,每日流连于花丛之中,还忠于大隋的似乎就只有宇文和独孤两大门阀了。
这日。
江都行宫。
夜幕已然降临。
宫娥进入大殿之中,点燃了数十盏宫灯,挂在四周的高檐上,又关上门窗,燃起四角的炉火,虽是寒秋时节,大殿内却温暖如春。
数十名宫娥分列两旁,忙了一番后,才在那儿肃立伫候。
紧接着。
近卫总管独孤盛也手持长矛走了进来,率领大批侍卫,把守看护各处出入口。
又过了片刻。
随着鼓乐声从远处传来,在宫监侍卫的开路下,杨广才偕同妃嫔群臣,姗姗而至,他高坐在龙辇上,两个绝代佳人拥在他怀中。
众人见状,慌忙跪伏在地,恭迎圣驾,进入大殿后,杨广侧身躺卧在龙椅之上,众妃嫔亦围着他坐好,文武百官才高呼万岁。
突然,杨广放下手中金杯,看着下面的裴蕴问道:“朕听说唐国公李渊在太原反了,可是真的?”
御史大夫裴蕴闻言,冷汗顿时流了下来,忙跪在地上,道:“回陛下,现在外面常有人造谣生事,待微臣前去仔细详查之后,再回来禀告圣上……”
“不必了!”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自殿门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宇文化及手持虎啸金刀,大步走入了殿中,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
二更稍后
第十四章、造反
宇文化及大步走入殿中。
骈指如剑。
指着高坐在龙椅上的杨广喝道:“陛下,如今唐国公李渊已反,霸占了关中九郡,世人皆知,唯有你被小人蒙蔽,还在这儿寻欢取乐,望陛下迷途知返,清除身旁奸佞!”
“不错,还请圣上清除奸佞,返回京师,免得引起军中将士哗变!”
一个俊伟的中年男子也朗声附和,手中长刀莹莹生辉。
独孤盛横身拦在杨广身前,冷喝道:“宇文化及!司马德戡!你们莫非是想造反吗?还不速速放下兵器?听从陛下发落!“
杨广也推开身旁的两位妃嫔,缓缓说道:“两位卿家,朕自问待你们一向不薄,为何今天竟联手逼宫,让朕做那些不情愿的事。“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走!”
宇文化及手中金刀横挥,直接将几个想要趁乱逃走的太监拦腰截断,鲜血混合内脏流了一地,然后看着杨广,冷哼道:
“圣上弃宗庙社稷而不顾,巡幸不息,外勤刀兵,内极奢淫,丁壮尽于矢刃,老弱填于沟壑,以致百姓丧业,盗贼蜂起,天下民怨沸腾,竟坐丢了万里江山,若你肯处死身边奸臣,回师京都,臣等自当效忠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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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朕看你们是真的反了!”
杨广脸色立变,挥手将金杯掷在地上,怒喝道:“你们谁是指使者?“
宇文化及的族弟宇文智及探手拔出佩剑,一道冷电划过长空,大喝道:“昏君无道,普天同怨,何须人指使。“
“很好。”
杨广坐在龙椅上,神色间充斥着霸气的王者威严,沉声道:“宇文化及,你们宇文家世代荣受皇恩,今日难道真的要做那反叛之臣!”
宇文化及也不在隐藏,戟指杨广,厉声道:“昏君,你弑父杀兄,罔顾人伦,穷兵黩武,宠信奸佞,以至天下刀兵四起,今天就是你恶贯满盈之时!”
“放肆!”
忽然。
一声暴喝传来。
紧接着。
十数道身影从大殿后闪出护在杨广身前,为首之人身形魁梧,身着精铁锻造的盔甲,正是独孤阀的当代阀主独孤峰!
仅次于独孤家老太君尤楚红的第二号高手,一身拳法霸道无匹,很有可能是魔门某个支脉的传人。
“宇文化及,你敢叛君!”
独孤阀和宇文阀世代为敌,上代阀主就是被宇文伤所杀,因此独孤峰一直想要报仇,却苦无机会,如今宇文阀当众造反,再无人能救得了他们。
与此同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见守门的近卫东仆西倒,鲜血四溅,一群人冲了进来,带头的是几名身穿将军衣甲的大汉。
他们和宇文化及兄弟会合一处,占了大殿近门处一半空间,群妃登时花容失色,纷纷往后面躲去。
“二弟,保护陛下和众位娘娘!”
独孤峰一声冷喝。
独孤盛立刻带领数十近卫拥出来,挡在杨广身前,至于裴蕴和虞世基,还有众多大臣,也都吓得连爬带滚,躲到了独孤盛和一干近卫的身后。
几个武将立在一旁,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思着站队的问题。
最后一分为二。
一部分人杀了那些禁军,夺走他们的兵器,和独孤阀众人一起守护杨广,另一部分人则是参与到宇文化及麾下的禁军之中,与独孤家的近卫厮杀在一处。
禁军和近卫。
虽只是一字之差。
但地位却截然不同。
禁军守护的是行宫的安全。
近卫却只是杨广的近卫,关键时刻只守他一人,不用顾及其他。
石之轩化名的裴矩,也悄无声息的躲在独孤盛身后,自从那一夜杨广召他入宫,探明他体内没有天魔气残留,就打消了杨广的怀疑。
近些年他是越发受杨广信任,很多大事都是石之轩来处理。
大殿内杀声四起。
杨广却依然稳坐龙椅,似乎已经被吓傻惊呆了,宇文化及手持虎头金刀,凛冽刺骨的刀芒直接奔着杨广冲杀而去。
“昏君,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宇文化及形如猛虎扑噬。
冰玄劲直接提升到十成功力,手中的虎头金刀幻起一道金河般的匹练,犹若风雷疾驰狂泻,横空而至,向杨广狂扫而去。
刀光所散发出冰寒刺骨的凛冽锋芒,连空气中的水分都被寒气所凝,无形中化作一只狰狞锐利的巨大虎爪。
独孤阀的众多高手刚想抵挡。
可杨广的声音却在他们耳边响起:“众卿退下,让朕亲手将这条狗处决!”
“退!”
独孤盛心头一寒,想起那夜的场面,立刻带领独孤阀的高手向后退去。
“养不熟的恶狗,竟然敢以下犯上对朕出手,那今日,朕就赐你一死!!!”
杨广双眸精光爆射,双手负在身后,昂然而立,仿佛一座雄伟的山岳,身上所有的颓靡之色一扫而空。
伴随着杨广的长啸,一道黑色的龙形罡气从他体内喷出,鳞甲如墨,双眸似血,散发着慑人心神的凶戾之气,向宇文化及的刀光狂啸卷去。
杨广修炼的武功本来是真龙帝气,乃是堂堂正正的天子武学,以纯粹的皇者气势,霸道绝伦的将敌人碾碎。
可后来,杨广将天魔功的精义融入其中,本来皇道正宗的武学,就变得邪气森森,凝聚出来的真龙帝相也被魔气所染,变成了这副模样。
狂猛的“天魔真龙气”呼啸而来。
宇文化及的冰玄劲竟然不堪一击,摧枯拉朽般被龙气崩碎,心中的惊骇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只以为杨广多年来沉湎酒色,一身精湛的武功早就荒废了,哪里能想到他依然生猛如昔。
恍惚间,宇文化及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拳毙父兄,格杀杨素父子,在高句丽大雪山下,硬撼奕剑大师傅采林千招不败的绝世高手。
“这昏君一直在隐藏实力!”
宇文化及如坠冰窟。
这时。
又是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
宇文化及忙回头看去,就见他的族弟宇文智及,竟被独孤峰生生锤死,拳头贯穿了整个胸口,然后拳劲绞震拧动,直接将宇文智及的尸体震碎,化为漫天血肉。
“智及!”
宇文化及目呲欲裂,双眸盈血欲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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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落幕和开局(求首订!)
宇文智及惨死当场。
尸骨无存。
化作满天血雨洒落。
独孤峰仿佛一尊魔神,浑身浴血,眼眸一扫,便化作一道幻影,向宇文化及的另一个族弟宇文无敌冲杀过去。
拳风破空而至,恰如一只出柙猛虎,携裹风雷呼啸之声,直接捣向宇文无敌的胸膛。
宇文无敌见独孤峰奔自己而来,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声暴吼,冰玄劲提升到十成功力,直接震飞了十几个围攻自己的近卫,然后将长矛横在身前,硬是挡住了独孤峰的拳头。
铛!
独孤峰的拳头落在精钢长矛之上,发出了金铁交击的铮鸣之声,拳劲排山倒海一般,向宇文无敌汹涌而去,仅仅片刻间的功夫,就将宇文无敌的冰玄劲震碎。
“无敌!”
宇文化及双眸盈血,想要过去解救已然迟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宇文无敌的头颅,被独孤峰一拳轰碎。
大殿内杀声四起。
而杨广只是站在龙台之上,俯视着下方的宇文化及,身后龙形帝气盘绕,眼中不带有丝毫情感,仿佛是一块凝聚千年不化的寒冰。
“昏君,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宇文化及眸中寒光爆射,他心中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大势如箭在弦,不得不发,要是能将杨广诛杀,或许一切都有转机。
否则等待他宇文阀的结局,就是九族尽灭,永不翻身的下场!
一念至此。
宇文化及催动十成真气,把家传的冰玄劲运转到了极致,整个行宫大殿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冰窟,就连宫内四角燃烧的火炉也为之熄灭。
“这还有点儿意思。”
杨广嘴角露出一抹狞笑,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任由宇文化及提升功力。
只见璀璨的刀光如金河匹练,与森寒刺骨的冰玄劲相融,顷刻间就把空气中的水分凝结,化作一只散发着森寒刀气的冰寒猛虎,以猛虎扑蚀之势,向杨广疯狂的卷去。
与此同时,杨广也催动了体内的真龙帝气,狰狞的魔龙狂舞而出,漆黑如墨的龙爪如天刀横空,仿佛要将万物拉入深渊。
轰隆!
一声雷霆般的巨响传来。
真龙气劲与冰玄刀劲相撞,整个大殿被震得摇摇欲倒,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两股强悍的力量相互吞噬,犹若惊涛裂岸,乱石穿空,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旋风,直接撕穿了行宫大殿的琉璃顶。
城外栖霞观。
王重阳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立刻飞身来到高处,看向行宫的方向。
“宇文化及动手了吗?”
王重阳心念电闪,立刻展开身形,朝着江都行宫飞纵而去,他倒想看看杨广的天魔功,究竟练到了何种地步!
行宫内。
帝气和刀劲相互吞噬。
最终还是杨广的真龙帝气占了上风,摧枯拉朽般把刀气凝聚而成的冰虎撕碎,宇文化及身形如遭雷亟,向后倒飞而出,鲜血不断从其口鼻内溢出。
一招重创了宇文化及。
杨广还不罢休,右脚轻点地面,身形突然纵跃而起,真龙帝气凝聚双拳,仿佛尖锐的龙角,又重重的击打在宇文化及的胸口。
铁甲应声而碎。
宛如蝴蝶纷飞乱舞。
不过宇文化及也借着杨广的拳劲,如纸鸢般轻飘后退,躲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落地后一个踉跄,一道血箭喷涌而出。
杨广则是凌空一翻,又回到了龙台之上,双足稳稳落地,似乎从来都没有动过,身上的颓靡之势也一扫而空,没有半点元气亏空,命不久矣的气象。
“全部杀绝,一个不留!”
杨广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大殿内的众多宇文阀军士,眸中冷光森森。
这时,独孤峰挥拳震碎司马德戡的兵器,扣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直接将其颈椎折断,然后高喝道:“奉圣上旨意,斩尽叛军,一个不留!!”
说罢之后。
独孤峰直接冲进乱军之中,好似虎入羊群,锐猛无匹,无人能挡其锋芒,不到盏茶的功夫,宇文阀带来的军士,就几乎损折殆尽。
只剩下尉迟胜和十几个残兵败将。
“杀!”
独孤峰目光冰冷,掌刀一挥,一道血泉喷出,将尉迟胜的头颅冲到半空,落到地上咕噜噜的滚出老远。
“陛下,您没事吧……”
可就在这时,杨广最宠爱的萧皇后走了过来,在杨广还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猛然拔出发髻上的金钗刺向杨广胸口。
“昏君受死!”
金钗之上还闪着蓝汪汪的光泽,显然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萧皇后一击得手,笑意盈盈的向后退去,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这金钗上面涂抹的可是西域奇毒,就算是武功再高的高手,只要沾上此毒,最后也会浑身溃烂而死。
“昏君,你众叛亲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萧皇后偷袭成功,宇文化及口中连连狂笑,不顾体内的伤势,再次挥舞着金刀,奔杨广冲杀而来。
“陛下小心!”
杨广的众多妃嫔中,唯有朱贵儿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试图替杨广挡住宇文化及的攻击。
独孤盛也想过来救驾,杨广却摆手将其屏退,抱住扑过来的朱贵儿,对刺入自己胸口的金钗毫不在意。
“贱人,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早就和宇文化及勾结在一起了吗?”
杨广体内真气鼓荡如雷,直接将胸口的金钗震飞,继而一步迈出,来到萧皇后的身前,就听“咔嚓”一声,这位绝代佳人的脑袋,便如乌龟般被砸进了胸腔。
“这……这怎么可能?”
变故陡生。
宇文化及也怔在了那里。
金钗上的剧毒他早已经在人身上试验过了,一旦毒素进入人体内,就会立刻浸入骨髓血液,纵使内力再高,也无法强行祛除。
杨广怎么会半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宇文化及心中惊疑的时候。
“咳咳……”
杨广突然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体也不断的抽搐,脸上的血色也尽数褪去,取而代之是如纸般的苍白。
宇文化及见状,眼中顿闪过一抹恍然。
杨广昔日确是绝世高手。
可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近些年来他荒淫无度,日夜纵情声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方才之所以还能施展出霸道的真龙帝气,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昏君,今日就让本座将你大卸八块!”
宇文化及似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手持金刀再次飞身纵劈过去,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碰到杨广的瞬间,他心底却骤然浮现出一抹致命的危机!
随之,宇文化及便感觉手中的金刀,突然间变得灼热难耐,定睛看去,千锤百炼的玄铁宝刀,不知何时竟被一层黑色的火焰萦绕,并且缓缓融化成了铁水。
宇文化及一声低呼,匆忙将兵器掷到远处。
而这时,杨广那魁伟昂藏的身躯也来在了他面前。
宇文化及未曾多想,直接一拳轰向杨广的胸口,自己则转身向外飞纵而去,谁知刚出去没有多远,一股巨大的吸力兀然自身后传来。
旋即。
宇文化及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抓住。
紧接着,杨广天魔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宇文化及,你不思君恩,胆敢叛逆犯上,朕决定赐你世上最为残忍的死法,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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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四蚀!”
杨广一声冷喝。
天魔真气席卷而出,宇文化及左边的身子,开始被魔气侵蚀,在杨广的刻意控制下,魔气侵袭的速度也大为减慢。
随着时间推移,宇文化及隐藏在皮肉下的骨血精气开始消解,肌肉逐渐失去支撑,变成了一滩不成人形的烂泥……
天魔四蚀——蚀骨!
而他的右边身子,则是肌肉渐渐消融,最后只剩下一层薄如麻纸的肉皮,包裹住半边身子的骨头……
天魔四蚀——蚀肉!
“不……不……不要……”
亲眼看到自身的变化,宇文化及心中惊骇欲绝,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大殿,他不顾一切的疯狂挣扎,想要挣脱杨广的束缚。
可杨广又岂能让他如愿?
现在,宇文化及体内经脉消解,连自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忍受着万虫噬心般的剧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渐渐消融……
为了让他饱受折磨而死,杨广还特意吊着他一口气,让宇文化及不至于那么干脆的死去。
天魔四蚀的真气逐渐蔓延,杨广搂着朱贵儿的娇躯,贪婪地不断吸蚀着宇文化及的骨肉精华,将其炼化融汇入自身体内。
如此,持续了足有盏茶的时间,这位名震天下的宇文阀二号人物,已经被吸得看不出人形了,骨髓、血肉、筋脉,全都成为了杨广的进补养分。
而这时,王重阳也正好赶到此地,站在大殿高处俯瞰,气机与周遭万物相融,亲眼目睹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这就是天魔四蚀的威力?”
王重阳心底也是一震。
这天魔四蚀竟然如此霸道,宇文化及也算是顶尖高手了,可在天魔四蚀之下,竟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宇文卿家,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杨广冷笑两声,像是扔垃圾一般,随手把宇文化及丢在地下,然后一脚踩上去,直接运转真龙帝气,将宇文化及的残尸彻底碾碎。
“宇文化及以下犯上,试图谋逆篡位,诛其九族,掘其先人陵墓,将尸骸给朕挫骨扬灰,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罢,杨广转身离开了大殿。
但王重阳却注意到,杨广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相貌似乎都发生了变化,鳞甲不住从皮肤下浮动,杨广也是倾尽全力,才能勉强压制这种变化。
“天魔功的反噬吗?”
王重阳想起了关于天魔功的传说。
因为天魔功并非是针对人类所创的功法,因此若天资不够者修炼,则极易精神失控、被魔气控制,甚至会走火入魔,癫狂而死,乃至于爆体而亡。
更主要的是,修炼了天魔功的人,练到高深境界之后,往往会被魔气影响,从而化作天魔之体,与人类的相貌截然不同。
看来杨广已经有这个隐患了。
想到这里,王重阳心中突然明悟,怪不得杨广派人搜寻长生诀,怕不是想要借助长生诀,来解决体内天魔功所带来的隐患。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得到长生诀了,否则真让他将正邪两大神功融会贯通,天下恐怕无人是其对手。
…………
一朝雷动,天下皆惊。
宇文化及叛逆谋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宇文阀也受到牵连,伏尸数千,鲜血将大运河都染得通红,头颅堆积成山,尸身被扔入大江之中,以此来警惕世人。
只有武功最强的阀主宇文伤,拼命杀出近卫和独孤阀高手的围剿,仓皇向关中逃窜而去。
谁都没有想到,看似已经走到陌路的大隋王朝,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将宇文阀连根拔起,但凡是和宇文阀有关系的,都没有逃过诛杀。。
栖霞观内。
“天魔四蚀……”
王重阳双目微合,回想着那日自己所见到的场景,要是自己与此刻的杨广对上,先天功和长生诀能否抵挡住天魔功的吞蚀?
思寻了良久。
王重阳依然没有头绪,或许只有真正交手,才能知道这个答案。
天魔四蚀的恐怖之处,在于可以掠夺人的精血骨肉,缺点也极为明显,那就是必须与敌人有且实的接触才可以,不能隔空掠夺。
…………
江都行宫内。
杨广在寝宫内盘膝而坐,脸色如敷金箔,半边脸已经长满了绿色的鳞片,额头也浮出了三只尖锐的利角,身上散发出澎湃的魔气,摄人心神,整个大殿都似乎变成了魔窟。
独孤峰镇守在大殿之外,也是冷汗森森,为了不被魔气所侵袭,不得在十丈外运功抵抗。
“陛下练得到底是什么武功,怎么邪里邪气的……”
独孤峰心中暗自骇然,同时心中也在暗自庆幸,多亏他没有和宇文阀的人勾结到一起,否则今天就不是宇文阀被连根拔起,他独孤阀也难逃灾厄。
想起那日宇文化及惨死的模样,独孤峰至今仍然不寒而栗,死并不可怕,然而饱受折磨后,死得还那么凄惨,才是最可怕的。
这时。
寝宫内的杨广身上也起了变化。
一道虚幻的巨魔身影出现在他身后,通体呈现浓郁的黑色,相貌狰狞,与此刻的杨广颇有几分类似,不停的咆哮着,双眸看着杨广充满了愤怒之意。
“给朕散!”
杨广陡然睁开双眸,一道龙形气劲喷涌而出,瞬间就将身后的巨魔虚影撕碎,可杨广也咳出一口鲜血。
随即,脸上的淡金色褪去,鳞片也很快隐没在皮肤之下,就连那三只尖锐的独角,也渐渐缩小,直至最后不见。
“呼……”
杨广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拿过一旁的铜镜,看着恢复本来面容的自己,眸中闪烁不定。
十二年前,他那是初登皇位不久,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执意弃长安的宗室之庙不顾,改迁东都洛阳。
然而,就在他进入洛阳的当晚,洛阳城外十里处却天降陨石,落地化作一块黑色石碑,散发着诡异的魔气,旁人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那股力量将血肉掠夺一空。
杨广得知此事,亲自带人来到了那里,说来也怪,那石碑遇见杨广,就好像遇到了主人一样,再没有主动掠夺他人的精血。
而且杨广发现那石碑上面,还镌刻了一部天魔奇功,好奇之下他试着修炼,功力果然大有长进,只是功法有些不全。
为了彻底得到天魔功,他被石碑内的天魔元神蛊惑,下令三征辽东,以数十万大军的精血,换得了天魔功的全部秘籍。
可过了不长时间,他就察觉出不对劲,因为天魔功在给他提供力量的同时,竟然也在不断的汲取他体内的生机。
他根本无法阻挡。
所以杨广才下令全国,以高官厚禄寻求长生诀,想要以长生诀的长生之力,来对抗这天魔功的力量。
但在此之前,杨广却只能以天魔功,掠夺他人的血肉精气,来不断补充自己亏空的生机,同时还要自残散掉部分功力,免得彻底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从而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独孤峰!”
杨广站起来沉声喝道。
“臣在!”
听到杨广的话,守护在殿外的独孤峰立刻走进寝宫。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御卫军和骁果卫都由你来统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不管你用什么代价,必须找出那个叫王重阳的人,把长生诀从他的手中给朕夺回来!”
“臣遵旨!”
得到杨广的旨意,独孤峰在此后数年间,一直追寻着长生诀的下落,奈何却毫无收获。
与此同时,大隋的没落已经成了定局,天下各方势力交织参错,也有了一个全新的开局。
李渊雄踞关中,在慈航静斋的帮助下,於长安建立大唐,登基为帝,势力之大位居天下群雄之首。
而且慈航静斋似乎已经认定李唐为天下之主,不惜余力的帮助李渊,甚至派出门下弟子,守在李渊二子李世民身边,辅佐他征战天下。
唯有少帅寇仲能与其分庭抗礼!
第十六章、净念禅院
洛阳南郊。
净念禅宗。
当今天下佛门两大圣地之一,乃是由东汉时期的天僧所创,门中弟子修行佛法,希望能勘破生死之间的奥秘,传人甚少在江湖上行走,与慈航静斋门人入世行走的路子截然不同。
数百间房舍建筑林立,从高处望去,俨然是一座小型城池。
梵音若隐若现。
寺内的众多僧侣正在做晚课。
而这数百馀建筑中,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一座铜殿,以千斤纯铜铸造,可隔绝一切气息,平日里由净念禅宗的宗主了空禅师亲自镇守。
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
盖因这铜殿内所存放的东西非同小可,正是传说中象征着皇道天命的和氏璧!
了空禅师受慈航静斋所托,将和氏璧封存在那座铜殿中,留待真命天子出现之时,再将和氏璧双手奉上。
慈航静斋之所以将和氏璧放在此处,也是因为净念禅宗的实力,放眼整个天下,净念禅宗几乎无人敢招惹。
了空禅师也是仅次于三大宗师,和佛门四大圣僧的高手,即便是邪王和阴后亲自来到此地,也无法从了空禅师手中,将和氏璧夺走。
不过今天晚上。
这里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道身影乘风而来。
轻轻落在了高处。
看着下方的净念禅宗,双眸闪过几道精光。
正是王重阳。
自从数年前,杨广将宇文阀连根拔起之后,世道越发的纷乱,各路义军层出不穷。
寇仲也如本来的世界轨迹一般,行走江湖时组建了少帅军,和徐子陵两人一文一武,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异军突起,手下囊括了不少奇人。
尤其是有石之轩在暗中为其出谋划策。
少帅军的势力甚至一度凌驾在李世民的天策府之上。
奈何慈航静斋却横加阻拦。
三番五次派人前去游说寇仲,让他放弃争霸天下,将自己的真龙命格让给李世民,甚至不惜以武力相压。
好在徐子陵经过石之轩的教导,品行虽然未曾改变,却也不再如本来那般优柔寡断,行起事来束手束脚,兄弟两人连起手来,慈航静斋也奈何不得。
至少年轻一辈的弟子中,无人能胜得过他们。
不过王重阳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不会坐视徒弟受欺负,但他也不会以大欺小,去对付师妃暄那些小辈。
只是孤身来到净念禅院,想要将和氏璧拿到手。
自古以来,和氏璧就是天子的象征。
所谓皇权天授,慈航静斋自称奉顺天意,代天选帝,想要将和氏璧送给李世民,那么自己就先把和氏璧夺过来,送给徒弟寇仲。
且看他们到时还有什么说法,否则真当自家徒弟身后没有靠山。
王重阳身形翩然若大雁,悄无声息的的落在了那座最高的钟楼之上,从高处往下看去,整个净念禅宗的景象都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因此铜殿前立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大平台。
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
彩塑金饰,颇有气魄。
不过这些建筑,按照朝廷的律法来说已是僭越,窥一斑可见全豹,可想而知净念禅院的势力之大,连朝廷都无所畏惧。
在白石坪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而在坪台之后就是存放和氏璧的清心铜殿。
王重阳定睛看去。
这座清心铜殿以纯铜铸造,外面鎏金,颇有异域风格,但是却显得浑然天成,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而且铜殿没有窗棂,除了紧闭的两扇铜门之外,就只剩下上面四个透气孔。
“好大的手笔……”
王重阳双眸微眯,净念禅院占地之广俨如小城,且还有如此多的金铜,还不用上缴赋税,多年来所积累的财富,恐怕难以想象。
这时。
大雄宝殿内的禅音戛然而止。
王重阳低眸看去,就见数百名僧兵手持长棍,分作两队,从大雄宝殿内走了出来,身轻步灵,落地无声,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半点杂乱之感,就连彼此间的步伐也完全相同。
看到这一幕。
王重阳微微颔首,怪不得净念禅宗能被称为佛门圣地,秉执正道武林牛耳,门下弟子果有独到之处。
“阿弥陀佛!!”
众僧来到清心铜殿之前,双手合十齐诵佛号,声音平和沉厚,庄严肃穆,打破了夜空中的平静,回荡在高空中久久不散,林中飞鸟也被惊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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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四个和尚手持百余斤重得禅杖,正是净念禅宗的四大护法金刚。
与此同时。
一声异响自铜门之后传来。
随即,一个俊秀的白袍僧人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众僧在四大金刚带领下,合什敬礼,齐声唱喏。
白袍僧人则是双手合十,却没有说话。
“闭口禅。”
王重阳早从旁人口中探知,了空所修炼的功夫是佛门中的闭口禅,据说是天僧引申佛门经典,融合自身所学创的炼心之法。
修炼到最后的高深境界,与慈航剑典中的剑心通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突然,了空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立刻抬眼向钟楼望去,手指轻旋拈动,一颗佛珠携裹劲风破空飞来。
“这可不是佛门弟子应有的待客之道。”
王重阳神色不变,足尖微挑,将地上的石子弹起,迎面撞向那颗佛珠,佛珠应声而碎,石子则去势不减的继续向了空飞去。
“方丈!”
一道蓝色身影立刻拦在了空身前,将手中的禅杖横起,挡住了那颗石子,来人正是四大护法中的无嗔。
铛!
一声钟鸣般的巨响。
无嗔只觉双臂发麻,手中百余斤中的禅杖竟然颤动不停,震得他虎口崩裂,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第十七章、佛陀之力
不嗔以禅杖拄地,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可当他看清掉落在地上的石子之后,脸色却立刻一变,眼底也闪过了一抹骇然。
仅凭一颗石子,就能将方丈打出的佛珠震碎,然后剩下的残余力量,又把自己的禅杖震弯,虎口崩裂。
如此修为当真是惊世骇俗。
这时。
王重阳也从钟楼上落了下来。
“贫道王重阳,此来贵寺所求只为一物。”
王重阳看着了空轻声说道。
了空眸光闪烁,月白色的僧袍轻挥,一股内力拂过,瞬间就将清心铜殿的大门关上,自己则是飘然立在门前,微微摇了摇头。
身后的两扇铜门立刻紧紧封死。
紧接着,十数条身影凌空飞来,落在铜门之外,都是内外修为臻至绝顶的高手,手持禅杖行护法之事。
“佛门净地,唯渡有缘!”
四大护法金刚之首的不嗔上前一步,单手合十道:“道长虽然修为深厚,但是却与我佛无缘,还请尽早退去,免得生出许多无关事端。”
“有缘无缘,大师说了恐怕还不算。”
王重阳微微摇头,抬脚向前走去,先天罡气同时席卷而出,如怒潮澎湃汹涌,直接将那十几个护法僧人逼退。
唯有功力最强的四大护法金刚,还能勉强稳住身形。
“道长止步!“
不嗔身后的师弟不怒突然一声沉喝,挥起手中的混钢禅杖,好似一只巨鸟凌空,向王重阳飞扑了过去,手中的禅杖雨打风泼一般,激荡出淡金色的气芒,向王重阳横扫而去。
王重阳不闪不避,右手微微一划,纳八方气机于身前,凭空牵扯周遭气流,化作一道如山掌印,简单了当的推了出去。
罡风席卷肆虐。
不怒仿佛受到了如山重击,身形似断线纸鸢,倒飞了出去,就连手中那条近百斤重的禅杖,也被震得弯曲如弓。
四大金刚。
不嗔,不怒,不妄,不痴。
如今前两人都败在了王重阳手上,剩下的两人互视了一眼,一声长啸,身似两道弧光,从左右两侧分别向王重阳扑去。
与此同时,佛门真气涌动,随着禅杖的挥舞,化作两只巍峨的巨掌,恰似合十礼佛一般,想要将王重阳扼杀在其中。
灵山礼佛!
这是天僧当年所创的降魔神杖,专用来护法退敌,以不痴和不妄此刻的修为施展出来,当真是如佛陀合掌。
可面对如此狂猛的攻击,王重阳却仅仅是伸出两手,十指翩跹,如穿花蝴蝶一般,幻出层层虚影,轻而易举就将两条禅杖抓入掌心,在外人看来,仿佛是他们主动将手中禅杖,送到了王重阳手中。
但他们两人却是有苦自知,手中禅杖所附着的千钧力道,被王重阳抓在手中,就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
全都被一股旋涡似的力量化于无形,连抽身后退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出家人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莫非当日两位威逼我徒儿寇仲的时候,也是如此咄咄逼人吗?”
王重阳一声冷哼,不痴和不妄顿时如遭雷亟,胸口一凹,口中鲜血狂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拳头,给了两人迎面重击。
当日,慈航静斋为了不让寇仲与李世民争夺天下,直接请出净念禅院的几个护法,想要以武力强行将他和徐子陵掳到净念禅院,虽然最后无功而返。
此番作为却激怒了王重阳。
而那日出手的两人就是不痴和不妄。
“今日贫道留你们一命,不过日后两位还是静心参禅悟道,切莫再涉足江湖了!”
说罢。
王重阳双手微旋,站在铜殿门口的了空神色一变,立刻飞身而起,想要前来阻挡。
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王重阳的掌力已经沿着禅杖涌入二人体内。
不痴和不妄一声痛呼,就觉体内真气如决了堤的洪水,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去,丹田和经脉也变得千疮百孔,再无法保留半点真气,已然是成了两个废人。
“道长出手未免太重了!”
了空眸中精光爆闪,也不顾自己尚未修成的闭口禅,直接愤然出手,双掌蕴含着金芒,排山倒海般的掌劲呼啸而来,犹若惊涛裂岸,雄浑的力量恒卷八方,掌心金光宛似莲华绽放,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波浪涟漪。
白玉坪台之上仿佛刮过一阵急啸的狂风,四周分站而立的一干僧众,在这狂猛的真气余波下连连向后飞退,一些修为相对较弱的弟子,甚至直接飞了出去。
思路客
好在众多僧侣互相帮忙,彼此拉扯,这才避免了意外的发生。
不过处于掌劲中心的王重阳,身形却是纹丝不动,就连身上的道袍都没有被卷起来,好像无形中有股力量,把了空那惊涛骇浪似的掌劲,全都挪移到了四周。
任凭他的掌劲如何狂猛,也无法撼动王重阳分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佛门最讲究因果循环,当日你们种下了因,今日自该偿还所得的果!”
王重阳声音平淡,面对怒海狂波般的掌力,仅是缓缓伸出右手,中指内扣微曲,拇指轻若无力的搭在中指上,一弹而出。
这看似无力的一指,却悄然无息的挡住了掌力,一圈淡淡的波纹涟漪扩散出去,涟漪过处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狂猛的掌力瞬间瓦解消散,化为无形,就连时间也仿佛为之冻结……
紧接着。
王重阳的身形已然消失,来到了了空的身后,右手抓住他的肩膀,猛地一挥,竟然直接将了空甩向高空,足有数十丈之高……
“释迦掷象!他……他已经不是人了,是佛陀!”
一旁的不嗔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难以遮掩的骇然之色。
所谓的释迦掷象,是佛经中记载的一则故事:相传释迦牟尼还是太子的时候,一日出城,大象碍路,太子手提象足,掷向高空,过三日后,象还堕地,撞地而成深沟。
王重阳虽不至于真的如佛陀一般,能让了空三日不坠。
但这一掷之力也不是常人所能抵挡,即便了空的修为已经臻达化境,依然被王重阳这一下子,抡到了数十丈之外,直接将那坐钟楼撞塌,被掩盖在废墟之下。
第十八章、和氏璧(求订阅!)
钟楼坍塌。
漫天沙石飞溅,烟尘滚滚,弥漫四周八方,彻底将了空的身形埋在下面。
禅院众僧见状,不由得面露骇然之色,匆匆向废墟处跑去,几个内力深厚的僧人,挥起手中禅杖,卷起狂风,直接将碎石沙尘扫飞,好不容易才把了空救出来。
再看了空。
这位名震天下的高僧,此刻浑身遍是伤痕,狼狈到了极点,身上的僧衣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
“阿弥陀佛……”
了空推开身旁的僧人,双目血丝充盈,双手合十,低声诵了一句佛号:“多谢真人手下留情,和氏璧就在铜殿之内,真人自往前取便是。”
“多谢大师。”
王重阳转身向铜殿走去。
身后。
不嗔等人想要过去阻拦,了空却喟然叹道:“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我等皆无法阻拦王真人,就莫要再献丑了。”
说着。
了空嘴角也溢出一丝殷红。
其余的寺僧弟子见状,虽然心有不甘,可连修为最强的方丈都败在了王重阳手下,他们又能怎样?
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王重阳来到铜殿门前。
清心铜殿近在咫尺。
王重阳大袖轻挥。
一道柔和的先天虚劲拂过。
数千斤重的铜门立刻应声而开。
可就在门开的瞬间,一股神奇的力量顿时扑面而来。
王重阳首当其冲,只觉精神微恍,耳边就传来阵阵嗡鸣,虽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让人没由来的生出烦乱之感。
但等王重阳走进铜殿之后,那股神奇的力量又突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气,几乎浸入骨髓深处,连血液都欲变的凝固起来,修为越强的人对这种感觉越敏感。
王重阳略微一琢磨,就想通了其中道理,当下散去护体真气,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寒流缓缓消散,殿内反而变得暖洋洋的。
“原来如此……”
王重阳微微颔首,心下已然明白了几分。
这和氏璧除了作为帝皇的象征,恐怕还是一门能辅佐他人练武的异宝,之所以将和氏璧存放于清心铜殿之内,也是因为这纯铜所铸的殿宇,能阻挡那股神奇的力量。
否则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和氏璧。
但话又说回来,有失就有得,要是有人能常年在这股力量的磨练下练功,内力修为想必也会突飞猛进,三月时间足以抵两年苦功。
也正是因为此,宁道奇当年才舍下人情,向慈航静斋借观玉璧三年。
王重阳抬脚走入殿内,只见铜殿内金光灿然,一座两尺见方的铜台坐落于铜殿中间,后面还有一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王重阳走到铜台前。
一方纯白无暇,宝光闪烁,晶莹剔透的玺印映入眼帘,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散射着难以言状的七彩奇光。
王重阳仔细端详着铜台上的玉玺,与传闻中记载的几乎完全相同,有一角旁缺,是以黄金嵌补而成,相传是当年王莽乱政篡汉,汉孝元太后持玺怒砸所致。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王重阳探手将玉璧拿起,看着下面镌刻的八个鸟形篆文,辨认出了字迹的含义。
可就在这时,他却觉心神一阵恍惚,只见眼前的和氏璧之上,浮现出一圈圈波纹涟漪,连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王重阳眉头微皱。
掌力隔空落下。
直接将和氏璧之上附着的无形气场震碎。
“慈航静斋留下的后手吗?”
王重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和氏璧,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竟然以真气勾动和氏璧内蕴藏的力量,在玉璧表面凝聚成了一道无形气场。
一旦受到外力触碰,就可产生幻觉,将夺取玉璧之人的心神引入其中,若是心神不定者,难以抵抗其中的力量,最后就会落得血脉贲张,气血耗尽而亡。
手持和氏璧。
王重阳能清楚感觉到这方玉璧中,蕴涵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若是能将这股力量吸收的话,想必内力也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里。
王重阳心念微动,掌心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试着吸取玉璧中的力量,和氏璧突然光芒大作,两道截然不同的阴阳之气,顺着他掌中穴道涌入体内,如野马一样在经脉中奔腾狂纵。
力量之强,就算是王重阳这种级数的高手,也不由得感到心惊。
转瞬间。
和氏璧内的力量就已经去了两层。
王重阳立刻截断自己与和氏璧之间的联系。
他此行前来夺取和氏璧,并不是为了自己提升修为。
而是为了自己的徒弟寇仲,不过凭借寇仲的武功,就算与徐子陵阴阳相融,也只能勉强吸收其中三成的力量,再多的话,身体经脉就会承受不住。
王重阳探手将和氏璧揣入怀中,走出清心铜殿,看着了空和尚,云淡风轻的道:“今夜多有打扰,贫道先行告辞了。”
说罢。
王重阳便想离开。
“真人留步!”看王重阳想要离开,了空口中轻诵佛号,上前道:“真人可否少留片刻,且听贫僧一言。”
“大师还有什么事吗?”
王重阳回眸问道。
“阿弥陀佛……”
了空叹道:“真人可能有所不知,这和氏璧本是慈航静斋的梵斋主所留,贫僧也只是暂为保管,真人要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取走,只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那大师有何见解?”
王重阳静静的看着他,无形气机蔓延而出,很快就将了空的身形锁定。
了空却无半点畏惧,只是看着王重阳,言辞恳切的道:
“当年散人宁道奇也曾前来借观玉璧,三年之后如期奉还,贫僧今日也想和真人立个君子之约,借观三年,三年后还请真人将玉璧还回本寺。”
王重阳闻言,轻笑了几声,道:“大师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难道和氏璧是慈航静斋,亦或者是你净念禅院的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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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了空被这话问的哑口无言,就算他巧舌如簧,有着舌绽莲花之能,也无法颠倒是非黑白,将和氏璧说成是自家的物品。
王重阳又道:“和氏璧本就是无主之物,那贫道今日就算取了又有何妨,何谈一个借字呢?”
了空和尚强自辩驳道:“慈航静斋心怀苍生,代天选帝,历代传人行走江湖,只为还百姓一个太平,和氏璧自然……”
“大师勿要再多言了,你不妨将今日之事,告诉慈航静斋的宗主梵清惠,就说和氏璧被贫道取走了,她要是想寻回的话,去竟陵找贫道就是。”
话音落下,王重阳大袖轻拂,先天真气如潮水澎湃,直接将众僧震飞,旋即乘月色飘然而去。
“方丈,现在怎么办?”
不嗔和尚走到了空身旁问道。
“立刻飞鸽传书给慈航静斋,梵斋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了空看着一片狼藉的禅院,摇了摇头,心内大感失意的同时,也有些怀疑起梵清惠的抉择,不知她选择李世民为日后的天下真主,究竟是对还是错?
寇仲虽然在家世方面不如李世民显赫,可有这么一个师父在背后给他撑腰,就足以抵得过千军万马可,更何况如今和氏璧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
帝踏峰。
慈航静斋的宗门所在。
自从千年前,初祖地尼创建慈航静斋以来,这个宗门便隐然成了武林中至高无上的代表,既出世,又入世。
出世是因为慈航静斋罕有传人踏人江湖,故能不卷入任何纷争,保持其超然世外的姿态。
入世则是慈航静斋一直克制着魔教最有实力的阴癸派,不让她们出来搞风搞雨,祸害人间,除此之外,慈航静斋自汉时起便自命替天而行。
若是遇上天下大乱,慈航静斋就会代天选帝,设法扶持能造福万民的真命天子,使天下由乱转治,而新帝登基之后,也会亲自踏上慈航静斋感谢。
帝踏峰因此得名。
峰顶。
云雾缭绕。
慈航大殿外的坪地上。
一个身着素衣的绝美女子倚栏而立,肤白胜雪,脱俗出尘,年纪不过三十许岁,正默默眺望着天边的夕阳。
她正是慈航静斋的当代宗主——梵清惠!
不过此时。
梵清惠的眉宇间却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哀愁。
数日前,她接到净念禅院的飞鸽传书,知晓了和氏璧被王重阳掠走之事,对于净念禅院的实力,她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虽然理念不同。
但两派的初祖却是同门师兄妹,彼此间相知甚熟,了空的武功修为她也非常清楚,与自己仅在伯仲之间。
而且净念禅宗的弟子众多,四大护法金刚又都是顶尖高手,寻常人根本不敢轻易涉足,就连魔门八大高手,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踏入净念禅院半步。
但那个名为王重阳的神秘道人,却轻而易举的将和氏璧夺走,还在净念禅院全身而退,修为之高可想而知,当世怕无几人能与其相抗衡。
就在梵清惠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一个清丽脱俗的绝美女子从大殿内走出,身上的罗衫随风飘摆,仿若天上的仙女,背后所负的【色空古剑】,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英凛之气。
“师父,您还在想和氏璧的事情?”
女子走到近前开口。
“杨公宝库,和氏玉璧,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梵清惠望着天边的夕阳,叹道:“杨素父子已死多年,鲁妙子隐居江湖,不知下落,天下间再无人知晓杨公宝库的秘密,如今和氏璧又被人夺走,真是不知这天下何时能定……”
师妃暄迟疑片刻,道:“宁前辈已经去了竟陵城,有他亲自出手,肯定能夺回和氏璧,而且您不是给四大圣僧传书了吗?就算宁前辈失手了,四大圣僧也足以夺回和氏璧。”
“希望如此……”
梵清惠依然忧心难解,放眼当今天下,修为最强者莫过于三大宗师。若连这个级数的人都奈何不得王重阳,四大圣僧出手怕也无济于事。
…………
竟陵。
少帅府。
茫茫月色之下。
两道身影正在后花园交手,身形兔起鹘落,劲风四荡,刀剑互斫有若雷殛,竟凭空撕扯出两道漩涡,将四周的花草卷碎,内力火侯决然不俗,就算放在江湖上,也足以称得上是一流高手。
“小陵,这就是石前辈教你的不死印法吗?”
寇仲翻身落地,看着徐子陵摇头道:“你这武功也未免太过无赖了,根本不用耗费自己的真气,就能将敌人活活耗死,还能用兵器来施展,谁要是和你交手,肯定会倒大霉。”
徐子陵也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重阳前辈传你的先天功不也是一样,随时都能吸纳外界的力量融入体内,化作自己的真气,几乎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师父去了洛阳,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听到徐子陵提起王重阳,寇仲有些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
徐子陵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父说过,以重阳前辈的武功,天下间无人能伤他,想必这几日就能回来。”
“说来也是,以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天下间又有谁能伤得了他,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寇仲洒脱一笑,捡起旁边的长刀,就准别离开花园去前厅,可就在即将走出月亮门的时候,身形却蓦然一顿。
一股无形的气场从天而降,仿佛无形的泥沼一般将他们笼罩,让两人喘不过气,双腿更是难以动弹分毫。
“高手……”
徐子陵立刻催动体内的不死气来抵抗。
“而且是个绝顶高手!”寇仲也补了一句:“武功应该不在师父之下!”
随着时间推移,泥沼般的气场逐渐收缩,寇仲和徐子陵身上的压力也逐步增强,眼看两人就要坚持不住时。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发出一声暴喝。
旋即,双手紧扣在一处,长生诀的真气在彼此体内流转,达到了水火相济的境界,好似一口无坚不摧的神兵,生生将充斥在两人体外的无形气场撕破。
“什么人?”
寇仲猛的回过头,就见皎洁的月色之下,一个身着长衫,面容古雅的魁梧老者,从远方踏空而来,双脚踏在虚空之上,隐有太极劲浮现。
仿佛化作一道无形的阶梯,在承托他的身体。
第十九章、莫怪贫道言之不预!(第一更,求订阅!)
东都,洛阳。
十几年前。
杨广弃长安宗庙不顾,执意迁都洛阳,使得本就富庶的洛阳愈发繁华。
时值初冬。
天空却下起了大雪。
白花飘然,徐徐降落。
刹那间。
已经改天换地。
换做了一片银装素裹。
客栈中。
王重阳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外面,在他的眼里,那看似普通的雪花,每一片都是随风而飘,不可捉摸,充满了分异之态。
不过,外面虽然下着大雪,长街上却依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瞧向左右,远处都已经陷入了白蒙蒙的雪雾之中,近远相互叠加,竟凭空增了几分层次之感。
有如一副天地抒写的绝美图卷。
洛阳城内的百姓也走出家门,欢呼雀跃的迎接瑞雪来临,都希望眼下的乱世能早日结束,与家人过上安稳快活的日子。
忽然。
长街尽头的朦胧之后,传来了一阵禅唱,虽然听起来很微弱,实则却蕴含着影响心灵的力量,似乎能将人的心境引入空灵,不再沉滞于万丈红尘之中。
“佛门弟子……”
王重阳双眸微眯,眼神仿佛透过了蒙蒙雪雾,看到一个青年僧人做来,麻鞋竹杖,酒壶轻摇,手中还挽着一串琉璃佛珠。
虽是雪冬之天。
身上却仅着一件单薄素衣。
内家修为显然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
犹胜过净念禅院的方丈了空。
不多时,青年僧人就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了客栈之前。
“阿弥陀佛。”
青年僧人单手合十,轻声笑道:“小僧无尘,拜见重阳真人。”
“原来是至善寺的无尘大师。”
王重阳微微颔首,道:“不知大师此来何故?”
在洛阳的这几日间。
王重阳没少听人提起过至善寺,乃是洛阳第一大寺,方丈无尘更是有道高僧,心怀善念,无偿开展义诊询病,救济四方灾民。
不曾想今日却在这里相见。
“小僧遵家师之命,前来奉迎重阳真人,前往至善寺一行,家师正在那里恭候大驾。”
青年僧人面露和煦笑容,双眸看着王重阳,目光清澈如溪,让人很难生出恶意的同时,也很难拒绝他的话语。
言语间。
无尘已经用上了佛门的“禅心静法”。
此法本是禅宗初祖‘达摩’所创,本是修行过程中的炼心之法,能将自己心灵放空,时时自静,不致沦入魔道。
后经禅宗二祖‘慧可’加以衍变,除了克服自身心魔之外,还能遏制他人恶念,点化误坠迷途之辈。
可以这么说,但凡是练过这种功夫的人,根本不能心生恶念,去做坏事,否则就会真气行岔,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
石之轩就曾受过其害,也亏得他天纵奇才,能将心境一分为二,虽然心灵出现了破绽,却也勉强遏制住了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王重阳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对无尘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开口,询问道:“尊师是何人?”
王重阳的目光深邃如潭,古井无波,却仿佛一柄无形的巨锤,直接敲击在了无尘的心底。
刹那间,无尘就感觉周身冰冷,心神丧乱,眼前也是一阵恍惚,仿佛来到了阿鼻地狱,充满了凄厉刺耳的尖嚎声……
一双双腐朽枯烂的手掌,从血海深处探出,似是想要将他也拖入其中……
“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王重阳见火候差不多了,舌绽春雷,轻轻一喝,无尘身形如遭雷亟,所有的幻象立刻消失无踪,俊秀的面庞苍白如纸,光秃秃的脑袋上,也布满了米粒似的汗珠。
他方才所使得功夫,是根据石之轩的七式不死印,研究出来的一点小手段,说白了也是幻术,只是很多人明知道眼前是幻觉,心内也无法坦然视之。
就好像如梦一样,有时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偏偏就无法醒过来,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只能顺着梦境进行,思维虽还属于自己,却无法控制自身。
“阿弥陀佛……”
无尘连忙口诵佛号,运起禅心静法,平定自身心神,过了好半晌,才心有余悸的开口道:“真人见谅,小僧失礼了。”
顿了一下,无尘似是想起了王重阳刚刚的话,连忙又说道:“家师乃是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除此外还有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华严宗的束心尊者,还有三论宗的嘉祥大师。”
无尘不敢再动小心思,要不是王重阳手下留情,及时叫醒了他,险些就真的心灵失守,沉沦于幻象之中了。
“佛门四大圣僧都来了?”
王重阳闻言,也微微怔了一下。
他曾听石之轩说起过,佛门四大圣僧超然世外,不履凡尘俗事,辈分犹在净念禅院的了空和慈航静斋的梵清惠之上。
名副其实的佛门耆宿。
武功佛法皆出神入化,据说四大圣僧中的任意一人,武功都可与三大宗师比肩,只是四僧品行出众,仅凭佛法就足以服人,忽略了他们的武功。
当年石之轩就化名,拜入了禅宗四祖道信和三论宗嘉祥大师的门下,并且将他们的得意武功偷学到手。
后来为了收回他身上的佛门武功,四大圣僧联手追捕石之轩,以魔门两派六道那么大的势力,都不敢出手保下石之轩,就可想而知佛门四宗的实力如何了。
石之轩亲口说过,要不是四大圣僧心念慈悲,不忍门下弟子损折,集合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力量,未尝不能将魔门彻底歼灭。
就算不能彻底灭掉魔门,也能使魔门元气大伤,无法再行走于世间。
也正因为此。
魔门最强的阴葵派和慈航静斋才立下约定,两派传人每隔二十年就进行一次比试,失败者所在的门派,二十年内不可随意生事。
无尘又道:
“真人前些日子去净念禅院,将和氏璧……拿到了手中,了空师兄这才飞鸽传书,惊动了师父和三位老前辈,所以还请重阳真人稍移法驾,随小僧前往至善寺。”
“大师真是厚道。”王重阳轻笑道:“贫道那是强取豪夺,才把和氏璧掠到手中,大师不妨直言便是。”
“真人果然是雅量。”
无尘有几分尴尬的笑了笑,这话好说不好听,他可不敢随意提起来,万一触怒了眼前这个道士,随手一掌,怕是就能震死自己。
“那就请真人随……”
无尘还以为王重阳应下了自己的请求,于是便想在前头引路。
可王重阳却摇头道:“有劳无尘大师亲来相邀,不过贫道还有要事要做,请无尘大师回去转告四位圣僧,待手上的事情结束后,王重阳定会亲自上门拜访。”
说罢。
王重阳就想要转身回到房中。
今日若是禅宗四祖道信亲自前来,王重阳定会以礼相待,随他前往至善寺。
可四大圣僧自恃身份超然,让无尘来请他过去,若自己真的随他过去,辈分上可就凭白矮了半截。
而且套一句前世的话来说,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真人且留步!”
无尘见王重阳拒绝了自己的相邀,似乎是早有所料,探手入怀,取出一块玉佩,道:“还请重阳真人看看这枚玉佩。”
王重阳转过身,看到无尘手中的玉佩时,身上的气势猛然席卷而出。
霎时间,雪埃如浪。
无尘首当其冲,直接被这股力量震飞,落在长街对面的石墙之上,撞碎了十几块青砖,好半天才咳出一口鲜血,缓过这口气来,面色苍白的扶着旁边的大树。
王重阳则是探出右手,掌心微含,一股真气卷出,将那枚玉佩摄入手中。
这玉佩是当日寇仲拜师之后,王重阳送给他的礼物,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宝玉,却是王重阳亲手所刻,上面还写着寇仲的名字。
寇仲一直将其视若珍宝,随身佩戴,就连睡觉也会放在枕边,今日这玉佩却落在了无尘手中,显然是想告诉他,寇仲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
“好胆色!”
王重阳翻手收起玉佩,神色冰冷的道:“你们敢对我徒儿下手,难道就不怕我屠了你们整个至善寺还有净念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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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冲天,刺骨冰寒。
无尘如坠冰窟。
他隐隐有种感觉。
这回他们似乎捅了一个大篓子。
“真人稍安勿躁,少帅和徐子陵此刻安然无恙,正在慈航静斋做客,只要真人随我前去至善寺,家师自会向真人解释其中缘由,保证不会伤害到少帅和徐子陵分毫。”
无尘强撑着迎面而来的气势,继续道:“要是少帅真的受了伤,无尘与阖寺三百众僧皆愿以性命相偿。”
听到无尘的话。
王重阳的神情缓和了一些,道:“最好是如此,否则贫道也不介意再开杀戒,到时无人能救得了你们。”
“至于道信大师所言,你大可回去转告他,贫道明日正午会准时到至善寺,请四位圣僧提前做好准备。”
“还有……”
王重阳看了看无尘,道:“要是贫道的两个晚辈有什么事情,我保证佛门的传承将会就此断绝,彼时莫怪贫道言之不预!”
声音虽轻,却让无尘不寒而栗。
第二十章、约定(第二更!求订阅!)
江东。
雨蒙山。
慈航静斋。
天上虽然飘着轻雪。
却是万里无云。
群星璀璨。
一轮明月圆如冰盘。
高悬在天边。
挥洒出清冷的月华。
慈航殿外。
一个峨冠博带的老人负手而立,面容古雅,五缕长须微飘,身披锦袍大氅,正仰头望着天辰星斗,身躯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伟岸如山岳之感。
“老人家,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竟有闲心雅致看星星。”
寇仲和徐子陵从殿内走出,来到老者身后。
听到这个声音,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散人”宁道奇,嘴角不由溢出一丝笑意,回眸看向两个年轻有为的后辈,淡笑道:“看来少帅和子陵今晚的心情不错,并没有吵着要吃吴家老店的羊肉。”
“吃多了上火,这两天正好茹素,换换口味。”
寇仲满不在乎的咂了咂嘴,似是在回忆那羊肉的香醇味道。
“吴家三代都以炖肉为生,老夫也曾拜服在那醇厚的羊肉之下,畅饮了三大坛子竹叶青,依老夫看,那吴家的羊肉也足以称得上中原第一。”
徐子陵笑道:“能得宁真人亲口称赞,吴家掌柜的要知道,肯定也会高兴的畅饮三大坛竹叶青。”
“哈哈哈……”
宁道奇闻言,想个孩子似的大笑起来:“能与两位小友相识,真乃是人间一大快事,等此间事了,老夫亲自去山西汾阳杏花村,买上那几十坛上好的竹叶青,和两位小友痛饮上三天三夜。”
寇仲嘿嘿笑道:“老人家要是不介意的话,晚辈可以连夜策马千里,现在就去山西汾阳,前辈想要多少,晚辈就给你买上多少。”
“不急,不急,如此良辰夜色,岂能让酒肉这等俗物煞了风景……”
宁道奇抬手指向天边,柔声道:“你们且看那漫天星斗,是多么的美丽,将在人世间不可能存在的周天星宿变为可能。”
“那是北斗七星,那是南斗六星,还有……”
宁道奇又指向另一个地方,道:“那是三垣中的天市垣,那是紫微垣,那是玄武七宿,这些在遥远的又被称为星座……”
“罗马?”
一直默不出声的徐子陵忍不住开口问道:“就是那个西方极远之地的国度吗?”
“不错。”
宁道奇点了点头,道:“子陵也知道罗马?”
“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起过。”
徐子陵颔首道:“师父说,在大隋的极西之地,比波斯还遥远的地方,有一片同样辉煌的国度,或许比不上我们中原历史悠久,但却同样强盛恢弘。”
“石道友博古通今,有经天纬地之才,若非当年误入歧途,定是名扬千古的大宗师,不过看子陵身上戾气全无,恐怕石道友的心灵破绽,也已经渐渐补全了。”
早年间,宁道奇受慈航静斋所托,曾三次与石之轩交手,前两次平分秋色,最后一次因石之轩的心灵破绽,胜了一手。
不过宁道奇也知道自己胜之不武,所以并没有对石之轩如何,否则以宁道奇近百年的修为,想要除掉当时的石之轩,费些力气却也不难。
这时,宁道奇突然看向寇仲,道:“少帅拜在重阳真人门下,想必对道家典籍多有涉猎,可曾看过南华真经这本道家经典?”
“南华真经?”
寇仲不明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晚辈自是读过此书。”
所谓的南华真经就是《庄子》一书。
庄子是与老子并称的道家祖师,将道家的“贵生”“为我“引向了“达生”“忘我”,归结成了天然的“道我”合一。
寇仲和徐子陵出身草野,从来就没有读过书,连认字都较为困难,更不用说佛儒道典和天象学说这等复杂的文化。
好在他们拜了两位高人为师。
王重阳传授寇仲的武功,本身就取自于天地枢机的变化,寇仲耳濡目染,再加上王重阳手把手的教授。
现在的他不说学识通天,却也不次于寻常的世家子弟。
石之轩就更不用多说,他本就出身门阀世家,这些东西是他幼时必须学的,后来又学得了天魔策中的武功,诸子百家自也皆有涉及。
“那少帅可记得庄子中浑沌凿孔的故事?”
宁道奇缓缓道:
“相传天地初开之后,曾有三神在世,是为南帝,北君,以及中央之神浑沌,浑沌生来无窍,且待前两神甚厚,为报其恩德,南帝北君便聚在一处,想要效仿自己面容,为浑沌开出七窍,结果七日后浑沌开七窍而亡。”
“少帅和子陵可想到了什么?”
宁道奇眸光看向两人。
寇仲笑道:“前辈的意思是想让晚辈顺乎天地自然行事,莫要做那逆天而行之举,只是在晚辈看来,前辈眼中的顺乎自然,晚辈另有不同意见。”
“天地自然,说到底不外乎弱肉强食,然弱者亦能反噬强敌,前辈岂不知人定胜天的道理?”
寇仲看着天边的明月,朗声道:
“现在只因李世民势大,再加上师妃暄钦点支持,所以慈航静斋就认为他是天下真主,假若日后我寇仲灭了李阀,夺了天下,问鼎中原神州,难不成慈航静斋还准备死撑李世民到底吗?”
“哈哈哈……说得好!”
听到寇仲此番言语,宁道奇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高兴的大笑道:“少帅若是没有这番志气,那老夫反倒认为少帅是懦弱之辈,根本不配成为一方霸主。”
“看到你和子陵,老夫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什么宗门权威,皆不过尔尔罢了,老夫虽是一介散人,可纵观天下佛道魔儒各派,又有哪个敢小觑老夫分毫。”
旋即,宁道奇又叹道:“只是老夫当年因受慈航静斋借和氏璧之恩,再加上借观慈航剑典,所以答应帮静斋做三件事。”
“若非如此,老夫又怎会这般对少帅和子陵。”
宁道奇沉吟片刻,继续道:“不过自古以来,但凡问鼎中原,成就帝王霸业者,都要屡经磨难,或来自敌人,或来自本身,少帅自然也不例外。”
“我们不妨立下一个君子之约。”
宁道奇看向寇仲,道:“只要少帅和子陵能度过此劫,老夫日后将会不惜余力,助你夺得天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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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此言当真!”
寇仲闻言,眸中精光爆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是自然。”
宁道奇淡笑道:“老夫也想看看,少帅这位出身草莽的后起之秀,和出身门阀世家的李世民,到底谁才能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来,让老夫再看看你们的功夫!”
宁道奇似是唤醒了体内沉睡已久的豪气,身形仿若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抬手向寇仲和徐子陵按去。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也同时露出了兴奋之色,平日里想找宁道奇这种高人陪他们过招,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他们可不会放过这机会。
徐子陵身形一闪,展开幻魔身法,生死二气凝聚掌中,犹若一只无坚不摧的利刃,猛地刺向宁道奇的后心。
不死印法——生离死别摧肝肠!
寇仲则是抽出自己的佩刀“井中月”,化作一道弯月金芒,闪电般出手斩向宁道奇,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看似简单的招法,蕴藏着无穷后招,恰如残月后隐藏的万千星斗。
这是王重阳为寇仲量身打造的绝学,配合上从萧铣那得到的宝刀井中月,无异于如虎添翼,再加上寇仲又得过天刀宋缺亲自指点,一身刀法造诣越发精深。
两人各展本领,向宁道奇展开进攻。
宁道奇被激的须发飘扬,衣袂乱舞,两袖轻轻扬起,身形微侧,双手变得晶莹如雨,恰似拈花轻拂,轻轻掠向掌锋和刀身。
与此同时。
洛阳。
至善寺。
雪花缓缓飘落。
大雄宝殿外有一座坪台,恢弘宽阔,正中央立着一只青铜炉鼎,三缕青烟袅袅升起,可随之又被寒风吹散。
殿内隐隐透出几星黯淡灯火,还有些许微弱的禅唱诵经之声,衬得整个院庭清寂孤寥,没由来的多出几分幽冷凄凉。
这时。
无尘从寺门外走了进来,绕过大殿,穿过后堂,来到了寺后的庭园,眼下是初冬时节,庭园内树木扶疏,仅有一座简朴古雅的青石凉亭立在中央。
皎洁的月色夹杂着雪花挥洒在园内,将那些枯枝落叶的树影,稀疏的投映在地上,美轮美奂,仿佛不似人间之景。
相信就算是再烦躁的心绪,看到眼前这幅景象,也会很快陷入沉静。
亭内檀香缭绕。
四名老僧围桌而坐。
“师父,三位师叔。”
无尘快步上前合十一礼。
“小子,受伤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老僧抬起头,言语和蔼可亲的看向无尘,把手里的玉壶扔过去,笑道:“天气寒冷,莫伤了身子,先饮上几口再说。”
无尘接过酒壶,仰脖猛灌了两口,坐在他旁边的那个老僧右手轻挥,几缕无形指风弹出,也开始为无尘舒筋活血,推宫走穴。
仅是片刻间的功夫。
无尘就吐出一口夹杂着血腥味的浊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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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四大圣僧(第三更,求订阅!)
无尘双手合十,躬身一礼,拜道:“多谢师父,多谢智慧师叔。”
“看来对方是手下留情了,没有出重手伤人。”
那个身形高大的老僧右手轻挥,将无尘手中的酒壶卷入手里,自然写意的痛饮了一番,然后缓缓开口,似是完全不忌讳佛门的清规戒律。
这老僧正是佛门四大圣僧中的禅宗四祖道信大师。
无尘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对众人道了出来。
听罢他的话,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叹道:
“那位道友从年纪看虽是后辈,可修为却高得吓人,只怕已经臻达天人之境,比之宁道奇真人也不差多少,我等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万万不及他。”
这时,坐在道信大师身旁的束心尊者,也缓缓开口道:“要是换作平日,我们大可亲自上门相邀,请其因茶论道,然而如今却要联手迎敌,真是罪过罪过。”
“若是舍掉我四人的面皮,能让天下尽早安宁,还百姓一个盛世太平,即便日后坠入阿鼻地狱,老衲也心甘情愿。”
三论宗的嘉祥大师低诵佛号,脸上也有几分愧色。
反倒是禅宗四祖道信大师嘿嘿笑了几声,摸着自己的大秃脑袋,腆着大肚子道:
“咱们四个老秃瓢活了这么多年,总得为百姓作点事儿不是,要不以后去见佛祖,人家问你都干什么了,要是说不出来岂不闹笑话。”
“可我们的选择真的对吗?”
智慧大师忍不住道:“寇仲崛起于微末,出身草莽,深知民间百姓的疾苦,对此有着切身体会,日后若是登基为帝,定不会苛刻天下众生。”
听到这番言语,其余三人皆是沉默不语。
良久后。
道信大师才道:“慈航静斋研修天道多年,看人应该不会有错,李世民如果和杨广一样,她们肯定不会选则他为天下真主。”
“希望如此……否则我等就是千古罪人……”
智慧大师合上双眸,手中佛珠轻捻,心境显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
客栈中。
甲字一号。
王重阳在房内静坐。
思考着明天的至善寺之行。
其实对于寇仲等人的安全,他倒不是特别担心,虽然没有见过宁道奇,可也听人说起过,就连石之轩这个敌人,都对其颇为敬重,就可想而知他的为人如何。
而且据说其一生从未伤过人命,再加上自己还在,除非慈航静斋做好了和氏璧被毁的准备,否则在一切都没出结果之前,不会对他们如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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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双眸微闭,真气缓缓在体内运行,心内则回忆着佛门四宗的事情。
佛门四大圣僧。
也代表着如今佛门的四大宗门。
分别是禅宗,天台宗,华严宗,三论宗。
与道家的派别林立不同,像是分为南方天师道,北方楼观道,其中还有主修符箓,主修内丹,主修炼心,主修武学的诸多道统传承。
这四大宗门就代表中土佛门的教义,除却藏边的密宗传承之外,余者大都是从这四宗演化而来,地位还在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之上。
四大圣僧更是当世少有的高手。
相传每一个人的武功,都与三大宗师不分轩轾,四人若是联手,天下更怕是无人能敌,除非昔年破碎虚空的孙恩和燕飞重回人间。
但王重阳对此却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他也想会一会,这四大圣僧的修为究竟如何。
不过,王重阳却不知道,在这间客栈之中,除了他之外,还住着几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亲眼目睹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乙字三号房。
就在甲子号房回廊的对面。
一个昂藏英伟的青年坐在椅子上,身着华丽的锦服,看起来不过三十许岁,鼻子稍长,嘴角仿佛永远挂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充满了自信,一望便知是那种喜欢不断找事情,来证明自己实力强大的人。
旁边还坐着几个有着异域面孔的身影。
他叫许开山。
表面上的身份是北马帮的帮主,也是东北地区最大的马商,专和塞外异族交易,以丝帛绸缎和金铁等塞外少有之物,来换取大量的精良马匹。
再将这些马匹高价转到南方,从而牟取暴利,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北马帮就一跃成为江湖上的顶尖帮派,除了拥有大量的金钱之外,许开山的武功也是其中关键。
但却鲜有人知,北马帮主的身份,也只是他掩人耳目的虚名罢了,他真实的身份,乃是回鹘大明尊教的大尊!
大明尊教源自波斯,也算是贵胄之后,是极为神秘的宗派,门人弟子甚少踏足中原,后来大明尊教发生叛乱,为躲避正统教尊的追杀,从波斯逃到了回纥,并且与回纥本土的邪恶宗教结合。
时隔多年发展,门人弟子遍布天下,塞外诸多族群的王室中,都有大明尊教的门人渗入。
中原自然也不例外,如今的洛州总管王世充,昔日就是大明尊教的弟子,且地位极高,仅次于教主大尊,后来才潜入大隋朝堂。
而且因为杨广未死。
所以洛阳至今还在大隋的掌控中。
当日李密率领瓦岗众军进攻洛阳,王世充奋力作战,打退了李密,也因此得到嘉奖,受封为洛州总管。
可谓是位高权重。
已经有些脱离了大明尊教的掌控。
许开山此次前来洛阳,就是想要敲打一下王世充,顺便再去净念禅院探一探和氏璧的下落,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和氏璧盗出。
结果却被王重阳先行一步。
那一夜。
王重阳夺取和氏璧的时候。
许开山躲藏在暗处,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也正因为此,他才跟随王重阳来到这家客栈,想要寻找机会偷走和氏璧。
奈何王重阳武功太高,他始终没有机会下手,就当他想要放弃离去的时候,白天的事情又让他看到了几分希望。
“大尊。”
一个回纥男子压低声音,道:“我们要不要今夜动手,否则明天他去至善寺,被那四个老秃驴围攻,和氏璧恐怕就留不住了。”
“不急,先让他们自相残杀。”
许开山摸着下巴,笑盈盈的道:
“等明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手也不迟晚,不管最后谁输谁赢,肯定都会筋疲力尽,那时动手的成功率,比现在动手更大。”
“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一个女子开口道。
许开山迟吟片刻,点头道:“原子如今离洛阳不远,辛娜娅你去找他,你们几个埋伏在至善寺外,等明天结果出来,就发信号通知我。”
…………
翌日清晨。
王重阳起身离了客栈,径直奔着城西的至善寺而去,恢弘壮阔的寺庙,极远处就能看到,琉璃顶熠熠生辉,点缀着星罗般的白雪。
“重阳真人,小僧等候多时了。”
无尘正站在寺门外等候,看到王重阳到来,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大师前面带路吧。”
王重阳声音平淡,跟在无尘身后向内走去,同时打量着寺内,和净念禅院的华丽有些不同。
至善寺古朴雅致,僧房殿宇都是北魏时期所留,那时佛门发展到了极致,上到君王,下至百姓,无不笃信佛门。
直到后来北周武帝灭佛,才制止住了这种现象,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坚篡位称帝之时,背后就有佛门的身影。
两人穿过大雄宝殿。
很快就来到了后面的庭园。
一炷清香缭绕,送出温和的香气,弥漫在庭园之中。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胖大和尚,半坐半躺的斜卧在凉亭瓦脊上,正举着手中的玉壶开怀畅饮,骤然看去,年龄已经高过百岁,两条白眉垂长过耳,雪白的胡须也盖过肚腹。
看到王重阳之后,老和尚立刻从凉亭上跳了下来,双目神光电射,看似肥胖的身形,却无半点臃肿之感,落地无声无息,肌肤滑嫩的像初生婴儿。
“碧山人来,清酒满杯,生气远出,不着死灰,妙造自然,伊谁与裁?”老和尚轻笑道:“禅宗道信见过道友,还请饮上一杯。”
说着,手腕轻抖,玉壶中的清冽酒水立刻流出,熠熠阳光之下,闪烁着七彩光辉,朝王重阳飞去。
王重阳面露轻笑,左手微探,将飞过来的酒水凝聚成盏,仰头饮入腹中,虽无杯盏,却尽显风范气度。
“初冬梅花,隔年冬雪,三晒三蒸,酿制而成,果然是好酒。”
王重阳点头道:“多谢大师的款待。”
“天台宗智慧见过道友。”
这时,凉亭内也走出一位老僧,身形高新挺拔,须眉黑亮,脸型修长,带有悲天敛人的慈悲之相,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华。
“华严宗束心见过道友。”
“三论宗嘉祥见过道友。”
又有两名老僧从林深处走出。
一人握着条鹅卵粗细的精钢禅杖。
一人手持木鱼和木槌。
“阿弥陀佛。”
四人同时宣诵佛号。
或是轻柔,或是清越,或是雄浑,或是沉哑。
但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没有丝毫失调之处,犹如暮鼓晨钟一般,禅声震荡八方,似是可将迷失在苦海中的众生惊醒。
令人发聩。
这四人的禅心静法比无尘要高上不止一筹,可王重阳却依旧如先前一般,丝毫没有被这诡异的气氛所震慑。
道信合十一礼,道:“真人果然如约前来,老僧心内钦佩不已。”
“承蒙四位圣僧相邀,贫道又岂敢失约。”
王重阳双眸微凝。
言语间,强强气息碰撞,凭空卷起万千风雪,化作一道急转风涡,似有闪电旋绕,最后轰然爆开。
第二十二章、大圆满杖法(第一更,求收藏!求订阅)
王重阳一步迈出。
道靴轻落。
先天真气席卷而出,恰似万里长风自天外悠然而来,将四周的飞雪尘埃尽数吹散,使得庭园内一片空明。
四位佛门圣僧见状,心中同时涌起讶异的感觉,要知方才自他们现身后,就已经在无形中布下了一个气场,逐渐封锁住了整个庭园。
然后,又联袂使出禅心静法,想要以数十年参禅悟道所积累的精神力量,控制住王重阳的心灵。
若是能成功的话,双方不必动手,或许就能解决此事,彼此也不会出现任何损伤,岂知王重阳竟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还破掉了他们的气场和禅法。
刹那间。
四位圣僧心中就明白过来。
第一回合。
他们已经落在了下风。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身黑色僧衣的智慧大师双手合十,垂目观心,低声道:
“真人法驾亲临至善寺,我等本应以上宾之礼相待,只因今趟并非品茶论道,是为天下众生而来,还请真人恕我等联手迎敌之罪。”
王重阳淡声道:“大师何必客气,贫道今日既来了,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不妨开门见山。”
说着,王重阳探手入怀,将和氏璧从怀中取出,说道:“这和氏璧就在贫道手里,四位大师若能胜过贫道,和氏璧双手奉上,若是不能,彼时还请四位大师莫怪。”
道信大师叹道:“道长是世外高人,岂不知天下苍生受乱世祸害已久,若能早日止息干戈,让众生平安喜乐,对我等修行之人来说,也是无量的功德,所以还请道长三思。”
话音落下,庭园内顿时风雪横空,气氛逐渐变得玄异起来,四道气机相互融合,宛如一张大网,向四面八方笼罩而去。
四位圣僧在凉亭下庄严肃穆,对手虽是王重阳这般人物,却依然静如渊岳一般,且气机彼此交缠融合,浑然一体。
看似普通的方位角度,实则已经布下了一个圆满无暇的阵势,令外人无隙可寻。
“真人,我等得罪了!”
三论宗的嘉祥大师一声轻吟,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手中的木鱼骤然敲响,虽是朽木雕刻的木鱼,却在嘉祥大师的手下,发出了禅钟似的金铁之声。
淡金色的涟漪如海浪扩散,层层叠加,缓缓朝着王重阳汹涌而去。
而就在木鱼声扬起的瞬间,王重阳气沉丹田,舌绽春雷,蓦然间发出了一声长啸,宛如穿云裂石,惊涛拍岸一般,直接将嘉祥大师的木鱼声压制了下去。
嘉祥大师只觉握着木槌的手臂,仿佛陷入了泥沼中一样,很难再如先前那般挥洒如意,好半晌才能敲下一次。
“唉……道友果然神技惊天,老衲甘拜下风。”
又过片刻。
砰!
一声裂帛般的巨响传来,嘉祥大师手中的鱼鼓和鱼槌,轰然碎裂,碎屑木片如蝗乱射,嘉祥大师面露无奈,双手顺势在胸前一划,两手间似是蕴出一股磁力,竟将所有的碎片吸了回来,又重新凝聚成木鱼的形状。
只是表面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痕。
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其余三僧见状也同时动容。
这时,王重阳也鼓荡真气,缓缓推出了一掌,掌力如怒浪狂飙,卷起地上的积雪和落叶,犹如雪瀑横掠,浩浩荡荡的涌向四僧。
“好!好!好!”
华严宗的帝心尊者见状,身上金光爆闪,连叫了三声好,音声雄浑铿锵,似怒雷震耳,手中的玄铁禅杖翻腾如飞,化作一片铁幕,径直向前横遮而去,将王重阳的掌力全部挡住。
紧接着。
帝心尊者又横空掠起,玄铁禅杖幻出满天乌影,排山倒海般倾泄向王重阳,杖影声势如雷呼啸,恰似江河直下,威势慑人,让对手难以生出抵抗之心。
可偏偏在这霸道绝伦的招式中,又夹杂着几分轻灵的禅机,蕴含着无数后招变化,正是帝心尊者昔年降魔卫道的绝学——大圆满杖法!
“来得好!”
看到帝心尊者的武功。
王重阳眼底也露出一抹见猎心喜的快意,左手轻挥如浮云,右手则撮指成刀,闪电般破空刺出,似乎跨越了空间限制,击向那条玄铁禅杖。
要知道,帝心尊者手中的禅杖是以玄铁锻制,重达百余斤,再加上挥舞起来的惯性,和雄浑的内力加持,每一击都可爆发出上千斤的力道。
而且一旦运使出来,各种力道相互叠加,就连帝心尊者也未必有余力,能控制玄铁禅杖的走向。
双方这一招硬碰硬似乎已成了定局。
然而,出乎王重阳意料的是,帝心尊者不待他的手接触到禅杖,就极为巧妙的收回了上面的力道,身形一闪,展开移形换位的功夫,恰好落在道人身后。
旋即,禅杖势如蛟龙出海,直捣王重阳后心,招式的变化灵动发乎天然,浑然没有半点斧凿痕迹,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这便是“大圆满杖法”的威力,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的自由圆满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招式力道可虚可实,全凭用者一心。
杖法既可以如雷霆怒卷,无坚不摧;
也可如小溪潺流,无孔不入。
按照帝心尊者本来的想法,自己的大圆满杖法使出,王重阳只能被动格挡。
到时他就可展开杖法,无孔不入,无隙不至的逐步渗入,如水银泻地一般展开攻击,无形中便能将王重阳的真气蚕食一空。
最后,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未曾想,王重阳竟然以大巧若拙的招式,硬撼自己禅杖力道最强之处。
一个超然世外的修道之人,竟会采取这种王道霸气的手法应对,使得帝心尊者多年来的修行禅心,亦不由掀起一阵波荡。
金铁争鸣之声不绝于耳。
眨眼间。
禅杖已经来到王重阳近前。
砰!
一声闷响传来。
劲力互撞有如枯木相击。
王重阳的身形微晃了一下,足底陷入青砖寸许深,帝心尊者却向后倒退了三步,踏碎了三块青砖。
“好生精妙的杖法!”
王重阳看着隐隐发红的掌心,由衷的赞叹了一句,方才掌杖相交的瞬间,他只觉帝心尊者的内劲深正淳和,好像是从山巅高处倾泄的渊川河谷,雄浑刚正到了极点。
“道友的手段也是极为高明!”
帝心尊者一横手中禅杖,眼中充满了忌惮之色,虽然仅过了两招,但他还未看出对方的修为如何,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是他生平仅遇的大敌,非得小心应对不可。
语毕,帝心尊者猛地踏出三步,漫天杖影再次爆开,好似莲华的花蕊绽放,如墙如山,如海如瀑,从四面八方笼罩向王重阳的身躯。
王重阳心念闪动,脚下步伐奇特,似是道家的禹步,却又相对精妙许多,顷刻间就幻出数道身影,穿梭在漫天杖影之中,飘忽不定的向帝心尊者攻去。
“这莫非就是长生诀?”
立身在远处的禅宗四祖道信眸光微闪。
他能感觉出来,王重阳是借步法来调动体内的真气,每一步踏出,都蕴含着天地玄妙之理,功力也都提升一层。
而且看似简单的步伐,竟能轻易绕过帝心那凌厉无匹的杖影,抢到他身前的空荡处。
“小心!”
王重阳蓦然出声提醒,指尖的锋芒吞吐如焰,有如一口锋利的宝剑,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入了层峦叠嶂的杖影之中。
这一指,不但封死了帝心尊者的所有后招,还逼迫的他只能向后闪退,根本施展不出大圆满杖法的精妙,只能勉强将禅杖横在胸前,硬挡住王重阳这一指。
铛!
一声沉浑的钟声传来,帝心尊者双足擦着地面向后退去,直到数丈之外,才以禅杖拄地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阿弥陀佛……”
帝心尊者单手持杖,脸色苍白,口中低诵佛号,道:“道友功力超绝,老僧佩服不已,帝心今日败的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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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承让了。”
王重阳微微拱手,淡笑道:“尊者的大圆满杖法也名不虚传,若非贫道及时出手,遏制住了尊者的杖法施展,只怕胜负还犹未可知,日后希望能真正体会这门绝学的威力。”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
帝心尊者已经伤在自己手中,而且人家也坦然承认自己输了,他没有必要不留情的斩尽杀绝,把人彻底得罪死。
“道友雅量。”
帝心尊者握着自己的禅杖,走回到凉亭之内,看了看其他三人,摇头叹道:“三位师兄,我不是对手。”
“师弟稍歇片刻,让贫僧来领教道友的长生诀神功。”
三论宗的嘉祥缓步上前,低喧一声佛号,真气鼓荡如潮,脚下的积雪打着旋飞散而开,身上却纹风不动,连衣袂都没有扬起。
眸光平淡如朽木,仅是微微抬起右手,身体也好似化作枯树,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右手平伸胸前,掌形逐渐变化,拇指微微外挑,其他手指蜷曲于掌心。
看似缓慢的动作,任何人都能模仿出来,王重阳却脸色凝重,心中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第二十三章、败!败!败!败!
佛门四大圣僧。
虽然在武林中彼此齐名。
可武功也有强弱之分。
最强的应属禅宗四祖道信大师,达摩手威震武林数十年,其次就应该是三论宗的嘉祥大师,精擅“一指头禅”。
至于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以及智慧大师的武功,两人算是平分秋色,各有所擅长之处。
嘉祥的每个动作,看起来都是慢条斯理,让人瞧得清清楚楚,然而王重阳却知道,他的“慢”只是速度上的错觉。
其实这老僧的功力业已通玄。
王重阳心下也不敢大意,抱提先天真气,仅是须臾间,就将真气凝聚在指间,准备以指对指,来应对嘉祥的武功。
这时,嘉祥朽木似的目光,突然闪过一道波澜,缓声道:
“一指头禅,道友小心了!”
正所谓。
大巧不工。
嘉祥话音尚未落地,身形已然来到了王重阳身前,右手拇指轻轻按出,向王重阳胸口的膻中穴捺去,速度快若雷亟电闪,看似朴实无华的一招,蕴含了万千后手变化。
王重阳也同样以指法还以颜色,袍袖轻拂之间,晶莹如玉的手指,闪电般探了出去,嘉祥眼中就见一道晶光虚影,就感觉一股山海般的巨力朝自己涌荡而来。
“好强的指劲!不可力敌!”
嘉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
继而,脚尖轻点。
不着半点痕迹的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右手由左向右横划,左手由下而上纵划,瞬间就在身前的虚空中,画出了一个“十”字形指劲。
紧接着。
嘉祥双袖齐扬,激起体内那雄浑的佛门真气,万流归宗似的涌入“十”字中间,掀起了一股怒风般的庞大气机。
王重阳乘势进击,左袖轻拂,带起一道柔和的先天真气,正好将迎面而来的气机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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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右手隔空一点,先天指力如长剑破空,径直刺向嘉祥划出的“十”字正中,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那个点上。
可是气劲相互交击,却没有发出半丝声音。
“嗯?”
王重阳眉头微挑,立刻想起了嘉祥的另一门绝学——枯禅!
果不其然。
就在王重阳的指劲落在“十”字正中之时,嘉祥突然低吟道:“枯如干井,满似汪洋,三界六道,唯有心观。”
正如嘉祥方才口中吟诵的佛偈,王重阳发现自己落在“十”字正中的那一指,却有将水投入一个干涸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枯井的感觉,所有的力道仿佛都被吞纳一空,消弭无形。
可也正是在这时,那口干涸的枯井仿佛变成了足以惊涛裂岸的汪洋大海,宛如长堤崩溃一般,真气内力浩荡的朝自己狂涌而来。
不过王重阳却没有丝毫惊慌,依然冷静如故,完全不受异变影响,双手左右轻拂,一股柔和的劲力转出,将所有涌向自己的劲道全都化开。
随即。
泽雷掌毫无保留的轰了出去。
掌心蕴有雷霆。
万钧力道犹若天雷降世,嘉祥首当其冲,也立刻挥掌相迎,干枯的一掌,正隐含这汪洋般的雄浑真气。
砰!
双掌相对。
劲气相互碰撞。
爆发出了一声惊天裂响。
就连整个地面都似乎颤了几颤,嘉祥硬生生被震退数丈之远,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脸上涌出一股血色,似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就在这时,道信和智慧两人同时迎上。
道信双手合十,旋即猛地横推出去,两股飙浪般的气劲,翻腾如云,携裹着风雷呼啸声,朝王重阳的胸口狂推卷来。
达摩手!
禅宗不传之密。
道信在这套功夫上浸淫了数十年的功夫,早已悟透个中三昧,直接将王重阳的身形迫开。
与此同时。
智慧也来到了王重阳身后,手中的琉璃佛珠猛地扬起,微微一抖,本来柔软的佛珠,在真气的加持下,陡然变得如竹节钢鞭一般笔直,似是向王重阳右肋捣去,但却可以随时用真气来控制方向。
嘉祥也再次欺身而上,袍袖一展,一指头禅按向王重阳身上大穴,至于帝心尊者则是脚踏奇异步伐,挥舞手中的玄铁禅杖,使出了大圆满杖法,封锁住了王重阳的后方。
围攻全面展开。
王重阳朗声一笑,先天罡气透体而发,形如龟甲罩身,将道信等人的攻击,尽数阻挡在丈许之外,难以靠近分毫。
“这……”
道信脸上出现一抹愕然。
要知道他们已经是当下武林中最强的存在了。
如今又是四人联手,力量岂止倍增,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就算是精钢顽石所锻造的铁人,也会一击而碎。
现在竟然被人家的护体罡气所阻,连靠近对方身前都做不到!
如此神乎其技的一幕,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一旁观战的无尘,脸上也失去了淡然之色,眼底充满了惊骇。
他没有想到王重阳的功力会这么强,在他的本来认知中,王重阳或许真的很强,不过再强也就和四大圣僧在伯仲之间而已。
但今日这一战,却彻底颠覆了他的想法,先是轻描淡写的击退帝心尊者,然后又一掌破了嘉祥大师的一指头禅,现在面对四位圣僧连手,仅凭护体罡气就挡住了他们的攻击。
要是传扬出去,江湖上恐怕无人会相信。
另一边。
四大圣僧也是有苦自知,他们成名江湖均已经超过六十年,身份地位非比寻常,若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愿真的以众凌寡来对付王重阳。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王重阳的武功修为,还在他们的想象之上,要是不豁出这张老脸,联手前去迎敌的话,绝无半点胜算。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眨眼间。
十个呼吸的光阴已过。
四圣僧都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
道信被真气激得须发倒竖,达摩手使出了十二成的功力。
嘉祥的一指头禅也如怒风巨浪一般,毫不留情的倾泻而出。
智慧手中的佛珠熠熠生辉,琉璃色依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佛光。
至于最后的帝心尊者,他双手将禅杖合在掌中,用力一拧,禅杖顿时高速旋转起来,犹若一只玄铁打造的铁锥,想要采取以点破面的办法,强行轰碎王重阳的护体罡气。
气劲相互纠缠,四周的空气好似海浪一般翻涌滚动,夹杂着些许细碎的罡风,无情的向四外弥散过去。
所幸四周无人,不用担心被罡风所伤,不过饶是如此,整个庭园内也变得一片狼藉。
蓦然。
王重阳一声清啸,双手一旋,然后虚空一按,一股雄浑巨力扩散开来,直接将四大圣僧的身形震开。
“几位,贫道得罪了!”
一举震退四僧后,王重阳化作一道虚影,如羚羊挂角,暗含玄机,径直来到帝心尊者身前,一掌向他的胸口打去。
帝心尊者心中一惊,仓促间举杖相迎。
结果手中禅杖却被王重阳紧紧抓住,然后用力一掷,直接将帝心尊者高大的身躯甩飞出十几丈,同时破空弹出数缕指风,将其身上的几处气穴封住,让他再难以运功抵抗。
四大圣僧去其一。
王重阳展开独创的身法,如虚似幻,比石之轩的幻魔身法,还有精妙不少,与道门传说中的缩地成寸极为相似,微微一晃,就来到了道信和智慧的身后。
“两位大师,你们也先休息一下吧!”
王重阳的话在两人耳旁响起,不待他们出手反抗,王重阳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眨眼间就封住了两人身上的三十六处大穴。
道信面露苦笑,只能无力的瘫坐在地,智慧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中的琉璃佛珠早已成灰飘散。
只剩下嘉祥一人还站在那里,看着穴道被封的三僧,轻叹了一口气,道:“道友的武学修为已臻达天人之境,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就算是邪极宗的向雨田复生,也未必能是道友的对手。”
“此番,我等输了。”
说罢,嘉祥抬手便往自己的丹田落去,想要废掉自己的武功,以示惩处。
“大师这又是何必呢?”
王重阳见状,一步迈出,正好挡住了嘉祥的手臂。
“武功切磋本就互有胜负,今日贫道侥幸胜了诸位大师一手,也是因为贫道占了些便宜,四位大师都已百岁高龄,要是再年轻二十岁,贫道恐怕就不敢言胜了。”
“道友太过谦了……”
一旁的道信摇了摇头:“就算再年轻二十岁,我们也只是输的好看一些罢了,根本无法胜过道友。”
王重阳屈指轻弹,解开了道信和智慧还有帝心身上的穴道,微微拱手道:“贫道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四位大师见谅。”
帝心尊者捡起自己的玄铁禅杖,朗声道:“我等今日既然输了,自当履行诺言,日后决不再过问和氏璧的事情,稍后道信师兄就会传书给静斋,让他们放了少帅和徐子陵。”
“不必了。”
听了帝心尊者的话,王重阳摇头道:“贫道近日也无甚大事,就不劳几位大师了,索性亲自去趟雨蒙山,拜访梵清惠宗主,顺便将两个后辈接回来。”
闻听此言,道信脸色微变,道:“道友,慈航静斋……”
王重阳似是知道他想什么,于是解释道:“大师放心,贫道此去并非为了寻仇,所以大师不必担忧。”
第二十四章、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第三更!求订阅)
尘埃落定。
佛门四大圣僧尽数败在王重阳手上。
若此事宣扬到江湖上,只怕又会掀起一场惊天狂涛,不过王重阳并非名利之辈,虽然胜了四大圣僧,也不会在江湖上到处宣扬。
道信等人就更不会传出去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佛门虽说看破红尘名利,可出家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今日佛门四圣联手围攻王重阳,最后被人一一击败,要说心底没有丝毫芥蒂,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只是他们自知理亏,再加上多年参禅悟道,心境早与常人不同。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形势不如人。
王重阳婉拒了道信的斋饭,仅是喝了一杯清茶,就飘然离开至善寺,径直奔着洛阳城外而去,看方向似是准备去江东。
洛阳西郊。
一座荒林立在苍茫之上。
林木扶疏。
树梢还挂着些许残雪。
一条溪河穿林而过,传来潺潺水声,道人抬眼望去,只见溪水清澈见底,深约六尺,表面微微荡漾,虽未结冰,却也是寒气彻骨。
王重阳走到近前,轻微俯身,指间一勾一挑,敛起三道水箭,破空向对岸的积雪中射去,然未待水箭落实,那看似平淡无奇的积雪,就突然暴散开来。
三道身影冲天而起,悬身立在树梢之上,看着王重阳静默不语。
“尔等是何人?”
王重阳眉头微蹙,这三人的武功都还不错,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只是面相与中原人迥异,似乎是塞北的胡人异族。
正当这时。
对岸忽然又出现了一人。
身着锦袍大氅。
头发随意的扎在身后。
看上去洒脱不羁,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好像都充满了自信,正是大明尊教的大尊许开山。
“大明尊教许开山,携麾下五类魔,见过重阳真人。”
许开山拱手一礼。
“大明尊教?”
王重阳微怔了一下,旋即颔首道:“原来是回纥大明尊教的大尊亲临,不知有何见教?”
大明尊教位于塞外回纥,神秘非常,外人只知有这个教派,却不知其根底,听上去虽然威风八面,实际上如今却是举步维艰。
这回纥的大明尊教本源于波斯,也算是波斯大明尊教的分支,由波斯大明尊教的背叛者所建,在回纥生根发芽,广宣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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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内以大尊为首,坐下有善母和原子两大使者,此外还有宣扬教义的明子,以及铲除异己的五类魔,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在回纥落地生根,成为了回纥的国教。
可后来随着势力的渐大,他们不甘心屈居于小小的回纥境内,于是就将手伸向了中原,结果被中原【道、佛、魔】三门的高手狠狠教训了一顿。
以至于元气大伤,十几年都没有恢复过来,再加上波斯大明尊教时刻都想着清理门户,故此他们便转移到了暗处。
这些年来,回纥大明尊教的高层人物,隐姓埋名潜入中原各方势力,暗中发展大明尊教,试图在中原落地生根。
甚至还妄想着能成为中原之主。
听到王重阳的话,许开山也很坦率的说道:“本尊此次进入中原,目的就是为了道长手中的和氏璧,却让道长捷足先登了一步,不知道长能否割爱,将和氏璧让给本尊。”
“和氏璧就在贫道怀中,大尊若是想要的话,随时来取便是,就是不知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王重阳显得毫不在意。
“道长莫要虚张声势了。”
许开山眸闪精光,摇头道:
“我知你修为深厚,就连四大圣僧也留不住你,要是换做平常,本尊或许还真不敢来找麻烦,只是如今机会难得,道长刚和四大圣僧交过手,体内想必也剩不下多少真气。”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本尊不得不做回小人,还请道长勿怪。”
话音方落。
许开山突然扬起双手,卷起眼前的河水,雄浑的内劲贯入其中,使得本来无形无质的溪水,变得如有实质,重若泰山一般,向王重阳碾压而去。
“请道长品鉴一下本座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许开山此刻施展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乃是源自于大明尊教镇教经典《娑布罗干》中的奇功。
只有历代大尊和少数几人,才有资格修炼,有着种种诡异莫测之能,能化虚为实,将空气或者是水流等无形之物,化作铜墙铁壁一般,用来攻击或防守。
不过,在王重阳看来,这门功夫也不过如此,应该还有其他的能力,否则单凭这化虚为实的手段,岂能让大明尊教威震西域数百年。
“雕虫小技,阁下还是莫要献丑了。”
也不见王重阳有什么动作。
大袖轻拂。
许开山打出的真气瞬时溃散无踪。
“嗯?”
许开山眉头微皱,似是没有想到王重阳还有余力。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又是一掌隔空拍出,掌风掠过河水表面,登时寒气剧盛,将河水凝聚成冰,化作数十道尖锐的冰锥,弩箭穿空般射来。
嗖!嗖!嗖!
破空锐响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许开山身后的赤发大汉也腾身而起,双拳卷起一股炽热的狂风,好似烈日下的大漠风暴,向王重阳狂卷过去。
王重阳却依然纹丝不动,只是随手一掌拍出。
紧接着。
众人耳中就听得一声闷响。
下一刻。
赤发大汉的身形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魁梧的身躯直接砸在许开山脚下,整个身子都陷入地面,一口鲜血喷出,旋即昏死过去。
“阁下若真想要和氏璧,还是自己动手吧。”
王重阳神色不变的看着许开山,仿佛刚才随手拍飞的不是一个大活人,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你找死!”
许开山还未说话,守在他身后的另外两人却忍不住了,眼见同伴身受重伤,不由得一声暴喝,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和双刀,向王重阳狂攻了过去。
劲风汹涌,声势骇人。
矛影和刀光层层叠叠,宛似山峦巨浪当头罩下。
“自作孽,不可活。”
王重阳眸光微冷,心念闪动,先天罡气猛地暴涨而起,只听得厉叱横生,这两人的身形硬给震得抛往上空,口中鲜血狂喷。
等他们从半空掉落下来的时候,双眸已经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光,尸身顺溪而下,不知飘往何处。
“现在轮到你了。”
王重阳一步迈出,整个人瞬间便跨过河流,来到了许开山身前,一掌按向他的胸口。
“看来是本尊小觑了道长,没想到你与四大圣僧一战后,竟然还能瞬杀本尊手下三名得力干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许开山脸色凝重,身形后退的同时,一拳朝着王重阳迎面轰来,带起的劲风挟着积雪横卷八方,拳劲将空气压缩凝聚为气柱,直捣向王重阳的胸口。
这一拳,许开山用上了十成功力,是其毕生功力所聚,看似简单直接,其中暗藏无数后招,尽显《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奇异能力。
砰!
两股气劲相互交锋。
须臾间。
真气横流如水。
许开山只觉体内气血翻滚,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可究竟还是挡住了王重阳这一掌,且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是血气有些上涌。
“这就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神妙之处吗?”
王重阳微有些沉吟,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的掌力似乎是被一股奇异的真气化解,以至于十成力道,只发挥出了三成,自然伤不到许开山这种高手。
“怪不得这门奇功能成为大明尊教的镇教绝学,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心念快速闪过。
王重阳一指隔空点出,攻向许开山的膻中要害。
许开山沉腰坐马,一声狂喝,周遭空气立即变得如墙如壁,且是铜墙铁壁,硬是捱住了王重阳这记“破空神指”。
不过王重阳是何等功力,即便许开山的功法奇妙,奈何两人修为相差太大,只听得阵阵激响传来,许开山以真气凝聚的气墙,就寸寸崩碎瓦解……
王重阳又是一指点出。
噗!
血花绽放。
“你……”
许开山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口处的血洞,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再缓缓流逝。
临死之前。
心中也升起了浓厚的悔意,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又有谁能想到,堂堂回纥的大教之尊,竟然会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荒郊密林之中。
许开山自忖武功盖世,以为能趁王重阳和四大圣僧两败俱伤之际,寻隙将和氏璧夺到手,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所有的王图霸业全都成了泡影。
看着许开山的尸体,王重阳轻叹一口气,未免其尸身遭受山中野狼吞噬,王重阳将其与那个赤发大汉的尸体,一同葬在了一处山崖中。
不过,在搬动许开山尸体的时候,他身上却掉下一块铁牌,王重阳拾起来一看,发现上面刻录的竟然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总纲心诀。
这本是许开山为新任原子准备的东西,没想到如今却落到了王重阳手里。
第二十五章、踏足慈航(第一更!求订阅!)
长江。
旭日东升。
缭绕的雾气之间,隐有万道金蛇闪烁,无声无息的落在水面,幻成金碧色的江水也悄然流动,自远处上游带来了一叶轻舟
淡淡的晨烟携着江水升起的雾气,笼罩在小船四周,不断的随着舟行变幻形状,看上去美轮美奂,仿佛是天边浮云落下。
一个超凡脱俗的青衫道人站在船头,挥袖间扫出一股劲风,将所有的雾气吹散,悠然自得的眺望着江岸两侧的美景。
可让人奇怪的是,小船上仅有那道人的身影,并无摇橹摆渡的船夫,就这么顺流而下,难道不怕迷失了方向?
不多时。
行至水流湍急处。
大江上顿时变得浪涛汹涌,小船亦随着波滔摇摆起伏,不过却始终保持着匀速的状态,并没有被激荡的水流带往下游。
这道人自然就是王重阳了,那日他离开洛阳后,先是沿长江西去,然后在虎跳峡前登岸,改走陆路,直到过了有着长江第一湾之称的石鼓后,再继续走水路,沿江南下,短短数日光景,就已经来到了江东境内。
…………
夕阳西下。
雨蒙山。
群峰环绕,暮霭重重。
超然世外的慈航静斋,就坐落在最高的帝踏峰之上,王重阳道靴轻落,踏在通往帝踏峰的蜿蜒山路上,刚经过左右石柱雕着“慈航静斋”四个字的石匾,就看到了一座高塔的尖顶,在山峰尽头的丛林里冒了出来。
那是慈航静斋最高的建筑,也是慈航静斋最为主要的禁地——藏典塔。
慈航静斋所有的武功秘籍,以及历代祖师的笔记心得,包括四大奇书中的慈航剑典,都存放在那石塔之中,由几个武功高强的长老在其中驻守。
天边残红映照灵台,夕阳下的慈航静斋,更具出尘的仙姿。
平日里。
帝踏峰周围人迹罕至。
七重门更是阻拦了绝大多数武林中人,曾有江洋大盗觊觎斋中弟子的姿容,想要强行闯上山,结果最后却落得了武功尽失的结局。
细细数来,慈航静斋从东汉传到如今,已有将近五百年的时间。
相传慈航静斋的创派祖师地尼,本是出自道门的高手,后来在中土第一寺“白马宗”研习佛法之时,与邪极宗的初代邪帝谢眺相恋,得观“道心种魔大法”和“魔道随想录”,获知了破碎虚空的秘密。
后来,两人因各自的理念不同分手,地尼遁入空门,坐枯禅时心中突然有所领悟,兼并道佛两家之长,结合邪帝谢眺的【魔道随想录】和【道心种魔大法】,看到了破碎虚空的道路。
从而创出《彼岸剑诀》这门武功。
这套《彼岸剑诀》也就是慈航剑典的前身。
后来,地尼行走天下,随缘收授门徒,开创了慈航静斋,又於静室内闭关十载,终于悟透破碎虚空的秘密,将彼岸剑诀彻底衍化成慈航剑典。
慈航剑典也因此被誉为四大奇书之一。
慈航静斋也成为了武林中的一方圣地净土。
历代传人皆以抗衡魔门为己任,就算在武帝灭佛时,佛门势力遭受各方打压,魔门也无法彻底将慈航静斋打压,只能短暂的占据上风。
至于地尼最后有没有破碎虚空,天下间是众说纷纭,无人知晓,就连慈航静斋内部的弟子,怕是也不晓得其中真相。
但她所创的慈航剑典,却足以与《道心种魔大法》和《长生诀》相媲美。
“贫道王重阳,前来慈航静斋,拜会梵斋主!”
穿云裂石的声音随风飘出。
与此同时,正在慈航大殿内打坐的梵清惠,也睁开了秀美的双眸。
“他终于来了……”
梵清惠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色。
“师父来了!”
旁边的寇仲也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一旁的师妃暄看了他一眼,迟疑道:“师父,弟子要不要前去迎接?”
梵清惠闻言迟疑片刻,点头道:“也好,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失了礼数,妃暄你就代为师前去山门外相迎……”
“是,师父。”
师妃暄向殿外走去。
“我和师姑娘一同去。”
寇仲拎着自己的井中月,紧跟在师妃暄身后,徐子陵看向梵清惠,道:
“斋主不必担忧,重阳前辈并非是那种以势压人之辈,此来也只是接小仲而已,不会对静斋如何。”
说罢,徐子陵也闪身离开大殿。
看着徐子陵的背影,梵清惠心中一声轻叹,她岂能听不出徐子陵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对她请出宁道奇,将他们掳到慈航静斋一事甚为不满。
她日前已经接到了至善寺的飞鸽传书,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梵清惠怎么也想不到,佛门四大圣僧连起手来,竟然也不是王重阳的对手,反而被他一一击败。
那也就是说整个慈航静斋上下,亦无人能挡住他,包括客居在此的宁道奇可能也不例外。
今日若稍有不慎,对慈航静斋来说,恐怕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唉……惟愿祖师保佑……”
梵清惠转身看着莲台上的慈航金身,眉宇间的忧色难以掩盖。
…………
山门外。
师妃暄垂手而立。
寇仲和徐子陵站在一旁。
“师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师父不会伤害你的。”
寇仲在旁嬉笑着说道。
师妃暄看了他一眼,神态平淡若仙,眉宇间无半分惧色,道:
“少帅多虑了,妃暄从来就没有畏惧过,因为妃暄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纵死也无怨无悔。”
“姑娘说得对,是寇仲冒犯了。”
听罢师妃暄的话,寇仲脸色一肃,拱手一礼,旋即又道:“可你怎么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难道我寇仲就真的不如李世民?”
师妃暄静静不语,半晌后,方才说道:“妃暄坚信自己的选择,少帅若认为妃暄错了,那就等此间事了,让少帅的井中月和妃暄的色空剑来定夺。”
“说得好。”
这时,王重阳也来到了七重门的最后一重门之前,恰好听到了师妃暄的话,朗声笑道:“道心坚定,日后前途无可限量。”
“晚辈师妃暄拜见重阳真人!”
看到王重阳上来。
师妃暄立刻持晚辈之礼上前恭迎。
“姑娘不必多礼。”
王重阳轻笑了几声,探手虚拂,一道柔劲将师妃暄搀起。
“师父!”
“前辈!”
寇仲和徐子陵也冲过来,俯身跪倒施礼。
“起来。”
王重阳搀起两人,看着红光满面的两人,轻笑道:“看来梵斋主这些时日对你们很是厚待,精气内敛,返璞归真,修为又上了一层。”
“师父慧眼……“
寇仲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王重阳这话倒真是不假,自从寇仲和徐子陵上山以来,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用度,就连寇仲故意找麻烦,她们也不放在心上。
反而依旧以礼相待。
虽然寇仲和徐子陵是出于被迫,才来到慈航静斋,却没有受到半点苛刻,弄得寇仲最后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
徐子陵也在旁解释道:“梵斋主对我等甚好,不但没有丝毫为难,反而还让我们进入藏典塔,随意阅览静斋武学,宁前辈也经常指点我和小仲的武功。”
师妃暄见王重阳一派高人气象,且平易近人,心下的不安也去了几分,接着道:“家师和宁真人正在大殿内等候前辈,还请真人随晚辈前来!”
在师妃暄的带领下,王重阳随她来到了慈航大殿。
沿途。
寇仲又将宁道奇那夜说过的话,对王重阳说了一遍。
王重阳微微颔首,心底也有些诧然,没想到宁道奇竟然会这么做,但不管怎么说,寇仲的霸业若有宁道奇相助,肯定会顺利不少。
宁道奇名义上虽是一介散人,可受过他恩惠的不知凡几,其中不乏一些隐世奇人,对寇仲可是大有裨益。
这时。
几人也来到了慈航殿。
天边夕阳将落,山间的云雾从外面飘进大殿之中,将整座慈航大殿衬的宛似仙境一般。
…
大殿内。
气氛逐渐陷于紧张。
王重阳和梵清惠相对而立,无形气机蔓延,在虚空中相互纠缠,两道目光相碰,似是虚空生电,引得气机交迸,如雷电四射。
“唔……”
梵清惠脸色苍白,只觉体内气血翻滚,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就连体内的真气运行,都变得迟缓起来,水银一般沉滞在经脉中,难以运转自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如深潭般不可测度,瞧着它们,精神仿佛就进入了一方与尘俗截然不同的天地,神秘莫测,超脱世外,似是谪仙之境,从容飘逸之中,却又透露着庞大无匹的力量。
如高山大海,不见边际,令人难以生出抵抗之心,仅是一眼之间,就险些让她彻底堕入凡尘,沉沦苦海。
梵清惠昔年行走江湖,也遇见过不少英杰才俊,时至如今,都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且不说他们修为如何,单从气质而论,也无人能与王重阳相比。
“清惠见过重阳道友。”
梵清惠语气艰涩的开口说道。
其实要论真实年纪,王重阳已年逾六旬,只是他修炼的先天气功,返本还原,使得看起来不过三旬左右,精气神没有丝毫衰败。
纵然再过三十年。
王重阳的相貌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梵斋主不必多礼。”
王重阳轻声道:“贫道得知梵斋主将两个后辈邀到贵派小住,深怕时间久了,打扰到斋主清修,所以今日不请自来,接他们回家,斋主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道友……”
梵清惠欲言又止,想要劝说王重阳,阻止寇仲争霸天下,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
就在这时,峨冠玉带的宁道奇出现在了大殿之外,拱手笑道:“重阳道友亲临静斋,宁某未曾出山远迎,还望道友恕罪。”
随着话音渐落,宁道奇也迈步走入了大殿,身后阴阳浮现,磅礴的太极无量之气,直接贴着地面,向王重阳蔓延而去。
“久仰宁真人大名,今日得见也算是不枉此生,何来恕罪一说。”
王重阳还了一礼,真气也如潮水般贴地散开。
两人的气机彼此纠缠,竟然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太极图,将整个慈航殿都笼罩在其中。
气劲相互缠绕。
王重阳和宁道奇各自立在阴阳鱼眼处,操纵这阴阳二气,相互吞噬,然而过了足有盏茶的时间,两人依然是平分秋色。
“道友好手段。”
宁道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王重阳青衫飘摆,眼眸微凝,道:“彼此,彼此,宁真人的修为也有些出乎贫道意料。”
这话并非是王重阳故意谦虚客套。
而是宁道奇的修为,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王重阳的所想中,宁道奇虽然武功高绝,被人誉为“中原第一高手”,也就和佛门四僧在伯仲间。
即便能胜过四僧,也是一线之差而已。
可现在看来,他却是大错特错了。
宁道奇的内家修为深不可测,自己已经用上了七成的功力,却还没有探出宁道奇的虚实。
另一边。
宁道奇心内也在暗自惊讶,他虽然知道四大圣僧败在了王重阳手下,不过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四大圣僧的修为他知道,虽然深厚无匹,可身上锐气早失,再加上佛门的修行之法,对肉身皮囊并不放在心上,体力早就不复当年之勇。
就算是自己出手,也有信心在十招之内,破掉四僧联手。
可是,王重阳今天却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宁道奇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再无丝毫保留,体内真气潮水般涌了出去,与此同时,身上的毛孔也散发出微弱的毫光,吸纳天地精气,化入自身真元,融进体内。
“剑灵寰宇!”
一旁的梵清惠失声叫道,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徐子陵身旁的师妃暄,也是花容失色。
这等吸纳天地精气化为己用的手段,正是慈航剑典中所记载的“剑灵寰宇”之法。
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以「气主灵神心」五大要诀为纲领,分别是「剑气长江」、「剑主天地」、「剑灵寰宇」、「剑神无我」、「剑心通明」。
全卷分十三章,以「静」、「守」、「虚」、「无」为主。
不过究其根本,慈航剑典还是脱胎于道心种魔大法,道胎魔种,殊途同归,所以两种功法所蕴含的手段,也是相差仿佛。
当年宁道奇亲上慈航静斋,想要借阅慈航剑典,前任斋主也没有拒绝,任由他翻阅剑典。
岂料,宁道奇刚将十三卷经书看完,就口吐鲜血,险些走火入魔。
原来这慈航剑典是地尼所创,只适合女子修炼,宁道奇不晓得其中真义,无形间被慈航静斋摆了一道。
不得不答应帮慈航静斋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追杀石之轩,十几年前他已经履行了约定。
如今将寇仲和徐子陵掳道慈航静斋,阻止他和李世民争霸天下,就是第二个条件,宁道奇又依言而做。
不过慈航静斋不知道的是,慈航剑典宁道奇虽然无法修炼,但其中所蕴含的精义,却被宁道奇牢记在心。
亦如当年地尼阅览《道心种魔大法》,取其精义融入自身武学,创出了慈航剑典。
宁道奇也将剑典内的武学精义,融入了自身武学之中,别辟蹊径,另开天地,创出了一套类似的功夫。
能不能破碎虚空,宁道奇不敢下定论,可若论那些精妙的手段,绝不逊色于慈航剑典就是。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钟声,声音充满了禅意,仿佛可以涤荡人的心灵。
宁道奇突然感慨道:“世间犹若苦海,众生皆沉沦其中,不知这暮鼓晨钟,又能唤醒多少迷梦之人?”
“梦亦如何?醒亦如何?
王重阳也轻叹道:“世如苦海,众生皆入其中,世外人如此,局内人亦如此,又有谁能幸免?到头来不过还是四个字,众生皆苦!”
“想要将众生从苦海中解救出来,佛法道经皆不能做到,唯有靠着万世的民心,才能将苦海化为仙境,众生皆超脱其上。”
说罢。
王重阳突然回眸看向寇仲,道:
“小仲,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天下间没有万世不灭的皇图霸业,只有万世不朽的人心所向,否则就算你日后得了天下,一旦要是失了民心,也会落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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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寇仲脸色肃正的点了点头。
“道友高见,只可惜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宁道奇忽然向前跨出一步,就这么看似简单的一步,周围的气场陡然发生了变化,仿佛空间扭转倒悬,产生了强大的震荡力。
他这简单的一步,就好像是颠覆了整个天地的重心,就连周围的师妃暄和寇仲等人,也感觉脚下不稳,好像地震了一样,不得不运转真气稳住身形。
笼罩在四周的压力,也在这一震一荡间化为无形,就好像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正在角力。
可突然之间有人用以横破直的方法,将对手的身体重心带偏,让对手有力难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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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散手八扑(第二更!求订阅!)
宁道奇一步迈出,凭借一己之力,颠倒阴阳,使得本来圆融无缺的太极气场,出现了破绽,不复先前的平衡之力。
王重阳微微颔首,宁道奇在阴阳一道上的领悟,的确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已臻达圆满如意的天人之境。
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体内积蓄的磅礴真气,仿佛天地间所蕴含的太极之理,阴阳相成相生,真气在经脉内流转不休,有如渊海一般深不可测。
可就在众人以为他们即将出手之时,笼罩在慈航大殿内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一切又都重新恢复了平静。
“宁兄,你我还是去外面一战吧。”
王重阳抬起双眸,目光流过古朴雅致的大殿,轻声道:“否则一旦交起手来,这源远悠久的古刹禅林,将会毁于一旦,未免有些太过可惜。”
“道兄慈悲,正合宁某心意。”
宁道奇轻捋长髯笑道。
梵清惠闻听两人所言,眼底闪过一丝感激。
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事情,只是方才两人气机纠缠,彼此都不能松懈,她要是说出这番话语,宁道奇心神晃动之下,就会给对方造成可隙之机。
要知高手相争,本就不容有失,尤其是宁道奇和王重阳这个级数的存在,即使只是不起眼的毫厘之差,也可能会决定最后的胜负输赢。
如今王重阳主动提出这一点,梵清惠心中自是承情。
也不见两人有和动作,只是一眨眼,两道身影已消失再殿内,来到了殿外的灵台之上,仿佛是凭空挪移过去的一般。
寇仲和徐子陵也立刻闪身追了出去。
梵清惠也走到自己的徒儿身边,轻声道:“妃暄,此等宗师之战,可遇而不可求,对你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切不可错过。”
对于自己这个徒儿。
梵清惠可是寄予了厚望。
慈航静斋开山数百年,除了初祖地尼之外,师妃暄是唯一练成剑心通明的传人,虽然尚不圆满,还有一丝破绽,也证明了她的天赋才情。
大殿外。
雪铺的地面干干净净,不见丝毫足印残留。
“宁兄,请了。”
王重阳的声音听起来平淡如水,虽未吐气扬声,却偏偏如钟声一样远远传开,弘扬在整个慈航静斋的上空,震荡在每一个角落。
“真是可惜了……”
宁道奇身形屹立如山,轻轻叹了一口气,刺骨的寒风如浪怒卷,须臾间,飞雪弥天,气象巍峨的慈航大殿,在漫天雪花之中,仅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在这一刻,天与地仿佛连成了一片,狂风怒号间,雪丝如万千银线飞舞,方向无定,让人难以睁目直视,仅剩下无尽的风鸣声,充斥在众人的耳旁。
不过就在这无尽的风鸣声中,却传来了宁道奇的声音,没有如钟音鼓声般的巨响,仿似就在众人耳边轻轻低喃细语一样,钻进了每个人的耳鼓……
“只恨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这些凡夫,在红尘中沉沦颠倒,我是多么希望能坐下来,与道兄饮酒论道,感悟那天地自然的力量,然而造化弄人,我们如今只能生死相搏。”
宁道奇袍袖轻扬,柔声道:“宁某痴活数十载,不得不厚颜请道兄前来静斋,妄图试探一二,也不知能否承受得起,所以到了关键紧要时刻,还请道兄手下留情。”
王重阳摇头轻笑,道:“宁兄的心法谦虚自守,早已臻达浑然忘我的天人境界,深得道门致虚守静之妙诣,贫道早想领教一番,更何况今日能得见散手八扑之精妙,也是人间一大幸事。”
话落。
两人再无言语。
只是将心内的杂念摒弃,逐渐进入了心无旁骛之态。
两人刚刚的对话,处处皆是机锋玄理,已经在无形中交上了手,以精神之力相互渗透对方,只要有一人道心稍弱,对自己生出疑问,心灵也会出现破绽,彼时不攻自败。
可双方都是意志坚定之辈,最后还是只能凭真功夫见高低。
不管是王重阳也好,还是宁道奇也罢,两人都是道门千古罕见的大宗师,而且巧合的是,双方都是佛道兼修的高人。
王重阳开创全真一道,讲究的是三教合一。
正所谓: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
宁道奇也是如此,兼并佛道两门之长。
他的散手八扑,名义上看似只有八个招式,实则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不受任何束缚规限,信手拈来皆有无上伟力,融合了道意禅境,早已超越了世俗上的寻常武功。
要知道,佛道两门的思想截然不同。
能融合为一者更是少有。
佛门修行的最高境界是为涅盘,重视心灵的修炼,讲究一朝顿悟,立地成佛,认为肉身不过是臭皮囊而已,只会拖累他们进入彼岸。
而道门的修行则讲究白日飞升,从修炼初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最后炼虚合道,把自身当作渡过苦海的宝筏。
因此还被佛门讥笑为守尸鬼。
殊不知,大道同归。
道家的白日飞升,与佛门的肉身成佛,似异实一。
因此,肉身对两人来说都极为重要,也是他们日后问鼎武道极巅,破碎虚空离去的唯一凭借,若是今日这一战,身体受到了损伤,日后将再无希望破碎虚空。
一切都会复归原点,重受轮回之苦。
也正因为此,宁道奇才会说两人生死相搏,不是他们不想有所保留,而是不能,也不敢。
其余等人站在大殿门口,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影响到两个人,因为只要一个人漏出破绽,另一个人必定会趁势而入,直至另一方败亡。
“大道至简,始于一,终于九,宁兄的散手八扑虽然变化无穷,终究还在道之内,不出“八”之数,道兄今日之败,恐怕就会败在此处了。”
王重阳一步迈出,先天真气如江水席卷,直接化作一只巍峨的掌印,卷起无尽风雪,向宁道奇狂涌而去。
宁道奇仰天大笑:“道兄今日若能胜过我,那老夫将依前言,日后会不惜余力,助少帅夺得天下,成为九五之尊。”
面对王重阳推出的掌印。
宁道奇不敢大意,双眸精光爆射,身后隐现太极劲气,脚尖轻点,不着半点痕迹的向前飘去,身形仿佛御风而行。
似扑非扑,若幻若实,
与此同时。
宁道奇也将袖下的双手探出,真气流转间,变得晶莹如玉,拂柳折枝一般,潇洒如意的向前扑击而去。
“砰!”
掌劲相交。
宁道奇袍袖鼓荡如云,仅是一扑一扫,就将那只掌印摧散,随即借力轻飞,竟凭空挪移了丈许之远,来到王重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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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拍出。
左手虚拂一划,纳气机于己身,涌入右掌,就见那只晶莹如玉的手掌,灵动变幻,划出一道道晶光虚影,最后赫然落向王重阳的华盖穴。
“来得好!”
王重阳眸闪异彩,袍袖下的手掌轻轻探出,骈指如剑,径直刺向宁道奇的掌心,手法自然流畅,不着半点烟火气息,也没有带起丝毫劲风。
却蕴含着巧妙至毫巅的细微变化,就如鸟飞鱼游一般,给人一种本就该如此的奇异感觉。
轰隆!
掌指相交。
气劲交迸如雷。
方圆十丈的地面陡然剧烈晃动起来。
“宁兄再接我一招!”
紧接着,在剧烈扭曲的空气之中,王重阳又是一步踏出,双掌携带着滚滚气流,向宁道奇的胸口盖压而去!
王重阳的淡泊声音还在呼啸的风雪中飘荡,这蕴含着江河巨力的一掌,就已然撕裂空气,发出裂帛般的雷霆巨响,袭至宁道奇的身前。
宁道奇则是转动身形,带起一道飚风,化开部分掌力,双掌捏指如喙,轻灵的啄了出去,正中王重阳的掌心。
看似仅仅一啄,却夹杂着十几重力道,相互叠加,破开了王重阳掌力的同时,真气也顺着掌心穴道,闪电般钻进了王重阳的经脉,根本不容人反应。
“好精妙的手法。”
王重阳心下讶然,双手一旋,震开了宁道奇的鸟啄之劲,也将钻入自己体内的真气逼出,两人亦同时向后退去,重现对峙之局。
宁道奇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如白龙一般纵横飞舞,直至丈许外才消散无踪。
短短片刻间。
六招已过。
使得周围人看的瞠目结舌。
“散手八扑,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王重阳面带笑意。
宁道奇也朗声笑道:“道兄的先天功取纳天地精气,也让宁某大开眼界。”
方才那六招,两人互有攻守,然谁都占不到上风,更遑论分出胜负了。
这时,宁道奇突然道:“道兄所修的先天功,可汲取天地万物的精气为己用,是故人力难以抗衡,只是天地万物终有寿尽时,一味的借助外物,非是正道。”
说罢,宁道奇脚步微旋,真气如潮水迅疾扩散,势难阻挡,顷刻间就扩散到了三丈之外,旋即,双手轻扬,真气竟凭空浮起,化作一团虚无气场,将自己和王重阳包括在其中。
“这是……”
一旁观战的几人看到这一幕,都被宁道奇的手段给震慑住了,师妃暄忍不住道:“师父,宁前辈所使的武功……”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似是在忌讳着什么。
梵清惠凝视良久,摇头道:“不是天魔秘,虽然两者很像,但是宁真人所构造处的气场,与天魔秘构造出的气场截然不同,应该是宁真人根据其特性,自创出来的一种功夫。”
天魔秘。
天魔策中仅次于道心种魔大法的绝学,乃是魔门阴癸派的不传绝学,共分为六篇十八层,其中第四篇的秘籍中,详细记载了如何以真气操纵空间的绝妙法门。
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相争多年,对彼此的功夫都甚为了解。
起初,师妃暄还以为宁道奇也修炼了天魔秘,因为天魔秘只有阴癸派的高层能修炼,若真是那样的话,就证明宁道奇和魔门有着莫大关联,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宁真人果然是超乎凡尘的大宗师,竟然能凭一己之力,悟出暂时隔绝空间的法门,重阳真人的先天功,怕是难以发挥出威力了。”
梵清惠目光幽幽,似是在低声自语,又似是在对寇仲和徐子陵说。
……
“这是宁某根据魔门的天魔秘,还有塞外武尊毕玄的炎阳奇功,自创出来的功法,虽无甚大威力,却能暂时隔绝外界的联系,道兄的先天功,如今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王重阳眸光扫过四周,点头道:“宁兄果然慧眼无双,不过贫道对宁兄的散手八扑,也有些见解,还请宁兄斧正。”
“哦?”
宁道奇淡笑道:“宁某洗耳恭听。”
“宁兄的散手八扑名震天下,精要之处在乎一个“虚”字,虚是为空,空为混沌,混沌初开,诞生万物,散手八扑也是以此为基,以“虚”生炁,是故宁兄自身皆是空,却又炁用无穷。”
“但虚实之间,无非就是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虚实仅凭一心。”
宁道奇哈哈笑道:“果然是难瞒道兄法眼,仅是过了几招,就已经摸透了散手八扑的玄机,宁某钦佩之至,请!”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话,心中都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才两人交手,他们在旁边看的却是云里雾里,除了“很强”这两个字之外,根本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但这两大宗师却在交手间,把对方看个晶莹通透。
“不过宁兄还是看错了一点,天地之精妙并非在于外界,而是在于己身。”
王重阳淡淡开口,身形一闪,便向对方扑去。
与此同时。
宁道奇也倏然振衫飘行,双手仿佛两只嬉戏玩闹的小鸟,太极劲气隐现其上,你追我逐,斗个不亦乐乎,无形中迫向王重阳。
虚实变幻莫测,令人难以分辨清楚,因为虚实只凭宁道奇的心意转换,就算你能摸清对方的心意,也来不及做出变化。
可就当他与王重阳交手在一处之时,脸上却首次露出了奇异之色,只见王重阳双手如玉,同样穿梭不定,在虚实间相互转化。
宁道奇手上的两只“小鸟”,仿佛遇见了玩伴一样,在方寸间追逐斗闹,令人难以分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两人的招法密如骤雨连环,无孔不入,水银泻地一般,近身缠斗,指尖落处皆是对方身上的大穴,稍有不慎就会被控制住。
各种玄奥精妙的招法层出不穷,攻守随心所欲,时而彼攻我守,时而彼守我攻,凌厉无匹的劲气如长鞭掠空。
裂帛般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就连笼罩在两人周围的气场,也开始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最后轰然爆碎开来。
寇仲和徐子陵还有师妃暄三人看的眼花缭乱,只能见到劲气纵横,却无法详细观察到细微变化,就连梵清惠也仅仅是勉强能看到一二。
“我的个乖乖……”
寇仲在旁咋舌道:“我以为自己现在能有师父五成的功力了,可今日一看才知道,估计连师父的三成功力都没达到。”
徐子陵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这时。
场上再出变化。
王重阳双手翻飞如云,内力聚于指尖,牵扯周遭气流,最后化作一道凌冽的气劲,宛似山岳一般,向宁道奇笼罩而去。
宁道奇却抬起手,轻轻朝着王重阳推去。
打出的掌力空空荡荡,不着痕迹,正好与宁道奇的道意禅境相合,只见空气坍塌如缩,真气来去无踪,层层叠加之下,凭空将王重阳这一掌吞噬。
继而,真气浮动如海,掌力刹那间由虚转实,如山岳倾塌崩塌,向王重阳压了过来。
阴阳虚实之道。
已经被宁道奇参悟的淋漓尽致。
“宁兄试过了贫道的罡劲,如今也来品评一下这柔劲如何?”
说着,王重阳抬起右掌,看似无力地轻挥出去,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记横挥,却仿佛将身前的空间,化作一片虚无的空寂之海。
宁道奇狂猛的掌力涌入其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仿似泥牛入海一般,被空寂之力消于无形,颇有几分宁道奇散手八扑的韵味。
“这……”
宁道奇眼中也露出惊讶之色,心内感叹王重阳天赋惊人,竟然能在交手的过程中,学得自己散手八扑的部分精义。
心念转动间。
宁道奇真气再变,想要将掌力由实转虚,如此王重阳的虚劲自无用武之地,而且宁道奇相信,单凭虚实的转化,王重阳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对于宁道奇的想法,王重阳似乎早有预料,就在宁道奇转化掌力的瞬间,他的掌力也由虚转实。
一个由虚转实。
一个由实转虚。
相对之下,宁道奇就弱了三分。
王重阳趁势而入,掌力如怒海巨浪,宁道奇也大笑一声,掌力不再继续转化,而是准备凭功力与王重阳硬碰。
轰隆隆!
一连串的惊雷炸响,掌力余波如潮水般四散奔腾。
梵清惠右手轻挥,师妃暄背后的色空剑离鞘飞出,在她手中幻化出一片剑海,将所有四散的余波抵消,保住了身后的慈航殿。
……
万字更新完毕。
第二十七章、辩论(第一更!求订阅!)
两道身影如遭雷亟一般,向后爆射出三丈多远,雪霁如尘土飘散,劲气横流滚荡,青砖铺制的地面,也被余劲震碎,乱石如蝗四射,所蕴含的力道无异于强弓劲弩。
逼得旁观几人匆忙闪身躲避。
再看场中两人。
王重阳脸色淡白无血,电光火石间,又恢复如常。
宁道奇则是面色潮红,似酒醺醉,一现既敛,神态依旧,并无半分异色。
两人也显得云淡风轻,似乎从来都没有动过手。
梵清惠却清楚,方才那硬拼的一掌,使得两人通告负伤,只是功力精纯深厚,吸纳天地精气於己身,眨眼间就压了下去。
故此,外人才看不出玄妙。
“道兄技高一筹,宁某佩服之至。”
宁道奇突然说道。
王重阳拂袖轻笑:“宁兄言重了,你我如今胜负未分,彼此功力也算是旗鼓相当,可否还要再继续下去?”
“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宁某虽然明知不敌道兄,却也不得不厚颜在讨教几招,一偿心中夙愿,还请道兄手下留情。”
宁道奇朗声一笑,身形倏然腾空而起,双臂一摇,气机顿时发生变化,袍袖展开如翼,似是扶摇直上。
与此同时,袖中双手也从轻灵变为凶悍,劲气激荡如裂,仿若两只雄鹰互相飞舞追逐,幻化出无数道太极劲气,交织成一片太极力场,好像要将王重阳彻底赶入绝境!
劲力比刚刚那一掌还要强上数倍。
“这是宁某的散手第七扑,还请道兄斧正!”
宁道奇势若惊雷,从天扑杀向王重阳。
“来得好!”
王重阳一声大笑,体内真气鼓荡如云,左手向旁横挥,卷起一道飚风,右掌猛地推了出去,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磅礴气机,仿若怒海巨浪一般,向宁道奇狂涌而去。
砰!
双掌相对。
劲气相互交迸。
两种内含阴阳的掌力,互相吞噬着彼此,仅片刻间,就汇成了一股吞山纳海的磅礴巨力,直如万千惊雷裂响,滚滚音浪席卷八方,震彻九天云霄。
修为较弱的寇仲和徐子陵还有师妃暄三人,只觉体内气血翻滚如沸,喉中阵阵发甜,不得不立刻运功来抵抗。
这是绝无花巧假借的一记硬拼,宁道奇先前布下的太极力场,立刻被这股巨力撕得支离破碎。
但他对此好像并不意外,双手一翻一卷,便绕开了王重阳的掌势,两手再度捏成鸟喙,手腕微晃,瞬间由实转虚,轻灵无比的啄向王重阳几处大穴。
王重阳目露精光,双手缠翻而上,恰好挡住了宁道奇的手法变化,无论是部位,还是时间,亦或是运劲,都拿捏得巧妙至毫巅。
可就在这时,王重阳忽地变化心诀,精纯的先天罡气从体内汹涌而起,层峦叠浪的向前涌去,似是大海扬波一般,无休无止,要将宁道奇彻底颠覆。
宁道奇神色不变,散手八扑再次使出,太极气也重新凝聚在身前,乾坤顺逆,阴阳流转,挡住了王重阳的先天罡气。
从招式的比拼,再到内力的对峙,整个过程就在须臾间,然其中所蕴含的凶险程度,却比刚刚翻了十数倍还不止。
两股旷古绝今的内力彼此吞噬,互相倾轧,气机流转间,掀起了一阵狂风,卷起四周的沙石,不断地乱舞飞旋。
下一刻。
这股力量轰然爆发,引动了一连串的惊雷裂响,霸道的真气如潮水四散溢出,席卷了方圆十丈。
王重阳趁势而进,幻出一道虚影,径直向宁道奇胸口击去,掌力滚滚如浪,顷刻间来到了宁道奇身前。
可宁道奇却好似早有感应,预想到了王重阳掌势的落点,右手捏指成爪,在胸前凝神以待,乍看过去,就好像王重阳自己将手,主动送到了宁道奇的爪中。
然而,就在他抓住王重阳手腕的瞬间,心底却陡然一沉,因为在他的感知中,王重阳这一掌竟然虚荡如空,没有蕴含半分力道!
他根本无处着力!
“上当了!”
宁道奇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与此同时,王重阳淡泊的声音,也蓦然传入了他的耳鼓:
“宁兄,你败了!”
话音方落,王重阳体内真气狂涌,蕴而不发的先天掌力,仿佛是天河决堤,毫无保留的全都倾尽泻出。
仓促之间。
宁道奇只能飞身后退,双手指间翻跃如舞,撕扯周遭气流,化作一道虚无的掌印,横拦在身前,似是想要挡住王重阳的攻击。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王重阳长笑道:“宁兄,这一战,你终究是败了!”
道人震掌长驱,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就将那道虚无掌印震碎。
可就在掌力即将接触到宁道奇的瞬间。
宁道奇的身形突然摇晃起来,一道浊气吐出,整个人似乎变得没有半点重量,好似一片轻羽,借着被王重阳掌力卷起的狂风巨浪,轻飘飘的向后退去。
不带丝毫尘埃之气。
反倒有几分乘云御气的仙姿。
“嗯?”
宁道奇的这一手,也大出乎王重阳的意料,没想到宁道奇还有这手卸力的功夫。
方才那一掌所含的力道,竟然被宁道奇卸开大半,余下的几成掌力,又被宁道奇的虚实之劲化掉,仅剩下的几分力道,自是对他造不成大伤害。
不过,宁道奇也受到了些内伤,脸上涌起的血润之色,过了数个呼吸的功夫才消散。
“宁某输了!”
宁道奇的身形缓缓落地,手捋颌下长髯,朗声笑道:“道兄的武功果然远胜宁某,今日宁某输的是心服口服。”
言谈间。
没有丝毫的郁怒之意。
尽显宗师风范。
王重阳也轻笑道:“宁兄的散手八扑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与道兄放手一战,贫道所获颇丰,心中佩服之至。”
“宁某这点粗浅把式,能得道兄金口称赞,足矣聊慰平生了。”
此番一战。
终于宣告了结束。
王重阳胜。
宁道奇败。
此战的结果也算是求仁得仁,彼此都没有受到重伤,也不会影响以后的前路,而且他们从对方身上所得到的东西,也比这一战的目的,要多得多。
“清惠。”
宁道奇拂袖驱散烟尘,看着慈航殿门口的梵清惠道:“你也看到了,今日之战我败在了道兄之手,也该当履行诺言,放少帅和子陵安然离去。”
梵清惠轻叹了一口气,道:“王真人神技惊天,清惠心悦诚服,少帅和子陵随时可以离去,只是希望少帅为了天下苍生,能三思而行。”
顿了一下,梵清惠又继续道:“只是小徒妃暄,现在是天策府的客卿,保护李世民不被魔门妖女暗算,所以在天下没有平定之前,妃暄这个客卿的身份……”
“斋主不必担忧,以前该是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就好。”
王重阳上前道:“只要静斋不再参与到李阀和少帅军的争斗中,贫道也不会管其他,小仲若是能夺得天下,那是他命中注定,若是不能,也怪不得他人。”
寇仲也说道:“不错,师姑娘一定要保护好李世民,等我亲手击败他的天策府,来向斋主证明,你们根本就是选错了人!”
“那贫尼拭目以待。”
听罢寇仲的话,梵清惠美眸闪烁,似是第一次认清眼前这个年轻人,心底也浮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这个出身微末的年轻人,真的能如当年的汉帝刘邦一样,终结这个乱世,成为天下真主。
…………
后殿。
铜炉微燃。
殿内暖意和煦。
众人围桌而坐。
眼前尽是精心烹制的菜肴。
宁道奇放下手中酒杯,轻声道:“清惠,老夫先前和少帅有过约定,只要他能度过此劫,老夫日后将会不惜余力,助他夺得天下。”
梵清惠淡笑道:“这是真人自己的意愿,清惠自不会多言,只是少帅军现在虽然名动天下,实力足以与各地义军相比,可终究还是差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寇仲好奇的问道。
“底蕴。”
宁道奇接过话茬,叹道:
“当今天下的门阀世家,都是经过几代人的传承,所积累的人脉和财富,外人根本想象不到。”
“现如今,四大门阀中的宇文阀已经被杨广所灭,多年积累的财富,也都入了大隋国库,再加上独孤阀死忠杨广,大隋就相当于掌握了两家门阀的力量。”
“天刀宋缺不用多说,岭南的无冕之王,即使是大隋最鼎盛的时期,也不愿意去招惹宋阀之人。”
“而太原李渊本就是外戚出身,手握重兵,现如今又与突厥内外联合,整个北方都无人能与其相比。”
“短时间内,少帅军自当不用担心,可要是打持久战,久而久之就会落入下风,后续的钱粮根本供应不上,到时各方势力齐动,就算有道兄和老夫相助,也无法与千军万马相抵。”
王重阳在旁微微颔首,道:
“宁兄所言一语中的,这也是小仲你如今最欠缺的东西,而且天下各大门阀,均是人材辈出,自负清高,决不会坐看隋室天下,落在异姓人之手。”
梵清惠接着道:
“此种门阀之见,从魏晋一直流传至今,根深蒂固,谁都没法改变,而且门阀世家最优胜的地方,是屡世显宦,精于治国之策,非是寻常的山野之民所能及,若是不懂治国之策,纵是你武功高强,亦难成大器。“
“这个就不劳清惠烦心了。”
梵清惠的话音刚落。
大殿外突然就走进了两道身影。
为首一人气宇轩昂,身着黑衫,伟岸的身躯负手而立,眉宇间仿佛蕴含着摄人心神的魔性,予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
正是邪王石之轩。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却是相貌俊美,看上去倜傥风流,虽是寒冬雪季,手中却还握着一柄折扇。
“师父!”
“前辈!”
看到石之轩闲适自得的走进大殿,徐子陵和寇仲立刻上前躬身施礼。
“看来清惠并没有苛待你们。”
石之轩面带轻笑,摆了摆手,把徐子陵和寇仲扶起,然后微微侧眸,对着他身后的年轻人道:
“希白,这就是为师新收的弟子,你们要好生亲近,为师已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你们,日后可相互印证,切莫如虚彦一般。”
石之轩早年曾收过两个徒弟。
一个是多情公子侯希白,得到了他身上的花间派传承。
另一个是影子剑客杨虚彦,得到了他身上的补天阁传承。
他将两派的武功传给二人,却将不死印法刻意留在隐秘之地,故意引二人争斗,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修炼他的不死印法。
可自从他在王重阳的帮助下,逐渐补全心灵破绽后,心性就逐渐发生了转化,虽然邪王本色不变,行事作风却温和了许多。
已初步窥达了天人之道,身上戾气尽消,甚少伤人性命。
为此,他还特意找到了侯希白,将他带在身边,悉心传授不死印法的玄机奥妙。
侯希白受宠若惊下,起初的时候还有些顾忌,生怕石之轩是在利用他,但时间久了,他就发现石之轩的确与以往不同了。
变得不再那么无情,否则当他发现杨虚彦背叛师门,投入大明尊教之中,成为新任原子的时候,就会狠下辣手清理门户。
但石之轩只是轻叹了一声,将不死印法的印卷交给杨虚彦,言明此后师徒情断,就飘然离去。
此次也是得知徐子陵和寇仲被掳走,又联系不上王重阳,才孤身前来慈航静斋,想要讨个说法,把两人救走。
石之轩先是望向王重阳,笑道:“看来还是我慢了一步。”
“不慢,不慢。”
王重阳眼含笑意,摇头道:“邪王来的刚刚好。”
说罢,石之轩又看向宁道奇,拱手道:“一别经年,宁真人风采如昔。”
宁道奇还了一礼,道:“邪王也是英姿依旧,老夫如今是自愧不如喽。”
两人一来一往,言谈间充满了和气,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寻常好友,没有半点怨气杀意,似乎都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事情。
最后。
石之轩的目光和梵清惠碰到一处。
“清惠,我们又见面了。”
石之轩幽幽开口,看着梵清惠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他的妻子碧秀心是梵清惠的师姐,看在亡妻的份上,他本不应与慈航静斋为敌。
然而,慈航静斋却屡次找他麻烦,如今又把徐子陵和寇仲掳到山上,因此在来的路上,石之轩心内一直在心中思揣,要是梵清惠执意不放人。
他又该怎么做?
难道真的动手杀了她吗?
所幸王重阳先他一步而来,将所有的事情都提前解决。
也不必再多荒废心神。
梵清惠眸如秋水,坐在那里望着石之轩:“昔年一别,至今已经二十载,看来邪王已经从害死师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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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字字诛心。
大约在四十年前,石之轩拜入佛门之中,偷学得正宗佛门禅功,再配合魔门花间和补天两派的秘技,始创出了震惊正邪两道的不死印法,隐为统一魔道的超卓人物。
可也就在此时,他却遇上慈航静斋专门派出来对付他的碧秀心,一场史无前例,极尽诡奇之能事,为外人无法想象的斗争,也就此展开。
碧秀心欲以红尘中的情感,融化石之轩的铁石之心,未曾想最终反受其害,被石之轩留下的《不死印卷》所害,从而香消玉殒,耗尽心血而死。
这场斗争本该就此结束。
但事情却远非如此,石之轩因重情太深,更因接受不了亲手把爱人害死的残酷事实,心灵出现破绽,使得性格分裂。
一边仍是那个杀人无算的邪王,另一边却是悲苦自责,情深如海的失意者,他和碧秀心的独生女,也成了割舍不去的心灵挂碍。
不死印法也再非原先那般无隙可寻,直至在扬州遇见王重阳,靠着长生诀和先天功,吸纳天地精气,改善自身心灵,逐渐补全了这个破绽。
“清惠,你本不该如此的。”
石之轩轻叹了一声:
“你是秀心的师妹,也算是石某的师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石某绝不会对静斋出手,这次的事情就此作罢,若是清惠再行此事,就莫怪石某不念故人之情了。”
“至于清惠先前所担忧的事情,那根本就不成问题。”
石之轩悠哉哉的说道:“寇小子崛起于草莽之中,虽不如世家子弟博学,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有石某在其身旁指点教导,用不上两年的功夫,他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之才。”
“可你会这么做吗?”
梵清惠目光幽幽:
“你本是世家子弟,后来化名进入魔门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坐在那张龙椅之上,为此你颠覆了大隋,难道你甘愿放弃这个夙愿,帮少帅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清惠就别再废心思挑拨了。”
听到梵清惠的话,石之轩不由哑然失笑,道:
“石某曾经确有这个想法,想要攀爬至那个至高无上的尊位,掌控万千黎庶的生杀大权。”
“可等你修为到了我这个境界,就会明白,所有妄念、追求,都是一场空,即便你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终究是一抷黄土。”
“秦皇,汉武,光武,还有杨坚……那是何等的雄才大略,最后不也是长眠三尺之地,空留一个虚名在世?”
…………
这就连上了以后长生界的副本……
第二十八章、杨公宝库(第二更!求订阅!)
听到石之轩所说的话。
梵清惠清澈的眼中闪烁着狐疑之色。
她虽然修行的是慈航剑典,慧心通透,可还是有些摸不清,石之轩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难不成他真的大彻大悟,想通了这些?
梵清惠心中疑惑。
王重阳和宁道奇心中却清如明镜,只有到了他们这个修为,才能感觉得到,石之轩所言皆是出自真心。
也明白石之轩那话中的含义。
天地亦有尽时,帝王将相也好,富贵荣华也罢,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堪破天地之理,明悟破碎虚空之密,方能真正的超脱在苦海之外。
否则终究会陷入轮回之苦。
宁道奇不由抚须颔首,轻声道:“看来道友真的明悟了天地自然的枢机变化,我等日后又可多一个论道之人了。”
“一梦十五年,沉沦在红尘之中,如今也该醒来了。”
梵清惠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了看寇仲,又看了看石之轩和宁道奇,最后将目光落在王重阳身上,轻叹道:
“看来真的是天意使然,有三位高人在背后相助,少帅日后成就霸业,夺得天下,似乎已经成了定数。”
“那是自然。”
石之轩迎着梵清惠的目光,缓缓说道: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李阀现在虽然势大,可李渊并非汉室正统,又暗中勾结东突厥,引狼入室,妄图借助外力,来抗衡其他势力,同时削弱突厥的力量。“
“殊不知东突厥的可汗颉利,还有其侄“龙卷风”突利,以及麾下军师赵德言,都是虎狼之辈,岂能让他如愿。”
“如今颉利手下的金狼军在边境不断掳掠,以战养战,守候时机,就等着中原群雄自相残杀,两败俱伤之时,他们一举攻入中原,坐收渔翁之利。”
宁道奇也叹道:
“自秦汉以来,塞外的异族便是我中原大患,屡次入侵我中原大地,五胡乱华时期,更是神州陆沉,险些彻底使我汉人血脉断绝。”
“若非邪王道友早年巧施展离间,分化了突厥的势力,使其分为东西两部汗廷,并且各自为战,人心不齐,无法联手东侵,我中原所遭受的威胁,要远超过现在。”
“这……”
梵清惠脸色有些苍白。
王重阳见状,微微摇头,话锋一转,问道:“邪王方才所说的东突厥军师赵德言,可是昔年圣门八大高手中的魔帅?”
“不错。”
石之轩点头道:
“魔门八大高手中,除了邪王,阴后之外,就数这个魔帅最为棘手,武功智计皆不在石某之下,一套随心所欲的《百变菱枪》和《归魂十八爪》,就算石某也要小心应对,。”
这时,宁道奇也开口道:“数年前,老夫和武尊毕玄曾在长安见过一面,闲谈时听他提起过这个赵德言,武功之高深不可测,整个域外武林除了毕玄之外,无人是其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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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毕玄亲自出手,也是过了百招,使出压箱底的“炎阳奇功”才将他击败,使得赵德言这个名字轰动了整个域外武林。“
“清惠,你怎么样?”
忽然,宁道奇注意到梵清惠有些不对劲,只见她脸色苍白,发丝散乱,白皙秀丽的脸上全是冷汗,眼神也开始变得涣散,身上的气场也出现莫名的变化。
这明显是散功的征兆。
“不好,梵斋主的道心散了。”
王重阳眉头紧蹙,立刻屈指轻弹,封住梵清惠身上的几处穴道,免得体内真气流散。
宁道奇则沉声喝道:“清惠,还不速速抱收敛心神,抱元守一!”
声如禅钟震荡。
传入梵清惠的耳鼓中。
可梵清惠却依旧双眸紧闭,脸上充满了痛苦纠结的神色,嘴里还呢喃念叨:“我……我错了……不……我没……师父……师姐……我真的错了吗……”
梵清惠的脸色越发苍白。
她修禅悟道多年,道心本来极为坚定,也认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李世民就是日后的天命真主。
然而,石之轩和宁道奇的一番言语,却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以至于越往深里想,心灵破绽越来越大。
最后竟彻底坠入魔障之中,难以自拔,整个人都被愧意和惧意所萦绕,生怕自己的选择错了,再现昔年五胡乱华的悲剧。
“清惠,醒来。”
石之轩坐在那里,声音悠扬传开:“阴癸派的祝玉妍已经重出江湖,世间唯有清惠你能与之抗衡,难道你真要置天下苍生不顾,任由阴癸派兴风作浪吗?”
此言一出。
梵清惠身上的气息逐渐趋于稳定,再加上王重阳和宁道奇为她隔空梳理经脉,过了足有盏茶的功夫,梵清惠终于睁开双眼,身上汗如雨下。
“清惠,你参禅悟道多年,怎的还看不穿这些虚妄之事?”
宁道奇见她没有了大碍,才脸色微沉的说道。
“弟子愚钝,误坠魔障,幸得三位所救,请受清惠一拜。”
说罢,梵清惠起身施了一礼,然后匆匆告罪回到禅房,洗去身上的虚汗,又换了身洁净的衣衫,才重新回到前面。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师妃暄点燃了灯火,使灯笼旋绕在殿内,散发出阵阵扑鼻的檀香之气。
师妃暄问道:“前辈,您方才说阴后重出江湖了,是真的吗?”
“当然。”
石之轩放下手中竹筷,轻声道:“不止阴后重出江湖,正邪两道的高手,如今都已闻风而动,潜入了长安城,就连塞外的武尊毕玄,还有高句丽的傅采林,据说也来到了中原。”
“长安城?”
王重阳在旁略一琢磨,心内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看着石之轩问道:“能引得这么多人出手,难不成是杨公宝库现世了?”
石之轩点点头,脸色也随之变得有几分凝重,道:
“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也不知道是谁杨公宝库的消息放了出去,现在几乎人尽皆知,杨公宝库就在长安的西寄园下面,杨广已经派重兵把西寄园围了起来。”
王重阳若有所思道:“这个消息既然传了出去,那么短时间内就不会出现问题,而且各位难道没有想过,这个消息是怎么泄露出来的吗?”
“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来?”
徐子陵反应最快。
“这应该不大可能?”
侯希白摇头道:“杨公宝库可是人人梦寐以求都想去的地方,要是有人知道了具体位置,巴不得永远不泄露出去,自己一人独享财宝,怎么可能会泄露出,引得那些恶狼前来。”
“小陵说的对,这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
反倒是寇仲把玩着手中酒杯,道:“现在天下群雄并起,都想着问鼎中原,可各方势力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杨公宝库很可能就是一个消灭敌人的契机。”
王重阳看着寇仲,目含赞赏之色,道:“继续说下去。”
听到石之轩的话,寇仲也来了劲头,一边琢磨,一边分析道:
“李阀如今虽然雄踞关中,可长安还在大隋的手里,由杨广亲自坐镇,城内的骁果卫和御卫军加起来足有十几万。”
“所以那些图谋杨公宝库的人,绝不敢大张旗鼓的前来,只能乔装易容,偷偷摸摸的进入长安,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之后再伺机寻得杨公宝库。”
“只要杨广能抓住这个机会,运气不算太差的话,说不定就能彻底解决那些心腹大患,那这么说来,这个消息……”
这时,侯希白也回过神来:“你们俩的意思是,杨公宝库在长安西寄园的消息,是杨广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所有反叛大隋的势力一网打尽?”
“不错。”
徐子陵点头。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
宁道奇在旁大笑道:“两位道友得徒如此,实是令人惊羡啊。”
突然,寇仲又摸着脑袋,奇怪的说道:“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杨广知道杨公宝库在哪里,那他早就把里面的宝贝都取出来了,为什么还等到现在?”
“不是说当年他翻遍了整个长安二十八处古宅,都没有找到宝库的下落吗?”
师妃暄若有所思道:“或许他也是刚得知的消息……”
“那是谁告诉他的?”
寇仲穷追不舍的问道。
“这个妃暄就不知道了。”
师妃暄摇了摇头:“妃暄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事情与我所想的完全不同。”
这时,宁道奇在旁道:“杨公宝库是由天下第一宗师鲁妙子亲手所建,内含无数机关,若是不知机关运行之法,就算知道了杨公宝库的位置,恐怕也是难以进入其中。”
“机关图在我这里。”
石之轩从怀里拿出一幅卷轴,没有避讳梵清惠师徒,很坦然的道:“这就是鲁妙子遗留下的宝库机关图。”
看到这张机关图,梵清惠心神一动,忙道:“鲁大哥他没有死?”
“死了。”
石之轩脸色不变的说道:“当年鲁妙子被祝玉妍偷袭,一掌伤了肺腑经脉,为杨素督造完宝库之后没多久,他就因为旧伤复发而死,这机关图是他临死前留在飞马牧场的,我只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果然是那妖女害死了鲁大哥。”
梵清惠柳眉倒竖。
昔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她和宋缺、岳山、鲁妙子等人相交甚笃,尤其是后者,两人无丝毫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兄妹情谊。
鲁妙子倾心祝玉妍,可阴后祝玉妍却是翻手无情之辈,为了得到邪帝舍利,竟然出重手暗算了鲁妙子,之后鲁妙子便心灰意冷,退隐江湖,直至数年前,梵清惠才得知他死去的消息。
实际上。
鲁妙子只是厌倦了世俗争斗,假死遁世而已,石之轩面不改色的瞒过梵清惠,顺便将她身上的恨意,都转移到了祝玉妍的身上。
…………
翌日清晨。
王重阳等人便离开了慈航静斋,随他们同行的,还有梵清惠师徒,她们之所以下山,就是为了应对阴癸派的阴后师徒两人。
阴癸派和慈航静斋世代为敌。
这一代,是妖女婠婠和仙子师妃暄。
上一代,是阴后祝玉妍和慧剑梵清惠。
众人沿水路直下长安。
数日之后。
长安城已经近在咫尺。
“看来杨广是张开了大网,等着我们往里钻呢。”
看着空空荡荡,仅有十几个兵卒守护的城门,寇仲冷笑了几声。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有为师在,自不必担心。”
走进城门。
一股喧闹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王重阳直接带着寇仲等人找了间客栈,暂且留住在这里,至于宁道奇已先行离去,说是准备去会一个老朋友。
梵清惠师徒亦在进城前告辞离去。
石之轩也回到了杨广身边,毕竟他现在明面的身份是裴矩,而不是名震武林的邪王。
夜深了。
长安城内万籁俱寂。
唯有大明宫内灯火通明,杨广高坐在龙椅上,双眸微合,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龙椅两侧站着两个人。
左边是易容成裴矩模样的石之轩,如今添为大隋的左丞相。
右边则是一个看起来中等身材的太监,年纪大约在五十许间,容貌并不出众,衣着却极为讲究,头戴金花冠帽,身穿朱衣,腰束嵌玉革带,白裙,脚踏黑白双间如意履,予人一种整齐洁净的感觉,浑身似不着一尘。
这人便是杨广手下的大太监韦怜香,在旧隋时曾侍候杨坚,后则追随杨广,是隋宫内武功最高强的太监头子。
据说他的武功是杨坚亲手所传,绝不在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之下。
独孤阀的众多高手侍卫,则是站立在下方,手握兵刃严阵以待。
这时,独孤峰大步从殿外走进来,单膝跪倒在地,躬声道:“启禀陛下,鱼儿已经入网,是不是该收网了?”
“都来了吗?”
杨广睁开眼睛,一抹黑芒在眼底闪过,看着独孤峰缓缓问道。
“回陛下,各地叛贼都已经来到了长安,除了李密、杜伏威、王世充、窦建德之外,李渊的二子李世民和长子李建成,还有少帅军的寇仲和徐子陵,以及宇文家的余孽宇文伤,也都进入长安城。”
“臣还得到密报,东突厥的武尊毕玄,军师赵德言,还有西突厥的护法国师云帅,高句丽的弈剑大师傅采林,和散人宁道奇也都出现在长安附近。”
杨广微微点头,又道:“都来了?真是不枉朕的一番苦心!”
独孤峰抬眸看了一眼杨广,接着道:“陛下,杨公宝库的消息放出去之后,不但各地叛贼都来了长安,就连那些隐世不出的高手,也都来到了长安。”
“都有谁?”
杨广似是很好奇的问道。
独孤峰躬身道:“除了魔门八大高手之外,还有南海派祖师晃宫错,岭南宋阀的地剑宋智,以及……”
说到最后。
独孤峰欲言又止,似乎在忌惮什么。
“有话直说!”
杨广轻喝道。
独孤峰咬着牙道:“还有一人,疑似……疑似当年的逆贼杨玄感……”
“好!”
杨广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用力一拍龙椅,大笑道:“太好了!也不枉朕将消息放出去,这次朕要一举扫平所有的逆贼!”
“独孤霸!”
“臣在!”
站在独孤峰身后的一个邪异男子走出。
“你带五千兵马,将长安城的东南北三门封闭,只留西门,然后亲自率领三万骁果卫守在城外,期间若有人胆敢强行出城,不管是谁,直接杀无赦!”
“是!”
独孤霸转身离去。
他身为独孤峰的亲弟弟,虽然年龄相差近二十岁,但一身武功却非同小可,拳法阴森邪诡,与其兄武功同出一源,似乎是魔门某个支脉的传承。
…………
长安西市。
光德里。
独孤阀的府邸就位于此处。
昔年杨广带人击杀杨素附,独孤峰出了大力气,为此还受了杨素一掌,口吐半升鲜血,事后杨广感念其忠义,就将这座园林赐予他做为奖赏。
如今,这座园林只有独孤家的嫡系子弟可以进入,因为居住在这儿的非是旁人,正是独孤峰的母亲。
但今夜,西寄园却不同以往那般清净,尤楚红早就吩咐下人掌起灯火,将偌大的西寄园映衬的如同白昼一般。
大门四敞而开。
一张太师椅堂而皇之的摆在花厅下。
一位玲珑娇美的少女,正掺扶着一位白发斑斑,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却贵族派头十足的佝偻老妇人。
缓缓从亭内踱步走出,坐在太师椅上,红颜白发映入眼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令人生出一见难忘的印象。
那少女身着如火红衫,手中拎着一口宝剑,俏颜如花,明媚失色。
这老妇则身穿黑袍,外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这怕足有一百岁的老妇人身量极高,即使佝偻起来,亦比娇俏的少女高上半个头,如若腰背挺直的话,高度恐怕会与壮年男子相差无几。
隐藏在眼皮下的两颗眸珠,微微挑起一条缝隙,用余光看向空荡荡的大门,那是说不出来的一种阴森,教人心生寒意。
她正是如今独孤阀真正的掌权人,被尊称为老太君的尤楚红,虽然已经百岁高龄,却凭借自创的披风杖法,令江湖人闻风丧胆。
独孤阀能有今天的地位,与这老太太脱不了关系。
…………
万字更新结束
第二十九章、群邪荟萃!(求全订!)
尤楚红在少女的搀扶下,缓缓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握着的拐杖,浑体通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仿似折下来的竹枝一样。
沉厚的眼皮下射出两道目光,直如箭矢似的投到门外。
“不知各位夤夜造访我独孤家,不知有何贵干?”
过了片刻,尤楚红手中的碧玉杖轻点地面,缓缓开口,轻细尖柔的声音在内力的催动下,如同声浪一般向四周扩散而去。
西寄园对街的一座钟楼之上。
王重阳带着几个年轻人居高临下的探望着局面变化。
听到尤楚红的声音,寇仲不由惊讶道:“这老太婆看着不起眼,可是好深厚的内力,恐怕比当年的宇文化及还要强上不少。”
一旁的侯希白轻摇折扇,说道:“她是独孤峰的母亲,也算是独孤阀的第一高手,要是论起辈分来,她可能比阴后还要高上一些。”
“那个少女是她的孙女,独孤峰的女儿,名字叫做独孤凤,手底下功夫硬得很,我曾与她交过手,险些就伤在她的剑下。”
侯希白眼眸微挑,看着那个红裙少女说道。
寇仲讶然道:“那小娘皮的武功这么高?”
“很高,世人都以为独孤阀除了尤楚红外,就数独孤峰三兄弟武功最高,殊不知独孤阀真正的二号高手,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徐子陵也在旁说道:
“我听石师说过这个尤楚红,她的武功非同小可,已经是宗师级的高手了,那碧玉杖看着就是供人赏玩的玉雕,可要是被她敲上一下,估计也别去找杨公宝库了,直接去找阎王爷吧。”
西寄园内。
“既然来了,就请露面吧!”
尤楚红又是一声长喝,手中拐杖一顿,立刻将地面震出一个深坑,眼中尽显乖戾之色,冷笑道:
“各位要是连面都不敢露的话,那还是趁早跪地受缚,老婆子可以请陛下网开一面,饶恕尔等的万死之罪,免得把性命丢在这里。”
“就凭尔等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想颠覆我大隋江山,真是不知死活,若是不出来跪地受缚,那么日后就等着千刀万剐……”
尤楚红的话尚未说完。
西寄园内平地卷起一阵寒风,吹动地上的积雪和尘埃,隐隐化作一只异兽的模样,嘶吼着从门外涌入,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冻结,彻骨森寒。
“宇文伤来了。”
王重阳低声轻喃了一句,目光望向长街尽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那里,发丝随风乱舞,身上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步伐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顷刻间就划过十数丈的距离,来到了西寄园的大门之外。
“尤婆子,老夫今日亲自来送你上西天,和尊夫团圆汇聚,共享人间之乐。”
宇文伤眸中寒光闪烁,昔年四大门阀并列天下,如今宇文阀却只剩下他一人,只能屈尊避在李阀门下,听从孺子调遣,再无昔日的阀主风范。
“宇文老鬼,你竟然还没死!”
看到宇文伤的身形,尤楚红眸光爆射,闪过一丝怨毒之意,瞬间甩开了独孤凤,手中的碧玉杖微微一弹,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身法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就算是年轻力壮的一流高手,也无法与其相比。
劲风凛冽。
身形呼啸之间,尤楚红已经来到了数丈之外,手中的碧玉杖卷起一道碧光,排山倒海般涌了出去,直接将那只寒气凝聚的异兽击溃。
再看尤楚红,本来佝偻的身躯,竟近乎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满头浓密的白发随风拂扬,高大的身躯和宇文伤竟不分轩轾,脸上沟壑似的诸多皱纹,也好像能放出粉红色的光芒,眼帘半盖下的眸子,更是射出两道箭矢状的瑞忙,形态诡异之极。
直奔宇文伤胸口激射而去。
速度之快犹若惊雷电闪。
“尤婆子,如此雕虫小技就不用献丑了!”
宇文伤身躯一震,寒气透体而发,直接将那两道异芒摧碎,与此几乎同时,尤楚红的身形也来到了宇文伤身前,口中发出夜枭似的难听叫声,尖长的指甲也令她干枯的手宛似老鹰一般,往前狠狠的挥了出去。
霎时间,碧光莹莹的杖影如怒海巨浪,把宇文伤笼罩在其中。
“宇文老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还我亡夫命来!”
尤楚红状若疯魔,无论是碧玉杖挥出的速度,亦或是所附着的力道,均达至惊世骇俗之地,而这套杖法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每挥出一杖,都能带出利刃般的锋锐起劲,专破护体罡气,让人难以抵挡。
可宇文伤却面露不屑,依然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冰玄劲坚若磐石,一时间“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有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
“这莫非就是尤楚红的披风杖法?”
王重阳身后。
一个青发皙面的年轻人突然开口。
这年轻人非是旁人,正是武林中绰号“剑霸”的跋锋寒,虽是突厥人和中原人的混血,却对突厥无半点归属感,和寇仲,徐子陵是生死之交。
现如今,也是少帅军的三大元首之一,主掌对外的军事征伐,平日里却行走江湖,以挑战中原武林的高人为喜好。
“这路杖法的内力主要运行在十二正经之中,与寻常流转在奇经八脉内的功法截然不同,应该就是尤楚红自创的披风杖法,不过她虽另辟蹊径,创出了这门功夫。”
王重阳微有几许沉吟,似是看穿了尤楚红的身体内外,又接着道:
“但是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协作失调,伤及了肺腑经络和肾脏经络,短时间内或可无虞,但时间久了,难免会引动肺肾两处旧患,她不是宇文伤的对手。”
“前辈好眼力。”
跋锋寒竖起大拇指,道:“仅是一眼就看出了尤楚红的功夫弱点,前辈的武功真可称得上出神入化,鬼神莫测。”
王重阳轻笑几声,道:“锋寒的武道之心坚定,日后的成就定可与三大宗师比肩,或许有朝一日,你的斩玄剑,真的能将武尊毕玄斩于剑下。”
“一定会有那一天!”
跋锋寒充满自信的说道。
王重阳将目光投向场中两人,他之所以能看穿尤楚红体内真气的运行路线,并非是因为先天功和长生诀的作用。
而是因为从许开山身上得到的那块铁牌,上面详细记载了《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心诀密窍,王重阳也是修炼了之后才知道这门功法的厉害之处。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这套心法的名字就足以证明一切。
可以御尽万法,窥视根源,从而将对方的武功化为己用,比借力打力的功夫,还要更上一个层次,甚至不需要有切实的交手接触。
只要看到一个人运行真气,就能将其功法牢牢掌握。
当然,这也与修行者的功力有关,许开山只能凭这功夫化虚为实,将无形之物化作有形之质,来攻敌或是防御。
功力再上一层,如四大圣僧,或者是了空和梵清惠这等人物,要是修炼了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可以在交手的过程中,摸清楚对手的真气运行路线。
至于像王重阳,石之轩,还有三大宗师这等高手,根本不用与对方交手,只是凭肉眼隔空观看,就能看破对手的真气运行。
也难怪此功会成为大明尊教的不传之秘,在王重阳看来,这门武功或许在精深程度上,无法与四大奇书比肩,可在运用这一方面,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看尤楚红。
每一杖挥出,都有一股尖若利刃,又沛然不可抗拒的真气扫出,就算宇文伤的冰玄劲深厚无比,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被这披风杖劲道击得向后连退。
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宇文伤始终占着上风,因为尤楚红是主动攻击,宇文伤是被动防御,冰玄劲只是撑在身前,并没有向尤楚红还手。
其实这也是宇文伤刻意为之。
昔年,四大门阀并列天下,人人敬仰,其中又以宇文阀和独孤阀势力最大,朝中百官半数都出自两阀门下,再不就是有着紧密的关联。
因此,宇文阀和独孤阀为了争权夺利,也结下了不小的仇怨。
可偏偏独孤阀的上任阀主,也就是尤楚红的丈夫,现任阀主独孤峰的父亲,和宇文伤是结拜兄弟,后来又因为家族的原因。
不得不兵戎相见,双方决定以武功分胜负,结果宇文伤出手过重,独孤阀的老阀主被冰玄劲侵入心脉,药石无医,最后惨死在病榻之上。
虽然生前曾留下话,两人相互比武切磋,生死各安天命,与他人无尤,事后也不可寻仇报复。
但独孤阀和宇文阀却还是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宇文伤也有些恨自己出手过重,伤了结拜义兄的性命,所以此时才尽力忍让,以偿还当年所欠下的人情。
“老鬼,你为何不还手?难道是瞧不起我尤楚红吗?”
尤楚红见宇文伤始终被动防御,不由得怒笑喝道。
“尤婆子,看在义兄的份儿上,我忍让了你十招,你若是再动手的话,就别怪我宇文伤无情了!”
宇文伤一声冷喝,冰玄劲猛地爆发而出,空气中的水分仿佛凝成冰晶,似乎连时空都为之冻结,一只冰玄麒麟的异兽虚影,从宇文伤背后浮现,仰天发出一声长吟,直接将尤楚红震开。
“老鬼,你的冰玄劲…?”
尤楚红手中碧玉杖轻点地面,就见杖身微弯,随即一弹而开,尤楚红也借助这股力量,凌空一跃,卸掉了迎面而来的冰玄劲,眸光有些凝重的看向宇文伤。
“这已经不是冰玄劲了,而是冰玄麒麟劲!”
不待宇文伤回话,门外又走进了几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比宇文伤还要高出一头,双臂上附着一层铁铠,将拳头包裹在其中,肩上还扛着一杆似戟非戟,似戈非戈的奇门兵器,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灰色的须发随风而舞,活生生一只人熊。
“李神通!”
看到这个人,尤楚红面色微变,来者正是李阀的第一高手,阀主李渊的堂弟李神通,天生神力,后又履得奇遇,吞下了数十只熊胆,不但功力暴涨,就连整个人也变得高大威猛。
再配合上那副特意打造的镔铁拳甲,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就算是林中虎豹也能赤手生撕。
在李神通身后,则是两个年轻人。
一人身形魁梧,颇有几分李神通的风范,手臂上同样附着拳甲,握着一条三棱铁矛,非是旁人,正是李渊的三子,也是李神通的亲传弟子李元吉。
而站在他旁边那人,却生得龙眉凤目,虽仅一袭布衣,却透出三分贵气,手中握着一个鹿皮长条包裹,看形状应该是口刀。
“李世民!”
钟楼上的寇仲眸光爆射,道:“师父,他就是李世民!”
“天生贵相,果然是人中之龙,难怪慈航静斋会选择他。”王重阳微叹一声,道:“小仲,你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啊。”
“可也只有击败这样的天骄,才能证明我寇仲是真命天子!也能证明慈航静斋选错了人!”
“说得好。”
这时,宁道奇的声音蓦然传来,回眸望去,就见宁道奇身形轻飘御风,身后还跟着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人。
“这位是……”
王重阳抬眸看向那个中年人,虽是初次见面,却能感觉到他身上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意,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体内真气温柔醇和,与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同出一源。
若是没猜错的话。
此人应是一位杏林圣手。
“道兄,少帅,子陵,希白,锋寒,我来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就是江湖人称药王的孙思邈,与老夫也算是忘年之交,少帅想要争夺天下,那么军中就必须有一位神医,能大大减小兵卒的损伤。”
宁道奇拂髯笑道:“孙先生已经同意加入少帅军,不知少帅可否愿意?”
“真人说的哪里话,寇仲可是求之不得。”
寇仲上前躬身一礼,道:“药王先生慈悲为怀,心怀普救含灵之愿,寇仲能得先生相助,实乃是三生有幸。”
孙思邈轻笑还了一礼,道:“在下不过一介山野草民,岂敢当少帅如此大礼。”
“原来是药王孙先生,久闻先生品格高洁,医术超群,贫道仰慕已久了。”
王重阳也淡笑着拱手一礼,以孙思邈的所作所为,完全当得他一礼,否则也不至于和宁道奇成为忘年之交,连压箱底的散手八扑都传了出去。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意外,他以为宁道奇先前离去,是去见武尊毕玄,或者是奕剑大师傅采林,毕竟也只有这个级数的人,才能让宁道奇上门拜谒。
没想到他竟然请来了药王孙思邈。
不管是在当下,还是在日后的历史上,药王孙思邈都留下了浓重墨彩的一笔,此人品行高洁,为人医病不分寒暑,不分昼夜,亦不分贫富老幼,身份贵贱。
甚少收纳诊金,即便收了诊金,也大都花在了病人身上。
可谓是将“医者仁心”四个字贯彻到了骨子里,晚年所著的《千金方》,更是人类医学的至宝。
几人在钟楼上开怀畅谈,声音本应随风飘散出去,但是所有的声音都好像完全被束缚在了方圆丈许空间,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外人根本听不见任何言语。
“没想到李世民也来了。”
孙思邈目光投向西寄园,当他看到李世民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先生也识得李世民?”
徐子陵在旁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他请我前去太原,说是给一位故友治伤,结果我发现他所说的那位故友,竟然就是李阀之主李渊。”
孙思邈目光闪烁,继续道:“而且我还发李渊所受的伤,竟是被武尊毕玄的炎阳奇功所伤。”
“这倒有些意思了。”
王重阳和宁道奇相互看了一眼。
李渊是李阀之主,一身武功不弱于宇文伤和尤楚红,只是他身处高位,怎么甘愿冒险,和武尊毕玄交手?
而这时。
场上也有了变化。
李世民似乎和尤楚红谈崩了,双方又再次动起手来,宇文伤这回没有再留手,冰玄劲毫不留情的打了出去,漫天风雪汇聚掌中,化作一只狰狞的寒冰麒麟,嘶吼着冲向了尤楚红。
李神通在旁抚掌大笑道:“尤婆子,这就是宇文兄新创的冰玄麒麟劲,你是第一个品尝到这门奇功的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冰玄麒麟劲的掌力席卷而来,所挟的寒风刺骨冰凉,犹若刀割般触肤生痛,与尤楚红所知的冰玄劲截然不同。
但尤楚红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恃着强绝的内外武功,挥舞出如山碧影,破空声不绝于耳,粉碎了宇文伤一波又一波的凌厉攻势。
尤楚红的披风杖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超凡入圣的阶段,一只碧玉杖在她干枯似鹰爪的掌中,已经变得无以名之。
不但刚柔兼备,随心所欲,还能发挥出刀,枪,剑,棍,鞭,索,矛等各类兵器的特色,变化无穷,妙用无方,宇文伤根本无法靠近其身。
“这老婆子的武功好生厉害!”
钟楼上。
侯希白面现惊色。
可就在这时,杖声倏止,尤楚红身形闪退,脱出战圈,来到太师椅处,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着粗气,脸上的粉红异芒也越发浓厚,难以开口说话。
“姥姥!”
旁边的独孤凤脸色一变,忙来到尤楚红身旁,为她揉搓着后心,缓和体内散乱躁动的气血。
过了片刻,尤楚红勉强坐稳身子,但依然还是急剧喘气。
孙思邈见状,轻叹道:
“这位老婆婆的肺腑经络受损,连带着其他经络也受到损伤,应是修炼了一门与寻常内功截然相反的古怪武功,所以经脉相互失调。”
“先生好眼力。”
王重阳眸中闪过一丝钦佩,他能看穿尤楚红的伤势,是因为《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说白了是利用这种功夫取巧。
孙思邈却是凭着真实的医术,一眼就望穿了尤楚红的伤势。
“尤嫂子,老夫这就送你去和义兄团聚,省的你日后在遭病痛之苦!”
宇文伤一声爆喝,揉身复上,双掌携裹着凌冽的寒气,幻作万千刀锋,仿佛一座冰山当头压下。
“宇文老鬼,你找死!”
尤楚红眸中寒光爆射,挥舞手中的碧玉杖,想要强行出手抵挡。
可独孤凤却比她更快,只听得一声清脆龙吟,一道寒光破空射出,独孤凤的身形已腾空而起,手中长剑幻化出一片如雨剑芒,迎面刺向宇文伤的冰玄麒麟劲。
长剑刺在寒冰之上,犹若珠落玉盘般清脆,森寒剑气立时弥漫全场,只见层层坚硬迭涌而出,招数诡奇严密,似攻似守,教人完全无法测度。
独孤凤娇喝连连,身随剑走,手腕一抖,万千剑芒犹如怒潮巨浪,接连不断的向宇文伤而去。
“好厉害的小女娃!”
宇文伤骤看剑光,心内也是一惊,脚尖点地便向后退去,避开了独孤凤《碧落红尘剑法》的正面锋芒。
要知道,他可是前辈身份,比独孤凤高了足足两辈,要是给一个小辈伤了,即便杀了对方,也很难厚着脸皮称胜,传出去的话,他也不用在江湖上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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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独孤家祖传的“碧落红尘剑法”,与江湖上的寻常剑法不同,大都是拼命的招数,要是想在不负伤的情况下击败对方,并不是那么容易。
王重阳在钟楼上看的颇有兴趣,这独孤凤所使得剑法,和自己所创的同归剑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拼胆气的一种武功。
敌人若是被气势所摄,那么就会陷入瓮中,最后死在剑下。
“碧落红尘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名列“奇功绝艺榜”前列。”
宁道奇在旁微微点头。
宇文伤侧身避开独孤凤的剑法,然红衣少女却穷追不舍,一剑快似一剑,剑尖锋芒吞吐,发出“嗤嗤嗤”的破空声响。
迫的宇文伤只能连连后退。
“万丈红尘!”
蓦然,独孤凤一声娇喝,数十道剑影顷刻融合到一处,身剑合一,仿佛白虹贯日一般,径直向宇文伤胸口刺去。
就在这时,宇文伤的身后也出现了一道锋芒,同样是碧落红尘剑法,身法剑招融合唯一,如彗星袭月一般,又如仓鹰击于殿上,从背后向宇文伤刺去,封锁住了宇文伤的所有退路。
如果宇文伤想要闪避,那么就会被身后此来的长剑所伤,如果他不闪避,那么就要做好正面硬扛前后两剑的准备。
“宇文兄,小心!”
李神通面色一变,挥舞手中的奇门兵器,就想上前为他解围,可宇文伤却摆手道:“神通兄稍安勿躁,这两个小辈还伤不了我!”
话音落兮。
冰玄麒麟劲猛地爆发而出,使得整个西寄园都变得寒气森森,如化冰窟,空气中的水分冰晶迅速凝聚,竟真的幻化出了一只寒冰麒麟,鳞甲狰狞清晰,仰天发出长嘶。
与此同时,两道凛冽无比的剑光也来到了近前,奔着宇文伤的前后两心刺去。
铛!
一声锐响传出。
两柄长剑准确无误的刺在了宇文伤的胸口,可是持剑的两人却感觉到,仿佛刺在了一座冰山之上,剑下坚硬无比,无法寸进分毫,莫说是杀掉宇文伤,就连他的冰玄劲都无法破掉。
“两个小辈,给老夫死来!”
宇文伤须发怒飞,冰玄劲随即扩散,先是将两人身形震飞,然后欺身而上,一掌向身前的独孤凤击去,掌下寒冰凝聚,仿佛要将人的血脉冻结。
“小妹!”
从背后偷袭宇文伤的青年看到他奔独孤凤而去,口中一声长啸,身形闪烁如飘,先一步拦在了宇文伤的身前,以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扛住了这一掌。
“噗!”
青年口中喷出一道血箭,然而更骇人的是,这道血箭离口,尚未落到地面,就化作暗红色的冰碴,青年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一层冰霜,整个人好像彻底被冻住了一样。
“大哥!”
独孤凤面色一变,立刻搀扶住青年,只觉寒气渗体,她不得不运功抵抗。
“小凤儿,快把策儿带过来。”
尤楚红面色立变,不顾自己体内的伤势,开始为孙儿祛除体内寒气。
这青年就是独孤凤的嫡亲兄长独孤策,也是独孤阀的下一任阀主,万万不能出什么意外,否则独孤阀就后继无人了。
“你们倒是兄妹情深,可怜我宇文阀数百子弟,全都沦为了刀下之鬼!”宇文伤怒气蓬发,还想要继续动手,外面却是火光冲天,寒光四起。
“宇文卿家,朕御驾亲临,来送你上西天与家人团聚,还不速速跪下谢恩!”
话音未落。
一道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庭院之内,除却外面钟楼的王重阳和宁道奇外,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
“独孤凤参见陛下!”
看到这个男子,独孤凤立刻俯身跪倒在地。
“你们很好!”
杨广身上金甲闪烁,右手一拂,将独孤凤的身形搀起,然后来到尤楚红和独孤策身后,双手抵在他们的后心,雄浑的真龙帝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其中。
“陛下,不可……“
尤楚红面现惊色。
“收敛心神,抱元守一。”
杨广的声音传入两人耳边,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威严,让他们不得不依法而做。
不多时。
杨广收回了双手。
尤楚红一声长啸,俯身跪倒在地:“多谢陛下以真气为臣这腐朽之躯治伤。”
“起来吧。”
杨广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外面钟楼。
看到杨广的举动。孙思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昏君的武功竟然这么高,应是以自己的真龙帝气,为尤楚红和独孤策治好了伤势。”
宁道奇也面色凝重的道:“看来天下人都小瞧了这位皇帝。”
王重阳摇头道:“杨广此人隐藏极深,现在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要是真格的动起手来,除非武尊毕玄和傅采林亲至,亦或是暗处那几人同时出手,否则就凭下面这个人,根本挡不住他。”
“杨广的武功这么厉害?”
寇仲都听傻了,和徐子陵等人面面相觑,王重阳自然不会谎言欺瞒他们,只是他们想不通,杨广要是武功这么高,为什么做出一副花天酒地的样子,任由旁人造反。
一个沉湎于酒色的人,就算武功再高,也高的有限,无法问鼎那武道的至高境界。
这时。
旁边的独孤策也睁开了眼睛。
身上的气息涌动不停,家传的碧落内功,升腾而起,气机宛如长江大河一般,萦绕在上空,最后竟然凝聚成一条巨蟒的虚影。
看到这一幕。
宇文伤面色微变。
“昏君,你倒是舍得自己的真龙帝气!”
宇文伤双眸血红的看着杨广叱道。
原来方才给独孤策治伤的时候,杨广将自己的真龙帝气,打入了独孤策的身体之内,并且与他自身的真气相互呼应,因祸得福,不但功力暴涨,还使得家传的内功,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但因为杨广是真龙天子,独孤策不能将自身内功凝聚成真龙的形状,只能将其凝聚成一条巨蟒,意味着永久臣服于杨广,独孤阀也永远为王前驱,斩除一切叛逆。
杨广点点头,对独孤策的举动,似是非常满意。
尤楚红暗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自己的孙儿头脑一热,将真气化作一道真龙形象,那么独孤阀倒霉的日子可就不远了。
宇文伤的麒麟劲也是同样道理。
当日杨广灭了宇文阀,他拼死杀出重围,却也受到了重伤,勉强逃到太原之后,将事情原委对李渊说出。
李渊为了收拢人心,也为了拉拢宇文伤为己用,亲自出手为其疗伤,将其敕封为太上客卿,在李阀内的明面上地位,仅次于阀主李渊,实际上李渊几个儿子,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除了李世民外,对他都不是特别恭敬。
因为李渊也在慈航静斋那里,得到了真龙帝气的修炼之法,是故宇文伤的体内也存有真龙帝气,只是为了避免李渊心生忌惮,宇文伤也如独孤策一般,将真气化作麒麟之形,创出了冰玄麒麟劲。
“世民,见了义父也不问礼吗?”
杨广这才将目光投向李世民。
李世民沉吟片刻,走出人群,躬身一礼,道:“世民见过义父。”
昔年杨广下扬州之时,曾途经太原,并且在那里开辟行宫,李世民其时年方十八,年少英伟,杨广心中大为喜爱,便将其收为义子,封其位为秦王。
不过,那个秦王并无人放在心上,杨广或许只是兴致到了,才随手而逢,尤其是如今李渊已经反了,隋帝封的秦王更无从说起。
但如今杨广却当众提起昔年之事,李世民也不得不出来见礼。
尤楚红命人搬来大椅子,杨广悠然坐下,缓缓道:“朕待你们李阀一向不薄,我们又是表亲,你们为何要反朕的天下。”
“请义父恕世民无礼。”
李世民先是一拜,然后站起身,昂声道:“自陛下登基以来,穷兵黩武,极奢**,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世人皆受其苦,李阀和各地群雄也只是顺天之意,想要还这个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若义父能昭告天下,退位隐居,世民保证您的下半生,将会无忧无祸,尽享安乐,若有人想对义父不利,首先就要踏过我李世民的尸体!”
“哈哈哈……”
听到此言,杨广突然仰天大笑,道:“李渊啊李渊,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句句不离家国,声声皆是天下,只可惜这天下是朕的,大隋也是朕的,杨公宝库同样是朕的!”
说罢。
杨广一拳轰出!
一道鳞甲狰狞的真龙帝劲呼啸纵横,直接向眼前众人横扫了过去。
“世民后退!”
宇文伤飞身拦在李世民身前,御起冰玄麒麟劲,想要挡住杨广这一击,却不想自己的麒麟劲,竟显得那么不堪一击,摧枯拉朽间就被轰碎,身形仿佛一片落叶,向后倒飞出去。
“前辈!”
李世民面色骤变。
“宇文兄!”
李神通也忙飞身上前,手中长戟挥舞不停,一道道寒光破空飞出,交织成一片铜墙铁壁。
“这昏君非是一人之力可敌!”
宇文伤顾不得自己体内的伤势,立刻冲到李神通身旁,合两大宗师级高手之力,才勉强将杨广这一拳的力道卸开。
“这昏君好深的功力!”
李神通转眸看向四方,朗声道:“各位,你们想必也看到了这昏君的功力,非是一人一家能敌,与其等他各个击破,不如我们连手退敌,到时再各凭本事争夺其他。”
杨广坐在那里,悠然自得的看着李神通,对他的话浑然不在意,神态中尽显霸主风范。
“陛下隐藏的果然够深,玉妍终究是小瞧了陛下。”
明月斜照下,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能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随意站立的姿态,就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除却阴后祝玉妍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富家员外,满面和煦的笑容,手中把玩着两颗玉胆。
“阴后和辟尘都出来了,在下也出来凑个热闹吧。”
一个硕长高瘦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院内,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白哲清瘦的脸上挂著微笑,眼神却透着凌厉的邪芒之意。
“阴后,辟尘,和天君都来了,安胖子要是再继续藏下去,就不够朋友了。”
又是一个肥胖的身影走出,看上去人畜无害,但身上却隐隐散发着热气,脚下落处,雪痕立刻融化,旋即又被蒸发一空。
阴后祝玉妍,辟尘荣凤祥,天君席应,胖贾安隆。
魔门八大高手已现其四。
紧接着。
又有一个瘦骨伶仃的身影出现,看上去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皱纹,背上还挂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
看上去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倒行逆施尤鸟倦。
除了邪王石之轩和魔帅赵德言之外,魔门的八大高手已经来了五个,只剩下子午剑左游仙未至。
“这回可真称得上是群邪荟萃了。”
钟楼上。
宁道奇拂须轻笑。
“时候差不多了,这些人一起出手,就算杨广武功高强,短时间内也占不到便宜,还请宁兄留在这里,拖延一二,只要局面保持平衡就行,贫道先出去一行。”
“好。”
宁道奇微微颔首,也没有问王重阳要干什么,只是说道:“道兄放心就是,有老夫在这里,保证他们打的有来有回。”
王重阳身形轻闪,瞬间就消失在了钟楼上,径直绕开前院的众人,奔向西寄园的后花园。
杨公宝库其中虽然藏了无数珍宝,但最为珍贵的东西,却还是初代邪帝谢眺留下的邪帝舍利,其中蕴含了十几代邪帝的精元。
此番前来长安的众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邪帝舍利而来,尤其是魔门中的高手,至于那些宝库中的珍宝,只不过是顺手添的彩头而已,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不心疼。
不多时。
王重阳就已经来到了后花园之中,西寄园本就人丁稀少,再加上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前方。
因此整个后花园都显得异常空荡。
王重阳悄然来到花园的枯井旁,按照机关图上面的记载,枯井下应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通往无漏寺下的杨公宝库。
其实在无漏寺下也有一条通道。
但是那条通道只能出,不能进,鲁妙子建造的本意,一方面是用来给密道通风换气,不至于使得兵器盔甲腐朽。
另一方面是起事失败,给杨素用来逃生所用。
…………
三个小时,万字更新结束。
第三十章、邪帝向雨田(第一更)
王重阳趁着前院陷入纷乱,孤身来到了后花园,横身掠过十几丈的距离,右手轻轻一拂,枯井上封着的巨石便挪到一旁。
霎时间。
寒气弥漫而起。
王重阳从怀里拿出鲁妙子留下的机关图,凝视片刻,身形倏然一闪,纵身跃入井中。
与此同时,先天真气透体而发,形成一团虚无的气场,将冰凉刺骨的井水隔绝在外。
抬眼望去,井下漆黑一片,再加上此刻已是夜深,外界光线难至,双眸全然派不上用场。
王重阳只好凝聚真气,含于瞳孔,浮身在水面之下,打量着四周的井壁。
这口枯井表面上看着不起眼,实则开阔无比,与一条地下暗河紧密相连,若是不知机关所在,定然会沿着河道乱游,最后迷失方向,溺水而死。
这时,王重阳的目光停在一方石块上,看似和井壁紧密贴合,却是微有几分凸出,屈指一弹,指劲破开水流,正将石块按下。
过了片刻,就听“轧轧”的机括声响起,在空荡狭长的井底,显得无比刺耳,水面上方的井壁也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了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王重阳心内不由暗自感叹:
“鲁妙子的确是一代宗师,机关设计的极为巧妙,要是外人不知机关所在,就算知道宝库藏在了西寄园下,也无从下手挖掘。”
王重阳闪身一跃,进入了那条密道,按照机关图上面的描述,绕过重重机关消息,终于进入了一条长廊,来到了真正的杨公宝库入口,只是走到长廊尽头,一堵石墙却拦在了眼前。
两侧镶嵌了十几颗青光莹莹的明珠。
王重阳上前敲了敲。
石墙沉厚无比,至少有七尺之厚,刀斧难破,且四周没有任何开启的机关,想要进去,唯有凭借自身的力量将石墙推开,也算是这条道路唯一的机关。
“仅凭这堵石墙就足以拦住天下七成之人。”
王重阳将右掌贴在石墙之上。
内力在丹田一鼓。
掌下顿现千钧之力。
石墙开始摇晃起来,积蓄在缝隙里的灰尘簌簌而落。
王重阳又是一掌。
石墙应声而开。
露出了一道可容人正身进入的缝隙,走过石墙来到了杨公宝库的中枢所在,王重阳也不由叹为观止,世人皆传杨公宝库有着天下半壁的财富,可亲眼见到之后才知名不虚传。
四间石室。
皆有百步见方。
其中三间石室存放的是刀枪剑戟和强弓硬弩,足以缔造一个精锐的万人劲旅,而另一间石室内放的则是黄金珠宝。
在中枢室的石桌之上,还清晰的刻着路线图,以及宝库和长安城间的关系,那些兵器和黄金可以沿着事先设定好的铁轨运到城外山坳,然后走水路分运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自古以来,便有八水绕长安之说。
走水路是最简单,也是目标最小的办法。
否则以杨公宝库内的兵械珍宝,怕是要弄出个十几里长的马队,才能在几日内运干净。
王重阳拿过一张弓弩,试了一下力道,目中不由露出赞赏之色:“杨素果然是领兵的行家,这库内的兵器都是上等的优品。”
王重阳也曾带兵打过仗,深知兵器甲械在战争中的重要性,一副配好装备的大军,足以扭转战场上的局势。
不过王重阳此来的目的,并非是这些金银辎重,而是安可蕴含了魔门历代邪帝精元的奇宝——邪帝舍利!
王重阳曾不止一次,试着打破此方天地屏障,想要破碎虚空离开此界,可到头来却发现根本没用,似乎总是差了点什么。
哪怕他修炼了长生诀,也依然没有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错觉,王重阳总觉是自己的修为差了一点,就差那么微弱的一点儿,要是能在高上些许,或许就可破碎虚空离去。
所以,他才将目标放在邪帝舍利之上,虽然这个世界流传的四大奇书,都说练到极致可以破碎虚空,打开仙门离去。
然而自古以来,真正能通过四大奇书破碎虚空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只有魔门邪帝向雨田,还有后世的魔师庞斑,通过天魔策中的《道心种魔大法》,才有了破碎虚空的实力。
像是五胡时期的燕飞和孙恩,都是经过多番奇遇和苦修,才得窥天道之秘,破碎虚空离开此界。
而长生诀的创作者,是上古的轩辕帝师广成子,他曾数次进入记载了战神图录的惊雁宫,悟通了天地宇宙的奥秘,留下长生诀这部奇书。
他本人也於惊雁宫中“破碎金刚”离去。
但没有人知道,广成子能破碎虚空,究竟是因为《长生诀》,还是因为《战神图录》。
慈航剑典也只是后人传说,始创者地尼破碎,真实情况谁也不晓得。
至于最神秘的战神图录,每逢甲子才会出现一次,想要找到全凭机缘运气。
是而,与其靠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还不如找到切实存在的邪帝舍利,吸纳里面积攒的邪帝精元,来增强自身修为,等到足够强的时候,再打开仙门,破碎离去。
依照鲁妙子地图上的指示。
王重阳很快就来到了宝库的机关中枢控制室。
一方石台映入眼帘。
王重阳上前几步。
将石台向左拧了半圈,就听得轮轴摩擦的声音传来,石台旁边的地砖突然向下沉去,现出了内里面那方窄小的空间。
王重阳走到近前。
探头下望。
就见一个密封的雕花小罐,静静的放在其中。
王重阳心中清楚,这铜罐中珍藏的东西,应该就是【邪帝舍利】,不过就在王重阳拉住铜罐挽手,想要将其拿出来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脑海中“嗡”的一声,眼前的空间也扭曲起来。
恍惚间。
王重阳仿佛看到了无数狰狞可怖的血腥情状,耳内更似听到阵阵刺耳的尖嚎之声,犹若千万冤魂厉鬼在不停的嘶吼索命,以王重阳的心性修为,也不由得有些失守。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异样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好邪门的邪帝舍利!”
王重阳心中微有讶异。
这才探手将铜罐取出,铜罐看着不大,入手的分量却不轻,至少有百斤之重,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也溶液流动的声响,以及球状物体不停撞击罐壁的动静。
打开盖子,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借助壁上宝珠散发出的荧光,可以清楚看到罐内盛满了粘稠的银色液体,一颗圆润的淡色水晶球悬于其中,闪烁着熠熠光华。
燃文
“这就是邪帝舍利?”
王重阳不知道那溶液是什么东西,也不好冒然用手去触碰,索性便运起内力,直接隔空将水晶球吸摄到半空中,然后又将上面沾染的溶液全都震散。
舍利落入掌中。
王重阳身体倏然一震。
这一次。
邪帝舍利给他带来的冲击力,比先前他用手触摸铜罐时还要强得多。
这是因为邪帝舍利除了蕴含历代邪帝的精元真气之外,还包含了他门内心的邪恶欲望和念头,心志不坚者莫说是吸取其中的精元,能不被其所影响,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头,就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向雨田那种能创出汲取精元方法的人,本就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可遇而不可求。
岂料就在这时,王重阳突然听得身后风起,一股凌冽的微弱掌风,破空而来,袭向自己的后心。
“有人!”
王重阳心内失色,仓促间来不及多想,立刻挥掌向后迎去。
砰!
双掌相对。
劲气如潮水席卷八方。
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向后退去。
“好深厚的功力!”
王重阳只觉体内气血翻滚,心中的惊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不是他自夸自大,以他此刻的修为,莫说是有人在背后出现,就算是有人躲在数十丈之外,只要对他心生敌意,也瞒不过他的感知。
可方才与他对掌之人,却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要不是出手时带起一缕微弱的劲风,只怕他还无法发现对方。
天下间有此修为的人怕是不多,能无声无息摸进杨公宝库的,更是只有一个,思绪电光火石般闪过心头,一个名字从心海身处浮出。
抬眸望去。
百步外站着一个男子。
此人年纪在二十许间,长相清奇特异,脸盆宽而长,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种雄伟的观感,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修长的眼睛更是带著嘲弄的笑意。
使人既能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他站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兼之他宽肩厚胛,胸部凸起的线条撑挺了他紧身贴体的黑色劲服,脸容和体型相衬俊拔。
越发使人感到他有种与别不同的邪异气质。
“邪帝向雨田?”
王重阳袍袖轻挥,将体内的魔气迫出体外,看着男子开口问道。
“好功夫,竟然能挡住本帝七成掌力,就连宁道奇恐怕也没有这个能耐,中土道门果然是藏龙卧虎。”男子没有正面回答,然言语间的自称,却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王重阳轻笑两声,颇有几分感慨的说道:“世人皆道邪帝是魔门第一高手,却不想也会做这等暗中偷袭之事。”
“本帝是魔门中人,世俗礼法对我来讲,无异于粪土草芥,只要能将对手击杀,用什么方法并不重要,更何况道友手中的邪帝舍利,本就是我邪极宗历代相传的宝物,向某也只是来取回而已。”
向雨田悠然自得,对于自己方才偷袭的事情,似乎毫不放在心上。
“邪帝舍利就在贫道手中,邪帝若有本事,大可自行取回。”
王重阳右手一抛,邪帝舍利再次落入铜罐,又被一股柔和的劲力送到身后,向雨田根本无法触及。
“好!就让本帝看看你这中土道门的后起之秀!到底有几分本事!”
向雨田一声长笑,犹若铜钟巨震,整个石室都仿佛晃了几下,旋即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王重阳冲了过去。
一拳击向王重阳胸口。
招式返璞归真。
没有任何多余的花俏变化。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拳,却给人种天穹崩塌之感,毁灭性的力量充斥八方,让人根本无法闪避躲退,只能正面抵挡他这一拳。
不过王重阳也没有闪躲的意思,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能破碎虚空离去,却还伫留人间的邪帝,究竟有几分本领。
抬起手臂。
同样是一拳轰出!
砰!
双拳再次相撞。
轰隆隆!
发出了一连串的惊雷巨响。
仿佛是天外陨石撞击大地,拳劲滚滚如潮,向四外扩散而去,灭绝了一切生机,就连坚若铁石的墙壁,也被这股力量震出蛛网似的裂纹。
“啊!”
蓦然。
一声惨叫毫无征兆的响起。
王重阳和向雨田都愣了一下,同时收招后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无力的瘫倒在地,口中不停的吐着鲜血。
“伤及无辜了?”
王重阳眉头一蹙,方才他和向雨田两人,几乎都是毫无保留的出手,所产生的力量也是强横无比,溢出的气劲用断石分金来形容,丝毫都不为过。
这个青年骤然闯入其中,被拳劲所波及,此刻已是五脏碎裂,筋脉尽断,再无回天之力,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
“算你运气不好!”
向雨田叹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一道柔和的真气渡入其体内,将崩裂的脏腑暂时黏合,然后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李建成……”
青年大口的喘着粗气,似是感觉到体内的伤势好转,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
“李建成?”
向雨田皱了皱眉,摇头道:“没听过。”
说着,又看向王重阳:“道友可知是谁?
王重阳点点头,道:“他是李渊的儿子,如今李阀的世子,他的叔父和兄弟正在前面和杨广死斗,没想到他却来了这里。”
“你此次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能否活下去就看你的运气了。”
…………
第三十一章、四大宗师(第二更!)
王重阳打出一道长生气,想要用长生诀的真气,将李建成的脏腑弥合。
毕竟李建成的身份极为特殊,他若是活着的话,还能和李世民明争暗斗,牵制他的势力扩展,不至于让李阀彻底归李世民掌控。
可很快,王重阳就摇了摇头,面露惋惜之色,李建成的脏腑已经彻底碎裂,就算长生气也只是暂时延缓他的生机流失,不能彻底让其恢复。
“救……救救我……我是未来……的皇帝……不能死在……”
看到王重阳摇头。
李建成眼底露出绝望之色,心绪激动之下,更是不断的剧烈咳嗽起来,隐有脏腑碎片,随着破碎的气道涌出,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色。
此时,就算孙思邈亲自前来,也无法将他从阎王爷那儿救回来。
“再这么下去也是痛苦,就让本帝送你一程吧。”
向雨田轻叹了一口气,挥手一掌,将李建成的心脉彻底震碎,了却了他的生机,也解去了他的痛苦。
“邪帝可还要继续下去?”
王重阳抬眸看着向雨田。
“这里不是交手的地方,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本帝自会前来找你,至于邪帝舍利,就暂时交给你保管,反正那东西对本帝也无甚大用处了。”
向雨田来得快,去得也快,身形飘忽如鬼魅,很快就消失在宝库中,只留下几句话飘荡在宝库的长廊之中。
向雨田离去后不久。
王重阳也将邪帝舍利收起,转而离开杨公宝库,回到了钟楼之上。
“道兄和人交手了?”
宁道奇看了王重阳一眼,敏锐的感觉到他体内气血流速加快,似是与人动过手,而且对方还是个顶尖高手。
“贫道方才进入杨公宝库,和邪帝向雨田见了一面。”
王重阳也没有隐瞒,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寇仲得知李建成死在宝库中的时候,心下也是一惊,道:
“原来李阀打得竟然是这个主意,李世民和李元吉在前面拖着杨广,李建成则去探明杨公宝库的下落?”
宁道奇也捋髯道:“迟则生变,李阀既然发现了杨公宝库,那么就意味着别人也可能发现,继续拖延下去,只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我们还是尽快动手为好。”
寇仲道:“我已经让行之和媚媚按照机关图的路线,在城外安排了大队人马守候,只要宝库内的金银辎重运出城外,他们就会立刻将其转运回竟陵。”
“也好。”
王重阳点头道:“现在杨广已经被拖住,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否则等他们倒开手,我们反倒行事不便了。”
几人商讨之后。
又回到了后花园的枯井旁。
可这次。
后花园内却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十几个貌美如花,身着白衣的绝美女子持剑而立,尤其是站在前面的三女,相貌似乎是同一个模子雕刻出来似的,仅在细微地方有些差别。
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手中还拎着一口宝剑,仰望着星空,虽因背对而见不到他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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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仍可从他不动若磐石的姿态,感到他对夜空的深情专注。
“奕剑大师傅采林?”
王重阳眉头微蹙,没想到邪帝向雨田刚走,竟然又来了一个劲敌。
果不其然。
看到那个男子,宁道奇不由大笑道:“没想到傅兄竟然也不惜万里,从关外来到了长安,宁某有失远迎,还望傅兄见谅。”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十载未见,宁兄还是风采依旧。”
傅采林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出人意料的面孔。
尤其是寇仲等几个年轻人。
他们先前看到傅采林那魁伟完美的背影,又听到他充满奇异魅力的动听声音,在配上那三个美女的花容娇态。
俱在心内想着他应和王重阳一般,有着一张温润如玉,至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孔。
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傅采林的面孔绝对称不上俊美、甚至长相可以说是古怪而丑陋,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
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都不希望拥有的缺点,在这张脸上,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出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
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不过傅兄此次却不该来中原。”
宁道奇叹道:“傅兄寿元已过百岁,依宁某来看最多不过还有三年光阴,大限即至,此次前来中原若是再伤及元气,怕是难过百日,又何苦来哉。”
“生死於我不外乎过眼烟云,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在永无休止的生长和衰败中燃起的火花,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生与死又有何区别?”
傅采林轻轻开口,一双眸珠灵动如神,仿似夜空上最明亮的星星,恰到好处的嵌进眼眶内,显得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那傅大师此次前来中土,也是为了夺得杨公宝库?”
王重阳淡淡开口。
然而,不待傅采林说话,他身旁的一个白衣女子就率先开口:“这杨公宝库是我师姐先发现的,本就应该属于我们。”
听到这话,寇仲的眉头立刻皱起,道:
“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宝库的财富是杨素留下的,建造者是鲁妙子大师,如今埋在杨广的长安城喜,独孤阀的西寄园之下,现在又被我师尊破开机关,高句丽远在关外,怎能与这宝库扯上关系?”
“小贼……你找死!”
女子被寇仲激得俏脸煞白,仓啷一声,长剑出鞘,纵身便向寇仲攻来。
寇仲也丝毫不惧,井中月闪过一道黄色月芒,刚想出手接招,侯希白却一摆手中的美人扇,身形如鬼似魅,飘忽无定的迎了上去。
“小仲先歇片刻,让希白来陪这位姑娘过上几招就是。”
侯希白身负花间派武学传承,又得石之轩亲传不死印法和不死幻,功力早已非当日可比,不过须臾之间,就避开那女子的剑锋,绕到了她的身后,手中美人扇轻轻点出,在女子脑后的风府穴一触即收。
女子霎时呆愣当场,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败的如此干脆,要知风府穴乃是人体死穴之一,侯希白只要稍吐内劲,她就会瞬时毙命。
“姑娘,承让了。”
侯希白拱手淡笑,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老侯,干得漂亮!”
跋锋寒竖起大拇指。
傅采林也面露赞赏之色,道:“君嫱,这回你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平日不专心练功,遇见邪王的不死印法,又岂能占得便宜,还不谢过侯公子手下留情。”
侯希白忙拱手道:“傅大师言重了,这位姑娘的奕剑术出神入化,希白也是获益匪浅,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哼!”
傅君嫱粉面含红,狠狠的瞪了侯希白一眼。
这时,傅采林看向王重阳和宁道奇,叹道:
“傅某自知时日无多,大限即至,在下虽然无惧生死,然傅某若去,朝中将无人压制盖苏文,彼时新罗、百济、高丽三足鼎立的局面,将会立告冰消瓦解,战火会蔓延至辽东半岛每一寸的土地。”
“不过傅某也知道,这是无可改变的大势,自古以来,始有大乱之后,方能迎来太平岁月,但这必须在没有外族的干预下始能出现,两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重阳和宁道奇互相看了一眼。
心中清楚。
傅采林此次前来中土,杨公宝库只是个借口,他的最终目的还是让中原大乱,只有中原乱了,方能保得辽东的安危。
至于如何引起中原大乱,恐怕就只有借助突厥之力了。
想到这里。
王重阳扬眸看向高处,道:“久闻武尊毕玄的炎阳奇功,乃是天下第一阳刚武学,今日不知能否见识得到?”
“哈哈哈……”
一阵苍凉豪迈的大笑声从远处天边传来。
夜空中陡然出现了一轮烈阳。
一道伟岸的身影踏空而来,身后热浪滚滚,如海如潮,仿佛一颗流星飞泻,顷刻间就从天边来到了后花园上方。
此时。
西寄园前厅也斗的如火如荼。
杨广将天魔功御使的出神入化,同时邀斗李神通,阴后祝玉妍,辟尘荣凤祥,天君席应,胖贾安隆,倒行逆施尤鸟倦六大高手。
更令人称奇的是,以一敌六,他竟丝毫不落下风,方圆数十丈之内,皆充满了断石分金的气劲,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其中。
独孤凤和独孤策兄妹俩,则是对上了李世民,李元吉兄弟。
尤楚红也发现了后院的变化,却碍于宇文伤的冰玄麒麟劲,无法脱身前去应付。
……
“道长好生敏锐的感知,毕玄尚在数里之外,竟然就被阁下感觉到了气息。”
迷蒙的月色下,一人卓然傲立在半空,双手背负,一团烈阳罡气如浮在身后,神情悠闲自在,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
看上去只是三十许间,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更有撑往星空之势,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仿佛暗中统治草原的神魔,忽然现身人间。
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上一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
武尊毕玄!
此人便是域外武林的第一高手,也是整个突厥部族的不败神话,只要有毕玄在世,突厥就不担心会有人侵犯草原。
四大宗师齐聚一处,彼此的气机相互纠缠,竟奇特的笼罩成一张大网,向四周蔓延而去,寇仲等人修为虽然不错,却也难以抵挡。
“小仲,去井下。”
王重阳漠然开口。
寇仲始反应过来,立刻带着徐子陵和侯希白,还有跋锋寒三人纵入井下。
傅采林也开口道:“君绰,你也带着师妹们去下面暂避,莫要与少帅等人发生冲突。”
“是,师父。”
傅君婥是大师姐,也是傅采林最得意的弟子,自然能看出来,眼前这种场合,不是她们能参与的,留下只会给傅采林平添烦恼。
而且傅君婥也早就探知了杨公宝库的下落,很快就沿着密道,进入了宝库深处,和寇仲等人在石室内相互对峙。
轰隆!
忽然,一声裂帛般的巨响传来,四大宗师的气机再难以维持平衡,终于爆发出了一股强悍的力量,将整个后花园都夷为平地。
武尊毕玄从高空落下,立在傅采林身旁,大笑道:“真是痛快,自从当年和德言放手一战后,就再无遇见此等对手,今日却得遇三人,老天真是不薄毕玄。”
王重阳问道:“毕武尊此次前来中土,想必是和傅大师结盟了?”
“不错!”
毕玄坦然道:“毕玄已经和傅兄结为了盟友,平分杨公宝库,事后我突厥将会出兵中原,让傅兄再无后顾之忧。”
宁道奇在旁道:“傅兄所担忧的是自己去后,辽东陷入内斗,既然如此,宁某愿为傅兄凭此后患,出手除了那盖苏文如何?”
“不可。”
傅采林摇头道:“中原,塞北,辽东三地,数我高丽地域最小,兵力匮乏,环境恶劣,且内斗不断,只有彻底解决内斗统一国力,才能与中原和突厥相抗衡。”
“傅某虽然看不惯盖苏文的作风,但他已经成了统一高丽的希望,这种事只有一方面心狠手辣,一方面又懂恩威并施的他方能办到,所以傅某不会让人伤他分毫。”
“那看来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王重阳轻叹一声,道:“此战无关个人恩怨,为的只是各自心中夙愿,两位尽管出手就是,贫道和宁兄奉陪到底!”
第三十二章、炎阳之威和奕剑之艺
气氛渐渐陷入凝重。
四人缓缓挪动脚步,无形间以成犄角对立之势,气机相互彼此纠缠,无论是去势还是来向,皆令人捉摸不定。
“就让傅某抛砖引玉,先来领教一下宁兄的高招!”
傅采林脸上神光熠熠,仿佛渡上了一层玉色,左手持剑,右手剑指轻摇,玄铁所锻铸的长剑,倏然跳出剑鞘,铮铮破空,发出龙吟虎啸之声,犹若电亟穿梭,奔向宁道奇刺去。
这口剑长四尺五寸,剑身阔两寸,剑体泛着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旋花纹,造型高雅古拙。
正是名震天下的弈剑。
“时隔多年,能再亲眼看到奕剑出鞘,实是人间一大幸事。”
宁道奇面容古拙,指间浮现太极气芒,一指缓缓点出,不着半点烟火痕迹,迎向破空而来的奕剑,似是要以血肉之躯,硬撼百炼锋芒。
可傅采林却面容微变,右手剑指微挑,不待宁道奇的手指触到剑身,奕剑便陡然回转,落入手中。
“宁兄的散手八扑,又有了精进,傅某此番要大开眼界了!”
傅采林一声清啸,整个人飞身前扑,剑身微颤,龙吟声不绝于耳,似若来自阿鼻地狱深处的轻吟,又仿佛九天云外传来的天籁。
宁道奇也不敢掉以轻心,展开名震天下的散手八扑,如大鸟腾空而起,幻化出漫天爪影,抓向了傅采林的手臂和奕剑。
另一边。
毕玄也动了起来。
“道长,我们也别闲着了,还请指点一下毕玄的炎阳奇功。”
毕玄的步履稳定有力,每一步迈出的尺寸,都精确到分毫,仿佛使用尺子量过一样,轻重如一,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节奏和韵律。
伴他掠过十数丈距离,来到王重阳身前两丈外,一拳缓缓击出,看似缓慢的古拙拳劲,虽是在两丈外发出,却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压力。
更令人称奇的是,毕玄这一拳发出,没有丝毫的拳风呼啸之声,亦没有带起半分劲气,但无形之中已将所有的退路封死。
紧接着。
毕玄一声轻喝。
含而不发的拳劲犹如一座沉寂的火山,虽然没有狂飙的劲气,但散发出的灼热气息,却将周围的空间变得沸腾起来,
王重阳只觉身前热风扑面,仅是刹那之间,就仿佛置身换地,来到了干旱的沙漠身处,处在熊熊烈焰之中,再难感觉到寒冬时的夜风。
这就是毕玄的炎阳大法,气机拳劲锁紧笼罩了八方之地,就算王重阳想要躲闪,亦难办得到,逼得他只能正面硬抗。
“这就是炎阳大法的威力吗?”
王重阳眸光闪烁,据他所知毕玄的炎阳奇功,来历颇有传奇性,因为突厥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草原之上部落繁多,彼此经常为了资源争斗,是故养成了彪悍的民风。
毕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年轻的时候,凭借一口长矛,一柄弯刀,带着部落东征西讨,成为了草原上的王者。
可后来却因为误入陷阱,被人追杀,水粮皆无,只能漫步于茫茫大漠之中,烈日灼烧之下,体内水分流失殆尽,本应就此成为干尸死去。
未曾想,却让他於生死间领会了炎阳奇功,不但没有死去,反而功力暴涨,尤其是大漠干热的气候,让他的修为一日千里。
面对炎阳奇功的灼热真气。
王重阳神色不变,体内先天功运转,掌力如浩荡江河,冰雪突降一般,径直迎向了毕玄的炎阳奇功。
以柔克刚。
以水克火。
炎阳奇功仿佛遇到了克星,被王重阳打出的阴柔掌力所淹没,毕玄眸中精光爆射,闪过一抹兴奋之意,大喝了一声“好”,继而揉身复上,又是一拳轰出。
两股劲力相互叠加,热浪更胜先前。
而且随着拳法的持续推进,四周的灼热也不断攀升,仿佛抽干了所有的空气,令人呼吸发涩,要是内功修为不到家,在这种环境下吸上一口气,都会灼伤肺部经脉。
但王重阳却丝毫不惧,双掌舞动不停,和毕玄缠斗在一处,彼此各施奇异招数,使得整个后花园都变得如同火窟一样。
“去!”
这时。
毕玄一声暴喝,炎阳真气仿佛凝若实质,炙热发红如熔岩的右拳,挟裹风雷之势,悍然轰出,凭空掀起一道火海巨浪。
王重阳却骈指如剑,横挥纵劈,先天真气滚滚涌入,将毕玄的拳劲击溃,火罡炸散如雨,灿烂绝伦的向四周落去。
雅文库
地面积雪也发出呲呲声响,在热气的缭绕下,化作烟雾弥漫四周。
砰!
王重阳的剑指刺中了毕玄的拳头,两股力量相互叠涌,爆发出骇人听闻的大力,强横的力量向四周扩散。
两道身影同时向后退去,毕玄身形一转,飘然若飞,竟凭空折了个方向,双手卷起一片火海,朝着宁道奇狂推而去。
与此同时,傅采林也手持奕剑,向王重阳刺了过来,身剑合一,宛若一道惊雷疾电,两个人似乎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默契无比的同时换了对手,没有丝毫的生涩执拗之处。
“让傅某来领教一下道长的长生诀!”
傅采林面上光芒四射,手中奕剑轻抖,也泛起了青湛湛的异芒,划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飞身击至。
四周升起的水雾和未化的积雪,就好像万川归流一般被吸引,改成水似的光芒,流曳向奕剑的锋芒之处。
刹那间,便化为一点青芒,似若夜空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看上去惊心动魄,闪电流星般刺向王重阳双目间的眉心。
这一剑正是奕剑术中的杀手——流星式。
一点星光似是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王重阳被异光所慑,心灵稍露出空隙破绽,必会为其镇压,被其所乘,惨死在剑光之下。
可谓是美到极点,也可怕到极点的一剑。
乃是傅采林毕生剑道的精华所在。
傅采林的奕剑术不单单是武功,还是一种感性的精微艺术,其精妙玄异之处,在于他可以把自身心灵的感觉与剑结合。
虚实相间,随心转化。
外在的招式是虚,只有心灵的感觉才是实。
也只有王重阳和宁道奇这般人物,能感知到这种变化,才能让傅采林使出这等出神入化的超凡剑术。
…………
万字结束
第三十三章、败奕剑!(第一更!)
星光转瞬即至。
刺骨的锋芒就在眼前。
王重阳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表面的毛孔炸起!
有此一剑。
当可称得上是天下无双。
世上几乎无人能与其相媲美。
剑法至此造诣,实已臻达登峰造极的无上境界。
虚实转化,尽在一心之间。
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怕是连和傅采林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呛!”
一声清越的龙吟声响起。
王重阳骈指如剑,先天真气透过指尖,犹若三尺青锋乍现,直接将地面划出一道裂痕,且迅速向外蔓延而去。
虽无剑器在手。
可王重阳以真气凝聚的剑,也不弱于宝刃分毫,月色笼罩下,仿佛真是一口有形有质的虚无之剑。
“好!”
傅采林是剑道大家。
看到王重阳借气凝剑,又岂能不知其中的精妙,当下震臂轻抖,九玄大法如潮水一般,从体内倾泻而出,贯注剑身,流星似的剑芒越发璀璨。
一抹寒芒剑气闪过,王重阳手腕轻旋,剑锋微摇,剑尖落在虚空,立时泛起水波漾的涟漪,宛如蜻蜓点水一样,看似平淡无奇的招式,却透漏着秘不可测,含乎天地之理的韵味。
涟漪如螺旋扩散。
在古老的道家典籍中,螺旋所代表的是混沌,是初生,是万物之始,一股奇特的劲力,仿佛天地初开一般,悠然从那圈涟漪中诞生。
傅采林那流星似的一剑,悄然无息的被这股劲道震散。
与先前和毕玄的争斗不同,没有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也没有出现声势骇人的局面,只是两股剑气互相吞噬,互相消弭,最后同时化于无形。
傅采林身形落地,伟岸的身躯微微一晃,脸色瞬间浮现出淡红血色,随即一闪即逝,又恢复成本来样子。
“道兄好剑法。”
傅采林的九玄大法在经脉内流转不定,仅是借着说话的机会,一吞一吐,体内的一口浊气便泄出体外。
他虽是高句丽的武学大宗师,早年却游历天下,足迹遍布海外诸国,武功集中土、西域和高丽三地之精华,自成一片枢机。
故而,才能与雄霸西域的“武尊”毕玄,中土的道家宗师“散人”宁道奇,并称当世三大武学宗师。
其尝言道:“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
大意就是说,每个人的体内都怀有一个深藏的宝库,内里潜力无穷,不过被各种执着蒙蔽了而巳,只要能将其挖掘出来,就会拥有无穷的力量。
他的九玄大法也是由此而来。
一剑过后。
王重阳身形微闪,手腕轻摇,指尖锋芒顿现,万点寒光犹若星尘,向傅采林笼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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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道剑光都似乎攻向了他的要害,但仔细看去,每一道剑光却又好像纹丝不动,有如天上的群星,只在固定移转的轨迹中,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光芒。
傅采林心中清楚,自己已被对方的气机所引,无形中落在了下风。
这等精妙手段,本是他平常对敌所用,未曾想今日,却让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陷入了落网之中。
不过,傅采林终究是武学大宗,就见他临危不乱,手中奕剑轻挥,泛起一阵异样枢机,剑光过处,空间仿佛层层塌陷,扭曲拉伸起来。
一股玄妙莫名的力量,突然将王重阳的剑光笼住,旋即一剑刺出,剑势如穹庐盖被,幻化出万点光影。
一阵珠落玉盘似的悦耳声起。
空气中寒芒顿现,两道如龙剑光,应声消散。
“好!”
王重阳微微颔首,道:“傅兄果然是武学宗师,奕剑术得天地枢机变化,实乃直问天道的无上绝学。”
“道兄的先天真气也是精妙非常,傅某连续一十三手变化,都无法寻到半点空隙破绽,奕剑术已经完全被遏制。”
傅采林面上含笑。
两人方才的比斗,表面看着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杀机,任何一方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的长剑,刺入胸口或咽喉。
王重阳虽然略占些上风,却无法破开傅采林天人般的奕剑术,只能凭借先天真气的浑厚,凝聚成先天力场,压制傅采林的剑术变化。
在王重阳此生见过的人之中,不论功力如何,单凭剑法造诣,能与傅采林相比的人,只有寥寥三两人。
这时,傅采林又是一剑刺出,剑光斜斜飞至,青芒闪动间,速度快如疾电惊雷,似已入对弈般占得先机,遥点王重阳的中宫要穴。
王重阳沉声不语,右手微旋,一掌探出,旋即猛地一震,只听得轰隆一声,大地如颤,似乎天外流火下坠,就连旁边激斗的宁道奇和毕玄,也被这股力量所震,不由得腾空而起。
傅采林首当其冲,感觉到这股力量,面色顿变,再无半点潇洒之意,剑势也瞬间溃不成军,匆忙间只能将九玄大法布在身前,长剑挥舞劈出,自己则飞身后退。
枯井下的宝库中。
方才感受到上面传来的震荡力,也不由得面色骤变,都担心自己的师尊,却又不敢贸然出去,生怕引起什么不好的变化。
而且双方又对彼此忌惮,一旦有一方出去,剩下的一方要是关闭宝库,启动机关,留下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将财宝运出大半。
所以只能这么对峙着。
另一边。
王重阳以霸绝天下的内力,翻手扭转乾坤,逼退了傅采林的身形,整个人也随之而起,双掌交替轰出,使出“长江三叠浪”的法门。
劲力犹若怒海澎湃,一浪接着一浪,叠叠汹涌,源源不绝,顷刻之间,就破开了傅采林的九玄大法。
随即。
王重阳震掌长驱,周身毛孔吸纳天地精气,掌心泛着青雷电芒,径直向傅采林的胸口印过去,掌风猎猎,骇人听闻。
傅采林来不及运剑抵挡,只能将毕身功力聚于掌中,横在胸前,想要硬抗王重阳这一掌,可是当他触碰到王重阳的掌力时,心中却陡然一惊。
因为入手处空空荡荡,浑然不着半点力气。
王重阳的掌力竟然含而不发,避开了傅采林的正面锋芒,直至他回过神来,掌劲才倾泻而出!
“傅兄,你败了!”
第三十四章、魔威大盛!
王重阳以隔山打牛的真力,对着傅采林胸口轰出了一掌,掌劲透体而过,化作一道丈许高的罡气掌印,径直将西寄园的后墙轰碎。
傅采林也被这一掌震的向后飞去,口中溢出一道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发丝也变得有些凌乱,不过却无甚狼狈之色,仅是一个回旋,就如飞鸟渡水似的,将身形牢牢稳住。
“道兄果然技高一筹,傅某败的心服口服。”
说着,傅采林又咳出了一口淤血,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真可是天意弄人,他不远万里,入关来到中原,舍下这张面皮,就是为了挑起中原内斗。
如今却落得功败垂成,杨公宝库既落入王重阳手中,以其中所蕴含的财富,再加上王重阳,宁道奇,石之轩这等高人相助,日后寇仲夺得天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他虽与寇仲相交不深,只是初次见面,却也能看出来,寇仲为人刚毅,要是为君,定是那种开疆拓土的武帝君王。
他几乎可以看到,在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寇仲麾下的大军攻破辽东,征服半岛的局面了。
想到这里,他心神不由有几分涣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时也命也。”
傅采林苦笑一声,正如宁道奇先前所说,他的寿元已经所剩无几,要是不和高手相斗的话,或许还有几年好活,可今日和王重阳放手一战,使他最后的生机也流失殆尽。
最多也就剩下百日寿元,要是期间在和人动手的话,甚至百日都难以支撑。
另一边。
宁道奇和毕玄也停下了手。
“毕玄兄还要继续斗下去吗?”
宁道奇轻捋颌下长髯,看着毕玄露出了一个笑容。
毕玄凝神不语,古铜色的肌肤泛着赤芒,三丈之内,缭绕着灼热的火气,他看了看宁道奇,又看了看傅采林,最后将目光定在王重阳身上,轻叹一声,散去了身上的炎阳气功。
“道长的武功果然出神入化,连傅兄都败在了你的掌下,就算我毕玄出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毕玄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天边明月,颇有几分寂寥的道:“看来真是天不佑我突厥。”
说罢,毕玄身形腾空而起,仿若赤阳遥遥升空,瞬间就划过夜空,奔向远方而去。
傅采林整理好身上的衣襟,梳顺好头发,道:“傅某此次入关,虽未能如心中所愿,却也与两位道兄一会,此生也算是不枉。”
“只望真人看在傅采林的三分薄面,可以嘱咐少帅一番,日后若是他的铁骑,踏入我辽东半岛,还能少造些杀孽,给我辽东万民留条生路。”
说完之后,傅采林一声悠扬轻吟,很快,枯井下就纵出十几条白色身影,兔起鹘落,极其灵巧,正是傅君婥等人。
“师尊!”
看到被震碎的后墙,还有傅采林苍白的面色,傅君婥脸色立刻发生了变化。
“走吧,此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傅采林倒提奕剑,身形飘然而起,仿佛可御风而行,飘逸潇洒至极,傅君婥等人虽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敢违背傅采林的命令,只好瞪了寇仲等人一眼,随着傅采林身后离开。
等到众人皆离去。
寇仲等人才重返枯井,将宝库内的金银辎重,用铁车运转出城外,城外早有人守候在出口,等到铁车驶出密道。
虚行之立刻带着飞云卫,将所有东西搬到事先准备好的大船上,沿水路顺江直下,回转到了竟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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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船上除了数百飞云卫押运,还有各种火器和弓弩,就算是傅采林和毕玄亲自出手,也无法撼动那数百飞云卫。
这飞云卫是寇仲在少帅军中亲自选拔的精锐,专用来和天策府的黑甲精骑对抗,每个人都是悍勇无畏的彪悍军士,武功也是寇仲亲手所传。
为此,王重阳也传下几门外家功夫,威力强横,且见效奇快,正适合冲锋陷阵使用,顾及到他们的特殊身份,又把天罡北斗阵的变化,也传给了他们。
数百“飞云卫”组成的天罡北斗大阵,就算是大宗师那个级别的高手,也得退避三舍。
至于王重阳等人,依旧回到西寄园正门对面的钟楼,静静看着院中的恶斗。
杨广身上金芒闪烁,大展魔威,拳脚挥舞间,罡风凛冽,与敌人的兵器相触碰,也有震耳的金铁声发出,火星四溅。
他一个人同时应对六大高手,竟然显得游刃有余,招式变化快如闪电,那六人若不尽全力的话,根本就破不开杨广天魔金身的防御。
“这昏君的功力好强!”
祝玉妍避开杨广的一记天魔刀,玉臂绽放清辉,手中的丝带笔直如剑,使出了自创的搜心剑法,“嗤嗤嗤”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可三道剑气落在杨广身上,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李神通和尤鸟倦两人,凭借着先天神力,后天真气,利用手中的大戟和独脚铜人,能给杨广造成一些困扰。
与此同时,胖贾安隆的天心莲环,也不容人小觑,灼热的力道如火焰沸腾,纵然杨广有天魔金身护体,不惧刀剑劈砍,可面对火劲的灼烧,也要费些心力。
至于天君席应和辟尘荣凤祥两人,则是站在远处,连手用真气布下一道道密网气场,想要封锁住杨广的身形,给李神通和尤鸟倦留出攻击的机会。
六个人虽然各怀鬼胎,但彼此却配合默契,因为他们都知道,面对杨广这等高手,要是心不齐的话,根本就无法抵抗,甚至把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枉尔等成名数十年,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都给朕去死吧!!”
杨广一声狂笑,双爪附着天魔气,犹如破海撕天一般,幻化出两道黑光爪影,瞬间就将席应和荣凤祥布下的气场撕碎。
然后,将天魔气凝聚在拳头上,使出了天魔五绝的中“天魔裂地”,双拳如雷亟轰出,正中李神通的大戟锋芒,还有尤鸟倦的独脚铜人之上。
三十五章、循环
杨广将真气附着在双手,使出了天魔五绝中的绝杀之式,两只拳头上面金光缠绕,仿佛是天外流星一般捣出。
正好与李神通手中的大戟,还有尤鸟倦那只独脚铜人撞在一处。
铛!
一声金铁般的巨响传出。
仿若铜钟震颤。
平地掀起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气浪,呈现出涟漪波纹状态,向四周迅速扩散而去,沿途所过之处,大地崩裂,草木摧折。
李神通和尤鸟倦首当其冲,更是不堪其重力,就像在高速奔腾的状态下,迎面撞上了一座大山,体内气血沸腾如灼,七窍内纷纷溢出血丝,看上去异常骇人。
尤其是李神通手中的大戟,本是用百炼精钢锻造,可在杨广那一拳的力量下,竟然变得弯曲如弓,就连戟头的锋芒也呈现出融化的状态,显然是不能再用,好在戟杆的弹性不错,卸掉了部分力量,使得李神通只是双臂发麻。
尤鸟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兵器独脚铜人虽占了些厚重的便宜,不过那以浑铁铸造的铜人脑袋,也被杨广砸瘪了下去,看上去就像是只剩半个脑袋。
但由于铜人的长度只有三尺,不似李神通的兵器那般,可以借助颤抖卸力,以至于所有的力量,全都照单承受,使得虎口崩裂,鲜血弥漫而出,掌心又滑又腻,连铜人都险些握不住。
不过尤鸟倦也应是要的,体内真气一鼓,竟然将铜人的把手,也就是铜人竖起的右腿,直接捏出了一个指形凹痕,不至于脱手飞出。
“两个狗种,给朕死来!”
杨广一声怒喝,身形快若闪电冲出,左手天魔锥直捣李神通胸口,右手天魔刀横削尤鸟倦咽喉,掌下风声猎猎,根本不容人反应。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向两人。
李神通狂啸一声,将手中的大戟扔掉,真气运转,身体内传来黄豆炸裂似的裂响,本就魁梧的身躯,又拔高了将近一尺。
若说先前他只是像一头人熊,那现在已经就是一头人熊了,手臂足有树那么粗,在臂铠的加支持下,闪烁着寒铁光辉,主动向杨广的天魔锥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传来。
天魔锥诡异的螺旋劲力顺势而上,直接将李神通的臂铠摧碎,连带着衣袖也化作飞会消散,要不是李神通的肌肉筋骨远超常人,仅凭这一记天魔锥,就能废了他的双臂。
可李神通却状若疯魔,不进反退,直接横身来到杨广左侧,将其左臂夹在自己的腋下,右拳则如连珠炮似的,不断朝着杨广脑袋轰去。
与此同时。
杨广右手的天魔刀,也被尤鸟倦控制住,那条独脚铜人在尤鸟倦的神力下,竟然变得弯曲如环,拼着挨了杨广一刀,硬是将他的右手臂锁住。
杨广体内天魔气鼓荡如雷,想要强行震开两人的束缚,可李神通和尤鸟倦死活不松手,只是以内力不断的抵抗杨广。
“找死!”
杨广眸中精光爆闪,虽然他有天魔金身护体,可李神通的拳头重若锤击,每一击都轰打在他的太阳穴上,虽然伤不到他的颅内,却也震得他眼眶发胀。
唰!
破空声响起,杨广的右腿猛然弹出,劲力之强犹若怒雷,宛似一口斩马刀,从下向上斜撩而出,就见金芒一闪。
李神通的身躯顿时一分为二!
倒飞出两三丈远,鲜血混合着内脏流淌一地,挥舞出的拳头还停在半空,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朕的天魔神功岂是尔等能揣摩的!”
杨广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以为控制住了他的双手,就能破解他的天魔刀,殊不知他早已将天魔刀练得出神入化,四肢无不可施展。
眼看着李神通惨死当场,尤鸟倦的眼睛都红了,倒不是他和李神通的交情有多深,只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就在尤鸟倦陷入错愕的片刻功夫,杨广的左手也已经来到了尤鸟倦身前,吓得尤鸟倦一声怪叫,连忙撒手后退,身形好似大鸟翩跹,一跃三丈多远。
不过饶是如此,尤鸟倦的胸口也被天魔刀气波及,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血痕,要不是他躲得快,只怕已经开膛破肚,沦为李神通的陪葬了。
六大高手围攻杨广,不但没有将杨广击杀,反而被他各个击退,还饶上一个李神通的性命,鲜血弥漫在空气当中。
使得气氛越发的紧张。
杀意蔓延。
使得西寄园好像变成了极北雪地。
气息刺骨严寒。
一旁的几位魔门高手,都心情凝重的看着杨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怠慢,方才李神通之死,他们看的清清楚楚,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杨广还能出手反击。
还是那么干脆利落的就将李神通击杀。
要知道,李神通可是如今李阀的第一高手,武功还在其兄李渊之上,就算与他们几人相比,也丝毫不差。
至少修成了”紫气天罗“神功的席应,也不敢说能稳妥的胜过李神通,更别说夺走他的性命了。
在魔门八大高手中,席应位列第四,仅次于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还有未露面的魔帅赵德言三人。
而且那还是十多年前的排名,当时的席应只是初出江湖,还未练成独门神功紫气天罗。
要知这门紫气天罗神功,在魔门之内评价甚高。
祝玉妍和石之轩都对其异常赞赏,被誉为自魔门出世已来,仅次于不死印法的自创绝学,还在祝玉妍所创的诸多武功之上。
“各位,莫要再留手了,否则今日咱们就真的要空手而归了!”
祝玉妍声音飘渺,手中丝带缠卷而出,仿佛蚕丝一般柔韧,布下一道道诡异的天魔力场,不断的收缩压拢,向杨广笼罩而去。
席应也运转起自己的紫气天罗神功,这门武功脱胎于魔门两派六道中的灭情道,席应以灭情道心法为基础,又集合西域诸家武学大成,才创出了这套名为紫气天罗的绝世魔功。
就见随着真气流转,席应白皙的面庞,逐渐浮现出一层紫气,随即越来越来浓郁,到最后仿佛形成了一张紫玉雕琢的面具。
一股无形的力场也逐渐扩散而出,与祝玉妍的天魔力场紧密配合,向杨广席卷而去。
杨广则是负手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在静静等待着几人出手,对他们的联手攻击,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天魔气萦绕在身后,仿佛化作一道巨魔虚影,不断地撕吼怒啸。
这是,其余几人也纷纷动手。
胖贾安隆使出了看家本领天心莲环,四周空气顿时变得灼热无比,在安隆真气的牵引下,一道道莲花形状的灰色气劲,浮现在半空中,荆棘似的枝蔓相互纠缠,绕了一个弯,从后面袭向杨广的身体。
至于尤鸟倦和辟尘荣凤祥,也各自使出独门绝学,掀起一道道怒海般的气浪,配合着三人的攻击,封锁住了杨广的攻势。
钟楼上。
看着正在围攻杨广的几人。
“杨广的武功果然是天下无双,恐怕就是我等这般人物,同时面对魔门五大高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宁道奇抚须轻叹,魔门八大高手成名数十载,各有其精擅的绝艺,像是祝玉妍的天魔力场,可以不断压缩空间,产生一股黑洞似的力量吞噬敌人。
而席应的紫气天罗却恰恰相反,祝玉妍的天魔秘是压缩空间,他的紫气天罗却是扩展空间,以气场中心为基础,不断的向四周扩散。
一个压缩,一个扩散。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不断叠加冲击,所诞生的力量堪称是毁灭性的,就像是水火永不相融一般。
杨广也不得不撑起天魔气,来抵抗两股力场的碾压,同时还要小心背后的莲环气劲袭击。
“师父,那胖子的武功好像和先天功有些类似,但又好像似是而非……”
寇仲看着胖贾安隆,眉头微蹙,不解的看向王重阳问道。
王重阳也微微点头,道:
“魔门的武功虽然冠以魔字,可还是脱胎于道门的上乘先天内功,不过天莲宗的祖师也是一代天骄,竟然另辟蹊径,以心脉为真气运行的主要经脉。”
“通过两手的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莲花状的灼热真气,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顺着经脉灼烧破壤,中招者轻则经脉尽毁,武功全尸,重则当场毙命,尸身自焚,实是一种阴损至极的功法。”
顿了一下,王重阳接着道:
“不过心脉本就羸弱,再加上这门功夫霸道凶猛,运使出来极度消耗真元,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心脉受损,因此想来也不能随意施展,那安隆也是迫不得已,才使出这看家功夫。”
寇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旁的侯希白则是满脸叹服的道:“前辈果然是慧眼无双,竟然仅用肉眼观看,就将天莲宗的武学精妙和缺点看了出来。”
王重阳轻轻一笑,没有多言,他能看出天心连环的破绽,还是因为《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所带来的神奇能力。
这路功法着实神妙非常,能窥视旁人真气本源,要是修炼者心中愿意,足以盗尽天下诸般武学根源。
没有了李神通在旁,五人围攻杨广一人,更显的有几分相形见绌,尤其是杨广的天魔金身,已经练到了化境。
刀剑不侵,水火难伤。
安隆自忖天心莲环无孔不入,再不济也可灼伤杨广的心脉,使其真气运转发滞,这样就可以给旁人留出机会。
谁知,莲环气劲落在杨广的金身之上,瞬时便如烟火乍散,仅留下些许灰色的灼痕,根本无法突破他的金身防御。
这也是杨广刻意为之,自从他得到天魔功的修炼法门后,最下功夫的就是天魔金身和天魔刀。
两种功法一攻一守,可谓是配合的完美无缺,尤其是天魔金身,他深知自己不得人心,为了避免被人刺杀,在这上面下了极大的功夫,也暗中吸纳了很多高手的血肉精气为己用。
不过这时,正在和独孤凤兄妹激斗的李世民,却引起了王重阳的注意。
“有点儿意思。”
“怎么了?”
宁道奇眸光微转。
也落到了李世民和独孤策的身上。
与杨广以一敌五近乎压制的状态不同。
李世民兄弟和独孤凤兄妹双方斗得可谓旗鼓相当。
李元吉对战独孤凤,手使一条精钢锻造的裂马枪,武功深得堂叔李神通的真传,外面还有传言,说是李元吉的武功,尤在父兄之上,已经不弱于其叔李神通了。
此话虽有些名过其实,但也相差不远。
一条裂马枪穿梭如电,来去如龙,划过一道道寒光,电闪雷亟间,锋芒完全不离独孤凤的咽喉,心窝,小腹三处要害。
而独孤凤虽是女子之身,却将家传的碧落红尘剑法,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每一剑刺出,都有风雷之声,剑影层层叠加,犹若长江怒浪,与李元吉的裂马枪纠缠在一处。
剑枪交斫,火星四溅。
金铁不断交斫声势骇人。
李世民和独孤策两人也是一样,只是看起来,独孤策似乎占了上风,他经过杨广的传功,内力修为暴涨,已经不弱于尤楚红多少。
碧落红尘剑法在他手中,也幻化出了新的活力,不再是原先的剑法,也夹杂着自创的狠辣招式。
时而如毒蛇出洞,时而如怪蟒吞咬,时而又如狂狮呼啸……
剑法招式兼备着轻灵和迅猛。
而李世民却依然没有露出兵刃,仅是挥舞中的鹿皮包裹,和独孤策相应对。
“李世民手中的兵器有问题。”
王重阳双眸微眯,轻声道:“贫道若没看错的话,他手中的兵器应是一口宝刀,只是凶戾之气太盛,李世民似乎也是有所顾忌,才没有拿出兵器应敌,否则独孤策当压不住他。”
听到王重阳这么一说,宁道奇也沉定心神,引动天地枢机,看向李世民手中的鹿皮包裹,不曾想鹿皮囊忽然隐隐震颤起来。
一股极为凶戾的怨气随之散发而出,几乎凝做实质,与李世民自身的气机相融合,竟化作一头吊睛剑齿白额虎的形象,张开血盆大口,从鹿皮囊中蹿腾而出,朝着钟楼上的宁道奇咆哮不停。
“好凶的兵器!”
宁道奇心中也是一惊,似是没想到李世民手中兵器如此凶。
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也不知是被宁道奇的气机所引,还是被独孤策的剑气所震,李世民手中的鹿皮包轰然炸碎!
李世民头顶的白虎形象发出了一声狰狞巨吼,兵器也陡然飞到半空中,散发出凶戾的刀气,化作一道疾风横卷八方。
然后才重新落入李世民掌中,凛冽的刀芒从上迸溅而出,直接将独孤策挥舞出的剑气绞为粉碎。
红芒耀眼!戾气冲天!
一把长有五尺,锋芒凛冽的神锋出现在李世民掌中,刀身晶莹剔透如琥珀,一条狰狞的猛兽脊骨从刀身中间穿过,直接化作一尺余长的刀柄!
凶戾之气也瞬间弥漫到整个西寄园。
“好霸道的刀!”
寇仲低眸看着自己的井中月,低声惊呼道:“就连我的井中月也远远不如。”
他的井中月本来也算是宝刀,自通灵性,在未遇见寇仲之前,就如顽铁锈刀一般,根本不露锋芒,充其量就是比寻常兵器坚硬一些。
可自从遇见寇仲,这口井中月就仿佛遇到了主人,不但锋芒毕露,就连上面的斑驳锈迹,也一扫而空,变得如同井中之水,清澈的可以倒映天边明月。
然而,此刻遇到李世民手中的凶刀,却是震颤不停,似是在害怕那股凶气,抽出三寸仔细观摩,上面也是光华全无,黯淡如蒙尘。
直到寇仲注入长生气,才渐渐有些好转,不过也远不如先前那般明亮。
“虎魄?”
看到李世民手中的刀。
王重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不过他也不感到奇怪,既然天魔功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再出现点别的东西,也并不让他意外。
更何况,大唐世界有着破碎虚空的传说,既然你能破碎虚空前往其他世界,难道别人就不能破碎虚空,来到这个世界吗?
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这虎魄刀虽然强横,却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敌,也能伤己,且自古以来,但凡是拥有虎魄刀的兵主,从来都没有圆满的结局。
“莫非是天意注定……”
王重阳仰头望去,只见天边月如冰盘,群星不断闪烁。
再看李世民,虎魄刀握在手中,整个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凌厉的刀势自体内蓬勃而出。
就连旁边的李元吉和独孤凤也被震慑,不得不收手后退,同时看向自家兄长。
“世民手中的刀怎么回事?好凶悍的一口刀?没想到他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李元吉目光闪烁,几个念头快速闪过。
李渊共有四个儿子,长子建成,次子世民,三子元吉,四子玄霸。
其中四子李玄霸幼年早逝,仅有三个儿子长大成人。
而这三子都可称是人中俊杰,早些年间还好,几个儿子彼此和睦相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可随着时间推移,兄弟间的感情就渐渐变了味道,不再如先前那般和睦,尤其是李阀造反之后。
如今天下势力繁多,就数李阀的实力最强,李渊也最有可能夺得天下,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然,他一旦登上那个位置,就必然要选出一个太子,也就是日后的皇上,虽然现在还没到那一天,三兄弟彼此却暗中挣多了起来。
李世民还好一些,顾念兄弟之情,李建成和李元吉却全然不顾,明里暗里争夺兵权,想要分化李世民的天策府。
如今看到李世民手握虎魄,李元吉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会对李阀有多大助力,而是对自己有多大的危害。
想到这里。
李元吉眼中不由凶光闪烁,紧了紧手中的裂马枪,似是想要从背后偷袭,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想不说如今大敌当前,就算易地而处,他也不能贸然动手,否则人多口杂,他弑兄的罪名一旦宣扬出去,无人能救得了他。
不管是民间大义,还是父亲李渊,亦或是长兄建成,都不会放过他。
“元吉,你先退后,将二叔的遗体收敛,莫要被旁人践踏,而且虎魄刀的凶威太盛,我也怕控制不住伤了你!”
李世民回过头,对李元吉道。
“好,二哥你自己小心。”
李元吉点点头,握枪后退,来到杨广等人的战圈边缘,手中的裂马枪一阵,锋芒刺入地面,一股劲气沿着地面涌动,将李神通被分为两半的身体卷起,带回到自己身旁。
“二叔!”
李元吉心中也生出一股悲意,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包裹住李神通的尸体,然后交给随行而来的李阀弟子,让他们暂时离开西寄园。
另一边。
“独孤兄,你我也曾是故交,更有表亲之谊,今日又何必为了那昏君苦苦相斗,不如弃暗投明,我等一起杀了杨广,推翻暴隋,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如此岂不快哉?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上一遭!”
李世民握着虎魄,神情诚恳的劝道。
独孤策手中长剑一挥,剑气破空而至,冷声道:“独孤家只忠于陛下一人,世民勿要再多言了,还是武功上见真章吧!”
说罢,右手一挥,一道柔和的真气卷出,将独孤凤的身形送到身后,同时暗中传音,让独孤凤离开西寄园。
独孤策心中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而且李世民手中那口刀散发出的凶威,就算是他也感到骇然。
独孤凤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被误伤。
于是他又找了个借口,让独孤凤去通知城外驻扎的父亲,带兵前来剿杀逆贼。
独孤凤也没有多想,听到兄长的传音之后,还以为他是怕外人听到,恐惧之下逃走,所以应了一声,便匆匆进入后堂,想要从后院离开。
与此同时,独孤策一声轻喝,手中长剑幻起如海剑芒,汹涌扑向李世民。
李世民也挥动手中虎魄,卷起一道凛冽的寒芒,刀意汹涌奔腾,刀势激荡湍急,刀劲浩瀚澎湃,仿佛怒海翻腾,撕天裂地,足以淹没吞噬万物。
“破海!”
李世民腾身而起,刀光闪耀如浪,催动出浩荡璀璨的琥珀色刀光,铺天盖地似的向独孤策卷过去。
吞天灭地七大限——破海!
自从李世民无意间得到这门武功之后,暗中费尽了无数心力,才在一座苗疆的古墓之中,发现了当年上古战神蚩尤所用的兵器。
不过李世民也知道这虎魄刀太过凶悍,能反噬主人,所以平日里甚少动用,仅是凭一口普通长刀,来施展七大限的招式。
而且为了瞒过旁人,从未当众施展过,就算迫不得已之下与人交手,也是将刀法改容易貌,不施展出全力。
这次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将虎魄刀带到长安,没想到果真用上了。
李世民驾驭虎魄刀,催动七大限的刀法,和独孤策战到了一处,独孤策虽然内力暴涨,可手中兵器乃是凡品,修炼的碧落红尘剑法,比之七大限刀法也有不如。
唯有内力与李世民相比,或可占得微弱上风。
然而。
李世民也曾暗中修炼真龙帝气,根本就不惧独孤策,此消彼长之下,独孤策的剑法很快就被压制。
又过了十数招,只听得呛啷一声传开,独孤策手中的长剑陡然被斩为两截,虎魄刀长驱直入,划过一道红光,在独孤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道刀痕。
若不是李世民及时收手,再加上独孤策身上有铁甲护体,只怕已经被这一刀斩为两断。
“独孤兄,就此作罢吧!”
李世民收刀而立,他不想以虎魄刀伤人性命,那样以血养刀,刀身戾气更盛,他就很难压制了。
未曾想。
异变陡然突生。
李世民虽然放过了独孤策,一道寒光却悄然无息的从他身后绽放,顷刻间就突破了独孤策身上的铁甲,贯穿了他的胸膛。
“元吉!”
李世民惊呼一声。
那个暗中出手偷袭独孤策的人,赫然就是他的三弟李元吉,裂马枪锋呈三棱,专门针对护体罡气和宝甲,独孤策措手不及之下,直接被捅了个透心凉。
鲜血顺着枪锋汨汨流下。
随即,李元吉冰冷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我二叔就是这么死的!”
话落。
李元吉手中裂马枪一拧,强横的力道从内至外,轰然爆发散开,直接将独孤策的身形撕碎,落得了死无全尸的下场,比李神通还要惨上三分。
血肉如雨飞溅。
正好落在了尤楚红的身上。
“策儿!”
眼见孙儿被杀,还落得这般下场,尤楚红口中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嚎声,犹如林间的老鸮悲啼。。
心神晃动之下,披风杖法也出现了破绽,被宇文伤觑准时机,一招冰玄麒麟劲打出,正中尤楚红的胸口,寒气瞬间侵入其体内,冰冻气血流转,招式也变得慢了下来,真气也运转不畅。
宇文伤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又是连续几掌落下,先是震碎了尤楚红手中的碧玉杖,然后冰玄掌力在她体内瞬间爆发,直接将尤楚红变成了一座冰雕,内脏、血液、肌肉……都不例外,再无半点声息。
徐子陵心有不忍,想要下去出手解救,宁道奇却叹道:“子陵不要出手了,尤老太君的气血和脏腑,都已经被冻结了。”
这时,宇文伤脚尖轻点地面,一枚石子弩蝗般射出,正好击中尤楚红冰封的身躯,直接将其震碎成冰渣,步上了独孤策的后尘。
“好狠的李元吉!好狠的宇文伤!”
寇仲也握紧了手中的井中月,虽然身处敌对立场,他也理解李元吉偷袭的做法,但是他却不认同李元吉。
大丈夫生在当世,在战场上使用计谋无可厚非,在公平对决中还用这等龌龊手段,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但此时,王重阳却将注意力放在了杨广的身后,更准确的说,是放在了那个太监打扮的人身上。
那个太监随杨广一同出现,看似垂垂老矣,丝毫不起眼,可体内那若隐若现的气息,却瞒不过王重阳的眼睛。
那是个顶尖高手。
武功之高不在李神通和尤鸟倦之下,且看其体内气息的流转,似乎与阴后祝玉妍同出一门,都是阴癸派的传人。
“宁兄,你可知那太监是什么人?”
王重阳指着那个太监问道。
宁道奇定睛一看,道:“那是宫中的大太监韦怜香,也是隋帝身旁最得信任的内宦,据说他的武功是杨坚亲手所传,足以与顶尖高手比肩。”
王重阳摇头道:“杨坚的武功我没见过,但是他修炼的武功绝不是杨坚的传承,而是阴癸派的独门武功。”
“阴癸派?”
宁道奇沉吟片刻,道:“若真依道兄所言,此人莫非是阴癸派差到隋宫的内奸,不过看其年纪和武功,应和祝玉妍,边不负等人是同辈。”
王重阳颔首道:“阴癸派倒也是舍得下心,竟然能把这么一个高手,派到宫内当太监。”
就在他和宁道奇讨论这些的时候,站在杨广身后的韦怜香突然飞身而起,口中尖啸道:“陛下,老奴也来助您一臂之力!”
韦怜香身形忽如鬼魅,脸上浮现出一层紫红色,双手推出的瞬间,也由白转紫,继而变得浓艳似血,朝着杨广飞扑过去。
“紫血大法!”
看到韦怜香的变化,宁道奇脸色微变,立刻认出了他修炼的武功,赫然是阴癸派秘传的“紫血大法”,与天魔秘并称镇派两大绝学。
不过修炼起来后顾颇多,虽於男女之道无甚影响,但此生将会再无子嗣,正适合韦怜香这等阉人修炼。
听到韦怜香的喝声。
杨广本来也不以为然,对于韦怜香的武功,他虽然不太了解,可也知道是自己亲爹所传,应该不弱于眼前这些人多少,要是能为他缠住一个两个,他也能倒开功夫收拾其他人。
可谁知,那凛冽呼啸的掌劲,竟然不是冲着旁人而起,而是冲着自己袭来!
“不好!”
杨广心中立刻闪过一道惊念,可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将天魔气全部聚在后心,想要硬挡住韦怜香这一掌。
砰!
韦怜香的一双血掌,实实在在的印在了杨广的后心。
杨广身上的金甲直接崩碎,后心裂痛如割,体内气血翻腾,似是有一股奇特的力量,破开了自己的天魔金身,沿着穴道涌入体内,不断摧毁其经脉和内力,连带着将其血液也引发了质变。
咳出的鲜血竟是紫红色的。
“紫血大法?”
尤鸟倦和席应等人都是魔门高手,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韦怜香所使得武功,心内也对阴癸派的魄力感到震服。
同位魔门中人,他们自然知道阴癸派的紫血大法,乃是和天魔秘并列的两大奇功,上一代的弟子中,只有一人练成了这门功夫。
那是阴癸派宗主祝玉妍的师弟。
但后来不知为何,阴癸派内却传出了那人走火入魔而亡的消息,自此再无半点消息,魔门众人也没有在意,毕竟紫血大法修炼困难,走火入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为此而死的更是不少。
未曾想,阴癸派竟然将那人派进了宫中,还阉身成为了太监,可想而知其图谋甚大。
祝玉妍一声娇笑,道:“师弟,你隐藏在隋宫多年,看来连陛下也没有发现。”
韦怜香身形一飘,来到祝玉妍身边,面带阴柔笑意,对杨广拱手道:“陛下,老奴逆下犯上,还请陛下恕罪。“
“好,好,你很好!!”
杨广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阴冷的看向韦怜香,自己如今天魔金身被破,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凝聚,面对六大高手围攻,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接下来他只能凭借真功夫,速战速决,要是再陷入混战的话,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道兄的眼力远在我之上,亏得宁某与他还打过几次交道,竟然没有看出来,他竟是阴癸派的传人。”
宁道奇震惊之余,对王重阳也越发钦佩,他曾数次见过韦怜香的面,还近距离说过话,可完全没有看出来,他身上的阴癸派传承。
王重阳轻笑道:“小技巧,不值一谈,宁兄若有意探究一二,待此间事了,贫道便将法门道出。”
“哪就多谢道兄了。”
而就在这时。
城外。
也是一片腥风血雨。
在杨广的命令下,长安城四门封锁其三,仅剩下一道门户,由独孤峰带领众人守候,但凡是有敢出城的一概格杀。
这也是杨广对自己的天魔功太自信,认为无人可破他的天魔金身,否则独孤峰三兄弟在身旁,也能为他牵制一二。
只可惜,为时已晚。
独孤峰所带领的五千骁果卫,此刻已经损折大半,尸骸遍野,剩下的也四散奔逃,独孤霸和独孤盛惨死当场,身上仿佛被雷击了一样,焦气四溢,道痕密布。
至于阀主独孤峰死得最惨,整个人都几乎分为两半,仅有小腹部位还有些许皮肤粘连,身上漆黑如碳,伤口周围更是遍布焦灼痕迹。
独孤凤赶到城外所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整个人都不由得吓傻了。
一个身着紫袍的青年听见声音,从尸山血海中缓缓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一把紫色的巨刀,隐有紫色的雷弧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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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凤儿?”
看到独孤凤的面容,青年眼眸微挑,肩扛雷刀走了过来,道:“看在儿时的情份上,我不杀你,赶紧走吧。”
青年相貌俊朗,一身紫袍,就连头发仿佛被染上一层紫色,随风乱舞,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脸上的那道伤疤。
从左额角斜划至右下颌,几乎将整个俊面一分为二,平添了几分悍勇之气。
“杨……杨……你没死……”
看到这个青年,独孤凤仿佛看到了鬼一样,脸上的惊色难以掩盖。
“对,我没死,所以他们都死了!”
青年回头看着满地尸骸,还有独孤峰三兄弟的尸体,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年的往事,他杨家就是这么被灭门的,上下两百余口只有他一人活着逃了出来!
青年不再理会独孤凤,扛着肩头的雷刀,径直向城内走去。
可就在这时。
独孤凤的尖叫声蓦然传来。
她看到了父亲和叔叔的尸体,知道是眼前这个青年所为,顿时目眦欲裂的冲了过来,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急光,刺向青年后心。
“杨玄感!还我父亲命来!”
看到父亲和叔叔的死状。
独孤凤顾不得自己的武功如何,直接奋起身形,手中长剑连连闪烁,化作一道疾光幻影,猛地刺向青年的身体。
“我说过看在儿时的情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你别逼我!”
紫衣青年一声冷喝,雷劲透体而出,直接将独孤凤手中的长剑震碎。
独孤凤却丝毫不领情,双眸盈血,恨意冲天的看着紫衣青年,双手如剑刺出,一招快似一招,招招都奔着紫衣青年的要害。
避过几招之后。
紫衣青年似乎也生出了烦躁之感,手中的雷刀顺势挥出,直接将独孤凤的身形劈飞,然后说道:“独孤凤,你要是再出手的话,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当年你父叔奉昏君之命,前来灭我杨家满门,我没有灭你们独孤家满门,已经是顾念当年的情谊了!”
“别再找死!”
说罢。
杨玄感转身向城内走去。
可独孤凤依然不依不饶,疯魔似的捡起旁边的长刀,挥舞出一道道剑气,朝着杨玄感席卷而去。
“这是你自己找死!”
杨玄感眸中如雷芒闪烁,手中的雷刀顺势挥出,直接将她的剑气击溃,紧接着锐利的刀锋,如切豆腐一般横拦过她的身体。
再之后。
雷光顿敛。
一切好像又都复归了原点。
杨玄感转身向城内走去,看向西寄园的方向,眸中杀意如沸。
“昏君,等着我!”
过了好半晌。
独孤凤的身体才缓缓化作血雨崩散。
第三十六章、尘埃落幕(万字更新!求订阅)
西寄园。
此时已经斗的如火如荼。
各种气机不断纠缠、融合、排斥,将整个西寄园笼罩在内,使得偌大的园林几乎成了一个烘炉。
积雪瞬间融化。
就算是远处钟楼上的王重阳等人,都能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灼热之气,杨广赤着上身,整个人魔威滔天,天魔气如云雾笼罩,与众人的真气相抗衡。
没有了尤楚红的牵制。
宇文伤也催动冰玄麒麟劲,朝着杨广疯狂扑去,冰寒刺骨的掌力,掀起一道怒海气浪,直接将杨广包裹在其中。
待寒气散去之后,杨广整个人已经成了冰雕,可就在众人以为,他也会步上尤楚红的后尘时,就听得耳边传来“咔咔咔”的响声,冰雕上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纹,如蛛网一般,并且迅速的蔓延出去。
砰!
最后。
一声裂响传出。
覆盖在杨广身体表面的寒冰,立刻化作漫天碎雨,向四周狂射而去,尤鸟倦身上带伤,躲避的稍慢了些,多亏他身上的袍子宽大,袖口一卷,便将所有的冰晶挡住。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左肩也被几枚零散的冰晶贯穿,鲜血喷涌而出,连带着左半边身子都有些麻痹。
杨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身形一闪,仿若鬼魅穿梭,顷刻间就来到尤鸟倦身前,天魔拳直接轰向尤鸟倦的脑袋。
尤鸟倦立刻将手中铜人横起,试图挡住杨广的拳头,却不想整个身体如遭雷亟,一股强横的真力,沿着铜人向他体内涌去。
根本不容人反应,刹那之间,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便席卷了全身,鲜血如花绽放,筋骨瞬间爆裂开来。
尤鸟倦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映入眼帘最后的画面,就是一只散发着黑色魔气的大手,仿佛遮天蔽日一般,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天魔四蚀!
杨广立刻运转天魔功,掌心仿佛蕴有黑洞,将尤鸟倦的血肉、骨髓、精元,逐渐吸到了自己的体内,来补充亏空和弥补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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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快打断他!”
一旁的李世民飞身而起,手中虎魄刀卷起一道绯红寒芒,刀气如瀑布般从天而降,向着杨广的手臂斩去。
若杨广执意吸收尤鸟倦的血肉精元,那么这条手臂势会被李世民斩断,面对虎魄这等上古神兵,就算杨广的天魔金身没破,也不敢正面来抵挡。
此时,尤鸟倦身形枯萎,体内七成的精元,都被杨广吸干了,四肢不断地抽搐,无半点反抗之力。
“无趣!”
杨广知道厉害,挥手将尤鸟倦的身体朝李世民扔去,自己则身形一闪,飘忽间来到了辟尘荣凤祥身前,天魔气如潮水扩散,逼退了他身旁的席应和安隆。
旋即,双爪猛地探了出去,天魔气如蚁附膻,化作两只无坚不摧的利爪,瞬间撕碎荣凤祥的护体罡气,抠入血肉之内,抓住了他的肋骨。
“给朕去死!”
杨广眼中闪过一抹血腥的杀戮之意,双手如大鹏展翅,猛地左右一分,就听荣凤祥口中一声惨叫,整个人竟被活生生的撕为两半!
魔门八大高手。
如今已有两人死在了杨广手中,虽然在排名中武功较弱,但那也是相对来说,放到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时,李世民的刀光也落了下来,杨广用尤鸟倦来挡他的刀气,他根本就来不及收手,再加上虎魄的锋芒,轻而易举就将尤鸟倦截为两段。
不过尤鸟倦的眼中,却闪过一抹解脱释然,想他一生为恶,早就想到会有今日之下场,只是先前被杨广抓在手中时,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感觉让他极为恐惧。
李世民这一刀粉碎了他的身躯,也粉碎了他最后生机,算是让他彻底解脱了。
“好邪门的功夫!”
钟楼上。
宁道奇脸色凝重的看向杨广。
他本以为杨广只是练了一套霸道的魔道武功,却没想到这么邪门,还能吸取他人的血肉精元为己用,生生将尤鸟倦这等高手,变成了一个人干。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寇仲也心有余悸的问道。
“天魔功。”
王重阳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天魔功传承久远,乃是天下间最邪门的功夫,其中有一法门名为‘天魔四蚀’,可随意吸取人的骨肉血精,来为自己增加功力,恢复伤势。”
“我的天……”
徐子陵瞠目结舌的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功夫!”
“老侯,这天魔功是你们魔门里面的武功吗?”
跋锋寒回头看向侯希白。
“绝对不是!”
侯希白似乎也被惊住了,脸色惨白的摇头道:
“我魔门中的武功虽然冠以魔字,但还是脱胎于正宗道门的上乘功法,最为人不齿的功夫,也不过就是泥水双修之法,绝无这等吞纳人精血的魔功!”
“那就好……那就好……”
跋锋寒有些庆幸的道:“如果天下修炼这等功夫的人再多几个,恐怕整个江湖都会被搅得腥风血雨。”
杨广以雷霆之势击杀了荣凤祥和尤鸟倦,顺便吸收了他们体内的部分精元血气,自身亏空的真气和伤势,也得到了修复。
不过,杨广心中清楚,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没有了尤鸟倦和荣凤祥。
可还有武功不弱于他们,甚至还在他们之上的宇文伤,还有手持古怪兵器,精通刀法的李世民。
那口刀上散发出的戾气,就算是修炼了天魔功的他,也不由得感到有几分心惊,他有种直觉,就算是自己天魔金身全盛时,也未必能挡住那口刀。
“一起上!”
祝玉妍一声轻喝,挥动手中丝带,带起一道道天魔力场,向着杨广笼罩而去,其余人也纷纷动起了手。
所有的恩怨是非都暂时放到了一旁。
他们此刻唯一的目标就是杨广!
与此同时。
又有一道月黄色的剑芒从远处飞来,身形婀娜,翩然若仙,手中古剑挥舞之时,带起万千剑气,从高处直取杨广的天灵百会。
出手的人是梵清惠。
慈航静斋向来以维护武林正道自居。
如今杨广在西寄园大发魔威,出生抵抗的却是魔门高手,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但终究是出手抵抗了,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果慈航静斋不出手的话,日后再提起此事,江湖人又如何看待慈航静斋?
所以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梵清惠都必须出手,她手中的色空古剑幻出层层剑芒,来势令人琢磨不透,瞬间便突破天魔气,刺中了杨广的头顶。
可长剑刺中目标,梵清惠心中却没丝毫喜色,反而陡然一沉,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这一剑刺中的并非血肉之躯,就好像刺在了一块石头上,震得她手臂发麻。
梵清惠体内真气流转,源源不断的涌入长剑之中,却依然突破不了杨广的防御,最后连色空剑都变得弯曲如弓。
“贱人!”
杨广一声怒喝,左手并刀斩出,撕碎了祝玉妍的天魔场,右拳则冲天而起,恍若地心熔岩喷发,拳风尚未触及到梵清惠的身体,就已经震得她发丝凌乱,血脉贲张。
梵清惠一声轻喝,手腕一拧,借助色空剑弹起瞬间的力量,脚尖在杨广拳头表面轻轻一点,借力飞身退到丈外。
“梵斋主今天也来了,玉妍还真是没有想过,你我竟然也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祝玉妍看着自己这个夙敌,语气颇为复杂的说道。
“叙旧的话以后留着再说,今天要是不把这昏君弄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席应将紫气天罗施展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变成了紫色,诡异的气场不断向杨广碾压过去,韦怜香也施展出紫血大法,身上燃起弥天紫意,双掌则变得白皙如玉,仿佛玉髓雕琢的一般。
阴癸派的七十二式天魔手!
韦怜香身负两大绝学,要是论其真功夫来,他绝对不弱于排名第三的魔帅赵德言!
其他人听到席应的话,也纷纷动起手来,他们心中都明白,席应说的一点没错,今天这么多高手聚在一起,又齐心合力对付一人,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场面,战力也足以横扫江湖任何高手。
包括三大宗师在内,任何一人同时面对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估计也只能以败亡的结局收场,要是连他们都无法除掉杨广。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三大宗师联袂,方有一线可能。
众人各施绝技,将杨广团团围住,凛冽的罡风呼啸如云,西寄园的前院花厅,也在这股力量下变为废墟。
可就在这时,王重阳却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充满了霸道气息的凌冽刀气,正从远方向这里飞驰而来。
片刻后。
宁道奇也将目光投向远方,就见长街尽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紫衣青年,握着一口雷光闪烁的宝刀出现在了那里。
“这天下间何时出了这么多神兵利器?”
看到杨玄感手中的兵刃。
宁道奇眉头越发紧蹙,先是李世民手中的凶兵,再加上那青年手中的雷刀,这些可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神兵,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杨玄感的速度奇快,整个人都仿佛化身雷电,上一刻还在长街尽头,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西寄园门口。
周身上下闪烁着淡紫色的电弧,手中的大刀也幻出丝丝雷光,这股力量骤然出现,正在激斗的几人心中凛然一惊,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可高手相争本就相差不得,毫厘之差都有可能决定最后的胜负,更何况是这等生死相搏。
席应心神微有恍惚,被杨广觑准破绽,天魔气附着在拳头上,密雨连珠般不断轰出,直接将他布下的紫气天罗轰碎,拳劲去势不减,又毫无保留的落在了席应身上。
直接将席应击飞到半空中,体内的脏腑和胸骨,全都被天魔气轰碎,等他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
“昏君,还我父亲命来!”
杨玄感甫一出现。
身形瞬间跃到半空,手中雷刀幻起一道凛冽的紫雷刀罡,仿佛是九天雷霆从云霄落下,携千军辟易之势,狠狠的向杨广劈去。
紫雷刀光扩散如云雾,根本不顾及旁人的死活,正在困斗杨广的几人,心中也不由得暗骂出声,只能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向后面闪退而去。
“死剩种!朕等你多时了!”
看到杨玄感从天而降。
杨广不怒反喜,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拳头上萦绕着几乎凝若实质的金光,狠狠向刀罡砸去!
轰隆!
拳劲如火山喷涌,直接将那道紫雷刀罡砸碎,杨广以血肉之躯,硬撼杨玄感手中的雷刀,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迸溅出去的雷光刀劲,沿着地面四处流散,仿如潮水之势,不得遏制,难以制止。
“昏君,去死!”
一刀落空。
杨玄感手中长刀顺势横挥,卷起一道如海如浪的紫雷刀芒,想要将杨广拦腰截断。
可杨广却不与他正面相抗,反倒闪烁身形,如鬼魅似的连环飘忽,看似向祝玉妍和梵清惠扑了过去,再一转眼,又出现在了安隆身前。
“砰!”
杨广一掌推出,摧毁了安隆那灼热的莲心气劲,旋即身形一闪,一道紫雷刀光力劈华山般破空斩来。
安隆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运功抵抗,只留下一声惨叫,就被紫雷刀罡一分为二!
现如今。
方才围攻杨广的众多高手,仅剩下祝玉妍,梵清惠,宇文伤,李世民四人,其余几人都先后被杨广击杀。
“玄感,多谢你为朕剿除叛逆!”
杨广口中哈哈大笑着,杨玄感却被气的七窍生烟,手中雷刀翻转挥舞,整个人仿佛雷电升空,幻化出九重刀影,铺天盖地的向杨广斩去。
杨广口发狂笑,天魔功施展的淋漓尽致,各种精妙的招式层出不穷,真龙帝气也萦绕在身后,化作一条鳞甲狰狞的魔龙,嘶吼着冲向杨玄感。
轰隆隆!
气劲撞在一处。
所产生的力量令人心惊,整个西寄园都被莫名的诡异气场包裹,气劲余波所过处,无不是灰飞烟灭,整个长安城都听到了这雷霆般的巨响。
可杨玄感却拼着杨广的拳劲不退,口中吐着鲜血的同时,挥舞雷刀,如风车般旋转起来,雷光四溅之中,整个人也向杨广靠过去。
不远处的祝玉妍等人互相看了看,也同时出手,在远处以真气布下罗网般的力场,遥遥封锁住杨广的真气。
虽然仅维持了片刻的时间。
杨玄感却已经趁着这个空隙,来到了杨广身边,手中的雷刀仿佛蕴有生命一样,几乎是同时劈出五刀,化作五道无坚不摧的雷罡,轰在杨广的身上。
他采取的招数完全是和杨广同归于尽的招式,根本不顾及自身的性命要害,每一招都奔着杨广的要害而去。
轰隆隆!
雷霆炸响之声不绝于耳。
杨广感觉到体内奔腾纵横的雷霆刀劲,却强忍着经脉撕裂的剧痛,一掌落在了杨玄感的头顶。
噗!
两人口中同时喷出鲜血,杨玄感双眸鼓胀,面上也出现了裂纹似的痕迹,仿佛下一刻他的身体就会彻底崩碎。
“他是在和杨广以命搏命。”
这时,王重阳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玄机,缓缓道:“他手中的那口雷刀,还有他施展出来的刀法,都已经反噬了他的身体,虽然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也让他提前赴向黄泉。”
宁道奇在旁道:“他就是杨玄感,当年杨素身死之后,满门被诛,杨玄感侥幸逃出,起兵造反,最后被杨广击杀,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王重阳眼底闪过一抹恍然,道:“这可能就是他和杨广以命搏命的原因,自身所剩寿元无多,若是再不寻机报仇,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时。
杨广和杨玄感两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神智的野兽,只知互相的吞噬扑咬,对自己身上的伤势毫不在意。
杨广本想用天魔四蚀,吞了杨玄感的血肉精元,不想他手中的刀有古怪,竟然可以释放出一股力量,来抵挡他的天魔四蚀。
这么一来,杨广就失去了恢复体力的依仗,好在他还修有真龙帝气,两股真气相互叠加,与杨玄感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可就在这时。
杨玄感突然一声暴喝,身上莫名迸溅出十几道血箭,如泉水喷涌纷飞,杨玄感痛呼一声,立刻挥手封住身上的穴道。
俊朗的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看着杨广狞笑道:“昏君,这是我的最后一刀,你要是能挡住我这一刀,就算你赢了!”
说罢。
杨玄感手中的雷刀骤然脱手,悬浮在身前,一团雷罡凭空乍现,与雷刀相互融合,最后化作一道充满了毁灭性的紫雷刀罡,逐渐与杨玄感整个人融合一处。
骇人的一幕随之出现,杨玄感身上的血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完全被这道刀罡吞没。
王重阳看到这一幕,也为杨玄感的果决感到心惊。
“没想到他竟然甘愿以身伺刀,放弃所有的力量,凭借残存的精神力,发挥出最后的一击,不管最后肚饿胜败结果如何,他都避免不了飞灰湮灭的结局。”
宁道奇也叹道:“而且连重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世上从此将再无这个人。”
这时。
那道紫雷刀罡已经来到了杨广的身前。
杨广此刻也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笼罩,顾不得无穷的后患,直接将天魔功运转到了极致,整个人也出现了莫名的变化。
先是皮肤下浮出细密的鳞片,紧接着唇边也长出了獠牙,最后额头上又浮现出了三只独角,三分不似人,七分像妖魔。
如此异变,其他人看了也是一惊,难免招式会出现破绽。
可杨玄感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融入到了最后一刀之中,凭借着必杀的心信念精神去催动,根本就不会受到影响。
轰隆!
刀罡劈在杨广的身上,爆发出了一道天惊地动的巨响,仿佛流星撞落大地,所产生的力量余波,堪称是毁灭性的,呈涟漪状向四周迅速扩散。
杨广脚下立足之处,也瞬间塌陷下去,出现了一个丈许深的巨大凹坑,直径几乎包括了整个西寄园前院。
弥漫的烟尘滚滚如浪,长安城内的百姓虽然心中惊骇,却也不敢出来看个究竟,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过了良久。
充斥在四周的罡气才渐渐消散。
一道长风拂过。
烟尘也随之散开。
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杨广赤着上身躺在中间,双眸紧闭,面色惨白,身上的所有异象都已经消散,在他脚下不远处,则是斜插着那口雷刀。
紫光晶莹,雷弧若闪。
韦怜香心中微动,身形一飘,便出现在雷刀之前,探手握向刀柄,想要将其收为己用,然就在这时,本来闭着眼睛的杨广,突然翻身而起,吓得韦怜香一声怪叫,顾不得再去拿那口刀,脚尖一点,便向后飞退而去。
近乎是在同时。
杨广也紧随而上,双手捏成爪状,向韦怜香的肩膀扣去,想要以天魔四蚀吸取他的血肉精元,来为自己恢复功力。
韦怜香双手挥舞,劈出一道道天魔掌力,紫血大法也运转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变得鲜红若紫,好不容易才避开杨广的魔爪。
未曾想,杨广身形滴溜溜一转,竟然弃韦怜香不顾,直奔着梵清惠和祝玉妍冲去。
面对杨广的魔爪,色空剑和天魔场同时撑起,两个宿敌竟不约而同的连起手来,向着杨广攻去。
噗!噗!
血花绽放……
两道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传来,杨广的双手竟被梵清惠的色空剑,还有祝玉妍手中的蚕丝带同时刺穿。
可杨广就好像不知道痛苦一样,不退反进,欺身而上,任凭双掌变得血肉模糊,直接扣住了两个人的手臂。
“不好!”
王重阳面色立变,他知道杨广想要以天魔四蚀,吸取梵清惠和祝玉妍的功力为己用。
杨广故意漏出破绽,任凭两人刺穿他的手掌,这样他就可顺势而入,抓住两人的手臂,施展出天魔四蚀。
王重阳身形一飘,已经出现在了西寄园之内,屈指一弹,三缕劲风破空,直接向杨广的双臂射去,以他的功力弹出指劲,就算是一棵大树也能瞬间折断,杨广的双臂岂在话下。
然而,王重阳的指劲尚未触及到杨广,一抹璀璨的刀光从天而降,切豆腐一样划过杨广双臂。
随即。
一道修长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院内。
杨广两条臂膀被断,口中不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梵清惠和祝玉妍也借此震开杨广的断臂,纷纷向后退去,凝眸看向来人。
“宋缺!”
祝玉妍脸色微变。
梵清惠却是面露喜色。
天刀宋缺,岭南宋阀之主,自出道以来,纵横江湖二十年未尝一败,镇压岭南,即便大隋最兴盛的时候,也不敢贸然进击。
仅凭天刀二字。
就足以证明他的地位。
王重阳也抬眸看向这位名震天下的宋阀阀主
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脸庞,清冽的双眉下嵌有一对神采飞扬的眼睛,如宝石般明亮,两鬓微有霜染,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
反给他增添了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还有几分儒者学人的风度,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在配合他那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的顶尖高手风范。
手中还握着一把薄如绸缎的长刀,像羽毛般轻柔灵巧,刀身晶莹剔透,如流水飞泻,渗出篮晶晶的莹芒。
“此刀名为水仙,宋某曾依此刀的特性,创出了“天刀八诀”,每诀十刀,共八十刀,刀下斩过无数宵小,却从未斩过皇帝,今日也算是一了平生夙愿。”
宋缺长刀遥指,一股气机若隐若现的锁住了杨广,宁道奇这时也从钟楼上落下,接着又有一人,从大门外缓缓走入院内。
“裴矩?”
看着最后走进那一人,杨广踉跄着身体,讥笑道:“你也是来取朕性命的?”
“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
李元吉握着裂马枪,指着杨广道:“如今大隋已经走到了末路,只要将你这昏君的人头摘下,大隋将就此灭亡,不过你杀了二叔,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话虽如此说,可李元吉心中的真实想法,却是想要从杨广口中,得到他修炼的武功心法。
杨广的天魔功威力,他可是亲眼所见,一个人同时抗衡那么多高手,竟然没有丝毫落到下风,竟然还让他杀了那么多人。
要不是杨玄感突然出现,豁出自己的性命,以那口古怪的雷刀,和杨广拼了个玉石俱焚,胜负还尤为可定。
对了!
那口刀!
李元吉又想起杨玄感手中的雷刀,那口刀绝对不弱于世民手中的刀,自己要是能得到那口刀,再得到杨广的武功,天下间又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元吉身形一闪,向深坑中间横挪而去,同时伸手抓向那口雷刀,谁知未等他握到手中,一缕劲风破空而至,正好打在他的手腕穴道之上。
李元吉一个趔趄,半边身子就感觉一麻,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再抬眼看去,那口斜插在地面的雷刀,已经被一股劲力卷出,落到了王重阳的手里。
“你……!”
李元吉刚想动怒。
然而,王重阳仅是一瞥,深邃的目光就仿佛一柄无形巨锤,砸在了他的胸口,李元吉顿感体内气血发滞,冷汗瞬间浸透了铁甲下的袍服。
李元吉抬眸看向李世民,想要让他出手,可李世民对他的目光却视若无睹,又看向宇文伤,可他看到的只是讥讽和嘲笑。
羞恼之下,李元吉奇迹变坏,脑子一热,手中的裂马枪破空刺出,直奔着杨广招呼过去,口中还不停的呼喝着。
李世民眉头紧蹙,似是想要出手阻挡,却被宇文伤悄悄拉住,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不比方才。
要是众人一起围攻的话,就算杀了杨广,弑君的名声也是大家一起担着,现在却是不同,不管谁动手杀了杨广,都要做好被那些大隋旧臣声讨的准备。
可要不杀杨广也是个问题,现在的杨广就像是块烫手的山芋,扔了可惜,留着没用,既然李元吉愿意当这个恶人,别人自然也不会阻挡。
王重阳手持雷刀,屈指轻轻一弹,一阵雷鸣龙吟之声响起,
失去了双臂的杨广,看着李元吉朝自己而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但是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只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当日自己留杨素一命,将他收为己用,今日会不会是另一个局面?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李元吉的裂马枪势如破竹,毫不费力的刺穿了杨广胸口,鲜血顺着身躯流出,沿着裂马枪的枪杆,淌在了李元吉的手上。
瞬间将他心头的怒火覆灭。
李元吉有些懊恼,怪自己出手太快,来不及询问杨广那套武功,不过到了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回头了,索性手腕一抖,浑铁打造的裂马枪,顿时颤了几颤。
杨广的身体瞬间崩碎。
与此同时。
石之轩身形一飘,也来到了李元吉的身后。
“犯上弑君,其罪当诛!”
石之轩的声音如恶魔的低语,在李元吉的耳畔响起,不待他反应过来,石之轩震掌如刀,直接刺入李元吉的后心,将其心脏震碎。
“石之轩!”
看到石之轩杀李元吉的功夫,祝玉妍和韦怜香脸色一变,同时朝他扑了过去,石之轩轻笑一声,脸上的面具顿时溃散无踪,身形翩然若飞,忽隐忽现,几个起落,就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
“玉妍,怜香,想要找石某报仇,就过来吧。”
说话间。
石之轩的身形已出现在了百丈之外,祝玉妍师姐弟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追了上去。
可不知为何。
宇文伤也跟了过去。
寇仲也和身旁的徐子陵低语了几声。
随即,徐子陵和跋锋寒也悄然离开了西寄园。
“好刀。”
宋缺来到王重阳身前,轻笑道:“不知道兄可否将此刀借宋某一观。”
“久闻天刀之名,奈何却缘锵一面,宋兄自便就是。”
王重阳将手中雷刀递过去,没有丝毫不舍之处,仿佛他递出去的就是一把普通的柴刀,几文钱就能买到。
宋缺接过雷刀,轻轻弹了一下,雷鸣龙吟声再起,点头道:“果然是好刀,以天外流火陨石所铸,又以天雷锻打而成,听闻当年项羽手中有口雷刀,或许就是眼前这把刀。”
观摩良久。
宋缺突然又轻叹一口气,道:“不过,昔年项羽兵败乌江,自刎而亡,这口刀若真是那把雷刀,难免有妨主之嫌。”
说着,宋缺突然又看向李世民,道:“贤侄可否将手中的刀借宋某一观?”
“世叔请。”
李世民双手将虎魄奉上,对地上的李元吉尸体,视若无睹,就好像死了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虎魄。”
宋缺眸光悠远,轻声道:“这把刀是当年战神蚩尤所留的虎魄刀,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凶戾之气,若是长时间使用此刀,难免会被侵蚀心神,贤侄还是多注意些为好。”
说罢,宋缺将虎魄刀和雷刀相互靠近,两口刀竟然同时震颤起来,光芒流曳,锋芒四溢,连宋缺都险些握不住。
“虎魄重光,雷刀再现,能否扭转冥冥中注定的宿命,就看你二人谁能胜出了。”
说着,宋缺双手一分,虎魄刀重新回到李世民手中,雷刀则是向着王重阳飞去,可王重阳并没有接刀,反而屈指一弹,将雷刀送到寇仲的手中。
寇仲顺势接住雷刀,雷刀也发出了铮铮轻鸣,似乎在和寇仲交流,一股微弱的雷弧,也从刀身上蔓延而出,钻入寇仲的穴道经脉。
宋缺抬眸看向寇仲和李世民,道:“这天下日后的真主,定是在你二人之中择出,待尔等决出胜负之后,可去宋家山城找我,宋某或有大礼相送。”
随即,宋缺又看向梵清惠,眸光辗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宋缺收起水仙刀,飘然离开了西寄园。
这一战。
至此也彻底宣告了落幕。
大隋皇帝杨广战死。
魔门八大高手中,天君席应、倒行逆施尤鸟倦、胖贾安隆、辟尘荣凤祥,四人死于杨广手下。
独孤阀近乎灭门。
大隋这个昔日万邦来朝的帝国。
也彻底成为了历史。
十余年前。
杨广雨夜弑父杀兄,夺得九五之位,身负千载骂名。
但无可否认的是。
这十几年之中,杨广筑长城、御突厥、征高丽,营东都、兴科举、开运河、贯通南北水路,通使海外诸国,巅峰时期万国来朝。
所作所为虽劳民伤财,可放眼望去,桩桩件件都是千秋伟业。
是非功过。
也只能留载青史之上。
让后人去评说。
而这时。
一道信号烟花出现在远处天边。
李世民埋伏在城外的黑甲精骑,快马冲入了城中,准备占领城中各府衙和城门,长安是大隋的重城,只要很占据了长安,就相当于掌握了半壁天下。
此外,李阀的精锐大军,也埋伏在了长安城十里之外,只要接到城中的信号,就会立刻开拔营帐,占据长安。
可等那些黑甲精骑冲入城中,却猛然发现早就有人先他们一步来到这里,将整个长安城的权力中枢,都牢牢掌控在手中。
那些人都是精锐骁勇,李世民的黑甲精骑占不到任何便宜,更何况还有徐子陵和侯希白压阵。
而李阀开拔过来的大军,也受到了不明势力的偷袭,双方此刻混战在一处,以跋锋寒为统军将领,与李世民麾下的头号大将李靖展开了一场对决。
原来早在进入长安之前,王重阳就吩咐寇仲将少帅军中的精锐化整为零,一部分暗中潜入长安城,等候命令攻占长安城内的各个行政部门,还有一部分埋伏在城外深山,用来阻挡他人的脚步。
等到城内的黑甲精骑来报时,李世民整个人不由得晃了一下,长安位居关中之地,可谓是咽喉中枢要道,李世民本想着趁此机会,要是能除掉杨广,就顺势将长安拿下来。
这样李阀就可以长安为根据地,继而征战天下,未曾想他还是失算了,为了避免陷入重围,李世民也在梵清惠和师妃暄的护佑下,匆匆离开了长安城,径直回转太原。
杨广身死。
意味着大隋彻底破灭。
天下也随之大乱,各路枭雄并起,占地为王,相互征伐厮杀。
………
翌年深冬。
大雪铺天盖地,寇仲趁着所有人都在修生养息之时,以跋锋寒为统兵将领,日夜兼行,亲自率军攻打洛阳王世充。
这还是石之轩给出的主意。
正所谓。
六腊不交兵。
严冬腊月之际,气候环境极为恶劣,后勤若是没有足够的保障和路线供给,大军还没等开战,就会先自行溃败了,要知道行军打仗可不是过家家,三两天打完就收工回家,事先和事后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
一场大仗下来,少说也得三两个月。
若是再遇上大雪拦路,粮草供给无法及时送到,加上严寒的天气,那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所以在冬天的时候。
城池防卫也是相对比较松懈之时。
石之轩给寇仲出主意,让他趁着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率军攻占洛阳,到时与长安相互呼应。
整个天下的三分之二就已经到了手,要是日后再能得到岭南宋缺的支持,没有了南方的后顾之忧,天下唾手可得。
转眼间。
又是数年过去。
寇仲的少帅军声威日盛,麾下奇人无数,有石之轩找来的,也有宁道奇找来的,还有是闻名而来,想要舒展心中志气的。
其中有一人名为张烈。
乃是游戏人间的风尘隐士,武功之高不次于宁道奇,且谋略安邦之策也不弱于石之轩,一次偶然间与寇仲相识,两人意气相投,八拜结交,帮寇仲出了很多力。
寇仲也日渐成长,不但是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对于治国安邦的谋略之术,也甚为精通。
第三十七章、战神殿(第一更!)
长安。
少帅府密室内。
王重阳正在闭关参悟玄功,那日在西寄园下的杨公宝库,他和邪帝向雨田过了一招,两人看似平分秋色,谁也没有落在下风。
但王重阳心中清楚,自己离向雨田还有一截差距,毕竟向雨田有着两百多年的精纯功力,再加上邪帝舍利内的精元,还有道心种魔大法吸纳天地精气为己用,已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而自己融合了长生诀的先天功,只是修炼到了“炼神返虚”之境,虽然取得大突破,成就了至高无上的先天心法,练就一副无漏之躯,却尚未完全踏入“炼虚合道”之境。
这一日。
王重阳正在静室内闭关,参悟炼虚合道的玄机,突然心神一震,双眸陡然睁开,眸光犹若一道厉闪划过,使得黑暗的房间内瞬时一亮。
他起身走出房间,来到院落之中。
与此同时。
宁道奇和石之轩也出现在院子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身形一飘,宛如三道流云轻风,向城外的灞水飞驰而去。
一股气机如狼烟般在那里升腾而起。
不多时。
三人已经来到了长安城外的灞水之上。
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在灞水上空负手而立,虽然微风不绝,可那人的发丝和衣袂,没有半点飘荡,仿佛所有的气机,都被他囊括在己身之内。
如渊海般让人不可测度。
正是在杨公宝库之内,和王重阳有过一面之缘的邪帝。
“向雨田!”
看到那人,石之轩眼眸微闪,他虽然早就在王重阳那里,得知了向雨田没有死的事情,可今日亲眼看到他,心中依然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在他的感知中,向雨田整个人仿佛与四周的天地融为一体,如果闭上双眼,不用肉眼观看,他根本就感知不到,那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昔年,邪帝、邪王、阴后,三大高手齐名魔门。
但石之轩心中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就算向雨田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也未必是自己不死印法的对手。
可今日一见。
方知向雨田的功力确在自己之上。
“向兄你果然还在世上。”
宁道奇轻叹道:“当年世上皆传,邪帝因修炼道心种魔大法,以至于魔火焚身而死,看来那只是你留下的障眼法罢了。”
向雨田转过身,身形下沉,缓缓落在水面之上,双足踏波无痕,轻笑道:
“向某当年不过是为了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才故布疑阵,留下假死的迹象,避免外人的惊扰,如今神功已成,自然不用再隐藏下去了。”
“邪帝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
王重阳闻言,不由得开口问道。
“不错。”
向雨田颔首道:
“其实道心种魔大法,向某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练成了,只是苦于没有对手,无法洞悉破碎虚空的奥秘,只能寄情于山水之中,游荡在天地之间,想要寻得关于惊雁宫的下落。”
“惊雁宫!”
听到此言,石之轩眸中精光爆射,道:“莫非就是记载了战神图录的惊雁宫?那向兄可有所得?”
战神图录最早出自哪里,出现在什么时候,是何人所留,有多少人见过,又有多少人进去过,具体已无从考究。
只是无数年来,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这个故事,只要能寻到惊雁宫,进入战神殿,就可以窥悉天道之秘,得到传说中的绝世神功,四大奇书之首的战神图录。
到时不但武功大涨。
甚至还能破碎虚空离开此界。
可千百年来,真正有史记载能找到惊雁宫,进入战神殿,并且从里面走出来,还留下传承的人,只有一个广成子,或许还能加上一个蚩尤。
广成子数次往返战神宫,在人间留下了天、地、心,三枚玉佩,还有长生诀这部奇书。
而且,按照石之轩所言,魔门的天魔策虽成书于秦汉时期,可其中记载的内容,却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的魔门始祖战神蚩尤身上。
据说那道心种魔大法,很有可能就是蚩尤进入战神殿,观看战神图录之后,如广成子传下长生诀那般,传下来的无上魔功心法。
当然,真假无人知晓。
“略有所得。”
向雨田坦然的点了点头,道:“据江湖传闻,惊雁宫每六十年出现一次,战神殿就藏在其中,每次出现的时间约是七天,七天过后,惊雁宫就会重新消失于地下,直至甲子后再次出现。”
“向某多年来遍寻诸地,最后终于在留马平原上,发现了惊雁宫的痕迹,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的满月之夜,就是惊雁宫现世之时!”
“留马平原……”
王重阳口中低语了几声,他对此地不算陌生,留马平原位于塞外,地域极为广阔,虽名为平原,却罕有的立着无数崇山峻岭,将东西突厥完整的分割开来。
那里的气候环境恶劣,是故属于一个三不管的地界,既不属于中原领土,也不属于东西突厥任何一部的领域。
惊雁宫若是出现在那里,事情恐怕就难办了,东西突厥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派大军压阵,准备将战神图录据为己有。
尤其是东突厥的武尊毕玄,还有西突厥的国师云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是得到战神图录,功力更上层楼。
对寇仲一统中原的大业,肯定会有所阻碍。
向雨田又说道:“所以向某此次才来邀请诸位,与向某共探惊雁宫,到时大家一起参悟战神图录,也许集我等众人之智,方可获悉破碎虚空,开启仙门的方法,从而踏入彼岸,超脱轮回。”
说到这里。
向雨田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道心种魔大法早就练到了大乘之境,说句不夸张的话,他的武功放眼当世,已经无人可与之相敌,无论是三大宗师,还是石之轩,抑或是宋缺,在他那诡异的魔功下,都难逃一败。
根本无法给他带来压力,更别说让他於生死间,体会破碎虚空的奥妙。
武功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可以称之为天人之境,举手抬足之间,都可引动天地自然的力量,非同境界者不能相敌。
三大宗师中,只有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已初窥天人门径,要是能再多活二十年,或许也能踏入他这个境界。
世上总有人感慨知己难遇,殊不知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是真正的难遇。
但孙恩和燕飞两人却是幸运的,他们屡次交手,各自成就了彼此,也成就了自己。
孙恩在燕飞的帮助下打开仙门,舍掉了肉身的力量,以元神的方式破碎虚空。
燕飞则是更上一层楼,直接悟透了【大小三合之秘】,开创出了仙门剑诀,一剑破开虚空,携三位娇妻白日飞升。
如果向雨田想的话,其实他也可以如孙恩那般,舍弃肉身破碎虚空,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那么做,虽然同样是破碎虚空,直觉却告诉他,元神飞升和肉身飞升,所带来的结果截然不同,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以后的路。
所以这么多年,向雨田才压制自己的功力,行走于天下诸地,想要寻找惊雁宫的下落,获得里面的战神图录。
后来,他无意间遇见了王重阳,却在交手之时发现,王重阳虽然比宁道奇等人走得更远,但终究还是差上了那么一点儿。
所以在杨公宝库的时候,向雨田才飘然退去,目的就是想等王重阳踏入炼虚合道境界之后,再来与他公平相战,亦如当年燕飞和孙恩的最后一战。
到时仙门大开。
两人或可同时借此破碎离开。
不过,向雨田却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惊雁宫的线索,一番详细的探查下来,最后终于确定了惊雁宫的位置,这才前来长安找王重阳他们,希望他们随自己一同进入战神殿,能最大幅度提高自己的功力,从而能与他并肩而行。
一晃,已是半月。
八月十五,明月当空。
崇山峻岭之下,几道身影昂然而立,向雨田看着下方那块巨大的坪地,说道:“如果我的推算之术没有错误,那里应该就是惊雁宫出现的地点。”
石之轩眸光扫过四周,道:“这里位于山坳之中,与外界隔绝,就算发生了变化,外面也感知不到,这倒是省了我们很多麻烦。“
“传说中的战神图录,宋某真的很是期待啊。”
一身红衣的宋缺手抚水仙,眸光闪烁不定的看着下面。
反倒王重阳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将心神沉定下来,缓缓运转先天功,将自身气脉,逐渐与脚下的山岭相融,进而向下蔓延而去。
突然。
王重阳双眸陡睁,盯着下方的坪地,沉声道:“各位,惊雁宫要出现了!”
原来就在刚刚,他感觉到散发出的气机,竟被一股莫名而来的力量猛地驱散,那股力量之强是他平生仅遇,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话音方落。
就听见隆隆声响起。
四周的崇山峻岭天摇地动一般,开始震颤起来,大地也随之裂开,仿佛沉睡在地心深处的蛰龙苏醒,要掀翻这万岭千山一般。
一座恢弘雄伟的宫殿式建筑,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惊雁宫!”
看到这雄伟壮阔的宫殿,众人神色不由得都是一喜,立刻展开身形,奔着下方的宫殿驰去,过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近前。
这惊雁宫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依四周山势而立,背靠一座高耸如云的险峻山峰,使得惊雁宫雄视整个留马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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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宫除了主殿和偏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建造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也不知在底下埋藏那么多年,是如何保证不被外力腐朽。
不过,整个惊雁宫和战神殿都是超脱世外的地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主殿雁翔殿坐落在全宫核心之处,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如两边飞出的雁翼,两个副殿,以左右雁翼殿为名。
唯一的途径就是直通正门的石桥,宽敞古朴,青砖铺地,至多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功,气势磅礴,使人生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还有两刻钟的时间,宫门就会开启!”
向雨田精通星卜术算,屈指算了几下,又仰头看了看天际群星,最后回首对众人说道。
时间转眼即过。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
众人鱼贯进入其中。
眼前一片黑暗。
只听得耳畔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似是水流从高处落下的拍击声,几人脚下步伐加快,穿过这条足有百丈的长廊。
视线陡然开阔,只见一道巨大的瀑布垂流而下,拍击在湖面上,出巨大的拍击声。
“战神殿想必是在瀑布之后。”
王重阳眸光扫过两侧,四周显得空旷无比,墙壁也是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的机关消息,以及通道暗门的痕迹。
唯有这道巨大的瀑布,看似是唯一的通道,几人都是高手,这瀑布自然为难不了他们,就见宋缺手中水仙刀轻扬。
一抹璀璨的刀光立时划起,将眼前瀑布一分为二,刀气残留四周,竟让水流无法闭合。
“好刀法!”
向雨田抚掌道:“天刀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承蒙邪帝赞誉,诸位且行。”
说罢。
众人一起纵身走过瀑布。
一个广阔之极的奇异世界随之出现在众人眼中,众人体内真气鼓荡,身形冯虚御风,借助四周流荡的风璇,悬立在半空之上。
眼前是一个被庞大的地底岩洞包裹的地底湖泊。
岩顶离湖面至少有五十至六十丈的高度,地底湖骤然看来,就像个无边无际的大海,只在极远处才隐约见到岩壁。
四周壁上长满了奇花异草,五色灿烂,岩壁上时有裂开大洞,地底的清泉冲奔而出,形成四五十条长长飞溅下来的瀑布,有些长达七十丈外,轰然有声,蔚为奇观。
抬眼再向前方望去,就见离众人五里许的湖心,隐有一座孤独的岩石岛,整个小岛被一座庞大之极的建筑物所覆盖,形势建筑与雁翔殿一般无二。
“好一个鬼斧神工的天铸之地,人力绝难建造出如此恢弘的建筑!”
宁道奇不由感慨道。
这时,众人脚踏湖面,也不思索,如蜻蜓点水一般,一心一意向那耸立于孤岩之上的巨型建筑物行去。
可就在距离目标还有半里之时,王重阳敏锐的感觉到脚下水流有异,附近湖面一阵翻腾,无数形状古怪的生物纷纷跃出水面。
旋即,一只人首鱼身的怪鱼,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笔直冲来。
纵然王重阳心性过人,可骤然看到这种古怪的生物,心中也不由得惊了一下,这怪物长约九尺,头面狰狞,满头绿发在水中向后飘扬,那对巨眼绿光闪烁,模样骇人,好似神话传说中的巡海夜叉。
眨眼间,怪物已然噬至。
王重阳闪电般挥出一掌,雄浑的掌力凝聚成印,重重轰在那怪物的脑袋上,以王重阳此刻的功力,一掌之威足有千钧,即便是顽铁坚石也会粉碎。
可打在那怪物身上,却只是将它横空击飞,掉落在湖心深处,再没有浮上来。
这湖心的岩石岛,似乎只是为作这巨殿的基石而存在,方圆半里的孤岛八成为这庞大无匹的大殿所遮盖。巨型建筑比惊雁宫的雁翔殿少了重檐飞,像极了一个巨大的中空正方石,成为这地底世界的中心。
通往正门有一道长阶,层层上升,怕有千级之多,使这地底巨殿高踞于上。
石阶最下的几级,浸在湖水里,有一只长丈余高八尺的大石龟,伏在石阶的最底处,似是刚要离水上岸,后脚还浸在水里,昂首朝向高高在上的正门,造型雄浑有力,巧夺天工。
走到近前,就见石龟背上隐见图形,在定睛仔细一看,那龟背上布满符号图形,错综复杂,竟是满天星宿,还有河图洛书的形象。
千层石阶,转瞬即逝。
众人站在巨殿进口之前,大门洞开,巨殿实在太大,望进去便如管中窥豹,无边无际。
进口处有一石刻题匾,刻著「战神殿」三个大字,每个字均有丈许大小。
众人步进殿内,就连向雨田和石之轩这样,目空四海,肆意妄为的人,脚下也不觉放慢,心灵突然间变得颤栗起来,头皮发麻,下意识屏住停止了呼吸。
“这……这就是战神殿?”
宁道奇置身在巨殿之内,放眼望向四周,被巨殿那极广极高的空间彻底震慑。
他们仿佛来到了上古巨人的大殿之内,巨殿前端和左右两旁的殿璧,离他门至少有四十丈的距离,看上去就像缕蚁那般渺小。
在对正入口的巨壁上,由上至下凿刻了一行大篆,从殿顶直排而下,每字丈许见方,书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几个大字。
走进大殿,就见整个大殿都被一股柔和的青光笼罩,殿顶离地四十丈许的中心,嵌有一块巨大的圆形物体,约莫有两丈直径,散发出青色的荧光。
仿佛一个缩小的青阳,使整个巨殿沐浴在万道青光底下。
以光源为中心,形成了一副巨大的星辰图,将巨殿覆盖在无限的星宿底下。
四周不见一柱,不见一物,殿心地上有一个两丈许见方的浮雕,左右两边壁上每边亦有丈许见方的浮雕图各二十四个,加上殿心的浮雕图。刚好是四十九。
殿心地上那幅浮雕,雕工精美,刻著一个身穿奇怪甲胄、面上覆盖面具的天神,胯下坐著一条以龙非龙的怪物。
从九片裂开了的厚云由左上角穿飞而下,直扑向右下角一个血红的大火球,每一片厚云旁边,由上而下写著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
浮雕的上方有五个大字,正是「战神图录一」。
“战神图录!”
向雨田神情激动的道:“向某苦苦追寻近百年,终于寻到了传说中的战神图录!”
“原来这战神图录不是一部书,也不是一幅画,竟是四十九幅巨大的浮雕,难怪外人从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浮雕,只怕是根本运不出去。”
王重阳虽知战神图录的奥妙,也知道这部“奇书”未见诸于人世。
可当他亲眼看到这四十九幅的巨大浮雕图时,心中已然震撼万分,相传这战神图录可通天地玄秘,第一幅浮雕图上面的画面,就充满了玄秘之至的韵味。
王重阳驻足当前,凝神观摩良久,神情显得若有所得,旋即又向左壁走去,眸光逐渐掠过众多浮雕,当他来到最后一处浮雕时,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这副浮雕上面仅刻着【战神图录四十九破碎虚空】几个字,除此外再无一物,根本没有记载破碎虚空的法门,也没有任何的画面。
就好像一块普通的石雕,再看旁边那快浮雕,其上写着「战神图录四十八重返九天」。
那个天神般的战神图像,又乘坐那似龙非龙的怪物,从右下角向上飞,穿过了九重云,飞向左上角,和第一幅图恰好是相反的方向……
“周而复始,一元之初……”
王重阳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浮雕,精神微微一震,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浮雕中,那个战神也好像活了过来,骑乘者胯下那似龙非龙的怪物,横空飞掠到九重云霄之上,与一个同样伟大的存在交手。
战意滔天,杀气如沸。
两人不知交战了多少回合。
最后那个战神终于击败了对手,引动万千雷霆聚于掌中,将那道身影打得粉身碎骨,形神俱灭,然后又骑乘着那个怪物回到九重天之下。
入眼所及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未待王重阳仔细观看,画面陡然流转,依然还是满目疮痍的大地,一道雷光从战神手中猛然射出,落入了王重阳的意识之中。
王重阳精神一恍,猛地向后退去,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再看四周。
向雨田盘膝坐在第三幅浮雕下面。
宋缺坐在第六幅浮雕下面。
石之轩和宁道奇则分别坐在第五、第八幅浮雕下,精神也如自己那般,融入了浮雕之中。
“这是……雷霆的力量?”
王重阳看着自己的右掌,心念微动,气劲旋涌而出,犹如一道缩小了无数倍的风漩,雷电交迸,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毁灭性力量。
王重阳游目四顾,眸光掠过四十九幅图像,最后定睛在最后一幅空白的浮雕之上,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莫非这四十九幅浮雕的画面,就意味着这方天地的所有力量,只要将其融会贯通,就能破碎虚空离去?
就在王重阳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身躯一震,他见到远处的墙边,就在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几个大字下,似乎有一人盘膝面墙而坐。
背影魁梧,服饰高古。
不像是近代之人。
王重阳走近一看,见到此人面相庄严,嘴角犹带著安详的微笑,头发与衣服已化开大半,但面上肌肤神情却与生人无异。
伸手按在他背上,指尖触处衣服尽化飞灰,无疑已经历了非常久远的年代,但衣服下的肉体却至坚至硬,似乎整个人都转化成了,另一种不知名的坚硬物质。
“莫非他就是广成子?”
王重阳心中一动,顺着此人左手看去,指尖落处,地上有一行小字,写着【广成子证破碎金刚于此】几个娟秀的篆字。
触地的食指,刚好嵌在「此」字最后一画去势尽处,毫无疑问这几个字,是他临死前运功在地上写划出来的。
“果然是他!”
王重阳将身上道袍解下,覆盖在广成子赤条条的身躯上。
昔年广成子曾屡次往返战神殿,留下了三枚可打开仙门的玉佩,还留下了长生诀,后来他又孤身返回战神殿中,再没有出去过。
证破碎金刚于此。
王重阳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几个字,破碎金刚与破碎虚空应该是同等概念,只不过前者肉身金刚不坏,仅以元神破碎离开,后者则可以带着自己的身体离去。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有朝一日,广成子元神复归之日,这具身躯也可以重新活过来?
想到这里。
王重阳心思也不由活络起来。
自己要不也试一下破碎金刚离开?
但转念一想,破碎之后的世界尚不知是何等世界,要是不携己身前去,毕生修为也肯定会付诸东流,说不定就此沉沦入生死轮回,灾难脱困。
回头看了看闭目静坐的几人,知道他们短时间内怕醒是不过来,王重阳索性就离开战神殿,沿着长街向下面走去。
反正四十九幅浮雕的画面他已经烙印心底。
随时都能回去参悟。
他反倒对长阶尽头,藏在水下的那个石龟颇有兴趣,上面刻录的星宿图案,是他前所未见的星宿图,河图洛书也与外界流传的略有不同。
来到外面。
王重阳纵身跳上石龟,盘膝坐在龟背之上,定睛垂眸,仔细看着上面的星宿运转规律。
…………
新书我又写了一个开头,看看和编辑商量一下,先发哪个好一些,反正这周肯定能发新书。
第三十八章、斩龙(第二更,求订阅!)
千层石阶从战神殿门口伸延而下,直至至地底湖心之中,石龟就在石阶最底处,俯身昂首站立。
虽虽然这是一只石龟是座石雕,但仍很难把它当作死物看待。
可见昔日雕琢石龟的匠人,手艺确已达到了出神入化,返璞归真,惊天动地的精妙境界。
似乎在下一刻,石龟就可以复活过来,开始向上慢慢攀爬。
王重阳盘膝坐在石龟背上,微风拂过道袍衣角,乌黑的头发随意扎在身后,看上去就像是乘龟而来的谪仙人。
他凝神观摩龟背上的星宿变化,与自己的所学相互印证,无形之间,心神沉醉于其中。
时而双手轻挥,时而单臂微摇,时而破空一指点出,时而大袖轻拂如云……
王重阳沉浸在星斗图录的变化之中,浑然没有察觉到,石龟身下的水面,隐隐上浮了不少,方才他们初来的时候,水面只到石龟的四足脚踝,如今已大半没过石龟的腿足。
“原来如此,这竟然是北斗九星和玄武七宿的周天运转之道,怪不得似是而非……”
凝神良久,王重阳终于窥破了星宿图中隐藏的玄机,看穿了其中的秘密。
一道灵光射入王重阳心头,他又想到了战神图录中的第三十五幅图,那幅图中刻画的并非是人,而是一副北斗七星的图案,没有丝毫奇特之处,就是普通的星斗运转之相。
如今和龟背上的图相互印证,王重阳福至心灵,右手轻轻一挥,指间破空点出,瞬间幻起七道光影,犹若七星乍现,光芒闪烁,如丝亦如缕。
下一刻。
王重阳左掌拍出,掌影同样分化为七,取北斗七星之形,可所散发出的力道,却如通烈火一般,升腾而起,仿佛一轮烈日照耀。
紧接着。
王重阳招式再变,始终遵循着七星变化运转,然劲力却如秋风般萧瑟袭人,又如飞雪般冰冷刺骨。
“四季轮回,七星斗转,原来这就是那幅图的奥妙……”
王重阳悟透了其中玄机,不由得的面露轻笑,古籍中有所记载,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意味着四季轮回。
南指为夏,东指为春,西指为秋,北指为冬。
以周天星辰运转,驾驭四季轮回,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是为天地初。
可也就在这时,王重阳突然感觉到身下传来异样之感,低眸一看,湖水竟然已经淹没了石龟半边身子,看上去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王重阳哑然失笑,没想到他沉浸在战神图录中,竟连湖潮上涨都没感到,他刚想从龟背上站起来,谁料身形刚动,一股暗涌骤然冲来!
呼!
冰凉刺骨的暗涌湖潮如长风横空掠来,且层层叠加,如浪滔席卷,王重阳眉头微蹙,立刻挥手布下一道掌力,空弥虚无的力量,如一方深壑,似要将怒潮吞没。
然而,这股强大的冲击力,远超王重阳的想象,纵然有掌力抵御,也几乎把王他整个人震飞。
王重阳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诧异,莫说是他现在的功力,即便是当年未突破先天功之前,他也不至于如此。
就连大海中的滔天巨浪,亦难撼动他分毫。
可在这层层叠加的暗涌急冲之下,却使他险些站立不稳,不得不向后稍退,才能保持平衡不失,稳住身形,同时先天真气运转,被浸湿的衣袍立刻恢复如初。
“有东西?”
凝神看向湖水之中,在那翻滚不定的浪涛下,似有一庞然大物,在虎视眈眈,身上充满了暴虐之意。
王重阳的反应何等机敏,感觉到这股暴戾之意,心念一动,脚尖轻点龟背,整个人就向后飘去。
然而,他的身形尚在半空,就听哗啦一声,一条巨大的绿色怪物破开水面,声音嘶吼如牛,却比牛哞要沉闷很多,也响亮很多。
狰狞的头颅扬天长啸,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闪烁如刀的獠牙,直接向王重阳的身躯噬去,满头绿须向后飘飞,模样狰狞可怖。
与先前那个巡海夜叉似的怪物颇为类似,却凶悍的多得多,庞大的身躯丝毫不影响它快如闪电的速度。
“魔龙?”
王重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他记得《破碎虚空》中有提到过,在战神殿的湖水之下,有一条魔龙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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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来的时候,那条魔龙没有出现阻挡,王重阳还道是陷入了沉睡,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
心念电光火石间闪过。
眼看着魔龙就要扑噬到身前,王重阳后退的身形猛然一滞,整个人凭空下坠,仿如定海神针一般,牢牢地钉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变化,就算是顶尖高手也未必能想到,更何况神智不高,只知本能杀戮的魔龙。
一口扑空。
身子就已经露在了王重阳的眼前。
砰!
王重阳也没有客气,右手袍袖一卷,晶莹如玉的双手藏在袖中,径直扑出,直奔魔龙的腹部鳞甲击去。
与此同时,王重阳又使出了长江三叠浪的手法,掌力层层翻涌,就听那魔龙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怒号,翻滚着飞了出去,重新坠入湖心。
只露出一颗巨大的脑袋,死死盯着王重阳的身形,眼中充满了暴虐之意。
王重阳这才有功夫,仔细看着眼前的魔龙,就见它身体浑圆,和鳄鱼有些类似,隐藏在水下的身躯约有五六丈,全身披满绿绿红红的厚甲,尾部长如木桨,在身后有力地挥动。
它的头特别巨大,顶上有两只如羚羊的小角,头上每条线发粗若儿臂,在两边垂下,红眼大如灯笼,鼻孔扁平仰起,大口紧闭,口下生满针刺般的短须,与传说中的龙有几分酷肖,只是没有那么威风神武,反倒是透露出几分丑暴。
“这也算是龙?”
王重阳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脑海中浮现出了久远的记忆,眼前这生物与其说是像传说中的神龙,倒不如说像白垩纪后就灭绝的沧龙,只是多出了两只角,还有些许须发。
也许是当初建造战神殿的人,顺手抓了一只沧龙,扔到这里镇守战神殿,顺便给了它一些机缘。
魔龙也一反早先激烈冲动的凶态,静若山岳,紧盯上面的王重阳,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的情绪,似乎又对王重阳的力量有些畏惧。
“你过来吃了贫道。”
王重阳突然恶趣味的勾了勾手指,没有半点高人风范,就像个玩世不恭的顽童,要是外人看到他这一幕,肯定会惊得脱掉下巴。
“吼!”
魔龙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身躯摆动不停,湖潮涨势也愈来愈急,地底湖内的浪一波一波从远处冲来,隆隆的声响和回音震彻整个湖洞,水位上升得很快,仅片刻的功夫,水便淹没了石龟的身躯,只剩下昂起的头部,仍露在水面之外。
“还懂得运用自然外力,莫非它也看过战神图录?”
王重阳心中微动,这魔龙躲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说不定就进入过战神殿,窥得了几分战神图录的奥妙。
否则也解释不通,它三丈长的身躯,如何掀起那声势骇人的巨浪?
魔龙眼中的血光凝然不动,身后的大尾摇摆不定,水浪越来越急,最后直接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水柱,向王重阳汹涌拍去。
与此同时,魔龙也飞身而起,藏在水柱之后,想要伺机偷袭王重阳。
王重阳口中轻笑一声,右手轻挥,四周的水浪仿佛受到招引,立刻凝聚在他的身前,随之化作一柄锯齿冰刀,然后猛然斩出,挟著一股强大的杀气,朝魔龙劈砍而去。
这魔龙身上的鳞甲坚硬无比,还能自动抵御外力,方才他那一掌打在魔龙身上,根本就没伤到它多少,只是让它感觉到疼而已。
这就是天地异兽与人类的差距,天生便可与人类中的顶尖高手相媲美,不过这得天独厚的异能,也阻碍了它们的成长,人类身躯虽弱,却有着无穷的可能性。
魔龙眼内血芒大盛,须发无风自动,身后的大尾霍霍摆动,扫得空气连连裂响,如雷如鼓。
王重阳以真气凝聚成刀,毫无花俏的斩了出去,霎时间寒气弥漫,魔龙掀起的滔天水浪,竟然反被王重阳激了回去,落在魔龙身上的瞬间,又迅速凝结成冰。
紧接着。
王重阳催动的冰刀也化作一道寒芒,从魔龙攫来的双爪间破竹般劈入,直接斩入魔龙的脑袋,险些将它一分为二。
可魔龙的生命力之顽强,远胜过寻常异兽,纵然是差点被劈碎脑袋,也还保持着生机,且剧痛之下,瞬间就挣脱了身体周围覆盖的冰霜,冰刀也随之粉碎。
不过魔龙灵智虽不高,可也没傻到家,知道自己不是这道人的对手,转身就向湖水内冲去,水里就是它的天下了,那道人要是敢追过来,自己就生撕了他,要是不追过来,自己就……
可就在这时,魔龙突然一声嘶吼,身体传来了撕裂般的剧痛,它本来仗以生存的湖水,竟然变成了催命的地狱,仿佛变成了一片刀海。
在魔龙的感知中,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片鳞甲,都被一股锋锐的刀气切碎,鲜血瞬间将湖水染红。
片刻后。
魔龙的身体浮出了水面,再无先前那般凶戾的气息,眼角余光掠过长阶,除了刚才那个道人外,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红衣,拿着刀的人。
随后。
魔龙就彻底失去了气息。
……
万字更新结束。
第三十九章、破碎(完!)
魔龙的尸体悬浮在水面上,鲜血渐渐蔓延开来,很快就将整个湖面都染成暗红,那些隐藏在水中的奇怪生物,纷纷冲出水面,想要吞噬魔龙的血肉。
奈何却破不开魔龙表面的鳞甲。
宋缺收回了水仙刀,衣衫随风轻扬,眸中白芒闪烁,身上的刀意也愈发锋锐,仿佛真的可一刀斩破天幕。
此刻的宋缺,与进入战神殿之前的宋缺相比,武功修为可说是天差地别,不说能一刀击败先前的自己,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恭喜宋兄修为大进。”
王重阳轻笑道:“宋兄如今观得战神图录,只要能将其中的玄机彻底悟通,日后破碎可期。”
“破碎……”
宋缺闻言,身上的刀意渐渐敛于体内,轻叹一声,道:
“宋某虽然窥得了破碎的门径,但能否真正踏出最后一步,还犹未可知,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最后那一幅破碎虚空的玄机。”
宋缺自忖也算是天赋过人,自他习武以来,武学一道可谓畅通无阻,任何奇功绝艺,在他眼中都毫无秘密可言。
直至进入战神殿,四十九幅各含玄异的浮雕,他依次看去,却只能领悟到第三十三幅,剩下的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强行观摩体会,只会走火入魔。
方才他试了一下,结果体内真气立刻涣散,精神也仿佛坠入了冥冥黑洞,要不是他体内的刀意凝练,此刻怕是已成为行尸走肉了。
“道兄可有所得?”
宋缺又看向王重阳问道。
他方才醒来的时候,就没见到殿内有王重阳的身影,循着声音找去,却见他正在殿外和那怪物相争。
听到宋缺的话,王重阳微微摇头,道:“四十九幅战神图录博大精深,每一幅中都蕴含着不同的天地至理,非是一朝一夕能领悟,贫道虽小有所得,日后却也要仔细揣摩才是。”
正当这时,宁道奇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就是简单的一步迈出,步伐缓慢,却仿佛清风流过,整个人就如瞬移般,仅仅三步迈出,跨越了千层石阶,来到王重阳和宋缺身前。
“道兄领悟到第几幅图?”
看着宁道奇的身法,王重阳眼眸一亮,想起了战神图录的第三十六幅图。
那幅图录正中画了一个人,盘足安坐在一个大圆中心,但那个人的心胸部位,也画了一个细小的圆。
图录下方写道:【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太极本为一,因小成大小,因意成内外,若能去此心意,岂有内外之分、你我之别,天地既无尽……】
这幅图讲得太极之道。
正所谓:物极必反,道穷则变,阴阳相生,相辅相存。
宁道奇那看似缓慢的诡异身法,实则正是速度快到了极致的表现。
“唉,惭愧,惭愧,宁某只领悟到了第三十六副图,石兄已经领悟到了第三十三幅图,至于向兄……”
提起向雨田来,宁道奇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叹服之色,他本以为自己和向雨田即便有些差距,彼此相差也不会太大,可今日看来却差得甚远。
因为向雨田已经在最后一幅图之前,盘膝静坐了半个时辰有余,丝毫没有走火入魔的状态。
此番进入战神殿。
通过对战神图录的领悟,就能看出彼此间的差距。
修为最高的自然是向雨田。
战神图录四十九幅图,最后一幅专门叙述破碎虚空之道,向雨田能领悟其中的玄机奥妙,就说明他在天道的参悟上,已经走在了其他人的前面。
其次就是王重阳。
四十九幅图中,前四十八幅王重阳都有所得,也都有所领悟,唯独最后一幅图无处下手,比之向雨田还略有不及。
之后,就是宁道奇。
他能领悟到第三十六幅图,就足以说明他的天赋如何了,而宋缺和石之轩虽然仅领略了三十三幅图,却不代表他们是最弱的。
至少,在战力上是如此。
尤其是宋缺,宁道奇主修天道,将道意禅境融合一体,虽然有着天地奥妙,无穷威力,却少了几分杀伐之气。
反观宋缺在磨刀堂中枯坐二十年,将刀意凝练的几如实质,整个人就可以说是一口无坚不摧的天刀。
如果此时的宋缺和宁道奇放手一战,胜负谁手还未可知,更大的可能还是同归于尽。
这时,宁道奇突然将目光放在了魔龙的尸体上,讶异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镇守战神殿的魔龙?”
“不错。”
王重阳轻笑道:“这魔龙生于战神殿内无尽岁月,对战神图录也有所领悟,可驾驭自然之力对敌,寻常人遇见这魔龙,根本无法匹敌,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宋兄的天刀。”
宋缺轻抚着手中的水仙刀,摇头道:“宋某也只是捡了一个便宜,若不是道兄已经将它击成重伤,我那一刀也未必能斩了这孽障。”
宁道奇走上前,右手隔空轻挥,真气带动湖水化作一只大手,将那魔龙的身体抓到岸上,屈指轻轻一弹,指风击打在鳞片上,发出一道清脆震耳的响声。
“这魔龙的鳞甲质地,怕是比陨铁还要坚硬上几分,看大小应该能锻造出几副软甲,寻常的神兵利器,也无法伤及。”
宁道奇看向宋缺,道:“还有劳宋兄的天刀出手,能将这魔龙的鳞甲摘下,日后或有大用。”
“如此甚好。”
宋缺点点头,自己方才隔空催动刀意,就算是一块顽铁也能斩碎,可这魔龙身上的鳞甲,却还保留着大半完整,坚硬程度可想而知。
水仙刀轻若流水划过,湛蓝色的刀光仿若星芒,划过一道道耀眼的痕迹,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魔龙身上的鳞甲就被摘下。
而没有了鳞甲的防护,魔龙庞大的身躯,很快就被湖中那些怪异生物,撕碎吞入腹中。
王重阳双眸透过清澈的水面,清楚看到那个偷袭他的巡海夜叉,身体开始逐渐发生改变,逐渐化为魔龙的样子。
“原来如此……”
王重阳心中若有所悟。
“石兄出来了。”
宋缺抬眸看向大殿。
话音未落,石之轩已经迈出了大殿,身形出入有无,忽隐忽现,很快就来到众人面前。
“吾道成矣。”
石之轩眸光闪烁,口中吐出四个字,一切都在不言中。
四人又在殿外等了半个多时辰,向雨田终于从大殿内走了出来,面上神光熠熠,身上的气势也出现了些许改变。
宁道奇拂髯笑道:“看来向兄所得颇丰,破碎可期啊。”
向雨田眸中绽放着光彩,闪过一抹兴奋之色,点头道:
“战神图录果然名不虚传,向某已经看到了破碎的大门,只要能领悟那最后一招破碎虚空的奥秘,就能打开传说中的仙门。”
听到向雨田的话,宋缺和宁道奇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破碎虚空所代表的,是人们对洞天福地,以及长生不死的憧憬和追求。
在此之前,曾有无数的前贤智者,殚思竭虑,想尽一切办法追寻开启仙门之道,却始终无有所得。
如今,几人已由武入道,洞悉了天道之秘,要是能彻底参透其中的秘密,就能亲身体验仙门开启的异况。
这也是所有习武之人的毕生追求。
不过,仙门之后是什么样的世界,世上就无人知晓了。
或许真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能脱离人世,超脱生死,成仙成圣,成就永恒不坏。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充满了斗争和仇杀的世界。
…………
惊雁宫前。
七天时间转瞬即过。
王重阳和向雨田等人留在此地,终日坐论天人之道,彼此研究探讨,使得正邪两个不同门路的武功,融会贯通,再难有所分别。
其实所谓正邪之别,乃是在於形式的分别,正者所谓从容中道,讲求累积递进的修养,以玄门正宗心法为基,逐渐打磨己身。
而邪者专走极端偏锋,讲求速成,不过这仅是大体而论,其中的详细分别,亦是错综复杂,难以在三言两语间,说尽道清。
轰隆隆!
一股如闷雷的声音,从惊雁宫的地下传来,脚下也传来细不可察的震动,大地开始龟裂。
众人见状,纷纷闪动身形,来到极高之处,免得被卷入裂壑之中。
紧接着,大地忽然一暗。
王重阳抬眸望去,就见天上的太阳,已被黑影遮了一角,竟然是传说中的天狗食日异象。
“天狗食日,甲子轮回……”
向雨田看着惊雁宫,颇为感慨的道:“战神殿再次封闭了,只有甲子后的天狗食日之日,才会重新出现在世间。”
约莫有盏茶时间。
天狗食日的异象终於彻底来临,整个天地间都变得一片昏暗,远方传来如雷霆般的鼓声。
王重阳心中明白,那是东西突厥的巫师部落,按照古老的巫族习俗,想要以鼓声将吞噬太阳的天狗驱逐。
天狗食日的异象持续了足有一刻钟,天地间充满了黑暗,就连功通造化的几人,也无法窥得惊雁宫消失时的迹象。
似是有某种力量冥冥中在阻挡,化作似是而非的轻雾,当异象褪去之后,惊雁宫已然消失不见。
四周依旧还是留马平原上的崇山峻岭,大地没有丝毫变化,任谁看到眼前的场景,都难以想象在不久之前,那里还立有一座宏伟的宫殿。
“诸位,此番一别,我等日后再相逢!”
向雨田仰天一声长笑,身形仿若大鹏金翅鸟,扶摇直上九万里,向远处飞纵而去,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破碎虚空……”
王重阳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也要加快脚步,尽快悟出那战神图录的最后一招了。
离开留马平原。
王重阳等人回到了长安,宋缺停留了两日,就告辞回了岭南山城,坐关於磨刀堂之内,不再接见任何人,一心参悟战神图录。
宁道奇也是如此,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闭关练功。
反倒是石之轩,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每日都在寇仲身旁出谋划策,想要帮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取天下。
至于那颗邪帝舍利,被王重阳留给了几个年轻人,得到了战神图录,不管是他还是石之轩和宁道奇,对于邪帝舍利内的精元,都没有什么太大兴趣了。
…………
光阴流转,寒暑易过。
转眼间。
又是五年。
在杨公宝库的加持下,还有和氏璧所代表的正统,再加上石之轩为其出谋划策,寇仲麾下的少帅军兵锋愈盛。
天下间的各路反王,都已经被少帅军击溃,仅剩下李阀据守关中,勉强才能和寇仲对抗,若论战场对抗,李阀已经不是少帅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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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寇仲在随王重阳拜访岭南之时,与宋缺的幼女玉致相逢,如本来的剧情一样,两人很快就坠入了情海,后来宋缺见此,本想让两人订婚。
可寇仲却说,待他夺了天下之后,再来迎娶宋玉致,免得世人说他是为了得到宋阀的支持,才故意与宋玉致成婚。
宋缺对此也大为赞赏,将自己的天刀精义尽数传授于他。
而且在王重阳的帮助下,寇仲也逐渐领悟了雷刀中记载的紫雷七击,身负长生诀和先天功两大玄门奇功真传,又得天刀宋缺的武学精义,再加上雷刀和紫雷刀法的加持。
放眼整个江湖。
能胜过寇仲的人屈指可数。
这些人之中,大半都是寇仲的师长,剩下和他武功差不多的,还是他的至交好友,如徐子陵,侯希白,跋锋寒等人。
李世民无奈之下只能找到寇仲,想要以武功定输赢胜负,他和寇仲单打独斗,若是他赢了的话,寇仲就让出长安城。
如果他输了,那么整个李阀就全都归顺少帅军,从而让寇仲彻底成为天下之主。
可寇仲却并没有答应,只是说单打独斗可以,如果自己输了的话,十年之内不会对李阀动手,但如果他赢了,那么李阀就要归顺于他。
李世民本不想答应,奈何大军兵临城下,他就算不想答应也没有办法。
于是。
两人就在长安城外展开了一场对决。
虎魄对雷刀。
七大限对紫雷七击。
两人约好七刀决胜负。
一场大战随之展开,其中过程无需多言,初始的时候两人还算是平分秋色,可就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
虎魄刀突然凶性大发,反噬其主,李世民这个兵主首当其冲,周身经脉全都被虎魄刀的戾气震碎,从人控制刀,最后演变成刀控制人。
最后斩出一式“吞天”险些将寇仲当场击杀,要不是寇仲修炼了长生诀,能快速修复受损的经脉和肉身,只怕是会直接惨死。
李世民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反噬,被刀气炸碎身体,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仅剩下一口虎魄刀存留于世。
此后。
李阀再无力与寇仲相争。
寇仲念在和李世民的几分交情上,也没有对李阀斩尽杀绝。
而且几个儿子都死了,李渊也是心灰意冷,索性不在理会世事,将李阀托付给寇仲,自己就悄然隐没红尘,寄情于山水之间,自号逍遥散人,不再涉足江湖。
可就在这时,大明尊教的上任原子王世充,却借突厥之兵犯边,想要与寇仲划分天下,双方於渭水展开大战,寇仲和徐子陵亲自带兵上阵。
不想遇到东突厥的武尊毕玄,魔帅赵德言,还有西突厥的国师云帅,三大高手联袂出击,尤其是赵德言舍下身份,行那暗中偷袭之事。
寇仲为救徐子陵,被赵德言的【归魂十八爪】正面击中,脏腑碎裂,虽因长生诀和先天功保住了性命,但一身武功全失,成为了废人。
王重阳得知此事后,夜入突厥大帐,挥手间击杀颉利可汗,又与毕玄大战一场,尽破他引以为傲的炎阳气功,逼迫的毕玄不得不自尽而亡。
西突厥的国师云帅,则被宁道奇找上门,随手一掌震碎了他的脏腑。
至于魔帅赵德言见大势已去,本想暗中逃到西域再谋其他,却被中途等候多时的石之轩截住,惨死当场,不死印下尸骨无存,化作漫天血雨。
此后。
石之轩为了恢复寇仲的功力,寻来了传说中的换日大法,又得王重阳以战神图录相助,寇仲不但武功尽复,还因祸得福功力暴涨。
半年后。
寇仲率军扫平突厥,幸存的突厥残兵,一路西行,在颉利可汗侄儿突利的带领下,逃往了波斯和罗马,再不敢回转故土。
此后两年,寇仲又先后带兵荡平了吐蕃和高丽,将两地领土尽数收于掌中,成就了百年未有的大业,直至此时他才与宋玉致成婚。
从此,天下尽归其手。
前隋大业二十三年。
正月初一。
寇仲於泰山之上祭天登基。
立国大武。
是为大武朝太祖圣武皇帝……
…………
皇城内。
王重阳於静室内闭关。
“师父。”
突然。
外面传来了寇仲的声音。
不多时,寇仲从外走进来。
如今的寇仲已经年逾四旬,因为修炼了先天功和长生诀,岁月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是眉宇间充满了威严之色,唇上两条短墨髯,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函。
“师父,这是今天出现在弟子桌案上的信笺,上面写着让您亲启。”
寇仲将信函递过去。
王重阳接过来一看,就见信封表面写着四个大字“重阳亲启”,摊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言:中秋月圆之夜,飘渺峰之巅,向雨田恭候道兄大驾。
“师父,这信是……?”
寇仲眉头微蹙,自他登基以来,尊崇王重阳和教诲,轻徭薄赋,善待百姓,利民节约,休养生息,虽然才短短十年的光阴,因前隋暴政引起的乱世,就已然恢复了元气。
与此同时,他的武功也没有落下,修为日益精进,已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可这封信函却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摆在他的书案之上,可想而知对方的功力如何。
王重阳将信笺收起,看着寇仲,轻笑一声:“一晃二十载已过,昔日的少年郎如今也成为了德行兼备的圣天子,为师也是时候该离去了。”
“师父,您也要走……”
听到王重阳的话,寇仲不由得眼眶发红,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王重阳当父亲看待,如没有王重阳收他为徒,他寇仲如今也不过是个混混而已。
“子陵走了,希白走了,锋寒走了,玉致也不在了……师父……您现在也要走吗?”
寇仲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登基为帝后,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都先后离去。
徐子陵和侯希白随石之轩遁世修炼。
跋锋寒孤身一人游历天下。
宋玉致也因为临盆时伤了根本源气,虽得王重阳以先天功为其续命,可终究难以逆转生死,也在三年前撒手人寰,离寇仲而去。
如今,王重阳又说要离开,寇仲心内大感黯然。
“痴儿……长生诀和先天功你已悉数掌握,战神图录为师也传给了你,只要你日后潜心修炼,我们师徒终有再见之日。”
一步迈出。
身形陡然化作一道虚光幻影,仿若雷电横空一般,转瞬间就消失在寇仲的眼前。
…………
缥缈峰。
在苏州境内。
为太湖七十二峰之首,因常年烟雾缭绕,如云飘渺,故此得名。
王重阳踏上缥缈峰,就见一道身影傲然立在峰巅边缘,正在远眺太湖的烟雨迷蒙。
这时,天空也洒下了毛丝细雨,欲断还续,似是被两人身上的气机所引。
自从战神殿一别之后,迄今已过了十余载,向雨田整个人返璞归真,所散发出的精神力量,比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渊如山海,无有穷尽。
可知经过十几年的修炼,再加上战神图录的启发,向雨田实是已攀上了武道绝巅。
王重阳虽然也在这十余年间,将那最后一招破碎虚空悟透,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胜过向雨田,两人究竟能否借此战破碎虚空而去,实乃是未知的事情。
或许有一人会死在对方的手里。
但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因为世上绝对在找不出第三人,能明白他们此时的境界,就算是宋缺、宁道奇、石之轩三人也不行。
他们终究还是落后了一步。
在这宛如人间仙境的绝峰之上,峰峦起伏,步步美景,王重阳目光流过,触景生情,心态也完全放松了下来,丝毫不把即将到来的决战放在心上。
“向兄别来无恙?”
来到山巅。
王重阳面露从容笑意,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相互打招呼,根本看不出来半点敌对的心态。
听到王重阳的声音,正在眺望远处细雨烟蒙的向雨田,缓缓转过身来,欣然含笑,身上再无半点乖戾之气,仿佛与天地万物都融合到一处。
“道兄,向某等候多时!”
就在向雨田转身之时,王重阳突然感觉眼前一晃,似乎整个浩荡穹天,都随着他的身形旋动,一股苍茫大势随之碾压而来。
这并非一种错觉,而是一种异常真实的感觉。
道心种魔大法专修精神力量,可以使得精神凝若实质,如万千无形的细雨,无孔不入,侵入对方的心灵,颠倒虚实,迷惑旁人感官。
向雨田虽然身形高大,可终究还是凡人之躯,不可能逆转乾坤,颠倒天幕。
那是他以自身的精神力量,勾连天地气机,混合着缥缈群峰的山川大势,才予人这般骇人的气势。
在剎那间。
王重阳心中就已明悟了其中的玄机。
但他的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宁和平洽,眼前这惊心动魄的骇人情况,就像是幻象一般,没有使他丝毫摇动心神。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向雨田的道心种魔大法已功行圆满,魔种道胎浑然一体,再无分彼我。
此刻,王重阳所面对的高手,也再非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宗师邪帝,而是一个有着夺天地造化之力的绝世高手。
也正因为此,向雨田才能引天地的力量为己用,在精神和气势上占了些许先机。
“道魔合一,破碎在即,真是恭喜向兄了。”
王重阳面如温玉,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是一步踏出,四周顿时发生了变化。
景色没变,是给人的感官发生了变化,仿佛万物流转轮回,时间倒溯一般。
在这一瞬间,王重阳仿佛和这天地苍穹融为了一体,生出一股厚德载物,万物复苏的天地大势,迎面而上,向雨田引动天地山川布下的气机,很快就重新复归原点。
两人没有动手,仅凭精神力量就能把玩阴阳,颠倒虚实,武学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神乎其神,跳出凡人的桎梏了。
向雨田目露精光,抚掌大笑:“重阳道兄又给了向某一个惊喜,只可惜破碎虚空,横渡彼岸这种事本就是逆天而行,道兄虽然顺天之势,却是过犹不及,陷入了罗网之中。”
王重阳含笑摇头:“道无先后,术无高低,向兄岂不闻大道三千,皆如水银坠地,粒粒皆圆,你今日却是着相了。”
“哈哈哈……”
向雨田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那今日就看你我谁能胜出了!”
两人不再言语。
绝峰之上。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四周掠过的风和雾仿佛有着生命一样,也感知到了两人的可怕,想要直接绕过他们的身体,却被一股莫名的气机所引,化作狂烈飙转的风涡浓雾,不见人影。
向雨田卓立在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发道心种魔大法,束缚发丝上的金线也猛然断开,满头黑发如蛇乱舞。
两道闪电似的神光在浓雾下若隐若现,那是向雨田将功力催发到极致,以至于双眸莹莹生辉,犹如两颗最为璀璨的星辰玛瑙。
天地精气源源不断的向他体内疯狂涌去,声势之骇人,常人看了只怕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王重阳却依然淡定自若的站在那里。
他没有如向雨田那般,以先天功攫取天地间的精华力量,反而将自身的气息散开,与天地万物不分彼此的融为一体,就像是传说中的天人。
无论向雨田的精神攻击的力量多么可怕,他的气势总能如影随形,紧随向雨田不住增长,不压过向雨田半点,也不会弱于半点。
在王重阳的感知中,向雨田的精神力量澎湃如大海深处的波涛,自己就像是一块亘古以来的礁石,海浪不断的向自己冲刷而来,无隙不窥地在找寻着自己的破绽弱点。
只要自己的心神稍有失守。
向雨田的攻势会排山倒海地直攻而来。
而就在这时。
向雨田蓦然间动了,旋转在他身体四周的浓雾,似乎也在瞬间凝滞,紧接着,一只拳头出现在浓雾之后,就在这一刻,漫天的浓雾和狂风,似乎全都往向雨田的拳头上落去。
这一拳所附着的速度和威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招式古朴简单,没有丝毫花巧的一拳,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模仿出来,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拳,却彰显了天地间无数的微妙变化,贯通了道境魔界的秘密。
砰!
王重阳也一拳迎了过去。
两拳相碰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没有任何骇人的声势,可就在两只拳头相交的刹那,向雨田拳头上覆盖的雾气,以电光火石般的惊人速度,消失得无迹无形!
空间随之扭曲,震荡,拉伸,最后轰然破开,出现了一个深邃的黑洞,虽然仅有拳头大小,却仿佛是通往另一空间的洞穴。
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直接将两人动地的拳劲吞噬,莫说是声音,就连脚旁的野草,都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且那个黑洞还有着逐渐扩散的趋势……
两人心领神会的感应到,这应该就是传说中仙门,其中所蕴含的力量,非任何笔墨可以形容。
“向兄你准备好了吗?”
王重阳突然开口问道。
“我等了两百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向雨田目光灼灼,拳下力道加重,体内精元疯狂的涌动出来。
王重阳也不再保留,先天真气浩荡倾泻而出。
两人拳下所诞生的黑洞也越来越大。
继而!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核心处猛然扩散!
王重阳只觉眼前一暗,天地倏然变得黑了下来,然后一切静止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再也听不到远处的太湖涛声,也听不到四周的风声。
仿佛置身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充满了死寂气息,没有半点生机的空间,一个奇异至令人震骇的空间!
仙门终于开启了!
两人都能感觉到,那确是个离开这个宇宙的出口,里面包含着另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秘不可测,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同时纵身跃入仙门之中……
紧接着。
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量从仙门深处爆发,只听得一声裂帛似的的雷击,数十道水桶粗细的金色雷光,猛然从天而降,把整个飘渺峰顶都炸得粉碎。
仙门也消失无踪……
…………
后记。
…
大武十二年。
帝师王重阳与邪帝向雨田决战飘渺峰。
两人携手破碎虚空而去。
…
大武十七年。
武帝寇仲吞并吐蕃。
…
大武十八年。
武帝寇仲扫平南诏。
…
大武二十年。
散人宁道奇,天刀宋缺,邪王石之轩,三人重踏缥缈峰,连手破碎虚空离去。
…
大武二十一年。
国师徐子陵闭关於摘星塔。
…
大武二十六年
慈航静斋师妃暄与阴癸圣女婠婠,继前人脚步,决战于缥缈之巅,百招过后,两人相视一笑,携手打开仙门。
…
大武二十九年。
大武国师徐子陵开关,只见其面带微笑,似已坐化,身前刻有一行小字:【徐子陵证破碎金刚于此】。
…
大武三十年。
武帝寇仲传位太子,闭关於故友坐化之地。
…
大武三十一年。
武帝寇仲刀碎虚空,白日飞升。
…
大武四十九年。
战神殿重现世间,武帝故友侯希白、跋锋寒,坐死关与其中,具体情况后人不得而知。
…
大武六十年。
武帝之子太渊帝闭死关於皇陵,参悟破碎虚空之法,太子登基为帝,太后武曌临朝,妄图颠覆朝政,被太渊帝隔空一掌击杀。
…
大武六十二年。
太渊帝於龙陵破碎虚空,刀斩域外天魔十三人……
第一章、大明
京城。
顺天府。
一间茶楼。
此时已是隅中,也就是巳时,茶楼内人声鼎沸,一身布衫的说书人,高坐在台上,一盏清茶放在桌案,手中折扇轻摇,似是可知天下事。
“说书的,你平日里经常在这儿高谈阔论,我且问你一件事,这天下间谁可称为英雄?你的回答若是不能让我们大家心满意足,老子今天就砸了你的桌子!”
一个胸口咧开衣襟的大汉摇晃着站起身,酒气弥漫而出,手中还拎着一把九环锯齿刀,显然是个江湖中人,同时也是个嗜酒如命的醉汉。
否则寻常人哪里会在大清早就喝的醉眼醺醺。
说书先生打量了他一眼,知道这种人最不好惹,也是最不讲道理的,要是不满他的心意,砸摊子是小,抽冷子给你一刀,就划不来了。
尤其是酒意上头,根本不会顾及其他。
想到这里,说书先生折扇一拢,站起身,对着众人一拱手:“这位客爷既然想要听在下说一说这天下英雄,那么在下自当从命便是,若所言有失偏颇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说着,作了一个罗圈揖,然后将手朝南方高处一拱,朗声道:
“自古以来,朝堂江湖英雄无数,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乃至于前元的成吉思汗和忽必烈,无不是一代英豪天骄,可要说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大英雄,还应属我朝的开国太祖洪武大帝!”
“其时正逢外族自沙漠入主中原,我太祖皇帝崛起于微末,从一介布衣成为真龙天子,驱除百年之患,勘定南北枭雄,还我汉家河山,乃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大英雄。”
说罢之后,说书先生话锋一转,看着那大汉道:“不知这位客爷认为在下说的可对?”
那大汉吭哧了半天,脸色涨得通红,最后将九环刀往桌子上一拍,铁环哗啦啦作响,厉声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洪武帝的确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大英雄!”
不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话必须得这么说,他要是稍有迟疑,或者言语间有些冒犯,莫说是安全离开京城,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太阳都两说。
护龙山庄那些密探可不是吃素的,说不定这茶楼里就藏着几个。
但他此来就是故意找麻烦的,岂能甘心就这么被说书先生躲过去,于是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道:“那老子再问你,这天下间排名第二的英雄是谁?”
自古以来。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说书人方才言明洪武帝是天下第一英雄。
那谁敢称第二英雄?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阳谋,只要你敢说谁排第二,消息一传出去,保不定明天就有人来找你麻烦,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汉坐在椅子上。
脸上挂满了小人得志的神情。
可说书先生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神情不恼不怒,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天下间的第一英雄是太祖皇帝,那排名第二的英雄,自当是我朝的永乐大帝!”
“当年逊帝允炆无道,宠信奸佞,谋害宗亲,擅杀无辜,成祖皇帝奉天靖难,兴兵讨贼,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这才有了我大明朝的万世不朽之基。”
说书人眸光掠过大汉,道:“不知这位客爷可否同意?”
“同……同意……”
大汉连连点头。
然而,就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整栋茶楼内的气氛陡然一变,本来正值阳春六月,天气和煦温暖,未曾想茶楼内,却突然变得寒气森森,令人如坠冰窟,不仅头皮发麻,身体也战栗不停。
仿佛三九严寒之天,赤身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过了足有盏茶的时间。
这股气息才渐渐消散,茶楼内又恢复了刚刚的平和。
一个头戴黑纱斗笠,身着粗布麻袍,手持长刀的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向外面走去,整个人都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死了!”
就在男子走出茶楼后不久,坐在那大汉身后的那桌客人,突然跳起来惊声狂呼。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方才那个找茬的大汉,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无力的趴卧在桌子上,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恐惧之色,脖颈间还隐约可见一道细密的刀痕。
“嘶……”
众人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又有一人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抖手一甩,寒光如流星划过,“夺”的一声,嵌入说书先生身旁的木柱之内。
“客爷……”
说书人看到这锭银子,心中一惊,忙站起来拱手施礼。
那人摇头道:“先生倒是有一副好口才,只是小心祸从口出,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为好。”
说罢,也转身离开茶楼,手中还握持着一口三尺长的兵器,刀鞘的形状颇似唐时横刀,却有带有些许弧度。
两人先后走出茶楼。
说书先生呆愣在那里,过了好半晌,才渐渐回过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看着眼前的众人,还有趴伏在桌子上的那具尸体,咽了一口唾沫,道:
“我想起他们是谁了。”
“谁?”
下面有人顺口接道。
“护龙山庄的三大密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头戴斗笠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护龙山庄的地字一号归海一刀,方才那位客爷则是天字一号段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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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说书先生的话,一直坐在角落处的道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温玉似的面庞,只是双眸中透出不明韵味。
“护龙山庄,天字一号段天涯,地字一号归海一刀……莫非是那个世界?”
这道人自然是王重阳了。
当日,他和向雨田在缥缈峰之上,连手打开了仙门,破碎虚空离去,本以为会前往更高级的世界,未曾想却来到了这方大明世界。
段天涯也好。
归海一刀也罢。
这两个名字他都不陌生。
可是……
“怪哉……”
王重阳拈起一粒花生,眉头微蹙,似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他还记得在惊雁宫的时候,曾听向雨田说过,破碎虚空之后,所前往的世界虽然未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当前世界的宇宙等级要高,否则破碎虚空就无意义了,难道这天下第一的大明世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
第二章、茶楼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王重阳也没有纠结在这件事上,更何况此方世界也有几个高手吸引他。
其一就是那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朱无视,身负盖世奇功《吸功大法》,还精通百家绝学,此外又曾在太湖旁,吞噬了八大门派,一百零八个顶尖高手的毕生内力。
就算一个高手的内力,他只能留下一年的修为,那也是百年修为。
而且《吸功大法》并无吸星大法那种后患,能将吸来的所有功力,都尽数融为己用,这么屈指算来,朱无视内功深厚的惊人,足相当于他人数百年的苦修了。
还有一人,就是号称不败顽童的古三通了。
此人的《金刚不坏神功》可将血肉之躯化为金刚之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伤,与吸功大法相生相克,也是天下间唯一能和吸功大法相抗的武功。
除此之外。
还有湘西四鬼的《魅影神功》。
东厂督主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
归海一刀的《阿鼻道三刀》。
……
这些都是一等一的神功绝技,虽然未必能如长生诀那般,能使人长驻世间,但他山之石可攻玉,要是能寻到手来,或许对自己的修为也大有裨益。
到了他这种境界修为,任何武功心法只要看上一遍,就能将其精华融入自己的所学之内,要是能穷百家高手智慧创出一门武学,不见得就逊色於战神图录。
王重阳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茶,耳中听着说书先生在那胡吹乱侃,想要了解当下这个江湖,最好的途径就是茶馆的说书人。
他们往往会收集很多江湖上的奇谈异闻,来吸引旁人的兴趣,如此才有吃饭的依仗,不至于饿死接头。
啪!
说书先生一拍手中的惊堂木,抿了一口茶,稳了稳心神,方才开口道:“今日,咱们就说一说江湖上的那些奇人异事。”
“世上人皆说,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上新人换旧人,江湖亦如是如此,不管多么出名的高手,总有一日会被后人追赶,超越,最后成为历史。”
“不过也有那么些人,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们依然还是武林中不败的神话。”
说书先生话茬展开,悠悠道:“亦如当年的三少爷和燕十三,两人被称为剑中神魔,不管过去多久,他们两位都是所有剑客心中的不灭神话。”
“剑神谢晓峰?”
“剑魔燕十三?”
王重阳手中的茶杯微顿,心头思绪飘飞,这个世界倒真是藏龙卧虎,不过既然有这两人存在,那是不是意味着也有其他人存在?
心念快速闪过,王重阳放下手中茶杯,微微凝神,倾听着说书先生的话。
“而自剑中神魔於昆仑绝巅一战之后,江湖也随之进入了另一个时代……”
说书先生手中折扇轻摇,双目微微一阖,缓缓念道:“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是开碧落!”
念此赋时,说书人声音恭肃,面容凝重,仿佛那些神话般的人物就在眼前。
台下忽有一人站起身,拱手道:“先生方才所念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碧落赋?”
“然也。”
说书先生站起身,还了一礼,道:“风雨雷电,武中四圣,夜帝日后,称尊江湖,惊天动地数高手,俱是碧落赋中人。”
“这便是百年前的六大高手,其中以日帝夜后为尊,武功犹在四圣之上,能与其抗衡之人屈指可数,唯有昔年的天池怪侠,以及塞北铁血大旗门的云,铁二祖。”
“奈何江湖子弟江湖老,时过境迁,帝后远走海外,四圣自相残杀,天池怪侠坐化天山,铁血大旗门业已是残阳飘飘。”
台下有人忍不住道:“那当今天下就真的没有高手了吗?”
“非也,非也,要知物极必反,道穷生变,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江湖亦是如此。”
说书人感慨道:“或许是沉寂的时间太久了,从二十年前开始,江湖上又出现了许多高手,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天池怪侠的两个隔代传人。”
“这个我知道!”
台下有人大声道:“一个就是当今皇叔,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朱无视,另一个便是昔年的杀人狂魔,不败顽童古三通!”
“这位客官说的不错。”
说书先生点头道:
“那古三通天赋绝伦,本是终南山全真派的俗家弟子,练得全真派秘传的《大乘先天气功》,后又得天池怪侠传承,练成了金刚不坏神功,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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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最后却误入歧途,於太湖旁残杀八大派一百零八位高手,若不是铁胆神侯出手,只怕天下无人能治得住他。”
“而且古三通的所作所为,也使得师门受到牵连,早已不复往日八派之首的辉煌,如今更是被排斥出八大门派的行列,由华山取而代之,听说就连重阳真人留下的镇山之宝纯阳剑,也被武当派的高手给抢走了。”
“所以各位以后收徒弟的时候,眼睛还是要放亮一些,莫要被那不肖徒连累,到时连祖宗留下的东西都保不住。”
茶楼内顿时哄堂大笑。
王重阳却是眸光一闪,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全真派,竟然落得如此境地,不但被江湖各派排斥,连门下的基业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王重阳有些坐不住了,虽然这个世界的全真派,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可终究还是有几分香火之情,他不可能坐视全真派落得如此境地。
“就让我这个异世祖师爷为你们找回脸面吧……”
王重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身形站起,留下一块碎银,悄然无息的离开了茶楼,出了京城,直奔终南山而去。
以他此刻的修为,根本不用担心换气的问题,轻功身法快若惊雷疾电,寻常的武林高手,根本就无法发觉他的踪迹。
转眼间。
数日已过。
王重阳已来到了终南山下。
七月。
正是盛夏,夕阳如火。
虽然已是黄昏。
白日里的赤阳余威仍旧,空气沉闷的让人窒息,几乎透不过来气,一辆马车从早已荒废的旧道上奔驰而来。
…………
新书审核已过,书名《纵横诸天,从剑雨开始》,笔名:蟹酿橙子,大家多投票,多支持。
第三章、杀上门了(万字更新!求订阅)
滚滚而来的车辚马嘶声,碾碎了夏日黄昏时的寂静。
“驾!”
一声急叱传来。
王重阳停下脚步,抬眸看去,就见驾车人手中鞭子狂挥,虽然车辕破旧,可不难看出来,前面拉车的青骢马,是天下间顶好的良驹。
赶车人身上虽穿着破旧麻衣,却生得一副俊美面容,在王重阳所见过的人之中,不论男女,无人能在容貌上胜过这男人。
一个男人怎会生得如此俊美的相貌?
若是易地而处,换身干净的衣服,只怕所有看到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出身贵胄,一掷千金的风流公子。
不过王重阳却注意到,在男子的膝盖上,横放着一口剑,一口没有剑鞘的铁剑,剑柄牢牢抓在右手中,左手不停的挥舞着马鞭。
王重阳顿时就明白了。
他不是在赶路,
而是在逃命!
手中时刻抓着佩剑,就是为了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
而就在这时。
一声高亢响亮的鸡鸣,撕碎了天地间的沉寂。
“吁……”
俊美男子脸色一变,忙拉住缰绳,勒停青骢马,整个人也变得紧张万分,握着手中铁剑,跳下马车,凝神以顾四周。
“鸡鸣?”
王重阳眉头轻蹙,身形一飘,来到高处的树杈上,脚尖随着枝叶起伏,似踏浪而行,凝眸向四周望去,此时正值酉时黄昏,又是在荒郊野外,哪里来的鸡鸣声?
很快。
王重阳就在旧道旁一棵柳树的残干上,发现了一只雄伟的公鸡,赤红色的的羽毛,锐利的爪子,仿佛钉在了那颗树干之上,雄丽的鸡冠在夕阳下红艳似血,身上的毛羽也流烁着些炫目的金光。
更让人称奇的是,那公鸡的眼睛之中,好似蕴含着一股妖异的光芒。
“鹰种?”
王重阳打眼一看,就看出这只公鸡非是寻常家禽,而是有着鹰雕之类的飞禽异种血脉,否则绝不可能如此神骏,且毫不畏人。
这时,男子也看到了那只雄鸡,俊美的面上立时浮现出一抹苍白。
突然。
车厢内传来一个甜美而温柔的声音。
“枫郎,怎么停下了?”
“没事。”
俊美男子握紧了手中铁剑,神色恢复了正常,转眸看向车帘后探出头的秀美女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走错了路,娘子先休息一下。”
说着,他拨转车头,兜了半圈,竟然又返回去,向来时之路狂奔,那公鸡又是一声长鸣,似是在嘲笑他不自量力,也似是在昭示着他们的命运。
岂料那辆马车行处未至十丈,本来荒废已久,空无一物的旧道上,竟然又出现了一头巨大的野猪,黑色的皮毛如缎子一样光滑,嘴角支出的两颗獠牙弯曲向上,体型比寻常的肥猪要大上好几圈,几乎可以和狮虎媲美。
俊美男子不由得再次勒住缰绳。
车厢内,那个秀美的女子掀开布帘,温柔的叹了一声,道:“枫郎,你又何必瞒着我?我早就知道了?”
俊美男子沉默不语,只是手中的铁剑攥的越发紧,骨节都失去了血色,用剑之人讲究手腕灵活,用力适当,不可握的太紧,也不可握得太松。
握得太松,容易在交手的时候被敌人震飞。
握的太紧,招式转换凝滞,又失去了剑术应有的灵活机变。
“我方才听见那声鸡啼,就已知道必定是“十二星相”中的人找上了门,你我夫妻一命同心,自当月奴决定和你在一起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一并来承担。”
白玉般的柔荑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臂。
俊美男子轻叹了一声,道:
“我们的行动如此秘密,没曾想到头来还是泄露了出去,此地距离全真派尚有一段距离,我本想着带你回师门暂避,待大哥他过两天赶过来,一切就可尘埃落定,纵然移花宫主亲自出手,也不惧她分毫,谁知……”
“是啊……计划如此隐秘,怎么又会被他人探知呢?”秀美女子黛眉轻蹙,道:“枫郎,你难道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吗?”
“你是说……”俊美男子面色微变,闭着双眼,漏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们这次的行动,除了大哥之外,就只有我的书童江琴知道。”
“大哥自然不会出卖我们,那么就只有……”江枫的面容愈发苦涩:“我们俩名为主仆,实则我待他如亲弟,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花月奴也轻叹道:“财帛动人心,若是以重金收买,他一个小书童,又如何能抵挡这种诱惑?”
江枫将目光放在妻子的小腹上,已经临产在即,要是再弃车而逃,长途颠簸,身体肯定受不了。
一念及此。
江枫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温柔的笑道:“江枫此生能得遇月奴,真是此生最幸运的事情。”
玉郎江枫。
天下第一美男子。
据说没有任何女人能抵住他的笑容,就连天边的夕阳,似乎都在他的笑容下,失去了璀璨的颜色。
他出身贵胄。
又是全真派的掌教弟子。
武功高强,年少多金,潇洒俊美……
完全符合了所有女子心中最向往的夫君形象。
花月奴依偎在江枫的怀中,轻笑道:
“幸运的是我才对,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嫉妒我,羡慕我,就算今日死在这里,月奴也无怨无悔。”
“更何况十二星相虽有凶名,但武功最强的魏无牙,已经被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亲手击毙,龙虎狗马羊蛇六大星相,也死在了三大密探的手上,剩下几人的武功,倒也不足畏惧,只是……”
花月奴低眸看向自己的小腹,暗叹一声,她已经临产在即,一身精妙的武功,根本发挥不出多少,遑论闪展腾挪,与他人交手。
江枫眸光扫过四周,手中铁剑轻摆,安慰道:“娘子放心,有为夫的“大乘先天气”和“飞龙乘云剑”在,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到你。”
说罢,江枫朗声长啸:
“十二星相的朋友,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莫要做那鬼鬼祟祟的小人行径,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让人看扁了你们!”
王重阳站立在树梢之上,他早已发现了隐藏在周围的几个人,武功都还算不错,放到江湖上,也能称得上一流好手。
而且方才江枫和花月奴的话,他也全都听在了耳中,没想到江枫竟然也是全真弟子,那他就更不能坐视不管了。
“昂!”
这时,那匹青骢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被一股杀气惊得仰天长嘶起来,横栏在车辕前面的那头野猪,也猛地翻了个身,锋锐的獠牙正对着两人。
“来了。”
江枫目光沉沉。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马车顶传来:“江公子说的不错,咱们兄弟已经来了。”
说着。
马车就是一沉。
两边的车轴已经断裂。
紧接着。
又有一阵笑声传来,仿若鸡鸣一般,尖锐,刺耳,短促,让人不由心烦意乱,显然是一门威力不俗的音功。
眨眼间。
已经有七八个人出现在马车周围。
为首一人身形枯瘦,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猥琐的目光不住地在江枫和花月奴身上扫过:“天下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尊夫人也是生得花容月貌,怪不得能让闻名天下的玉郎江枫动心。”
“只可惜今天都要成为死人了。”
旁边那个身高九尺开外,体型膘肥壮硕,魁梧至极的大汉,闷声闷气的说道。
“司晨客,黑面君,十二星相就来了你们两位吗?”
看到这几个人,江枫的心情松懈了一些,十二星相纵横江湖多年,曾做下过多桩大案,护龙山庄多次围剿,也没有彻底消灭这个组织,仅是斩杀了其中的几个星相首脑。
这司晨客和黑面君就是幸存下来的星相。
司晨客是为鸡。
黑面君是为猪。
“两位拦住我夫妻的车辕,可有什么事情?”
江枫语气淡漠,体内真气流转,长剑嗡嗡颤动不停。
“没想到玉郎江枫除了一副好相貌,身上的功夫竟然也这么硬,我兄弟今日倒要谨慎行事了。”
司晨客怪笑了两声,道:“苏州江家富甲天下,听闻公子已将家财全部变卖,换得了一兜明珠,正所谓贼不走空,我们十二星相就是贼,所以还请公子割爱,将那明珠赏下,我等兄弟转身就走,再不打扰。”
“呵……”
江枫讥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十二星相出手,向来不留活口,两位要是想要明珠,就自己过来取吧。”
话音方落。
司晨客身形一闪,抖手一挥,一条银光闪闪的奇门兵刃,已经出现在了手里,形似锄头,又如钢啄,呈鸡首形状,眨眼之间就已经攻出了十三招。
劲风撕裂空气,呜呜作响,宛似雄鸡啄食一般,沿着江枫的眉心、迎香、咽喉、天突、华盖、膻中……直至气海、归元、下阴等要害啄去。
“好阴损的歹人!”
江枫怒啸一声,凌空一翻,身如飞龙腾空,长剑猛然坠刺而下,幻化出漫天寒星,当头笼罩向司晨客以及他身后的五人。
十二星相并非单纯的十二人,每一星相都由几部分组成,司晨客是鸡冠,他带来的几人分别是鸡胸、鸡尾、鸡爪……
就见得寒光闪烁,兵刃交锋的声音如珠落玉盘。
不过片刻的功夫,江枫手中的长剑,就突破了那几人的鸡爪镰,剑光穿梭如电,犹如龙爪拂空,四道穿红挂绿的身影,陡然倒飞出去。
再看去,已经成了死鸡,咽喉和胸口都被鲜血覆盖。
可这时,司晨客手中的钢啄,已经点向了江枫的后心,寒光化影,笼罩住了七处大穴,黑面君的拳头,也从侧面袭向江枫右肋,要是闪身躲避后面的钢啄,就躲不开黑面君的拳头。
要是想挡住黑面君的拳头,就躲不开背后的钢啄,无奈之下,江枫只能将真气聚在后背,同时挥动手中铁剑,向黑面君当头劈去,想要和他以命换命,至少也得重伤他。
千钧一发之际,江枫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后退七寸,长剑横削。”
江枫心中一愣,顾不及多想,下意识依言而行,全身真气都凝聚在后背,在司晨客手中钢啄劲力未发之时,正好撞击在了上面。
两股力道叠加反冲。
司晨客措手不及,当即被震得向后连退数步。
与此同时,江枫手腕一圈,长剑由直劈改为横削,正好划向黑面君的双眼,黑面君吓得一声怪叫,匆忙向后躲去,饶是他躲得快,眼皮也被剑气划开,霎时间鲜血弥漫,遮住了视线。
江枫愣住了。
司晨客和黑面君也愣住了,似是没想到江枫的武功这么高,仅是方寸之间,就破开了他们连手的一招。
尤其是黑面君。
他身上的肥肉看似累赘,其实是修行的外家横练功夫,能刚能柔,运起劲来坚若钢铁,不惧刀剑劈砍,还能借助肥肉的抖动,化解掉敌人的拳掌之力。
他也是以此功夫,才躲过了多次围剿袭击。
唯一的破绽就是双眸,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江枫那一剑偏偏就是奔着他眼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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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此时则是精神大振,他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指点,但肯定是友非敌,且这手千里传音的功夫,实在是骇人听闻,就连他的结拜义兄燕南天,也未必有这份功力。
有此高人相助,今日当可无虞。
“全真派虽然已经没落,但武功确实不错。”
司晨客挥舞手中的钢啄,再次冲了上去。
黑面君也是顺手擦掉脸上鲜血,怪叫着扑向江枫,嘴里还打了一声呼哨,剩下的几人还有那头野猪,同时绕过江枫,向车内的花月奴冲去。
江枫脸色骤变,想要过去解救妻子,却被司晨客和黑面君死死缠住。
“江公子不必恼怒,尊夫人我们自会好好招待。”
司晨客怪笑连连,尖锐刺耳的声音,直震江枫心底,引得他心烦意乱,招式也变得散乱起来。
可不管司晨客和黑面君的招式如何凶狠,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失利,无法伤到江枫分毫,他们两人还以为是江枫的护体罡气所至。
毕竟全真派的大乘先天气,乃是玄门正宗神功,护体先天罡气更是堪称一绝,虽不如金刚不坏神功那般无坚不摧,却能将敌人的真气卸开。
而就在这时,车辕的那道布帘之后,陡然飞出了几道乌光,有如电闪雷亟,发出锐利的破空风声。
随后就听得惨叫声起,向马车冲去的那几人竟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四肢不停的抽动,很快就没了声息。
包括那只野猪也是一样,在黄土地上不停翻滚,抽搐了半天才断气。
黑面君心痛的大呼一声,跳出圈子,定睛看去,就见那几个手下和野猪的尸体上,都插着一朵花枝。
那是梅花的花枝,色如墨浸,衬托出无法形容的诡异之美。
“秀玉谷!移花宫!”
看到这黑色的梅花,黑面君惊声叫道。
司晨客也跳到一旁,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脸颊滴下。
“你们想死吗?”
声音温柔如水。
听在两人的耳中却有如丧钟一般。
“我……不……小人……”
黑面君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清楚。
“今日多有得罪,小人这就告辞!”
还是司晨客反应得快,躬身一礼,也不顾地上的尸体,拉着黑面君就向远处飞奔而去。
过了足有盏茶的时间,待两人走远之后,江枫才长出一口气,躬声道:“多谢前辈暗中出手相助,还请前辈出来一见,晚辈得望尊颜,当面拜谢救命之恩!”
“枫郎……”花月奴在车内微微摆手,把江枫唤到自己身旁,有些奇怪的道:“你在和谁说话?”
江枫笑道:“妹子,今日你我能安全脱险,实是有高人在旁相助,否则与那司晨客和黑面君交手时,我就死在他们手中了。”
花月奴颔首道:“想来是一位世外高人,不忍见我等惨死荒郊,所以才暗中出言相助,此刻应是早已离去,我们还是快离开,避免节外生枝。”
“好。”
江枫也不敢怠慢,拿起马鞭就想驾车离开。
突然。
一阵破空风声响起。
先前离去的司晨客和黑面君竟然又返了回来,身旁又多出了一个人,穿着件金光闪闪好的袍子,尖嘴猴腮,突颧宽嘴,双目赤红,笑起来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猴。
“金猿星?”
看到那个赤袍人,江枫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司晨客和黑面君先前受制于移花宫的墨玉梅花,如今又回转过来,还添上了一只猴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难道真的想死吗?”
花月奴的声音从布帘后传出。
“嘿嘿嘿……”
司晨客怪笑着道:“险些就被你们给蒙过去了,要真是移花宫的人,咱兄弟岂能活着离去,你见江湖上有几个人,得罪了移花宫还能活着离开?”
金猿星双手插在袖口中,笑嘻嘻的道:“江公子,你就别演戏了,你得罪了移花宫的两位宫主,还带着大宫主的丫鬟月奴私奔,就算我们兄弟不杀你,移花宫也不会放过你们。”
“还是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兄弟给你一个痛快,免得被移花宫那两位宫中带回去折磨致死,如何?”
江枫面色惨白,苦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们我们逃跑的路线?又是谁告诉你们,我和月奴的事情?”
“唉,有些时候还是做个糊涂鬼更好,知道的越多,心中就会越痛苦。”
看着江枫的神情,金猿星挠了挠脑袋,道:“也罢,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出卖你的人想必你早就想到了,就是你的贴身书童江琴。”
“果然是他。”
江枫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翻身纵下马车,手中长剑一横,道:“三位,动手吧?”
“何苦来哉。”
金猿星慢腾腾的向江枫走去,双手也从袖口中抽了出来,夕阳闪烁下,手掌熠熠生辉,赫然是一副金光灿灿的铁爪。
铁爪露出的瞬间,金猿星腾空而起,纵跃如飞,双爪闪电般探了出去,向江枫的咽喉和双眸招呼过去,比真正的猴子还要快上数倍。
司晨客和黑面君也同时冲了上来。
江枫暗叹一声,只能挥舞铁剑相应,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数十招过后,江枫已然彻底落入下风。
金猿星的双爪不离眼喉阴心这几处要害,司晨客的钢啄也招招都是死穴,黑面君站在稍远处,隔空以拳劲罩向江枫。
眼看着他就要死在三人手上。
蓦然间。
金猿星掏向江枫胸口的双爪陡然破碎,铁爪碎片如蝗爆射,被一股奇特的劲道卷动,顷刻间就贯穿了瘦小的身躯,鲜血霎时如泉喷涌。
近在咫尺的江枫,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移花接玉?”
看到金猿星惨死当场,司晨客和黑面君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移花宫的人到了,转身就想逃走,岂料刚刚转身,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击中,倒飞着翻滚了出去。
好不容易翻身坐起,两人像见了鬼似的,面无人色的看向四周。
暮色寂谧之中。
残阳似血。
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前方不远处,以司晨客和黑面君的武功,竟完全没有发现,这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是何时出现的。
“阁下是……?”
看不是移花宫的人,司晨客和黑面君壮了壮胆子,站起身,拱手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们兄弟可有何得罪之处?”
王重阳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走到江枫身前,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
一股柔和的真气渡入他体内,江枫顿感精神一震,体内枯竭的真气,仿佛泉水一样,重新流淌在经脉之中,身体就好像浸在清泉之中,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
司晨客和黑面君见王重阳没理会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身形一展,便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飞奔而去。
“不打声招呼就走,两位未免有些太不知礼数了吧?”
王重阳转过身,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微含,凌空一抓,本已飞奔出数丈的两道身影,被他这么凭空一抓,竟然又倒飞了回来,摔倒在数尺之外。
“乾……乾坤……大挪移!”
两人吓得魂儿都飞了。
这等凌空吸人的手段,和铁胆神侯朱无视的乾坤大挪移如出一辙,他们十二星相中武功最强的魏无牙,就是被朱无视用乾坤大挪移,搬起一块巨石给活活砸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我和你拼了!”
极度的恐惧之下,两人体内的凶性反倒被激了起来。
黑面君身形暴起,真气流转间,一身肥肉凝聚如铠,轮廓分明,双拳旋转不定,连环如珠,狂击了出去。
可看似霸道的拳法,却又显得灵动飘忽,变化无方,令人难以捉摸拳路去势,直到最后,才猛然一声怒喝,双拳一收,又从小腹翻过,向上斜捣出去。
犹如大象的两颗象牙,似乎可以撕穿一切阻碍,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呜呜的气流声响。
这一拳,正是黑面君毕生武功的精华所在,名为‘神猪化象’,江湖上不知多少高手,都死在了他这一拳之下。
近乎是在同时,司晨客手中的钢啄也挥洒而出,点点银光如星芒闪烁,暴雨凌风般洒向王重阳身前的八处大穴。
这也是司晨客用来保命的必杀绝招——晨鸣啼星!
据说他曾经以这一招,将八位高手同时毙命杖下。
“前辈小心!”
江枫面色一变,下意识想要上前帮忙,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以自己的武功修为,上去不但帮不了什么,只会成为累赘。
“自作孽,不可活。”
王重阳眸底寒光一闪,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是那么信手一挥,大袖轻拂间,先天真气席卷而出,摧枯拉朽般破开两人的招式,进而去势不减的撞在了他们的胸口之上。
顿时。
两声惨叫响起。
司晨客瘦小的身躯倒飞出一丈多远,手中的钢啄也被震碎成两截,凹陷下去的胸口,几乎能容下一个大南瓜,显然是再无活路了。
黑面君表面看着没有什么伤害,可那身肥肉下的脏腑,都已经被巨力震碎,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前……前辈……”
江枫都看傻了眼,名震江湖的三大煞星,就这么死在了王重阳的手上,这份功力修为,放眼当世恐怕也无几人能比。
就算是自己的结拜义兄,还有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只怕也要逊色三分。
这时。
车厢内突然传来女子的呻吟声,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妹子。”
江枫连忙扔下手中长剑,快步走过去,掀开布帘一看,妻子面色苍白,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两个婴儿正被包在事先准备好的襁褓中。
“枫郎……”
花月奴看到江枫进来,露出一个笑容。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王重阳在远处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轻笑自语:“没想到初来这个世界,就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倒也算是没有白来。”
“此处非是久留之地,还是尽快离开吧。”
王重阳上前说道。
“前辈说的是。”
江枫也反应了过来,因马车的轮轴已经被黑面君震断,所以只能搀扶妻子走下马车,步行向全真派赶去,好在花月奴的武功底子不错,纵然是刚生产完,也不至于体弱至无法行走。
王重阳也隔空渡入了一道内力,助她恢复了些许元气。
“多谢前辈。”
花月奴抱着一个孩子,屈膝一礼,心内满怀感激,今日要不是有王重阳出手相助,他们夫妻怕是已经成为刀下鬼了。
就在三人离去后不久。
又有两个绝美的女子赶到了那里。
正是移花宫传说中的两位宫主。
邀月和怜星。
看着司晨客,黑面君和金猿星三人的尸体,怜星宫主上前掀开布帘,摇头道:“姐姐,他们已经离去了……“
邀月宫主则是沉默不语,冷冽的秀眸中仿佛充满了杀气,使得四周寒意萧瑟,漫天夕阳在她面前,也似乎失却了颜色。
…………
终南山。
古道苍茫。
月色笼罩大地。
一阵微风轻拂,带来了几许清凉,也扫除了白日里的炎热。
王重阳在石阶之上闲庭信步。
江枫和花月奴则抱着孩子跟在身后。
“全真派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吗?”
王重阳突然回眸问道。
“很难。”
江枫叹了一口气,道:
“前辈可能有所不知,自从古师叔当年在太湖畔,杀了八大派百余多名高手之后,全真派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即便古师叔已经自逐师门,八大派依然穷追不舍。”
“这么多年来,他们或是明争暗抢,或是巧取豪夺,借各种名义上山,将派中的产业逐步蚕食,二十多年下来,偌大的全真派,就只剩下这一处山门了。”
“五年前,武当掌门更是亲上终南山,与师尊定下了三剑之约,若是他们败了,就将开山祖师张三丰留下的太极拳谱交出来,要是我全真派败了,就得将重阳祖师留下的纯阳剑奉上。”
说到这里,江枫面容苦涩的叹道:“结果,师尊败在了武当掌门剑下,纯阳剑也被武当夺走。”
王重阳点点头没有说话,江湖上从来都是如此,讲究的是强者为王,如果自家门派的实力不够,就只能被他人欺辱。
亦如当年的不败顽童古三通,八大派中无人是其对手,所以各门各派就和他的后花园差不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武功秘籍也都被他翻了个遍。
八大派根本不敢反驳,就是因为他们无人能打得过古三通,后来古三通被朱无视抓入天牢,八大派自然就将这股邪火,发泄在了古三通的师门之上。
这么多年来,要不是还顾及几分情面,怕江湖人说他们仗势欺人,全真派只怕早就被拆分瓦解了。
不多时。
王重阳就来到了山门前。
忽然,耳中听得一声微弱的惨叫传来,空气中还随风飘来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出事了!”
江枫面色一变。
王重阳也是眉头紧蹙,双袖一展,立刻循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飞纵而去。
很快。
他就来到了纯阳殿前。
火光冲天。
映得夜幕如同白昼。
只见高大巍峨的大殿阶前石地上,站着数十人之众,这些人中有僧,有道,有俗,距离大殿石阶约有七丈,面向殿门站立,形成一个半圆弧形。
血腥气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王重阳飞身来到高处,看到眼前一幕时,眸中不由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因为那石砖铺制的地面上,竟横七竖八的躺着两具尸体,每具尸体都鲜血模糊,四肢已然被撕掉扔到了一旁,看上去骇人至极。
“血煞五鬼,五鬼分尸!”
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面色惨白,露出凄惨之色,看着眼前的五个人道:“没想到名震川蜀的血煞五鬼今夜也来了。”
“嘿嘿嘿……”
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男人,发出了夜鸮般的怪笑:“你们若是将王重阳留下的武功心法交出来,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否则今夜就是你们全真派的覆灭之日。”
“痴心妄想!”
中年道士厉声喝道:“自重阳祖师开派以来,我全真派从未向尔等这般奸佞屈服过,今日就算是拼个玉石俱焚,派毁人亡,也不能将祖师遗迹,交付于尔等龌龊之辈!”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那个男人冷笑一声,道:“清虚牛鼻子,你也别让手下的弟子送死了,干脆点你自己来,让我看看你的太乙神剑练到了什么地步,比你师兄清微又如何?”
“好!既然如此,贫道就来领教一下血煞五鬼的高招!”
清虚再也忍耐不住,右手一挥,身后弟子手中的长剑破空飞出,他接在手中腾空而起,就挥洒出一片耀眼的剑光。
剑气森寒凛冽,招式古朴严度,一招一式,尽显玄门神剑风范,血煞五鬼只觉眼前剑光缭乱,仿佛陷入了一座剑山之中。
心中不由得大惊失色,似是没有想到清虚道人的剑法如此之高,不过十几个照面,血煞五鬼中的老三、老四,就被清虚手中的长剑拦腰截过。
剑气奔腾如海,两截上半身直接飞出十几尺远,正好落在其他人身前,两鬼口中还嚎叫不停,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清虚入道多年,平日里与人动手也是点到为止,甚少伤人性命,可今日事关宗门存亡,再加上心痛弟子惨死,所以剑下没有丝毫留情。
剩下的三鬼见状,本想抽身后退,可是却被清虚的剑光缠住,太乙神剑锋芒毕露,宛若暴风旋转,就见一道太极形的剑气划过,剩下三鬼也步上了那两鬼的后尘。
血煞五鬼名副其实,都已经成为了剑下之鬼。
“好俊的太乙神剑,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过今夜来此的同道足有数十位,就凭如今的全真派,又能挡住多少?”
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紧接着。
三道身影同时穿纵而起。
手中长剑波光粼粼,所使得武功赫然是武当的“三才剑阵”,三口长剑彼此交错,剑气缭绕,将清虚缠裹在其中。
左手还施展出一门掌法,竟能以血肉之躯,硬抗清虚手中的长剑,根本不惧剑气的切割,似是某种横练功夫。
“天魔手!”
看到那些人能硬抗自己手中的长剑,清虚心底又是一沉,外人不知这三人的武功底细,他却心知肚明,那三才剑阵只是掩人耳目的花招,真正要命的东西,还是他们的左手。
天魔手!
八大门派中魔教的不传绝学,一双肉掌堪比刀剑锐利。
昔年太湖一战,魔教的教主和教中大部分高层,都被师弟古三通斩于剑下,魔教也因此一蹶不振,十几年未曾踏足关内。
没想到一出世,就是奔着灭门而来。
这三人应该都是魔教的长老,武功之高不弱于自己,单独一人或可取胜,两人就会落入下风,三人一起出手,自己必败无疑!
现下的全真派不比以前,高手死伤殆尽,掌门师兄五年前心脉受到重创,只能勉强压制伤势,却再无法与人动手。
若是今日自己死在这里,全真派怕是真的要彻底灭绝了!
清虚的目光扫过身后众多弟子,虽然众弟子都有死战之心,可志气已消,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一个门派若是志气没了,就算有弟子侥幸逃出去,那么全真派也真的完了!
心念至此。
清虚一声暴喝。
当下就想逆行体内真气,来换取超乎寻常的内力,施展出这等法门之后,内力会数倍乃至于十数倍的增长,但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就会经脉断裂,气血爆体而亡,这是全真派的龙门祖师丘处机所创之法,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杀招。
可就在他真气逆行的瞬间,却突然感觉真气一滞,一股力道涌入体内,直接散去了他逆行的内力。
“王重阳要是知道有你们这群徒子徒孙,只怕会气的从棺材里面蹦出来。”
王重阳身形飘落,闲庭信步似的走入三才剑阵之中,挥手一掌,将清虚的身形送出圈外,剑锋擦身而过,没有伤到他分毫。
那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手中长剑攻势越发迅猛,同时也催动起天魔手,向王重阳的要害狂攻过去。
可王重阳却不以为意,双手轻挥,招式变化莫测,如幻影穿梭,在几个人的肘下轻轻一拂,三人就顿感左臂酸麻无力,右手的长剑也被人凭空夺走。
“偷天换日夺剑式!”
如此神乎其神的夺剑之法。
使得这三人想起了当年神剑山庄的绝技。
殊不知。
万般武道殊途同归。
高深武学往往都有着相同之处,与谢家的偷天换日夺剑式相比,王重阳的招式少了几分诡变,却多出了几分飘逸消散。
王重阳左手将三支长剑横在胸前,右手屈指一弹,就听龙吟声响,三支长剑瞬间炸裂,化作漫天银芒碎雨,将那三道身影笼罩。
嗤嗤嗤!
血花不断绽放。
三个魔教高手顿时变得千疮百孔,仿佛破布麻袋一样,面目全非的横尸当场。
第四章、祖师?(求订阅!)
三具破烂的尸体横飞出去,鲜血喷洒如雨,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看上去就像是破烂的筛子一样,体内生机也如潮水般流失殆尽。
清虚愣在了当场。
其余人也愣在了那里。
围立在纯阳殿前的数十人,如坠冰窟,心都沉入了谷底,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未曾想却突出变故,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根本摸不准王重阳的来历。
莫非是全真派隐世不出的高人?
有些心思灵活的人暗自揣摩,以为王重阳是全真派隐世多年的名老耆宿,得知师门有难,方才特意回转终南,正好遇上了他们。
毕竟全真派昔年也名列八大门派,且在八大门派中位列第一,门内高手如云,声威犹在少林和武当两派之上,只是后来因为古三通的事情,全真派受到拖累,才渐渐走向没落。
这时。
清虚回过神来,双眸看向王重阳的脸庞,陡然闪过一抹惊色,好像想到了什么,直接躬身一礼,高声道:“不肖弟子清虚拜见重阳祖师!”
此言一出,在内力的加持下,犹如钟声一般回荡在纯阳殿四周,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话,包括清虚身后的那些全真弟子,还有刚刚赶上山的江枫和花月奴。
“重……重阳祖师?”
江枫神情呆若木鸡,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看着身旁的妻子,用疑问的口吻道:“清虚师叔方才说那位前辈是重阳祖师?”
花月奴眸光闪烁,幽声道:“清虚道长好像是这么说的。”
“他……他不会是看错了吧?”江枫忍不住道:“重阳祖师如果还活着的话,至少都三百岁开外了,人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活那么久?”
“应该不会吧……”
花月奴也有些迟疑道:“清虚道长是如今全真派内辈分最高的长老,要是不敢确定的话,应该……不能随便认祖师爷吧?”
武林各大门派最重视传承,就是门内的武功流传出去,都要想办法追回来,莫说是乱认祖宗这等事情了,更何况是全真这等传承悠久的名门大派。
要是真认错了人,全真派日后就是江湖上最大的笑柄。
纯阳殿前。
清虚躬身而立。
王重阳静静的看着他,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清虚心底一阵发麻。
“清虚,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这时,大殿前的石地上,蓦然传来一个声音。
王重阳转眼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紫缎绸衫的白发男子走了出来,白面无须,两道白眉斜飞入鬓,腰间横挎一口长刀,眉宇间充斥着阴狠之色。
“皮啸天!”
清虚循声看过去,神色不由微变,直起身道:“堂堂的东厂大档头,不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竟然也纡尊来到了我全真派。”
“咱家是奉督主之命,前来贵派向清微掌门奉上一封密函,没想到却看见清虚道长在这里乱认祖师爷,真是让人感慨万分。”
皮啸天顿了一下,用阴柔的语气接着道:“全真派如今覆灭在即,我看道长不如率领门下弟子投入我们东厂,到时有督主的照应,天下间又有谁敢得罪你全真派。”
“痴心妄想!”
清虚冷笑道:“我全真派就算真的就此覆灭,也不会做你东厂的走狗。”
皮啸天不以为然,将目光投向王重阳,笑道:“清虚说道长是重阳祖师,那么就让道长来决定好了,只要全真派能入我东厂,保证世上再无人敢得罪你们,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
王重阳抬眸看向四周,道:“贫道听闻东厂的黑衣箭队天下无双,锁天箭阵更是江湖一绝,既然阁下是东厂的大档头,想必此行也已经将人带来了,不如让贫道见识一番。”
说着。
王重阳指尖轻弹,数缕劲风破空而出,旋即就听惨叫声起,几个手持弯弓的黑衣身影,猛然从树上摔下,定睛看去,嘴角溢血,心脉已然被震断。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神色都出现了变化,尤其是和皮啸天同来的那些人,东厂的黑衣箭队凶名远播,能正面硬抗三千骑兵而不败,各种诡异的箭矢层出不穷。
如今竟然埋伏在了四周,要是趁他们不注意,暗中用箭阵偷袭,只怕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好狠的东厂番子!”
有脾气火爆的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
“聒噪,闭嘴!”
皮啸天眼眸一扫,目光如刀锋般掠过那人脸颊,声音戛然而止,毕竟东厂名声在外,督主曹正淳更是天下少有的高手,除了铁胆神侯外,敢得罪他的人虽然不少。
但其中绝对没有他们。
“道长既然想品鉴一下锁天箭阵的厉害,那咱家自然要满足你的心愿了。”
皮啸天阴笑一声,眼底杀机毕露,脚尖轻点,身形陡然向后飘去,两个手下立刻上前,将一把雕花铁胎弓,还有一捆长箭送上。
“自寻死路的臭道士!”
皮啸天身形一转,弯弓搭箭,将内力注入箭中,旋即手指一松。
嗖!嗖!嗖!
数十支锐利的破甲箭,携着劲荡的风声,猛然射出,在真气的控制下,箭矢如穿花蝴蝶一样,游荡不定,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风声,交错纵横的轨迹,织成一张大网,向王重阳当头罩去。
皮啸天脸上也露出一丝狞笑,他的破甲箭专门针对高手,不管是外家的横练功夫,还是内家的护体罡气,都无法抵挡着特制的破甲箭。
“这就是锁天箭阵?”
王重阳双眸微凝,微微颔首,东厂的锁天箭阵的确有独到之处,能以一人之力,施展出多人才能使出的箭阵,且来势还让人琢磨不定,无从出手抵挡。
在场的其他人也在暗暗思考,要是自己遇上锁天箭阵,又当如何抵挡?
皮啸天的武功虽然不算顶尖,可一手箭术已炼至出神入化之境,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东厂大档头,曹正淳手下的头号大将。
面对迎面而来的锁天箭阵。
王重阳仍然稳如山岳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神情,直至箭矢来到身前丈外之时,才缓缓抬起右臂,微微一旋。
那些携着无比强劲的风声,且速度奇快无比的破甲箭,就像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引,宛如泥牛入海一般,全部投入了王重阳的掌中。
“万流归宗!”
皮啸天的脸色有些变了,万流归宗并非是某一门,某一派的独特功法,而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运使内力的一种法门。
据说这种功夫练至登峰造极,可以吸金摄铁,破尽天下所有暗器,眼前这道人就已经到了这境界,在他的印象中,只有自己的顶头上司,东厂督主曹正淳有这份修为。
“锁天箭阵,也不过如此。”
王重阳接过破甲箭,在手中掂了掂,眼神扫过身前众人:“来而不往非礼也,贫道也送一份大礼给各位,还望诸位莫嫌礼轻。”
说着,道人手腕微抖,手中的数十支破甲箭陡如疾星,如乱蝗飞射,其中三支破甲箭,更是呈品字形破空飞出,直奔皮啸天而去。
皮啸天神色惊变,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刀,幻出一道白光匹练,朝着三支箭矢猛劈过去。
铛!
一声碎响传来。
皮啸天手中的百炼折铁刀,竟然被这三只破甲箭瞬间震碎,且箭上的力道丝毫不减,直接贯穿了皮啸天的咽喉和左右两胸。
上面所附带的巨大力量,更是带着他的尸体飞出十多丈远,最后把他牢牢的钉在树干之上,鲜血顺着箭杆流淌下来,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纯阳殿前。
惨叫声此起彼伏,刀光剑影不断闪烁,想要劈落那些箭矢。
然而凭他们的功力,根本就无法办得到,再加上人多拥挤,无法闪躲,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前来趁火打劫的江湖人,就被王重阳掷出去的破甲箭击杀了大半,剩下的也各个带伤,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一旁的清虚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变了颜色。
若他所记不差,死的那些人里面不少都是成名的高手,有几个人的武功还在他之上,否则他们也不敢堂而皇之的上门来找麻烦。
可如今在这个道人面前,竟然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出手,仅是随手掷出一把箭,就几乎将人杀绝,如此修为当真可称得上惊世骇俗。
莫非他真的是重阳祖师?
清虚心底快速闪过这个念头。
全真派后山的禁地内,留有一幅画像,是全真派第三代祖师所留,上面绘制的人物就是全真派开山祖师王重阳,画中人长相和眼前这道人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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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清虚才口称重阳祖师,目的就是想要借他人之口,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不管外人信与不信,至少心中得抱有怀疑的态度。
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武学宗师,任谁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来找麻烦,这样也能给全真派留下些时间,不至于真个彻底覆灭。
“一个不留。”
看着那些受伤的人,王重阳心中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对方已经杀上了山门,要是放他们活着下山,日后定会还有麻烦。
倒不如杀鸡儆猴,借这些人的性命昭告天下,全真派还未彻底没落,要是有人敢打全真派的主意,就得做好身死的准备。
“谨遵祖师谕令!”
清虚眸中杀意迸溅,对于眼前这些人更没有半点同情之处,直接飞身上前,太乙神剑变幻莫测,不过几个起落闪身,剩下的人也都成为了尸体。
这时,江枫和花月奴也上前见礼,将发生在身上的始末原由,对清虚全部道了出来。
听完江枫的话,清虚点点头,说道:“移花宫虽然势大,可我全真派也并非寂寂之辈,更何况如今祖师回山,我全真派该当再次兴起。”
“祖师,请随弟子入后堂稍歇。”
清虚过去把王重阳引入后堂,又吩咐其他的弟子收拾残局,把大殿前的血腥清洗干净,然后将尸体收敛起来,放到棺椁中摆在山下义庄,等候他们的师友过来。
……
后堂中。
檀香缭绕。
室内只有王重阳和清虚两人。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前辈仗义出手,我全真派只怕是难逃覆灭之灾。”
清虚言辞恳切的说道。
王重阳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淡声道:“方才你可不是这么称呼的?”
“方才事出紧急,只是权宜之称,还望前辈莫怪,前辈莫怪……”
清虚掌心冷汗涔涔,忙端起茶杯,掩盖自己的心虚。
“那你怎知我就不是真的王重阳?”
“前辈莫要说笑了。”
清虚摇头道:“世人皆知重阳祖师乃是宋朝之人,如今若是还在的话,至少三百岁了,人力终有尽时,岂能超越生死轮回,活过这么多年,就算是武当的张三丰,也不过才活了一百五十岁……”
说到最后,清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道人的长相,和祖师殿内的画像一模一样。
“全真掌教何在?”
王重阳突然又问道。
清虚怔了一下,然后道:“掌门师兄正在后山寒潭,几年前他被昆仑烈焰掌所伤,后又和武当掌门比剑,心脉遭到重创,虽然及时救了回来,伤势却无法治愈,只能借着寒潭暂时压制火毒。”
“好,你带我去见他。”
王重阳的声音平和。
“前辈想要做什么?”
清虚下意识警惕起来。
如今的全真派不同往日,自从古三通被打入天牢之后,全真派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八大派的高手为了给同门报仇。
不惜暗中设下陷阱,围杀全真派的高手,十几年下来,清字辈的高手损折殆尽,就剩下他和师兄两人硕果仅存。
五年前,师兄在一次外出时,被昆仑派的几个高手围攻,淬不及防之下,被昆仑烈火掌伤了心脉,虽侥幸逃了回来,可未等伤势痊愈,武当派又找上了门。
清微拖着重伤之躯上场,最后惜败在武当掌门的剑下,就连世代相传的纯阳剑也被武当夺走,成为了全真派最大的耻辱。
第五章、嫁衣神功(万字更新!求收藏!求订阅!)
正当这时。
一个年轻道士突然推门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的说道:“师父,掌门师伯他……他的旧伤……复发了!”
“什么!”
闻听此言,清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道士急忙道:“掌门师伯得知有人前来寻衅,心神突然涣散,以致真气行岔,江枫师兄和几位师弟正在帮师伯梳理真气。”
“胡闹!谁让你们把消息告诉他的!”
清虚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转头看向王重阳,躬身一拜:“还请前辈出手救我师兄一命!”
“速在前面带路。”
王重阳眉头微蹙。
清虚急忙在前头引路,过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后山,寒潭处于一方石洞内,乃是天然所成,在此处练功,可养心净气,避免走火入魔。
自从清微被昆仑派的烈焰掌所伤,三阳经络受损,以致火毒焚身后,就常年隐居于此,将门中事务都交给师弟处理,自己则一心一意借助寒潭疗伤。
今日他从弟子口中得知有人前来寻衅,生怕师弟一人势单力孤,无法抵挡,结果导致心神散乱,真气行岔,直接走火入魔。
江枫等人也只能凭借自己的功力,勉强为其梳理散乱的真气和经脉,可他们的功力太低,无异于杯水车薪,要不是真气同源同流,只怕是早就被清微的内力震伤了。
王重阳步入石洞,身形看似缓慢,实则快如疾电,仅是须臾间,就来到了石潭上方,挥出一道虚劲,把江枫和那几个道士送到远处,然后将左手抵在清微的百会穴之上。
精纯无比的先天真气,如泉水一般汨汨流出,顺着清微的百会,流入到他的体内,蔓延至四肢百骸,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其体内散乱如野马的真气,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摒弃杂念,平心凝神,抱元守一,万流归宗!”
王重阳嘴唇微动,似虫蚁般的微弱声音,缓缓传入清微的耳鼓。
清微知道有高人相助,于是立刻屏诸杂念,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合一,灵台渐渐一片空明静郎。
片刻之后,清微的顶门上冒出袅袅热气,脸色先是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变得赤红如火,身上也散发出灼热的火气。
不远处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窒塞,默然无言,只能静静的攥紧拳头。
“六气汇凝,八脉相融,气聚天灵,散于五脏,昆仑派的烈焰掌也不过如此。”
王重阳掌心微含,直接将清微体内残存的烈焰掌劲拔出,并顺着自己的右掌,引至左掌,最后沿着一道指力破入寒潭之中。
激起的水花足有三丈多高。
气雾缭绕若云。
与此同时,王重阳又用先天真气为其洗经伐髓,将清微受损的三阳经络修复,不过盏茶的时间,折磨了清微数年的沉疴,就已经完全消失。
王重阳这才飘身退到潭边。
这时。
清微也从寒潭后飞了过来,径直拜倒在王重阳身前:“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清微无以为报,请受弟子一拜!”
“起来。”
王重阳探手将清微扶起,道:“这也算是你命中有此一劫,不过因祸得福,你体内真气也在这几年的磨练中,逐步达到了阴阳相融的境界,功力可谓更上层楼。”
清微从地上站起,感觉到体内流转的澎湃真气,心内对王重阳愈发感激。
尤其是他方才感应到,王重阳的内力与全真派的先天气极为相似,虽有些许细微的不同之处,但本质却源出一流。
可当他看到王重阳的相貌时,却如遭雷亟,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重……重阳祖师?”
清微心中的讶异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本以为王重阳是全真派某个隐世的高人前辈,得知宗门有难才回山相助,却没想到他的长相,竟和祖师殿内供奉的重阳祖师一模一样!
……
祖师殿内。
全真派自开山以来,历代先贤祖师的灵位,都供奉在这里。
其中列在最上面的,就是开山祖师王重阳的灵位,还挂有一幅画像,是个英姿勃发的青年道士,青衫玉冠,斜背长剑,眉宇间隐有杀气冲起。
长相的确与王重阳一模一样。
“真是重阳祖师!”
清微和清虚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王重阳,仔细端详了半晌,心中虽然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要知天下间相似的人虽不少,但绝对没有连眉眼细节都完全相同之人。
再加上武功源出一脉,不容得他们不相信,两人互相看了看,当即翻身跪倒在地,恭声道:“全真派第三十二代弟子清微,清虚,拜见重阳祖师!”
王重阳微微颔首,上前将两人扶起,心内也暗暗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两个不同世界的自己,竟然长得会完全相同,就连传下的武功亦是如此。
很快。
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武林。
全真派开山祖师王重阳竟然还活在世上。
那些妄图对全真派心怀不轨的人,也纷纷偃旗息鼓,在没有彻底搞清楚事情的真假之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要是假的还好说。
可那位要真是全真祖师王重阳,天下间又有几人惹得起?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绝顶高手,武功指不定练到什么境界了。
…………
东厂。
督公府。
东厂督主曹正淳坐在椅子上,正听从手下的汇报,当他听到王重阳出现在全真派,并且杀了皮啸天的时候,刚喝进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曹正淳挑着兰花指,将茶杯放到桌案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清虚称呼那人为重阳祖师?”
“属下不敢欺瞒厂公,清虚的确是这么说的。”
一个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行了,下去吧。”
待那个太监离去之后,旁边的东厂二档头铁爪飞鹰才走过来,道:“督主,那人真的是全真派祖师王重阳吗?”
“不可能!”
曹正淳摇头道:“他要是还活着的话,至少都三百岁开外了,人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活那么长时间,说不定就是清虚故意演的一场戏,想要借此震慑江湖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让人守在全真派周歪,不要惊扰到里面的人,注意他们的动向,随时向本公汇报。”
顿了一下,曹正淳接着道:“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东厂的大档头了,皮啸天手下的那些人,全都归你统辖,莫要再让本公失望。”
铁爪飞鹰忙跪下道:“多谢督主厚爱!属下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去吧。”
曹正淳摆摆手。
“是!”
铁爪飞鹰转身离开。
曹正淳这才走到外面,看着远处天边,眸光闪烁不定:“朱铁胆,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
护龙山庄。
巍峨雄武的大殿内。
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负手而立,遥望着远处天边,正是当朝正德帝的亲叔,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昔年先帝驾崩前,怕幼主登基后,有外戚干政,奸臣祸国,於是便令皇弟朱无视,创立护龙山庄,匡扶社稷,扫平奸佞,护佑大明天下。
多年来。
朱无视表现的忠心耿耿,仁义无双,江湖朝堂好友无数,也是唯一能和东厂相抗衡的人,从诏狱中救下了不少枉死的人命。
护龙山庄的情报更是天下无双,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朝堂中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全都在护龙山庄的情报之中。
他身后则是天地玄三大密探,也是他最信任的义子和义女。
“义父,难道那道人真是王重阳?”
一身白衣公子打扮,相貌俊美的上官海棠开口问道。
“绝无可能!”
朱无视沉声道:“王重阳不可能还活在世上,就算是武当张三丰,还有天池怪侠那等武道通神的人物,也活了不过百余岁,王重阳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活三百多年。”
“义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段天涯走过来问道:“要不要我去全真派拜访一下,探一探虚实。”
“不用那么麻烦。”
朱无视摇头道:“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自会有人替我们探出虚实。”
“义父是说曹正淳那边会动手?”
上官海棠反应了过来。
“不单单是他,日前玉郎江枫与移花宫的花奴私奔,如今就躲在全真派之中,以移花宫那两个宫主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江枫的。”
朱无视眼底闪过一抹寒芒,道:“到时她们自然会试出那个王重阳的真假。”
全真派。
天穹群星点点。
夜深人静。
唯有藏书阁内还亮着灯光。
这些时日来,王重阳每日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将自己的武功传了下去,清微和清虚两人获益颇丰,不但得到了完整的先天功,就连长生诀的功夫,王重阳也没有藏私。
两人的内力修为突飞猛进。
而且,王重阳也将全真派的内功心法看了一遍,和自己的先天功大同小异,都是由后天逆返先天的功法。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修行这门功法的时候,在没有达到炼气化神之前,不得破掉纯阳之身,否则内功修为将会再无进境。
王重阳现在翻阅的是太乙神剑。
全真派有三十六门剑术,其中太乙神剑只有历代的掌门人可以修炼,直至传到清微手上时,为了使得门下弟子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他才打破这个规矩,使得所有的全真弟子,都可以修行这门剑法。
太乙神剑七十二路,每一路又分为八招,加起来就是五百七十六招,且势分阴阳正逆,招式乾坤颠倒,变幻莫测。
除了身为掌门人的清微之外,至今尚无一个弟子,能将这七十二路剑法全都融会贯通,就连清虚也止步于最后两路剑法,无法堪破其中玄机。
可就在王重阳阅览这部剑术的时候。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传遍了整个全真派。
“江枫,月奴,速速出来见我。”
冷冽的声音听起来灵动,飘渺,不可捉摸,是那么的冷漠,无情,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偏偏又蕴含着轻柔,娇美,摄人心神。
“她们……终于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江枫走出房间,神色复杂,花月奴也从房中走出,凄然笑道:“我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江枫拍了拍妻子的手臂,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有师父和师叔在,还有重阳祖师在,就算邀月想要对我们动手,也要顾忌三分。”
“没错。”
清微手中握着长剑走进院落,三缕长髯随风轻飘,道:“为师听闻移花宫的移花接玉,乃是天下第一掌法,却始终无缘得见,今日邀月宫主亲临,为师自当领教一番。”
声音随风扩散,整个全真派都能听到他的话。
“去吧。”这时,王重阳的声音也传入众人耳中:“尽管放手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不用顾虑其他。”
看到师父出来,再加上王重阳的话,江枫心中似是也有了底气,握住妻子的手,两人径直向前方大殿走去。
凄迷的月色下,两道谪仙般似的白色身影,在纯阳殿上昂然而立。
清微身形轻飘,仿若御风而行,不着半点烟火气的落在大殿之上,拱手道:“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光临敝派,贫道清微有失远迎,还望两位且勿见怪。”
“你就是江枫的师父?”
“然也。”
清微点点头。
一阵风吹过。
一道白色的身影倏然动了,衣袂飘飘,宛如乘风御气,白衣胜雪,长发如云,风姿绰约,有如高不可攀的仙子,仅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清微的身前。
“你是他的师父,就先从你开始吧。”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从袖中探出,轻轻落向清微的胸口,掌下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甫一见面就下杀手,邀月宫主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
清微神色不变,脚尖轻点,身形向后退去,同时身形一转,手中长剑瞬时掣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冷电,刺向邀月咽喉。
剑势宛若流光飞纵。
邀月黛眉轻蹙,右掌微划,在剑身侧面一拍,仿若蜻蜓点水般,一触即收,清微顿感手中长剑,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引,不由自主的向旁边落去。
“好生精妙的移花接玉。”
清微手腕轻抖,卸掉剑身上的怪力,凝眸看向邀月,道:“怪不得移花宫横行江湖,无人敢惹,仅凭这一手移花接玉,就足以羞煞无数英雄。”
“本宫听闻清微道长曾被昆仑烈焰掌所伤,深受火毒焚身之苦,今日一看,江湖传言果不可信,道长的武功修为,只怕不弱于本宫多少。”
邀月眸底闪过一丝忌惮。
方才她的移花接玉已经使出了七成力道,可清微仅是轻晃手腕,就将移花接玉的劲力卸开,内功修为已臻达上乘境界。
若非她已将明玉功练上第九层,体内的真气化作漩涡,滋生无穷妙用,也未必能胜得过这位全真派掌教。
“哈哈哈……能得移花宫的邀月宫主玉口称赞,贫道也算是三生有幸,不过贫道有一言相劝,不知邀月宫主可否听上一二。”
笔趣阁
清微神色自若的说道。
自从修炼了王重阳传下的先天功之后,内力修为日益增进,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内力就得到了极大的长进,就算不敌邀月的明玉功,也不会弱于她多少。
邀月神情冷淡如冰,缓缓说道:“本宫此来只为江枫和花月奴,只要道长将这两人交出来,本宫转身就走。”
“不可能。”
清微摇头道:“江枫是贫道的徒儿,月奴是贫道的徒媳,你若是想要寻他们的麻烦,就先从贫道的身上迈过去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邀月身形一飘,双掌闪电般挥出,掀起一道道凌冽的掌劲,破空向清微碾压过去,与此同时,邀月身后的怜星身形一闪,飘然落下大殿,缓步向江枫和花月奴走去。
“二宫主。”
江枫把妻子护在身后,持剑横胸,道:“你莫要逼我。”
“何苦呢?”
怜星叹了一口气,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怨色:
“江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姐姐哪点比不上他,当初你被人重伤,是我姐姐救你回来,百般照顾你,一辈子也没有对他人这么好过,可你……你……你竟然和这么一个丫鬟偷偷跑了!”
说到最后,怜星怒上心头,右手一挥,地上的青砖瞬间崩裂。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江枫凄然一笑,手中长剑缓缓抬起,道:“二宫主,你若想伤害月奴,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好,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怜星眼底的厉色丝毫不加掩藏,修长如玉的五指弯曲成爪,直接抓向江枫的胸口:“就让我看看你这负心汉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可就在她的手掌即将接触到江枫时,一口铁剑蓦然而至,斜削向怜星的手腕三寸要穴,怜星不得不及时变招,反向那口长剑抓去。
叮!
一声脆响传来,怜星本以为能直接将长剑抓断,却不料手指反被震开,指节筋骨酥麻酸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谁?”
怜星心中一惊,抬眸看去,就见一个八尺余高的大汉,不知何时站在了江枫身前,手里握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剑。
月色下,两条发墨般的浓眉,颧骨突棱,胡茬更是凌乱不堪,看上去就像个不起眼的力巴穷汉,但眼中透出的精光却让人心底发寒。
清虚也握着一口长剑,面含笑意的站在一旁。
看到这个穷汉,江枫和怜星的面色都变了,只不过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怒。
“大哥!”
江枫兴奋的叫了一声。
“贤弟,大哥来晚了。”穷汉回头看了江枫一眼,道:“不过你放心,有为兄在这里,任何人都别想伤到你和弟妹。”
江湖上众所周知,玉郎江枫有一个结拜义兄,乃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燕南天,身负昔年铁血大旗门的无上绝学嫁衣神功,自创的《神剑诀》更是当今武林第一神剑。
据说已不弱于昔年剑神谢晓峰所创的《真武荡魔剑法》。
“燕南天!”
怜星银牙暗咬,挥掌再次扑了过去,掌下力道犹若雷霆,招招都奔着燕南天的要害打去。
可燕南天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手中破烂的铁剑随意一挥,往往就能将怜星的攻势截住,不过几个回合下来,怜星就落入了下风。
这边怜星落入了下风。
另一边。
清微的剑法也有些散乱,倒不是因为他的武功不灵。
而是因为邀月的明玉功太过诡异。
明玉功是移花宫世代相传的绝学,共分为九层,只要能练到第六层,就可与当代的一流高手相比,邀月和怜星在数年前已经就练到了第八层。
而如今邀月更是练到第九层,真气在体内滋生漩涡,功力运行时非但不向外挥发,反而向内收敛,功力仿佛永远不会消耗,再加上移花接玉那等借力打力的上乘功夫,几可无敌于天下。
清微如今的武功虽也算是顶尖高手,可面对移花接玉和明玉功的漩涡内力,还是相形见绌,招式变幻总有些破绽。
要不是他功力深厚,能及时将破绽补上,早就被邀月一掌震死了。
“邀月,让燕某来会一会你的明玉神功!”
这时,燕南天也看出清微似乎落于下风,身形一闪,便绕开怜星,径直奔着上面的邀月飞去,手中铁剑一震,上面的锈迹簌簌而落,剑光如匹练天降,猛地向邀月劈去。
“燕南天!”
看到燕南天奔自己而来,邀月双手一挥,也弃清微而不顾,挥掌迎向了燕南天,明玉神功和嫁衣神功都是武林中顶尖的绝学。
一拼之下。
顿时掀起了一道气浪。
王重阳站在高处的钟楼上,静静看着两人的争斗,过了十几招之后,燕南天就逐渐落入了下风,不过凭着一股血勇之气来催动神剑诀,邀月倒也奈何他不得。
至于燕南天为什么会落入下风,这个问题王重阳倒是知道一二。
并非是他的嫁衣神功不如明玉神功,而是嫁衣神功要想真正和明玉神功相媲美,修炼者必须先经过散功这一死关。
因为这种内力练成后刚猛雄劲,精纯浑厚,强韧充沛,世无匹敌,蕴含着天雷地火之威,千军辟易,所以必须先挫其锋,然后再重头开始修炼,如此方能圆融如意,将这门神功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燕南天却想凭借自身的天赋,强行克服这个困难,所以导致嫁衣神功进境缓慢,内力虽然和邀月练到第九层的明玉神功差不多。
但论其妙用来却远远不如,还要时刻忍受着烈火般的煎熬,战力自然大打折扣。
这时,燕南天突然一声狂吼,本来八尺余高的身躯,猛地涨到了丈二有余,神剑诀越发的凶猛无铸,邀月竟然也被他压制住了。
而且移花接玉的功夫,竟然不能完全将剑上的力量卸开,所以时间一久,邀月也失去了耐心,知道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难免会陷入苦斗,说不定还会遭到燕南天和清微两人的围攻,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邀月又使出了移花宫的另一门绝技,浮光掠影的上乘轻功,避开燕南天的铁剑,转瞬间就划过十几丈的距离,来到了江枫和花月奴身前。
怜星见状,飞身迎上缠住清虚,清微和燕南天想要过来解救,轻功却不如浮光掠影之快。
“邀月,你敢动我义弟,我灭你移花宫满门!”
燕南天在后面疯狂喝道,奈何轻功远无法和邀月相比。
“死!”
邀月神情冰冷,丝毫不把燕南天的威胁放在心上,双手猛地探出,径直向江枫和花月奴拍去。
江枫面色惨淡,花月奴也是俏颜苍白,功力相差太大,邀月身上散发出的气机,如山岳般碾压而至,逼迫的两人根本无法行动,就连提剑抵挡都是种奢望。
邀月身上杀意肆虐,眼看两人就要死在她的掌下。
“邀月宫主手下留情。”
一个声音蓦然飘忽传来,似是在耳畔,又似在天边,还伴有一股莫名的凛冽气机,有如长风般飞掠而至,邀月心神一震,顾不得再继续对江枫下手,身形一转,明玉神功席卷而出,正好与迎面而来的气机相撞。
两股强劲的气机纠缠在一处,恰似虚空生电,竟凭空激起了一道风旋,卷动周围的落叶,发出雷霆般的炸裂声响。
邀月黛眉皱起,她看到了一个道人,正从远处走来,看似缓慢的步伐,实则奇快无比,不过是几步迈出,就已经来到了她身前三丈外。
邀月注意到对方的眼神。
那是一双有容乃大的眼睛,似深山的古井,无波无澜,深不可测,仿佛可以囊括天地万物,辉映日月星辰,深邃的不见底。
“高手!”
邀月心底顿生出一股危机,自她明玉功大成以来,心底从未有过如此压力,仿佛她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幕星穹下的芸芸众生。
“你……”
邀月脸色苍白的向后退了几步。
不用动手。
她就晓得自己已经败了。
“强扭的瓜不甜,邀月宫主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苦苦纠缠呢?”
王重阳轻叹一声,自古以来痴男怨女恩怨不休,人如是,己亦如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王重阳还真不希望和对方动手。
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心爱的人却和自己的丫鬟私奔了,任谁心底都得有几分怨气。
邀月没有多言,只是看了一眼江枫和花月奴,凄笑道:“今日之事本宫认了,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只是你们要要记住,千万别再出现在本宫眼前前,否则本宫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
说罢,身形一闪翩然离去。
“姐姐!”
怜星紧跟在她身后,生怕邀月出些什么意外。
邀月和怜星离去。
此事也就算告了一段落。
江枫和花月奴走到王重阳近前俯身下拜。
“多谢师祖救命之恩。”
燕南天也走过来,拱手道:“前辈莫非就是不老仙人王重阳?”
“不老仙人?”
听到燕南天的话,王重阳怔了一下,哑然笑道:“燕大侠这称呼未免有些太过抬举贫道了。”
燕南天摇头道:“这可不是燕某说的,江湖上现在都传开了,说您已经修成了陆地神仙,所以才能不老不死,活了这么多年……”
“不老仙人这个称呼到很适合祖师。”
清微在一旁煞有介事的连连点头。
“大哥,你可看到了我那书童江琴?”
江枫突然问道。
“杀了!”
燕南天毫不在意的说道:“像这种为了三千两白银出卖旧主的人,留着也是浪费,大哥我索性就赏了他一剑,还有十二星相幸存的几个畜生,也被我给劈了。”
“杀了……杀得好……杀得好……”
江枫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愤恨江琴出卖自己,可要是让他下手,他还真下不去这个手,杀了也是一了百了。
这时,燕南天面色忽地一变,身上突然变得热气滚滚,眉宇间也充满了痛苦之色。
“大哥!”江枫忙过去扶住他,急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来看看。”
王重阳上前扣住他的腕脉,一缕真气探入他体内,就感觉燕南天体内的真气,如雷火般狂暴凶猛,在经脉穴道内四处奔腾,强横的力道让王重阳都有些心惊。
也就是燕南天秉性刚硬,换做旁人受此痛苦,只怕早已昏厥过去。
“祖师,大哥他是怎么了?”
“燕大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王重阳封住燕南天的几处穴道,摇头道:“暂无大碍,只不过是嫁衣神功的内力太过霸道,越挫越勇,遇强则强,方才与邀月宫主一战,真气运行到了极致,所以经脉有些承受不住了。”
“先扶他回去休息,等他醒过来再说。”
燕南天这一睡,就是整整两个昼夜,直至第三天的午时,才悠然醒转过来。
“大哥,你终于醒了!”
看到燕南天醒了,江枫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因为自己,大哥出了个三长两短,他可真是追悔莫及。
“无妨,大哥我身子骨结实,睡两天就好了。”
燕南天大笑着安慰道,丝毫不将体内的痛楚引以为意。
“燕大侠果然是好男儿,真英雄,竟能时刻忍受体内的火灼煎熬,想必这种痛楚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王重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清微和清虚跟在身后,旁边还跟着一个小道士,手里端着碗药。
清虚示意小道士把药送过去,说道:“这是我全真派的冰莲汤,专门针对纯阳功夫所致的内伤,燕大侠服下后或可缓解一二。”
“多谢道长!”
燕南天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感觉到体内传来的丝丝冰凉,不由道:“好神奇的药汤,燕某体内的痛楚竟真的减轻了不少。”
这时,江枫看向王重阳,道:“祖师,大哥体内的伤能治好吗?”
王重阳摇头道:“这本就不是外伤,所以谈不上能不能治,想要解决这种痛楚,唯有燕大侠自己能办到。”
燕南天叹道:
“燕某苦修嫁衣神功二十余载,自忖内力之高,足以问鼎天下,就算是昔年的夜帝日后,也未必能胜过我多少。”
“只是这嫁衣神功霸道非常,想要真正将其融会贯通,必须先挫其锋芒,废掉体内辛苦练出的内功,然后在从头开始修炼,如此方能圆转如意,达到真气生生不息的境界。”
王重阳颔首道:
“除此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自身修炼的功力,全部渡入他人体内,彼时体内残留气根,重新修炼起来也比先前更为容易。”
“这就叫做【欲用其利,先挫其锋】,【嫁衣神功】经此一挫,再练成后,其真气锋棱已被挫去,而威力【丝毫未减】,练的人等于将这种神功练过两次,自然非常娴熟,非但能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收发自如】,不破不立就是这个道理。”
燕南天钦佩道:“前辈果然是武学巨匠,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嫁衣神功的奥秘。”
清微在旁恍然道:“原来这才是嫁衣神功的名字由来,苦恨年年压金线,徒为他人做嫁衣,唯有将自身的功力,输入他人体内,方能缓解自己的痛苦。”
燕南天自嘲道:
“可惜多年来,燕某自认天赋绝顶,妄想凭着自己的力量,征服这加以神功的弊端,没想到却丝毫没有进展,反倒是真气越炼越强,可若要它运转起来,却又是痛苦不堪,在经脉内流过之处,都宛如尖针所刺一般。”
说到这里,燕南天看向江枫,道:“燕某一生孤苦伶仃,只有贤弟一人为友,这身嫁衣神功与其浪费,倒不如渡给贤弟,这样就算邀月那老妖婆子再出幺蛾子,你们夫妻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大哥,这万万不可!”
江枫连忙摇头:“你辛苦修炼了二十余年的苦功,怎能凭白给了小弟,就算要传功的话,你也应该寻个真正的弟子,将一身绝艺悉数传下,继承你的衣钵。”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的,你给我过来吧!”
燕南天探手一抓,直接把江枫拉到身前,左掌按住他的眉心,那里直通心经,是主血脉流行的心经大穴,右则掌按住他气血相交处的归元穴,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其体内。
可就在这时,燕南天突然发现江枫体内本来的真气,竟然开始反抗起他的嫁衣神功内力,两种内力不但无法相融到一处,反而互相排斥,竟然又沿着穴道反贯入他体内。
“糟糕!”
燕南天神色一变,本想立刻收手,掌心仿佛和江枫穴道粘在了一起,根本无法挣脱,要是这么下去,他们两人最后谁都逃不了,只能同归于尽。
清微和清虚还以为这是传功的正常现象。
亏得一旁的王重阳见机不对,立刻挥手上前,强行将两人分开,然后又按住他们两人的头顶,稳定住他们体内散乱奔腾的气息和真气。
过了足有盏茶时间,燕南天才睁开双眼,心有余悸的说道:“好险啊!”
江枫也满头大汗的道:“大哥,这看来就是天意,嫁衣神功的内力,应该只能传授未练过武功,或者是和嫁衣神功内力同出一门的人。”
燕南天也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听说当年铁血大旗门的门主铁中棠,就是被日后传予了嫁衣神功,功力才横压武林三十年无敌手。”
“燕大侠还是再找个传人吧。”
王重阳收回手臂,道:“嫁衣神功霸道无匹,只要你能找个合适的传人,让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不辱没了你神剑燕南天的威名。”
“前辈救了我两次,燕某无以为报,只有这嫁衣神功的心法,权当是燕某的谢意了,或许凭借前辈的眼力见识,能扭转这嫁衣神功的弊端。”
燕南天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古书,道:“这就是当年铁血大旗门遗失的嫁衣神功,现在想来应该不是遗失,而是大旗门的人故意将其丢弃,就是担心后人受此功所害。”
王重阳接过古书,低眸一看,上面写着“武道禅宗,嫁衣神功”八个大字。
清虚也在旁道:“禅宗讲究顿悟,想必这也是嫁衣神功的道理,辛苦修炼的功力为他人白做嫁衣,岂不就是大悟彻悟。”
燕南天话锋一转,又道:
“其实这功法倒是最适合那些心性歹毒的人修炼,那些人总奢求功名利禄,得知嫁衣神功这等绝学奇艺,自然不会给予外人,必定是勤学苦练,等到有所成就之后,也就是他进入地狱得日子。”
第六章、盗帅楚留香
燕南天把嫁衣神功的秘籍留给了王重阳,又在全真派留了几天,他体内暴走的嫁衣神功内力,也被王重阳以先天功聚在七大要穴之中。
只要燕南天不全力施展嫁衣神功,就不会再出现先前那种情况。
不过,这依旧是权宜之计,想要彻底解决嫁衣神功的隐患,燕南天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自己的毕生功力传给他人,要么就狠下心,废掉自己二十多年的嫁衣神功,然后再从头修炼。
依照王重阳来看,要是从头修炼嫁衣神功的话,以燕南天的底子和根骨,一年时间足以抵他人七载苦功。
也就是说他只要潜心闭关三四年,嫁衣神功就可重新修炼回来,到时真气圆融如意,再无烈火焚身之苦。
举手投足间皆有天雷地火之威,就算邀月和怜星同时出手,也未必能伤到嫁衣神功大成的燕南天。
数日之后。
燕南天携铁剑告辞离去,临走前他将自创的神剑诀留给了江枫,待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后,就可修习上面这套精妙绝伦的剑术。
这套剑法是燕南天独创的玄妙武功,极刚兼并极柔,招式没有任何的花俏之处,既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主帅之首级,也能在盈盈烛火下,将一根细若蚕丝的头发从中分成两半。
而且此剑法出手之快,剑势之强,环顾天下武林,已无人能望其项背,一剑之威,睥睨天下,八大门派中不乏剑术高手,却从无人能在其剑下走过三招。
就算是武当掌门真愚道人,单打独斗也不是燕南天的对手,只有号称天下第一剑的剑惊风,才可与之相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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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曾在华山绝巅,整整斗了一昼夜,华山掌门在旁观战,亲眼目睹了两人的剑法,以至于心灰意冷,从此弃剑不用,自坐死关,六载未履足江湖。
可想而知燕南天的神剑诀是何等精妙。
燕南天离开终南山。
王重阳的名声也响彻了整个江湖。
【不老仙人王重阳】
这个称呼使得本已衰败的全真派,又重新焕发出了新的活力,门内弟子也都精神振奋,再无原先的颓废之意。
可八大门派却始终没有动静。
江湖中人都在静静观望,想要看看八大派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多年来全真派受到的欺辱可不小,门内高手几乎死绝,就连门下的产业也大都被夺走。
扪心自问。
要是换做他们被人如此对待,有了报仇的机会后,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可偏偏双方都安然无事,江湖上一片平静,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一样。
……
武当山。
玉虚殿内香雾缭绕,轻风吹过窗外的竹叶,传来浪涛般的悦耳声响,如水的夜色也渐渐笼罩了大地,殿内却是灯火通明。
七位身着道袍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彼此相对无言,脸色显得十分凝重,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似的,压迫的人喘不过来气。
而且七人身旁都放着长剑,剑鞘和身上道袍的服色相同,皆是四黑三白,正是武当派的龙鹤七剑,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当年七人纵横江湖时,不知多少宵小被斩于剑下,就连关外纵横无匹的十三大盗,也没有逃过七剑穿心的下场。
直至遇见了古三通。
彼时双方都是盛年,龙鹤七剑杀了关外十三大盗,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再加上古三通性似顽童,双方一言不合,就直接动起了手。
那一战,龙鹤七剑引以为傲的“龙翔鹤舞,飞云剑阵”,被古三通用太乙神剑破得干干净净,大师兄真愚险些被一剑传心。
双方也因此结下梁子。
后来,古三通被打入天牢,龙鹤七剑也归隐深山,甚少踏足江湖之上,真愚也接了武当的掌门之位,武功却一直没有放下。
尤其是真愚,成为武当掌门之后,潜心修炼张三丰传下的太极劲和剑法,修为日益增深,剑法更是臻达登峰造极之境。
纵然是燕南天那等高手,也得在两百招后,才能险险胜其一手,却留不住他。
至于其他六剑的武功,也是今非昔比,内功和剑法都造诣极深。
然而此刻,坐在那里的七个人之中,却有六个人沉默不语,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反倒是坐在首位的中年道士,越发的云淡风轻。
一张短笺平铺在他身旁的檀木桌面上。
纱罩里透出来淡淡的烛光,将这张纸笺映成一种奇妙的浅紫色,也使那挺秀的字迹看来更飘逸潇洒,信上没有具名,却带郁金香的香气。
这缥缈而富有诗意的香气,已足够说明这封短笺是谁写的。
而接到这封短笺的便是武当掌门真愚道人,他此刻就坐在桌子旁,头戴紫金冠,佩剑形式古雅,剑鞘上隐有七星闪烁,剑锷处似是八卦转轮。
这正是武当祖师张三丰留下的七星剑。
当年张三丰曾留下两口宝剑。
一是真武剑,一是七星剑。
按照武当内部流传的门规,七星剑只有历代的掌门人才能佩戴,真武剑则是做为镇山之宝,被收藏在祖师殿下的密室之中。
真愚端坐在椅子上,相貌清癯,颌下三缕短墨髯,看上去不像个剑客,倒像是个教书的儒生。
然而,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位看似儒生的武当掌门,武功是何等的出神入化,性格又是何等的乖戾。
五年前。
为报当年古三通的一剑之仇,真愚携剑孤身闯入终南,与全真掌教清微定下三剑之约,夺走了镇山之宝纯阳剑,由此就可见他行事霸道。
“盗贼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这位盗帅的风采,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青鹤师弟,你去将真武剑请到这里来,我等兄弟一同看守,且看那盗帅如何下手。”
真愚道人瞥了一眼桌上的短笺,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精芒,左手轻轻抚动七星剑柄,他还真就不信,有人能堂而皇之的自己眼皮底下,把三丰祖师留下的真武剑盗走。
盗帅楚留香。
若说当今江湖之上,谁的武功最高,估计很难分出来,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有人说是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有人说是天牢下的不败顽童古三通,还有人说是东厂督主曹正淳,也有人说是燕南天和薛衣人,也有人说是移花宫的邀月,和神水宫的水母阴姬,亦有人说是铁血大旗门的门主铁中棠……
想要知道谁的武功最高,最好的办法就是摆下擂台,广撒英雄帖,让这些成名多年的高手,在擂台上真刀实枪的比上一场,只有这样才能决出天下第一。
但是,要说江湖上谁最为神秘,那么想必所有人都会众口一词,肯定就是这位号称盗帅的楚留香了。
之所以说其神秘,那是因为无人知道他的师承来历,也没人知道他的武功高低,只晓得其轻功和掌法举世无双,从来没有人能正面击败他。
就算护龙山庄的三大密探出手,也只是落得了铩羽而归的下场。
半年前,楚留香盯上了大明首富万三千家中的九龙壁,事前也曾留下信笺预警,说是夜间子时前来盗玉。
为此,万三千特意请来了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还有其庄中的一干高手,将九龙壁牢牢锁于密室之内,看守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就算是蝇虫也飞不进去。
可谁知等时辰到了,万三千开启密室大门后,整个人却愣住了,因为九龙壁早已经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楚留香是如何进入的密室,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将那九龙壁盗走的,仅有淡淡的郁金香气,萦绕在铁打铜铸的密室内。
此外。
三个月前,楚留香又盯上了京城金家的祖传之宝白玉美人,金府的大公子金伴花特意请来了刑部第一名捕,还有六扇门第一高手,以及巴山剑派的小顾道人,还有护龙山庄的天字一号密探段天涯。
为了避免再出现万三千那样的事,这次白玉美人没有封锁在密室内,就放在金伴花身旁的紫檀木盒中,可结果还是被楚留香把东西偷走了。
五大高手同时出手,竟也没有拦住楚留香的脚步。
而且楚留香行走江湖多年,手下从不伤人性命,来去如风,潇洒自如,飘逸如仙,故此世人都称其为“流氓中的佳公子,盗贼中的大元帅”。
盗帅之名由此而得。
不久之后,一个黑袍道士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口剑匣,放到真愚身旁的木桌上。
“辛苦师弟了。”
真愚微微点头,打开剑匣,一口古朴的长剑出现在几人眼中,长约四尺,通体乌黑,剑鞘似刻有蛇纹,剑锷处龟蛇纠盘,没有丝毫起眼之处。
可就是这么一口剑,创立了武当百年基业,外面传说三丰祖师活到一百五十岁无疾而终,却不知武当后山的祖师陵墓中,仅有一件道袍葬入棺椁,至于张三丰的生死,就连武当弟子也不知道。
“剑在这里,就等着他过来了!”
真愚合上剑匣,轻声说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鹤道人似乎耐不住性子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负双手,在大殿内踱了几步,口中冷笑不停,把那张短笺拿起来,来回看了几遍。
“这算是什么?就凭这一张破纸条,就想将我派祖师留下的真武剑取走……“
说着,青鹤道人右手一震,也没见他用力,手中纸笺顿时化为齑粉消散。
看着飘落的纸灰,青鹤道人冷笑道:“楚留香啊楚留香!你也未免也将天下英雄看的太不值钱了!我武当可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都能来的地方!”
“我武当不是万三千,也不是金伴花,楚留香要是敢过来,我就一剑斩了他!”
一个眉宇间杀气万千的白袍道士冷然开口,手中长剑陡然出鞘三寸,散发出森寒的无形剑气。
“不错!”
“我也想看看这位盗帅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眸中冷光闪烁,长剑铮吟,似乎蠢蠢欲动。
…………
又过了足有两个时辰。
外面巡山的弟子敲响了更鼓,须臾间已是三更鼓过,晚风中的更鼓之声尚未散去,青鹤道人霍然从椅子上站起,看着真愚说道:“师兄,子时已经到了!”
真愚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颔首,手掌轻轻拂过七星剑,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他嘴上虽说不在乎楚留香,心底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人的名,树的影。
楚留香成名江湖多年,要是没两把刷子,不可能活到现在,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名气。
所以,这几个时辰来,真武剑始终没有离身,手也始终没有离开七星剑,这间即便有人出手夺取真武剑,他也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武当剑法可不是吃素的。
其余六剑,这时也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小师弟云轩转首笑道:“看来楚留香是忌惮我武当的名声,所以吓得不敢来了。”
青鹤也露出一丝轻笑:“楚留香啊楚留香,原来你也是个欺软怕硬……”
“噤声!”
这时,七剑中排名第四的柳河,突然将食指竖到唇边,‘吁’——的一声,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青鹤的笑容也立刻收敛,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
与此同时,大殿外传来一个低沉而极有吸引力的语声,略含笑意的道:“久闻柳河道长耳目天聪,能听到百步外的暗器声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略顿,充满磁性的声音再起:“真武剑留香已拜领,今日特来致谢真愚道长!”
柳河与云轩离殿门最近,听到这个声音,两人互换了个眼神,直接箭步冲了出去,手中长剑也顺势出鞘。
两道剑光一黑一白,势分阴阳,如长虹贯日,如彗星袭月,剑气席卷而出,使得大殿外的空地上,变得冷意森然,犹若冰窟一般。
“两仪神剑果然名不虚传,楚留香今日领教了!”
柳河抬眸望去,就见远处的竹林树梢上,站着一条修长的身影,手里还握着一口长剑,在月光下看来,剑器形式古雅,与真武剑一模一样。
更让他心中吃惊的还是对方的轻功,要知树梢本就柔弱,不堪承受重力,那人竟然能站立其上,身形随风起浮,轻功修为可见一斑。
这时,那人犹自拱手笑道:“昨夜子时盗宝,今夜子时才来拜谢,事出仓促,礼数欠周,还望诸位道长恕罪。”
“好一个盗帅楚留香。”
真愚也大步从殿内走出,左手扶住腰间的七星剑,右手则握持着那口真武剑。
走到殿外,他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真武剑,又看了看楚留香手中的真武剑,手腕轻轻一抖,长剑瞬间断成一地碎片。
“可惜了……”
楚留香站在树梢上,轻叹道:“道长震碎的那口剑虽是赝品,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神锋利器,就此毁了未免太过可惜。”
“把真武剑留下来!”
真愚不理楚留香的话,身形飘灵轻幻,脚尖一点,好似御风而行,转眼间就已到了楚留香身前。
右手一转,掌心微凹,以武当秘传的金丝绵掌向楚留香攻去,左手使得则是七十二路小擒拿,五指如钩,上下翻飞如云,劲力撕裂空气,径直抓向楚留香的右手。
两种武当绝技在真愚手中施展出来,威力当真可称得上惊世骇俗。
楚留香也不敢大意,内力一吐,手中真武剑铮然出鞘,足有半尺,剑锋猛地向真愚左手划去,右掌则是抱提真气,使出了秘传的小天星掌力,轻拨旋转,暗含雄浑真力,迎向了真愚的金丝绵掌。
砰!
真愚收回左手的鹰爪,金丝绵掌却已和小天星掌撞到了一处,两股雄浑的力量相冲,罡风四溢,劲气狂飙,四周竹叶雨打狂花般四处飞舞。
楚留香朗声一笑,身形借力向后退去的同时,右手在身前一挥,牵引出一道虚无掌力,仿佛蕴有磁性似的,将所有的竹叶都吸附过来,向着真愚激射而去。
咻!咻!咻!
竹叶的破空声响如弩箭发出的锐啸,快愈闪电,劲胜弓弩,且又急又密,势如连环暴雨,真愚又恰好扑了过来,速度又急又快,很难躲避竹叶的攻击。
可真愚却仅是冷笑一声,体内真气一沉,硬是将自己的身形截住,旋即扬手一挥,大袖如云雾席卷,飞泻而出,予人一种无限扩张,仿佛遮掩了天地之感。
袍袖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声,伴随着清微的裂响,所有竹叶都被这一拂之力震碎,化作点点碎屑飘散,没有对真愚造成半点威胁。
“好俊的流云飞袖,楚留香甘拜下风!”
楚留香面露轻笑。
“把剑留下!”
真愚却是神色不变,再次飞扑了上来。
两人就这么在树梢上缠斗起来,因为地势原因,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只能在下边静静的看着,众多武当弟子连手布下剑阵,有如天罗地网一般,无隙可寻。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真愚的心中却越来越惊讶。
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使出什么样的武功,楚留香都能轻松应对,且丝毫不落于下风,看他的年纪也就三十出头,功力怎得会如此深厚?
第七章、不败顽童古三通!(万字!求订阅!)
终南山。
纯阳殿内。
王重阳坐在上面,清微和清虚坐在下首两侧。
可当清虚听到王重阳的话时,直接惊得站了起来。
“您说什么?您要去京城天牢把古师弟救出来?”
王重阳颔首道:“不错,解铃还需系铃人,古三通身为我全真弟子,被人栽赃入狱,囚禁天牢二十年,如今也该出来了,更何况八大派不是还想找他报仇吗?”
“我出手难免落得以大欺小的名头,违背武林道义的名头,既然他们都想找古三通报仇,那贫道自当满足了他们的心愿。”
听到王重阳的话,清微和清虚顿时愣住了。
半晌后,清微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您刚刚说古师弟他……他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不错。”
王重阳微微点头,道:“当年太湖畔一战,杀害八大派百余位高手的另有其人,古三通只不过是个替死鬼,白白被人安了个罪名。”
“那他为何不将真相对众人道出!”清虚忍不住说道:“如果凶手真的不是古师弟,他大可以把真相说出来,为什么要替他人被这个黑锅?”
清微在旁接过话茬,叹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古师弟了,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心高气傲,他当时要是出言辩解,外人只会认为他是强词夺理,敢做不敢当,以古师弟的秉性就算是死,也不会受这等屈辱。”
啪!
“该死!”
清虚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铁青的道:“那贼子想必是摸透了古师弟的性子,才想出这般毒计,祖师可知此人是谁?”
王重阳摇头不语。
这时,清微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内陡然一沉,低声道:“师弟,莫要再多言了,待祖师将古师弟救回来,再谈这个也不未迟。”
旋即,清微话锋一转,又说道:“天牢戒备森严,由东厂、六扇门和锦衣卫三方轮值看守,暗器机关消息无数,而且天牢第九重的大门,无人知道在哪里,祖师就算去到天牢,恐怕也会无功而返。”
王重阳轻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天牢第九重所在虽然隐秘,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而且古三通被囚二十载,当年又被纯阳指击伤,要是再不把他救出来,只怕是所剩时日无多……”
定下决策。
王重阳也没有过多耽搁。
翌日。
就离开终南山直奔京城而去。
仅十日光景。
他就再次回到了京城,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八方势力闻风而动,不但东厂和护龙山庄得到了这个消息,就连各大门派在京城的坛口分舵,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
东厂督府。
铁爪飞鹰匆匆走进大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曹正淳。
“督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铁爪飞鹰正在旁等候着曹正淳的指示。
曹正淳沉吟片刻,娇嫩是处子的面庞上露出一抹笑容,淡笑道:“什么都不用做,派几个机灵的小崽子暗中跟着,不管他做什么都不用管,随时回来汇报就行。”
铁爪飞鹰迟疑了一下,躬身道:“督主,那道人武功高强,挥手间就杀了魔教三大长老,我们的人只怕瞒不过他的耳目?”
“谁让你们瞒了?”
曹正淳轻笑道:“你们只要跟着他就行,以对方的辈分和地位,只要你们不主动触怒他,绝不会对小辈出手,而且他既然堂而皇之的来到了京城,想必就有了被人发现的准备。”
“是,督主!”
铁爪飞鹰躬身施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待他走后。
曹正淳脸上笑意渐渐消褪,走到大殿门口,扬眸望向远处天边,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色充斥在眉宇间:“皇上,您可千万别出事啊,否则老奴万死难赎其罪……”
与此同时。
护龙山庄内。
铁胆神侯朱无视站在大殿外,神情沉重的看着远方,心中思绪万千,眼眸如潭水般深不可测,无人能看穿其心底再想什么。
三大密探中,只有段天涯跟在身旁,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不知去了哪里。
“义父,我们的人已经全都派出去了,一刀也沿途南下亲自去追,以他的能力武功,再加上我们护龙山庄的眼线和情报,想必很快就能查出皇上的下落。”
看着朱无视神情凝重,段天涯在后面劝慰道。
“唉,希望如此……”
朱无视叹了一口气,道:
“皇兄生前命我创立护龙山庄,就是为了匡扶朝纲,保护幼主,可如今朝内奸佞作祟,阉党专权,皇上又是玩心未泯,任意妄为,以致朝堂混乱。”
“这次他竟然又偷偷溜出宫去,身旁也没带护卫和随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日后我有何颜面去见皇兄,去见我大明历代先帝……”
正当这时。
一身白衣的上官海棠从远处走来,道:“义父,海棠已将消息告知了张进酒,他会暗中帮助一刀,有他这位天下第一神探在,想必会事半功倍。”
“如此甚好。”
朱无视点头道:“还有传书告诉一刀,让他不要和东厂的人起争端,在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一切恩怨都等找到圣上,确定了他的安全后再说。”
“是,海棠明白。”
紧接着,上官海棠又说道:“义父,刚刚手下的探子回报,说是全真派的不老仙人王重阳进京了。”
“进京了?”
段天涯神色微变,道:“义父,他正巧在这时进京,会不会与皇上的失踪……”
“应该不会。”
朱无视摇头道:“王重阳是全真派祖师,应知晓其中的关键厉害,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无法与朝廷相抗衡,绝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他此次进京是为了什么?”
段天涯眉头紧皱。
“古三通!”
上官海棠左右踱了几步,手中折扇一拍,似是想到了他的目的,惊声呼道:“义父,他会不会是想去天牢第九层……”
朱无视双手背负身后,点头道:“他这次入京恐怕就是为了,被囚禁在第九层天牢的古三通!”
“您是说他想要劫狱!”
段天涯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古三通。
一个堪称不败的武林神话。
二十年前,他曾在太湖之畔,一夜之间杀了百余位顶尖高手,使得各派人丁凋零,青黄不接,魔教更显些直接灭门。
最后还是挚友朱无视亲自出手,在天山之巅展开了一场生死对决,厮杀苦斗整整三个昼夜,终在朱无视的拼命手段下,以半招之差落败收场。
那一战非是他武功不如,而是被朱无视的手段蒙蔽。
但败了就是败了,古三通依照先前定下的诺言,自困于天牢第九层,看到铁胆神侯四个字,就绝不越雷池分毫。
故此,朱无视又铸了一块铁碑,上面刻着铁胆神侯四个大字,就坐落在天牢第九层之内,古三通如果想要离开天牢的话,只有从一个狗洞钻出去。
可古三通是何等人物,受杀不受辱,岂能甘愿当条“狗”,从狗洞内钻出去,所以二十年而来,他一直被困于天牢之内。
如今听到上官海棠和王重阳此来可能是为了劫狱,段天涯不得不紧张起来:“义父,我们要不要去通知六扇门和刑部,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不用。”
朱无视摇头道:
“曹正淳不是傻子,我们能知道王重阳进了京,他也绝对能猜出王重阳此来的目的,而且天牢第九层的入口极其秘密,除了本王之外,就连曹正淳也不知道在哪里。”
“且让他们放手去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皇上。”
朱无视转身看向两人,道:“天涯,海棠,你们沿途北上东出,发动所有的势力和眼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皇上的安全。”
“是!”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领命离去。
…………
夜幕降临。
天牢外。
王重阳负手站在高处,俯瞰着脚下的大明都城,灯火辉煌灿烂,极尽富庶,虽是黑夜,却仍然如白昼一般热闹。
这几日他伫留在京城。
引得八方风动。
各大门派势力明中暗里的跟着他。
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流连于各大名胜古地,那些人要是不主动出来烦他,他也懒得动手驱赶他们,更何况有时他们存在,反而行事更方便。
至于他此来的目的,相信也瞒不过铁胆神侯和东厂督主,再说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否则大可以无声无息的来到京城。
凭他的武功修为,想要避过那些俗人的耳目,再容易不过了。
而且他也在无意中探知。
当下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当朝天子正德帝失踪多日,朝内大事虽有内阁处理,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有些事情还需天子下令。
所以东厂和护龙山庄还有刑部和六扇门,都发了疯似的派人去寻找天子下落,尤其是他们还不敢明着去找,就怕引起那些藩王的觊觎。
毕竟那个位置太吸引人了。
“正德帝……”
王重阳想起后世关于这位皇帝的记载,褒贬各半,有人说他荒嬉无度,不理朝政,只知贪图享乐,纵容宦官肆意妄为。
也有人说他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亲自征战边疆,屡立战功,仅次於乃祖洪武帝和永乐帝,惯爱微服私访,探寻民间疾苦。
而且据少数野史记载,正德帝天生有一副神力,能赤手生撕虎豹,武艺比之项李也不差分毫。
王重阳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皇帝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给他进入天牢带来了很多便利。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出去找人了,守护天牢的自然就不多了,仅有锦衣卫的几个千户统领,带着手下的一干卫士,守护在天牢内外,不过人虽然少,戒备却丝毫没有放松。
王重阳绕过那些锦衣卫的耳目,用战神图录中记载的功夫,以自身气机勾连整个天牢下的地面,很快就探究出了第九层天牢所在。
王重阳抬脚向天牢内走去,双眸幽光闪烁,已施展开了道心种魔还有摄魂大法,一双眼眸仿佛蕴有无穷魔力。
那些侍卫看到他的眼睛,灵魂仿佛被吸入了深渊,顿时如提线木偶一般让开道路,好像完全没有看见王重阳似的。
天牢。
在天下间众多传言中,天牢俨然是比传说中的九幽地狱更为可怕的存在,因为九幽地狱只存在于传说中,是否真的存在,只有人死后才能知道。
天牢赫然就在京城之内。
不知多少江洋大盗,绿林巨寇,乃至于成了名的黑道高手,都被打入了天牢之内,然只见人进去,却从未见人从里面出来过。
走过阴暗潮湿的天牢甬道,火把的光芒充斥在四周,惨叫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还伴有各种哀嚎的痛苦的好喘息,各种诡异刑具随处可见,让人看起来心惊肉跳。
“难怪世人畏天牢如虎……就这些刑具任凭什么样的硬汉,也难以抵抗得住……”
纵使王重阳见多识广,可看到那一件件诡异离奇的刑具,也不由得心中暗惊。
就像那专破横炼硬功的万针衣,以玄铁丝混合烂银编织,内侧镶满了牛毛似得银针,能从毛孔钻入人的体内,专破天下各般横练功夫,和护体内功。
还有那锁龙爪,可直接穿透人的琵琶骨,上面还连有铁索,每根铁索上有三枚龙爪钉,可直接抓入人的肩胛骨和脊椎骨内。
任凭你功力滔天,被这龙爪钉锁住脊椎和肩骨,气脉也会被截断,变成一个废人。
王重阳目光所及,看到不少高手被困在牢房中,其中不乏内功修为比肩那几个魔教长老之辈,如今都变成了待宰羔羊。
王重阳东绕西绕,一路连着过了八道关卡,当最后第八道铁门关上时,所有的哀嚎和尖叫,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黑暗,四周没有丝毫烛光。
阴冷、幽深、恐怖,死寂……
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
王重阳将内力凝聚在双眸之上,眼光微闪,黑暗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四周的青砖布满了苔痕,这里仿佛变成了遗忘之地。
一个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地方。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就算是看守天牢的那些狱卒,也不知道第九层天牢的具体位置,每次朱无视来的时候,都会让所有人退开,孤身一人前往九层。
事后,也曾有人前来探索过,却没有发现丝毫的机关痕迹。
因为连接着第九层天牢的那道铁门,就是一堵铁石混铸的墙壁,也可以说是一道石门,没有任何机关消息,只能凭借自身的功力将那道石门推开,如此方能进入九层天牢。
可这堵墙厚近七尺,放眼整个天下之间,能凭自己的功力,将这道墙完全推开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朱无视算一个,古三通算一个,曹正淳也算一个。
小书亭
剩下两人一个是和古三通齐名的霸刀。
还有一人或许就是铁血大旗门的铁中棠,他继承了嫁衣神功还有夜帝的毕生所学,一招霸绝人间的掌法,至今为止还无人能正面抵挡。
至于那位传说中的无痕公子,他精通暗器轻功和百家杂学,保命的功夫堪称天下第一,在硬实力这方面或许就要差上一些。
很快。
王重阳就走过甬道,来到了最后一道门前,那只是一道普通的木门,长时间不见阳光,再加上阴气的腐蚀,早已经破朽不堪。
大明开朝以来,能被押入第九层天牢的人寥寥可数,除却古三通之外,百年来据说也只有一两个人,无不是名震天下的枭雄巨盗。
“既然来了,阁下就请进来吧!”
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王重阳推开木门,缓步走入其内,才算是彻底来到了第九层天牢,一块巨大的铁碑树立在前方,上面朱砂大笔四个字——铁胆神侯!
铁链哗啦的声音响起,激得灰尘四处弥漫。
王重阳四下望去,角落里堆满了森森白骨,还有各式各样的兵器,不过此刻都已经被折断,锈迹斑斑,那些散落的骸骨,也都呈现出各种裂痕。
凭借王重阳的眼力,自可看出那都是被高手以重力击碎,杀他们的人自然不言而喻,就是那位号称不败顽童的古三通了。
牢房中间有一张铺满稻草的石床,一个满头灰白长发的老者猛然抬起头,双眸仿似闪过一道电光,使得黯淡无光的天牢顿时一亮。
那是内功修为到了绝顶之后,才会出现的虚室生电,与叱气成雷,重楼飞血并称内家三绝,要是一个人的内功能修到这种境界,就说明他足以开山立派,成为真正的一宗之主了。
就像是武当,少林,昆仑那等大派一样。
“你是谁?竟能避开那些护卫来到第九层天牢?”
古三通的声音低沉浑厚,眼眸好似锋利的刀子,刺向王重阳的心口。
王重阳轻笑道:“贫道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走进来,难道非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吗?”
“哈哈哈……”
古三通忽然仰天大笑,四肢系着的铁索不断摇动,声音仿佛雷庭怒响,天牢内积存多年的灰烬,如细雨般簇簇而落,大地好似发生了震动一样。
“看你的样子,肯定不是曹阉狗他亲娘舅,估计也不是朱铁胆他二大爷,没有他们俩的命令,你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古三通的声音一改先前低沉,变得好像金铁般铿锵有力:“不过你能避开那些护卫的耳目,悄然无息的进入第九层天牢,足以证明你的功力了!”
说到这里,古三通双眼发亮,体内气血也随之沸腾。
王重阳耳畔甚至能听见海浪似的声音,从古三通体内不断涌出,到最后那浓郁的血气,竟从古三通的头顶钻出,狼烟似的冲天而起。
旋即。
又变得花叶飞雪一般弥漫在四周。
“好功夫。”
王重阳眼眸也是一亮,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古三通是他目前为止,所见过武功最为厉害的人物,燕南天绝不是他的对手,邀月的明玉神功也难以抵挡。
除非他们俩能彻底将身上所学融会贯通。
“八年了,整整八年了,朱铁胆一直没有再派人进来,这二十几年来,他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抓几个高手进来,想要探探我的虚实,可最后都死在了我的手中。”
古三通身上气机暴涨,平地陡然卷起一阵狂风,吹得茅草四飞,灰尘荡散:
“老夫寂寞了整整八年,如今终于又来了高手,今日你可一定要让古某尽情的放松一次,千万别像老猪猡抓来的那个雷啸天,三拳两脚就被我砸碎了脑袋。”
要是有外人听到这番话,心内定然会大吃一惊。
雷啸天。
塞外魔教的教主。
自从当年那一战过后,老教主死在太湖之畔,身为护教天王的雷啸天接任教主,使得破败的魔教重新焕发活力,恢复了往日的鼎盛。
而且据说他的武功犹胜过老教主,且精通魔教所有武功,更是推陈出新,融合魔教的诸多炼体功法,自创出了一套横练硬功。
传闻足以和金刚不坏神功相媲美。
可就在十年前,这位名满天下的魔教教主,却在自己闭关的小光明洞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了无音讯。
听古三通话中的意思,似乎是被朱无视抓到了中原,还被扔进第九层天牢,被古三通活活打死。
话音落下。
古三通狂吼一声,灰白杂乱的须发随风乱舞,就听得“砰砰”两声雷霆般的声音接连响起,墙壁上还伴有火花迸溅,那两条粗如壮汉手臂的铁索,竟然被他生生崩断。
在古三通那浑厚无比的内力催动下,两条铁索闪电般破空扫来,有如两条深海中的恶蛟,直接撕裂四周的空气,发出了“呜呜呜”的破空风声,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鬼在哭嚎一样。
“来得好!”
王重阳身形不动,朗声一笑,眼见两条蛟龙使得铁索扑噬而来,左手方才探出,屈指轻弹,看似缓慢,实则却如分光掠影。
在那一瞬间,王重阳的手臂仿佛化一为二,近乎是同时落在了两条铁索顶端,血肉之躯硬抗数千斤的力量,没有丝毫滞涩困窘之象。
古三通扫出的两条铁索,又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好!好!好!”
古三通眼眸精光大盛,连叫了三声好,大笑声震若铜钟,手腕微微一旋,就将锁链上的力量全部泄掉,两条乌黑的铁索仿佛从蛟龙变作灵蛇,巧妙的盘旋被古三通收回掌中。
他心内也在暗自讶异,不知道眼前这道人是什么来头,自己方才那一击已经用上了七成功力,不说当世无敌也差不多了,就算朱铁胆亲至,也要暂避锋芒,小心应对,绝不敢用血肉之躯硬抗。
可眼前这个看着三十出头的道士,竟然屈指一弹,就荡开了自己的攻击,且反弹回来的力量,比自己先前打出去的还要强上几分。
“老夫当年曾被老猪猡的纯阳指所伤,伤势积蓄在体内,近年来复发的次数越来越多,早就没几天可活了,今日能和你这般高手对决一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说着。
古三通再次出手!
两条锁链狂噬而出。
右臂的锁链狂猛如恶龙,恰如风雷电亟,携裹着强横的劲气,朝王重阳猛击而去,左手的锁链则蜿蜒如灵蛇,矫跃盘走,寻隙从后面进攻王重阳,招式尽展灵动精妙。
一刚,一柔。
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法,分别袭向王重阳的要害,罡风四溢,劲气迸射,虽为触及到地面,散逸出的真力,就将青石地面震碎,乱石如雨纷飞。
然而,就在那两条锁链即将攻击在王重阳的身上时。
两条手臂猛地洞穿重重罡风,准确无误的将那两条铁索抓在手中,旋即手臂用力一震,本用精铁打造的锁链,竟如水中花月一样,开始寸寸崩断。
一股雄浑到了极点的真力,快速向古三通身上蔓延过去。
不过片刻光景,古三通手中的锁链就剩下三尺有余,好在古三通反应迅速,体内真气狂涌,以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直接将锁链上的力道抵消。
看着剩下的半截锁链。
古三通脸上神情越发凝重,心内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因为他知道眼前这道人的武功,绝不会弱于自己,甚至还犹有过之。
他这二十年来虽被囚禁在天牢内,可每天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练功了,二十年的时间相当于旁人四十多年的苦修,再加上吸了那些被抓进来的高手内力,他的功力也愈发的精纯。
古三通相信就算自己再次遇上朱铁胆,也能凭借金刚不坏神功将其击败,而不是像二十年前那样,以半招之差输於对方之手。
这时,王重阳扔掉手中的碎铁链,笑着开口道:“让贫道领教一下你的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吧,昔年天池怪侠凭这两门功夫打败天下无敌手,不知你又将其练到了何种地步。”
“哼,等时候到了,老夫自会使出这门武功!”
古三通声如闷雷,身形霍然凌空跃起,双足连环飞纵,又听得两声爆响传来,锁住他双足脚踝的铁链,也硬生生被他从墙壁上扽断,还带下来两块巨大的岩石。
犹如两只巨大的流星锤,虎虎生风,向王重阳狂卷过去。
王重阳双手负在身后,脚尖点地,身形借力后退,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两道烈风。
就听“嘭”的一声。
那两块岩石砸在地上,竟然瞬间崩裂,连带着后面附带的铁索,也化作漫天碎雨,被古三通双手一卷,以无痕公子“漫天花雨洒金钱”的手法掷出,将王重阳以及他身形方圆三丈,都笼罩在其中。
当年顽童,霸刀,公子,三人齐名天下。
彼此也有过武艺切磋,可任谁也想不到,这三个看似性子完全不合拍的人,竟然会引为至交好友,古三通被打入天牢之后。
霸刀和无痕公子在暗中调查,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太湖之战的前一夜,古三通还未赶到,除了八大派高手之外,还有一个人的痕迹。
至于那个人是谁,两大高手心中隐有猜测,只是不敢确认。
后来无痕公子莫名身死,霸刀心知情况不对,好在他平日呈现的角色,素来是不近人情,绝情寡义,所以就把自己的名声送给了归海一刀,并且由此借口退隐江湖,免遭了杀身之祸。
面对古三通使出的漫天花雨洒金钱。
王重阳左手轻挥,大袖拂动,一道虚劲转出,紧接着右手一掌拍出,两股掌力相互叠加,阴阳圈转,虚实兼并,化作一道无形漩涡,竟将所有的碎片全都吸附入掌间,最后双掌一震,泯灭成灰散落在地。
而古三通的身形也来到了王重阳身前,出手快如闪电,八大门派的武功信手拈来,各种奇功绝艺层出不穷,有如水银泻地一般,展开了绵密如潮的攻击。
就见古三通时而屈指轻弹,使出华山派的弹指神通,时而手若拈花,斜挑向王重阳的肋下,这是少林派的拈花指,有时又使出魔教的天魔手,有时又化作昆仑的烈火掌……
最后就连峨眉派的“柳絮狂风双杀剑”,也被古三通以指代剑使了出来。
这路剑法是峨眉派的不传之秘,历代只有少数人得真传,既可双剑使,也可单剑用,没有剑在手,还能化作掌法和指法,端的是精妙无双。
潮汐般的劲气不断涌向王重阳。
王重阳也展开双掌,游刃有余的应对起来,还刻意出手引动古三通的招式,足以断石分金的罡气,山呼海啸般席卷八方,使得整个天牢第九层摇晃不定,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
就连四周堪比铁石的山壁,也被这股力量震出道道裂纹,更别说那些腐朽多年的骸骨了,很快就化作飞灰消散。
如此大的声音就连上面八层天牢也惊动了,不过天牢内的护卫和狱卒,都被王重阳的道心种魔和摄魂大法所摄,在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内根本醒不过来。
那些犯人虽然也感觉到了下面的震荡感,奈何却困于牢笼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十几年来,各派高手都被朱无视抓进来,古三通也在交手的时候,通过吸功大法将他们的功力都吸到自己体内,还学会了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
但不管古三通如何施展自己的绝学,王重阳依旧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吃力的样子,两人斗了足有盏茶的时间,古三通凌空一翻,双足稳稳落在地面。
“我古三通被囚禁于天牢二十年,自认为武功已天下无敌,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今日竟然又得遇阁下这等高手,金刚不坏神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古三通一声大喝,先是大手箕张如簸箕,猛地一挥,一股狂猛的真气卷出,直接将那块刻着“铁胆神侯”四个大字的铁碑卷起,如同握着一块板砖,向王重阳猛砸过去。
他此刻所使得武功。
赫然就是魔教的不传之秘“乾坤大挪移”神功。
雷啸天的毕生功力都被古三通吸入体内,诸般功法的运行路线也被他掌握的清清楚楚。
这乾坤大挪移能化死为生,能牵引万物,威力或许不及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精妙却犹在这两门功夫之上,练到最高深的境界,甚至能搬山挪岳。
巨大的铁碑迎面砸来,在本身的数千斤重量,还有古三通的内力加持下,这块铁碑所蕴含的力量,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
王重阳也不敢掉以轻心,将真气凝聚在掌中,掌力擎天轰出,毫无保留的倾泄在这块铁碑之上。
砰!
本来以炉火都难以融化的铁碑,在两人雄浑无比的真力下,瞬间就被崩裂,一大块铁碑碎成了十几块,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与此同时。
一股至阳至刚的好大气息猛地从旁边升起。
王重阳身形微退,定睛看去,就见古三通身上的破布衫早已化作飞灰散去,体内传来骨节炸响的声音,本来干瘪枯瘦的身形,猛然间变得巨大起来。
转瞬间。
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佛门金刚似的罗汉,身上通体闪烁着刺目金光,本来枯败杂乱的发丝,也染上了一层淡金色,与那香火鼎盛寺庙中,供奉的罗汉金身一般无二!
举手投足间隐有金铁之声传来,古三通睁开双眸,两道金芒闪过,又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血肉之躯相互碰撞,竟如禅钟般发出铿锵之声。
“无坚不摧,无物不破,金刚不坏,天人不敌!”
古三通双臂一展,大笑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刚不坏神功,二十年来我早已将其修炼至大成,莫说是刀剑利器,就算是水淹火焚,也无法伤到我分毫,即便是吞入剧毒,也能轻易逼出,威力犹在本派的大乘先天功之上。”
“我看倒不尽然。”
王重阳眸中也闪过一抹炽烈的光芒,他能感觉得到,古三通那高大的身躯中,蕴含着一股阳刚雄浑的力量,与战神图录中的纯阳之力很相似。
他曾听向雨田说过,在他年轻的那个时代,就有人修成了纯阳无极之力,能吸纳外界天地之力,并借此力量破开了虚空。
王重阳心中清楚,向雨田说的那人应是天师教主孙恩,修成了纯阳无极之力,在燕飞纯阴真力的帮助下,打开仙门破碎了虚空。
不过按照他的推测,纯阳无极之力修炼到了巅峰,老阳生少阴,未必就不能演化出纯阴之力,彼时阴阳圆融合一,不用外人相助,仅凭自己就能破碎虚空。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推测,想要实际操作起来确实很难,因为阴阳虽相辅相存,却是建立在平衡的前提下,任意一方呈现弱势,都会逐渐被对方吞噬。
纯阳无极之力生出少阴之力,想要将少阴之力修炼成纯阴之力,需要花费的时间不知凡几,还要时刻防备纯阳之力的吞噬,其中难度不言而喻。
“小心了!”
古三通暴喝一声,右脚在地面用力一跺,脚下的地面顿时碎裂塌陷,身形亦如流星似的爆射出去,速度比先前快了不止一倍。
黄金浇铸的拳头上气机流转,掀起了一阵怒海狂涛般的浪潮,真气席卷方圆十丈,地上的碎铁乱石都被卷至半空。
好像是一条脱困出闸的怒龙,通体散发着璀璨刺眼的金光,浩浩荡荡的携裹山河之力,向王重阳胸膛猛击而去!
招式古朴无华。
却封锁住了所有的闪退之路。
恍惚间。
王重阳还真以为是罗汉下凡,附身在了古三通身上,展开缩地成寸的大神通朝自己袭来。
“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变化吗?”
王重阳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古三通整个人的变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掌轻轻推了出去,迎上古三通的拳头。
在古三通的感知中,王重阳出手的那一刹,他的掌心仿佛化作了一方雷泽,蕴含无尽雷霆,旋即又如同天幕扩展开,上有群星闪烁,有四时变化,有银河横空……
最后,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那一掌之上,没有刺目耀眼的光芒,也没有任何形态上的变化,但古三通就感觉那一掌,仿佛天幕倾轧了下来一样。
砰!
拳掌相交。
平地响起一声惊雷!
强横的力量向四周扩散而去,使得第九层天牢的腐朽木门,直接化作碎片翻飞,最后化作齑粉溃散,连个残片都没有留下,且余劲未绝,又沿着甬道撞在那堵厚重的铁墙上。
发出了一声闷响,整个第九层天牢都颤了几颤。
一击过后。
王重阳只觉体内气血微翻,古三通则是双足贴着地面向后退去,硬是将青石地面犁出了两条沟壑,足有寸许深,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好!”
古三通仰天大笑,自己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全力打出一拳,竟还被人一掌击退三丈有余,这份修为足以傲视古今武林,就算武当张三丰和少林达摩,恐怕也不过如此。
“再来!”
第八章、东厂(求订阅!)
古三通当年纵横武林,未尝一败,即便有武功与其在伯仲之间的高手,只要他使出金刚不坏神功,也能力挽狂澜,干脆利落的把对手击败。
二十年来,唯有在朱无视手上输了半招。
可没想到,今日他全力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竟然还被人一掌震退了三丈有余,体内气血翻涌如沸。
再抬眼看向对方,修长的身躯纹丝不动,有如青松古柏扎根在地,就连身上的衣袂也没有飘起,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他吸入了体内。
“呼……”
古三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中精光爆闪,战意如狂,发丝无风自飘,好似万千金蛇在舞动,拳头上也泛起了炽烈如火的红芒。
那是他体内的纯阳无极之力,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的高手,能在体内蕴养出纯阳之力,来滋养气血脏腑的损耗。
否则以这等霸道的金刚不坏功法,经常使用的话肯定会反噬自身,到时脏腑衰败,气血枯竭,纵有通天之功也无力施展,又怎么能称得上天下第一奇功。
“再来!”
古三通怒啸一声,一步踏出,直接跨越了三丈多的距离,缩地成寸似的,瞬息间就杀到了王重阳身前,右掌在身前一圈,随后猛地拍了出去。
掌劲雄浑酷烈,如山岳倾塌,如须弥倒转,黄金铸造的手臂光芒璀璨,炽热的火芒与金光相互映衬,所使的赫然是少林嫡传绝学——须弥山掌!
少林七十二般绝艺。
若论掌力之雄厚当以大力金刚掌和须弥山掌为尊。
十三年前。
朱无视将少林达摩堂的首座了因抓进天牢,与古三通展开死战,一场大战之下,达摩堂首座了因的毕生功力被古三通吸干,大力金刚指和须弥山掌的行功路线,也被古三通以吸功大法所得。
如今这须弥山掌在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下催动,当真是威力无匹,似乎真如传说中的须弥神山倾塌一样,浩浩荡荡的碾压过来。
这一掌之威牵扯八方气机,使得王重阳身前的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的状态,犹如隔火观望,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人力所能及。
不过,王重阳依然没有闪退,面对这古三通至阳至刚的一掌,先天真气透体而发,直接化作一道无形罡气,将自身护在其中,硬生生挡住了古三通这一掌。
看似如蛋壳般薄弱的先天罡气,却偏偏将古三通的须弥山掌隔绝在外。
古三通只觉自己的所有掌力,都好像泥牛入海一般,被一股莫名的漩涡吞噬掉。
“先天罡气!”
古三通心中陡然一惊,连忙向后退去:“你是全真派弟子?”
先天罡气是全真派最上乘的武功,只有将大乘先天气功修炼到巅峰,才能将先天真气化作罡气护体,防御力比东厂世代流传的天罡童子功还要强。
古三通本就是全真派弟子,又怎能不认识自家门派的绝学。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王重阳淡笑道:“你是全真派弟子,不也精通八大派武功,还是先分出胜负,在谈论这些也不迟。”
说着,王重阳屈指轻弹,一缕锐风破空弹出,撞在古三通的胸口,发出“铛”的一声,好像敲在了一口铜钟之上。
“说得对!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古三通再次冲了过来,身形幻出一道金色虚影,模糊的肉眼难以捕捉,各大门派的不传绝学,在他手中如臂使指,信手拈来,毫不留情的向王重阳倾泄过去。
王重阳仅是以最普通的绵掌应对。
道德经中有言:天下至柔,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这路掌法的心诀便是取其真意所化,招式劲力施展开来,有如流水般延绵不绝,刚柔并济,能善利万物,化掉诸般劲气,亦能如长河决堤,摧毁一切阻碍。
时间转瞬即过。
两人已经斗了上百招,古三通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感觉自己的招式,已经被王重阳的掌法所困,变得滞涩起来,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似乎所有的破绽,都已经被提前洞悉。
古三通心神一转,立刻改变战术,既然招式无法胜过对方,那么就拼内力,他的金刚不坏神功傲视天下,无坚不摧,就算是先天罡气他也有信心轰碎!
心念至此。
古三通体内真气涌动如潮,拳头上的红芒越发炽烈,在金光的映衬下,仿佛是燃烧的熔岩所铸,炽热中透着金光,携着劈山破岳,翻江倒海之威,猛地朝王重阳胸口推去!
这一拳。
古三通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功力,也将自己最后的生命力注入了其中,空间都仿佛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只拳头携裹着无匹的劲气,来到了王重阳身前。
“来得好!”
王重阳也运转起先天功,将真气聚于掌心,使出了久不动用的三花聚顶掌法。
这路三花聚顶掌法只有一招,却将修炼者的所有内力和精气神都融入其中,当日在大唐世界的缥缈峰之上,王重阳就是以这招三花聚顶掌法,和向雨田的道心种魔大法硬拼,从而打开仙门,破碎虚空离去。
拳掌相交。
空气顿时一滞。
整个第九层天牢内的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
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力量轰然爆发,强横的劲气四散溢出,恐怖的气劲席卷了整个第九层天牢,好似地心深处沉睡的蛰龙苏醒,要冲破苍茫寰宇!
石壁上的石块如暴雨纷落,就连古三通的那方石床,也被这股力量生生震碎,化为齑粉散开,携着无尽烟尘弥漫八方。
古三通的身形向后倒飞出去,宛如断了线的纸鸢,身上的金黄色已经褪去,头发也再次恢复了灰白,整个人看上去气息衰败,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王重阳脚尖一点,立刻飞追过去,大袖轻拂,荡开下落的石块,一股柔劲撑住古三通的身体,随即用掌心抵住他的百会穴。
雄浑的先天真气如长河流转,沿着古三通的百会穴迅速贯入其体内,顷刻间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并且从丹田引起金刚不坏神功的真气,扩散到四肢百骸,周身三百六十穴窍。
古三通缓缓睁开眼睛,苦笑一声,道:“你又何必费力救我,我的元气早已枯竭,就算不与你一战,所剩时日也是无多,能在死前与阁下这等高人一战,古三通已是不枉此生了!”
“我这一生狂傲不羁,自负武功盖世,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只是当年太湖之战,八大派的高手并非古某所杀,却凭白替人背了二十年黑锅,算是生平唯一的憾事吧……”
王重阳淡淡道:“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年你横行江湖,闯下不败顽童的名号,虽然自逐师门,可这二十年来,全真派屡遭欺辱,和你同辈的师兄弟,现在就只有清虚和清微两人活着,其余人都死了。”
“你说什么?”
古三通身体一颤,体内气血顿时开始散乱起来,但是在王重阳先天真气的梳理下,他的真气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王重阳接着道:“除此之外,全真派的镇山之宝纯阳剑,也被武当掌门真愚给夺走了,听说当年你差点杀了他,如今你进了天牢,他自然要上全真派找回这个脸面。”
王重阳声音平淡。
可听在古三通的耳里却如惊雷炸响。
“我……我是个罪人……”
古三通眼角湿润,缓缓合上了双眼。
他当年就是为了怕拖累师门,所以才和师兄弟闹翻,还故意顶撞师长,自逐出全真派,目的就是不想自己的仇人,去找全真派的麻烦。
没曾想到头来依然连累了师门,害的师兄弟惨死在他人之手,早知会有今日之结局,他当初就下狠手灭了八大派,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这时,王重阳继续道:“这些债你还没有还完,就想撒手离去,未免想得太过轻松了。”
“我……”
古三通无奈道:“可是我元气已散,就算阁下帮我拖延了生命,我也再无回天之力,用不上几个月,元气依然会流散而死,要是和人动手的话,只怕会……”
“放心,贫道不让你死,你就绝不会死!”
说着,王重阳使出了长生诀,方才他用先天功的内力,将古三通体内枯竭的元气和内力引出,不过想要将其彻底稳定,重新与古三通融为一体,就需要长生气了。
长生气蕴含着浓郁的生机,正适合用来治疗古三通的伤势。
而且刚刚在给古三通治伤的时候,他发现古三通的心口残留着一股纯阳真力,那股力量霸道无双,即便古三通身怀金刚不坏神功,也无法将那股真气驱逐。
只能任其留在体内,用内力勉强压制。
“那是纯阳指力。”
古三通似是感觉到王重阳的疑惑,道:“当年我和朱铁胆在天山苦战了三个昼夜,他拼着终生治不好的内伤,胜了我半招,在我胸口留下了一记纯阳指。”
“这股指力异常顽强,就像是扎根在我的体内,每隔上一段时间,伤势就会复发一次,已经二十年了。”
“无妨。”
王重阳声音平和,既然无法驱逐出体外,那么化为己用就好了,长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其体内,将那道纯阳指力紧紧包绕。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那顽固不屈的纯阳指力,就被长生气吞噬并融入其中,成为了滋润古三通内脏的养分。
如此,过了足有盏茶的时间,古三通突然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枯竭的五脏,在那股奇异真气的滋润下,竟然又重新活了过来;
就好像他当年未受伤时一样,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这……这是什么功夫?”
古三通忍不住开口问道。
“凝心静气,抱元守一!”
王重阳轻喝一声,双手一挥,一股虚劲直接把他从地上卷起,王重阳双手快如闪电,一道道劲气破空飞出,打通了古三通身上的穴道,使得周身经脉和气穴融为一体,节节贯穿。
古三通那本来枯瘦的身形,也渐渐变得膨胀起来,脸上的皱纹也开始消褪,灰白的头发重新变黑……
很快,一个黑发如墨,双眸似电,身形修长高挑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天牢之中。
“返……返老还童!”
看着自己的身体,古三通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可体内那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却让他清楚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本来已经濒临死亡的古三通,竟然在王重阳的帮助下,又重新恢复了盛年时的状态,不论是身体还是功力,都恢复到了巅峰。
“啊!”
古三通不禁兴奋的大吼了一声,真气流转间,天牢内发生雷霆般的爆响。
“多谢前辈回天再造之恩!”
古三通走到王重阳身前,俯身跪倒在地。
“起来。”
王重阳探手将其扶起,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八大派当年误会你杀了他们的门人弟子,一直想要找你报仇,如今你恢复了往昔的巅峰状态,也该为全真派讨回一个公道了。”
“敢问前辈与我全真派有何关系?”
古三通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贫道姓王名重阳,你说我是何人?”
“王……重阳……重阳祖师!”
古三通被惊得向后退了两步,抬眸仔细端详着王重阳,不敢相信的道:“您是我全真派的开山祖师重阳真人?”
“不然呢?”
王重阳笑着反问。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古三通有些发懵的摇了摇头,在天牢内来回踱了几步,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时间,然后猛地回过头:“您活了三百多年?”
话音方落。
不待王重阳开口,古三通又点头道:“是了,您武功通神,能让三通返老还童,重新活上一世,想必您自己活上三百多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嘀咕了几句之后,古三通再次拜倒在地,道:“不肖弟子古三通,拜见重阳祖师!”
王重阳过去把他扶起,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走吧。”
古三通抬眸打量了一眼天牢,叹道:“当日我曾答应朱铁胆,只要他还在世一日,看到铁胆神候四个字,我就不踏出天牢一步,没想到今日却要食言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害你背的这个黑锅?”
古三通很坦诚的道:“想过,而且心里也有怀疑,就是不敢确定。”
“是谁?”
王重阳顿下脚步,回眸看了他一眼。
“昔年天池怪侠以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横行天下,后坐化在天山的天池之下,尸身百年不腐,唯一得到他传承的人,只有我和朱铁胆。”
古三通苦笑道:
“朱铁胆那家伙自以为聪明绝顶,却被我骗的团团转,我曾先一步进入天池怪侠坐化之地,将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都记了下来,后来才是他和我一起下去。”
“我得了金刚不坏神功,他得了吸功大法,所以天下除我二人外,再无第三人懂得这两门武功,而死在太湖之畔的八大派和刑部高手,都是被吸干内力而死,因此世人皆认为他们是我所杀。”
“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懂得吸功大法的人还有他朱铁胆!”
古三通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只是我没有明确的证据,就算把事情对八大派和刑部说出来,他们也只会认为我贪生怕死,故意栽赃陷害好友。”
王重阳微微颔首,看来古三通心中早已明白真凶是谁。
而且他担心的也并非无道理,朱无视当年虽不像如今这般位高权重,却也是天子同胞,在武林中知交遍天下,素来以仗义仁侠闻名。
一个是皇亲贵胄,仗义仁侠的闲散王爷。
一个是玩世不恭,性格怪异的江湖浪子。
世人当然更愿意相信后者才会做出这等恶逆之事。
“走吧。”
王重阳起身向外走去。
古三通跟在身后,道:“祖师,我准备先去武当一趟,把您留下的纯阳剑夺回来,再顺便把张三丰的真武剑和七星剑夺回来给您把玩几天,让他们也尝尝镇山之宝被抢的滋味。”
“不急。”
王重阳轻叹了一声,道:“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先找到你儿子,然后再去天山把你妻子带回来,到时我自会救回你妻子素心的性命。”
“然后才是你去找八大门派算账的时候。”
“等等……您说什么?”听到王重阳的话,古三通再次愣在了那里:“素心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是啊,那孩子自幼无父无母,终日流连在赌场街头,以偷窃出千为生,过得是食不果腹的日子,我前些日子找到了他,把他安置在一间院落之中,你稍候就可直接去找他。”
说来也算是缘分。
王重阳进京的第一天,就被流连街头的成是非给盯上了,想要偷走他身上的玉佩,结果不言而喻,直接被王重阳抓了个正着。
一番询问之下,他才知道那少年就是成是非,索性就将他安排在一间宅院中,还传了他几招入门的吐纳功夫。
在天下第一的剧情中,成是非虽然经过古三通传功,才修成了金刚不坏神功,不过他的天赋也非同寻常,最后也如其父一般,将八大派的奇功绝学都尽数修成了。
很快。
两人就穿过甬道,来到了那堵厚重的铁石墙前面,这回没用王重阳动手,古三通直接赤着上身走过去,双掌抵在墙壁之上,掌下泛起金光,轻而易举就将那堵铁墙挪开。
来到第八层天牢,看着那些陷入浑噩的狱卒和锦衣卫,古三通忍不住道:“祖师,这也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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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手段。”
王重阳语气平淡。
可就在沿途向上走的时候,两旁阴暗的牢房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古……古三通?”
听到这个声音,两人驻下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杂乱的稻草上,躺着一个浑身遍是伤痕的男人,看不出具体的年纪,左手的筋络已经被挑断了,右臂也扭曲的不成样子,甚至能看到断裂的骨茬。
古三通凝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语气有些迟疑的道:“你是……峨眉派的柳叶双杀丰子虚?”
“不错……是我……”
那人奄奄一息的道:“没想到二十年前见过一面,你还记得丰某的样子。”
“你怎么落得了这般境地?”
古三通上前几步,又回过身对王重阳低声道:“祖师,这人是峨眉派的长老,在江湖上素有侠名,为人刚正秉直,与弟子颇有些交情。”
那名为丰子虚的人挣扎着坐起身,缓缓开口:
“几年前,朝中故友得罪了东厂的曹正淳,满门被灭之前,他传信求我救他幼女上山,结果我赶到时已经晚了,曹正淳带人灭了他全家。”
“我也被曹正淳捉拿到此地,他废了我的双手,想要拷问出我峨眉派的武功,我宁死不交,他就千方百计的折磨我……”
“看在昔日故交的份上,杀了我……我的武功已经被他废了,不想再继续受折磨了……杀了我……”
古三通沉默不语,半晌后才道:“我可以把你救出去……”
“不行!”
丰子虚摇头道:“我不能连累峨眉,你要是把我救出去了,那姓曹的阉狗定会对峨眉发难,我已经死不足惜,不能再拖累师门了。”
这时,旁边又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你要是想为我们报仇的话,就把那条阉狗宰了,把他撕成十八块,就算是为我们这些人报了仇!”
王重阳抬眼看去,那竟是个女子,虽然满身血污,双眼也被挖掉了,却不难看出昔日的风华绝色,更令人骇然的是,她竟然只有半截身躯,两条手臂和双腿都已经被砍掉了!
“你是……白梅山庄的庄主?“
古三通走遍了整个第八层天牢,发现每间牢房内都困着一个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正邪两道兼有,只是如今都变成了废人。
仅有少数几人还保留着武功。
“杀了我们吧……”
丰子虚长叹一声,道:“我们活着也只是空受折磨……”
看着这些人的惨状,王重阳心内也生出一抹黯然,这些人武功被废,肢体受损,就算他亲自出手,也无法将他们救回来。
“送他们上路吧。”
王重阳轻叹了一声。
古三通沉默不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各位,古某送你们上路,我向你们保证用不了多久,曹正淳就会亲自下去想你们请罪!”
“那最好不过了!”白梅山庄的庄主大笑一声,道:“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苟活了,送我一程吧!”
“好走!”
古三通扭过头,屈指一弹,两缕锐风直接敲在她和丰子虚的眉心。
“多谢……”
两人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
接下来。
古三通缓步走向其他监牢,让那些被废了武功,饱受折磨的人一一解脱,少数几个还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的人,则是被古三通劈开铁索,将其放了出来。
第八层。
第七曾。
第六层……
最后。
众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天牢。
这些活着出来的人,大都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也不乏八大门派中的人,还有少数边关将领和朝廷官员。
他们都是因为得罪了曹正淳,才被打入这天牢之中,如今好不容易才离开了这绝命死地,心中对古三通和王重阳自是万分感激。
尤其是他们得知王重阳的身份后,心中更是大为震撼。
“京城不是久留之地,诸位还是尽早离开,莫要被那东厂的人再次追上。”
王重阳看着眼前众人轻声说道。
一个独眼的中年人躬身一拜,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前辈若是有需要之处,只需一纸飞鸽传书到彭家,水里水去,火里火来,彭求醉绝无二话!”
彭求醉。
关中五虎断门刀彭家的家主。
王重阳摆手道:“客套话诸位就莫要多说了,还是尽早离开京城为好,迟则生变,至于东厂方面诸位不用担心,自有我全真派前来处理。”
待众人都离去之后,古三通在旁说道:“有这番情面在,我全真派日后在武林中,至少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场面了。”
“我们也该走了。”王重阳轻笑道:“东厂督主曹正淳练了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我想去见识一下究竟如何。”
“祖师要亲自动手?”
古三通皱起眉头:“那曹正淳的武功虽说不错,却也配不上祖师亲自动手,弟子就能将他活活锤死。”
王重阳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道:“他现在还不是该死的时候,有他在东厂当督主,就有人牵制护龙山庄的势力,等时候到了再杀他也不迟。”
古三通跟着王重阳回到了位于城西的宅院,与成是非父子相见后,自有一番悲喜。
待到翌日清晨,王重阳就让两人直接赶赴天山。
古三通在王重阳先天功的帮助下返本还原,体内伤势沉疴尽去,又恢复了往日的盛年相貌,和成是非看起来不像是父子,更多像是兄弟。
两人策马狂奔,直奔天山而去。
至于王重阳则是留在了京城之内,等待着后续事情的发展,果然,当曹正淳得知天牢被破,里面被囚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之时,心中不由又惊又怒。
怒的是天牢重地,竟然让人来去自如,还放走了那么多高手。
惊的也是这个,对方既然能闯入天牢,还用奇门功法迷住了那些狱卒和锦衣卫,对方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绝不在自己之下。
当世武林能做到这点的寥寥可数。
如今还在京城附近,又有动机做这件事情的,就只有朱无视和入京的王重阳。
不过曹正淳略微琢磨了一番,就把朱无视排除在外了,因为当朝天子遁入江湖,护龙山庄现在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找人上了,根本没心思来找他的麻烦。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
东厂中。
曹正淳手端茶杯,望着天边明月,有如处子般娇嫩的脸上,布满了复杂的神情,离天子失踪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至今了无音讯。
他有时甚至怀疑小皇帝是不是中途被人杀了?
至于古三通究竟有没有被人救走,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当初抓古三通的是朱无视,把他囚禁在第九层天牢的也是朱无视,如今古三通就算真的失踪了,和他东厂也没有半点关系。
谁让第九层天牢的位置,只有朱无视自己知道呢。
“唉……陛下……你可快回来吧……”
曹正淳幽幽叹了一声,正当他想要回屋之时,耳旁轻轻一动,突然抬眸看向东厂大门,轻笑道:“何方高人夜探我东厂,本督有失远迎,还望阁下恕罪!”
说着,曹正淳轻轻一挥,手中茶盏旋转飞出,已经用上了天罡童子功,五十年的浑厚功力,使得飞出的茶盏与暗器无异。
“曹公公的茶贫道可不敢喝,还是请自便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先前飞出去的茶杯,竟然又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曹正淳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左手一拂,拈花般将茶盏接到手中,然后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道:“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阁下要是不喝,就没有这个口福了,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喝的上了!”
话音落下,曹正淳手腕微抖,掌中的茶盏立刻崩碎,滚烫的茶水也被他的天罡童子功蒸发。
“曹公公的天罡童子功果然精妙非常。”
一道身影从外面缓步走进来,步伐看似缓慢,却暗含玄机,不过短短几步迈出,人就跨越了数丈的距离。
“道长是……?”
看着王重阳的步伐,曹正淳心中隐然有了几分猜测,却还是有些不太敢确定,当即开口问道。
“王重阳。”
“嘶……”
听到王重阳自报家门,曹正淳倒吸了一口凉气,拱手道:“原来是全真派的开山祖师亲至,本督这里有礼了。”
“曹公公何必客气。”
王重阳淡声道:“贫道听说曹公公修炼天罡童子功五十余年,放眼当世武林也无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所以今日特来请教一番。”
与此同时,东厂内人影晃动,铁爪飞鹰带着锦衣卫匆匆跑过来,将王重阳围在中间。
“谁让你们来的,还不退下!”
曹正淳挥了挥手,道:“凭着重阳真人的武功修为,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又岂能拦得住他,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是,督主!”
铁爪飞鹰一摆手,周围的锦衣卫顿时退到远处,不过却没有离开庭院。
曹正淳才继续道:“能与道长这等前辈交手,本督心中自是乐意之至,只是本督还有一个问题,想请道长为本督解惑。”
“曹公公直言就是。”
王重阳面含笑意,对周围的剑拔弩张仿佛丝毫未见。
曹正淳右手背在身后,掌心暗暗凝聚天罡元气,表面却笑着道:“本督想知道,道长此次入京究竟是为了以武会友,还是另有所图?”
“以武会友也好,另有所图也罢,事情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王重阳语气平淡的道:“只要曹公公能将贫道击败,以武会友或是另有所图,不都是由你说了算。”
“好!”
曹正淳大笑一声,右掌猛地拍了出去,五十年的童子功毫无保留的倾斜出去,天罡元气直接掀起一片怒浪,狂澜波涛似的撞向王重阳。
他则脚踏连环步法,跟在那掌劲之后,随时都能发出强力一击。
天罡童子功。
这是东厂历代相传的绝学,只有童子身才能修炼。
太监就是最适合修炼这门武功的人,因为他们即使想要失去童子身,也没有办法失去,只能将所有的心神都花费在练功上。
所以东厂的太监之中高手甚多。
曹正淳更是个中翘楚,自从他七岁入宫以来,被掌印大监曹阿瞒看中,收为螟蛉义子,从那时起他就开始修炼童子功。
不知下了多少苦功,留了多少汗水和鲜血,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一掌之威浩荡如海!
王重阳却视若无睹,大袖轻拂,一抹气机如刀锋破空,直接破开了曹正淳的天罡元气,旋即身形一纵,袍袖一卷,白玉般的手掌探出,径直迎向曹正淳。
砰!
双掌相对。
气机迸溅如雨!
掌劲内力向四周飞速扩散,地上铺的石砖纷纷被卷到半空,砸向那些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就连那只青石雕刻的香炉,也被这股力道卷入半空,在两股掌力间盘旋不定,最后轰然破碎。
曹正淳双臂平展,如大鸟腾空,向后飞退数丈,卸掉了所有的掌力,然后再次飞扑而上,漫天掌影交错,犹如一张大网向王重阳落去。
封锁住了王重阳身形的同时,也封锁住了他闪避的退路,掌心接连不断的涌出劈空掌力,使得东厂地面变得破烂不堪。
王重阳却闲庭信步,游走在漫天掌影之中。
他在观察天罡童子功的玄妙之处,发现这门功法并无甚大特殊之处,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精纯,修炼出的内力是玄门正宗先天真气,充满了阳刚雄浑的韵味。
这种功夫可以说没有尽头,只要人还活着,功力就能无限的增长,却功力越精纯,就越能反蕴养自身。
曹正淳已经是年近花甲的人,头发花白如雪,肌肤却娇嫩如处子,眼角也没有丝毫皱纹存在,且面色红润,一副气血十足的模样。
与寻常太监那气血亏耗,阴气过盛的鬼样截然不同。
这全都是天罡童子功的缘故。
十几招之后。
曹正淳双掌间的气劲越发强横,天罡元气狂涌如海,招式大开大合,霸道无双,任谁看了他的武功,都不会把他这光明正大的招式,联想到奸险阴毒的太监身上。
“曹公公的天罡元气浑厚无比,且接贫道一掌。”
王重阳右手微旋,一掌轻飘飘的推了出去,不带有丝毫尘埃烟火之气,掌下所含的力道,莫说是伤人了,就算是灰尘都未必能拂掉。
可曹正淳却面色沉凝,双手挥舞间,气机鼓荡如海,雄浑的天罡元气自掌心涌出,宛如天河倒灌,化作绵绵无尽的洪流,携裹着摧枯拉朽之力,向王重阳那一掌迎了过去。
砰!
双掌相对!
曹正淳就感觉真气怒卷,自己打出的天罡元气,在王重阳那一掌之下,竟没有起到丝毫阻拦的作用,反而被对方势如破竹的毁掉。
“金刚护体!”
曹正淳身形向后猛退,双掌一挥,身前狂涌的天罡元气立刻敛回体内,化作一道浑圆无缺的罡气,将自己牢牢的包裹在其中。
砰!
掌力落在他的护体罡气之上,激出了一道道透明的涟漪,轻而易举就挡住了王重阳这一掌。
“好功夫。”
王重阳点点头,怪不得曹正淳能权掌东厂,他五十年的天罡元气,的确是雄浑无比,化作护体罡气之后,防御更是堪比古三通的金刚不坏神功。
不过他的金刚护体却不能将真气融入金刚之力,只是在身体表面布下一道护体罡气,所以才会在日后被朱无视用吸功大法,吸尽五十年的功力而亡。
王重阳抬脚走到近前,看着曹正淳的护体罡气,轻轻屈起手指,敲门似的落在罡气护罩之上,一声轻微的闷响传来。
在众人骇然的注视中。
曹正淳引以为傲的金刚护体,直接被王重阳破掉,不到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他的天罡元气罩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如蛛网似的迅速扩散。
接着王重阳又是一掌落下。
曹正淳的护体罡气轰然破碎,身形也向后倒飞出去,直接摔落在大堂的太师椅上,避免了他当众出丑的结局。
“曹公公的天罡元气名不虚传,贫道今日领教了,日后再来拜会,这些日子曹公公还是好好疗伤吧。”
说罢之后,王重阳转身飘然离去,东厂众人根本就不敢阻拦,只能目送他离开。
“督主!”
铁爪飞鹰跑进大堂,看着脸色苍白的曹正淳心中暗自惊讶,他是朱无视派到东厂的内奸,任务就是监视曹正淳的一举一动。
今日王重阳将曹正淳即便,着实是让他心中吃惊不小。
第九章、机会(求订阅!)
曹正淳双手扶在椅子上,似是还没有回过神,自己五十年的天罡元气,在王重阳的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着实是让他大受打击。
“督主!您怎么样?”
铁爪飞鹰在旁小心问道。
“无妨。”
曹正淳微微摇头,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可手臂刚一用力,胸口就是一堵,体内气血散乱,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督主!”
铁爪飞鹰面色剧变,立刻回头喊道:“快请御医过来!”
“督主,您没事儿吧?”
铁爪飞鹰扶着曹正淳缓缓站起。
“好厉害的王重阳,本督的天罡元气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曹正淳眼中闪过一抹后怕,心中对于王重阳的武功,又有了一个新的估量,他自忖武功绝顶,放眼当世已鲜有人能敌,就算是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也未必能胜过他。
可今日却被人一招震伤,他要是想杀自己的话,恐怕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曹正淳捂着胸口,回身道:“飞鹰,你去把所有人都撤回来,不要再跟着王重阳,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大开方便之门,不要阻拦。”
“督主,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铁爪飞鹰掺着曹正淳向后走去。
…………
护龙山庄。
一头怒目飞扬,栩栩如生的石龙卧在大地上,通体雪白如玉,仿佛是用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须发鳞爪清晰无比,龙眸傲视八方,似在俯瞰万物苍生。
朱无视身着锦衣,头戴金冠,孤身立在龙头之上,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凝重,目光眺望远方,心中思绪如潮水乱涌。
当今的天子虽然看似年幼,荒嬉无道,纵情声色犬马,还纵容宦官在朝中执掌大权,做出了不少荒诞之事,可朱无视却丝毫不敢轻视自己这个侄儿。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天子之所以放权给东厂宦官,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与护龙山庄相互制衡,彼此倾轧,来维持朝堂上的平衡。
当年先帝驾崩前,恐幼主年少,被奸人操控,无力主持朝政,不懂分辨忠奸,就特令皇弟朱无视创立“护龙山庄”。
权力凌驾在所有的朝廷机构之上,并赐予他“丹书铁券”与“尚方宝剑”这两样至宝,可以“上殿谏昏君,下殿斩谗臣”。
但十几年过去,天子早已长大成人,护龙山庄自然就成了他的心病,要知天子为九五至尊,怎会容忍他人凌驾于自己之上,奈何护龙山庄是先帝所建,无法撤销这个机构。
於是便只能大力扶持东厂,让曹正淳替他对抗自己。
如果护龙山庄过于强盛,天子就会借东厂的手,去打压护龙山庄,要是东厂的势力太强,则借护龙山庄的刀制衡东厂,免得日后羽翼渐丰,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帝王心术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多年来,朱无视可谓如履薄冰,表现得忠肝义胆,正气凛然,事事皆以匡扶大明为先,不论是谁想要败坏朝纲,做出危害皇室的事情,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私下里是如何想的,却鲜有人知道,天子虽也怀疑他有不臣之心,却抓不到证据。
这时。
一只遍体黑羽的苍鹰突然从远处飞来。
朱无视眉头微蹙,挥手打出一道柔劲,将那只苍鹰抓入手中,从左爪上取下一枚竹筒,接着又把这只苍鹰放走。
“王重阳夜入东厂,重伤督主曹正淳……”
看完纸笺上的内容,朱无视眸光显得若有所思,手掌一翻,掌心内劲轻吐,那张纸条已在无形中化为齑粉。
“天子失踪……曹正淳重伤……或许这是本王动手的最佳时机!”
心念至此。
朱无视立刻回到大殿内,登上宝座,轻喝道:“来人!”
随着微弱的风声响起。
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朱无视的龙椅旁,单膝跪在地上,面罩下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主上有何吩咐?”
“立刻传我旨意,命令青城山上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速速下山,沿途寻找天子下落,若有发现无须上报,直接……杀无赦!”
说到这里,朱无视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炽烈的杀意,声音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
“是!”
听到朱无视这大逆不道的话语,黑影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应了一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轻功之高可谓惊世骇俗。
朱无视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只要那个小皇帝死在外面,到时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唯一能接任皇位的就只有他!
毕竟他是先帝的血肉至亲,又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叔叔,更重要的是天子还没有子嗣,所以他一旦出事,除了朱无视之外,再无人适合承接帝位。
当年先帝驾崩前,留书传位于正德帝,从那个时候开始,朱无视就有了篡位的心思。
他卧薪尝胆二十年,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从全国各地收养了无数孤儿,传授他们上乘武功,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亲信,留待日后起事所用。
而且镇守边关的十大将军,如今也都归附于他的帐下,只要一声令下,大军就可杀进京城,助他登基称帝。
除此之外,他背后还有大明首富万三千的支持,数十万大军的兵械,粮草,军饷,都由万三千一并来承担。
他所欠缺的就是一个时机,现在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所以自是不会放过。
“曹正淳,就让本王亲自送你一程吧!”
朱无视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如阴雨天般森寒。
…………
夜色渐浓。
天边无星无月。
东厂。
曹正淳正在密室内闭关疗伤,雄浑的天罡元气如浪涛席卷,充斥在三丈见方的密室之中,王重阳那一掌之力,已经浸入了他的肺腑之间。
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是那股真气却极难祛除,他花费了数个时辰的功夫,也只是勉强才将这股真气驱出体外,要是想彻底使伤势复原,少说也得半个月左右。
可就在曹正淳运功到关键时刻,体内真气澎湃难溢之时,耳畔却倏然传来一声异响,一股莫名的气机从外飞卷袭来,还夹杂着风雷呼啸之声。
咔嚓!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呼啸着冲进密室,外面的木门根本没有起到丝毫阻拦作用,顷刻间就化作漫天碎片消散。
赫然是东厂院中摆放的青石香炉。
“找死!”
曹正淳立刻睁开眼睛,冷喝一声,右掌携裹着山海般的巨力轰出,天罡元气几乎凝若实质,毫不留情的倾泄出去。
轰隆!
再看那只足有千斤重的青石香炉,表面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纹,已然是被曹正淳一掌震碎,烟尘四处弥漫。
紧接着。
曹正淳长啸一声,本来盘坐在榻上的身形腾空而起,在虚空中连环一踏,整个人好似箭矢般穿出了密室,双掌一卷,天罡元气横扫而出。
“何方宵小,胆敢暗算咱家!”
曹正淳暴喝了一声,听起来中气十足,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大门上方的廊檐屋脊上。
一个身着黑色锦袍,全身笼罩在斗篷之内,脸上还带着夜叉面具的人卓然而立。
“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鼠辈,给咱家死来!”
对方都已经打上门了,曹正淳自然不会再问‘你是谁’那种蠢问题,等把人拿下来之后,自然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身形一闪,曹正淳飞身跃起,右掌隔空一拍,天罡元气如水波荡漾,向那道身影席卷而去,没有丝毫的留情。
因为从方才那只香炉上蕴含的力道就能察觉出来,眼前这个黑袍人内功精深,未必逊色于自己多少,要是换做平常,他或许会试探一二。
但现在他体内伤势未愈,拖延下去久战不利,只能速战速决。
“曹正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面具下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对方显然是刻意为之,根本听不出本来的声色,就连是男是女都无法辨认。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人也飞身纵出,掌下力道如有万钧之重,仿佛一座山岳倾塌过来,浩浩荡荡的迎向了曹正淳。
“须弥山掌!”
一个白衣身影从别院中飞驰而来,看到那黑袍人使得掌法,立刻就认出了来历。
砰!
而这时。
曹正淳和黑袍人的双掌也碰到了一处。
一股巨力涌来,曹正淳身形猛地向后飞去,那个黑袍人则是凌空一翻,轻巧的落在地上,虽未分出胜负,但高下立见分晓。
“督主小心!”
那身着白衣的洛菊生快步上前,来到曹正淳身后,双手一撑,正宗的达摩内功使出,涌入曹正淳的体内,助他恢复了消耗的元气,也让他不至于出丑。
“少林派的须弥山掌?”
曹正淳银发飘动,脸色红润,目光凝沉的道:“不知是少林派哪位了字辈的高僧?本督可有得罪之处?”
“东厂把持朝纲,祸国殃民,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面具下的声音依旧雌雄莫辨,只是双掌舞动间,又施展出了另一门武功,身形闪转腾挪,犹如飞凤般灵动,掌下力道也如刀剑般锐利,招招不离曹正淳的心脏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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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凤穿心掌!”
洛菊生本就是少林弟子,且辈分极高,是当代掌门的师弟,精通少林的达摩内功和大力金刚指,眼力也是非同凡响。
看到那黑袍人使出的掌法,立刻就认出了这套武功的来头,正是传自峨眉派的绝学飞凤穿心掌!
“督主少歇,让洛某来会会这位朋友!”
洛菊生自从叛出少林后,就投身在曹正淳麾下,成为了东厂的客卿,曹正淳对其也非常客气,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白白得了那么些好处,要是此时不出力的话,曹正淳也不会放过他。
说话间,洛菊生已经来到了黑袍人身前,施展出达摩内功,左手一记般若掌猛地拍出,卷起一阵凛冽的掌风。
与此同时,右手骈指如剑,指尖泛起一道金芒,好似长枪大戟一般,疾刺向黑袍人的气海穴。
“般若掌?金刚指?”
黑袍人冷笑一声,身形不闪不躲,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任凭洛菊生的般若掌和金刚指击来,接着就听“嘭”的一声闷响,洛菊生脸色顿变。
“怎么可能?”
洛菊生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他倾尽全力的两手绝招,打在对方身上,竟然完全打不动他,就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所有的力量都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吞噬,似乎有个无形的深渊存留在他体内。
“大力金刚指你还没练到家!”
黑袍人冷喝一声,身体霍然一震,直接把洛菊生的身形震飞,旋即右手猛地一抓,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掌中涌出,未待洛菊生的身形落地,就将他再次吸到了掌中。
“你也尝尝这般若掌的味道!”
话音落下。
不等曹正淳作出反应,黑袍人的掌劲便自手心吐出,直接将洛菊生的脑袋震碎,尸体则如破麻袋一样,被他随手扔在一旁。
“曹公公,现在该轮到你了!”
黑袍人将目光投向了曹正淳。
“我知道你是谁了……”
曹正淳不惊不怒,看着黑袍人良久,方自笑道:“本督早就想和你放手一战了,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正好满足了本督的这个夙愿,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能否胜过我的天罡童子功!”
“朱铁胆,放手一战吧!”
曹正淳一声厉啸,头上的发冠顿时破碎,满头银发如蛇乱舞,天罡元气汇於掌中,倾尽毕生的内力修为,朝着黑袍人怒冲过去。
雄浑的掌力破空袭来,使得整个庭院都被罡气充斥,在这股巨大的力量之下,地上铺制的石砖,也纷纷向后倒卷飞。
一声裂响传来,黑袍人脸上的面具也被迎面而来的真气摧碎,暴露出了他的真面容,正是铁胆神侯朱无视!
“果然是你!”
曹正淳笑声越发尖厉。
当年朱无视在天山击败古三通,将其打入第九层天牢,自己也成为了武林中的神话,曹正淳心中一直不忿,却苦于没有机会正面交锋。
如今朱无视亲自来到东厂杀他,他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第十章、曹正淳之死!(求订阅)
曹正淳再无保留,体内的天罡元气奔涌如海,身形一晃,整个人顿时化作十数道虚影,如大海巨浪一般,展开了狂猛的攻击。
他现在体内伤势未复,缠斗起来对他没有丝毫好处,只能速战速决,最好是几招内就分出胜负,不求把朱无视击败,只求能将他击退即可。
至于直接能否把朱无视击杀在此地,先不说两人身份的差别,就单从彼此的武功而论,曹正淳也不敢抱有这种奢望。
毕竟二十年前,朱无视的武功就已臻达化境,击败了古三通。
如今二十年过去,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到了何种地步,自己五十年的天罡元气,未必就能胜过他的纯阳指法。
而且江湖上早有传言,朱无视也曾如古三通那般,得到了天池怪侠的传承,虽无法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
但终究还是小心为好。
曹正淳口中狂笑,满头白发如蛇狂舞,分化出的十数道身影,仿佛鬼魅一般飘忽不定。
或是出拳、或是出掌、或是出爪、或是出腿……
各种高深精妙的武学,纷纷在曹正淳手中展现出来,且使的圆润无缺,没有丝毫滞涩之处,这都是东厂多年来收集的武功心法,其中不乏各门各派的不传绝学。
砰!砰!砰!
裂帛般的声音不断传来,好似千百道霹雳在空气中炸响,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已交锋了上百招。
不管曹正淳的武功如何精妙,朱无视都能轻松随意的挡住,澎湃如海的劲气余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震得墙壁坍塌,草木摧折,尘土乱飞,景象骇人至极。
曹正淳怒骂了一声,天罡元气越发的猛烈,如怒海波滔席卷,化作万千道掌印,从四面八方向朱无视扑去。
“千手如来掌!”
看到曹正淳使出的武功,朱无视双眸微眯,立刻就认出了来历,正是他从洛菊生身上得到的上乘武功——千手如来掌!
与他那近乎甲子修为的天罡元气相配,当真称得上所向披靡,火候和威力丝毫不弱于那些苦修数十年的高手。
曹正淳本想用千手如来掌压制住朱无视。
然而,现实却往往与想象背道而驰,甚至是南辕北撤,面对这如怒海巨浪的攻势,朱无视仅是一声冷笑。
“蝼蚁安敢与天争!”
紧接着,朱无视的身躯霍然一震,潮汐般的劲气从体内疯狂涌动,瞬间就破掉了曹正淳的千手如来掌。
紧接着。
又是一掌落下。
浩瀚悠长的掌力宛如长河逆转,化作无尽洪流,封锁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使得偌大的庭院顿时充满了断石分金的气劲。
曹正淳的身形也被气劲所困,无法用轻功闪退,只好聚起十成天罡元气,正面去抵挡朱无视那一掌。
“咱家跟你拼了!”
曹正淳怒喝一声,身形飞扑而上,雄浑的天罡元气几乎凝若实质,悍然轰出一掌,正好与朱无视的手掌撞在一处。
砰!
双掌相对。
强横的掌劲瞬间蔓延开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雷霆乍起,充斥在整个东厂上空,旋即又向外扩散,轰鸣回荡在偌大的皇城之间。
举目望去。
本来辉煌壮阔的东厂,早已变得一片狼藉,有如狂风过境一般,就连东厂的诸多楼堂,也被这股力量摧毁,化作一片废墟。
更有不少东厂番子和太监,因为躲闪不及,以至于惨死当场,被废墟所掩埋。
而且对了一掌之后,曹正淳的身形也倒飞出数丈之远,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如沸,五脏六腑也传来阵阵裂痛,一抹鲜血自嘴角溢出,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督主!”
这时,铁爪飞鹰听见声音,也带着东厂的高手番卫从外面赶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几个东厂番卫想要过去帮忙,谁知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四周充斥的罡气震飞,七窍溢血,脏器碎裂而亡。
“飞鹰,退下。”
朱无视声音冷沉。
“神侯?”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铁爪飞鹰脸色微变,立刻挥手下令,让所有人都退到远处,把战场留给了朱无视和曹正淳。
他本就是护龙山庄的密探,只是奉命卧底东厂,潜伏在曹正淳身边,明里帮助东厂对付护龙山庄,实际上却将东厂所有的举动,都暗中上报给了朱无视。
如今朱无视亲自来到东厂,还与曹正淳展开了生死搏杀,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家王爷的心意,显然是想借天子失踪的机会,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东厂这个后患。
所以他当然不会让外人来打扰。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能力插手这种级别的战斗。
“飞鹰是你的人?”
曹正淳不是傻子,看到铁爪飞鹰的举动后,心中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不错,他是本王派到你身边的卧底!”
朱无视眸光冷冽,面含杀意,没有丝毫隐瞒:“可笑你有眼无珠,竟然让飞鹰成为了东厂的大档头,本王还真是要多谢你。”
“该死的杂碎。”
曹正淳闻言,心中不由一堵,怒声骂道:“咱家一定要把他凌迟寸剐,碎尸万段,如此方能解掉心头之恨!”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朱无视沉声道:“今天就是曹贼你的死期!”
“你敢杀本督?”
曹正淳冷笑道:“别忘了本督可是皇上亲封的东厂督工,你朱铁胆即便是皇族,也无权杀我,除非你想要……”
“嘶……”
说到这里,曹正淳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挑起兰花指,看着朱无视惊呼道:“朱铁胆!你想要谋朝篡位!”
朱无视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另一边。
铁爪飞鹰身形忽动,直接拔出身旁番卫的佩刀,卷起一片凛冽的寒光,身形快如闪电,在身后的人群中穿梭不定,仅片刻的时间,数十个东厂番卫,就全都死在了飞鹰的刀下。
“别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们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铁爪飞鹰垂下手臂,眸光无情的扫过那些尸体,鲜血沿着刀锋缓缓滴落,很快就将地面染红。
他之所以没用成名的兵器铁爪,就是因为铁爪的伤口太过特殊,很容易让别人察觉出问题,虽未必会联想到他身上,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那些东厂番卫中,也不乏武功高强的好手,无奈就是飞鹰出手太过突然,再加上他的速度又快,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被飞鹰手中的长刀划破咽喉,想反抗都没机会。
与此同时。
“乾坤大挪移!”
朱无视也动了起来,右手猛地探出,屈指成爪,掌心涌出无穷无尽的席卷拉扯之力,有如狂风横掠,竟化作一道巨大的真气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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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大地开始颤动起来,好像是地龙翻身一般,先前坍塌的楼堂废墟,竟然全都被这股漩涡似的劲气卷起,悬浮在半空中。
“曹贼受死!”
朱无视右手猛地一挥,那些破烂的废墟,陡然破空向曹正淳砸去!
“万川归海!”
阴影笼罩,曹正淳无暇多想,立刻运起天罡童子功,双掌一推,雄浑的天罡元气自掌心涌出,仿佛绵绵无尽的洪流,在三丈外将那些废墟挡住。
紧接着。
双掌霍然一震。
那些废墟竟然全都被他的天罡元气弹开!
“本王看你能挡住几回!”
朱无视神色不变,只是掌心涌出的漩涡劲气,愈发的强盛,仿佛化作一只无形巨爪,将远处那座坍塌的三层楼殿连根拔起,凌空拖曳过来,如一座倾倒的山岳,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向曹正淳!
翻滚的楼殿废墟,带起霹雳似的爆鸣声,本身的重量再加上朱无视的内力推动,使得曹正淳面色剧变,根本来不及躲闪。
“天罡元气,金刚护体!”
曹正淳一声暴喝,双臂猛然撑起,气机鼓荡间,直接将身上的紫锦长袍崩碎,体内的天罡元气也是汹涌澎湃,最后化作一道混元无缺的护体罡气,把自身牢牢的护在其中。
轰隆!
一声雷霆般的巨响传来,整个东厂如同地震似的,烟尘弥漫,砖石碎瓦飞溅如雨,那迎头砸下的废墟,竟然都被曹正淳的护体罡气震飞。
而他本身仅是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朱铁胆,你黔驴技穷了!”
曹正淳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正当他想要出手还击之时,一股莫名的杀机突然笼罩上心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吸功大法!”
朱无视的声音倏然传来。
“吸功大法?”
曹正淳大惊失色,本来已经散去的天罡元气,再次重新凝聚,且比先前更加浑厚,金刚不坏的法门悠然展开,一道如封似闭的罡气,将他自身与朱无视的吸功大法隔绝开来。
不过就算是如此,曹正淳依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被人逐渐的往体外扯去,这股力量难以抗衡,就像是暗潮下的逆流,人力根本无法抵抗。
“金刚护体!”
曹正淳咬破了舌尖,将五十年积攒下来的纯阳之气,尽数凝聚在护体罡气之上,一抹淡金色的光芒闪过,如涟漪般渐渐扩散。
“金刚不坏?”
朱无视沉腰坐马,右手掌心吸劲狂涌,他感觉到曹正淳的护体罡气,与古三通的金刚不坏神功,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似是而非,空有表面,完全是依赖内力化作的罡气,只要破掉这道罡气,曹正淳就是待宰的羔羊!
心念至此。
朱无视一声轻喝,直接施展出了第九重的吸功大法,曹正淳的护体罡气,在这股力量之下,犹如最为脆弱的泡沫,瞬间就被破掉。
“本王的吸功大法岂是你能抵挡的?”
朱无视一声大笑。
没有了天罡元气护体,曹正淳再无力抵抗吸功大法的力量,五十年的精纯内力,宛如山洪绝崩,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被朱无视吸入体内。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曹正淳就面色惨白,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他苦修近甲子的内力,已经全都成为了朱无视的战利品。
“吸功大法……”
曹正淳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朱无视的身形,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当年在太湖之畔,杀掉八大派高手和四大神捕的凶手,不是古三通,而是你朱铁胆!”
“你为了夺人所爱,不惜陷害挚友义兄,杀害了那么多无辜人,还把罪名扣在古三通的身上……要说心狠手辣,本督可远不如你!”
说罢之后。
也不待朱无视作出反应,曹正淳就聚起体内最后一点真气,猛地一掌劈在了自己的顶门上,一口鲜血喷出,无力的翻身倒地。
“……”
朱无视脸色阴沉如水,似是恼怒於被人说破了心思。
正如曹正淳临死前所言,当年他在太湖畔残杀八大派高手,并将罪名栽赃在古三通身上,的确是为了夺他人所爱。
那本应是古三通的妻子。
“神侯……”
铁爪飞鹰小心的凑过来。
“没事。”
朱无视眸光转为平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道:“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今曹正淳身死,东厂没有掌权的人,在皇上没有回来之前,东厂只能由你这个大档头统领。”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朱无视拍了拍他的肩膀。
“属下明白!”
铁爪飞鹰心神一凛,忙躬身回道。
朱无视看了看几乎被毁掉的东厂,身形一闪,就向外面走去,仅仅是几个起落,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时,飞鹰突然抬起手臂,在自己的胸口狠狠拍了一下,掌力透体而过,鲜血缓缓从嘴角溢出,脸色也呈现出淡金。
任谁看到他的状态,都会以为他受到了重伤。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有神秘高手夜闯东厂,掌杀东厂督主曹正淳,重伤大档头飞鹰,麾下番卫死伤无数,整个东厂都几乎被毁。
一时间,天下皆惊。
王重阳得知这个消息后,心内也愣了一下,自己那一掌,应该不至于要了曹正淳的命,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第十一章、异变(求订阅!)
深夜。
东厂之内。
曹正淳的尸体就放在大堂中,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天子亲封的东厂督公,在朝内为位高权重,如今虽然死了,可该有的体面还是得有。
而且也正如先前朱无视所想。
曹正淳突然身死,天子又不在朝中,东厂的上下事务,以及朝中百官的迎来送往,都由大档头飞鹰一力承担,俨然算是半个新厂公。
可就在这时。
灵堂内突然风声四起,烛影摇动,灵幡随风飘晃,一阵森然寒气莫名袭来,铁爪飞鹰和东厂的几个档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其余守灵的番卫也纷纷拔出腰间兵刃,脸色难看的环顾四周。
“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黑袍的阴柔男子尖声道。
他是东厂的二档头,在铁爪飞鹰上位成为大档头后,他就接任了二档头,算是曹正淳的死党。
曹正淳被朱无视击杀时,他正带人在天牢查勘,等他回来之后,才得知了曹正淳被杀身死的消息。
“莫不是督主他死的冤枉,所以还魂了……”
一个番卫小心翼翼的看向旁边,那里正放着曹正淳的棺椁,阴森森的烛影下,他的话语就像瘟疫般蔓延开来,化作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
鬼神之说古来有之,虽然谁都知道那只是传说,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毛。
“别胡说!”
铁爪飞鹰厉声喝了一句,申斥道:“可能只是外面的风太大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
不过话虽如此说。
可铁爪飞鹰的心却依然提到了嗓子眼,体内真气暗凝,渐渐聚于铁爪之上,做好了出手和逃亡的准备。
毕竟曹正淳临死前已经知道了他的卧底身份,要是真的活了过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肯定是第一个倒霉。
就这样。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
风声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盛,如同鬼啸一般,充斥萦绕在整个灵堂中,也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
恍惚间。
铁爪飞鹰竟看到一个身影,从大门口向灵堂处走来,身形如虚似幻,黑色的长衫随风飘舞,不过眨眼间,就已跨越了十余丈的距离,来到了灵堂外的空地。
“什么人?”
铁爪飞鹰终于回过神,这并非是他的幻觉,真的有人闯了进来,而且还是个顶尖高手!
一声厉啸。
铁爪飞鹰横身拦在灵堂外面,冷冷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夜闯我东厂?莫非是我家督主故友,特意前来祭拜?”
这时,其余番卫也反应过来,纷纷冲过去把那人围在中间。
“让开。”
那道虚幻的身影轻声开口。
“杀!”
铁爪飞鹰没有多言,只是一摆手,那些番卫立刻挥舞手中兵器,卷起一片耀眼刺目的寒光,朝着那黑影席卷而去。
“自作孽,不可活。”
虚幻身影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轻松惬意的向灵堂走去,对于四周涌来的寒光,视若无睹,反倒是身体周围盘旋出无数道剑气。
鲜血如雨飞洒!
刀剑折断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番卫手中的兵器,尚未触碰到男子的身体,就被他体外的剑气摧毁。
紧接着。
一道清越的剑鸣声传来,霎时间锋芒横掠,宛如暴雨狂风,将旁边的十数名番卫笼罩在其中,冷森森的寒雾中,鲜血如雨飞洒。
夜色下。
东厂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血腥气萦绕在所有人的鼻尖。
过了片刻。
漫天剑气倏然消散。
一切看似都恢复了平静。
可铁爪飞鹰和东厂的几个档头,却被吓得面色惨白,不停的向后退去,根本不敢再靠前半步,因为那些番卫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更让人惊骇的是,他们身上的血肉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骸,挂着些许血迹,还有一颗充满了惊惧眼神的头颅。
看到眼前这一幕,铁爪飞鹰等人心中万分惊惧。
那男子则是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铁爪飞鹰,淡笑道:“你们还想阻拦我吗?”
铁爪飞鹰没有说话,几个东厂档头也没有说话,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真的不敢!
仅靠着剑气的催动,就把人活生生的剔成白骨,武功绝对远远超过他们,或许只有曹正淳活着的时候,才能与他斗上一斗。
如今就凭他们几个,只怕是一起出手,也挡不住那凌厉无匹的剑气。
“无趣。”
黑衣男子摇摇头,抬脚走进灵堂中,右手轻轻一挥,将棺盖扫落到一旁,曹正淳面色祥和的躺在棺中,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全新的锦袍,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脸色也带有几分红润,并无人死后的惨白。
“能把天罡童子功这等二流功夫,练到这般纯阳境界,你也算是个奇才,应该下了不少苦功,只可惜遇见了吸功大法,否则也不至于死得如此惨烈。”
黑衣男子颇为感慨似的低语了几句,旋即右手在棺上轻轻一拍,偌大的棺材连同曹正淳的尸体,竟一起飞到半空,被他单手托在掌中。
要知这棺材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遇水不腐,遇火不燃,且奇重无比,可在这个男子的手上,却好像没有半点重量一般。
“走了。”
黑衣男子手托木棺,转身就向外走去。
“放下督主的灵柩!”
东厂的二档头看到黑衣男子托棺而去,再也隐忍不住,一声厉啸,右手往腰间一抹,一道寒光乍现,径直刺向黑衣男子的咽喉。
与此同时。
其他几人也动了起来。
铁爪飞鹰沉吟片刻,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手上的铁爪一横,也横空掠了过去,不过他却动了个小心思,看似飞快的冲了过去,实则比他人却慢了一步。
毕竟他先前被人重伤,此刻还没有痊愈,动作即使慢上一些,也没人能察觉出问题。
而且这么做的话,就算那黑衣男子想狠下毒手,他也能借此机会,把前面的人当成盾牌,给自己留出足够的逃走时间。
“麻烦。”
黑衣男子轻叹一声,右手剑指微晃,森寒的剑气破空浮出。
可不知为什么,就在他即将挥出剑气的时候,却突然改变了心意,剑气陡然化作掌力,狂风般拂在几人的胸口,把他们的身形震飞到远处。
“噗!”
几个人从半空摔落在地,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在那里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站起身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托棺离去。
……
东厂外。
一辆宽阔的马车停在那里。
黑衣男子的身形奇快无比,也不知他练得是什么轻功,每一步迈出都能跨越数丈,很快就从东厂内走了出来,沿途阻挡他的人,都在他的剑气下变成尸体。
“你先走吧,不要让主上久等。”
黑衣男子把曹正淳的棺材放在马车上,对着赶车人轻声说道。
“你呢?”
赶车的中年人眉头一挑,似是有些诧异黑衣男子的话。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黑衣男子回眸望向高处钟楼。
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俊朗道士,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中年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心神陡然一凛,他竟没有察觉出有人在暗中窥视,要是对方有心杀他的话,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和你一起!”
中年男人沉声道。
“不用。”
黑衣男子摆摆手,道:“我若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全真教主王重阳,能击败古三通和曹正淳,武功应该不弱,我替主上试试他的斤两,看看他有什么资格能得到主上的青睐。”
“好,那你自己小心!”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对于同伴的武功似乎很自信,只是点头道:“还有,时间别耽误的太久,免得主上发怒!”
“好,我知道了。”
中年男子驱赶马车离开,直到他走远后,黑衣男子才抬起头,淡声道:“在城内交手的动静太大了,道长不妨和在下去城外一叙。”
声音虽轻。
却清晰的传入道人耳鼓。
“不必了。”
王重阳站在钟楼之上,轻声道:“贫道就站在这里,只要你能把贫道从钟楼上逼下去,这一战就算你赢了。”
“哈哈哈……道长倒是很自信……”
黑衣男子脸上带着笑,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充满了冰冷,还有几分怒意,右手虚点,一道无形剑气陡然破空飞出!
王重阳却丝毫不以为意,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先天罡气透体而发,一道无形虚劲横在身前,恰好挡住了那道剑气,如虚空深壑一般,将那道剑气吞噬于无形。
“好精纯的先天真气。”
黑衣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剑指左右一分,两道剑气再次破空斩去,气势凌烈,散发出的锋芒,比先前还要强上几分。
可王重阳依然巍峨不动,体内真气流转间,直接把身前三尺之地,化作黑洞般的无形漩涡,两道足以粉碎巨石的剑气,就如泥牛入海一般,被那股虚无真气吞噬的无影无踪。
“好精妙的手段。”
黑衣男子不敢再有丝毫保留,袍袖一展,双手交错,十指如拨动琴弦,刹那之间,便有无数剑气破空弹出,宛如疾风骤雨,漫卷而至,连成一片轻啸的秋寒。
“好剑法……”
王重阳由衷的赞了一声,面对这狂风骤雨般的剑气,仿佛使人置身於空街之上,剑鸣之音犹如夜间秋雨,最终由远及近,笼罩封锁了十方天地。
“剑法不错,只可惜杀气太重,不给他人留后路,也绝了自己的后路……“
说着,王重阳右手轻拂,一阵轻风凭空浮现,掠过路边的树杈,枯黄的落叶随风飘散,道人随手拈起一片,扬了扬手,如将落花掷入云间……
漫天风雨顿时一顿,光阴仿佛停止了流转,在黑衣男子的感官中,一片落叶仿佛从九霄之外飞来,虽只一片,却似夺尽天地之威,瞬间遮掩了漫天秋雨剑气,映满了他的瞳孔。
落叶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眉心。
黑衣男子只觉眉心一凉,一缕云霞似的清气刺入其中,心头一片惆怅,仿佛天地荒芜,回想起了很多曾经的往事,万念俱空。
旋即。
落叶破碎。
黑衣男子轻叹一声,转身向远处走去,很快就追上了那辆马车。
“解决了?”
中年男子回眸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我输了……”
黑衣男子坐在车厢内,很是平淡的道:“他的武功已臻达天人之境,除非主上,或者初一亲自出手,否则无人能将其击败。”
“那你……”
“回去吧。”黑衣男子轻笑道:“让我最后再见主上一面,能死在这等天人的手中,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好。”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
…………
一片血色天地。
山壁如被鲜血浸染,下方海浪声如汹涌不绝。
一艘巨大的龙骨巨舰悬浮在高空,通体漆黑,长约有三十丈,船身两侧各有十二支弯曲如刀的尖刺翘起,拱卫着船身甲板。
船尾处是一张玄铁铸造的骸骨龙椅,船头则是一只狰狞高昂的龙首,仰天长啸,仿佛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望上去宛如一件充满了杀戮气息的艺术品,只为了杀戮和征战而生,更让人骇然的是,这艘巨舰竟然能悬浮在高空,也不知是以什么动力来催发。
而此刻,在那张狰狞的骸骨龙椅上,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战甲,身形伟岸的男子,面孔隐藏在黑暗之中,一双眸子如黑洞般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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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
一道红光闪过。
那辆马车骤然出现在这艘巨舰之上。
黑衣男子和中年人都从车上走下,来到男子的龙椅前,单膝跪在地上:“主上,曹正淳的尸体已经带回来了。”
“很好。”
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身上流出威严的霸气,虽然仅是一个动作,气势却有如山岳般笼罩在眼前两人身上。
“嗯?”
可也就在这时,半片枯萎的落叶突然从那个黑衣男子的胸口飞出,如一朵寒梅绽放,清濛的剑光宛如缭绕的云霞雾气,向那黑衣男子席卷而去。
第十二章、结界!(求订阅!)
半片枯叶飞出,剑光如寒梅绽放,清冷虚无,不着半点烟火痕迹,一抹锋芒的剑意闪过,腾起万千云雾,好似霞光缭绕。
“好胆色。”
男人坐在龙椅上,身形不动,两道幽邃的光芒,如刀锋般从眸底射出,直接将那片落叶粉碎,那如云如雾的剑气,也悄然溃散。
而就在落叶化成灰烬的刹那,黑衣男子也闭上了双眼,再无半点生息。
原来他在和王重阳交手的时候,这片夹杂着剑气的落叶,已悄然钻入了他的胸口,只是黑衣男子本身内力浑厚,使得剑气没有在心脏处散开,才坚持了这么久。
现在,这道剑气被龙椅上男子的气机所引,他再也无法继续压制,所以才会散溢开来,出现刚刚那一幕。
“是谁动的手?”
看着黑衣男子的尸体,龙椅上的男人声音淡漠,仿佛死去的就是个普通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但那个中年人却知道,自家主上是真的动了怒。
“回禀主上,是全真教的不老仙人王重阳。”
中年人将头低伏在膝间,不敢抬眸直视男人。
“不老仙人?”
龙椅上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精芒,道:“好了,你退下吧。”
“是。”
中年人站起来,走到船头边缘,身形一闪,就向远处的山崖飞驰而去,如血浸染的山崖之上,隐约可见两个大字——崖山!
就在中年人离去之后,龙椅上的男人站起身,走到曹正淳的棺椁旁边,低眸看了一眼里面的尸体,右手一挥,一道金光从掌心绽放,将曹正淳的尸体包裹在其中。
金光璀璨。
空气中隐有梵音缭绕。
一尊巨大的佛陀金身,在男子的身后若隐若现,面带慈悲,手做拈花,金色光芒不断的涌出,持续了足有盏茶的时间。
男子才收回手臂,又重新坐回了龙椅,好像在静静的等着什么。
“唔……”
片刻后。
一道微弱的呻吟从棺内传出,本来早已死去的曹正淳,竟然又睁开了双眼,翻身坐起,凌空一跃,从棺中落到了甲板之上。
“我……我没死……”
曹正淳眼底充斥着一丝迷茫,尤其是当他回过神,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脸上的表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
京城。
城西别院。
古三通和成是非父子已从天山回到京城,还带回了冰封二十载的素心。
后院静室。
素心身着红色嫁衣,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即便有上乘内功的古三通,在这股寒气下也感到有些发冷,更别说内功浅薄的成是非了。
“祖师,素心她还有救吗?”
古三通抓起素心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心内酸涩万分,那冰冷刺骨的寒气,就像是天山千年不化的玄冰,可以冻结世间万物。
“当年你和朱无视决战天山之巅,她替你挡了朱无视一掌,虽然朱无视及时收回了力道,但还有半掌之力打在了她身上。”
王重阳放下素心的右腕,微叹了口气,继续道:
“那半掌之力若是打在你身上,自是无法伤到你,可素心不懂武功,挨了那半掌后,全身经脉尽断,亏得朱无视以天香豆蔻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并且将她封在千年玄冰之内,才让她活到至今。”
成是非在旁听得抓耳挠腮,打断道:“我说祖师爷,您老人家说了这么半天,那我娘亲她到底还有没有救啊?”
王重阳颔首道:“自然是有救,否则我也不会让你们把她带回来,只是想要解救你娘亲,须得先祛除她体内积存的寒毒。”
“千年玄冰至阴至寒,虽能让人肉身不腐,保住体内最后一丝生机,却也会被寒毒侵蚀脏腑,只有将寒毒祛除体外,方可继续施救。”
古三通忙问道:“那该如何祛除寒毒?”
“吸功大法。”
王重阳道:“你可以用吸功大法把寒毒吸到自己体内,然后再用你的金刚不坏神功,将体内积存的寒毒化解,最后排出体外即可。”
“好!”
听到王重阳的话,古三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素心身体扶起,开始以吸功大法吸取她体内的寒毒。
随着时间推移。
素心体内的寒毒逐渐减少,都被古三通以吸功大法,吸到了自己的体内。
当所有的寒毒都被吸干净之后,古三通颤抖着睁开双眼,身体不住的打冷颤,脸色惨白铁青,发丝眉梢也浮现出了一层冰霜,整个人好像变成了雪人,没有丝毫温度。
可奇怪的是,他的额头是哪个却布满了汗珠,就好像是在炎炎夏日,穿上了厚厚的羊皮袄,汗水肉眼可见的不住从毛孔溢出。
这是因为素心体内的寒毒,与古三通体内的纯阳真气相互冲突,两种力量彼此纠缠,在古三通经脉中横冲直撞,使得他寒热交加,痛苦难耐。
“爹!”
成是非在旁露出焦急的神情,他自幼无父无母,流落在街头,过的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只能以坑蒙偷骗为生,好不容易才找到爹娘,他不想再失去他们。
“祖师爷,您快出手啊。”
成是非急切的拉住王重阳衣袖。
“莫急,莫急……”
王重阳轻笑几声,右手隔空虚点,几缕指风弹出,正好封住了素心身上的穴道。
先天真气也涌入其体内,如潺潺的流水一般,开始为素心续接经脉。
当年她以孱弱之身,硬挨了朱无视半掌,全身经脉几乎完全断掉,想要把她的性命救回来,只能先把经脉续接上,再以长生气为她打通穴窍,滋润衰竭的五脏,方能使其重新焕发生机。
“三通,还不运用金刚不坏神功,来化解你体内的寒毒。”
王重阳的声音传入古三通耳中,古三通摇摆着身体,在成是非的帮助下,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运转起金刚不坏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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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的红芒开始在体表涌动,灼热的气息缓缓扩散,眼角眉梢的霜雪渐渐消失,身上的寒气也被阳气取而代之。
如此。
过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古三通陡然睁开双眼,先是神情放松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匆匆跑下床,鞋也没穿就向外冲去。
“诶,老头子,你怎么了!”
看到古三通急忙跑出去,成是非忙走到王重阳身旁,道:“祖师爷,我爹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王重阳摇头道:“只不过是体内的寒毒化作了水分,排出体外就没有问题了。”
过不多时。
古三通神清气爽的从外面走了回来,看着逐渐恢复了气色的素心,提起的这颗心也慢慢的放了下去。
王重阳以无比精纯的先天真气,将素心体内的经脉全部接上,又以长生气为她打通了任督二脉,并且如先前医治古三通那般,滋润她的五脏六腑。
直至过了黄昏,王重阳才将真气复归于丹田,好几个时辰下来,纵使他修为深厚,也不禁感到有些乏神。
“祖师爷,您没事儿吧?”
成是非搀着王重阳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没事,人已经无碍了。”
王重阳淡笑道。
“唔……”
话音方落,躺在床上的素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素心!”
古三通急忙跑到床边。
“娘亲!”
成是非也急忙跟了过去。
看着眼前一幕。
王重阳轻笑了几声,没有惊动他们,悄俏走出了房间,还顺便把门带上,毕竟二十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
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笼罩大地。
王重阳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悠闲的品着茶,至于他体内消耗的真气,早已恢复了过来,自从悟了战神图录的玄妙后。
他就可以随时吸取外界的天地精气,来弥补自身的真气损耗,根本不用担心真气不济,会损伤自身的事情。
一杯茶未饮完,古三通带着妻儿从房间内走出,来到王重阳面前躬身一拜。
“起来。”
王重阳笑着挥手,一道虚劲拂出,将三人的身形扶起来。
成是非来到王重阳身后,讨好的捏着王重阳的肩膀,嬉笑道:
“祖师爷,您的武功太厉害了,能不能传几手绝活给孙儿,免得以后孙儿出去行走江湖时被人欺负。”
“想学武不难,不过你得先打好基础。”
王重阳看了成是非一眼,笑着道:“要是你的基础不牢,就如同那空中楼阁,只是看着华丽,一旦遇到狂风骤雨,就会摇摇欲坠,甚至直接坍塌。”
古三通也在旁道:“祖师说的没错,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学武,一招一式从基础开练,等打牢了基础,祖师自会传授你高深武学。”
“那岂不是要花很长时间!”
“那你学是不学?“
“学!当然学!”
成是非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要不等你以后老了,仇人上门找麻烦,你打不过怎么办?到时还不是得我出手!”
就在众人相谈正欢的时候,王重阳的手臂突然一顿,放到嘴边的茶杯也停了下来,回眸看向远处天边,心中似有所感。
“祖师,怎么了?”
古三通感觉有异。
“没什么。”
王重阳摇摇头,将杯中茶饮尽,道:“今天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出去一趟,素心的伤势刚刚复原,迟些时候还需要你以真气为她梳理经脉。”
说罢,也不待古三通他们作出反应,径直离开别院,直奔着城西而去。
…………
夕阳之下。
长街上行人依旧络绎。
王重阳气定神闲的走在人群中,追寻着那股莫名的气机,那是个顶尖高手,绝不弱于现在的自己,动起手来也是胜负难料。
“……”
王重阳心头暗暗思索,在这方大明天地之中,高手虽然很多,但真正能与他相媲美的人,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
就算是巅峰时期的古三通,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也无法撼动自己的先天功和战神图录。
那又会是谁呢?
朱无视?
王重阳想起了这位铁胆神侯。
他身怀吸功大法的无上绝学,还精擅至阳至刚的纯阳指,又在太湖畔吸取了百余位高手的内力,内力修为足以称得上旷古烁今。
会不会是他知道自己救出了古三通。
所以才在暗中挑战?
可就在此时,王重阳的脚步倏然一顿,抬眸望向四周,发现周围的场景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本来游人不绝的长街上,变得空旷无比,街头巷尾充满了死寂的气息,没有丝毫生机存在。
而且极为安静,就连虫鸣和鸟叫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仿佛变成了一条空寂的死街。
“怎么会这样?”
王重阳眉头紧蹙。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此等手段,能在莫名之间把自己引入这么个古怪空间,难道是某种可以隔绝外界的奇门阵法吗?
就在王重阳心中疑惑时。
一阵清风悠然拂过,无形无质的气机蔓延扩张,周围树上的枯叶,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齐刷刷的抬起叶尖,宛如弓弦上劲一般,蓄势待发。
王重阳心神一动,立刻撑起罡气护体,使出了久不动用的《玄武大法》,罡气犹若神龟甲壳厚重,还流动着水波似的涟漪。
与此同时。
一道道急劲的破空风声响起,那枝头上的落叶,纷纷破空向王重阳射去,速度快如电亟,脆弱不堪的枯叶,在这股气机的加持下,变得锋利无比!
嗤嗤嗤……
不过须臾之间,落叶就已经来到了近前,枯影穿梭,来去如电,仿佛要把虚空割裂开来!
在江湖上,能摘花飞叶伤人於无形者,就可以称得上是绝顶高手了,能同时催动千百道落叶攻敌者,已足以奉为神话了。
亦如当年少林达摩祖师一苇渡江。
后人虽有能登萍渡水者,却再无人能重现昔年的达摩神功。
那漫天落叶齐齐飞来,王重阳巍然不动,体内真气流转之间,所有落叶都被罡气震碎,化作漫天飞舞的蝴蝶,缓缓飘落在四周。
王重阳抚掌轻笑:“以天地为弓,以真气为弦,以枯叶为箭,此等神妙手段,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还请阁下出来一会。”
第十三章、如来神掌(求订阅!)
王重阳的声音渐渐扩散。
很快就充斥在整条长街之上。
四周的落叶随风狂舞,最后化作一条长龙,携裹着风雷呼啸之威,飞舞着向半空狂冲而去,裂帛般的劲气撕裂了长空,龙吟声不绝于耳。
砰!
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在高檐之上。
一拳轰出。
恰好将这道长龙轰碎,强横的气机席卷四周,如山海巨浪似的,横盖住整个上空,最后化作一道巍峨的掌印,朝着王重阳碾压而去。
掌印尚未落地,在半空中散发出的劲力,就将四周的房屋摧毁,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掌印凹痕,纹理还清晰可见。
山岳般的掌印倾塌过来。
王重阳神色不变,袖口陡然一甩,一抹锋芒气机迸溅而出,宛如一口天剑拔地而起,昂然刺天,直接将那道掌印从中粉碎!
“你就是王重阳?”
高檐上的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地面,离王重阳只有不到三丈的距离。
如血的夕阳挥洒二代,将他身上的铁甲和披风染红,如墨般的浓发无风自舞,双眸好似蕴有某种魔力,可以吞噬人心。
“然也,贫道就是王重阳,阁下是何人?”
王重阳心中有几分讶异,不知这等高手是从何而来,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如渊海般的磅礴气息,还有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
不像是寻常的武林高手。
更像是一位独霸天下的盖世雄主!
“朕乃宋室正统皇裔,大宋天子赵昺。”
男子的话语很轻。
可听在王重阳的耳中,却无异于雷霆乍响!
大宋天子赵昺!
赵宋皇族最后一位皇帝!
昔年元蒙自沙漠入主中原,宋室羸弱,无法抵抗,丞相陆秀夫负帝出逃,最后在崖山被元军围困。
为了不受异族所辱,丞相陆秀夫负帝沉海,十万军民随葬,崖山一役,彻底宣告了大宋的灭亡,中原大地从此落入异族之手。
直到百多年前,大明太祖朱元璋崛起,扫平天下群雄,推翻元蒙暴政,才光复了汉家河山,传承至今已百五十年有余。
而宋帝昺也应在当年崖山一役时,就葬身在万丈深渊之下,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练成了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
“你不相信朕的话?”
宋帝昺身形突然凌空而起,周身气机流转,双手胸前合十,隐泛金光,梵音声也传遍了整个天地,一尊巨大的佛陀金身虚影,也从他背后渐渐浮现,仿佛是破出了海面。
“佛门武功?”
看到宋帝昺的招式起手,王重阳立刻就认出了他功夫的来历,光明正大的气息,还有飘荡在空气中的阵阵梵音,无一不透出他的武学根底。
乃是正宗的佛门武功!
旋涡似的金光在他双掌间凝聚,化作一枚巨大的卍字佛印,携裹着无数朵莲花形的劲气,朝着王重阳隔空猛击过去。
“佛光初现!”
与此同时。
宋帝昺身后的佛陀金身,也作出与他相同的动作,浩荡的劲风席卷八方,将王重阳身体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尽数笼罩!
“这就是朕的天子武学——如来神掌!”
宋帝昺脚踏金莲,身形在半空中昂然而立,掌力所散发出的金光,有如太阳一般炽烈,刺得人双眸发痛,不敢直视。
听到宋帝昺的话,王重阳心头也是一怔。
如来神掌?天子武学?
这让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前世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
王重阳很快就明白了,正如自己这个全真教主,不是正八经历史上的全真教主,只是化虚为实,诞生于武侠世界的王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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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昺也不是正统历史上的宋室末帝。
而是来自【天子传奇】世界的那个绝顶高手!
不过,王重阳也无暇继续多想,因为那浩荡如山海的掌力,已来到了近前。
“泽被苍生!”
王重阳一声轻喝,先天真气在体内狂涌,掌力隔空轰出,仿佛汪洋大海扩散开来,又如一轮天幕华盖撑起,恰好挡住了宋帝昺的如来神掌。
不过就在掌力接触的瞬间,王重阳心头一凛,立时察觉除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弱了!
宋帝昺这一掌之力声势浩荡,却与蕴含的真正力道截然不符!
怎么会这样?
就在王重阳心头疑惑时,眼眸突然一阵刺痛,炽烈金光仿佛将他的双眸灼伤,使得他根本看不到宋帝昺的模样,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有一片光明充斥在视线范围内。
就算他将先天真气运到双眼,也无法缓解这种情况。
但王重阳却没有丝毫慌乱,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眼睛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仅凭感知和听力,就足以应对一切场景。
“佛光初现,以掌力伤人的同时,还能以佛光灼刺敌人双目,还真是一举两得。”
王重阳面含轻笑,不以为意抬头的“看”向宋帝昺。
“这只是如来神掌的起手式!”
宋帝昺看着王重阳,傲然道:“你的双目已经被灼伤,不过以你的修为,用不了多久,视觉就能恢复过来,只是没有了双眼,你又如何来与朕对抗?”
“当年蒙古入侵时,全真教也曾出手抵御外敌,险些全军覆没,朕敬你这位全真教主,只要你归顺于朕,日后大宋的国师就是你的!”
“呵呵呵……”
王重阳摇头轻笑道:“承蒙陛下厚爱,不过没有了双眸,贫道还有耳朵能用,陛下也未必能胜过贫道。”
“那如果你的耳朵也消失了呢?”
宋帝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旋即猛地暴喝出声,在宋帝昺那精纯浑厚的佛门真气之下,音波化作金色的气浪,肉眼可见的向四周扩散,仿佛数百口铜钟同时震响。
他身后的那尊佛陀法相,也俯下金身朝着王重阳霍然开口,少林引以为傲的狮子吼,在这等音功面前,无异于小儿啼哭,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如来神掌——佛问迦蓝!
王重阳就觉脑海轰然一震,耳内嗡嗡作响,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无踪,他只能凭借直觉,旋起双掌,掌力如水似浪,柔和的挡住这掌佛问迦蓝。
脚下也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人有五感。
视听嗅闻触。
如今王重阳已去两感,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自他修行至今,还从未遇见过如此高手,也从未落入过如此的下风。
宋帝昺的两记如来神掌,着实让他吃了不小的亏。
“哈哈哈……重阳真人,你还要继续斗下去吗?”
宋帝昺双臂张开,嘴唇微动,声音直达王重阳的心底,在他脑海中响起,与听觉丧失与否浑然无关。
“看不见也好,听不见也罢,贫道从来相信的只有自己而已。”
王重阳淡淡开口。
而听到他的话,宋帝昺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道:“你们这些道士就愿意玩这些云里雾里的,你是这样,他也是这样,真是让朕感到无聊!”
话音落。
宋帝昺双臂再次扬起,身上的气机鼓动如海,散发出的气势与先前两招截然不同。
那尊金光璀璨的佛陀金身也怒目而睁,掌力肆虐狂涌,将方圆数十丈内的所有建筑,都毁于一旦,接着两只金光佛掌猛然卷起。
掌心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附力,牵扯周遭万物,把所有的废墟都凝聚在掌中,化作两道山岳般的巨掌。
“前两招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第三招才是真章,就看你有没有命接下来了!”
大地颤动如雷,宋帝昺整个人仿佛化身金翅大鹏鸟,横身飞掠过来,携着铺天盖地之威,猛地向王重阳攻去!
金色的佛光如海汹涌,那尊佛陀金身面呈忿怒之相,山岳般的双掌发出隆隆巨声,强大的威压笼罩过来,大地上尘土翻卷,如浪起伏!
如来神掌——佛动山河!
在如此强横的掌力和威压下,王重阳只能不断催动体内玄功,用以抵抗这股力量,精神意志凝聚的道种也开始活跃起来。
这对王重阳来说可是意外惊喜,要知精神力量虚无缥缈,即便他得到了战神图录,也只是肉身力量愈发强大,却无法让精神力量磨练出的道种,与自身意志彻底相融。
这次也许就是一个契机,要是能破开这个桎梏,突破精神的极限,对他的日后修为绝对大有裨益。
而就在这时,王重阳突然心神一松,大脑“嗡”的一下传来无尽轰鸣。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高度凝聚的精神力量,似乎真破开了某种尘封的枷锁,得以极限升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神奇状态。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也无法用笔墨来叙述,就像是与周遭万物彻底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你我,内外相融相合。
而且更让王重阳心中惊讶的是,自己也再次“看”到了宋帝昺。
他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用高度凝聚的精神意志看到的,比用肉眼直观看的更为清楚。
与此同时,王重阳头顶的玉冠轰然破碎,满头黑发如火焰燃起,在风中猎猎狂舞。
“神识之力?”
看到王重阳的样子,宋帝昺那深邃的眼底,也闪过一抹诧异,他没想到王重阳竟能借自己的如来神掌,来不断磨练精神意志,并将其升华为神识。
在佛门中,神识又被称为阿赖耶识,也被称呼为第八感,那是一种远远凌驾在,其他感官之上的精神力量。
掌握了这种力量,就可以施展出种种诡异莫测的法门,比如他布下的这个“封天结界”,就是以自己的力量勾动天地气机,从而创造出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
不管在这个空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外面的世界。
心念至此。
宋帝昺掌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从七成掌劲转化为十成掌力,再没有丝毫的保留,他倒想看看王重阳能不能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轰隆!
一声滔天巨响传来,仿佛天外陨石撞击大地,灭绝了万物的生机,强横的力量向四外扩散而去,如汹涌的海啸般难以抑制。
暴雷声中,两道身影也如箭般向后弹开。
王重阳飞退出十几丈,口中溢出一丝鲜血,体内脏腑也传来丝丝裂痛,宋帝昺也没好到哪里去,黑发乱舞,面色惨白如纸,喉咙嗫嚅了一下,似是将鲜血咽了回去。
“自朕登月将武功炼至大成之后,能挡住朕全力一击,还不落败身死的,你是第二个!”
宋帝昺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感慨的看着王重阳。
“那贫道可是深感荣幸了。”
王重阳淡淡开口,突然长吟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他此刻所念的诗赋,正是宋室丞相文天祥,临死前在狱中所作的正气歌。
听到这首《正气歌》。
宋帝昺的面色渐渐发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王重阳挥起手臂,一掌悍然轰出,掌力仿佛牵动了九霄云气,一道雷光陡然落下,竟直接把天幕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本来的天地。
外面夜色已浓。
星月光芒如流水般从缺口涌入,如天河倾泄,毫无保留的涌入王重阳体内,瞬间就打通了体内的所有穴窍。
就连先前被佛光和禅音所伤的耳目,也刹那间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你竟能破掉朕的封天结界!”
看着天幕上的缺口。
宋帝昺脸上闪过一抹愕然,旋即笑道:
“今日之战就此做罢,日后你我自有决出胜负之时,莫说朕言之不预,等下次你我见面的时候,朕将会使出天子武学中,威力最强的【天惊地动】来对付你。”
说罢之后,宋帝昺右手一挥,直接将结界破开,身心冲天而起,转瞬间已远遁万里,鸿飞冥冥,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重阳抬眸望向四周,自己依然站在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这等手段应该已不能用武功来形容了吧?”
王重阳轻叹一声,转身离开长街,回到了城西的别院内。
今日这一战他获益匪浅,最大的收获就是凝练出了神识之力,心念一动,便可将方圆数十丈内的动静尽收眼底。
第十四章、死而复生(求订阅!)
经过与宋帝昺的一战。
王重阳体内的道种完全与自身相融,养成了一道神识,方圆百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此外,王重阳还发掘出了神识的种种妙用。
不但能快速探明方圆百丈内的情况,还能窥破敌人体内的真气流转,以及招式间的破绽,就连真气在体内运行时的路线途径,都能瞧得清清楚楚,再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就像古三通运行金刚不坏神功之时。
王重阳坐在那里,只需用神识一扫,就能看破金刚不坏神功的经脉运行之法,比起《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还要更胜一筹。
此后数日。
京城内也算是暂时太平,不过皇帝依旧没有下落,朝中大事都由内阁去处理,至于曹正淳尸体被人夺走的事情,东厂根本就没有往外透露。
那一日,曹正淳被朱无视所杀,东厂的颜面就已经荡然无存,要是再把曹正淳尸体被人掠走的事情传出去,只怕日后天子回銮,会直接撤销东厂这个机构。
太丢人了!
所以除了几个东厂统领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件事,对外也只是说已经下葬。
……
东厂。
大堂内。
铁爪飞鹰和四大档头聚在一起,正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原先东厂有督主曹正淳在,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锦衣卫和六扇门都无法与其相比,能压制他们一头。
可现在曹正淳死了,凭着铁爪飞鹰他们的武功,根本就震不住六扇门和锦衣卫,虽然还没有明着撕破脸,威望却大不如前。
他们下发的谕令,六扇门根本就不在乎。
锦衣卫也是出工不出力,甚至于阳奉阴违。
东厂众人心中虽怒,却无可奈何,谁让上面没人罩着他们。
前些天,东厂的四档头路小川忍不住,与六扇门四大神捕中的一位起了冲突,直接被对方的碎心掌震飞,要不是他内力根基不错,只怕当场就死在了那里。
饶是如此,他回来也躺了三天,呕血半升,大伤体内元气。
“这群该死的杂种!”
路小川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的道:“要是督主还活着,他们岂敢如此放肆!”
“你的伤怎么样?”
铁爪飞鹰看了他一眼。
“还好,暂时死不了。”
路小川沉声道:“不过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了,如今圣上下落不明,督主又被高手所杀,仅凭我们几个人,根本无法维持东厂往日的辉煌。”
这时。
一直默不出声的三档头常言笑突然开口:
“督主的天罡童子功我们都没有练成,所以无法和六扇门的捕神还有锦衣卫的陈彬相抗,我看只有将督主的义子请回来,由他接任东厂督公之位,才能保住东厂。”
“不妥。”
铁爪飞鹰摇头道:“曹千户奉命镇守应天,如果这时把他请回来的话,要是日后陛下怪罪下来,我们东厂可能就真的麻烦了,还牵累了千户大人。”
常言笑口中所说的人,就是曹正淳自幼收的义子,名为曹少钦,深得曹正淳喜爱,且武功极高,得传天罡童子功。
据说武功修为已不弱于曹正淳多少,为人也是精明能干,是东厂的掌刑千户,如今是应天陪都的大太监,位高权重,和东厂在京城遥相呼应。
铁爪飞鹰之所以否定这个说法,就是担心曹少钦回来后把他架空,重新将东厂收入阉党手中,那样对护龙山庄又是个威胁。
不过就在这时,二档头贾延面色突然一变,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骇然的看向东厂大门。
“督……督主!”
贾延惊声喊道。
其余众人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都被惊得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骇然之色,尤其是铁爪飞鹰,他连站都几乎站不稳了。
因为本应早已死去的曹正淳,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
路小川忍不住道:“莫非是督主回魂了?”
“都在呢?”
曹正淳一身锦袍,轻步走进了大堂,身上血气充盈,脸上还带着的淡淡的笑容,没有半点已死之人的模样。
就连被朱无视吸干的天罡童子功,也似乎全都恢复了过来,比往昔还要更加强盛。
“督……督主……”
铁爪飞鹰身体发颤,忙不迭的向后退去,心中也百思不得其解,那天他明明亲眼看到,朱无视吸干了曹正淳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内力,然后自戕身亡。
而且事后他也检查过了,曹正淳周身经脉俱断,的确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里,铁爪飞鹰突然一声怒喝,铁爪闪烁寒光,直奔着曹正淳扑了过去。
“何方宵小!胆敢冒充我家督主!真是不知死活!诸位与我一同擒杀此獠!”
铁爪飞鹰猛地一爪探出,锋芒四溢,锋刃上气流撕裂空气,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巨鹰,凌空扑击下来。
要是单从武功而论,铁爪飞鹰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朱无视也不会把他派到东厂卧底,曹正淳也不会让他担任东厂的大档头。
听到铁爪飞鹰的话,路小川身形一摆,并掌如刀,使出独门绝学阴风掌,就想冲过去帮忙,可二档头贾延却横臂拦住了他。
“怎么?”
路小川愣了一下。
贾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路小川心中虽然不解,却还是散去了掌上的内力,在东厂原先的六大档头中。
前任大档头皮啸天地位最高,为人也最为嚣张跋扈,同僚对他又敬又怕,丝毫不得人心。
铁爪飞鹰虽然是二档头,身份却相对来说有些尴尬,因为他是六大档头中,唯一没有净身的人,也就是说他是唯一一个,不是太监出身的东厂核心人员。
所以很难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关系相对来说也比较生疏。
至于剩下的几人,关系却比较密切,几个人中贾延算是智囊,为人老谋深算,其余三人不说对他言听计从,也差不上多少。
所以路小川看到贾延拦住自己,即使心中疑惑,也还是停下了身形。
其实贾延心中对铁爪飞鹰早就有所怀疑了,倒没怀疑他是其他势力的卧底,而是怀疑他心怀不轨,想要将东厂掌握在自己手里。
自从曹正淳死后,飞鹰所做的各种举动,看似大公无私,全都是为了东厂,实际上却在为自己牟利,把一些重要职位,都换上了他的亲信。
如今曹正淳再次露面,先不说这个督主是真是假,就算是旁人假冒的,也应该擒下来问个明白,然飞鹰出手就是杀招,似乎要将对方一击毙命,没有丝毫留情。
这不得不让贾延怀疑他的野心。
另一边。
飞鹰见无人上来帮忙,也只能咬牙硬拼,体内真气全都汇聚在铁爪之上。
这是他的必杀绝招,平日练功的时候,就算是用顽石精铁铸造的假人,在这一爪之力下也会穿胸而过,变得粉身碎骨。
可是,他现在面对的并不是假人,也不是顽石铁块,就是普通的血肉之躯,按理来说他轻而易举就能将人撕碎。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曹正淳神色自若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依然挂着轻笑,眼看那只寒光闪烁的铁爪,已经到了自己身前,曹正淳才缓缓抬起手臂,指间真气凝聚,在铁爪上轻轻一敲。
铛!
一声钟鸣般的巨响传来。
铁爪飞鹰整个人如遭雷亟,顿时向后倒飞出,仿佛是断了线的纸鸢,身形难以自抑,手臂上的铁爪也被震碎,化作满地碎片。
砰!
铁爪飞鹰身形落地,直接撞碎了一排长椅,还有几张硬木桌子,口中鲜血狂捧,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站起来。
“督主!”
看到曹正淳这一手。
贾延等人脸上不由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们跟随曹正淳多年,都是他的心腹,也曾修炼过天罡童子功,对于这门功夫再熟悉不过了。
方才曹正淳击飞铁爪飞鹰所使的武功,正是东厂历代相传的天罡元气,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且能在这门武功上有如此造诣的人,除了曹正淳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督主,您没有死。”
路小川跪伏到曹正淳的旁边,就像是受欺负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家长一样,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孩子,都起来吧。”
曹正淳笑着把他们扶起来,道:“本督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去死,否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得让人给欺负死啊。”
“现在本督回来了,保证没有人敢在欺负你们,六扇门也好,锦衣卫也好,以后还得跪伏在我们东厂下面!”
曹正淳的言语虽轻,听起来却充满了十足的霸气。
“督主,飞鹰他……”贾延迟疑了一下,道:“飞鹰可能只是心急,还请督主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呵……”
曹正淳抬起兰花指,摇头道:“你们啊和本督一样,都让这个畜生给瞒在鼓里,欺骗了这么多年,他根本就不是我东厂的人,而是护龙山庄派过来的密探卧底。”
“什么?”
听到曹正淳的话,几人都大惊失色,不由得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相信曹正淳的话,铁爪飞鹰加入东厂多年,尽心尽力,也曾杀了不少护龙山庄的暗探。
可到头来他竟然也是护龙山庄的人!
他们自然不会怀疑曹正淳的话。
回过神后,路小川直接怒叫一声:“阴险小人,受死!”
随即聚起阴风掌,飞身横纵过去,想要一掌拍死铁爪飞鹰。
“等等……”
就在铁爪飞鹰闭目等死的时候,曹正淳突然叫住了路小川。
“督主是嫌这么杀了他,太过意便宜他了吗?”
路小川回过头。
闻听此言,铁爪飞鹰心底就是一颤,对于东厂的狠辣手段,他再了解不过,即便是铁打铜铸的汉子,也熬不过那诸多酷刑,与其落入东厂手中受折磨,还不如自己了断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
铁爪飞鹰举起手臂就向自己的顶门落去。
“想死?没这么容易?”
曹正淳冷笑一声,右手一挥,天罡元气如风掠过地面,先前被震碎的铁爪,顿时化作一片寒光,朝着飞鹰席卷而去。
就听得一声惨叫传来。
铁爪飞鹰挥掌自尽的手臂,竟被那些寒光碎片齐肘斩断,伤口处的鲜血如泉喷涌,路小川见状,屈指一弹,封住了他身上的穴道,免得失血过多而亡。
“姓曹的……要杀就杀……折磨人的不算好汉……”
铁爪飞鹰强忍着剧痛,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之意。
反正无非就是一死,与其做那等痛哭流涕的恶心模样,还不如坦然受死,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让那些阉人看轻。
曹正淳却笑道:“我们东厂的人都是太监,本就算不得什么好汉,折磨死你又有何妨?”
说着。
曹正淳再次挥手,又是一道寒光闪过,直接从飞鹰小腹下七寸掠过,腥臭的鲜血顿时流了一地,路小川也屈指轻弹,封住他小腹上的穴道。
“曹阉狗!”
铁爪飞鹰面容扭曲的怒声暴喝,想要强行出手拼个玉石俱焚,却苦于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无法凝聚体内真气。
雅文吧
“好了……别叫唤了……”
曹正淳摆摆手,掩住口鼻,对身旁的贾延说道:“你找几个人把飞鹰送回护龙山庄,毕竟他是铁胆神侯的人,我们不好随意处理。”
“是,督主。”
贾延走出当堂。
过不多时。
几个太监走了进来,把铁爪飞鹰抬了出去,贾延还顺便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丹药塞进铁爪飞鹰口中,免得他中途死掉。
铁爪飞鹰此刻已经是气若游丝,有进气没出气,鲜血洇红了地面,被几个太监扔到马车上,就往位于城外西郊的护龙山庄而去。
沿途道路颠簸。
铁爪飞鹰中途醒转了数次,可很快就又晕了过去,与身上伤口传来的痛楚相比,更多的还是心灵上的痛楚。
他对于东厂的阉人向来瞧不上,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阉人。
第十五章、礼物(求订阅)
半个时辰后。
马车便已来到了护龙山庄之外。
不过未等马车驶入庄内,大门处便闪出十数道身影,看其身法之快,就算放到江湖上,也足以称之为高手,但在护龙山庄中,却只是守门的护卫。
由此可见护龙山庄的实力。
“来者止步!”
一个紫衣青年持剑上前,冷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护龙山庄?”
“咱家是东厂的番役,特奉督主曹公公之命,前来向神侯送上一份厚礼。”东厂番役面带笑容,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
“督主?”
紫衣青年听了,顿时就是一愣,回首和同伴互相看了一眼,江湖上现在谁不知道,东厂督主曹正淳被神秘高手所杀,哪来的新督主?“
“不错。”
看到紫衣青年的愕然神情,东厂番役脸上笑容越盛,道:“督主还让我给神侯带个话,说是有时间的话,请他老人家前往东厂做客,我们督主定会热情招待。”
紫衣青年有些拿不准主意,自己又不敢随便做主,於是就和同伴换了个眼神,身形一闪,向大殿上飞纵而去。
其余人则将马车团团围住。
那个东厂番役也不害怕,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消息。
“报!”
紫衣青年飞身掠过百级石阶,在大殿门口处躬身跪下。
看到他进来,朱无视也放下了手中的秘折,沉声问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紫衣青年筹措了一下语言,小心的说道:“回禀王爷,东厂派人前来护龙山庄,说是……说是奉曹公公之命,特为王爷送上一份厚礼。”
“曹公公?厚礼?”
朱无视眉头微蹙,道:“曹少钦无诏回京了?”
他早知道曹正淳有个义子,名叫曹少钦,如今是金陵陪都的大太监,位高权重,深得曹正淳的器重,武功也受其真传。
不弱于自己手下的三大密探。
与此同时,曹少钦也是在曹正淳死后,最有可能接任东厂的人。
毕竟他是前任厂公的义子,本身也是大太监,又是东厂的掌刑千户,在东厂内威望颇高,要是换做别人上位,可能根本无法服众。
而且因为东厂的地位特殊,隐然凌驾在朝廷各部机构之上,所以即便是内阁也无权任命新的厂公,只能由旁人暂摄内政。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下任厂公就是曹少钦,可在没有明确的旨意前,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南京,要是胆敢擅自回京,就是自寻死路,谁都救不了他。
“莫非他被欲望蒙蔽双眼,以为无人制得了他了?”
朱无视眼底闪过一抹杀意,眼神比刀还锋锐,他既然已经除掉了曹正淳,就不介意再除掉一个曹少钦!
可紫衣青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心中一怔。
“神侯,不是曹少钦。”
紫衣青年站起身,左右看了看,上前几步低声道:“卑职手下的密探昨日飞鸽传书,说曹少钦虽有意回京,可未曾奉召,不敢擅自离开金陵,如果他真的私下回京了,我们的密探一定能够得到消息。”
“不是曹少钦?”
朱无视微微颔首,眼神闪过一抹诧异,曹正淳被他所杀,曹少钦又没有回京,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曹公公又会是谁?
难不成曹正淳死而复活了?
“把人带过来,本王倒想看看这位曹公公是谁!”
思索了片刻,朱无视从龙椅上站起,眉目间则显得若有所思。
过不多久。
那个东厂番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的拜见神侯。”
走进大殿。
东厂番役忙跪倒在地。
他能在那些护卫面前坦然自若,可在这位铁胆神侯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僭越之处,护龙山庄和东厂是死敌,彼此都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要是稍有冒犯,恐怕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朱无视从高台上走下来,背对着他站到大殿门口,双手负在身后,缓缓道:“谁让你过来找本王的?”
“回神侯,小的是奉督主之命前来。”
“督主?”
朱无视冷笑一声,道:“本王听说曹正淳已经死了,你们东厂哪来的督主?莫非你们越过圣上,自己敕封了一个新的厂公吗?”
东厂番役忙开口道:“回禀神侯,那些都是江湖传言,我家督主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些伤,为了避免小人暗算,才故意散出身死的消息,近些日子已把伤养好了。”
听到他的话,朱无视表面上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异常,瞳孔却是猛然一缩。
不可能!
这是朱无视心内的第一个念头!
他那日曾经亲眼目睹曹正淳自戕身死!
就算是故意演戏,用假死的手段避开了自己的耳目。
但那身精纯无比的天罡元气,却是丝毫做不得假,五十年的修为都被自己吸干,就算当时不死,三天后也必定会元气枯竭而亡,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你是说……曹正淳没有死?”
朱无视缓缓转过身,双眸犹如深潭般不可测度,一股无形气机笼罩大殿,雄浑的真气自体内汹涌而出,宛如怒海狂涛,将那个东厂番役的身形卷到半空。
“本王问你曹正淳真的没有死吗?”
那个东厂番役就好像入了魔似的,双目变得呆滞无神,仿佛变成了一个提线傀儡,对于朱无视的问题,也是毫无保留的回答了出来。
“没错……督主没死……他又活了……”
朱无视眉头越发紧蹙,听这东厂番役话中的意思,曹正淳那日是真的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活了过来。
活了过来?
死而复生?
世上真有这等奇事吗?
“他让你送来的礼物是什么?”
朱无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一个人……”
“谁?”
“飞鹰……!”
砰!
朱无视右手一挥。
东厂番役的身形直接从半空坠在地上。
“他带来的人在哪里?”
朱无视转身看向那个紫衣青年。
“应该就在马车里。”
紫衣青年匆匆走出殿外,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又再次走了进来,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王爷,飞鹰他……他……”
紫衣青年叹了一口气,朝着外面一挥手,几个穿着甲胄的护卫,抬着张竹床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同样穿着紫色衣袍的人。
“曹贼!”
看到飞鹰身上的伤势,朱无视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宛如三九严寒的冰雪,磅礴的气机席卷而出,立刻笼罩了整个大殿。
“王爷……”
铁爪飞鹰勉强睁开眼睛,颤声道:“曹正淳……他又……又回来了……武功……更胜往昔……您要……小……小心……”
朱无视挥手打出一道真气,融入铁爪飞鹰体内,吊住了他残存的生机,又对那个紫衣青年说道:“你立刻去天下第一庄,把赛华佗和塞神农请过来,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飞鹰的命给我留住!”
“是!”
紫衣青年急忙离去。
之后,朱无视又看着铁爪飞鹰道:“本王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想要一死了之,可那是懦夫才会干的事情,曹正淳把你变成这副模样,这笔账你要亲自去讨回来,如此方不负大丈夫所为!”
而本来已经萌生死意,想要自尽的铁爪飞鹰,听到朱无视的话之后,也立刻就改变了想法,他今日的残躯之身,全都是曹正淳所赐,就算要死的话,也得报了仇之后才能死。
“把人带下去好生休养。”
看到他眼中升起了仇恨的光芒,朱无视摆了摆手,让人把他抬到安静的地方,等候赛华佗和塞神农的到来。
那两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杏林圣手,称之为天下第一神医也不为过,据说就算是刚刚断气的人,他们俩也能把人从阎王殿拖回来。
一旁的东厂番役则瑟瑟发抖,就怕朱无视一掌劈死自己。
不过,朱无视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看着他说道:“曹公公这份大礼本王收下了,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送了本王这么份厚礼,本王自也要以礼相还,否则岂不让人笑本王太过吝啬,失了礼数!”
说罢。
朱无视右掌霍然探出,掌心真气涌动,那十几个紫袍人的身形,顿时被这股力量卷至半空,其中有七八个人被一股柔劲送出,剩下那几个人,则直接被朱无视的掌力震死。
五脏六腑碎裂成泥,七窍溢血,眼珠爆裂,就连四肢也都化作血雾消散,死状可谓凄惨无比。
“这就是本王还给曹公公的谢礼。”
朱无视语气森冷。
被他震死的这几个人,都是东厂安排在护龙山庄的卧底,就如铁爪飞鹰一般,双方其实都有很多暗子潜伏,对于这点彼此也心知肚明。
尤其是护龙山庄的情报天下无双。
曹正淳就算隐藏的再深,也无法彻底消除这个人的痕迹,只不过朱无视没有理会罢了,有几个卧底留在护龙山庄内,反倒更有利于他的行事。
但现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铁爪飞鹰已经暴露,还被曹正淳给废了,他要是不做出点反应,岂不让人看轻了。
“回去告诉你们厂公,本王明日就会去东厂做客,让他做好准备!”
…………
城西别院。
成是非大呼小叫的从外面跑进来。
“祖师爷,大事不好了!”
成是非匆匆跑到王重阳身旁,端起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坐在那儿不停的喘着粗气,素心见状,忙过去轻拂他的后背。
古三通坐在一旁,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这个儿子惹祸的能耐,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强上不少,也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不过在习武这方面就差上了许多。
这倒不是他的天赋不够好,而是他经常偷懒耍滑,练功的时候三心二意,古三通只能寸步不离的看着他练功,不然练上一会儿,他就能趴在地上睡着。
“慢慢说,别着急。”
王重阳笑道:“出什么事儿了?”
“东厂的曹正淳没死!”
成是非急声说道。
“不可能!”
不待王重阳作出反应,古三通就开口道:“他已经被吸功大法吸干了元气和内力,就算当时朱铁胆没杀他,他也活不过三天。”
“我说的是真的!”
成是非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曹老狗不但没死,还变得比原先更有精神,听说锦衣卫的指挥使和六扇门的捕神连手,都没在曹正淳手下走过五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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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还比划出一只手,道:“五十招都没撑过去,老头子,他的武功比你如何?”
“怪哉……”
古三通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道:
“陈彬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传自崆峒派的大嵩阳手刚猛绝伦,六扇门的捕神是华山派传人,两人连起手来,五十招之内想要击败他们,的确要费点力气,就算曹正淳没死,也未必有这份本事,怎么会……?”
王重阳则在旁边凝神不语,曹正淳先前的确是死了,他曾经亲自进入东厂验看过,周身经脉俱断,体内真气枯竭,可以说再无回天之力。
可现在,曹正淳不但又活了过来,武功也得到了大幅度的长进,这让王重阳心内很是诧异,难道他服下了什么天材地宝?
还是说他修炼了什么武功?能让人假死复生?
“难道是天香豆蔻?”
王重阳突然想到本来的剧情中,曹正淳手中有一颗天香豆蔻,据说这天香豆蔻有着起死回生之能,不管是多么重的伤势,只要服下去就可遏制伤势发展。
当年素心中了朱无视半掌,本来必死的她能活下来,就是因为天香豆蔻的缘故。
“不,不对。”
王重阳微微摇头,又否定了自己心内的想法,天香豆蔻虽然有起死回生之能,但必须服下三颗之后,才能有此功效。
曹正淳身上应该只有一颗才对,就算他真的吞服了那颗天香豆蔻,现在也应该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才对。
王重阳沉吟片刻,最后想到了宋帝昺身上,那夜前来夺走曹正淳尸体的人,应该就是宋帝昺的手下。
或许……就是他将曹正淳救了过来。
宋帝昺修炼的武功是如来神掌,在天子世界的武学传承中,这门武功分为两个版本,一是真正的如来佛祖所创,二则是后人假托佛陀之名所创。
威力也大不相同。
后者仅有前者七成左右的威力。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宋帝昺修炼的应该是正统如来神掌,不但威力绝伦,还有着种种匪夷所思的异能,就算真的能让死者复生,也未必不可能。
第十六章、天香豆蔻(求订阅!)
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很轻柔。
“谁啊?”
成是非走过去把门打开,发现来者竟然是身着官服的东厂中人。
“小兄弟,敢问古三通古大侠,还有不老仙人王重阳前辈可在?”
贾延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着成是非就是一礼。
“大叔,你是哪位啊?”
“在下东厂大档头贾延,奉督主之命前来送上一分薄礼。”
东厂!
大档头!
贾延!
这三个称呼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叠加在一起,所代表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成是非往日流浪在街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接触到,对于东厂贾延的名字,他早就有所耳闻。
说这位东厂二档头,平日里心机阴沉,喜怒不形于色,表面看着没有什么,可是当他将獠牙露出来的时候,那么被他盯上的猎物,就再难逃脱了。
正如民间所言:咬人的犬不露齿。
所以当成是非听到他自报家门的时候,下意识就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横在胸前,摆出峨眉飞凤穿心掌的架势,道:“你想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我武功很高的,你要是敢随便闯进来,我保证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贾延不怒反笑,拱手道:“小兄弟别误会,在下此番前来并无恶意,是奉督主之命,前来拜会古大侠和重阳真人。”
“真的?”
成是非侧身看了看他身后,就带十几个人过来,确实不像来找麻烦的。
“当然。”
贾延笑容和煦,没有丝毫不耐之处,“要不小兄弟先回去请示一下重阳真人和古大侠?”
“非儿,让贾公公进来吧。”
贾延的话音刚落。
王重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听到王重阳的话,成是非不敢怠慢,让开身子,道:“祖师爷让你进去,那你就进去吧。”
“多谢小兄弟。”
贾延笑着一拱手,大步向院内走去,和他同来的那些东厂番役,则是散开身形,守候在院落之外,没有跟他一起踏进院落。
成是非把大门关上,快步跟在贾延身后。
突然,贾延扭头看向成是非,笑道:“小兄弟,你的武功根基很不错,想必是得到了重阳真人和古大侠的真传,日后前途无可限量,未来的江湖十大高手中,定有你一席之位。”
“未来的十大高手?”
成是非也来了兴趣,在旁问道:“那现在江湖上的十大高手都有谁啊?”
贾延或许也是有意讨好成是非,对他的话有问必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地方。
当他听到成是非问起江湖上的高手时,沉吟了片刻,道:“江湖上高手众多,可要说最顶尖的高手,除了重阳真人之外,首推的应该就是令尊不败顽童古三通。”
“老头子那么厉害?”
成是非有些惊讶,看着贾延道:“你可不要拍他的马屁,他的武功虽然很高,但也不至于是仅次於祖师爷的天下第二高手吧?”
贾延苦笑一声,道:“江湖上鱼龙混杂,令尊当年既然能闯下不败顽童的称号,就足以证明他的武功修为了。”
“要知道,江湖中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令尊古大侠若不是单人独剑,挑了八大派的所有高手,又怎么能称为不败的武林神话。”
“老头子竟然这么厉害……”
成是非嘴里嘀嘀咕咕,原先他一直以为是自家老爹自吹自擂,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厉害,那以后可得好好学上几手了。
贾延接着道:“除了令尊之外,排在第二的应该就是绝情山庄的霸刀,只不过他在十年前,被自己的徒弟归海一刀击败,心灰意冷之下,如今已隐退江湖,做了个小买卖,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不再涉足武林纷争。”
“那排在第三的无痕公子呢?”
说话间,成是非和贾延已经走到了后院。
古三通恰好听到贾延口中的话,不由开口问道:“绝情山庄的霸刀退隐江湖,那春水山庄的无痕公子怎么样?”
“古大侠,多年未见,您还是风采如昔。”
看到古三通的身影,贾延过去拱手一礼。
昔年古三通被打入天牢的时候,贾延还只是个普通的东厂番役,担任天牢第六层的狱卒,曾有幸见过古三通一面。
可他没想到二十年过去,古三通的相貌竟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如当年那样英姿勃发,岁月好像完全避开了他的身体。
这时,贾延又上前几步,来到王重阳面前,躬身一礼,道:“晚辈贾延拜见重阳真人。”
他口中自称晚辈,意思就是此次前来,并非是以东厂统领的官方身份上门,而是以普通江湖人的身份前来拜谒。
王重阳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摆手道:“公公不必多礼,还请坐下一叙。”
“多谢真人。”
贾延走过去,坐在石凳上,素心从旁边过来送上一杯茶,贾延起身道过谢后,才看向古三通,悠然叹道:“古大侠可能有所不知,就在霸刀退隐江湖后不久,无痕公子也销声匿迹。”
“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泰山的玉皇顶,与一个神秘高手大战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传出,江湖上也无人再见过他。”
“那他会不会是被那个高手杀死了?”
成是非突然在旁道。
古三通摇摇头,声音沉凝的说道:“应该不会,无痕的轻功和暗器举世无双,还精通奇门遁甲,武功或许比我和霸刀差上点儿,但保命的手段层出不穷,没有人能为杀得了他,就算他真的遇见高手,至少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言之有理。”
贾延点头。
“对了,你刚刚才说了三个人,那剩下的几个高手都有谁啊?”
成是非又在旁掰着手指头问道。
“后面的几人,江湖上就争论不休了,除了早已死去的归海百炼,有人说是麒麟门的麒麟子,有人说是少林的三位了字辈神僧,也有人说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剑惊风,还有人说是塞北大旗门的门主铁中棠……”
说到最后,贾延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且这二十年来,江湖上也崛起了很多后起之秀,像那移花宫的邀月、怜星两位宫主,还有神剑燕南天,以及护龙山庄的三大密探,都不弱于老一辈的高手,霸刀就是被护龙山庄的地字一号,归海一刀所击败。”
古三通也轻叹道:“江湖弟子江湖老,当年属于我们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终是那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言语间,语气颇为寂寥。
他被囚禁在天牢二十年,古三通这个名字怕是也成为历史,只存在于旁人口中,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他当年败在了朱无视手上,不败的神话早已破灭。
如今他娇妻在侧,又有子承欢,那些江湖往事不提也罢。
想到这里,古三通话锋陡然一转,看着贾延问道:“听闻东厂的曹督主伤势已经恢复,不知他差公公前来有何贵干?莫非是想将古某重新抓回天牢?”
说话间。
一股无形的气机扑面涌来,纯阳正大,如烈日山海一般,将贾延的身形隐隐锁定。
贾延只觉呼吸滞涩,仿佛胸口压了座大山,心中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生不起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算不得绝顶,却也能称之为高手。
可在古三通面前,却脆弱的像孩童一样,如果古三通想杀自己的话,只怕挥手间就可将自己毙於掌下,不比拍死只蚂蚁困难多少。。
“古大侠千万不要误会!”
贾延声音颤抖,忙不迭的从怀里拿出一枚锦盒,生怕古三通心中生出误会,盛怒下一掌劈死自己。
锦盒只有巴掌大小,还隐有一股异香从里面飘出,闻起来令人神清气爽。
“这是我们督主让贾某送来的。”
贾延把锦盒放到桌上,看向一旁的素心,轻声道:“我们督主得知素心姑娘重病初愈,体内的元气定会有亏损,所以便让在下将这颗“天香豆蔻”送来,给素心姑娘调养身体。”
“天香豆蔻?”
听到贾延的话,古三通神情不由一凛,“莫非就是那个传说中能让人青春永驻,容颜不老,起死回生的神药?”
他曾在一部古籍中,看到过关于天香豆蔻的记载。
据说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果实,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且每次开花结出的果实只有一颗。
不管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势,只要人还有口气在,服下天香豆蔻,就能保住这条性命,伤势也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唯一的缺点就是,服下那颗天香豆蔻的人,将会永久的陷入沉睡,直到找到第二粒天香豆蔻,并将其喂下才能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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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苏醒后也只能活一年,只有再找出第三粒天香豆蔻,并且把其服入腹内,使得三颗天香豆蔻的药力在体内相融,才算是真正把人救回来。
否则一年后就会再次陷入沉睡,到时药石无医,就算找到第三粒天香豆蔻也没用,只能永远的成为活死人。
要是真有人能服下三颗天香豆蔻,那么他从此将会百病不生,百毒不侵,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就连寿命也会大幅度增长。
可比常人多活上数十年乃至于近百年。
根据古医经典记载,传说中的昆仑不死药,指的就是这种天香豆蔻。
始皇帝当年出海巡游,也是为了找到这种神药,可惜却无功而返。
不过,这种奇药的花种几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仅剩下最后三颗果实,流散在江湖之中,被塞北小国天香国收藏。
后来作为礼物进贡给大明。
彼时,正值先皇弘治帝在位,他又将三颗天香豆蔻,分别赠予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还有他最宠爱的妃子,以及自己的亲弟弟朱无视。
素心中了朱无视那半掌,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服下了他手中的天香豆蔻。
这时,贾延也很识趣的把锦盒推过去,送到王重阳面前,说道:“真人想必也知道这天香豆蔻的效果。”
“贫道略有耳闻……”
王重阳将那个锦盒打开,一枚荔枝大小的蜡丸出现在眼前,取在手中轻轻掂了几下,道:“贫道听说这天香豆蔻是天下至宝,虽然三十年才能结出果实,但每一颗果实的重量都完全相同,重有五钱三分二厘。”
“祖师爷,那你手里这颗重多少?”
成是非把玩着那枚锦盒,时不时的还放鼻子下面闻一闻。
王重阳又掂了几下,道:“约有八钱七分三厘左右。”
“哇!”
成是非把手里的盒子一扔,指着贾延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家伙来蒙我们,说!是曹正淳让你这么干的,还是你自己把天香豆蔻中饱私囊了!”
听到这番话。
贾延的筋都麻了,声音颤抖的说道:“我……我……这是督主让我……送来的……在下万死也不敢以假乱真,鱼目混珠,用假货欺骗几位……”
冷汗直接浸透了贾延身上的衣服。
这粒天香豆蔻如果真是假的,那他可就要倒霉了,说不定古三通愤恨自己欺骗他,一掌就把自己拍死,想到这儿,他心内也不禁埋怨起曹正淳。
你老人家要是不知道真假,就别让自己送货上门!
现在可好东西不但没送出去,好像还把人给得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院落。
“贾公公放松,别紧张。”
王重阳把天香豆蔻放在鼻下嗅了嗅,轻笑道:“这颗天香豆蔻是真的,虽然此物是天生地长,却生来含有鹿尾和麝香气味,这点是做不了假的。”
贾延终于松了一口气,陪笑道:“真人果然是慧眼无双,慧眼无双……”
“真的?”
成是非一听这话,也把扔出的锦盒捡了回来,笑道:“贾公公别见怪,方才我就和你开个玩笑,来快喝茶,快喝茶……”
“……”
贾延无语的看向成是非,刚才叫的最欢实的就是你,现在说好话的又是你。
可王重阳却把天香豆蔻放回锦盒,重新推回了贾延的面前。
第十七章、上武当(求订阅!)
贾延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滞,有些不解的问道:“真人这是何意?既然这天香豆蔻是真的,您为何还要拒绝?莫非这药还有什么问题?”
“非也,非也。”
王重阳摇头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天香豆蔻为世上罕有的奇珍异宝,关键时刻能救人一条性命,如此大礼,可不好随意接在手。”
听到王重阳的话。
古三通也在旁边说道:“曹公公的好意古某心领了,只是拙荆的伤势已经复原,得到天香豆蔻也无大用,还是让曹督主留在身边,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这……”
贾延看了眼旁边的素心,发现她脸色红润,身上气血充盈,没有半点元气亏损的模样,古三通应该没有骗他。
只是他心中有些不解,按照道理来说,只有服下三颗天香豆蔻后,才会彻底解决这种果实带来的后患,莫非这世上还有第四颗天香豆蔻的存在?
心里这么想着,贾延就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回去向督主复命,至于督主是怎么想的,告辞。”
贾延把天香豆蔻收进怀中,虽然被王重阳和古三通拒绝了,脸上却没有丝毫怨怼之色,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拱手施礼,然后带人离开了别院。
回到东厂。
贾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曹正淳道出。
一旁的路小川听了,神情诧异的说道:“督主,难道世上还有流散出去的天香豆蔻?”
“应该不会……”
曹正淳摇摇头,眸底也闪过一抹异色,轻声道:
“天香豆蔻的种子早已经绝了,仅剩的三颗果实,也被天香国当成了进贡的珍品,一颗在咱家的手中,一颗被朱铁胆给了那女子,还有一颗下落不明,应是被先皇赐给了先淑太妃,没听说过还有第四颗天香豆蔻的存在。”
“或许,那颗天香豆蔻是王重阳的珍藏。”
常言笑突然在旁边说道。
“为何这么说?”
路小川愣了一下。
常言笑看了他一眼,道:“你别忘了,天香豆蔻的花种虽然现在已经消失了,可王重阳却是三百年前的人,也许在他那个时代,天香豆蔻的种子还没有灭绝。”
“嗯?”
曹正淳似是被他一言点醒,颔首道:“有道理,王重阳是全真派的开山祖师,又是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能得到天香豆蔻也不足为奇。”
一旁的贾延也说道:“也许他就是吞了天香豆蔻,才能活上这么久。”
“可惜这粒天香豆蔻没有什么用处了。”
看着手中的锦盒,曹正淳轻叹了一口气,手掌一翻,内力自掌心涌出,直接把锦盒连同那颗天香豆蔻震碎。
“督主,这……”
其余几人看到曹正淳的举动,脸上都闪过一抹肉痛之色。
曹正淳拍拍手,把手里的齑粉洒在地上,笑道:“天香豆蔻虽是至宝,可如今仅存世两颗,根本就发挥不出起死回生的奇效,所以与其留在世上引人觊觎,倒不如毁了一了百了。”
话虽如此,曹正淳心内还是有些失落。
并不是因为他心疼天香豆蔻。
而是为无法拉拢古三通感到黯然。
二十年前,
天山那一战,古三通的未婚妻被铁胆神侯所伤,全身经脉断裂,吞下一颗天香豆蔻,才勉强保住重伤垂死的性命,被朱无视安放在天山的玄冰古洞之内沉睡。
后来护龙山庄成立,朱无视也从闲散王爷,变成了位高权重的铁胆神侯,为了抓住朱无视的短柄,曹正淳废了不少力气,才把这件事情挖出来。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甘冒大不韪,把第二颗天香豆蔻从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手中偷来,为的就是日后能用来威胁朱无视。
直至月前,古三通毁了第九层天牢,越狱而出,之后又去天山把未婚妻接了回来,就连她身上的沉疴旧伤也被治愈。
根据曹正淳当时的推测,古三通之所以能把素心救回来,是因为他得到了第二颗天香豆蔻,否则无法解释陷入沉睡的素心,为什么会突然苏醒过来。
於是,曹正淳就起了拉拢古三通的心思。
毕竟古三通号称不败顽童,当年也是纵横江湖无敌的存在,要是能把他拉入东厂,成为自己手下的客卿,护龙山庄就可以说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而且他相信古三通肯定也知道天香豆蔻的功效,只要自己能以第三颗天香豆蔻为由,就不愁古三通不就范。
谁知,没等他上门将手中的天香豆蔻送去,就被朱无视找上了门。
五十年的内力沦为他人嫁衣,幸亏得遇奇人施救,不但命被救了回来,就连被朱无视吸干的内力,也全都恢复如初,还得到了一门更胜天罡童子功的武学。
…………
三日后。
王重阳也离开了京城,和古三通等人回了终南,二十载光阴倏忽过,昔日的少年郎也不复往日意气,师兄弟见面自是又一番悲喜。
纯阳殿内。
清微从祖师殿内取出了一只剑匣,放到了王重阳的面前,神情颇为古怪的说道:“祖师,这是前几天弟子在祖师殿外发现的剑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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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送来的?”
古三通在旁随口问道。
“不知道。”
清微脸色一红,摇头道:“守山弟子没有发现来人闯山,我和清虚师弟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祖师殿外留下这只剑匣后,又凭空消失无踪。”
“里面放的是什么?不会是我们全真派的纯阳剑吧?”
古三通上前把剑匣打开,可当他看到里面放着的长剑时,脸色陡然一变,不由得低呼了一声:“武当派的真武剑!”
清虚在旁点头道:“师弟说的没错,这正是武当祖师三丰真人传下的真武剑。”
听到是张三丰留下的宝剑,王重阳也颇为好奇的看过去,就见匣中长剑约有四尺,剑形古朴,剑锷处龟蛇纠盘,与神话传说中的四灵玄武之形完全相同。
“这是什么意思?”
古三通拿起真武剑,手臂一扬,一道冷光顿时划过大殿,随手一挥,青濛濛的剑气便将旁边的椅子劈碎。
“果然是真武剑!”
古三通蹙眉道:“我听说当年张三丰一共传下两口宝剑,一柄是历代掌门的佩剑七星,另一柄就是被奉为镇山之宝的真武,武当应该把这口剑看的比性命还重要,怎么会让人盗走?”
“而且还送到了我全真派,莫非是想祸水东引,挑起我全真和武当的争斗?”
古三通把真武剑收入剑鞘,看着众人说道。
清微摇头道:“为兄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以为是有人想挑起我们全真和武当相争,然后他们坐收渔人之利。”
“但经过打探,武当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口真武剑,落在了我们手中,否则以龙鹤七剑的性格,早就闹得满城风雨,杀上我们全真派了。”
一旁的成是非突然道:“兴许是那位师兄或者师伯的朋友送来的。”
“朋友?”
清微和清虚都愣了。
“对啊。”
成是非拿起那口真武剑,道:“武当不是抢走了祖师爷的纯阳剑吗,说不定就是哪个看不过眼的大侠,为了替咱们全真派出气,就把真武剑偷过来,送到咱们的手中,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这……”
清微和清虚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还真没想到这点,毕竟全真派没落多年,早已不复当年的名望,就算还有些朋友,也不至于为了全真派做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那可是八大门派中的武当派,与少林执掌中原武林正道牛耳多年,就算在八大门派里面,也是最强的存在,寻常江湖人哪里惹得起。
“祖师,我准备明日就去武当,取回您的纯阳剑。”
古三通看着真武剑,突然开口说道。
“嗯。”
王重阳点点头,淡淡道:“纯阳剑在他们手里保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取回来了,顺便再把真武剑给他们还回去,免得流落在江湖上,凭白坠了张三丰的名头。”
翌日清晨。
古三通直接离开终南,径直奔湖北地界赶去,王重阳也随他一同前行,倒不是他信不过古三通的武功。
而是担心古三通击败武当掌门后,会引出藏在幕后的武当祖师张三丰,以古三通此刻的武功修为,放眼当代的确无人可敌。
可遇到张三丰那等人物,情况就殊难预料了,尤其是他根据阴阳刚柔之道,创出的太极拳剑,正是古三通金刚不坏神功的克星。
……
时至正午。
烈日高悬在空。
一块高大的石碑立在那里,上面龙飞凤舞的镌刻着两个大字——武当!
旁边是一道青石阶,从山脚向山顶蔓延过去,蜿蜒起伏,藏于山林之中,好似一条匍匐在地的青玉巨蟒。
“终于到了。”
两道身影从远处倏然走近。
古三通肩上扛着那柄真武剑,打量着旁边的石碑,笑道:“也不知道真愚那牛鼻子看到真武剑会是什么表情。”
说话间。
两人已经来到了武当山门之前。
那块名震江湖的解剑碑就立在山门之外。
但凡是外客拜访武当,必须要将随身兵刃留在解剑碑处,以示对武当的尊敬和善意,否则便会被武当认为是前来寻衅的敌人。
多年来唯一的例外。
可能就只有古三通了。
二十多年前,古三通正是意气风发,目空四海,单人独剑上了武当,剑败真愚等人的师尊,也就是武当的上任掌门。
三进三出。
武当上下数百名弟子,竟无一人能挡其脚步,任由他来去自如。
这件事也被武当引为奇耻大辱,真愚曾发誓要将古三通双臂斩下,放在解剑碑前来洗刷这个耻辱,结果却差点死在古三通手里。
好在当年古三通横行无忌,八大门派都被他戏耍过,最惨的还是昆仑派,藏经阁差点被一把火烧了。
因此对武当的威望也没有太大影响。
两人越过解剑碑,正想进入武当的山门,可就在这个时候,山门后突然闪出八道身影,身着黑白道袍,将王重阳和古三通拦住。
为首一人手持长剑,厉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武当?”
说话的同时,八人分开阵势,八柄长剑寒光凛凛,隐约间形成了一个剑阵,锋芒气机席卷而来。
古三通也没有和这些小辈为难,只是气沉丹田,舌绽春雷,大喝道:“真愚!老朋友特来登门拜会,你还不赶快出来迎接!”
声音如洪钟巨响,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武当,久久不散。
那八个守山弟子内力较弱,顿感体内气血翻滚,眼前也变得天旋地转,心中大为骇然,不知武当从何处惹上了这么厉害的高手。
听其话中的意思,与自家掌门似乎还是旧相识。
很快。
声音传到玉虚殿。
正在大殿内打坐的真愚,猛地睁开双眼,身形一闪,就横空掠到了殿外,抬眸看向山门所在,与此同时,剩下的几人也纷纷冲了过来。
“师兄,这声音好像……”
柳河神色惊疑,似是有些不敢确认。
“是他!”
真愚眸中光芒炽烈,道:“我永远都忘不掉他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从天牢中出来了,今日来我武当,想必就是为了给清微出气。”
“师兄,现在怎么办?”
七剑中的老幺云轩在旁问道。
“钟鸣九响!大开山门!人家既然找了过来,我武当自不能怯场!”
说着。
真愚转身走回自己的云房,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道袍,头戴紫金冠,腰系水火丝绦,还握着那口七星剑。
山门外。
古三通听到钟声九响,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要知钟声九响是武当的最高礼节,对方既然以礼相待,自己也不能落了全真派的门派。
不多时。
数十名武当弟子鱼贯走出,分别列在两旁,气势轩昂,尽显玄门正宗风范,接着山门后又走来一个道士,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面如冠玉,三缕长髯随风轻飘,手中持有一柄桃木拂尘。
第十八章、斗剑(新年快乐!!!)
来人正是武当的执法长老——流风!
他在龙鹤七剑中排名第二。
平日里很少展露武功,没人知道他的底细究竟如何,有人说他的武功已经胜过其师兄真愚,也有人说他的武功仅次于真愚。
但能成为武当的执法长老,就足以证明他的武功根底了。
要知武当的执法长老,是专门针对武当的叛徒,以及那些想要对武当不利之人,若是武功不强的话,根本不能担任这个职位。
流风从山门后走过来。
当他看到古三通的相貌时,一抹转瞬即逝的诧异自眼底闪过,右手的拂尘一甩,银丝般的尘尾搭在左臂,单手捏印竖在胸前,笑道:“一别经年,古兄还是风采如昔,贫道心中甚是羡慕。”
“二十年未见,流风兄也是神采依旧。”
古三通抱拳还了一礼。
流风目光掠过古三通的右手,那口真武剑此刻已经被灰布包裹,从外面望过去,只能看出是一口长形兵刃,却无法辨别里面究竟是什么家伙。
“这位道兄是……?”
流风又将目光投到王重阳身上。
“山野之人,不足挂齿。”
王重阳轻笑一声,道:“流风道长就不必挂怀了,贫道此番前来,也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观赏武当山上的风景。”
“原来如此,二位请进。”
流风微微颔首,侧身让开道路,把古三通和王重阳迎了进去,就在经过解剑碑的时候,古三通突然回头问道:“流风兄,这口剑用不用留在这里?”
“不必麻烦了。”流风摇了摇头,轻笑道:“就算留在这里,稍后也会有弟子取过还给古兄,又何必多折腾这一趟呢。”
“那就听你的了。”
在流风的带领下。
两人就向里面走去。
王重阳一边走着,一边抬眼打量四周,山内的建筑气度森严,古老朴实,没有丝毫花俏堂皇之处,都是由青砖泥土混建而成。
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练功的武当弟子。
招式行云流水。
似乎是在刻意展现功夫给两人看。
过不多时。
他们就来到了武当的玉虚大殿前,武当掌门真愚和几个师弟正在门前等候,待古三通走得近了,真愚脸上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诧异。
“古兄,久违了。”
真愚拱起手道。
“承蒙真愚掌门亲自相迎,古三通不胜荣幸。”
古三通也拱手笑道,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真愚和青鹤等人听了,心中也不由感到有些奇怪,本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古三通出言不逊,刻意讥讽挖苦的准备。
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客气,与昔年那刁钻顽劣的态度截然不同。
一时间,真愚也不好多说什么,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两位请进内一叙。”
真愚只好把他们迎进玉虚殿。
入了殿。
有小道士奉上香茗。
真愚方自开口:“多年不见,古兄风采依旧,真是让真愚羡慕的啊。”
“诶,真愚兄说笑了。”
古三通笑着摆手:“古某被囚天牢二十年,每日除了练功就只能练功,内力多少会有那么一点儿长进,自然可推迟衰老,就像真愚你已经年逾五旬,看起来却跟四十岁差不多,还不都是内功深厚的缘故。”
“古兄真会玩笑。”
真愚眸底闪过一道精光,内力高深者的确可推迟衰老,尤其是玄门内功心法,练到高深境界,能使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然而,武功不是仙术,就算练得再高,也不可能完全返老还童,身上多少会留下些岁月的痕迹。
可古三通却好像违背了这个常理,现在的古三通一袭白衣,黑发如墨,眸光似电,身上气血澎湃充盈,与二十年前几乎没有差别。
甚至比那时还要年轻一些,也不知修炼了什么武功,难道这也是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功效?
真愚借着喝茶掩饰自己脸上的神情变化。
过了片刻
真愚放下手中茶杯,道:“古兄此次前来武当,想必不单单是为了拜会故友,定是为了这口纯阳剑才来武当,贫道说的对否?”
柳河从旁边走过来,手里还捧着只剑匣。
一口古朴的长剑正摆放在其中,剑柄上痕迹斑驳,木制的剑鞘也已经陈旧,就连淡白色的剑穗,都褪了颜色,变得发黄暗淡,看上去没有丝毫亮眼之处。
真愚道:“当日贫道与清微掌门定下三剑之约,结果侥幸胜出,未免重阳祖师留下的纯阳剑被歹人所夺,故此才将此剑取走,今日正好物归其主,还望古兄日后好生保存。”
“那可要多谢真愚兄了。”
古三通探手拿起纯阳剑,内力一吐,长剑陡然出鞘半尺,一道赤芒凛然划过,这口纯阳剑的剑身,竟然散发着赤红荧光,哪怕坐在三丈之外,也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灼热剑气。
看了一会儿,古三通又把剑收回剑鞘,放到了王重阳的旁边,然后道:“鄙派的纯阳剑,是重阳祖师以天外飞石流火所铸,故此含有纯阳之气,能以剑气隔空伤人。”
“古某曾听说贵派的三丰祖师,也曾留下两口宝剑,一口是真愚兄腰间的七星剑,另一口则是被奉为镇山之宝的真武剑。”
“七星剑的威力当年古某已经见识过了,不知真愚兄能否取出真武剑,让古某开一开眼界?”
杀人诛心。
古三通这番话不能说不狠,表面上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的戳在了真愚和流风等人的心头。
他的确见识过七星剑的威力。
可那是在武当前任掌门灵佑真人身上。
当时,古三通以大成的金刚不坏神功邀斗灵佑,两人苦斗了三百余招,最终灵佑胸口挨了一掌,手中的七星剑也被古三通抢了去。
虽然古三通那掌留了情面,仅使出七分力道,不至于夺走灵佑的性命,但可夺剑又还剑的举动,却让灵佑心中郁愤难解,一病不起,没用上半个月,就郁火攻心而亡。
武当和他的梁子也就算是结下了。
后来真愚等人为了给师父报仇,又找到了古三通,结果也全都败在古三通剑下,真愚也差点被他所杀。
如今古三通当众提起这段往事,龙鹤七剑又怎能忍得住,就连最为老练的流风,脸上都忍不住现出忿怒之色。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传来。
青鹤已持剑在手,遥指着古三通怒喝道:
“姓古的,今天你既然来了武当,就别想那么容易下山,你要是能胜过我青鹤手中的剑,纯阳剑大可以直接带走,要是胜不过我这口剑,那还是别丢王重阳的脸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直呼我全真祖师的名讳!”
听到青鹤的话,古三通眸光突然变得冷冽,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直接破空向他碾压过去,磅礴如山海怒荡,整个玉虚殿内都刮起了一阵劲风。
“古兄莫要动怒!”
真愚见状不妙,立刻横身拦在青鹤身前,右手一挥,真气自掌心涌出,化作一道旋转的太极图,将迎面扫来的内力尽数消弭虚无。
“方才是青鹤师弟失言,还请古兄莫要怪罪。”
真愚转过身,对青鹤使了个眼色。
青鹤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方才是贫道失言,还请古兄莫怪。”
说罢。
青鹤便走到一旁不再言语。
真愚则看着古三通说道:“青鹤师弟方才虽然有些失礼,不过真武剑是鄙派的镇山之宝,古兄若是想要一观,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哦?”
古三通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愚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古兄这二十年来隐居天牢,想来武功定是大有长进,不知今日能否赐教一二,让真愚再领教一下金刚不坏神功的威力。”
“真愚兄既有此雅兴,古某自当奉陪到底,只是不知真愚兄的太极拳剑,是否能逼古某使出金刚不坏神功。”
“那就请古兄拭目以待了。”
…………
玉虚殿外。
古三通和真愚相对而立。
“古兄小心了,贫道手中的七星剑可不长眼,要是不小心伤了古兄,还请兄勿要怪罪!”
呛啷!
悠然绵长的剑吟声陡然响起,真愚伸出了自己的手臂,骨节匀称的手掌,仿佛是玉石雕琢,拔剑的动作看似平常,却予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有点儿意思……”
真愚身上的变化自是瞒不过王重阳的眼睛,他敏锐的察觉到,在真愚拔出七星剑的瞬间,身上的精气神已完全与剑相融,整个人的气势也上升到了巅峰。
所以待他出手之时,定是一记挟风雷之势的绝杀之剑!
果然。
就在七星剑彻底离开剑鞘的刹那。
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倏然乍现!
剑速犹如雷电破空。
而更让人称奇的是,真愚明明刺出了一剑,却分化出两道剑光。
一道迟缓厚重,一道轻灵迅捷。
偏偏这两道意境截然不同的剑光,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到了一处,就连天上最为炽烈的日光,也似乎被这一剑遮去了光彩。
“好剑法!”
古三通眼眸一亮。
他真的没有想到,真愚竟能凭一人之力,使出武当派的两仪剑法。
武当两仪剑法。
招法取自于四象八卦的生克变化。
乃是武当二代祖师张松溪,穷尽自身数十年对阴阳的领悟所创,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出招时,剑光或是迟缓,或是迅捷,招数返璞归真,古拙浑厚,几乎没有破绽。
当剑法练到最高境界,修为臻达圆融如意之时,招式便可随意转换,刚柔随心所欲。
只是想要修炼到此般境界极为困难,所以修炼两仪剑法的武当弟子,大都是两人同时出手,一人擅刚猛,一人使轻柔。
如此方能发挥出两仪剑法的威力。
可真愚却把两仪剑法练到了阴阳圆融的境界。
两道剑光如飞火流逝,不过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古三通胸前。
古三通神色不变,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眼看着剑光到了身前,才骈指如剑,缓缓点出,看似缓慢的动作,却如虚幻的光影一般,顷刻间就穿过两道剑光,巧妙至毫巅的落在了真愚手中的七星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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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阵颤鸣传来。
两道黑白剑光仿佛水中花月,悄无声息的溃散开来,寸寸瓦解,没有掀起半点的波澜,就连真愚手中的七星剑,也是震动不停。
不过真愚却没有丝毫慌乱之色,手腕一抖,七星剑再次攻出,又是两道剑光飞来……
须臾间。
两人已交手了数十招。
真愚的两仪剑法,也逐渐被古三通看出破绽,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心念闪动间。
真愚立刻变换招式,使出了武当的太极剑法。
这路太极剑法是武当祖师张三丰所创,是武当所有弟子必须修炼的剑法,也是所有武当弟子入门后,得传的第一套武功。
同时。
这路剑法也是武当最为精妙的剑法。
与别派循序渐进的传授武功不同,武当弟子入门初始,就会被师门长辈传授太极拳法和太极剑法这两门武功。
只是这两门武功易学难精,武当弟子足有数百,真正能领会太极拳剑奥秘的人,却少之又少。
真愚脚踏七星步伐,手中长剑翻转,剑影四起,激出阵阵霜寒剑气,化作数十个太极剑圆,层层叠叠的圈转而出,让人眼花缭乱,似是积成了一团团乱麻丝棉,将对手的身形牢牢裹入其中,使其像是处身於无形的泥沼内,进不得也退不得。
“这就是张三丰创出的太极剑法?”
看到真愚使出的剑术,王重阳心内也是大为赞赏,这门太极剑法看似变化繁复,使对手眼花缭乱,实际上修炼的却是一股剑意。
一股“意在剑先,绵绵不绝”的剑道真意。
寻常的剑法在出招之时,总会先看对手会使什么样的招式,大脑反应过来之后,再去想自己该用什么招式应对。
如此一来,心有拘囿,出招就难免落入下乘,易被高手寻出破绽。
可太极剑在临敌时,却是以意驭剑,剑法不拘泥于一格,招式自然千变万化,无穷无尽,任凭对手的眼力见识如何高明,也无法窥破下一招的来势。
因为剑法本就无招,自然也就无招可破。
实乃是武学中的上上之乘。
第十九章、真人!
真愚施展开了太极剑法,阴阳圆融的剑意层层叠叠,排山倒海一般,向古三通碾压了过去,方圆三丈内的空间,都仿佛被太极剑意所扭曲,化作一道虚无力场,将古三通牢牢的缠裹在其中。
古三通赤手空拳,所使的武功皆是全真派绝学,还有王重阳传授给他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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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古三通若是用上金刚不坏神功,面对真愚的太极剑法时,自是会沾上些便宜,因为金刚不坏神功可使人刀枪不入,化身为金刚之体。
以古三通的内功修为,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即便不如真正的金刚罗汉那般万劫不坏,也足以让他得心应手的应付真愚。
奈何他此番是以全真弟子的身份上门,金刚不坏神功却是旁门武功,他就算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击败了真愚的太极剑,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反而会把全真派推上风口浪尖,外人都会说全真派武功低微,无法与武当绝学相比,只能靠别派旁门的功夫才能应对。
此话要是传扬到江湖上,全真派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废了。
因此。
古三通只能用全真武功来迎敌,先天功在他的手上焕发出的新的活力,拳掌间携裹的真气,蕴含着风雷之威,每一招都有千钧之力。
真愚也渐渐感到有些吃力,太极剑法想要发挥出威力,必须有浑厚的内力做基础,如此方能自由转换真气,否则一旦真气不济,滔滔如长河的太极剑法,就会出现莫大的破绽。
此时,真愚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其实以真愚的内功修为来说,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的高手,偏偏他此时对上的是古三通,古三通被囚天牢多年,朱无视为了试探他的功夫,每个上两三年,就会暗中抓几个顶尖高手,送进天牢第九层,去试探古三通。
那些人最后也都被古三通击杀,毕生苦修的内力,都被古三通吸到了自己的体内,所以古三通的内力修为,已经是无比深厚,少说也得有百年修为。
初始的时候,真愚的内力充足,太极剑法圆融如意,所以尚能与古三通斗得旗鼓相当,然而时间久了,他就感觉到体内真气有些枯竭。
再加上古三通的拳脚招式力道十足,每一拳轰出都如钟鼓齐鸣,雷霆乍响声不绝于耳,面对这种排山倒海似的力量,真愚只能以太极剑法化解,却无力出手反抗。
这时,古三通也看出来真愚的内力,渐渐有些跟不上了,於是他身形一转,右手并掌如刀,先天真气凝聚掌间,径直破空斩出!
“唰!”
破空声如狂风飞掠!
“轰隆!”
紧接着。
古三通又是一掌落下,伴随着一声雷霆般的裂帛巨响,真愚以内力布下的阴阳力场,瞬间就被古三通的掌劲轰碎。
“不好!”
一旁的执法长老流风脸色骤变,他在龙鹤七剑中武功仅次于真愚,一眼就看出太极剑法被破,真愚落入了下风。
古三通如果趁此时机发动猛攻,真愚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可两人此刻是公平决斗,外人根本不能插手,否则任意一方出手阻拦,都会使得自家门派名声受损,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龙鹤七剑心中虽然焦急,表面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另一边。
真愚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虽然他及时用内力在身前布下了一道罡气护罩,还把七星剑横在了身前,可古三通的掌力依然震到了他的身上。
真愚就觉得体内气血翻滚如沸,五脏六腑齐齐颠倒,鲜血也涌上了喉头,似乎随时都能喷出去,但真愚为了武当的名声,还有自己的颜面,硬是将这口血咽了下去。
虽然这里没有旁人。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堂堂的武当掌门人,被别派的高手挑战上门,一掌打吐了血,那以后武当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要知江湖中人最重的就是一个脸面,有时为了脸面,甚至可以性命相搏。
真愚好不容易才稳住这口气,平复了体内沸腾的鲜血,手中七星剑一摆,剑光宛如毒龙出海,径直刺向古三通的咽喉。
古三通不闪不躲,神色不变,等七星剑来到近前,距离咽喉只有三寸的时候,才猛然抬起手臂,伸出两根手指,将剑光生生泯灭,把七星剑挟在了指间。
真愚神色一惊,下意识想要转动剑锋,削掉古三通的手指。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沿着剑身向自己体内传来,就在真愚愣神儿的功夫,这道真气已经在他体内游走了一边,先前他受到的伤势,也都有了好转,脸上也恢复了血润。
当然,这一幕看在旁人的眼中,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两人在以内力对抗,互不相让,只有寥寥数人才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过了片刻,古三通右手一震,两道身影同时向后退去,两人不多不少,正好退了七步,看上去就是平分秋色,以平手收场。
“你……”
真愚刚想开口说话,古三通就笑着打断道:“真愚兄的太极剑法博大精深,古三通今日心悦诚服,武当果然是名不虚传!”
真愚拱手道:“古兄说笑了,这一战是贫道输了,若不是古兄手下留情,贫道只怕早已重伤。”
“哪里的话,你我二人平分秋色,要是再继续斗下去,恐怕就是同归于尽的结局,那就太划不来了。”
听着古三通的话。
真愚看向他的目光极为复杂,平心而论,要是易地而处,把自己和古三通的处境掉换过来,他未必能有如此气度。
“罢了,罢了,古兄大义,贫道今日心服口服。”
真愚长叹一声,回眸道:“师弟,把重阳祖师的纯阳剑请过来。”
“是,师兄!”
柳河急匆匆的走进玉虚殿,双手将那口纯阳剑捧了出来,真愚拿过长剑,双手奉上,道:“从此时此刻开始,武当和全真两派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再无半点纠葛,这是贵派祖师重阳真人留下的法器。”
说着,真愚又低声对柳河吩咐了几句,柳河听罢后看了古三通一眼,然后点头离开。
过不多久。
他又拿着一枚锦盒走了回来。
真愚把锦盒递给古三通,道:“这本就是全真派的产业,如今原物奉还,还有武当对重阳祖师的几分敬意。”
古三通把锦盒打开,里面放的都是全真派门下的产业地契,还有武当在长安和洛阳的两处宅院和庄田地契。
武林中门派林立,尤其是那些名门大派,门下弟子更是多不胜数,要是没有产业的话,根本支撑不起来一个门派的运行。
就如那嵩山少林寺,少室山下方圆数十里的田地,基本都是少林寺的田产,除却寺内僧人自己耕种的,余者就交给普通百姓耕种,再从中收取部分银钱。
各大门派皆是如此。
有的门派还在各个城关内开买卖铺子。
全真派也不例外。
只是后来都被各大门派巧取豪夺去了。
如今古三通给了武当一个体面,武当投桃报李,自当还全真一个体面,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江湖也是如此。
古三通把锦盒收下,双手将纯阳剑接过来,然后又将身后所背的真武剑解了下来。
“真愚兄,这是前些日子古某机缘巧合下所得,今日正好物归原主。”
古三通将真武剑外面包裹的黄布揭开,露出了龟蛇纠盘的剑锷和剑柄,真愚眸光顿时一凝,柳河的神情更是又惊又喜。
真愚双手微颤的接过真武剑,心中对於古三通再无半点芥蒂,拱手道:“大恩不言谢,龙鹤七剑日后定有所报答。”
看到眼前一幕,旁边的王重阳微微点了点头,经过二十年的磨练,古三通也不再如当年那般锋芒毕露,经此一事之后,武当和全真不说同进同退,至少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就连脾气最为火爆的青鹤,看到真武剑被古三通送回来之后,也诚心诚意的施了一礼。
真武剑是武当派的镇山之宝。
那日被盗帅楚留香掠走,被武当派引为奇耻大辱,可是又无法对外宣扬,也害怕把楚留香逼急了,将真武剑散落到江湖上。
万一被其他门派的人得到,这个哑巴亏武当是吃定了,好在现在真武剑又回到了武当,对武当的名声也没有损伤,真愚心中等人对古三通自然是感恩戴德。
取回纯阳剑还有那些地契。
王重阳和古三通此行的目的也就算是完成了。
当夜。
两人留宿在了武当。
时至深更之际,正在房内闭目静坐的王重阳,突然睁开了双眼,悄无声息的离开云房,来到了武当的天柱峰之上。
迷蒙的月色下。
金殿闪烁着点点金晖。
根据武当的传说,这座金殿并非是在天柱峰上建造,而是在天柱峰之下浇铸而成,整体的重量足有数万斤之重,靠人力根本无法挪动。
最后还是武当初祖张三丰,凭借自己的通天修为,单手托起金殿,迎着无数天雷踏上了天柱峰,将金殿坐落在天柱峰巅。
自此,武当才有了一个雷火炼金殿的盛景。
不过外人始终认为这是武当弟子编纂出来的虚假故事,就像是少林达摩一苇渡江,每个门派的开山祖师,在后世弟子的眼中,似乎都已经超凡脱俗,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仙神。
可王重阳却抱有不同的看法,他虽然不知张三丰的修为具体如何,可从宋帝昺的身上却能看出一二,有些事情武功虽然办不到,并不代表术法也办不到。
例如宋帝昺那封绝空间的阵法结界,就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忽然。
王重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双眸直接望向金殿的内部,一个身着素白长袍,须发皆白的伟岸老者,缓步从大殿内走出。
周身上下萦绕着阴阳气机,双眸内仿佛蕴有无穷的阴阳二气。
黄帝内经有云:有诸形于内,必形于外。
在王重阳的感官中,这个老者好像已经脱离了肉体凡胎,仿佛完全是由阴阳二气凝聚而成,能在阴阳一道上有此领悟的人,纵观古今数百年,也就只有一个人!
“张三丰。”
王重阳嘴唇微启,缓缓道出了一个名字。
“晚辈张君宝见过重阳祖师。”
白发老者身形微躬,抱拳一礼,其实从道统上来讲,武当一脉也属于全真道的分支,再加上张三丰出生的年代在王重阳之后,叫声前辈也不为过。
“道无先后,达者为先。”
王重阳摇头道:“我二人以平辈相称即可。”
“礼不可废。”
张三丰摇了摇头,看了王重阳良久,才说道:“重阳祖师日前曾与陛下交过手,陛下对祖师赞赏有加,因为自从陛下武功大成以来,能接他全力一招而不落败的,只有晚辈一人,除此外再无旁人。”
王重阳淡笑道:“如来神掌的确是了不起的功夫,不过与如来神掌和先天乾坤功相比,贫道更想领教一下真正的太极拳剑。”
“重阳祖师既然有此雅兴,那么晚辈自是不能拒绝。”
张三丰朗笑一声,身上的气息陡然发生了变化,仅是一步迈出,身上的阴阳气机就迅速凝聚,化作一道巨大的太极图,借着掌势缓缓推出。
一掌推出,无风无浪。
更是没有掀起半点儿波澜。
面对这看似无力的一掌,王重阳没有丝毫大意,收敛了所有情绪,身形不动,也是神色从容的推出了一掌,掌力迎风化作一道掌印。
两道掌印相撞,只听的“轰隆”一声巨响,两人身前的空气好似凝成实质,瞬间就被雄浑掌力所粉碎。
不过奇怪的是,两人掌力互拼的内力余波,并没有向四周扩散,反而向内压缩坍塌,都被彼此吞噬入体内。
没有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任何损害,即便是脚下的地面也没有丝毫起伏波动,就好像两人并没有动手,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可这一掌过后。
王重阳和张三丰的心境却同时变得凝重起来。
第二十章、真正的太极拳(求订阅!)
张三丰是何许人也?
道门千古罕见的大宗师,领悟阴阳太极之理,创出了名传后世千年的太极拳剑,本身也是出了名的武道大家,尤其是在明朝的时候,更是遭到多位帝王的敕封。
从明成祖朱棣开始,皇室对这位道门大宗师就极为推崇。
明成祖朱棣曾敕封其为“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
明熹宗封其为“飞龙显化宏仁济世真君”。
明英宗赐号为“通微显化真人”。
明宪宗特封号为“韬光尚志真仙”。
后世大儒朱仕丰曾经说过:“古今练道者无数,而得天地造化者,张三丰也!”
连后世之人都对其无比尊敬,放眼整个古书历史,又能有几人?是何等的尊荣?
所以即便以王重阳此刻的修为,看到这位武当初祖张三丰,也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他记得在天子世界的历史中,宋帝昺和张三丰都不是普通人。
而是天子世界的大宋丞相文天祥,以秘法将四十九个聪慧孩童的元神和肉身,同时分配给了两个人。
宋帝昺得到了四十个元神,虽然主人格还是他自己,但是在战斗的过程中,那四十九个元神,却可替他分析出对手的弱点,以及所使功夫的破绽,可谓是一心多用。
张三丰则是得到了四十九个孩童的肉身力量,那四十九人都是文天祥通过层层筛选,所以无论天资还是悟性,都属顶尖之列,因此年幼的张三丰得到了最强的肉身。
后来,他和宋帝昺在太极玄棺内修炼多年,武功早已臻达登峰造极之境,张三丰就算与宋帝昺相比略有不如,想来也不会差的特别多。
两人过了一招。
彼此心中都颇为忌惮。
人的名,树的影。
张三丰心中万分凝重,王重阳是全真派开山祖师,年岁比自己还要大上百十来岁,活到现在至少三百岁开外,内力修为绝不会弱于自己。
虽然他曾经在太极玄棺中修炼,也悟得了诸多失传的武学,可要真正与王重阳这种高手相比,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心念至此。
张三丰一步踏出,宛如天柱镇落,天柱峰顿时一颤,整座山峰都好像晃了几下。
紧接着,张三丰双手一挥,阴阳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径直从掌心喷涌而出,宛如两只灵巧的阴阳鱼,摇摆身躯,从左右两侧向中间合拢。
阴阳二气圈转缠绕,无形间化作一道太极图,囚牢似的将王重阳包裹其中。
“这就是太极拳……”
王重阳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的四周空气沉重无比,好似变成了铅汞一般,不但动作变得缓慢,就连思维似乎都变得迟钝起来。
张三丰此刻施展出的太极,与真愚使出的太极相比,无异于云泥之别。
这不单单是因为内力上的差距,更多的还是对阴阳的领悟不同。
张三丰浸淫太极之道百余载,阴阳真气早就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混沌化为阴阳,阴阳融为两仪,两仪又变四象,最后转五行,衍八卦,诸般变化皆在一念之间。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太极拳……”
王重阳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将先天真气聚于掌心,流淌着淡紫色的雷光,掌心也好像化作了一方无底黑洞,似乎蕴有无穷无尽的雷霆之力。
泽雷掌!
王重阳催动了战神图录的力量,他如今已然领悟了四十九幅战神图录的精髓,再加上先天功和长生诀,天地万物的力量皆可随他心意调动。
一掌拍出。
掌力仿佛天河倾泻,浩浩荡荡的掌劲席卷八方,携裹着天雷之力,化作一枚巨大的掌印,山岳般向前方碾压而去。
这一掌看似普通无奇。
可在王重阳的手中使出,威力却大的不可思议,掌印出现的瞬间,王重阳周身三丈内充满了雷光,就连空气也仿佛瞬间被雷电吞噬,发出了一声雷霆霹雳般的震响。
武当山上的数百弟子也都被这巨响从睡梦中惊醒。
古三通和真愚等人自然也不例外,几人听到这股巨响后,立刻走出云房,飞身来到玉虚大殿高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真愚兄,是何处传来的巨响?”
古三通有些诧异的问道。
真愚看了一会儿,半晌后才有些不敢确定的道:“应该……是天柱峰上传来的。”
“走,我们过去看看!”
真愚袍袖一摆。
展开身形就想过去。
“师兄,且留步!”
可就在这时,执法长老流风突然从山门外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封密信。
“师弟,怎么了?”
真愚停下脚步,飞身落到大殿前,古三通也紧随其后,两人
流风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函递了过去,真愚接过拆开一看,心中陡然一惊,再次抬眸看向天柱峰的方向,又回头看向古三通,道:“古兄,你跟我说句实话,今日同你一起来的那位究竟是谁?可是重阳祖师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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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通摸了摸鼻子,四下撒摸了一圈,没有看到王重阳的身影,心中顿时也有了几分猜测,於是点头道:
“既然真愚兄猜到了,古某也就不隐瞒了,你说的没错,随我同来武当的那位,正是我全真派的重阳祖师。”
“果然。”
真愚苦笑了一声,道:“古兄啊,你可算是把贫道坑苦了,现在一切都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天柱峰上的动静,就是你们全真派的重阳祖师,还有我们武当派的三丰祖师,这两位老前辈弄出来的。”
“三丰祖师?”
古三通愣了一下,旋即眸中闪过一抹火热,道:“贵派的三丰祖师竟然还在世上?”
真愚点点头,道:“不错,正如重阳祖师一般,我武当的三丰祖师并没有死,一直在武当后山的禁地闭关,除非是武当即将被灭的大事,否则他老人家是不会出关的。”
“那如今……“古三通罕见的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真愚的目光:“三丰祖师该不会是对我们此行的目的产生了误会吧?”
“这个倒不会。”
真愚摇头道:“三丰祖师已经留下信了,说是请重阳祖师前往金顶一会,切磋印证武学,应该不会出现误会。”
“更何况以那两位老前辈的功夫,我们这些小辈也不用担心。”
说着,真愚摆了摆手,对着身后的流风说道:“师弟,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告诉他们不必惊慌。”
“是,师兄。”
流风转身离去。
玉虚大殿前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古三通和真愚等人本想去天柱峰观战,毕竟是两个堪称天人的高手相斗,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要是错过的话,或许终此一生都无缘再次得见。
只是那封信函中说的清楚,不让任何人前去观战,免得被他们战斗的余波误伤,所以几人考虑了一番后,只能就此作罢。
…………
天柱峰上。
王重阳以泽雷掌破掉了太极力场。
张三丰也展开八卦掌相迎。
不过张三丰的八卦掌,不是江湖上流传的大路货,而是他根据八卦八相之力,自创出的一套绝妙掌法。
虽然只分为八招,却能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砰!
双掌相对!
泽雷掌与八卦掌两股力道撞在一处,掌劲如狂风肆虐,直接将山路两旁的大树连根摧折,就连旁边立着的那块巨石,也在这股力量下化为齑粉。
方圆十丈内被夷为平地。
掌力的余波撞击在张三丰身后的金殿上,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好像是敲打在了一口巨钟之上,传出老远才渐渐消散。
“重阳祖师果然名不虚传。”
张三丰心中也有些惊讶,似是没有想到王重阳的掌力如此霸道,比他在太极玄棺中修炼出的内力也不遑多让。
“彼此,彼此。”
王重阳嘴角含笑,真气在经脉内流转一圈,微弱的酥麻感就立刻消失,两人仅过了数招,心中也对彼此有了大概了解,都知道对方是个劲敌。
张三丰白须微飘,看着王重阳道:“久闻祖师的先天气功为天下一绝,却始终无缘得见,不知今日能否得见,还请祖师赐教。”
“那道友可要小心了!”
王重阳一声轻笑,散去战神图录的力量,缓缓抬起手臂,直接将先天真气凝聚在拳头上,璀璨的白光几乎凝成实质。
随后。
一拳推出!
普普通通的招式,任何人都可以模仿出来,没有丝毫的精妙之处,但张三丰却如临大敌一般,神色凝重,不敢有半点怠慢。
与此同时,王重阳的拳头下面,也倏然绽放出了一股狂猛的罡风气流,直接掀起了张三丰的满头银发,宽大的素白道袍猎猎作响,仿佛平地卷起了十级狂风。
“好生玄妙的先天功!”
眼看王重阳拳印落下,张三丰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叹,手臂也自腰间缓缓抬起,动作轻柔无力,好似拂过水面的蜻蜓。
双手圈转如怀抱太极,两条手臂斜斜上举,一圈一绕,身形如风摆杨柳,旋即左臂前撑,右掌按于腰间,招式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点
“野马分鬃!”
看到张三丰使出的拳法。
王重阳立刻就认出了这招的来历,这本是太极拳中最普通的招式,也是太极拳的起始招式,放到江湖上不说人人皆会,却也差不了多少。
就如少林的罗汉拳一般,江湖上会的人不知凡几。
但真正能领会到其中奥秘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只能把其当作寻常的锻炼之法,与五禽戏和八段锦差不多少。
可这一式在张三丰手下使出,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变化,那轻柔无力的动作拂过空气,似乎将空间扭曲成了一个漩涡,撕扯吞噬八方气流,汇聚在其身体前方,化作一道巨大的太极图,盾牌似的横亘在身前。
轰隆!
王重阳的拳头落在了太极图之上,罡气凝聚而成的太极图,如水波般闪过道道涟漪,缓缓旋转,不断吞噬着精纯的先天真气。
每旋转一圈。
王重阳拳头上的力道就会被削弱一分。
不过,张三丰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他发现王重阳的先天真气,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要化解掉这一拳的力道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张三丰面色不变,只是按在腰间的右手缓缓抬起,贴附在左腕之后,苦修数百年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太极图,硬是抵住了王重阳这一拳。
两股力量相互倾轧,彼此吞噬,以两人所站立处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地面猛然一沉,竟然塌陷下去足有半尺之深!
更令人称奇的是,地面虽然塌陷下去半尺多深,却没有丝毫崩裂的状况,哪怕是一丝裂纹都没有出现。
“好精妙的太极拳!”
王重阳不由开口赞了一声。
“重阳祖师小心了!”
张三丰突然开口警示,双手也在这时变招,顺势圈转而上,扣住王重阳的手臂,一招“云手”施展了出来,左手高,右手低,一刚一柔,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在王重阳手臂上猛然爆发!
要是换作寻常人,面对这一招云手,难逃手臂折断的下场。
可王重阳却丝毫不惧,内力流转,先天罡气透体而发,直接使出了玄武大法,护体罡气犹如龟甲扩散,将张三丰的身形弹开。
“再接贫道一掌!”
王重阳一声朗笑,大步追了上去,又是一掌推出。
这一掌是王重阳临阵所创。
融合了泽雷掌,三花聚顶掌,以及履霜破冰掌,三种绝学精华,掌力浩荡如云,卷起一道凛冽的罡风,如冰雪突降一般,封锁了方圆十丈范围!
“好霸道的掌法!”
张三丰眸光闪烁,当下使出一招“斜飞式”,想要将王重阳掌上的力道引偏,却发现那股力道之强,远超乎他的想象。
若是强行将那股力量引开,武当金顶从此后怕是要成为历史了。
心念至此。
张三丰手臂微旋,双脚虚实转换,立刻由“斜飞式”转为“如封似闭”,双掌如铁门封闸,撑起一道太极罡气,将王重阳这一掌挡在外面。
砰!
掌力充盈山野,四周的树叶簇簇飘落,劲气狂涌如涛,似有千百道雷光电火绽放,空间也变得褶皱扭曲起来,方圆十丈的空间内,充满了狂暴的力量。
外人根本无法触及。
第二十一章、天诛!
王重阳的掌力好似封锁了天地。
张三丰的如封似闭,却恰好抵消了这股力量,袍袖挥动间,引动八方气机,在双掌前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犹如黑洞一般,散发着无穷的力量。
随着时间推移。
这道漩涡越来越大,越转越疾,且内含阴阳,正反,刚柔等诸般截然相反的力道,最后汇聚成了一道巨大的太极图,似怒潮澎湃,与王重阳的掌力不断吞噬彼此。
两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碰撞在了一起,好似万千惊雷崩裂,轰鸣震荡,响彻了整个九天云霄,就连天柱峰的地脉,似乎都被这股力量影响,接连震颤,摇晃不定!
雅文库
远处玉虚殿内。
古三通和真愚等人眸露惊骇,很难想象这么大的响动,竟然是人力所引起的,他们放到江湖上也算是顶尖高手了。
可与王重阳和张三丰相比,就好像是刚刚学步的娃娃,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在没有亲眼见识到之前,他们是绝不会相信,能将武功修炼到如此惊心动魄,辉煌灿烂的境界。
“这还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听着天柱峰上不断传来的巨响,流风的眼底闪过一抹炽烈。
真愚摇头道:“重阳祖师和三丰祖师都不是寻常凡的俗之辈,我等就算真能活那么久,也不能把功夫练到如此境地。”
古三通在旁深有同感的点头道:“真愚兄说的不错,那两位老前辈都是千年罕见的宗师,我等就算是再活上百年,也未必能赶上这两位前辈的一半。”
“我看不然。”
青鹤突然在旁道:“古兄身负吸功大法的无上绝学,如果你想提升功力修为的话,比寻常人苦修要容易得多。”
“师弟!”
听到这话,真愚眉头一皱,狠狠瞪了青鹤一眼。
“无妨。”
古三通轻笑道:“青鹤兄快人快语,古某生平最愿意与青鹤兄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用担心被人暗算,亦如当年古某交友不慎,反倒凭白替人背了二十年黑锅。”
“二十年黑锅?”
闻听此言,真愚心中一凛,看着古三通,轻声道:“古兄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啊?”
流风也在旁开口道:“莫非当年太湖一战真的另有玄机?”
“嗯?”
古三通颇为意外的看向他,有些诧异的道:“流风兄何出此言?”
“当年太湖畔一战,八大派一百零七位高手,还有六扇门的四大神捕,全都死在了古兄的手上,毕生内力也都被古兄吸干,以至于被关押天牢二十载。”
流风一摆手中拂尘,幽幽道:
“可说句实在点儿的话,贫道并不相信古兄是杀人凶手,其实不单单是贫道,八大派的前辈高人,心中都隐隐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再加上铁胆神侯佐证,故此才不得不认定古兄就是真凶。”
龙鹤七剑的老幺云轩也说道:“当年古兄横行江湖,无人能挡,大小数十战未尝一败,可仔细想来,古兄虽然伤过人,但是却从没下过狠手,更遑论取人性命。”
“就算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黑道高手时,也只是用吸功大法吸去他们身上的内力,让他们从此变成废人,并没有直接把他们杀掉,可见古兄并不是滥杀之辈。”
听到龙鹤七剑的话。
古三通沉默了半晌,最后才长出一口气,道:“就算你们知道又有什么用,根本找不出证据来证明古某的清白,更何况这口黑锅古某背了二十年,江湖上众口铄金,就算不是真的,二十年下来也变成真的了。”
“我看未必。”
古三通循声望去。
这次开口之人,是龙鹤七剑中的老三甄元。
他也是龙鹤七剑中最为沉稳的人,凡事向来三思而行,从不轻易下决断,内外功夫都已经臻达化境,尤其他自创的三才射日剑,更是武林一绝。
“不知甄元道兄有何见解?”
古三通拱手问道。
甄元沉吟了片刻,似是在组织语言,一切都琢磨好了,才开口道:“敢问古兄,除了你自己之外,这世上可还有第二人懂得天池怪侠的吸功大法?”
“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神功,是当年天池怪侠的两门绝学,除了古某之外,普天下懂得吸功大法的只有一个人。”
古三通没有说出朱无视的名姓,只是说还有一人懂得吸功大法。
甄元点点头,挥手掣出长剑,内力贯入剑锋,以剑气留形的法门,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字。
“古兄,可是这个人?”
甄元目光灼灼。
古三通凝望着悬浮在半空的那个“朱”字。
过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果然是他!”
甄元长剑一挥,直接将那个朱字劈散。
真愚也叹了一口气,神色颇为阴沉的道:“半年前,崆峒和峨眉有两位前辈,同时接到了他的密信,说是有一件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请他们私下入京相助。”
“因他素来以忠义闻名,所以那两位前辈也没有多心,接到信函后便暗地里进了京,也没有告知门下的弟子,结果不知发生什么事,那个人竟突然对他们下了毒手,峨眉派的那位前辈当场毙命,崆峒派的前辈重伤逃遁。”
古三通疑惑道:“那你们又是怎么……”
“古兄莫急。”
流风在旁道:“那位崆峒派的前辈身负重伤,毕生修为都被那人以吸功大法吸干,若不是他早年服过一枚千年首乌,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这个消息也传不出来。”
“是啊。”
真愚点头道:“那位前辈在逃亡的路上,碰巧遇见了下山的慧远师弟,他本想把这件事情告知慧远师弟,让他揭露那人的真面目,却不想那人的眼线众多,当天晚上他们就被寻上了门,遭人以重手击碎全身经脉而死。”
真愚口中的慧远,也是和他同辈的武当弟子,在江湖上素有侠名,半年前莫名横尸野外,全身筋脉骨骼尽断,死状凄惨。
武当耗费了不少心血,也没有寻到幕后真凶。
最后还是在慧远死前下榻的客栈,找到了一封藏在墙缝里的密函,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些事情。
奈何他人已经死了,仅凭一封书信,根本无法证明真凶的身份,就算找到他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遭到杀身之祸。
古三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直接去找他报仇吗?”
真愚苦笑了两声,道:“报仇谈何容易,他是皇亲贵胄,又是当朝天子的亲叔叔,权倾朝野,武功盖世,除非三丰祖师亲自出手,否则仅凭我们几个,根本奈何不了他。”
柳河也在旁边点头道:“而且当年太湖一战,他吸取了百余位高手的内力,真气雄浑的程度恐怕已不逊色於三丰祖师和重阳祖师,贸然找上他的话,只会凭白送命。”
甄元道:“不过只要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想要提防起来却是不难,待日后时机到了,就可以将他的伪装彻底撕掉。”
…………
天柱峰。
王重阳衣袂飞扬。
张三丰白发乱舞。
雄浑的罡气充斥在方圆十丈之内,整个空间都仿佛被扭曲了一样,两道身影不断穿梭,拳脚掌指各种精妙的绝学层出不穷。
转瞬间。
两人就已经过了数百招。
“哈哈哈……不坏不坏,真是痛快!”
张三丰须发皆飞,如银蛇当空乱舞,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世上能做他敌人的少之又少,唯一能与他相媲美的人,又是他的挚友兼主人,根本不能放开拳脚。
所以,他才枯坐在武当后山近百年光阴,只盼望有朝一日,这世上能再出现一个,与自己相匹敌的高手。
今日总算是如愿了!
太极拳行云流水般展开,一招一式,朴实无华,却尽显返璞归真的奥妙,不管王重阳发动如何猛烈的攻击,都能被他以太极拳化解。
“道友的太极拳果然是精妙无双,只是贫道还有一掌,若道友的太极拳依旧能化解,那贫道此战就算是输了,甘拜下风。”
王重阳云淡风轻的开口,面上含有几分笑意,今夜的战斗可谓是畅快淋漓,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从未如此痛快的战过一场。
就算先前与宋帝昺交手的时候,也没有今夜这般酣畅,只因与宋帝昺那一战,是以试探居多,一招过后,两人便收手不再继续。
但是今夜不同,他和张三丰都已展开了毕生能为,要是不分出胜负输赢,只怕任谁都不会甘心,反正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已经可以说是随心所欲了,根本不用担心收手不及,会伤到对方,或者是出现同归于尽的场面。
听到王重阳的话,张三丰眸光越发炽盛,身后的太极图几乎凝若实质,仿佛华盖一般遮蔽了半边山野。
“请重阳祖师赐教!”
张三丰不敢有所怠慢,双臂一旋,阴阳真气迅速凝聚,化作一道浑圆无缺的太极罡气,把他牢牢的护在其中,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天地之力相随。
这一刻。
王重阳感觉自己面对的好像不是张三丰,而是一片无缺无憾的真实天地,若是无法打破这股天地加持的力量,自然就无法伤到张三丰。
就好像你挥掌轰天,就算你的掌力再强,难道能破开整片天幕吗?
不过。
这并不代表王重阳没有办法。
王重阳自修行开始,历经了射雕,大唐,大明三个世界,又得到了诸般武学传承,其中最为精妙的武功,就应该是得自惊雁宫的战神图录了。
四十九幅浮雕图。
每一幅图都代表着一种力量。
其中第四十八幅图中所蕴含的就是雷霆之力。
雷霆。
代表着毁灭与新生。
也是世间最为强悍的力量,即便是永恒不灭的天地,也能被雷霆撕裂。
“天诛!”
王重阳身形离地,缓缓飘飞到半空,双眸中雷芒闪烁,右手朝天,掌心似有漩涡凝聚,将八方云气尽数吸纳过来。
这一刹那,天地似乎也有所感应,风起云涌,乾坤颠倒,天空中雷声大作,轰鸣回荡,隐约还能见到云层后藏着的紫色雷光。
好像神话传说中的雷公电母,都现身藏於乌云之后,以天为鼓,以地为锣,不断地挥动手中巨锤……
一道道怒龙般的雷霆霹雳游荡在云层中,仿佛随时都能被王重阳接引下来。
此时此刻。
若有人能站在天外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武当天柱峰的上空,发生了一种令人骇然的莫名变化,无形无质的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变成了归墟深处的漩涡……
“天惊地动?”
看到王重阳施展出的招式,张三丰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因为这浩荡恢弘的气势,与宋帝昺施展先天乾坤功最后一绝天惊地动时,几乎完全一样。
“风起!”
王重阳又是一声轻喝。
风雷相随。
为亘古不变的真理。
王重阳双手凭空虚扬,四周的风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风是什么?
风,是野马,是尘埃。
一阵狂风陡然卷起,卷动八方气机,重重堆叠在了一起,不断的飞舞升腾,好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怒龙,卷动了无数尘埃云烟。
往来呼啸之间,犹似天空雷霆乍响,惊天动地的声音和浩荡的气势,足以使无数高手心神崩溃,再也提不起抵抗之力。
仅刹那间。
八方袭来的狂风就将张三丰包裹。
眼前所见皆是风声。
耳中所闻皆为风影。
这一刻,在张三丰的感知中,万事万物都好像变成了风,更为诡异的是,就连他的阴阳太极罡气,也在这股狂风不断的吹刮下,开始逐渐瓦解起来。
“好霸道的武功,怪不得敢用“天诛”二字来命名!”
张三丰心中暗惊,眼前这股强横的力量,就算与宋帝昺的天惊地动相比,也丝毫不遑多让。
而且这还仅仅是前奏,真正的杀招还没有释放出来,要是半空中的雷霆落下,威力只怕会比现在还要强上数倍!
“敢问这是重阳祖师自创的绝学吗?”
张三丰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二十二章、变化!
听到张三丰的话。
王重阳摇头道:“也算不得自创的功夫,贫道也是领略了前人遗泽,才偶有所得,创出了这一式天诛,如今尚是首次用来与人交手,还不知能否比得上道友的太极拳。”
“原来如此。”
张三丰深吸了一口气,太极罡气愈发的凝实,已经完全化作实质,抵御住了源源不断的罡风。
他并不怀疑王重阳的话,因为以王重阳的武功修为,放眼当今世上,除了自己和宋帝昺之外,再无第三人能接得住。
更何况现在还只是前奏。
这一式天诛的真正威力,应该是九天之上凝聚的雷霆,风雷相辅相存,风过之后,雷才能出现,自己若是不能抵住这罡风之力,恐怕根本没资格承接这一式天诛。
“当真是霸绝天下的招式,老道虚活世上数百年,能亲眼见到这等超凡入圣的绝学,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张三丰脸色凝重,双手微微挥起,环绕在体外的太极罡气迅速展开,如同一道巨大的太极画卷,横亘了寰宇天地,向四面八方快速延伸。
霎时之间,所有的光景都瞬间黯淡,方圆百丈内的空间,都失去了所有的色调,黑与白成了永恒的主题,那狂虐肆卷的罡风,也无声无息间消于无形。
旋即。
一点难以形容的光辉,从张三丰的胸前绽放,并且快速的向四周扩散而去,以星火燎原的焚天之势,轰然破碎开来。
一种无法形容的波动四处扩散,犹如开天辟地后,所诞生的第一股力量,黑与白迅速凝结转化,重新演作一道太极图,复归于张三丰体内。
“返璞归真,化虚为实,以混沌之形重演天地,好生玄妙的太极拳法。”
王重阳眼眸微闪。
道经中有言:混沌生太极,太极分为两仪。
同样的道理。
阴阳相合是为混沌。
张三丰就是依此理,将方圆百丈内的天地重演衍化,仿佛再现开天辟地的场景,使得一切力量都归于虚无,又重新诞生出来。
虽然远无法与真正的开天辟地相比。
但在他“势”所笼罩的范围内,这片天地就是属于他的,阴阳转化独一无二,任何人都无法制止,除非能以绝强的力量,直接破掉张三丰的太极大势。
“如此小技能得重阳祖师玉口称赞,实乃人间一大快事!”
张三丰朗然轻笑。
一切都复归于平静。
不过武当金殿上空的雷云却没有消散,怒龙似的雷光穿梭不定,在云海中游荡翻飞,散发出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散逸出的雷弧劈落在金殿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一团团人头大小的火球,如有生命一般,在金殿上方滚来滚去,环绕不定,似有十数个无形的手,托着那些火球流转。
雷火炼金殿!
武当罕见的盛景。
此刻竟然重新演变出来!
“风已散去,接下来就是天雷降临,道友还请做好准备!”
王重阳身形浮空,悠然开口,体外散发着晶影的光芒,天地雷霆的力量,化作无穷的精气,沿着他的毛孔钻入体内,流转了一圈后,又随着王重阳的心念,融入到半空的雷云中。
张三丰没有开口,只是双手再次拂起,在胸前一合,数不尽的天地元气,如潮涌,如浪吞,如海啸,如山崩,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他的双掌之下,化作了一道隐约可见的太极。
这道太极图嗡鸣颤动,阴阳流转间,似有万千道雷火闪过,一股恐怖至极的力量,在双手间继续酝酿,浩瀚的气机犹如崩塌的天穹,肆无忌惮的向八方蔓延开来。
不过这一次,张三丰刻意控制了力量,仅将“势”的范围,笼罩在方圆丈内,不过就算是如此,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被狂风袭虐,不由自主的颤动了起来,好像和张三丰掌间的太极图形成了共鸣。
“合太极!”
张三丰一声清啸,缓缓推出双掌,那道太极图也霍然旋转而出,迎风扩散,携裹着煌煌的地脉山川大势,如山岳般向张三丰席卷而去!
他所使处的这招合太极,是太极拳中的最后一式,也是太极拳中威力最强的一式,拳路看上去就是简单的合起双手,然后轻轻推出,丝毫没有起眼之处。
可太极拳的精髓却全都在这一合一推之间。
“合太极?”
王重阳微微颔首,他虽然不懂太极拳的诀窍心法,可从张三丰的动作和气势就能看出,这一招必是太极拳中最强的一式,看似简单无华的招式,已经蕴含了张三丰的毕生修为。
看来,两人都是想在这招上见出胜负。
合太极的劲力携山海之势奔涌而来,就像是穹霄之上的天幕,被张三丰生生撕裂了一块,然后又以拔山超海的伟力轰出。
太极图横亘半空,空气也开始层层坍缩,不断的凹陷扭曲,甚至出现了细小的黑色裂纹,赫然是破碎虚空的前兆,在这种力量之下,不管是有形之物,还是无形之物,最后都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时。
王重阳眸光乍闪,犹如两道急电闪过,头顶上空的风云雷暴,开始飞旋疾转,闪烁着雷光的乌云层层叠叠,宛如山峦群峰,缓缓碾压而下。
当然,这并不是真的碾压了下来,而是精神上的一种错觉。
战神图录高深莫测,若是仅仅靠着操控天地之力对敌,攻伐对手的肉身以及外物,也不足以被称为四大奇书之首。
这门功法最厉害的地方,是在于攻击外物的同时,还能作用在对手的灵台方寸,使得对手心神散乱,那样自然无法抵挡战神图录的狂猛力量。
所以,这场战斗不止是简简单单的比武切磋,还有心灵上和彼此对武道的认知之战。
天雷所散发出的威压,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座武当山,远处玉虚殿外的真愚和古三通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窒息般的心悸感。
他们距离如此遥远的地方,都被这股力量震慑了心灵,要是当面观战,只怕心灵防线顷刻间就会瓦解崩溃,运气不好的话,走火入魔当场毙命。
最好的结果也是心魔难遏,功夫从此再无半点存进。
“雷落!”
王重阳轻喝开口,半空中的雷霆仿佛受到了某种招引,一道道耀眼刺目的雷电光辉,天刀般撕裂了苍穹,汇聚在王重阳的掌心,不断压缩凝聚,最后化作一团紫黑色的雷罡。
云涌,风起,雷落。
这一式天诛的真正威力终于彻底展现出来!
下一瞬间。
这道雷罡陡然飞出,速度如穿云急电,顷刻间就划过数丈的距离,拖曳着流星般的雷光电芒,在半空中掀起一片怒海浪潮,迎向了张三丰的合太极!
如此简单的一击,没有丝毫的花俏招式,也没有任何的枢机变化,只是单纯的武道力量比拼。
轰隆!
轰隆隆!
两股绝强的力量撞到一起,天地顿时为之失色,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仿佛发生了大地动一样,天柱峰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摇晃了起来。
张三丰心中一惊,立刻将真气融入脚下,想要稳定住天柱峰的地脉,王重阳也将那些四散狂溢的劲气,统统凝缩在半空中。
两人相互配合,才勉强制止住了天柱峰的崩塌。
但即使如此,方圆百丈内依旧是狂风激荡,雷电纵横,尘埃遮蔽了天穹,掩盖了星月,无数雷弧如灵蛇般在尘埃中穿梭游走,交织出一片乍明乍灭的奇异景象。
更为骇人的场景是,雷罡和太极劲相撞处的中心,也陡然传来了裂帛声响,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样,一个深邃无比的黑洞,缓缓扭曲呈现出来,把所有的力量部吞入其中。
“破碎虚空了?”
看到这个不规则的黑洞有着逐渐扩散的趋势,
王重阳眉头轻蹙,立刻挥手打出一到虚劲,想要强行弥合这个黑洞。
张三丰也在同时出手,阴阳二气旋转而出,与王重阳的虚劲融合一处,把黑洞扩散的趋势遏制,如此方将这个黑洞抵消。
“好险。”
王重阳身形落地,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心底有些过意不去,自己本是来武当的客人,却不想把这里变得一片狼藉,不由施了一礼,苦笑道:“今日是贫道失礼了。”
“祖师言重了。”
张三丰也苦笑道:“都怪我兴致上来,硬要与祖师印证武学,否则也不会如此,说来还都是我这个武当祖师爷的错,竟给后辈弟子留罗乱。”
“不过今天能见识到名震天下的太极拳,也着实是不虚此行。”
王重阳对张三丰心中很是赞誉,能开创出太极拳这等武道绝学,也怪不得他能名传后世,要是他能破碎虚空,前往更高等级的世界,日后前途恐怕无可限量。
说不定真有一日,能高居九天之上,成为一方道祖神灵。
“重阳祖师的天诛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以天地之伟力来攻伐对手,贫道的太极拳远远不如,或许只有“昺”的天惊地动,才能与天诛相抗衡。”
张三丰也是很坦诚的说道。
这一战。
他们两人算是平分秋色。
不过张三丰知道,若是论武学的精深玄妙,自己的太极拳还要逊於王重阳的天诛,只不过自己对太极一道的领悟,远远超过常人,再加上数百年的功力,以及这副近乎完美的金刚之躯,才能抵挡住那道天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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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换做另一个人,就算他也拥有与自己同样的内力,就未必能挡住这一式天诛了。
但张三丰却不知道,他曾经有太极玄棺相助,又吸纳了四十九孩童的元气,成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王重阳也有多番奇遇,各种精妙的绝学层出不穷,更是得到了战神图录那等超凡入圣的奇功,否则也不可能与他比肩。
可话又说回来,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公平相比。
…………
翌日清晨。
王重阳就和古三通离开了武当。
两人回到全真派。
此行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隐瞒什么。
当清微和清虚得知张三丰还在世的时候,心中的惊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忽然,清虚看着王重阳道:“祖师,既然武当开山祖师三丰真人还在世,那么少林派的达摩老祖,会不会也还活着?”
“嗯?”
王重阳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
张三丰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内功深厚,再加上金刚之躯的缘故,而且张三丰就算没有金刚之躯,凭借太极拳的养生之道,活到百十来岁也是轻而易举。
就像是倚天世界的那个张三丰,虽没有这么多奇遇,仍旧悠闲自得的活到了近两百岁,最后究竟是归隐山林,还是真的羽化身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反正明朝中期的时候,还有传言说见到了张三丰。
可达摩不同,他可是南北朝时期的人,如果从那时活到现在,至少也近千岁了,这已经超出了人力的范围,就算是一头猪活上一千年,也成了妖怪。
“应该不会。”王重阳微微摇头,道:“达摩祖师虽然武功通神,但他终究也是个人,不是真正的佛祖菩萨,不可能凭白活上近千年。”
“说的也是。”
清虚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
古三通就展开了八大门派自助游。
少林、崆峒、峨眉、魔教、丐帮、华山、昆仑,除了武当之外的七大门派,都被古三通一一拜访上门,尤其是丐帮,魔教还有华山和昆仑四大派,遭到了古三通的特殊对待。
四大派的掌门人和长老,都被古三通打伤,但伤势都不算重,修养几天就没有大碍了。
唯独昆仑派的几个长老,被古三通废了武功,只因他们暗中出手偷袭清微,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昆仑派也自知理亏,又无力报仇,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
至于全真派被夺走的产业,也都被古三通一样样的收了回来。
时间倏忽而过。
转瞬间。
就是半年。
天下大势也终于发生了变化。
第二十三章、追杀
天无二日。
国无二君。
同样的道理。
国家也不能一日无君。
自从正德帝朱厚照离宫出走后,至今已经半年有余,期间了无音讯,东厂、锦衣卫、护龙山庄,三方势力联合江湖各派,几乎把整个江湖都翻了过来。
可是仍然没有丝毫线索。
朝廷的大小事情全都落在了内阁之上。
可有些事情根本就是内阁无法处理的。
按照道理来说,只要朱厚照还在这个世上,还在大明的国境番卫之内,以这种掘地三尺似的搜索,早就应该寻到他的踪迹了。
可正德帝依旧了无音讯。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久而久之。
朝野间就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
甚至有人怀疑正德帝已经死了。
因为他只是粗通武功,再加上从小在宫内娇生惯养,纵情声色犬马多年,身子元气亏空,那点拳脚功夫也早就荒废,出宫时又没有带护卫,要是无意间遇上那些山贼草寇,说不定就会惨遭毒手,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留言一经传出,就像是风中的蒲公英一样,迅速的扩散开来,不出三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已经有人暗中揣摩。
是不是要另选新帝上位了。
但是,当今天子尚且年轻,后妃虽有不少,却无一人有子嗣。
若是真要另选新帝的话,只能从皇族旁支里面寻找。
可如此一来,又有些不合规矩。
於是。
有人就把目光放在了当今皇叔,铁胆神侯朱无视的身上!
他本是先帝的骨肉至亲,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最得先帝信赖,否则也不会让他创建护龙山庄,来扶持幼主,扫除朝廷的奸佞。
再就是除了身份外。
铁胆神侯忠心报国,多年来与东厂分庭抗礼,救下不少忠臣义士,又身怀盖世武功,当年亲手抓住了残害八大派高手,以及刑部四大神捕的古三通。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似乎都是新帝的最佳人选。
但是朝中众臣心中也顾虑颇多,换皇帝可不是换个县令那么简单,随随便便选个人就行,万一这边让朱无视登上了皇位,日后正德帝又回来了怎么办?
到时是让朱无视退位还政於侄儿,还是让朱厚照认下这件事,甘愿成为一个闲散王爷,或者是太上皇?
就算两人有一人退让了。
可谁能担保日后不会出现夺权的事情?
如当年景泰年间,兄弟阋墙,本是太上皇的正统帝发起夺门之变,废了景泰帝朱祁钰,又杀了少保于谦,和朝中近百名大臣,血气弥漫在宫中半月之久。
要是再次发生这种事。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而且更让朝堂众臣难以接受的是,边关十大将军不知为何,忽地联名上书,迫使内阁重臣和太后作出决议,将皇位让给铁胆神侯朱无视。
否则他们就要入京进宫,当面参拜太后叙说利弊。
此言一出。
朝野上一片哗然。
十大将军话虽说的客气,但其中的潜台词谁都能听出来,如果不把皇位让给朱无视,那么十大将军就会进行兵谏。
众人也是这时才发现朱无视的野心,那看似忠肝义胆的面具下,竟然也隐藏着一颗谋反篡位的野心!
可事到如今。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由他们控制了。
十大将军镇守边关,他们手里掌握的兵权,囊括了大明朝的七成军力,若是真和朱无视撕破脸,使得十大将军带兵入关。
只怕到时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无奈之下。
内阁只能向东厂求援。
东厂与内阁向来不对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在面对同样的威胁之时,双方也只能抛弃前仇,暂时结盟到一处。
东厂大堂。
曹正淳面含笑意,十分客气的起身拱手,道:“两位大人尽管放心,本督虽是一介宦官,却也知忠君报国四字,若那朱铁胆真敢谋权篡位,本督第一个不答应!”
“那就有劳曹督主了!”
坐在椅子上的两人站起身,躬身一礼。
曹正淳也忙还了一礼。
这两人非是旁人,略微年轻的那个是国舅爷,当今太后的嫡亲兄长,另一个则是文华阁大学士,两人都是朝廷重臣,位高权重,平日虽与东厂有嫌隙,可如今却不得不联合到一处。
两个内阁首辅,自然不愿让朱无视接任皇位。
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引起朝堂惊变。
他们可都是正德帝的亲信,在没有确定正德帝是否真的驾崩之前,他们绝不会轻易改变阵营,能活到他们这个岁数,还能有如此地位的人,都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老狐狸。
凡事都会思考到极致,囊括所有方面之后,才会做出决议。
至于曹正淳就更简单了。
他和朱无视本来就不对付,要是朱无视登上了皇位,岂有他东厂的活路?
说不定朱无视会直接撤销这个机构,让护龙山庄和他手下的三大密探取而代之。
送走了国舅爷和文华阁大学士,曹正淳站在东厂大门处若有所思。
这时,贾延从后面走过来,低声道:“督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铁胆神侯有十大将军支持,天下七成的兵权都在他手中,到时要是真的把他逼反了,只怕我们根本无力抵挡。”
曹正淳沉吟了半晌,花白的头发倏然扬起,仿佛北风掠过,缓缓道:“本督今晚会去试一试他,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让他闭关养上几个月伤势,这样就给我们留出时间了。”
说完之后,曹正淳又叹了一口气,道:“继续加派人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定要找到陛下的藏身之处,我怀疑朱铁胆也在暗中派人追杀陛下,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是,督主!”
与此同时。
一处不知名的山坳内。
一方幽黑的洞穴中。
两道身影正藏身在其中。
一人面容粗犷,胡须似针,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正闭目假寐,手腕旁边还靠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身上隐约可见几抹血迹。
赫然是名震江湖的大侠燕南天。
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生得英姿不凡,身裹一件粗布麻袍,龙眉凤目,双眸微合,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似乎是在修炼某种内功心法。
过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年轻人才睁开双眼。
“师父,您传我的内功心法很奇怪,虽然真气霸道无双,却与我体内本来的明神武典毫不冲突,与您说的有些不太一样。”
年轻人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燕南天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幽深的洞内仿佛划过一道厉闪,道:
“我看过你的明神武典,这门功法很神奇,可以吸取日月之力淬炼自身,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包容嫁衣神功的内力,就像是天地广阔壮观,日月辉映万物,即便是高耸入云的山岳,横亘大地的江河,也会被日月天地所囊括。”
说着,燕南天颇为感慨的道:“有此神功绝学在身,也难怪当年洪武爷能靖扫天下,重复我汉家河山,这恐怕也是他老人家,把新朝国号立为大明的缘故。”
“只可惜我们这些后代子孙不争气,无法将明神武典练至大成,否则朕……我也不至于被那群宵小追杀,不过福祸相依,若不是被那些人追杀,我也遇不见师父你,也不会得到嫁衣神功的传承。”
燕南天苦笑一声:“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你我的年纪差不多大,不用以师父来称呼我,更何况你是九五之尊,当朝天子,我只是一介江湖草莽,怎担得起帝师之名。”
“您救我性命,又传我武功,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您终究是我的师父。”年轻人的话听起来很是真诚。
不过燕南天却知道,这话虽然有大部分真情,却也有几分做作的假意。
他本来只是路见不平,无意间看到他被人追杀,出于习武之人的侠义之心,才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谁知这位看起来像世家公子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当朝天子正德皇帝!
燕南天早就知道正德帝失踪的事情,却绝没想到他会落得如此境地,要不是自己偶然路过,只怕这位皇帝现在已经驾崩殡天了。
可救下这位小皇帝后,他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那些杀手就如附骨之蛆一般,沿途穷追不舍,且高手越来越多,从刚开始不起眼的小角色,到小有名气的武林高手,再到最后的一派宗师。
如今,那些隐居多年的名老耆宿,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蹦了出来,他身上的伤势就是被几个高手围攻所伤。
半年来,燕南天历经大小数十战,就算他身怀嫁衣神功和神剑诀这等神功,也难免落得仓皇而逃的下场。
好在小皇帝心志坚定,也能吃苦,沿途并没有怨言,否则燕南天就算不把他抛下,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更别提传他武功了。
只是让燕南天意外的是,朱厚照也练过武功,虽然火候尚不到家,修行的功法却高深莫测,犹在嫁衣神功之上。
心中好奇下,他下意识问了出来。
他本来也不指望朱厚照会回答。
不曾想,朱厚照还真没有隐瞒,把大明皇室祖传的明神武典,近乎没有保留的告诉了燕南天。
投桃报李。
燕南天不愿占人便宜,也将嫁衣神功的秘诀悉数道出。
与他修炼嫁衣神功时不同。
朱厚照体内有明神武典的根基,修炼嫁衣神功进境飞快,且不用遭受那种烈火煎熬似的痛苦,仿佛嫁衣神功就是天生为他打造的一样。
半年多的光阴,两人屡经生死,亦师亦友,交情也越发深厚。
“对了,你真不知道杀你的是谁吗?”
燕南天突然问道。
听到这句话,朱厚照沉默了半晌,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道:“我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就是还不敢确定,皇族中人亲情薄弱,为了那个位置,很多人都想杀我而后快。”
“我想沿途追杀我们的人,不是宁王麾下的高手,就是我那位皇叔派出来的人。”
“你那位皇叔?他不就是……”
燕南天心中一凛,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皇室中的恩怨是非,还是少参与为好,他可不想惹出一身麻烦。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已经由不得他了。
“唉……看来这条船是下不去了……”
燕南天心中感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身体微挪,换了一个姿势,结果肋下部位,又渗出两道淡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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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忽然问道:“师父,我们一路北上,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终南山。”
燕南天淡淡道:“当今天下能救你的人,只有终南山的全真祖师重阳真人,你若是能将他请到身边,我保证无人敢惹你,就算再来十个铁胆神侯,也夺不走你的皇位!”
“可他会帮我吗?”
“不知道,就看你这位皇帝的面子够不够大了。”
燕南天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再理会朱厚照,要知他本就是江湖中人,骨子里就缺乏那种对朝廷和天子的敬重。
起初时。
朱厚照还有些不太习惯。
可他也认识到,宫里的人之所以对他尊敬,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有什么本事。
而是因为那张龙椅,还有他身上穿着的龙袍,那些人只是敬畏他的权势,没有了这些东西,他就是个普通人,随便一个江湖大盗都能杀了他。
“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朱厚照眸闪精光,瞳孔中隐现日月光芒,再次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开始修炼起嫁衣神功。
…………
深夜。
京城郊外。
巍峨如巨兽的护龙山庄匍匐在苍茫的大地上。
虽是夜晚。
但守候在外面的斥候和护卫依然没有放松。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高处,足下仿佛有电光流过,已然超出了人眼的捕捉范围,站在高处的两个护卫,只觉耳边似有一阵风掠过,根本没发现对方的踪迹。
大殿内,铁胆神侯一身锦衣,正在观看手中的折子,上面详细记载了朱厚照和燕南天在一起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疑惑
护龙山庄。
大殿内。
铁胆神侯朱无视高坐在丹陛的龙椅上。
此时此刻。
他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可实际上和皇帝并无太大差别,手中掌有十大将军的兵权,还握有大明半数以上官员的隐私机密。
可以说他要是想登上那个位置,根本不用花费太多的力气。
只不过悠悠众口难堵。
他不想让人说自己觊觎皇位,背上反贼叛乱的名头。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一块心病未除,那就是正德帝朱厚照并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只要他还在世上一天,对自己来说就是个威胁。
“燕南天……”
朱无视双眸微合。
心中感觉到这件事情有些棘手。
燕南天号称天下第一剑,又精通嫁衣神功这等无上绝学,和铁血大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对付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同理。
只要有燕南天在,想要杀死他身旁的朱厚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次换你亲自出手,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那个人除掉……“
朱无视似是在呢喃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旁人说话。
大殿内也没有回应,只是朱无视身后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道微不可闻的风声。
过了片刻。
朱无视耳畔微动,突然放下手中的秘折,双眸微眯的看向殿外,道:“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做那藏头露尾的鼠辈行径?还是请入内一叙吧!”
话声落下。
久久都没有回应。
蓦然间。
一道流光从殿外飞来,直奔朱无视的咽喉射去!
“雕虫小技!”
朱无视冷笑一声,右手轻挥,直接将那道流光拈在指间,眉头却倏然一皱,因为他发现射过来的那道寒光,并非是什么暗器,只是外面柳树上的一片叶子。
“何方高人来我护龙山庄,还请出来一见吧?”
朱无视手腕一翻,把手中的柳叶震碎,江湖上能摘花飞叶,伤人无形的高手并不少,但以这片柳叶所蕴含的力道来说,对方绝非是寻常的江湖高手。
至少也是八大派掌门那个级别的高手。
“久闻铁胆神侯吸功大法天下无双,今日本座特意前来讨教!”
说话间。
有狂风掠入大殿。
当风散去之后。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朱无视眼前,声音浑厚如雷,五官仅有双眼暴露在外,余者都被黑巾包裹,连头发也不例外,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
朱无视坐在龙椅上,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道:
“死而复生这等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有天香豆蔻那等起死还生之物,说不定也另有神药可令亡者还阳。”
“只不过你能复活一次,本王不信你能复活第二次,待本王把你的脑袋摘下来,看看你还能不能复活!”
话音甫落。
朱无视身形凌空跃起,人如飞鹰凌空,一掌隔空拍向黑衣人,掌力浩荡如山洪绝崩,地上所铺的红毯,也被这股掌劲卷到半空,撕得粉碎,如蝴蝶漫天乱舞。
“来得好!”
面对朱无视的掌力。
黑衣人丝毫不慌,同样用掌法还以颜色,雄浑的罡气如雷怒卷,空气中不断传来噼啪炸裂声响,两道掌力竟於半空相互抵消。
“没想到你的功力竟然进展如此之快。”
朱无视双足落地,看向黑衣人的眸光愈发凝重。
他方才那一掌已经用上了七成力道,寻常的江湖高手根本抵不住,就算是那些顶尖高手,挨上他这一掌,也要气血翻滚,身形后退。
可眼前这个黑衣人,却将所有的掌力照单全收,且丝毫没有落入下风。
“来而不往非礼也,铁胆神侯你也接本座几招。”
黑衣人口中阴笑,身形恍若鬼魅穿梭,双掌接连挥出,霎时劲气狂飙,层峦叠嶂,仿若山海巨浪一般,源源不断的向朱无视涌去。
所使得武功也是光明正大,掌上力道足以开山裂石,仿佛是金刚降世,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你的武功……不是……”
交手过程中。
朱无视察觉出异样,发现对方的武功,与自己认知中的那人武功完全不同,走的是两股截然不同的路子,纯阳至刚,以阉人之躯根本无法修炼。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
心神闪动间。
朱无视挥掌震开黑衣人,左手并指如剑,真气贯于指尖,三尺气芒犹若青锋吞吐,笼罩向黑衣人的身体要害,每一剑都锁定住了他的大穴。
可黑衣人却显得游刃有余,在剑影风声中穿梭不定,足下仿佛生有电光,每闪烁间都能避开朱无视的剑气。
不过他也技止于此,虽然能不被朱无视的剑气所伤,却无法靠近朱无视分毫,更遑论伤到他了。
“这朱铁胆真是深藏不露,武功竟然如此深不可测,若非本督的高人相助,领悟了这套无相神功的玄机,仅凭天罡元气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黑衣人正是东厂督主曹正淳。
他此来的目的。
一方面是为了探探朱无视的虚实。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报仇雪恨。
其实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份是瞒不过朱无视的,只是他用黑衣掩盖住自己的行踪,就算被外人看到了,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他。
眨眼间。
数十招已过。
偌大的殿内罡风四射,剑气狂飙,朱无视擅长吸功大法,对江湖各派的武功也是如数家珍。
此时施展出来更是信手随意,就见朱无视身形闪动,仿佛化作虚无一般,曹正淳的掌力落到他身上,就好像打在了空气中一样。
“魅影神功?”
看到朱无视施展出的功夫。
曹正淳心中惊了一下。
魅影神功流传江湖数百年,但是练成的人寥寥无几,只因这套功法艰涩难懂,除了名震武林的湘西四鬼外,没听说有第五个人练成。
朱无视又是如何练成的?
这门武功的精义就是化实为虚,能不断消耗敌人的内力,自身却不会受到半点伤害,直至把敌人活活耗死。
两人又交手了数十招。
曹正淳看似渐渐落入了下风。
因为他完全破不掉朱无视的魅影神功,他那气势万钧,开山劈石的霸道掌力,根本就发挥不出作用,只能凭白的损耗真气。
时间久了。
曹正淳也开始寓守为攻,不在过多的耗费内力与朱无视相拼。
反观朱无视,见曹正淳不再主动进攻,招式也渐渐变得霸道起来,先是使出峨眉派的飞凤穿心掌,掌力如剑破空,专破各种护体罡气,把曹正淳迫得连连后退。
紧接着。
朱无视身形一闪,双手掌心立刻泛起红芒,灼热逼人,径自轰向曹正淳的胸口!
“昆仑烈焰掌!”
曹正淳认出了朱无视的掌法。
这套掌法在昆仑派诸多武功中,威力也算是上乘之属,此刻在朱无视的掌中,更是变得如虎添翼,一道火浪席卷而来,瞬间就把曹正淳震出了大殿。
朱无视也飞身冲了出去,又是一招烈焰掌轰出,掌力全都打在了曹正淳的胸口,让人意外的是,连续遭到朱无视的两掌重击,曹正淳竟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朱无视心中也暗暗讶异,他对自己的掌力再了解不过了,那两记烈焰掌他虽未使全力,却也能轻易轰碎两块巨石,曹正淳的天罡元气再凝练,也不可能连着挡住自己两掌,却不受丝毫内伤。
“神侯的烈焰掌也不过如此,看来火候还是不到家啊。”
黑巾下传来曹正淳讥讽的笑声。
朱无视眉宇间闪过一抹怒色,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藏拙了,就让你见识一番,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武道绝学!”
说罢。
朱无视神色不变,掌心骤然散发出一股莫大的吸力,直接将殿外的两座石狮子摄起,仿佛流星锤似的,破空向曹正淳砸去。
石狮子的来势又快又急,尚未落至地面,所散发出的罡风,就把地面的青砖震碎。
“乾坤大挪移也算不得什么绝学。”
曹正淳冷笑一声,双手撑天,竟直接托住了破空砸来的两个石狮子,掌心也好像有漩涡似的,把石狮子上面附着的力道,全部吞噬入自己体内,沿着经脉游走一圈后,顺着脚心的涌泉穴没入地面。
“好精妙的化劲功夫,曹狗是从何处学来的这等武功?”
朱无视表面不动声色。
心中却对曹正淳的那手卸劲功夫感到佩服。
他的乾坤大挪移是魔教的镇教神功,可化死为生,拥有无穷妙用,练到最为高深的境界,就算是吸功大法也奈何不了。
曹正淳却能把所有的力道卸掉,足以证明他那套武功的高深。
这时。
护龙山庄内的其他人也赶了过来。
段天涯身形凌空,手中长刀疾闪,十数道刀光破空飞出,封锁住曹正淳身后的退路。
出杀手的则是归海一刀。
雄霸天下刀如其名。
刀罡几乎凝若实质,破空劈向曹正淳的身体。
至于武功最弱的上官海棠,也打出了无痕公子的漫天花雨洒金钱,杀气夹杂着花香飘落。
三大密探联袂出手。
普天下能挡住的人的确不多。
换做原先的曹正淳,恐怕也要暂避锋芒,然后再各个击破,但如今的曹正淳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左掌猛然拍出,直接震碎了段天涯劈出的刀光。
右掌一卷,掌风自袖底吐出,又把上官海棠的漫天花雨洒金钱摧散,最后双手猛然一合,真气浑圆如一,挡住了归海一刀的雄霸天下。
三大密探的全力一击,竟然被曹正淳信手破去。
朱无视站在大殿外,冷冷的注视着曹正淳,并没有自堕身份,与几个晚辈联手对付他。
直至曹正淳出手要伤上官海棠时。
朱无视才身形疾闪,来到上官海棠身前,替她挡住了曹正淳的一掌。
砰!
双掌相撞!
两股雄浑的掌力沿地席卷。
武功最弱的上官海棠险些被飙风震飞,多亏段天涯和归海一刀及时出手,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手臂,才避免了她当众出丑。
“看来本王是真小瞧你了!”
朱无视眸光冷冽。
下一刻。
右手化掌为指!
迅如疾电的向曹正淳胸口点去。
指尖金光闪烁,好似一轮大日遥遥初升,释放出耀眼刺目的光辉,也带来了普照万物的强大力量,指劲灼热如火,曹正淳只觉胸口发窒,好像面对的不是朱无视,而是传说中的神灵。
纯阳指!
朱无视虽然精通百家武学。
但他压箱底的功夫却只有吸功大法和纯阳指。
尤其是这招纯阳指法。
自从二十年前天山一役,他以此将古三通击败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因为凭借他的武功和地位,天下间只怕无人能让他再使出纯阳指了。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
这招纯阳指法再次现世。
曹正淳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面子如此之大,措手不及之下,只能将全身功力聚于掌心,迎向朱无视的纯阳指力。
砰!
一声闷响传来。
曹正淳整个人如遭雷亟,身子一震,宛如断了线的纸鸢,身不由己的向后倒飞出去,足有十几米远,他才伸出右手,隔空打出一道虚劲,在地面一撑,借着这股力量凌空飞起,消失在冥冥夜色中。
仅留下一个声音回荡在护龙山庄内。
“铁胆神侯名不虚传,本座今日领教了,日后有机会再来叨扰!”
“义父!”
三大密探从远处走过来。
上官海棠看着曹正淳消失的方向,问道:“义父,这个人到底是谁?武功怎的如此高强,竟然能与您平分秋色,莫非是古三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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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的武功。”
朱无视声音凝重,道:“他是东厂的曹阉狗!”
“怎么可能?”
上官海棠不由得惊呼出声。
就连平日里最为沉默寡言的归海一刀,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困惑,道:“义父,我和曹正淳曾经交过手,他的武功的确很强,但不可能会高到如此地步……”
“他就是曹正淳,虽然伪装的很好,可是他眼中的神色,还有功夫的底子瞒不过我。”
朱无视显得若有所思:“或许是因为他服用了某种奇珍异宝,才导致他的武功突飞猛进。”
第二十五章、英雄大会!
东厂之中。
一道黑影悄然避过厂卫的耳目,无声无息的落到了大殿之中。
“谁?”
正在殿内等候的贾延和路小川等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抬眸向外看去。
“是我!”
曹正淳摘下脸上的面巾,又挥手扯掉身上的衣服,一口鲜血径自喷出,脸色红似火灼,直接席地而坐,身上所散发出的热气,甚至让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督主!”
旁边的常言笑快步上前,想要把曹正淳扶起来。
“不要过来!”
可曹正淳却厉声开口制止住了他。
“我体内残留一股纯阳真气,凭你们的内力无法抵抗,切不可靠近我,免得被这股力量所伤。”
曹正淳语如连珠,双手一旋,运转起天罡元气,开始与体内的纯阳真气对抗,一股极为雄浑的力道,以曹正淳为中心爆发出来,如海浪般向四周扩散而去,大堂内的桌椅纷纷崩碎,响声如雷震耳。
常言笑的距离最近,当场就被这股真气震飞,好在贾延和路小川等人及时出手,合众人之力,才勉强稳住常言笑的身形。
“好险!”
常言笑心有余悸的看向曹正淳。
贾延立刻道:“小川,你和曹添立刻去外面,不要让外人过来打扰督主,免得督主走火入魔。”
“好,我们这就去。”
路小川和曹添绕身向外走去。
不过即便他们俩刻意绕开了,在经过曹正淳身边的时候,仍旧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路小川不得不运起阴风掌内力,把自己和曹添护在其中,快步离开大堂。
贾延和常言笑则是提高警惕,在旁为曹正淳护法,同时两人心中也暗自惊讶,曹正淳自从死而复生后,武功进境飞快,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的。
在他们几人的印象中,曹正淳的武功应该已不弱于朱无视,甚至还犹有过之,怎么夜探护龙山庄之后,反而还受伤了?
过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曹正淳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微旋,所有逸散出去的真气,全部都收回了体内,伤势也好了大半,他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督主,您怎么样?”
贾延和常言笑忙上前问道。
“没事了。”
曹正淳摇了摇头,道:“没想到朱铁胆隐藏的竟然这么深,以我此刻的功力还逊色于他,不过他也留不住我,就是这纯阳指棘手的很啊。”
…………
终南山。
全真派。
因为有了王重阳这个祖师爷在世,再加上古三通这么个绝顶高手,全真派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雄风,尤其是在古三通孤身拜访八大门派,废了昆仑三大长老的武功,还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之后。
江湖上再无人敢小瞧全真派。
只因他们都知道,古三通在被囚的二十年中,武功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日益精进,内家修为已臻达返老还童之境,你要是惹了王重阳,人家或许不会和你计较。
毕竟他是前辈祖师。
可要是惹到了古三通,那情况可以就不一样了。
当年,古三通就以不败顽童之名响彻江湖,但凡是招惹他的人,不但会被狠狠收拾一顿,还会被他捉弄的当众出丑,从而变得声名狼藉。
所以。
江湖人对古三通畏如蛇蝎,连带着全真派的弟子,也在武林中扬眉吐气。
不过,江湖武林终究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就算你背景深厚,出身名门大派,自身的武功要是不行,还是无人会瞧得起你,或许当面不会如何,背地里不定会使出什么阴毒手段。
好在有王重阳这个祖师爷。
他把自身的所学所练,几乎全都传授了下去,就连长生诀都没有吝啬,授予了清微和清虚。
两人看到这部心法后,心中顿时大惊失色,他们虽然功力不如古三通,可是在道经上的领悟,要远超过古三通,一眼就看出长生诀是得天地造化的神功绝学。
“祖师,这套功法也是您自创的吗?”
纯阳殿内。
清虚忍不住问道。
王重阳闻言,摇头道:“这是上古仙人广成子所留,夺天地造化反哺己身,能重现先天本源之力,对修行大有裨益,不管用于炼气养生,还是用来防身御敌,都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
清微也露出恍然之色,道:“祖师之所以如此高寿,想必就是因为这长生诀吧?”
“差不多吧。”
王重阳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清微和清虚互换了个眼神,两人难掩心中激动之色。
全真派经过种种磨难,其实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濒临末路,那日若非王重阳出现,说不定已经被那些武林中人灭门了。
如今,全真派看似已恢复了往日的声势,实际上却是个空壳子,远不如巅峰时期,虽然弟子繁多,能称上高手的却没几个,除了他们两人外,就只有古三通和王重阳了。
如今王重阳传下诸般精妙武学,还有长生诀这等奇功,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想必用不了几年,全真派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就在这时,江枫突然从外面走进大殿,手里还拿着一封镶有金边的大红色帖子。
“枫儿,怎么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清微有些奇怪的问道。
“师父,祖师,师叔。”
江枫先施了一礼,然后道:
“弟子方才从山下回来,无意间遇到了掷杯山庄的家人,他说是受左轻候前辈的差遣,将请帖送往我全真派,邀请祖师和师父还有两位师叔,下月初八去掷杯山庄参加武林大会。”
说着,江枫把英雄帖送到王重阳身前。
“掷杯山庄?武林大会?”
一旁的古三通忽然道:“这个左轻候我从未听说过,掷杯山庄很有名望吗?武林大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
古三通这话说的不假,武林大会看起来威风凛凛,却不是谁都有资格开的,放眼当今天下武林,有资格开武林大会的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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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武功要高,还得有足够大的名望,还要有足够重的身份,否则江湖各派的名老耆宿,凭什么卖你面子,去参加你举办的武林大会?
清虚开口道:“师弟可能有所不知,左轻候是在你之后,从江湖上崛起的高手,年仅弱冠之时,就在松江府外创建了飞花山庄,武功之高不弱于当年的你。”
清微也道:“就连掷杯山庄这个名号,也是武林中人送给他的,飞花山庄的名字由来,是根据他的独门武功飞花掌而取。”
“这套掌法是江湖上变化最为繁复的掌法,势若飞花,劲力至阴至柔,当年飞花山庄建成,左轻候广邀天下群雄相聚,太行三十六盗不请自来,想要当众给左轻候难堪,迫使他把财产全部交出,结果……”
说到这里,清微摇了摇头,道:
“那一战为兄亲眼目睹,左轻候的飞花掌的确玄妙,太行三十六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到盏茶的时间,就只剩下六个人了。”
“其余人都被他的飞花掌震死,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后来有人检查过那些尸体,才发现他们的脏腑经脉,全都被一股阴柔掌力震碎。”
“飞花掌……”
古三通眉宇间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和掷杯山庄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清虚叹道:
“左轻候为人狂傲,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骨,当日他在不到盏茶的时间,掌毙了三十个一流高手,可谓是震撼了所有人,剩下的六人根本不敢与之为敌,转身就想逃之夭夭。”
“可左轻候仅是拈起一只酒杯,将杯中酒饮尽后,把酒杯掷出,那六个人尚未离开庄门,就被左轻候掷出的酒杯击杀。”
古三通恍然道:“原来这就是掷杯的含义?”
“不错。”
清虚道:“当时江湖各派高手齐聚掷杯山庄,亲眼目睹了他掌毙三十六盗的事情,尤其是一只酒杯击杀六人的壮举,不知让多少高手自愧不如。”
“左轻候也在众人的提议下,把飞花山庄改为了掷杯山庄。”
“不过……”
清虚眉头微微蹙起,道:“左轻候虽然是武林大豪,确有召开武林大会的资格,可他以什么理由召开这场大会呢?总不能是邀请大家去吃他亲手做的鲈鱼脍吧?”
左轻候。
武功和厨艺都冠绝武林。
尤其是鲈鱼脍。
据说吃过的人终生都无法忘怀,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能让他洗手作羹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寥寥几个挚友外,别人可没这个口福。
“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
王重阳挥了挥手中的英雄帖,道:“左轻候在信函中说的清楚,他得到了传说中的《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所以想要召开武林大会,为这套神功选出一个合适的传人。”
“他脑子进水了吧?”
古三通在旁道:“如果他脑子没进水的话,那就是另有阴谋,想要把所有人都聚到一处,说不定就会在掷杯山庄下面埋上炸药,到时大家一起变成灰。”
清微正色道:“师弟莫要玩笑,左轻候为人刚正秉直,虽然狂傲不羁,却素有侠名,但凡是有人求到他头上,他都会挺身仗义相助,绝不会做出那等不堪之事。”
“或许喽……”
古三通撇撇嘴,也没有反驳。
至于他心内怎么想的却无人知道。
“祖师,左轻候信中真是这么说的?”
清微又将目光投向王重阳。
“是啊……”
王重阳点点头,把英雄帖递了过去。
他也觉得这件事透着几分古怪。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是武林中最为高深的武学,与《嫁衣神功》和《明玉神功》属于同等级的功法,里面记载了七种世上最可怕最邪门的武功。
传说此书为天地鬼神所妒,书成时天雨血,鬼夜哭,写下此书的人也在落笔最后一个字时吐血而死。
左轻候把这部武功秘籍献出来,就相当于有人得到了长生诀,然后不自己留着修炼,反而大义凛然的召开武林大会,说是要把神功交给另一个人。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要知江湖中人最为注重的就是武功传承,得到高深精妙的武学,恨不得永远无人知道,直至自己练成上面的武功,从而天下无敌。
如左轻候这般的却几乎没有。
正如古三通所说,他要么就是真的心怀大义,看不上这套《大悲赋》武功,要么就是另有阴谋,《大悲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王重阳更倾向于后者。
另一边,清虚和清微两人看完信函上面的内容,心中也陡然惊了一下,不明白左轻候为什么要这么做。
“祖师,那我们去不去?”
清微问道。
“人家既然已经把英雄帖都送来了,我们若是不去,岂不让人看清了全真派?”
古三通从椅子上站起来,抚掌道:“我们这次不仅要去,还要大大的露脸,让武林各派都知道,我全真派依旧是天下第一大派,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王重阳颔首道:“三通说的不错,此次英雄大会,确是为我全真派扬名的一个机会,更何况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大悲赋究竟是何等武功。”
清微在旁道:“左轻候这番举动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大悲赋这等绝学,不知会有多少人觊觎,说不定这次武林大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清虚也点头道:“有大悲赋在,恐怕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包括护龙山庄和东厂,以及关外的诸多势力,都会派人前去探个究竟。”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喽,我倒想看看左轻候的飞花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古三通挥手把江枫唤来,道:“小师侄,你的剑法还有些生疏,没有体会到精髓,师叔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再陪你去比划几手,万一我们都去了掷杯山庄,到时有人来找麻烦,你抵挡不住岂不麻烦了?”
“来,跟我走。”
古三通把江枫带到外面的空地。
江枫也对古三通这个师叔仰慕已久,知道他是借机点拨自己武功,於是兴高采烈的拿起长剑,朝着他攻了过去。
反正以他的武功也伤不到古三通。
第二十六章、掷杯山庄
时间转瞬即过。
左轻候英雄帖上写的清楚,邀请王重阳、古三通、还有清微和清虚四人赴会,而且话说的很客气,字里行间充分体现了自己对全真派的尊敬。
清虚本想留在终南坐镇,免得被歹人趁机寻上门,万一真有不开眼的上门找麻烦,仅凭江枫等人怕是无法抵挡。
不过当清虚提出这个想法之后。
古三通直接摇头:“师兄,你太多虑了,如今江湖各大门派,恐怕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松江府,左轻候以大悲赋召开武林大会,无人会错过这场盛宴。”
“就算真有人上门找麻烦,也是些不起眼的货色,没资格去参加武林大会,凭江枫他们就能打发了。”
“退一步讲,就算真有些邪道高手,想要趁机寻衅报仇,也得做好被永久追杀的准备,孰轻孰重,我想那些人应该分得清。”
清虚沉吟了一番,觉得古三通说的确有道理,全真派今非昔比,早已不是任人欺辱的没落门派了,威望足以和少林武当分庭抗礼,甚至于犹有过之。
所以众人商议后,便决定一起赶赴松江府,参加这场武林大会。
闲话自是不必多言。
众人晓行夜宿。
不过十数日光景,便来到了江南境内。
而掷杯山庄就坐落在江南的松江府城外,气势古朴典雅,却又透露出几分恢弘,距离闻名天下的秀野桥,只有三里左右。
因为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虽还没有到正日子,可江湖上的各路高手,就都聚集在了松江府,左轻候也让人包下了松江府内的七成客栈,用来招待那些前来参会的江湖人士,衣食住行全都不落在掷杯山庄的账上。
当然。
留宿在客栈的人自然都是客人,那些成名多年的名老耆宿,还有左轻候素日的至交好友,都是住在掷杯山庄。
这一日,王重阳等人进入松江府,正准备找个地方落脚,却不想刚进城们,就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当先一人身着锦衣,面容和煦,看上去就像个富家员外,身后则跟着十几个家人打扮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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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重阳却知道对方绝不是普通人,内力修为高深,足以称得上高手,虽然比不上清微,但与清虚相比却不差多少,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方豪雄。
这人守在城门,看到王重阳进来后,立刻起身走到几人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拱手一礼,试探道:“敢问道长可是重阳祖师?”
“贫道正是。”
王重阳微微颔首。
那人闻言,顿时面露喜色,躬身一拜到地,道:“晚辈左列,特奉家主之命在此等候重阳祖师法驾,今日得见真人玉颜,实乃是三生有幸。”
“檀越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王重阳上前扶起此人,道:“贵家主可是掷杯山庄的左庄主?”
“不错,晚辈正是受庄主差遣,在此等候重阳真人以及各位。”说着,左列又对穿着道袍的清微和清虚施了一礼,道:“左列见过两位道长。”
“左居士有礼了。”
清微和清虚也单手一礼。
最后。
左列把目光放在古三通身上,道:“这位想必应该就是名震江湖的古大侠了。”
“大侠不敢当,就是一个山野顽夫罢了。”
古三通对左轻候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以他的眼力见识,自是不难看出左列的武功修为,他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驱使这样的高手为仆。
“重阳祖师请随我来,庄主已在庄内等候。”
“有劳檀越了。”
左列在前头引路,王重阳等人跟在他的身后,没用上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城外的松江河畔,枫叶红艳似火,飘荡在河流之中,乍看过去,水面似是被火焰缠裹,古朴的石桥好似弯月,拱落在河畔两侧。
这正是名闻天下的秀野桥,桥下的流水中生有四鳃鲈鱼,味道鲜美,左轻候的鲈鱼脍,就是以四鳃鲈鱼为主料所羹。
众人谈笑间走上了桥头,两岸美景尽收眼底。
可就在他们走到桥正当中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他正站在桥栏边,眺望着不远处的红叶枫林。
“香帅?”
看到这个人,左列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笑容,道:“香帅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庄中?”
“盗帅楚留香?”
听到左列的称呼,清微眉头微蹙,低声道:“听闻这位香帅与左轻候是至交好友,也是为数不多能让左轻候亲自下厨的人之一。”
这时,那个白衣人也转过了身。
王重阳抬眸看去,就见此子双眉浓长,充满了粗犷的男性魅力,鼻梁挺直,但从外表来看,似乎是个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也有些冷酷。
可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决断就变作了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拂过了大地,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动着顽皮、幽默的光芒,却又充满了机智。
楚留香手中折扇轻摆,淡笑打趣道:“你这个大总管不在庄内帮着招呼客人,怎么独自跑出来偷闲了?就不怕二哥扣你的工钱吗?”
“香帅这话可冤枉我了。”
左列与楚留香交情甚笃,因此彼此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顾忌,笑道:“庄主知道近日会有贵客大驾光临,所以特意命我前去城中等候,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香帅。”
“我来为香帅引荐一番。”左列把楚留香引到几人面前,故作玄机的问道:“香帅,你可知这几位贵客是谁?”
楚留香眼眸微转,面含笑意,摸了摸鼻尖,道:“楚某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不会不认识全真派的清微掌门与清虚长老。”
说着,楚留香微微拱手:“楚留香见过两位道长。”
“香帅有礼。”
清微和清虚也还了一礼。
接着。
楚留香又看向古三通,道:“这位前辈内功深厚,已臻达返璞归真的境界,体内气息纯阳至正,想必就是不败顽童古三通古老前辈了。”
“好小子,你到有一双慧眼。”
古三通笑道。
“晚辈的鼻子不好使,若是耳目再不灵光点儿,只怕早就死在别人的算计下了。”
说罢,楚留香上前几步,走到王重阳身旁,微微躬身,道:“晚辈楚留香拜见重阳祖师。”
“小友不必多礼。”
王重阳探手虚扶,对於这位盗帅的名字,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闻名已久,今日得见,发现他确是人中龙凤,举止优雅,风度翩翩,是难得的俊杰之才。
简短的寒暄过后。
左列仍旧在前头引路。
楚留香则是被古三通拽在身旁。
“前辈,有什么事吗?”
看着古三通的神情,楚留香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小子,这次武林大会,武当龙鹤七剑也会前来,你就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古三通横了他一眼问道。
“找我麻烦?”
楚留香神色不变,淡然自若的道:“前辈这话可是高深莫测,楚留香和武当从未结过私怨,龙鹤七剑都是前辈高人,又岂会凭白找我这个晚辈的麻烦。”
那一夜。
楚留香把张三丰传下的真武剑盗走,还和真愚大战了一场,虽然没有占到便宜,却也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他相信真愚和武当众人,是绝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否则武当的名声地位将会一落千丈,连自家门派的镇山之宝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在江湖上开山立派,就如当日的全真派一样。
楚留香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和全真派有什么交情,只是单纯看不过武当的行事作派,故此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让武当也尝尝镇山之宝被夺走的滋味。
真武剑也是他夜入全真,放在了祖师殿门口。
“嘿嘿……还挺能装,你能把真武剑从武当堂而皇之的盗走,可见你的武功的确不凡,不过奇怪的是,你的武功很驳杂,就连我也看不出你的底细,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楚留香淡笑道:“晚辈的出身不值得一提,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前辈自能知晓,只是现在迫于某些原因,不能透露出去,还望前辈勿要见怪。”
“行,那我就等着了。”
古三通抻了个懒腰,道:“左大总管,还有多久到掷杯山庄啊?”
“再有三里路就差不多了。”左列回头笑了一声,道:“香帅,其实不单单是古大侠好奇你的身份,就连庄主心中也是好奇得很,不知香帅这身妙绝天下的武功,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楚留香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你家庄主,让他多准备一些陈年佳酿,说不定这次召开武林大会,用酒把我灌醉了,你门就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左列也大笑道:“哈哈哈……掷杯山庄别的没有,美酒却可以管够!”
楚留香号称盗帅,轻功无影无痕,妙绝天下,一手精妙的小天星掌法,也是武林中难得的绝技。
但是他的师承却极为神秘,江湖上知晓的人极少,就连号称无所不知的水母阴姬,也只能根据他的武功推测出,他很有可能是昔年的武中圣者,夜帝晚年时所收的关门弟子。
不过王重阳却知道,他的武功虽然源自於夜帝一脉,却不是夜帝的门人弟子,要说传承的话,或许可以说他是夜帝的隔代传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楚留香应该是铁血大旗门的弟子。
因为他的内功根底与燕南天的嫁衣神功极为相似,只是不如嫁衣神功那般霸道绝伦。
而嫁衣神功正是铁血大旗门的祖传神功,大旗门所有的内功心法,几乎都是从这套武功中化出,威力虽不及完整的嫁衣神功那般霸道,却免去了火灼焚身之苦。
而且王重阳曾听清微说起过,大旗门的当代门主铁血大侠铁中棠,年轻时曾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了夜帝和日后的青睐,还继承了他们所有的武功。
所以楚留香的武功有夜帝一脉的影子也不足为奇。
但是他却没有当众点明,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往,凡事没有必要深究,更何况又是保留一些秘密,或许能交到更多的朋友,也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方便。
很快。
众人就走下了秀野桥,又向前行了约有盏茶的功夫,一座古朴的庄院映入眼帘,大门上方的金匾上,龙飞凤舞的镌刻着四个大字——掷杯山庄。
山庄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时还有几个挟刀佩剑的武林人,从庄内外不停进出。
左列把众人引入大堂,然后道:“诸位稍坐,待我前去通禀一声。”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几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身着锦袍,相貌俊朗,看上去不过三旬左右,正是掷杯山庄的主人——左轻候!
“庄主,这位就是重阳祖师。”
左轻候立刻快步上前,躬身一礼,道:“晚辈左轻候拜见重阳祖师。”
王重阳摆手笑道:“左庄主不必多礼,此番前来叨扰,恐多有麻烦,还望庄主莫要心烦。”
左轻候忙摇头道:“前辈说的哪里话,像您这种前辈高人,左某平日请都请不来,今日大驾亲临掷杯山庄,晚辈求之不得,又岂会生出如此想法。”
之后。
他又与古三通等人见过礼。
一番客套之后。
楚留香才上前笑着说道:“左二哥,看到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这可不是你左二爷的待客之道。”
“新朋友也好,老朋友也罢,只要来了掷杯山庄,就都是我左轻候的至交,左某绝不会厚此薄彼!”
左轻候又接着说道:“不过还得请重阳祖师移步至后堂,左某今早刚刚钓上了几尾四鳃鲈鱼,正好请重阳祖师和各位品鉴一番,看看晚辈的厨艺如何。”
王重阳淡笑道:“左庄主烹调鲈鱼的手段天下闻名,那今日贫道可有口福了。”
时至正午。
宴席摆开。
王重阳虽早已绝了口腹之欲,可当他品尝到四鳃鲈鱼之时,依旧被这鱼的鲜美所折服,鱼肉鲜嫩,入口即化,调味恰到好处,将鲈鱼的鲜香彻底烘托出来。
第二十七章、大悲赋!!
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
一场鲈鱼宴吃的是宾主尽欢。
左轻侯对王重阳显得极为尊敬,对古三通和清微,清虚两人,亦是当做至交好友一般,当然,旁边的楚留香也没有遭到冷落,人情世故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有人心底都生出了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疲倦的浪子,从漂泊的江湖上回到了家中。
吃过饭后。
众人齐聚在后堂品茶,典雅古朴的内堂中只有他们几人,就连左列都退了出去,旁边也没有家人伺候,斟茶这等事情,都是左轻侯亲自来做。
几番谈笑过后。
楚留香才缓缓开口,道:“二哥,小弟有个问题疑惑不解,说出来可能会冒犯二哥,但是憋在心里,又不痛快,所以还是先请二哥恕个罪,若小弟真有说得不对之处,还望兄长且勿见怪。”
左轻侯大笑道:“贤弟这话岂不是看轻了你二哥,你我兄弟相交甚笃,左某就算砍了这双手,也不愿放弃你这个朋友,有什么话尽管直言就是。”
“那小弟就直言不讳了。”
楚留香面色一正,道:“二哥,你这次召开武林大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如英雄帖上所说的一样,你得到了传说中的大悲赋?”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
左轻侯面含笑意,放下手中茶盏,走到靠墙的书架旁,轻轻扳动上面摆的的玉瓶,就听得“咔咔”的机括声响起,檀木雕琢的书架竟然凭空挪开,出现了一个暗格。
左轻侯把手探进暗格,摸索了片刻,从中取出一个红木锦盒,随后又扳动玉瓶,将书架复归原位,这才走回去把手中的红木锦盒放在桌案上。
“想必这个不单是贤弟心中奇怪这个问题,江湖上的诸多武林豪杰,恐怕都想不通左某为什么会这么做。”
说着。
左轻侯打开木盒。
一张折叠的白丝绢布映入众人眼帘,更让人为之惊奇的是,红木锦盒的内壁,竟然覆上了一层淡淡地白霜。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冰蚕丝?”
看到木盒内部的白色冰霜,还有绢布散发出的丝丝寒气,旁边的古三通突然开口说道。
“古兄果然慧眼无双,说的一点没错,这张绢布正是传说中的冰蚕丝所制,入水不沉,遇火不化,千年不腐,万载长存。”
接着,左轻侯又叹道:“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这门绝学,就隐藏在这张绢布之上。”
话声甫落。
左轻侯把绢布拿起,双手递给王重阳,道:“前辈请过目。”
王重阳微微摇头,轻笑道:“左庄主,此物本是归你所有,贫道岂能擅自翻阅。”
“唉……”左轻侯口中长叹不停,道:“前辈尽管翻阅就是,若是晚辈真要藏私,也就不会召开武林大会,将大悲赋的事情宣告於众了。”
王重阳本就是心思通透之辈,听左轻侯这么一说,就知道这大悲赋肯定另有玄机,於是道了声谢,接过绢布摊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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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密密麻麻的录满了蝇头小字,还有各种武功招式的练法,以及打坐练气的内功运行之道。
初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王重阳眉头就渐渐蹙了起来,别人见状,也不敢贸然打扰,只能在旁静静等候,过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
王重阳才抬起头,轻声道:“原来是这样,这大悲赋果然邪门儿,左庄主没有随意修炼上面的功夫,实乃是福运蓬勃。”
左轻侯苦笑道:“不敢欺瞒前辈,其实晚辈在得到大悲赋的时候,心中的喜悦难以来形容,晚辈的飞花掌在江湖上,虽说也算是一门绝学,可与大悲赋相比却远远不及。”
“所以得到大悲赋的当天晚上,晚辈就开始闭关修行,当时晚辈修炼的是大紫阳手,起初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直至行功几个周天之后,体内真气突然散乱,在经脉内四处冲撞,若非及时散功,只怕已是当场毙命。”
左轻侯面带余悸,似乎对当日的场景尤为后怕。
这时,清虚在旁开口问道:“难不成左庄主得到的大悲赋是假的?”
“不,是真的。”
左轻侯摇头道:“左某虽然无法修炼上面的武功,但自忖眼力不差,上面记载的武功应该都是真的,只不过左某天资愚鲁,无法入门而已。”
楚留香也露出一抹恍然神色,说道:“所以您才召开武林大会,想要为大悲赋选一个合适的主人?”
“不错。”
左轻侯点头道:
“正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现在无人知晓大悲赋落在了掷杯山庄,但这件事情早晚会泄漏出去,到时江湖上不定会吸引多少人过来,与其等到那时庄破人亡,还不如现在就大大方方的把东西交出去,说白了也是祸水东引。”
左轻侯的话语非常坦荡,没有丝毫隐瞒,对自己的目的也是直言不讳。
他又接着说道:
“我掷杯山庄的势力无法与八大门派相比,护不住这大悲赋神功,但左某又不愿它落入歹人之手,否则被心术不正之人学成上面的武功,左某就成了千古罪人,干脆便召开武林大会,群雄能者得知。”
清微在旁点头道:“左庄主心性超然,贫道深感佩服,要是换做旁人得到这等神功,就算自己不能修炼,也不会流落出去让给别人。”
“道长谬赞。”
“左某膝下仅有一女,飞花掌已经有了七成火候,足以让她在行走江湖时,不被歹人所害,更何况大悲赋的武功太过邪门霸道,也不适合女子修习。”
“左庄主这话不假。”
王重阳把绢布叠起,放回木盒之中,道:“这大悲赋上面记载的武功虽然高深,却霸道无比,修炼的过程也极为艰涩,与寻常心法颇为类似,细节处却截然不同。”
“那前辈可能看透大悲赋中的玄机。”
左轻侯忽地问道。
“贫道也不能。”
王重阳微微摇头,喟然道:“方才贫道看过上面的功法,七门武功囊括了内外诸般绝艺,可是上面的行功路线,与贫道所修行的玄门心法完全不同,两种内力甚至会彼此抵触,强行修炼的话,只会走火入魔。”
听到王重阳的话。
左轻侯脸上闪过一抹惋惜之色,道:“连前辈这等学究天人的高手都无法修炼,只怕江湖上更无人能参破其中的奥秘了,与其被那些歹人所得,我看不如这大悲赋就由前辈收下。”
“不可。”
王重阳摆手道:“左庄主召开武林大会,就是为了给大悲赋寻个主人,贫道岂能将这门神功据为己有,更何况江湖之大,奇人无数,贫道不能破解,不代表旁人不能破解。”
“那就只能再等上几日了。”
左轻侯轻叹一声。
…………
夜幕降临,群星闪烁。
一轮银月高悬在空。
清冷皎洁的月光仿佛轻纱落下,缓缓披在了掷杯山庄之上。
王重阳他们的住处被安排在山庄最为清幽的别院内。
这座掷杯山庄占地极为广阔,院落足有七八重之多,每一重院落都能容纳下十人居住。
左轻侯也是最懂得享受生命的人,他经常说的话就是,不求封侯,但求常乐,所以才自号“轻侯“。
至于他的本来名字,已经无人知晓。
如果说当年,左轻侯击败太行三十六盗,使得年仅弱冠的他一举成名,那么让左轻侯十几年来声名不坠的就是薛衣人了。
薛衣人。
人称血衣人。
又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
自从当年的三少爷和燕十三逝去之后,谁能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剑,就成了江湖上争论不休的话题。
天下第一剑客。
这可是所有剑客的最高目标。
不过,天下间练剑者无数,真正能达到巅峰,有资格竞逐天下第一剑的人却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人,分别是身负嫁衣神功的燕南天,还有剑门的门主剑惊风,最后就是薛衣人了。
薛衣人的剑法来历,世上无人知晓,因为但凡见过他出剑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尸体,就连昔年名震武林,一对无常钩打遍七省无敌手的杀手无常裴环,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左轻侯与薛衣人为敌多年,至今还能悠闲自在的活着,就足以证明他的武功了,这也是左轻侯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别院。
大堂内。
“祖师,我总觉得左轻侯这个人有些古怪。”
古三通坐在椅子上,凝眸看向王重阳。
“大悲赋这种武林奇功,常人视若珍宝,就算真的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修炼,也不会将其泄露出去,可左轻侯却好像完全不把这门武功放在眼里,虽然他口中话说的漂亮,但却总有几分做戏的感觉。”
旁边的清微也点头道:“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与左轻侯虽然往来不多,但是也有几分交情,可今日见面,却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仗义疏财的左轻侯,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人都是会变得。”
王重阳轻笑道:“今天是初五,三天后就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到那时一切就都能见出分晓,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罢了。”
古三通点点头,突然又问道:“祖师,今日您看了大悲赋,那上面记载的武功真如传说中那般邪门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重阳道:“那上面共记载了七种武功,分别是天绝地灭大紫阳手,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天移地转大移穴法……”
道人把七门武功的名字以及部分精义,缓缓从口中道了出来,这七门武功确是高深莫测,以王重阳的通天之能,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悟透。
不过心法和招式已经全都记在心底了,并非是他刻意所为,而是练成神识之后,脑域得到了极大的开发,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
王重阳又说道:“这其中的武学精义你们不要贪多,最好是先修炼大移穴法,或许不久的将来能派上用场。”
“祖师的意思是,这次武林大会……”
清微面色微变,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猜测而已,希望是我多虑了。”王重阳笑着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直至三人离开。
王重阳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天边的明月与繁星,低声呢喃道:“多事之秋,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礼记中有记载: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意思是修行到了至诚之境,就可以冥冥中感应到未来的事情。
王重阳此刻的修为便已臻达了这个境界,白日里他听左轻侯说过那番话,心中就隐隐有了一些感应,这次武林大会恐怕会横生枝节,那位左轻侯左大庄主,也未必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大义凛然。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过。
已是初八。
江湖群雄都已赶到了掷杯山庄。
而武林大会的召开地点,就在掷杯山庄的正堂之内,酒宴已经排摆开来,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甚至西域的诸多门派,还有隐世不出的魔教,武林各派有头有脸的任人物,竟都悉数到齐。
他们之所以会来捧场,一方面是因为左轻侯的身份地位不容小觑,他们心中不愿与掷杯山庄交恶,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传说中的《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
左轻侯话中说的清楚,这次召开武林大会,就是为了给大悲赋选个主人,要说他们心中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那些没有门派的散人,苦于没有高深武功修炼,所以和那些名门大派弟子相比,多有不如之处。
而且左轻侯想的极为周全,他知道这次武林大会,有很多不食酒肉的出家人前来,所以特地让人赶赴岭南以及云南,准备了很多新鲜的果蔬,又请来擅长素斋的名厨,烹饪出了很多佳肴。
第二十八章、阴谋?
宴会是从中午开始。直至黄昏时才渐渐宣告落幕,所有人都饮得有了几分醉意,待丰盛的酒宴散去之后,这次武林大会才算正式开始。
左轻侯是主人家,也是这次武林大会的召开者,自当是坐在首位,旁边的椅子就是王重阳的,因为王重阳辈分太高,左轻侯本想让他来主持这场武林大会。
但王重阳不愿喧宾夺主,便婉拒了左轻侯的提议,只是做为前来参会的人,坐在他的左侧,至于坐在左轻侯左侧的人,则是少林达摩堂首座了结禅师。
少林派了字辈的高僧只有三人,皆是当今武林辈分极高的人物,了结在三了中排名第二,不过他的武功却是三了中最为高强的。
一手大悲掌和狮吼功独步武林,武功之高令人望而却步,而且为人心怀大慈悲,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就算是古三通这等玩世不恭的人,看到了结后都会以礼相待,没有丝毫怠慢。
此次的武林大会,了结就代表了整个少林的门面。
“左二爷,现在饭也吃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我们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大悲赋神功了吧?”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说话之人身形魁梧健硕,好似铁打铜铸的金刚,高出常人足有一头,黑色的劲装下肌肉虬结,外面披着黑色的毛绒大氅,红光满面,眸闪精芒,只有眉心处略显凹陷,好像第三只眼的眼眶一样。
此人正是关外风雷门的铁如山,一身外家硬功霸道绝伦,风雷掌更是难得的外家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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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据传闻,风雷门的武学传承,是集合了中土、西域、还有密宗三派武学之长,除了修炼奇经八脉之外,还兼修三脉七轮之道。
铁如山眉心处的凹陷,就是将三脉七轮修炼至大成,所产生的人体异象。
看到铁如山有些着急,左轻侯笑道:“铁门主先歇息片刻,左某稍候就会将大悲赋取来,不过有一句话要事先声明,大悲赋的心法秘籍只有一份,也就是说能得到大悲赋的人只有一个,希望大家不要为了争夺秘籍,使得好朋友反目为仇,那样引起武林大乱,左某可就是罪人了。”
听到左轻侯的话,大堂内先是静了片刻,随后哄堂大笑,不断有人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说自己只是想见识一下大悲赋,绝无争强之意云云。
可也有人皱起眉头,只因左轻侯这话看似在劝解众人,实际上却把局面推到了风口浪尖。
需知大悲赋这等神功妙诀,向来是江湖众人所追求,所渴望之物,因为只要练得了高深武功,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美女佳人,亦或是名扬天下,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为此,不知有多人为了争夺一部武功,惨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甚至于兄弟翻脸,骨肉相残,此等事在江湖上屡见不鲜。
左轻侯却说大悲赋只能被一人所得,那么不管是谁得到了大悲赋,只怕日后都难再有安生日子,除非他能把上面的武功修成,打消旁人心中的贪婪和觊觎。
“诸位先稍歇片刻,左某这就去把大悲赋拿过来。”
说着,左轻侯站起身拱了拱手,又对王重阳和旁边的了结告了个罪,接着转身向后走去。
“重阳前辈,左庄主此举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啊。”
了结看着乱哄哄的局面,蹙起眉头,低声看向旁边的王重阳。
“是啊,山雨欲来,大师还是要提高些警惕为好。”
“真人的意思是……?”
了结也是心思通透之辈,听到王重阳的话之后,很快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於是点了点头,道:“只怕今晚的事情难以收场,必要之时还请真人出手,免得多造杀孽。”
“那是自然,大师尽管放心。”
王重阳微微颔首。
他对了结的为人也很是欣赏,他是一个真正的出家之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念苍生万物,在本来的世界线之中,这位了结禅师也舍己度人,为了拯救入魔的归海一刀被人所杀。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左轻侯从后面走了回来,手中还拿着那个红木锦盒,众人齐齐侧目,几乎都把目光放在了那个木盒之上。
“各位请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
左轻侯手腕一翻,笑着把木盒震碎,露出了抄录大悲赋的冰蚕丝,人群中也顿时一片哗然,如开了锅的沸水,各自议论不停。
“这就是大悲赋?”
“相传大悲赋是鬼神都要为之畏惧的功夫。”
“不是畏惧,是妒忌,据说大悲赋成书之日,天降血雨,百鬼夜哭。”
“而且我还听说自从大悲赋问世以来,修炼成上面武功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有人能练成上面的武功,也无法得到善终,最后都死的无比凄惨!”
“若是我能练成上面的武功,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人群中各抒己念。
左轻侯朗声道:
“大悲赋此刻就在左某手中,不过能不能得到这门大悲赋,就看各位的能耐了,左某绝不会偏袒任何人,只要哪位能上前来,按照大悲赋上面记载的真气运行路线,在体内运行七个周天,大悲赋就是他的了!”
“就如此简单?”
有人忍不住问道。
“当然!”
左轻侯话音甫落。
当时就有人按耐不住,飞身纵上前来,从左轻侯手中接过大悲赋。
可此人将大悲赋拿在手中后,眼睛一转,袖底陡然飞洒出数十点寒星,旋即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好似飞燕凌空,快如闪电般向窗外掠去。
“多谢左二爷赐功之恩,日后在下修有所成,定当上门报答!”
‘多谢’两个字开口时,他的身形刚刚飞起,最后‘报答’两个字落下时,人已经来到了窗外,堂内众人心中大骇,有人想要前去追赶。
左轻侯却摆手道:“诸位不必惊慌,自有人前去处理这件事。”
说话间,那人袖底飞出的数十点寒星,也被左轻侯借着摆手的一拂之力荡开。
与此同时。
外面忽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片刻后。
左列从大堂正门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先前被掠走的大悲赋秘籍。
“庄主,飞天燕子罗飞已经被擒下,还请庄主发落。”
左列将大悲赋送还左轻侯手中。
“来者上门皆是客,不要伤他,放他离开吧。”
左轻侯拿过大悲赋,轻叹一声。
“是。”
左列退出大堂。
先前开口的铁如山冷笑道:“左庄主未免太宅心仁厚了,要是依左某的看法,直接一掌把他劈死,变成死燕子,也免的旁人再打这等歪主意。”
不少人也随声附和。
但左轻侯却只是笑着摆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罗寨主也是一念之差,可能才会行将踏错,不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若是以后能洗心革面,江湖上岂不又多了一个仁义之士。”
飞天燕子罗飞。
太湖十八连环寨的寨主之一,在江湖上素有几分名气,一手快捷迅疾的夜翎刀法,与燕子穿云的轻功相配合,倒也不可小觑。
不过更让众人意外的是,罗飞竟然被掷杯山庄的下人给擒住了,强将手下无弱兵,管中窥豹,也能看看出左轻侯的武功是何等高明。
这时,左轻侯看向铁如山,道:“铁兄可有意试试这大悲赋?”
“铁某早有此意,既然没有人愿意打头阵,就让铁某拔了这个头筹!”
铁如山身形一闪,魁梧的身躯快如惊雷,没有丝毫蠢笨滞涩之处,好似一道黑色雷光,穿梭在人群之中,来到了左轻侯身前。
“我知铁兄修为深厚,不过若是不行的话,千万不要勉强。”
左轻侯将大悲赋递给铁如山,神色凝重的开口告诫。
“二爷放心,铁某自是知道轻重。”
铁如山拿过大悲赋,将注意力放在了天绝地灭大紫阳手的心法上,他的风雷掌至刚至猛,与大紫阳手如出一辙,都属刚猛掌法,修行起来想必也是殊途同归。
抱着这个想法。
铁如山直接席地而坐,也不顾及身后众人,他相信左轻侯会为自己护法,否则要是因为被人惊扰,从而导致走火入魔,左轻侯那张脸也就不用要了。
更何况,边上还坐着重阳祖师和了结禅师这两位高手,天下间恐怕还没有谁,能在这两人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七个周天……”
铁如山双眸微合,脑海中流过大紫阳手的心法秘籍,以及诸般悬秘诀窍,真气缓缓在经脉内流淌起来,起初之时,尚没有什么异常。
可一个大周天之后,铁如山黝黑的面庞,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意,氤氲升腾,仿佛是紫色的云雾,旋即紫气蔓延,双手也渐渐变紫。
随着时间推移,紫气越来越浓,一轮烈日似的光芒,突然从铁如山的掌中涌出,狂猛霸道的掌力,也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边上有人脸上闪过惊羡之色,早知这门功夫修炼的如此轻松,他就第一个上去了,凭白把这个机会让给了铁如山。
可就在这时。
铁如山脸上的紫气突然散乱,眉宇间也现出痛苦之色,双手涌出的紫阳掌力,也变得凶猛起来,好似绝了堤的洪水,不受控制,真气源源不断的从铁如山掌心涌出。
“不好!”
左轻侯身形一闪,立刻来到铁如山身旁,一掌印在他的百会穴之上,强行截断了他体内的真气运行。
近乎是在同时,楚留香也来到铁如山身后,左手抵住铁如山的后心,护住了他的心脉,免得被他体内散乱的真气震碎。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铁如山才睁开眼睛,一口鲜血径自喷出,脸颊也浮现出了一层淡金,显然是元气受到了极大损伤。
“好险。”
铁如山从地上站起身,心有余悸的对着左轻侯和楚留香一礼,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铁如山铭感五内。”
“唉……”
左轻侯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道:“我早就提醒过铁兄,切不可强行运转真气,否则必遭反噬,你这次元气受损,非要静养上几天才行,这是左某炼至的清心丹,有养元护体之效,铁兄先行服下,然后再运功疗伤。”
铁如山惭愧的拱了拱手,接过丹药也没多想,直接吞入腹中,躲到一旁疗伤去了。
左轻侯正色看向众人,开口道:
“左某再次重申一遍,修炼大悲赋的事后,绝不能强行催动真气,若是感觉经脉发堵,真气运转滞涩,就要立刻散掉真气,免得内力犯冲,反噬自身,还有哪位愿意前来一试?”
“左庄主,让我来试试!。
一道身影缓步从人群中走出,看上去不过五旬上下,发丝乌黑浓密,两鬓略有斑白,最为显眼的是他的双手,修长如玉,浑然不像男人的手。
左轻候定睛一看,道:“原来是昆仑派的断魂剑魏大侠,既然魏兄对大悲赋有兴趣,还请魏兄万万小心。”
“左庄主放心就是。”
魏子午接过大悲赋,仔细看着上面记载的武功心法,他并没有像铁如山那般,选择至阳至刚的大紫阳手,而是选择了阴柔诡谲的大搜魂手。
这路大搜魂手的内功心法,曾经流入过星宿海的朝天宫,被黄教大喇嘛所学,他仗义横行江湖,鲜有人能挡住他的掌法。
后来因为某些江湖恩怨,黄教大喇嘛与昆仑派第七代祖师结了仇,那为祖师也是火爆性子,一个人就杀进了星宿海,夜入朝天宫,掌毙黄教七大高手,就连那个黄教大喇嘛,也被他的烈焰掌力焚为灰烬。
事后。
那位昆仑祖师在朝天宫寻到了大搜魂手的心法,只不过是残缺的篇章,缺少最为关键的几段内功心法,所以这套掌法便束之高阁。
此次左轻侯发下英雄帖,说是要为大悲赋选个主人,昆仑派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魏子午将天绝地灭大搜魂手的心法详细看了一遍,然后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丝毫无误之后,才开始按照上面的心法修炼起来。
二十九章、不要订阅!
大宋。
嘉泰元年。
彼时正逢宁宗皇帝在位。
江湖各派名门迭起,其中尤以北方道门全真教为首,门下有“三千弟子,八百道观”,群雄皆尊为【天下武学正宗】。
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开山祖师为重阳真人,曾在华山之巅,力压当世四位绝顶高手,赢得了天下第一的美名,座下七个亲传弟子,武功高强,道法玄妙,被世人称为全真七子。
…………
终南。
重阳宫。
又是一年岁尽。
大雪已经连下了三个昼夜。
银絮飞天,琼瑶匝地。
万里江山尽是雪白。
正当这时,一道身影蓦然出现,玄衫玉冠,丰神冲夷,看上去不过三旬左右,面如温玉,剑眉星目,只是鬓间一抹霜白,终究难逃岁月磨砺。
此人来到殿外,凭栏而望,周身上下的气机流转不定,内力如洪流肆意奔涌,将地上的风雪凭空卷起,显然是心神受到极大冲击,激荡之下以至于内力散乱,无法控制。
这般迥异之象,自是瞒不过其他人,数道身影闪电般冲了过来。
“师兄!”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想要上前,可是未及丈外,就被那无形无质的先天罡气震开,根本无法靠近。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到底是谁……”
心念动处,如石火电光,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纷呈涌现。
过了良久,道人眼底才闪过一丝了然,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未曾想竟在此时才堪破过往的胎中之谜,真是造化弄人……”
他前世本名王青,是地球上的一名普通科研人员,却意外亡故,不知为何轮回到了此方射雕世界,成为了世家大族子弟。
恰逢金兵南下,他散尽万贯家财,投笔从戎,后因故隐遁深山,出家入道,才有了如今的全真一脉。
过了半晌,王重阳渐渐回过神,看着身后面带担忧的几个徒儿,摇头道:“为师没事,不必惊慌。”
那个矮胖中年快步上前,见王重阳真的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师兄,你可吓死我了。”
他曾听师兄说过,有些高手到了晚年,修为臻至炉火纯青之时,便容易坠入“障”中难以自拔,且修为越深厚者越是如此,要是无法从中脱离,就会走火入魔。
轻则丹田受损,武功全失;
重则经脉尽断,当场暴毙。
他以为师兄也不小心着了魔,毕竟放眼当今天下,武功最高者,莫过于自己这位师兄了,根本无人能出其
“伯通,为兄曾说过,凡我全真门下弟子,切不可修习九阴真经上面的武功,免得被外人说我全真教夺经是私心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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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师兄,我懂了,您别说了。”
周伯通连忙摆手,“我就顺口那么一说,您也就顺耳那么一听,就把我当个……呃……”
周伯通看了几个师侄一眼,接着道:“您当没听见就是了,我去练功了。”
说着,周伯通身形一闪,矮胖的身躯竟然如大雁般灵巧,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师弟消失的背影,王重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回头道:
“马钰,明日你等师兄弟来玉虚洞,带上你师叔,为师有话对你们说。”
“是,师父。”
七子同时躬身应道。
“散了吧。”
…………
后山。
玉虚洞。
王重阳盘膝坐在石床之上,心神如潮水起伏跌宕,数十年来的前尘往事,走马灯般纷至沓来,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想他年少时,先学文,再习武,因愤恨金兵掳掠中原,曾高举义旗,率众与金兵对敌,攻城夺地,在中原建下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一柄秋水剑横扫天下难逢抗手,就连金国皇帝完颜雍也死在他的剑下,只能以金铸的头颅下葬。
后来,他因情出家,在终南山创建了全真教,将一身武学与道统传下,名声犹在少林和丐帮两派之上。
然而,当他想起日后的全真教,心底就不免有些黯然。
如今的全真教如日中天,八百道观遍布天下,重阳宫更是有三千弟子,即便身处北境腹地,金国也不敢拿全真教如何。
谁知未及百年,全真教竟然就走向没落,虽然法统道脉流传了下去,武学却彻底泯灭于江湖之中。
不过王重阳也清楚,这些事情不能全怪后世弟子,毕竟是自己太过注重道法传承,忽略了武学一道,至于面对强敌时,全真弟子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能凭借人多势众以阵法对敌。
“水,利万物而不争……”王重阳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水潭,右手轻挥,以先天真气引来一道水流,在指间缠绕不停,“然,水亦无坚不摧,无孔不入……”
心念动处,三缕无形劲风破空而出。
嗤!嗤!嗤!恰如挽弓射月,石壁上方顿时出现了三个寸许深的凹痕,其内隐有水迹流散。
“咳咳……”
但与此同时,王重阳的两侧脸颊,也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殷红。
“时间不多了……”
他早年领兵抗金时,曾受过严重的内伤,虽然已经痊愈,实则却伤了根本元气,近年来沉疴复发,旧疾越发严重。
再加上华山论剑时真气损耗过多,时日已经所剩无多。
…………
不要订阅!我是原先的章节,因为有紧要的事情无法更新,又不想没了全勤,几天后立刻修改!
第三十章、勿要订阅
肘腋变生。
一阳指劲落空。
王重阳剑眉微皱,看着远处的欧阳锋,心底疑惑陡升,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假死的?
数日前。
王重阳就发现欧阳锋潜入了终南山,想要暗中夺取九阴真经,却始终没有机会下手,他这才故意做了个局,将欧阳风引入瓮中。
为了看起来更真实,他以上乘内功压制气脉,看起来就如风中残烛,命不久矣,连几个亲传弟子都不晓得其中真情,外人更是无法看出破绽。
欧阳锋又是从何得知?
这时,欧阳锋挥了挥手中的九阴真经,笑道:“今日得重阳真人盛情款待,欧阳锋承情了,日后定当亲来报答,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欧阳锋使出家传的瞬息千里轻功,风声响动间,宛如一道白烟越门而出,来到了庭院之中。
“锋兄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王重阳面不改色,运起空挪移的身法,一步踏出,已是穿窗而出,同时右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掌心蕴发,犹如龙鲸吸水,把庭院两旁的巨石隔空卷来,封住院落的门户。
高手之间的争斗,本就不得出现丝毫差错,以欧阳锋的内功修为,这两块巨石根本拦不住他,但就在他挪开石头的瞬间,王重阳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无奈之下,欧阳锋只能提起真气,向旁边闪去,然后再寻隙逃走。
谁知刚欲移步,一股奇怪的劲力便突如其来,封死了他的左右退路。
“锋兄还是将经书留下吧!”
声音在耳旁响起,欧阳锋知道自己不是王重阳的对手,但眼看着他探手抓来,又不能不做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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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转动,手腕一翻,五指箕如毒蛇獠牙,闪电般抓向王重阳的“神门”和“太渊”两处穴道。
这路擒拿手法是欧阳锋自创的招式,名为“灵蛇入洞”,出手速度快如毒蛇,根本不容他人反应,一旦被“獠牙”咬中,指尖内力迸发,就可顺势断其筋络,狠辣无比。
可谁知未曾伤到对手,欧阳锋自己的手腕却忽然一紧,定睛看去,不知何时,他的腕部穴道已被王重阳先拿住,以至半边身子发麻,无法行动。
“锋兄,贫道得罪了!”
王重阳轻叹一声,抬起另一只手,向欧阳锋握持经书的手臂拂去,五指轮弹,如拨琵琶,姿态优雅不带半点烟火气。
欧阳锋顿感手骨裂痛,如割如绞,全身酸软劲消,再也握持不住手中经书,被王重阳接了过去。
“锋兄,情非得已,还望恕罪。”
话落,王重阳再次出手,一记“一阳指”印在欧阳锋的眉心之上。
“唔!”
伴随着一声闷哼,欧阳锋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鬓间滴下,他苦练了十几年的浑厚真气,竟如山洪决堤一般,不受控制地源源洩走。
“王重阳,你……”
此番终南之行,不但蛤蟆功被破,更令他难以忍受的,还是右臂经脉内传来的剧痛,直钻心底,犹如万千虫蚁在噬咬。
这招“手挥琵琶”的功夫,其实是王重阳从九阴真经中记载的“手挥五弦”演化而来。
当日王重阳夺得九阴真经之后,虽然不打算修行其中武功,但他山之石可攻玉,出于习武之人的好奇,还是将九阴真经全篇翻阅了一遍,对里面记载的武学精义深明于心。
并且将其中记载的功夫,去芜存菁,融入了全真教的武学当中。
比如这招手挥五弦,本来只是靠一股柔劲,来消除对方身上的力道,无甚大杀伤力。
王重阳却将其加以衍变,不但可以卸力,还可在一拂一拨之间,挑断对手经脉,震碎骨骼肌理。
方才欧阳锋的手臂筋骨,就已经在王重阳一拂一拨间废掉,是真正意义上的废掉,即便有后世“黑玉断续膏”那等神药救治,断裂的经脉也无法复原。
可以说,欧阳锋的武功已经废掉了大半,再加上王重阳又破掉了他的蛤蟆功,纵使他日后重新修炼回来,也难问鼎真正的绝巅之境。
又过了片刻,欧阳锋缓过一口气,在手臂上点了几下,封住自己的穴道,以减轻痛苦,然后挣扎着站起身,满是复杂的看了王重阳一眼,踉跄的向外面走去。
王重阳也没有阻拦,任凭他自来自去。
“师兄,你没死啊?”
另外一边,周伯通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王重阳微微颔首,一道先天真气打入他体内,将九阴真经交给他,道:“今夜来犯者不止欧阳锋一人,你在这里调息疗伤,保护好经书。”
说罢,自己径行奔去接应马钰等人。
纯阳殿外。
来犯之敌大都被七子杀退,仅剩下几个武功高强者,还在与七子缠斗。
那三人虽然黑巾蒙面,身份不明,还刻意隐藏了本门武功路数,但看他们的内力浑厚程度就知道,都是当今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绝非泛泛之辈。
若非马钰等人联手布下【天罡北斗剑阵】,只怕早就败在那几人手下了。
“北斗倒转,七星伏魔!”
天枢位的马钰一声轻喝,七人身形连转,内力同源同流,剑光交织如网,似秋水纵横,波光粼粼,散出砭人肌肤的剑气。
可就在这紧要之时,占据玉衡位的王处一,突然口吐鲜血,真气岔乱。
天罡北斗剑阵本是王重阳以北斗星辰移转之理所创,七个弟子之中,马钰位当天枢,谭处端位当天璇,刘处玄位当天玑,丘处机位当天权,这四人组成斗魁。
王处一当玉衡位,郝大通当开阳位,孙不二当摇光位,三人组成斗柄。
而在北斗七星中,又以天权星光度最暗,却是魁柄相接之处,最为紧要,也是此阵中枢阵眼,因此由七子中武功最强的丘处机承当。
斗柄中则是以玉衡星为主,由武功次强的王处一承当。
如今王处一受伤,剑阵自然露出破绽,被困在阵中的三人趁此机会发难,挥掌狂攻,将其余六子逼退,脱离了天罡北斗阵的范围,站到远处静静观望。
“师弟!”
“师兄!”
其余几人见王处一受伤,也没心思继续追敌,忙冲到王处一身旁。
马钰从怀里掏出丹药给他服下,由丘处机为其推经活血,化开药力,过了好一会儿,王处一才睁开眼睛,两颊却是呈淡金色,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远处,三个黑衣人相互看了看,眸子也闪过一抹困惑,他们此来终南山只为九阴真经,无意与全真教结下死仇,要是真弄出人命,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都没下重手,王处一怎会受到这么重的伤?不过他们也未多想,反倒趁此机会,向后面的灵堂纵去。
今晚来的不止他们三人,或许是别人下的重手,毕竟拳脚无眼,斗到酣处,收不住手也很正常。
然而,就在他们身形纵起的瞬间,一股排山倒海搬的巨力却从天而降,将他们生生逼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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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公子羽!
武当掌门真愚忽地冷冷开口:“左庄主,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言吧,莫要在那里继续故弄玄虚,惹得天下英雄耻笑。”
“真愚道长快人快语,左某心中佩服,既然如此,那左某也就直言不讳了。”
说着,左轻侯提起旁边的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饮入腹中后,才朗声道:
“不瞒诸位,公子羽他的确还在人间,早年的伤势痊愈如初,大悲赋也完全被他参透,如今更是重出江湖,我掷杯山庄已归顺於公子羽,他老人家让我给各位传个话,想让我问问大家的意思,是否愿意归顺於他。”
“放屁!”
魔教的席位上闪出一道身影,额头青筋暴起,怒声喝道:“左轻侯,枉你为江湖一代英豪,竟然自甘堕落,成为公子羽的爪牙,真是让人齿冷,今天我就替江湖除了你这个败类!”
言罢。
此人身形一闪,便想要纵身上前於左轻侯交手。
可就在这时,那个书生似的俊秀公子,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身旁,动作之快轻灵无比,似是一道白色云雾,可以聚散无形。
如此鬼魅的轻功身法,足以让人望尘莫及,就连以轻功闻名江湖的盗帅楚留香,眉头也是微微一蹙,不知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个高手,轻功竟与自己不分上下。
“左庄主今日是主人,有人前来寻衅滋事,岂能让主人家动手,还是由白某替你料理了吧。”白衣书生的神色平和如水,语声淡然自若。
“你找死!”
那个魔教长老双目圆瞪,体内真气流转,身上的衣袍顿时鼓荡起来,遍布厚茧的拳头,携裹风雷之威,铁锤似得破空轰出,向白衣书生的脑袋狠狠捣去。
魔教绝学——碎玉拳!
这一拳之威,足以开山崩石!
此人平日练功的时候,就以坚硬的青石为靶,一道拳劲流过之处,足以粉碎一块三尺后的青石,遑论人的血肉之躯。
然而,就是如此霸道的拳法,那白衣书生却好像置若罔闻,面上笑意不散,微微摇头,手中折扇徐徐点出,与来势如风雷的拳头,正好与半空中遇到一处。
按照道理来说,在如此狂猛的拳劲之下,白衣书生手中的折扇,应该瞬间支离破碎,变成漫天纸屑,就连他这个持扇人都未必能幸存下来。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柄折扇竟然毫发无损,反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惨叫。
是那个魔教长老。
他的臂膀已被折扇上蕴含的力道震伤,犹如黄豆炸裂的声响不断传来,皮肉纷纷炸开,筋骨连连崩裂,血雾四处飞散,仅是眨眼间,半条手臂就已经化作了肉糜,且伤势不断向上蔓延而去。
看样子残留的劲道是想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时。
旁边的华山派高手直接出剑,将魔教长老的手臂齐根斩断,然后出手如电,封住了他身上的十几个穴道,止住鲜血的同时,也封住了他的痛苦。
而那条断臂落在地上的瞬间,就被其中残留的真气震碎,血雨四处飞溅,沾满了周围人的衣袍。
白衣书生还想继续出手,一缕指风突然破空弹来,正好击在了他的手腕上,封锁住了他的攻势力道。
“楚留香?”
白衣书生后退几步,看了一眼出手的楚留香,又瞧了眼溅上鲜血的衣角,摇了摇头,一语双关的轻叹道:“真是让人扫兴。”
话音甫落,他用折扇挑起衣袍,轻轻一震,白色的锦缎长衫好似涟漪流动,上面附着沾染的鲜血,也瞬间弹飞出去。
很快,衣衫就恢复了先前的洁白,没有半点污渍存留其上,众人见状,面色不由微变,这可不似灰尘落叶,仅沾在衣袍表面,内力一震,就能将其震散。
鲜血可是能直接浸透衣衫纹理的液体,就算事后用皂荚清洗,也未必能彻底把血迹除净,可白衣书生仅是随手一抖,就把上面的血痕震散,对内力修为的掌控,已到了毫巅绝妙之境。
另一边。
“萧长老,醒醒!”
那个魔教长老面色惨白,脸颊淡金,整个人近乎昏死过去,华山派高手忙把他的身体扶住,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几粒翠绿色的丹药,给他喂服了下去。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那魔教长老才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到右臂传来的剧痛,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疑惑,虚弱道:“这不可能……你没道理能挡住我的碎玉拳……”
“萧长老的碎玉拳虽是武林一绝,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应该听过“功大欺理”的道理,我的功比你大,比你深,比你厚,自然可将你的道理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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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白衣书生展开折扇,缓缓摇动着,扇子表面似是画有山水,好像是一方无边无际的大海,白云雾气缭绕,一轮明月隐藏在云雾之后。
看到这扇子上面所画的景色,方才出手给魔教长老解围的华山派高手,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凝重,轻吟道:“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渐有白云生,原来阁下竟然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云生,没想到竟然也自坠身份,成了公子羽的走狗。”
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渐有白云生。
这是江湖上流传的一句俚语。
盗帅楚留香名震天下,武功深不可测,就连水母阴姬和石观音那等高手,也无法奈何得了他。
因为楚留香能根据环境,以及交战的对手,把十成的武功发挥出十二成,乃至于十五成,甚至于更高的威力。
所以江湖上都说,楚留香的武功或许不是最高的,但世上绝对没有人能正面击败他,不过江湖之大,奇人异士无数,楚留香不可能一枝独秀。
这白云生就是与他齐名天下的角色。
只是白云生甚少踏足陆地,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游荡,足迹遍布海内外诸国,故此声名并不显扬于世,他之所以能扬名天下,还是因为在七年之前,东海霸主海鲨帮惹到了他。
白云生一人一扇闯入海鲨帮总舵。
那一夜。
江面都被鲜血染红,名动江湖的海鲨帮,也彻底消失在世上。
这才有了: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渐有白云生的说法。
第三十二章、薛衣人!
听到旁人点破白衣书生的身份,楚留香也有微微的晃神,他和白云生齐名江湖多年,两人却从未见过面,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场合之下。
另一边。
王重阳神色颇为凝重的看着众人。
先前左轻侯开口之时,有不少人随声附和,其中不乏名门弟子,显然他们都和白云生,左轻侯一般,成为了公子羽的手下。
如那关中原氏的主人原随云,还有南少林寺的妙僧无花,这两人在江湖上都是声名煊赫之辈,没想到他们也投靠了公子羽。
此次召开武林大会,怕是也想趁这个机会,将公子羽重出江湖的消息宣告天下,从而颠覆整个武林,让公子羽成为武林至尊。
左轻侯瞥了一眼那个魔教长老,道:“公子羽雄才大略,武功盖世,各位若是能投靠他的话,不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就算日后封疆裂土,分王封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日之后,各位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全凭此刻一言了。”
左轻侯言语虽轻,话中却充满了威胁,昔年青龙会横扫江湖,顺者昌,逆者亡,无人敢违背公子羽的意愿,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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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你。”
左轻侯的话音方落。
一个修长的身形忽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个人,左轻侯面色顿时出现了些许变化,云淡风轻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薛衣人!”
左轻侯嘴里吐出一个名字。
薛左两家是世仇,恩怨纠缠了上百年,就连左轻侯和薛衣人,也不知祖上是为何结怨,只是两家争斗多年,彼此都有亲朋死在对方手中,已是不死不休。
但是,这么多年来,两人始终无法奈何对方,彼此争斗了数次,也都是点到为止,平分秋色的局面。
“左轻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你的性命吗?”
薛衣人缓步走进大堂,凝视着左轻侯的面庞,缓缓开了口,一股凛冽锋芒的剑意,也瞬间从体内蓬发而出,直接向身前的白云生逼去。
他没有出剑,也没有出手。
仅是一步迈出。
浑身上下的毛孔内就好像迸发出了无数柄长剑。
白云生也是顶尖高手,可面对薛衣人的剑意,整个人立刻面色大变,那种恐怖的感觉,比在深山老林中,被饿了十天的虎豹盯上,还要恐怖十倍,乃至于数十倍。
“人剑合一!”
白云生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句。
他没想到薛衣人的剑法竟然如此之高,已臻达人剑合一的境界,他本身现在就是一口长剑,一口无坚不摧,锐不可当的锋利长剑!
“这就是薛衣人……”
王重阳眸中光彩流逸,他仿佛在薛衣人的身上,看到了独孤求败的影子,人剑合一的无上境界,单从剑法上而论,或许他的修为已经走在了燕南天之前。
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也非常奇妙,第一眼初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此人风度翩翩,优雅从容,就像个饱读诗书的鸿儒,也像是个不求闻达的智者,亦有几分像厌倦红尘,归隐田园的宗师,但是身上绝无半点令人不安的锋芒
直至他展现出心中的凌冽剑意,整个人就翻天覆地似的出现了变化,好像变成了能斩断一切的利剑。
四十年来无敌手
天下唯有薛衣人。
自从薛衣人出道以来,普天下能挡住他十招的人几乎没有,四十年来纵横无敌,年轻时更是杀人如草,人到中年后,身上火气清磨,封剑归隐山林,那一柄剑却练得愈发出神入化。
白云生根本无法抵挡,直接被剑意逼得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
一抹晦涩的剑光倏然出手,仿若毒蛇出洞寻食,无声无息的向白云生咬去,千钧一发之时,白云生身形流转,左手食指猛地点出,正好抵住了那口长剑,旋即手腕一震,那柄剑寸寸崩碎,使剑那人的眉心,也随之出现了一个血洞。
“找死!”
白云生脸色铁青,再不复那翩翩公子的模样。
“左轻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杀你吗?”
薛衣人再次开口。
左轻侯凝神不语,只是身上的锦袍,微不可见的鼓荡了一下,他背在身后的双掌,也霎时变得晶莹如玉,好似有光泽流转。
“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杀了太可惜了,也只有你这样的英豪,才配做我的对手,要是杀了你的话,人生未免有些太过寂寞。”
说着,薛衣人眸底闪过一丝冷光,接着道:“可今天我却改变了想法,你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左轻侯,双眼已被名利遮蔽,所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就凭你?”
左轻侯一声冷笑,把方才薛衣人给他的话又还了回去:“你的剑法虽然不错,可想要取左某的性命,还差得远呢!”
“那再加上我呢!”
丐帮之主方四海咧嘴笑道:“就算你能从薛大侠的剑下逃生,留得一条性命,那你还能挡住方某的火龙掌吗?就算你能挡住方某的火龙掌?那你又能挡住众多武林同道吗?”
“不错!”
华山派的掌门李天元开口道:“左轻侯,你今日既然成了公子羽的爪牙,那么掷杯山庄从此后将成为历史,还有……”
李天元又把目光投向原随云和妙僧无花,方才这两人与白云生沆瀣一气,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你们回去告诉那个公子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华山派在大义上却不退让,也绝不会奉公子羽为尊!他若是想要称雄江湖,铲除异己,我华山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惜,华山派从此要除名了,华山剑法也要彻底消失于世了。”
一身长衫的原随云轻声叹道。
“哼!”
李天元闻言,不由冷笑道:“我倒想看看公子羽究竟有什么能耐,我就不信他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覆这个江湖。”
“不用公子羽出手,随云就能去了李掌门的性命,只不过不愿看到华山派百年基业就此消散,所以随云愿给李掌门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投靠公子羽,华山派保证比日后更加兴旺。”
“做梦!”
“那就别怪随云无情了……”
第三十三章、下毒!
话声甫落。
原随云身形飘然而起。
大袖飘摆之时,好似蝙蝠张开双翼,仅眨眼间,就来到了李天元的身前,右手骈指如剑,轻若拂柳的刺向李天元胸口。
他所使的武功,也是巴山剑派的不传绝学——《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
关中原氏也是名门望族。
三百年前。
一代奇人原青谷建「无争山庄」於太原之西。
但是这「无争」二字,却非他自取的,而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贺号,只因当时的天下武林,已无人可与他争一日之长短了。
自此之后,「无争山庄」名侠辈出,在江湖中也不知做出了多少件轰轰烈烈,令人侧目钦佩的大事!
近五十年来,「无争山庄」虽已没有什么惊人之笔,但三百年来积攒下的余威仍在,武林中人提起「无争山庄」,还是尊敬得很。
而且,当今的无争山庄之主原东园生性淡泊,极少在江湖中露面,从未与外人交过手,故此江湖中人都说他,深藏不露,武功深不可测。
不过也有人说他生来体弱,不能练武,只不过是个饱读诗书,以文酒自娱的鸿儒才子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原东园原老庄主在江湖中的地位极为崇高,黑白两道无论遇到多么大的纠纷,只要有他的一句话,就立可解决。
纵然是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剑的薛衣人,在他锋芒最露、最能惹事的时候,也未曾到无争山庄去一撄其锋,不是不敢,而是心内对无争山庄持有敬意。
对武林中人来说,无争山庄仿佛是个独立江湖之外的净土胜地,所有的恩怨纠葛,是是非非,在那里都能寻到最为完美的解决办法。
原东园生平最大的遗憾就是无香火传承,直到五十多岁的晚年,才得一子,取名随云,对儿子的宠爱之深、寄望之厚,自然是不必说了。
而且这位原少庄主也的确没有令人失望。
江湖中人尽皆知,这位原少庄主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且长大后成人后,更是文武双全,才高八斗,且温文尔雅,品性敦厚,隐有其祖原青谷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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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各派的前辈高人,提起这位原少庄主,嘴上也是赞不绝口,不过他们的心里,却都是在暗暗的同情、惋惜——
只因这位少庄主,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当然。
他并非是天生的瞽目盲人,而是在三岁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双目就失明了。
但就是这么个目不能视的瞎子,却比很多有眼睛人看的还要清楚,武功出神入化,仅凭双耳侧听,就探得了李天元的位置,出手取穴之位也分毫不差。
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底细,只怕谁也不会认为他是瞎子。
原随云施展出巴山剑派的回风舞柳剑,直取李天元胸口的膻中穴,李天元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又贵为华山掌门,剑法早已出神入化,虽无剑在手,指尖却也锋芒毕露!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天元突觉体内真气尽散,且筋骨酸软,力气全无,指尖也变得柔弱无力。
原随云的手指,轻而易举破开他的防御,点在了他的胸口上。
一声闷响。
李天元身如烂泥瘫倒在地。
“你……酒菜中有毒……”
李天元强自挣扎着说道。
与此同时。
妙僧无花和左轻侯还有白云生三人也突然出手,左列也从外面闯了进来,手指快如闪电般掠过众人胸口,封住了他们的气脉和行动能力,连王重阳都没有逃过。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
大堂内的所有人就都被止住了。
“诸位,莫要责怪左某无情,左某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左轻侯面上露出得意之色。
一旁的楚留香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的鼻子虽然不太好使,舌头却很是灵敏,方才我们吃得酒酒菜都没有毒,我想不通你到底是如何下的毒?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呢?”
“酒菜自然无毒。”
左轻侯笑道:“今日前来赴会的诸位高人,不乏一些用毒的名家,要是左某在酒菜中掺毒,岂不是贻笑方家,白白让人耻笑。”
“所以呢?”
古三通坐在椅子上,盯着左轻侯道:“莫非是刚刚我们喝的酒有问题?”
“古大侠果然通透,一语中的。”
左轻侯道:“这是公子羽交给我的办法,其实酒水无毒,菜也无度,甚至可以说,今日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正常无毒的。”
“可当这些东西凑到一起,药性彼此叠加,就会在体内产生毒性。”王重阳轻叹道:“贫道说的可对?”
左轻侯大笑道:“道长不愧是前辈宗师。”
“此毒名为天仙海棠,本是用于医治外伤所用,只要将其服下,就算把人凌迟寸剐,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白云生接过话茬,道:“更为奇妙的是,天仙海棠并非是单纯的一种药物,而是三种药物相互叠加,才能产生作用,否则就是普通的清火药。”
说着,白云生指了指手中的酒壶,又拿起旁边的香炉,淡淡的檀香气笼罩了整个大堂,众人这才知晓事情的缘由。
那些个擅长医毒之道的名家,也纷纷露出恍然神色,怪不得他们视线没有察觉,原来这药一分为三,分别掺入宴会的酒菜中,还有燃烧的檀香木中,最后再以葡萄酒引发毒性。
“诸位,你们现在是否归顺公子羽?“
左轻侯神色如常,端着酒壶自斟自饮,眸光逐一扫过各派,最后定在昆仑派的魏子午身上,道:
“魏兄是如今昆仑辈分最高的人,想必能代替昆仑掌门作出决定,只要你归顺公子羽,大搜魂手从此就是昆仑派的绝学。”
“痴人说梦!”
魏子午冷笑道:“我昆仑武功博大精深,未必瞧得上那邪门的大悲赋,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废话!”
“冥顽不灵。”
左轻侯微微摇头,又把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老对手薛衣人身上,缓缓道:“薛兄,你我敌对多年,左某对你的剑法钦佩不已,公子羽也是赞赏有加,只要你归顺公子羽,夺命十五剑的心法秘籍就是你的。”
第三十四章、异变突生!
此时此刻。
明面上唯一没有被影响的人。
可能就只有薛衣人一个了。
众人都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要是薛衣人真被左轻侯说动,投靠了公子羽麾下,今日就是武林的一场浩劫。
若是薛衣人不愿投靠公子羽,拖延些时间,到时他们趁机运功,逼出体内的毒性,也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但薛衣人能抵御夺命十五剑的诱惑吗?
那可是昔年燕十三留下的绝学。
他号称剑魔。
一柄骨毒剑挡者披靡,让人闻风丧胆,只有被称作剑神的三少爷谢晓峰,才能与其相抗衡,最后剑中神魔於昆仑之巅展开决斗,自此再也没有露过面。
有人说他们同归于尽,葬身在万丈雪山之中。
也有人说他们看破红尘名利,找了个世外桃源隐居,每日饮酒论剑,不再理会世间的红尘纷扰。
可不管怎么说,夺命十五剑就代表着燕十三的名字。
这套剑法与谢晓峰晚年所创的《真武荡魔剑法》,是所有练剑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心法秘籍,薛衣人不重名,不重利,却未必能抵住武功的诱惑。
时间分秒而过。
大堂内的气氛逐渐陷入凝重,有人开始暗中运功,想要强行祛除体内的天仙海棠之毒,超然出尘的妙僧无花,却忽地摇头轻笑:
“诸位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天仙海棠之毒外力无法祛除,若不事先服下解药,就只能等十二个时辰后,药效才会渐渐消散。”
众人心中虽然不信,可事实却告诉他们,无花说的一点没错,不管他们如何运转体内真气,都无法将天仙海棠的毒性去除,反而在内力的作用下,毒性变得越发猛烈。
“薛兄,你想的如何了?”
左轻侯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笑道:“我知道你剑法高明,可你一个人,又如何抵挡我们这么多人,有原公子,白公子,无花大师,再加上左某和家人,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抵不住我们连手。”
说话间,几道身影缓缓走了过来,隐然把薛衣人包围在其中。
薛衣人眸光凝重的扫视过众人,手中的长剑铮然出鞘,划过一道冷峻的寒光,破空落入掌心。
“薛某真是有眼无珠,与你这种人为敌多年,对薛某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只有用你的鲜血,才能把这种耻辱洗刷干净!”
“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等无情了!”
左轻侯脸色一凛,正想出手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羽武功虽强,却也不是无敌天下,本王正想领教一番,看看他的武功究竟如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听到这个声音。
有人欢喜有人愁。
“左轻侯,这次你死定了!”
铁如山开口大笑道。
“聒噪!”
左轻侯冷喝一声,随手将银杯掷出,飞花掌携裹着阴柔的力道,发出呜呜声响,直向铁如山的眉心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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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铁如山就要葬身在这银杯之下。
一道寒光陡然从外面飞入,正好打在了那只银杯的侧面,将其钉在旁边的墙壁上,救下了铁如山的性命。
再看那暗器的形状,与中土各派流传的暗器截然不同,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妙僧无花认出了那暗器的来历。
那是东瀛的梅花飞镖!
无花本就是东瀛忍者后裔,身负中土与蓬莱两派绝学,自然对忍者所用的兵器极为熟知,中原武林中能使此暗器的人,据他所知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护龙山庄的天字第一号密探——段天涯!
正当这时。
三道身影从外面踏步走了进来,当先一人面容肃正,眉宇间充满了刚正之意,正是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站在他身后,手中兵器出鞘,刀身上血迹斑驳。
“铁胆神侯!”
看到朱无视走进来。
左轻侯脸上的轻松之色彻底消散。
他深知朱无视武功绝高,且是皇室中人,绝无可能顺从公子羽,故此连请帖都未发,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他身后的天地两号密探也非是泛泛,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再加上一个薛衣人,莫非他们真要翻车不成?
朱无视冷眼扫过众人的面庞,最后定在原随云的身上,轻叹道:“本王是真的没想到,连无争山庄的少主都成为了公子羽的爪牙,要是青谷公有知,恐怕九泉之下也无法安宁。”
“朱无视!”
左轻侯冷笑道:“我知你武功高强,身怀上乘武功,可你绝非公子羽的对手,我劝你还是尽早……”
他的话尚未说完。
朱无视就将他打断,摇头道:“可怜你左轻侯一世英名,如今却是晚节不保,只能空留己名让后人唾骂,而且……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
朱无视眸光落在古三通身上,轻笑道:“三通,你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练到顶峰,百毒不侵,刀剑难伤,天仙海棠能奈何得了你吗?”
“我就知道遇见你准没好事。”
古三通语气不善的哼了一声,在左轻侯惊骇的眼神中,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便还把旁边的清虚和清微拉起来,道:“两位师兄,你们也别闲着了,不能只小弟一个人动手不是。”
“师弟,你还真是什么都忘不了你师兄。”
清虚也无奈的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看着左轻侯道:“左庄主,你今日的盛情款待,可着实让我等承受不起啊。”
“你……你们……”
左轻侯痴愣愣的向后退了两步,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古三通身怀金刚不坏神功,百毒不侵,化掉了天仙海棠的毒性,清虚和清微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们也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
而且……连门下的弟子都没中毒,那么王重阳这个祖师爷会中毒吗?
左轻侯缓缓转过眼神,看向旁边的王重阳,心内顿时充满了绝望,就见这位前辈高人,正悠闲自得的和了结品着美酒。
王重阳轻声开道:“左庄主,你这葡萄酒酿的确实不错,只可惜火候差了点儿,但是酒没酿好,换个时间重新酿就是,路要走错了,可就未必有回头路了。”
第三十五章、弃子!
左轻侯面如死灰。
白云生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不过,原随云和无花却依旧云淡风轻,即便王重阳没有中毒,两人的神情仍然没有变化,尽显名门弟子的风范。
与之相比。
左轻侯和白云生就要差了一些。
“二哥,回头是岸,现在收手还不算晚。”
楚留香也从椅子上站起,轻声道:“只要你能就此罢手,一切都可以重来。”
“你……你也没有中天仙海棠……”
左轻侯语声生涩,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本以为智珠在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到头来却像跳梁小丑一样,当着众人面丢尽了这张脸。
“左轻侯啊左轻侯,你也算是个聪明人,怎得到头来竟还看不穿这些虚妄。”
朱无视缓缓走上前,开口道:“本王且问你,如果今日你的计谋得逞,众位掌门和诸多高手,皆不愿听从公子羽的号令,那你又该如何?”
“自然是斩草除根。”
左轻侯似乎也是破罐子破摔,没有丝毫顾忌的说道。
此言一出。
咒骂声顿时充满了大堂。
朱无视微微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继续道:
“八大门派的掌门,以及各方英雄豪杰,在参加完掷杯山庄的武林大会后,突然在回程的时候暴毙,你认为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还是把天下的英雄都当成了傻子?”
“就算你们能扶持起几个傀儡,暗中接管各大门派,那江湖上的悠悠众口又如何去堵,各门派的弟子会服气吗?”
楚留香叹道:“还是神侯看的通彻,那时只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公子羽不会留着你这个隐患,他只会把你当成替罪羊推到江湖上,说是你左轻侯想独霸江湖,才借口召开武林大会,谋害了各位前辈高手。”
“彼时他再出手收拾残局,将幕后黑手左轻侯斩杀,到时江湖各派感恩戴德,自然会听从号令,马首是瞻!”
“不可能!”
左轻侯强自挣扎道:“公子羽已经都安排好了,他会找到一个替死鬼,到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
“哼……”
古三通嗤笑道:“左轻侯,你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公子羽的鬼话猪都不会信,你却敢相信,真是让我佩服。”
“他……公子羽不会这么……”
左轻侯神情有些崩溃。
“左庄主放心,公子羽不是那种人。”
妙僧无花忽地轻笑开口。
“而且对于今天的事情,公子羽也早就料到了,他曾不止一次说过,天仙海棠能对付得了普通人,却无法对付重阳祖师和古前辈这等高手,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
左轻侯听到此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变化,沉入谷底的心也再次升了起来,道:“你说公子羽早就料到了今天?”
“那是当然。”
原随云道:“公子羽掌管青龙会多年,对江湖各派了如指掌,事先没有对左庄主言讲,就是担心漏出破绽,被人看出来坏了事。”
“好啊,好啊,公子羽果然是料事如神!你们今天都难逃一死!!”
心神几度变化,左轻侯已逐渐有些疯狂。
说罢。
原随云轻轻拍了几下手掌。
也不见有何异动。
过了约有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左轻侯突然翻身栽倒,脸上的狂喜神情也随之凝固,脸色也瞬间变得青黑,好似泼墨一般。
“好厉害的毒!”
看到左轻侯的尸体,楚留香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可更让他心中发寒的是,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左轻侯是如何中的毒?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近在咫尺的古三通和朱无视,都没有丝毫的察觉,甚至于王重阳都没有感觉。
方才那一瞬间。
王重阳只觉左轻侯体内生机流散,谁知还未等他出手,左轻侯就已变成了尸体,速度快的让人难以反应。
原随云“看”着左轻侯的尸体,缓缓道:
“神侯和香帅所言丝毫不差,左轻侯这个废物其实就是用来挡刀的,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他必须得死,否则正如香帅所言,天下人不服。”
“公子羽今日能把左轻侯当成弃子,那以后就能把你们当成弃子,难道你们真的寄希望于他的身上?”
段天涯开口道。
“这个就不劳段大侠操心了,久闻段大侠武功高绝,身负东瀛和中土两派之长,无花想要领教一番,还请段大侠赐教。”
说着,妙僧无花飞身上前,右手拈花虚点,似有一支无形的花束,刺向段天涯的咽喉。
“阿弥陀佛!”
忽然,了结禅师从椅子上站起,僧袍流转,大悲掌隔空轰出,将无花的身形逼退,“阿弥陀佛,今日老衲要清理门户了!”
声落人到。
了结禅师双袖如云,直接使出了看家绝学大悲掌,向无花的身形笼罩过去。
“师伯,弟子得罪了!”
看了结使出了大悲掌,无花心中不敢怠慢,月白色的僧衣一扬,平地顿时卷起一到狂风,僧衣在掌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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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于青萍之末。
无花所使的武功。
正是南少林三十六路绝学中的风萍掌。
这路掌法是少林外家绝技,掌影飘飞,如狂风中漫天飞舞,顾名思议,并非是以力见长,而是以巧取胜,掌势诡异飘忽,竟是虚多于实。
妙僧无花的全称是七绝妙僧,琴棋书画诗酒菜,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精通这些杂学的基础上,他又练成了高深莫测的武功,被誉为少林寺百年第一天才。
武功与了结相比,虽有不如,可短时间内,了结竟拿不下他。
这时,原随云的身形也动了,不过他选择的目标不是旁人,正是站在不远处的古三通。
“好小子!”
古三通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原随云会对自己出手,眸中也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前辈当年横行武林,武功无人可敌,晚辈仰慕已久,今日好不容易猜得到这个机会,自是不能错过。”
原随云声音平淡,右手骈指如剑,使的是回风舞柳剑,左手一晃,掌心陡然肿胀了一倍有余,颜色先由白变紫,最后变得朱红如血,携裹着凛冽的风声呼啸劈出。
赫然是真传的密宗大手印!
第三十六章、霸刀
原随云双眼虽盲,习武的天赋却是绝佳,身负数十门武功绝学,都是各门派的不传之秘,就像这巴山剑派的回风舞柳剑。
乃是昔年顾道人所创,持之横行江湖数十年,冲霄剑气震彻武林。
还有那密宗真传的大手印,也是教内密不外传的绝学,掌力雄浑刚猛,且刀枪不入,修炼过程极为艰涩,非大毅力之力不能练成。
除此之外。
原随云还接连使出了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以及言家的僵尸拳,武当的流云飞袖,少林的降龙伏虎罗汉拳,甚至于波斯和东瀛的武功都能信手拈来。
古三通心中也愈发惊讶,原随云所使的武功,任何一门拿出来都是绝学,常人就算苦练一生,也未必能悟透其中玄妙。
可眼前这个瞎了眼的年轻人,却好像每一门武功都能吃透,每一门武功都好像修炼了数十年一样。
“好!好!好!”
古三通连道了三声好,他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桀骜不羁,身有傲骨,他似乎明白原随云为何要投靠公子羽了。
因为他想要靠自己闯出一个名堂。
现在江湖上提起原随云,都会说他是无争山庄的少主,却无人知道他身怀数十门上乘武功,都是因为无争山庄知道了他。
所以,原随云心中不甘,他心中的傲气驱使着他,要他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他不希望别人提起他时,说他是无争山庄的少住,他更不愿意活在家族的阴影之下!
原随云身形接连闪动,各种奇妙武功层出不穷,再与古三通交手的过程中,他至少使出了十七门武功,拳脚兵刃,内外气功应有尽有。
不过原随云终究还是年轻,内力修为和在武功上的阅历,是无法靠天赋来弥补的,有些东西只能靠着时间去积累。
左轻侯暴毙身亡。
原随云找上了古三通。
妙僧无花正在苦斗了结禅师。
仅剩下白云生一人。
“楚留香,我们也别闲着了。”
白云生将眸光透落到楚留香的身上,颇为感慨的说道:“楚人留香江南久,海上渐有白云生,你我齐名江湖多年,却始终缘锵一面,今日正好在这里分个胜负高低,看看到底是你楚留香厉害,还是我白云生更强!”
说罢,白云生白袍一撩,身如离弦之箭一般蹿出,手中折扇轻抖,化作点点白花,笼罩住了楚留香的胸口要穴。
楚留香一声轻叹,展开身形,迎上了白云生的攻势,其余人也将目光凝视在交手的六个人身上。
“义父,左轻侯身上没有解药……”
归海一刀从左轻侯的尸身旁站起身,看着朱无视摇了摇头,他在左轻侯身上,并没有寻到天仙海棠的解药。
段天涯也说道:“义父,左轻侯是中毒而亡,这毒太过霸道,很早就埋伏在了他的体内,直至方才突然爆发,才迅速要了他的命,连运功抵抗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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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薛衣人和朱无视同时面色一凛,回眸向门外的黑暗中看去。
“祖师,又有高手来了。”
清微脸色微变。
看样子今夜是注定无法太平了。
王重阳低声道:“静观其变,真正的压轴大戏还没上场呢,不可放松警惕。”
“是。”
清微和清虚神情微凛,以王重阳的身份自是不会危言耸听,之所以如此说,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题,两人当下暗运玄功,表面上看去没有什么,实际上已调动内力,在经脉内流淌,随时都能爆发出雷霆一击。
与此同时。
一抹凌厉的刀意从天而降,使得整个大堂都变得好似冰窟一般,杀气蔓延席卷,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股异常变化,心中不由吃了一惊。
“师父!”
归海一刀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他对这股凌厉的刀气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所修行的绝情斩法,普天下懂得这门武功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就是他自己,还有一个就是绝情山庄昔日的主人——霸刀!
片刻后。
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把铁刀,步履间散发出霸道的气息,冷意也愈发浓厚,甚至连地面都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薄冰。
“霸刀!”
看到这个人。
朱无视双眸微眯,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神侯!”
霸刀走进大堂,扬起手臂,雪亮的刀光如银河乍现,径自向前劈去,刀罡喷涌而出,几乎凝若实质,雄绝狠厉的霸道气息,使得四周的桌椅都无法承受,纷纷崩裂开来。
朱无视眉头轻挑,身形立刻横移出半尺,刀光擦着他的肩头劈落,刀气过处,土裂石崩,地上所铺的红毯也化作漫天飞花。
最惨烈的还是左轻侯的尸体,被这道刀罡劈了个正着,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看到如此凄惨的一幕。
众人也心有戚戚,他们虽然愤恨左轻侯的做为,但当他们看到这么个大高手,最后落得如此境地时,心内也不免有些感慨。
薛衣人则是动都没动,因为他能感觉出来,这一刀所散发出的杀意,针对的并不是自己,只是手中长剑微微颤鸣,似是感觉到了宿敌的气息。
无独有偶。
霸刀手中的刀也如那口剑一样,开始不断震颤起来。
这并非是神器有灵,他们手中的兵器只是最普通的兵器,锻造的材料也只是普通的镔铁,之所以能扬名天下,是因为它们的主人。
而此刻,薛衣人和霸刀已经摒除了所有杂念,两双眸子相互凝视,似是虚空生电,凭空激起一道风旋,随即又炸裂开来,发出裂帛似的声响。
这一刻,两人的眼中除了彼此的刀和剑之外,再无半点其他的东西,那怕朱无视就在旁边站着,霸刀也丝毫感觉不到。
段天涯口中低声道:“薛衣人的剑是天下第一的剑,霸刀手中的刀是天下第一的刀,两个天下第一相遇,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这是他们的宿命。”
归海一刀冷冷道:“刀与剑终究要分出个胜负,决出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第三十七章、公子羽现!!
天下间用剑的高手不知凡几,但真正能问鼎绝巅之位的只有三人,那就是薛衣人、剑惊风、以及燕南天。
这三人的剑法难分伯仲,江湖上都称其为天下第一剑客。
只不过剑惊风年岁已长,早已归隐田园,对世俗名利不再放在心上,燕南天更是豪气干云,视名声如粪土之辈。
薛衣人早年虽锋芒毕露,可中年后火气消磨,剑道修为愈发精深,名利对他来说只是累赘。
所以,这三人始终没有决出真正的天下第一剑。
然而,霸刀却不一样。
他是武林中最为顶尖的刀客,天下练刀人无不以他为首,就连归海一刀的父亲,雄霸天下的归海百炼,在没有习得阿鼻道三刀之前,也要逊色霸刀三分。
如今薛衣人和霸刀在此相遇,正如归海一刀先前所言,这是他们的宿命,天下第一的刀剑,终究要分出个胜负输赢。
“可惜了这满屋的精致。”
霸刀冷眼睥过花厅内的众人,道:“薛兄,你我还是去外面一战吧,免得误伤无辜,这里就交给其他人好了。”
“正合我意。”
薛衣人微微颔首,两道身影转瞬间就离开花厅,向掷杯山庄外飞驰而去。
花厅内。
朱无视双手负在身后,归海一刀和段天涯也凝神以待,静静的望着正在交手的几人。
楚留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招一式充满了古朴的韵味,并不是什么精妙的武功,都是最基础的招法,甚至连名字都说不上来。
但往往就是这些简单的基本招式,在楚留香的手下,却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白云生的精妙武功,根本发挥不出威力,纵使他如何变化,也难以伤到楚留香一根毛发。
在场的众人要么是一派之长,要么是一方豪雄,有资格参加这场武林大会的人,几乎都是叫得上号的高手,当他们看到楚留香的武功时,均不禁叹为观止,感慨后生可畏。
朱无视在旁暗暗点头,简单而威力平平的招式,在楚留香手中施展出来,要远胜过那些所谓的精妙武功,这等修为已到了返璞归真之境。
要知就算是他,也是在修得吸功大法之后,才把武功领悟到这个境界。
正所谓大音希声,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举重若轻才是武学的真谛。
“我早就听人说起过,楚留香自出江湖以来,一生未尝过败绩,不管是何等高手,他都能游刃有余,我本以为这是江湖上的传言,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返璞归真,到了如此境地。”
段天涯在旁说道。
归海一刀眸子发亮,手中的长刀在鞘中铮铮作响,似是感应到了主人心中的战意,想要破鞘而出,与楚留香展开一场决斗。
白云生以折扇代替长剑,锋芒透过折扇顶端,破空声不绝于耳,剑气嗤嗤作响,笼罩向楚留香的要害。
可楚留香却扇展腾挪,让他摸不着头脑,左一掌顺水推舟,有一招魁星踢斗,时而再并指点出,指力破空。
看似毫无章法的招式,到了白云生面前,却巧妙到毫巅,白云生空有一身精妙武功,根本无处施展。
这时,老天似乎也感到了掷杯山庄内充斥的肃杀之意,秋风呼啸狂卷,庭院中的梧桐落叶纷飞,乌云不知从何处凝聚,遮住了漫天的星月光芒。
花厅之内也是劲风凛冽,帐幔和烛火摇曳不停,似是有无常厉鬼到来。
正当这时。
一道身影鬼魅般从外走来,脚步落地无声,仿佛与万物相融,没有引起丝毫波澜,整座花厅内,能发现这个人的,除了王重阳之外,就只剩下朱无视。
就连站在朱无视身后的段天涯和归海一刀,都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进来。
王重阳坐在上面抬眸看去,就见此人身法奇特,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满头的白发随风乱飘。
“公子羽?”
看到这个人,朱无视的瞳孔骤然一缩。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心中也是一惊,若非朱无视方才出言,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要是他刚刚暗中出手,只怕他们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错,本座正是公子羽,久仰铁胆神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颇有几分永乐帝的风范。”
声音从那张青铜面具下传来。
其余众人也都循声望去。
当他们看到那种青铜面具时,那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昔年公子羽操纵青龙会横掠天下时,就是带着这样的一副青铜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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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祸患都是你搞出来的,本王今日绝不会放过你!”
朱无视声音冷厉,右手捏成龙爪,至阳至刚的真气附着其上,空气中隐有龙吟响起,直接抓向公子羽的肩头。
少林十二擒龙手!
此刻朱无视所使得武功,赫然就是少林派的十二擒龙手,威力犹在龙爪手之上,只有达摩堂的僧人才能修炼。
朱无视早年浪荡江湖,行侠仗义,机缘巧合下与少林上代掌门相识,因其皇族身份,再加上为人侠义,被少林掌门看中,习得了数门少林绝学。
其中就包括拈花指和十二擒龙手。
朱无视平日很少动用这门武功,盖因这种爪法太过凌厉,出手就是废人筋骨,夺人性命的杀招,更何况以他此刻的修为地位,能让他使出这套武功的人并不多。
恰巧公子羽就是其一。
可谁知,就在朱无视龙爪即将抓到公子羽肩头的刹那,一道身影突然从公子羽身旁闪出,如鬼似魅般挡在了朱无视的龙爪前。
擒龙爪劲落在那人身上,所有的真气就好像泥牛入海般,被吞噬的无影无形,根本没有伤到他分毫。
公子羽也趁这个机会,离开了朱无视的爪劲笼罩范围。
“魅影神功?”
看到那个人所使的武功,朱无视眉头微微皱起,能以这种方法破解他的内劲,普天下除了魅影神功外,再无第二种功法可以办到。
而且朱无视对这门功法并不陌生,他也从湘西死鬼那里学到了这门神功。
“神侯功力深厚,在下甘拜下风。”
第三十八章、假货!
说话之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朝着朱无视拱手道:“神侯的十二擒龙手出神入化,就算是少林派中恐怕也无人能及,今日韩某正好向神侯讨教几招,还请神侯不吝赐教。”
说着。
黑衣人身形一闪,径直飘忽的来到了朱无视身前,右手一转,陡然变的殷红如血,还散发着灼热腥气,朝着朱无视胸口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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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左手掌心倏然一展,白皙的手掌霎时变得漆黑如铁,指尖挂着风声,“呼”的一下,望朱无视小腹打去。
双腿也没闲着,勾挂连环,势如碎石般踏向朱无视的膝盖,三招近乎是在同时出手,且速度快如闪电,根本不容人反应。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面色一变,当即就想冲上前,身后却传来凛冽的刀风,劈向他们额脖颈要害。
两人不得不停下身形,俯身躲过背后偷袭,旋即刀光一闪,腰间长刀出鞘,迎向身后的偷袭者。
“天涯,一刀,你们去外面,这里交给我。”
面对黑衣人的攻势。
朱无视闲庭自若,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任凭黑衣人的掌法腿劲落在身上,只听得内劲迸发,朱无视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怎么可能?”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他倾尽全力的三招,就算是一块巨石也能粉碎,怎得落在朱无视身上,竟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莫非他是金刚之躯不成?
一个念头在心底快速闪过,正当他想要收招后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掌,似乎遇到了强磁一般,被死死地吸附在了朱无视的身上,就好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困住了他一样。
这时,朱无视缓缓开口道:
“朱砂掌,黑沙掌,碎石腿,魅影神功,都是武林中叫得上号的功夫,只可惜你杂而不精,对付寻常人还凑活,遇到本王就只能是送死了!”
一丝冷光在朱无视眼底闪过,接着运真气于掌心,缓缓向黑衣人的百会穴落去,掌风威压而下,黑衣人的发丝如风乱卷,面部肌肉都变得扭曲起来。
黑衣人立刻运转魅影神功,想要化解掉这一掌之力,却不想真气滞涩,魅影神功根本无法施展。
“魅影神功,本王比你还熟悉!”
无奈之下,黑衣人只好撑起护体罡气,想要暂时挡上一挡,给公子羽留出时间救自己。
可公子羽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走到王重阳身前,双眸闪烁着寒芒,似乎是想把王重阳的所有秘密都探究出来。
黑衣人心中绝望了,是啊,公子羽又怎么会救他,对于他来说,失败就是无能的表现,而一个无能的人,根本不配成为他的手下,结局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眼看着朱无视的掌劲落下,黑衣人心中轻叹一声,散去了护体罡气,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死的干脆一点儿。
可谁知,臆想中的剧痛和死亡并没有到来,体内滞涩的真气也恢复了正常,就连那股诡异的吸附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
黑衣人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朱无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你这身武功练的不容易,要是就这么死了,太过可惜了,公子羽冷血无情,视汝为草芥,你还要追随他吗?”
朱无视眼神睥向黑衣人。
忽然。
公子羽回过头,缓缓抬起右臂,屈指一弹,一缕指劲破空而出,向黑衣人的后心疾驰而来。
“废物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知人善用方是明主,公子羽你这方面差的太远了!”
朱无视面无表情的把黑衣人拉开,同样屈指一弹,两缕指风在半空相撞,发出了一声惊雷般的炸响。
“你很好。”
公子羽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似是没想到朱无视的功力这么高。
“怪哉……”
公子羽的眼神没有瞒过朱无视,因为他心中也抱有同样的疑惑,公子羽的内力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好像有些……有些名不副实?
“你就是王重阳?”
这时,公子羽回过头,看着眼前的道人开口。
“放肆!”
一旁的清微轻斥道:“公子羽,你虽然是前辈高人,可我家祖师犹是你的前辈,你怎可直呼祖师的姓名?”
“前辈?”
面具下传来阴恻恻的笑声。
“想当我公子羽的前辈,那就要做好下地狱的准备,当年不知多少人想要以辈分压我,可惜最后都死在了我公子羽手中,你全真派的掌教也不例外,今天我就送你去见他。”
话音落下。
公子羽一掌悍然轰出,掌力如山岳聚缩,凝于掌心,向着清微的胸口落去,浩浩荡荡的气息,仿佛真是山岳天降,让人难以生出抵抗之心。
砰!
一掌直接落在清微的胸口,山海般的沛然巨力长驱直入,竟是要把清微的身躯活活震碎。
不过,很快公子羽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掌劲打入清微身体后,就好像泥牛入海似的,空空荡荡,没有伤到清微分毫。
“这……”
公子羽有些愣神。
清微冷笑几声,道:“贫道修为不济,江湖上能人辈出,胜过贫道的人不知凡几,就凭阁下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要称霸江湖,我看有些太想当然了!”
说着,清微体内真气流转,一股雄浑的巨力从体内爆发,公子羽首当其冲,身躯竟然直接被震飞。
如此一幕,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就连和公子羽一同来的黑衣人,也是满脸骇然惊讶。
“你根本就不是公子羽!”
朱无视冷声道:“如果公子羽如你这般无能,当年也不会带着青龙会横掠整个中原,早就被人打死了。”
“阁下既然已经来了,就请现身吧,又何必做那梁上君子呢?”
王重阳轻叹一声,眸光眺望向窗外。
萧瑟的秋风中。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站在那里,衣着打扮和被清微震飞的公子羽一模一样,不过身上的气势却天差地别。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公子羽。”
朱无视看向身前的黑衣人,道:“你们都被他当成了棋子,更准确的说是弃子,生死本就不放在他的心上。”
第三十九章、大搜魂手!
黑衣人脸色难看。
他岂能不明白朱无视的话,在那个真公子羽出现的瞬间,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始末原由,公子羽是想用他们两个,来试探一下,此次来的人中有无高手。
若是没有高手自然皆大欢喜,要是有高手出来的话,他们两个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他虽然心中愤恨公子羽的无情,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
他也明白朱无视为什么留下自己的性命,无非就是想要把自己收于麾下,他的武功放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尤其是练成了魅影神功之后。
他相信自己投靠朱无视后,会得到一个很体面的身份。
可他并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因为对於公子羽的手段,他非常清楚,自己要是背叛他的话,后果会比死还要惨上十倍,除非公子羽今天能死在这里,或者朱无视能表现出,与公子羽分庭抗礼的修为。
否则他绝不会轻易站队做出决定。
想到这里。
黑衣人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去。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墙头的草随风倒,有时先做出选择,再做决定,是个明智的做法,但有些时候却不然,因为双方都担心他会在背后捅刀子,所以在动手之前,很有可能先把这个墙头草拔掉。”
黑衣人的冷汗顿时下来了,因为他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公子羽!
本来站在窗外庭院的公子羽,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花厅,还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公子羽的声音淡淡传来。
黑衣人颤声道:“公子羽,我……我绝没有……背叛……”
“记住,下辈子一定要做个态度坚决的人。”
公子羽虽然戴着面具,却能听出他在笑着说话。
“我……我跟你拼了!”
正所谓物极必反。
当恐惧蔓延到了极点,那么发展出的就是勇气,生死之间催生的勇气,那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力量,任何外力都无法动摇。
黑衣人运起全身的功力,朱砂掌和黑沙掌同时拍出,掌心闪烁着黑红光芒,相互缠绕,势如破竹的轰向公子羽。
这一掌凝聚了他的毕生功力,也是他此生打出的最强一掌,他心中甚至有种直觉,要是自己今日能活下来,定能将朱砂掌和黑沙掌推陈出新,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掌法。
他的名字也会威震武林,名扬整个后世。
当然。
前提是他能从公子羽手中活下来。
掌力转瞬即至。
可公子羽却不闪不躲,只是缓缓伸出左手,黑衣人的掌劲就好像泡沫似的,悄然无息的溃散开来。
“你……我……”
与此同时,黑衣人也发生了变化。
他本来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可嘴里只吐出两个字,脸色就倏然间变得惨白,全身的血肉好像一下子就被抽干,从一个内功修为精深,生气勃勃的武林高手,忽然间就变得干枯憔淬,猛然翻身栽倒。
好像身上的所有气力和精元,都被公子羽吸走了一样。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看到这一幕,王重阳眸光微凝,认出了公子羽杀死那黑衣人的武功,大悲赋中共记载了七种武功,各有所擅。
其中最为诡谲的就是这大搜魂手,中招者仿佛瞬间被吸干了全身的骨肉精髓,死状凄惨无比。
唯一的好处就是,死者感觉不到痛苦,瞬间就死去了。
公子羽挥手间将黑衣人杀掉,又将目光投到了那个假公子羽的身上,道:“按照会中的规矩,你本应该死,不过我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多谢大龙头!”
假公子羽一听,立刻跪伏在地,连连叩首。
“看来今天这里真是很热闹啊。”
公子羽眸光扫过旁边正在交手的几人。
白云生在楚留香的攻势下,此刻已经相形见绌,招法也渐渐散乱,若非楚留香刻意手下留情,只怕白云生早已死在他的掌下了。
不过,楚留香自出道以来,虽遇强敌无数,手上却从未伤过人命。
因为在楚留香的世界观中,江湖和庙堂虽是独立,却也是相辅相存,除了朝廷的律法,以及各门各派的门规外,任何人都没有杀死别人的权利。
所以,他也不会杀死白云生,只是出手如电,破开白云生的剑法,封住了他身上的十几处穴道。
接着,楚留香探掌轻挥,把白云生送到朱无视的身前,道:“神侯是护龙山庄的主人,又是当朝亲王,此人就劳烦神侯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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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无视眸中闪过一丝赞赏,道:
“本王早就听说香帅手下从不伤人性命,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此等奸人与青龙会狼狈为奸,残害江湖同道,若是留着他的性命,只恐日后还要再兴风作浪。”
“那神侯的意思是杀了他?”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此人不论武功还是才学,皆属江湖上上之等,要是杀了未免有些可惜。”
朱无视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将他收押在天下第一庄的地牢中,这样他既可保得性命,又无法再外出兴风作浪,还能把自身所学,传授给天下第一庄收养的孩子,把他们培育成栋梁之材,也算是一举多得。”
“如此甚好。”
楚留香点头。
白云生也似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
妙僧无花和了结禅师的战斗,也已经临近了尾声,七绝妙僧无花虽然武功驳杂精深,却依旧难敌了结禅师的佛门正宗绝学。
大悲掌下不管是少林神拳,亦或是迎风一刀斩,还是东瀛的死眷术,都无功而返。
唰!
无花身形向后飞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阿弥陀佛……无花师侄,你难道还不醒悟吗?”
了结禅师面带慈悲,劝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现在还未彻底走上绝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师伯。”
无花虽然落败,却依旧云淡风轻,脸上带着超然出尘之色:“弟子虽然输了,却绝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也不会让任何人审判自己,也没有人有资格来制裁弟子!”
第四十章、无相
无花是个很骄傲的人。
他的傲并不是表现在外面,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一种傲气,表面的无花文质彬彬,待人温文有礼。
可实际上,真正能让他入眼的人只有寥寥数个,除了少林本派的几位长辈,还有同辈的两位师兄弟外,外人中能让他看入眼,就只有楚留香和公子羽,还有那位原家的少主。
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除此之外。
任何人都无法真正让无花看得上眼。
而无花之所以投靠公子羽,最大的诱因就是少林的掌门之位。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无花不管是武艺还是学识,亦或是在江湖上的名望,都足以支撑他成为下一任的少林掌门。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少林派掌门之位的继任者,并非是这位七绝妙僧无花,而是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无相。
无相在江湖上被称为弥勒僧,待人温和,笑口常开,武功虽然也不错,但与无花相比,却差之甚远。
也正因为此,他才与公子羽达成了盟约,日后若是公子羽成为盟主,那么少林的掌门之位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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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是贪恋权位,只是想要向寺中的长辈证明他们错了,可惜一步路走错,从此他便踏上了不归路。
“师伯,弟子去了。”
无花面带笑容,躬身一拜,旋即抬起手臂,向自己的头顶落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恰好出现在他身边,手呈托天之势,恰好把无花那一掌撑住。
赫然是少林拳中的一招天王托塔!
这招本来并不稀奇,也不算什么高深绝学,江湖上会使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能使得这么巧妙,这么自如的却是不多。
“阿弥陀佛……”
一个身穿白色宽大僧袍,笑容和煦的僧人开口道:“无花师弟,事情尚未到此,你又何苦走上绝路呢?”
“你……”
无花愣了一下。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他心中一直不服气的师兄无相,也就是少林派下一任的掌门继承人。
在无花的心中,无相资质平庸,虽然也算是高手,却和那些顶尖高手无法相比,练了三十多年的武功,只学会了一套燃木刀法,还有一套金钟罩的内功。
可是从方才他那一托之力来看,修为只在自己之上,绝不在自己之下。
无花轻叹一声,道:“原来师兄已将金钟罩练至大成,成就了金刚不坏之躯,可怜无花心中一直以为师兄是个庸才,没想到真正的庸才却是无花自己。”
“师弟此言谬矣。”
无相笑呵呵的说道:“为兄本来就是个庸才,只不过数十年如一日的修炼金钟罩,再加上佛祖保佑,才机缘巧合下将此功练至大成,天赋自是远远不及师弟。”
金钟罩。
少林秘传的横练功法,内外兼修的上乘武功,不似铁布衫那般蠢以外力修炼,据说这门武功练至大成时,能修成金刚不坏之躯。
与古三通的金刚不坏神功相差无几,彼时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只是自达摩祖师之后,就再也无人能把金钟罩练至大成。
没想到传到当下,竟是无相在无声无息间将其练成了。
无相收回手臂,双手合十道:“师弟,你是佛门中人,今日你之所为,若是按照门规,该当如何处理?”
“废除武功,断去经脉,逐出山门,永世不得再入少林半步。”
无花淡淡道:“师兄是想以门规处置我吗?”
无相摇头:“如此刑罚对师弟来讲未免太轻了。”
“那师兄是何意思?”
无花神色依然不变,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一死,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师伯。”
无相转身看向了结禅师,道:“可否将无花师弟交予弟子处置?”
了结禅师颔首道:“你是少林派的未来掌门,你师父不在此地,那么寺中门规合该你来执行。”
无相点了点头,回眸又看向无花,说道:
“师弟,你此次犯下滔天大罪,本应废去武功,逐出山门,念你往日对少林还有些许功劳,所以网开一面,罚你看守藏经阁,终此一生,不得踏出少林半步。”
“弟子……领命。”
无花看着无相,沉默了好半晌,方才低头合十一礼,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天仙海棠的解药,只要将其打碎,在场的诸位只需盏茶时间,即可恢复功力。”
其他人听到此番言语,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无花也没有犹豫,直接抬起手臂,将小瓷瓶扔向地面。
“无花,本座还真是小瞧了你。”
公子羽眸光冰冷,似是没有想到天仙海棠的解药,会在无花的手上。
“与虎谋皮,岂能不做两手准备?”
无花淡笑。
“可你终究还是失算了!”
公子羽一声冷喝,袍袖一挥,一股无形劲力扫出,眼看就要把那个瓷瓶卷起,倏然,又有一道劲力拂来,抵消了公子羽内劲的同时,也恰好震碎了那个瓷瓶。
“久闻公子羽的大悲赋名动天下,贫道今日特想来领教一番。”
王重阳的身形仿若幻影一般,顷刻间就来到了公子羽的身后,公子羽也顾不及多想,掌心泛起一道紫芒,径直向王重阳拍去。
大紫阳手!
大悲赋中记载的掌法,至刚至猛,至阳至烈,与王重阳的泽雷掌相对,掌力顿时掀起一片气浪。
“杀!”
公子羽怒喝一声,庭院内忽有人影闪动,数十条黑影从高墙跃下,手持兵刃向花厅内杀来。
他是相趁天仙海棠尚未彻底解除之时,先将那些武林高手除去,如此就算他的阴谋泄漏出去,各门各派失去了中干力量,自然也就无法再与他抵抗了。
为了避免王重阳出手阻拦,公子羽身形一闪,就携裹风雷之势,朝王重阳横卷了过去。
“祖师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古三通挥手震开原随云,先天真气聚于掌心,直接震断了两道黑影的心脉,清微和清虚也挥剑上前抵挡,护住了那些运功驱毒的武林中人。
第四十一章、大紫阳手
公子羽白发飞扬,身形挺拔如松,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却如日中天,双眸神光内敛,内功修为显然已经臻达了巅峰之境。
放眼当今天下武林,除了王重阳和张三丰,以及宋帝昺三人之外,能与之正面相匹敌的,恐怕不足五指之数。
其中就包括古三通和朱无视。
而且他们俩也只是能正面与其相抗衡,至于说能否取胜就是未知答案了。
公子羽所修行的大悲赋,也算是武林中最顶尖的绝学,再加上他天赋绝顶,又活了近两百年,内力足以称得上登峰造极。
即便古三通和朱无视有吸功大法,这种近乎作弊的武功,吸取了很多高手的修为,却也未必能与公子羽相比。
公子羽的身形快如疾电,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王重阳身前,一掌酣然轰出,携裹山海般的狂猛掌力,向王重阳笼罩过去。
王重阳却仍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仅是大袖轻拂,一股虚劲荡出,便将公子羽的身形逼退。
强凛的气劲足以分金断石,四周的桌椅和地面的红毯,纷纷化作碎片,如乱石飞簧般向四周弹射而去。
“好!”
公子羽朗笑一声,右手一震,将体内残留的先天气劲逼出,地面也随之被震裂,旋即那双枯槁苍老,布满了皱纹的双手,骤然散发出一道令人心惊肉跳,悚然无匹的刺目紫光!
这道紫色光华越来越亮,所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也让人面色大变,就仿佛是一轮紫色的烈阳,从花厅内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如天地的气机冲天而起,竟直接把花厅上方撕裂,碎瓦残木如雨纷落。
那些正在运功驱毒的武林中人,都受到了不轻的惊扰。
有些修为深厚的,虽然毒性还未彻底祛除,但功力却恢复了六七成,行动也是无碍,纷纷挥掌抵抗,将那些碎瓦残垣隔开。
至于那些修为较弱的,则是当场口吐鲜血,顾不得再继续运功疗毒,立刻起身向外闪去。
“天绝地灭大紫阳手吗?”
看到公子羽掌心刺目的紫光,还有那邪气森森的气息,王重阳很快就认出了他所使得武功,正是大悲赋中记载的大紫阳手。
也是大悲赋中最为刚猛的掌法。
“接本座一招大紫阳手!”
公子羽狂笑一声,双掌猛地隔空推出,紫色的炽烈光华如怒海巨浪,层层叠叠的向王重阳涌去,凛冽的罡风如刀狂吹,沿途所有外物,都在这股掌力下,化作了飞灰消散。
而他的人则隐藏在这股掌力之后,双掌上的紫芒几乎凝若实质,血肉之躯好似变成了紫晶玉髓所雕琢的一般,排山倒海的巨力在掌心凝而不发,只待时机一到,就会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面对这等攻势。
王重阳神情不变,右手一挥,一缕锋芒气机破空斩出,好似煌煌天刀,从九天斩落,要破尽世上一切邪魔外道。
公子羽打出的大紫阳手掌力,在这缕锋芒的气机之下,犹如蝉翼般脆弱,轻而易举就被撕裂,恰如分山劈浪,强凛的罡劲都向两旁飞荡而去,使得偌大的花厅,就此烟消云散,化为一片废墟。
茫茫月色之下。
杀声震天响。
公子羽带来的那些人与各派高手厮杀在一处,彼此都豁出了性命,使出全身解数,恨不得一掌就把对方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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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江湖群豪虽在人数上占着优势,却苦于体内余毒未净,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出六七成。
公子羽带来的人,人数虽然不多,只有百余位,却都是青龙会的精锐,放在江湖上也都称得上高手二字。
所以,双方厮杀在一处,倒也算是平分秋色,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
而且正如原随云先前所说,公子羽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此番前来的人之中,有几个武功绝顶的高手,还擅长合击连纵之法。
径自把古三通和朱无视,还有清微、清虚、真愚,了结等人缠住,使得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脱身。
另一边。
大紫阳手的掌力被破开,公子羽的身形也展露在王重阳眼前,双掌凝聚着紫色光华,快如闪电般掠过夜空,茫茫夜色中,好似划过了两道紫电。
王重阳也运转真气,使出了三花聚顶掌法,一双手变得晶莹剔透,白如玉髓,荧光熠熠,隐约可见皮肤下的筋肉骨骼,与公子羽的大紫阳手撞在了一处。
砰!
双掌相遇。
一声裂帛般的炸响陡然传来,空气中也的肉眼可见,掀起了一道道气浪,呈涟漪状向四周扩散而去。
一身素白长衫,脸带青铜面具的公子羽,顿感体内气血翻滚,脏腑颠倒。
在这股巨大的反震力之下,整个人也瞬间向后抛起,好似断了线的纸鸢,难以遏制的倒飞出去。
亏得公子羽修为深厚,立刻运转起体内的雄浑真气,飞退的身躯戛然而止,猛地向地上落去。
砰!
一声巨响传出。
公子羽整个人像定海神针似的扎根在地,双足脚踝骨下的部位,已经完全没入了地面,烟尘弥漫八方。
可就在这时,公子羽眼前突然劲风呼啸,将所有的烟尘全部吹散,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公子羽心中一凛,左手大紫阳手,右手大搜魂手,同时使出两大绝学,翻转挥舞间,犹如穿花蝴蝶,泛起道道光影,迎击向王重阳的双手。
砰砰砰!
闪电交迸的声响不绝于耳。
眨眼间。
两人就互换了十余招,雷霆般的轰鸣响彻夜空,谁也没有占到上风,毕竟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任何招式上的技巧,可以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除非公子羽能如张三丰那般惊才艳艳,悟出太极拳这等旷世奇功。
不过就算是张三丰遇见王重阳,太极拳也是锦上添花,究其胜负的根本,还是看谁的公里更加深厚。
就像真愚也懂太极拳。
可他使出的太极拳和张三丰相比,无异于云泥之别,王重阳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弹指间就能将其破掉。
第四十二章、殒命!
公子羽也知道单凭招式,是绝对无法胜过王重阳的,所以身形一转,便将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在了掌心。
雄浑的罡气迅速压缩凝聚,化作一轮紫色烈阳冉冉升起,整个掷杯山庄都在这轮紫色烈阳的笼罩之下,灼热的气息横卷八方。
掷杯山庄内的庭院楼阁,也被这股灼热之气引燃,化作冲天大火,熊熊而起,即便是在数里之外,都能看到这映红了半边夜空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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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今夜的战况如何,掷杯山庄从此成为历史,将是无可改变的定局。
左轻侯也不知是否早有预料,在召开武林大会之前,就将掷杯山庄的产业尽数变卖,换得了一笔可观的财富,交予自己的独生女儿,然后又暗中把女儿送走,安置到了一个无人能寻到的世外之境。
他此举要是成功了,日后荣华富贵,声名威望唾手可得,自是可将女儿从外面接回来。
可他要是失败了的话,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即便那些江湖人想要斩草除根,也找不到人躲在何处。
而且不知为何,左轻侯都无法修炼的大悲赋,他的女儿却可以修炼,故此左轻侯将大悲赋的心法,抄录了一份副本,暗中交予女儿,日后待她修炼有成,就算不能无敌天下,自保却是无虞。
如今,他这个山庄的主人暴毙而亡,后继传承者也隐遁江湖,再加上掷杯山庄也被焚毁,从此以后,左氏一族将彻底绝迹江湖。
“从本座出道以来,数百年来未尝一败,即便是当年的燕王朱棣,若不是本座刻意假死,他也无法伤到本座分毫,没想到今日却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公子羽那副狰狞的面具下,传来了自嘲的笑声,半空中的紫阳越发凝实,地面上的焦土都开始融化,方圆十丈之内,空无一人。
王重阳微微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往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本应留下千古侠名,只可惜……”
公子羽声音冰冷:“生前死后的虚名对我来说只是过眼烟云,我要的是独霸天下的权利,而非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
“那就莫怪贫道出手无情了。”
王重阳轻叹一声,先天真气席卷而出,江河流转似的,向四周扩散而去,萦绕在掷杯山庄前院的熊熊大火,竟然瞬间熄灭,刺鼻的青烟腾空而起。
“哈哈哈……本座一生杀人无算,今日若能将重阳祖师毙于掌下,此生也算是不枉了!”
公子羽的声音巨若洪钟,随着夜风传扬出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下意识侧目观来。
他们也想知道公子羽究竟能否胜过王重阳。
若是王重阳今夜败了,那么迎接这个天下的将是永夜,武林和庙堂将会臣服在公子羽的淫威之下。
可若是王重阳胜了,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公子羽的谋划也将彻底落空。
“诸位,先将这些贼子斩杀,莫要给他们连手的机会!”
清微突然开口提醒,手中长剑连闪,数十道剑光如雨纷落,顷刻间就把身前那个青龙会众的护体罡气撕裂,夺走了他的性命。
听到清微的话,其余人也反应过来,立刻挥舞兵器,展开拳脚,向那些青龙会众攻杀过去。
那些青龙会众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也纷纷拼命抵抗起来,一时间乱局再起。
公子羽却好像置若罔闻,只是将全身真气都凝聚在一起,准备一击分出胜负,王重阳也没有出手阻拦他。
既然要除掉公子羽,那么自当让他死的心服口服,而且他也想见识一下,大悲赋的威力究竟如何。
“王重阳,给本座死来!”
一声怒喝。
公子羽双手一挥,那轮释放着灼热罡气的紫色烈阳,猛地朝王重阳飞了过去,气势之磅礴无与伦比,狂猛的气机直接将大地震裂,蛛网似的裂纹不断向四周扩散蔓延。
庭院两侧的厢房和屋宅,都在这种恐怖的力量下坍塌,化作一堆废墟,那种感觉就像是天外陨石撞击大地,足以摧毁万物的所有生机。
“大悲赋的力量确是骇人听闻,怪不得当年公子羽能持大悲赋横行江湖……”
看到扑面而来的大紫阳手罡劲,王重阳心中霍然闪过一个念头,周身散发出白色的光芒,百会穴仿佛化作一个漩涡,天地元气以肉眼可见的状态,从九天之上盘旋而下,最后凝聚成一道巍峨威严的龙形罡劲,朝公子羽的大紫阳手扑杀而去。
轰隆!
两股劲力毫无保留的直接撞在了一处,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大地都仿佛颤了三颤,龙形元气和紫阳罡劲相互吞噬,彼此消磨,看似平分秋色,不过只有公子羽心中才清楚,他受到的外力有多么强大。
大悲赋的武功虽然霸绝天下,但是却远无法与战神图录相媲美,王重阳施展出的战神图录,引动了整个天地的元气。
公子羽的大紫阳手却只凭借自身的内力,即便他修为高深,有着近两百年的内力,可又怎能和天地相媲美?
莫说区区两百年的内力,就算是再让他修炼两百年,也无法与整个天地的雄浑元气相抗衡。
“噗!”
公子羽那张青铜面具后面喷出一道鲜血,身体也颤抖不停,掌上的紫色光华也逐渐黯淡了下去。
“上路吧!”
王重阳喟然一声轻叹,右掌一震,那道紫阳罡劲瞬间被撕裂,磅礴的天地元气也海浪般淹没了公子羽的身影。
猛如雷霆,炽若烈火。
霸道无匹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在公子羽身上绽放,他的大紫阳手和大搜魂手,面对这股力量,就好似螳臂当车一样,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公子羽的全身筋骨和经脉就尽数断裂,体内真气如开了闸的洪水向外倾斜,执江湖百年牛耳的公子羽,竟然当场毙命!
他脸上的那张面具,也悄然无息的崩裂开来,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疤的面孔,虽然布满了皱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俊风华,定然是个风靡武林,夺走无数女侠芳心的美君子。
第四十三章、不要订阅!!!
甚至意思完全相悖,往往使人更加模不着头脑。
石龙虽然通晓道门之理,可也不敢随便修炼,万一走火入魔,武功练不成不说,连自家性命都难保住。
好在书内还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像,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指引,好似描述了某种内息的运行法门。
石龙曾按图索骥,试着修炼过几次,结果却险些走火入魔,内力在经脉中疯狂流窜,如野马般不受控制,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勉强制止住了内息运行,早已成了冢中枯骨。
三年来,他与此书朝夕相对,却仍是一无所得,就像一座宝山摆在眼前,却始终不得其法进入其中,如百蚁抓心,难受至极。
“难道我真的与这长生诀有缘无份吗?”
这一天,石龙正在潜心参悟长生诀,脑海中突现一股警兆,怎么也没法集中精神,正沉吟间,一声轻咳,兀地自庭门外传进屋中。
石龙忙把长生诀合上,脑际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贵客既然大驾光临,还请进来喝口热茶吧!”
他自问也算是一流高手,莫说是有人来到门外,就算自百步之外而来,他也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运功之时,耳目更是灵光,即便是百步外虫蚁爬过的声音,也别想瞒过他的感知。
可如今,对方已经来至门外,他才生出感应,便可知来者的武功,已到了顶尖高手的境界,如果对方一直收敛气息,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发觉对方的形迹。
等了片刻,看门外没有声音,石龙眉头一挑,探手将长生诀揣入怀中,旋即一掌轰出,震碎门窗,身若翩然惊雁,纵飞到庭院之内。
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玄衫的道人,背对着他而立,星月光辉笼罩在身,给他的感觉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虚无缥缈,气机也如羚羊挂角般无处可寻。
隋,大业十一年。
自从隋炀帝杨广即位后,改元大业,以北统南,所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命人开凿运河,贯通南北水路。
若说此举,本来也算利国利民的大事,无论在军事上也好,或者经济上也好,均有确切实际的需要,一旦运河开凿出来,南北贸易将会畅通无阻。
可杨广除了开凿运河外,又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命人广建宫室别院,沿河遍植杨柳花草,四出巡辛,滥召兵丁,广征苛税,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乃至于民间盗贼四起,各地豪雄门阀,纷纷揭竿起义,自立为王,再加上杨广此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远征高句丽之时,轻敌冒进,三战三败,使得数十万精锐,命丧辽东,埋骨他乡,根本无力平叛。
大隋早已不负昔年万国来朝的盛况。
此外,杨广为了永久拥有权势,又效仿秦始皇帝,妄图寻那长生不死之道,命禁卫总管宇文化及,带领麾下禁卫行走江湖,寻找传说中的奇书《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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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尚未亮。
苍茫之下,运河宛如一条恢弘的白龙,蜿蜒纵横,贯通了南北大地,似在昭示着大隋那强盛的国力。
五艘威武的巨舰,从远方行驶而来,灯炷映照如昼,使得漫天星月亦黯然失色。
一个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的青年,在战舰指挥台之上,负手而立,极目运河两岸,旁边还倚着一口虎头金刀,散发出噬人心神的气息。
青年脸容古挫,神色冷漠,身上隐隐透出冰寒气劲,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正是宇文阀的二号人物——宇文化及!
官拜大内禁卫总管,位高权重,武功滔天,深得天子信任,而这五艘巍峨的战舰,就是已经作古的开国元老,司徒公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
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运河下的江都开去。
自三十余年前,杨隋代周而兴,矗立大江上游处的扬州城,便被设为了江都郡,城外的江边码头,泊满大小船舶,点点灯火,有种说不出的繁华,却又带着几分苍凉。
宇文化及此来扬州,目的就是为了夺得《长生诀》。
而这部长生诀,就在扬州第一高手,有着推山手之称的石龙身上。
“推山手石龙……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宇文化及呢喃的念着石龙的名字,眸中闪过炽烈的光芒,身上的血液也为之沸腾起来。
这些年来,由于位高权重,他已罕有与人交手,像石龙这等高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现在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天下不靖,民间盗贼四起,巨寇横行,百姓随时都有覆巢之危,为了能有防身自卫,活下去的手段,武馆道场也就应运而生。
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武馆加起来,细数之下没有一百家,也有七十家。
但是若论规模威望,则首推由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亲自创办的石龙武场。
不过近十年来,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门下弟子打理,只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号,因此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
石龙此人出道三十年,内外武功均臻达一流高手的境界,昔年纵横江湖时,鲜有人能抵住他的“五丁开山手”。
他也凭此掌法,傲立江湖数十年,声名不坠。
而且此人自幼奉道,独身未娶,一个人居住于城郊的庄院里,足不出户,由门下徒弟定期遣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终日埋首於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之中。
据历代传言,此书乃是上古奇人广成子所著,若是能参悟其中的秘密,不但能修成绝世武功,还能悟得长生不死的玄机。
奈何书中文字,皆以上古甲文书写而成,晦涩难解,曾有无数先贤翻阅此书,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却从无人能破译全书。
石龙曾细算过,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文字似是而非,根本拿不准具体意思。
除此之外,书中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因每个人所修行的武功不同,见解不同,给出的注释也不大相同。
甚至意思完全相悖,往往使人更加模不着头脑。
石龙虽然通晓道门之理,可也不敢随便修炼,万一走火入魔,武功练不成不说,连自家性命都难保住。
好在书内还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像,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指引,好似描述了某种内息的运行法门。
石龙曾按图索骥,试着修炼过几次,结果却险些走火入魔,内力在经脉中疯狂流窜,如野马般不受控制,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勉强制止住了内息运行,早已成了冢中枯骨。
第四十四章、勿要订阅!!
却说那日。
王重阳遣弟子下山送信。
王处一去了东海桃花岛。
丘处机赶赴君山洞庭湖。
郝大通和谭处端两人前往天南大理。
唯有大师兄丹阳子马钰,远赴千里之外的西域,孤身一人向昆仑白驼山赶去。
到了白驼山庄。
马钰讲明自己的来意,下人得知他的身份后,不敢有所怠慢,忙将其带入大厅。
尔后,才去向庄主欧阳锋禀告此事。
再说欧阳锋。
自从那一夜,王重阳破了他的蛤蟆功,欧阳锋就再没离开过白驼山半步,也不允许门人弟子踏足中原。
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密室内练功。
蛤蟆功本就是至阳至刚的武学,修炼起来极为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反伤自身。
即便欧阳锋已有过经验,但从头开始修炼起来,进度依然非常缓慢。
尤其是他的右臂经脉受损,真气运行不畅,练功的时候,事倍功半。
本来差不多十年左右就可恢复的功力,如今要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不过,欧阳锋虽然败在王重阳手下,心中却没有多少怨气,自己败了,那就是技不如人,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所以心中早已做了决定,等日后自己的功力恢复了,定要亲自再上终南山,找王重阳论个短长高低。
但未曾想,没等他找上门,王重阳却先派弟子过来给自己下书了。
听到仆人的传话。
欧阳锋穿好衣服,来到了前面会客的大厅,身旁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穿着一身白衣,双眸炯炯有神,小小年纪,内功已有些火候。
看到欧阳锋过来。
马钰站起身,拱手道:“贫道丹阳子马钰,见过欧阳先生。”
欧阳锋坐在椅子上,凝望着马钰问道:“道长此来我白驼山庄,不知有何贵干?”
马钰探手入怀,拿出那封密信,道:“家师命贫道前来给欧阳先生送信,欧阳先生一看便知其中详情。”
“难不成王重阳又想再来一次华山论剑,证明他天下第一的实力吗?”
欧阳锋冷笑了几声,左手一挥,运起一道虚劲,直接将马钰手中的信笺卷入手中。
“先伤我……再治我……你玩儿什么把戏……”看到信笺中的内容,欧阳锋神情颇为古怪的看向马钰,道:“你师父还请了谁?”
那日他与王重阳交手,右臂的经脉遭到重创,如今虽然行动无碍,但是却无法运用真气,略一运劲,经脉内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马钰道:“除了贫道此来白驼山外,另有几位师弟,分别前往了东海桃花岛,君山洞庭湖,以及天南大理。”
听到这番言语,欧阳锋迟疑片刻,道:“也罢,马道长暂且多留几日,我准备一下,就和你同去终南山。”
紧接着,他又看向身旁的小童,道:“克儿,这次你也随叔父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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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叔父。”
白衣小童点头应道。
与此同时。
谭处端和郝大通也到了大理,把信笺给南帝看了后,他很快就应下此事,没有过多拖延,朝中事务直接给大臣去处理,翌日便起身前往终南赴约。
唯一扑空的就只有丘处机。
洪七虽然是丐帮之主,可他天性洒脱,喜好游历,除非帮中有大事发生,否则平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帮中弟子只有在每年一次的丐帮大会上,才能看到这位帮主的身影。
丘处机在君山留了半个多月,依然不见洪七踪影,他只好将信笺留给帮中的长老鲁有脚,并让他代为传话。
…………
全真教。
后殿。
云房内。
一个三十多岁的硬朗男子,正盘膝坐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两颊隐现淡金,眉宇间充斥着痛苦之色。
王重阳坐在他身后,闭目凝神,将先天真气聚于掌中,抵在他的后心之上,缓缓渡入其体内,过不多时,只见那男子的头顶忽然冒出一缕缕白气。
随着时间推移,白气越来越浓,渐成云雾。
如此又过了盏茶时间,王重阳才散去真气,复归内力于丹田,旁边的弟子见状,忙过来扶住男子身体,小心的将其放倒在床榻上。
“前辈,洪帮主怎么样?”
这时,李布衣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是很好……”王重阳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身影,摇了摇头,“七兄体内的筋脉支离破碎,脏腑也受到了重创。”
“要不是他功力深厚,再加上底子好,是由外入内练就的高深内功,体魄强度远胜于他人,只怕早就横死荒野了,根本撑不到这时候,虽然暂时无恙,但能否醒来还要看天意。”
听两人话中的意思,躺在床上的这个青年。
赫然是与王重阳齐名当世的丐帮之主,北丐洪七!
只是以洪七那手威猛无铸的降龙神掌,天下间又有谁能将他打成这副样子?
…………
数日前,王重阳闲来无事,正在指点几个徒弟练功,突然弟子来报,说是山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丐帮帮主洪七。
王重阳心中还疑惑,他怎得来的如此之快,岂料两人见面后,话还没来得及说,一股鲜血跟着直喷出来,洪七当场昏死过去。
心中惊诧之余,王重阳忙拿出自炼的‘回春丹’给其服下,然后又用先天真气,为他梳理经脉,这才发现洪七的伤势远超他想象。
王重阳用了整整三个昼夜,不眠不休,才勉强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不过,洪七的伤势太重,即便是九阴真经也未必保得住他这身武功。
正当这时。
在屋内照顾洪七的那名弟子突然跑了出来,呼喊道:“师祖,洪帮主醒了!”
王重阳闻言,立刻和李布衣走进屋内,就见躺在床上的洪七,已然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苍白,眸光晦暗。
但不管怎么说,性命算是保住了。
“王……王真人……“
看到王重阳进来,洪七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刚想开口说话,王重阳就快步上前,微微摆手,道:“七兄,你元气大伤,先不要急着说话,待日后恢复过来,再说也不迟。”
说着,王重阳抓起洪七手腕,搭脉上去,渡入一丝真气,想要以自己的内力,引动洪七体内的内力,使其在经脉内游走。
若是能成功的话。
洪七这身武功或许还能留住。
可真气运行了两个周天,洪七体内依然没有反应,经脉和丹田空空荡荡,就像是干涸多年的泉眼。
所有的内力全都流失一空。
“王真人,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洪七苦笑道:“我这身功夫恐怕算是废了,能留住一条性命,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第四十五章、请勿订阅!
时间转眼即过。
距离周伯通下山已有月余光景。
这段时间。
王重阳将自己毕生的武学精义,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七个弟子,以近乎填鸭的方式,把所有武功招式,还有内功心法,都塞进了七个弟子的脑袋里。
根本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起初,马钰等人还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随着王重阳身上的气息日益颓败。
他们终于明白了原因。
天地循环,四节有序,人力亦有尽时,就算是王重阳这等天下无双,武道通神之人,也难以抵抗生死大限的到来。
这一日,王重阳将诸多弟子叫到身旁,安排了教中大事之后,又嘱咐马钰等人,将九阴真经随同自己一起下葬,免得日后落入歹人之手,江湖再起风波。
说罢,王重阳阖目而逝。
而就在当天晚上,周伯通也携妻儿从大理赶回了全真教,当他得知师兄羽化之后,不由得放声痛哭,跪在灵前久久不起。
是夜。
王重阳停灵观中,守灵的人只有七大弟子和周伯通,这也是王重阳临终前的遗训,未免有歹人趁火打劫,他坐化的消息不可对外声张,一切都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将消息传出也不迟晚。
深夜。
未至三更天。
道观内烛影摇曳,经幡飘摆,周伯通和七大弟子身披孝服,跪在灵前,棺盖半开半合,那两部引起无数人觊觎的九阴真经,就放在王重阳遗体的胸口。
突然。
外面传来衣袂破空发出的风响。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道黑色身影犹如鬼魅般,冲进了灵堂之内,眨眼间便来到供桌之前,探手抓向棺内的九阴真经。
“贼子放肆!”
丘处机怒喝出声,直接横身拦在那黑影前面,出手就是三花聚顶的凌厉掌法,奔对方胸膛击去。
“师弟,勿要伤及师父遗体!”
马钰等人也从地上站起,纷纷护住王重阳的棺椁。
丘处机心中虽怒,却也怕两人的争斗伤及恩师棺椁,当下便将那黑影逼出观外,引向前方大殿,在如今的全真教之中,武功最高者除了周伯通之外,莫过于丘处机和马钰两人。
只是两人的脾气秉性却大不相同,马钰为人醇和,待人温厚,深得谦虚冲和之道,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与人动手,就算动起手来也从不会赶尽杀绝。
但丘处机却是火爆的性子,嫉恶如仇,若是遇见为非作歹之人,剑下从不留活口,这人竟然敢在王重阳灵前动手,丘处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出手没有丝毫保留,招招都奔着要害而去。
与此同时,灵堂内也再次遭到外人突袭,那些人仿佛早就知道王重阳逝世的消息,皆来趁火打劫,想要争夺九阴真经。
马钰等人身不由己,只好被迫出手迎敌,为了不伤及王重阳的遗体,他们都效仿丘处机,将前来夺经的敌人引致远处,偌大的灵堂内只剩下周伯通一人守护。
周伯通也不敢大意,暗提真气,等着几个师侄回来。
“师兄,您放心,只要伯通还在世一日,就决不允许有人将九阴真经夺走!”
可谁知话声未落。
又有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道观之外。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与旁人不同,此人并没有穿夜行衣,一袭白袍绣着金色花纹,年约三旬上下,身形高大魁梧,眼神锋锐如刀,五官宛若斧凿般分明,语声也似金属般锵锵有力,不似中原人士。
“你就是王重阳的师弟?”
来人打量了周伯通几眼,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看在王重阳的情分上,把九阴真经交出来,我不伤你们的性命,否则今日我就将重阳宫夷为平地!”
说着,一道强劲无比的气息席卷而来。
“好强的内力!”
周伯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这人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内功修为怎得如此恐怖?若他也是为了夺经而来,自己怕是难以阻挡。
“你是何人?”
周伯通稳了稳心神,自知凭己一人之力,难以对抗眼前大敌,只盼能拖延些时间,待几个师侄返回之后,使出【天罡北斗剑阵】,或可与之一拼。
“欧阳锋!”
说着,缓步走了进来,强横的气息好似江河席卷,连空气都变得有些凝滞。
周伯通只觉胸口发闷,脸色愈发苍白,欧阳锋与师兄齐名当世,自己的功力尚不如师兄五成,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可为了保住九阴真经,就算明知不敌,也只好放手一搏,斗上一斗了。
两人拳掌相对,内力相互激荡之下,宛似江河倒转,掀起了万千浪涛,劲风四散狂溢,好比刀锋一般锐利,四周悬挂的灵幡瞬间化作片片白蝶。
周伯通顿感五内翻涌,气血上冲,脏腑好似裂开了一般,向后倒飞出两丈多远,鲜血连吐不停,一时动弹不得。
“看在王重阳的面子上,今日饶你一命!”
欧阳锋声音冰冷,眼神却十分火热。
“九阴真经终于是我的了!”
欧阳锋纵身一跃,来到供桌之前,探手就向那九阴真经抓去,周伯通瘫倒在地,想要阻挡却根本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锋将经书抓入手中。
可就在这紧急当口,本来早已逝世的王重阳,突然睁开双眸,身随掌起,飞出木棺,同时将先天真气凝聚指间,施展出了传自天南段氏的绝学——一阳指!
王重阳眸光闪烁,在先天真气的贯注下,指尖熠熠生辉,升出一抹金光,向那西毒欧阳锋的眉心点去。
这一指如若点中,欧阳锋必然会遭受重创,十几年来苦修的蛤蟆功也必将付诸东流,这也是本来的剧情走向。
唯一不同的就是,时间提前了那么一些。
王重阳故意做局引欧阳锋入瓮,就是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然后他再安心闭关突破先天功,即便是他无法突破,真个坐化逝世,也不用担心欧阳锋会前来夺经。
然而,变化总会突如其来。
面对王重阳这十成功力的一阳指,欧阳锋不但没有惊慌之色,似乎早就有所提防,在王重阳凌空而起的那一刻,欧阳锋就双足擦地,向后横掠出去。
身法如魅如烟,转瞬间就来到了三丈之外。
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传来的真气。
空冥心中大是得意。
自他修成北冥神功之后,可谓是无往而不利,已经吸取了不少高手的内力,也正因为此,他的修为才突飞猛进,仅仅经历了几个世界,就成为了四星级的高手。
只要再进一步。
他的生命就可发生质的蜕变,甚至可以逆转生死,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甚至有朝一日,能打破虚空,凭借自身的力量,遨游万界诸天之中。
随着时间推移。
真气越来越充盈。
空冥可以清楚感觉到,吸取来的内力在经脉内疯狂运转,存于气海,归入丹田,犹如惊涛拍岸,发出阵阵大河之声,这是气血充盈到极点后才会出现的状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空冥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警觉。
不管怎么说,王重阳也是一代宗师,射雕世界的天下第一人,就算不敌自己的北冥神功,也不会任由自己吸取他的功力,肯定会和自己的真气相对抗。
现在怎么没有丝毫反应?
一切都好像有些太顺利了?
想到这里,空冥凝神望去,只见王重阳神舒意闲,眸中淡漠的仿佛能透出云雾,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白色云气,没有半点内力枯竭,气血流逝的样子。
北冥神功似乎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情景诡异之极!
与此同时。
空冥体内气血翻涌如沸,脏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就连经脉中的真气也难以自持,变得不受控制,如潮水般肆涌奔流,无情的摧毁着他的经络和脏腑。
“不好,上当了!”
空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能用北冥神功,将王重阳的内力吸取过来不是因为自己的功力多么高深,而是因为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彀中。
他是存心让自己吸功。
目的就是想要撑爆自己!
惊慌之下。
空冥丹田真气逆流,想要强行收功,却不料体内真气根本不受控制,反而逆行上涌,气冲百会,七窍溢血!
“该死!”
空冥状若疯癫。
一旁的剑客想要出手解救。
王重阳屈指轻弹,一缕指风正好打偏了青铜古剑,旋即余力不减,撞在他的胸口玉堂穴之上。
剑客一声闷哼,口角溢血,再无力操纵青铜古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空冥的身躯,如充了气的皮球一般,渐渐肿胀,连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空冥猜的没错。
他能吸到王重阳的功力,并非是因为他修为深厚,完全是对方刻意为之,以王重阳此时的修为来说,对真气的控制早已到了入微之境。
如果他不想的话,就算空冥的功力再强上一倍,也别想将吸取半点内力。
自他先天功大成以来,内力修为与日俱增,已经站在了当世巅峰,再无人能与他正面对峙,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全身功力了。
心念一动,天地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从列缺穴流出,源源不断的向空冥体内涌去。
空冥看似在吸取王重阳的内力,实则是在吸取整个天地间的力量。
别说他现在只是四星,就算他晋升为五星,乃至于成为可以破碎虚空的高手,也无法凭一己之力,与天地之力相抗衡。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万物精华的玄妙功法,放眼古今当世,也只有成就先天之体的王重阳方可办到。
但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因为人身始终有限,天地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
就算王重阳也不能例外幸免。
所以平日里,王重阳根本无法尽力施展,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才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身负北冥神功的空冥,就是个最佳的试验品。
空冥只觉双掌发空,一股黑洞般的巨大吸力悠然而生,将他牢牢的手臂吸附在那里,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王重阳的束缚。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胀的不成人形,身躯崩裂,鲜血弥漫,肌肉下筋络起伏,看上去越发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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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当这时。
一旁的剑客突然再次出手!
只不过他并非对着王重阳出手,而是御使青铜古剑,卷起一道寒光,直接将空冥的双臂齐肩斩断!
鲜血霎时如雨飞溅,正好救了空冥一命。
一剑斩断空冥的膀臂之后,剑客飞身跃到半空,接住空冥的身体,旋即脚踏青铜古剑,升到高空之上,手中也多出了一张金灿灿的符咒。
“两位还是留下吧!”
看到那张符箓,王重阳双眸微闪,一掌横推了出去,掌心白芒似星,雄浑的劲力席卷八方,宛如白龙飞空,大有冲破苍茫寰宇之感。
掌力所过处,空气纷纷奔涌炸裂,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之态,骇人至极,仿佛连空间都要破碎一样。
空冥的身体直接被掌力震碎,仅留下半截残躯,被剑客抓在手中。
与此同时。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天而降,将两人的身体包裹,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挪移符!”
这时,李布衣走过来,说道:“这是他们从白玉京中兑换的大挪移符,价格不菲,应该是他们用来保命的宝贝。”
王重阳微微点头,道:“一死一伤,逃走也无关紧要,而且贫道也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了。”
说着。
王重阳右手轻挥,一股劲气卷出,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带出一物,赫然是一枚纯金打造的腰牌!
背面镌刻着一个“金”字,正面镌刻着一个“赵”字。
“这是……”
李布衣有些不解。
王重阳看着腰牌,凝声道:“这是大金赵王府的腰牌。”
“赵王府?完颜洪烈!”
李布衣思索片刻,恍然道:“全真教身处北境腹地,是金国的心腹大患,想来这几人接到的任务,都是扶持金国灭掉宋蒙,所以完颜洪烈才派他们过来,想要灭了全真教。”
“不错……”
王重阳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若是没有突破先天功,全真教此刻只怕已经化为废墟,不用等到百年之后,现在就可以彻底灭亡了。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看来过段时日还要去中都一趟……”
王重阳反手一震,将腰牌崩碎,眼中展现出一抹纯粹的杀意。
这些轮回者修为高强,放眼整个天下,除了自己之外,可能只有那个老乞丐能与其匹敌,再加上其他的轮回者,早晚会在这个世界搞出大乱子。
第四十六章、天池怪侠
朱无视和朱厚照两人针锋相对。
下面的文武众臣根本不敢言语,只有曹正淳上前半步,把朱厚照护在身后,笑道:“神侯忠肝义胆,向来以朝廷大义为重,如今陛下已经回銮,神侯莫非是觊觎九五之位,想要行那不仁不义之事,成为天下群雄共讨的逆贼吗?”
“逆贼?”
朱无视冷笑一声,雄浑如潮水的罡气透体而发,直接将曹正淳的身形逼退,旋即厉声道:“本王身为天子亲叔,是圣上的骨肉至亲,岂能察觉不出自家血脉,曹狗你竟敢找人冒充圣上,妄想夺我大明江山,本王今日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
朱无视一声长啸,右手一挥,直接施展出了魔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将石阶两旁的青石麒麟卷起,朝着朱厚照和曹正淳猛地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
遍布金銮殿外的紫衣护卫,也纷纷抽出自己的随身兵刃,将曹正淳带来的东厂众人围住,就等朱无视一声令下。
“朱铁胆,你莫非要造反不成吗?”
曹正淳一声怪叫,双手径自撑起天罡元气,挡住了当空砸下的两座青石麒麟,心中的惊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朱厚照已经回来,并且当众露面点名身份的情况下,朱无视竟然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手。
还给他和朱厚照扣上了一个叛贼的帽子。
“但凡对我大明江山不利者,本王绝不会手下留情!”
朱无视身形一闪,掌心金光璀璨,隐约化作一道月形光芒,向着曹正淳胸口猛地印去。
“明神武典!”
看到朱无视施展出的武功。
朱厚照心中凛然一惊,大明是为日月当空,所传下的明神武典,也是吸纳日月之力来对敌。
不过大明皇室有资格修炼明神武典的人,只有当朝天子和太子,就连亲王都没有资格修炼。
朱无视虽贵为皇叔,又是铁胆神侯,先帝的同胞亲弟,却也没有资格修炼明神武典,当年永乐帝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后代子孙自相残杀,想要以明神武典做为大明皇室的正统象征。
砰!
朱无视掌上的力道强横无匹,虽然透着几分阴柔之力,却给曹正淳一种煌煌大气的感觉,他的天罡护体元气根本抵御不住,轻而易举便被朱无视的明神武典震碎。
千钧一发之时,曹正淳猛地一声厉啸,穿云裂石,犹如夜枭鸣啼,掌心竟然泛起了诡谲的淡紫色光芒,迎向了朱无视的明神武典。
砰!
双掌相对。
掌力直接向四周扩散而去。
朱厚照首当其冲,也立刻运转起明神武典与嫁衣神功,借着这股力量向后飘身退去,地面上铺制的汉白玉石砖,也都被这股掌劲震裂,蛛网似的向四周扩散蔓延。
“嗯?”
朱无视面露诧异之色。
曹正淳的武功他再熟悉不过了,原先的曹正淳远非自己的对手,后来他起死还生,功力虽然提高了很多,却依旧不是自己的对手。
尤其现在他在大明皇室的藏经阁内,得到了明神武典的原本心法,武功修为突飞猛进,就算没有金刚不坏神功,他相信古三通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因为只要有天地日月在,他的功力就可无休止的恢复过来。
但是,曹正淳竟然能挡住他七成功力一掌,还不漏丝毫吃力之色,亦没有受到半点的内伤,着实有些让他想不通。
而且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那阴柔的玄阴真气,打入曹正淳体内,就像是泥牛入海似的,所有的劲气都好像被诡异的漩涡挪移走了。
“曹狗什么时候练成这么精妙的武功了?”
朱无视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体内真气立刻发生变化,玄阴真气瞬间转为元阳真气,灼热的气息如岩浆般涌入曹正淳体内,与他体内残留的玄阴真气,正好融合到一处,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遇,所产生的破坏力是难以想象的。
曹正淳虽修炼了那种诡异的功法,仍然感觉到体内有些难以忍受,当即右手一卷,掌心再次泛起淡紫色的光芒。
“来而不往非礼也,神侯的明神武典博大精深,你自己也尝尝!”
话音落下。
曹正淳体内真气流过,元阳,玄阴二气立刻沿着经脉,从曹正淳的左手送到了右手,然后反轰向朱无视。
“好功夫!”
朱无视也不由得赞了一句,左手龙袍一卷,雄浑的劲力如风肆虐,轻而易举就把曹正淳反攻的劲气吞噬。
“好厉害的朱铁胆!”
曹正淳心中也是暗暗震惊。
他所使的武功名为“万象须弥纳芥子”,是那位奇人传授他的绝艺,能将自身化作芥子,就算对方有须弥之力,也能尽数吸入自己体内,继而在反攻向对方。
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江湖上也是难得一见的绝学。
据那位奇人言讲,最后一个修炼这门武功的人,就是当年的白莲教主韩山童,他能稳坐天下第一的宝座二十年,虽不能说全都是此功的缘由,却也差不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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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无视的招式快如闪电,劲力如雷火交迸,如怒潮澎湃,曹正淳起初还能抵挡,但时间久了,就感觉有些吃力了,须弥纳芥子也不再如先前那般,能将朱无视所有的劲力吞噬反攻。
反倒是自身的五脏六腑和经脉,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体内气血翻涌,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周身上下精气外溢,如狼烟一般冲天而起。
“本王这就送你上路!”
朱无视也不愿再继续与曹正淳纠缠下去,明神武典几乎是全力爆发,左阴右阳,日月当空,两股力量叠加一处,日月之力同时拱卫而出,化作一片怒海巨浪,朝着曹正淳汹涌而去。
浩荡绝伦的气势无与伦比,就连金銮殿都被震得一颤,地上的汉白玉砖,更是被这股力量碾碎。
曹正淳自是不会坐以待毙,将自己的天罡元气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同样化作一片真气汪洋,向朱无视席卷过去。
与此同时,曹正淳双足如同踏电,带起一道冷冽的电芒,破空向远处飞遁而去。
“留下!”
朱无视又岂会放他离开,左手探出,掌心微含,一股莫大的吸力从掌心爆发,竟然直接把曹正淳的身躯吸了回来。
“本王今日碎了你这副残躯,且看你还能如何复活!”
朱无视眸中闪过冷冽的杀意,元阳真气喷涌而出,化作滔天烈焰把曹正淳缠裹在其中。
曹正淳口中惨叫连连,想要抵抗却根本提不起半点力道,因为他所有的内力,都已经被朱无视吸入了自己体内。
一如当日一样。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曹正淳就变得奄奄一息,身上的皮肉焦黑如烂,散发出焦臭的味道。
可朱无视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右掌一挥,元阳气顿时化为玄阴气,一层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曹正淳的身躯包裹起来。
很快。
曹正淳就变成了一座冰雕。
“上路吧!”
朱无视冷笑一声,真气一鼓,把变成冰雕的曹正淳扔到半空中,旋即脚尖一点,一块飞石流蝗般射出,正好将曹正淳的身躯击中。
就听“哗啦”一声。
曹正淳的身躯竟然化作了满地冰渣,比凌迟寸剐死的还要凄惨,连副骨架都没有留下来。
看到这一幕,下面的文武众臣都噤若寒蝉,生怕朱无视也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再看朱厚照脸色也不太。
“如今曹贼意思,本王拨乱反正,看在你是从犯的份上,本王留你一个全尸,你自尽吧!”
朱无视冷眼看向朱厚照。
“想要让朕自尽,皇叔未免太自负了!”
朱厚照虽然面色难看,却丝毫不落面子,针锋相对的回怼道:“看在你多年来为国尽忠的份上,朕也不追究你的所作所为,只要你今日当众认罪,朕会从轻发落你。”
“好胆色!”
朱无视笑道:“一介叛乱逆贼,竟然也敢在本王面前夸夸其谈,那本王今日就破例出手,亲自送你上路!”
话音方落。
朱无视右掌一展,元阳气贯入掌心,血肉之躯顿时变得犹如金铸,闪烁着熔岩似的光辉,向朱厚照头顶猛击而去。
“皇叔,看来你是真想走上不归路了。”
朱厚照轻叹一声,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在他身前,硬生生挡住了朱无视这一掌。
轰隆!
裂帛般的巨响震彻了整个皇城,掌力掀起的波滔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三通,你也要来阻我吗?”
朱无视面色凝重的收回手掌,看着眼前白衣胜雪的古三通,声音低沉的缓缓开口。
“现在回头,为时未晚,日后你虽做不成王爷,凭你的武功身份,在江湖上也能有一席之地。”
古三通看着掌心的焦黑,先天真气转了一圈,焦黑的皮肉立刻像是蚕蜕般脱落。
朱无视道:“你应该清楚,本王才是真命天子,大明在我手里只会越来越好,总好过落在这个只知玩乐的小儿手中。”
“铁胆,当年我就知道你的野心,你为了夺得皇位,二十年前在太湖畔,杀了一百零八高手和四大神捕,目的就是想要栽赃嫁祸于我,然后你再趁机把握抓捕归案,到时就可凭着威望登上帝位,我说的对是不对?”
古三通面容平静的看着朱无视。
“不错。”
朱无视也不再隐瞒自己的野心,事到如今一切都没有必要了,今日若是自己赢了,那么史书只会记载自己的功劳,和力挽狂澜的伟大事迹。
可自己要是输了,生前身后的骂名又与他何干。
古三通接着道:“可惜你却棋差一招,等你把我打入天牢之后,皇位已经传给了他人,你只得到了护龙山庄。”
“所以我不甘心!”
朱无视冷冷道:“为什么天下的好事都要让你们得了,而我只能孤家寡人,郁郁久居人下?”
“唉,你难道真的看不穿名利虚妄吗?”
古三通轻叹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了,今日你我一战,你若是赢了,大明天下将是你的囊中之物,你若是输了,天牢第九层恐怕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朱无视不会输,也不能输,更不会如囚犯般被打入天牢!”
朱无视身上气机暴涨,头顶的发冠直接崩碎,满头黑发如蛇乱舞,明神武典全力催动开来,背后隐约浮现出日月当空的虚影。
面对朱无视全力的明神武典,古三通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直接运转起了金刚不坏神功,整个人如化金钢之体,行动间铿锵声不绝于耳,除此之外,古三通又运转起了先天功和长生诀。
金刚不坏之体竟然开始向琉璃之体转变,琉璃体在佛教的传说中,是只有佛陀才能拥有的法身。
“出手吧!”
古三通一声大喝,右脚在地面重重一蹬,整个人好似出膛的炮弹,向朱无视飞速冲了过去,空气中甚至传来了音爆的声响。
拳如流星。
这是江湖上的一句俗语。
形容武人的拳速快如流星。
可现在,这句话却切实的在古三通身上体现了出来,拳头仿佛跨过了空间,直接来到了朱无视的身前。
“来得好!”
朱无视也提起全身功力,一掌朝着古三通的拳头劈了下去,掌力雄浑如赤阳,正好与古三通的拳劲撞到一处。
霎时间,天地变色。
整个金銮殿外的汉白玉广场,都刮过一场疾风,那些不懂武功的文官,甚至直接被这股劲风吹飞了。
可想而知这一击所带来的力量。
与此同时。
金銮殿之上也悄然无息的出现了几道身影。
“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都是顶尖的绝学,明神武典和先天功也难分伯仲,今日这一战恐怕难以分出胜负。”
一个须发皆白的枯瘦老者淡淡开口。
“他们若是知道你没死,想必表情一定很精彩。”
旁边同样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只不过身形魁梧,身着道袍,眉若刀剑,目似朗星,正是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三丰。
张三丰叹道:“当年这两人得到了你的传承,也算是你的徒弟,要不你下去劝劝他们罢手言和,也免得再造杀孽。”
第四十六章、天池怪侠
第四十七章、仙佛之争
朱无视趁着朱厚照出宫的时候,暗中潜入大明皇室的藏经阁,得到了原本的明神武典,并且将其修炼成功。
甫一出手,就以雷霆之势将曹正淳击杀,这一次曹正淳甚至连全尸都没留下,偌大的身躯硬是被朱无视的玄阴真气崩碎,变成了一地碎渣。
而就在朱无视想要对朱厚照出手的时候,古三通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以金刚不坏神功和先天功,拦住了他的吸功大法和明神武典。
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神功互为生克。
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的人,自身能变成金刚之躯,能封闭住全身上下的所有穴道和气孔,即便朱无视有吸功大法在身,并且练到了最为高深的境地,也无法吸取古三通半点功力。
只能凭借真功夫与其交手,若不是他修成了明神武典这等惊世武功,恐怕朱无视也不会是古三通的对手。
因为古三通早已今非昔比,金刚不坏神功足以克制吸功大法,先天功纳天地精气於己身,真气内力可谓源源不断,足以把朱无视活活的耗死。
幸亏朱无视的明神武典,也是可以吸纳日月之力的绝学,只要日月还挂在高空,他就可以随时吸取日月精华反哺自身。
两人之间交手快如闪电,劲气不断交迸,仿佛要撕裂这片天穹一样,下方的文武众臣纷纷退到数十丈之远。
唯有朱厚照站在五丈之外,燕南天在他旁边,撑起雄浑的护体罡气,保证朱厚照不会被朱无视和古三通交手散发出的气劲所伤。
“师父,您看古大侠和皇叔他们俩谁能胜出?”
朱厚照忽地开口问道。
“不好说。”
燕南天很诚实的摇摇头,道:“他们两人彼此相知多年,武功基本都知根知底,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神功也是平分秋色的绝学,虽然现在两人都修炼了新的武功,可武功底蕴差不多,输赢胜负恐怕是难分伯仲。”
“皇叔的武功本就属天下顶尖,如今他又练成了明神武典,功力更上层楼,依照朕看,古大侠恐怕无法胜过他,不过皇叔也别想胜过古大侠。”
朱厚照又将目光投向金銮殿上,几道身影在上面昂然而立,除了王重阳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魁梧老者,和一个穿着黑衣的枯瘦老者。
那个穿着道袍的魁梧老者,朱厚照并不算陌生,因为宫里有很多他的画像——武当祖师张三丰!
成祖皇帝敕封其为“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
熹宗皇帝封号飞龙显化宏仁济世真君
英宗皇帝赐号“通微显化真人”;
宪宗皇帝特封号为“韬光尚志真仙”;
在大明朝堂之中,这位武当祖师的声名犹在佛道各位宗师之上。
朱厚照看到张三丰的时候,心内也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毕竟王重阳都能从宋朝活到现在,张三丰能活到现在也很正常。
至于那个枯瘦的黑袍老者,朱厚照却是感到极为陌生,不过他身上那渊如山海的气息,却彰显出了他的不平凡。
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不弱于张三丰和王重阳多少。
“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池怪侠!”
燕南天这时开口道:“我从他身上能感觉出一股至阳至刚的恢弘气息,和金刚不坏神功的气息同出一源,普天下除了古三通之外,还能把金刚不坏神功练到如此境界的人,恐怕就只有那位天池怪侠了。”
“原来是他!”
朱厚照眉头皱起。
如果把江湖划分为几个时代的话,那么在张三丰称雄武林之前,王重阳隐遁山林之后,那个江湖就是属于天池怪侠的时代。
他携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横行当世,各大门派难有人与其对抗,据说就连禅宗第十七代祖师,以及全真派的第三代祖师,都败在了他的金刚不坏神功之下。
直至晚年之时,天池怪侠才假死於天山之上,把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传了下去。
当时古三通和朱无视虽也算高手,修为却还未臻达顶尖,所以并没有察觉出天池怪侠的假死,要是放在现在的话,他就瞒不过两人了。
朱厚照心内有些紧张,不知张三丰和天池怪侠是敌是友,如果是自己这一边的人还好说,可要是站在朱无视那边,两人连起手来,王重阳也未必是对手。
金銮殿上方,天池怪侠忽然转头看向王重阳,问道:“王真人认为他们两人谁会胜出?”
王重阳摇头道:“他们两人都得到了道友的真传,武功也在伯仲之间,想要分出胜负,恐怕并不容易。”
“我看不然。”
天池怪侠笑道:“他们俩虽然得到了我的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神功,但这两门功夫相生相克,的确很难分出胜负,可古三通除了我的金刚不坏神功之外,还得到了全真先天功的传承。”
“哦?”
张三丰也接过话茬,道:“那道友的意思是,那铁胆神侯必定会败在古三通的手下了?”
“不会。”
不待天池怪侠开口,王重阳就说道:“那铁胆神侯除了吸功大法,也练成了明神武典,可随时吸取日月精华恢复内力,要想分出真正的胜负,那么就得看他们谁沉不住气,先漏出破绽了。”
“久闻重阳真人的先天神功冠绝天下,老朽心慕已久,只可惜晚生了二十载,无缘得见真人清颜,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重阳真人,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天池怪侠身上战意蓬勃,掌心隐隐泛起赤红金光,似是想要和王重阳一较高下。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道身影从远处天边飞纵而来,好似流星泻地,拉出一道道残影,眨眼间就来到了金銮殿上空的琉璃瓦上。
“好俊的轻功!”
“好深厚的内力!”
张三丰和天池怪侠同时开口。
王重阳也有些惊讶的看向对方,这人看上去不过五旬上下,面容英俊,鬓间两缕白发,身形足有九尺之高,一袭血红色的披风如烈焰在空中飞舞。
“嫁衣神功……”
王重阳双眸微闪,看出了这男子修炼的武功心法,正是和燕南天相同的武道绝学嫁衣神功,对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晚辈铁中棠,见过三位前辈!”
来人自己点名了身份。
赫然便是塞北铁血大旗门的门主,身负嫁衣神功无上神功,还获得了夜帝和日后传承的天下第一大侠铁中棠!
“铁血大旗门的掌门?”
天池怪侠眸光闪烁,道:“真是后生可畏,嫁衣神功果然也是名不虚传。”
“承蒙前辈赞誉。”铁中棠大笑道:“晚辈也早就听闻过几位前辈的大名,今日得见确是三生有幸,尤其是前辈的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更是让铁中棠如雷贯耳,奈何缘锵一面,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碰到了,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天池怪侠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武道禅宗,嫁衣神功,不知和金刚不坏神功孰强孰弱,也不之能否抵得过吸功大法,所以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铁中棠朗喝一声,右手一卷,霸绝人间的掌力呼啸而出,卷起一道罡风,巨龙般向天池怪侠涌去。
“来得好!”
天池怪侠也没想到铁中棠如此果决,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运转起金刚不坏神功,掌心泛起赤红金光,迎向了铁中棠这一掌。
砰!
两道身影流星般飞出十几丈远。
与此同时。
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王重阳身旁。
“王守仁见过两位真人。”
儒生微微一礼,面上还带着轻笑。
“阳明先生?”
王重阳眉头微挑,凝神观察着这位集心学大成,且名传后世的大儒。
“晚辈岂敢当得先生二字,只不过是一介腐儒而已。”
王阳明连连摇头。
“看来贫道也闲不下来了。”
张三丰突然叹道。
“还请前辈赐教。”
王阳明手中折扇轻摇,笑道:“三丰祖师的太极拳名震武林,王阳明早就仰慕多时,所以今日不自量力,特来拜谒三丰祖师,希望能得见太极神功的奥秘。”
说着,王重阳袍袖一鼓,浩荡如海的气机蓬勃而出,向张三丰席卷过去。
“也罢,就让老道领教一下儒门的浩然真气。”
张三丰右手轻挥,太极劲圆融如意,将王阳明的真气抵消,旋即脚尖轻点屋脊,大袖飘然御风般远遁而去。
“晚辈告辞。”
王阳明对着王重阳施了一礼,紧随张三丰身后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
王重阳心有所感,抬眸向远处天边望去,就见一条鳞甲狰狞的五爪黑龙,呼啸着从远方飞了过来,磅礴如海的帝气,席卷了半边天空,整个皇城都被这股威压所笼罩。
“终于来了吗?”
王重阳体内真气流转,一道雷光猛地自天边闪过,劈向那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可雷光尚未触及到那条黑龙,就被一道金光巨掌凭空抓入手中,旋即捏得粉碎。
“这……”
远处正在交手的朱无视和古三通,骤然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是一惊,朱厚照心中也是大为骇然,皇帝虽然号称真龙,不过那也只是寓意。
世人也知晓世上并无“龙”这种生物。
因为那只是古人的臆想,可是当朱厚照看到眼前这条巨龙时,心底却浮出了一个念头,也许在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着龙的存在。
很快。
那条黑龙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伟岸的身影,黑发随风飘扬,身上的龙形战甲闪烁着金属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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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宋帝昺!
“佛光初现!”
宋帝昺双手合十,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掌心顿时绽放出万道金光,一尊佛陀虚影也随之出现在身后,空气中梵音阵阵,所散发出的光芒仿佛比太阳还要炽烈。
朱无视和古三通还有燕南天和朱厚照四人,没有丝毫的防备,所以双眸顿时被金光灼伤,眼前变得一片赤白,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
那些文武大臣也纷纷惊慌失措的叫喊了起来。
“不必惊慌,过些时候就会自动复原。”
王重阳大袖轻拂,一股柔和的虚劲扫出,将朱厚照和燕南天等人送到远处,然后手腕一翻,一道巍峨如山岳的掌印拍出,迎向了宋帝昺的如来神掌。
轰隆!
两股绝强的掌力撞到了一处,整个汉白玉广场上顿时掀起了偌大的狂风,狂猛的劲气如怒浪般向四周扩散,源源不断的叠加,仅凭这股掌力余波,就能震死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再接朕一招佛问迦蓝!”
宋帝昺又使出了如来神掌的第二式,除了狂猛霸道的掌力之外,还附带着黄钟大吕般的巨大音浪,使得天地都为之失声。
好在王重阳早有准备,封住了自己的五感穴道,没有被如来神掌的特殊能力所伤。
“佛动山河!”
宋帝昺见前两招被挡住之后,又接着使出了如来神掌的第三式,金光梵音彼此交错,掌力宛如奔雷怒吼,将地上的汉白玉砖纷纷卷起,融入了无形无质的金光掌力之中,化作两只山岳似的巨手,向王重阳猛拍过去。
如此手段,似是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若说天池怪侠和张三丰等人的战斗,只是近乎于天人,那么王重阳和宋帝昺之间的交手,就是真正的仙佛之战!
在战神图录的加持下,天地精气源源不断的涌入王重阳体内,澎湃如山海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向宋帝昺倾泻过去。
方圆百丈之内,都被两人那堪称毁灭性的力量所充斥,任何外力都无法介入其中,燕南天试着打出一道破空掌力,结果掌力直接被整碎,他自己也险些被震伤。
朱厚照也拿过旁边侍卫的佩刀,挥手向宋帝昺掷去,依然被四周所充斥的内劲崩碎。
“这就是武者的最高境界吗?”
朱无视忍不住发出感叹,他好像又寻到了新的目标,与这等堪称天人的战力相比,人间富贵似乎都是镜花水月,变得不值一提。
因为就算你权倾天下,坐拥万里江山,依旧抵不过这等高手的一掌之力。
第四十七章、仙佛之争
第四十八章、天惊地动
巍峨雄伟的皇城内,此刻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天地仿佛迎来了末日之劫,众生似乎随时都会被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撕碎。
王重阳和宋帝昺两人的战斗,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在这个时候,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顶尖高手,都没有任何差别。
就算朱无视和古三通这种级别的人,也无法插手他们之间的战斗,如果想要强行阻拦的话,最后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如来神掌和先天功的力量直接震碎,连个完整的全尸恐怕都无法留下。
若说在场的众人之中,有资格介入到王重阳和宋帝昺之间的人,或许只有那位武当祖师张三丰。
毕竟他和宋帝昺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且在太极玄馆内都修炼了上百年,彼此相知甚多,再加上太极拳的精妙,足以让他与宋帝昺分庭抗礼。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两人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分出胜负,因为在张三丰的心目中,宋帝昺的地位至高无二,他根本不可能使出自己所有的手段去对付宋帝昺,更何况两人现在同处一个阵营。
另一边。
铁中棠催动嫁衣神功,雄厚的掌劲如天雷地火交迸,不断的向天池怪侠席卷而去,纵然天池怪侠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也无法彻底消掉嫁衣神功的力量。
只因嫁衣神功遇强则强,功力的提升几乎没有止境,虽然铁中棠是后辈英杰,内力修为之深厚却比天池怪侠不遑多让,纵使有些不如的地方,短时间内天池怪侠也奈何不了他。
尤其是嫁衣神功和金刚不坏神功一样,都可以无视吸功大法的吞噬真气,这一点大大超乎天池怪侠的预料。
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数百招内恐怕难以分出胜负,就算天池怪笑能压制住铁中棠,也无法彻底将他击败。
还有王阳明和张三丰。
也不知那王阳明练得是什么武功,招式诡谲精妙,内力也是浑厚无比,与张三丰的太极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能将敌人真气化解的神妙功夫。
张三丰也是惜才爱才,所以没有出重手,一直像是喂招似的陪着王阳明过手。
可就在这时。
张三丰面色却突然一变,大袖一卷,一股柔和的劲力荡出,直接把王阳明的身体缠住,旋即拖曳着他向远方飞去。
“阳明先生,莫怪贫道无礼了,只不过那两位交手的动静太大,你我在旁边容易受到影响,伤到你就不好了。”
张三丰带着王阳明如流星飞泻,径直来到了皇宫的边缘宫殿,这里距离皇城中心有数百丈之远,不过王阳明依然感觉到了那澎湃如山海的巨力。
“这是什么武功?”
王阳明面露惊骇之色,心有余悸的看向张三丰。
“先天乾坤功!”
张三丰面容复杂的道:“没想到他真的使出了这门功夫。”
“先天乾坤功……”
王阳明若有所思,道:“可是上古武王姬发所修炼的那门盖世神功,据说此功有毁天灭地之威,要是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只怕皇上他……”
说罢,王阳明身形一闪,便想回去把朱厚照救过来
张三丰却大袖一横,拦住了王阳明的身影,淡笑道:“阳明先生莫要着急,那位心中自有打算,贫道敢保证他绝不会伤害天子分毫。”
王阳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张三丰的修为远远超过他,如果执意想要阻拦自己,那么自己绝对没有希望突破他的阻拦。
“既然如此,那就请前辈继续赐教吧。”
王阳明一声清啸,手中折扇泛起一片银光叠浪,浩浩荡荡的扫向张三丰胸口。
张三丰大笑道:“哈哈哈,就让贫道领教一下这失传多年的六神诀。”
“真人果然慧眼无双,竟能看出在下修炼的武功,那真人就应该知道,六神诀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还请前辈小心了!“
霎时间,雷光闪烁,罡风纵横。
…………
极远处。
王重阳和宋帝昺也战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宋帝昺九式如来神掌已经使出了八式,却始终没有动用威力最强的最后一式万佛朝宗,反而施展出了先天乾坤功这门绝学。
这门武功的特点是运阴阳乾坤之力,吸纳天地之罡气为己用,刚柔并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与战神图录几乎没有区别。
而且宋帝昺一使出来,就是先天乾坤功中威力最强的天惊地动。
“风兮破地!”
宋帝昺一声狂喝,黑色的龙形劲气呼啸而出,绕着身体盘旋而上,直接卷起一股巨大的龙卷风。
宋帝昺本人也随着这道龙卷风一起旋转起来,八方天地的所有气流,全都被他吸附到身体周围,犹如电钻一般,直向王重阳狂攻过去。
罡风所过之处,地上的石砖无不化为齑粉,在这一刻,宋帝昺仿佛与九天之上的罡风彻底融合在了一起,拥有着无坚不摧的伟力。
“这就是先天乾坤功吗?”
看着宋帝昺施展出的天惊地动,王重阳眼底也闪过一抹炽热,身形一旋,竟同样施展出了天惊地动。
两股猛烈的罡风一顺一逆相互碰撞,竟然彼此抵消了各自的力量,看似骇人的罡风劲气,除了将地面变得一片狼藉外,竟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你也懂先天乾坤功?”
宋帝昺神情凝重的看向王重阳,眸光似有所思,又摇头道:“不对,你修炼的不是先天乾坤功,我虽然不知道你练的什么武功,但你的真气本源和先天乾坤功截然不同,只是空有其形而已。”
“陛下好眼力。”
王重阳道:“陛下的天惊地动,无非就是引天地自然之力攻敌,说到底也没有多么高深,贫道不才,也懂得一些对天地之力的运用之法,今日正好请陛下品鉴一番,看看与天惊地动孰强孰弱。”
“好胆色!”
宋帝昺大笑道:“朕的天惊地动是天子武学中威力最强的功夫,既然你想要自寻死路,那么朕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接下来你就准备迎接朕的第二招吧!”
“水兮滔天!”
宋帝昺再次一声怒啸,黑龙劲气嘶吼着狂舞而出,体内的真气和吸纳的天地之气,犹如海涛巨浪一样,汹涌澎湃,源源不断的朝着王重阳涌荡过去。
那条黑龙劲气则是隐伏在巨浪之下,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雷霆一击。
水兮滔天这一招没有任何的花俏之处,凭借的就是对真气的掌控,有对自身体内真气的掌控,也有对外界天地之气的掌控。
笔趣阁
当这两股力量叠加一处的时候,自然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想要破解这一招水兮滔天并不算难,陛下且看好了!”
王重阳轻笑开口,双掌卷起万千劲气,向前猛地拍出,与宋帝昺的水兮滔天撞在一处,可出乎其他人意料的是。
王重阳的掌力在水兮滔天面前,竟是显得不堪一击,摧枯拉朽般就被雄浑的掌力崩碎。
“我看也不过如此。”
宋帝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可很快,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王重阳的掌力虽然被他的水兮滔天震碎。
但是那些掌力却是碎而不散,反而层层叠叠的积累在一起,随着真气积蓄的越来越多,内力也变得愈发厚重凝实。
给人的感观就像是决堤的汪洋大海,突然被堵住了坝口,而且是个坚不可摧的坝口,任凭汪洋如何肆虐狂猛,都无法突破这个坝口分毫。
宋帝昺的脸色有些难看,连续两记杀招都被人给破解了,这是他前所未有的事情,以他霸道的性格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
“还请陛下继续赐教!”
王重阳云淡风轻的说道。
宋帝昺不言不语,体内真气运行路线一变,空气中顿时泛起了灼热之气,那如山海浪涛般的劲力,竟然瞬间变得灼热如火,岩浆似的向王重阳疯狂涌去。
先天乾坤功——火兮焚野!
以自身的内力勾动天地元气化作熊熊烈火将敌人包裹。
“朕倒想看看你这次如何破解朕的火兮焚野!”
宋帝昺眸光冷冽。
王重阳却笑着摇头:“陛下的火兮焚野虽然威力惊人,想要破解实在是千难万难,幸好贫道不用破解,只需以肉身之力抗下即可。”
“什么?”
宋帝昺眸中闪过冷意,认为王重阳未免太小瞧自己了,火兮焚野在天惊地动里面,威力远超过风兮破地和水兮滔天,他相信就算是张三丰,也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抗他的火兮焚野。
王重阳却胆敢如此妄为,未免有些太过托大了,想到这里,宋帝昺的真气又强了几分,他决心要让王重阳吃些苦头。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宋帝昺万万没有想到,只见王重阳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面对滔天席卷而来的火焰不闪不躲,任凭火焰把自己紧紧缠住,好似要自寻死路一般。
“祖师真的有把握抵挡住这等武功吗?”
下方的古三通忍不住开口道。
“重阳前辈既然敢这么做,那么他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朱无视感慨道:“不知我等有生之年,能不能将武功修行到这个境界。”
“皇叔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了吗?”
朱厚照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朱无视瞥了侄儿一眼,叹道:“看来本王终究是小瞧了你,你的文韬武略还有心思,都远远超过寻常人,若是你能压制住那些文官,这天下交到你手里未尝不可,只可惜……”
朱厚照闻言,渐渐握紧了拳头。
朱无视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病,如今的大明朝廷看似一片繁华,可实际上他这个皇帝却被人给架空了,朝政都由内阁那些文官把手,在庙堂上党同伐异,甚至于敢对他这个皇帝动手。
在追杀他的那些人中,除了朱无视派出的手下外,其中也不乏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不过朱厚照虽然明知是谁动手,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强行将其入狱。
“不知皇叔有何高见。”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虚心的向朱无视求教道。
“一个字,杀!”
朱无视眼中杀意凛凛,道:“别忘了,这大明的天下是我朱家的,只要这个天下还姓朱,那么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当年先祖洪武帝大肆屠杀众臣,朝中百官又有谁敢言反对?”
“你若是能有太祖皇帝的三分气魄,这朝中百官也任由你拿捏了。”朱无视道:“本王言尽于此,至于你能否狠下心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罢。
朱无视竟转身直接离开了皇城,古三通也轻叹一声,随他一同离去,两人之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恩怨也没有了结,终究是要寻个地方了了这桩恩怨。
朱厚照则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眸光渐渐变得狠厉起来,看向远处文武众臣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当即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豹房之中。
过不多时。
又有几人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豹房。
…………
“这不可能!”
宋帝昺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惊讶之色,看着被烈火缠身,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的王重阳,眸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其中的道理也并不复杂,只要陛下静下心来想想,就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王重阳大袖轻拂,熊熊烈火直接被他的真气压灭。
宋帝昺凝神沉思了一会儿,眼眸顿时为之一亮,叹道:
“原来是这样,你对天地之气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如化的境地,能将自身体内的元气,随时转化为任意一种元气,朕的火兮焚野打在你身上,你只需将体内元气转化为元阳真气,就可自然而然的将所有火劲吸收。”
“到时不管朕打出多少记火兮焚野,也不过是在给你补充损耗的真气而已,根本无法伤害到你分毫。”
“不错,这正是贫道先天功的奥妙之处,比之陛下的先天乾坤功如何?”
“哼!”
宋帝昺冷喝道:“天惊地动共有五招,你才见识了三招,剩下两式才是朕压箱底的绝招,等你能接下来再说这句话也不迟。”
“那贫道拭目以待。”
第四十八章、天惊地动
第四十九章、天地同力
先天乾坤功。
可以说是天子世界的最强武功,即便是明神武典与其相比,也要远远不如,宋帝昺在这套功法上浸淫了数百年。
早已将其练到了炉火纯青之际。
可谓是时来天地皆同力,此方世界的天地万物,自然之力,都会随着他的先天真气运转,据传说在上古时期,曾有人使出天惊地动,使得整个中原大地都陷入动荡,天灾人祸不绝,持续了上百年才渐渐平复。
如今宋帝昺虽未必有上古先贤那般伟力,但以他数百年的精纯内力,以及自身纯粹的真龙帝气催发天惊地动,也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
尤其两人此刻交手的地方,还处于深宫大内之中,积攒了大明王朝百余年的王道龙气,要是被宋帝昺加以利用的话,更是能爆发出不可想象的力量。
心念至此。
王重阳右手一挥,体内的先天真气透体而发,竟是生生将方圆百丈内的空间覆盖,仿佛使其彻底与外界隔绝。
虽然同样是先天真气。
可王重阳的先天真气,却是自己孕育而成的一口气,根本不会被这方天地同化,宋帝昺横眉冷竖,道:
“你想以这种方法来削弱天惊地动的威力,未免把这门武功想的有些太过简单了,就算你能封住这片空间,朕的天惊地动也不会有丝毫削弱,因为朕就是天!”
王重阳淡笑道:“陛下多虑了,贫道只不过是不想这钟神毓秀,坐落在天地间千百年的古城,就此毁在你我二人的手中。”
听到王重阳的话,宋帝昺面上露出冷冽的笑容,道:“妇人之仁永远都成就不了大事,这天下本就应该属于朕的,只不过借给了朱元璋那小子,现在就算朕想要将其收回来,又有谁人能奈我何?”
王重阳闻言,眉头微微蹙起,道:“陛下是玩笑还是当真?莫非你真的想再次掀起战乱?如今的天下也算太平,只要悉心治国安邦,日后盛世未尝不可期,可你若是再陷战乱,只怕会让蛮夷外寇寻到机会,侵入我中原大地。”
“冠冕堂皇的话语,真是让人感到不爽!”
宋帝昺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语气却还是冰冷如水,道:“你要是想阻挡我的话,那么就放手与我一战吧,只要你胜过了朕的天惊地动,那么一切都可随你的心意,否则……”
说着,宋帝昺目光扫过下面的朱厚照。
不知何时。
朱厚照已经从豹房里走了出来,远方的文武众臣都像这边聚集过来,毕竟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
尤其是以为自己帮朱无视登基,也能落得从龙之臣的十大将军,心内更是懊悔不已,他们要是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说什么也不会帮朱无视。
即便他们的隐私被透露出去,最多也就是名声受损,与他们的身份地位,并不会有太大的冲击,谁让他们大权在握,谁敢在背后嚼舌头,直接带兵灭了就是。
可现在天子却名正言顺的回来了,他们要是不趁机表示衷心,日后难逃被穿小鞋的下场,甚至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将军,已经想到了自己城外驻扎的军队。
朱厚照冷眼观过众臣,对他们的心思也非常清楚,尤其是目光落到那几个内阁中的文臣身上时,一抹难以掩饰的杀意闪过。
但他表面工作却做得很好,笑道:“诸位臣工不必紧张,朕知道你们也是为国尽忠,为我大明着想,所以前尘往事就此罢休,待此间事了,朝中大事还有望诸公。”
听到这话,那些文臣立刻跪倒在地,山呼海啸道:“臣等万死,蒙陛下宽宥,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厚照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十大将军,道:“边关不可一日无主,朕还要拜托诸位将军守卫大明边疆,所以还望各位日后能一心为国,不要再让朕失望。”
“陛下……我等……”
雁门关的守将刚想开口。
朱厚照就摆手制止道:“朕不管原先发生过什么,朕只看诸君以后的做为,朕绝不会辜负诸位将军舍生忘死,为我大明戍卫边疆,但朕也希望诸君能不辜负朕的期望。”
“蒙圣上宽宥,臣等自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十大将军听到此番言语,立刻跪倒在地,那几个起了造反心思的将军,也把心底的想法驱散,他们之所以回升起这种心思,就是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今朱厚照当众说出不追究他们的话,日后想必也不会反悔,而且等他们回到驻地,一切就都天高海阔,彻底结束了。
可朱厚照具体是怎么想的,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边。
朱无视和古三通离开了皇城,两人径自回到了护龙山庄,一番畅饮之后,又开始继续未结束的战斗。
吸功大法VS金刚不坏神功;
明神武典VS先天长生诀。
各种精妙的武学层出不穷,在这一刻,两人都摒弃了所有的恩怨,只是为了追求武道的极致,没有刻意的手下留情,也没有刻意的斩尽杀绝,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朱无视和古三通在护龙山庄内斗得不可开交。
皇城之上。
铁中棠和天池怪侠也是难分伯仲。
嫁衣神功已经被铁中棠修炼到了巅峰,真气至阳至刚,狂猛如雷火坠地,丝毫不逊色於天池怪侠的金刚不坏神功。
“好霸道的嫁衣神功,没想到你竟然能推陈出新,将嫁衣神功的弊端完全消除,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此时此刻,天池怪侠的身形已经暴涨到丈二之高,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无上威力,金铁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可就是面对这种力量,铁中棠依旧还能挥洒自如,和他硬碰硬的对轰,即便有些落入下风,却也依旧保持着不败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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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的金刚不坏也是名不虚传,晚辈心内佩服不已。”
铁中棠说的是心里话。
按照年纪来算,他如今已年逾古稀,比古三通要大上三十多岁,当年古三通横行江湖的时候,没有去大旗门挑战铁中棠。
他自重身份,自然也不会和晚辈为难。
所以,虽知金刚不坏神功刚猛霸道,却始终无缘得见,今日他却在天池怪侠的身上,彻底见识到了这门功法的厉害。
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嫁衣神功,甚至还犹有过之。
隐居江湖的这几十年。
铁中棠自信已经将嫁衣神功推演到了极致,就连所有的弊端也渐渐消除,要知嫁衣神功的内力刚猛霸道,想要彻底练成这门武功,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就是将嫁衣神功练到七成的时候,自己废去武功,然后再重头开始修炼。
第二种就是被修炼嫁衣神功的人传功。
这两种办法各有利弊。
第一种办法,就是耗费的时间长,需要将苦修数十年的内力散去,并非谁都有这种魄力,但与之而来的好处是,废功后修炼出的内力圆融如意,威力不减的同时,也能运用自如。
第二种办法就是传功,一个修炼了嫁衣神功的人,将毕生修来的内力再传授给另一个人,如此被传功的人就可修成嫁衣神功。
虽然威力比之废功再练略有不如,却也远远超过寻常内功心法。
铁中棠本来是继承了日后修炼的嫁衣神功,也就是通过第二种传功的方法,练成了嫁衣神功,可就在他闭关的这些年,却逐步将嫁衣神功的这个缺点弥补了过来,内力霸道丝毫不逊色于废功再修的嫁衣神功。
他虽无意称霸江湖,但是也自信无人能敌得过他的嫁衣神功,即便是当年的公子羽,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却没想到,张三丰和王重阳还有天池怪侠等人,竟然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他心中惊讶之余,也起了和这些前辈先贤一较高低的心思。
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他自是不会错过,一双铁掌堪比风云浩荡,与天池怪侠纠缠不休。
至于王重阳和宋帝昺。
两人始终悬浮在半空中,脚下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高台,在支撑着他们的身形,是他们不会坠到地上。
这是只有内功修为到达天人之境才会出现的异象。
“你做好准备了吗?”
宋帝昺双手微旋,一股雄浑仿佛山岳般的磅礴气机,缓缓在身旁凝聚成形,随着真气的涌动,竟然真的化作五座山岳。
看其虚影赫然便是神州大地上的五岳神山!
“这是天惊地动的第四式山兮鬼神惊!”
宋帝昺冷冷道:“自朕先天乾坤功大成以来,还从未全力施展过,惊地动的最后两式,你算是第一个,所以朕会使出全力,不会有丝毫的留手。”
“陛下尽管动手便是,贫道若是接不住的话,那么死了也算活该。”
王重阳神色自若,静静的等着宋帝昺出招。
而看到王重阳淡定的模样,宋帝昺心中也没由来的一阵愤怒,他一定要让王重阳吃够苦头!
心念至此。
宋帝昺身上的气机再无保留,狂猛的劲气直接碾压而来,就连空气仿佛都变得塌陷坍缩,扭曲成不规则的样子。
王重阳也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宋帝昺真的挪移来了五座大山,从天而降压向自己。
“来得好!”
王重阳大袖轻拂,看似无力的动作,却将渊海般的先天真气凝聚在身体周围,正好挡住了宋帝昺的山兮鬼神惊。
两股绝强的力道相互碰撞,如天雷碰上了地火,空气中陡然传来一声裂响,真气余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疯狂扩散,海浪般荡平了方圆百丈内的一切,就连地皮都被刮掉了三尺,硬是使得下方的平地变成了深坑。
如此浩荡的声势,使得周围观战的朱厚照,还有文武百官都惊得不轻,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地上出现的凹坑时,更是倒吸了口冷气。
“他们……还是人吗?”
有人忍不住发出了质问。
像是武林高手他们也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恐怖的人,就算与传说中的仙佛相比,恐怕也不会弱上多少,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朱厚照也是脸色苍白。
方才宋帝昺的话他全都听见了,他也知道了宋帝昺的真实身份,在大明皇室秘载的典籍中,曾记录了大明开国前后,最重要的两场大战。
鄱阳湖之战,太祖皇帝消灭了此生中最为强大的敌人陈友谅,也决定了这个天下归属于何方。
不过那只是外人所知的历史,真正记载在皇室典籍上的内容,却是太祖皇帝和宋帝昺的一场决战。
那一战太祖皇帝集合众人之力,才勉强得到宋帝昺的承认,否则大明的天下存在与否,还是模棱两可。
至于第二场大战,就是那场决定朱家天下归谁属的大战,也就是史书中所记载的靖难之役。
表面看去靖难之役是叔侄间的争斗,实际上依旧是和宋帝昺的争斗,面对一个活了数百年的怪物,当时的燕王朱棣,即便修成了明神武典,也不是他的对手。
好在最后燕王朱棣用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宋帝昺的承认,这才有了日后的永乐大帝。
可现在,宋帝昺又重新现世,要是他想夺取朱家天下的话,自己恐怕根本就没有还手抵抗之力。
朱厚照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王重阳身上,就是希望他能击败宋帝昺,保住朱家的大明天下,不然的话大明可能真的要亡了。
宋帝昺不断催动体内真气,引动天地元力,贯注在天惊地动之中,山兮鬼神惊的劲力也愈来愈强,也就是王重阳以战神图录能挡住,要不换一个人在这里,恐怕早就被那恐怖的力量撕成碎末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陛下也接贫道一招!”
王重阳右手一挥,一抹锋芒气机陡现,犹如天刀般横空出世,散发出锋锐的气机,四周不断传来嗤嗤的破空声响。
宋帝昺的山兮鬼神惊,在这缕锋芒气机下,也开始逐渐瓦解起来……
第四十九章、天地同力
第五十章、雷兮天地碎!
“以天地为刀的手段吗?”
宋帝昺黝黑的眸子顿时变得凝重。
王重阳给他的惊喜实在是一个接一个,先天乾坤功是历代天子武学中,威力最强,破坏力最大的武功。
放眼这方世界的所有历史。
真正能在威力上与其相媲美的,恐怕也只有失传多年的浑天宝鉴,否则就连如来神掌,都要逊色先天乾坤功三分。
当年正值元蒙入侵,丞相文天祥为了保住神州血脉和文化,以自身寿数为代价,创造了天翔五灵,并且将有史以来的所有武功心法,诸子百家,乃至于星相医卜等杂学,都收录在了其中。
不过人力终究有限,文天祥走遍天下,耗费了无数心血,甚至闯入了始皇帝的陵墓中,依然没有找到关于浑天宝鉴的下落。
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先天乾坤功和如来神掌交给宋帝昺。
毕竟天地之力再强,也无法与整个宇宙的力量相比。
宋帝昺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想要找到浑天宝鉴,奈何却丝毫没有头绪,如今看到王重阳施展的手段,到和浑天宝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山兮鬼神惊的力量不断被瓦解。
宋帝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体内真气一鼓,浩瀚的天地元气如无量沧海汇聚,源源不断的涌入前方,与那五座神山似的劲力相融,硬撼王重阳的天地之刀。
雷火迸溅的声音接连响起,空气中也不断传来裂声,恐怖的力量充斥在偌大的广场之上,方圆百丈内已经变成了死亡禁区,任何生灵外物踏足其中,都会被搅得粉碎。
就连不远处还在交手的铁中棠和天池怪侠,也被这股力量所惊动,纷纷向远处退去,不敢停留在两人交手的范围之内。
“好强的力量!”
铁中棠神色骇然的看着前方。
百丈内的空间已经完全被一道球形罡气笼罩,似乎与整个外界的天地彻底分割开来,可饶是如此,他依旧能感觉到那令人心悸的气息,自己若是踏入那团罡气之内,只怕顷刻间就会变得粉身碎骨。
“这怎么可能?”
天池怪侠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在他的认知中,王重阳和宋帝昺的修为,也就和他相差仿佛,自己即便略有不如,也不会差的特别远,再加上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的特性,足以让他与二人平分秋色。
可今日看来,这两人的修为远超过自己,那恐怖近乎凝若实质的罡气,就算自己全力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把自己变成金刚之体,恐怕也抵不过那股力量的消磨。
不过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天池怪侠眼中除了惊骇之色外,还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如今已经两百余岁,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宋帝昺的力量,尤其是宋帝昺的天翔五灵,更是让他心慕已久。
然而,他却不甘心永远受制于宋帝昺,想要挣脱他的束缚,真正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高手。
曾几何时,他不只一次想要暗算宋帝昺,以自己的吸功大法将他的内力吸走,若是能成功的话,普天之下将在无人是他的对手,就算张三丰也不可以。
但是天池怪侠却始终心有忌惮,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宋帝昺的武功,即便他有心算无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将这个想法深深的埋在心底。
可今天他却看到了机会。
宋帝昺和王重阳的武功,他自知不是对手,但那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同样身为武道高手,他深知两个旗鼓相当的人,放手决战到最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无非就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而已。
若真走到了那一步,他就可顺势而上,到时不但宋帝昺的内力会归己所有,就连王重阳的内力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尤其张三丰被人牵制,没有在这里,仅凭铁中棠的武功,根本就无法阻拦他。
想到这里,天池怪侠的眼神越发火热,恨不得王重阳和宋帝昺直接两败俱伤,任他鱼肉宰割!
“前辈,铁中棠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是您也未免太看轻铁某了吧?”
铁中棠的声音在天池怪侠耳边响起,小天星掌力悍然轰出,仿佛真的囊括了周天星斗,散发着狂猛的威力碾压向天池怪侠。
天池怪侠也不敢大意,立刻运转吸功大法,迎上了铁中棠的掌力,掌心蕴含的吞噬力量,将铁中棠的小天星掌力尽数吞噬,然后又以金刚不坏神功反击了回去。
两道身影再次纠缠一处,斗的有来有回。
这时王重阳和宋帝昺的战斗,也到了巅峰极致之处,王重阳以天地气机为刀,璀璨锋芒宛如银河倒挂,与宋帝昺的山兮鬼神惊互相消弭,使整个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仿佛连通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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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轰隆!
接连两声爆响传出。
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四周扩散而去,音浪滚滚入海,被卷入其中的万物都化为齑粉,就连王重阳头顶的玉冠,以及宋帝昺身后的披风,都被这股力量震碎。
“咳咳……”
王重阳黑发乱舞,身上的道袍亦如龙狂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不过天地精气如海涌入体内,顷刻间就恢复了体内的伤势。
宋帝昺也不好受,脸色苍白如纸,喉咙明显蠕动了一下,虽然受了内伤,但他自身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帝王尊严,却不容他当众出丑,硬是将这口淤血咽了下去,反噬了五脏六腑。
但宋帝昺终究不是常人,先天乾坤功和如来神掌都是纳天地之气的绝学,仅仅是一吞一吐,海量的天地元气就弥补了体内的亏空和伤势。
“陛下,还要继续吗?”
王重阳看着宋帝昺问道。
“当然!”
宋帝昺冷冷道:“你我的胜负还未分出,朕的天惊地动还有最后一招没有使出,怎么能就此罢手,你我就最后一招分出胜负吧,莫要再各自留手了!”
话音落下。
宋帝昺忽然一声狂笑,直冲九天云霄,宛如汪洋大海中迎来了风暴,在宇内八荒中掀起了难以言喻的惊天骇浪!
宋帝昺毫无保留的把气势散发了出去,大明的文武百官,虽然处于百丈之外,却依旧感到呼吸艰涩,好像置身于无尽的崇山峻岭,和滔天骇浪之中。
随时有可能迎来覆巢之危,甚至连躲闪的心思都生不起来,就像是匍匐在真龙爪下的百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不是朱厚照就在眼前,他们还得维持自身的形象,只怕要跪倒在地了。
“你敢与朕为敌,可敢与天为敌?”
宋帝昺双眸溢出雷光电弧,仿佛化身为九天之上的雷尊,目光冷冽的看着王重阳。
声音随风扩散出去,仿若黄钟大吕般,传遍了整个紫禁皇城,远处的张三丰停下动作,眸子看向宋帝昺和王重阳所处位置的上空。
不知何时。
一团乌云渐渐凝聚在了高空之上。
“小子,这是你的机缘,千万别错过了。”
张三丰突然看向王阳明,道:“你的六神诀虽然精妙,可是以老道来看,你在修炼的时候过于求成,所以伤了自身的肺络经脉,以至于沉疴缠身,而且六神诀太过霸道,你的功力越深,对你的伤势就越重,如此下去你不出十年,必定会咳血而亡。”
听到张三丰的话,王阳明心神顿时一震,拱手道:“敢问前辈可有办法救治?”
张三丰的说的一点没错。
王阳明虽然得到了六神诀的传承。
但是他修炼的时候太过着急了,彼时朝堂混乱,曹正淳和朱无视分别把守着大明权力最大的两个机构,皇帝几乎被他们给架空了,为了能与曹正淳和朱无视对抗。
王阳明和朱厚照演了一场戏,装作被贬黜的样子,去了扬州卖鱼,暗中却是不计代价的修炼六神诀,就是希望能尽早练成这门武功,与曹正淳和朱无视分庭抗礼。
可正如张三丰所言,欲速则不达,本来以王阳明的天赋,要是按部就班的潜心修炼,六神诀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奈何他太过着急,不小心伤到了肺部经脉,以致终日咳嗽不停。
尤其是和人动手的时候,真气流转速度加快,伤势也会愈发恶化。
可如今,听张三丰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办法救治自己的伤势,於是王阳明立刻拱手询问。
“你的伤势太过霸道,普天下能救你的人寥寥可数,所以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采取办法自救。”
张三丰轻捋颌下长髯,道:“雷霆主宰万物生发,正所谓物极必反,雷霆带来的力量虽然是毁灭性的,可毁灭力量繁衍到极致,就会催发出生命的力量,这也是为何惊蛰之日,是天地间生气最重的原因。”
“你只需要能领悟其中的生死真意,凭借你的天赋和修为,足以让你把身上的沉疴治愈,顺便还能大幅度提升你的修为。”
“不过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你的缘分了。”
张三丰不再说话。
王阳明则是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天边,云层后闪烁的雷光电芒,即便身处在数百丈之外,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
站在远处的王阳明尚有此感,近在百丈内的天池怪侠和铁中棠,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了,两人也停止了交手,纷纷展开身形,向远处飞遁而去,直至来到偏殿上空。
那种毁灭性的压迫感才略感减轻。
宋帝昺的话随风扩散出去。
伫立在远处宫檐下的朱厚照也愣了一下,面上流漏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与天为敌?
人又怎能与天为敌?
武功练到他们这份境界,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应该修炼是到了头,难不成还能更上一步,真的接引天神下凡对敌不成?
就在众人心中茫然之时。
宋帝昺右手指天,一声狂喝:“风起!”
朱厚照脸上的茫然之色越发凝厚,王重阳和宋帝昺的武功虽然已经近乎仙佛,可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仙佛神魔,莫非仅凭嗓子一喊,就能掀起万丈狂风不成?
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心底,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愕然,因为天地间真的起风了!从舒缓到激烈,从细微到奔腾,刺耳的呼啸声从九天之上席卷而来,在方圆百丈内纵横往来!
“真的起风了!”
铁中棠脸上闪过一丝骇然。
他旁边的天池怪侠则是颤抖不停,铁中棠还道他是看到了这幅景象,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殊不知这是天池怪侠在嫉妒。
他嫉妒宋帝昺为什么会有如此霸道的功力。
他嫉妒王重阳为什么能正面抵抗住这种力量。
他更嫉妒自己为什么没有掌握这种通天之力!
这时,所有的人都看得痴了,入眼所见,无数风涡气流,在汉白玉广场上游动乱窜,渐渐凝聚到一起,旋转飞舞升腾,宛如狼烟似的风柱接连了整个天地。
风雷相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如今雷霆未至,狂风却依然来到。
而且这股狂风还在不断的向四周扩散而去,离得稍近的一些大内侍卫,立刻就被卷入了风中,仅是片刻之间,就化作一片血雾,给天地间染上了一抹浓浓的血色。
“这就是天惊地动真正的威力吗?”
王重阳心中也有些震撼。
这股狂风还仅是雷兮天地碎的前奏,可仅仅就是这前奏,就已经远超过第一式风兮破地的威力了,很难想象当这门武功彻底施展开时,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云涌!”
宋帝昺昂然大喝。
云天之上的黑云快速凝聚,几乎凝成了实质,如山峦般厚重的阴云,囊卷了整个紫禁皇城,就连整个京城内的人,都看到了这股异象,变得急促不安。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逃离京城地界。
“这真是武功能办到的吗?”
所有人心底都同时升起了这个想法。
那些文武百官再也坚持不住,纷纷跪趴在地上,身上大汗淋漓,面色撕毁苍白,就连朱厚照也是摇摇欲倒,不得不拼命的把着旁边的柱子,手指几乎完全插进了里面,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至于在百官面前出丑。
第五十章、雷兮天地碎!
第五十一章、暗算
风起云涌。
雷霆相随。
所有人都心神震动,面露绝望之色的跪伏在地上,天空中翻滚的云层,好似一只幽深苍邃的巨眼,从九天之上俯瞰着尘世间的万千生灵。
在这一刻。
除了王重阳和宋帝昺之外。
其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人,心中除了震惊和颤栗以及恐惧之外,恐怕再也无法容纳别的情绪了。
此时此刻,即便有人说宋帝昺是真的神灵,恐怕也会有人深信不疑。
“人力怎能与天抗衡?”
天池怪侠一生纵横无敌,掌下毙过无数高手,然而他能与人争锋,与万物斗艳,却终究无法与苍天抗衡,也难敌那煌煌天威。
风起,云涌。
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暴雨!
风云雷雨自古相随。
如今前两者已然降临,暴雨自然也不会例外,狂风怒号,云层翻滚,倾盆大雨,应声而落,很快就使得紫禁城变得一片苍茫。
偌大的皇城仿佛彻底被雨幕所遮掩。
让人称奇的是,紫禁城外却依旧是艳阳高照,一时间竟形成了一副天地早就的阴阳奇景,可在王重阳的眼中,这漫天而落的雨水,却不再是简单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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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混合了罡风雷电之气的剑!
无数雨丝相当于延绵不绝的万千剑气,从四面八方朝着王重阳笼罩过去,苍茫剑影,傲啸云巅,仿佛是一条苍莽巨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吞噬向王重阳。
可王重阳的护体罡气又岂是泛泛,在雨水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就撑起了雄浑的护体罡气,将所有的雨水剑气尽数当在外面。
雨水四处飞溅。
每一滴雨水都仿佛剑气冲霄,使得地面变得坑坑洼洼,躲闪不及的护卫被雨水溅到,立刻鲜血迸溅,化作万千血雾炸散,连个全尸都无法留下。
大地之上顿时变得一片血红。
自大明开国,永乐帝迁都以来,紫禁城就是天下的禁地,那是有规矩的地方,即便是杀人,也不会在前朝的金銮殿之外。
王重阳的神色愈发凝重,面对宋帝昺的天惊地动,就算以他的修为造诣,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宋帝昺可是他修行至今,所遇到的最强对手。
其实,这也就是王重阳在这里,否则换做此方世界的任何一人,恐怕都无法与他抗衡,在那种近乎神魔似的呼风唤雨手段,已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失去心中的战意。
正当这时。
宋帝昺的终极杀招终于成形。
“雷落!”
一声怒喝。
天空之上轰隆雷鸣,一道道紫蓝色的闪电横空划过,如神龙的利爪,撕裂了天幕云穹,无边无际的雷光,如汪洋大海似的,在阴云间穿梭纵横。
最后,与宋帝昺身上的真龙帝气融合一处,化作一条言语无法形容的聚拢,从九天之上奔涌而下!
毁灭性的压迫感如山岳横亘,让人觉得自己甚为渺小,一介蝼蚁又怎能与天抗衡?
轰隆隆!
雷龙如审判众生的神灵落下,带着天罚之威,向王重阳狂啸而去。
“贫道也有一掌,还请宋帝品鉴!”
在漫天的风雨雷电之中,天地万物的声音本应都被掩盖。
可王重阳那柔和的言语,却好像天音般穿过了风雨,破碎了苍穹,清晰无比的在宋帝昺耳边响起。
继而。
一团雷光猛然爆发。
王重阳以战神图录吸纳九天元气,又以九天元气催动泽雷掌,终是将掌力化作了一片汪洋大海,雷霆似的浩瀚汪洋,直接淹没了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将宋帝昺的那条雷龙,死死的包裹在其中。
两股都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已经死死的纠缠在了一起。
雷霆交迸的爆裂声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宋帝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施展出最后一招雷兮天地碎,竟然还能被王重阳挡住,而且同样是以雷霆之力为源。
两股力量不停的相互吞噬,源出一流的雷霆,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只能看谁的后劲更长,谁的真气先损耗干净。
本来威力如此强横的武功,自然会极大幅度的消耗真气,可偏偏两人都能纳天地之气为己用,竟然就陷入了拉锯战之中。
雷霆开始逐渐向扩散,整个紫禁皇城的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颤,雷霆不断从高空落下,劈毁了一栋有一栋的房屋,不时有宫女太监被掩埋在废墟下。
王重阳的面色立时一变。
误伤无辜。
可不是他心中所愿,当即心念一转,雄浑的先天真气犹如华盖扩散,渐渐的向四周笼罩过去,把所有的雷霆之力,都压缩在了方圆二十丈之内。
如此一来。
王重阳所承受的压力就翻了不止一倍,体内也传来气血崩腾的声响,雷霆之力不断地在脏腑间肆虐,亏得王重阳根基好,修为深厚,能以长生诀真气,不断修复被雷霆摧毁的内脏,否则他如此做,早就把自己的性命送进去了。
另一边。
宋帝昺也发现了异常,做出了和王重阳同样的举动,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可事情真个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无法放弃那些普通人。
雷兮天地碎的力量逐渐削弱。
王重阳的压力也大为减轻。
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实际上也到了尾声,两人的修为旗鼓相当,根本就难以分出胜负,即便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最后也就是玉石俱焚,在雷霆下粉身碎骨。
雷霆之力渐渐散去,王重阳和宋帝昺两人,心中十分默契的散着真气,因为这霸道的真气再聚集时,就凝缩了大量的精气,要想散去自是没那么简单。
两人必须保持同步,否则任意一方快了或慢了,都会被彼此的雷霆之劲击伤。
可就在这时。
一道风雷似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王重阳和宋帝昺的身旁,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是西天灵山的金刚罗汉降世,丈二的身高如阴影似的遮住了太阳。
此人赫然就是天池怪侠!
铁中棠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过去,所以也来不及阻挡,但他也只是以为,天池怪侠领悟到了什么,想要近距离观察那雷劲中蕴含的生死之力,万万没想到天池怪侠,竟然怀有那么很辣的心思。
“你想做什么?”
宋帝昺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眉头一挑,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看着天池怪侠的身影问道。
“老夫想要做什么,两位前辈很快就会知晓了。”
天池怪侠一声冷笑,旋即横空打出了一掌,掌印迎风闲化,如一座巍峨的山岳,悍然轰击在王重阳和宋帝昺对峙的雷霆劲力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
王重阳和宋帝昺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本来已经趋于平稳的雷霆,再次变得躁乱起来,王重阳只觉胸口一堵,嘴角不由得溢出了一抹鲜血。
宋帝昺也没有逃过去,闷哼一声,先前吞咽入腹中的那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好胆色!”
宋帝昺冷眼看向天池怪侠,事到如今,他要是再不明白天池怪侠的心思,也就枉活这么多年了,只是他没想到,天池怪侠竟然如此胆大,敢在这时对他出手,还把王重阳一起捎带上了。
“你们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从今日之后,主宰这个天下的人将会是我,而不再是你们这些,早就该埋入黄土的老怪物!”
天池怪侠一声狂笑,终于是让他寻到了机会。
他本以为宋帝昺和王重阳罢手休战,就再也没有机会吸取他们的内力了,却没想到老天爷似乎都帮着他,使得两人无法在短时间内散功,只能缓缓的散去真力。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王重阳和宋帝昺之间的玄机,看似风平浪静的雷霆余劲,其实内涵万千波澜,只要稍微给些外力,就能彻底引爆其中的力量。
到时自己趁乱而起,以吸功大法将两人的功力吸走,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天池怪侠的心越发火热,再难按捺心中的恶念,又连着两掌轰出,分别落在了王重阳和宋帝昺的胸口,打得两人身体摇晃不定,口内鲜血也是连连溢出。
“你们的内力是我的了!”
“哈哈哈!”
天池怪侠相貌变得狰狞起来,双手捏成龙爪,猛地隔空抓向两人,一股绝强的力量从掌心爆发,仿佛黑洞一般,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之力,将王重阳和宋帝昺的内力,源源不断吸入自己体内。
“多么深厚的内力,真是让人感到美妙。”
天池怪侠脸上出现陶醉的神情,他能清楚感觉到,两股醇厚的真气,在自己的体内源源流转,使得他的内力修为也逐渐加深。
一旁的铁中棠想要过去阻拦,却发现此刻天池怪侠的气机,和王重阳,宋帝昺联系到了一起,凭借他的武功修为,根本就无法突破三人真气构建而成的罡气。
“该死,这老东西怎得如此阴险?”
铁中棠面带愤慨之色,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奸险小人,年轻的时候剑下不知斩过多少腌臜之辈,本以为天池怪侠是前辈高手,会自重身份,没想到头来却是这副模样。
“放轻松,不用紧张。”
这时,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身边。
张三丰轻捋颌下长髯,笑道:“就凭天池老鬼的本事,还奈何不了那两位,他如果现在就此罢手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他要是再继续下去,怕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嗯?”
铁中棠面露疑惑之色,不明白张三丰为何如此说,眼前这种诡异的场景,不管从什么地方看,都是天池怪侠占据了主动。
王重阳和宋帝昺不说是待宰的羔羊,却也差不上多少,怎么可能会像张三丰说的那样。
“相信我,年轻人。”
张三丰笑着拍了拍铁中棠的肩膀。
王阳明在旁摇头轻笑。
铁中棠也是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他如今已经年逾古稀,只不过修行有道,内家修为深厚,看起来才像是中年。
如今被冠以年轻人的称呼,心底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可偏偏如此说的人是张三丰,一个活了两百多年的人,称呼他为年轻人,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另一边。
天池怪侠把吸功大法运转到了极致,体内的真气源源不绝,经脉和丹田甚至都变得有些鼓胀。
“这两人内力果然深厚,凭借我的吸功大法,竟然都有些承受不住了,要是换做旁人过来,如今早已被我吸成人干了。”
这时,天池怪侠脑心底猛地闪过一阵不安,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随着时间推移,他心中这股不安越来越重,体内积蓄的真气也越来越多。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们……”
看着神色自若,精气内敛的王重阳和宋帝昺,天池怪侠就好像见了鬼一样,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
天池怪侠终于慌了。
按照道理来说,以他的功力催动吸功大法,就算内力再深厚的人,也应该早就被他吸干了,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会变得精气亏损羸弱,身体发酸发软,无力支撑自己。
怎么可能还活蹦乱跳的站在那里,甚至连半点真气亏损的模样都没有。
而且更让他心中惊骇的是,他体内的经脉和丹田,已经被浑厚的内力所充斥,根本无法在进行炼化,也就是说他要是在继续吸下去,整个人就会被体内积蓄的真气撑爆。
“你不是相吸吗?真这次让你吸个痛快!“
宋帝昺笑意盈盈,先天乾坤功运转起来,天地精气如狼烟般灌入他的脑海,化作精纯无比的真气,沿着天池怪侠的吸功大法,向他体内疯狂涌去。
王重阳也没有打算放过他,这种武功高强的艰险之辈,如若不除掉的话,日后留在世上,只会还得无数好人丧命。
心念至此。
当即也运转起先天功,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入天池怪侠体内。
而承受了两股绝强真气的天池怪侠,也开始支撑不住,拼了命的想要收功推开,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好像被强磁吸附住了一样,根本不听他的控制,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挣脱两人的束缚。
“饶,饶命!”
第五十一章、暗算
第五十二章、落幕
天池怪侠的脸色惊骇万分,体内那充盈欲爆的真气,使得他感觉到了致命危机,下意识开口求饶起来,也不再顾忌身份和脸面。
远处的铁中棠也是这时才明白张三丰的话。
的确。
正如张三丰所说,天池怪侠是自己找死,以他的修为根本就无法撼动,王重阳和宋帝昺那两个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
“饶命?”
宋帝昺眸中闪过一丝冷色,言语不带丝毫感情的道:“只要你能承受住我们的内力,到时你的性命自然无碍,非但性命无碍,这天下第一的位置,也会归你所有!”
说着,宋帝昺体内真气一鼓,又是一道绝强的力量打入其体内。
蓬!
一抹血花绽放。
狂猛的真气涌入天池怪侠体内,使得他本就鼓胀的丹田,终于到了承受的极限,直接被狂乱的真气炸开,鲜血如泉喷涌。
紧接着。
爆裂声响不绝于耳。
天池怪侠的经脉开始寸寸崩裂,即便有金刚不坏之身护体,也无法阻挡那霸道的真气破体而出,金刚不坏之躯,在这一刻变得竟然脆弱无比。
天池怪侠那丈二的伟岸身躯,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快速缩了回去,最后又变成了一个枯瘦的老者,周身上下无一处完整的地方。
四肢筋骨被散乱的真气炸的七零八乱,若不是他内功根基深厚,筋骨强劲程度远超常人,还勉强钓着一口气,只怕是早已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来你没有承受住我们的力量,那么你就要为你的鲁莽和愚蠢,付出足够的代价。”
宋帝昺双手负在身后,眸光眺望着天边,身上散发出了威严的气息,竟直接把天池怪侠的身体卷至半空。
“朕!赐你一死!”
言出法随。
宋帝昺一声怒喝,天空中尚未彻底消散的雷云,又陡然劈下了一道怒龙般的雷光,正好落在了天池怪侠的身上。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雷霆中传出,待雷光散去之后,地上便已然出现了一具焦炭似的身躯,佝偻的不成人形,就像是一截烧焦的破木头。
任谁看了都无法想象,这竟然会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天池怪侠。
一阵风吹过。
四周的血气弥散开来。
张三丰也和王阳明还有铁中棠三人走了过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朕请你们去另一个地方做客!”
说着。
宋帝昺猛地回头,目光穿过百丈距离,直接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一股磅礴气机挥散开来,瞬间就把朱厚照从百丈外吸到身前。
“你想要做什么?”
朱厚照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努力的维持着天子风范。
“你比朱元璋那小子差远了,只练出了一张皮囊,不过也算是不错了,朕也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把握得住,或许朕可以放过你,否则朕就要收回这大明江山!”
话音刚落,朱厚照右手一挥,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天而降,化作刺眼的白光,把众人身形笼罩住。
“差点完了,还有你。”
宋帝昺又回头看了一眼燕南天,道:“你的天赋不错,在朕见过的人里面,至少能排得上前五,也给你一个机会吧。”
旋即,燕南天也被那道白光所笼罩。
当白光散去之后。
让周围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王重阳和宋帝昺以及朱厚照等人,竟然都莫名的消失在了原地!
至尊龙宫。
天翔五灵之一。
也是宋帝昺的行宫所在。
不过,这至尊龙宫并不存在于现实空间,而是位于宋帝昺的结界阵法之内,以天地之力为能源,常年悬浮在九天之上。
一道白光闪过。
宋帝昺等人瞬间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这是什么地方?”
朱厚照瞠目结舌的看着四周。
“至尊龙宫。”
王重阳打量了一圈,道:“天翔五灵的名字贫道早就有所听闻,当年异族入侵中原,文丞相耗费十载光阴,铸造出了天翔五灵,留待日后光复汉家河山所用,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至尊龙宫?”
朱厚照面现恍然之色:“原来这就是至尊龙宫?”
他在皇室的密文典籍中曾经见过至尊龙宫的记载,据说此战舰入江河如履平地,且能携带精兵四十万,不过他却始终没有见过真容。
今日一看,果然是气象万千,狰狞仿若魔龙的战舰,足以撕碎这天下任何战船。
这时,王阳明突然在旁开口道:“宋帝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想必不会是单纯的让我们欣赏这至尊龙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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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昺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王阳明?”
“在下正是。”
“不错,很好。”
宋帝昺的目光端详着他良久,然后点了点头,道:“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朱元璋之所以能创建大明,除了天命所归之外,更多的还是有他的帮助。“
言罢,宋帝昺沉思了片刻,道:“也罢,就让朕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一道流光从他掌心飞出。
众人都看得分明,那道流光的真容赫然便是一卷竹简。
“竹简?”
王重阳眉头微蹙,旋即就舒展开了,他想到那卷竹简是什么了。
万象真藏!
天翔五灵之一的万象真藏。
这是一卷天书,里面搜罗了近乎无穷无尽的知识,囊括了天文地理、医卜星相、兵法韬略、农田水利、经济农贸……几乎世上所有的杂学和武功,都被这卷天书所囊括。
而且受到触动后,万象真藏会幻化成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只要宿主进入图书馆,坐在正中央的宝座上,万象真藏便会将无限广阔的知识,以能量传输的方式传入人的脑中。
甚至可以凭借万象真藏的力量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看到竹简朝着自己飞来,王阳明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卷竹简,可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竹简的瞬间,本来古朴无法的竹简,突然化作一道光芒,遁入了王阳明的眉心之中。
王阳明的身体顿时一震,整个人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在万象真藏入脑的那一刻,王阳明的精神仿佛得到了无限升华,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看到了大明日后的发展,以及中原神州未来数百年的历史……
朱厚照眉头皱起,不知在王阳明身上发生了什么,以为他是遭到了宋帝昺的暗算,当即就想过去把他拍醒。
可宋帝昺却在旁边冷冷的道:“我劝你最好现在不要碰他,否则真灵散乱,记忆混杂,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变成一个白痴。”
朱厚照闻言,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臂,不敢再碰王阳明,他现在能委以重任的臣子不多,王阳明是其中的翘楚,如果连他都除了问题,那么自己连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万象真藏,陛下好大的手笔。”
王重阳淡淡笑道,虽然束发的玉冠被震碎了,可看上去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之处,反而平添了几分仙风道骨,如墨的黑发散乱在身后,似乌云轻飘,看上去俨然是个谪仙中人。
“朕也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宋帝昺瞥了眼王阳明,道:“当年刘伯温被朱元璋亲手击杀,万象真藏被他取出来送还于我,曾留下遗言,说是让朕替他选个合适的人接班,延续大明的命脉。”
“不过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能让朕看得上眼的人,唯一的一个还落了个短命早夭的结局,这王阳明倒是不错,颇有几分当年刘伯温的风范。”
“但他究竟能否承受住,万象真藏所带来的灵魂冲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如何了,成了他就是第二个刘伯温,要是败了,能看到万象真藏这种神物,也不枉费他这条性命了。”
之后。
宋帝昺又看向铁中棠和燕南天。
“嫁衣神功虽然不错,却也算不得什么精妙武学,你们俩能把这种二流武功,练到这份超神入化的境界,也着实是不易,日后或许能成长为我的对手。”
宋帝昺说着猛然一挥手。
王重阳心中顿有所感,立刻抬眸望向高空,只见结界撕裂了一道口子,一道流星般的光芒,从九天之上飞坠直下。
落入阵法笼罩的范围后。
结界再次恢复原状。
砰!
一声巨响。
那道流星竟然落在了至尊龙宫的甲板之上。
“太极玄棺!”
看到眼前的庞然大物。
王重阳眉头顿时一紧,没想到宋帝昺如此大方,竟然把太极玄棺呼唤了过来。
这太极玄棺也是天翔五灵之一,不知用什么材质锻造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连火山熔岩都无法摧毁。
更神奇的是,玄棺内蕴含着一个奇幻空间。
这个奇幻空间不光是一个绝佳的练功之地,更是一个绝佳的神功宝库,历代天子武学都被文天祥保存其中。
而且那奇幻空间的光阴流转,似快似慢,似停留又似在流逝,地方更是虚实难辨,仿佛无限大,又仿佛无限小,实在奇妙非常。
宋帝昺和张三丰年幼时就躲在这玄棺之内,於月亮上沉睡了近百年,练成了一身高明的武功。
两人的身体机能也被玄棺的力量所改造,成为了近乎长生不死的人,即便肉身有些衰老的意思,只要进入玄棺内沉睡上两年,立刻就会恢复如初。
“这是你们此生难得一见的机缘,要是把握不住的话,日后只怕依旧会沦为一坯黄土,可你们若是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从此将一飞冲天,脱离寿命的束缚,甚至於长生久视,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宋帝昺直接将太极玄棺的作用说了出来,丝毫不忌讳旁人觊觎,这可有些出乎张三丰和王重阳的意料。
因为朱厚照也在旁边。
要知长生久视对帝王来说,是难以遏制的巨大诱惑,就连秦皇汉武那等君王,也曾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求仙访道,只为求得长生不死之机。
朱厚照如今虽然年轻,可等他年老衰败之后,又岂会甘心就此离开人间,尤其是他见到了太极玄棺,知晓这世上真的有让人长生之物,到时难免不会打玄棺的心思。
可宋帝昺却丝毫不忌讳,手臂一挥,太极玄棺的两扇门倏然打开,燕南天和铁中棠的身躯,也被他的掌力送入了玄棺之内。
“你们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朕寂寞啊!“
宋帝昺仰天长叹一声。
随手将太极玄棺掷入龙宫下方的汪洋大海。
自他武功大成以来,天下从无人能让他全力出手,就算张三丰也不能使得他全力催动天子武学,因为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注定无法公平相争。
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王重阳,能让他痛痛快快的把天惊地动施展出来,可一番大战之后,他却冥冥中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意。
王重阳不会在这个世界留上太久。
这只是一种直觉!
当武功修炼到了他这种境界,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都会自然而然的衍生出来。
如果王重阳到时真的离开了,自己又去哪里寻找一个好对手,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如王重阳这般,活出一世又一世。
无奈之下,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没有对手。
那么他就自己培养出几个对手。
他起初挑选的对手是天池怪侠,两百年来的武功天下第一。
但天池怪侠太过急切,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就敢对他出手,而且还不是堂而皇之的挑战,是暗中偷袭,如此卑劣的品行,他自然不会继续留着对方。
可天池怪侠死了,他还得给自己重新挑选对手,燕南天和铁中棠就成为了他的目标,尤其铁中棠催动嫁衣神功,和天池怪侠展开大战,虽然落入了下风,却依旧能保持不败,更是得到了他的青睐。
天池怪侠活了两百多岁,铁中棠却只有七十多岁,即便有奇遇在身,也足以证明他的天赋要超过天池怪侠。
此时,偌大的龙宫之上,就只剩下宋帝昺,王重阳还有朱厚照三人。
王阳明的神魂依旧陷入蒙昧,正在与万象真藏做抗争,如果他输了的话,只怕闻名天下的阳明先生,将会就此变成一个只知吃喝拉撒的白痴。
第五十二章、落幕
第五十三章、天外有天
血色的天地与外界隔绝,红色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四周礁石,以及远处的山壁,天地间充满了孤寂的韵味。
至尊龙宫上也是一片死寂。
王重阳,宋帝昺,朱厚照三人,呈品字形站在那里。
张三丰悠然自得的在龙宫甲板上坐下来,抄起旁边的鱼竿,效仿昔日姜太公之举,垂钩直钓,愿者上钩。
尤其是宋帝昺,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远处山壁上刻着的“崖山”两字,眸光如深海般幽邃。
崖山。
中原大地自五胡后,所迎来的最悲惨时刻,十万军民葬身海底,万里江山沦入异族之手,身为皇室后裔,赵昺不得不承担起恢复汉家河山的责任。
那时的他只是个孺子,却经历了国破家亡,山河破碎,亲眼目睹了臣民惨死,江山败亡的场景。
或许也是因为年幼所见,宋帝昺的秉性也变得乖戾起来,从内往外的透发着唯我独尊的霸气威严。
直至元朝末年。
天下大乱,各地群雄揭竿而起,欲推翻元廷暴政,还汉人江山,其时宋帝昺亦准备出面,还宋室正统。
可是他却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出身贫苦,没有丝毫背景的青年。
朱元璋。
不过那个时候。
朱元璋并不是日后的洪武大帝,仅是一方诸侯而已,实力虽然强悍,却依旧有外敌环绕,陈友谅,韩林儿,张士诚……
无论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出身低微的放牛娃,却将元蒙彻底驱逐出中原大地,勘定了南北群雄,统一了中原神州,创建了大明一朝。
他的所作所为也得到了宋帝昺的认可
否则,那位洪武大帝只怕尚未建国,就会夭折在最后成功的路上。
而且之后的数十年来,大明的发展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在燕王朱棣长大成人,武功修为和手段,与其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靖难之役,在外人看来,只是皇室内斗,叔侄间为争皇位,大动干戈而已。
可实际上却是他和朱元璋立下的约定,如果朱棣能胜过他,大明天下自可长存下去,如果朱棣无法胜过他,那么大明天下就只能灰飞烟灭。
“朱元璋,朱棣,朱瞻基……”
宋帝昺突然开口:“你大明倒是得天独厚,四代帝王皆是开疆固土的大才,短短几十年的功夫,就使得天下繁华如昔,恢复了往日的盛世之象。”
朱厚照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说道:“太祖,成祖,宣宗都是百年难遇的天骄,后世子孙自然难以企及,厚照也不求能入几位先祖一般,只求能守住他们打下来的江山即可。”
“可究竟能否守住,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宋帝昺右手一挥,直接将朱厚照送到了王阳明的身边,一股莫名的玄妙气机,仿佛枢纽一般,将两人的精神连到一处。
王阳明在万象真藏中的所见所闻,朱厚照也能清楚的看见,包括自己未来的命运,以及大明江山的走向,还有数百年的天下大势。
“这……”
朱厚照神色万分震惊。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落水而死,更想不到大明日后回落到如此地步,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又重新落入了旁人手里。
“不,朕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事情,就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在未来再次发生!”
短暂的惊慌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坚决,还有一丝狠辣,他心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根本留不得!
想想都知道其中有鬼!
自己的武功虽然与王重阳和张三丰那些高人无法相比,可放在江湖上也足以称得上高手,内外修为都已有了相当的火候。
可就是这么个高手,竟然会在一次落水后,染上风寒不治而亡。
朝廷的那些御医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这其中要是没有些手段,打死他也不相信!
都说武夫杀人用刀,殊不知那些文人的龌龊手段更多,不见如今的东厂诏狱,多少恐怖的刑罚都是那些饱读圣贤书的人研发而出。
还有女真部落。
一个本来不起眼的小部落,竟会在日后篡了他大明的江山,入关之后的种种惨状,更是不堪入目。
人头滚滚落,尸骸堆如山。
这句话来形容日后的扬州和嘉定丝毫不为过。
在这片空间内,没有时间的概念,天空永远都是血红的,海浪声也永远是不变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宋帝昺以阵法演化出的固定规则。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身体突然一震,脸色苍白的从迷惘中苏醒,一双眸子透露出睿智的光芒。
“你吸收了万象真藏?”
王重阳颇为好奇的问道。
据他所知,这万象真藏内几乎囊括了,元朝前有史以来的所有知识,王阳明虽然也是大儒,但要是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所有的知识都吸收,显然有些不太现实。
果然。
王阳明摇头道:“晚辈只粗略看了部分内容,万象真藏内的藏书浩如渊海,就算苦十年之功,也未必能看完一二。”
“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
朱厚照看着他道:“你既然继承了诚意伯的东西,那么日后就要承担起他的责任,不过有一点朕可以对你言明。“
“臣恭聆圣训。”
王阳明微微欠身。
“朕不是太祖皇帝!”
朱厚照的手落在了王阳明的肩膀上。
王阳明身体顿时一颤,看着朱厚照眸中的真诚,就明白他说的都是真心实意,而不是故意收买人心。
有了万象真藏在脑中,他能看穿世上所有的虚妄,包括最难窥测的人心也是如此。
王阳明也知道,眼前这位少年君王,是在刻意的安抚自己,当年诚意伯刘伯温,帮助太祖皇帝打下了天下,卦术通灵,能知未来五百年变化。
可最后却依旧落了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局,朱厚照方才此举,就是告诉王阳明,让他不用担心鸟尽弓藏,他不是太祖皇帝那等人。
“有什么话你们回去再说吧,朕这里可不是让你们君臣谈心的地方,真是无聊无趣。”
宋帝昺脸上漏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直接对着张三丰喊道:“君,这两个人你把他们带回去吧。”
“为什么是我?”
正在悠闲看戏的张三丰,见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眼睛一瞪,丝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因为你现在最闲。”
宋帝昺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你这么闲着,那么这件事情就非你莫属,而且你被大明皇帝加封了那么多称呼,现在也该付出点回报了。”
“唉,老道真是倒了血霉,上了年纪还得劳累。”
张三丰无奈的从甲板上站起,太极劲裹住朱厚照和王阳明的身体,道:“两位做好准备,要是一会儿吐出来,可别怪贫道没事先提醒你们。”
说罢,张三丰直接腾空而起,以近乎仙神的手段,踏着太极破开结界,乘风远去,只留下渐渐弥合的阵法,还有朱厚照和王阳明的惊呼声。
偌大的至尊龙宫上。
如今只剩下王重阳和宋帝昺两人。
宋帝昺看着王重阳,缓缓道:“你对天翔五灵似乎很熟悉?”
“略有耳闻罢了。”
王重阳淡笑道:“至尊龙宫,聚宝盆,太极玄棺,还有万象真藏和武神战器,昔年文丞相殚精竭虑,连合道门的世外高人,以通天之法,铸就了这天翔五灵,以待日后收复汉家河山。”
“那你可知这天翔五灵代表着什么?”
宋帝昺又问道。
王重阳沉吟了片刻,道:“万象真藏代表着中原的文法韬略,武神战器象征着御敌征伐,至于这太极玄棺……”
说到这里,王重阳回眸看向那只玄棺。
“陛下也是大方的很,这太极玄棺之中,应该囊括了历代的天子武学,竟然丝毫没有忌讳的让他们两人进去,着实是一桩机缘。”
“那剩下的两种呢?”
宋帝昺饶有兴趣的问道。
王重阳笑着接道:
“顾名思义,聚宝盆自然代表着无穷的财富,天翔五灵则是我们脚下的这艘至尊龙宫,能穿云破浪,分山破海,能容纳数十万大军,正所谓兵贵神速,有此战舰在,无异于神兵突降,即便敌方的势力再强,措手不及间,也难以抵挡。”
“看来你对天翔五灵真的知根知底,莫非当年文师也曾找过你?”
宋帝昺心中突发奇想,王重阳活了数百年,虽然后来假死隐退,可文天祥素来与道家交情莫逆,铸造天翔五灵过程中,得到王重阳的帮助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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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并没有问出来,只是手臂轻挥,一个不起眼的铜盆,还有一柄碧芒闪烁的战刀,从龙宫下方的血色海水中飞了出来,落入了他的掌中。
看到这两样东西,王重阳心中一动,开口道:“莫非这两样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聚宝盆和武神战器?”
“不错,这就是聚宝盆和武神战器。”
宋帝昺将两样东西送到王重阳身前,虽无手臂握持,却可自动飘浮在半空。
那聚宝盆的模样看起来丝毫不起眼,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铜盆,只不过里面记载了一笔宝藏的下落。
当初为了打造聚宝盆,文天祥绞尽了脑汁,竭尽所能,通过各种充公贪官贼匪的不义之财,以及调拨朝廷的税收,最终积聚起来大批黄金。
文天祥把这批巨额黄金,秘密收藏在某个地方。
唯有以聚宝盘进行指示,才能找得到这个地方。
常言说得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钱,任你武功天下无敌,也不过是一勇之夫,根本招聚不起兵马,如何逐鹿中原,收复山河。
当年张士诚得到了聚宝盆,但他所起获的宝藏不过是九牛一毛,剩下的宝藏还隐藏在未知地方。
不过,王重阳对那聚宝盆并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件武神战器之上。
据他所知,这是文天祥联合道门高人,以三国时期武圣关羽的甲胄和兵刃锻造而成,并且容纳了关羽沉睡幽冥的灵魂。
而且更让人为之称道的是,这件武神战器还能根据宿主的武功,变化成不同的形态,有近战,有远攻,端的是神妙非常。
“陛下将这两样灵物拿出来,恐怕不是没有用意吧?”
王重阳淡笑着问道。
“权当做礼物罢了。”
宋帝昺轻叹道:“朕寂寞了数百年的光阴,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对手,却又要离开,朕惜英雄也重英雄,这聚宝盆和武神战器,你可任选一样带走。”
“陛下知道我要走?”
王重阳依然笑容满面,对他的话似乎丝毫不感到惊讶。
“感觉。”
宋帝昺道:“其实在和你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你的先天功和全真教的先天功,虽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用,却颇有些不同之处,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无法假扮,只怕朕都要以为你不是王重阳了。”
“……”
王重阳沉默了片刻,倏然挥手一卷,柔和的真气从甲板落入大海,直接凭空将海水吸上高空,化作一团混元无缺的水球,里面还有几条鱼在游荡,完全没有察觉自身的处境。
宋帝昺眸光微凝,不知道王重阳此举是何意。
“陛下请看。”
王重阳道:“这水中的鱼儿自由自在,以为自己游荡在汪洋大海之中,却不知自己只是活在被人操控的世界里,知道它们察觉出问题。”
说着,王重阳散去真气,几条鱼而立刻重新坠回大海,又接着道:“它们现在已经跳出了一片天地,以为自己回到了真正的大海,可它们不知道,这片大海却是另一个更高存在的造物。”
“而在这片大海之外,还有一片虚无的天地,在那片虚无的天地之后,还有另一片广阔的天地。”
“陛下,明白我的意思嘛?”
王重阳看向宋帝昺。
宋帝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是说……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莫非就是女娲和佛陀所在的世界?”
在天子世界中是有着神灵之说的,就像是浑天宝鉴和如来神掌,都是神灵创造出的武学,宋帝昺能把武功两道这份境界,自然冥冥中也能感应到一些东西,只是他不敢确认而已。
要是换做一个普通人和宋帝昺说这些事,宋帝昺肯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说这话的是王重阳,一个和他同级别的高手。
两人都有同样的想法和心思,宋帝昺自然再无疑惑。
“那个境界叫做破碎虚空。”
王重阳轻声道:“至于此方世界破碎之后,究竟能否到达陛下所说的世界,贫道就不晓得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个世界肯定比这个世界更加丰富多彩。”
“那该如何破碎虚空?”
宋帝昺又接着问道。
“以外力强行破开仙门。”
王重阳看向宋帝昺,在这一瞬间,宋帝昺已经完全明白了王重阳的意思,大笑道:“原来是这样,朕终于明白了!”
“凭一人之力无法破碎虚空,只有集你我二人,还有君的力量,或许才能真正的打破枷锁。”
宋帝昺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五十三章、天外有天
第五十四章、离开
宋帝昺眼中闪烁着炽烈的光芒,其实对于王重阳所说的事情,他心中早就有所猜测,在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之外,或许真的存在其他世界。
大明建立之后,他和张三丰沉睡在太极玄棺中,每日里只能用武功来消磨时间。
或许是天意使然,或许是宋帝昺的修为又有了增进,他在参悟如来神掌的时候,神识竟然回到了无数岁月之前。
他看到了上古时期的佛陀。
那时的佛陀虽已成道,却还没有创造出如来神掌这门绝学,直至后来大地上妖魔横行,佛陀怜惜世人沉沦于苦海之中,才创出了这门绝世武功,用以降妖除魔。
而在那些妖魔之中,最为强大的就是两个天外来客,它们拥有诡异无比的力量,强大的修为使得佛陀都束手无策。
如来神掌也在这时应运而出。
宋帝昺在那个时候,心中就有所猜测,或许茫茫星空之中,并不只这一个世界存在,否则也无法解释,那两个大妖是从何而来。
如今,听到王重阳所言,他心中自然是再无半点怀疑。
不过宋帝昺也知道,想要破碎虚空离开这方世界,定然需要极为强大的力量,凭一个人的力量,可能根本办不到。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如果这件事情放在以前,宋帝昺就算得知了破碎虚空的事情,也只能束手无策,因为这个世界的空间坚硬程度,要远超过大唐双龙的世界。
毕竟,在这个世界中是真有神灵存在的。
宋帝昺的先天乾坤功,也只是引动天地元气为己用,说到底还在这个世界的掌控之内,想要打破枷锁,挣脱牢笼,力量就必须足够强。
“那合我三人之力,能否打破这片天地的枷锁?”
宋帝昺稳了稳心神,又看向王重阳问道。
“贫道现在也不知晓。”王重阳微微摇头,道:“不过可以试上一试,若是能寻到此方世界的薄弱之处,或许希望会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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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弱之处?”
宋帝昺眉头微蹙,道:“什么样的地方才算是薄弱之处?”
王重阳沉吟了片刻,道:“最好是天地元气充沛,或者是曾有人破碎虚空离去的地方。”
“让我想想……”
宋帝昺在甲板上来回踱步,摇头道:“我们这方世界虽有仙神,却从无人知道他们降於何处,离於何地,不过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哦?”王重阳眉头略挑,道:“什么办法?”
“去武当!”
宋帝昺道:“武当金顶乃是集天地灵气之处,我们可以用天翔五灵当作媒介,然后在金顶上合我三人之力,强行破开空间,或许可以做到你所说的破碎虚空。”
王重阳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点头道:“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不过天翔五灵只需武神战器和至尊龙宫即可,余者虽蕴含灵气,却容易被破碎虚空产生的力量摧毁,而且与这两样东西相比,其他三样灵器也差了些。”
“这倒也是。”
定下主意之后。
王重阳就和宋帝昺约好,下个月的月圆之夜,也就是中秋之夜,在武当金顶相聚,剩下的这断时间,就留给后续事宜。
这也正合了王重阳的心思。
此方世界的全真教虽然不是他所创立,但终究还是有几分香火之情,就这么撒手走了,有些难免会显得太仓促。
王重阳也不待燕南天和铁中棠从太极玄棺中出来,直接在宋帝昺的帮助下,回到了京城之中。
此时,护龙山庄内的战斗也宣告了结束,古三通和朱无视两人终是难分胜负,只好立下个约定,每隔十年就在护龙山庄进行一次论武。
一段陈年恩怨也就此宣告落幕。
朱无视看见了王重阳和宋帝昺的武功,对于世俗的名利权势,再无半点贪图,只想着问鼎武道的巅峰,放弃了王权富贵,浪子般行走於天下。
至于护龙山庄,他留下了一封密函。
朱厚照看过那封密函之后,下令将护龙山庄改为护民山庄,由段天涯,归海一刀,还有上官海棠,三人共同打理。
此后的时间,京城中也是风波四起,有不少朝廷大员的府邸,被绿林人在黑夜光临,结果一家老少,都惨死在贼寇的刀下。
正德帝勃然大怒,责令新任刑部尚书王守仁,於半月内找到真凶,还那些枉死者一个公道,王守仁也不负众望,果真在半个月内,将行凶者缉捕在案,最后腰斩弃市。
经过此番变故,传承了百余年的内阁不复存在,正德帝以雷霆之势撤销了内阁和东厂,锦衣卫和六扇门也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虽有人抱怨,可在正德帝的霹雳手段下,在无人敢多言半句。
而且,更让世人想不通的是,正德帝不惜大军压境,直接剿灭了关外的女真部族,又御驾亲征沿海倭寇,率军攻入琉球半岛,彻底将东瀛覆灭。
侥幸存活下来的东瀛人,也不得不举族迁徙到佛朗机,以求得偏安一隅。
…………
时光飞快流转。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
王重阳把自身的武功悉数传承了下去,除了战神图录之外,几乎所有的武学,全都传给了清微,清虚,还有古三通。
也算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传承。
处理好一切后。
王重阳便离开终南,来到了武当山的金顶之上。
至尊龙宫漂浮在万丈云海之上,张三丰和宋帝昺已经等候多时。
这半个月张三丰也没闲着,把自身领悟的太极拳剑,还有诸多道门绝学,也都传给了真愚等人,至于日后能走到什么地方,就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是时候了。”
宋帝昺沉声开口,言语中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不错,是时候了。”
王重阳微微颔首。
“那就开始吧!”
张三丰右手一挥,倚在旁边的武神战器,发出一声轻吟,霎时间锋芒大盛,化作一口长刀,悬浮在高空之中,两道电流似的光芒,将武神战器和至尊龙宫死死的缠绕在一处。
“天惊地动——雷兮天地碎!”
宋帝昺黑发飞扬,直接使出了天惊地动的最强绝学,浩瀚无垠的高空之上,顿时雷海翻滚。
因为处于云层之中,所以看不到乌云汇聚,只能最直观的看到无数九天大气,在宋帝昺的内里操控下,化作无边无尽的海洋。
“有天雷,也该有地火,贫道就将这地心之火送上来吧。”
王重阳运使出战神图录,无数地气都被他吸到高空之上,站在远处看去,仿佛一道遮天蔽日的龙卷风,连通了天地之间。
“风火相随!”
王重阳一声轻喝。
无穷无尽的地气霎时翻滚起来,在战神图录的力量下,化作一片赤红色的火焰,如大海翻涌,与宋帝昺的雷光聚在一处。
天雷,地火。
都是世间最为霸道的力量。
其实,这两种力量本不应该聚在一处,否则必会引起天灾似的危害,就算王重阳和宋帝昺武道通神,也无法避免这一点。
可别忘了。、
还有一位精通阴阳之道的高人存在。
天雷地火相互纠缠,眼看着就要爆裂开,张三丰一声轻吟,双手怀抱太极,黑白二气从混沌中衍生,如两道灵活的鱼儿一般,围绕着雷火旋转起来。
说来也怪。
本来纠缠在一处,难以分开,充满毁灭性力量的雷火之力,在这看着丝毫不起眼的阴阳炁体之下,竟然开始缓缓分离。
最后如泾渭分明,化作一道圆满无缺的太极图,虽然相融,却彼此保持了平衡,威力又丝毫不减,反而在阴阳之气的辅助下,变得更加圆融如意。
“成与不成,就看这一回了!”
三人齐声开口,同时催动起那道堪比天幕的雷火太极,这方世界似乎也动了怒,三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机向他们碾压而去。
这股力量很强,就算以他们三人的修为,都不禁感到有些吃力。
这时。
至尊龙宫和武神战器突然光芒大盛。
一个身着青铜盔甲,手持青龙偃月刀,胯下乘着赤兔马的威武战将,出现在了高空之上,至尊龙宫内也飞出了一道龙形劲气,与那个威武战将融合一处,斩出了开天辟地的一刀!
刀芒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仿佛连天上的圆月都要被这一刀斩碎!
“我来助尔等破开此方天地!“
那个威武战将声音低沉的说道。
“关圣……”
宋帝昺心中也是一惊。
他没有想到武神战器竟然在没有激活的情况下,自动显化出了武圣关云长的法相,至尊龙宫的龙气与关圣的力量相融,再加上王重阳他们三人的力量。
这方天地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天穹上陡然裂开一道缝隙,旋即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很快,一个不规则的黑洞,就出现在了高空之上,比张三丰和王重阳交手时,所散发出的力量还要强上百倍。
“那……后面就是全新的天地吗?”
宋帝昺眸中闪烁着向往之色,同时也蕴含着浓浓的忌惮,他能感觉到那后面散发出的力量,足以撕毁一切有实质的物体。
如果贸然闯进去的话,只怕连肉身都无法保留。
“至尊龙宫!”
宋帝昺一声大喝,悬浮在三人脚下的龙宫,仿佛有着生命一样,立刻劈开层层云海,船头上的龙首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喷吐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将三人身形紧紧包裹住。
半空中的关圣法相也重新化作武神战器,从高空落入了王重阳的手中。
“走!”
宋帝昺一声大笑,催动着脚下的至尊龙宫,顶着雷火太极图,就向那个越来越大的黑洞冲了过去。
轰隆!
只听得一声巨响。
至尊龙宫已然隐入了黑洞之后。
茫茫无垠的星空宇宙。
至尊龙宫漂浮在星海之中。
也不知当年文天祥是以何等材料锻造的至尊龙宫,即便是虚空乱流,和宇宙中的陨石,也没有损害到至尊龙宫分毫。
反而,还开发出了至尊龙宫不同的用法。
或者说。
至尊龙宫自己适应了种种变化。
“真是不可思议……”
张三丰站在甲板上,抬眸注视着四周的星辰变化,脸上尽是感慨之色。
“我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宋帝昺看着星空深处一颗散发着清光的星球,道:“那个星球上的生灵很强大,我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生机还有灵气。”
“你们怎么看?”
王重阳淡笑道:“客随主便,陛下尽管随自己的心意就是。”
可他的话音刚落,王重阳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一只由星辰汇聚出来的苍茫大手,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这只大手轰击在龙宫之上,至尊龙宫顿时发生了剧烈的颠簸,外面的红色光芒,也如玻璃般破碎,三个人完全暴露在了星空之中。
好在三人都不是普通人,修为都已接近仙神之境,即便短暂的暴露在宇宙中,也不会出现特别大的影响。
而且至尊龙宫也迅速的恢复过来。
不过那只大手却好像认准了至尊龙宫,又是接连挥舞了几下,再次将至尊龙宫上的护罩震碎,整个龙宫直接翻转过来。
因为身处于星空之中,声音没有介质,无法流传,可从宋帝昺的表情中,却可以看出他的愤怒,一记如来神掌直接轰了出去。
王重阳也劈出了手中的武神战器,张三丰亦是推出了一道太极图。
但是,在这只大手面前,三人的力量都显得那么挫弱,瞬间就被震飞,朝着下方的几个星球落去。
宋帝昺及时操控至尊龙宫护住了自己。
张三丰则是躲进了太极玄棺。
危急时刻,王重阳手中的武神战器,也开始迅速解体,如流光似的蔓延到王重阳全身,将他全身上下,包括眸子都护在了战甲里面。
这如突如其来的变故,三人谁都没有想到,本来计划好的事情也就此搁置,现在只能是各安天命,生死皆由造化。
但是,三人却将那只大手的气息,牢牢记在了心底,若是此次不死,日后定要求让其百倍偿还!
第五十四章、离开
第一章、夏侯剑客
寒烟缥缈,雾雨迷离。
郭北县城五里之外。
有一片枯寂的荒野密林。
林中枝叶随风摇动,发出了飒飒声响,一团团拳头大小的幽绿色磷火,在坟头上和灌木丛间飘忽不定,不时响起的几道老鸹叫声,更是於天地间平添了几分凄冷幽惶。
这里曾经是一个乱葬岗,在战乱时期不知埋葬了多少无主孤魂。
所以哪怕是在最炎热的三伏天时,经过这片树林外面,依然会感觉到一阵刺骨的森森寒意,如坠冰窟。
往日也有人不信邪,仗着年轻火力旺,於深夜闯入了山林中,结果第二天发现他的时候,几个人全都变成了尸体,就躺在官道旁的小路上,身上只剩下一层皮包裹在骨头上,血肉和心肝已然消失不见。
看上去仿若干尸,更为可怖的是,这些人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就好像那些血肉是凭空消失的一般。
经此一事后,林中闹鬼的传闻不胫而走,方圆几十里的百姓对此亦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今天晚上,树林中却似乎有些异样。
“沙……沙……”
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远处逐渐传来,脚底与地上的树叶摩擦,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平日里人迹罕至的树林中,竟然走来了一个神情疲惫的年轻道人。
满头乌发杂乱的披散在身后,手里还倒提着一口黯淡无光的长刀,上面布满了碎纹路,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裂开。
“呜……”
一阵寒风吹来,道人身体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不少,匆匆向树林深处的破庙走去。
若是再没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只怕今晚他就要冻死在荒郊野外了。
这间破庙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残垣败壁,灰尘密布,结满了厚厚的蜘蛛网,门窗也大抵残破不堪,供台上的神像因为年久失修,塌裂了一大半,看不出供奉的神灵。
不过这庙宇虽然残破,用来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走进庙中,道人四下扫视了一圈,眼睛微微一亮,他在墙角发现了一堆稻草和枯枝,可以用来引火取暖。
于是,手脚麻利的将稻草铺在地上,免得地上潮气伤身,然后又把那些枯枝堆在一起点燃,引起了一堆篝火。
暖意渐渐传来,道人这才长出一口气,靠着供台席地而坐,暴雨也骤然临至。
这道人自然就是王重阳了。
那日,他和宋帝昺还有张三丰,乘坐着至尊龙宫破碎虚空,穿梭在茫茫的星空宇宙之中,却突然遭到袭击。
一只遮蔽了星河的大手横空出现,不但将至尊龙宫轰碎,他们三人也分别散落到不同的世界,要不是武神战器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可饶是如此,王重阳的一身修为,也尽数散去,经脉碎裂,变成了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战神图录的四十九幅图像,也好像被人生生抹掉了一样。
换句话说,他将再也无法使出战神图录的力量。
只能靠长生诀中最基本的吐纳之法,来重新修炼体内真气。
可他的经脉破碎,真气运转的速度非常缓慢,流散的也特别快,常人运行一个周天的真气,他需要数倍,乃至于十数倍的功夫才行。
“呼……”
王重阳胸腹微微起伏,体内吐出一口浊气,眸底依然晦暗无光,微弱的长生真气,开始在体内缓缓游走,缓缓修复经脉上的裂缝。
“也不知此方世界是什么地方?”
王重阳轻叹一声,拿过旁边的武神战器,布满了裂纹的长刀,再无往日的风范,关圣的真灵也陷入了沉睡。
“放心吧,你救了贫道一命,贫道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重新恢复往日的神威。”
王重阳轻拂刀身,颤颤微鸣从刀身内传出。
在这短暂的几天之中。
他游走在荒山野岭,根本没有见到过活人,尸体倒是见了不少,有野兽的,也有人的,都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所杀。
“莫非是来到了哪个纷争乱世?”
王重阳眉头微微蹙起,身处于乱世之中,可以说是朝不保夕,不定什么时候这条性命就丢了,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如今的自己武功全失,想要恢复功力,不知还要花费多少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保全自身。
就在王重阳心中思索这些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人来了。”
王重阳立刻抬起眸子,从残破的窗棂向外望去。
外面,风雨如盘。
一个纤弱的身影从远处跌撞着向这里跑来。
王重阳神色不变,只是握住了手中的武神战器。
“嘎吱……”
片刻之后。
随着门轴处传来让人牙酸的异响,一个容貌绝艳的女人推开庙门走了进来,身上的淡白色罗裙已经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肌肤上,将婀娜玲珑的身材曲线,凸显的淋漓尽致。
走进来之后,女子转身将门关上,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对着王重阳盈盈一拜:
“道长有礼,奴家是白家庄太公的小女,因进城替家中老父问医误了时辰,所以连夜赶路,却不想在此遇上风雨,远处见到这里有火光,料想有人故前来躲雨。”
许是因为在风雨中跑得久了,女子脸色被冻得异常苍白,身体也颤栗不停,使人见之便心生怜意。
“天寒夜冷,风雨伤身,姑娘还是近前来烤烤火吧,这外面的风雨估计一时半刻也停不下。”
说着,王重阳向后挪了一下身体,将身下的稻草递过去一部分,让女子坐在那里,同时也不至于有太多的顾虑。
“多谢道长。”
女子接过稻草,俏脸微红。
这个女子是王重阳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心内自然多出了几分好感,当然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等女子烤了会儿火,身体暖和了一些之后,王重阳方开口道:“姑娘,你刚才说是进城替家中老父问医,所以才误了时辰,那么也就是说这附近有城镇了?”
王重阳体内的伤势太重,仅凭自身的力量来治疗,耗费的时间又太多,所以他决定先找个医馆,给自己配一些疗伤的药物,如此方可事半功倍。
听了王重阳的话,女子微微颔首,说道:“没错,往东大约五里地左右,有一座名为郭北的城邑,那也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城邑。”
女子声音酥软,仿佛蕴含着一种神奇魔力,让人心中不禁引起无限遐想。
郭北县?
听着有些熟悉?
但王重阳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不管怎么说,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多谢姑娘相告。”
王重阳起身走到一旁,颔首道:“既然如此,姑娘还是早些休息,等明早雨停了之后,再赶路也不迟。”
说着,他又向篝火里添了一些枯枝,让火塘不至于在半夜熄灭。
这种天气要是不燃火取暖,就算是铁打铜铸的身子也受不了。
随后,二人各自安歇。
王重阳静坐在旁,运转起长生诀,来修复体内的伤势。
破庙内很快就陷入了安静,只是偶尔有枯枝烧裂的声音传来。
可就在王重阳凝神静坐之时,却突然感到淡淡幽香扑面而来,睁开双眸,王重阳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住,软玉温香在怀。
“姑娘,你这是何意?”
王重阳修道多年,心境早已古井无波,虽然暖玉温香在侧,神色却丝毫不变。
“道长,奴家的身上好冷,想是受了风寒……”
女子发髻披散在前胸,面色好似桃花春水荡漾,在王重阳耳边不断地轻声呢喃,身体更是像水蛇一样扭动不停,将他紧紧缠住。
缕缕幽香钻入鼻孔。
王重阳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小腹中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焰,令他觉得体内越发燥热。
“不对劲儿!”
王重阳立刻就回过神来,他早年游历天下的时候,剑下斩过不少歹人,其中不乏靠着迷药和媚药的下九流。
这种人最难防范,稍有不注意,就会落入他们的彀中,到时只能任人宰割。
王重阳想要用真气将女子震开,奈何体内真气薄弱,根本做不到真气外放,只好将怀中女子推开,自己则快速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神战器,眉头紧锁道:“姑娘,还请自重。”
这时,一阵夜风从窗外吹来,地上的塘火随风摇曳,将庙内衬的影影绰绰。
王重阳无意间掠到女子被映在墙地上的影子,巨大的身形怪骨嶙峋,狰狞骇然,在墙上忽闪忽闪的晃动,根本不似人的模样。
“妖魔?”
看到这幅诡异的场景,道人心中骤然过一个念头。
而那女子被王重阳推开后,则是面带幽怨的看着王重阳,神色楚楚可怜,泫然欲泣道:“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公子为何如此不解风情,拒奴家于千里之外?”
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大胆妖孽,竟敢在某家面前伤人害命,看剑!”
话音陡落。
破庙的木门轰然破碎。
一道黑色身影猛地窜入庙中,手中一柄阔剑横挥纵劈,两道凌厉的剑气,呈十字形斩向那个女子。
轰隆!
女子身形一闪,悄然躲过剑气,看向那黑衣男子,面上顿露出恐惧之色,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飘起身形,向庙外快速飞去。
“想走?”
黑衣剑客一声长啸,手腕轻震,剑气破空斩出,只听得外面一声惨叫,那女妖似乎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可惜。”
黑衣剑客面露惋惜之色,道:“可惜没有除掉它!”
旋即。
他又转身看向王重阳。
“道士,你没事儿吧?”
王重阳微微摇头,淡笑道:“还要多谢居士相救,否则贫道今夜恐怕就有麻烦了。”
说着。
王重阳又抬眼看向地面,一道长约七尺,细密如丝的剑痕烙印在地上,
“好剑法!”
王重阳不由点头赞道。
这黑衣男子的剑法凌厉狠绝,速度奇快,颇有独孤求败年轻时的风范,那口剑上也是煞气十足,绝非寻常兵刃,如此佩剑再加上凌厉的剑法,怪不得能将那妖怪吓退。
“你也是练剑的?”
听到王重阳的话,黑衣男子眸光略挑,眼眸望向王重阳手中的武神战器。
“略懂一二。”
王重阳又道:“不知居士高姓大名?”
“夏侯剑客。”
黑衣剑客言简意骇的道:“我复姓夏侯,双名剑客。”
“夏侯剑客?”
王重阳略微一愣,再联想到方才那女妖所言,他立刻就知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了。
倩女幽魂!
自己竟是来到了倩女幽魂的世界!
在他的记忆中,倩女幽魂的世界妖魔横行,道德崩坏,礼乐丧失,就连主宰阴阳的幽冥地府,也被黑山老妖所占据,完全可以说是人间地狱。
“你听过我的名字?”
夏侯剑客也有些诧异。
他虽然自诩为天下第一剑,可是在江湖上却声名不显,因为他还没有击败那个人,在没有击败那个人之前,他就算不得真正的天下第一剑。
饭团探书
王重阳点头:“夏侯居士剑法无双,世俗武林中鲜有人能敌,贫道又岂会不知。”
“算你会说话。”
夏侯剑客大笑道:“这荒山叶灵之中,妖魔横行,今夜若非某家在此,只怕你早已被妖魔吞了,你我相见也算有缘,明日我要与人决斗,正缺人在旁见证,不如你随我一同前往,如何?”
“幸甚之至。”
王重阳轻笑道:“贫道岂有拒绝之理。
他明白,与夏侯剑客决斗的那人,恐怕就是隐居在兰若寺的那位燕赤霞了,说起来在倩女幽魂中,夏侯剑客只是短暂露了个面,就被树妖吸干精血而亡。
可他却是个纯粹的武道中人,只追求剑法的终极,想要问鼎剑道的绝巅,那柄饮血万千的长剑,也从来都不指向弱者。
而且,武功练到他这个境界,寻常妖魔和修行人,只怕已不是他的对手了,再加上武者气血旺盛,身怀杀气,就算是一些幽魂厉鬼,恐怕也不敢轻易招惹。
奈何最后却遇见了树妖,以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一章、夏侯剑客
第二章、兰若寺
兰若寺就在郭北县外十里。
与王重阳栖身的破庙,正好是两个方向,须得进城再出城,然后走到七里亭,在往前走三里地,才能来到兰若寺。
一座森然的古刹坐落在前方,虽是白天,却依然能见到寺庙上空萦绕的黑云,俨然是一座鬼域。
“这里就是兰若寺?”
王重阳手持武神战器,凌乱的发丝随意绑在身后,看上去就像个年轻的小道士,任谁也猜不出,他竟然是个近百岁的老人了。
“不错,这里就是兰若寺!”
只听得一道铿锵龙吟,夏侯剑客手中的阔剑已然出鞘,森寒剑气破空斩出,将寺门外那块石碑上的枯藤截断。
兰若寺!
三个大字铁画银钩,朱砂描绘,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想来几十年前,这里也应该是座香火旺盛的古寺,就是不知为何,寺内的僧人全都弃寺离去。
“燕赤霞!”
夏侯剑客气沉丹田,一声暴喝,宛若山中狮虎,回音震颤,门梁上的积灰簇簇而落,几只黑色的老鸹,也被这啸声所惊,扑棱着翅膀,从古寺深处飞起。
“夏侯兄,你又来了!”
片刻之后。
古寺内走出一道身影。
此人虬髯满面,眉宇间蕴含正气,身后背着一口剑匣,手中握着一口长剑,看上去就像个寻常的江湖游侠,可身上透发出的那股剑气,却让懂得望气之法的王重阳,也是一惊。
“好凌厉的剑意……”
王重阳想起了记忆中,燕赤霞御剑降魔的场景,也难怪夏侯剑客不是他的对手,燕赤霞的剑法已经不是凡俗武学,早已踏入了仙家之道。
一凡一俗。
夏侯剑客就算再练上百年,也不可能胜过燕赤霞的御剑之法,除非他也能以武入道,练得仙家剑法。
“燕赤霞,上一次我败在你的手中,我回去勤修苦练了一年,今天一定要打败你!”
说着,夏侯剑客身形凌空而起,长剑挥洒,一道无形剑气立刻劈出。
燕赤霞脚步一闪,躲过夏侯剑客的剑气,面露无奈的道:“夏侯兄,你我剑法旗鼓相当,燕某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此番我认输了。”
“不行!”
听到燕赤霞的话,夏侯剑客不喜反怒,道:“燕赤霞,你是在可怜我吗?我要的不是怜悯,而是堂堂正正的击败你,夺过天下第一剑的名号!”
话音刚落。
夏侯剑客纵剑出手,剑法凌厉无匹,方圆丈内尘土飞扬,剑痕如网交织,燕赤霞迫不得已,也只好取出佩剑,与夏侯剑客交起手来。
剑刃碰撞。
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
两道身影兔起鹘落,剑出如电,转瞬间就过了近百招。
王重阳在旁观战,却是微微摇头。
他此刻虽然武功尽失。
但一代武学宗师的眼力却还在。
夏侯剑客的剑法迅疾无比,速度快如惊鸿闪电,剑在意先,已经把剑法练成了本能,说句实在话,剑法练到这个境界,在世俗武林中,不说是无敌也差不多少。
奈何这也成了他的弱点。
但凡是天下武功,都有破绽可循,只是看修炼者能不能藏住,对手能不能找到而已,就像夏侯剑客的剑法。
因为他的剑法太快,对手即便看出了破绽,可不待他出手攻击,夏侯剑客的招式就变了,所以永远无法跟上他的变化,自然也就无法击败他了,
可燕赤霞却是不同。
首先,他的剑法造诣在夏侯剑客之上,其次他是修道之人,心慧眼明,体内元炁的浑厚程度,也要超过夏侯剑客。
所以他可做到意在剑先,就是看到夏侯剑客的剑法,就能知道他后续的几招变化,只要顺势而为,就可轻而易举的击败他。
果不其然。
百招之后,夏侯剑客凌空出击,仿佛飞鹰攫抓,剑法化出数十道光影剑气,密密麻麻,笼罩向燕赤霞的身体。
燕赤霞却是凝神静气,一剑刺出,分光掠影一般,将夏侯剑客所有的剑光尽数抵消,珠落玉盘的清脆声响接连不断。
待漫天剑影散去之后,燕赤霞手中的长剑,已经抵住了夏侯剑客的咽喉,夏侯剑客的长剑,距离燕赤霞的咽喉却还有半寸距离。
虽是微许之差。
胜负已然见出分晓。
“我败了。”
夏侯剑客也是干脆,看到燕赤霞把剑抵在自己的咽喉,直接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燕赤霞也收起长剑,道:“夏侯兄的剑法造诣,已不在燕某之下,只是你的剑法与秉性一样,太过凌厉,岂不知过犹不及,若是夏侯兄能将这个弱点消除,此后天下之大,任你遨游,剑法一道,你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哼!”
夏侯剑客对燕赤霞的说教似是不忿,轻哼了一声,道:“今日在下败在了你的手中,待明年后的今天,我定当再次前来讨教,你要是敢躲着我的话,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庙!”
说罢,夏侯剑客转身就想离开。
王重阳在旁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燕赤霞是不是故意的,明知夏侯剑客就算再练上几年,也不是自己的对手,非得藏着瞒着,不肯告诉他真情。
要是他把那手御剑术亮出来,夏侯剑客当即就会知难而退,再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是绝不可能再来找麻烦的。
“喂,你和不和我一起走?”
夏侯剑客向外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下脚步,看着王重阳问道。
王重阳摇头道:“这兰若寺还算不错,是个隐居的好地方,贫道就不和居士同行了。”
“那就随你。”
夏侯剑客也不勉强,扭头就想走。
可刚走出没几步,王重阳就在后面喊道:“夏侯居士留步,且听贫道一言。”
王重阳回眸看了眼燕赤霞,轻声道:“道友勿怪,贫道失礼了。”
“嗯?”
燕赤霞面露不解之色,正想上前询问。
王重阳却已经走到了夏侯剑客身旁。
燕赤霞也不好继续上前,免得触了夏侯剑客的霉头,又给自己招来一堆麻烦。
“夏侯居士,你可知你为何不是那位道友的对手?”
王重阳看着夏侯剑客问道。
“还能为何?无非就是剑不如人罢了。”夏侯剑客眸光森森,语气不善的看着王重阳,“道士,你可是想要羞辱我?”
“居士误会了。”
王重阳道:“其实夏侯居士的剑法,却可称得上是人间武林一绝,世俗武林中的剑术,能与夏侯居士相比的人,恐怕也不出五指之数,能胜过你的几乎没有。”
“除了燕赤霞之外。”
听着王重阳的话,夏侯剑客脸色缓和了下来。
“非也。”
王重阳摇头道:“居士的剑法虽高,可终究是人间的武学,燕道友的剑法却是仙家真传,御剑术能隔百步外杀人,更是能分化三百六十道剑光,对应周天星辰,莫说是居士这等武林高手,即便是妖王鬼仙,也未必能抵过燕道友的御剑术。”
听到此番言语。
燕赤霞和夏侯剑客心中都是一惊。
只不过前者惊讶的是,为何自己的独门绝学,会被人轻易探知?后者惊讶的则是,眼前这道人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燕赤霞!这道士说的是真是假?”
夏侯剑客戟指燕赤霞问道。
“燕道友,你若不想夏侯居士日后再来找你比剑,还是直言相告吧。”
王重阳轻声开口。
今日自己做个坏人,也算是还了昨天夜里夏侯剑客在破庙的解围之恩,否则面对那女妖,如今的自己能否全身而退,还真是不好说,至少也得受些伤。
在原来的电影剧情中,夏侯剑客在一次与燕赤霞比剑后,离去的途中遭了树妖的毒手,他要是绝了和燕赤霞比剑的心思,或许就能避开这次劫难。
“也罢。”
燕赤霞轻叹一声。
其实他早就有此意,只是不愿在旁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御剑术,故此屡次踟躇不定,今日被王重阳道破,他索性就直接在夏侯剑客面前,将自己的道术施展了出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咬破指尖,在自己的掌心画了一道太极图,旋即口诵真言,一掌朝着前方的大树击去,只听咔嚓一声,仿佛凭空响起了一道炸雷,那颗足有两人环臂相连的大树,竟然直接被燕赤霞的掌心雷轰碎。
夏侯剑客被惊得向后退了几步,如此威力已然超过了他的剑气,要是在远处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他就算不死的话,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紧接着,燕赤霞右手并指向天,口中又轻喝道:“龙啸九天!”
声落剑出,他背后所负的那只剑匣陡然打开,剑影纷乱如雨,爆冲到天空中。
“万剑归宗!”
燕赤霞双臂急舞,漫天剑影如臂使指,迅速化做一道剑轮,三百六十柄长剑,铮铮作响,犹如龙吟,万千剑气四散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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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
看火候差不多了。
燕赤霞右手一挥,三百余道剑影又重新归入剑匣,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要不是地上那颗被掌心雷击碎的大树,夏侯剑客只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夏侯兄,我……”
燕赤霞上前几步。
夏侯剑客猛地一摆手,道:“原来一直是我坐井观天,燕兄的剑法的确远超过我,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叨扰燕兄。”
夏侯剑客颇有些落寞的向远处走去。
可走了没几步。
夏侯剑客就猛然回过身,道:“燕兄,某家此次回去之后,将走遍名山大川,访问各路高人,以求得拜师,习得仙家剑术,下次若是我再来找你,那就是仙剑之术有成,彼时你我再分胜负,否则我将永不出现在你面前。”
夏侯剑客口中大笑不停,身形也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兰若寺之外,只剩下燕赤霞和王重阳两人。
“敢问道友师承何门何派?”
燕赤霞又看向王重阳,能知道他的御剑真诀,绝不是寻常的修道人,肯定是同样的仙道中人。
“贫道不过一介散修,方才口出妄言,还望道友海涵。”
王重阳单手一礼。
“道友言重了。”
燕赤霞忙道:“夏侯兄野心勃勃,醉心于天下第一剑的虚名,要是此番能让他醒悟,燕某也算是功德无量。”
“不过……”
燕赤霞打量了一下王重阳,低眸道:“道友可是受过重伤?我看你体内元气散尽,经脉受损,此等伤势绝非寻常斗法所致,否则……”
“否则贫道此时早应该魂飞冥冥了。”
王重阳坦然笑道:“道友好眼力,贫道的确是受了些意外,以至于体内修为散尽,险些……”
话音未落。
王重阳倏然感觉身后轻震,被包裹在道袍中的武神战器,忽地铮铮作响,还不待王重阳取下来,就听“唰”的一声,那武神战器竟然破空飞出,直向燕赤霞飞了过去。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向燕赤霞背后的剑匣飞了过去。
“道友小心!”
如此突变。
王重阳也没有料想到,脚尖在地面一点,运转起金雁功的身法,翩然轻灵,径自追上了武神战器,右手死死钳制住武神战器的刀柄,好半天才算是把它压制住。
“好凶厉的兵器。”
燕赤霞也颇为震撼的走上前,道:“道友手中的兵器应该是饱饮鲜血的神兵,内含万千煞气,业已通灵,只是如今遭受重创,微弱的灵性感应到轩辕神剑的灵气,所以才做出此番举动。”
说着,燕赤霞从怀中取出一纸经文,道:“道友,这是兰若寺前辈高僧留下的手书,虽然只剩下一张,佛力足以暂时镇住刀中的灵性,日后寻得高明匠人,即可将其融化重炼,到时灵气自现。”
说来也怪。
那纸泛黄的经文压落在刀身上面之后,本来蠢蠢欲动,震颤不停的武神战器,立刻就恢复了本来的安静。
王重阳轻叹一声,“承蒙道友之恩,贫道日后自当报答。”
“小事一桩,何必客气。”
王重阳又婉拒了燕赤霞的邀请,说是自己还需进城疗伤,待伤势恢复之后,再来兰若寺拜访。
燕赤霞也知伤势不可拖延,於是两人当下做好约定,王重阳便告辞离了兰若寺,回到了郭北县城之中。
第二章、兰若寺
第三章、一目五
郭北县。
是方圆数十里内,唯一的一座县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赌馆,妓院,客栈,茶楼,应有尽有。
不过,此时正值天下大乱,民间晦气丛生,尤其是这种偏远地区,王化难至,民风彪悍,走在大街上,提刀握剑的人随处可见。
其中不乏眼神不善,想要对王重阳下手的人。
毕竟,此时的王重阳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懂得武功的人,就像个寻常的游方道士,再加上面相年轻,所以根本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喂,牛鼻子!”
就在这时,一个裸着胸膛的粗犷大汉走过来,手里还提着把锯齿九环刀,指着王重阳道:“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大爷今天就放你一马。”
王重阳心内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这种场景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见了,没想到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又让他体验了一把。
“贫道只不过是游方道士,身无长物,所以还请这位壮士让开,莫要耽搁了贫道的行程。”
“嗨,牛鼻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粗犷大汉怒声道:“把你身后背着的家伙放下,再把你身上的衣服留下,要不大爷今天就活剥了你。”
王重阳暗暗摇头,难怪此方世界国运日差,妖孽横行,民间法治不全,国运自是难正,正气消,魔道涨,游荡在世间的凶戾之气,对那些妖魔鬼怪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上!”
那个大汉见王重阳没有反应,立刻怒声喝斥,身后的几个根本,也立刻挥刀冲了上去,看样子似是想要把王重阳乱刀砍死。
可就凭他们几个,又岂能是王重阳的对手。
别看他现在功力不足全盛时的千分之一。
可即便如此,就凭拳脚擒拿的外家功夫,面对那些武道有成的高手,也能轻易胜之,毕竟他的眼力和武学修养还在,这些东西根本做不的假。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六七个泼皮无赖就全都躺在了地上,捂着身上满地打滚,口中不停的叫嚷着。
再看他们的肘臂关节,都已被王重阳以分筋错骨之法卸掉,筋脉也被挫裂,日后老老实实务农,还可有条生路,再想喊打喊杀,为非作歹,却是万万不能了。
街上的其他人见状,也都被吓住了,没曾想这个不起眼的道士,手底下的功夫竟然这么硬,他们眼睛都没看清过程,那些人就躺在了地上。
“你还要动手吗?”
王重阳笑着问道。
噗通!
那人倒也干脆,直接把九环刀扔在地上,当场跪了下去。
“道长饶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还望道长大发慈悲,饶过我这条贱命,切莫与小的计较。”
“哪里有医馆和客栈?”
王重阳也没理会他的话,径自开口问道。
大汉忙不迭的说道:“前面街口往左拐,行三百步就是百草堂,百草堂对面就是客栈。”
“尔等身体健全,体强力壮,为何不去寻些正当生意,反而要在此做那等泼皮无赖之事?还望尔等日后好自为之,若是再敢为非作歹,让贫道遇上,可饶你们不得。”
“是是是,道长说的是,小人牢记在心。”
王重阳轻叹一声,绕过几人,向着前方走去。
正所谓,良言难全该死的鬼。
这些人欺软怕硬惯了,骨子里早已定型,此生恐怕也改不了了,而且如此行事,早晚会惹上不该惹的人,要是换做夏侯剑客那等杀伐果决之辈,他们此刻怕是已经成了尸体。
按照那人所言。
王重阳很快就找到了百草堂。
这是郭北县唯一的药堂,先生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从内到外所有的病症都有所涉猎。
王重阳走到柜台边上,拿过旁边的纸笔,在纸笺上写下了一副药方,看到这药方之后,抓药的先生就是一愣,然后立刻赔了个笑:“道长稍歇片刻,我去请我家师父出来。”
他先是端了一杯茶过来,旋即立刻向后面跑去。
过不多时。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他的搀扶下从后面走了出来。
“师父,药方就是这位道长留下的?”
年轻先生低声道。
老者微微颔首,推开徒弟的搀扶,上前道:“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王重阳。”
“原来是重阳道长。”
老者拿着那张药方,道:“道长,这副药方上面所写的药物,大都是养元补气的,想来是治疗内伤的药物,老朽说的可对?”
“不错。”
王重阳淡笑道:“居士所言丝毫不差,这正是治疗内伤的药物。”
“好方啊。”
老者低眸看着药方,连连点头,道:
“老朽行医一生,曾在宫内担任太医令,皇家所收藏的医书典籍,也多有涉猎,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方,虽是养元补气的药物,却是以钩吻和三分三两药为引,以奇补正,创出此方的人真乃大才。”
听到他的话,王重阳也是颇为意外。
他没想到这老者曾经还是皇家太医,而且还是众太医之首的太医令,要知太医令专为天子和太后医病,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的结局。
这老者能平安隐退,足以证明他的医术之高,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老者会隐居在郭北县这穷乡僻壤之地。
“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这时,老者放下手中的药方,抬眸看向王重阳,“道长可否让老朽诊一下脉?”
“有何不可,先生尽管操作就是。”
王重阳坦然落座,将手臂放在脉枕上。
老者也坐在他对面,三指轻搭腕脉,面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道长的伤势……”
老者目露惊疑之色,片刻后,又闪过一丝恍然,道:“想来道长绝非是江湖中人,应该是精通练气之法的世外高人,否则常人受此重伤,早已魂飞冥冥,怎会像道长一样,还能行走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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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道长的伤势很重吗?”
旁边的年轻先生忍不住问道。
“五脏俱裂,筋脉尽断,换做常人受了此等伤势……”
后面的话,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吩咐道:“按照道长的方子抓药,然后再多抓三副补元汤。”
“是。”
年轻先生立刻去柜台后抓药。
老者则道:“道长,老朽愿以三副补元汤还有十副药方上的药,来换取道长手中这张药方,不知道长可愿意?”
王重阳轻笑道:“说来还是贫道占了便宜,岂有不愿意之理。”
老者小心翼翼的把药方收好。
王重阳心中一动,拿过旁边的纸笔,道:“居士赠了贫道这几副药,那贫道自当投桃报李,再还道长几张药方。”
说着,王重阳又写下了两张药方。
老者视若珍宝的将药方收起,口中连连道谢,王重阳则是拎着药离开了百草堂,径直走向斜对面的客栈。
百草堂门口。
年轻先生问道:“师父,这张药方很厉害吗?”
“药方倒在其次,主要的是他这个人。”
老者叹道:“昔年为师在京城的时候,就见过朝廷的两位供奉,他们早已脱离肉体凡胎,能直上青冥,撒豆成兵,甚至呼风唤雨,游走於阴阳两界。”
“您的意思是,那位道长也是仙道中人?”
年轻先生吃了一惊。
“不错。”
老者点了点头。
…………
客栈中。
王重阳要了一间上房,又从店家那里取来了药壶和火炉,开始为自己熬制药物,没过多长时间,一副药就已经熬好了。
碗中的液体呈现膏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浑然没有中草药物的苦涩。
王重阳将碗中药物服入腹中,随即立刻盘膝而坐,开始运转体内微弱的真气,来化开药物的效力,并且将其蔓延至经脉脏腑。
药力蓬勃。
王重阳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潮红。
随着时间推移。
直至月上中天。
王重阳才睁开双眼,脸上也多出了几丝红晕。
“进展还算可以……”
王重阳微微颔首,经过几个时辰的修行,再加上药物的力量,他体内积蓄的长生真气,又深厚了不少,布满裂纹的经脉,也被他修复了一些。
聚沙成塔,积土成山。
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的伤势早晚会彻底复原。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武神战器,又突然震颤起来,上面包裹的那页经文,也散发出淡淡的佛光。
“嗯?”
王重阳立刻提高了警惕。
武神战器是通灵之宝,虽然现在已经破碎,灵性陷入沉睡,可终究不是寻常兵器可比,对于妖邪气息最有感应。
那张佛经亦是如此。
看那页佛经上散发出的力量和佛光,写下这篇佛经的人,定然是有道高僧,佛门修行和道家不同,主要修的就是灵魂元神,认为肉身只是臭皮囊。
换句话说,佛门修士的念力很强,能将自己的修为力量,附着在所书写的佛经上。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王重阳颇为无奈的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自己一身修为未复,在那些妖魔鬼怪面前,恐怕就是一块香喷喷的人形大补药。
但是,要让他坐视不理,任由妖魔鬼怪在这里行凶作恶,他也不可能办得到。
外面夜色深沉。
天空中的月亮都被乌云遮掩。
昏暗的庭院内阴森骇然。
倏然。
王重阳耳旁听见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明明不是一个人,可步伐听起来却异常整齐,要知人的步态有快有慢,在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坐到协调一致。
可事实就是这样。
片刻后。
后院的角门忽然开启,五个黑漆漆的身影鱼贯走入,头戴斗笠,身披灰袍,前方一人手持铃铛,后面四人紧随其后。
“这是……一目五……”
王重阳想起曾经看过的山野志怪传闻。
据说,这世间有种妖怪名为一目五,乃是五只恶鬼。
而这五只恶鬼中,有四只恶鬼是没有眼睛的,只有一只有眼睛,其他四只鬼全依赖这个眼睛才能看东西,一目五因此而得名。
这五只鬼形影不离,除了有眼的鬼之外,其余的四只鬼无法任意行动,一切都听从一目鬼的命令。
这五只鬼杀人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用鼻子闻人的味道。
当然,五只鬼不是一起冲上前,而是一只接着一只按照顺序去闻。
如此一来,被闻过的人就会生病,随着第二只、第三只鬼去闻,那个人的病情就会越来越严重。
第五只鬼闻过之后,那个人就会死去。
不过,一目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闻的,大善之人不可,大恶之人不可,有福之人不可,命衰之人不可。
唯有不善,不恶,无福,无禄,命中注定什么都没有的人,才能引来一目五这等凶恶之鬼。
然而,仙道贵生,世上虽有人无善无恶,无福无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命就不值钱,可以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
王重阳身形一闪,已从窗口飞身飘落,来到了一目五身前。
“退去。”
王重阳淡淡开口。
“术士?”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
“我等与世人无怨,也不会滥杀无辜,只吸食无能之人的命数和阳气,你一个修道之人,又何必为了这等无能窝囊之人强出头?”
“天生万物,万物有灵,难道无能之人,就活该死在你们手中吗?”
王重阳摇头道:“诸位还是且退去吧,莫要在此动手,免得惊动了旁人。”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目鬼口发鬼啸,头顶的斗笠轰然破碎,露出了一张与人相似的面孔,不过额头部分却被一只硕大的眼睛充斥,血丝密布,隐有鲜血流淌,看上去狰狞骇人。
“死!”
一目鬼手中铃铛轻晃,硕大的眼睛顿时射出一道绿光,向王重阳身躯罩去,同时地面也延伸出无数触手似的黑色灰烬,缠绕向王重阳的双腿。
王重阳眉头微蹙,身形微微后退,同时挥出武神战器,挡住那道绿色光芒,上面的佛经似乎也感受到了阴气,顿时光芒大盛,使得整个后院都如同白昼。
“佛光?”
一目鬼似是没想到王重阳一个道士,会突然使出佛门的法术,当即也有些愣神。
第三章、一目五
第四章、城隍
一目五是凶戾的恶鬼。
尤其是那只一目鬼,力量最为强悍,以王重阳此刻的状态,对上他几乎没有胜算,幸亏有武神战器在手,虽然武神战器灵性破灭殆尽。
但终究不是寻常武器。
上面所蕴含的锋锐以及正气,都是阴邪之气的克星,再加上那页佛经的帮助,一目五鬼眼中射出的光芒,瞬间就被佛光破灭。
与此同时,王重阳手臂顺势一划,使了一招“划地交兵”,刀锋掠过地面,直接将蔓延过来的阴气截断。
紧接着,王重阳催动体内那微弱的真气,贯入武神战器之中,一道无形虚幻的刀光扫出,径直朝着一目五横劈过去。
砰!
一声闷响。
一目鬼向后倒退了几步,剩下的四只恶鬼也纷纷后退。
一目鬼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痛苦神情,似是被刀光上的正气所腐蚀,王重阳趁热打铁,就连续挥出了两刀,刀芒呈现出十字形,落在那只一目鬼的身上。
佛光连带着刀气,两种力量相互叠加之下, 使得那只一目鬼连番受创,五道鬼影当即化作黑气消失, 后院也随之恢复了平静。
这时, 才有人偷偷打开窗户缝隙, 悄默声的向外面偷窥。
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想要瞒过这些人也不现实, 王重阳没有过多理会,直接收起武神战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从第二天开始。
王重阳就发现客栈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但非常客气, 一日三餐都拣好的上,而且都是主动送到了他的房间,还有时令水果也是应有尽有。
这件事情虽然有些出乎王重阳的意料。
不过略微一想,他就明白了过来,这方世界不比寻常世界, 可是有着妖魔鬼怪存在的, 像他这种看似身怀异术的人, 足以受到大多数人的尊敬。
此后的两个月内。
王重阳一直在客栈内疗伤。
随着十几副药吃下去, 他体内的伤势也终于有了好转, 虽然离全盛时期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但经脉的裂缝至少修复的差不多了。
真气也渐渐变得深厚起来,在长生诀和先天功的双重作用下, 王重阳的功力已经恢复到了他年轻时的状态。
也就和他在射雕世界领兵抗金时差不多,放到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他的武学见识和修为,足以应付绝大多数人还有妖。
如果此时, 他再遇见一目五上门, 凭借武神战器所蕴含的灵性, 足以给予其重创。
“呼……”
王重阳双眸睁开,气息如龙吞吐, 四周的窗纸和布帘,也被他的一口真气吹起。
“……”
王重阳顺手拿过旁边的武神战器,刀身上依旧黯淡无光,即便他以真气蕴养, 也无法使其恢复, 仿佛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块废铁。
“吞噬灵气……”
手掌轻抚着刀身表面。
王重阳眉头微挑, 倏然想起了那日在兰若寺外发生的事情,武神战器感应到燕赤霞那口轩辕神剑的灵气,想要冲过去将其吞噬, 从而恢复自己的力量。
所以,想要使武神战器恢复如初,就必须先寻到蕴有强大灵性的东西。
可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要不从那个树妖身上下手?”
王重阳心思活络起来。
兰若寺那树妖的道行至少有数百年了,体内蕴含的灵性肯定极为强大,要是能把武神战器插入它的本体,将所有的灵性都吸收,想来足以使武神战器恢复过来。
“不行,还得再等一等。”
王重阳又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树妖的修为太强,已不是寻常武林中人能应对的,必须是精通道术的高手才可以,在倩女幽魂本来的剧情中,燕赤霞之所以会出手除掉树妖,是因为宁采臣和聂小倩。
否则他是绝不会主动出手的。
他之所以隐居在兰若寺,就相当于镇守住了那个树妖,只要树妖不滥杀无辜,燕赤霞是绝不会主动出手的。
这时,王重阳无意间掠过窗外,忽地发现一道剑气若隐若现。
看地点似是在郭北县城北方,一团锋芒之气盘绕在上空,那是极为精纯的太白金精之气,也就是王重阳懂得望气之法,否则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这股气息。
“莫非那里有古剑出世?”
王重阳心神一动,太白之气乃是五行中的金精所在,只有古代铸剑师所铸的宝剑,才会散发出这股气息。
比如干将莫邪,湛卢巨阙等神器。
可就在他想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 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王重阳只能收回脚步,将窗户关上, 然后走过去将门打开。
客栈老板正满面笑容的看着他, 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洗干净的水果, 以及一壶香茶。
“道长, 昨日新到的水果和龙井,还请您品尝一番。”
老板端着果茶走近房中。
看着他的模样,王重阳淡笑道:“贫道近日多有打扰,承蒙店家厚情款待,贫道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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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道长不必客气。”
客栈老板有些局促的搓着手心,在那里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
王重阳见状,轻声道:“店家有话直言便是,贫道洗耳恭听。”
“也罢,既然如此,小人就直言不讳了!”
说罢,客栈老板躬身一拜,道:“我知道长乃世外高人,身怀异术,就连一目五那等恶鬼,都畏惧道长神威,所以还望道长慈悲,救我小女性命。”
“店家请起。”
王重阳上前将客栈掌柜的搀起,道:“救人本就是出家人的本分,不知令嫒如今身患何疾?”
“无病。”
掌柜的泪眼婆娑的道:“可三天后她就要死了。”
“这是为何?”
王重阳有些不解的问道。
听到这话,掌柜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反问道:“道长是从外面来的,可曾看见过郭北县外的那座城隍庙?”
“你说的是官道边上那座城隍庙?”
王重阳想起进城的时候,距离城外不远处的孤山下,建有一座城隍庙,规模颇大,虽然当时只是卯时,前去祭拜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香火旺盛至极。
“没错,就是那座城隍庙。”
掌柜的点头道:“其实那座城隍庙已经荒废了很久,平日也没有人打理,可是就在年前城隍爷却给县令和城中的几个富户托梦,说是奉阎君法旨重返郭北,护佑四方黎民百姓,让他们速速整修庙宇,重塑城隍金身,选择良辰吉时开光。”
“这不是好事吗?”
王重阳心内越发讶异,这方世界既然有妖魔鬼怪,肯定也有神灵仙佛,要是有城隍土地坐镇一方,至少那些妖魔不敢再随意害人。
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是啊……”
掌柜脸色复杂的道:“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不惜代价募化四方,在南山脚下大兴土木,将城隍庙修的比原来还要大,又请高手匠人重塑了城隍爷的丈二金身,备齐了三牲六畜的福礼,择选了良道吉日开光。”
“开光那天,城隍爷也在百姓面前显圣,治愈了不少人身上的多年顽疾。”
说到这里,掌柜的拍了拍自己的右腿,道:“我这条腿年轻的时候落下毛病,到阴雨天就酸疼的厉害,可是自从城隍显圣之后,就再也没有复发过,后来的日子里,凡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是疑难杂症,只要求到城隍庙之中,都可不药而愈。”
王重阳没有言语,这个城隍爷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接受了百姓的香火供养,可是也回馈了那些百姓好处。
一来一往,各有所得。
“那与令嫒的性命又有何干?”王重阳又问道。
“因为那城隍根本就不是此地冥神,而是妖怪借助城隍之身害人的把戏!”
掌柜的言语中既无奈又充满了愤恨。
“妖怪?”
王重阳怔了一下。
“没错!”掌柜的恨声道:“半年前,县令说城隍又给他托梦,玉皇开恩降下了法旨,要求每月十五都要送去两对童男童女,有缘的可以直接升天成仙,去天上伺候玄女娘娘,可是从来没有人回来过。”
“而且要真是成仙的好事,他怎么不让自己家的孩子去!”
“升天成仙?”
王重阳轻笑了几声,成仙要是有这么容易,现在上边的神仙应该已经快挤不下了吧?
“我那大女儿就是……”
掌柜的眼眶发红,双拳紧握。
“那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将孩子送了出去?”王重阳皱眉道:“难道就没有请高人前去除魔?”
“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掌柜的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县令和城中的几个富户勾连在一起,把每家每户的童男童女都做好了登记,等日子到了便抓阄选人,我们就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哪里能与那些大人物抵抗。”
“该杀!”
王重阳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有的父母想要趁夜将孩子送走,可他们早已经在城外埋伏好了人,只要有带孩子出城的人,抓住就直接下大狱,孩子也会送到城隍庙,现在城中闹得人心惶惶,生怕下一次就是自己的孩子被选中。”
王重阳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店家,下次送人往城隍庙是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
听到这个店家所说,王重阳胸中也被激起了怒火。
与妖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这种人怎配做这一城百姓的父母官?
不过他也知道,那个城隍如果真是妖魔,必须先恢复武神战器,借助武神战器的力量,再配合自己的武功,才能将妖魔除掉。
否则肉体凡胎,就算懂得武功,无法引动天地之力,也不可能对妖魔之类的生物造成威胁。
想到这里,王重阳好生安慰了掌柜一番,然后直接离开客栈,径直向城北赶去,两家临街相对的铁匠铺映入眼帘。
那道太白金精之气,就如虬龙飞舞一般,盘踞在这两家铁匠铺的上空。
“原来如此……”
王重阳心中微动,想来散发出那股太白之气的宝剑,就在这两家铁匠铺中的一家。
而且可以明显看出来,左边的这家铁匠铺生意更好,几个伙计热火朝天的在那里忙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反观右边那家,却显得极为冷清,地上散落的摆着几样农具,几乎没有人驻留。
王重阳走到左边那家,随手摘下柱子上挂着的长剑。
“锵!”
长剑出鞘半寸!
立时闪过一抹雪亮的寒光。
“好剑!”
王重阳屈指轻弹,剑身微微颤抖,他虽然算不得相剑的大行家,可是对刀剑也有研究,这口剑绝对称得上是一把锋利的好剑。
在这种山野店铺,能有打造出这种剑的师傅,着实是不易。
“道长好眼力!”
这时,旁边的伙计站起来,道:“道长果然是识剑之人,这把剑是用上好的镔铁所铸,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可是挥舞了几下,王重阳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把剑虽然很锋利,但是匠气太重了,寻常练剑者用用还行,要是唤作夏侯剑客和燕赤霞那种人,是绝对不会使用这种剑的。
“不合心意,还有吗?”
王重阳将剑还鞘,看向伙计。
“道长稍候。”
伙计立刻跑到屋里,捧出了三把长剑。
王重阳一一试过之后,始终没有找到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还有其他的剑吗?”
伙计摇摇头,道:“这几把是最好的剑了,如果这几把道长都看不上,那剩下的根本就不用看。”
“没有古剑吗?”
伙计闻言,咧嘴一笑,道:“道长玩笑了,我们这小铁匠铺,哪里会有古剑,您要是想卖古董的话,最好还是去府城,那里的百宝斋肯定有道长需要的东西。”
王重阳有些失望的把剑还回去,又转身向对面的铁匠铺走去。
那伙计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得暗中啐了一口:“一个穷酸道士,还想买好东西!”
“有人吗?”
王重阳走到这家铁匠铺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很快。
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在门后传来。
片刻后,木门打开。
一个白发苍髯的老者出现在王重阳眼中。
“道长可有什么事吗?”
老者打量了王重阳几眼问道。
“求剑。”
第四章、城隍
第五章、全新的武神战器
听到王重阳的话,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是又转瞬即逝。
“道长找错人了。”
老者摇了摇头:“老朽只会打造些锄头和镰刀,不懂打造刀剑兵器,道长若是想要寻柄好剑,还是去对面的铁匠铺吧,不要在老朽这里浪费时间。”
说罢,老者就想把门关上。
王重阳听了却显得不以为意,探手挡住木门,轻笑道:“居士这话想要敷衍别人还可以,却别想瞒过贫道这双眼睛,最好的剑就在你这里。”
“那道长又何以认定,最好的剑就在老朽这里?”
老者看着王重阳问道,似是考验又似是不解。
“望气之术。”
王重阳神色淡然,道:“贫道修行多年,这双眼睛还算可以,居士家中房顶之上隐现太白锋芒之气,道士我若连这都看不出,也枉修行了这么多年。”
“望气之术?”
老者愣了一下,旋即问道:“敢问道长师承何处?”
“贫道王重阳,乃是全真一脉。”
王重阳并没有说自己是全真始祖。
因为他发现,在这个聊斋世界当中,根本没有全真和正一两大道统的流传,最有名的道门传承就是青城,峨眉, 昆仑三派。
“全真一脉?”
老者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王重阳, 他虽然没听过全真一脉, 可看其风骨模样, 并不像是妄言欺瞒,说不定全真道就是哪个隐世不出的道统传承。
老者点了头道:“道长请进来说话。”
…………
王重阳随老者走进后院。
“道长要剑何用?”
老者看似无意的问道。
“斩妖, 除魔,救人。”
王重阳神色自若的回答道。
“那城隍庙里面的妖,道长可敢持剑斩之?”
老者忽然转过身, 目光灼灼的盯着道士双眼。
“为何不敢?”
王重阳面上带着笑意,眸光却是冷冽如冰,道:“贫道此来求剑,就是为了三日后诛灭此妖!”
“道长此话当真!”
“不假!”
老者看着王重阳,默然点了点头。
“道长暂且稍候, 老朽去去就来。”
说着, 老者走进屋中。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 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长条形木盒,“道长方才所说的太白锋芒之气, 应该就是此物发出的。”
老者将手中木盒掀开。
一道璀璨的青光直冲而去, 气贯斗牛于云霄之间, 王重阳手中的武神战器, 似乎也被剑光所感, 发出了阵阵龙吟虎啸之声。
待青光渐渐化作雾气消散。
王重阳这时方看清,木盒之中所呈放的并不是长剑,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道剑胚, 只是初有剑形还未经铸锻。
“这是……?”
“剑胚。”
末了,老者又补了一句:
“古时剑仙所炼制的飞剑之胚, 只不过在祭练的过程中沾了血气, 想要再炼制成玄门飞剑几乎是不可能了, 可若是炼成寻常宝剑却不难, 足以用来当做斩妖除魔的利器, 而且……”
老者又看向王重阳手中的武神战器,说道:“道长手中的兵刃似乎也不是凡品,可否借老朽一观?”
“有何不可。”
王重阳将武神战器递过去, 老者把剑胚放到一旁,接过武神战器, 轻轻抚摸着刀身,双眸微合, 似是在感应其中的灵性。
“正气,锋芒,煞气……”
盏茶后,老者睁开双眼,道:“锻造这口宝刀的用料绝非寻常泛泛之铁,老朽若是所猜没错的话,这口刀的铸造材料,应该是古时某个沙场悍将的兵器,将其融化,再辅以五金之精,千锤百炼,方成此神兵。”
“兵器生前的主人,应该也成了这件神兵的灵,就是不知是哪位骁勇之将。”
王重阳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心中对这老者也很是钦佩,仅凭肉眼观摩,就能将武神战器的底细说出来。
这份眼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居士所言非虚,这口刀的锻造材料,正是昔年武圣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
“怪不得,怪不得。”
老者脸上出现恍然的神色,道:“关圣义薄云天,忠肝义胆,难怪此刀蕴含了如此强烈的正气,只可惜如今灵性已失,除非……”
说到这里,老者忽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旁边的飞剑剑胚,眸光突然变得火热起来,看向王重阳问道:“不知道长可愿舍出这口宝刀?”
“居士是想将这口刀与飞剑剑胚融合到一处?”
王重阳对他的话似是早有所料
“不错,道长如果愿意舍出这口宝刀,将这两样有缺陷的神兵融合, 或许可以补全其缺陷,重新恢复往日的灵性。”
“不妥……”
王重阳眉头微皱, 武神战器护了他的周全,他本是想让武神战器吞噬掉那口飞剑剑胚,从而恢复本身的灵性。
可如果将这两样兵器融合到一处,就算能使其灵性回复,武神战器中的关圣魂灵,只怕也会魂飞魄散。
这绝非他所愿!
老者见状,略有惋惜的道:“看来此物对道长极为重要,那老朽就以残身,尽可能的帮道长把这口剑铸成。”
说着,他拿起飞剑剑胚:“此物乃老朽家传之宝,道长今日既有心除魔,老朽风烛残年无以为助,唯有将此剑铸成送与道长,还望道长能为郭北县除此妖孽!”
“难道居士就不怕贫道是故意欺诓于你?”
“老朽活了这几十年,辩剑识人无数,若是连这点看人的眼力都没有,就算上当被骗也是活该。”
老者甩开身上的长袍,走到了剑炉旁边。
王重阳右手一挥,长生真气席卷而出,引燃了剑炉,而且他以内力为基础,催动长生诀的纯阳内力,火焰燃烧的比风箱拉动时,还要强上三分。
………
这道剑胚已然成型,不必再费功夫,现在只需要将其彻底锻造成剑即可,不过就在火焰熊熊燃起的时候,旁边的武神战器,倏然化作一道流光,猛地蹿入了剑炉之中。
如此异变,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王重阳心中一惊,正想上前将武神战器取出,却发现一道碧光闪过,一个身着盔甲的战将浮现半空,道: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武神战器灵性消散,吾的魂灵也即将陷入沉睡,汝既有心降魔,关某唯有以此法相助!”
话音刚落,本来坚不可摧的武神战器,竟然瞬间融化成一团液体,在火焰中缓缓蠕动,逐渐将那口飞剑剑胚覆盖。
“动手!”
关圣魂灵一声暴喝,旋即遁入剑身之中。
老者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接过剑胚,开始以秘法锻造起来,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费时费力。
直至日暮西山,这口长剑才算是彻底炼成。
“快将鲜血滴入剑炉!”
看着剑炉内青光熠熠的长剑,老者骤然出声暴喝。
王重阳立刻走到剑炉旁,右手并指在左掌心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涌出,沿着手掌滴入火红的剑炉之内。
不过奇怪的是,鲜血并没有被烈焰蒸发,反而像是水银般粒粒皆圆,在剑身上不断的打滚,最后融入其中。
“成了!”
老者面露兴奋之色,炉中的长剑也铮铮作响,飞到半空中盘旋不定,最后落入王重阳的手中。
铮!
王重阳屈指轻弹,剑身颤如龙吟,一缕锋芒剑气立现,使得整个庭院内都变得森然如冰。
这口剑长整有三尺七寸六分,剑身色呈青碧,表面还氤氲着一团濯濯青光,乍看去好似一泓清水蜿蜒流淌。
“道长试试如何?”
老者身体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椅子上。
他已年逾花甲,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凭着胸中一股锐气支撑,而现在宝剑出炉,胸中锐气业已散掉,他的体力自然也就支持不住了。
王重阳看到这番情景,挥手打出一道长生气,老者顿感体内热流涌动,不但损耗的元气恢复了过来,就连垂垂老矣的身体,似乎也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
“居士以宝剑赠与贫道,贫道无以回报,只能为居士做些小事。”
王重阳手腕微旋,长剑泛起朵朵剑花,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也悠然而生。
“这就是血祭炼剑?”
王重阳看向老者,他早就听闻铸剑师中有一种秘术,叫做血炼,就是在铸剑的时候,以人血为其开光,这样炼出来的宝剑更有灵性。
若是能有人舍身投入剑炉,那么铸造出的宝剑,将堪比干将莫邪那等神物。
不过,王重阳只是在古籍中见过,却从未见人用过,今日却在这个聊斋世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不错,这就是老朽家传的炼剑秘法。”
老者心满意足的道:“用此法铸炼的宝剑可与主人心意相通,运用起来如臂使指,没有丝毫的滞涩之处,若是遇到对主人不利的杀气,还可自动出鞘示警。”
“而且……”
老者的话尚未说完,神色突然变得惊诧起来。
原来王重阳手中的长剑,竟在这时自动解体,变成了一副青光熠熠的战甲,身后还多出了一对锋芒四射的剑翼,伸展开足有七八尺长,锋芒毕露,将身体牢牢地护在其中。
“这……”
王重阳没有想到,武神战器与飞剑剑胚融合后,竟然还能出现如此变化。
远攻,近战,防御,所有的优点都融合在一处。
心念微动。
只听锵锵声不绝于耳。
王重阳身后的那对剑翼竟如飞刀般弹射出去,拖曳着锋锐的流光,盘旋在庭院之内,剑气过处,锋芒密布。
心念再动。
覆盖在身上的战甲又重新变成了一口长剑,信手刺出,并无甚大章法,茫茫剑光却好似流水荡漾。
王重阳现在使的剑法,可不是全真剑法,没有任何繁杂的变化。
每一剑都非常直接。
击、刺、格、洗、崩、挑、撩、抹、点、斩、锉、拨……
二十七字剑诀。
全是最简单的杀招。
“道长,一切就拜托你了。”
老者躬身对着王重阳一拜。
王重阳上前将其扶起,颔首道:“居士放心,有此剑在手,贫道足以斩灭妖孽。”
…………
离开了铁匠铺。
王重阳准备先回客栈。
然后在夜间去城隍庙探查一番。
至少得知道里面有几个妖怪。
在这种有鬼神的世界,妖魔敢堂而皇之的占据城隍庙,要么是不怕死,要么就是底气足,不管是哪种,都得提前做好应对。
可谁知,就在他刚离开铁匠铺,麻烦却迎面而来。
“道长留步。”
一个略显市侩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王重阳回头一看,发现是对门那家铁匠铺的人出来了,说话的应该就是铁匠铺的老板,身上穿着一件油毡褂,赤着上身,肌肉虬结。
“有什么事吗?”
王重阳眉头微蹙,他发现这人似乎来者不善,眼睛滴溜溜乱转,直往他手里拎着的那口长剑上盯。
“道长手中这口剑可否借在下一观?”
大汉笑着问道。
“不可。”
王重阳淡淡道:“店家既然懂得铸剑,想来也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剑客的剑是不会随便借给旁人的。”
大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面色不变的说道:“我只是看着这口剑比较眼熟,特别像半个月前我们店里丢失的那口剑,道长若是不想惹麻烦上身,最好还是让我们看一看,不是那口剑皆大欢喜,要是那口剑的话,道长恐怕就要给我一个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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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摇摇头,道:“不是贫道小觑于你,这口剑就凭足下的手艺,恐怕还打造不出来,莫要自寻无趣,贫道失陪了。”
“想走可以,把剑留下!”
大汉见王重阳想走,索性也不在隐藏自己的心思,直接身处簸箕似的大手,朝着王重阳手臂抓起,看其掌心和指间的黑茧,似乎是练过铁砂掌这类的硬功夫。
王重阳也不闪躲,任凭他抓住自己的手腕。
大汉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他早年曾在州府的武馆练过几年武功,一掌下去能打碎四五块青砖,也正是仗着这手硬功夫,他才在郭北县闯出偌大的名气。
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武功,只要抓住那道士的手臂,他就算剑法再高,也没有施展之地,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剑交出来。
第五章、全新的武神战器
第六章、城隍庙
牛二是个泼皮,自幼无父无母,早些年浪荡在郭北县,靠着颇为健硕的身板,专门在街上打架斗狠,人人都惧他三分。
后来又去州府的武馆学了点粗浅把式,虽然算不上登堂入室,但混迹在郭北县这种小县城,那是绰绰有余了。
上了年岁后,就自己开了家铁匠铺,平日打造兵器刀剑为生,因为当下的世道离乱,那些江湖游侠都喜欢携刀佩剑,寻常百姓也愿意弄几口锐器镇宅。
所以他的生意还算是不错。
本来,他和王重阳井水不犯河水,奈何王重阳手中的那口剑,太过吸引人的目光。
王重阳上午前来问剑的时候,他在后面忙着给一口剑开刃,王重阳走后他才从后面走出来,伙计就顺嘴提了一下。
他本来也没有在意。
可就在王重阳离开铁匠铺时,手中提着的那口长剑,却吸引住了牛二的目光。
他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手艺还算不错,眼力自然也过得去,一眼就瞧出王重阳手中那口剑不是凡品, 当即心便痒痒起来,想要将其买到手。
谁知, 王重阳根本不卖他这个面子。
恼羞成怒之下。
牛二才仗武力欺人。
他练了好几年铁砂掌, 再加上平日锻造刀剑, 一双手臂锻炼的更是刚劲有力,莫说是普通人的血肉之躯, 就算是寻常手腕粗细的树干,他也能凭借手臂和掌上的力道掐碎。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是想制住王重阳持剑的左手, 那样就算他剑法高明,没有了剑在手,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他确实如愿以偿的抓到了王重阳的手臂,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狞笑,可就在他手掌发力, 想要将王重阳这条手臂捏断, 把那口剑夺过来的时候, 却愕然发现自己掌下发硬。
仿佛他捏的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而是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任凭他如何用力, 也无法撼动分毫。
蚍蜉撼大树!
没读过书的牛二脑中猛地闪现过这个词。
就在他心中想着的时候。
王重阳手臂微抖, 一股真力反弹而出,直接将牛二那魁梧的身躯震飞, 恰好落到燃烧着的火炉上面。
“啊!”
牛二一声惊呼, 火燎的感觉难以忍受,直接跳进旁边的淬火池里,把身上的火苗熄灭。
“小惩大诫, 日后若敢继续仗势欺人,就别怪贫道不客气了。”
王重阳轻笑几声, 足尖一弹, 一枚石子快如劲弩,锵的一声, 就嵌入了旁边的铁炉外壁内,神乎其神的一幕,惊地众人心中大为骇然。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 像个书生似的道士,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牛二心中更是惊骇万分, 如此霸道的力量, 就连他师傅,那位在州府开武馆的馆主,恐怕也比不上。
毕竟,牛二的见识有限,在他所见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就是他师傅,一掌下去,能直接轰碎一块半尺厚的石碑,放在上面的豆腐却完好无损。
这手隔山打牛的掌力,是牛二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就连他那些师兄弟也无人能及,因为他记得师傅说过,想练这种功夫,必须从小打坐练功,没有三十年的苦功根本练不成。
王重阳没有再理会牛二,径直回到了客栈之中。
客栈老板正在等候他。
他一上午没有看到王重阳,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给吓跑了,心中正在惋惜之时,却发现王重阳又回到了客栈。
看见他的模样,王重阳笑道:“店家莫不是以为贫道临阵脱逃了?”
客栈老板脸一红,忙拱手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道长且勿见怪。”
“无妨,无妨。”
王重阳道:“三日后,贫道自当去城隍庙,不管成与不成,此事终要有个交代。”
“那就多谢道长了。”
…………
夜色降临。
子时。
一朵乌云遮住了明月。
整个郭北县内除了烟花青楼之外,其余地方都是静悄悄的。
王重阳借着昏暗的油灯, 翻阅着手中泛黄的书页。
这是他从客栈老板那里寻到的一部野史,记载了此方世界的诸多奇闻以及幽冥之事,其中就有关于城隍的传说。
城隍, 镇守一方城池平安的阴神。
可以保证本土乡民不受妖魔侵扰。
至于城隍的神位,通常是人间帝王圣旨所敕, 人选也大都是本朝死去的官员和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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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郭北县的城隍, 生前就是大雍王朝的郭北县令,因有大妖乱世,祸害乡里,他为除妖患,带着手下衙役闯入深山,与大妖同归于尽。
大雍人皇感其忠义,故此封其为郭北城隍。
奈何,人间王朝都有着自己的命数,朝代替换更是天意循环。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个朝代灭亡之后,那个朝代帝王所敕封的城隍,自然也就没有容身之地了,留在人间只能因香火断绝而死。
大都会选择进入地府,将神位空出来留给新朝。
可是按照书中所言,城隍虽是鬼魂之体,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地府阴神,要是敢用童男童女的精元增强修为,被地府发现就不是阴火焚身了,而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郭北城隍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做出这种昏头的想法。
“怪哉……”
夜色愈深。
王重阳合上了手中的古籍,心中慢慢沉思,他本来是打算趁夜暗访城隍庙,可如今想来夜间去也见不得什么东西,不如明日清晨,堂而皇之的上门,看看那城隍庙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一夜无话。
……
破晓。
一轮曦阳自东天扶摇而起。
时辰尚早。
可城隍庙中的香客已经人声鼎沸,信众循环往复络绎不绝。
若不是那城隍爷的丈二金身立在那儿,道士怕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哪个香火旺盛的菩萨庙。
如云缭绕的烟雾,金色的阳光罩在城隍殿的琉璃瓦之上,好似璀璨金焰横空,城隍殿门前的香鼎之内,插满了三尺多高的香烛。
衬得整个城隍殿影影绰绰,好似传说中的化外之地,得道神仙居所。
王重阳背负宝剑走进城隍庙,为了避免引起妖物的注意,王重阳特意将剑用布包裹起来,还将那页佛经贴在内侧,把剑身上所有的灵气,都敛于红布之内。
乍看去就像是普通的江湖人。
这方世界有道士,有妖魔,亦有江湖剑客,其中也不乏能以人身力斩妖魔的绝顶高手,比如夏侯剑客就是其中的翘楚。
而且如今世道惶乱,盗匪杀人妖魔害命,遇上哪个都能要人性命,所以随身佩戴兵器,也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王重阳走进庙内,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便暗中运转真气,将其凝聚到耳目鼻周围的穴道上,最大限度的激发了三种器官的感知。
谁曾想真气一转,一口浊气就滚入胸腔。
“咳……咳咳……”
王重阳立刻运功封闭了嗅觉,这回可有些失算,在长生诀的作用之下,他的嗅觉感官,扩大了数倍乃至于十数倍,本来就有些熏人的香烛味,自然也变得浓烈无匹。
就算王重阳内功修为深厚,冷不丁吸入一口浊气,也感觉胸口有些发堵。
“不对,这气味有古怪!”
王重阳忽地蹙起眉头,以他的内力修为,就算吸入一口浊气,也不至于咳这么长时间。
这浓郁的烟气之中,似乎还有一种类似于香火的味道,就像佛道两门所使的真正檀香一样,与那些刺鼻的劣质香烛完全不同。
“香火气……”
王重阳显得若有所思
这城隍很聪明。
祂知道自己身上的香火气难以完全遮掩。
一旦遇上有道行的人,难免就会露出破绽,所以便想出这个办法,用香烛的烟火浊气,来掩盖祂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火儿。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很妙,除非是遇见王重阳这种练就先天之气的高手,否则几乎无人能发现它的痕迹。
王重阳走到城隍殿前的石阶上,刚想要跨门进入其中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道友请留步。”
王重阳回头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走了过来,对他做了个稽首,道:“这城隍殿乃是城隍爷金身所居之地,像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不可随意踏入,还请道友见谅。”
王重阳面含笑意:“道友是……?”
“贫道玄真,昔日蒙城隍爷夜中托梦,委贫道为这里的庙祝,平日里照看城隍庙,免得被恶人所扰。”
“原来如此。”
王重阳收回脚步,点头道:“既然玄真道长是这里的庙祝,那贫道正好有一事相询,还望道长可以解惑。”
“道友不必客气,请讲便是。”
说着,玄真道士手中拂尘轻甩,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拂尘正好向王重阳胸口的华盖穴扫去,暗含阴柔劲力,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那就多谢道友了。”
王重阳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一步,恰好躲开了玄真道士的拂尘。
“贫道曾听闻,城隍爷奉玉帝法旨可度人升天成仙,摆脱生老病死的轮回之苦,不知能否有缘亲眼目睹如此盛景?”
王重阳说话的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玄真道士。
可玄真道士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异常,反笑道:
“那都是他们身有仙缘,若是缘法不够,就算有城隍爷的度化,也无法升天成仙,至于道友想要亲眼目睹,这个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三日后就是城隍爷渡仙之时,到时贫道自会向城隍爷禀明此事,只是……希望道友不要后悔。”玄真道士的话意味深长。
“亲眼目睹仙缘,可是难得的福分,贫道又怎么可能会后悔。”王重阳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玄机。
玄真又问道:“那不知道友师承哪家法脉?是昆仑还是青城,亦或是峨眉?”
王重阳:“贫道不过一介散修而已,浪荡江湖的野道士。”
“原来是这样,那道友可切莫错过此番仙缘……”
玄真正说着话,城隍殿前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城隍爷显圣了!”
“大家快跪拜相接!”
大殿前所有的信众,乌压压的全都跪了下去,对着城隍殿上空连连叩拜。
王重阳快步走下石阶,只见得在城隍殿的上空,出现了一道耀眼的金光,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红色蟒袍的身影显化其中,与城隍殿里塑造的城隍金身一般无二。
“本座奉玉皇法旨,十三岁以下有仙缘者,皆可成仙!”
浩荡宏大的声音自金光中传出。
“且让贫道看个究竟。”
王重阳立刻运转真气,凝聚在双眸的穴道之上,眸光流烁,望向半空中的那道金芒。
可让王重阳意外的是,这道金光煌然大气,没有蕴含丝毫阴邪妖气,和一目五那等恶鬼截然不同,仿佛真就是人皇敕封,地府有名的城隍爷。
“怎么会这样?”
王重阳皱起眉头。
难不成这真是城隍?
不可能!
如果真是城隍,怎么可能会让百姓以人祭祀,定是用了某种旁门左道的妖法邪术,来欺骗蒙蔽那些无辜百姓。
王重阳忽然想到了燕赤霞,在降妖伏魔这方面,燕赤霞或许会更专业一些,自己不懂道术,仅凭长生诀的先天之气,怕是难以辨别出这些东西。
片刻后,城隍殿上空金光溃散。
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那些百姓脸上都挂着兴奋之色,十三岁以下者皆可成仙,岂不是意味他们家中的孩子也会升天成仙!
人间百态。
此刻,在城隍庙内凸显的淋漓尽致。
那些家人中有符合条件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盖的喜色,升天成仙可是光宗耀祖,八辈子都求不来的大好事!
可同样,亦有人满脸嫉妒。
看着那些喜笑颜开的人或是明着眼红,或是暗中咒骂,甚至有人压不住火气,直接和旁人动起了手。
金色的曦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也只能映亮他们的肉身,却无法祛除他们内心的阴暗。
王重阳喟然哀叹,茫茫红尘如狱,众生皆如囚犯一般,他们只想着家中有人成仙光耀门楣,却完全没有想到其中的猫腻。
或许有人想到了,但是很快就被另一种欲望压了下去。
有缘者皆可成仙?
恐怕到时送过来的人,都是那所谓的“有缘人”!
第七章、阴兵鬼将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十三岁以下的童男女。
那是因为十五岁后男束发,女及笄,就可以成婚生子了,只有十三岁以下的童男元阳未丢,童女元阴未散。
只有元阳和元阴尚未丢失的童男女,才能对提升道行起到作用,要是丢失了体内的阴阳之气,对那些成了气候的妖魔来说,充其量就是果腹的食物,聊胜于无罢了。
想到这里,王重阳缓步向庙外走去,他准确先去兰若寺一趟,看看燕赤霞是否知晓这庙中妖魔的底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可就在他即将离开庙门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了玄真道人的声音:“道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三日后贫道在这里恭候大驾。”
王重阳转回头,看着笑眯眯的玄真道人,没有言语。
有些事情,两人彼此已经心照不宣。
离开了城隍庙。
王重阳直接朝着兰若寺的方向赶去。
此刻虽然是白天,阳光普照,可兰若寺方圆依旧是阴气森森,仿佛有无数怨魂恶鬼,躲在阴暗不见光的角落里, 偷偷的窥视着旁人。
若非王重阳手中那口长剑,震慑住了不少蠢蠢欲动的恶鬼, 只怕想进来, 还要费些手脚。
唰唰唰!
王重阳还未走到兰若寺门口, 就感觉到一阵阵锋锐的剑气传来,破空风响不绝于耳, 似乎是有人正在练剑。
等走到近前。
果不其然。
正是燕赤霞在练剑。
王重阳也没有出声打扰,静静地观望着燕赤霞的剑法,只见其身形变化, 快如蛟龙,灵似飞凤,方圆三丈内充满了剑气,萧萧落叶盘旋而下, 随着剑势悠然起舞,宛如一条草木凝聚的巨蟒。
最后,伴随着一声清澈的龙吟。
燕赤霞手中长剑陡然刺出!
剑气溃散。
漫天落叶也随之恢复了平静。
“好剑法!”
王重阳在旁抚掌大笑。
燕赤霞收剑还鞘, 上前拱手笑道:“雕虫小技, 承蒙道友夸赞,燕赤霞愧不敢当。”
王重阳摆手道:“道友的剑法出神入化, 怪不得夏侯居士不是你的对手, 就连贫道也不敢轻易迎其锋芒。”
“道友过誉了,请入内一叙。”
燕赤霞将王重阳引到自己的落脚处。
这兰若寺虽荒废已久,昔年却也是香火旺盛,拥有大大小小数十间禅房, 燕赤霞的禅房就在兰若寺的功德林之外。
“道友的伤势已经复原了?”
燕赤霞看着王重阳问道。
“已经没有大碍了。”
王重阳淡笑着点点头。
一番谈笑风生之后。
燕赤霞才把自己的目光,放在王重阳身边那口长剑之上。
“这剑……”
燕赤霞略有些讶异。
他能感觉出来, 这口宝剑灵气充沛,与他的轩辕神剑相比, 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犹有过之, 只是他想不明白,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王重阳是从哪里寻来的这口剑。
王重阳也没有隐瞒, 将事情的始末原由说了出来,当燕赤霞听到城隍托梦, 让城中百姓以童男女当祭品的时候,不由勃然大怒。
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上。
哗啦。
木制的茶几顿时毁于一旦。
燕赤霞义愤填膺道:“真是该死, 身为本地阴神, 竟然敢以童男女为祭, 若非道友发现此事,燕某只怕还会被蒙在鼓里。”
“所以贫道此来,是想向道友求助,可有办法为贫道开启阴阳眼,让贫道能识出那妖魔的真身,到时也好为郭北县除了这个祸害。”
燕赤霞闻言,点头道:“开启阴阳眼不过是小道法术,以道友的功力很快就能掌握,可是……”
“道友难道不懂法术?”
燕赤霞突然反应过来。
开启阴阳眼并非是什么高深法术,各门各派都有所流传,法子也是大同小异,他本以为王重阳能看出自己身怀御剑真诀,那肯定也是同道修行中人,谁知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并不懂得法术?
王重阳也不以为意,点头道:“贫道所修行的法门和各派不同,其中并没有关于阴阳眼的修行。”
燕赤霞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各门各派的修行法门都不同,他和王重阳不过是君子之交,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也无关于自身根基道统,他索性就把阴阳眼传给了王重阳。
“城隍庙内有妖邪作祟,燕某本该亲自去除掉此妖,奈何三日后燕某有要事,不能离开兰若寺,否则整个郭北县都要遭逢大劫,那些孩子就拜托给导游了。”
燕赤霞说着,又从床头的木匣里取出了一沓符咒,道:“这些符咒只要贯入真气就可激活, 或可诸道友一臂之力。”
两人从卯时一直聊到夜深。
直至明月高悬。
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分离。
这一天的时间。
王重阳从燕赤霞那里, 得知了很多关于此方世界的事情,也知晓了很多道术方面的内容,投桃报李,他也将全真剑法和金雁功,还有自创的几路剑法,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燕赤霞。
两人各取所需,都得到了不小的收获。
…………
客栈。
大堂内空无一人,掌柜的的正在柜台后算账。
“掌柜的。”
王重阳走到柜台前面。
“道长,您回来了?”
掌柜的笑颜满面。
“掌柜的,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是关于城隍庙的。”
听到王重阳的话,店家立刻谨慎起来,左右打量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
“道长,您先回房间休息,我稍候就过去。”
王重阳点点头,回到了二楼房间。
没过多大一会儿。
店家也端着一壶清茶走了上来。
“道长,您去了城隍庙?”
进屋之后。
店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了。”王重阳点点头,“而且今天那个城隍爷还当众显圣了。”
店家闻言一惊,良久之后才道:“难道是这个月还没有把童男女送过去,所以那妖怪才故意玩这么一手,想要竖立起自己的威信。”
“有可能。”
王重阳微微颔首。
“道长方才说有事想问,不知道长想问什么?”
王重阳沉吟片刻,道:“关于这座城隍庙的历史,我指的是在城隍托梦之前的历史,还请店家详细给贫道说来。”
“那说起来可就话长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大雍末帝时期,当时郭北县城还没有建立城隍庙,只不过后来的郭北县令以身对抗妖魔,死后才被前朝末帝敕封为本地城隍,护佑一方百姓平安,距今应该已经有两百多年的时间了。”
店家摸着花白的胡子,接着道:“可自从前朝灭亡,我朝太祖高晋创建大赵王朝以来,那个城隍就被本朝天子敕封的城隍取而代之,而且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城隍庙的香火也没有败落,新的城隍爷时而显圣护佑四方百姓。”
“直到三年前的那天,城隍爷就好像突然间消失了,即便妖魔鬼怪在城隍庙外杀人,城隍爷也不会出手相救,所以香火日益逐渐衰败,直到年前城隍托梦,才重新恢复了香火。”
“原来是这样。”
王重阳摩挲着下巴,神情显得若有所思,与他想的差不多少。
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管阴府还是阳世,都是此般道理千古不变。
要知道,但凡是能被敕封为城隍的阴神,生前几乎都是朝中的忠臣悍将,所以前朝所封的城隍,自然不会接受新朝天子的气运加持
故此新朝建立后,前朝城隍都会循忠臣不事二主的原则进入地府,阳间的城隍庙就会由新朝天子敕封的城隍来接任。
因为朝代的更迭轮回,乃是大势所趋天命所致,任谁都无法违背。
但是他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占据城隍庙,要求童男女祭祀的东西,绝不是什么野狐禅,应该就是步入了邪道的阴神。
或者说,此刻的城隍的确是城隍,只不过他不是本朝的城隍,而是前朝天子所敕封的城隍。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鸠占鹊巢将本朝的城隍驱逐,然后自己占据了城隍的神位。
因为他也是人皇敕封,地府有名的阴神,所以地府并没有察觉到有问题出现。
他记得昨夜看的那本野史中就有记载。
自从大赵立国之后,各地城隍就时有不灵,或者夜间托梦的事情发生,里面说这是因为大赵立国时间尚短,这些新城隍的道行法力,无法与那些有着几百年道行的阴神相比。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改变,民间的妖魔鬼怪也越来越多,即便佛道两门弟子竭力除妖,也无济于事。
…………
薄暮。
烟雾如轻纱般披在城隍庙上空。
今日前来的香客都已经散去。
玄真道士拿着扫把。
不急不缓的将院中落叶扫起。
然后又走过去将城隍庙的门关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转身回到城隍殿之中。
所作所为于寻常庙祝并无什么大的不同。
“你今天有些过急了。”
偌大的城隍殿内空无一人。
可玄真道士走进来之后,却仿佛对人说话似的幽幽开口。
半晌后,一个空洞的声音才响起:
“我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么拖下去,恐怕就会引起别人的主意,今天来的那个不是普通人,他腰间的宝剑散发的剑气令我都感到心惊,应该是古时剑仙所留之物,我怀疑他背后另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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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赵朝廷的人?”
“有可能,那逆贼宋胤当年就得位不正,恨不得把我们这些“余孽”斩尽杀绝,好不容易才瞒过大赵宗正府的感知,让他们没有办法感应到城隍的变化,可时间过去太久,他们或许是发现问题了。”
“我看你可能是太过多虑,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宁枉勿纵,想办法试试他。”
“好,我去办。”
说话的同时。
玄真道士也走到城隍金身的后面,那里竟然还摆放着另外一座神龛,只不过上面所供奉的并非是道门三清,而是一尊墨玉雕刻的弥勒佛。
玄真道士点燃三柱清香,口中念念有词,俯身下拜。
黑暗中烛光盈动,本来满脸慈悲的黑衣弥勒,竟然衬显出几分狰狞。
…………
夜色深沉。
远山深处的乱坟地内。
突然传来阵阵梵音禅唱。
唤醒了那些沉睡已久的孤魂。
这里本就是昔年的古战场所在,地下埋尸何止百万。
如今,在这佛门吟唱之下,纷纷从黄泉中苏醒过来。
大地不断开裂,好似地龙翻身,几十里外依然能感觉到震动。
一个个穿着锁子连环甲,手持残破兵器的身影从地下破土而出,这些人身上死气沉沉,看上去已经腐朽不堪,唯有那双眸子如鬼火般明灭不停。
竟然是已经化作了鬼兵!
要知道,但凡是能化作鬼兵的存在,生前可都是百战沙场的骁勇锐卒,成为鬼兵之后,胸中更是会蕴有一团罡煞之气,切金断玉只是等闲。
就算是那些道行高深的大妖,面对这种成队的鬼兵也要退避三舍,不敢轻易招惹。
“杀!”
而这群鬼兵出来后,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
在一个偏将的命令下,全都向山下急奔而去。
…………
夜愈深。
王重阳正在房间内闭目练功
忽而,倚在旁边的秋水剑发出了一声轻吟。
秋水剑。
本是王重阳昔年的佩剑。
射雕世界他将其传给了小弟子孙不二。
如今这口剑也被他冠以“秋水”之名。
听到剑吟之声,王重阳立刻睁开双眸,秋水剑也化作一道青光,从剑鞘中飞射而出,落入王重阳掌中。
有东西过来了!
王重阳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挥掌震开窗棂,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屋脊高处,向下方望去,就见数十道黑影,步履蹒跚的行走在街道上。
与此同时。
一阵恶风也从背后卷来。
王重阳顾不得多想,身形急转间,以剑代掌使了一招神龙摆尾,秋水剑从腋下猛地向后刺出。
叮!
然而,这一剑却仿佛刺在了铁石之上,一股巨力反震而来,王重阳借力轻飘,身形急转,落到了无人的街道上。
抬头看去,一个硕大的黑影站在高处。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形怪物,身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和泥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头发更是干枯如野草,有些地方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还冒着黄色的脓水。
第八章、鏖战
僵尸!
看到屋脊高处的那个高大身影。
王重阳双眸顿时一凝,他白日里和燕赤霞论道之时,曾听他讲过,这方世界除了妖魔鬼怪之外,还有一种不属于三界六道之中的尸妖。
也就是民间百姓所说的僵尸。
这种怪物通常是人死后一口气不散,再加上种种外力,机缘巧合下才能出现,普通的僵尸无甚大危害,不能跑也不能动,只能凭借吸血的本能,吸食一些弱小生灵的鲜血。
再进一步,则是行尸。
也就是初步能离开坟冢,外出四处寻找猎物,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只凭借嗅觉追踪猎物。
这种僵尸也是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只要能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即便是普通猎户,也能将其消灭。
可再上一步,就大大不同了。
那时的僵尸已经有了道行,智慧也与寻常幼童差不多,普通人很难对付,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身上长有白色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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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眼前这一只僵尸,脸上和四肢都长满了寸许长的白毛, 双手指甲长而弯曲,如同精钢打造的铁钩, 在夜色下闪烁着道道寒芒, 嘴角外面更是有两颗锋利的獠牙!
一道凄厉刺耳的咆哮声响起, 那只僵尸恍若怪鸟飞扑而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神色, 如钢钩般锋利的指甲,向王重阳胸腹狠狠掏过去。
“孽障!”
王重阳一声轻喝,使出履霜破冰掌法, 冰寒阴柔的掌力,好似暴雪突降,直接把僵尸震飞四五米院,摔倒在旁边的街道上。
不过, 僵尸这种东西皮糙肉厚,刀枪不入,王重阳那一掌虽然把他震退,也震碎了他身上的骨头,可这本来就不是生灵,自然也感觉不到疼痛。
也不见僵尸有什么动作,身躯又直接弹了起来, 如离弦之箭一般, 以更快的速度朝着王重阳扑去。
“铜皮铁骨?”
王重阳也是第一次看到僵尸,心中也颇为好奇, 余光掠过身后,先前看到的那群黑影, 就站在十几丈之外,雕像似的纹丝不动, 好像是准备用这只僵尸,试探一下王重阳的底细。
“唉, 可惜……”
王重阳面露惋惜之色, 自己现在功力未复, 无法施展高明手段,要是换作他全盛时期, 即可以先天功引动九天大气, 化作万千雷霆落下,到时这些东西弹指可灭。
可如今,他却只能依靠外力了。
心念一动, 王重阳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张黄符, 那是燕赤霞赠与他的“破邪镇煞符”, 对邪气有极强的杀伤力,再加上王重阳以内力贯入其中。
本来薄如蝉翼的黄符,竟然如飞刀般破空而出,直接嵌入了僵尸的胸口,“嘭”的一团火焰炸开,僵尸口中怪叫连连,顷刻间就被火焰焚为灰烬。
与此同时。
王重阳忽闻身后风起,发丝飘乱如飞,又是两只僵尸突然袭至,锋利的指甲丝毫不弱于前者,且动作无声无息,就连王重阳都没察觉到,仿佛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丝丝寒气。
然而,王重阳却没有丝毫慌乱,身形一翻,整个人忽地向前折下,背部几乎与地面完全平行,巧妙的避过了僵尸的两双双爪。
旋即,整个人好似风车贴着地面一旋,身形又猛然弹起来,直接来到了那只僵尸身后,真气涌动,秋水剑微微一晃,从僵尸的腰间一掠而过。
本来铜皮铁骨的白***,在王重阳这口长剑之下,竟然脆弱不堪, 如豆腐似的被拦腰截断。
王重阳左袖轻拂,一张黄符飞出, 将那只僵尸的身躯也化为灰烬。
紧接着,手起剑落。
一道疾电般的寒芒闪过, 另一只僵尸的头颅也抛飞到半空中,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出多远,身躯轰然栽倒在地,再没有半点声息。
“出来吧!”
王重阳看僵尸死透了,这才转身对着屋中喊道。
客栈老板听到话立刻推开房门,几个伙计也早就忍不住了,方才王重阳剑斩僵尸那一幕,他们全都看在眼中,心中那是万分敬佩。
“道长,现在该怎么办?”
客栈老板看着僵尸的头颅和身躯,看向王重阳问道。
“那些柴火直接烧了即可。”
王重阳本想用黄符烧掉尸体,奈何这东西用一张少一张,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可就在这时。
“铮!”
弓弦颤动之声从远处传来,王重阳眉头一蹙,十数道锐啸的寒芒已破空而至!
“道长小心!”
客栈老板匆忙开口。
王重阳却临危不乱,长剑荡起一片青光,直接将迎面而来的箭矢挑飞!
哗啦啦!
铁链晃动的声音传出。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过来,身上穿着残破的铠甲,肤色青黑如铁,一双绿色的眸子时明时灭,身上还插着不少箭矢和断刃,其中有两支直接贯穿了胸膛和太阳穴。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中拎着的兵器。
狼牙锤!
锤头比寻常人的脑袋还要大上三圈,上面布满了狼牙般的利齿,隐约还能看见斑驳的血迹,锤柄与孩童手臂差不多粗细,将近两尺余长,在锤柄的尾端连着一条铁锁,缠绕在这个偏将的手臂上。
狼牙锤在地上嘡啷啷的噌出道道火星。
这锤子显然是一种马上步下,近战远攻都能使用的兵器,配合上他这幅壮硕的身躯,在战场上当真就是无往而不利的战场杀器。
昔年王重阳领兵抗金之时,手下就有几名这样的骁勇,他们的武功未必多高,但是却天生神力,配合上重武器,往往可以所向披靡,所能发挥出的力量,也比寻常武林高手要强得多。
因为在战场上,千军万马互相厮杀,精妙的招式根本不管用,唯有硬碰硬的功夫才能活下去。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穿着锁子连环甲的兵卒,同样也都是腐朽不堪的身躯,可身上的阴气却浓郁的吓人。
“鬼兵?”
王重阳脸色凝重,从那个偏将身上的乌锤铠,还有那些兵卒身上的锁子甲,以及被劈落箭矢的形状不难看出,都是精锐的军中骁勇。
他听燕赤霞提过,郭北县曾经是古战场,历朝以来都有不少军卒埋骨在此地,因为是战乱时期,顾不得收敛尸身,只能随意掩埋在城外的乱坟岗。
也就是说,这些人至少都死了一百年以上,如今化作鬼兵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噩梦,尤其是他们还持有军中战阵所用的军械。
“筋角弓和穿甲箭。”
王重阳眉头越发紧蹙,那些鬼兵手中的弓箭都是骑兵专用的家伙,劲急力猛,三十步之内就算是铁甲也挡不住。
好在这里是大街,他可以用轻功身法闪躲,否则应对这些远程兵器,还要费上不少功夫。
“杀!”
偏将腐烂的胸腔中发出沉闷的吼声。
十几张弓弦同时颤响。
乱矢犹如暴雨飞蝗激射而来。
王重阳没有时间多想,直接横身拦在了客栈老板和几个伙计身前,接连挑飞了十几支乱箭,护着他们躲进房间中。
“趴在地上,不要站起身!”
王重阳把客栈老板按在地上,自己也俯身躲下,与此同时,一支穿甲箭穿过窗纸,擦着王重阳的肩头,钉在后面的墙上,箭杆嗡嗡颤动不停,可想而知其中所蕴含的力量。
几个伙计吓得连忙趴伏在地,身体抖得跟筛糠差不多。
“有人控制的吗?”
王重阳手腕轻旋,想到了城隍庙的那个庙祝玄真,剑光明灭闪烁之间,又将三支穿甲箭劈碎,旋即飞身纵入长街。
这些鬼兵已经战死沙场几十年,就算身旁还留有残存的箭矢,数量也不会太多,一轮箭雨过后所剩应该无几。
果不其然,射空了手中的箭矢之后,那些鬼兵就手持长刀,向王重阳围拢了过来。
看着虎视眈眈的众多阴兵鬼将,王重阳脸上没有丝毫慌色,脚尖在地面一点,如蜻蜓点水般轻盈,秋水剑也化作惊鸿流电,乍起乍灭,身形闪动之间,避开刺过来的三把长刀,然后长剑顺势旋扫而出,三颗头颅瞬间冲天飞起,连带尸体一起化作黑烟消散。
“有点弱啊?”
王重阳微怔了一下,这些鬼兵生前都是沙场悍卒,最擅长的应该就是近战搏杀之法了,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被他杀掉?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再想下去了,其他的鬼兵已经围了上来,秋水剑如寒光匹练,四十九路全真剑法,被王重阳用的出神入化,长街上剑气纵横,数十名鬼兵,很快就被他杀得差不多了。
唯独那个拿着狼牙锤的偏将始终没动手。
“杀!”
又有三个鬼兵挺着手中长矛,猛然突刺过来。
王重阳左袖轻拂,先天真气荡开三杆长矛的锋芒,紧接着手腕旋刺而出,一团银雪似的冷光爆出,直接将三个鬼兵胸膛搅碎。
黑气弥漫,消失无形。
王重阳震腕轻抖,长剑发出阵阵龙吟。
若不是有这口神兵在手,恐怕他也不能这么顺利,那些鬼兵只要被秋水剑斩中,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直接就会化作飞灰。
可就在这时,王重阳突然感觉一点寒芒破空而来,散发着浓郁的阴气,速度快若疾电。
一杆铁枪!
那个鬼兵手中所持的兵器,竟然是一杆生了锈的铁枪,上面阴气附着,锋刃处还有丝丝白芒。
王重阳立刻将宝剑横在胸前。
铁枪正好刺在了剑身之上。
铛!
一声巨响。
王重阳顿感一股巨力传来,即便以他此刻的内力,也不禁感到臂膀有些酸麻。
黑云如铅铁凝聚,笼罩在郭北县上空,充满了肃杀之气。
战场上的兵刃主要以刀枪为主,枪杆的材质也大都是白蜡杆,很少有人会用铁枪,因为这种兵器太过沉重,寻常士兵的膂力很难使用,。
可但凡敢用浑铁枪这种兵器的人,无不是在史书上留下显赫一笔的悍将。
就在王重阳想着这些的时候,那杆铁枪已经再次突刺而来!
电光火石间。
王重阳侧身避开枪锋,旋即长剑翻转将铁枪压住,再一个顺水推舟,剑光沿着枪杆向前滑过去,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将鬼将斩杀。
而剩下的几个鬼兵,也没有逃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现在到你了。”
王重阳心中清楚,真正的挑战现在才算正式开始,这个偏将的双眼睿智通透,没有丝毫浑浊之意,显然是已恢复了自身的灵智。
这种鬼将,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像是寻常鬼兵只知凭借本能杀戮,自身的功夫未必能施展出来,可有了灵智就不一样了,战场上搏杀的经验,往往能以弱胜强,杀死比自己厉害的人。
听到王重阳的话,那个穿着乌锤铠的偏将突然怒喝一声,拖沓在地的狼牙锤,挂着风声如流星般朝王重阳击去,仿佛要把王重阳彻底砸成肉糜。
“莽夫。”
王重阳凝神不动,眼看铁锤来到了近前,方屈指轻弹,一缕指风径直落在锤身之上,硕大的狼牙锤瞬间倒飞回去,反砸向鬼将自身。
可那鬼将并非泛泛,手臂一抖,就将上面的力道卸掉,旋即探手抓住锤柄,将巨大的狼牙锤顶在肩头,整个人好似狂奔的战车,向王重阳冲了过去。
锤棍之将不可力敌。
王重阳深谙这个道理,虽然不惧他的蛮力,却也犯不上和他硬拼,眼看着他要冲到自己的身前,脚步一撮,骤然闪身到旁边,秋水剑顺势斜撩。
铛啷啷!
剑锋划过裙甲溅出道道火星,并没有像鬼兵身上的锁子甲一样被破开,反而阴气弥漫,将剑身上的力道抵消了不少。
王重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名鬼将身上的乌锤铠,乃是用精钢磨制,连续叠压所制而成,相互衔接咬合密不透风,可以将身上所有要害部位防护住。
即便历经百余年光阴,也只是出现了些锈迹而已,没有丝毫腐坏的迹象。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只有骑兵和身材壮硕的人才会穿乌锤铠,再加上偏将那身浓厚的阴气,王重阳这一剑破不开裙甲也实属正常。
第九章、试探
呼~!
王重阳那一剑没有斩破鬼将身上的乌锤铠,反而给鬼将留下了一个破绽,狼牙锤如风雷呼啸般顺势横扫,击向王重阳的胸膛。
可王重阳却不闪不躲,左手轻抬,掌心微含,一股柔和的掌力撑出,恰到好处的挡住了狼牙锤的来势。
如此一幕, 就连那个鬼将似乎都没有想到。
这狼牙锤的重量足有百余斤,挥舞起来力沉势重,百斤就能发挥出千钧力道,可王重阳却仅凭一道掌力,隔空挡住了这只狼牙锤。
紧接着, 王重阳掌心真气一吐, 又是连续三道内力叠加,直接把鬼将震飞出十几米远。
长江三叠浪。
王重阳所使的这手运劲之力, 就是射雕世界最普通的长江三叠浪,不少高手都会使,掌力层层叠加,要是遇上精擅掌法的高手,能发挥出很强的力量。
那个鬼将被震飞之后,只见夜色下剑光缭绕,十数道剑气破空劈在那个鬼将身上,只见甲叶纷飞,阴气弥散,那个鬼将口中也发出痛苦的咆哮。
不过,他却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就在王重阳准备欺身迎上,彻底了结他的时候,一道乌光携裹风雷破空之势再度袭来!
王重阳立刻挥剑抵挡。
铛!
一道金铁巨响传来,王重阳就感觉手臂被这股巨力震得酸麻难耐, 连手中的剑都有些抓握不住。
再看那个鬼将,手中正抓着锤柄后面的套索, 狼牙密布的锤头陷入地面足有两三寸之深, 龟裂如蛛网。
那鬼将现在虽然已经成了鬼魂,可生前的战斗本能却没有消失,招式的变化衔接雷厉风行,一招未果,下一招也接踵而至,只见他右手轻轻一甩,陷入地面的狼牙锤就再次呼啸而起,反砸向王重阳的胸膛。
可这次王重阳却没有正面与狼牙锤相抗,那完全就是自讨苦吃,而是采取了游斗的方式,身形一飘,惊鸿般侧闪过锤身,旋即剑光缭绕。
先使出了剑法中的“格”字诀,荡开了锁链的横击,然后顺势施展出了“绞”字诀,秋水剑绕着锁链连绞数圈,最后又施展出“锉”字诀的剑法,向下一扽,“铛啷”一声,火星四溅。
一格一绞一锉,一招“秋水横渡”迅如疾电,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鬼将手中那条堪比婴孩手臂粗细的锁链,在王重阳的剑下寸寸崩断。
锁链与锤柄之间的连接被破坏,狼牙锤也就失去了远攻的能力,仅剩下半条锁链在他手中,估计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王重阳震腕轻抖,秋水剑发出声声龙吟,绽放出秋月般的绚烂剑光,直接刺向鬼将的咽喉。
定阳针!
这一式定阳针除了速度之外,还可借助剑身反射阳光晃照敌眼,使其无法看清剑法的运转。
但现在是黑夜,月亮又被乌云蒙住,所以无法借助阳光,好在秋水剑本身也蕴含灵性,只要以真气贯入其中,也可起到相同的作用。
鬼将的双眼顿时冒出道道黑烟,但是他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欺身迎了上来,左手毫不犹豫的抓向秋水剑,右手则是向王重阳的脑袋抓攫而去。
要知道,这口秋水剑可是飞剑剑胚混合武神战器所制。
所散发出的锋芒气息,乃是妖魔鬼怪心中最为畏惧之物,可鬼将却对此不闻不顾,眼看着他手臂上的黑气不断被剑芒消融,鬼将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看到鬼将如此凶悍。
王重阳眉头反倒锁了起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鬼将眼中绿焰明灭,口中咆哮连连,右手已经来到了王重阳的头顶,却又被先天长生罡气阻挡在外。
先天长生罡气。
这是王重阳将长生诀和先天功融合所成,兼并了两种武功的特性,进可攻,退可守。
下一刻,鬼将口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他抓向王重阳头颅的那条右臂,被先天长生罡气直接震碎,手臂断裂的地方黑气翻滚如云。
紧接着王重阳右手一转,鬼将握住秋水剑的左手,也被他齐肩斩断,踉跄着向后退去。
“上路吧!”
王重阳剑下没有丝毫留情,秋水剑闪过道道青芒,鬼将的脑袋直接被王重阳削掉,横飞到半空中化作烟雾消散。
可就在这个时候,鬼将颈上断裂的地方,突然涌出了一团锋锐的白色光芒,就好像是缩小无数倍的风暴一样。
所散发出的威势,让近在咫尺的王重阳,心中也不由升起致命的危机!
“这是……罡金煞气?”
王重阳想到了燕赤霞对他说过的话。
这罡金煞气只有成了气候的鬼兵才会凝聚,威力不比寻常飞剑差上多少,切金断玉也只是等闲,是那些阴兵鬼将百战后的煞气凝聚而成。
不过,看那团锋芒的蕴而不发,鬼将似乎还没有彻底将罡金煞气凝聚成功,否则方才在交手的过程中,他就可以用罡金煞气来对付自己。
王重阳不及多想,他不敢保证如今的自己,能否直接抵住这团罡金煞气,所以立刻取出三张黄符,贴在了鬼将的胸口,然后一掌把鬼将震飞,自己则飞身来到了高处。
而就在鬼将身体落地的瞬间,那团罡金煞气也在项中瞬间爆开!
霎时间,无数散发着锋芒的白光,好似箭矢般向四周乱射而去。
王重阳贴在鬼将胸口的三道符咒,尚未发挥出威力,就在顷刻间化为齑粉,过了约有十息的功夫,街上的锋芒才渐渐散去。
看着眼前的狼藉。
王重阳心中也不由惊叹。
这股锋芒之气比之顶尖高手的剑气也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过之。
外面没有了动静,躲在屋中的客栈老板和伙计才敢走出来,但当他们看到街上的场景时,心中也是震撼万分。
“道长,您没事吧?”
看着王重阳的模样,客栈老板忙问道。
“没事……”
王重阳摇了摇头。
“道长,刚才那些东西是什么啊?”一个伙计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是鬼吗?”
“没错,他們都是成了气候的鬼兵和鬼将。”
想到这里,王重阳眉头微皱,“可那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闻言,客栈老板指着远方的大山,说道:“我曾经听老辈人说过,那座大山原先是古战场,当年太祖爷打天下的时候,就在那里与一支精锐的雍军交过手,最后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得胜,那些战死的士兵就都埋在了那里。”
“原来是这样……”
王重阳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不过,他心中却始终觉得有些问题,那些鬼兵来的未免太巧了,就像是特意为了他赶来的?
难道真是有人故意役使他们来杀自己?
可又会是谁呢?
心神闪动间。
一张笑眯眯的面孔闪过他的脑海。
“莫非是他?”
…………
城隍殿。
烛影摇曳闪动。
玄真道士盘膝坐在白衣弥勒像前。
突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前的那道令牌也瞬间炸得粉碎。
“失败了?”
那个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玄真道士擦擦嘴角的鲜血,轻笑道:
“你猜对了,他果然不是普通人,我差遣过去的鬼兵都被他给灭了,就连那个养出了罡金煞气的鬼将也没有逃过去,但是我发现他身上并无大赵的气运加持,所以应该不是大赵朝廷派来的的人。”
“那看来我还真小瞧了他,不过只要不是大赵朝廷的人就无所谓了,一个普通的玄门道士,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玄真道士点点头,殿内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唯有烛火前的墨玉弥勒像,笑得越发灿烂。
…………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
王重阳清晨用过早膳后,就离开客栈,奔向城外的城隍庙。
七月十五。
中元节。
百鬼夜行之日。
按照民间习俗,人们在这天基本不会外出,晚上也是早早就入睡,免得遇上些不干净的东西,可城隍庙这里却是人声鼎沸。
因为那日城隍显灵的事情,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尤其是听了那番话之后,消息迅速传遍了方圆几十里,人人都趋之若鹜。
若到时家中真有人可以得到仙缘升天成仙,日后就可光耀门楣,对他们来说就是无上的荣光。
所以那些家中有符合条件的人,纷纷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城隍庙,人数虽然不多,可是也绝对不少。
王重阳迈进庙门,简单的看了看院中,至少有三十多个童男女,再算上外面那十几个,加起来就有将近五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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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轻叹一声,五十条人命压在自己的身上,今日自己若是能除了妖还好,要是除不掉的话,这些人恐怕都难以活命。
而身为庙祝的玄真道人正在和众人那里侃侃而谈,看到王重阳走了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
“道友来的很早啊。”
玄真道人手中拂尘轻摆,走到了王重阳近前。
“自从上次再此相别,贫道对城隍爷可是日思夜想,城隍爷也着实让贫道做了几个好梦,这不今日特意过来感谢,还有几两香火钱奉上。”
王重阳将手探向怀中。
可玄真道人却猛地探手握住了王重阳的手腕,摇头道:“道友太过客气了,同为道门中人,这不过是小道的分内之事,何敢劳道友言谢。”
“不,一定要谢。”
王重阳脸上笑意盈盈。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非常融洽。
可实际上,两个人已经暗中较上了劲。
王重阳顺势缠丝,直接扣住了玄真道人的手腕,旋即右手掣出秋水剑,剑光好似月芒闪烁不定,毫不留情的向玄真道人项上斩去!
唰!
剑光闪过。
玄真道人的脑袋立刻抛飞到半空中,不过并没有出现那种血溅三丈的场面,被削飞的脑袋反而在半空中燃烧成灰。
“替身?”
王重阳随手将尸体甩到一旁,尚未落地,就化做了一个无头纸人。
城隍庙内先是一片寂静。
随后,庙内顿时变得沸反盈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全都向外面狂冲过去,王重阳就那么负剑守在门口,既不动弹也不躲闪。
这时,有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好像在石阶上崴到了脚,身体直接侧歪向王重阳怀内。
“无量天尊,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王重阳微微摇头,手中的秋水剑青光疾闪,已然刺穿了那个小姑娘的胸膛,然后被一掌震飞。
小姑娘的身体落在院中抽搐了几下,冒起了一股刺鼻的白烟,待白烟消散之后,小姑娘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半尺来长的老鼠,浑身长满了白色的毛发。
王重阳眸光冷冽,他早在入庙前就开了法眼,那些小妖小怪自然难逃他的目光。
“玄真道友,贫道都已经来了,你又何必躲躲藏藏,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王重阳左袖轻拂,身后的两扇朱漆大门立刻合上。
“放肆!”
就在王重阳准备进殿的时候。
一声厉喝从殿内传出。
紧接着,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何人敢在城隍面前放肆!”
开口之人身高九尺,豹头环眼,黑面钢髯,头戴一顶乌纱,身罩红色袍服,左手握着一卷书册,右手执着一支狼毫。
与城隍庙中的判官身形完全相同。
“判官?”
王重阳看向这人,摇头道:“装神弄鬼!”
“找死!”
判官闻言顿时暴怒。
挥起手中的判官笔就向王重阳砸了过去。
他这支判官笔可不是寻常书生写字用的,也不是江湖上常见的那种奇门兵器,足有两尺多长,而且听风声分量也不轻,砸在身上就是骨断筋折。
不过判官的招式看着凶猛,但实际上没有半点章法,王重阳轻而易举便避了过去,然后随手一剑刺向判官的肋下。
可是,这一剑就像刺在了坚韧无比的牛皮上一样,根本没有给判官造成丝毫伤害,只不过就是把他的衣服划破了,甚至连血都没有出来。
“皮糙肉厚的蛮熊。”
王重阳虽早看出了这判官的根脚,却没想到,以秋水剑的锋芒,竟然都没有刺穿这妖物的身体,也不知道他吞了多少人,才有如今这幅道行。
“你的剑太钝了!”
第十章、旁门
判官怒喝一声。
突然把手中的判官笔和生死簿扔掉,身形猛然间涨了起来,皮肤表面也伸出了钢针般的毛发,双眸变红艳似血,充满了暴虐的气息。
“吼!”
一只身材庞大的人熊,就这么出现在了王重阳面前,这判官竟然是只成了气候的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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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也是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妖怪,不管是先前破庙里的女妖, 还是客栈后院的一目五,以及前两天的阴兵鬼将。
他们都是属于鬼怪的范畴。
按照燕赤霞的说法,妖魔鬼怪虽然听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却有着本质的区别,虽然妖魔在修行的过程中,屡屡遭遇天劫。
但他们的前路却非常广阔,一旦成仙都是道行高深的妖仙,比修行者修炼成仙还要强上三分。
“我要吞了你!”
熊妖化作本体之后狂吼了几声,然后猛地向王重阳冲过去,双足落地的力量将整个城隍庙都震得摇晃起来,香炉中的香灰更是纷扬如雨。
城隍庙外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胆战心惊的向远处逃去,唯有一个穿着捕快服装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凑到门口,沿着门缝向里面望去。
他是郭北县的捕头刘正。
此番也是奉郭北县令之命,前来送那些童男女来城隍庙,不过刘正为人却颇为刚正,虽不知城隍的阴谋,却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因此暗地里也对那些孩子的父母进行了劝阻, 让他们不要把孩子送到城隍庙,可是却没有人听, 反而把他告到了县令面前,累的他挨了二十大板。
人卑言轻。
他没有办法制止那些人,也就只能听之任之,好在今日王重阳出现,搅乱了这件事情,让刘正心中大感痛快。
至于王重阳的身份,他也早就有所耳闻,郭北县本来就不算大,发生点什么事儿,不消两天就能传遍整个县城。
王重阳先是逼退了一目五,又除掉了数十名阴兵鬼将,重阳真人四个字,早就传遍了整个郭北县。
城隍庙内。
王重阳身形翩然如燕,手中的秋水剑虹光流转,奈何熊妖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怕他手中的宝剑。
就算王重阳将真气贯入其中,也不过是只能给这个熊妖造成些皮外伤,刺入伤口三寸后,就会被一股力量阻挡住。
三寸之深的伤口。
换做常人已可致命。
可他是黑熊修炼成妖, 与人身构造完全不同。
不过, 王重阳虽无法要了它的命,却也把熊妖逼得四处闪躲,整个城隍庙都被它弄得破破烂烂,先前的宏伟壮观已经半点都看不到了。
这也算是给王重阳提了个醒,熊妖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闹腾,还当着众人的面恢复了本体,就说明它是得到了背后那个黑手的同意,估计是把这次当成最后一次了,吞掉所有的人之后,那背后黑手就会离开这里。
要是今天不把他们除掉,到时天大地大,又何处去寻他们的踪迹?
王重阳眸中闪着青光,很快就瞧出了熊妖的破绽,整个人飞身而起,剑光潋滟如水,一招定阳针刺出,剑光迅疾无比,直接将熊妖的左眼挑瞎。
就算他皮糙肉厚能挡得住剑锋,可眼睛总是脆弱之地,就如同横练功夫的高手,总有几处薄弱的命门。
一剑挑瞎了左眼后,王重阳手腕横掠,剑锋又扫过熊妖的右眼,两道血花几乎同时绽放,熊妖剧痛之下失去了理智,血液顺着眼窝汨汨流出,看着越发的狰狞骇人。
王重阳手中的秋水剑乃是神兵,对邪气本身就有着克制作用,所以熊妖所承受的痛楚,要远超过伤口所带来的疼痛。
失去理智之下,熊妖的行动就更加没有章法了,身形开始乱冲乱撞,王重阳身形一飘,就绕到了熊妖身后,袖底飞出三道黄符,贴在熊妖后身。
随着一声“敕”字响起,三道黄符几乎是在同时爆开。
火焰混合着电弧直接将熊妖的身体炸飞,连带它后背的皮毛也被炸碎。
王重阳脚尖轻点地面,飞身来到熊妖身前,手中的秋水剑好似青龙出洞,沿着伤口斜刺进去,然后顺势一搅,先天长生罡气爆发,直接将熊妖的五脏六腑震成肉糜。
如今,那熊妖已经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那里不停地抽搐,口鼻中不断冒着鲜血,眼看着是进气多,出气少,再无活路了。
“干得漂亮!”
沿着门缝偷窥的刘正见状猛拍大腿,脸上尽是兴奋之色,好像这个妖怪是他亲手杀死的一样。
“我这回让你们好好看看,那判官和城隍到底是什么东西!”
刘正又回头看了看那些百姓,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城隍庙的大门踹开,指着那个熊妖的尸体道:
“你们看,这就是你们天天跪拜的判官老爷,竟然是个熊瞎子成精,还不知道它吞了多少孩子,你们真当有升天成仙这种好事?”
那些百姓看到判官变成野熊,立刻就炸开了锅。
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挤开人群走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那熊瞎子就是判官老爷?莫不是你们使了障眼法来哄我们?我告诉你们,这些小把戏可唬不了我?”
老头脸上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你们所有阴谋的机智神情。
刘正却被这话气的火冒三丈。
“我唬你們有他娘的什么好处!”
刘正指着那些人的鼻子骂道:“行,那就算老子今天多管闲事,你们现在就把孩子送进去升天成仙。”
然后,他又冲着王重阳喊道:“重阳真人,我们赶紧走吧,就别在这多管闲事了,人家不领情不说,万一耽误了人家升天成仙的好时辰怎么办?”
说着,刘正就要转身离去,他心中是真的冒火了,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些人竟然还不相信城隍是妖怪,那么吃了他们也活该。
但就在这时,那只熊妖的口鼻中,突然飘出了几道黑烟,若隐若现的化作熊妖本体的模样,直接向远处飞遁而去。
“这就是元神出窍吗?”
王重阳手腕轻抖,秋水剑突然发出道道龙吟,一道璀璨若匹练的龙形剑气,从剑身上飞舞而出,仿佛绳索一样将那道黑烟缠住,本来无形无质的烟雾,也重新化作一只黑熊,咆哮着被龙形剑气吞噬。
这回也不容众人不相信了,就算先前是王重阳施了障眼法,现在他们却是亲眼所见,那道黑烟咆哮连连的被剑气吞噬了。
有些人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
“这判官真的是妖怪!”
“难道城隍爷也是妖怪不成?”
“我们的孩子哪儿去了?”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哪儿去了?”
刘正瞥了他们一眼,沉声道:“先前送过来的孩子,现在估计都已经变成了妖怪腹中的血食。”
未了,他又补了一句。
“而且还是你们主动送过来的。”
闻听此言,其余众人立刻将矛头对准了他:“你身为本地捕头,既然知道有妖怪,为什么不过来除妖!”
“没错,你是我们这里的捕头,保境安民就是你的职责,为什么不早点儿过来除妖!”
有妇人扯着他的衣服又哭又喊。
她已经送来了两个儿子,外加一个女儿,要是城隍爷真的是妖怪,那她就是亲手把儿女送过来,主动给妖怪吃了。
俄尔,又有一个中年儒生开口:“这简直就是尸位素餐,你枉为这一县之捕头,我要去州府告你的状,罢你的官!”
“放屁!都他娘的给老子住嘴!”
刘正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铁青的怒喊道。
“你,你,你……”
刘正怒发冲冠,戟指着方才喊声最欢的几个人,厉声道:“你们想想,老子明里暗里劝过你们多少回?可是哪回你们听了?”
“还有你!”
刘正扯过刚才那个指着他骂的儒生,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厉声呵斥道:“你把自己的儿女都送了过来,我劝你不要送你非但不听,还去县令那里告我的状,让我挨了二十大板,现在你还敢过来抱怨我?”
“今日要不是重阳真人心怀大义,愿挺身而出为我郭北县除此妖魔,你们这些人连带你们的孩子,都他娘的活不了,全都得让妖怪给吞了!”
听了刘正的话,所有人都不言语了。
渐而,哭声连天。
王重阳回眸看了一眼,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福祸自招,都是自作自受,也怨不得旁人,就是可怜那些枉死的孩子。
想到这里,王重阳抬眸看向城隍殿:“玄真道友,你要是再不出来,就莫怪贫道碎了这城隍金身!”
说着,王重阳走到大殿门口,一掌将供桌以及上面的香烛果品掀飞。
可大殿内却无丝毫声响。
“那就别怪贫道无情了。”
王重阳眸中冷光闪烁,长剑反撩而出,直接将城隍金身一分为二,旋即腾空而起,剑光犹如风雷泻地,城隍爷的丈二金身,也步上了供桌的后尘。
可随之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却让王重阳心中发颤,即便以他的心性修为,也不由得怒火冲天。
“该死!”
那散落的森森白骨,沾染的斑斑血迹,都可以证明,这个城隍爷绝不是神!
“嘶!”
刘正这时也走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整个人顿时如堕冰窟。
“这个狗杂种!”
刘正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这时,王重阳突然心有所感似的向外看去,只见身着黑袍的玄真道士,正站在东厢房的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
“妖孽!”
还没等王重阳有所动作,刘正就先忍不住拔出了腰间佩刀,向玄真道士急冲过去。
“不要冲动,回来!”
王重阳探手想要抓住刘正,可是却抓了一个空。
“不好……”
王重阳也立刻提剑紧追了出去,那个玄真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有很多左道之术傍身,刘正只凭着血气之勇,哪儿会是他的对手。
……
果不其然。
当王重阳冲出殿外的时候,刘正已经来到了玄真道士身旁。
“妖道看刀!”
刘正心中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是一刀斩向玄真。
玄真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闪不躲,任凭雪亮的钢刀落在自己身上。
刘正也是刀法高手,曾经一人杀了七个盗匪,他看到玄真不闪躲,就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剑斩下,正好将玄真道士斜肩劈为两段。
“嗯?”
刘正愣了一下。
这个妖道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对!
怎么没有血呢?
刘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按照道理来说,如此惨烈的场面,必然会血溅七丈,可玄真道士身上却没有流出半点血迹。
“快躲开!”
与此同时,王重阳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
“什么?”
刘正回身看向道士,眼角却突然瞥见了玄真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手里面还握着一把金色的尖锥,向他后心狠刺过去。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也不能再想办法躲闪。
“我命休矣!”
这是刘正心中最后的念头。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
惊飞了在城隍庙上空盘旋的老鸹。
刘正心有余悸的看着王重阳。
“我没死?”
“有贫道在,刘捕头当然死不了。”
王重阳轻轻在他肩头打了一掌,把他震飞到门外,柔声道:“刘捕头,你先出去,保护好那些百姓,这里面的事情交给我。”
“好,道长自己小心。”
方才他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才会冒然对玄真出手,可现在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妖道的对手,就拿那些左道旁门之术来说,自己也看不穿,更无法对付,刚刚被他一剑斩为两截的玄真。
现在已经变成了纸人,就像是冥店扎的那种纸人。
“掌心雷?”
玄真笑着从地上爬起来,道:“道友是昆仑派的传人,还是青城派的弟子?不对,你的剑法不错,是峨眉的剑修?”
王重阳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持长剑,轻笑道:“祂在什么地方?让祂出来吧。”
“自然就在这里。”
玄真道士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重阳,道:“不过我劝道友可想好了,以你现在的道行,若是真与祂正面对上,最后死的一定会是你。”
第十一章、春秋
听到玄真道人的话。
王重阳冷笑几声,道:
“他是前朝所留阴神,如今本该进入地府,却妄自留在人间,以童男童女的血肉为食,来增强自己的道行,要是让地府知道了,不但他要魂飞魄散, 身为帮凶的你也要被打入背阴山,永世不得超生。”
“连这个你也知道?”
玄真道士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王重阳竟然能猜测出城隍的真正身份。
其实这个城隍正是前朝所留的阴神,他生前本是郭北县的县令,当年有大妖在山中出没,要郭北县每月都要以童男童女来供奉,否则就会吞了整个郭北县城的人。
后来那个县令为了诛灭大妖而死,恰巧有昆仑高人路过此地,将那只大妖斩杀,然后看县令死的壮烈,怜他一心为民,便将其魂魄收起敕箓为阴神,然后又承天子下诏,这才让他真正成了本地的城隍。
却不想时隔多年,当年为了诛妖舍身战死的县令,如今却又重新走上了当年那个妖怪的老路,说来也真是讽刺。
这时, 玄真双眸突然变得漆黑如墨,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林县令?”
王重阳双眸微眯,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 当年那个战死在大妖手下的郭北县令,就姓林。
“如今已然国破家亡,本座早就已经不是县令了。”
玄真幽幽开口,声音也发生了改变。
“那你既然身为城隍,应当明白天命不可改,朝代更迭轮回乃是大势所趋,凭你一人之力又能如何?”
王重阳轻叹道:“而且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当年的那个妖怪又有何区别?”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玄真,或者说那个前朝城隍,听了王重阳的话之后,声音瞬间森冷如冰。
“逆贼宋胤,擅自篡夺皇位,不但杀尽了大雍皇族,就连我们这些前朝阴神,也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提升大赵城隍的修为,他不惜派出麾下高手将我们元神擒锁,然后练成丹药给那些城隍服下, 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重阳就冷然道:
“所以, 你没有那个胆量去找大赵天子报仇,就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到了郭北县的无辜百姓身上。”
“你若是真敢去玉京找大赵皇帝拼个你死我活,不管是成是败,贫道都敬你是个真豪杰,可现在你却只敢倚强凌弱,欺软怕硬,竟然还有颜面立足于乾坤之内,真是不知脸皮为何物。”
王重阳的话中极尽嘲讽,也撕开了这个前朝城隍最后的遮羞布。
没错。
他就是胆怯了。
他不敢去玉京找大赵皇帝报仇。
他只能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那些无辜人身上,他劝自己吞噬掉那些血肉之后,自己就可以提升修为,只要等他化作鬼王之后,就可以去找那些人报仇了。
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你找死!”
玄真的身上杀意凛然,这个城隍的百年道行,此刻全都寄托在了玄真的肉身之上。
王重阳眼前只见一道黑光闪过。
下一刻,他就操控玄真的身体来到了王重阳身前,手上闪烁着刺骨的黑芒阴气,拍向他的胸口。
而王重阳身形游动如龙,秋水般的剑光如梦似幻,将玄真的身形笼罩在其中,同时还将袖中的符箓拿出来抛到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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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雷!”
王重阳脚步微展,束手收剑,发出了一声轻喝。
城隍本就是阴神,虽然挂着神名,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阴鬼之身。
而王重阳从燕赤霞那得来的掌心雷,却是至刚至阳的法术,无坚不摧,正是他这种阴魂的克星,就算他有百年道行在身,也不敢轻易抵抗。
故此,他听到掌心雷三个字,就立刻向旁边躲闪而去。
可让城隍意外的是,王重阳口中虽然说着掌心雷,却并没有真个施展出这道法术,反而以掌力激出藏于袖底的黄符。
与此同时,王重阳手中长剑轻搅,青色的剑光如长龙旋绕,将漫天黄符卷入其中。
继而,随着王重阳内力和剑势的变化,那些剑光所引的黄符,犹如飞蝗乱箭,猛地向玄真激射而去!
“你敢骗本座!”
而城隍躲到旁边之后,看王重阳并没有施展出掌心雷,心中顿时变得又羞又怒,身上立刻涌起浓郁的黑气,如同墙壁般垒在身前,将所有的符咒都挡在外面。
不过,这驱邪退煞符乃是燕赤霞专破邪煞之气所用,本来城隍身上所附带的香火神力,足以抵挡住大部分符咒的威力。
可他现在转入妖魔道,身上残存的香火神力本就不纯,现在还夹杂了很多污邪煞气,以及屠戮众生的业力,所以这驱邪退煞符就成了祂的克星。
轰隆!
惊爆声不断响起,犹如火药连续爆开,每一道符咒都能将那些黑气摧散一些,待到所有符咒全都燃烬之后,玄真身前的阴气也就剩下了薄薄的一层。
“负隅顽抗!”
这时,王重阳也来到了他身前,震腕挺剑,先天长生罡气贯注在剑锋之上,陡然刺向玄真的胸口。
在秋水剑和先天长生罡气的作用之下,那仅剩最后薄薄一层的阴气,也如泡沫似的烟消云散,旋即手臂微转,剑锋长驱直入,刺向玄真的咽喉。
王重阳双眼散发着青光,以先天功施展道门天眼,两者相称益彰,完全没有生涩之处。
此刻,在他的眼睛里面,玄真与城隍根本没有什么分别,两者已经完全融合为一体,或者说他们就是相辅相存。
城隍现在抛弃了自己的阴神之身,没有外界香火的供养,若是不进入地府,反在天地之间游荡,那么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元神,寄托在生人的身上。
反过来,玄真将自己的肉身当做城隍元神的寄身之所,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可以借助城隍的力量,或者说是让城隍借助他的肉身来对敌。
所以要想灭掉这个城隍,就必须将玄真也一起除掉。
可就在王重阳想要取了玄真性命的时候,却发现秋水剑好像被某种力量挡住了,再难以寸进分毫,定睛看去,只见玄真的身前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而且这抹白光还在不断的扩散,很快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最后化作一口白芒闪烁的巨钟,扣在地面将他身体团团护住,钟体四周隐约可见道道梵文,还有卍字佛印。
“红阳劫尽,白阳当生。”
玄真恢复了本来声音,双手合十,口中低诵不停,看上去倒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可在那身道袍的衬托下,却显得不伦不类。
听到他口中的话,王重阳眉头也皱了起来。
红阳劫尽,白阳当生?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呢?
庙外。
一直在暗中观战的刘正,听到玄真口中的话后,脸色也立刻发生了改变。
“这回可糟了,怎么惹上了他們?”
看着眼前的巨钟。
王重阳索性也不再去想那句话。
任他红阳白阳,只要是妖魔鬼怪,一剑斩了便是,心念至此,王重阳挥起手中的秋水剑剑,猛然向那口巨钟劈过去。
铛!
一声巨响传来,仿若黄钟大吕,声浪如涟漪扩散,震得庙外众人双耳“嗡嗡”作响,王重阳眉头微微蹙起,看向那口真气凝聚而成的巨钟,表面没有丝毫损坏,剑锋之下白色梵文浮现,正好挡住了他的剑锋。
一剑未果。
王重阳又接连劈出了三剑,剑身青光熠熠,好似锯锉在钟身表面顺势切划,那口巨钟依然没有任何损坏。
躲在钟身里面的玄真抬起头,笑道:“道友不必白费力气了,我这口金钟道友是无论如何也打不破的。”
“话说的别那么绝对。”
王重阳摇头道:“虽然这口巨钟外力无法震破,却不代表贫道没有其他办法。”
秋水剑是由飞剑剑胚和武神战器所锻造,对付邪魔鬼怪的时候威力最强。
但玄真所施展出的法门,应该是正宗的佛门法术,没有半点阴邪之气,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虽然他可以将长生诀和先天功全部贯於剑锋之中,强行破开玄真用来护体的真气巨钟,但他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
想到这里,王重阳咬破指间,在左手画了一个太极图,然后捏了一个道诀,雷光在掌心中若隐若现。
“掌心雷。”
王重阳轻声开口,一道巨蟒似的白色雷光从掌心蜿蜒劈出,正好轰在了那口巨钟之上!
铛!
巨钟白光闪烁,白色的佛门梵文不断浮出钟身,想要挡住这记掌心雷,可是能挡住秋水剑的梵文,在掌心雷之下却显得不堪一击。
掌心雷摧枯拉朽的轰碎了十几枚梵文,那口巨钟也被震得摇颤不停,不过终究没有破碎。
“且看足下能挨住几道掌心雷。”
王重阳倒提着秋水剑,又接连劈出了两道掌心雷,连着挨了三记掌心雷,巨钟表面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玄真更是被震得嘴角溢血,不过这口巨钟却始终没有碎开。
“道友坚持不住了吧?”
玄真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王重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面带笑意的开口问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玄真说的没错。
王重阳这掌心雷确实是极为消耗真气,换做寻常修行人,接连劈出三道那么强的掌心雷,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可偏偏王重阳有先天功和长生诀这两种绝学,催动掌心雷法所消耗的真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要王重阳想的话,他可以接连不断的劈出百十余记掌心雷,才会感到真气枯竭。
“那你还剩多少力气?”
王重阳自是不会对玄真解释这些,只是笑着看他问道。
“至少杀死道友不成问题。”
玄真自信满满。
他自己虽然也法力枯竭了,可别忘了他体内还寄托着一个阴神,而且王重阳现在也无法施展掌心雷,以阴神的百年道行,想要杀他可谓轻而易举。
王重阳摇头不语。
只是将秋水剑横在身前,轻轻刺出,就在剑尖即将接触到巨钟的时候,王重阳手臂轻抖,先天真气层层叠加,剑尖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却在刹那间震荡了数十次。
清濛濛的剑光染上一层光晕,如梦似幻,那口巨钟竟然轻易就被刺破,然后化作漫天碎片消散,秋水剑也在玄真惊恐的目光中,刺穿了他的喉咙。
“你……”
王重阳拔剑后退,玄真捂着自己的喉咙向后退去,鲜血沿着指缝不断溢出,显然是已经没有了活路。
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砰!
失去了气息的尸体翻然倒地。
“废物!”
一声怒骂从玄真的尸体中传来。
紧接着。
滚滚黑烟涌出。
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向王重阳猛扑而去。
这个城隍最忌惮的力量,便是王重阳的掌心雷。
如今,王重阳体内真气枯竭,再也无力施展出掌心雷,所以他才敢如此猖狂的向王重阳扑去。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夺舍王重阳的肉身,那样他就相当于重新活了一世。
也不用担心外人能看出他的底细,到时凭借他当城隍时积累的法力,再加上从地府那儿弄到的修炼法门,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成为顶尖高手。
不过,想象很美好。
事实却很残酷。
因为王重阳真气枯竭完全是假象,退一步讲,即使王重阳真的真气枯竭,也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秋水剑化作道道剑光,好似泼风雨打般攻向城隍。
城隍没有想到王重阳真气如此澎湃,再加上秋水剑的锋芒和灵气,城隍的种种香火神道法术,竟然完全用不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
城隍心中有些骇然。
王重阳一声清啸,秋水剑忽地泛起碧水般的翠绿光泽,光芒附着在剑身之上,竟然化作一口青龙偃月刀!
“上穷碧落下黄泉,接贫道一记春秋刀法!”
春秋刀法——碧落黄泉!
这春秋刀法本是武圣关羽所创,昔年关圣秉烛夜读春秋,从孔夫子所编纂的典籍中,悟出了一套刀法。
刀意刚正秉直,充满了浩然之气。
正是妖邪鬼怪的克星!
第十二章、暂告段落
城隍将自己化作滚滚黑云。
如狼烟席卷而至。
王重阳右臂急挥,附着在秋水剑上的刀罡,宛似风雷奔袭斩落,划过一道冷艳如水的碧光,刺目的清辉中夹杂着点点红芒。
可刀光中蕴含的意境却是延绵不断,犹如万丈碧落红尘,被九天银河聚成的刀光劈碎, 轻而一举就将那道黑云震散。
然而,那弥漫的黑气竟然碎而不散,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又化作一只黑气弥漫的鬼脸,向王重阳身体吞噬而去。
城隍现在已经没有了寄身之地。
如果他不趁此机会吞噬掉王重阳的躯壳,那么日后等待他的, 就是灰飞烟灭, 要么被打入地府, 永不超生,要么就被大赵王朝的镇妖司擒下,成为大赵城隍提升修为的养分。
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城隍想要看到的。
然而,面对城隍的吞噬,王重阳却没有丝毫闪躲之意,仅是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泛着金芒的符咒,那是燕赤霞特别赠与王重阳的符咒,还嘱咐他一定要在对付城隍的时候,将这道符箓震碎,否则即便消灭了城隍,整个郭北县可能也会陷入灭绝的境遇。
对于燕赤霞的话,王重阳心中虽然奇怪,却并没有拒绝, 要是换做别人这么说,他可能还真得想想, 对方会不会是在利用他。
可燕赤霞此人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在江湖上素有侠名,而且不是顽固不化之辈,对妖魔鬼怪和人的关系另有看法。
如此人物想来也不会利用他做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想到这里。
王重阳体内的先天真气飞速流转,直接将手上的金光符箓震碎。
轰隆!
耀眼的金芒平地乍起!
城隍所化的鬼脸直接被金光摧散。
一尊威严的金甲天将,在王重阳身后浮现而起。
“值日功曹!”
半空的黑云中传来了惊呼之声,而且其中所隐含的恐惧不难听出。
与此同时。
兰若寺之内。
正在禅房内闭目而坐的燕赤霞,也陡然睁开双眼,剑匣内的轩辕神剑嗡嗡作响,更为骇人的是,兰若寺周围的枯藤老树,也开始震颤起来,无数条枝蔓仿佛毒蛇昂首,不断地挥舞着。
但仔细看,却能发现兰若寺外,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那些枯藤阻挡,护住了荒废的寺庙。
燕赤霞怒喝道:“千年树妖,值日功曹如今已下凡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它要是再敢打人间的注意,老子就下地府请神灭了他!别看他占据了枉死城,可要是四值功曹下凡,他依旧难逃一死!”
那些枯藤似乎也被燕赤霞的话所震慑,不敢再继续张牙舞爪,很快就销声匿迹,再次恢复了原状。
燕赤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远处城隍庙上空盘踞的金光,呢喃自语道:“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那黑山老妖不死不灭,着实难对付的很啊。”
可就在这时。
十数道黑影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禅房后面。
…………
城隍庙上空。
金光凝聚成云。
相貌威严的金甲神将从王重阳身后浮现,释放出了一股恐怖的威压,王重阳也不由感到有些窒息,不过他更惊讶的是,燕赤霞给他的那道符,竟然能召唤出传说中的值日功曹!
值日功曹。
四值功曹之一。
乃是道门的护法神将。
燕赤霞给王重阳那道符咒,名为金甲神将符,乃是青城法脉中威力最强的符咒,能请动值日功曹下界,按照周天之数轮回,三百六十天之内,每天都有神将值守,来监视人间的鬼神异事,这金甲神将符就可请动当天所镇守的神将下界。
尤其今日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日子,难免会有妖鬼兴风作浪,所以今日值更的神将,也是属于比较强大的那种。
但是在王重阳的记忆之中,倩女幽魂世界的天庭和地府,似乎都已经失联了,就连地府的枉死城都被人给占据了,没想到天庭竟然还存在。
那这件事就有待商榷了。
倩女幽魂中的黑山老妖虽是千年大妖,却也无法与地府的众多阴神相比,且不说那至高的酆都大帝和十大阎君,就连鬼王钟馗,四大判官,以及黑白无常等十大阴帅,也非寻常妖魔能抵挡。
细细想之,这其中可有很大的猫腻儿啊。
…………
“何人唤本天将下界!”
洪钟巨吕般的声音从金甲神将的身上传来。
令人听了胆战心惊。
王重阳闻言,单手微微一礼,轻声道:“此乃前朝阴神,滞留人间不入地府,为增强自身道行,威胁本地百姓献童男童女供其吞噬,伤人害命无数,故此今日特请天将下界除魔!”
话音落下。
那个身着金甲的天将抬眸看向半空中的黑云。
一道强烈的气势将其锁定,让这个城隍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毕竟两者间的实力差距太大,根本就无法靠外力来弥补。
“好重的污邪之气,身为前朝阴神,不守冥律进入地府在前,吞噬无辜生灵增强道行在后,所做所行悖逆天道,罪大恶极,本仙今日就替天行道,诛除妖孽!”
“天诛!”
天将一声怒喝。
旋即,一道巨大的金色拳印从天而降!
轰隆!
如煌煌天雷镇落,直接将整个城隍殿夷为平地,连带半空中的黑云也消散无踪。
“妖孽已除,本仙去也!”
话落。
金甲天将化作一道流光冲入天际。
不过就在祂消失之前。
一抹肉眼几不可见的金光,突然落入王重阳的体内。
王重阳先是一怔,随即就感觉体内发生了变化,破损的经脉和脏腑,竟然完全都那道金光修复,省去了他至少三年的功夫。
不过更大的收获,还是天将在他脑海中留下的一篇雷法,虽然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做,可对王重阳来说,这雷法却恰好弥补了他不通法术的短板。
…………
城隍庙外。
所有人都被方才那一幕惊呆了。
良久之后,才逐渐缓过神来。
捕头刘正瞥了眼身后的人,道:“这回你们看到什么是神仙了吧?想要成仙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你们想要变成鬼,倒是简单得多。”
众人看着他手中的钢刀,再看旁边被砍翻在地的几个人,都不敢再多加言语。
城隍庙内。
王重阳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邪神除掉了,也不枉他来这个世界走上一遭,要是那些孩子被城隍吞噬,他日后必会生出心魔。
“道长,你没事吧?”
这时,刘正忙跑进来走到王重阳身旁。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王重阳摇摇头,心念微微一动,先天长生气迅速在经脉内流转,而城隍庙的废墟中,一道微不可见的红芒,如萤虫般闪烁着亮光。
…………
此时,庙外所剩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激战刚起的时候就赶紧逃走了,留下来看热闹的也就只有那些还不死心的人了。
除此外。
还有几个玄真道人手下的凶徒,想要趁乱逃走,结果都被刘正给砍翻在地,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当然这也是刘正刻意而为之。
因为他知道这城隍庙的庙祝玄真道人,绝不是普通的江湖术士,邪道散人,身后还牵连着很多人,那些人随便几个,都能把他这个小捕头捏死,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也不得不下狠手。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城隍殿的废墟下。
突然飘出一道微弱的黑气。
“好险!”
黑气化作了城隍的模样,不过身形却稀薄的如同雾气,勉强可以看出人形的轮廓,至于其他的就看不清了,只能听见祂在那儿自言自语:
“要不是事先留有这道分神,恐怕今天真就彻底魂飞魄散了,不过你们给本座等着,等我恢复了元气之后,你们全都别想……”
话音未落。
一道红光突然从废墟下飞起,滴溜溜的围着城隍乱转。
“这是……怎么可能……”
城隍看到这道红光,开始的时候还没在意,可随后祂就发现了不对劲:“雷……雷火珠……”
城隍的声音颤抖不停,似乎认出了这个东西,转身就想遁走。
可那颗滴溜乱转的红珠,却猛地打在了祂身上。
霎时间。
雷火炸响,霹雳齐震。
“不……”
伴随着一声惨叫。
祂也彻底化作了飞灰,永远消散在三界六道之中。
…………
正向城中走去的众人,也听到了这声惨叫。
刘正心底一颤,立刻回头看去。
“道长,这……”
“无妨。”
王重阳云淡风轻的道:“从此以后,这郭北地界就算是太平了,朝廷应该也会派出新城隍来此,只要你们不断了香火,足可保证这片地界的平安。”
听到王重阳如此说,刘正心底才算是安稳下来。
如今就算王重阳说让他们每天裸奔半个时辰,就可以长命百岁,估计都会有人暗中琢磨琢磨。
城隍庙发生的事情。
也已经传遍了整个郭北县城。
所有人都知道城隍爷是妖怪变化而成,那些所谓升天成仙的童男女,也都成了妖怪增强道行的血食,得知这个消息后。
郭北县城一片哗然,差点掀起了民变,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孩子,被县令送往城隍庙的百姓,他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
直接抄着家伙冲到县衙里面,把大堂和二堂都砸了个稀巴烂,要不是刘正在旁边拦着,有人甚至想要一把火烧了县衙。
就连那块写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也被摘下来扔到了污秽之所。
县令被这幅场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带着所有家人躲在后院地窖中,生怕被那些愤怒的百姓找到,然后将他们一家人扒皮抽筋点天灯。
城中的几个富户也是门户紧闭,生怕祸及到自己。
直到州府的官员和大赵镇妖司的人赶来。
这件事才算是暂时压了下去。
不过也只是暂时。
若是无法给百姓一个交代,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所以。
为了平息百姓心中的怨恨。
此次前来的镇妖司官员当即下了三道命令:
第一、立刻剥夺县令的官职,将其压入死牢待斩,家眷发配岭南充军;
第二、与这件事情有关联的城中富商,查抄全部家产并逮捕归案,择日送往玉京刑部衙门,再从其所抄查的家产中,拿出部分钱粮来弥补受害百姓。
第三、此次参与破坏县衙的百姓,一律不追究其责任。
这三条命令下达之后。
城中百姓的怨恨总算是平息了下去。
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
街市。
茶楼内。
啪!
醒木落下。
一位年老的说书人在台上侃侃而谈:
“今天咱们要讲的是:妖魔勾连士绅害人命;真人大义请神诛妖魔!”
“话说,那日重阳真人大义凛然,孤身仗剑为民请命诛除妖魔,先杀鼠妖,后斩熊怪,又请动天兵神将下凡间……”
没错。
王重阳那日请神诛魔的事情,已经被说书人衍变成了话本,还是最受欢迎的那种,在茶楼内几乎场场爆满,没有坐着的地方就站着听,里面没有地方,就趴在窗户口那里听。
茶楼老板挣得盆满钵满,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半个时辰后。
说书人也将这段书说到了尾声:
“……只听得一声惊雷巨响,那妖魔在煌煌天威之下,顷刻间就化作飞灰消散,这时,天上霞光万道,一阵清风吹来,重阳真人迎风而立,匣中宝剑嗡嗡作响,神情不怒自带七分威,最后御剑乘风而去,当真是个威武圣真君,人间真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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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说得好!”
“再来一段!”
场中,掌声雷动。
王重阳面色古怪,有些哭笑不得的走出茶楼,这说书的全靠一张嘴,看来一点都不假,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威风?
还说自己是真武大帝转世?
他要真是真武大帝转世,能需要靠外力请神诛邪吗?
随手一剑就能把对方斩杀。
至于御剑乘风而去更是无稽之谈,那是剑修的御剑之术,他仅是一介武夫,即便修为比普通武者高上那么一点,却也不懂得御剑飞行之法。
第十三章、世道险恶
夜间。
月隐星寂。
露丛中不断传来虫鸣之声,数日前还金碧恢弘的城隍庙,现在已经彻底化作了废墟,焦土碎瓦堆聚一处。
正应了那句老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本来那天被毁的只有城隍殿。
城隍庙其余的地方还算是完好无损。
可方圆几十里的百姓,却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城隍庙上, 连砸带烧,硬是把偌大的一座城隍庙变成废墟。
之后。
这里就发生了闹鬼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死的人太多。
在白天的时候还好点儿,可一旦入了夜就能听见若隐若现的哭声,而且听上去声音都很稚嫩,再联想到妖魔吞噬那么多童男童女的事情。
这里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人人避让的鬼地。
可这天晚上。
一个身影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城隍庙废墟。
“急急如律令,速归!”
这道身影来到这里之后。
右手捏了一个手印。
废墟之下突然散发出道道红光。
旋即, 一声霹雳炸响。
一道红光破土而出,正好落入了他的掌心。
可就待他转身要离去的时候。
一个声音却突然传来:“阁下借了贫道的剑,如今也不打声招呼, 就准备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合乎礼数啊?”
那道身影如同惊弓之鸟,立刻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角落,就见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影,从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
“该怎么称呼?”
王重阳手里倒提着秋水剑,淡长的衣袍随风飘舞,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贫道是该称呼你为掌柜的,还是称呼你为……城隍爷?”
“不管怎么说,尊驾好歹也是个地府挂名的阴神,怎么弄得跟梁上君子似的?”
王重阳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人摇摇头,手腕微旋,一道剑气倏忽飘过,夜行人却微微向后一退,恰到好处的躲开了那道剑气。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被王重阳点破身份, 黑衣人索性也不再隐瞒,直接摘下了脸上的黑布,可黑布下的那张面孔, 的确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赫然就是那家客栈掌柜的,也是他将城隍庙的事情告诉了王重阳。
“还真是你。”
王重阳又将目光投向身旁:“那位镇妖司的大人,你也别躲着了,夜里气候寒凉,别受了风。”
空气陷入沉闷。
那个客栈掌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敢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看在了眼里,合着他还以为自己行踪隐秘,能瞒过所有人呢。
片刻后,空气中仿佛泛起一层水波状的涟漪。
“不劳道长惦念。”
一个穿着甲胄的冷峻青年,突然出现在那里。
“遁形符!”
客栈掌柜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感觉自己现在和街边耍猴人的猴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可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会说话。
“你是本地城隍?”
冷峻青年看着客栈掌柜问道。
“你是镇妖司的人?”
客栈掌柜反问道。
“镇妖司,饕餮!”
冷峻青年拿出一块令牌。
王重阳在旁借助微弱月光,清楚地看见上面刻着一头异兽,羊身人面,虎齿人爪,与传说中的饕餮完全相同。
“不错,我就是本地城隍。”
客栈掌柜的看到令牌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事情就由你们自己解决,贫道就不参与其中了。”
王重阳转身向远处走去。
“道长且留步。”
唤做饕餮的青年忙上前几步,拱手道:“敢问道长日后有何打算?”
王重阳驻下脚步,看着天边被乌云蒙蔽的月亮,叹道:“贫道本就是浮萍,随波逐流罢了,不过暂时还会在郭北留些时日。”
“道长何不加入我镇妖司,斩妖除魔匡扶正道。”饕餮闻听王重阳的话,立刻道:“以道长的武功修为还有道术,若是加入我镇妖司的话,定然能大有所为,日后定可身居高位。”
“这位大人可能有些误会。”
王重阳神色自若的道:“贫道就是个山野散人,那日以符请神下界,也不过是占了旁人的光,更何况这郭北县周围,有一人可比贫道还要厉害,阁下不妨去请他加入你们,比贫道一个散人更有价值。”
饕餮苦笑一声,道:“道长说的应该是那位辣手判官燕赤霞吧?此人剑法冠绝天下,我镇妖司三番两次邀请他,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那就怪不得贫道了。”
王重阳的步伐看似缓慢,实则奇快无比,仅仅十几步迈出,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夜空中:
“谁不定哪天贫道没钱吃饭了,就会主动去镇妖司找尊驾讨个饭钱。”
“唉。”
饕餮面露惋惜之色,道:“可惜这些奇人异士,都不愿加入我镇妖司,燕赤霞如此,他亦如此……”
燕赤霞人称辣手判官,在江湖上素有名气,再加上一手御剑术,天下甚少有人能与之相抗,镇妖司当年就想将他拉拢。
可燕赤霞不愿为朝堂卖力,於是三番两次拒绝,最后镇妖司高层亲自来请,两人在兰若寺展开一场大战。
胜负无人知晓。
只是从那之后再无人来打扰燕赤霞了。
“换做是我也不会加入镇妖司。”
这时,郭北城隍也在旁边说道:“如今大赵并非往日,朝堂内一片污秽,以至于国运散乱,无法在镇压气运,这才导致民间怨气丛生,妖魔横行,这时候加入镇妖司,无异于是把自己放到水火之中。”
“那你呢!”
饕餮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斩断你与朝廷间的关联,也亏得你能下这狠心。”
郭北城隍神色坦然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想陪着大赵王朝一起上路。”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我等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远处,王重阳听到身后传来的炸响,不由得回头看了看,火光直接映红了半边天幕。
…………
日头西沉。
荒郊四野,空寂无人。
这是郭北县外的一座荒山,名唤白云岭,一条小路从官道蔓延而上,隐约可见山脚下的村落,而且小路两旁长满了野草,足有半人多高,隐约还能看见几个坟头。
有新的。
也有旧的。
在那些新坟头的边上,还坐着几个神色茫然的身影。
不过……很快便随风消散。
王重阳微微摇头。
一缕幽魂罢了。
只是他们还不知自己已经死去。
如此日如一日,年复一年,王重阳心中轻叹,走到那些坟头之前,燃了几张符纸,也算是安抚了他们的魂灵。
随后,便径直向前走去。
他此番前来白云岭的目的,就是为了修炼值日功曹赠与他的雷法,雷法乃是法术中最为强悍的力量,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邪道术士,都会被雷法所震慑。
只是这门雷法颇为古怪,并非是以体内元气引动天地,须得借助天雷之力贯体,如此方可修炼成功。
王重阳也是等了半个多月,才等来了雷雨降临。
天色渐渐阴沉昏暗。
山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意。
一座近乎荒废的村子出现在他眼前。
“好重的阴气,这可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王重阳走到庄前。
忽然,一个幼小的身影突然提着灯笼从庄内走出。
竟然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道长……留步……此庄不可进……”
小男孩提着灯笼来到近前,右手摸索着抓住王重阳的衣角,道人这才发现,他的左手拇指竟然齐根断掉:
“道长,庄子里面有危险,你快离开这里。”
王重阳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半晌后才缓声道:“你已经死了很久,为什么还要占据这个孩子的身体,难道你不知这样会害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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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眼睛里面,控制这个小男孩行动的并非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凶戾的鬼魂。
“道长!”
小男孩闻言,突然跪在地上,哀声道:“求道长救救我儿子,带我儿子离开这个村子!”
王重阳心中微惊。
“他是你儿子?那你为何还要占据他的身躯?”
“道长容禀,我母子家乡遭受水灾,从外乡历经艰辛逃难而来,本以为在此能有容身之地,却不想本地也遭受了饥荒,村中人将我母子迷晕后带回家,欲分而食之,无奈之下我只能化作厉鬼,寄托在我儿的身体内护他周全。”
“我知道长是得道高人,如今我已没有时间,还望道长带我儿离开,不敢奢求道长收他为徒,只求道长能将他托付于可靠之人,妾身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感念道长的大恩大德。”
听到这话。
王重阳的心内突然有些发滞。
“你先起来……”
就在王重阳将小男孩扶起来的时候。
远处,突然又有两道身影提着灯笼而来。
只不过。
他们手中拿着的是白灯笼。
等那两个人走到近前,王重阳才发现,他们身上阴气虽重,可眉心处却带有一点殷红阳气。
阴中带阳。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
鬼差!
“王氏,你的时辰到了,有人将你告到了判官之前,跟我们走吧。”
那两个鬼差拿出勾魂索,就想套在那个妇人的身上。
可这时。
王重阳却突然横身拦在了两个鬼差面前。
“你们是本地的鬼差?”
王重阳缓缓开口问道。
“你能看见我们?”
那两个鬼差也是一惊。
“你既知我们是鬼差,还敢阻拦我们勾魂!”
一个鬼差怒声喝道。
“村子里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
王重阳没有理会他们,接着问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那鬼差依然不忿的喝道。
“如何?”
王重阳露出一抹冷笑。
秋水剑铮然出鞘!
一道寒芒闪过。
那个鬼差胸口差点就被斩中。
“道长且慢!”
另一个鬼差见状忙过来施礼道:“道长且慢动手,我这位兄弟脾气火爆,言语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道长海涵。”
“你知不知道村子里那些……那些孽障的事情?”
他们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
那个鬼差闻言点了点头,无奈道:“那些东西虽然罪恶滔天,可是他们不死我们也没有办法,按照地府的冥律规定,他们在阳寿未尽之前,我们是不能随意对他们勾魂的,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那两位今天就暂且等贫道片刻,要不然你们可能还得多跑一趟。”
“道长要做什么?”那个鬼差忙问道。
“……”
王重阳回过头。
“送你们一份儿功劳。”
走进村内。
一股腐臭味道扑鼻而来。
王重阳的眼底如雨天阴寒,带着血丝的骨头随处可见,这里面的生物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就算用“禽兽”来形容它们,都是一种褒扬。
一群皮肤赤黑,双目血红,身上散发着腥气的“人”,也从村子深处走了出来。
“又有新鲜的肉送上门了!”
“吃……杀……吃肉……”
“杀了他!”
道士手中长剑轻弹,一声悦耳的剑吟传来。
“可惜,这些东西玷污了你。”
王重阳看着秋水剑,声音颇为惋惜,秋水剑好像也感觉到了似的,发出了轻轻的嗡鸣。
“杀!”
那群“人”猛扑了过来。
王重阳没有丝毫留情,剑光横掠而出,一颗人头顿时抛飞到半空中。
“魂飞魄散。”
王重阳左手一引,一记掌心雷直接落在了那个人的魂魄之上。
轰隆!
雷光暴起,灰飞烟灭。
村庄外,方才那个差点挨了道士一剑的鬼差忙喊道:“别把他们魂魄打碎了,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王重阳掌下一顿,心头闪念,他说的没错,就这么让他们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这些行尸走肉般的东西,凭借的只是自身蛮力,虽然手中也有拿着兵器的,可都不懂得章法,只知乱挥乱舞。
在王重阳的眼中,这些人和稻草人没什么区别。
剑光闪过,血花四溅。
转眼间,便有十数人倒在了地上,无一人留得全尸,那两个鬼差也走进来,拿着勾魂索一个接着一个的套,有想要反抗的,直接就是一巴掌抽过去,魂魄明显淡薄了不少。
第十四章、汝州城
风愈发的凝重。
王重阳手持长剑走出村口,身后还跟着两个鬼差,秋水剑上不染尘埃,只是隐有一道血红,如流光般在剑身上流淌。
“那个……里面好像还有人活着……”
一个鬼差好心的开口提醒,顺便又抽了被拘魂索拴着的魂魄两耳刮子。
“我知道。”
王重阳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道:“与其费力去找他们, 还不如让他们自己跑出来。”
说着,王重阳左手一甩,真气鼓荡,一纸黄符直接燃起火焰,被送往村落中的茅草屋上。
与此同时,狂风肆虐,星火之苗竟然随风而涨,顷刻间就把整个村庄都围了起来,不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惨叫声。
有人想要从村庄内逃出来, 可王重阳站在那里,剑锋微挑,将那些人的筋脉全部割断,然后又挥掌将其震回了被火包裹的村庄内。
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充斥在荒野上空。但是周围的人神鬼却没有丝毫感觉,仿佛这件事本来就应该如此
直到半个时辰后,火焰才渐渐熄灭下去,那两个鬼差又走近内村庄,收走了十几个魂魄,看向王重阳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这鬼世道把出家人都逼得这么狠了吗?
“有劳两位了。”
王重阳单手一礼。
“道长今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却了我等心中的憾事。”
两个鬼差连忙摇头。
一道白雾自小南海的身上飘起。
然后化作一个虚幻的身影。
跪倒在王重阳身前。
王重阳抱着昏过去的小男孩,轻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去吧,我会妥善安置你的儿子。”
“多谢道长。”
那两个鬼差也过来将勾魂索套在王沅娘的身上。
“道长,就此别过。”
两个鬼差拱手一礼,按照他们的身份来说,本不应该对一个世俗凡人如此礼遇,奈何王重阳修为高深,再加上此番作为大快人心, 也着实让他们心中感到钦佩。
“有劳两位。”
王重阳微微颔首。
待他们离开之后,王重阳看了看怀中的小男孩,一缕真气探入他的体内,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不过,王重阳却没有收徒的意思,他现在自己的修为尚未恢复,而且自己的武功,也并不适合这个聊斋世界的人修炼。
因为这个世界是有鬼怪妖魔存在的,他的武功只有练到登峰造极之境,才能对那些妖魔鬼怪起到作用。
他之所以能斩妖除魔,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多么精妙,而是他这个人已可称得上仙道中人,无有寿命之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个地仙。
当然,他这个地仙多少有些水分,并没有那些真正地仙的本事,比如说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御剑千里等等。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王重阳那日以符箓召天神下凡,从祂那里得到了一门雷法,只要能将这门雷法练成,再凭借他的先天长生罡气,能为难他的人想必不会有多少。
王重阳站在那里沉吟了片刻。
他此番来白云岭就是为了修行雷法,可修炼这门雷法需要引雷贯体,所以必须选择在安静无人的地方。
现在那名为十堰的小男孩跟在自己身旁,很容易被雷电误伤,因此王重阳又回转到了郭北县。
但他并没有回客栈,而是奔着城外的兰若寺而去。
燕赤霞借他之手唤天神下凡,不管用意为何,总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有这个人情在,让他收下十堰为徒,想必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可当他来到兰若寺之后,才发现偌大的兰若寺内竟然空空荡荡,燕赤霞并不在寺内,除此之外,王重阳还敏锐的发现,燕赤霞所居禅房之外,似乎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
地上的剑痕以及干涸的鲜血,还有雷法残留的痕迹,都彰显着那场战斗的激烈。
“不是人血……”
王重阳指尖捻土,在鼻下轻嗅了嗅,发现这染了鲜血的尘土,散发出一种很腥臭的味道,并非人血的那种腥味。
想必是与燕赤霞交手那些人所留下的。
“可惜……”
王重阳站起身,看着旁边的小童,轻叹了一口气。
燕赤霞行踪诡谲,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番离开了兰若寺,日后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在此之前,这孩子就只能暂时跟着自己了。
但是,这孩子跟在自己身旁,终是有些不方便,思来想去,王重阳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老铁匠!
就是那个将武神战器和秋水剑融而为一的老铁匠。
他孤身一人居住,膝下也无子女承欢,这孩子正好可以陪他作伴,到时等燕赤霞回来,在把这孩子送到燕赤霞这里,也算是一桩机缘。
想到这里。
王重阳也没有过多耽搁,直接来到了老铁匠的家中,得知他此行的来意之后,老铁匠直接应承了下来,将十堰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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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了却。
王重阳又回到了白云岭之上。
临走前他给老铁匠留了一篇吐纳心法,是他从先天功中化出来的内功,虽然没有多大威力,强身健体已是足够,还能筑基炼气,为以后修行道术打下根基。
白云岭。
山上乌云盘踞。
隐约可见雷光迸溅。
王重阳以体内真气为引,操纵秋水剑盘旋在半空中,灵性散发,云中的雷电似乎也被吸引,很快,一道手臂粗细的蓝紫色雷光便从高空落下。
咔嚓!
目标正是盘旋在王重阳头顶的那口秋水剑!
雷光落下的刹那。
王重阳只觉身体倏然一麻,一股强横霸道,且灭绝一切生机的力量,沿着真气直接涌入他的体内。
“唔!”
雷霆入体之后,如同狂奔的野马,无情摧毁着王重阳的经脉,可王重阳却没有丝毫变化,脸上神情依旧是淡然自若,只是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好霸道的力量,不过还不够啊……”
王重阳呢喃低语了几声,体内真气再鼓,先天真气如狼烟般从百会穴冲天而起,又引下了一道天雷!
轰隆!
这一次引下的天雷足有水缸粗细,直接把王重阳的身体笼罩在其中,狂猛的力量向四外散去,地面开始出现龟裂,四周的树木也被雷光炸碎。
王重阳立刻运转起雷法的窍门,开始引动雷电之力淬体,同时淬炼经脉和丹田,凝聚这门北极仙都雷法的根基。
雷霆如灵蛇般在经脉内游走,不断的开辟着丹田和诸身穴窍,王重阳体内传来的剧痛,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剧痛渐渐消失了,体内的真气也恢复了平静,仿佛所有的雷霆都与他的真气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就像是血肉相连的一股力量。
而且王重阳还发现,在自己的虚荡的丹田中,一枚紫色的雷光符箓正在滴溜溜的乱转,里面所蕴含的强大力量令人心惊。
“成了!”
王重阳陡然睁开双眸,两抹紫光从眸底闪过。
丹田内的那枚雷光符箓,就是北极仙都雷的箓印,也是施展这门雷法的基础,只要雷印不毁,王重阳就能源源不断的使出雷法,与内功心法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而且雷法的运用也是变化多端。
只见王重阳心念一闪,蓝紫色的雷光便从身下汇聚,化作一道十余丈长的雷龙,托浮起王重阳的身躯,向着山下呼啸而去。
若是有外人看到这一幕,只怕王重阳这个人间神仙的名号,就算是彻底坐稳了。
………………
日暮西斜。
汝州城外的官道上。
走来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道士,身后斜背一口宝剑,眸若朗星,面如冠玉,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只被一条细麻绳绑缚。
沿着官道一路前行,王重阳很快就来到了汝州城外,远远就能看到城门外,站着十数个守城兵丁,手持长矛腰挎利刃,每个进入城中的人,都要经过严格检查。
来到城门口。
几个兵丁挨个检查过往行人。
王重阳这才看清楚,他们检查的并非是身份文牒,而是在城门两侧各有一个水盆,每个过去的人都要往水盆里滴一点指尖血。
如果没有异常则可过去,若是盆中冒出青烟,这人就会被带走。
“停下!”
守城兵丁的长矛横在王重阳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刺破指尖!”
兵丁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枚细长钢针,对着王重阳轻喝道。
“这是要干什么?”
王重阳皱起眉头。
“别多问,照做就是。”
一个年长的兵丁走过来沉声道。
“贫道自己来。”
看着那个兵丁不耐烦的脸色,王重阳也不想多惹麻烦,直接以内力在指尖逼出一滴血液,落入盆中。
鲜血入盆,很快就被水化开,没有任何异常。
“好了,可以过去。”
在进城前,那个年长的兵丁突然叫住他,道:“道长师承何处?”
“贫道仅是一介山野散人罢了。”
王重阳看看自己身上的道袍,摇了摇头。
“哦……”
年长兵丁有些失望的摆了摆手。
进城之后。
一片繁华之景出现在眼中。
汝州城今天很热闹。
因为今天是庙会。
逢七开庙会。
这是汝州城几百年的老规矩。
一年之中,除了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汝州城就属今天最热闹。
此时天色渐晚,街市上的人群也多了起来。
王重阳在街上漫步闲逛,各种特色小吃的食肆林立街道两旁:驴打滚、糖葫芦、炸丸子、豌豆黄、水晶脍……
倒是一副太平景象。
俄尔,一排灯火也从街道上亮了起来,如长龙般贯穿了整个汝州城,灯光璀璨好似灿烂星辰,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恍惚间,王重阳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世界。
“快看烟花!”
“真的是烟花!”
这时,周围传来了一声惊喜的欢呼。
王重阳抬眸看去,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好似天穹中的星光闪烁。
看着天边的烟花,再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心中也不由感慨万分,如此繁华热闹的地方,怎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竟然充满了妖魔鬼怪?
时至深夜。
庙会才渐渐寂寥下去。
街市上的行人也纷纷回家。
可就在王重阳想要回客栈的时候,街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道长且留步。”
王重阳循声望去。
只见说话之人竟是个给人批命的术士。
一张竹桌立在路旁,上面罩着一张崭新的黄布,黄布的正中间还花了一道太极图,在太极图左右分别写着“君子问灾,铁嘴神断”八个字。
“先生有什么事吗?”
王重阳似笑非笑的问道。
“咳咳……”
算命术士轻咳了两声,道:“贫道乃是青城铁算的传人,方才见得道友印堂发黑,面带死气,三日之内怕是将会有死劫临头。”
“哦?”
王重阳心中好笑地走过去,看似随意的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贫道三天之内必死无疑?”
“嗯,不错。”
算命术士捋着颌下的山羊胡,微微颔首。
双目看似微合。
实则却在暗中窥察王重阳的表情变化。
可是当他看到王重阳没有显出害怕的神情时,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接着精神一震,开口道:“既然道友不信贫道的话,那么不妨就此回去,最近这几日贫道都在这里,可随时过来找我,想必今晚就会有分晓。”
“好,若真有什么异常,贫道定会亲自来拜访先生。”
王重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
夜深了。
王重阳在榻上盘膝而坐,默默运转着体内的真气,可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破空风声传来。
哪儿来的箭啸声?
王重阳立刻睁开眼眸,这箭矢破空的声音能瞒过旁人,却瞒不过他这等高人。
与此同时,一道力猛劲急的乌光,陡然从窗外飞射而来。
“有点儿意思。”
王重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指尖一拈一挑,就将这支箭矢捏住,旋即走出房间,一股浓郁的阴气迎面扑来。
王重阳沿着气味追寻下去,出了客栈的角门,来到了客栈后面,雾气蒙蒙的大街。
昏月中。
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前方不远处,脑袋几乎与街旁的房檐差不多高,面色黑如炭,眸中闪烁着道道黄光。
手持一张大弓,腰间挂着一把弯刀,还有十数支箭矢。
第十五章、再遇燕赤霞
王重阳眉头微微蹙起,不明白这个恶鬼为什么要找上自己,难不成是自己手中的秋水剑,将周围那些孤魂游鬼招来了?
对于这些游魂野鬼来说,灵气是最好的滋润,尤其是没有供奉的孤魂野鬼,想要长久的生存下去, 就只能吸取灵气,没有灵气就要吸取人的阳气。
这也是为什么民间流传的孤魂野鬼,都是杀人害命的缘故。
不过也可能只是个巧合。
就在王重阳心中猜测的时候。
那个恶鬼猛地弯弓搭箭。
嗖!
破空声响。
一支劲箭陡然向王重阳的胸口射过去。
王重阳惊觉回神,手腕翻转,手指一拨一挑,顺势拨开飞来的箭矢。
可就在这时,第二支箭又猛地飞了过来。
王重阳立刻侧身向旁闪去,带着锐风的箭矢擦着他胸口的衣服,射入了路旁的梁栋之中,箭杆铮铮作响,颤动不停。
不过就待恶鬼想射出第三支箭的时候。
王重阳脚步一撮,人已经来到了对方的身前。
唰!
秋水剑闪过一道剑光。
那个狰狞恶鬼手中的大弓立刻断为两截。
而这时,恶鬼也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向王重阳狠狠的砍过去,刀刃下带着呼啸风声,足以拦腰截断一棵大树。
王重阳不欲与之硬抗,于是向后退步避开刀锋,旋即秋水剑仿若灵蛇游动,黏住刀身顺势向旁边斜压而去,弯刀立刻就变了方向,直接斩在王重阳身体右侧的地面上,陷入里面半尺多深。
继而,右手长剑顺势向前横拦。
一道血光乍现。
恶鬼的腹部被豁开了一条大口子。
吃痛之下,恶鬼也顾不得其他, 转身咆哮着朝着王重阳飞扑了过去,庞大的身躯仿佛巨石一般,携带着骇人的气势。
可王重阳的身形变化却异常矫捷,好似游鱼戏水般从恶鬼身旁闪过。
与此同时,长剑向后下方斜斫而去,使出了一招秋水横波,一道清脆的锵然之声传来,恶鬼口中惨叫一声,双腿脚踝之下,已然被秋水剑斩断。
紧接着。
王重阳又使了一招黄龙转身,秋水剑晃起一道青月般的匹练,猛然扫过恶鬼的胸口,直接将恶鬼斜肩斩为两截。
然而正当此时,恶鬼的身躯上突然升起一道黄光。
再看时。
王重阳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愕然。
恶鬼,不是鬼。
那只是个和常人身体一般大小的木偶。
而且制作的手艺也算不得精制。
甚至可以说是粗糙。
在民间,物老成精的邪门事情久有流传。
难道这个恶鬼也是如此?
王重阳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站起来摇摇头,从这个木偶的材质上能看出来,这个木偶也就三两年的时间而已,根本不可能开启灵智。
“怪哉?”
王重阳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一道灵光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仿佛闪电一般,祛除了所有的迷雾:
“……方才见得道友印堂发黑,面带死气,三日之内怕是将会有死劫临头。”
“既然道友不信,那么不妨就此回去,最近这几日贫道都在这里,道友可随时过来找我,想必今晚就会有分晓……”
他想起了在庙会时,遇到那个批命术士所说的话。
“想必今晚就会有分晓……”
王重阳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这八成就是那个假术士弄出来的障眼法!
果不其然。
王重阳仔细检查过之后,在木人的身体里面,发现了一角破碎的黄符,本来符纸是完整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化作了飞灰,只留下这一角符纸,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灵气。
客栈中。
王重阳盘膝坐在榻上,看着手中的那角符纸,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这符纸上面的气息波动,似乎与燕赤霞赠与他的那些符咒很像,上面的力量波动有些类似,但是又有所不同,难道两者会有什么关联?
莫非两者间有什么关联?
王重阳随后又摇摇头,他虽然不通晓这个世界的道术,不过想来万川入海,百流归宗,都是道门的传承,就算有些法门相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一夜悄然无话。
直至翌日清晨。
外面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惊醒了入定的王重阳。
随后,就是凄厉的哭叫之声。
“出事了!”
王重阳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抓起旁边的秋水剑,就起身向外面走去,客栈中的其他人也纷纷被惊醒,面面相觑的走出房间。
“出了什么事?道友?!”
一个人推开对面房门,看到王重阳之后,神情顿时一愣。
王重阳看到他,神情也是一怔,眼前之人赫然就是燕赤霞,只见他一袭麻布长衫,眉宇间充斥着又惊又喜的神色。
“燕道友?”
王重阳笑道:“没想到昨夜是道友前来入住。”
昨夜子时左右,王重阳就听到对面房间传来了声音,只是他没想到是燕赤霞,还以为是赶路晚到的客人。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
燕赤霞抬眸看向外面,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王重阳微微摇头。
“走,出去看看。”
燕赤霞眉头皱起,转身走进房中,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长剑,身后还背着那只盛有轩辕神剑的古朴剑匣。
两人并肩向外面走去。
很快,就走出了客栈。
前街上。
“真是造孽……”
“唉,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毁了。”
“我看肯定是妖怪干的,赶紧请那些驱魔人过来看看吧。”
人群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还能听见房中传来的哭喊声音。
“老兄,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燕赤霞走到前面问道。
旁边的中年员外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有人潜入这家店铺,将店老板女儿的眼睛挖掉了。”
“什么?”
燕赤霞心中陡然一惊,回头望了一眼,王重阳也是满脸惊讶的神情。
“把眼睛挖掉了?”
王重阳皱眉道:“昨夜我们就在客栈之中,不过一街之隔,若是真有人被挖了眼,怎么可能不发出丝毫的叫声呢?”
“不错,这太匪夷所思了。”
燕赤霞沉声道:“昨夜我也睡在这间客栈,不是某家自夸,就算是百步之外弓弦颤动的声音,也逃不过在下这双耳朵,区区一街之隔,怎么可能会有人瞒过我的耳朵,将一个大活人的眼睛生生挖掉。”
王重阳颔首附和,就算昨夜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燕赤霞还没有赶过来。
可自己还在客栈,尤其是他身负北极仙都雷法和先天长生罡气,五感都已经变得非常敏锐。
若是真有什么异常的话,根本逃不过他这双耳朵的感知。
更何况,他也没有闻到妖魔气息的味道,难道是那些贼寇盗匪想要偷东西,被人发现了才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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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也没道理啊?就算真是盗匪,被发现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完全没有必要用挖眼睛这种方式,既不方便,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且,王重阳看了看这家店铺的牌匾,偷东西去当铺也好,去钱庄也好,哪怕去杂货铺都行,总好过来书斋吧。
这时。
街道尽头传来喧哗,王重阳抬眸循声望去,几个官差正向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锦袍官服的中年人。
“知府大人到!”
师爷看这里围满了人群,口中高声一呼,看热闹的人纷纷向旁边退去,给知府让开了一条道路。
“怎么回事?”
知府看着这么多人,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一个中年人立刻走上前,躬身道:“大人,陈先生家的小女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知府眉头立刻皱起。
昨天是庙会的日子,方圆十里八乡,还有外地慕名而来的人多不胜数,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想要找到人可谓是大海捞针。
“陈先生女儿的眼睛……被挖掉了……”
中年人压低声音。
闻听此言。
知府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也跟那些……一样……”
知府也压低声音回道。
王重阳站的地方稍远,却也听到两个人的谈话,这种眼睛被人挖掉的事情,在汝州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两位道长,你们怎么看?是不是妖魔鬼怪在作祟?”那个中年员外突然开口问道。
“不好说,不过既然官府的人来了,应该能有些头绪,不管是不是妖魔作祟,他们都有办法去处理。”
王重阳故意含糊了几句。
通过这段时日。
也他算是看穿了这个世界。
为官者,不大肆收敛民脂民膏的就算是好官了,至于挺身而出,像包龙图那种为百姓请命的官员,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到一个。
虽然不能说天下所有官员都一样。
但管中窥豹,可想而知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群黑乌鸦里面,白乌鸦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就算为了生存下去,也得给自己染上一层灰色。
“这群当官的只知道自己捞银子,为了自己的政绩,除非事情闹得压不住了,否则是绝对不会上报的。”中年员外不屑的哼了一声。
“前段日子,郭北县竟然出了官员和妖孽勾结的荒唐事儿,要不是重阳真人大义挺身而出,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
郎中这时也从房中走了出来。
面对众人询问似的眼光,微微摇头,眼睛已经彻底被挖掉了,就算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没有办法,真是造孽啊。
“多谢杨大夫。”
一个穿着麻袍的男人走出,将诊金硬塞到那个大夫手里。
“老朽无力回天,怎敢接受陈先生的诊金。”
大夫说什么也不要,只是背着自己的药箱匆匆而去。
“知府大人。”
男人看到知府也来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过去对知府又施了一礼。
“陈先生节哀。”
这个陈先生在城内似乎颇有威望,就连知府都对其颇为尊敬。
“本官定然会竭尽全力缉拿凶手,给先生和汝州百姓一个交代。”
知府说的大义凛然。
燕赤霞却冷笑几声,意有所指的道:“他要是有那本事,就不会发生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王重阳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那个知府虽然话说的漂亮,可不管怎么看,都有几分做戏的味道。
“那个陈先生的岳父可是吏部高官,对这个外孙女最为疼爱,他又怎么敢不尽心尽力。”那个中年员外微微摇头,解开了王重阳心中的疑惑。
“道友,咱们也回去吧。”
燕赤霞转身看向王重阳。
“好,贫道正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道友。”
王重阳和燕赤霞两人转身向客栈走去。
可这时,后面却传来了知府的喊声:
“前面可是重阳真人和燕大侠?两位请留步!!”
话落。
汝州知府快步走到王重阳和燕赤霞身前,满脸陪笑的拱手道:“下官汝州知府赵传,见过重阳真人,见过燕大侠。”
“你认识我们?”
燕赤霞皱眉道。
知府忙说道:
“前些时日镇妖司的饕餮大人路过汝州,曾将二位的事情对下官言明,说是两位高人都是镇妖司的贵宾,若是来了汝州定不可怠慢,还留下了两位高人的画像,也是下官失职,今日才得见两位高人,还望二位且勿见怪。”
说着,知府当着众人面拱手一礼。
“如今汝州遭逢此难,还往两位高人大义为我汝州除妖,下官代表全城百姓感念两位大恩大德。”
说着,知府又施了一礼。
堂堂朝廷的四品知府,当街对人连施两礼。
而且还是站在大义的名分上。
这个知府将“爱民如子,礼贤下士”这四个字,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不管他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收买民心。
现在,他的伟大形象,已经竖立在百姓心中了。
他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王重阳和燕赤霞。
不过两个人也都没有在意,知府既然会如此说,也证明他心中并没有鬼。
至少不会如郭北县令那样,与那些妖魔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否则他也不会主动叫住王重阳和燕赤霞,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郭北县令全家被充军发配,自己和几个勾连的富户都被判斩立决,要是心中有鬼,绝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
第十六章、请求
知府衙门。
后堂。
王重阳和燕赤霞坐在上位,知府满面赔笑的坐在下面。
又有丫鬟将香茗和点心奉上。
燕赤霞也没有客气,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知府也是个会做事的人,看燕赤霞对点心颇为喜爱,立刻就吩咐下人拿来温好的牛乳。
“一些简单的点心,权当做早膳, 还望两位高人切勿嫌弃。”
知府将牛乳斟满,然后又吩咐丫鬟再上几盘点心,自己也陪着一起吃了起来。
“大人言重了。”
王重阳也拈起一块点心,笑道:“承蒙大人热情款待,贫道岂有嫌弃之理?”
三人边吃边谈,半待到丫鬟将空掉的碗碟撤去, 又换过一壶新茶之后,知府才开口叹道:“重阳真人, 燕大侠,如今汝州有妖魔作祟,下官无能为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两位身上,还望二位为我汝州除此妖魔,还百姓一个太平。”
“既然有妖魔作祟,你为什么不上报镇妖司,让那些人来处理?”
燕赤霞擦了擦嘴,盯着知府问道。
王重阳也在旁道:“大人方才说是妖魔作祟,为何言辞凿凿,敢如此确定?要知有些江湖高手,也能轻易做到这等事情。”
燕赤霞附和道:“不错,这种事情除了妖魔鬼怪,江湖上的那些大盗也有可能,几年前湖州就出了一个大盗, 手中快刀堪称江湖一绝, 但凡是被他盯上的人, 都会被削掉耳朵, 最后官府花了好大力气,才废了他的双手,将其缉拿归案,知府大人如今为何一口咬定就是妖魔作祟?”
知府闻言,又叹了一口气,道:“两位可能有所不知,汝州城地处偏远,离玉京足有数百里,非是短时间内能到,即便把消息传到了镇妖司,等人过来的时候,也是半月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下官为何能肯定是妖魔作祟……”
说到这里,知府突然愣了一下,反问道:“燕大侠怎知湖州那件事?那件事情影响很大,所以官府并没有对外宣扬抓捕的过程,壮士怎么会知道那个大盗双手被废了?”
旋即,知府又若有所思的道:“本官听说,当时是有个偶然途径的游侠路过湖州,不忿那大盗所为,这才挺身相助,莫非燕大侠就是……?”
话说到此,燕赤霞也没有隐瞒下去的意思。
“大人说的不错,那是燕某因故路过湖州,偶然间知道了这件事,那人的快刀和轻功确实堪称一绝,寻常有实体的妖魔,也绝非他的对手,燕某也是花费了一番手脚才把他拿下。”
王重阳略有些意外,能让燕赤霞这等心高气傲的人,夸赞刀法和轻功不错,那么可想而知此人武功之高,应该绝不在夏侯剑客之下。
“原来如此。”
知府有些激动的道:“如今妖魔作祟,汝州能得两位相助,那是苍天眷顾汝州百姓,真乃是本官之福,百姓之福。”
王重阳瞥了他一眼。
知府的声声句句都不离汝州百姓。
这种人,要么就是个一心为民的大好官,要么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大奸人。
“大人还没有回答道长刚刚的问题。”
燕赤霞摆手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妖魔作祟?”
知府轻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两位,其实这种事情并非第一次发生了。”
知府摇头道:“从三年前开始,每一次庙会过后的当天晚上,城内都会出现有人眼睛被挖走的事情,被害的人数量不一,有男也有女,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岁数不大,很少有超过二十岁的。”
“而且事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更为诡异的是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被害人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行凶者也不会惊动任何人,哪怕是同床而寝的人,也不会有丝毫察觉。”
“要不是妖魔作祟,怎么可能会做的这么干净,无声无息的就将人眼睛挖走。”
王重阳听完之后,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你没有上报朝廷吗?”
燕赤霞皱眉道:“刑部那儿有几个金衣神捕,虽然本事不算大,鼻子却好使得很,本地的捕快可能无法探查出那些江湖人的手段,但那几个金衣神捕应该有这份能耐。”
“上报了。”知府无奈道:“先后来了三批人,最后刑部的金衣神捕,飞鹰铁山亲自来到了汝州,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
燕赤霞闻言也沉默了下去,若是真如知府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件事情还真有可能就是妖魔所为。
要是那些江湖人做的,不可能不留下丝毫痕迹,想不惊动旁人,那么就只有用迷香之类的东西,那么现场最起码得有迷香的残留。
刑部的金衣神捕飞鹰铁山,更是以眼毒心细出名,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对于他的能耐,燕赤霞曾经亲自领教过,就算是道术中隐藏气息的法门,也很难瞒过飞鹰铁山的鼻子眼睛。
连他都查不出来的线索,那么可能就真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了。
“那大人没有上报镇妖司?”
王重阳问道。
“就算上报也没有用处。”
知府摇头。
看着王重阳不解的样子,燕赤霞道:“道友可能是有所不知,镇妖司的人并不多,虽然在汝州所属的襄南道设有分舵,可一旦发生了事情,也要临时调动高手过来,所以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妖魔所为的情况下,镇妖司是不可能随意调动人员过来的。”
王重阳微微点头。
细细想来,镇妖司如此做为,也并非没有道理。
这大赵王朝的领域很广阔,镇妖司不可能在每个城中,都留有大批高手。
一般镇妖司的分舵都会设立在州府之中。
一旦遇到突发情况。
当地县衙的官员,就会利用飞鸽传书的办法将消息传递进州府,然后再由州府统一调拨人员,而汝州地处遥远,又不是边境重地,所以镇妖司的人本就不多,仅有的几个高手也都被抽调至其他州府帮忙去了,再想调人就只能从京城总部选择。
先不说人能不能过来,所耗费的时间就至少得半个月,要真是妖魔作祟,半个月早就可以让它们逃之夭夭了。
“所以下官想请道长和大侠出手,为我汝州城想法子除掉这个妖魔,否则每年庙会之后,都会有人伤在那妖魔手中。”
说着,知府站起来对两人躬身一礼。
燕赤霞颔首道:“燕某虽然是江湖散人,可为民除害,自当义不容辞,而且说不定那背后之人,与燕某此次要寻的人有关系。”
“那道长……?”
知府又将目光投向王重阳。
说句实在话,如果让他在王重阳和燕赤霞两个人里面选择,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王重阳,毕竟王重阳日前请神除妖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镇妖司饕餮的话,他对王重阳更是深信不疑。
燕赤霞虽名声在外,可真本事他并没看见过。
听到知府的话,王重阳颔首道:“斩妖除魔,本是我道中人本分,既然燕道友已经应下了此事,贫道自然也义不容辞。”
知府闻言不由喜出望,连连拱手道:“多谢两位义士出手相救。”
“大人,那我等就先行回去准备。”
王重阳起身说道。
“我们一起回去,燕某也有事要与道友相商。”
燕赤霞见王重阳起身离开,旋即也站了起来。
“道长和燕大侠还要回客栈?”
知府忙问道。
“不错。”
王重阳点头。
知府沉吟片刻,摇头道:“那间客栈的人太多了,两位休息的肯定是不好,我看不如就住在下官的府上,条件肯定要比客栈好些,而且也方便我们随时商议,两位意下如何?”
“这……”
燕赤霞犹豫了一下。
“那就叨扰大人了。”
王重阳反而笑着开口。
……
府衙后堂。
厢房内。
三人围桌而坐。
“道长,我们该怎么才能揪出那个妖怪?”
安排好房间后,三人聚在一起,知府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我们现在首先要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妖魔所为。”
王重阳眉头微皱道:“大人说的虽然合情合理,但是却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这件事是妖魔所为,若是冒然按照对付妖魔的办法去做安排,只怕会适得其反。”
燕赤霞问道:“那道友的意思是?”
“我们先去陈家看看,若真是妖魔所为,定然会留下气味和痕迹。”
王重阳思考片刻后说道。
知府立即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燕赤霞也点头道:“也好,若真是妖魔所为的话,想必会留下一些痕迹,也能方便我们揪出那幕后主使。”
…………
文祥书斋。
在路上的时候。
知府将这个书斋主人的底细,对王重阳和燕赤霞详细介绍了一遍。
陈文祥。
本是当朝的探花郎。
当年蒙受天子青睐,前途本该无量,可他却无意陷入官场,一心醉于学问,于是天子便特准他回家乡,开办书斋学堂,为朝廷从小培养栋梁之才。
而他的妻子便是当朝吏部尚书的女儿。
吏部尚书本有两女。
大女儿嫁与天子亲弟为妃。
小女儿便是陈文祥的妻子。
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有一个七岁的女儿。
也就是昨天夜里被害的那个小姑娘。
来到了文祥书斋,知府上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把门打开。
“知府大人。”
来者正是陈文祥。
“陈先生。”
知府侧开身子,将王重阳和燕赤霞让出来。
“这两位是下官请来的高人,他们对于办案颇有经验,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因为街道上行人往复,所以有些话并不能说的太清楚,只是含混而过。
好在陈文祥不是痴人,听到知府语焉不详,就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道:“既然如此,就有劳两位了,请进。”
进入书斋。
墨香味道扑鼻而来。
走进后堂。
知府赵传这才将两人的身份点明。
当陈文祥听到王重阳和燕赤霞的名头之后,立刻走到近前一躬到底。
“还往两位高人慈悲,为小女报仇雪恨。”
“先生不必多礼。”
王重阳将陈文祥搀起,道:“还请先生带我去令嫒昨夜所住的房间,或许会有些残留的线索。”
“道长请跟我来。”
陈文祥忙在前头带路。
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厢房外。
“这就是小女所住的房间。”
陈文祥推开房门。
入门前,燕赤霞从袖底抽出一张黄符,在鼻子下面晃了晃,看着王重阳的目光,解释道:“这是醒神符,能唤醒人体内的三景八部二十四神。”
王重阳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恍然之色。
三部八景二十四神,是道家修行的一个概念。
道家认为人体内的器官,各有相对应的神灵镇守,只要将神灵存想出来,就可以达到百邪不侵,延年益寿的效果。
燕赤霞方才所使的醒神符,就是唤醒了自己的鼻神仲龙玉,顾名思义,就是能使人闻到妖魔鬼怪气息的符箓。
王重阳也接过一张醒神符,在鼻子下面晃了一晃,旋即渡入一股真气,同样唤醒了鼻神仲龙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立刻涌入鼻中。
走入房中,只见地面上鲜血斑斑,床榻上的被褥也沾满了鲜血,尤其是枕头更被鲜血浸透。
“该死。”
看到眼前这一幕,燕赤霞脸色变得铁青。
王重阳的神情也是凝沉似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目微合,将先天长生罡气运转起来,仔细感应屋中留下的气机变化。
屋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王重阳眉头紧皱。
忽而。
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突然传入鼻中。
“嗯?”
王重阳心中暗暗惊觉,要不是他用醒神符唤醒了鼻神,嗅觉得到了极大幅度的提升,在浓郁的血腥味儿之下,根本就闻不到这股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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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这屋中还飘着一股淡薄的腥臭气味,有些类似于古墓中残留的尸气,又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这股味道寻常人难以发现,就算是有道行的人都未必能闻到,因为这血腥味太浓了,浓的足以压过其他味道。
第十七章、罗刹鸟
看到王重阳神色有异,陈文祥忙走过去问道:“道长,如何?可是妖魔所为?”
“八九不离十。”
王重阳微微颔首,那种近乎于尸气的味道,不像是人类能留下的,即便是常年在地下工作的土夫子,身上也不会沾有这种味道。
燕赤霞也开口道:“的确, 这屋中除了浓郁的血腥味之外,还有一股很淡薄的妖气和香味,应当就是那个行凶者所留,就算凶手不是妖魔,也与它们脱离不了关系。”
说着,燕赤霞又走到床榻边上,左右仔细看了看。
“这是什么?”
突然,知府赵传蹲下身子,从床榻下面拿出来一样东西。
王重阳和燕赤霞抬眸看去, 只见知府手中所持之物,竟是一片灰色的翎羽,看形态与鹰雕之类的大形飞禽翎羽很类似。
“我看看。”
燕赤霞将翎羽接在手中,放在鼻下轻轻晃了晃,眸子顿时一亮,他找到了那股淡薄香味和妖气的来源了,就是从这片翎羽上所散发出来的。
“陈先生,这翎羽可是令嫒之物?”
燕赤霞走到陈文祥身前问道。
陈文祥仔细看了看,摇头道:“这绝不是小女之物,小女天生对翎羽之类的东西就敏感,别说是把玩这种东西了,就算是近距离接触,或者闻到上面的味道,都会发生喘鸣的情况。”
燕赤霞点点头。
王重阳也在旁若有所思。
喘鸣。
也就是哮喘的古称。
按照现代社会的通俗说法,这就是典型的羽毛过敏,而且情况还很重,那么就绝不可能是陈家人将这种东西放在床下。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东西是行凶者所遗留。
“这是什么鸟身上的翎羽?”
知府皱眉道:“看形状不太像是鹰羽, 看颜色也不像是鹤羽,下官对飞禽也颇有研究,却从未见过如此之物。。”
“贫道也不知道。”
王重阳摇了摇头,正如知府所说,这翎羽与鹰鹤之类的大型飞禽虽有类似,却截然不同,想来也不是那些寻常的飞禽妖物所留。。
“陈先生,现在方不方便让我们见一下令嫒。”
燕赤霞忽然开口。
“这个……”
陈文祥有些犹豫,片刻后轻叹一声:“两位请随我来。”
…………
另一间厢房中。
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坐在床榻边上,一个小姑娘正躺在床上,双眼被白布缠裹了一圈,隐约还能看到白布下透出的血迹。
“还请大人和两位仙长勿怪,我夫人受到这种打击,所以精神有些恍惚。”
陈文祥看到妻女的样子,心中虽然难过,可还得坚持住。
“先生还要多劝劝夫人,事已至此,就算是再伤心也无济于事,若是身体坏了,日后孩子可怎么办。”
赵传在边上低声劝导。
“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燕赤霞轻轻碰了一下王重阳,从方才进入房中,王重阳的神情就有些发怔,好像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似的。
“没,没什么。”
王重阳回过神,微微摇头,轻叹道:“昨夜灯会之时,贫道曾见过这孩子,没想到仅隔一夜,孩子就落得了如此结局。”
的确。
王重阳并不是初次见到这对母女。
昨天晚上,他在灯会上闲逛,就曾经看见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女孩,在那里买糖葫芦,当时还不以为意,可今日见了面才知道,那个妇人就是陈文祥的妻子,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就是陈文祥的女儿。
没想到仅仅一夜的时间。
就已经物是人非。
“我们走吧。”
燕赤霞突然开口
“不看了?”
知府奇怪的问道。
“现在没有必要了,我已经有点头绪了,咱们回去再说。”
燕赤霞看着妇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
府衙后堂。
丫鬟将茶点奉上,用清水净过手之后,知府才开口道:“燕大侠,你说你有头绪了,难道有什么发现?”
燕赤霞点头道:“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汝州城作祟了。”
“是什么东西?”
王重阳也在旁问道。
“罗刹鸟!”
燕赤霞沉声道。
“罗刹鸟?”
知府一脸茫然的问道:“那是什么?一种鸟吗?”
“既是鸟,也是妖。”
王重阳摇头道:“贫道所知也不太清楚,只是古籍中对此略有记载,偶然也听人提起过,这种鸟无父无母,好像是天生地养而成的。”
“道友说的差不多,不过这种鸟大多只生存在古墓之中,墓中尸气被阴气孵化,百余年之后就会从中生出一只罗刹鸟,体形如灰鹤,利爪如钢钩,可变换人形作祟,最喜欢吞食人类的双眼。”
言罢,燕赤霞从怀里将那片灰色翎羽取出。
“形如灰鹤,可变化人形,好食人之双眼……”
知府听完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难道这几年在汝州城作祟的真就是这东西?”
“至少目前为止,所有出现的痕迹,都指向了这种妖鸟。”燕赤霞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知府急忙接着问道:“它会不会继续出来害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罗刹鸟这种生物暴虐无常,由尸气和阴气孵化而出,传说是见者必死,可那些被害人只是双眼被剜,却无一人丧命。”
王重阳颔首道:“不管是不是罗刹鸟,现在总算是有点头绪,总好过漫无目标的去寻找。”
“王道友这话不错,只要有这东西在手,想要找到它的踪迹就不难。”
燕赤霞看着桌上的灰色翎羽道。
“那就请两位大展神威,尽快为我汝州城除掉这个妖孽。”知府又道:“如果需要什么东西,下官马上就让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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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沉吟了片刻,道:“这件事普通人插不上手,只能是我和王道友去解决,至于能否寻到那个东西,就听天由命了。”
入夜。
月高悬。
王重阳、燕赤霞,还有知府赵传,三人站在后花园里面,身前的石桌上放着那片灰色翎羽。
“时间差不多了。”
燕赤霞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道符,手指灵活翻转,很快一只纸鹤就出现在了手中。
紧接着,燕赤霞将纸鹤放到那片灰色翎羽之上,双手之间泛起道道清辉,那只纸鹤竟然活了过来,扑腾着翅膀绕着灰羽转了几圈,便向外面飞去。
“跟上!”
燕赤霞抓起旁边长剑,一个箭步跟着纸鹤冲出府衙,王重阳也握着秋水剑,紧紧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府衙,发现那只纸鹤扇着翅膀浮在半空中,最后转了几圈直接向正东方飞去。
王重阳和燕赤霞见状紧随在其后。
半路上。
王重阳忽地开口问道:“燕道友此番从郭北前来汝州,想必也是有紧要的事情吧?”
燕赤霞点点头,道:“道友可曾去兰若寺寻过在下?”
王重阳轻笑道:“只可惜人去楼空。”
燕赤霞也大笑道:“那道友想必也看到了后院禅房的痕迹,燕某此番就是为了追查那些人,才从郭北跑到这汝州城,结果与道友不期而遇。”
“那些偷袭道友的是什么人?”
王重阳想起了禅房外面残留的剑痕与血迹。
“是白莲教的人。”
燕赤霞沉声道:“那些兔崽子想要拉拢我,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燕某一路沿途追杀,到了汝州却断了联系。”
“白莲教……”
王重阳心底有些愕然,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白莲教,还真是万界连锁的邪门教派,不过这种教派在低武世界还好,要是在神魔世界或者高武世界,将会引起莫大的风波,不知多少人会倒霉。
燕赤霞又说道:“而且我怀疑这只罗刹鸟,也是白莲教那些兔崽子搞出来的。”
“是不是他们,等找到就知道了。”王重阳道:“要真是他们做的,不妨送他们一程。”
“道友豪气!”
…………
两人随着纸鹤一路狂奔。
很快,就来到了城东的一家私宅前。
赵府!
纸鹤在赵府门前盘飞不停。
王重阳见状,心中微沉。
“我们好像是来晚了。”
“应该不会……”
燕赤霞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抹黑气突然出现,正好将那只纸鹤卷入其中。
燕赤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要知道,以道符折就的纸鹤,寻常人间东西根本无法摧毁,可在这抹黑气中,这只纸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成灰烬,然后随风而散。
“我去叫门!”
燕赤霞一个箭步冲上台阶。
可还没等他扣动门环。
一声怪叫突然在半空中响起。
“……桀桀……桀……桀……”
王重阳抬头一看。
一只身形巨大的怪鸟,正在半空中俯视着他们两人,与燕赤霞方才口中所描述的罗刹鸟完全相同。
这怪鸟形如灰鹤,身上散着浓郁的阴气,唯有双爪和鸟喙如雪般洁白。
不过,当王重阳眼眸划过一丝雷光后,就能清楚地看到这只怪鸟的鸟喙,夹杂着一抹鲜红的血迹。
“该死!”
燕赤霞也看到了那丝血迹,两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这恶鸟已经再次行凶!
燕赤霞心中愤怒之下,左手捏诀隔空一拍,一道耀眼的红色雷光猛然劈向罗刹鸟,雷光击中恶鸟。
灰羽如雪纷落,可罗刹鸟却没有就此被燕赤霞击杀,反而被激发出了凶性,怪叫连连的向他们俩俯冲而去。
“找死!”
呛啷!
燕赤霞一声长啸,身形闪动,兔起鹘落般躲过罗刹鸟的扑击,同时手腕翻转,长剑闪过一道青芒,向恶鸟的脑袋狠斩过去。
唰!
一抹血光乍现。
看着恶鸟头部的血痕,燕赤霞心中十分意外,他没想到以自己的功力和剑术,斩在罗刹鸟的脑袋上,竟然只斩出了一道血痕。
吃痛之下。
罗刹鸟的攻击越发迅猛,两只利爪好似锋利的钢钩,借助俯冲的力量不断向燕赤霞头部猛抓,鸟喙也不停的啄向燕赤霞身体要害,以这鸟喙的尖锐和力道来看,戳在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这时,王重阳在旁屈指轻弹,精纯的先天真气化作如剑指力,劲气飘忽不定,犹如毒蛇般刁钻诡异,出手就奔着罗刹鸟的双眼刺去。
他方才在旁边看的很清楚,这只恶鸟皮糙肉厚,身上的翎羽也非常坚韧,燕赤霞的剑虽然锋利,却只能给它造成皮外伤,难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王重阳便瞧准了它的眼睛,不管是妖魔也好,还是人类也好,都无法摆脱眼部的脆弱,哪怕就是佛门那些修炼了金刚横炼的高手,眼睛也是要害薄弱的地方。
…………
王重阳以先天功催动六脉神剑的法门。
速度又急又快。
眨眼间便来到了恶鸟近前。
罗刹鸟本想扑动翅膀躲开。
可燕赤霞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右手持剑直接斩在罗刹鸟的翅膀上,打断了它想逃跑的念头,然后左手对着罗刹鸟就是一晃,不知何时,掌心竟出现了一张黄符。
“定!”
随着一声轻喝。
罗刹鸟的身形猛然滞在半空中。
而就在这刹那间的功夫,王重阳的指力也已经刺进了罗刹鸟的眼睛里,一汪黑血迸溅而出。
燕赤霞和王重阳同时向后躲去。
旋即,燕赤霞一声轻喝,手中长剑一抖,竟然脱手飞出,宛若飞剑般划过一道匹练,直奔着罗刹鸟的胸口而去。
“诛邪!”
剑锋闪烁着丝丝白光,顺势没入了罗刹鸟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
燕赤霞右手一招,长剑再次回到手中,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罗刹鸟在地上翻扑不停。
过了足有盏茶的功夫。
这只罗刹鸟才算是断绝了生机。
“死了?”
王重阳看向燕赤霞。
“死了。”
燕赤霞点点头,旋即走上石阶,用力敲起赵府的大门,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听见门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透过门缝还隐隐能看见火光。
片刻后。
“吱呀……”
令人牙酸的门轴声传来,赵府的大门欠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脑袋从后面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
可是等待他的,却是一张长满了胡子的脸庞:“醒了?”
第十八章、风波
“我的个妈呀!”
燕赤霞突然窜到门前。
吓得那人惊呼一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脚下一歪,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燕赤霞上前一步将大门推开,道:
“既然醒了,就赶快去告诉你家老爷,有妖魔潜入了你家府邸。”
听到这话, 门房也顾不得他说的是真是假,匆忙转身向后宅跑过去,方才他看的很清楚,这大汉和另一个道士,将一个怪鸟杀死在了府邸门口。
不多时。
后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响。
几个下人拎着灯笼,拥簇着一个穿着锦袍的老者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人, 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钢刀, 一望便知是护院的练家子。
“老爷小心。”
那两个手提钢刀的中年人看到燕赤霞之后,立刻横身拦在了老者身前,面露警惕之色:“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好人。”
燕赤霞摆摆手,又看向那个老者:“老者便是这府邸的主人家?”
“老朽赵仁杰,不知壮士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老者拱了拱手。
他也算是饱经事故之辈,自然能看出燕赤霞并非歹人,否则不会堂而皇之的让人去通知他。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有点儿摸不准燕赤霞的来意,方才下人过来说话,仓惶间前言不搭后语,他根本没有仔细去听。
这时,王重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老者后,心中不由一怔, 合计今天看见的都是熟人。
这老者他昨夜也曾在灯会上见过,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老者还带着一个盲眼的孙女。
想到这里, 王重阳立刻联想到了陈文祥的女儿。
这老者的盲眼孙女会不会也是罗刹鸟搞的鬼?
“贫道王重阳。”
道士单手施了一礼。
赵府内。
灯火如昼。
罗刹鸟的尸体已经被抬进了院子里面。
现如今, 王重阳这三个字在说书先生的宣扬下, 已经传遍了整个汝州地界,都知道有个重阳真人,请仙下界诛除前朝孽神。
所以当赵仁杰得知来者竟然是王重阳和燕赤霞的时候,立刻大开门户,将两人迎了进来,顺便在王重阳的嘱咐下,将罗刹鸟的尸体也带进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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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真人,燕大侠,你门是说这怪鸟就是夺走我孙女双眼的元凶?”
赵仁杰看着罗刹鸟的尸体,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不敢确定这鸟是不是夺走你孙女眼睛的元凶首恶,但夺走你孙女眼睛的一定是这种鸟。”
燕赤霞的话虽然有点绕。
可赵仁杰还是梳理清了他的意思。
“燕大侠的意思是,这鸟可能不止一只,对吗?”
“不错。”
燕赤霞微微颔首。
方才他就仔细检查过这只罗刹鸟,它身上的翎羽与在书斋找到的翎羽虽然看着很像,但是上面的味道却又些许差异。
故此,才有此猜想。
这汝州城内,怕是不止一只罗刹鸟。
这时。
管家带着人走了回来。
“老爷,府内前后都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人受伤,鸢小姐也安然无恙。”
管家低声道。
“无人受伤?”
王重阳眉头微皱,看着管家道:“你确定找遍了整个府内?”
他又指了指罗刹鸟的鸟喙,道:“这上面的血可还没干呢。”
“会不会是这恶鸟从别地方害了人,才进入我们府内,然后被道长发现了?”赵仁杰突然说道。
“应该不会,这不符合罗刹鸟的生活习性。”
燕赤霞摇了摇头。
忽然。
管家的脸色一变。
附在赵仁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仁杰听闻之后,脸色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立刻转身向后面跑过去。
管家忙喊人跟在后面。
王重阳和燕赤霞互相看了看,也跟在后面一起走去。
很快。
一行人就来到了后花园。
一栋精致的竹楼就屹立在花园中间。
“刘管家,这是什么地方?”
燕赤霞看赵仁杰如此紧张,有些奇怪的问道。
管家叹了一口气,道:“这里是我们小……”
话还没有说完。
赵仁杰的悲呼声就从里面传来。
“出事了!”
王重阳立刻向竹楼内冲去。
进入竹楼的瞬间。
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便传入了鼻中。
“嘶!”
可当他来到二楼之后,映入眼中的一幕更是让人遍体发寒。
地面之上。
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倒在血泊中。
可令人胆寒的是女子的脑袋只剩下了半个,唇部往上都已经消失无踪,鲜血混合着各种颜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
“呕!”
那两个护院的也跟了上来,可是看到眼前这幕惨状之后,当即便扶墙干呕了起来。
“两位,先把赵老爷搀扶下去!”
王重阳等那两个护院呕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
那两个护院点点头,闭着眼睛将昏死过去的赵仁杰扶起,然后逃命似的离开了竹楼。
“该死的孽畜!”
燕赤霞上来后也不禁脸色铁青。
这么惨烈的情况,他行走江湖多年,剑下想要除魔无数,亦没见过多少。
…………
“赵老爷怎么样?”
前面大堂。
王重阳对管家问道。
管家闻言,在旁连声哀叹:“郎中已经来过了,现在已经平稳了下来,不过老爷这次受的打击,着实是太大了……”
“刘管家,那个竹楼内的女子是何人?”
“是我家小姐。”
“既然是贵府千金,为什么会住在那里?”
王重阳心中诧异。
那处花园虽然环境幽雅,可是却显得有几分荒凉,好像特意与外界隔离开了一样。
可刘管家听了王重阳的话,却面现迟疑之色。
“这个……我……”
“刘福,让我来和道长说吧。”
赵仁杰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循声看去,他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了,可是精神矍铄的赵仁杰,此刻却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沉沉死气。
“老爷,您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
刘管家立刻走去扶着赵仁杰坐下。
“赵老爷,节哀。”
王重阳轻声暗叹。
这天下间有三件事最悲哀。
年幼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
常人遇到一件,已经是难以挺住。
可赵仁杰却都遇到了。
他年幼时父母双亡,后来一生拼搏有了此番家业,可还没来得及享福,发妻又突然病逝,谁料晚年之际又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赵仁杰已是垂暮之年。
连番遭受这种打击,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坐在椅子上,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仿佛忘了刚才说的话。
燕赤霞见状,暗中摇头。
赵仁杰的身上已经散发出死沉之气。
三魂也有些不稳,尤其是三魂中的胎光,更是有着溃散的趋势。
若是就这么任由发展下去,怕是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心中不忍,于是便走到赵仁杰身前,拿出一道安魂定惊的符箓,直接化在了茶水里面,半强迫性的给他喂了下去。
管家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想要阻拦,可是碍于燕赤霞的名声,又不敢随便出手,生怕会对赵仁杰造成什么伤害。
饮下符水后。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赵仁杰魂魄渐稳,灰暗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神采。
一旁的刘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爷……”
“刘福,你带人将小姐葬了吧。”
赵仁杰回过神,突然对着管家说道:
“不要对外宣扬,也不要让陈家人知道。”
“老爷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不会出差错。”
他身为赵府的大管家,也是赵仁杰身旁最得力的人,对于赵家曾经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也知道赵仁杰心中在想什么。
大堂内。
灯火随风摇曳,晃得壁影阑珊。
只剩下了三个人。
赵仁杰。
王重阳和燕赤霞。
“王真人,燕大侠,请受老朽一拜。”
俄尔,赵仁杰忽站起身。
快步来到王重阳和燕赤霞身前,伏身跪倒在地。
“多谢两位为小女报仇。”
“赵老爷快请起。”
王重阳和燕赤霞忙把他搀扶起来。
赵仁杰已然是老泪纵横。
他心中很清楚,今晚要不是王重阳和燕赤霞杀了那只恶鸟,自己女儿就算是白死了,哪怕他知道是这只恶鸟行凶作恶,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报仇。
赵仁杰站起身,叹道:
“两位心中定然是对老朽的所作所为有所疑惑,不明白老朽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女儿隔绝在那花园之中?”
“不错。”
王重阳微微点头。
“其实,这也是老朽无奈为之。”
赵仁杰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缓缓道出了一段往事。
汝州城虽然地处偏远。
可是山清水秀,也甚少有妖魔作祟。
所以很多富商晚年之际,都会来到汝州城安家。
赵仁杰如此。
陈家也是如此。
原本这两家的交情颇为不错,在生意上也可互帮互助,故此多年来始终相安无事,直到赵仁杰的女儿与陈家的公子相识。
一段孽缘就此展开。
陈家公子生性风流,再加上家财万贯,且生有一副好容貌,因而身边从来都不缺少那些莺莺燕燕,直到他在一次庙会上看到了赵家千金。
开始被她所吸引,展开了穷追猛打,然后由让父亲上门提亲,赵仁杰开始也有些顾虑,毕竟陈家公子风流之名远扬,他不可能让女儿嫁这种人。
但陈家公子却赌咒发誓,说自己定会痛改前非。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自从提亲被拒后便开始发奋读书,与那些狐朋狗友也划清了界限,烟花之地更是再无踏足。
后更是考中了举人。
这一切都看在赵仁杰的眼中。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陈家公子的所作所为让赵仁杰很是满意,于是便决定将女儿嫁给他,本来事情要是就此发展下去,也算是一桩美谈。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成婚之后,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陈家公子就故态萌发,开始的时候还算是有所遮掩,可到后来就完全无所顾忌了,直接把外面的妾室带回了家中,并且放纵妾室欺辱正室。
当时赵家女儿已经有了身孕,本就敏感,连番受到这种刺激,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失常。
赵仁杰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亲自带着护院去陈家将女儿接了回来,甚至差点闹出人命官司,还是知府出面调解,这才算是勉强压下去。
自那以后,赵陈两家便结下了梁子,就连生下的女儿也改姓赵,不随陈家的姓氏。
恰逢当时有按察使来到汝州,赵仁杰便将陈家的所做所为上禀。
要知道宠妾灭妻这种事儿是大忌,按察使又是正统的儒门弟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查明了事情的原委后,当即便下令剥夺了陈家公子的举人身份。
那个妾室也被逐出了陈家。
事后,陈家公子纵然醒悟。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听完了这些往事之后。
燕赤霞沉声道:“负心皆是读书人,这话虽有些极端,可倒也做不得假!”
王重阳也明白为什么赵仁杰会吩咐下去,不让陈家人得知小姐的死讯。
按照古代的规矩,两个人现在没有和离,他女儿就还是赵家的人,按规矩应是葬入陈家的坟地,可赵仁杰却不愿污了自己的女儿,宁可俏无声息的下葬,也不想将女儿葬在陈家。
“外公……”
这时。
一个盲眼的小姑娘,突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鸢儿。”
…………
赵仁杰忙过去把小姑娘抱在怀中,然后脸色微沉,看向旁边的丫鬟。
“清儿,怎么回事?”
“外公,不怪清儿,是鸢儿自己要来的。”
听到赵仁杰的声音,小姑娘立刻摇头。
“鸢儿,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
看着与女儿年幼时一模一样的外孙女,赵仁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鸢儿刚才梦见娘亲了。”
小姑娘抓着赵仁杰的衣服,颤声道:“娘亲说她要离开鸢儿,外公,娘亲她……”
“鸢儿乖,你……你娘亲她只是去治病了……”赵仁杰也颤抖着声音,“等治好了病,她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就在此时。
王重阳忽然走到小姑娘身旁,看着她腰间挂着的香囊,脸色微微发生了些许变化。
“王真人,怎么了?”
赵仁杰也被王重阳凝重的神情所慑,他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自己的外孙女,就算是豁出他这条性命,也绝对不能让外孙女再出意外。
“赵老爷,这香囊是从何处得来的?”
王重阳语气沉凝。
第十九章、
“这是月鎏香,只有城西的御香楼才有。”
听到王重阳的话。
赵仁杰就明白了是香囊有问题,于是立刻将香囊摘了下来。
“清儿,扶小姐回去休息。”
赵仁杰对丫鬟说道,然后又对赵鸢低语了几句。
赵鸢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大堂。
“道长,这香囊有什么问题吗?”
待赵鸢离开之后,赵仁杰脸色十分紧张的问道。
王重阳没有言语, 而是将香囊接在手中,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然后递给燕赤霞。
轻叹一口气:
“就是这种味道……”
“什么就是这种味道?”
燕赤霞在旁边一头雾水,他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没兴趣,所以也没有把这香气放在心上。
王重阳解释道:“今天在文祥书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这月鎏香的味道,虽然残留的味道很轻,可这种味道却并不让人容易忘记。”
“月鎏香是御香楼的镇店之宝,由楼主亲手所制, 每年所产的量极少, 大部分都送入了玉京皇城,剩下极少部分才会对外开放。”
赵仁杰眉头紧锁,“据那楼主说,月鎏香的香气盈久不散,可维持数月有余,而且对佩戴之人也有着固本培元的功效,长年累月的佩戴,甚至可以达到百病不生的地步。”
“那东西有这么厉害?”
燕赤霞有些怀疑的问道。
赵仁杰摇头道:“老朽也不知道真假,可能只是他自卖自夸,不过玉京城的达官贵人,乃至于皇室宗亲,都对着御香楼的香赞誉有加,也让御香楼声名远扬。”
“这东西有那么神奇吗?”
燕赤霞呢喃细语,又把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
说着,王重阳把香囊放在鼻前, 再次轻嗅了几下,“这里面应该是放了些药物,可以驱除蚊虫,也可以助人安眠。”
“但要是说能让人百病不生,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翌日。
轻风浮动。
汝州城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闻名天下的御香楼,就坐落在城西最显眼的地方。
尚未靠近店铺。
就能闻到阵阵异香随风传来。
“道友,你说那罗刹鸟能不能就是御香楼养的?”
燕赤霞双手抱肩,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建筑说道。
“不好说,但是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道士甩开步子,向御香楼走去。
…………
两人来到御香楼前。
空气中的幽香越发浓厚。
恰缝此时,几个女子从楼内走出。
看到满面虬髯似的燕赤霞,纷纷掩口而笑。
“她们笑什么?”
燕赤霞摸着脑袋,脸上尽是狐疑之色。
“没什么,可能是燕道友高大威武,她们心中太崇拜你而已。”
王重阳顺口说道。
这时。
一个美艳女子走了过来:
“奴家是本楼的管事佘眉,两位看起来眼生的很,莫不是汝州人士?”
王重阳微微颔首:
“姑娘好眼力,贫道二人久闻御香楼大名,可惜始终无缘得见,如今路过汝州,又怎能不过来见识一下。”
“看两位的装扮,好像是江湖中人?”
佘眉看似无意的问道。
王重阳闻言,眼睛一瞪,装出副愣头青的样子:“姑娘这话却没有道理,难道你们御香楼还对来此的客人身份有要求?”
“公子误会了。”
佘眉忙躬身道歉:“只是奴家心中好奇罢了,还请公子勿怪。”
“既然如此,倒也无妨。”
王重阳“豪爽”的挥了挥手。
“对了,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月鎏香挺出名,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要是好的话,我们就买它个十斤八斤的。”
听到这话。
佘眉额头那根青筋明显跳了跳。
这是哪儿来的傻小子?
十斤八斤?
你当是你家后院的大白菜吗?
“公子玩笑了……”佘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今年的月鎏香已经告罄,若公子真想要的话,明年请早……”
其实楼内如今还留有少量月鎏香,只不过是佘眉不想卖给王重阳。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予佳人。
在佘眉心里,已经将王重阳和傻小子划上等号了,空有副好皮囊,里面却塞满了茅草,月鎏香要是落到这种人手里,可当真是暴殄天物。
“胡说!”
而王重阳听到佘眉的话,直接就炸了锅。
站在他身后的燕赤霞,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要是照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今天想要囫囵着出去怕是要费点手脚。
他可不瞎。
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已经暗中拿家伙走了过来。
他也没想到王重阳的戏如此之好,明明是一代高人,却装的和傻小子一样。
燕赤霞眼神好。
王重阳的眼神也不差。
“道友,如何?”
走过一条街。
王重阳这才开口。
“没有什么发现。”
燕赤霞脸有些许凝重的摇摇头,方才他借着胡闹的功夫,仔细的探查了一下御香楼,楼内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香气,但唯独没有妖气,半点都没有。
出现这种情况。
要么就是他找错了目标。
要么,就是目标太大了。
对方的道行已经臻至绝顶,可以完美掩盖自身气息。
不过若是罗刹鸟真修炼到了那个境界,那就已经不能用妖怪来形容了,用妖仙来形容或者更为贴切。
……
深夜。
城西。
两道身影在角落里穿梭不停。
绕开了街上巡夜的军卒。
燕赤霞看向王重阳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现在道士也这么“博学多才”吗?
夜行衣、如意绦、问路石、还有百宝囊……
而且看那好似狸猫般的轻柔动作,似乎并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
“道友,你确定你是个出家人,而不是江湖上的飞贼游侠?”
站在御香楼别院墙外。
燕赤霞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好歹也是个出名的游侠,虽然说现在已经隐退。
可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儿。
传出去的话,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得这么做。”
说完之后,王重阳抬手将黑巾遮住脸庞,随后手中的如意绦轻轻一抛,便落在了墙头之上,王重阳扥了扥手中的绳索,脚尖在墙上借力一点,同时提起一口丹田气,身形如燕轻动,凌空跃起七尺多高,直接翻过了院墙。
也不知道这御香楼究竟是为了防贼,还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窥,别院的院墙竟然比寻常人家高出一倍还不止。
燕赤霞无奈。
也只能抓住如意绦,飞身落入院墙之内。
其实凭借两人的轻功,如此高墙一跃便可上去,之所以借助外力,那是以防万一,若是被人发现,可借此掩人耳目。
不至于打草惊蛇。
落地后,王重阳小心的将如意绦收起来,塞进了百宝囊之中。
这套家伙,是王重阳特意从知府赵传那里借来的,本是一个被抓捕归案的飞贼所留,日后还要当成定罪的证物。
“现在怎么办?”
燕赤霞四下打量了一圈,没有丝毫头绪。
他也不知道王重阳深夜进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走,进去看看。”
王重阳悄默声的来到了御香楼的后门。
这里正好与别院相连,白天的时候由于那个管事佘眉的缘故,他无法仔细探查,正好趁夜间无人之际,前来仔细检查一番。
如果这御香楼主人真是妖怪的话,定然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王重阳已经唤醒了天眼。
双眸中闪过微弱的雷电光华,虽然御香楼内灯火俱灭,可在王重阳的眼中与白昼无异,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燕赤霞似乎也能在夜中如平常般视物。
“道友有所不知,我这双眼睛是天生的夜眼,夜间视物比白日里还要清楚。”
燕赤霞颇为自得的压低声音说道。
他这个能力可谓是得天独厚,年轻时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这时。
二楼蓦然间亮起了灯光。
微弱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王重阳和燕赤霞忙闪身躲在柜台后面,免得被人发现。
声音渐近。
空气中还飘有淡淡的幽香。
定睛看去。
脚步声的主人,赫然就是白日里那个美艳的管事。
佘眉。
…………
佘眉走下楼梯。
两人可以清楚看到,她走过去将御香楼的门打开。
然后。
赤着双脚走到楼外。
“怎么回事?”
燕赤霞见状低声问道。
“不知道。”
王重阳也是一头雾水。
梦游?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
燕赤霞身形欲动。
“我去楼上探查一番,然后就去找你汇合。”
“好,那你自己小心。”
燕赤霞拍了拍王重阳的肩膀,纵身冲出了御香楼。
王重阳也没有过多耽搁,直接奔着二楼而去。
踏步冲上去。
香气之浓郁更胜一楼。
…………
一盏茶。
王重阳从三楼走下来。
他几乎已经翻遍了整个御香楼,可到头来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干净的出奇。
而且王重阳还发现,御香楼内的摆设看似很随意,可其实都是经过高人指点,完全符合风水之道,上至摆放香粉的柜台,下至窗边的小小盆景,都有其独特的规律所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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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重阳心中疑惑自己猜错了的时候。
“孽障!”
一声怒吼自外面传来。
燕赤霞!
王重阳神色陡然一凛。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边冲出了御香楼。
…………
长街尽头。
秋风萧瑟,卷起地上的落叶。
燕赤霞手握长剑,满心戒备的看向前方。
此刻,佘眉就躺在长街的地上,眉心处一点殷红。
在他身前不远处。
则站着一个男子。
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子。
手中还把玩着几支细长的银针。
就是那种大夫针灸所用之物。
细,软,柔,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
看着地上佘眉的尸体,燕赤霞沉声问道。
方才,他从御香楼中冲出来,追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来到了这条长街的尽头,亲眼目睹了这个男子,是如何用手中银针杀掉佘眉的。
这是个高手。
而且是绝顶高手!
能以这种银针贯穿人的头骨,需要的力量绝非常人所有。
要知道。
头骨可是人身最坚硬的骨头。
那种银针用来扎穴道还可以。
可是想要刺穿骨骼来杀人,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与你无关。”
面具下的声音冷淡如冰:
“回去告诉你那个同伴,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别仗着自己懂得几手道术,就到处充当大头鬼,否则到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下。
一道虚无缥缈的白烟升起。
“障眼法?小道尔!”
燕赤霞立刻纵身挺进,剑光如龙出海,朝着那个男子所站的位置刺去。
可长剑却刺在了空气里面。
待白烟消散之后。
那个男子早已经消失无踪。
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一具尸体。
…………
柳条巷。
一道身影有些匆忙的转入其中。
可很快。
他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
一道如水波动的清濛剑光,
出现在了他眼中。
剑光如水清濛流转。
亦梦似幻。
眨眼间,便来到了狐狸脸的咽喉前。
“好快的剑……”
狐狸脸心中陡然一惊。
他甚至能感觉到剑锋上传来的森森寒气。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点寒芒如星,突然在夜空折现!
堪堪截住了那道清濛剑光。
“叮叮叮……”
剑锋不断交击互撞,清脆的响声好似珠落玉盘。
王重阳没有想到。
这个狐狸脸竟然也是个剑术高手。
但见得他手腕轻抖,剑光如龙矫跃,剑术丝毫不弱于夏侯剑客。
两人交手了十几招之后。
狐狸脸身形忽的向后闪退而去。
轻幻如烟缥缈。
很快就在两人间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看到狐狸脸闪退的身法。
王重阳眼眸微亮。
这家伙果然不是寻常江湖人。
那身法似虚而幻。
绝非江湖上那些游侠所学的轻功。
通过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他对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单从武道体系而论,和射雕世界在伯仲之间,甚至还要低上一些,内力高深者寥寥无几,大都是凭借招式胜人。
但是,这个世界除了武功之外,还存在着法术,能引动天地之力来攻击敌人。
这就不是寻常武人能抵御的了。
眼前这狐狸脸就是一个懂得道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