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心语》 第一章 沉淀的重量(上) 题记: 夜,黑暗、寂静、孤单、神秘。从古至今,总有太多的题材取自夜晚;总有太多的秘密存于夜晚;也总有太多的故事,讴歌夜晚。 我喜欢夜晚。因为,它黑暗的无比寂静、寂静得感到孤单、孤单而显得神秘、神秘又令人着迷。在这触及心底的黑夜之中,一切事物都褪去了伪装,规则都渐渐变得疯狂,人性也无处遁藏;因此,很多时候、很多事物,看的反而比白天清楚。 日本,作为一个灵异的国度,也算是世界知名的了。而我,在东京生活了好几年,去过的地方也非常多,足迹几乎遍及了全日本。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于是,我便将这一个个亲身经历的故事,写进了日记。如今,我再次翻开日记本,回顾往事,才发现,居然尽是些令人感动的画面。不由得,我产生了写作的欲望,想要将那些故事好好整理一番,然后编成小说;也没想过什么其他的方面,其实就是单纯的希望有人能够分享我的感动。 那是我刚来日本留学的两个月后,由于在国内日语学的不错,所以经过这两个月,我已经能正常的和日本人进行交流了。 那时的我,还不习惯夜间出门,每天忙忙碌碌地却又一事无成,脑袋里从未深入思考过什么东西。就是这样的我,在一天晚上,实在不堪忍受蚊虫的袭扰,便出门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到便利店买了一盒蚊香器。结果没有想到,走在回宿舍的半路上,却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路边的屋檐下。 这是一条并不宽的小路,四周全都是各具特色的居民楼,而且高度很少有超过4层。日本的建筑就是这样,出了繁华的商业地段,往寻常巷陌里一走,就会发现——什么样子的房子都有!西式的、和风的、现代的、古代的......所以,我有的时候就在想:日本的作家估计都挺难做的,因为一旦涉及到场景描写,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刻画这五花八门的街景...... 除了那些眼花缭乱的居民楼,日本的绿化也是非常好的。就拿我眼前的街道来说——两旁整齐的种植着两列樱花树,茂密的枝条占据了整条路上空的四分之三。可惜的是现在已经六月了,樱花早已落尽,将粉红色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绿色。 路灯昏黄的光线,投射着树影在地面不住地摇曳。那哗哗的声响,萦绕耳畔,不知是雨声,还是被拍打着的、树叶之声。全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这一种声音,在不断地冲洗着人们的心灵。如果要我现在再面临那个场景,多半会微笑着享受这片刻安宁吧。但是,那时的我,并没有这份闲情雅致。 有些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我发出了恼人地抱怨:“切!真是倒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就这样等在路边,等着那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雨。 于是,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蹲靠在了墙边:“唉——!”随着这一声叹息,思绪也渐渐的开始飘飞。 印象中,我好像记得三个月前这附近有一位老奶奶去世了;享年90岁的她,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吧。我之所以听说过这件事,是因为在这位老奶奶的遗言中,说了要人们在她的棺材里放进去一把烟斗,而且那个烟斗的款式即便在20世纪上半叶里也是很特别的。她的孙子为了这个遗言四处奔走,可是这种东西在现代真的不好买;最终无奈之下,他便请人按照照片上的模样,做了一个出来,放进了棺材...... 这种稀奇古怪的遗言,或许不会让那些每天朝五晚九的上班族、或者每天忙于学业的学生们留意,但却是享受着“最美夕阳红”的老年人口中的不错谈资。我也是偶尔在买东西回来、经过一些正在聊天的老年人时,听说的这件事。 关于这个老奶奶,我听说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她是从福山市搬来的,来的时候她才只有20岁左右,只身一人,还怀着身孕。关于她的丈夫是谁,至今没人知道;而她也一生没有再嫁人,就这样一个人把女儿养大,送她嫁人,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守在那间房子里,直到去世。据说她生前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的摇椅上,默默地看着下方寂静的街道。 “虽然知道这样说不对,但是......那还真是一位奇怪的老奶奶呐。”我苦笑着,轻叹了一句;紧接着,我又开始为自己这种“自身难保却还在感叹他人”的行为而感到深深的自嘲。 “明天下午可还要上课啊,实在不行,我干脆淋着雨跑回去算了。”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于是我站了起来,默默地掐算着时间。 忽然,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伙子,可不要想着淋雨回去呦!” 我心中一惊,急忙看了过去,发现那是一位相貌精干、又富有亲和力的青年男子,而且,他身上穿的是......警察的制服?之所以不太确定,是因为这个制服的款式,真的有点老...... 稍微错愕了一下,我便抛开了心中的疑惑,转而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回去?也许我是刚从家里出来呢。” 男人也轻轻笑了笑,答:“你手中拎着购物袋,里面是你刚买来的东西,而现在又是大半夜的,所以你接下来肯定是要回宿舍的。还是说,你是那种喜欢拎着一大堆东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满大街逛的人?” 这一次,我可笑不出来,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要回宿舍,而不是回家呢?” 男人摊了摊手,说:“你的日语还不太熟练,发音很多地方都有些别扭,肯定是刚来日本不久的留学生吧!现在是六月份,所以你八成是四月份入的学。而刚来日本的学生,除了一开始就自己找好了房子租的,其他所有人都要住宿舍,并且第一次签约最少也要签三个月。也就是说——你现在刚来日本两个月,就算想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但是跟宿舍的合约还没到期,也搬不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开始就自己到外面租房子的人?” “那种人毕竟太少了,十个留学生里都不见得能有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你这些都是猜的喽?” “我猜错了吗?” 于是我哑口无言,不得不服输了:“好吧,你猜对了。真不愧是干警察这一行的......” 男人和善地笑了笑,随即伸出右手,说:“我叫森健太郎,你叫我森就好了。你呢?” 我见状,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他的握在了一起,扯了扯嘴角,答:“林子源。你可以叫我小林......嗯,就是《七龙珠》里那个小和尚的名字......” “哈哈!小林你还真幽默呢!”森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被他的笑声感染,顿时心里也不是那么急躁了,放松下来的我也笑了起来:“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呢。倒是你,森,你算是我接触过的日本人里,最健谈的啦!刚见面没两句话就这么熟络了。我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都感觉像是有一层空气墙一样,很难让人真正亲近呢!” “嘛,我也可以理解。”森无奈的耸了耸肩,“现在日本本国人之间都很难成为朋友,更不要说和一个异邦人了。我也是经常能看到这种情景——看似很亲密的几个人之间,言谈之间却永远说着说着场面话,什么‘よかった’、‘おいしい’之类的,感觉完全就是在客套嘛。” 于是我看着有些过于自来熟的森,略微无语:“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这种话从一个人日本本国人的嘴里说出来,感觉还是很奇怪的啊。” 森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呀!” “哈?”我挑了挑眉毛,问道,“难道你是未来人?” 森摇了摇头,有些戏谑地看着我,说:“虽然不是未来人吧......不过,别看我这个样子,实际上,我的年龄就算是做你的爷爷都嫌小呦!”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是日本人的特色吗?”我撇了撇嘴,将他的胡言乱语以开玩笑似的口吻跳过去了。 说话间,我看了看屋檐外,依旧是大雨倾盆;密集的雨点如水帘一般,甚至连本就昏黄的灯光都被遮蔽了。不由得,我下意识地开始踮脚尖,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插在了腰间。 森瞧着我这副样子,淡淡地问道:“小林,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我没有看向他,只自顾地叹了口气,说:“下午还有课,我现在不睡觉的话,白天会没精神的,当然着急了。” 于是森疑惑道:“你的出勤率是多少?很危险吗?” 我想也不想地答:“目前为止100%。” “那你着什么急?就算请一天假用来睡觉也没关系吧?”森忽然笑了。 “怎么可能......”我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如果落下了这一天的课程,会跟不上进度的。” “语言学校的课程本来就很慢了,只落下一天你就跟不上进度?那你学的可真不怎么样......”森也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息道。 “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有些无语了,“学习可是很重要的,不能落下进度。别人都在学的时候,我却在休息,那我就比别人跑的慢了啊。” “慢点又有什么不好呢?”森反问了我一句。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尽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是言语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是,我有点奇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而且话说回来,你还真的很奇怪诶,莫名其妙的就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还跟我扯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题,现在又来打消我的学习积极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霎时间,外面狂风大作,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震耳欲聋,那是它狂暴的呐喊!仿佛要挣脱什么东西似的,疯狂的、忘我的呐喊! 森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默默地看着我。而我,也丝毫不让,以平静的有些可怕的目光瞪了回去。许久,我们之间都没有任何言语。或许,外面那沙沙的声音,就是我们彼此心灵交汇的声音吧。 忽然,森转过身去,靠在了墙上,淡淡地说:“果然,你太急躁了。” “急躁?我这叫努力奋进!”我反驳道。 森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说:“人生不是赛跑,无所谓快慢、长短,因为到了最后,每个人都会到达同一个终点。在这条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让自己走的更加充实,才是真正的意义......这,是我用了几十年,才真正理解的一句话。”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答:“我现在就很充实,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做。” “你所谓的‘很多事情’,就是不停地学习吗?” “是又如何?” 于是森嗤笑了一声,答:“那不叫充实,那只是戴着充实的面具的、真正的空虚。” “真正的充实,是不停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都令自己感到满足、快乐;这样到老了以后,你可以和孩子们眉飞色舞的说自己曾经有过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这,才是充实!而像你这样每天强迫着自己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到老了以后,别说给孩子们讲述了,恐怕连你自己回想起来,都是满嘴的苦涩吧?” 我听罢一席话,微微皱起了眉头,紧握的双手也稍微放松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强迫自己学习的?也许我很喜欢学习呢?” “喜欢学习的人,会说出‘比别人跑得慢了’这种话吗?” 我一时语塞,一时间不自觉的偏移了视线,继续争辩道:“可是,如果现在不苦一点,将来又怎么会尝到甜头呢?要想收获,就必须要先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于是森勾了勾嘴角,说:“那就要看你想收获多少了。你将来是想过那种大富大贵的生活,还是小有资产、衣食无忧的生活?” “钱够花就好,没必要大富大贵。”我想也不想地答道,因为这是我的心里话。 森紧接着又问道:“那,你是要过那种充满激情、跌宕起伏的生活,还是平平淡淡、一直到老的生活?” “平平淡淡就好。我喜欢简单、安逸的生活。” “那么,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我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地说:“那照你的理论,我就应该每天混吃混喝喽?” 森摇了摇头,答:“我是说你可以走慢一点,但没说你可以不用走......你现在的情况是太过急躁,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走的太急,生命就会充满浮躁,当你终有一天回望过去,就会发现——自己的人生,其实尽是些浮夸,而没有重量。因为重量,是需要慢慢去积淀的。” “生命的重量吗......”于是我苦笑两声,稍微低下了头,就连语气都变得很轻:“可是没办法啊,如果不走的快一点,之前的时间就没办法弥补了......” 森听了,顿时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一脸正色地看向我,轻声问道:“我能问问吗?你这么急躁的原因?”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我听着屋檐外唰唰的雨声,思考着很多不曾去思考的问题。终于,我调整好了心情,扬起笑脸,摇了摇头,答: “对不起,森,我不想说。或者至少......不是现在。” 森倒也开朗,当即笑着摆摆手,说:“没关系。反倒是我,显得有些多嘴了。” 我对此也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外面的雨,似乎是小一点了,于是回头对森说:“呐,森,和你聊了这么一会,虽然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愉快的。那么,我就先回宿舍了!改天有机会再见吧!” 森扬了扬眉毛,勾着嘴角说:“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随后轻轻挥了挥手,“去吧,回去吧。睡醒以后,如果有精神,就去上课;没精神,就请个假吧。” 说完,森便自顾自地开始从怀里掏东西,看动作,似乎是在找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表情落寞了很多。勾起的嘴角平了下来,上扬的眉头也变得疲软,眼神失去了光泽,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忧郁。他,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 默默地在心中下了定语,却并没有再多想;毕竟,一个男人,谁还没有点故事呢?可是下一刻,当我看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古旧的烟斗时,我的动作猛然间凝固了......不觉间,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成型,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新生活的起点。 于是,我又收回了迈出的左脚,转而走到了森的面前。这一次,轮到我,露出戏谑地微笑了:“森,你说你自己实际上是可以做我的曾祖父的,对吗?” 森刚刚将烟斗点着,才吸了一口,就被我的话给吸引了过去,一时间诧异地看着我,似乎是在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看着他讶异的表情,忽然觉得愈发好笑了起来,便追问道:“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森顿了顿,面带疑惑地说:“1925年9月生的,怎么了?” 我的瞳孔瞬间扩散,一瞬间,很多事情都明白了。于是下一刻,我释然地笑了:“这么说,你还真的是一个鬼呢。” 森闻言再次一顿,随后也轻轻笑了笑,答:“是啊,已经死了快70年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我在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森没有说谎,那么他就是在1945年左右去世的。而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今年也该有90岁了吧...... “你的妻子和孩子呢?” 森听罢抬起了头,将帽檐向下扯了扯,似乎是想遮住什么似的,幽幽地说:“孩子?呵......我的妻子在怀着我的孩子时死掉了,所以,我没有孩子。” 于是我收起了笑容,轻轻地、试探性地、正色道:“能给我讲讲吗?你的故事?” 森闭上眼,笑了。可是,笑得却很沧桑,能感觉到有一种岁月的厚重感:“为什么想要听呢?小伙子,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我不由得挠了挠鼻尖,有些拘谨地说:“也许,我可以帮你。因为,我能够看到你。” “哈!小家伙,你这话说的可是莫名其妙呀!我都已经死了,你还能帮我什么呢?” 我听罢,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答:“那,就要看你的故事是不是我想听的了。” 于是,森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缓缓地将烟雾吐出,这才睁开双眼,慢慢的笑道:“也好,反正没有别的事,就来跟你唠唠吧。” 那,是1944年的春天...... 那时的日本,处于法西斯的恐怖统治之下,遍及世界的战火,使一切都变得疯狂——经济、军备、原则......以及人性。 有一部分人被法西斯洗了脑,天天叫嚣着要继续战斗,甚至可以无惧死亡!那些人,基本上最后都成为了军人,或者是准备要成为军人。而大部分普通民众,则被无情的压抑着自由——那时的日本,是不能随便乱说话的,很多人都因为一时失言,而被抓了起来,甚至很多人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战争。是的,这该死的战争! 为了这场战争,日本全国的经济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一切物资,包括食物,都开始实行配给制,并且分配的量越来越少,最后甚至到了维持生命都很勉强的地步。人们苦不堪言,却也不敢反抗——有枪,和没枪,这不是靠人数就能解决的冲突。所以,大家也只能沉默。然而渐渐地,沉默久了,大家也就麻木了、习惯了...... 那时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非常的急躁。刚刚当上警察的我,凭着一股子干劲,认为大好的青春不能浪费!所以每天都在拼命的巡逻,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试着将一切罪恶扼杀在摇篮中。因此,我也过得非常累。感觉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在等着我,也曾自以为这样很充实。可是,要让我现在再去回想——我当时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对我自己而言有什么意义。其实说白了,我只是怕了。我害怕自己变得空虚,所以将另一种形态的空虚命名为充实,借此来逃避自己很茫然这一事实,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和大多数的人一样,对此渐渐的麻木了、习惯了,不再思考更多,只为活而活......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偶然间遇到了她——久坂樱,一个耀眼的女孩。她非常的与众不同:步伐坚定又不失活泼,飘扬的长发彰显着性格,眼神中充满了我未曾见过的光芒!她没有麻木、没有妥协、没有迷茫,她的灵魂永远不会对这个现实屈服! 那一天,樱花格外的绚烂,阳光也刺破阴霾的天空、普照大地。就在那个平凡的铁道路口,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知道,自己的世界就已经交予她了...... 不知不觉间,我就跟在了她的身后,一直走、一直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在我的眼中,从此只有她的存在。 “喂!警察先生!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啊?”她终于忍不住,回过身来,双手插着腰,气鼓鼓地对我说。淡绿色的连衣裙,因她的转身而轻轻飞扬。这一刻,我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好美......” “哈?”久坂樱皱起了眉头,脸色微红,“你难道是变态吗?好恶心!离我远一点!” 说完,她便继续走了起来。而我,也继续这样跟着她...... “你到底要怎样啊警察先生!你再跟着我,我可要报.....喊人了啊!”二十分钟后,她再次回过身来,一脸恐吓的表情对着我喊道。听起来,她似乎是要说“报警”的,不过,大概是想到我就是警察,报警恐怕没什么用吧,所以临时改口成了“喊人”。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可爱!” “咦?!”她的表情突然恐慌了起来,双手护胸缓缓地倒退着,“真...真的是变态啊!你不要过来啊!我警告你!” 于是我站定脚步,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对她说道:“我叫森健太郎,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于是她挑着眉毛,一脸怀疑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啊?” 我也很坦率,直接就说出来了:“因为你很美、很可爱,我喜欢你。” “你是笨蛋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走到了我的面前,双手也放下了防御的架势,说:“我叫千夏,铃木千夏。请多多指教。” 我笑了,继续问道:“千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来玩吗?我要如何联系你呢?” 于是她向我借了记事本和笔,然后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固定电话的号码和一个地址。 “呐,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可不要再跟着我了哦!” 我顿时满心欢喜,连连点头:“嗯!好!打扰你这么久真是抱歉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现在想来,那还真是糟糕透顶的初次见面呢!”讲到这里,森笑了,笑的很甜、也很幸福。而我,就这样看着森,也笑了......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呢...... 后来,我又等了两天,到了周末,总算可以暂时放下枯燥的工作了,却又不知道该做一些什么。于是,我第一时间便掏出了她留给我的那张纸,然后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至于结果,那当然是假的。我拨过去以后,接电话的是一位老奶奶,而且她也不知道千夏是谁。于是我又立刻按照纸条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结果......那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家。 知道被耍了的我,当时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愈发觉得“千夏”可爱了。同时,我也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所以,我直接去了自己工作的警察署,利用职务之便,将一切回忆起的细节加以调查,终于!还是让我查到了——那串电话号码的所在地,原本是“千夏”和她母亲一起住的,直到两年前,才把房子廉价卖给了一个老奶奶。而那串地址,也不是“千夏”瞎编的,而是她母亲的一位工友的住址! 有了这些线索,我继续往下追查。最后,在周六当天的晚上,我便查出了“千夏”的真正住址,也知道了她的真名其实叫久坂樱。然后,我就开始有意的在她家附近巡逻。 第一天,她从家里出来上班,被我看到了,但是我假装没有发现她,继续缓缓向前走着巡逻。而她,也很快的发现了我,于是第一时间便转过身去,想要绕路逃走。 我见状,知道再装下去就要错过机会了,于是急忙高声喊道:“哎!铃木千夏小姐!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久坂樱身形一顿,然后无奈地转过身来,笑了笑:“是啊,好巧啊,森警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于是我挠了挠头,哂笑道:“呵呵,最近工作变动,我的巡逻区域被换到这附近了......话说,你今天的样子也好美啊!” 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呃...谢谢。那么,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说罢,她就真的加快了步伐,从我旁边擦肩而过。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保持着微笑,说:“千夏小姐,能否告诉我您的联系方式呢?” “我上次不是已经......”说到一半,樱忽然不说了。她看着我的笑容,大概也是猜到了我已经试过了她上次给我的联系方式,而我也理所应当的发现那是假的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家的固定电话。拿纸和笔来。” “没问题!千夏小姐!”我顿时笑了,这次是真心的...... 再然后,我就固定每天晚上给她打电话聊天,哪怕只是说一句晚安也好。当然了,一开始也是很困难的,甚至有几天,她一听是我的声音,直接就把电话挂了。而我也没有放弃,坚持着每天进行问安。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吧,她似乎终于习惯了我的骚扰,每次打电话可以跟我正常的聊聊天了。我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于是心中愈发兴奋了起来。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我在电话里向她询问了住址。而她,则在犹豫了一阵之后,告诉了我她的真正住址。 于是,在那一周的周末,我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衬衫和长裤,一大早就来到了樱的家门口...... “咚咚咚。”我带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房门。 “谁呀?一大早就叫门,我还想多睡会呐!”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情瞬间澎湃了起来。 不一会,随着一串“嗒嗒”的脚步声临近,房门被迅速打开了,樱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穿着睡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然而,我刚为此惊艳还不到一秒,房门便又以更快的速度摔上了——“碰!”的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啊!我还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樱明显被吓坏了,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语气间也是慌乱的不得了。 “这...你告诉了我自己的住处,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吧?至于来找你的理由......我想约你一起出去玩嘛!”我整理了一下因为气流而散乱的发梢,哭笑不得地说。 门里的樱还是很害怕,战战兢兢地说:“那你起码也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而且,我还没有允许你这样主动上门啊!咱们的关系还没近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我已经来了嘛......而且,今天是周末,现在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就跟我出去逛逛街嘛!我又不会害你。” “不去!一般坏人都会这么说的!而且你现在这样已经很过分了,我才不会答应你跟你出去玩!” 于是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保持着和善微笑说道:“久坂樱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啊!如果我给您造成了困扰,那么请给我个表现的机会,以表歉意。” “连我的真名都知道了啊!!!不需要!我完全不需要你的歉意!”樱有些抓狂地喊道。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在心下不住地后悔,同时嘴上继续安抚道:“拜托了,我真的就只是想约您一起出去玩玩而已啊!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地点由您自己选怎么样?” “不去!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你走吧!” “骗人!你今天绝对没有其他的事情!拜托你了,就答应我一次嘛!” “不行!绝对不能答应!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凭什么要跟你出去玩啊!” “哪怕是普通朋友之间,一起约个地点出去玩也很正常吧!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再不走,我可要喊救命了啊!” 我听罢,露出了狡黠地微笑,说道:“你喊?我还想喊呐!” 樱一时间也愣住了,轻声问道:“你...你要喊什么啊?”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嗓门就开始喊:“老婆!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你让我进了家门好不好啊!老婆——......” “等...给我等一下啊!谁是你老婆啊!”樱一下子就慌了,急忙辩解道。 可是我不管不顾,依旧在喊着:“老婆!你饶了我吧!等我进了家门,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啊!” “啊——!!!知道啦!你别喊了!我跟你去就好了吧!等我稍微打扮一下!但是!地点由我来选!” 于是,那一天,久坂樱噘着嘴、堵着气,跟我在外面晃荡了大半天,去的还尽是一些人流密集的地带...... 听到这里,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着森的肩膀说:“你可真行啊!这完全就是在耍赖嘛!也难怪久坂樱会一脸的不爽。” 森也笑着挠了挠头,坦诚道:“她高不高兴、对我的印象是好是坏,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我出门了。这样,我才有机会和她继续接触。毕竟,信任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当天下午,我将久坂樱送回了家,当然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她在和我赌气,而我的嘴也比较笨,不知道如何去缓和气氛。然后,当她走进家门的一瞬间,我忽然问道: “以后我还能找你来玩吗?” 理所应当的,久坂樱直接关上了门,冷冷地甩了一句:“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我也不气馁,直接对着紧闭的房门喊道:“那我下周六再来找你玩哦!” 于是,下周六,我就又来敲她的房门了...... “森!健!太!郎!”久坂樱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出了我的名字,“你烦不烦啊!我讨厌你!” 我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问:“今天有空吗?一起出去逛逛吧!” “没空!我有事!”久坂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骗人,你今天根本没事做。”我一脸狡黠地笑容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那么很遗憾,你猜错了。” “不,我猜对了。从你说的那句‘你怎么知道’那句话里,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久坂樱的脸顿时就绿了,拼命地想找个什么理由来反驳,但是张牙舞爪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你赢了!等我梳洗一下,就出门。你满意了吧?” 于是,我就这样,第二次把她给拐出来了...... “森,说真的,在某些方面,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捂着肚子,忍着笑意,说道。 森也耸了耸肩,答:“没办法,第一印象没搞好的我,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喽~。当然,那一天,我们还是没有怎么说话,依旧在沉闷中度过了这段时光......” 那天晚上,我照例送她回家,但她却故意绕了远路,而且越绕越远,最后都几乎绕到了郊区。看着四周愈发寂静的环境,以及渐渐稀少的住宅和灯光,我满心疑惑,但是看她一脸可怕的表情,也就没敢问,只能就这样默默地跟在她的后边,同时提高了警惕,以便随时应付一些可能的突发状况——在当时那种疯狂的大环境下,在一些连警察也鞭长莫及的地区,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样,我们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拦住了她:“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属于警察监管力度很松懈的地区了,那里很乱,非常危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久坂樱竟然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淡淡地说:“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你不就是希望和我发生点什么嘛!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听罢,当时就顿了顿,好好梳理了一下大脑,然后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说实话,我的确是希望和你发生点什么。但是,那有个不可或缺的前提。” 樱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寒声问道:“什么前提?我不会报警吗?” 我立刻摇了摇头,然后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久坂小姐,做我的女朋友吧。” “不行!”她果断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啊!”说实话,我当时挺受打击的。 “因为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啊!”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啊!”樱被气得直跺脚。 我也想都不想的答道:“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如果把你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啊!” 此话一出,樱当时就愣住了,我也变得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能也是因为樱的拒绝,让我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吧。渐渐地,樱看着我,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好可爱!”这就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接下来,我涨红着脸,心一狠,对樱说出了一段因为大脑短路、事后回想起却认为无比经典的一段话:“我这个人很笨,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爱好。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不想放你走,这就是我的决定!你可以说我自私,可以说我莽撞,甚至可以骂我混蛋,那些我都不管!只要能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都可以无所谓!” 久坂樱听着我的胡言乱语,脸色越来越红了。 “我不会许诺你什么永远的幸福,也不能承诺你什么美好的未来,因为说到底,我连我自己的未来都无法确定。但是,我可以承诺你不会放弃,我可以承诺会不断努力!这,就是我所能给予的全部。没有浪漫,没有谎言,有的,只是这样实实在在的东西。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在说出这段话的第一时间,我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因为不管再怎么说,这样进度推进的也太快了!当然了,后来事实证明——有些时候,重病就必须要下猛药! 久坂樱听完我的这一通胡言乱语,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红着脸转过身去,然后轻轻地、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回家吧。” 接下来,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她送回家的,只知道那个时候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言语。我就这样愣愣地,跟着她,抵达了目的地。 久坂樱缓缓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这一次却没有急着摔门,而是问了我一句:“下周六,你还会来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会!一定会!” 然后,她就把门关上了。在门缝合上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嘴角,是在笑的...... 那之后,我每周六都约她出来玩,而她也不再抗拒我的邀请。两个人之间慢慢的开始有了交流,也会共同讨论一些话题。虽然她还是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但是,我也很知足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不再狂热于工作,不会再每天把眼睛瞪得溜圆,跟探照灯似的在大街上捕风捉影。不知不觉中,我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学着等待;并且渐渐发现,这样的等待,比我以前拼命的工作,还要有意义——至少对我自己而言,是这样。 再之后,我和久坂樱的关系越来越好,她也开始经常悄悄的来到警察署外面,在我开始巡逻前偷偷看我在警察署里走神、以及傻瓜一般的笑容;当我开始巡逻时,她又如兔子一般跳走......当然了,她这样的行为其实早就被我们发现了。我和同事们毕竟都是干警察这一行的,对我们而言,她的隐匿手段着实幼稚。 然后,在被我抓住几次现形之后,她开始明目张胆的站在门口看了。一次两次也还好,可是时间一长,有些好事的同事就主动把她请进来了,开始问她来警察署有什么事,是不是来报案的。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来看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 “森健太郎,好像是你们这的一名巡警。” “哦——!原来是小森啊......” 就这样,我也开始变成同事们闲暇时的谈资了。甚至每天一上班,同事们和我打招呼时,都会顺带问一句:“小森,今天没跟女朋友一起来啊?” 每次,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答:“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第二章 沉淀的重量(中) 听着森的讲述,我看了看外面的雨,已经变得很小了。零星的雨点敲打着青翠的树叶,好像是灵动的手指在琴键上游动,无意间敲打出了令人心动的旋律。 我和樱就这样保持着名亡实存的恋人关系,静静沉淀着彼此的感情;随着时光缓缓地流逝,我们相识已经十个月了,命运,来到了1945年的2月。 那个时候,日本其他的很多地方都经历过炮火的洗礼了,尤其是美军的轰炸,简直如噩梦一般。尽管政府一再声称我们处于优势,但是明眼人只要看到那些被轰炸过的城市的惨状,其实就什么都明白了。东京,自然也难逃魔掌,只是一直以来并未造成重大的损失,所以人们在人心惶惶之余,还勉强留有一丝希望。并且,政府为了弥补兵力的大量缺口,将征兵的年龄限制再度下调,甚至很多16岁的孩子都被强征去当兵了。我身为一名警察,有公职在身,情况还好点,总算没有被强行拉去打仗。但是我约樱出来玩,也变得困难了很多——虽然她是个女孩,不会被要求去参军。但是,一旦被抓去当“女子挺身队”(日本对本国慰安妇的称呼),那下场只会更惨。虽然被抓去的女孩并不多,但是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所以都采取了能避就避的态度。 于是,原本每周、甚至每天都能见一次面的我们,慢慢的变成半个月、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了。樱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房子里,不敢抛头露面,而我也尽力让自己忙于工作,因为这样可以让别人认为我的岗位很重要...... 那一天深夜,我们好不容易避开人们的重重视线,来到了郊外的一处田野。那里空旷幽静,只有星与月光微微照亮着身旁;四周的空间,哪怕稍远一些,都被黑暗所吞噬。不时吹来的冷冽寒风,夹杂着血与火的气息,包含着无法言喻的疯狂,倒也与这个崩坏的世界极其相配...... 我和樱,在月光下,肩并肩坐着,一起抬头仰望着星空。明明很久没有见面,心中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诉说,可是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什么,又说不出口。我们,就这样无言着,却理解着。头顶那璀璨的星空,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远得连灵魂,都无法到达...... 忽然,樱哭了。在她那凄美的侧脸上,无声地淌下了一行晶莹的泪痕,和着漫天的星光,映入了我的心里,触动着我的灵魂。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说出口、且不得不说的一句话。我好恨,我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无力保护樱的周全,恨自己不能停止这场战争!也恨...自己不能替她承担这份泪水。 樱默默地看着我,许久;然后,她第一次扑到了我的怀里,却连哭泣都不敢放开感情——她怕;她害怕自己哭泣的声音太大,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当然,这一点,我也怕...... “森......”樱伏在我的怀里,颤抖着呼唤着。 “我在,樱,我永远都在。”我也紧紧地拥抱着她,给予她坚定地回应。 “森,我受够了......”樱颤抖着说道,“我受够了每天分配的食物只能刚好维持生命,我受够了连16岁的孩子都要去当兵,我受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到轰炸的心惊胆战,我受够了随时都会被卷入深渊的可怕生活......我受够了这个疯狂的国度。森,带我走吧!我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是地狱啊......” 一瞬间,我的喉头苦涩无比,眼眶和鼻子酸涩难忍,胸中充斥着的感情如火山一般嘶吼着,渴望着迸发!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男人,而且是樱现在唯一的依靠,如果连我都变得软弱,那么还有谁能带给她希望? 许久,我咽下了喉中的苦水,轻声说道:“你错了,樱。疯狂的不是这个国度,而是整个世界啊。”一边说,我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还记得,我第二次约你出来玩时,对你说过的话吗?” 樱沉默着,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 “我不能许诺你什么完美的天堂,也不能承诺你什么安全的远方,因为说到底,我们根本无处可逃。但是,我可以承诺你不离不弃,可以承诺永远陪伴着你!这,就是我所能给予你的全部,没有空话、没有虚幻。有的,只是一个尽力为你遮风挡雨的身躯,和一个随时供你依靠的肩膀。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这一次,我们又沉默了很久...... “森...我厌恶这个世界。” “嗯,我知道。我从第一次遇到你,看到你的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森,到了现在......我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希望?未来?那些东西,原本就不存在吧......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活呢?森?” 于是我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说:“为了你,樱。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理由。樱,答应我,做我的女人吧!然后,你也为了我而活下去。我们就这样,彼此依靠着前行,直到出现黎明的曙光。” 一瞬间,大量的泪水从樱的眼眶中涌出,一颗颗如水晶般的泪滴尽情洒落。终于,她也坚定地点了点头,轻轻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森。” 我深吸一口气,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所负担的重量,然后同样坚定地点了点头:“从今以后,你可以尽情的依靠我,樱,你不用再一个人逞强了。” 一直以来的积淀,终于得到了升华;这一夜,月光清澈、群星璀璨,点缀着琳琅人间,和散落的繁华。无垠的旷野上,这份小小的爱,无人见证、无人知晓...... 听到这里,我竟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温热了。再看向森,只见他目光深远地望着,直刺入这深沉的黑夜,似乎抵达了那无可企及的远方...... 第二天,我就和樱去登记了结婚,我们直接跳过了“恋人”的阶段,直接确定了夫妻关系。有了这一层保障,我们也终于不用躲避其他人的目光,可以大大方方地同吃、同乐、同眠。虽然,在物质上面来说,我们的生活依旧很窘迫,但是不可否认——那是我过得最幸福的时光。这只烟斗,也是樱在那个时候送给我的;她知道,我偶尔会稍微地吸两口,一来提神醒脑,二来缓解压力。 说到这里,森忽然顿住了。他痛苦着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梦靥;他将手中的烟斗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又缓缓地、缓缓地吐出氤氲。这样吸过两次烟后,森才终于睁开双眼,继续讲述: 再然后,就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3月10日。 3月9号的那天是周五,因为第二天休息,所以那一天晚上就算是通宵也没有关系。也就是那一天晚上,我带着樱走出家门,再次来到了那个田野上。因为,我们都喜欢那里的星空,都喜欢那里的月亮,都喜欢那里的静谧。那里就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可以隔绝现实的一切,承载着我们所有的梦。 不得不说,我们真的很幸运。就是因为这一次无心的夜行,使我们避免了灭顶之灾——3月10日0点,伴随着无数轰炸机由远至近的轰鸣声,东京的四分之一陷入了一片火海。当空袭结束,我和樱慌慌张张地赶回新宿区时,映入我们眼帘的,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凝固汽油弹,一种可怕的武器。巨大的火焰蹿起二三十米高,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没有避开的人直接被烧成了焦炭、然后又渐渐化为碳粉;侥幸没有被吞噬的人,又因为氧气被燃烧殆尽,而痛苦地窒息死去。人们悲鸣着、哀嚎着,漫无目的地伸出双手,希望能够得到救赎,但最终,他们得到的,只有死亡的深渊。有的孩子衣衫褴褛,跪坐在被烈焰包围的废墟中,身体多处被烧伤,却仿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只看着面前的两具成为焦炭的尸体,眼神中没有一个孩子应有的活泼与朝气,反而充斥着对人生的灰暗和对生命的漠然......与之类似的景象,在那一晚的东京数不胜数。 没有经历过地狱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惨象;世界在崩坏,我们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化为废墟的不止是眼前的城市,还有原本就很渺茫的希望。熊熊燃烧的不只是灼热的烈焰,还有对这个世界不带一丝留恋的怨恨。 最终,我们停在了早已不复存在的家门前,许久不曾说出一句话。眼前的火光,映红了我们的脸颊、点亮了我们的瞳孔,心却沉沦进了无底的深渊。 忽然,樱轻轻地说了:“森,你是对的。” 我没有回答,虽然我知道她是在说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想回答。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我们根本无处可逃。战争的双方,都不会因为我们是平民就放过我们,迟早......我们都会被战争的烈焰所吞噬。” 我默默地伸出手,揽住了樱的肩膀,让她靠在我的胸膛上,希望这样能带给她一丝安慰。 “呐,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忍下了胸中的苦涩,咽了咽口水,答:“不知道。” “我们,还能在这个疯狂世界里撑多久呢?” “不知道。”我的心在颤抖。 “黎明的曙光,还有多远呢?” “不知道......”就连牙关,都开始颤抖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最终,我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该怎么办呢......”忽然间,我感受着怀里的温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活下去!” “活...下去......”樱笑了,笑地无比苦涩,“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撑下去。” “你会撑下去的!”我用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声音,给予回应,“只要有我在,你就一定能撑下去!相信我!希望,不远了!” “森......”樱将头埋入我的怀中,轻轻抽泣着,“我不想死,也不想失去你。所以我怕......” 是啊,我也怕,我也怕会失去樱啊!“不要紧的。人这种生物,只要想活,就总能活下去的......我们,都会平安的。” 那之后,幸存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废墟。他们之中,有的人选择了离开,有的人选择了留下。离开的人或许是为了逃避,这无可厚非,毕竟,这种程度的梦靥,足以击垮任何一个人;而留下的人,大多数也是对未来绝望的人——连整个世界都疯狂了,逃又能逃多远呢?到头来,还不如省点力气,听天由命了。只有很少的人,跟着军队参与了重建和救助工作;我和樱,就是其中之一。 我所工作的地方——新宿区警察署歌舞伎町交番,也在空袭中被毁灭的一干二净,我所认识的朋友们,几乎全部断了音讯,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本就极度匮乏的物资,现在变得更加匮乏;不过,因为死亡人口众多,所以也减轻了很多物资方面的负担。真的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应该不算差吧。 忽然,森在一旁长呼一口气,跟随着大量的烟雾涌出,他的表情似乎舒缓了很多。也许,是因为终于回忆过了那场梦魇,所以感到了轻松吧...... 所有的人,都在这场大火中失去了一切,也因此,我和樱更加紧密地成为彼此的依靠,因为我们都只剩下了彼此;就这样,我们相互支撑着,熬过了那最为痛苦、最绝望的两个月。这段时间里,东京虽然还是一片废墟,并且在4月份又经历了一次轰炸,但人们总算是勉强建起了供难民们藏身的简陋居所。每天有许许多多的物资通过各种形式送来,维持着大家的生活,日子也好歹算是进入了正轨。 恰在此时,我们检查出樱怀上了身孕!我们顿时欣喜若狂,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天堂!生活再次充满了希望,我直感觉哪怕未来有再多的困难,也可以微笑着冲破阻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获得幸福! 于是,我当即决定——陪樱回广岛老家,安心待产,然后在那里定居,从此组成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樱也笑着同意了,脸颊上掩不住的是幸福和喜悦!于是,我们当天就出发了,毕竟也没有什么行李可收拾,所以说走就走了。事实证明,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我们。我和樱刚刚离开东京的第三天,也就是5月9日,美军的轰炸机再次轰炸了东京。而这一次轰炸,直接将东京变成了死城,全城之内再也找不出一栋完好的建筑,伤亡者不计其数,而医护人员加起来都不足50人,彻底丧失了救护能力...... 当然了,幸运女神再怎么眷顾,我们的这一路上也颇为不易。主要是因为全日本都被美军轰炸的遍体鳞伤,很多道路阻断、改道,很多城市受损严重、无法通行,再加上当时混乱的局面,以及考虑到樱的身体状况。所以,我们足足走了一个月,到了6月份才走了370公里,将将抵达了京都。 考虑到这半个多月樱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我决定在京都逗留一个星期左右,让樱缓缓身子,再动身不迟。 结果,这一逗留,时间便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虽然京都市几乎没有遭受过轰炸,伤亡和损失也微不足道,但是整个京都府就不一样了,一直到7月30日足足被美军轰炸了16次!虽然伤亡也不算多,但是几乎所有交通道路都被炸毁了。虽然政府紧接着发起动员,也修好了几条主要通路,但是那些通路全部都被用来转移工业设施和民众,一时间大量的物资和人口涌入京都,却少有人能够从那里挤出去。 况且,樱还怀着身孕,我也不想让她在人潮之中挤来挤去。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到了8月1日,我们才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准备再次动身。 可是就在这时,我竟然遇到了同样前来避难的山田警佐!而这一次相遇,彻底改写了我和樱之间的结局...... 那是在一处避难营前,山田穿着到处打着补丁的、脏兮兮的警服,蓬松着头发,站到了我的面前;原本成熟稳健、和蔼可亲的山田,此刻却看起来不太正常。 “小森,好久不见。”这样说着,山田的眼中却并没有重逢的喜悦,表情僵硬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啊!山田警佐!好久不见!”于是我也笑着回应道,并没有想太多。 “我也不多说废话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山田机械般的蠕动着双唇,对我发出了邀请。 我顿时面露难色,看了看身旁的樱,婉拒道:“对不起,警佐,我们还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去广岛的车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了,我们在赶时间。” 可是山田却非常执拗的不肯让路,继续说道:“拜托了,只要三十分钟就好,这个忙不算太麻烦。” “三十分钟也不行呀!”我颇为为难地挠着头,因为我们好不容易一路走到现在,眼看幸福就在眼前,实在是不想再多添枝节了。 然而接下来,山田却直接变换了语气,用冰冷的、命令般的语气说道:“这不是请求,森,这是命令。你必须要帮我这个忙!” 直到这时,我才察觉到山田的异常。他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气息,那是一种我们曾经非常熟悉的情绪,名为——疯狂。 “对不起,恕难从命。”我默默地将樱护在了身后,对他皱起了眉头,“而且说到底,警察署已经不复存在,我现在也早就不是警察了,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可是谁想到,此话一出,山田竟然笑了!只见他瞳孔猛缩、眼眶瞪大,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拉扯着,还呲着一口泛黄的牙——简直如恶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小森,你可不要怪我太狠毒。因为说到底,不肯帮我一个很简单的忙,也是你的不对。” “什么?你要干什么?”我愈发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心脏好像要冲破胸膛一般剧烈的跳动着!直觉告诉我,一切正在向着某个黑暗的地方滑落。 果然,山田这样毛骨悚然地笑着,满不在乎地说:“听说这附近,有政府军从难民之中强征壮丁参军啊......哦对了,他们好像还差几个女子挺身队的队员呐!” 樱顿时害怕地抓住了我的衣角,而我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铁青:“樱已经和我结婚了,你想都不要想,山田!” “结婚?唉,你也知道,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现在的日本就正处于这个特殊的情况。再说了,有人会在乎一对难民的婚姻吗?” 我把双拳攥的死死的,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简直要把牙龈咬出血一般的说道:“可是樱已经怀孕了啊!!!” “什么?原来你不知道啊?在战争的前线,很多慰安妇就算是挺着大肚子,也不能停止工作呦!” “你这个王八蛋!!!”我终于忍不住,大吼着骂道,整个身子都被气得簌簌发抖。而樱,将整个身子都缩到了我的身后,我能感觉到,她也在发抖——因为恐惧。 终于,我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便一咬牙答道:“好!我帮你这个忙!但是,别打樱的主意!” “成交。”山田阴笑着,耸了耸肩。 “你先去前面的路口等我,我把樱送上车,就回来找你。” “可以。你可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车子还有一个小时才开没错吧?一旦让我觉得不对劲,我有充足的时间对付你们。”说罢,他便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转身离去了。 “森......”樱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角,不肯放手,注视着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担忧。我知道,她怕我会遭遇不测,从此失去我。 于是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樱,你先乘这趟车走吧,我赶下一趟。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樱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不,我们要一起走!如果你不能现在走,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你!” 我笑着抚摸着她背后的长发,劝道:“傻瓜,你可不能留在这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山田警佐明显已经疯了。你要是留下来,万一他对你造成什么不测,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这样说的话,我也一样啊!如果你遭到了什么不测,我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啊!”樱扑到了我的怀里,哭了。 于是我安慰着说:“放心,我好歹曾经也是一名警察,身手不差,没那么容易遇到危险。再说了,你现在可还怀着我们的小宝贝呢,是马上就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会是孤单一个人呢?要学会坚强呀。” “宝宝......”樱喃喃地念了一句。 “是的,我们的宝宝。哪怕是为了我们的宝宝,你也不能留在这里。听话,赶紧离开吧。” 樱听罢,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为难地点了点头,在我的陪伴下,乘上了去往广岛的汽车。 听到这里,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抬头看着满眼沧桑、仿佛老了几十岁的森,脑海中猜测到的事情,让我实在没有微笑的勇气。而外面的雨,也不知从何时起,又瓢泼了起来。风雨交加,似乎也在预示着两人之间注定的悲剧——8月6号,广岛被原子弹从地图上蒸发掉了;而那时,樱应该也正好抵达了广岛吧?核武器和燃烧弹可不一样,燃烧弹毕竟还有一定的几率能够侥幸存活,可是原子弹......绝无可能。 “那,就是你和樱最后的一次见面吧?森。”轻轻地,仿佛怕触碰什么似的,我这样问道。 森默然地点了一下头,印证了我的猜测。原本如童话般的爱情故事,却注定了要迎来这样的一个难以接受的结局。而森,就向着这样的结局,静静讲述着...... 我把樱送上车之后,便回来找到了已经疯掉的山田。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然而下一刻,我就知道了答案——一发子弹,直接射进了我的腹部......他要杀我! 我惊愕,这里可是人流密集的路口,我以为山田就算想袭击我,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下手;我迷茫,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以至于让山田如此记恨我,甚至欲杀之而后快!但是,我更悔恨——山田穿着的警察制服,一边的枪套里明显是有武器的,可是我却下意识地没有把它考虑进去,只是因为我天真的以为山田不至于对我动枪。结果,证明了一件被我从一开始就忽略掉的问题——对于一个疯子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随着我的应声倒地,周围的人群陷入了恐慌,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伸出援手。鲜血,止不住地从我的指缝间涌出,虽然这一击并没有造成致命伤,但是由于大量的失血,死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为什么......”我压制着伤口,颤抖着声音,狂怒地嘶吼道:“到底为什么!我哪里得罪过你?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嫉妒!!!”山田也和我一样,疯狂地嘶吼了起来。 于是,我一瞬间明白了:“嫉妒......”多么可笑的词汇,却又多么的可悲...... “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全都被烧光了啊!!!在东京!我一无所有了啊!!!”山田继续嘶吼着,眼角却涌出了两行泛红的泪水。那是不知道积淀了多少悲伤、哭干了多少次眼角,才会涌出的血泪...... “我才想要问问,到底为什么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就要遭受这样的惩罚?我没有参与战争,也没有杀过人,为什么该死的不是那些军人,而是我的家人?为什么啊!!!” “啪!”又是一声枪响,第二发子弹射进了我的肩窝。 我看着山田,剧烈的疼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我一时间愣住了。但是紧接着,我更加愤怒了起来:“你的妻儿双亡、你的一无所有,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恨,也不应该恨我啊!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杀我!” 虽然嘴上这么喊着,但其实,我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我不是说了吗?是因为嫉妒啊。”山田忽然不吼了,转而一边哭、一边笑着,蹲下来看着我,缓缓地说:“凭什么,我的妻儿死于轰炸,而你却能和樱翻云覆雨?凭什么,我变得一无所有,而你却要和樱奔向幸福的远方?凭什么,我明明是这么的绝望,而你却能笑的充满希望?你告诉我,凭什么?” 我顿时沉默了,说不出一句话。 “我承认自己是疯了,森;但是,疯掉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整个世界啊!到底为什么,明明全世界都在扭曲、都在疯狂,可是你和樱却能正常地活着?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着精神已经崩坏的山田,无言以对。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于是,山田又缓缓地站了起来,举起了手枪对着我,露出了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的微笑——尽管是在哭的。 “对不起,森。我,果然还是嫉妒你,嫉妒的想要杀掉你。你放心,杀了你以后,我也会立刻自杀的。对这个世界,我真的没有任何留恋了。” 我听罢,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在意识消散前的一瞬,我想到了樱。 “对不起,樱。我,恐怕无法再成为你的依靠了。”心中默默地说完这一句,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了,而且是躺在柔软的病床上。腹部和肩部的子弹已经被取出,并且伤口经过了包扎;很明显——我得救了。 后来,我经过打听,才知道了之后的事情经过——就在山田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名路人带着警察赶来了。警察勒令山田放下武器,并且鸣枪示警,可是疯狂的山田不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想要袭击警察。于是,那名警察在不得已之下,开枪将山田射杀。随后,将我送到医院的,也是这名警察。 至于山田口中所说的什么从难民中征兵,那当然是骗人的。也怪我自己,竟然就这么简单的上当了。但是,我更多的是感到喜悦——因为我活下来了!我还能再见到樱!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在三天后就悄悄逃离了医院,没有办理出院手续——这是自然的,因为医生和护士是不可能让我这么快出院的。逃出医院以后,我直接来到了当时送樱上车的地点。幸运的是,这一支车队是分三批前往广岛的,而今天正好是最后的一批!我当然二话不说乘上了汽车,踏上了前往广岛的旅途。脑海中幻想着的,尽是与樱再次重逢的温暖画面。 然而,三天后、也就是8月8日的晚上,在我抵达福山市的那一刻,噩耗传来了——8月6日早晨8点整,广岛被一个不知名的炸弹整个移平,是真正意义上的移平!凡是在爆炸的直接破坏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能在那种冲击中活下来。在爆炸的外围,侥幸存活并逃至福山的幸存者们,也几乎都变得神志不清,满嘴都是胡言乱语。车队也因此而决定止步于福山市,不再前进。 这一瞬,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乞求着司机,希望他能继续带我去广岛。结果,我当然被拒绝了。广岛市已经成为了大家口中的“诅咒之地”,没有人愿意接近那里,因为大家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武器,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力?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最终,反倒是魔鬼的诅咒这一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 于是,我没有等车队抵达汇合地点,在福山市的郊外就下了车——我决定自己想办法去广岛!哪怕是爬着去! 这一路上,我都在不住地自我催眠,告诉自己樱还活着,她一定会因为某些理由幸存下来的。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我甚至都没有站起来的勇气。我拼尽全力、不顾生死,把脚下的鞋子都走烂了,一心只想到达广岛、到达樱的身边。 然而,当我真正站在广岛城的废墟上,目睹那一惨象后,幻想......破灭了...... 说到这里,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狠狠地吸了两大口烟,借此来平息情绪。我看得出,他的手在颤抖。就连讲述东京大空袭时,森都不曾这样恐惧;不难想象,当时的广岛城,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惨象...... “抱歉,小林。接下来的景象,我不想回忆,也不想提起......”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没关系的森,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那么接下来呢?你是怎么死的?” 于是森自嘲地笑了笑,答:“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在看到那种惨象,知道樱绝无生还的可能后,整个人的精神都崩溃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再加上伤口的恶化和感染,还有强烈的核辐射,我很快就成为了广岛城中众多尸体中的一个。然后,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是这副状态了,而且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再然后,我花了足足20年的时间,才终于又回到了东京,也就是1966年。” 第三章 沉淀的重量(下) 听完森的故事后,我沉默了很久。虽然我很幸运,生在了太平年代,所以没有经历过那段由血与火编织出的岁月;但是,这依然不影响我感慨战争的残酷。在疯狂扭曲的世界中,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我们,又怎么能够想象,当时的人们,为了生存而竭尽全力挣扎着的景象...... 忽然,森在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温柔地笑道:“小林,谢谢你。这些故事,在70多年间都没有对谁诉说过。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肯听我讲述这些的人。” 于是我摇了摇头,回笑道:“不用谢,森。毕竟,我听这些故事,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接下来,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森点了点头,将烟斗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说:“尽管问吧,只要我能够回答。这,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吧。” 我礼貌性地笑了笑,随后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问:“森,你后悔过吗?” 森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我后悔。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勇敢一点,直接将山田打倒,然后带着樱一起逃离。那样的话,至少,我们最后会死在一起......”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樱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最终没有抵达广岛,从而逃过一劫呢?” 森这次笑着拍了拍我的头,感慨道:“与其说是想过,不如说是渴望啊!但是小林,你也要知道,这是个现实的世界,是没有什么童话可言的。幸运女神会眷顾我和樱一次、两次,但不会眷顾三次、四次。” 我听罢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十分。于是,我笑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踏入轮回,或是往生极乐呢?” 森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考虑过,也不想去考虑。这里,留下了我太多宝贵的回忆,我不想忘记,所以也不想离开。” “这样,值得吗?” 森点了点头,坚定地答:“我这个人很笨,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特长,唯一喜欢的人就是樱。所以,我将自己全部的时间和生命都沉淀在了她的身上,她就是我活着的重量。而这里,是我和樱初遇时的那条街道,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不丢失自己的重量,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于是我低下了头,陷入了思索:“沉淀吗......” 森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沉淀。如果我当年没有遇到樱,恐怕就会那样永无止境地浮躁下去吧:每天都在拼命、却茫然地工作着,不清楚自己真正活着的目的。然后,我可能会在东京大空袭中死去,结束这短暂、又迷茫的一生,回想过去,收获的也尽是些空虚。” “所以,你才会在每天的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在这条你们当年初次相遇的路上徘徊?” 森无奈地耸耸肩,笑了:“没办法啊,我还只是一个低级的幽灵,没办法在白天出现。也只有在一天中阴气最重的这段时间里,才能获得最大程度的行动自由。” 直到此时,我的疑惑终于被全部解开,不自觉间露出了释然地微笑。 “森,接下来,我也有一个故事要讲,你要听吗?” 森顿时疑惑地看着我,说:“只要能在四点前讲完,听一听也无妨。” 于是我招了招手,说:“那么,就边走边说吧。”说着,我便径直走入了外面的滂沱大雨之中。 森顿时惊呼道:“小林!雨这么大,你会感冒的!” 我任由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自己的身上,打湿衣服、打湿脸颊、打湿眼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心中汹涌着的感情平静下来:“森,快跟上来呀!否则时间要来不及了!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森看着我,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之前明明还说自己不想跟学校请假呢......”说着,他便跟了上来。 于是,我开始了讲述: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少女,从一次然间邂逅了一位少年开始,到她儿孙满堂、寿终正寝的,一生的历程。 那,是1944年的一个春天。少女一如既往地出门、散步,那一天樱花烂漫、阳光明媚、春色正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当然,除了即将发生的一次邂逅。 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少年,与自己擦身而过。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跟着自己走了起来! “天呐,他不会是变态吧?”少女的心中如是想道。 两个人就这样,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少女忍不住了,回身怒斥了起来。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非但没有离去,反而笑着询问起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于是,这个少女灵机一动,编织出了一组别人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就这么把少年糊弄过去了。 然而,到了下周一,少女竟然倒霉的偶遇了这个少年,并且被其喊住,然后再次被问起联系方式。知道自己无法再糊弄过去的少女,便留下了自己家的固定电话,随后匆匆离去。 接下来,这个少年就像着了魔一般的,每天都给自己打电话!哪怕自己很不客气地直接挂断,第二天他还是会打来!渐渐地,一个月过去,少女似乎也是被这个少年的执着有所打动,从而不再抗拒,转而试着去接受。又过了半个月,少年终于对少女问起了家庭住址,而少女思量再三之后,觉得应该可以信得过这个少年,便将实情告知了。 结果,事情出乎了少女的意料——就在这周的周末,少年竟然直接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少女被吓坏了,紧紧锁住了房门,心中满是警惕,便想到了喊人。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先喊了起来,而且一张嘴就喊的“老婆”。少女一时间走投无路,再加上少年表示约会的地点可以由她自己选,于是无奈之下,少女便同意了少年的邀请。 结果,那真是一场糟糕的约会,糟糕的简直不能再糟糕了。两人基本上没有说过什么话,就这样在尴尬地气氛中度过了一天。 晚上,少年送少女回到了家,并且问了一句:“以后我还可以找你来玩吗?” 少女顿时无比厌恶的拒绝了,并且以为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事实证明,自己想的还是太单纯了。下周六的时候,这个少年竟然又厚着脸皮来骚扰自己了!!!双方一番唇枪舌剑,少女落败,无奈再次跟随少年出了门。 到了这个时候,少女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少年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少女想当然的以为是自己的身体。于是,在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少女故意绕了远路,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偏僻地带,想着破罐子破摔,哪怕失了身,也要把这个少年送进监狱。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这个少年却阻止了自己。 少女有些轻蔑于他的伪善,并不领情,而少年竟在这时对这名少女进行了深情的告白。他没有给少女任何虚假的希冀,也没有夸下不实的承诺;从头到尾,他都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的一切,如实呈现在少女的面前。于是,少女被他的诚实所感动,终于不再抗拒少年的追求...... “等一下小林,你这是......”跟在我后面的森,突然出声叫道。他其实并不笨,此刻他已经猜到了一些故事的端倪。 可是,我马上回身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笑道:“嘘...慢慢听下去吧。” 森顿了顿,疑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于是,我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了一下路程,便继续讲: 从那以后,少女和少年每周都会出去约会,彼此的感情也在稳步升温。尽管对外,他们都宣称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早已超过了朋友的关系。 本来,如果一切平静,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的话,他们终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对方。可是,那时恰逢乱世,随着日本在战争中的逐渐失利,越来越多的本土城市遭到了美军的轰炸。而日本政府为了继续战争、填补巨大的兵力缺口,一再的下调征兵年限;并且为了缓解士兵们的精神压力,对慰安妇的需求也越来越大。整个社会,从这一刻起,加速了扭曲。少年和少女,为了尽可能的避免被卷入其中,相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终于,在一个无眠的夜晚,在漫天星光的田野中,少女流下了柔弱的泪水。那一滴一滴的泪,敲打进了少年的心房;于是,少年终于下定决心——是时候踏出这一步了!从今往后,少女的所有痛苦,全部由自己来承担! 那一晚,两人彻底敞开了心扉,坦诚相对。从此,他们再也不能没有彼此。两颗渺小却坚定的心,就这样互相依偎着,互相给予着希望,在这战争的狂风暴雨中,艰难地前行。 几个月后,两人忽然惊喜的发现——少女怀孕了!两人顿时欣喜若狂!在这艰难的日子里,也终于迎来了幸福的曙光!于是当下也不犹豫,少年立刻决定陪少女回广岛老家,让其安心待产,将来组建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然后一起慢慢变老......那该是多么浪漫的景象啊!怀揣着这样的希望,两人带着甜蜜的笑容,上路了。 可是,命运仿佛给两个人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京都市,因为疯狂警佐的威胁,少年和少女终于还是分开了。两人也都不曾想到,这一次分离,竟然就是永别! 少女所乘坐的车队,最终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停留在了福山市,并没有抵达广岛。而少女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太过劳累,如果没有车子的话,一个人是不能去广岛的;所以,权衡之下,少女决定留在福山市,等候少年的到来。另一方面,少年九死一生地从疯狂警佐的袭击中活了下来,也满怀着欣喜之情,乘上了同样前往广岛的车队。 然后,一切,被定格在了这一刻——8月6日清晨,广岛市被原子弹毁灭。高达万米的蘑菇云,在福山市都清晰可见!噩耗传来,少女呆住了,少年疯狂了...... 少女坚定地等在福山市,希望能够等来少年,然后告诉他广岛城发生的一切。可是没有想到,闻听噩耗的少年根本就没有心思进入福山市,而是越过福山直奔了广岛!两人的命运,在此刻擦肩而过。 少女在福山市苦苦等待,却怎么也盼不来少年,于是愈发的担心少年在京都市遇到了不测。终于,她等不及,出发前往了京都。可是,在京都等候少女的,却是少年已经已经赶往广岛的消息!这一刻,少女的世界,如同少年的世界一样——崩塌了。 不相信这一切的少女,再次返回了福山市,不停寻觅着少年的消息。与此同时,日本宣布了无条件投降,战争结束了。正如少年曾经说的那样——希望到来了!然而讽刺的是,绝望也来了——少年死亡的消息,传到了少女这里...... 悲痛欲绝的少女,几次想要轻生。但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她终于坚强地活了下来。为了祭奠死去的丈夫,也就是那位少年,她回到了东京,在当年两人初遇的街道上安了家。数月之后,她生下了孩子,从此以后,就为此而活。二十年的时间,她将全部心血倾注到了孩子身上,希望可以通过这样,让自己的亡夫获得安慰。 “小林,等等!你说的难道是......”森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暴雨中的狂风也变得更加呼啸。 于是我再次回身,打断了他的话:“森,拜托了,听我说。故事,马上就要到结尾了。” 到了1966年,当年的少女也早已青春不再,变成了中年妇女。女人看着自己已经20岁的孩子,回忆起自己日思夜想地丈夫,终于再次动起了轻生的念头。 然而,就在一天的深夜,她偶然间从二楼的落地窗中,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丈夫的身影!他还是一如当年那样年轻,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少年就这样,一个人、一斗烟、一条路,缓慢又坚定地走着...... 女人哭了。她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丈夫死后的灵魂,原来,他也跟自己一样,放不下当初的一切,忘不掉曾经的幸福。所以,他没有选择轮回,也没有选择极乐,而是选择了——徘徊...... 女人看着少年,心中积淀了几十年的情感在汹涌。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和他重逢,多么想再次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可是......时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女人已经青春不再,而且人鬼疏途。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少年,希望少年能够去往极乐,不要在人间苦苦徘徊;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自私地不想再次失去他,希望能够每天都能看到少年的身影。可叹一个年入40的女人,在这一刻却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欣喜、她犹豫、她羞涩、她害怕,她最终......选择了保持现状。 于是,从那以后,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每晚的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静静地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一遍少年经过的身影。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但是对于女人而言,她的时间,早在1945年的8月就停止了。从那以后,尽管窗前飘落一年又一年的落叶、尽管岁月在她的身上刻下烙印,但她的灵魂却依旧年轻,依旧如一位少女一般鲜活。 终于,到了2015年,已经90岁的她再也承受不住岁月的侵蚀,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在弥留之际,她唯一的心愿,却是想要一把当年自己送给少年的烟斗。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久坂樱...... 终于,森忍不住了,径直冲到了我的身前,将我拦了下来,激动地说:“是真的吗!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铁道路口,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森。其实,幸运女神从未抛弃过你们。” “可是......”森一时间激动地点起了脚,双手也茫然无措地不停地搓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初恋的大男孩,“小林,你说的这些,都有什么依据吗?” 我点了点头,任由雨点将自己的身体浸湿,坚定的说:“这个老奶奶三个月前刚刚去世,享年90岁,而她搬来东京的时候,才20岁左右。也就是1945~1946年。那时的她孤身一人,并且怀了身孕,而且,她来自福山市。” “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凌晨两点到四点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望着寂静的街道。对于其他人来说,街道上或许一无所有;但是对于她而言,街道上有属于她自己的一切!” “临终时,她的遗言是要将一个非常特别的烟斗放入自己的棺材。她的孙子为此而操碎了心,却依然买不到那把烟斗,最后无奈,还是托人按照相片上的打造出了一把。由此可见,这个烟斗对她而言拥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结合了这一切的传闻,又听过了你的故事,由此,我推测出了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 森热切地看着我,一脸的兴奋,却因为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而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要带我来这里呢?” 于是我耸了耸肩,答:“久坂樱是为了铭记你才选择搬到这条街上的,而你们当初就是在一个铁道路口前相遇的。所以,樱一定也会在铁道路口附近安家。当年你死去以后,过了三个月才恢复了意识,这可以理解为你花了3个月的时间,为自己的灵魂塑造可以长时间逗留人间的形体。而今天,距离久坂樱奶奶去世,也正好3个月。如果要让你们见面,这里就是唯一的可能......” 忽然,我露出了一个欣慰地笑容,向着森的身后抬了抬下巴,说:“喏,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森听罢,急忙转过身去,一瞬间,他呆住了...... 在铁道路口前,一名唇红齿白、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的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一手拿着一把烟斗,微笑着看了过来......久坂樱,的确是一位耀眼的女孩子呢。 忽然,森颤抖了起来,却依然呆愣在原地。我见状,于是上前推了一把,笑道:“去吧,还在等什么呢?别跟个孩子一样胆怯啊,你这个90岁的老爷爷!” 森被我这样一推,整个人竟如一阵风般冲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把久坂樱拥入怀中,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晶莹剔透、璀璨无比。樱也哭了,流下了一串幸福的泪水。 “樱,我好想你!” “我也是,森。” 看着两个错过了70年的身影再次重叠,我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幸福一般,露出了微笑。眼角有些湿润,淌下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时隔70年的拥抱,两个人都错过了太久太久了。历经了岁月的雕琢与洗礼,这个结局才是真正应该属于他们的。 默默地,我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身缓缓离去。是的,森说的没错,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没有什么童话可言。如果有,那么,它一定存在于现实所无法触及到的彼方。 “啊!真是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淋了这么久的大雨......看来,明天要请假了呢。”这样笑着,我抬起了头,仿佛看到了70年前,那片璀璨的星空;一切,都仿佛触手可及...... 沉淀的重量—后记 那一夜淋了好长时间雨,回到宿舍以后果然感冒了。结果,我向学校请了假,室友为此感到颇为惊愕——以前的我,哪怕发烧,只要不超过39度,也是会赶去学校的。 当天下午,我吃了药,正躺在床上享受着充足的冷气。忽然,一颗人头从我上面的墙里探了出来,吓得我一个激灵。 “森……拜托你下次换个方式打招呼吧。你这个样子,要是换个胆子小的人,可真敢直接跳窗户……”我一脸无奈地看着贱笑着的森,说道。 于是,森一边笑着说“抱歉”,一边毫无歉意地坐到了我的床上。 “好了,你有什么事来找我?说吧~。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到了墙上。 于是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很感谢你。” 我听罢,不由得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只是这样的话,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哪怕没有我,只要你第二天再经过一次铁路口,也能遇到樱。” “即便是这样,我依然很感谢你,小林。真的谢谢你。”森忽然严肃地对我鞠了一躬。 我见状一愣,脸色也有些泛红了,于是摆了摆手说:“嘛…那我就接受你的好意了。然后呢?樱在哪里?你没有跟她在一起吗?” 于是森又红起了脸,傻呵呵地笑道:“樱在房间外,没有进来。她说怕你会害羞。” “呃,也是,这里是男生宿舍嘛……”我若有所思道,“在房间外的话,彼此都看不到,或许还好一点。” 结果森却摇了摇头,一脸戏谑地说:“只是你看不到罢了,我们灵魂可是能透视墙壁的。所以我才说——她只是怕你会害羞。” “诶?!”我听罢急忙拉了拉被子,慌张地说,“怎么这样!她没看到吧?” 森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们都是90岁的人了,不至于对一个孙子辈的小家伙动什么心思。” “岁数大了不起啊!话说不是这个问题吧!你还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可没穿衣服!”我慌忙地大叫起来。 于是,森也不再调侃我,转而正了正脸色,郑重地说:“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一些重要的事。小林,你之前可能是因为遭遇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能看见鬼、看见我。但是,你毕竟是阳间人,所以本来大多数的鬼你都是看不到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不由得也跟着担心了起来——“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你,因为跟我这个鬼产生了过多的交集,所以阴阳两界的界限有些模糊了。今后,你会看到许许多多的鬼……” 我顿时一惊:“等等!这么说,我如果继续跟鬼打交道的话,最后也会变成鬼吗?” 然而,森却忽然笑了起来,答:“放心好了,你只要不死,就不会变成鬼。我今天来,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告诉你以后看见满大街的鬼时不要大惊小怪。” 我顿时有了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森,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会唬人了……就这么点小事,我还不至于大惊小怪的。” “那么,遇到伽椰子和贞子的时候,希望你也能保持冷静。” 我顿时就跳了起来:“冷静你个头啊!遇到她们俩,我就真的要变成鬼了!” 于是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不要紧张。有我和樱在保护你,就算遇到伽椰子和贞子也没事的。” 我不由得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你们?保护我?到底行不行啊?伽椰子和贞子可不是一般的鬼,就凭你们,能打得过她们?” 这时,一颗女人的头忽然从墙里探了出来,我成功地被樱吓了一跳...... “我们没必要和她们打。虽然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但是我和森现在都已经破格晋升成神了。当然了,目前只是那种最低等的小神......但是,神就是神,对鬼是拥有绝对统治力的。只要我和森命令伽椰子和贞子不要伤害你,她们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我看着只露着一颗脑袋的樱,下意识地再次拉了拉被子,有些无语:“你们两口子还真是般配啊......” 于是森笑了笑:“好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这次找你也花了不少时间,现在该返回高天原了。以后,我和樱每星期都会来找你玩的,请做好心理准备吧!” “嗯,下次记得等我穿好衣服再露脸啊。”我也笑着挥了挥手。 忽然,森拍了一下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嗯?什么事还要你这个神来拜托我?” “那个...”森挠了挠头,有些别扭地说,“你也知道,凡是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去的鬼,都是有很大的夙愿或执念没有完成的人。他们,其实很可怜的......我能不能拜托你,以后如果遇到这样的鬼,能帮就尽量帮一下?” 我顿时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答:“也没别的办法吧?谁让我这么特殊能看见你们呢?” 于是,森和樱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哈!那就拜托你了,小家伙!我们会在高天原为你祈福的!”说罢,他们的身影便迅速淡化,最终化为了点点荧光,飘散而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今天,距离上次遇到森,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一天下午,学校下课以后,我再次拿上本和笔,戴上耳机,听着许嵩的《清明雨上》,准备出门了。 忽然,室友在后面叫住了我:“喂!小林!你最近是怎么啦?” 我微笑着回过头,问道:“什么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对吗?” 室友挠了挠头,答:“不,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感觉你好像变了,你不再那样焦头烂额的学习了,笑容也多了。最诡异的是,你居然每天都会拿上本和笔出门,到底是在做什么呀?能告诉我吗?” “这没有什么,只是去写一些东西而已。” “写东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到底是为什么呢?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我看了看天边的夕阳,然后笑了:“我在沉淀自己的重量。” ...... 第四章 迟到的微笑(上)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9月底。只是一恍惚,竟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自从上次遇到森和樱,我很快就搬出宿舍自己租房子了,因为森和樱真的是每个星期都会来看望我!我怕这样有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所以火急火燎地就搬走了。 当然,和我一起合租的还有两个同班同学,都是跟我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我信得过他们。其中年龄稍小、体格偏瘦弱、跟我一样戴着眼镜、看起来很精神的人,叫江云鹏;另一个很高、微胖、不戴眼镜的、比较寡言的人叫刘浚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森和樱的事,虽然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也不是无法接受,时间一长,他们也就默认了。 前天,我们学校刚放了假,第二学期也结束了。那么,对于一个十几天的假期而言,还有什么比出门旅游更加合适呢?于是,这一天,我们便收拾好行李,踏上了旅途。 目的地是箱根,行李其实也很少,只有一个背包不到的东西,算是轻装上路了。坐电车的话,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远。至于为什么去箱根......我们在国内就一直听说,箱根的红叶非常漂亮!而且是温泉胜地!想一想,在露天的温泉里,将全身浸泡在舒适的温水中,欣赏着漫天的红叶随微风片片飘落,那该是多么梦幻的场面!啊!我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真的好想快点到达箱根!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露天的电车站台上。忽的一阵清风吹来,扬起了零星的落叶,也带来了丝丝凉意。清澈如洗的蓝天中白云朵朵,阳光温暖和煦而不灼热。真是秋高气爽的最佳写照!仿佛,就连老天也祝我们旅途愉快呢。 江云鹏调整了一下背包,然后看着我笑了:“子源,你那个小本子没有忘记吧?” 我也笑了笑:“当然!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这时,刘浚烨忽然一本正经地补充道:“那里边可是有着他珍藏十数年的爱情动作片,部部堪称经典,就算他丢了命也不会丢了本子的。” 我顿时满头黑线:“瞎扯什么玩意儿!再说了,我这个本子是纸质的,不是笔记本电脑!还珍藏爱情动作片......你说的是你自己的本子吧?” 于是江云鹏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在这方面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看来是同道中人!” “咳咳...电车之狼......”刘浚烨忽然很严肃的说出了一个我没有听过的词汇。 下一瞬,江云鹏急忙满头大汗地说:“哥,我错了!求放过!” 于是我抽了抽嘴角,说道:“感觉不明觉厉啊,两个猥琐的家伙......” 结果,他们两个人突然一起调转了矛头:“是吗?要不要把你的电脑拿出来,让我们翻一翻你的硬盘?” “......嗯,今天天气真好啊。”中国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在这瞎胡扯的功夫,电车来了:是一列蓝白相间、看起来挺新的车,里面的座位都是软座。当然了,这样的设备条件,其实就是一般的程度,不过由于路程遥远,所以单程就要1400日元。而且,电车只能载我们到小田原,从小田原下车以后,我们还要做公交车去汤本,大概800多日元。这样一加起来,单程就要2000多日元,相当于两天的生活费......不过,旅游嘛!本来就是要花钱的!所以,我们也就不在乎这点路费了!因为只是住旅馆的价钱,就已经要好几万日元了。 “嚯!看起来,倒是真对得起这个价钱呢!”江云鹏看着车,感慨了一句。我附和着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感慨。 最后,还是刘浚烨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上车吧。”我们这才随着人流匆忙挤上了车。 到了车上,各自坐好以后,我拿出了本子和笔,准备写点东西。浚烨则掏出了一本日语书,开始看了起来。而江云鹏......他竟然先拿着手机拍了一圈的电车内景。 很快的,电车发动了,也象征着我们正式开始了旅途。1个多小时的路程,总是很枯燥的。所幸的是——我需要整理一下这三个月以来的日记,看着那一段段记录下的文字,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心情也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倒也不觉得无聊。 浚烨是因为两个月后要考托福,所以半路上又背起了英语。 至于江云鹏嘛......无忧无虑,玩起手机游戏停不下来。看起来也不像是寂寞的人。 于是,我们三人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大半路......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电车窗外——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箱根地区,而小田原也马上就要到了。差不多,可以把日记本收起来了,因为看了一路的本子,眼睛也有点酸,剩下的几分钟里就闭目养神吧。想着,我就要将日记本收起来。 忽然,就在这时,打算小憩一下的我,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悲伤情绪!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在一瞬间失了神。紧接着,我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酸”!以往听人们说心酸,大多都是一种抽象的概念,没几个人真的体会过心里发酸是什么滋味,因为那需要非常非常强烈的情绪,强烈到足以将抽象的概念具象成实际的感官体验。而现在,我就正在经历这份心酸。如果不体会一下的话,我真的一辈子也想象不到“心酸”是多么难受的感觉。 “子源,没事吧。”刘浚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的异常,并且发出了关切的问候。虽然他还是那个万年不变的表情和难以分辨喜怒的音调,但是我确实感受到了他的担心。 我摇了摇头,想要笑着告诉他没事,可是一张嘴,喉咙却因为大量的眼泪倒灌而沙哑了起来,这份笑容自然也就变得比哭还难看——是真的比哭还难看。 “喂!别吓我啊!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哭起来了?”江云鹏也放下了手机,关切地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问道。 我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努力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突然之间......心里非常非常的难受,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明明没有什么受委屈的事情啊。” 刘浚烨这时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我:“没关系,尽管哭吧,我这纸巾管够。” 江云鹏也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别听他瞎扯,他就带了两包纸巾。需要用的话可以找我要,我带了三包。” 我接过了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抹了抹鼻涕,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相信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于是江云鹏笑着摇了摇头,答:“谢啥?都是好兄弟。”接着,他话锋一转,突然给我提了个醒,“话说,你不是能看到鬼神,并且能对其造成影响吗?那,你看......你现在突然哭的这么凶,会不会是鬼魂对你造成的影响?”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能够让我在一瞬间突然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心酸的话,只可能是受到了鬼魂的影响!!! 于是,我猛地抬起了头,笑着对江云鹏说:“看不出来,你的脑子有时候还是蛮好使的嘛。”然后,我正了正脸色,转而问道:“兄弟们,我问一下,咱们大概还要多久到小田原?” 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一愣,然后江云鹏就急忙抬手看了看表,算了起来:“额......我看一下......应该还有五六分钟就到了。” 我听罢,又从浚烨手里抽出两张纸巾,狠狠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要留在这里!” “你开什么玩笑啊!”两人都被我的话给吓到了,“咱们旅馆都订好了,车费也掏了,你现在告诉我要留在这?图什么啊?” 我微微一笑,然后站了起来,背上背包,答:“不图什么,只是想搞清楚——到底那个鬼在生前经历了什么,才会让我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悲伤情绪。你们体会不到或许不会了解,但是,这份强烈的感觉,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况且,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等办完了事就会赶去汤本和你们汇合的。” “可是,那个鬼生前经历过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真要说的话,确实没什么关系。不过,谁让我跟一对寿星夫妇有过约定呢?而且,我也确实很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如果运气好,会为我的写作提供非常可观的素材。”随着电车速度缓缓下降,我也一步一步走向了门口。 “那么,我们也跟你一起吧。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确实很让人担心。”刘浚烨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背包。而江云鹏,则早已背起了包,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于是我苦笑着答道:“你们啊,别瞎闹了好吧?咱们预定的旅馆还等着你们去开房间呢,如果过了期限,房间预定就取消了。到时候我要是搞清楚了真相,咱们就算再想去箱根,也没地方住了。” 江云鹏听罢,直接扭过头,对刘浚烨说道:“那这样吧,你日语比较好,先去箱根开房间等我们,子源这里有我陪着,不会出问题的。” 刘浚烨听罢,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这么办吧。云鹏,你可得照看好子源,别搞出什么幺蛾子。” “放心啦!虽然我平时有点不正经......” “关键时刻也靠不住。”浚烨直接打断了云鹏的话,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别贫嘴了,电车差不多快到站了,记住万事小心。” 十分钟后,我和云鹏挥别了浚烨,心中怀着忐忑,留在了站台上。放眼四周,小田原站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和东京都内的很多站都差不多。不过似乎是因为假期的原因,很多人都来旅游了,所以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 江云鹏提了提背包,长出一口气,打起精神问道:“好了!子源,接下来怎么办?我听你的!” 于是我走向了墙边的一排座椅,然后坐了下来,答道:“等!” “等?!”江云鹏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黑线,“要等多久?” 我耸了耸肩,无奈的说:“不知道。也许几分钟,也可能一两天。” “一两天?!”江云鹏先是被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随后又使劲用手捋了一把脸,无奈地叹道:“好吧好吧!本大爷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哈!真是抱歉了啊~!”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吧,看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云鹏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既然要在这等,我去买点吃的喝的吧,你可别乱跑!”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 ...... 结果,这么一等,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五点。虽然说也不是出乎意料吧,但是总觉得有些枯燥。我甚至都开始打算,如果今天一直等不到结果的话,明天就去别的地方转转看。而一边的江云鹏,自然也是无聊的可以,玩了一下午的手机,现在都快没电了。 终于,在又一声“game over”响起时,江云鹏直接仰头躺靠在了座椅上,发出无意义的拉着长音的“啊——”的**。然后,他又突然坐了起来,把手机揣回了裤兜,开始低着头沉思。 我见他前后转折如此之大,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思想者的造型可不适合你啊。” 江云鹏听罢,顿了顿,叹了口气,然后正色着说道:“子源,咱们班里的那个挺漂亮的女孩,是叫梦然吧?” 我点了点头,答:“是啊,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和她说了吗?” 我顿时更加莫名其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的话题是不是跳跃的幅度太大了?” 江云鹏也只是轻轻笑了笑,答:“没什么,就是平常聊聊而已。那,你还没有和梦然说你喜欢她吧?” “不可能说的吧!”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们现在还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这么突兀的就去表白,能成功才有鬼嘞!” “那么,至少也要先从朋友做起吧?可是据我观察,你一直都处于远远观望的态度。为什么不去主动接触一下看看呢?” “我......”不知为什么,我却忽然顿住了。 “看来你也发现了......平时挺大胆的你,居然在这种时候害怕了。虽然我相信那些大道理你都懂,而且我也不想对你说教。但是,如果不迈出这一步,那就永远只能在原点徘徊了,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的呼吸为之一顿,然后将视线看向了另一边,然后笑了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正经?” 于是江云鹏径直看向我,沉声说:“就算是我,也会有认真的时候。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而今天刚好是个不错的时机,所以我想敞开心扉的谈一谈。” 我听罢,不由得挠了挠鼻尖,目光也渐渐深远了起来:“梦然她说过,将来学成想要回国。可是,我却想留在日本。” “那是你能不能说服她陪你留下来的问题,和你敢不敢踏出第一步是不一样的。” “可是她那么漂亮......” “怎么?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吗?”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没办法正视她的眼睛啊。” “这又是两个问题——首先:你觉得自己是否优秀,和别人觉得你是否优秀,这是不一样的;其次:就算你真的配不上她,那也是暂时的。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你不优秀,不代表以后的你也不优秀。” 我再次点了点头。似乎,这个问题也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现在我们都面临着升学的压力呀。她立志上早稻田,我也想上立教,都是排名很靠前的学校,不是那么好考的。” 于是江云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段好的感情,是能够让双方共同成长的,而不是互相拖累。只要处理得当,这反而有助于你们努力奋进。” 我不由得抬起了头,叹息着敷衍道:“这样啊......” 于是,我们都沉默了。我的视线越过了站台,穿过了墙壁,不知看向了哪一个远方;而江云鹏......他在看我,我知道。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江云鹏似乎是收回了目光,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轻声问道:“子源,那些问题,其实你早就有答案了对吧?那些都不是你心底的症结所在。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乱如麻:“我不知道......” 于是,江云鹏轻轻笑了笑,叹道:“嘛!算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我相信,你最终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一个不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选择。” 我也对他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抱歉”。 江云鹏挥了挥手,开玩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你看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先睡一觉?这样等到晚上起来才有精神。鬼一般不都是晚上出现的嘛!” 于是我苦笑了起来:“现在才5点多啊!也太早了吧?” 然而刚说完,我却突然感觉一阵倦意,眼前竟然一阵阵的发黑:“呃......睡会倒也不是不行。那...我先躺会儿......”说罢,我便眼前一黑,躺到了江云鹏的身上...... 第五章 迟到的微笑(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意识到自己能够思考的时候,眼前的车站似乎变得新了一些;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连一些细微的结构也发生了改变。而且,我已经不是坐在站台边的椅子上了,而是站在了台边,顺着站台与铁路,一直望到了尽头。时间,是晚上的11点10分;已经很晚了,下一班电车,就是末班车了,所以站台上等车的乘客寥寥无几。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恐怕是通过梦境,看到了那个鬼生前的记忆。我现在所看到的日期,恐怕也不是2016年,也许是十几年前也说不定。至于我现在的身份......由于是第一人称的视角,暂时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穿着,所以也无从推测。 然而,现在的“我”,视线的焦点明显集中在了五十米外的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穿着一身职场西装,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公司的职员。齐耳的短发却显得凌乱不堪,崭新的黑色挎包也没有挎在肩上,而是拎在了手里,仔细一看就连衣服的边角处都有些褶皱。本来看样貌应该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却低头哈腰、松垮着肩膀,一副泄了气的样子,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十岁...... 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渐渐地,我感觉其他的景物都开始逐渐的褪色,眼中慢慢的只剩下了这个女人。这是错觉,我很清楚的意识到了;或许,是因为她此时表现出的气质太阴郁了吧,所以不得不承认——对她看的越久,就越容易被吸引目光,就仿佛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拉扯着灵魂。 就在这时,铁路中的信号灯忽然闪烁起了红色的灯光,并伴随着发出了“铛铛”的声响。末班车要到站了。果然,很快的,一辆电车就从远处缓缓行驶了过来。然而,“我”目光的焦点依旧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心情都急躁了起来。 但是很快的,我就发现了原因——这个女人的脚在不住地颤抖;一边颤抖着,还一边在轻微地踯躅!电车还没有开进站,她在这个时候踯躅,难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可能性。 下一刻,一束刺眼的灯光晃过,随着隆隆的轰鸣声,电车要进站了。恰在此时,这个女人抬起了头,目光呆滞、冰冷,双脚也不再颤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我”终于不再忍耐,转而飞快地跑向了她!与此同时,电车也在迅速的接近,这个女人又默默的向前迈出了一步。情况万分紧急! 就在她第二次抬起脚,眼看就要跳下站台的时候,“我”突然大吼了一声:“不要跳!!!”因为挤出了肺里全部的空气,所以声音也非常的大,简直如洪钟一般,甚至盖过了电车的轰鸣声!!! 站台上的其他人顿时都被吓到了,一齐惊愕地看了过来,这个女人也不例外,被“我”吓的全身一激灵,抬起的脚也落回了原地。与此同时,电车飞速的经过,然后开始减速......总算是阻止了她的愚蠢行为。 “你...你干什么啊!”女人回过神来,看向了“我”,眼泪夺眶而出,咬牙切齿地喊道,“我......我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就这样...这样被你......” “我”于是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她的身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喝了这么多的酒,恐怕此刻连保持思维都很勉强了吧? 思考间,电车已经停稳、打开了车门。附近看热闹的人也没有逗留,纷纷上了车。因为这是最后一班车了,所以也容不得他们犹豫。而“我”,就趁着这时,二话不说的把这个女人拉向了墙边的座椅。女人一边嘀咕着“干嘛啊”、“放开我”之类的废话,一边摇摇晃晃的被“我”托了过去——她已经连站立都很吃力了。 终于,“我”将她扶到了座椅上坐好,然后我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依然没有说一句话,就连视线都看向了电车,而不是她。看来,“我”是一个非常冷的人。 于是,两人就这样坐了半个小时,谁也没有说出哪怕一句话。期间电车也再次发动,开始了返程,站台上顿时就变得空旷了起来。隐约的虫鸣、和着两块顶棚之间露出的星光,站台里原本明亮的灯光也显得昏暗了起来;那视线的尽头——对面的站台,此刻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触不可及,横亘在中间的铁路,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深不可测...... 忽然,女人似乎是缓过劲来了,终于有了些底气抱怨道:“喂,你很讨厌知道吗?” 于是,“我”用一种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语气说道:“想不明白。” “哈——?”女人拉长了音调,“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人好奇怪啊!”看来还是有点不太清醒。 于是,“我”继续用那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什么叫‘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简直可笑......” 结果,女人一听,竟然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奋力的将手中的挎包摔了出去,又在原地狠狠地跺了一脚,眼神凶恶地看向了“我”,嘶吼道:“你还有脸说!!!都怪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结果呢?我现在再也没有勇气去跳第二次了!!!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啊!闲的没事管我干什么!” “我”于是将视线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脸上,冰冷地说:“结束了?那只是对你自己而言吧?简直愚蠢。” 女人继续吼着:“那就足够了!愚蠢又怎样!你根本不了解我发生了什么!就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耸了耸肩,波澜不惊地反问道:“明明想死都这么困难,为什么不试着活下去?” 女人听罢,一边狠狠地盯着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然后又恼火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坐了回来,恢复了正常的语气:“算了,仔细一想,你说的其实也没错......”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轻轻地笑了。随后,“我们”又陷入一阵沉默。直到时间再次过去了十几分钟,一名站员从站台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打破了沉默:“秀吉,我已经把卫生什么的都搞定了,就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再检查一下设备。” 原来如此,“我”现在叫秀吉啊,而且似乎也是一名站员呢...... 秀吉也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结果那名站员临走时,还冲秀吉挤眉弄眼了一阵,从口型上来看,他想要说的应该是“加油”。很明显,他是误会了什么。而秀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接着,等到同事走掉了以后,秀吉转过头去,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女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于是疑惑地问道:“看什么呢?” 女人摇了摇头,答:“秀...吉,对吗?” 秀吉点了点头:“松井秀吉。” “呐,你笑起来真的好有魅力呢,为什么不多笑一笑?” 于是秀吉露出了苦笑:“习惯了。” 接着,女人的身形忽然一个踉跄,有些迷糊地问道:“呐,我有些困了,可以睡在这里吗?” 秀吉摇了摇头:“不行,这里晚上要锁门的,会有人巡查,而且......”说着,他又看向女人,却发现她已经躺在一边睡着了。 于是,秀吉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说完了最后的半句话:“睡在这里,会感冒的啊......” 最后,无奈之下,秀吉只能是先去检查了一边车站里的设备,然后回到女人身边,将她背了起来,离开了车站。 秀吉背着女人,在车站门口伫立了很久,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叹息,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把女人送到哪。肯定是不能扔在大街上的,那么......送去旅馆?好像不太好吧?带回自己家?好像也不强......最后,秀吉做出了决定——带回自己家。原因也很简单——反正带一个陌生女人回家和旅馆影响都不好,带回家里起码不用花钱,而且也安全...... 言归正传。秀吉的家并不大,显得很精致,分上下两层。下层有卫生间、浴室、一个很大的壁橱,和一间15平米左右的房间,因为这个房间的一面墙壁是很大的落地窗,打开直接就能进到小院子里,所以被用来当做读书、喝茶、玩游戏的休息室。而二楼,则有两个房间和一间厨房。其中一个房间是秀吉自己的卧室,另外一个房间是餐室。这样上下两层加起来,总面积大概也就50多平米这样,一个人住的话倒是绰绰有余,空间还挺阔绰的。 秀吉背着女人,一步一晃地爬上了二楼,累的呼哧带喘;然后又提起劲,将女人背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到了床上,又盖好了被子。做完这一切后,他活动了一下腰,又甩了甩胳膊,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愣了好久...... “呵!”忽然,他极其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说,“明明收拾整齐的话,是一个挺漂亮的姑娘......”说罢,他便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这一夜,秀吉用自己备用的铺盖,睡在了隔壁那间餐室...... 第二天早上,秀吉起的也很早,做早饭的时候顺便多做了一份。结果,刚做好饭,自己的房间里就传出了一声惊呼:“啊!这里是哪里?我的衣服......哦,穿着呢......” 秀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一边端着早餐,一边淡淡地说:“吃早饭吧。” 女人一听门外有动静,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门,然后就看到了一副家庭主夫模样的秀吉,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脸红:“呃,那个......昨晚,是你照顾了我一宿吗?” 秀吉连头都不回,一边将早餐放到餐桌上,一边继续平淡地答:“没,我也睡得挺好。” 于是女人走进餐室,看到了墙边那一卷铺盖,然后挠了挠头说:“真的太感谢你了,连早餐都要麻烦你......” 秀吉没有丝毫表示,行云流水一般地坐到了座位上,开始享用早餐:“放了很久,再不吃完,就要坏了。” “呃.....秀吉,对吗?”女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秀吉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多少?” “很少。”女人耸了耸肩,有些无奈,“而且都很模糊......呐,我叫美惠,鹿贺美惠。” 秀吉再次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指了指楼梯:“那么,先去洗澡吧。” “哈?”美惠一时间呆住了,“什么?” “照照镜子吧,你不会希望以这副样子出门的。” 美惠听罢,顿时急匆匆地冲向了楼下;很快的,就从那里传来了美惠的惨叫声:“天呐!”是的,因为头发太过散乱、昨晚又把化的妆给哭花了,身上的衣服睡了一晚也皱皱巴巴、不成样子,所以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跟鬼一样...... 美惠洗澡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秀吉都把早餐吃完、餐具也收拾好了,顺便还把一块客用浴巾放在了浴室门口,美惠这才姗姗从浴室里出来。 随着一阵哒哒的脚步声,美惠走上了二楼,然后就看到了正靠坐在墙边看书的秀吉。 “秀吉先生,虽然说了很次了,但是——真的非常感谢您!”美惠一边说着,一边弯腰鞠了一躬。 秀吉瞥了她一眼:因为衣服也洗掉了还没干,所以现在美惠的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玲珑的身体曲线被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洗掉妆容后的素颜也是可圈可点;齐耳的短发被吹风机吹干,又经过细心的打理,显得柔顺又不失活泼。真是应了昨晚的那句话——“收拾整齐的话,美惠其实是一个挺漂亮的姑娘。” 只是一瞬间,秀吉便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啪”的一声把书合上,淡淡地说:“吃饭吧。” 美惠“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笑了。 “怎么了?” “秀吉先生......你脸红了呢!” “......烦人。”秀吉别扭地把头转了过去。 接下来,美惠坐到座位上,开始享用早餐了。秀吉则依旧靠坐在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整个人就跟一块木头似的。 “秀吉先生。”结果,还是美惠率先打破了沉默。 而秀吉,只是默默的抬起了头。 “秀吉先生您其实挺俊朗的。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一旦露出笑容,真的拥有瞬间俘获少女芳心的可怕威力。所以,您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 “......忘了。”秀吉真的是惜字如金。 于是美惠低下了头:“抱歉,是我提出的问题太失礼了。” 秀吉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淡淡地说:“我是真的忘了,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 “呃......这样啊......”美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于是美惠思考了起来:“是呢,说起来......总之,先找工作吧。” “被辞退了?” 美惠沉默了...... “接下来,我可能要发点牢骚,可以吗?”美惠低着头,连饭也不吃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秀吉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了一边,然后静静地坐到了美惠的对面,直视着她的眼睛。于是,美惠开始了讲述。 原来,她是被自己的好姐妹给害了。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美惠本来是京都人,后来,有一次来箱根旅游,偶然遇到了一个叫做相叶崇的男人,从此,两人结下情愫。 相叶崇住在小田原,而美惠为了他,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千里迢迢只身一人来到了小田原,自食其力的找工作、租房子......那一年,美惠20岁。如此年轻美丽的一个女孩,为了能和相叶崇在一起,一个人承担了一切压力。 而在这个过程中,美惠又认识了一个叫做真奈美的女孩,两人都在一家公司工作,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并且关系越来越好。 渐渐地,美惠的生活步入了正轨,工作也稳定下来了,后来还在第三年成为了企划部的部长。可以说她是非常有能力的一位女性。 然后,美惠和相叶崇就一直保持着恋人的关系,这样过去了四年。按理说,四年的时间真的不短了。美惠也不止一次表示过想要结婚,毕竟日子久了,总得有个名分吧?可是相叶崇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当时的美惠还很傻、很天真,没有觉得什么异常,对相叶崇是完全的信任。 终于,有一天,相叶崇提出要买房子,说是两人将来的家。美惠当然欣喜若狂,立刻就同意了。但是,相叶崇要求登记时,房子归属人填他的名字;美惠也没多想,就这么同意了。 结果,买房子彻底花光了美惠的所有积蓄,甚至还向家里借了一些来。可是最后的结局却是凄惨无比——相叶崇在得到房子后,才过了一个星期,就提出了分手,理由是要结婚了——和真奈美,而不是和她。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第二天,公司里发生了大事——策划书被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公司因此承受了重大的损失;然而,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明,但是一切的线索都把矛头指向了美惠!恰在此时,美惠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企划书还被弄丢了,最后被真奈美当做自己的成果递交了上去。结果不言自明,因为证据不足,所以美惠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但是也被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而企划部部长这个位置则交给了真奈美。 于是,就有了昨天晚上,美惠险些跳轨的一幕...... 说到最后,美惠已是泣不成声——四年来努力获得的一切,全部沦为了他人胜利的果实。现在的她,情感受挫、没有钱、也没有地方住,说是走投无路都一点也不为过。秀吉默默地听完,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美惠的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依然没有说话...... “稳定以前,先住在这里吧。”最后,秀吉面无表情,说出了这句话。 美惠听罢,全身一颤,随后哭的更厉害了:“谢谢......真的谢谢你......” 于是,这一天,秀吉照常去车站上班,而美惠则重新振作起精神,去找工作了。匆匆忙忙,又是一天过去,转眼又要下班了。秀吉换回了便服,然后离开了车站,向家走去。只是,这一次站在家门前,秀吉却伫立了很久:房屋点缀着和煦的灯光,映的他瞳孔发亮,忽然,他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许久,秀吉终于收回了目光,推门而入。下一刻,听到声响的美惠便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脸笑容显得阳光明媚:“欢迎回来!”身上还换了一身粉色的家居服饰,显得可爱非常。 秀吉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好香。” “嘿嘿,因为我做好饭了嘛!”美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给我提供住的地方,那么,至少饭要由我来做吧。” 秀吉看着仿若邻家女孩一般的美惠,终于笑了:“总算像点样子了。” “哇——!笑了!你终于笑了!”美惠惊呼了起来。 “......烦人。”秀吉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吃饭。” “嗯!”美惠也一蹦一跳地跑回了楼上。 我或许是因为被代入到了秀吉的视角吧,所以他的一些想法我也能感受到。他说的那句“总算像点样子了”,其实不只是在说美惠的重新振作,还指代了这里总算像个家了。 接下来,第二个星期,美惠开始在新公司上班了。毕竟有能力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比较吃香的。之后又过了一个月,美惠的工资也发下来了,于是她在附近找了个房子租住,总算是从秀吉的家里搬了出去。虽然秀吉也知道——让一个女人一直住在自己家始终不太好,尤其是这个女人和自己并不是恋人关系,更谈不上夫妻;可是,在美惠搬走的那一天,秀吉的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难受。 那一晚,秀吉自己一个人在家,灯也没有开,沐浴着月光坐在墙边,出神了很久...... 从那以后,美惠每天都会在电车站下班之前,来跟秀吉聊聊天,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家。每天这大约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两人的专属时间。 夜晚的车站,在人们都离开之后,昏黄的灯光与清澈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副精美绝伦的画作;隐约的虫鸣和树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曲悦耳的交响乐。一切,都更加凸显出了四周的静谧,令心声从未如现在这般清晰可闻。 “呐~秀吉先生!你听我说,今天我被部长表扬了呢!”美惠拿着两罐从自动贩卖机里买到的咖啡,一边走过来一边说。 秀吉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美惠递来的咖啡。 “嗯...新公司的待遇还算不错,同事们也很友好。就是工作量稍微有些大,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每天都有点累呢。” “加油。”秀吉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一定会的!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起来,不能这么快就垮掉!” “你还年轻。” “嘿嘿,多谢夸奖啦~!” “这不是赞美。” “......讨厌啊你。” 于是,两个人都笑了。 片刻,在喝过一口咖啡之后,美惠又问道:“秀吉先生!你今年多大啦?” “25。” “哇!你也很年轻呢!” “......还好。” “谈过恋爱吗?” “没有。” “诶?为什么啊?明明笑起来这么帅,人也善良。” “......多谢。” “这不是赞美。” “......讨厌。” “哈哈哈~!”美惠开心的大笑了起来,秀吉也轻轻扬起了嘴角。 第二天。 “哈哈!秀吉先生,我又来啦!”美惠活蹦乱跳地坐到了墙边的椅子上,她知道秀吉肯定每次都会坐在旁边的位置。 果然,秀吉很快就拿着两罐咖啡走过来了:“怎么样?” “谢谢~!”美惠接过了咖啡,说,“也就那样啦!我的工作效率和成绩是所有职员里最高的,连社长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呢!” “不错。”秀吉还是那个毫无感情的语气。 “嘿嘿,多谢夸奖。不过,总感觉最近吃饭没什么胃口呢。” “要生病了,稍微缓缓吧。” “诶?不会吧?”美惠捂住嘴,显得很是吃惊。 “这是前兆。” “天呐,才刚刚工作没多久,我难道就要请假休息吗?这下我的良好形象可就全毁了!” “节奏慢一点,多休息,没关系。” “真的吗?” “嗯。” “太好了......”美惠长呼了一口气,“总感觉,你懂得很多呢。” “我只是个站员。” “啊哈哈~!我也只是个普通职员呢!” “一年内,你还是会成为部长。” “哈哈,那我就承你吉言啦~!如果我真的再当上部长,就请你吃大餐!” “aragawa。” 美惠顿时被嘴里的咖啡呛了一口:“咳咳咳!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连续三年福布斯世界最贵餐厅的榜首啊!” 于是秀吉轻轻笑了笑:“烤肉就好。” “这还差不多......”美惠撇了撇嘴,扭过头去。最后的一瞬间,秀吉看到她的嘴角,是在笑的......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悄无声息地从指间流走,一天又一天......转眼间,一年过去,美惠果然再次升职为部长了,当然,她也如约请秀吉吃了一顿高档的烤肉。 饭店里,两人坐在单独的包间中。 “来来来,使劲吃啊秀吉先生!我今天非常高兴!” “因为升职?” “不只是升职哦~!呵呵。” “那是?” 于是美惠露出了一个狡黠地笑容:“你知道吗?真奈美当时窃取商业机密、并且嫁祸给我的事情败露了,证据确凿。公司追究了她的刑事责任,判了四年有期徒刑,并处400万日元的赔偿。” “报应。” “还有还有!事情败露了以后,相叶崇为了划清关系,直接向法院申请了判决离婚。结果法院拒绝了申请,因为他没有按照正轨流程走。最后,那400万日元的罚金,一分不少的落到了他的头上。为了支付这笔钱,他就差把房子卖了;而且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他的工作也很不顺利,职位一降再降。现在他的生活也窘迫的不成样子呢。” “活该。”秀吉发出了一声冷哼。 “来!为了庆祝恶有恶报,咱们干一杯!”说着,美惠就举起了自己的那杯饮料。秀吉见状,也举起了饮料;两人爽快的一碰杯,然后咕咚咕咚地竟真的喝完了。 放下杯子,秀吉面无表情地说:“好人的世界里,坏人走不远的。一开始,我就料到他们现在的下场了。” “切!吹牛!”美惠笑着撇了撇嘴,“那你当时安慰我时,怎么不彰显你的神机妙算啊?” “我的话很少。”秀吉耸了耸肩。 “嗯......这倒是实话。罢了,反正现在很高兴就是了!” 于是秀吉轻轻笑了笑:“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初想跳轨的自己很傻?” 美惠爽快的点了点头:“现在想想,真是觉得为了那两个人渣去死,太不值了!多亏你当时救下了我,现在的我才能重获新生啊!” “记住这份经历,以后不要再寻短见了。” “你还想要我跳几次轨啊!”美惠顿时张牙舞爪了起来,“算了算了!来,为了我的重获新生,咱们再干一杯!” 秀吉不由得瞥了一眼杯子,说:“你,不会是想着让我喝饱,少吃点东西吧?”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美惠立刻大笑了起来,然后悄悄的转过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被发现了呢......” “......讨厌的家伙。” “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来来来,吃饭吧!” 从这时开始,两人的生活都趋于了平淡,平淡、却也稳定。对于几乎等于死过一次的美惠来说,这种平淡,或许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幸福吧。而秀吉,陪着这样的美惠,也开始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或许是因为当局者迷,也或许是因为时间过了很久,一些变化的过程被拉长、变得的很平缓,所以秀吉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跳跃着观看着他的记忆的我,却能明显的感受到这种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美惠见面,变成了他工作的主要动力之一。 于是,时光就在这份平淡的幸福中,悄无声息地流走,不知不觉。但是,随着它的流逝,有一些东西总会改变,于是,就仿佛从一场梦中醒来似的,两人来到了相识的第六年。这一天,大雪纷飞。 秀吉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空无一人的座椅上,照例等待着心中的那个人出现。而美惠,也穿着时髦的羽绒服,如约的出现了。这么多年过去,她明显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见到秀吉,不会再像兔子一样跳过来,露出夸张的笑容;而是挂着暖暖的微笑,轻轻地、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秀吉见到美惠走来,于是从怀里拿出两罐已经热好的咖啡,并递过去了一罐,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谢谢。”接过咖啡,美惠也轻轻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果然。” “什么?”秀吉疑惑地看了过去。 “无论过了多久,你的笑容依然这么耀眼呢。”美惠说着,便笑着闭上了眼睛。 “你也很美。”秀吉依旧淡淡的给予了答复。 然而,过了很久,美惠却依然闭着眼睛在沉默。于是,秀吉主动问道:“怎么了?” 美惠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因为这份笑容太耀眼了,我要将它烙印在眼帘中、刻入脑海。” “只会是一片黑吧......”秀吉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是哟。”美惠晃了晃手指,“是我最喜欢的橘黄色。” “我是太阳吗?” “嘿,谁知道呢!” “真是好冷的太阳。”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冷呀,真令人吃惊。” 于是秀吉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话说了。 美惠喝了一口咖啡,感觉身子暖和些了,于是长出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仰望着两方站台的顶棚中间、露出来的那片夜空。不觉间,她的目光深远了。 “秀吉。” “嗯?” “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漂亮、很能干,非常优秀。” “还有呢?” “还有?” 接着,双方陷入了一阵沉默。美惠望着星空,看起来思绪万千。秀吉盯着手中的咖啡,同样心绪凌乱。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了零星的树叶,也增添了一丝寒意..... “嘛,算了。”最后,还是美惠率先打破了沉默。 “谢谢。”秀吉莫名其妙的道了声谢。 “呵!”美惠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六年了呢。” “是啊,六年了。” “六年,我已经变了,变得稳重、像一个女人,而不是女孩了。” “是的。” “可是,秀吉先生却一点都没有变呢。” “......是呢。”秀吉迟了两秒,才做出了答复。 然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美惠再次举起咖啡,一饮而尽,苦笑道:“都凉了。” “热一热?” 美惠摇了摇头:“已经喝完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嗯。”秀吉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衣服——其实并不脏。 注意到这一细节的美惠,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但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一如往常那般,安静、温柔地走着。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清晰地印下了两行脚印,延伸向远方...... 至此,记忆片段再次跳跃,来到了三个月后。这时,天气已经逐渐回暖,但依旧寒气逼人,最后的一股寒潮,在春天的步步紧逼之下,做着最后的抵抗。 这一天,秀吉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忽然,脸上感觉被贴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于是他抬头看去——原来是美惠来了。那热乎乎的东西,看来是咖啡无误。迎着秀吉的目光,美惠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于是,秀吉也笑了笑,接过了咖啡。 “今天很漂亮。”秀吉淡淡的,罕见的率先开口了。 “谢谢。”美惠从旁边坐下,“由你先开口还真是不容易呢。” “谢谢。” “不,这可不是在夸你。” “没关系。” “你呀......”美惠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随即顿了顿,然后秀吉问道:“最近怎么样?” 美惠笑答:“挺好的。新一年的任务目标下来了,看起来不算太难;同事们相处的也很融洽,相互合作工作效率很高。拜此所赐,我们整个部都受到了表彰。而且,钱也渐渐的攒起来了,生活变得非常富裕。” “是吗,不错。”秀吉也笑了。 “呐,秀吉你最近怎么样呢?” “老样子。” “嗯......”美惠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又扫了一眼整个车站,随即无奈地耸耸肩,“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接着,她喝了一口咖啡,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秀吉先生已经31岁了吧?” “嗯。”依旧平淡的回答。 “真是神奇呢。每次看到你,都仿佛回到了6年前。” “我也经常想起。” “不,不是这个意思......”美惠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然后,她便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秀吉。” “什么?” “我啊,已经30岁了呢。”说出这句话时,美惠在淡淡的笑着,可是视线却延伸向了远方。 秀吉听罢,呆住了:“是......是呢。”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却一直都没有结婚。” “真的...很严重呢。”秀吉的目光沉的更低了。 “家里,还有朋友,都在一直给我介绍着对象。” 秀吉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讲出任何一句话。而美惠,也就这样目视着前方,依旧保持着淡淡地微笑。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美惠问道:“秀吉先生也不年轻了,有考虑过成家吗?” “我......”秀吉犹豫了,“不太确定。” “你觉得我怎么样?”美惠依旧这样淡淡地笑着,看着前方,却不是在看站台。 秀吉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加速跳动,脑海中变得一团乱麻。 片刻,美惠没有等到答复,于是调笑道:“开玩笑的,请忘了吧。”接着,她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羽绒服——其实并没有土,“今天,我就先回家咯~再见。” 秀吉终于抬起头,僵硬地说:“再...再见。” 于是,美惠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转身离去。忽然间,秀吉终于察觉到——这个笑容,竟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最后,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一切,终于要有个结局了。 这一天中午,秀吉正在站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忽然间,他看到了人群中的美惠——犹如遍地杂草间的一朵百合花,清丽耀眼。。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美惠走向了墙边的座椅,而秀吉则跟同事打了声招呼,便走向了自动贩卖机。 很快的,秀吉拿着两罐热咖啡来到了美惠的身边,然后伸手递出了一罐。可是美惠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沉下了目光。秀吉见状一愣,然后坐到了美惠的身边,保持着沉默。 不一会,秀吉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美惠闻言,缓缓地抬起了头,深情的看了一眼秀吉,然后又低下了头。 秀吉的心里愈发慌乱了起来,他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美惠,到底怎么了?” 于是美惠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呢,秀吉。” “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每天都叫。” 然而,美惠却是突兀地问道:“秀吉,你......可以再对我笑一次吗?” 秀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美惠,不要绕关子了。” 于是,美惠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说道:“以后,我不能每天来车站了,不能每天和你聊天了,也不能每天一起回家了,连租的房子都退掉了。” 秀吉沉默了,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没办法说。 “这里的春天气候很温暖;夏天的虫鸣很悦耳;秋天的落叶很绚烂;冬天的瑞雪很美丽......每天下班,看到这里的灯光还亮着,就有一种安心感。” “美惠......”秀吉喃喃了一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六年了,平平淡淡、却真的让我感觉很幸福,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让时光就这样停留在这里。这里,就好比是我心灵的家。无论我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承担多大的压力,这里都是我的避风港。” “美惠,我......”秀吉的喉咙开始犯苦了。 可是,美惠却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秀吉,我啊......要结婚了呢。” “咣当!”两罐咖啡坠落在地。清脆的声响,穿透了熙攘的人群,掩盖了嘈杂的声音,直接撞击到了心里最柔弱的部分。秀吉,彻底傻掉了...... 许久,美惠才终于笑着站了起来,目光无比的温柔,却也无比的伤感:“是呢,你还是没有变,车站也没有变,这里的时光是静止的,可是我的时光却已经渐行渐远......结果,直到最后,你也什么都没有说呢。”这样一边笑着,她一边转过了身去。忽然,一滴眼泪划落,击打在地面。 “如果,这一切能永远停留在六年前,那该多好......” 美惠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中,留下了呆在原地的秀吉,那孤零零的身影...... 忽然,我清晰地听到了秀吉的心声:“不...不是的......” “不是这个样子的......我......” 突然,秀吉整个人像发了疯一般地跑向了出站口,尽管人流密集,却也丝毫没有阻挡住他的步伐——“我...我...我其实......” 秀吉一个翻身,直接越过了检票口,继续疯了一样地跑着。他的手在颤抖、脚在颤抖、心在颤抖!我很清楚,因为我能感受到! “留下来...美惠...留下来吧!因为...因为......” 突然,一辆汽车从左边疾驰过来,随着一声闷响,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我爱你......” 第六章 迟到的微笑(下) “子源!子源!你醒一醒!”江云鹏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我的脑海。 于是我吃力的睁开双眼,从这场梦中苏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江云鹏那快要急哭了的脸。 “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表情?”我有些迷糊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事情?你这家伙睡着睡着,突然就哭起来了,而且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足足二十分钟啊!我差点就要叫救护车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说着,我抹了抹眼睛——确实湿的厉害。 于是江云鹏长出一口气,说:“算了,没事就好。你到底是梦到什么伤心事了?竟然哭的这么惨,简直像瀑布一样,止都止不住。” “我...我梦到......”我皱起了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我一拍脑袋,急忙问道:“云鹏,现在几点?” 江云鹏被我这么突然的一问,给问蒙了:“啊?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末班车刚刚开走。怎么了?” “末班车刚刚开走......”我听罢立刻在站台边寻找了起来,“时间应该刚刚好......” 果然,我很快就发现了——在1号乘车位那里,有一名男性站员仿佛雕像一般伫立着。 于是,我轻轻笑了笑,对江云鹏说道:“云鹏,接下来,我要去和鬼聊两句,虽然你可能会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啊?鬼?”江云鹏顿时一脸的不信任,但是看到我这么认真,也只好同意了,“好吧好吧,你说吧,是什么忙?” “因为鬼在一般人眼里是看不到的,也听不到声音,所以我如果就这么直挺挺上去聊天,在外人看起来就好像我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似的。现在车站也快要下班了,如果让站员看到我这幅样子,可能会不太好。所以,我要你帮我一起演戏。” “你是要让我跟你唱双簧,假装在和你对话?”江云鹏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我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我现在只能靠你了,拜托了!” “可以是可以......”江云鹏顿时变得一脸尴尬,“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剧本呀!临场发挥的话,我没有自信能完美衔接对话。” 于是我狡黠地笑了:“没关系,你就用中文说,随便扯什么都行。反正站员是日本人,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行!就这么办了!”江云鹏倒也爽快,一拍大腿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我们便向一号乘车位走了过去...... 到了地方,我指示江云鹏在对面站好,然后就看向了眼前的站员——松井秀吉。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半塌着眼睛,眼角有些向下,嘴也是非常平的一条直线,嘴角同样是向下微微倾斜着。本来是很俊俏的瓜子脸,发型也是很帅气的三七分,可是表情却仿佛面瘫一般,给人一种很奇怪的反差感。 “松井秀吉,对吗?”在梦里清楚地了解了他的性格,于是我选择了主动开口。 秀吉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缓缓地转过头来,“嗯”了一声。 “学费好贵啊!”江云鹏这就开始瞎胡扯了。 于是我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徘徊,不肯离去呢?” “为一个人。”秀吉那面瘫的表情外加毫无感**彩的语气,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fate系列我还是喜欢远坂凛呢!”不得不说,江云鹏的扯淡对我的听力真是一种很大的考验...... “鹿贺美惠,你是为了她吧?”我努力集中精神,直视着秀吉的眼睛,直接进入了主题。因为我怕再拖的久一点,真的会忍不住想笑的——因为江云鹏。 “是的。”秀吉想也不想地答道。 “那么,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想见她。” “你难道没有自己去找过她吗?”我不由得对他的要求产生了怀疑。 秀吉摇了摇头:“这个车站对我有约束力,想要自由需要很长时间。” 我听罢,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当年森健太郎足足花了20年时间才从广岛回到东京,恐怕有十几年的时间他都在广岛想办法挣脱束缚吧。 “那么,我怎样才能带你离开车站呢?” “有载体就行。” “载体?”于是我翻开背包,开始寻找道具,“本、圆珠笔、电脑、衣服、纸巾,你看看哪个合适?” 于是秀吉扫了一眼,淡淡的说:“圆珠笔吧。”说完,他就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我感觉手里的圆珠笔的重量忽然改变了少许。 “那么接下来,我该带你去哪找美惠呢?” 圆珠笔里传出了秀吉的声音:“我也不知道。” 我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无比:“这......那我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如果是不了解的人,听到秀吉这句话,估计能被气个半死——这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是大爷,下人们听我号令”,着实很呛人。 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了站员的声音:“先生,我们这里要下班了,请你们尽快离开。” 江云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真的很抱歉,我们马上就走。” 于是,我叹了口气,决定先离开车站再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待到走出车站,我和江云鹏直接在旁边的角落里停了下来。江云鹏看着我,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问道:“你要帮那个鬼去找什么鹿贺美惠吗?” 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可是,我完全不知道美惠在哪,而且秀吉......就是这个鬼啦,他也不知道美惠在哪。事情难办喽。” 江云鹏听罢,仔细盯着我看了好久,忽然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演戏,你还真的能和鬼交流啊?总感觉有些不太现实呢,我的好兄弟居然是个通灵者......” 于是我苦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出张所查住址吗?” 我摇了摇头:“非亲非故的,人家肯定不会让我查的吧。还是试着问一问那对寿星夫妇吧。” “寿星夫妇?”江云鹏听罢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就是你跟我们讲过的森健太郎和久坂樱吧?” “是的。”我笑了笑,“鬼神之间的麻烦,或许交给鬼神来办会更好。” “能联系上吗?” 我耸了耸肩,答:“不知道。我刚才在心里叫了两声他们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听见吧。” 然而下一刻,我的脑海中竟真的传来了森的声音:“我们听得见,有什么麻烦,说吧。” 我顿时面露喜色,急忙告诉江云鹏“联系上了!”,然后便沉默了下来,转而集中精神用心灵交流了起来:“那个,没打扰到你们的好事吧?” “哈!你这个臭小子,少扯那些有的没的,快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森笑骂了起来。 于是我窃笑了两声,随即问道:“你和樱能帮我查一个人的住处吗?” “可以,不过视难度的大小,可能花费的时间也不同。”森回答的很爽快。 “难度应该不是很大,就是一个生活在小田原的女人,叫做鹿贺美惠。”接下来,我又把美惠的样貌描述了一遍,“......那可能是美惠好多年前的相貌,所以只能作为参考。没问题吗?” 森嗤笑了两声,答:“当然没问题!条件这么详细的话,找起来会非常简单。交给我好了,五分钟就能搞定。” “嗯,多谢啦!” 接下来,森便陷入了沉默。 江云鹏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问:“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搞定了吧?” 我点了点头:“大概五分钟左右,就能知道结果了。” 于是江云鹏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不用等太久。”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打量起四周的风景。其实说是风景,无非就是很普通的街景而已,唯一的区别就是因为现在时间太晚了,所以人流非常的稀少罢了。就这样乍一看去,也有一些凄凉的感觉。 忽然,秀吉喃喃了一句:“为什么......”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为什么?” 秀吉顿了顿,答:“为什么,没有再进一步呢?” “你是指美惠?”我皱了皱眉头,大概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秀吉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嗯。她为什么不鼓起勇气,对我说出‘结婚吧’这种话?为什么最后不多等我一下,也许下一秒,我就会冲过去抱住她了......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不,秀吉,你错了。”我闭上了眼睛,果断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一个女人,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6年,来等待一个男人,你还能要求什么呢?她也给过你两次明显的暗示,就差直接把话挑明了,可是因为你,全都功亏一篑......” 说着,我抬起头,望着漫天星斗,长叹了一口气:“勇气是相互的,美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正需要勇敢的人,秀吉,是你啊!” 言罢,秀吉沉默了,我也沉默了。渐渐地,圆珠笔的表面出现了一些水汽;我知道,是秀吉哭了...... 很快的,森再次传来了音讯,查找有结果了:“小林,我查到了,拿纸和笔来!” 于是我急忙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又拿出了一根笔。下一刻,那根笔居然凭空飘了起来,然后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串地址。 “就是这个地方,不过......我还是下界跟你走一趟吧。”森少有的迟疑了。 我不由得有些疑惑:“诶?为什么啊?那里有鬼怪会伤人吗?” 森叹了口气,说:“不,那里很正常,我需要防的是......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你先坐车过去吧,我会直接去目的地跟你汇合。” 我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点头同意了:“那,到地方见喽。” 接下来,路上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也就不多赘述了。总之,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将地址让司机看了看,就这么搞定了。不过,这个地方还真是不近,虽然没出小田原市,但是我们坐车居然都走了十几分钟。日本的出租车费是很贵的,光起步费换算成人民币就要45块钱左右!这一路上,我和江云鹏都在直勾勾的盯着计价器;上面的数字每跳一次,我们的心也跟着跳一次。当我们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后,下了车,我们都感觉脸上一阵肉疼,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坐出租车了。 言归正传。此刻,我和江云鹏看着眼前的洋式二层小别墅,都有些手足无措——两层加起来,估计也有一百大几十平米,除了一间房间的窗户亮着灯,其余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这么晚了,估计美惠她们都该休息了吧?我们就这么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呢? 可是事实上,我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今晚不能有个结果的话,到了白天,秀吉的灵魂就会很危险。除非我再带他回车站,等到第二天晚上早点出发。可是考虑到车费,我不禁面部一阵抽搐。于是,我最后还是鼓了鼓劲,上前按响了门铃——“叮咚”。 “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房门旁边的可视门铃很快传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也很温柔。 于是我呼出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微笑着问道:“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请问这里是否住着一位叫做鹿贺美惠的女人?” 门铃那边答道:“美惠是我妻子,请问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地说:“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希望能亲自和美惠女士谈一谈,可以吗?” 于是,门邻那边迟疑了一会,才终于答道:“可以,美惠正在陪孩子睡觉,稍等一下我去叫她。” “孩子...”听到这两个字时,我明显感受到了圆珠笔的颤动。察觉到这点的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森要跟我一起来了——他是怕秀吉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一会,房门打开了,美惠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现在的她虽然脸上有了些许的皱纹,但真是应了那句成语:风韵犹存,不难从中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就连江云鹏都小声低估了一句:“美惠20年前绝对是一个美女。” 美惠在看到我们后,露出了礼貌地微笑:“小家伙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于是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问道:“美惠阿姨,您......还记得松井秀吉吗?” 一句话,让美惠愣住了...... 许久之后,美惠才收拾好了情绪,侧过身来说:“进来谈吧。” 于是,我们便道了声谢,走进了房子。值得一提的是,一进屋,我就看到了站在墙角的森健太郎。他还笑着冲我招了招手:“好久不见。”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心中吐槽道:“什么好久不见,明明每星期都来骚扰我的。” 进了客厅之后,我和江云鹏坐到了落地窗旁的沙发上,而美惠就坐在了茶几对面的沙面上。很快的,一个面相和善、衣着清爽的中年男人就端着三杯茶水走来了,然后在我们三人的面前各自放下一杯茶水,就坐在了美惠的身边。 美惠对着男人温柔一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我们,轻声问道:“好了,小家伙们,来说说吧,松井秀吉最近怎么样了?你们是他的什么人?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反问道:“非常抱歉,在此之前,我能先问问您吗?您觉得秀吉最近过的怎么样?” “秀吉?”男人思考了片刻,“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朋友?” 美惠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其实,自五年前最后一别之后,我也去车站找过他几次。但是,每次我去车站,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想,他应该也是放下过往,开始新的生活了吧?毕竟,他的手机也打不通,就连房子都换给别人住了......真要说起来,我倒是希望他现在过得还好。” 听了美惠的回答,我不由得有些沉默:“那个......首先,我非常感谢您回答了我的问题,同时,我也非常的抱歉......” “呃......怎么了?”美惠见到我突然的情绪低落,不由得有些错愕。 “其实,秀吉先生他......已经死了。” “什......!”美惠一时间惊愕的捂住了嘴,“什么......时候?”就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我低下了头,沉重地说:“五年前,就在你们最后分别的那一天。在您离开车站的两分钟后,秀吉先生突然发了疯一般的跑了出去,想要去追回您,结果没有留意到往来的车辆,被撞死了......” “怎......怎么会......”美惠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旁边的男人见状,开始温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我为了给美惠一些时间调整情绪,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要说我们是什么秀吉先生的什么人,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虽然是刚刚认识的......” “等等!”男人在这时忽然介入了对话,“你说你们是刚刚才认识秀吉先生的?可是按照你们的话说,秀吉先生已经死了五年了。这难道不矛盾吗?” 我点了点头,答:“因为,我可以看到鬼。今天,我本来是要去箱根汤本旅行的,但是在车站里,我遇到了秀吉先生的灵魂,并且看到了他的记忆。” “不要开玩笑了!”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板着脸严肃地说:“这世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知松井秀吉这个名字的,但是,请表明你们真正的来意!如果不说的话,就请你们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可是,我看着这个怒火中烧的男人,却是欣慰地笑了起来:“谢谢您。” “谢什么?我不需要你这个小鬼的感谢!” 我摇了摇头,答:“我是在替秀吉先生表示感谢。您现在如此的愤怒,其实是因为担心美惠阿姨的情绪吧?可以看出来,您是真的很爱她......所以,谢谢您。” 男人听罢,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地下了逐客令:“请你们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江云鹏见状,也不由得捅了捅我的腰:“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事情马上就要搞砸了啊!” 然而下一刻,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过来:“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呀?还有,那个一直站在沙发后面的叔叔是谁?他在一直盯着我,好可怕呀。”说话的孩子,是一个穿着粉色睡衣的、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看起来大概五六岁。 “小美!”男人和美惠一齐发出惊呼,看了过去。 紧接着,男人便急忙跑了过去,抱起了小美,然后面色严峻地说:“小美,你刚才说什么?沙发后面还有一个叔叔?” 小美可爱的点了点头,指着我的后面说道:“就在那里,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叔叔在看着我。还有,在那边的墙角,有一个穿着很旧的制服的警察叔叔。” 一句话,令江云鹏、美惠、还有这个男人,三个人都愣住了。孩子的眼睛是纯洁的,他们往往能看到很多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而且童言无忌,小孩子是很少说谎的,所以他们的话也是基本可以相信的。现在,很显然,除了我,另外的三个人全都被吓坏了。 于是我友善的对小美笑了笑,解释道:“我身后的人,就是松井秀吉,虽然你们看不到。还有墙角里的那个人,叫做森健太郎,是我很早以前认识的一个......也算是朋友吧,虽然他的实际年龄已经有90岁了。” 接下来,男人面色复杂地看了看我,然后蹲下身放下了小美,温柔地笑道:“小美乖,我和妈妈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和那两位大哥哥谈,小美先去睡觉好不好?” 小美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小美要亲亲才听话!” 于是男人大口亲了一下小美的脸颊,温柔地说:“好了,去吧!” 小美随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欢快地跑回了二楼...... 终于,男人再次坐回了沙发上,一脸歉意地看着我。而美惠的表情则要复杂的多,因为她知道了——秀吉现在就在这里,而且多半是在看着她的。 “对不起,之前是我莽撞了。”男人爽快的道了歉。 于是我急忙摆了摆手:“没关系,您不用介意!其实我们也有错,这么冒昧的就来打扰你们真是抱歉了。” 然后,美惠开口了:“那么,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于是我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人死了以后,按理说灵魂是要步入轮回的,或者往生极乐;凡是逗留在人间不肯离去的灵魂,都是因为心中留有很大夙愿没有完成。所以,我在遇到秀吉先生的灵魂后,问了他为什么不肯离去,他告诉我说想要见您,于是我就带着他来了。” “那么,现在也见到了,他应该可以走了吧?”出人意料的,美惠居然表现的有些冷漠。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秀吉先生并没有离开。看来,这中间还有一些缘故。不过,这就是属于您和秀吉先生两个人之间的事了,我觉得还是让您和他亲自谈谈比较好。” “亲自谈谈?怎么谈?他不是死了吗?我甚至都看不见他。”美惠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我也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随即便果断地说:“让秀吉先生附到我的身上,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行!”这一次,是森第一时间提出了异议。与此同时,除我以外的另外三人全都一脸惊异地看向了墙角。 “大家好像能看到你了,森,你用了什么手段?” 森一边向我走来,一边说:“我已经成神了,拥有的法力和普通的孤魂野鬼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只要想让别人看到,持续几个小时的实体化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会比较辛苦。” 我听罢,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那,你能不能用法力,让秀吉先生的灵魂实体化几个小时呢?” 森摇了摇头:“神的法力对鬼的伤害是很大的,不要说几个小时,哪怕几分钟,也足够让秀吉魂飞魄散了。所以,放弃吧。”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看来,还是只能让秀吉先生附身于我啊。” “我说了,这样不行!”森攥紧了拳头,居然少有的动怒了。 “呃,别生气嘛。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于是森严肃地看着我,解释了起来:“附身的风险太大,万一秀吉附到你的身上以后,忽然对人间产生了强烈的眷恋,不肯离去,一旦超过一天的时间,你就会被判定为死亡,灵魂会永远的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我不会的。”秀吉淡淡的说道。 于是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许吧,但是我不想冒这个险。还有,秀吉现在的状态非常虚弱,附身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本来就有一定的难度。而如果是不完整的附身,就会对宿主本身的灵魂产生伤害,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导致一些感官的永久性缺失,乃至变成植物人!” 于是我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么,只要想办法让秀吉能完整的附身就好了吧?因为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所!以!说!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完整的附身啊!你这个笨蛋!”森不由得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江云鹏也阻止道:“森说的对,这个办法风险太大了,我认为你不值得为了一个刚认识了一个小时的鬼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美惠和他的丈夫也附和道:“是啊,这样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可是,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难道我们要就此放弃,回到原点?那我现在是为了什么才坐在这里啊?” “这......”一时间,所有人都无言以对,氛围就这样僵了下去...... “不用担心,有办法的哟~。”忽然,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樱依旧穿着那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出现在了我们中间。 “樱,你怎么来了?熬夜对身体不好呀!”森急忙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外衣,披到了樱的身上。 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都是神,偶尔熬一熬夜不要紧的。” 美惠和男人见状,再次愣住了:“这...这位美丽的女孩子是?” 江云鹏也直勾勾地盯着樱,问道:“子源,这位就是你说的久坂樱啊?真的好漂亮!” 我对这种状况也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点了点头,介绍道:“如大家所见,这位就是森健太郎的妻子,同时也是一位神,叫做久坂樱。”随后,我便想起了正事,问道:“樱,你刚刚说过有办法,对吗?” 樱点了点头:“我有办法可以让秀吉的灵魂完整的附到小林身上,并且限定早上六点以前离开小林的身体。” “真的可以做到吗......”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思索。很快的,他便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要拜托那个家伙啊!可是,那样会很麻烦的。” 于是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无非就是多花点钱嘛!” 这时,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催促道:“好了,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不在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事后给我列一张清单,我再想办法支付。总之,现在赶紧办正事吧,省的夜长梦多。” 樱听罢对我温柔地笑了笑:“小林,这种事急不来的。类似你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也见过那个家伙处理了几次,所以流程我大概还记得。首先,在人间需要做的准备就有两点——等到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阴气最重的时候;还有就是准备适量的鲜血,一小碟就够。血倒是还好说,直接从你的身体里抽取一些就可以了,但是时间方面——现在才零点,还要等两个小时才可以。” 我不由得感觉有些泄气,肩也塌了下来:“不会吧?那这么长时间,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干坐着了?话说回来,这个仪式,在天界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樱点了点头,答:“在天界需要准备的东西远比人间复杂,很多材料都不太好找,估计要花不少时间。所以,我准备现在动身去准备,大概凌晨三四点左右才能搞定吧。” “原来如此,那赶快吧。这件事麻烦你了,樱,谢谢了。” “嘿嘿,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最后,樱调皮地扮了个鬼脸,便一闪身消失了。 直到这时,美惠的丈夫才对我笑着说:“你是叫小林对吧?真是不得了的年轻人呢,不止能与灵魂交流,甚至还和两个神成为了朋友。” 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哂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啦,嘿嘿。”一边笑着,我一边看了看对面的美惠。却意外的发现——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有意躲开视线。 江云鹏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拘束,说道:“这位先生,您......” “叫我森田好了。” “好的。森田先生,您难道就不担心吗?让自己的妻子和她的蓝颜知己面对面聊天?” 我急忙戳了一下他的腰:“云鹏,这样太无礼了!” 而美惠的丈夫,也就是森田先生,则对此大度地笑了笑:“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对方是已死之人,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灵魂,所能做的也就是说说话罢了,不是吗?况且,我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话音刚落,我便清楚地听到秀吉发出了一声冷哼。而美惠,却是一言不发,正在走神。 这时,森走到了我的旁边,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林,你先睡一会吧。附身可不是小事,对一个人的精力损耗很大。所以,趁现在休息休息、养足精神,以防万一吧。” 我听罢一愣,随即苦笑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之前睡了整整一下午,现在非常亢奋,完全睡不着啊。” 于是森看着我笑了:“没关系,我有办法。”说着,他便将手扶到了我的额头上。下一秒,我竟然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而且正靠坐在沙发上。与此同时,江云鹏也在旁边伸了个懒腰,看来也是刚睡醒。森田见我们醒了,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唯独美惠,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尽管外面什么也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樱也从高天原再次降临人间了,正将一小碟血液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看来应该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抽取的吧。森则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严肃地说:“小林,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点头,附身就会开始。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说一句——这件事有风险,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揉了揉有些惺忪的双眼,提起了精神,笑道:“都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没有退路了吧?心理准备什么的,完全是多余的东西。如果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森听罢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美惠。而美惠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附身开始喽!”樱见我们都准备好了,便拍了一下手,下达了开始的命令。江云鹏和森田先生听罢,也正了正身子,不觉间紧张了起来。 下一瞬,我便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明明还是自己的身体、视角也是第一人称,但是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这不是我自己似的。我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一般来说,被附身的对象不是都会失去意识吗?往往恢复以后,也对被附身的过程一无所知。可是,我现在却以旁观者的角度,清晰地见证着这一切。 樱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于是解释道:“这个附身不是一般的情况,而是做了大量准备之后的、人为的强制性附身,所以你现在还能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一切。” 我听罢,想要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是紧接着就发现——身体不受我的控制,我做不出点头的动作。而此刻占用我身体控制权的秀吉,却是对樱的话置若罔闻,一心只盯着美惠看。美惠感觉到了秀吉的目光,于是也看了过来。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 时间,大概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左右,我、也就是秀吉,终于开口说话了:“出去走走?”语气非常平淡,听不出感情。这份冷冷地感觉,还真有秀吉的作风。 然而,美惠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停顿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森田见状,表情变得为难了起来:“女儿还在睡觉,我得留在家里陪女儿......”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放心让美惠一个人出门。 森听罢站了出来,自信地笑了笑:“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这......”很明显,森田先生还是无法彻底信任我们,毕竟事关自己的妻子,由不得他不小心。 江云鹏这时也叹道:“森田先生,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不过事已至此,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一下秀吉先生和您妻子的意愿。” “唉......好吧!”最终,森田还是同意了。于是,秀吉便和美惠出了门。当然了——森和樱,还有江云鹏,都在后边远远的跟着,他们其实也不放心;因为说到底,秀吉现在用的可是我的身体。 然而,秀吉和美惠这样肩并肩走了一路,都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之间却依然没有语言交流!眼看着时间已经五点十分了,天空都已经开始泛白,马上就要日出了,我的心里是焦急万分,森和樱估计比我还着急。如果今天事情没有个结果的话,第二天再准备一次还指不定有多麻烦!可是,我能明显的感受到秀吉的内心——他倒是非常的沉稳。不,与其说是沉稳,不如说是在沉溺,沉溺于这段时隔五年之后的、又一次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秀吉停下了脚步,美惠也跟着停了下来。旁边伫立着一个小房子,我清楚地记得那是秀吉生前的住宅;而现在,也不知什么原因,这里已没人居住了。 美惠看了看这栋房子,头也不回地说:“所以,你带我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企图?” 秀吉抬起头,看着房子,深沉地答:“没有。” “你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吗?” “没有。” “你为什么要见我?” “不知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美惠突然怒吼了起来,声嘶力竭;但是,我却从中听出了委屈。 “......不知道。”秀吉低下了头,就连声音都小了很多。 美惠发出了一声冷笑,吸了一下鼻子,转过头去,声音有些颤抖:“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我知道。” “而且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 “孩子......也已经四岁了。” “我......知道。”说到这里,两个人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你还是如当年一样没有变呢。” “我知道。” “我恨你。”美惠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提高了些音量。 “我知道。” “但是我也想你。”美惠再次提高了音量,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美惠再次喊了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一成不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你都选择了沉默......”喊到一半,就已经变成了哭喊,直到最后,美惠已是泣不成声。 而秀吉,尽管全身都在颤抖,尽管胸中的情感汹涌澎湃,但是——却没有说话。 美惠一边哭,一边喊着:“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在我已经结婚生子,嫁为人妇的时候来找我?在我已经青春不再,人老珠黄的时候来找我?” 秀吉犹豫地说:“我......”然而,就在那句话马上要说出口时,却戛然而止。 我心中顿时一沉——秀吉他需要勇气来踏出这一步,他必须要踏出这一步,否则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将永远在人间这个迷宫中徘徊!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美惠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你明明在人间足足徘徊了五年,到了现在却什么都不说!!!” “我......” “说呀!你倒是说呀!你这个懦夫!混蛋!你到底要错过多少次才会懂得珍惜?你难道还想重蹈五年前的覆辙吗!!!” 猛然间,我听到秀吉的心里,某一根弦断掉的声音。一直以来积蓄着的情感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理智在不可阻挡的坠向失控的深渊! “我——爱——你——!!!”终于,秀吉用他全部的力气、全部的空气,嘶吼出了这一句早该说出的话,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像倾盆大雨一般划过脸颊、滚落地面。 “我爱你恬静的睡颜!我爱你俏皮地侧脸!我爱你做出的饭菜!我爱你银铃般的笑声!我爱你端庄的样子、我爱你生气地样子、我爱你调皮地样子、我爱你犯傻的样子!我爱你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 “傻瓜!”美惠一下子将“我”抱住,委屈地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你这个笨蛋!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对不起。”秀吉也紧紧地抱住了美惠,哽咽着说道,“现在一切都太晚了,都怪我没有勇气。一直以来,我都很害怕,怕的我甚至晚上都睡不着觉!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我真是太窝囊了!太窝囊了......” 后边,看到我们终于都敞开了心扉,森、樱还有江云鹏,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缓缓地走了过来。 待到靠近一些了,森才淡淡地说道:“其实,现在也不算晚,如果你希望和美惠长相厮守,还有两个办法。” “什么?”秀吉听罢,明显的吃了一惊,“你说的是真的?到底是什么方法?” 森顿了顿,然后严肃地答:“一:让美惠死亡,化身成鬼,就像我和樱一样;二:通过常规手段附身于森田,超过一天时间,以后你就会取代森田的位置。” 紧接着,樱又补充道:“但是,这是双方共同的事情,所以我需要确认一下美惠的选择。”说着,她就看向了美惠,意思是想听取美惠的意见。 美惠见状,于是放开了怀抱,擦了擦眼泪,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许久之后,美惠终于挣扎着给出了答案,“秀吉在我生命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记,要说不爱他那是自欺欺人吧。如果真的能和他一起生活,我觉得并不差。”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的丈夫对我也很好,家庭很温馨,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要说不爱他,那是不可能的吧?我也同样爱着自己的丈夫、爱着这个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两个选择,放弃哪一边,对我而言都很残酷;所以,我决定听从秀吉的意见。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言罢,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秀吉。“我......”一时间,秀吉犹豫了,也由不得他不犹豫——这两个选择,无论选哪一个,对这个家而言都是一种悲剧;但是作为回报,自己将会获得幸福......天平的两端,价值的轻重,天使与恶魔的博弈,令秀吉陷入了痛苦。 于是,他向森等人投向了求助的目光。 这时,江云鹏忽然轻轻笑了笑,说:“遵从自己内心的祈愿吧,秀吉先生。如果子源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说:‘鼓起勇气,做出自己的选择’。” 秀吉听罢,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我......我选择......”秀吉的目光在闪烁,但是内心却愈发的坚定了,“我选择——” 所有人,在这时都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包括我在内。直到,那最后的答案揭晓——“我选择放弃。” 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爱不是索取,而是奉献,不是吗?美惠爱我,她为我奉献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六年时光,那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也爱美惠,所以我想为她做些什么;但是现在的我,除了祝她幸福,别的什么也做不到了吧?我不能用另一个缺憾来填补现在的缺憾,美惠她现在很幸福,这就够了,我也很满足。毕竟说起来,我是已经死去5年的人了,而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最后,秀吉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真是丢人呐,最后我还是这么懦弱,没有选择的勇气......果然,我是个窝囊的人啊。” “不,不是的。”樱忽然赞赏地看着他,笑了:“有时候,放弃,也需要勇气。” “呵,是吗......”秀吉释然的扯了扯嘴角,“那么,时间也快到了吧?我差不多该走了。” “等一下!”这时,美惠突然冲了上来,急忙抱住了“我”,“秀吉,走之前,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于是秀吉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最后,你能不能......再对我笑一次?” 一瞬间,秀吉失神了——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两人最后诀别的那个车站;还是一样的请求,只是时过境迁,眼前的美惠早已判若两人。 忽然间,我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脱力地倒下,还是森急忙上前扶住了我。秀吉的灵魂,在这一刻居然飞出了我的身体,而且非常清晰的化为了实体!然后轻轻地、缓缓地,在美惠的额头上留下了深情的一吻。 许久,吻毕,秀吉慢慢飞向了半空:“再见了,美惠,祝你幸福。”说着,他便闭上眼睛、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足以令人心醉的微笑。与此同时,太阳终于露出了它的一角,绚烂的光芒透过秀吉的身体、照耀着他的脸颊。一瞬间,成为了永恒...... 许久,我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在江云鹏的扶持下勉强能够站立了。然后,江云鹏就悄悄地向我问道:“喂,子源,美惠她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啊?” 而我,却没有回答,转而问起美惠:“是什么颜色的?” “是我最喜欢的橘黄色哟。”这样说着,美惠的眼角滑落了两滴珍贵的泪水...... 迟到的微笑——后记 今天,是我辞别美惠一家的第二周。 那一天的附身经历,真的是让我印象深刻——秀吉走后,我一开始只是脱力,半小时后开始头疼,一小时后开始反胃、呕吐,最后就是发起了高烧。森告诉我说这是阴气入体了,凡是被附身的人难免都会有这种副作用。结果,汤本我也没去成,倒是在医院打了两天的点滴。期间江云鹏一直在陪着我,第二天一大早连刘浚烨也赶来了。美惠和森田对我是一遍又一遍的感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而且,医药费和路费也是他们夫妇给的,我本来说不要,他们却坚持让我收下。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通过这件事,我搞明白了一件事:凡是错过轮回,又了却心愿、大彻大悟的灵魂,都是会成神的。没错,大家或许也都猜到了——秀吉也成神了!于是,以后每周一次的定期“骚扰”,成员从森和樱两个人,又加上秀吉,变成了三个人。 而且,经过这次事件,江云鹏和刘浚烨都不再怀疑我能看见鬼这件事了,对此我还是比较开心的。 啊!对了对了!我从小田原回到东京后,立刻就买了一支玫瑰花,然后约了梦然出来。那天中午,在新宿的一家西餐厅里,我红着脸、无比拘束地献出了玫瑰花,并进行了一场我自认为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表白!通篇的语无伦次,说完之后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刚才讲了些什么。 其结果不言自明,我的追求被拒绝了,而且还是相当果断的拒绝......不过好消息是——梦然说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呃......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 今天,我在家里用电脑公放着平井堅的《魔法って言っていいかな?》,一边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一边继续着我的文字创作。 忽然,江云鹏扭头看向了我,无奈地说:“大哥,我求你换首歌吧,你都单曲循环四天了,而且还是公放!听着这么温柔的歌,我打游戏都没力气了。” “那正好,趁机戒了吧。”我看着他,露出了无良的微笑。 “戒了?戒了游戏我还能干什么啊?我又不会画画,也不会写小说,体育运动也就一般般,难道让我天天对着课本发呆吗?” 我听罢,略一思索,答道:“嗯......谈个女朋友吧。” 结果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暂时不考虑!” “诶?为什么啊?” 下一刻,江云鹏看向了窗外,目光深邃,喃喃地说:“听过了美惠和秀吉之间的故事之后,我忽然发现——爱这个东西,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可以谈的呢......” 于是,我也看向了窗外、那片蔚蓝的天空,笑着说:“是啊。爱一个人意味着什么、需要面对什么、又会改变什么,这些,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呢......” 悠悠的,我们的思绪随着歌声的起伏,越飘越远...... “你的笑是如此耀眼 我闭上眼帘 只剩下橙色 在不知不觉中 那变成了我心的颜色 你哭得如此让人毫无防备 受到你的感染 我也哭泣不止 最后反而是你 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爱情是十分暧昧的东西 但你却用指尖 描绘出了它的轮廓 虽然我无法成就什么惊天的大事 但却拥有一两个 让你展露笑容的魔法 归途中模仿小狗的叫声 那一天说出的真心话 你梦中的呓语 还有那最喜欢的吻 ...... 因为你的凝视 所以我也不再隐瞒心底的烦恼 当我蓦然回首 你总是温柔地抚摸着我 爱情是十分空虚的东西 但你却用歌声 唱出了它的真实 虽然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却拥有一两个 让你展露笑容的魔法 模仿你打喷嚏的样子 那个时候没能发给你的简讯 还有那最喜欢的吻 ......” 第七章 奉献的价值(上) 赶了一天稿子,总算是赶完了。因为有些着急,可能有些地方处理的不好,没办法,后期慢慢修改吧。先更新了再说! 这篇故事的开头,距离小田原篇的结束才刚刚过了半个月。其实,就在这次事件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有些始料未及的,一切都来的太快、太突然了,以至于手忙脚乱的。而且,这次的故事,与我的室友江云鹏息息相关;虽然和我没有多少关系,但是,我依然认为——这是一篇不得不写下来的故事。 那,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周五。因为明天周六嘛,所以在放学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阳光。我和另外的两个室友当然也不例外,走在熙攘的小巷中,已经开始讨论去哪里搓一顿了。 “我说,咱们去吃一次自助烤肉吧!”江云鹏一脸跃跃欲试地说道,边走边跳。 我摇了摇头,答:“2000块钱,太贵,不去。” 刘浚烨这时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然后说:“龙神拉面吧。” “我靠!原来你是戴眼镜的啊!”我和江云鹏都被惊到了。 “这不是重点。”刘浚烨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嘲讽我们。 于是江云鹏摇了摇头,说:“最近总吃拉面了,一个星期上五天课,四天中午都吃拉面。再吃下去,我恐怕就要改名叫康师傅了。” “原来你是地沟油的产物。作为你的室友,我表示同情。”刘浚烨推了推眼镜,做出了悲天怜人的表情。 “你差不多够了......”江云鹏也是无语了。 “那么,去吃水煮鱼怎么样?附近那家麻婆唐府做的不错。”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没记错的话,上周末咱们去川井远足,就吃了整整一天的鱼吧?”江云鹏使劲抓了抓头发,有些郁闷,“为什么你们就想不起来米饭呢?” “米饭...”刘浚烨做出了思考的样子,看来正在斟酌。 而我,则被提醒到了另一件事:“川井......”于是,我一拍大腿,决定道:“回去买便当吃吧,咱们赶时间!江云鹏,家里有一个礼物在等着你哦!” “哦?什么礼物?如果是个软萌的妹子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江云鹏的两眼瞬间迸发出了光辉,最后还不忘猥琐了一句。 我听罢,顿了顿:“嘛......虽然也不是全错吧。” 这次轮到江云鹏目瞪口呆了:“还真有软萌的妹子啊!不会是手办吧?” 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行啦行啦!等你回去就知道啦!” 然后,他就盯着我看了好久...... “子源,咱们打车吧!” “你要不要这么着急啊!死宅!” ......最后,当我们好不容易晃荡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人手提了一大袋子的食物。我还特意让江云鹏多买了一人份的食材,并且告诉他“等你到家就知道为什么了”。然后,现在,终于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刻了!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我们打开了门锁,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家门......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子源,你在逗我吗?”江云鹏顿时满脑袋的黑线。 刘浚烨也扯了扯嘴角,说:“这才是标准结局嘛!怎么可能会凭空给江云鹏送来一个软妹子呢?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而我则挠了挠头,然后轻轻喊了一声:“雅琴!我们回来咯!” 下一刻,楼上就传来了一个女孩子那娇嫩的欢呼声:“哇——!回来啦!” 这里顺便一提,我们三人租的这间房子,格局和松井秀吉生前的房子很像,只不过是二楼少了一间餐室,所以一楼的游戏室也兼职了餐室。 言归正传,雅琴的这一声欢呼,让江云鹏和刘浚烨都傻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两人彻底石化——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楼梯拐角处探出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琼鼻、精致的玉口、妩媚的脸型、以及披肩的长发,最重要的是——头上那一对毛茸茸的猫耳!!! 紧接着,看到了我们的雅琴发出了一声欢呼:“喵——!”,然后就一下子跳了出来,扑到了江云鹏的怀里,而且......还是**的。 “咣当!”刘浚烨的眼镜掉了。 “哗啦!”江云鹏的塑料带洒了。 我则是急急忙忙地从浴室里扯来了一条浴巾,然后把雅琴给裹住了。我怕再拖的久一点,这俩货就该流鼻血了...... 最后,当我们四人在一楼的游戏室里围成一圈坐好,江云鹏的鼻子里不知何时塞了两团卫生纸,而雅琴则笑得一脸幸福,身体还轻微的左右摇晃,一边晃、一边哼着没有规律的小调。 过了许久,江云鹏才算是缓过劲来了,勉强正了正脸色,问道:“那么,我们开始吧。首先——你是谁?” 雅琴听罢脑袋一歪,嘟起了嘴:“喵?” 我不禁扶额叹道:“说人话......” “哦。”雅琴一脸委屈地低下了头,答道:“我叫雅琴,是子源的表妹,最近刚来日本,请多多指教。” “表......妹?!”江云鹏和刘浚烨一齐看向了我。那斜视的目光明显是不信任。 于是我无奈地耸耸肩,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问,我也差不多能猜到你们要问什么,我就一个一个给你们讲清楚吧。” “首先,雅琴的全名叫李雅琴,是我舅舅家的孩子,比我小一岁,今年18。她之所以来日本,原因你们也看到了——她有严重的臆想症,总以为自己是一只猫,卖起萌来也是颇具杀伤力。她这种样子,如果在国内的话,一上街,肯定会被很多路人强势围观,而且也很容易被坏人欺骗。所以,我的舅舅知道我在日本留学后,就顺便把她也送来了,毕竟一来日本相比国内安全很多,二来由我看着也比较放心嘛。” 这时,江云鹏忽然举起了手问道:“那,她头上的猫耳是怎么回事?你确定她不是鬼?” “是鬼的话你根本看不到她的好吧?”我否定了他的判断,继续解释道:“她头上的猫耳,只是一种高仿的装饰品,不是真的耳朵。” 刘浚烨思索着问道:“那,雅琴为什么会不穿衣服呢?身为一个女孩,光着身子就跳到三个大男人的面前,这也太......”说着说着,他的脸就红了。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雅琴就“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兴高采烈地扯掉了身上的浴巾,大刺刺地说:“那是因为身为一只喵,不需要穿衣服!” “噗!”江云鹏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之余,还不忘用手护住鼻子——防止纸团松掉。而刘浚烨,则是默默地起立、转身、走出了门外。最后补充了一句——“再待下去,我会犯错误的。”...... 又过去了很久,我好不容易才将浴巾重新裹上雅琴的身体,江云鹏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为什么说雅琴是送给我的礼物?” 对此,我的回答是:“在雅琴来日本找我之前,我给她介绍了你们的大致信息,当然照片也给她发过去看了。结果,雅琴一看到你的照片,立刻就认定你为朋友了。至于理由,我也不太清楚,小女生的心思你也知道......也许,是因为你比较喜欢猫?” “嘛,我喜欢猫倒是没错......”江云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雅琴,动作扭捏了起来。 我见状,于是上前拍了他后背一下,笑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可是把我的妹妹交给你了,你得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来!知道了没?” “啊?什么?”江云鹏明显有些傻了,“交给我?” 而我则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浚烨会搬到这间游戏室住,所以整个二楼就是你和雅琴的专属空间了。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啊!” 说罢,我便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江云鹏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看看我、又瞅瞅雅琴,“尴尬”两个字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看到这里,其实大家应该也差不多能猜到点名堂了——没错,雅琴的确是一个鬼。这一切,还要从上周末、我和两个室友一起去川井远足说起。 川井,是东京都青梅市下属的奥多摩町中的一个小地方。我们从井荻站坐电车,大约两个小时、730日元,就到了。电车从青梅站开始,就逐渐的进入群山之中了;那一天还下着蒙蒙的细雨,车窗外的风景,肉眼可见的由楼房林立、变成了郁郁葱葱的茂密山林,但却并不觉得突兀,反而能感到人与自然的完美融合。 等到了川井站,我们一下车,发现是一个非常简陋、非常小的站,简陋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只有一个出站口,还兼职入站口;站口没有刷卡和验票的机器,也没有什么关卡,站口旁边倒是有一个单独的机器负责刷卡、验票。人们来来往往全凭自觉刷卡,因为仅有的一个站员室,窗户的视角还看不到那台机器......当然了,连出站口都这个样子的车站,是肯定没有顶棚的,而且除了一间还算干净但是很小的休息室以外,整个站台看不到一张座椅。不过,考虑到这个车站是建在山体斜坡上的,颇为不易,我们也就不苛求太多了——反正我们又不在车站里久留。 从一个车站,其实也差不多能参考整个川井的情况了——被群山所环绕的一个小镇子,因为地形限制,面积不大,很多设施也就尽量从简了。我之所以没有说这里是“村”,而是说“镇”,是因为这里的居民建筑还有一些其他设施虽然简单,但是看起来并不落后,跟国内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差距是很大的。尤其是出站以后紧邻着的那条公路,竟然看起来还很新、很现代。 放眼望去,身后紧挨着就是一座青翠的大山,横跨峡谷的大桥对面也是崇山峻岭。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天气的原因,云彩被压的很低,从半山腰就开始氤氲缭绕了,看起来仿若仙境、空灵深邃。峡谷中有一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真可谓是尺树寸泓,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坐着电车就能来的普通小镇,不收门票,不设景点,但是眼前的风光竟然堪比很多照片上才能看到的著名景区! 我们一边感慨着这里秀丽的风光,一边开始查询电子地图,很快就发现了——沿着路一直向北走,有一个青木神社!神社,与此时、此地、此景是多么的相称啊!于是,我们一致决定了:向北走! 这一路上,我们边走边拍着沿途的风景,偶尔扯一些有的没的,好不惬意!甚至于我都在想:除了没有便利店什么的不太方便,其实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嘛!然而,突然间,我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马路中间,有一只白猫倒在了血泊中,看起来应该是被车撞死了。尸体虽然还算完整,但仍然让人看得心头一悸;而且,这里往来经过的人本就不多,看来它也在这里曝尸很久了。而在猫的尸体旁,则有一个**的美少女,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可爱猫耳,跪坐在地,轻轻哭泣着:“呜喵~~呜喵~~......” “猫......娘?”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只有在动漫中才有的生物,顿时有些懵了。 江云鹏也像我一样愣了很久,然后忽然走上前去,轻轻捧起了这具猫的尸体:“子源、浚烨,稍等我一下,我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它埋了。” 刘浚烨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我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猫娘的身上。而那个猫娘,在听了江云鹏的话以后,立刻止住了哭泣,抬起头、两眼闪闪发光地望着他。然后,她跳起来一个飞扑,想要抱住江云鹏,并欢快地叫了一声:“喵喵~~!”结果,她却穿过了江云鹏的身体,“嘭”的一声扑到了坚硬的水泥地上。爬起来时,还不忘委屈地揉了揉鼻子...... “嗯?我刚刚怎么感觉有一阵阴风呢?”江云鹏忽然全身一个激灵,若有所思地问道,“子源,是不是有鬼碰到我了?” “啊...果然是一个鬼啊......”我在心中如是叹道,随即笑了笑答:“鬼是无处不在的,碰到你也很正常,不用在意,继续埋你的猫尸吧。” 然后,江云鹏便将猫尸埋在了一颗大树下,并且拜了三拜,才跟我们继续前进。而这个猫娘,则是彻底黏上江云鹏了,绕着他不停地上蹿下跳、“喵喵”地叫着,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正常人又怎么会察觉到鬼的存在呢?所以,她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除了让江云鹏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后,二十分钟过去,猫娘终于放弃了努力,一对猫耳无力地耷拉了下来,嘟着嘴伤心地低着头,默默的跟在江云鹏的身后飘着。 我见状,终于是忍不住了,于是捂住了肚子,大叫道:“诶呀!我的天,肚子突然疼起来了!怎么办!” “啊?”江云鹏和刘浚烨一齐看向了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别‘啊’了,我快忍不住了!这附近哪有厕所?”我拿出了奥斯卡影帝级的演技,说着羞耻的台词,瞬间感觉好像真的有点肚子疼了。 刘浚烨叹了口气,说:“这附近都没有商场之类的地方,公厕也不用指望,饭店的话还要再走十几分钟才有。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就先找个草丛茂密的地方解决一下吧。” “那我就先去方便了,你们等我一下哈!”说罢,我就急急忙忙地跑走了。走的时候,我顺便一摆手,就抓住了猫娘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一起拖走了。 “喵?!”被我一把拖走的猫娘发出了一声惊呼,似乎是有些惊讶我能碰到她。随后,她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围着我不停地“喵喵”叫着。 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眼睛,做出了一个噤声的表情,然后悄悄说道:“先别吵,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啊。” 猫娘顿时欢快地点了点头,跟在我的后面一蹦一跳地走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看样子又是个单纯的傻姑娘......”我在心中下了定语。 很快的,我们脱离了公路,在小土路上转过两个弯,来到了一个除了树别的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完美的避开了人们的视线。然后,我用手指了指地面,示意猫娘在这里等一下,便开始在心中呼唤森、樱、和秀吉的名字。 “这么快就又遇到麻烦了?”森在第一时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给了我答复。 “孩子,有什么困难了?说吧。”樱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动听。 “嗯?”只有一个升调发音的语气词,这种懒到极致的回答,不用说肯定是秀吉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问道:“你们还能降临吗?我这里需要一个猫语翻译。” “猫语?”森的声音光是听起来就觉得蛋疼了。 “翻译?”樱也对此颇为好奇。 “呵......”一个字,表达了秀吉那无奈的情绪。 最后,还是樱最先反应了过来,轻笑道:“呵呵,猫语我们虽然都不懂,不过,如果对方也是灵魂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直接通过意念交流。” “那就拜托你们之中有谁下来帮帮我吧,我这次遇到的是一只猫娘,总是对我‘喵喵’地叫,我是真没办法。” “那么,还是我去一趟吧。”森倒是挺热心肠,好像上次也是他主动下界来帮我的。 话音刚落,我的面前便白光一闪,森从里面走了出来:“呦!又见面了。”随后,他又看了看身后的猫娘,然后轻轻地用手蹭了蹭鼻子、又转过了身去:“咳咳...还挺可爱的......” “什么可爱!当心我今晚不让你进家门!”樱第一时间就吃起了飞醋。 “痴汉。”秀吉果断的下了定语。 “喵喵~!”猫娘似乎是听懂了森的赞美,高兴地舔了舔“爪子”,然后一脸幸福地蹭起了脸蛋。 “咳咳!”森急忙正了正脸色,然后严肃的问道:“好了,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她吧,我负责翻译。”只是,他依然没有转过身来面对猫娘。 我见森居然难得的害羞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有再调侃,转而问起了正事:“猫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总是缠着我的朋友?” 森一言不发,通过精神直接转达了我的意思。下一刻,猫娘就焦急地跳了起来,不住地“喵喵”叫着。 于是森沉默了一阵,答道:“猫娘说她没有名字,只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之所以缠着你的朋友,其实是想报恩——因为他怀着怜悯的情绪,埋葬了她的身体。” 我听罢,点了点头,说:“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明明只是一只猫,可是为什么灵魂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喵喵喵~!” “因为她想吸引路过行人的注意力,拜托他们将自己埋葬。变成人类的样子会方便一些,不是吗?” 我顿时满头黑线,叹道:“吸引行人的注意力?一般人怎么可能看得到鬼啊......” 这时,森插嘴说道:“不用怀疑猫的话,动物的思维远远没有人类复杂,它们都是很单纯的存在。甚至,就连欺骗这个词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吧。但是,她为什么会一丝不挂啊?既然成为了人类的样子,衣服总得穿吧?” “喵喵?” “......她在问你,衣服是什么......” 我顿时一手拍在额头上,无奈地说:“算了,当我没问。总之,我的朋友帮助你是他自愿的,你没有必要非得报恩。比起这个,你还是早日进入轮回吧。” 结果,猫娘竟然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大串的“喵喵喵”。 这一次,森听了很久,然后终于转过了身来,面色严肃地说:“猫娘说,她想要让你的朋友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里,尽可能过得幸福。” “最后一点时光......?!”我迟钝了片刻,随即立刻阴下了脸,“请你不要诅咒我的朋友!他现在很好,毫无疑问可以长命百岁。” 然而这一次,轮到森摇头了:“不,你的那个朋友命里有一场大劫,就在最近。几乎是可以肯定要丧命的——这是天数。” “呵...呵呵......你可真爱开玩笑啊。”我见到森这么严肃,顿时真的担心了起来,希望森是在拿我开涮,希望这不是真的。 可是,森再次摇了摇头,彻底打碎了我的希望:“这不是开玩笑,小林。正所谓猫狗通灵,尤其是猫,它们往往能看到人类所无法察觉到的东西。所以,这位猫娘的话是完全可以当真的,不要怀疑这一点。” “我......”我的脑海中顿时乱成一团,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怎么...怎么会这样?江云鹏他......还有多少时间?” “大概两到三个月。” 于是我低下了头,两手抓着头发,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我才终于抬起头,果断地说:“好吧!我也希望江云鹏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够充满快乐的回忆。但是,你要怎么报恩呢?” “喵喵喵!”猫娘嘟起了嘴,看样子一脸认真。 结果,森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大叫道:“你是在逗我吧?!” “嗯?怎么了?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想要获得真实的身体,然后在这几个月里陪伴在你朋友的身边!” 于是我疑惑地问道:“这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正好江云鹏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这不正好填补了空白吗?” “不是这个问题啊!”森顿时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猫娘已经死了,她的肉体早已崩坏,要想重新塑造一个身体,你以为很简单吗?那可是造物主的威能啊!就算纵观神界,恐怕也只有天照大神才可以做到了吧?” 我听罢,还没来得及答话,樱和秀吉就已经给出了答复: “我和秀吉这就去拜见天照大神。森,你就先把这只小猫带回高天原吧。” “拜托了。” “你们两个真是......好吧好吧!”森直接捂住了脸,倍感无奈,“可是,人家会不会见你啊?毕竟天照可是这里的至高神,而咱们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神。” “这种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总之,你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们自己会想办法搞定这里的。”樱的回答倒是很果断,透着一股迷之自信。 “行,我知道了!”当下,森也不再纠结,直接跳过了这一部分,转而继续问我:“小林,既然你要让这只猫娘陪在江云鹏的身边,那么她总得有个人类的身份吧?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个问题,在我同意让猫娘陪伴江云鹏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于是立即答道:“我有个表妹,叫李雅琴,以后就管这只可爱的小猫叫李雅琴吧。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让她作为人类生活的话,她没有身份证;尤其是作为一名留日的中国人,她也没有在留卡。” 森听罢,一边点头一边摆了摆手答:“我可以直接给她弄到永居权,身份证随便用法术变一个也不难。货真价实,保证不会露馅。” 于是我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如此便再好不过了。还有,这几天里,拜托你想办法教教她作为人类的常识,还有教她说人话。然后就没什么问题了。” “ok,我直接将知识刻印在她的灵魂里,要不了几天就能搞定。”说着,他便伸手抓住了猫娘的手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我和李雅琴就先回高天原了,什么时候搞定了,我再带着她下界来找你。” “好,真是抱歉了,这次好像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森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直接就带着猫娘在原地消失了。恰好在这时,远处也传来了江云鹏的叫喊声:“子源!你是不是要连肠子也拉出来啊!太慢了吧!!!” 我不由得急忙正了正脸色,然后喊着回复道:“好啦好啦!正在提裤子!这就来!” ...... 然后,当我再次见到猫娘......也就是李雅琴的时候,是在今天中午。 今天中午,我特意拼着上课迟到,也要在家里赖着,等到江云鹏和刘浚烨都走了以后,我才跟着森的步伐,绕到了楼的侧面和围墙之间的缝隙中。在那里,樱牵着雅琴的手,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看着眼前的雅琴,穿着一身可爱的水手装,不由得赞叹地点了点头。雅琴看到我满意的样子,也眯着眼睛叫了一声“喵”。 樱轻轻责备道:“说人话。” 雅琴欢快的点了点头,用酥到发麻的嗓音说:“知道啦,姐姐!” 于是我更加满意了:“看来你们的成果不错嘛,森......你怎么了?”后半句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森整个人都弯着腰、塌着肩、低着头,就快爬到地上了,一幅快死的样子......哦不对,他已经死了70年了。 森听到我这么问,终于有气无力地答道:“你觉得我怎么了?还不是为了教这个笨蛋一样的猫娘一些生活常识啊!你根本想象不到,这个过程有多么的辛酸。” 我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期待道:“说说看呗?” 于是森狠狠地用手捋了一下脸,调整了一下情绪,就开始发牢骚: “一条一条说太麻烦了,我就举一个典型的例子吧:我那天刚带着雅琴回到高天原,当天晚上她就嚎啕大哭着来找我了。我看她哭得这么厉害,顿时也紧张了起来,问她怎么了,她就说自己的肚子有些疼,而且大腿上出现了一些血迹,是不是快要魂飞魄散了。我当时被吓惨了好嘛!急急忙忙就蹲下身来查看,发现她的大腿内侧果然有很多血迹!这一下,我以为事态严重了,用尽了各种手段和法术,想要找到原因......” 说到这里,森忽然一手捂着脸,背过了身去。 “......我查了一个通宵,急的满头冷汗,结果,她只是来姨妈了而已......” “噗——!哈哈哈哈!”我听罢,不禁捧腹大笑,脑海中幻想着森一个大男人,当知道了这个令人尴尬的真相后,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森的抱怨还没有结束:“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更尴尬的是——昨天晚上,她又嚎啕大哭着来找我。我又被她吓了一跳,急忙问她怎么了。然后,她告诉我——今天,她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流血,是不是因为血流光了,快要死了......你告诉我,我他妈的该怎么用科学的角度来给她解释这件事的原理?而且还是当着樱的面?” “哈哈哈哈!!!”我顿时笑的快喘不上气了,直想满地打滚。能让90岁的森爆出粗口,足以想见雅琴的精神攻击有多么可怕。 这时,樱上前一步介入了对话:“好了,小林,事情就是这么回事。现在,我们把雅琴交给你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帮不上忙了。请加油吧!” 于是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止住了笑意,点了点头:“这次真的麻烦你们了,还要你们特意去求天照大神。” 可是樱却摇了摇头,歪着脑袋,面带疑色道:“不,虽然我也很奇怪,但是当我们到达天照大神的宫殿时,她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们要来似的,直接让侍女把我们接了进去。而且,她对我们的请求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答应下来了......真是顺利的可疑呢。” 不过我倒是没有把樱的话往心里去,笑着敷衍道:“不管怎么样,事情顺利总不是坏事嘛!总之,这次还是谢谢你们了!” 森于是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行了,不用谢。因为说到底,让你帮助这些可怜的灵魂还是我们要求的。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嗯,再见了!” 话音刚落,樱和森便消失不见了,真是来如影去如风。接下来,我把雅琴带进家里,并且嘱咐她不要乱跑、晚上就能见到江云鹏之后,便也急匆匆地赶去上课了。 第八章 奉献的价值(中) 当天晚上,吃完饭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尴尬中:江云鹏正襟危坐,皱着眉头,瞪着一双死鱼眼,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警惕地盯着李雅琴;反观李雅琴,摆着小鸟坐的姿势,一脸幸福的傻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身体还一边随着节奏左右摇晃着......当然了,她现在被我强迫着穿上了一身清纯的学生制服,不再是裸体了;而刘浚烨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先是死死地盯着李雅琴,然后赌气一般地低下头狠狠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再抬起头,又死死地盯着江云鹏,然后又低下头扒拉饭。至于我,感受着空气中浓烈的“死气”,一时间也僵硬了起来,手里端着碗筷,却不知如何下口,左右为难、颇为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我率先开口了:“那个......” 结果,刚吐出两个字,就被刘浚烨打断了:“子源!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表妹!” “我......”我一下子被问蒙了。 “没有表妹,表姐也行!多叫几个来日本吧!” “没有啊......” “拜托了!看在我单身二十年的份上,帮兄弟一把好不好?”这一下,他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波澜不惊的表情中,眼神里却闪烁着饿狼般的可怕光芒。 “所以说我真的没......” “最好也是那种不爱穿衣服的!” “我说你差不多可以了啊!”我被他盯得后背直发毛,浑身不自在,不由得向后挪了挪身子,想要离这个“痴汉”远一点。 好在这时,江云鹏替我解了围:“你那么想要的话,我把李雅琴送给你好了。” “真的?”可怕的是刘浚烨居然当真了! “假的!!!”我急忙喊了出来。 江云鹏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子源,说真的,如果我和雅琴住在一块,我真的没有自信可以把持得住。你也知道,雅琴这么可爱......” “哇啊啊啊——!我被夸可爱了!好开心!!!”雅琴兴奋地跳了起来,开始围着房间乱跑,手舞足蹈。 江云鹏不由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一手扶着额头,叹息着说:“所以,你能不能把她安排到别的房间?” 下一刻,李雅琴竟然直接跪倒在地,眼泪跟瀑布一样的涌了出来,嚎啕大哭道:“呜喵——!雅琴被讨厌了!呜呜喵——!” 于是江云鹏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强装笑脸地跑了过去,安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讨厌你呀!雅琴这么可爱,我怎么会讨厌呢?” 雅琴听罢,立刻破涕为笑,直接扑到了江云鹏的怀里,用水嫩的脸蛋蹭着他的胸膛,撒娇地说:“哈哈!我就知道,云鹏哥哥最好了!” 这时我的余光看到,刘浚烨在咬着自己的t恤衫,两手还使劲地往下扯着,明显是在羡慕嫉妒恨。 我没有理会浚烨,直接对江云鹏说道:“你要是把持不住自己,就地办了她也行。正好我也希望你能抓紧时间脱离处男的行列。” “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吗?”江云鹏听罢,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而且,什么叫抓紧时间?说的好像我快没时间了似的!” “噗——!”我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急忙摆了摆手,说道:“你想多了,没有的事。反正你是铁定要和雅琴住在一起的了,至于你们之间该何去何从,那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可管不了。加油吧少年!” “你就这么放心的把自己的妹妹甩给我了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图谋不轨啊!”江云鹏一边轻轻拍着雅琴的后背,一边抗议着。 我摇了摇头,敷衍道:“我有什么图谋不轨啊?只不过是觉得你人品还不错,我这么好的妹妹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嫁给自己人。正好雅琴也这么喜欢你,那就顺水推舟了呗!” 江云鹏听罢,刚要说什么,却被刘浚烨抢了先:“给你个妹子还废话这么多!你到底推不推?不推就拉倒!给我靠边站,让我推!” “死一边去你个痴汉!这么快就暴露本质了啊!与其便宜你,还不如留着我自己享受!”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立刻拍板决定了此事,拉着浚烨就下了楼,把二楼的空间让给了江云鹏和雅琴,“浚烨,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别当电灯泡了。” 江云鹏见状,急忙想要起身挽留:“给我等......雅琴,你能不能先放手?”结果,被雅琴成功的拖住了...... 等到出了家门,我和刘浚烨的步伐都慢了下来,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中缓缓前行。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朦胧;路边闪烁着的霓虹,五光十色地点缀着人间繁华,也粉饰着深渊般的黑暗,天堂?地狱?在这座不夜城中,界限似乎并没有那么明显......慢慢地,我们路过了一个自动贩卖机,我停了下来,买了两罐可乐,然后递给了刘浚烨一罐。刘浚烨面无表情地接过、打开,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靠在了路边的墙上。 于是我也靠在了他旁边的墙上,低着头,轻轻说了句:“谢谢了。” 刘浚烨耸了耸肩,答:“应该的。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那个猫娘竟然那么可爱。真是便宜江云鹏这个臭小子了。” “呵...”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默默地,我抬起了头,望着夜空,却看不到一颗星星。浚烨也抬起了头,一言不发。最后,我们都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当我们再次回到家里时,顿时不由得目瞪口呆——满地的碎纸屑、到处都是瓶瓶罐罐、窗帘也被扯掉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被强盗洗劫一空似的。 就在我们的思维逐渐回归正轨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了江云鹏的声音:“擦窗户不能这样子,要慢一点......哎!别玩呀!这东西不是狗尾草!” 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了雅琴那欢快的笑声:“喵哈哈哈~~!好好玩!” 我和刘浚烨火急火燎地跑到楼上,然后就看到——雅琴在窗户边,举着一个长杆的擦玻璃器,左右乱晃玩的不亦乐乎;江云鹏在她的后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也不敢发脾气。他在看到我们回来了之后,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欢呼道:“你们回来的正好!楼下的卫生拜托你们打扫一下!” “哈?”我和刘浚烨都有点脑袋发蒙,“你和雅琴在干什么啊?” “我在教她做家务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吧?所以说,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垃圾,就拜托你们了!别想推辞,我应付雅琴一个人就已经很辛苦了!” 这一次,我和浚烨直接流下了冷汗:“教一只猫做家务吗......”看来,以后我们有的忙了。 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急忙对江云鹏说道:“对了,云鹏,明天你出去给雅琴买几套衣服,当然也包括内衣。” “你说什么?!”江云鹏连说话的音调都变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说了,她自己来日本就没带衣服吗!” “当然带了!不过,在来这里的路上,因为嫌麻烦,所以全扔了。” “这神经是有多粗大啊!我不管,反正我不去,一个大男人去逛女装,尤其是内衣,这太尴尬了!要不你去!”江云鹏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耍赖。 我直接摆了摆手,拒绝了:“你的女朋友,凭啥让我去?你要是觉得尴尬,可以让雅琴跟着你一起去嘛!这样让别人一看,就会觉得你肯陪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买东西,是个好男人了。” 江云鹏听罢,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子源啊。” “嗯?怎么了?”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想掐死你。” “哈哈哈!”我不由得大笑了起来,“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哦!我和浚烨先去楼下打扫卫生了,今晚加油哦!” “快滚吧,我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揍你。” “喵?”雅琴坐在一边,看着我们,歪了歪头,表示疑惑。就这样,我们迎来了雅琴入住后的第一个夜晚,睡得也算香甜,当然这是对于我和刘浚烨而言的...... 第二天早上,我和浚烨都起得很早,各自刷完了牙、洗完脸,还冲了个澡。结果,正在我们讨论去哪里吃早饭的时候,楼上就传来了江云鹏的惨叫声:“唔哇啊啊啊啊——!!!” 我和刘浚烨顿时对视了一眼,随即飞快地跑上了楼,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我和刘浚烨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又自觉的下楼了——雅琴正**着,以小猫的姿势趴伏在被子里,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而江云鹏,只穿着一条短裤,退到了一边的墙角,一脸的惶恐。 “雅琴!我不是让你在那边睡了吗?还给你打好了地铺!”江云鹏的声音有些颤抖,看来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雅琴则慵懒地答道:“在你身边睡得比较舒服嘛,感觉很温暖,味道也很好。”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我一边穿着上衣,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浚烨:“早饭去便利店买便当吃怎么样?” “还是麦当劳吧,吃着比较舒服。”刘浚烨也显得一脸淡然。 “好主意!走吧。”于是,我们就这么出门了。临走时,还不忘冲二楼喊了一声:“江云鹏!别忘了今天带雅琴去买衣服!” “啊——!我受够了!”等待我的,自然是他抓狂般的吼叫...... 结果,江云鹏和雅琴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傍晚,他们才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呦!回来啦!”我看着一脸丧尸般表情的江云鹏,幸灾乐祸地说道。 江云鹏于是无言地看了看我,然后直接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甩到了我身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好像丢了半条命。” 这时,雅琴倒是挺欢快的跑了过来,接过了我怀里的新衣服,哼着小调跑上了楼。 “怎么了这是?”刘浚烨也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跟我一样,在幸灾乐祸。 江云鹏摆了摆手,走到屋子里坐下,这才开始带着哭腔跟我们讲述: “我先是带着雅琴去买内衣。一开始,因为我觉得太尴尬了,所以迟迟犹豫着不敢进店。但是,眼看着距离吃午饭的时间越来越近,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才一咬牙,带着她进了店。而这,也就是我噩梦般的一天的开始......” “首先我一进店,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些不对劲。我强忍着尴尬,硬着头皮,拉着雅琴来到了一名店员面前,说我想给雅琴买内衣。店员的职业素质倒很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还很亲切的问我女朋友的胸围和腰围是多少。我说我也不太清楚,于是店员就问雅琴她的腰围和胸围是多少。结果,雅琴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子后,高兴地说了一句‘20厘米!’......不是我瞎编,我当时是真的看到了那名店员的嘴角在抽搐......” “噗!”我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雅琴拎着一副内衣进入试衣间后,没几分钟,她居然裸着身子拉开了帘子,两眼含泪地叫我:‘云鹏!我不会穿怎么办?’我的天......你们能想象的到吗?当时整个店里的人们那崩溃的表情......” “噗!”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刘浚烨都忍不住了。 “后来,我们总算是买完了内衣,去附近的中国料理吃的午饭,因为我怕雅琴初来日本可能吃不惯日式菜肴嘛。可是,就连在饭店里,她都能给我整出点幺蛾子!这个丫头,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了胸衣,然后直接就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还炫耀似的问我好不好看!我捂着脸说好看,她又把胸衣戴在头上,问我像不像兔子......我真是特别恨自己的手为什么不长的大一点,可以让我遮住整张脸......” “还有还有。我们下午去买秋装和冬装,我们试了一件衣服不合适,就问店员有没有适合雅琴体型的。于是店员就很热情地问雅琴身高是多少,雅琴又是一阵认真的思索,然后一举手,欢快的喊道:40厘米!算了,我都没有力气吐槽了......” 听到这里,我和刘浚烨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同情地说:“辛苦你了。” 然而下一刻,一股刺鼻的醋味就飘了过来。我和刘浚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江云鹏就已经“蹭”的跳了起来,悲呼道:“我的姑奶奶呦!我教你做的是烧茄子,不是醋溜茄子啊!!!”接着,他就如一阵风般的跑上了楼,只留下我和刘浚烨笑的满地打滚。 于是,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我和刘浚烨都是被江云鹏的惨叫声吵醒的。这一次,我们不用上去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是雅琴又钻进江云鹏的被窝了。于是,我们都叹了口气,却也睡不着了,干脆就这么起床、刷牙、洗脸了...... 待到江云鹏也一脸颓废的表情蹭下楼,我已经洗漱好等着他了:“云鹏,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咱们出门一趟。” “干嘛?”江云鹏半瘫在墙上,看着我,虚弱地问道。 “昨天我忘了跟你说了,还有一件女生必备的东西没有买。” “什么?化妆品吗?” “不是,是卫生巾。” “噗通!”江云鹏直接就摔倒在地了,哭丧着脸说:“大哥!饶了我吧!” 我不由得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啊,必须得去。所以,为了表示歉意,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好了。” “为什么不是你和刘浚烨两个人去?” “废话!我是要给你刷刷经验,万一以后雅琴遇到状况了,你身为她的男朋友,不得去给她买东西嘛!” “呜呜呜——!老子他么的再也不谈女朋友了!” 这时,刘浚烨一脸窃笑地走过,想要回房间玩电脑。于是,我毫不留情的拽住了他,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浚烨!别闲着,我限你一周之内,至少教会雅琴做两道菜!无论荤素,也无论冷热!” “啊?怎么还有我的事啊?”刘浚烨被我的突然袭击搞得一脸茫然。 但是,我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把他推到了楼上,让他去教雅琴做菜了...... 于是,三十分钟之后,我和江云鹏便走出了家门,开始了今天的作战计划——是的,就是作战!对于男人而言,买姨妈巾就好比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为了速战速决,我们一致决定去附近的fart(一家连锁便利店,在日本很常见),随便买一包先凑合着用! 那家便利店很近,走路10分钟就到了,看起来干净整洁,店门前还有一大片空地用来停车,店里也有一块专门的地方用来给人们喝咖啡、休息。平时,我和江云鹏他们偶尔还会过来喝两杯,店员对我们也熟悉,每次都会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和我们聊两句。但是这一次,我和江云鹏却显得很尴尬,面对店员的热情问好,我们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便匆忙拐进了购物区,就好像做贼一样心虚。 当然了,因为这里只是一家便利店,不是超市,所以面积也不大,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聚集地。虽然种类没有超市里面那么繁多、全面,但是,货架上也摆了三四种供我们挑选。于是,我们对视了一眼,开始了“密谈”。 “云鹏,你觉得我们买哪个好?”我把江云鹏拉到一边的墙角,缩着肩、哈着腰,低声问道,样子看起来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要我说,干脆随便拿一包走人就好了。”江云鹏也跟我一样,缩着肩,小声答道。 “那怎么行?我记得以前看成龙的《宝贝计划》,里面还提过,卫生巾是分种类的,有什么夜用的、防侧漏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不能随便买啦!” “你扯了这么多,知道哪个防侧漏吗?” “不知道......”我无奈地挠了挠头。 “那这样!咱们就买两包——日用的和夜用的!怎么样?”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于是,我们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以后,用出了李逍遥的飞龙探云手,闪电一般地抓了两包卫生巾,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柜台前。结果,店员看了看卫生巾,又抬头看了看我们,可怜的傻掉了...... 最后,当我们好不容易红着脸走出便利店时,顿时都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仰着头,欣慰地深吸一口气,笑了。 等到我们缓了口气,我才一提手里的卫生巾,说道:“云鹏,我先拿着卫生巾回去了,你再去超市买两包袜子,女生穿的那种。” “什么?!还没完啊!!!”江云鹏简直快要崩溃了。 然而,这时我已经飞奔了起来,直接跑回了家,生怕江云鹏会一把抓住我,然后让我跟他一起去买袜子。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自鸣得意,刚推开家门,立刻就被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呛得差点摔了一跟头。 “我靠...咳咳咳!浚烨!你还活着吗?汇报一下什么情况!”我站在屋外,向里面高声喊了两句。 不一会,刘浚烨那虚弱地声音就传了过来:“没什么情况,就是雅琴在用高压锅蒸米饭而已。” “蒸米饭怎么可能会糊?你们蒸了多久啊?” “没多久,在你们出门前二十分钟,我们就已经生火了。我还特意嘱咐过雅琴,气阀开始排气时由大火降到小火,然后再蒸大概七八分钟就好了。” “那结果呢?” “结果?结果就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玩起了钢丝球,忘记了时间,饭就这样用大火烧了半个小时.......咳咳!而且,我们还忘了开排风扇,我以为蒸个米饭用不着开的。” 于是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在外面等一等吧。” “你这个混蛋给我滚进来帮忙!!!”刘浚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云鹏也回来了,当他一脸死灰色地爬到二楼,看到我和刘浚烨都瘫倒在墙边时,大家都心有灵犀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啊!我们竟然都有些感动的想哭了。 忽然,雅琴一边摆弄着卫生巾,一边天真地问道:“喵?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啊喵?” “不知道——!!!”我们三个人全都吼了起来。 就这样,难得的一个周末,因为雅琴的乱入,全都泡汤了,每个人都过的筋疲力尽,然后迎来了那该死的、新一周的周一...... 这一天早上,我们没有听到江云鹏的惨叫,也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已经没有力气去喊了。上午,我们各自收拾收拾,复习了一下上周学过的知识,然后出门吃了顿午饭,就出发去学校了。因为我们三个人的作业全都没写,所以今天我们去的很早,盘算着抓紧时间借同学的来抄一抄,随便应付一下过关就好了。 结果,我们倒是在上课前把作业抄完了,却全都累的半死,瘫倒在了椅子上。 这时,柳梦然也推开门进入了教室,她今天穿了一身非常可爱的连衣裙,搭配过膝的长袜,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再加上她原本就非常姣好的容貌,和几乎及腰的乌黑长发,一瞬间便让我眼前一亮:“梦然!中午好!” 梦然闻声看了过来,然后淡淡地回笑道:“好啊,子源。” 虽然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好,却也让我一阵心花怒放。 忽然,刘浚烨在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低声说道:“子源,你去邀请梦然今晚放学来咱们家吧。一来是给你们创造更多的机会接触,二来正好教一下雅琴卫生巾的用法。” 我听罢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随即站起身,缓缓地走到梦然的面前,微笑着说:“梦然,今晚放学来我们家一起吃饭吧。” 梦然先是看了看我,随即婉拒道:“不好意思,今晚我还有点事情,所以......” 于是我有些脸红的挠了挠头,略微羞涩地说:“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的表妹也来日本了,现在暂时跟我们住在一个房子里。她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可是有些女生之间的问题我们男生也没办法,所以我想请你来帮帮忙......” 梦然听了一愣:“表妹?”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那......也好。不过,你说的问题都是些什么呀?举个例子说说看呗。” “你真的要听吗?”我的脸一时间更红了。 梦然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 于是,我叹了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卫...卫生巾...你...你知道怎么用吗?” 然后,我就看到梦然瞪大了双眼。这个表情,简直和昨天的便利店店员一模一样...... 结果当天晚上下课后,梦然还是跟我们一起坐电车回家了;她在听了我的简单描述之后,对雅琴燃起了旺盛的好奇心,因为她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其实在这一点上,我表示非常的理解。 很快的,我们下了电车,又走了十分钟的路,到了家。江云鹏从衣服兜里摸出了钥匙,我借此机会对梦然说道:“事先说好,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梦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倒是跃跃欲试,挺期待的样子。 下一刻,随着一阵“咔咔”声,门锁打开,江云鹏拉开了门。梦然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跳了进去,然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喃喃地说:“男生的房间果然比较乱呢......呐!雅琴在哪里?” 话音刚落,雅琴就穿着一身可爱的水手服从楼梯口跳了出来,欢呼道:“云鹏酱!欢迎回来!”紧接着,她便看到了一脸错愕的梦然,然后又哭了起来:“呜哇——!云鹏你居然带别的女人回来!你不喜欢我了吗喵?” “噗——!”梦然直接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解释道:“梦然只是我们的朋友而已,你的云鹏还没有变心。” “真的?哇!太好了!雅琴好高兴!”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猫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吗...... 梦然缓了口气,然后勉强扯着嘴角对我说:“你的这个表妹,确实是挺奇葩的。”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你再多跟她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还有更奇葩的事情在等着你。” 而江云鹏也走上前去,开始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雅琴:“雅琴,你和这位梦然姐姐去二楼聊聊吧,她可是你的前辈,懂得很多,可以教你很多知识哟!” 雅琴听罢,先是含着食指、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梦然,然后立刻举起双手,欢呼道:“好哒!梦然姐姐请多多指教喵~!” “呃...彼此彼此......” 于是,雅琴和梦然两人就去了楼上,我们三个男人总算是享受到了难得的清静——全都坐在一楼的房间里,却也没精力玩游戏了,转而看起了电影。看着看着,我们竟然都这样睡着了,可以想见我们这两天过的有多辛苦。 最后,还是梦然下楼把我们叫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三个笨蛋,起床啦!我和雅琴做好了饭,快点来吃。”梦然一边在门口敲着门,一边喊道。于是,我们三个都迷迷糊糊地挣扎着爬了起来。 “做饭?你和雅琴?应该全是你做的吧?”刘浚烨对雅琴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梦然摇了摇头,笑答:“不是呦,雅琴做了两道菜呢!红烧鱼和白灼虾。其实雅琴很聪明的,只是你们太笨了,教不会她罢了!” “是是是,我们太笨了......”江云鹏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你先上去吧,我们洗把脸提提神就去吃饭。”我对梦然笑了笑,顺便打了个哈欠。 “快点哦!”梦然留下了这三个字,便跑回了楼上。 这一天的晚饭,让我铭记至今:江云鹏和雅琴坐在一起,雅琴仿佛是一位贤惠的妻子一般,不住地往江云鹏的碗里夹菜;看着江云鹏吃的开心,她也跟着幸福地笑了起来。我和梦然坐在一起,聊着一些各自的情况,以及一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梦然对我的态度似乎更加亲近了一点。而刘浚烨,他就是孤家寡人了,一个人坐在一边,一会调戏调戏雅琴,一会开开我的玩笑,倒也静不下来。这样一桌5个人,大家其乐融融,品尝着可口的饭菜,在温馨的灯光下畅所欲言,气氛竟然如此的温暖,仿佛是一家人一般。心中,那股难以言状的暖流,涌动着温热了我的全身...... 现在想起来,雅琴的变化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自从见过了梦然,雅琴似乎是开窍了,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做来讨我们欢心了;这种变化,就好像是一夜之间,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蜕变成了温柔贤惠的好妻子。至于其中的缘由,我暂且不提,算是埋下一个伏笔。 我们言归正传。自打那一天开始,雅琴就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们放学......准确的说应该是等江云鹏。第一天来的时候,还在我们班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大家纷纷对江云鹏刮目相看——竟然有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雅琴倒是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每次都欢快的跳过去,一把挽住江云鹏的胳膊,然后就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对可爱的猫耳还轻轻颤动着,似乎在表达着很享受的意思。 而江云鹏呢,一开始确实是有些尴尬,但是过了没三天,他就适应了,一个星期之后,他都开始炫耀起来了:“怎么样?我的女朋友漂亮吧!而且能做饭能扫地,家务全能还懂得照顾人,是不是很嫉妒?哈哈哈!” 值得一提的是,江云鹏的转变也很大。只是一个星期过去,他和雅琴就真的像是一对情侣了:两个人轮流做饭,做的还都是对方爱吃的;闲暇时一起出门逛街、一起看电影;一个人扫地,另一个人就晾衣服。后来他们甚至可以毫不掩饰的当着我和浚烨的面亲吻、互道晚安!而且,江云鹏也突然开始刻苦学习了。我们问起他原因的时候,他的回答是: “雅琴已经这么优秀了,我也得配得上她呀!虽然现在想可能有些遥远,但是如果以后我们成了家,我得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记得以前,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对我说过:女孩子的成长是自然渐进的,年龄到了自然就会成熟;而男孩子的成长则是突发性的,没准哪件事触动到了心灵,一夜之间变化就会非常大。现在,我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江云鹏,不由得颇为感慨。 时间,就这样匆匆流走,不知不觉间,雅琴已经和我们生活两个月了......是的,不知不觉,缓缓地让我们忘记了雅琴到来的原因,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这难得的幸福感中。如果,故事就在这里作为结局的话,那该有多完美啊!可是,命运却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轨迹...... 随着气候逐渐转凉,我们慢慢的也都换上了冬装。尤其是雅琴,她非常的怕冷,不止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就连下身都套上了笨重的棉裤。可即便这样,她仍然常常冷的发抖,自然也就没办法来学校等我们放学了。 这一天,东京下起了小雪,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我们下学以后没有在外面停留,早早的就坐上电车回家了,路上还顺便买了一些食材。经过这两个月的锻炼,雅琴的手艺已经非常棒了,虽然只会做中国菜,但是味道真的无可挑剔。所以,我们现在也懒得去饭店了,感觉在家吃就很好。 推开家门,顿时一股暖风扑面而来,伴随着饭菜的诱人香气,我们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异口同声地说:“我回来啦!” 下一刻,雅琴就一路小跑着下了楼,穿着一身轻薄的保暖内衣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甜甜地说:“欢迎回家喵~!快吃饭吧!” 于是,我们纷纷褪去外衣、放下背包,走到二楼,围着小小的餐桌席地而坐。 “我开动了!”吃饭前,我们四个人都先双手合十,这样轻轻念了一句。这是日本人的生活习惯,我们经常在动漫里看到,所以也就有样学样了。 说完这句话,我们纷纷端起碗筷,开始吃饭。今天的晚饭也很美味,色香味俱全,只是看着就让人大动食指,吃到嘴里更是享受。 “唔!手艺又长进了啊,雅琴!”我由衷地赞叹道。 “越来越像个好妻子了。”刘浚烨也附和着说道。 “喵~嘿嘿!”雅琴听罢,幸福地笑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咣当!”随着碗筷坠落的声响,我们都愣住了,江云鹏也愣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颤抖的双手,许久说不出一句话,似乎也在疑惑。 “喂,没事吧?”刘浚烨担心的问了一句。 江云鹏皱着眉头,吃力地摇了摇头,一边吃力地靠到了墙边,一边苦笑着答:“没事,过一会应该就会好过来了。” 可是,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几分钟后,江云鹏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整个人都无力地倒下了!眨眼间便失去了意识!一瞬间,我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回想起了这一切的起点,心顿时随之沉入了谷底——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第九章 奉献的价值(下) 当天晚上,我们第一时间叫来了救护车,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医院,在急救室外等候着消息,彻夜未眠。医院里圣洁的白色地砖和墙壁,此刻看起来却仿佛如丧服一般扎眼。我焦躁地在急救室的门外来回踱步,不敢有片刻停滞,害怕自己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刘浚烨也沉默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住地用手向后捋着头发,缓解着自己的焦虑;而雅琴,她默默地靠在墙边,眼泪流了一整晚...... 早上8点钟左右,抢救结束了。急救室门上的灯一灭,我们立刻冲到了门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很快的,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性医师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表情看起来很严肃。看着他,我们的心也不由得被揪了起来。 “医生,江云鹏他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说:“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刘浚烨听罢,也急忙问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啊?严重吗?” 医生点了点头,答:“很严重,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迅速衰竭,但是我们却找不到病因。目前来说,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维持他的生命了。” “那......他还能撑多久呢?”最后,雅琴抽泣着询问道。 “最乐观的情况,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仿佛死神发下的通告,重重地锤在了我们的心里......我和刘浚烨都无力地靠到了墙上,说不出话,而雅琴则直接跪倒在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一天,我和刘浚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去学校上课的,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一般,感觉外界的一切都无法进入到我们的脑海。老师点名我们听不到、作业交没交也不管了;同学们打招呼、开玩笑,我们也毫无反应。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我们熬到了放学。 周围的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只有我和刘浚烨还呆坐在原位,兀自在那里出神。渐渐地,仿佛整个世界,都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突然,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将我拉回了现实,让我抬起了木然的双眼,这才发现——老师和梦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和刘浚烨到底是怎么了?还有江云鹏呢?你倒是说话啊!”梦然皱着眉头,攥紧双拳,焦急地对我吼道。 “小林,江云鹏今天为什么没有来上课呢?”就连老师,也关切地问了起来。 我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脸,感受着生命的真实,一瞬间,我的眼眶湿润了:“梦然...老师......江云鹏他...就快死了。” “什么?!”梦然和老师听罢,一齐发出了惊呼,“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于是,我就把江云鹏的情况告诉了老师和梦然。 “怎么......怎么会这样?”梦然不自觉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说。 最后,还是老师先镇静了下来,对梦然嘱咐道:“梦然,你先跟他们走吧,去看看云鹏,也帮我带个问候。我去跟其他代课老师说一下情况,再给云鹏申请一个长假。” “好的,谢谢老师。”梦然被老师叫到名字,也总算是冷静下来了。接着,老师便快步走出了教室,梦然则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子源,带我去看看江云鹏!” 我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拉起了刘浚烨,我们三个人赶往了医院。 这时,江云鹏已经被安排进了病房,身上被安装了很多医疗设备和测量仪,脸色苍白如雪,正在昏睡。雅琴就坐在他的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就连我们的到来都没有发觉。 “雅琴,我们来了。”这样轻轻唤了一声,我们便来到了江云鹏的身边。 雅琴仿佛一根木头一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我们一眼。梦然看着江云鹏虚弱地样子,一时间也失去了言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终于,梦然抹着眼睛,哭了。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这样说着,我也缩到了墙角,坐到了地上。 这时,刘浚烨走到了雅琴的身边,劝道:“雅琴,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不累喵。”雅琴想都不想,果断的拒绝了。 “你已经很久没睡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 “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的状况喵。” “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状况,现在的你需要冷静和休息。”刘浚烨已经开始上前拉她的胳膊了。 可是,雅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地甩开了他的手,大叫道:“我说了不用管我喵!我喜欢留在这里喵!” 梦然这时也走了上去,试图去拉雅琴的胳膊:“雅琴,听话,浚烨说的没错,你这样下去真的会垮掉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喵!谁都不许碰我喵!”雅琴大声吼叫着,眼泪却夺眶而出、似雨而落。 “雅琴你不要这样......”看着这样子的雅琴,梦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相信如果云鹏还清醒的话,他也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子的。” “我不听你的喵!我要听云鹏亲口对我说!绝对要亲口对我说喵!” 刘浚烨再次走上前去,劝道:“云鹏现在需要你,你不能在这里垮掉,所以,去休息吧。” “闭嘴!你们都是想让我离开云鹏的坏人喵!都给我出去喵!!!”雅琴猛地站了起来,对我们露出了尖牙,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想要将我们赶走,一边还发出了“呜哇呜哇”的叫喊声。 “够了——!!!”终于,我忍不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拜托了......让我好好静一静...拜托了......”最后,我也哭了,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顿时,所有人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晚上,雅琴终于冷静了下来,被我和刘浚烨带回家了,梦然对她不太放心,于是也跟着我们回了家。于是,二楼就让给了梦然和雅琴两个女孩子住,我和浚烨依然睡楼下。可是,话虽这么说,我们却都难以入睡。雅琴忙了半宿,为江云鹏做了很多清淡的日式菜品和汤,我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樱已经教过她怎么做饭了,之前一直都是在故意耍宝卖萌而已。梦然也跟着在旁边打下手,半宿没睡。刘浚烨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打开了窗,沐浴着月光,一言不发;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是无法入眠。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第二天,我让刘浚烨帮我跟老师请个假,自己则去了一趟神社,求了一个平安符,回来带给了江云鹏。梦然照常去上课了,雅琴则把做好的饭菜带去了医院,尝试着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进江云鹏的嘴里。 每一次,她用勺子舀起饭来,都会轻轻地吹一吹,然后用舌尖点一下试试温度,确定不烫了,再缓缓地、小心翼翼的喂给江云鹏。我则趁雅琴喂饭的功夫,为江云鹏整了整床铺,然后就坐到了一边。 现在,他已经昏迷了一天多了。“在睡梦中,应该是没有痛苦的吧?”我不禁这样安慰着自己。如果他睡得很香,也是会做梦的吧?那么,以他的性格,又会做些什么梦呢?想必,我和刘浚烨都会被黑的很惨吧。 想到这里,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落寞地笑了:“江云鹏啊江云鹏,你这个臭小子,枉我费这么大劲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孩,结果两个月过去,你竟然始终都没有跨过那条底线。现在可好了,你就算想,也没有机会了。你说说你,怂不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你是觉得那样对雅琴不公平对吧?因为这种事,男人可以无所谓,但是女孩一旦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对以后再谈恋爱肯定会有影响的。你呀你,倒是真的树立了一个好男人的榜样呢......可是,你有想过你自己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我轻轻蹭了蹭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罢了,这事也怪我。是我没有胆量,不敢告诉你真相。如果,你能早些知道自己要死了的事实,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一般的故事,都是先有过程,经历过层层的铺垫,才会在最终,迎来那命中注定的结局。可是这一次,我却是事先知道了结局,然后为了这个结局而铺设好了层层递进的故事啊。江云鹏,如果你能听见,那该多好。如果你能活下来,那该...多好?” “别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先走掉啊,混蛋......” 晚上,江云鹏的父母也带着一名随行翻译赶来了,那是一对衣着光鲜亮丽的中年夫妇,一看就知道物质生活条件很不错。江云鹏的母亲一进门,就立刻扑到了他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的父亲,一个饱经沧桑的男人,见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幅样子,也是老泪纵横。 很快的,父亲便注意到了雅琴的存在,于是擦了擦眼泪,收拾了一下心情,问道:“你就是我儿子说过的雅琴吧?” 雅琴鞠了一躬,低声答道:“是的,父亲。” “我看到这里有一些碗和勺,还有一些剩下的饭菜,想必都是你为我儿子做的吧。真的,非常感谢你。”说着,他竟然就对雅琴鞠了一躬,并且紧接着也对我鞠了一躬,“还有你,小林,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们这么惦记着我的儿子,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儿子的幸运。” “您言重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对于江云鹏的父亲的谢意,我深感惭愧,不由得低下了头。 雅琴这时走到了我的身边,说道:“父亲,您远道而来也颇为不易,我们就先退到房间外面去了,让您和您的妻子以及江云鹏三个人单独说说话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嗯,谢谢了。”江云鹏的父亲点了点头,眼神已经看向了江云鹏,显得无比落寞。 于是,我和雅琴便退出了房间。 很快的,刘浚烨也赶了过来,见我们都等在外面,他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不进去?都在外面坐着干什么?” 我伸手拉住了他,说:“江云鹏的父母来了,让他们一家子单独待会吧。” “这......”刘浚烨探了探身子,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看了看里面,随后叹了口气答:“好吧,让他们一家子说说话吧......”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沉重了...... 这噩梦一般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让人丝毫看不到希望。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江云鹏的病是无法查到病因的,也就无从医治,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逐渐走向死亡;而对于我们这些知情的人来说,一开始就知道了江云鹏没有希望,就像森那时说过的,这是命数,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没得更改。我们与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恐怕就是不甘心了。我们不甘心让江云鹏就这么离开,他的父母也不甘心自己的儿子早早的死去,医护人员更加不甘心自己只能眼看着病人在痛苦中死亡。但是,我们也都同样的......无能为力。 从这一天开始,江云鹏的父母就在附近的旅馆住下了,每天几乎十几个小时都陪在他的身边。雅琴也每天做好饭菜去陪江云鹏,也去陪江云鹏的父母说说话,其实,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女朋友的义务,而变成了一名妻子该做的事情。我和刘浚烨在上课之余,能去看江云鹏的也会尽量去看;或许,我们只是因为心里的那一丝倔强吧。 时间,就这样缓慢、却又坚定地流走,没有一丝眷恋,冰冷地将江云鹏一步一步地拖向死亡。一个星期后,江云鹏的身体机能已经衰弱的很严重了,口鼻处都戴上了呼吸机,因为他现在就连呼吸都很吃力。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办法吃饭了,甚至连汤都喝不进去。于是,雅琴和江云鹏的父母就开始每天为江云鹏讲故事,一讲就是一整天。 也就这么短短一星期的时间,江云鹏的父母明显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雅琴也一下子瘦了好几斤,这对于本就怕冷她而言,意味着每天要再多穿一到两件衣服。我和刘浚烨,由于长时间的睡眠不良,精神也萎靡了下来,各自消瘦了不少。所有人,都快到极限了......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我找了个时间,单独把雅琴叫了出来,我们一起去路上想要散散心。虽然结果很明显,心情只是越散越凝重了而已。 终于,我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开口了:“雅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雅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托你的福,江云鹏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过的很幸福呢。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雅琴再次摇了摇头,眼神愈发的落寞了。 “差不多,已经可以了。你不用再勉强自己,去开始新的生活吧。”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我认为,雅琴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再将她这样束缚着,对她而言就太不公平了。 可是,雅琴却第三次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地答道:“我不走喵。” “可是,你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直到云鹏醒过来喵。” 于是,我叹了口气,沉重地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江云鹏是不可能醒来的吧?” “那我就照顾他一辈子。”波澜不惊的语气,却凸显着雅琴那无比坚定地决心。 “这不是一辈子的事吧?江云鹏马上就要死了啊!”我捂住了眼睛,提高了音量。 “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喵!”雅琴攥紧了双拳,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你这样,值得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喵。我只知道,我愿意这样喵。” “作为一只猫,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啊。” “但是我的心里好难受喵!比自己死掉还要难受啊喵!”说到这里,雅琴低声抽泣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喵!但是......” 我见状,于是默默地走上前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片刻,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水汽弥漫的双眼,看着我,弱弱地问道:“为什么喵?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喵?樱姐姐明明教会了我所有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却找不到答案喵。你知道吗?这是为什么喵?” 我听罢,顿了顿,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幽的答:“因为,有些东西,别人是永远都教不会的。它可以是世界上最甜的糖果,也可以是最苦的毒药,那,就是爱啊......” “我...爱上云鹏了喵?” “我认为是的。”点了点头,我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会就这样被我们给束缚住。你,本来应该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猫的。” 雅琴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浮现了一丝温暖的微笑:“不用道歉的喵。这两个月以来,我也过得很快乐喵,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喵。明明......明明我是想要报答云鹏的喵,结果,好像反而索取了更多呢喵......” 我一时间没有回答,沉默了下去。 “做人类真好呢喵......” 第二天凌晨,江云鹏的身体状况再次急剧恶化,已经到了随时都会死亡的程度。医院迫不得已,发下了病危通知书。所有人都赶了过去,我和雅琴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当我们赶到医院才发现,江云鹏已经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了,我们都无法靠近,只能隔着窗户观察,里面还有专门的护士在小心照料着他。 忽然,我们看到江云鹏好像睁开了双眼,然后动了动手,引起了护士的注意。接着,他好像对护士说了什么,一开始护士是不同意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但是很快,护士似乎是觉得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意志了,便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向我们走了过来。 推开门,护士走了出来,然后对我们问道:“请问林子源是哪位?” 我们听罢都愣了一下,然后我便站了出来,答道:“我就是,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护士于是鞠了一躬,说:“林先生,您的朋友坚持要和您单独谈一谈,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急忙答道。但同时,我也有些疑惑——在场的人这么多,江云鹏为什么偏偏要跟我一个人谈呢? 带着这个疑惑,我一个人走进了重症监护室,来到了江云鹏的身边。此时的他,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与原先的他判若两人。 于是,我轻轻的俯下身子,问道:“江云鹏,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 江云鹏听到我的声音,吃力地睁开双眼,然后勾了勾嘴角,笑了:“子源,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呀?”我顿时更加疑惑了。 “雅琴她......其实不是人吧?” 一瞬间,我呆住了。 “谢谢......你把她带到我的身边。” 我听罢,有些沉重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不知道吧?她每天半夜都会悄悄钻进我的被窝。早上醒来以后,只要轻轻摸一摸她的耳朵,就会知道——那绝对不是仿真的猫耳,而是真正的猫耳......我猜,她其实是我那天,在川井埋掉的小猫吧?”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是的。那一天,我佯装肚子痛,其实是把她拉到一边,问了一些事情......因为她总是缠着你嘛。” “哈...咳咳!”江云鹏想要笑,但却咳嗽了起来。片刻之后,等他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看来,她在那时,就已经知道我会死了啊。” “别瞎说,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只要挺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急忙安慰道。 可是,江云鹏却吃力地摇了摇头,笑的很释然:“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就连现在能醒过来说话,也只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 “子源,你好好听我说。”江云鹏忽然叫住了我。 “什么事,你说。”我也急忙蹲伏了下来,让自己距离他更近,生怕会听漏一个字。 于是,江云鹏缓缓地,说出了他的心意:“我啊,爱上雅琴了呢。” 一瞬间,我失去了言语,跟着喉咙里的苦涩,眼眶也一下子变得湿润了。 “但是啊,我现在马上就要死了呢。为了报答我的话,雅琴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不能再奢求更多了......子源,放她自由吧,她应该拥有更广阔的世界。” 说完这句话,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欣慰地闭上了双眼,再次陷入昏迷。紧接着,旁边的各项仪表都发出了警报,他的身体机能几乎陷入了停止的状态!护士和医生们顿时如飞一般的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进行急救措施。我就在这一阵忙乱之中,被带出了重症监护室。 “子源!云鹏他跟你说了什么?”大家见我出来,顿时全都围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但是,我环顾四周,却找不到雅琴的身影:“雅琴呢?她去哪了?” 刘浚烨答道:“就在护士和医生们都冲进去的时候,她忽然一个人哭着跑掉了。” 我听罢,于是咬了咬牙,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留在这里陪着江云鹏,我去找雅琴!”说着,我便飞一般地跑出了医院。 我知道,她其实是听到了我和江云鹏的对话,所以才哭着跑掉的;她恐怕是动用了一些超自然的手段,因为icu是绝对隔音的。那么,对于一只陷入情网的小猫,她在听到自己的心上人的临死告白之后,会去哪里呢?我在脑海中飞速的筛选着目标,最终确认——她应该会去到最能证明江云鹏活着的地点,也就是家里,因为那里有太多的与江云鹏有关的事物,也留下了两个人之间太多的回忆。 于是,我二话不说,直接搭上出租车,赶回了家里。 结果,我自然是比她快的。她不会打出租车,这么晚了也没有电车,所以她只能跑着回家。然后,就在她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早就等候在门口的我打开了灯,说道:“欢迎回家。” “喵?!”雅琴明显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应该也听到江云鹏的话了吧?那么,你现在自由了。” “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吗?” 我叹了口气,说:“这里永远欢迎你。但是,你是时候该迈过这个坎了。不只是我这么想,就连江云鹏,也是这么希望的。” 雅琴听罢,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猫的一生并不长,一旦懂得了爱,这一辈子,也就只够爱这一个人了。” “可是你现在拥有了肉体,已经是人类了。还是说,你要一直守活寡吗?别这么委屈自己了,你和江云鹏并没有结婚,你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必要。” “不,我不会让江云鹏死的!”雅琴攥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你要怎么做?”我提高了音量,喊了起来,“这是江云鹏的命数,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那是不可逆的!你要怎么去救活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自己的命!!!”雅琴也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就在这时,森、樱和秀吉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森?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我不由得看向了雅琴,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只见雅琴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我已经拥有足够的决心和觉悟了,告诉我吧,各位,我该怎么做!” 于是秀吉站了出来,冷冷地说:“按照天照大神的说法,只能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雅琴疑惑了。 “是的,一命换一命。”秀吉继续解释道,“你现在拥有了肉体,获得了人类的生命,所以,只能用你的命来换江云鹏的命。” “这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对于做鬼我也熟悉。”雅琴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可是,秀吉却摇了摇头:“不,这一次死,你不会变成鬼,也不会成为神,因为你干涉了天数轮回,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听他说完,我愣住了,雅琴也愣住了:“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有人知道你会变成什么,但是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彻底被这个世界抹除存在。即便这样,你也愿意吗?” 一瞬间,我们都沉默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仿佛死神临近的脚步,每多一秒,江云鹏就离死亡更近一步。终于,雅琴结束了思考,抬起了头,然后露出了和江云鹏一样的、释然的微笑。 “我决定,献出自己的生命!” “那么就开始吧。”秀吉果断地下达了命令。紧接着,森和樱就立刻开始了法术,下一瞬,雅琴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解了。 “等......给我等一下啊!你们还没有听我说一句话啊!”我见状,急忙大叫了起来。 可是,雅琴却笑的非常平和,用她最后的一点时间,对我倾诉道:“我啊,是打着报恩的旗号闯入你们的生活的。本来,我想着要尽可能的奉献自己,来让云鹏过的更幸福。可是,不知不觉中,我也享受了起来,并从中收获了莫大的快乐......结果,我还是受益的那一方呢。” “等一下!雅琴!你别走!”我匆忙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下一刻,她的全身就都化为了荧光,逐渐消散在了半空中。 “做人……真好……” “你这个傻丫头......”看着雅琴消散的方向,我的眼角再次涌出了泪水,“你根本就不了解,奉献的价值,是相互的啊......” 奉献的价值——后记 雅琴在献出自己的生命后,江云鹏的身体状况立刻就得到了改善,在天亮之前就脱离了生命危险。第二天,尽管医生们都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是,江云鹏还是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那时的他虽然还在昏迷,但是身体各项指标都逐渐回归了正常——除了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而导致的营养不良。 当我再次返回医院时,大家再一次把我围住了,脸上的表情明显充斥着喜悦。唯独刘浚烨,发现了我的落寞,问了一句:“雅琴去哪了?” 我看了看他,然后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一句话,刘浚烨就明白了很多;反观江云鹏的父母,他们则是沉浸在了儿子获救的喜悦中,因为不明真相,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一个“普通女孩”的失踪。 接下来,又过了两天,江云鹏终于苏醒了过来。在跟自己父母确保自己已经没事了之后,他便把我叫到了跟前。 “子源,雅琴呢?我想见见她。” 我于是避开了他的视线,犹豫道:“她...她走了......” 一瞬间,时间凝固了。江云鹏愣愣地看着我,许久不曾言语......忽然,他笑了,但是眼角却淌下了两行热泪:“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傻丫头......” 很快的,时间过去一个月了。江云鹏恢复了学业,同学和老师们也都表示了祝贺。我们于是又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回家、做饭......是的,回家做饭。原来,有些习惯,已经刻入我们的灵魂了。尤其是,每次摆放餐具时,我们都会多放一套在旁边...... 江云鹏不知何时,把自己手机里的雅琴的相片都印刷了出来,然后挂满了二楼属于自己的那一片空间。我知道,他还没办法放下。 这一天,我和江云鹏坐在一楼的小院子里,透过房屋之间的缝隙窥视着天空。 我轻轻的问道:“云鹏,你没事了吧?” 江云鹏轻轻地笑了笑:“已经没事了。” “我说的是雅琴的事。”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不过......有点想念罢了。” 于是,我沉默了。 “子源,你说过,雅琴死后,不会成为鬼,也不会成为神......那么,她会不会再次变成什么事物,来到我的身边呢?” “云鹏,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哈!我知道!”他忽然笑了,但是眼神却依然寂寞,“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没有什么童话可言,对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道:“对了,为了能够让你开心起来,我今天可是特意叫了一份快递呢!” “快递?送什么东西的?”江云鹏疑惑地看向我。 恰在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于是我笑着站了起来,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道:“这不是来了吗?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云鹏被我勾起了好奇心,顿时也跟着我走到了门口。下一刻,我打开了房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森、樱和秀吉三人!只不过,他们现在都穿着一身快递员的制服,面前还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用彩带系好的礼物盒。 “森、樱、秀吉?!你们怎么来了?”江云鹏明显吃了一惊,“而且,这个盒子是什么?” 然而,他们却只是不住地窃笑。樱轻轻拍了拍盒子,温柔地说:“出来吧!害羞什么呢?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 下一刻,礼物盒便突然被冲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跳了出来,直接扑进了江云鹏的怀里:“喵喵喵~~!惊喜!” “雅......雅琴!”江云鹏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喜极而泣,用力的抱住了她,“雅琴!你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吧?不是梦对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这是真的,雅琴回来了。恭喜你了啊,抱了个这么漂亮的美人当老婆。” 森也紧跟着补充道:“其实,雅琴在当时献出自己的生命之后,没有成为人、没有成为鬼,当然更不可能成为神。那么,她现在成为了什么呢?” 秀吉笑着解释道:“答案是——式神!” “式神?”江云鹏疑惑道。 樱开心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式神,就是拥有神力,但却无法进入高天原、只能与自己的主人逗留在人间的,一种特殊的神。而且,雅琴还不是一般地式神。因为式神是没有真实的肉体的,但是,雅琴有!” “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将来可以和我结婚成家生小孩啦!”雅琴抬起头,欢快地嚷道。 “呃...诶——?!”江云鹏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好了,你们就不要调戏江云鹏了,他还是个雏,嫩的很。”我这时走上前去,替他解围。 “说的好像你自己就不是雏似的......”江云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顿时所有人都笑了。 我也笑了,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云鹏,你还记得吧?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是没有什么童话可言的。” 江云鹏听罢,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完了后半句:“如果有,那么,它一定存在于现实所无法触及到的彼方。子源,谢谢你。” “嘿嘿,谢啥,都是好兄弟。倒是你,可不要半途而废哦!” 于是,江云鹏又将怀里的雅琴抱地紧了紧:“放心吧,我会自始至终的!” 第十章 遗失的姓名(上) 这一章开始之前呢,有些话我要写在前面:这个故事,是我在多年以后,通过听刘浚烨亲自的讲述、外加我自己的推敲,从而逐渐完善起来的。因为,在这个故事里,我虽然也有参与其中,但是在一些关键的时刻我却不在;而刘浚烨,他才是这篇故事的主角。 故事的开始,是在雅琴成为式神后的第二个星期。那时的刘浚烨,已经找到了一家便利店的工作,开始打起了零工。当然了,他的工作时间并不长,也才一个星期而已,而且还是上午6点到12点。据他亲口所说——那家便利店里有一名女店员非常可爱!萌萌的小圆脸,齐刘海、柳叶眉、单马尾、明眸皓齿;肌肤白里透红,个子也小小的,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布娃娃一般精致。他去那家便利店工作,有一半的动机都是为了这名女店员——名字叫望月若香,今年20岁。 这里顺便一提,我也见过那名店员,确实长得很可爱。要不是我已经心有所属,肯定也会动心呢......咳咳,这段话可不能让梦然知道。 总之呢,浚烨也终于迎来了他的春天,这样一来,我和江云鹏、雅琴、梦然,就有了绝佳的调戏对象了。以前总是他一个单身狗调戏我们,现在终于轮到我们反击了哈!当然了,梦然现在还是和我保持着朋友关系,只不过比平时要更加亲近一些罢了。放学时我们也总是一起走,而不是她一个人先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一天,我们放学后一起回家,因为路比较狭窄,所以人们都自觉地在两边排成两列走。江云鹏和雅琴走在最前面,刘浚烨一个人走在中间,我和梦然走在最后面。 江云鹏扭过头来,问道:“今天你们想吃什么?” 我思索道:“这样吧,今天由我做饭,你们说说想吃什么。梦然,你先发表一下意见呗。” 没错,梦然因为是一个人租房子住,平时也挺无聊的,所以现在每天都跟我们一起回家吃饭了。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手艺也非常棒,真不愧是雅琴的“师傅”,好像在这方面女生天生就有一定的天赋,比男人要来的上手。 梦然听到我的询问,正在思考,雅琴却突然跳着转过身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欢快的嚷道:“鱼!我要吃鱼肉咖喱!” 于是我苦笑道:“好好好,我给你做一份鱼肉咖喱。你这个小馋猫......” 江云鹏也插嘴道:“那我也吃咖喱好了,牛肉的。” “我说你们啊,我先问的是梦然啊,能不能自觉排队?” “呦呦呦!这就开始护着她了?”江云鹏一脸怪笑着看了过来,“挺好的啊,这不是挺恩爱的嘛!” “死一边去!先管好你的雅琴再来说我!”我顿时面红耳赤地反击道。 梦然倒是显得挺大方,轻笑着说:“比起我们,你还是想想自己什么时候赶紧拿下一血吧。” 江云鹏听罢,立刻变得满脸通红、不敢吱声了。 “嗯?一血是什么喵?”雅琴很傻很天真的在旁边问道。 江云鹏抓了抓头发,胡扯了一句:“就是在吃火锅的时候第一个吃鸭血。” “噗——!”我和雅琴都笑了出来。果然,雅琴其实知道梦然的意思,她就是在故意调戏江云鹏。 聊到这里,梦然忽然转过头,看向刘浚烨:“浚烨,你晚上吃啥?” 刘浚烨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后,笑着答:“我晚上去找望月若香一起吃饭,你们不用管我了。” “嚯——!”我们一起发出了惊呼,“进展挺快的啊!都开始共进晚餐啦?” 于是,刘浚烨红着脸挠了挠头,哂笑道:“不是的。其实是她被临时调到了今天晚上上班,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匆忙间也没有来得及吃饭。我打算路上买一点带过去给她,顺便在她上班前和她聊聊天。” “嗯......你还真是有心啊。”我看着他,发出了怪笑。 刘浚烨顿时对我挥了挥手:“去去去!闲的没事瞎起什么哄!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说着,他就放慢了步伐,停在了路口,看来是要转弯了。 于是,我们也没有多想,就这么和他道别了。那时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平淡无奇的一个傍晚,竟会是接下来一段纠葛的开始。 刘浚烨工作所在的便利店在下落合,位于一片居民区中间。因为附近有车站,所以平时人们来来往往的倒也热闹,尤其是在下班和下学的时间。因为现在已经一月末了,所以天黑的很快,每天人们回家的时候,这里的道路两旁已经亮起了霓虹,五光十色、缤纷绚烂,虽然街道不宽、楼也不高,却透着一股小巧精致的秀美感。 这一天,刘浚烨赶去的比较早,望月若香也刚刚赶到。两个人会面,相视一笑,便一起走进了便利店。望月若香在进入便利店后,直接就去后面的员工房里换衣服了,而刘浚烨则是逛了一圈,买了海鲜意面、香辣炸鸡、和寿司;当然——都是双份的。然后,等若香穿着一身清爽的工作制服走出来时,他直接走上前去,把其中的一份晚餐递给了若香。 “啊!真的非常感谢!这一份多少钱呢?”望月若香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嘴,然后露出了温柔地微笑。 浚烨摇了摇头,说:“忘记了,而且连小票都扔掉了。算我请你的好了。” 于是,若香急忙受宠若惊地鞠了一躬,说:“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工作请加油吧。”浚烨也露出了温柔地微笑。 “嗯,我会努力的!谢谢!”这样说着,若香开心地笑了。随后,两人便走向了休息区...... 忽然,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另外一名店员走过身旁,对着窗外抱怨了一句:“唉,又是那个小姑娘,最近出现的很频繁呢。” 刘浚烨听罢,出于好奇心,便向窗外看去。只见在一片炫目的霓虹、以及店内玻璃的反光之中,隐约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年纪,不是穿了多久的衣服破烂不堪,已经无法分辨上衣和裤子了......也或许是裙子。头发长过腰部,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剪过的,而且凌乱不堪、杂物丛生,不知有多久没有打理过了。明明是一个小女孩,却蓬头垢面的不成样子。此刻,她就背对着这家便利店,一个人默默地站着...... 看了一会,刘浚烨终于忍不住问道:“若香,这个孩子你认识吗?” 若香点了点头,露出了苦笑,从神情来看也是相当的无奈,答道:“她的全名我不知道,但是我听福利院的人叫她花铃。我在这家便利店工作了才三个月,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第十五次出现了。” “嗯...”不知为什么,刘浚烨似乎是有些在意,便继续问道:“能再详细的说一说吗?” “当然可以。花铃的父母据说在一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死掉了,从那时开始,她就不会说话了,应该是心理原因吧。总之一开始呢,花铃是由亲戚们收养的。可是她非常的奇怪,经常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人跑出去,如果没有人找到她的话,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每次找到她的时候,她总穿着那身父母生前买给她的新衣服。而且,就算大人们再怎么提高警惕,也无法阻止这种现象的发生。这样反复折腾了十几次,四个月后,亲戚们也觉得有点邪门,就没人敢再收养她了,从而把她送进了福利院。” “然而,进入了福利院的花铃,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行为,即便有高高的围墙和大门,也无法阻止她逃往外界。五个月后,我来到了这家便利店工作,也就是从那时起,这里便成了她经常光顾的地点。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避开大人们的视线逃出来的,更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来这里;因为她没办法说话,再加上她封闭着自我,所以这些问题的答案至今没有人知晓......就连我,也觉得很邪门呢。” 刘浚烨听着,表情不觉间凝重了起来:“这样啊......”然后,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向了购物区。 “诶?浚烨先生,您去哪里啊?”若香一时间疑惑地喊道。 “哪也不去,就是买点东西。你要是先吃完了的话,就不用管我了。”一边说着,浚烨已经开始在食品区挑选食物了。 “唔...奇怪的人。”若香也只是轻轻耸了耸肩,笑着调侃了一句。 很快的,刘浚烨就买好了一包湿巾,外加两块奶油面包,走出了便利店,来到了这个名叫花铃的小女孩面前;接着又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她持平。然后,他就被震惊了——明明才五六岁的年纪,应该正是充满阳光、朝气蓬勃的孩子,可是花铃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微微低着头看向地面。从大块大块的污渍的缝隙中,能看出花铃的皮肤很好,有着小孩子特有的滑嫩洁白。可是现在......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啊! 出神片刻之后,浚烨给自己提了一口气,然后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温柔地笑容,将面包递了过去。 花铃发现有面包递了过来,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用那双彷如黑洞一般无神的双眼,看向了刘浚烨。 浚烨在直视到这个眼神的时候,心里又悸动了一下,然后温柔地说道:“花铃对吗?你还没有吃饭吧?来,叔叔送你的,快吃吧。” 花铃默默地看着浚烨,许久;然后,慢慢地伸出了和脸一样脏的手。浚烨分明地看到——花铃的一双小手在颤抖。也许是因为警惕?还是犹豫?或许,只是单纯的虚弱罢了。于是,他二话不说,扯开了纸巾,然后小心翼翼、却又不容拒绝地把花铃的脸和手都擦干净了。 “女孩子,要注意形象。手太脏的话,吃了会生病的。”一边说着,刘浚烨已经给花铃擦拭完毕了,接着又把面包的袋子给撕开了,将里面的面包递了过去。 花铃接过面包,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在表示感谢,然后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啃了起来。 恰在这时,一名年轻的女性穿着类似托儿所工作制服似的衣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表情应该是一种很着急、但又松了一口气似的复杂情绪。 女人一过来,在看到花铃并无异状之后,就如释重负地笑了,然后轻轻责备道:“花铃,你不要这么调皮地乱跑呀,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接着,她又向刘浚烨深深地鞠了一躬,感动地说:“这位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花铃给您添麻烦了。” 于是,刘浚烨也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说:“没什么麻烦的,不用在意。”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又稍微严肃了起来:“我之前看到花铃的时候,她的身上非常的脏。我觉得,如果是您或者其他人在照看花铃的话,至少也要经常给她洗个澡、换身新衣服吧?” 女人听罢,抱歉地笑道:“其实,我们也试过给花铃穿新衣服,但是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换回这身破旧的衣服;澡也是每天都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当时洗干净了,过不了半天,就又变脏了......不过,我还是感谢您对花铃的关心。因为现在,像您这样热心善良的人真的不多了。” 刘浚烨轻轻笑了笑,答:“您言重了,我也只是顺手而已,能帮就尽量帮一下嘛。”说着,他回头看向花铃,然后惊愕地发现——原本已经擦干净了的手和脸,只过了一两分钟而已,就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了。虽然非常的不显眼,极其容易被忽略,但是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这一点变化的。 女人这时也笑了笑,说:“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带花铃回收养所了。再次感谢您的热心与善良。”说着,她就蹲下身来,想要抱花铃。 可是,花铃却突然躲到了浚烨的身后,一双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裤腿。眼神虽然依旧空洞,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她不想离开。 “花铃?听话,快过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女人温柔地笑着,试图劝诱花铃。可是,花铃的手却抓的更紧了。 刘浚烨苦笑道:“花铃,你该回家了,叔叔也要回家了,听话,放手吧。” 但是,没有效果。于是,刘浚烨试着抬起腿,想要强行迈开步伐,结果,花铃也被带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刘浚烨不由得头痛地问道。 女人见状,也上前开始拉花铃。但是,花铃竟然抓的非常死,无论如何也拉不开!当然,如果不考虑后果的话,一个成年人要想强行扯开五六岁小孩子的手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以花铃现在的抓取力道,如果强行撕扯开的话,无法保证不会造成一些损伤。这下,女人也头痛了。 就在两人都左右为难的时候,望月若香走了出来,微笑着说:“看起来,你们遇到麻烦了呢。” “若香,你没有工作呀?”刘浚烨疑惑地问道。 于是,若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趁店长不在,先拜托同事替我一阵子啦。呐,这位漂亮的姐姐就是小花铃的看护人吗?”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鞠躬说道:“是的,我就是在收养所里负责照看花铃的人。” “可是,花铃好像不愿意走呢。” “是啊,这可真是头疼了呢......”女人苦笑了起来。 若香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即答道:“那这样吧,由我来收养小花铃,怎么样?” “啊?什么?”刘浚烨和女人都听傻了。 可是若香却没有理会他们,一边蹲下身来,一边对花铃笑着说:“小花铃,你想不想来姐姐家生活呀?姐姐每天给你做好吃的,还有很多玩具给你玩哦~!” 花铃看了若香一眼,依然抓着浚烨的裤腿,不肯撒手。看来,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刘浚烨见状,顿了顿,说道:“那么,我来收养她好了。” 女人听罢,急忙摆了摆手:“不行不行!这样不合规定的!这位先生听口音不像是日本人吧?如果是外国人的话,我们办不了收养手续的。” “那么这样如何?”若香立刻接过了话茬,“名义上还是由我收养花铃,但是因为工作原因,我暂时先把花铃寄养在朋友家。这就没问题了吧?” 女人一时间为难了起来:“这个......可是现在很晚了,手续也已经办不了了。因为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嘛......” “那这样,你记一下我的在留卡上登记的住址,明天来联系我去办手续好了。”浚烨紧跟着给出了解决方案。 女人这下没话说了,只能是无奈地点点头,叹息道:“那......也好。我就记一下吧。” 于是,刘浚烨掏出了自己的在留卡,女人则把上面的住址记了下来。 “那,就先这样吧,我先回福利院了。”女人记完住址后,露出了歉意地微笑,“再次感谢您们的热心与善良。”说罢,她便缓缓离去了。 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刘浚烨才送了一口气,问道:“若香,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把花铃留下来吧。我虽然临场发挥跟你演了一出双簧,但是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 若香在确认女人离开后,脸色便严肃了起来,冷冷地说:“那个女人,恐怕不是福利院的人,而是拐卖儿童一类的犯人。” “哦?怎么说?” “首先,她虽然穿着福利院的制服,但是我没有看到她的工作牌;其次,你难道没发现,她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吗?第三......”说着,她便看向了花铃,“花铃拼命地抓着你的裤腿,也不想跟她走,这分明就是在害怕!” 刘浚烨听罢,也不由得心有余悸:“我以为,日本是很安全的,不会出现这种事。” 若香则耸了耸肩,答:“日本的确很安全,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的;但是,安全也是相对的;就算再怎么安全,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犯罪。” “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呢,若香。” 若香听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说:“哪里哪里,你也很努力了不是吗?” 结果刚说完,一扭头,她就看见店长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久了,此刻正一脸不爽地看着她。 “哎呀!坏了,被发现了!我要去工作了,再见!”说着,若香便低着头、灰溜溜地跑回了店里。 刘浚烨有些好笑地看着若香狼狈的样子,然后低下头来,轻轻拍了拍花铃的头:“那么,花铃,我叫刘浚烨,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花铃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浚烨顿时苦笑了起来,然后蹲下身去,说:“来,到我的背上吧,咱们回家。” 于是,花铃缓缓地爬上了浚烨的后背,然后——竟然睡着了! “呵......”刘浚烨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看样子,是累坏了呢。” 说着,他抬起了头,仰望夜空,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深邃,深邃的看不到一丝星光;仿佛就连月亮,都要被吞噬其中了。不知为何,今夜的天空,格外的令人心悸...... 许久,浚烨忽然摇了摇头,自嘲了起来:“背着一个小女孩的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还是赶紧回家吧。”说着,他便迈开了步伐,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十一章 遗失的姓名(中) 晚上,我们在家刚刚吃完饭、把梦然送走,正在收拾餐具的时候,刘浚烨就回来了。 “我回来了,来个人帮下忙。”听声音,他好像有点累。 于是,放下了手头的活,应道:“来了!你还挺快的啊,我还以为你要和若香泡上半宿呢!” “呵呵,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刘浚烨塌着眼睛,干笑了两声。 说话间,我已经来到了楼下,然后一眼看到花铃,就傻住了——“浚烨,真看不出来,你都有孩子了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浚烨一脸的蛋疼,“她是我路边捡来的流浪儿,叫花铃,快帮我接过她,我这么背了她一路,腰都快废了。” 我听罢,急忙把花铃从他的背上抱了下来,还一边嘲讽道:“一个6岁的孩子而已,能有多重啊?至于把你累成这样吗?” 这时,花铃感觉到有其他人动了她,便醒了过来;先是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默默地、又抱住了刘浚烨的裤腿。有这么一瞬间,我看到了花铃的眼神,不由得也感到一阵心悸。 “浚烨,这个孩子......有点不太对劲啊。”我向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地说道。 刘浚烨一边活动着腰部,一边发出了**:“呃...啊!我也奇怪,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会把我累成这样呢......而且,我也知道这个孩子不太对劲,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啊。顺便,也可以拜托你帮忙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恰在此时,江云鹏和雅琴也走了下来:“子源,你和浚烨怎么这么慢呢?别是想偷懒吧!”结果下一刻,他们也看到了花铃,顿时被吓了一跳:“我靠!” “浚烨,你和若香都有孩子了啊!”江云鹏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问道。 “喵喵,恭喜你呀!”雅琴也跟着附和道。 刘浚烨顿时满头的黑线,挥了挥手,打发道:“一边去!我们连手都没有拉过,哪来的孩子!她是我捡来的流浪儿,叫花铃。” 说着,花铃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雅琴,而雅琴也恰好看向了花铃。下一刻,两人一对眼,雅琴立刻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江云鹏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疑惑道:“你怎么了雅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然而,雅琴却摇了摇头,稳定了一下情绪后,说道:“花铃......她的灵魂,已经残缺的几乎要消失了喵......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按理说,灵魂变成这个样子的话,早就该死了喵。” 一时间,我们都看向了花铃,半晌无言...... 过了一会,刘浚烨终于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更不能放她不管了。如果花铃还有救,我就要救她。如果没救,那么至少,让我在她最后的时间里给她最大的快乐。” 我听罢,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我支持你。顺便,我也拜托一下森他们,看看能不能查到花铃的身世。” 可是,江云鹏却皱起了眉头:“虽然说这么小的孩子,怪可怜的,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联系一下警察吧?” 刘浚烨摇了摇头,答:“我听若香说,花铃是被收养所收养的孩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如果真的有收养所收养花铃,那么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人来拜访咱们;因为若香知道这个地址,如果有人找到那家便利店,若香肯定会把这里告诉他们。但如果今晚没人拜访,明天再考虑报警也不迟。” 我也附和道:“浚烨说的有道理;而且,无论花铃有没有被收养,一旦报警的话,花铃多半是要被送进收养所的,我不太希望花铃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留下的全是收养所的记忆。” “好吧......”江云鹏最后还是服软了,“那么,你知道花铃的全名吗?” 结果,刘浚烨却再次摇了摇头,答:“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名字是花铃,至于姓......” “嘛!算了!毕竟只是一个流浪儿,不能对你要求太多,有名字就够了。”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刘浚烨一脸厌恶地拍掉了我的手:“安慰我干啥?比起这个,你还不赶紧把花铃抱走?我可要洗澡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花铃把你抱得那么紧,很明显只听你的话啊!” “唉!”刘浚烨不由得无奈地扶住了额头,“我之前有试着劝过她,可是根本没用,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她不能说话。” “啊?为什么不能说话啊?”我和江云鹏顿时呆住了。 “估计是因为心理原因吧。她的父母在一年前出车祸死了,或许是这件事对她的心理打击太大了吧。” 这时,雅琴跳了出来:“那么,就由我来跟花铃的灵魂对话吧!” “嗯,也好。”刘浚烨点了点头,“总比现在这样僵着强。” “那么我开始了喵~!”雅琴欢快的说道,然后开始聚精会神,盯住了花铃...... 很快的,雅琴就有了收获:“爸爸......洗澡......喵?”就连她,都疑惑了。 “爸爸......”一时间,我们所有人都看向刘浚烨。 “别看着我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刘浚烨几乎要崩溃了。 雅琴于是蹲下身来,对花铃温柔地笑道:“花铃乖,你可不可以等一下和姐姐一起洗呢?” 结果很快的,雅琴就沮丧地退了回去。 “怎么了?花铃说什么了?”我们都好奇地凑了过去。 “花铃说,她只和爸爸妈妈一起洗......” 刘浚烨听罢,露出了微笑,摸了摸花铃的头,说:“好,那就跟爸爸一起洗吧。”说着,他就把花铃抱了起来,走进了浴室。 我们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尔任重而道远矣。” ......最后,这天晚上我是在二楼睡的,被赶到了厨房。原因很简单——花铃不愿意跟我一起睡,哪怕是在一个房间的两边都不行。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大男人、不能跟小女孩计较呢......呜呜呜!不计较! 第二天早上,我们都纷纷起床刷牙洗脸了,可是浚烨却还在睡。这让我们有些意外,要知道他上午可是要打工的。 于是,抱着疑惑,我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房门:“浚烨?醒了吗?已经8点了哦!” 很快的,房间里就传出了刘浚烨虚弱地声音:“我有点头疼......便利店那边我已经请了假了。还有,今天我就不去学校了,你们再帮我请个假吧。” 我于是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接着,江云鹏忽然说道:“也帮我请个假,我去一趟警察署。” “你去警察署干什么?” “我想了一宿,觉得报警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但是,至少也要去查查最近的失踪人口名单吧?看花铃昨天的样子,很明显是已经在外面流浪很久了,那么警察署里应该会有相应的备案的。” 我对此表示了怀疑:“你一个外国留学生,人家让你查吗?” 江云鹏于是笑了笑,答:“只是看一下失踪人口的名单,就说是找找看有没有我朋友的名字,他们没理由不让吧?” “那么我给你提个醒,刘浚烨工作的便利店在下落合,花铃也是从那里捡来的。你从那里开始查,范围会缩小很多。” 江云鹏一边穿着风衣,一边点了点头:“好的,多谢。那我就先走喽!”说着,他便推开家门走了出去。 “路上慢点。”我轻轻嘱咐了一句。 “注意安全,爱你哟喵~!”雅琴扮了个鬼脸,调皮地说。 结果下午,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的去上课了;因此,我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尽快把梦然给拿下!不然以后我得被江云鹏和刘浚烨这两个畜生给欺负死啊! 于是,一下午都没什么可说的了,无非就是上课;语言学校的课程进度还慢的要死,完全没有值得让我去赘述的亮点。就这样,我熬到了放学。今天,我又是和梦然一起走——因为另外两个人不在,我竟然难得的享受到了二人时光。 我和梦然一边走,一边聊,自然而然的,我也把花铃的事情说给她听了。梦然听罢,立刻来了兴趣,兴奋道:“小孩子?还是可爱的女孩子啊!我要看!” “呃,花铃洗完澡以后,白白嫩嫩的确实是挺可爱;不过,她刚进门的时候,可是脏的不成样子呢。”我有些无奈地说。 “嗨!流浪儿嘛,可以理解!总之,我要去看看花铃!”梦然的两眼闪闪发光,好像星星一样地盯着我。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你看的嘛。毕竟你每天晚上都会来我家吃饭,到时候自然就看见了。” “那我们快点吧!要不要打车?” 我顿时满头黑线:“......如果你请客,咱们就打车。” ......一路无话。 半小时后,我们进了家门,然后发现——饭菜居然都做好了!刘浚烨的房门开着,里面没人,看来这顿饭是他和雅琴两个人的功劳了。 我和梦然刚换好鞋,说了一声:“我回来了!”下一刻,家门再次被拉开,江云鹏走了进来。 “嚯!好巧啊!我回来了!”江云鹏看着我和梦然,一边怪笑一边说道。 然而梦然没有搭理他,直接问我:“花铃在哪里?” 我抬手指了指二楼,答:“花铃把浚烨当成自己的爸爸了,寸步不离地粘着他,此刻肯定还在他身边。” 梦然听罢,于是一蹦一跳地跑上了二楼:“小花铃酱~~姐姐来看你喽~~!”结果,她刚跑上二楼,就没了声音。 江云鹏一边整理着风衣,一边冲我努了努嘴,小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快点上去看看梦然怎么了。” 于是我叹了口气,也走上了楼梯。然而,就在我刚走到拐角处时,便看到——梦然正站在楼梯口,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蹙着眉毛、面色严峻。 “梦然?”我轻轻唤了一声。 梦然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抬起了头:“啊?什么?哦......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我见状,顿了顿,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便继续走上了二楼。一扭头,我便看到了花铃,她也在看着这边。 于是,我轻轻地笑了:“嘛,花铃的眼神确实是挺瘆人的,不要在意。” 梦然这时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摇了摇头答:“没事的,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而已,被突然地吓了一跳。” 然后,江云鹏也从楼梯走了上来,抱怨道:“我说,你们两个秀恩爱我不管,但是能不能别堵着楼梯口?我还等着吃饭呐!” 于是,我和梦然急忙闪开了...... 晚饭的时候,花铃依旧紧紧地抱着刘浚烨的胳膊;我们6个人挤在一张桌子前,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于是,我提议道:“我说,这个房子现在已经显得有些小了,要不干脆咱们租个大点的?” 江云鹏耸了耸肩,答:“我没意见。” 刘浚烨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于是我抬起手,刚想要做出“拍板”的动作,却被一旁的江云鹏抓住了。 “干嘛?”我疑惑地看向他。 江云鹏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抬了抬下巴,指向了梦然。 于是我恍然大悟,急忙殷勤地问道:“梦然,新房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合租?” 梦然欣然地点头答:“当然可以啦!我还希望以后能和小花铃一起睡呢!这么水灵可爱的小孩子,抱在怀里肯定很舒服!” 这一次,我再次做出“拍板”的动作,总算是没人阻止我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江云鹏、刘浚烨,你们记得帮我请假。” “我靠!”两人一齐发出了惊呼,“你就直说自己想偷懒不就行了!” 我窃笑了一阵子,随后问道:“浚烨,你今天睡到了几点?已经没什么事了吧?” 浚烨点了点头,然后往花铃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说:“我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虽然还是有一点轻微的头疼。”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江云鹏:“你今天查了一天,有什么收获了没?” 江云鹏听罢,顿时放下了碗筷,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我今天查过了新宿区、杉并区和千代田区的警察署,因为最近一年的失踪人口很少,所以我查的也很快。但是——没有花铃这个人。在这里,我得先问问雅琴:今天一天有没有收养所的人来咱家?” 雅琴摇了摇头说:“没有喵~今天非常的安静喵。” “那么,花铃的来历可就有点可疑了......这样,明天雅琴去查一下练马区、渋谷区和板桥区的失踪人口吧,一定要尽快确定花铃的身份。” 刘浚烨这时忽然说道:“还是别查了。其实,仔细想想,花铃这个名字还是我听若香告诉我的,她说这是收养所的人对花铃的称呼。可是现在,很明显花铃没有被收养所收养,否则早就应该有人找上咱们家来了,毕竟一个孩子丢了可不是小事。由此推测,花铃很可能并不是她的真名,如果你连花铃的真名都不知道,查也是没用的。” 梦然听罢,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知道真名?直接问问她不就好了?” “呃...花铃心理受过创伤,不会说话了。” “啊?”梦然吃惊地捂住了嘴,“好可怜的孩子。”说着,她就轻轻摸了摸花铃的头。花铃倒也乖,轻轻地对梦然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顿了顿,梦然忽然继续说道:“不会说的话,总会写吧?你们拿张纸和笔来,让花铃写出她的名字不就好了?” “对呀!”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怎么把这茬忘了!来来来,这是纸和笔。”说着,我就从书包里掏出了本和笔。 于是,刘浚烨弯下腰,温柔地问道:“花铃,你的真名是什么?能不能告诉爸爸呢?” 花铃听罢,先是愣愣地看了一眼浚烨,然后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索。但是很快的,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眼睛也越睁越大,瞳孔不自觉的开始扩散——这是恐惧的表现!紧接着,她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仿佛逃命一般地跑向了江云鹏的房间;因为太过慌张,中间还摔倒了一次,但是她马上又爬起来接着跑......最后,她缩进了墙角里,瑟瑟发抖。 我们所有人都愕然了,没想到花铃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这只是问了一下名字而已啊! 江云鹏看着远处还在发抖的花铃,一头雾水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我于是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沉重地说:“我猜,她也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所以才会感到恐惧。毕竟,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说,太过残酷。” 这时,刘浚烨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花铃的面前,然后轻轻的抱住了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没关系,不要害怕。你就叫花铃,是我的孩子。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令人诧异的是,刘浚烨只是这么抱着花铃,她的表情立刻就缓和了下来,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一般,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忽然,我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花铃好像比昨天长高了一些。于是问道:“浚烨,你看一看,花铃是不是长高了?” 刘浚烨回过头来,嗤笑道:“小孩子长得快不是很正常嘛!”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梦然这时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嘛!不要想那么多啦!快吃饭吧!” 于是,我也只能就此作罢,但是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于是我起身前去查看——我们的门铃是可视的。打开了视频,我一眼就看到了来者是谁,然后扭头喊道:“浚烨,下楼开门去吧,找你的。” 刘浚烨听罢,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是若香来了。于是,这货就抱起花铃、屁颠屁颠的跑下了楼。我们看着他一步三晃的背影,都笑了。 家门打开,浚烨急忙让开了身子:“若香,你第一次来我家吧?快进来歇会吧!” 于是若香礼貌地笑了笑,便走进了家门:“我就不久留了,只是来看看你,因为你今天请假了嘛......身体好些了吗?” 浚烨红着脸点了点头,木讷地说:“嗯,已经没事了。” “小花铃真可爱呢!”若香看着花铃,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那个可疑的女人有没有过来?” 浚烨答:“没有。看来,那个女人确实有问题呢。多亏了你的机智,才使得花铃幸免于难。真的很感谢。” 若香摆了摆手,继续笑道:“这不算什么,你的随机应变也很精彩呢。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然后我就先走了。”说着,她便从身后提出来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水果。 浚烨接过袋子,问道:“谢谢。你不进去坐一会吗?” 若香摇了摇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答:“不了,你们家里还有两个女人,不是吗?” 一句话,让二楼的我和江云鹏都被吓坏了——我们可一直都没出声,安静的很,而且鞋子也都放进了鞋柜里、书包等行李都在楼上;若香是怎么知道家里还有两个女孩的?!这时,梦然忽然默默地把手机递了过来,我一看,上面用输入法写了一句话:“试着习惯吧,这就是女人的直觉,不要试图隐瞒。” 于是,我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言归正传。楼下,刘浚烨听到若香这么说,也是一头的冷汗,急忙解释道:“你误会了!雅琴是江云鹏的女人,梦然是林子源的女友,都和我没关系的!” 若香见状,不由得捂住嘴窃笑了起来:“你窘迫的样子还真可爱呢!放心啦,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这间房子空间并不大,而里面已经挤了六个人了,如果我再上去,就没地方坐了吧?所以,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嗯,那也好。真的抱歉了,让你这么麻烦。”说着,刘浚烨便做出了一个微笑。 若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情太僵硬啦!不过没关系,我先走了,拜拜~!” “再见。”刘浚烨再一次红了脸...... 待到若香关上门离开,江云鹏忽然对我问道:“对了,子源,森他们有查到什么吗?关于花铃的事。” 我摇了摇头,答:“他们说如果有什么收获,就会通知我,可是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消息,看来应该也是陷入僵局了。” 说罢,我和江云鹏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真是一个神秘的女孩子呢......” 这之后的三天,花铃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听刘浚烨的话了。当浚烨说:“花铃乖,在家里等爸爸回来,爸爸要去上班上课了,晚上给你带好吃的。”时候,花铃竟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房间里。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只要提出稍微复杂一点的要求,花铃就会歪着脑袋,用她那空洞地眼神看着你,似乎是在疑惑。如果算智力的话,花铃现在差不多只有两三岁吧。 但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浚烨再一次的头疼了——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真的头疼了。因此,这一天,他又没有去工作,也没有去上课。 等到晚上,我们都回家吃饭的时候,我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怀疑——花铃又长大了!而且,我也发现了一个特点:花铃的每次成长,大概都有1岁的程度。如果说她刚刚来到家里时是6岁,那么现在的花铃就是8岁。因为每次只有1岁的差距,所以并不明显,但是累计多了的话,就会感觉到差距了。 于是,这一天吃完饭,我把刘浚烨单独叫了出来,我打算跟他谈谈。 我们倒也没走远,就在房子旁边的小胡同里,一人捧着一罐从家里带出来的热咖啡,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喝了一口咖啡,暖了暖身子,然后说道:“浚烨,你也发现了吧?花铃又长大了。” 刘浚烨也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回答。 “你可别再说小孩子长得快是正常的了,再快也没有这么快的。4天时间,长了差不多两岁......我恐怕她是个潜在的危机啊。” 可是,刘浚烨却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呼出了一口热气,然后转身欲走:“说完了吧?那么回去吧。我还要给花铃讲故事。” “浚烨!”我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地叫住了他,“你难道还没察觉吗?每一次花铃的成长,都伴随着你的头痛!头是一个人思维的起源、灵魂的所在,我现在怀疑花铃是在吸食你的灵魂来补全她自己啊!” 刘浚烨听罢,站住了,然后转过身,淡淡地说:“雅琴帮我看过,我的灵魂没有缺失。” “但是这不是好兆头!”我立刻反驳了他,“而且,雅琴也说过,花铃现在的灵魂已经被弥补了很多。这虽然不是坏事,可是你想过没有——弥补灵魂,她凭的是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必定是有人承受了损失的,天上可不会随随便便给她掉馅饼啊!” “那么,你想怎么样?” “把她送到警察署,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一次,刘浚烨猛地一抬头,竟然将一罐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他长长地呼了口气,靠在了墙上,仰望着夜空,淡淡地说:“子源,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样,所以,我不会生气。但是,也请你尊重我的意志。” “如果这份意志会伤害到你,那么我拒绝。”我眯起眼睛、皱起眉头,表情从所未有地严肃。 然而,浚烨并没有理会我,继续自顾自地说:“子源,你知道吗?每天晚上,花铃都会哭。每一次,她都紧紧地抓着我的睡衣,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我的怀里;因为害怕吵醒我,所以一个人拼命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结果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我当成爸爸,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害怕,不知道她从前经历过什么劫难......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知道我的良心不允许自己对她弃之不顾,所以,我带她来了。” “现在,我希望自己至少能够善始善终。就算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彼此分离,但至少,我希望那个时候,花铃已经可以自己独立、迈向新的生活。童话,不是由谁安排的,而是自己书写的;如果我能有幸参与其中,那么,我希望就是现在。” 我看着浚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爱管闲事也就算了,还非要搞这么多大道理、说一堆貌似很煽情的话。而且......都倔强的不肯回头。 终于,我沉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浚烨缓慢、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决定了。” 于是,我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率先走向了家门:“走吧,回去给你的花铃讲故事去吧。”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很温暖......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半个月。花铃已经长到了12岁左右,智力水平也完全跟上了身体年龄。这样的成长速度,已经不只是突飞猛进可以形容的了,就算说是妖怪都不为过。但是,这也成了我们之间公开的秘密。大家心里其实都知道了大概,但是都没有点破。 12岁的花铃,已经变得非常可爱了。无论是俊俏的脸庞、精致的五官、还是高挑的身材,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而且,花铃还是一个语言天才,她竟然精通日语、英语、汉语三种语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哪怕没有其他任何能力,只凭着三语精通,日后进入社会,就绝对能混的很不错——精通三种语言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人才。 除了语言方面的天赋,花铃的手也很巧,自己完全可以做出一些比较简单的饭菜,厨艺竟然不比我们这三个大男人差。所以,平时雅琴在做饭的时候,花铃就会在一边打下手;花铃做饭的时候,雅琴就在旁边帮忙;我、江云鹏和刘浚烨,已经被彻底驱赶出了厨房,因为花铃觉得我们做的饭不好吃。 还有,鉴于花铃的成长速度实在惊人,所以我给她买衣服的时候,都是按照两岁一身买的;而且,因为我没有带上花铃一起,只能预测着她的身高来买,所以为了增加容错率,我买的都是一些很宽松、休闲、又不失活泼的衣服。这样的衣服真的不好找...... 言归正传。这一天是周六,天气正好。和煦的阳光驱散了刺骨的寒风,为2月寒冬带来了一丝温暖。抬起头,碧空如洗,几朵洁白的云彩就像是棉花糖一样挂在天上,时不时有几只鸟儿飞过,也为其增添了一点生气。我们感慨着这样的好天气,然后——赖在了被窝里。 “这么好的天气,不用来睡觉就太浪费啦!”这就是我们的心中所想......准确的说,是我、江云鹏和雅琴三人所想。因为,刘浚烨要带花铃出去玩。 上午10点,刘浚烨就准备出发了,他穿上了一身帅气的衬衫加风衣,下身搭着牛仔裤,一看就像是个“成熟男人”......当然,不能看脸。花铃也换上了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当时她10岁的时候穿着显大,现在穿起来则是刚刚好。我为她买这件衣服的灵感,其实是来源于樱——樱总爱穿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嘛!同时,我也希望花铃能像樱一样,变得善良、温柔。 “我们出发喽!”刘浚烨高呼了一声,然后也没有等我们的回复,就带着花铃走出了家门;因为他也知道,我们是不会给他答复的。 这一天,他们坐电车去了天空树。因为浚烨之前自己去过,所以一切都很轻车熟路,很快就带着花铃买好了票——第一展望台(350米)的,2000日元。 两人上到了第一展望台,浚烨先去天望回廊入口买了两人的票(各1000日元),而花铃则已经高兴地跑走了。第一展望台的四周是用5米多高的玻璃围成的,地板也是透明的强化玻璃,走在上面就好像是飘在云端一般,也难怪她会这么开心。 花铃兴奋极了,在四周又跑又跳,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瞧瞧那里,脸上都笑开了花。刘浚烨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仿佛真的是一位父亲在注视自己的女儿,就连目光都慈祥了起来。 忽然,花铃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她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浚烨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又跑向了一面玻璃墙前。待到站定了,花铃便抬起小手,指向了远处,还一边抓着浚烨的衣角、抬起头,仿佛献宝一样,兴奋地看着浚烨的脸。 浚烨顺着花铃的手指向远处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巍峨的火山拔地而起,雪线以上洁白无瑕,在地平线上映衬着蓝天白云,好不壮观!虽然是远方的景色,但是比起下方的高楼大厦,很明显它才是这幅“画”的主要景物,那些近处的赘物反倒成了衬托它的背景。 于是,浚烨笑着摸了摸花铃的头,说:“那是富士山,是日本最高、也是最有名的山。当然了,景色也是最美的。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花铃听了,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的小拇指。刘浚烨莞尔一笑,也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和花铃拉起了勾勾:“ゆびきりげんまん. うそついたら. はりせんぽんのます.ゆびきった!”(大概意思就是“拉勾勾,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歌谣唱完,花铃开心地扑到了刘浚烨的怀里,幸福地笑了。刘浚烨看到花铃这么开心,也笑了...... “花铃,你看,那条河就是隅田川了,很大吧?在它的上游,那一条比较小的河,叫做神田川,最后会流入隅田川。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细流成河、海纳百川;隅田川最终会变成这样一条大河,都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汇聚了很多其他的小河流。” “那边那个塔,叫做东京塔。虽然没有天空树这么有名,也没有天空树这么高,但也算是东京的地标性建筑之一了。正好我也没去过,改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那边,那个海的对岸,就是千叶县了,成田机场就在那里,我往返中日两国要坐的飞机,都是从那里起飞和降落的。你知道飞机吗?就是那种很大的、带两个翅膀......呃,你知道啊。” “花铃,你知道东京最美的季节是什么时候吗?是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哟!那个时候,你站在这里向下眺望,会看到成片的粉红色,绚烂无比。当樱花凋落的时候,花瓣会如雨一般纷纷飘落,一阵风起,整个视野里都充满了温暖的粉红色......那种场景,令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呢......” “对了!现在已经2月份了,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等到四月份,我带你去上野看樱花好不好?” 花铃开心地点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幅场面,真的好像是一对温馨的父女。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下午四点了,两人这才发觉自己还没吃过午饭。于是,刘浚烨带着花铃,在展望台里面的餐厅吃了些东西,又在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挨到了晚上7点。现在是冬天,天黑的总是特别早,7点钟就已经漆黑如墨了。 刘浚烨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对花铃说:“花铃,咱们上第二展望台吧,去看看东京的夜景。就连我也是第一次看呢。” 花铃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再次扑到浚烨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傻傻地笑着。浚烨也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站起身来,带着花铃走向了电梯。 第二展望台,也被称作“天望回廊”,全长110米,环绕着东京塔。这里因为太高了,所以有些时候是不让人们上来的,比如刮大风的时候。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所以来这里参观的人还真是不少。这一点,从电梯的拥挤程度就能看出来了。 30秒的时间,电梯以难以置信地速度爬升了100米,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门一打开,人们顿时鱼贯而出,浚烨和花铃也随着大流被“挤”了出去。一出电梯,花铃立刻兴奋地跑到了玻璃墙边,贪婪地想要把所有景色全部烙印在脑海。刘浚烨则显得淡然了很多,缓缓地走向了花铃。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一旁冲出来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先是愣愣地看了花铃一会,然后紧接着,他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嚷着:“妖怪!姐姐是妖怪!” 刘浚烨一时间眯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男孩,心里已是非常的不快了。而花铃听罢,却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下一刻,小男孩的妈妈赶来了,她急忙抱起了小男孩,然后不停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的小孩子不懂事,请您多多见谅......” 刘浚烨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道:“没关系。”然后便走到了花铃的身边。察觉到花铃的情绪的他,轻轻地把手放到了花铃的肩上。可是,就在手刚刚碰到肩膀的一刹那,花铃却飞一般地跑开了! 刘浚烨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最终,花铃停在了451米的最高处,默默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不觉间,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刘浚烨看着这样的花铃,一时间站住了,也沉默了。 忽然,花铃缓缓地抬起了右手,然后伸向半空,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没有任何声音,却令刘浚烨的心碎了。默默地,他走到了花铃的身边,然后果断地、坚决地,把花铃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只不过是因为城市的灯光太亮了,所以才看不到星星而已;但是,无论光影明灭、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狂风骤雨,星星始终都在那里。就像你心中的那个人,他其实一直都在。所以,没有关系的,你不用害怕。” 花铃听罢,默默地转过了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浚烨,嘴唇在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于是,刘浚烨轻轻抚摸着花铃的头发,淡淡地说道:“你,是我的孩子啊。” 一瞬间,花铃的眼泪彷如骤雨一般簇然而下,但是——她笑了,幸福地笑了。尽管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她宁愿就这样成为刘浚烨的女儿。如果,一切就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永远的话,那么,就真的成为童话了吧。可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童话也不会存在于成人的世界。所以,就好像是宿命一般地,在最美过后,就会无法阻止地滑向黑暗的深渊。 一切,从这里开始,慢慢的走向崩坏...... 就在,两人回到家门口时,遇到那个女人开始。 “花铃、以及年轻的先生,好久不见。”...... 第十二章 遗失的姓名(下) 当刘浚烨和花铃两个人回到家,刚准备开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花铃,以及这位年轻的先生,好久不见。” 刘浚烨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转过身来,迅速将花铃护在了身后——他还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自称收养所的女人。而花铃,也立刻缩到了刘浚烨的身后,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是谁?你对花铃有什么企图?”刘浚烨紧绷着神经,做着防御的架势,然后轻轻用手肘拱了一下花铃,示意她先回家里。花铃明白了意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跑进了家门。 女人脸很大众,属于扔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那种;衣着、身材也都非常的普通,完全没有什么亮点。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恐怕只有神秘的气质了。 此刻,女人瞥了一眼跑进房子的花铃,然后无奈地叹道:“其实我是为你好,我的目的只是带花铃走。所以,抱歉委屈一下你了。” 说罢,一只雪白色的百灵鸟忽然从她的身后飞了出来,然后悬停在了刘浚烨的面前。它的双眼仿佛有一股魔力,刘浚烨只是瞥到了一眼,就再也无法转移视线了,只能不自觉地越陷越深,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猫语传进了浚烨的脑海:“喵~!”只是轻轻的一声,他便立刻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过来。回过头,他才发现——雅琴正一脸轻松地靠在外墙边,缓缓地磨着她的利爪。 这一下,轮到女人吃惊了:“式神?拥有肉身的人形式神?这怎么可能?” 下一秒,我和江云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说道:“你能一眼就认出雅琴是式神,难道,你是阴阳师吗?” 女人扫了我们一眼,答道:“看来,你们虽然都是凡人,却已经深深地涉足到鬼神的领域了。那么,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夏目葵,工作比较特殊。说阴阳师的话,显得有些太老旧了;如果用那些灵异综艺节目上的话来说,我应该是一名灵能力者。我们之间的区别在于——凡是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灵能力者,有九成都是骗子或演员。因为,我们这行职业是见不得光的。也因此,我才会用一些手段把自己变成这幅样子——毕竟越不起眼越好嘛。” 刘浚烨听罢,放下了警戒的架势,淡淡地说道:“我叫刘浚烨,他们分别是林子源、江云鹏和李雅琴。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你总是纠缠着花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于是,夏目葵再次看了我们一眼,犹豫道:“其实,我也是通过占卜术才了解到其中缘由的,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天机,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认识几个神,只要不是太大的事情,都没有关系。” “那么,至少让花铃回避吧。我相信你们也知道理由。” 我们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让雅琴陪在花铃身边,保护她。于是,雅琴又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屋里。只不过,她的一双猫耳到最后都是僵硬着的——因为警戒。 “那么,我们边走边说吧。”夏目葵对我们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便向居民区的深处走去。居民区里的街道本来人就不多,再加上夜已深,行人便更加的稀少。对于想要保密这一点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所幸的是,夏目葵并没有让我们久等,很快就开始了讲述。接下来的这段对话,是我在事后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写出来给大家分享的。因为我觉得,既然事件已经解决了,而且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所谓的天机恐怕早已成为一纸空文;那么作为这个故事中必不可少的一段叙事,我有非写不可的理由: “首先,花铃的真名其实不叫花铃,这个名字,是我在遇到她之后,为她起的。相信这一点,你们也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答:“而且,我们还查不到她的任何来历。我拜托了三个神仙朋友,让他们帮我在天界查,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夏目葵嗤笑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当然的。因为,花铃其实是十年的一场车祸的产物,而且出事的地点并不在东京,而在长野。要想在全日本的范围内查十年间的车祸记录,就算是神,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 “难怪.....” “而且我还发现了——花铃好像很干净。是你们为她洗过澡了吗?还是她已经不会变脏了?” 刘浚烨答:“她自从跟我回到家里,就不会再变脏了。” “果然啊。”夏目葵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而且,看样子花铃也长大了呢......” 这时,江云鹏插嘴道:“很抱歉插一下嘴,但是,我能先问问花铃的真正名字吗?” 可是,夏目葵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答:“我不能说。因为花铃被抹去姓名是上天的意志,我等凡人是无法违抗的。我一旦将其泄露出去,必会遭受天谴,搞不好还会丧命......其实,在我占卜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触犯禁忌了,只是还不严重而已。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我会慢慢的给你们讲,请不要着急。” 于是,我们都保持了沉默,静静地等夏目葵一步步地揭晓答案...... “那么我们继续说吧。花铃在遇到......浚烨对吗?在遇到你之前,花铃的身体都会脏的非常快,一天就能面目全非。这,其实是因为世界在侵蚀她的身体。这一切,就从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开始讲吧。” “十年前,花铃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是中国人,慈祥帅气;母亲是日本人,温柔贤惠。小花铃那时16岁,也逐渐成长成了一个标准的美少女。因为是中日混合家庭,所以花铃从小就精通日语和中文,再加上平时非常的热爱英语,所以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精通了三门语言,可以说未来已经基本确定是一马平川了。一切,都向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着。直到,某一天的车祸降临......” “其实,在那场车祸中,花铃一家三口应该是全部死亡的,这也是一种天数。可是,花铃的父母真的太爱花铃了,他们无论如何也希望花铃能够活下来!最后,他们成功了——为花铃重塑了一个肉身。但是,因为他们严重地干涉了天命轮回,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被世界抹除存在。从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忘记了花铃的父母的名字,忘记了他们是谁,甚至不记得他们存在过!而作为他们的孩子的花铃,虽然获得了肉身得以继续存活,却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因为花铃的父母的能力很有限,所以,他们牺牲自己所重塑出来的肉身其实并不完整,会被这个世界慢慢的侵蚀。而不完整的肉身是无法为灵魂提供万全的保护的,所以,世界在侵蚀花铃的身体的同时,也在消磨着她的灵魂。” “要说弥补的办法,倒是也有,那就是——吸收别人的元气。元气是构成一个人生命的基础之一,与灵魂无关但却相辅相成,而且回复的极为缓慢,很是珍贵;当一个人的元气被吸干的时候,那个人就会迎来死亡——各种猝死。比如心脏麻痹、身体机能衰竭等等,都是那些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状的突发性死亡。” 说到这里,我们顿时全都看向了刘浚烨,心里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花铃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心地善良的她便拒绝吸收他人元气了,而且这样一熬就是九年。这九年里,花铃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一口饭,甚至因为害怕与人接触而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虽然,她的身体是灵异的产物,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死掉;但是,那些基本的生存体感还是有的,比如饥饿、比如口渴。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这九年的,但是我真的感到非常震撼。九年之后,当我遇到花铃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残破不堪、身体也退化到了六岁的水准,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了。但即使这样,她依然本能地拒绝吸收元气、拒绝与他人交流。” “我见她实在可怜,便抽取了自己的一部分元气给她。她不吃,我就硬生生地给她喂。并且,为了保证她的身体和灵魂不再退化,我需要一直在她身边维持术法。直到四个月前,我因为工作原因来到了东京......” “四个月前......”刘浚烨喃喃了一声。 夏目葵点了点头,说:“是的,四个月前。本来,我刚进入东京都的时候,花铃还是挺乖的。可是第二天,我在新宿区瞎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突然出现了波动。从那之后,花铃就开始经常性的逃跑,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她的出逃。而她逃跑的地点一开始也是漫无目的的,不一定会跑到哪里,但肯定是在新宿区。后来只过了两天,她就忽然把出逃地点定下来了,就在刘浚烨工作的那家便利店前。” “我为了防止人们因为对花铃的过分好奇,从而导致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所以在那附近散布出了花铃是孤儿的谣言,同时,我每次去找她的时候,也都会化装成收养所的人。这一切,都是为了不引人瞩目。其实,那个时候的花铃,因为灵魂已经缺失的非常严重了,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感情与思考能力;因此,我推测她是在遵循本能而行动。那家便利店,肯定有能引起她本能的东西。而我,一直到今天,都在调查那件东西是什么。” 听到这里,我们的疑惑总算是都解开了。于是,刘浚烨问道:“花铃在意的东西会不会是我呢?你看,她第一次见到我,就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裤腿,怎么都不肯放开,还把我当成了她的爸爸。” 可是夏目葵却摇了摇头,否定道:“花铃会这么粘着你,并且把你当成爸爸,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但是,你才刚去那家便利店工作没多久,而花铃在那里徘徊是从四个月前开始的。所以,你的到来只是巧合,便利店里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吸引花铃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夏目葵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收养花铃的这段时间,她有没有自己逃走过?” 刘浚烨面无表情地答:“没有,花铃一直都很乖。”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夏目葵轻轻笑了笑,结束了话题。 这时,我站了出来,说道:“那么,事情我们也都了解了,非常感谢您的耐心讲述。现在,我们往回走吧,也请您把花铃带走。” 刚说完,刘浚烨就伸出手阻止道:“等一等,花铃......能不能先留下来?” “你疯了吗?”江云鹏险些跳起来,“她可是一直在吸食你的元气啊!你想死吗?” 然而,刘浚烨却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夏目葵先是愣了愣,似乎也是有些惊讶刘浚烨的决定,然后答道:“花铃每次吸食元气,身体都会向着她生前的年龄、16岁成长,当她完全长到16岁的时候,也就是你的元气被吸干之时。花铃现在差不多是12岁的样子,也就是说,你还有3岁的时间。” “三岁......”刘浚烨喃喃地说道,“也好,先拖一下看看吧。” 我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差不多够了吧?你们迟早也是要分开的。等花铃15岁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刘浚烨低下了头,淡淡地说:“不知道......只能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没有路的啊!这样的山,摆明了顶峰就是悬崖啊!反正你早晚也要放弃,现在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我......先等一等,再放弃......” 于是,夏目葵玩味地看着他,说道:“可是,你不是花铃的父亲。” 这一次,浚烨抬起了头,淡淡地说:“但是,她是我的女儿。”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说什么。”终于,夏目葵笑了,笑地很温柔,“花铃能遇到你,或许也是命中注定吧。不过最后,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的时间不多了。” 刘浚烨郑重地鞠了一躬,答:“谢谢您的提醒,也谢谢您之前一直在照顾花铃。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那我就先走了。”夏目葵听罢,便挥了挥手,“以后有缘再会吧,来自中国的小伙子们。”说罢,她便转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我们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便默默地返回了家中。路上,我把关于花铃的情报也告诉了森、秀吉和樱,我想让他们试着去查一下花铃的真名,以及她父母的名字......前提是:不会对他们自身造成影响。推开家门,雅琴和花铃立刻就扑了上来;雅琴扑进了江云鹏的怀里,花铃则扑进了刘浚烨的怀中。 江云鹏摸着雅琴头顶上的猫耳,温柔地说:“好了,别撒娇了,先上去吧。” 刘浚烨则轻轻拍打着花铃的后背,淡淡地说:“已经没事了,花铃。你只要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永远是我的女儿,就够了。” 花铃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然后又把头埋进了刘浚烨的怀里。 我看着他们,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今天,又到了3天的期限,也就是说,第二天刘浚烨又该头疼了,而花铃的身体年龄则会成长到14岁。当然,花铃的心里年龄恐怕早已恢复到16岁了,她应该什么都懂了。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吸收刘浚烨的元气?浚烨对她而言难道不是父亲一样的人吗?可是她现在做的事情,无异于杀死自己的父亲啊!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虽然夏目葵女士为我们解答了很多问题,可是,还有一些问题,似乎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浚烨和江云鹏还在睡觉,但是令我意外的是——花铃居然早就醒了,穿着我给她买的粉色睡衣,正自己一个人坐在玄关出神。我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身体还是12岁的样子,并没有成长。看来,她昨晚并没有吸取浚烨的元气。 待到再走近些,我才发现:她戴着耳机,正在听歌,用的还是浚烨的mp3。于是,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了她的肩膀。花铃恍然惊醒,急忙看了过来,发现是我后,表情又放松了下来。 “在听歌?”我轻轻地问道。 花铃点了点头。 “我能一起听吗?” 花铃再次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在她的身边坐下,然后取了一边的耳机,戴到了我自己的耳朵上。难得的是花铃听的是一首中文歌,歌名叫做《我知道你都知道》,是薛之谦的。 “喜欢这首歌吗?” 花铃欢快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睡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翻开其中的一页,用流利的中文写道:“这首歌节奏很舒缓,听起来很舒服。” 于是,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赞同的意思吧。同时,我也觉得现在这个时机不错,或许应该和她好好谈谈,这样想着,我便打开了话匣子。 “花铃,我们能敞开心扉地聊一聊吗?” 花铃疑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见状,便开门见山道:“花铃,你......真的把浚烨当做了自己的父亲吗?” 花铃听罢一愣,然后在本子上写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答道:“你也知道,自己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吸食别人的元气吧?如果你真的把刘浚烨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我认为,你是不会吸他的元气的。” 一瞬间,花铃呆住了,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衣襟、浸透了本子...... “你......到底是如何看待刘浚烨的呢?” 花铃顿了顿,然后用颤抖着笔尖,在本子上一字一顿地写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看罢,果断地摇了摇头,答:“我不是在责怪你,继续留在你的身边是刘浚烨的意思,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没资格干涉太多。只是,我希望能够知道这份答案。” 于是,花铃低下了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再次缓缓地,在本子上写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浚烨不是自己的父亲了。况且,我的真正年龄是16岁,而浚烨才21岁,只比我大5岁而已。” 我看完之后,点了点头,示意花铃可以继续写了。 “要说我对浚烨的感情,比起亲情,我认为更像是爱情吧。但是,我有些分不清楚了,或许,这两种感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混淆在了一起了吧。亲情中掺杂着爱情,爱情中保存着亲情......” “我之所以吸收浚烨的元气,是因为我真的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我......之前一个人,孤独了十年。”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已经了解了你的过去,知道你其实也很不容易。” 花铃于是微笑着对我点了下头,算是表示了感谢,眼眶还是有些湿润,然后继续写道:“已经太长时间,我没有体会过感情的色彩了,从来没有人,肯将我温柔以待。所以,我自私地想要留下,不想离开......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我轻轻拍打着花铃的后背,安慰道。 “你知道吗?浚烨他,真的好像我的父亲。不只是相貌,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所以,我现在又犹豫了。我知道,自己如果再吸取浚烨的元气,他就会死亡,那是我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场景。可是,如果不吸收元气,我的身体和灵魂就会迅速被侵蚀掉——虽然我现在的身体和灵魂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是,我之前毕竟被侵蚀的那么残破,根基和本源都消磨殆尽了,一旦没有元气补给,我退化的速度将会非常快。” “所以,你昨晚并没有吸收浚烨的元气,对吗?” 花铃点了点头,表情落寞了下来。 我一时间有些沉默,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花铃,虽然我知道这样讲有些残酷。但是,你也知道吧?你和浚烨,最终一定会分开,你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花铃听罢,身体轻轻一颤,然后抽泣了起来。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打算怎么选择呢?是自己离开,还是让浚烨死掉?” 话音刚落,花铃便毫不犹豫地写道:“我会离开,我不会让浚烨死掉的,绝对不会。” “那么,在离开之前,你有什么愿望吗?我也好早些去准备。” 这一次,花铃思考了很久,然后,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地写道:“我希望,能够知道自己和父母的姓名。这样,至少能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 我见状,不由得笑了:“你的愿望,我收到了。请保持期待吧。” 于是,花铃也破涕为笑,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之后没过多久,江云鹏和刘浚烨也醒了。江云鹏悄悄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为了不吵醒雅琴,一个人把厨房的门关上,做起了早饭。而刘浚烨,醒来以后先是摸了一下身边的床铺——发现是凉的;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并不痛。于是,他疑惑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寻找花铃的身影。 而花铃,在听到浚烨的动静以后,急忙擦了擦眼睛,然后一脸明媚地笑着,跑了过去,然后一下子扑进了浚烨的怀里,开始尽情的撒娇。 浚烨在找到花铃之后,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然后哄道:“花铃乖,爸爸先去洗澡,等到下午,咱们去滨海公园。” 花铃欢快地点了点头,在浚烨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上二楼骚扰雅琴去了。 借此机会,我进到了浚烨的房间里,然后把门锁上,就地坐了下来。刘浚烨看到我这幅沉重地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浚烨,你是如何看待花铃的?” “你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回答我的问题。”我寸步不让地逼问道。 于是,刘浚烨沉思了起来:“......我,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把花铃当成女儿的......” 我叹了口气,补充道:“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做父亲的心理,因为你才21岁,连女朋友都没有,更没有孩子。所以,把花铃当做女儿来看只是你的自我感觉而已。” 浚烨看了我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而且,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很奇怪:从前的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了一个月不到的人付出这么多的,甚至于就连听到自己会死掉的时候,我第一个考虑到的人居然还是别人......” “哈!”我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看来,你是跟我在一起生活久了,对我的性格和行为耳濡目染,再加上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慢慢的,你也开始爱管闲事了......但是,我有三个神在高天原保佑我,而你却没有。”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浚烨露出了苦笑,摇了摇头,似乎是要甩出杂念,继续说道:“其实,我好歹也算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人了,对于自己现在的感情虽然有一些眉目,但是......我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往那个方向去想。” “可是,到了最后,你还是要承认。”我果断地对他说道,“坦诚一点吧,你对花铃的感情,不是亲情,而是爱情啊。” 刘浚烨听罢,一时间烦恼地抓起了头发:“别开玩笑了,花铃的身体年龄才12岁,这种事情说出来,太不道德了。” 而我却摇了摇头,否定道:“这并没有什么。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每天都和一个女孩子同吃、同乐、同眠,会萌生感情是在正常不过的了,这是不可控的因素。但是,如果你将这份感情付诸实际行动,可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刘浚烨急忙摆了摆手,澄清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只不过,有些感慨。”一边说着,我一边看向了窗外。 “感慨什么?”刘浚烨疑惑地问道。 “我在感慨,如果上天对花铃能宽容一些,该多好啊......”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最后,浚烨在洗过澡以后,便想要出门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为下午的滨海公园之旅做准备。而花铃自然也要跟着去了,毕竟她是寸步不离地嘛。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换好衣服,出发了。而就是这样的一次外出,导致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就在刘浚烨和花铃离开家门没多久,森忽然联系我了:“小林!我们查到花铃的真实姓名和她父母的名字了!你用纸记一下。” 我先是听的一愣,随即急忙阻止道:“等一等!你们就这么把天机泄露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森大大咧咧地说:“没问题!对于凡间而言的天机,在我们看来无非就是类似于一个小混混在自己的地盘上立下的口头规矩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即又话锋一转,嘱咐道:“虽然我们可以不把这个天机当一回事,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是凡人。所以,你要记住——知道了花铃和她父母的名字以后,别告诉别人,否则真的会没命的!” 我听罢,思考了片刻,便答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别告诉我了,直接把这个名字告诉刘浚烨吧。” 森顿了顿,然后说:“那也好,我用一下你的手机,给他发个信息过去。”说着,我的手机就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自己解锁、打开短信、然后从联系人列表里选择了刘浚烨作为收件人,最后开始凭空写起了短信。 与此同时,刘浚烨和花铃刚刚进入便利店,两人正在看食品,忽然手机中来了一条短信。刘浚烨掏出手机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花铃花铃!好消息!”他迫不及待地叫道。 花铃听到浚烨在叫自己,顿时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下一刻,浚烨就对她说道:“花铃,你父亲的名字叫佐藤秀一,母亲的名字叫做佐藤霏雪(日本女人出嫁后随夫姓);而你的真名叫做佐藤真衣!” 花铃......哦不,应该叫做真衣了。真衣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也露出了狂喜的笑容,立刻就冲过去抱住了浚烨,然后吻上了他的双唇。不觉间,清澈的泪滴从脸庞滑落,那是喜悦的珍珠、幸福的结晶。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便利店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啪!”紧接着,就是所有人惊恐的叫声。两人一时间有些蒙了,没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答案——只见一名穿着黑色风衣、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走到了收银台前。 “所有人都不许动,也别想报警。没错,现在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场景了——抢劫!”男人的语气非常平静,而且逻辑清晰,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但是,那把枪......日本和中国一样,都是严厉管制枪械的,那么,这个男人是从哪里搞来的枪呢? 心下疑惑归疑惑,但是刘浚烨也深刻地明白了事情的严峻性,立刻带着真衣双手抱头、蹲了下来,然后缩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是,就好像是有意针对似的,这名抢匪下一刻就直接扭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真衣。然后,他便狞笑着举着枪,走了过来:“小姑娘,挺水灵的呀!以后跟着叔叔快活好不好?” 真衣颤抖着摇着头,表示不愿意。 抢匪的脸色顿时一变,恶狠狠地说:“不愿意也得愿意!给我站起来,跟我走!” 刘浚烨见状,急忙哂笑着挡在了真衣的面前:“这位大哥,我妹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您就放过她吧!如果需要人质的话,由我来怎么样?” 结果,劫匪直接一脚把刘浚烨踹出去好远,破口大骂道:“老子要个屁人质!现在整个店里的所有人都是人质!你再敢废话,老子直接崩了你!” 真衣急忙摆着手站了起来,表示“不要开枪,我配合就是了”。于是,劫匪一脸淫笑地凑了上去,一手把真衣搂进了怀里,然后用他那长长的舌头,舔了一口真衣的侧脸。 真衣被吓得直发抖,但是因为枪口在指着自己,所以也不敢反抗。收银台前的店员见劫匪分心了,于是悄悄地按下了报警按钮。刘浚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盘算着:只要能再拖几分钟,等警察赶来,就安全了。相比起来,如果因为自己贸然行动,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那就太不应该了。所以,他一时间也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当浚烨看到劫匪要把手伸进真衣的上衣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从地上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然后飞起一记侧踹,直接把劫匪踹得飞了出去!落地时还发出了一声惨叫。 恼羞成怒的劫匪骂骂咧咧的就要爬起来,可是浚烨比他更快,冲上去先是一脚把手枪踢开,然后抬起腿就要踹劫匪的脸。但是劫匪的身手也不是吃素的,在看到手枪被踢走后,第一时间就抬起腿把刘浚烨给踹得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劫匪又从腰间拔出了匕首,趁着刘浚烨还没有站稳身形,二话不说就向着心窝捅了过去!这一刻,就连刘浚烨自己都觉得在劫难逃了。可是,真衣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挡在了两人之间!于是,劫匪的这一记匕首毫无悬念的刺入了真衣的心脏!!! “真衣——!!!”刘浚烨绝望地喊了起来。 下一刻,其他的顾客便一拥而上,制服了劫匪。但是,真衣却倒在了血泊中。 “不,不会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刘浚烨急忙冲上前去,抱起了真衣,悲痛欲绝地咆哮道:“医生!!!快来人啊——!!!” 可是,真衣的身体竟然开始迅速的分解成了尘埃! “原来......这就是天意吗......”第一次,真衣开口说话了,那是如天籁一般悦耳的嗓音,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虚弱,“上天,还真是不公呢......” 刘浚烨发了疯似的不停地抓起四周的尘埃——由真衣的身体分解成的尘埃,一边流下了热泪:“真衣你别走,再陪陪我啊!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别走啊,拜托了......”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真衣看着浚烨的脸庞,最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真的,太像父亲了......下辈子,让我做你的孩子吧。真正的......孩子......” 说罢,真衣便彻底化为了一地的尘埃,只留下浚烨一个人,在原地默默地流泪...... 晚上会更新遗失的姓名——后记,从而结束这一篇的故事。下一篇的故事我只构思了一个大概,然而三天后还必须要更新,有点不妙......没办法,只能边写边想了-。- 遗失的姓名——后记 那一天,我们在得知了便利店被抢劫后,立刻赶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刘浚烨正愣愣地跪在一地尘埃前发呆。于是,我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也怪我,我忘了告诉刘浚烨,一旦把真衣的名字泄露出去,立刻就会遭致天谴。结果,他也因为太过兴奋,而忘记了这件事原本是属于天机的,就这么把名字说了出去。其实,这一次抢劫,死的本应该是刘浚烨;但是,真衣牺牲了自己,从而让浚烨活了下来。 这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真衣的存在。便利店的店员说:就在劫匪马上要杀死浚烨的时候,旁边的人终于及时出手,制服了劫匪;其他顾客们也说:刘浚烨是一个人走进便利店的,没有看到其他人一起。甚至,就连监控录像中,真衣的身影也被抹除了。她整个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无人关心、无人铭记,但是——我们记得。 至于那个劫匪,他事后被诊断出了心理疾病,可是值得玩味地是——他之前本来是一切正常的,这次心病的发生太过突然、也太过没有征兆了。同时,他带来的那把手枪也成了谜,上面没有编号,也查不出它的来历,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就是天意的力量。 第二天,周一的上午,刘浚烨一如往常的要去打工,但是,他再也不会笑了,无论和谁说话,都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望月若香以为他是被那次抢劫事件给吓到了,还没有走出心理阴影,于是上前安慰他。而浚烨,则是问了若香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花铃吗?” 结果不言而喻,若香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这里出现过...... 晚上,我们一起回到家里,刘浚烨无精打采地,直接躺到了床上,开始望着天花板出神。而我,则是默默地收拾起了真衣生前的物品。 忽然,我发现在一堆衣服的下面,竟然藏着一个小本子,似乎是真衣的日记本。于是,我轻轻地把它翻开,可是里面却是一片空白——就连她的字,也被上天收回了...... 一时间,我的眼眶有些湿润,默默地、一页一页地、漫无目的地往后翻着日记本。就在我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突然惊喜的发现——竟然还有一页内容被保留了下来!但是仔细看过之后,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浚烨,你看看吧,这是真衣留在世界上的,唯一的东西了。”这样说着,我把本子递给了刘浚烨。 刘浚烨听罢,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了本子,只见上面写着: “街角有人祝福 巷口有人哭 是不是感情就要有个胜负? 你用浓妆保护 想开口却忍住 我已没了退路,你却认输” “这是什么?”刘浚烨顿时疑惑地问道。 我有气无力地靠到了墙上,低着头,沉重地答:“《我知道你都知道》,薛之谦的歌。也是花铃最喜欢的一首歌......” 于是,刘浚烨继续看了下去。 “我知道,你全都知道 保持沉默,你不想太计较 你看着我,就一个微笑 让借口变成煎熬 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你越不计较,越是显得我渺小 你轻轻的,拉着我衣角 能让我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一瞬间,刘浚烨哭了。无声无息,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涌出...... 那之后,时间又过了一个星期。刘浚烨的精神状况毫无起色,就好像把整个自我都封闭了一样,就连我们跟他说话,他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段时间里,梦然来问过我原因,但是,我当时害怕招致天谴,所以什么也没有对她说。当然了,望月若香也来看望过刘浚烨,结果,在看到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以后,放下礼物很快就离开了。我清楚的记得,若香临走时的表情——不是失望、不是厌恶,而是悲伤。因此,我也知道了——在若香的心里,已经有浚烨的一席之地了。但是,浚烨现在的状态,真的没资格去开始新的感情。 而这一切的转机,就在第二天的上午,夏目葵再次登门拜访。 我打开门,想要把夏目葵迎进家里,但是,她却行色匆匆,没有进来。 “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今天只是正巧路过,所以给你们带来一些关于花铃的消息。”夏目葵保持着礼貌地微笑,说道。 “花铃?”刘浚烨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说:“是什么消息?快告诉我,拜托了!” 夏目葵先是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笑道:“花铃的灵魂,通过我的式神,拜托了我一件事,她要我给你带一句话。” “灵魂?花铃的灵魂没有被世界抹除啊,真的太好了!”刘浚烨长出了一口气,一时间表情放松了不少,随即问道:“花铃想要对我说什么?” “花铃让我告诉你——她会在阴间等着,等着你和她的‘母亲’相恋、结婚,然后,她会在那个时候投胎。新的一世,她要做你们的真正的孩子。” 刘浚烨听罢,顿时恍然大悟,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夏目女士,真的太感谢您了!” 夏目葵摆了摆手,答:“不用谢,我也只是刚巧顺路而已。那么,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说着,她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淡淡地问道:“浚烨,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吧?” 于是,刘浚烨笑了——在那场抢劫之后,第一次笑了:“嗯,我已经没事了。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我顿时也笑了:“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去找真衣的‘母亲’呀。” “哦?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刘浚烨看着我,神秘地笑了:“当然。其实,答案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而已。” 于是,这一天上午,刘浚烨精心打扮了一下,甚至还喷上了男士香水,然后就去平时打工的那家便利店了。 没错,就像刘浚烨说的那样,答案,其实一直都近在眼前。当时,花铃之所以一直往这家便利店这里逃,其实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因为——有一个非常像她母亲的女孩,就在那家店里。而那个时候,也刚好是望月若香在那里打工的开始。后来,花铃抱着刘浚烨的裤腿,对若香发出的一起生活的邀请没有做出回答,其实并不是因为拒绝;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两者都可以”。因为,刘浚烨非常像她的父亲,而若香则像是她的母亲,那么,无论是跟“父亲”一起生活、还是跟“母亲”一起生活,其实都可以吧! 随着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浚烨走了进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工作的望月若香。若香自然也发现了浚烨,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于是,浚烨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然后缓缓地走上前去,温柔地发出了邀请:“若香,中午能否跟我一起吃饭呢?” 若香听罢,脸颊上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也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呢?” “因为,我喜欢你......” 第十三章 没有意义的意义(上) 今天,距离刘浚烨向若香告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日期来到了二月中旬。在中国,今天是大年三十,可是在日本,新的学期却刚刚开始——因为日本人过的新年是1月1日。虽然也有很多语言学校为了照顾中国留学生,从而选择将冬假安排在春节附近,但是很显然我们的运气没有这么好。 浚烨和若香现在也算是步入了正轨,进入了恋人阶段,两人整天如胶似漆,竟让我看到了一丝当时雅琴粘着江云鹏时的影子。这里我可以小小的透露一下,因为并不会对本书的剧情产生剧透——五年之后,刘浚烨给自己取了个日本名,叫佐藤贵志,并且和望月若香正式登记了结婚。三年后,两人有了一个女孩,就取名叫佐藤真衣;而且,他们的女儿真的就是由真衣投胎而生的。 所以说,上天不会厚待任何人,也不会亏待任何人。哪怕一时的不公,也必定会在日后以其他方式进行补偿。而在最终的奖惩到来之前,我们所有人,能做的只有努力变得更好。 当然了,江云鹏和雅琴也在七年后登记了结婚;两人经历了所谓的“三年之痛七年之痒”,确定了彼此的感情已经足够深沉了,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而且,第二年就有了一个男孩。 至于我和梦然......那是本书后面要讲的故事。一个伤感、无奈,却又充满希望的故事。 言归正传。这一天放学,我、江云鹏、刘浚烨和梦然四个人缓缓走出大楼,雅琴和若香一如既往的在门口迎接我们。见到我们出现,雅琴“喵喵”叫着扑到了江云鹏的身边,若香也一蹦一跳地向刘浚烨走去。只有我,悄悄地瞥了一眼梦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子源?”梦然听到了我的叹息,疑惑地问道。 我急忙摇了摇头,哂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天有点冷而已。” 刘浚烨和江云鹏见状,于是默默地站到了我的两边,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表情仿佛是在说:“兄弟加油,哥们儿支持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们倒是起了反作用——我的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有些变糟了...... 这里再说明一下:那时,我们刚好入住了新房子,那是一栋不小的洋式二层别墅。附带花园、阳台很大就不说了,房间采光也很好,住起来非常的温馨。当然了,这样的房子肯定是租不到的,大家猜猜这是从哪来的?是江云鹏在日本的亲戚为了他特意新买的!当然,钱肯定还是由江云鹏的父亲来支付。因为外国人在日本买房,最低要求也得要3年以上的签证,所以江云鹏现在还不具备买房的资格,只能以他人的名义购买,然后等江云鹏在日本落稳了脚跟,再转交房子的归属权。 这些都是题外话,交代一下故事背景而已。对于我们来说,过新年、住新房,还有什么比这更喜庆的事情吗?而且,新房子附近的环境也非常好,有花有草有小溪,距离电车站走路也就十几分钟。有这样好的房子,我们真的是不能要求太多了。 现在,我们是所有人一起住的——雅琴和江云鹏一个房间,梦然和若香一个房间(是的,若香也搬来了),我和刘浚烨一个房间,三间卧室都在二楼。呃......不过房租我们还是要付的,每人每月3万日元给江云鹏。讲道理,这绝对是超合算的友情价了,这么好的房子,换成其他人,每人每月6万都打不住! 回家的路上,我们去超市买了许多食材,盘算着要做一桌“满汉全席”。毕竟“欢天喜地过大年”嘛!到了家里,我们每个人都忙活了起来,因为要准备的菜品很多,所幸厨房也足够大。雅琴、梦然、若香三个女孩子是主厨,我们三个大男人就在旁边打下手,负责“后勤”。稍微懂点军事知识的人都知道——后勤,是一场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因此,别看我们几个男人的工作不起眼,但是绝对非常的重要......算了,我圆不下去,我们做的菜就是不如几个女孩子做的好吃...... 最后,所谓的“满汉全席”,其实也就是三道凉菜、三道素菜、三道荤菜。之所以没有做饺子,是因为放学回到家本来就很晚了,如果再现和面、发酵、擀面皮、调馅、包好、上锅,等一锅饺子煮好,我们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嘛!虽说如此,我们还是象征性地从超市买了两盒现成的饺子,回到家里以后每人两个,解解馋就好了。 随着时间流逝,夜已渐深,春节联欢晚会也隆重地拉开了序幕。我们把电脑连接到电视上,在网上收看着直播,倒也乐在其中,有点年味儿了。若香和雅琴是第一次过中国的春节,因此她们很是好奇,也非常兴奋。于是,我出于“善意”,给她们提了个醒——内容不重要,只要记得吐槽就好了。 事实上,那一年的春晚也的确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春晚之一。原因要说的话太多了:首先,猴年春晚,却没有请来任何一位演猴戏的艺人;咱也不奢求什么六小龄童了,但你好歹意思意思,权当给全国观众一点面子也行啊。其次,政治气息太浓重;正如网上网友们发的弹幕所说:“打开电视,还以为自己在朝鲜”。最后,让我瞠目结舌的最大“亮点”,就是导演的无耻言论了...... 总而言之,这一年的春晚播到一半,我们就已经没人去看了。把电视的声音调成静音,就地扯起了家常。 “喂,我说,咱们要不要喝点酒助兴啊?”江云鹏忽然提议道,“正好家里也还存着一点,就当清仓了呗!” “还是算了。”刘浚烨摇了摇头,“喝醉了以后,那个样子是很难看的。” 我也附和着点了点头,答:“浚烨说的没错。而且,在座的还有三个女孩子,喝酒总不太好。” “嗨,就少喝一点嘛!一人一听啤酒,没人会醉吧?点到为止就好了呀。” 我和刘浚烨听罢,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那也好,来点吧。” 结果刚说完,若香就举起手说:“我也要喝啤酒!” 虽然我们都知道,日本人无论男女,都会喝啤酒,这是他们普遍的爱好。但是,我们的思想观念里还是有点抵触女孩子喝啤酒。于是,刘浚烨劝道:“女孩子喝啤酒很不好的,还是不要喝了吧。” 可是若香却一脸兴奋地撒娇道:“不嘛!人家也想喝酒嘛!” 恰在此时,雅琴也跳了起来,跃跃欲试地嚷道:“酒喵~!人家还没喝过喵!我也要尝尝喵~~!” 甚至就连梦然都微笑着劝道:“少喝一点没问题的,大过年的你们就不要这么拘谨了。” 于是,我们三个男生互相看了看,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可以让你们喝一点。但是,只能喝红酒。” “好耶!”女孩子们欢呼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最后还是给三个女孩子们倒上了红酒。但是分量并不多,她们主要的饮料还是果汁。然后,我们一齐举杯,高呼了一声“新年快乐!”,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开始扯起了闲天。 然而,聊着聊着,雅琴似乎是酒劲上来了,突然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就跑回房间换了一身诱人的女仆装,然后用电脑调出了《白金ディスコ》这首歌,切换成公放,就这么在我们面前跳起了宅舞!这一下让我们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高声叫好!雅琴看到我们这么高兴,于是也跳嗨了,就这样一首接一首地跳了下去。结果,春晚就在那里默默地播放着,完全被我们忘在了一边,持续到了结束...... 我琢磨着,后来电视上统计的春晚收视率那么高,是不是因为许多人都跟我们一样啊...... 待到春晚结束,我们开始收拾餐具,这时候就是我们三个男生的主场了,女孩子们只负责把餐具递过来。 雅琴把三张盘子摞在一起,手里还抓着所有人的筷子,一起递给了江云鹏:“亲爱的,加油哦!”江云鹏咧开了他的大嘴,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若香把剩下的六张盘子一起递给了刘浚烨:“小心一点哦,浚烨酱。”于是,刘浚烨也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最后,梦然把我们所有人的碗都收到一起,递给了我:“子源,给,当心一点。”我立刻笑着接过了碗。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小心触碰到了梦然的手。一瞬间,她就好像触电一般,夸张地把手抽了回去!我一时间措手不及,碗没有端好,顿时随着一阵“咣当”声,碗全都砸到地上了。虽然我们的碗都是塑料的,摔不坏,但是,我的心却凉了一截...... 我愣愣地看着已经退开了很远的梦然,半晌无言,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会让她这么厌恶我。只是无心之间碰到了一下手背而已,为什么就像是碰到了蟑螂一般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我在错愕之余,还感到了一丝恼火。 旁边,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默默地看着我们,一时间没人敢打破沉默。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终于,梦然率先开口了:“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去睡了。”说罢,她就这样径直走进了房间,顺带还把门给摔上了。没错,就是摔上的,很用力。 一瞬间,我的喉头泛起了苦水,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因为我委屈,我感觉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梦然了。为了掩饰这些,我闭上了眼睛,强行将苦意咽回了肚子里,不让这份难受流露出来;然后,露出了假装无奈的微笑。 “抱歉,你们帮我刷一下碗吧,我去外面透透风。”这样说完,我便迅速地走到门口换好鞋,随便扯了一件风衣披在身上,然后快步走出了家门。 这一下,家里的四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很快,雅琴和若香就一起说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出去找人!”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换好衣服跑了出来。当然,他们是找不到我的。因为,就在我走出家门没多久,我就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其实,要严格来说的话,这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打墙,因为——我直接被拉到了另一个维度、一个由鬼魂自己创造的的维度中。 我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一来是因为四周的街景看起来还正常,二来也是因为我当时心烦意乱,确实没精力去关注别的东西。我就这样,裹紧了大衣,低着头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滑落。我于是站住了,愣愣地看着这滴眼泪落下的位置,然后缓缓地、有些不可思议地、伸手去触碰了一下脸颊,碰触到了那一行潮湿的触感。 “我......竟然哭了呢。”这样说着,突然间,我的心里更加酸楚了。 “到底为什么啊!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告诉我啊!!!”我放声狂吼着,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我,“可恶啊——!!!到底凭什么这么对我啊!”喊着喊着,眼泪也越来越多地涌出了眼眶...... 忽然,我感觉有人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于是我急忙回过头去,发现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亮点的男人,正挂着淡淡地微笑看着我。而且,他的皮肤......惨白的不像话。 尽管心中疑惑,但我还是抹了抹眼泪,勉强地笑了:“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没事的。” 而这个男人则是友善地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了路边,坐了下来,淡淡地说:“小伙子,坚强一点,一个大男人动不动的就抹眼泪,成何体统。” 我听罢,于是也踱步到了路边,然后坐在了他的旁边,委屈地说:“我也知道,一个男人哭是很难看的。但是,我真的很委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因为一个女孩子?” “嗯......”我低下了头,有些难受,“本来我们一直在处朋友,关系也越来越近,后来我们甚至合租住到了一栋房子里——虽然不在一个房间。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达到恋人的级别,但是也应该在朋友以上了。可是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洗碗的时候碰了一下她的手背,也不是有意的,她却像是躲蟑螂一般地躲开了......” 男人听罢,顿了顿,问道:“你确定她不是因为害羞?”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我确定。害羞的表情完全不是她当时的那个样子,而且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强烈,甚至都躲到了墙边。” “啊......那你还真是惨呢。”男人淡淡地一笑,说道,“我叫间桐一郎,你呢?” 我头也不抬地答:“林子源,一名中国留学生。” 一郎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没关系的小林,想开一点,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日子长着呢。” 于是,我耸了耸肩,说:“我没关系的,就是心里不爽跑出来发泄一下而已......”然后,话锋一转,我便问道:“话说,间桐先生,您对这方面有经验吗?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在哪里做错了,才会惹得她那么厌恶呢?” 一郎听罢顿时哈哈大笑:“我也没什么经验啊小林!女孩子嘛,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她们都是感性动物,讨厌一个人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领带系反啦、颜色太亮啦、眼神忧郁啦、皮肤粗糙啦、笑得很鬼畜啦之类的;再或者,也许你就是运气差地刚好碰到了她们每个月都会有的那几天呢?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东西触碰到她们的神经,从而引起反感;甚至于,她们会因为一句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流言而对一个人的评价大打折扣......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去猜女孩子的心理,总之能哄就哄,不要讲道理就对了。” “噗嗤!”我一时间笑了出来,“不要讲道理啊?这我倒是很赞同呢......” 忽然,我止住了笑意,转而问道:“对了,间桐先生,现在这么晚了,您还在外面闲逛啊?不回家吗?” 间桐听罢一愣,然后有些惆怅地抬起头,淡淡地答:“我......没有家啊。” “呃...没有家?什么意思?”我顿时有点蒙了。 可是,一郎却是转移话题道:“暂时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吧。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于是我想也不想地答:“还能怎么办?以后就互相当做路人呗。” “你不喜欢她了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但是没办法吧!”我沮丧地抓了抓头,显得一筹莫展,“也许,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吧。” 一郎看着我,然后笑叹着摇了摇头:“你呀......这么容易就放弃,可是不会赢得女孩子的芳心的。既然你还喜欢她,那为什么不继续示好呢?” “可是她都这么明显的厌恶我了啊......”我又低下了头,情绪开始变得低落。 然而,一郎却反问道:“那又如何?” 我听罢,抬起了头,看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不喜欢你,那无可厚非,是她的自由;但是,你喜欢她,这是你的权力呀!再说了,‘自己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然后一表白就直接在一起’,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你又不是她的偶像,也不是她的亲人,好感肯定是要慢慢刷的呀。” 我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一郎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看着我再次蔫了下去,一郎莞尔一笑,转移了话题:“算了,这种事我也没有经验,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摸索、积累经验了。来说说别的事情吧。” 于是,我再次抬起头、看向他:“什么事?” “小林,你......是灵能力者吧?” 一瞬间,我的神经绷紧了起来,但是表面依旧淡淡地说:“何以见得?” 一郎轻轻耸了耸肩,答:“你能看见我啊。” “哦?”我挑了挑眉毛,这才发现一郎原来是鬼,“但是,只能看见鬼,并不能证明我是灵能力者吧?”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是......你的身上有三股神力在保护着你,还有一个式神的半份护佑。真是很神奇呢。” 我听罢,立刻退开了一段距离,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企图?” 一郎见我被吓到了,急忙哂笑着摆摆手,说:“你不要紧张,我虽然的确有求于你,但是并不是什么坏事。” “也许吧,但是我无法信任你。”这样说着,我开始有意地打量起了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所有景物都是静止的,甚至连树叶都不会摆动!一时间,我有些慌了。 一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对不起,为了确保你不会溜走,我把你拉进了我自己开辟的一个维度。” 这一下,我更加无法淡定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郎见我始终无法冷静下来,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没有办法好好交流呢。”接着,他就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小林。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流能够继续下去,我可能要采取一些手段了。不过不用担心,这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负担。” “什么?”我皱起了眉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然而下一刻,一股强烈的倦意便席卷了我的脑海,令我无法抵挡,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切,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第十四章 没有意义的意义(中) 2002年的4月份,樱花开的正盛,东京的街头巷尾都充斥着赏心悦目的粉红色。繁华的街道上,除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出现了一些举着摄像机四处拍摄街景的人。东京的城市美学设计的是很不错的,这一点,只有亲自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人,才能理解。 在这一片的美好之下,一间普通高中的普通高三班级中,刚刚18岁的一郎正无所事事地对着窗外发呆;欣赏着绚丽的风景,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就在这时,依稀之间似乎传来了老师的声音:“一郎......” 一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走着神。 “间桐一郎!!!”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喊了起来。 “啊?!”一郎急忙回过神来,从座位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顿时班里响起了一阵哄笑,一郎这时也明白自己的样子有多蠢了,于是红着脸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师是一名中年男人,带着四方形的、严谨的眼镜,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此刻,他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一郎,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到?” 一郎红着脸,点了点头。 于是,老师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已经说过的话:“今天,会有一位新同学加入我们班级,大家要友好相处。现在,请新同学上来做自我介绍吧。” 说罢,老师便从讲台上退到了一旁,而这名新同学则从教室门口姗姗走了进来。一瞬间,班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产生了短暂地停顿——那是一位非常柔弱的女孩子,这就是她给人们的直接印象。披肩的长发乌黑顺滑,稍显瘦削的脸颊、澄澈却透着忧郁气息的双眸、娇艳欲滴的双唇;就连那轻轻扬起、似笑非笑的嘴角,似乎都在诉说着一股无奈的哀伤。月岛薰,一个身形娇弱、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在这一天,来到了这个命中注定一般的班级。 间桐一郎看着她,一时间呆住了,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牵动了起来。年少的他还不太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月岛薰很可爱,自己很想跟她在一起、保护她、照顾她,仅此而已。而月岛薰,在察觉到了一郎的目光后,也礼貌性地回以微笑。 就是这么一瞬间,两人的命运从此交错,各自都迎来了自己的转折点。只是,现在他们还都不知道这一点罢了。 从此以后,月岛薰就成了班里的焦点人物。男生们都蠢蠢欲动地跑上去凑热闹,女生们则总是怜爱地把她护在身后。因为——听老师说,月岛薰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之前一直都在养病;她会转来这里上学,也是考虑到了病情的因素。而一郎,他的内心则陷入了纠结:明明想要跟其他人一样,凑上去和月岛薰聊天,从而对她多一些了解;但是,每次迈出脚的那一刻,却又退缩了。因为他害羞了,他觉得这样很不好意思...... 就在这样左右摇摆、进退不定之间,一郎第一次,感到了迷茫。而且,眼看着周围的同学都在与月岛薰日渐熟悉,他的内心开始变得烦躁了起来。终于,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他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然后走到了月岛薰的面前,保持着无比僵硬地微笑,然后像弹簧一般“嗖”地抬起了手,说道:“月...月岛同学,你...你好......” 月岛薰先是看了看他,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你是间桐一郎同学吧?你好啊!你的样子好搞笑呢。” 一郎顿时满脸通红地抓了抓头发,结结巴巴地说:“抱...抱歉...一直没有...自我介绍。” 月岛薰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笑道:“没关系,你现在不是来了吗?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了,不过,还是请多多指教。”说着,她便伸出了右手。 一郎见状,急忙也伸出了右手,握了上去。至此,两人算是正式认识了。 但是呢,两个人从这以后,却依然很少交流。一郎是因为太过害羞;在他的眼里,月岛薰就仿佛太阳一般耀眼,就连靠近一些都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而月岛薰,则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所以平时很少活动,也尽可能的少说话。 于是,两个人,就好比是两条平行的直线,彼此相隔、彼此相望。只是不知不觉中,一郎的那条“线”,被刻上了月岛薰的影子......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的生活都如一潭死水、毫无变化。慢慢的,一郎却也满足了现状,满足了自己只是在远处的遥遥相望。而月岛薰,在度过一开始和新同学熟悉的过程后,整个人就沉默了起来,透着女孩子特有的脆弱感,变得更加惹人怜爱。 当然了,这个过程中,肯定有无数的男生跑过来献殷勤,一个个都希望自己能成为白马王子;可是,每一次,月岛薰都显得兴致平平、爱答不理。一郎一开始还非常紧张,生怕有哪个男生会成功得到月岛薰的芳心;不过到了后来,他也知道月岛薰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了,尽管不知道原因,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本来,生活就该如此平静。可是,就在学期过半的时候,一件事打破了这个平静,就好像是一颗石子被丢进了平静池塘,引起阵阵涟漪。 那一天上课,老师让同学们都写出自己喜欢的事物,可以是一个兴趣,也可以是一件具体的物品。其他的同学都满脸憧憬地写下了自己的梦想——音乐、舞蹈、经济学、演员、心理学......而一郎,却是一如既往地望着窗外出神。 老师见状,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高声叫道:“一郎,你又走神了!” 一郎顿时如梦初醒,浑身一个激灵:“啊?什么?” 于是,全班响起一阵哄笑。一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月岛薰,发现就连她也轻轻笑了一下。于是,被抓到现形的尴尬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成就感。 “你笑什么呢?”老师忽然看到他笑了,于是一脸疑惑地问,“上课走神被我抓到了,你还这么开心?” 班上的笑声顿时变得更加洪亮了,一郎也终于再次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老师,我刚刚......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老师听罢,缓缓走了过来,说:“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却在想别的有意思的东西?让我看看你写的是什么吧。” 一郎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没什么的老师!我写的是作家!”匆忙间,他便想用手盖住那张纸。可是一伸手,却发现纸已经被前面的同学抢走了! “老师!在这里!”那名同学兴奋地喊道。 “啊!别!”一郎发出了无助地呐喊,可是为时已晚,老师已经拿到了纸条,然后皱着眉头看了起来......似乎是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月...岛...薰......?”带着疑惑地口吻,老师轻轻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哇哦——!!!”这下子,班里就跟炸了锅一样,全是在起哄的声音。 一郎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意间,他看了一眼月岛薰,发现她正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下一刻,她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于是急忙回过头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一天,从这节课之后的事情,一郎就没怎么记得了,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毕竟,从原本的暗恋,被强迫着抬出了水面,而且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份慌乱,想必大家多多少少也都能体会吧。唯一一件能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事,恐怕就是当天晚上、月岛薰给自己发的那些短信吧。 “你是不是喜欢我?” “呃......” “???” “这么直接啊?” “有些事情,直截了当地说开不是更好吗?” “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慢慢来,先培养一下情调的......”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好吧......我确实喜欢你。” “嗯,我知道了。” “那个......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就是接受了?” “没有......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做普通的同学不好吗?” 接下来,是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 “怎么了?”月岛薰首先发来了疑惑。 “没什么。你是不是对我没感觉啊?” “嗯,是的” “没可能试着培养一下吗?” “那个...抱歉,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反倒是我显得太唐突了呢!哈哈!”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有些话说开了,包袱就卸下了,感觉还挺轻松的。” “嗯,那就好。已经很晚了,睡吧,晚安。” “嗯,晚安!” 合上手机,一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兀自侧卧在自己的床上,任由昏黄的灯光投射出自己孤单的影子......这一夜,他失眠了,想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一郎挣扎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然后看着联系人里面“月岛薰”的名字,犹豫了很久。但是最后,他还是点开了短信,发送了一条消息: “薰,早安~!” 很快的,月岛薰发来了回信:“早啊。” “今天也请加油哦!” “嗯,谢谢。” 然后,一郎合上了手机,沉沉地叹了口气...... 到了学校,月岛薰早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同学们一见到一郎进门,顿时又是一阵哄笑声,更有好事者自动让开了月岛薰身边的座位,意思是让一郎坐到那里。 一郎见状,看了一眼月岛薰,发现她正在看着窗外,压根就没有看自己。于是,他也只能无奈地对同学们摇摇头,说道:“你们不要闹了,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同学们听罢,又都窃笑着恢复了正常,而一郎则向自己的座位走去。路过月岛薰的旁边时,一郎轻轻笑着说了句:“早上好。” 月岛薰回过头来,也礼貌性地回以微笑:“你好。” 然后,一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了任何交集。 晚上,一郎又默默地打开手机,给月岛薰发了个消息: “很晚了,注意休息。”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合上手机,一郎强迫着自己闭上双眼。这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郎依旧摸出了手机,然后给月岛薰发了消息: “早安~!今天感觉如何?” “嗯,还好。” “要元气满满的啊!” “嗯,我会的。” 到了晚上,还是平淡无奇的短信交流: “已经10点了,女孩子熬夜不好,早些休息。” “谢谢,我会的。” “那,晚安喽。” “晚安。” 没有营养的对话,平淡无奇的语气,辞藻间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是却给人一种路人般的感觉。令人窒息的隔阂,犹如一道天堑,横亘在两个人、两颗心之间...... 第三天早上,一如既往: “薰,早安~。” “早安。” “今天的学习请多多加油!” “我会的。那个......” 一郎看到月岛薰的回信有了变化,心中顿时起了涟漪,急忙问道:“嗯?怎么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就再次被打回谷底:“那个,其实......我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郎看着这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然后自嘲般的笑了。 “我知道的呀。” “我们不能做普通的同学或朋友吗?” “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之间,每天早晚问个安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一郎......” “安啦!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只是很普通的问个好而已啊。” “我知道了......” 结果,从这一天开始,月岛薰就开始了对一郎的冷战。无论是问好、关心还是发短信,她全都不予理睬。 第一天。 “薰,早安~!” “很晚了,注意休息!” 第二天。 “早上好呀,薰。下雨了,天很凉,记得多穿点衣服。” “晚上注意别着凉,早点休息,晚安。” 第三天。 “薰,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哦。” “已经很晚了,气候还是有点凉,要保重身体呀!晚安。”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没有改变,没有交流,直到高中毕业。月岛薰一直都把一郎当空气,而一郎也一直乐此不疲地唱着独角戏。 高中毕业以后,一郎的成绩虽然还算不错,但是并没有选择升学,而是选择了工作。月岛薰虽然想升学,但是身体状况似乎一直在恶化,所以也只能作罢、在家里休养身体了。一郎一直很疑惑,月岛薰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可是这个问题又不能直接问她,问别人的话也没人知道答案,因为月岛薰对自己的病从来都是守口如瓶的。所以,这也就成为了一个秘密,逐渐被人们所遗忘、被自己所遗忘...... 毕业的那一天,一郎写了一张纸条,藏在礼物盒里送给了月岛薰。为了保证薰一定能收下礼物,一郎特意为班里的每一个同学都准备了礼物。这样,每个人都有的话,就不会显得特别关照谁了,不是吗?至于那张纸条的内容,也只有一句话而已——“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若是哪天,你有了真正的男朋友,请告诉我,我会自己消失。” 当然了,一郎在之后也没有收到月岛薰的回信。每天早上和夜晚,他依旧照常发着问候的消息,而月岛薰也一如既往的没有答复。 时间,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不知不觉间,一郎发现自己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的早上和深夜,都必须要给月岛薰发一条问安短信。这个习惯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戒除,就像是染上了毒瘾一般,令人着魔。至于月岛薰,她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的早上和深夜,都打开手机看一下短信,然后一言不发地合上,起床或睡觉。就这样,整整一年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见过一次面。 直到,一年之后的某一天...... 这一天中午,一郎正在公司里吃着便利店里买来的便当,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一郎急忙将嘴里的饭咽下去,然后迅速抓起手机,一看:月岛薰的来信!霎时间,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掀开了手机,打开了短信: “一郎。” 一郎看着这简单的两个字,心中激动了很久,就连双手都在颤抖。脑海中不住地筛选到底该回复什么内容,到了最后,他犹豫着用指尖敲下了一行字: “嗯,我在。” 月岛薰的回信也很快: “一郎,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啦~!” 然后,月岛薰沉默了很久,一郎也跟着激动了很久。天真的他以为自己终于要时来运转了,以为月岛薰终于回心转意、决定要跟自己相处了。 但是,几分钟后的一条信息,再次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郎,对不起,你还是放弃吧。” 一郎愣住了...... “为什么呢?”他颤抖着,敲出了这行字。脸上,那强装出的微笑,不知是给谁看的。 “因为没有意义,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嗯,所以呢?” “什么所以,都说了没有意义啊!” “我对你造成了困扰吗?” “是的,已经造成困扰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请你停止每天发短信吧。” 再一次,一郎沉默了很久...... “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有什么证据吗?” 于是,月岛薰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男人高大、帅气、阳光,两人脸贴着脸,笑的都很开心...... “我明白了,我会消失的。” “谢谢。还有,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没有错的。我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自由。” 发完最后一条短信,一郎合上手机,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然后,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饭盒,顿了顿,便站起身来,拿起饭盒,走出了办公区。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地,来到了厕所,然后把饭盒里的所有剩菜全部倒入了马桶,再用水冲走。 做完这一切后,他来到了洗手池面前,开始清洗饭盒。忽然间,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两方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他俯下身子,开始疯狂地呕吐,一边吐,一边咳嗽;水龙头就这样一直开着,不断地冲刷着池中的污物,水池愈发洁净的同时,他的心却愈发的酸楚。呕吐,还在继续,在吐完胃中的食物后,又开始吐酸水;眼泪、鼻涕,混合着胃液滴入池中,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这样就可以连现实也一起模糊掉...... 午休过后,大家都恢复了工作状态。一郎也不例外,面不改色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继续今天未完的工作。 “呦!一郎,中午好!下午也请多多加油哦!”同事们对他报以微笑。 一郎于是也回笑道:“与其担心我,还是先想想你们自己的工作吧!今天的任务可不少呢,别再让我帮你们做了啊!” “知道了啦!我们会加油的......”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下班以后,一郎也没有去居酒屋喝酒,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深夜,他习惯性地摸出了手机,打开短信,点开月岛薰的消息。紧接着,他就愣住了,然后又把手机合上,重新塞回了枕头底下。之后,他裹紧被子,面朝墙壁,这才昏昏睡去...... 恰在第二天,一郎照常上班时,一位相貌还算清丽的女同事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扭扭捏捏地拿出了两份便当,羞涩地问:“一郎,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一郎看了看便当,又抬头看了看这个女孩子,然后礼貌地笑着答:“真的很对不起。” 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意思。这个女孩子也很聪明,听出了一郎的意思。于是,她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你不用在意。那,我去问我的朋友们看看吧。” “嗯,祝你好运。”淡淡地,一郎结束了对话。 其实,这个女孩很优秀,为人不错、又温柔,工作也认真,相貌也过得去。但是,一郎不能接受她的好意。因为,自己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如果带着阴影就开始下一段恋情,这对于女孩子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吗。 所以,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的一郎,选择了拒绝...... 这之后,一郎每天的饭量都非常少,睡眠时间也只有三四个小时。于是,一个星期之后,他终于病倒了。 在医院里,一郎精神颓废地坐在桌子的一边,另一边的医生看了看他的身体检查单,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医生?我得了什么病?”一郎这样问着,脸上却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他说:“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有点偏低,最重要的是需要好好休息。至于病,只是一场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一郎听罢,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再多问一句......”医生看着一副呆愣模样的一郎,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一郎看了看医生,然后又点了点头。 “唉。”医生叹了口气,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压力太大了,很难放松的下来。我的建议是——要么你自己赶紧走出阴影,要么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因为恕我直言——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比较危险。” 一边说着,医生一边摇晃着手里的检查单,似乎是意有所指。 一郎听着检查单“哗啦哗啦”地响着,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那么,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就带着自己的单子,离开了诊室。 然而,命运却仿佛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月岛薰在她的男朋友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双方一照面,两个人都愣住了...... “薰,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啊?”一郎率先露出了微笑,爽朗地问道。 月岛薰别开了视线,淡淡地说:“是啊,他叫江户川龙井。” “噗嗤”男人不知道为何笑了一声。 所幸一郎也没有介意,转而伸出了右手,爽朗地笑道:“龙井先生,您好,我叫间桐一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龙井也急忙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一郎握在了一起,微笑着答:“一郎先生您好,彼此彼此。” 这时,月岛薰突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好了,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吧。亲爱的,我们走。”说着,她就拉着龙井的衣角要离开。 一郎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那也好。龙井先生、薰,再见了!” “一郎先生再见!”龙井被月岛薰扯着,一边身不由己地走着,一边回过头来向一郎招了招手。 “噗嗤!”一郎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落寞地低下了头,蹭了蹭鼻子,走出了医院......之后,一郎便向公司请了两天的假,想着正好趁着自己真正死心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就连医生都说了自己很危险了嘛。 可是,第二天上午,一郎的家中却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尊敬的间桐一郎先生,您好: 虽然我已深信不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问一问您——您真的喜欢月岛薰吗?我指的是现在,不是曾经。 xx年xx月xx日 月岛秀一” 这位自称月岛秀一的人到底是谁,一郎完全没有头绪。但是从名字看来,这是一个男人,而且有着和月岛薰一样的姓氏。也许,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吧?而且还有那句,什么叫“真的喜欢月岛薰吗”,难道薰遇到什么麻烦了,需要帮助吗? 这样胡思乱想着,一郎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紧接着,他转念一想:就算月岛薰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了,她的男朋友总会帮忙的吧?她的家人总会想办法的吧?这里面有自己什么事呢?于是,一郎又坐回了床上。 但是,就这样坐了十几分钟后,一郎还是站了起来,披上了外衣,走出了家门——不管自己这样做到底算不算是画蛇添足,至少打听一下月岛薰发生了什么事总可以吧?于是,一郎直奔了昨天的那家医院——这个区里最好的医院...... 来到问询处以后,一郎直接问道:“您好,请问一下,昨天是不是有一个名叫月岛薰的女孩子来过?” 问询处的工作人员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答:“请您等一下先生,我们帮您查一下。”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抬起了头,答道:“您好先生,昨天确实有一名叫做月岛薰的小姐来看过病,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我想问一下,给月岛薰看病的医生是谁。我想找他问点事情。” “昨天为月岛薰小姐看病的是绪方医生,请您稍等一下,我给您问一下他有没有空。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间桐一郎。”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于是,又是几分钟过去。 “间桐先生您好,绪方医生刚好有空,您直接去x楼心血管科xx诊室找他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一郎道了声谢,便直接奔向了目的地。 经过几番转折,一郎来到了诊室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轻轻敲响了门:“咚咚。” “请进。”里面传来了一名老者的声音。 于是,一郎推门而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看起来很严谨的老爷爷。 “一郎先生对吧?坐吧,您找我是想问些什么事情呢?”绪方医生很慈祥地问道。 一郎于是顿了顿,答:“那个...您还记得昨天的一个叫月岛薰的女孩子吗?” 绪方听罢,表情立刻就有了变化,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但是依然被一郎发现了异常。 “我当然记得月岛薰,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呢。您想问些什么事情呢?” 一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我想问一问,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请问您是她的什么人?”绪方立刻就抛出了反问。 “我是她的恋人。”一郎目光坚定地看向绪方。 但是,绪方医生却摇了摇头,答:“你在说谎。这件事关系到患者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你走吧。” 一郎一时间沉默了...... “怎么了?还要我这把老骨头送你吗?”绪方医生见一郎还没有离开,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一郎见状,知道自己哪怕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便一言不发地退出了诊室。 然而,他刚刚走出诊室,就迎来了峰回路转——月岛薰的男朋友,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外等他了:“呦!一郎先生,您好。” 一郎看到他,顿时眼前一亮,急忙凑了上去:“龙井先生!您来的正好,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可是,龙井却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然后淡淡地笑道:“一郎先生,您先别着急,我今天在这里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给您解答问题的。同时,我也有一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好!只要你能解答我的疑惑,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帮忙!” “哪怕死也可以吗?” “......什么意思?”一郎眯起了眼睛,心中升起了疑惑。 龙井于是笑着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开玩笑的。这里人多不方便,咱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再聊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无法信任你。咱们就在这里谈吧。”一郎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可不相信那一句“哪怕死也可以”是一句玩笑话。 龙井见状,终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他,有些忧郁地说:“抱歉,是我太唐突了,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其实不是江户川龙井,我的真名叫做月岛秀一,是月岛薰的哥哥。上午的那封信,就是我送的。” 一瞬间,一郎瞪大了双眼,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就算你不肯去太过偏僻的地方,但至少,别在我妹妹的主治医师的门前讨论这种事情吧?” 一郎逐渐回过神来,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就跟着月岛秀一走到了医院大门的旁边。 两人站定,月岛秀一当先坐在了路边,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地面:“一郎先生您不坐吗?” 一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然后默默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秀一先生,既然您是月岛薰的哥哥,又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那么,我要问什么问题想必您也知道了吧?”一郎的声音有些低沉,敏锐的他此刻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所以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 而月岛秀一,却是站起身来,然后——他竟然当众跪在了一郎的面前,哭了起来! “一郎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妹妹吧!” 第十五章 没有意义的意义(下) 各位,很抱歉我把更新拖了这么久。最近事有点多,学业也重,再加上卡文,实在是蛋疼无比...... 最后一章后记,我估计还要一两天才能写完,望大家多多包涵。真的很抱歉...... 看到月岛秀一竟然就这样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间桐一郎整个人都傻掉了——并不是因为秀一的举动,而是因为秀一这样做背后的原因。能够令一个大男人跪地求人,不难想象月岛薰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何等地步。 “秀一,你起来吧,赶紧告诉我薰到底出什么事了?”一郎眉头紧蹙,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秀一仍然没有起来,继续跪在原地,哭着说:“我的妹妹,她的心脏有先天性疾病,表现为心力衰竭。本来,医生说她活不过16岁,可是她凭借着坚强的毅力,活到了今天。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什么意思?” “医生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就算我的妹妹可以靠意志多活几年,但是客观因素不排除的话,她终究也难逃一死。而现在,这个极限也快要到了。” 一郎听罢,很多问题都明白了,随即问道:“你是希望我能捐献自己的心脏?” 秀一一时间把头压的更低了,几乎贴在了地面上,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妹妹死掉。” 正如秀一自己说的,他这个要求真的很自私,这几乎就是在对一个人直接说:“拜托了,请你死掉,让我的妹妹活过来吧。”生命是平等的,人家和她非亲非故,有什么义务要牺牲自己去成全他的愿望呢? 终于,一郎问道:“你们一家子就没有想过牺牲自己吗?毕竟薰是你们的亲人啊!她出了事情,你们才是应该第一时间顶上去的人吧?” 秀一听罢,无奈地说:“想过啊!这么多年里,我们几乎每天都在想啊!可是,我们全都做了配型,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跟薰匹配上——不是血型冲突,就是pra过高......” “那么,为什么是我?” 这时,秀一抬起头,眼睛都哭肿了,答道:“因为,我认为找你的成功率更大。毕竟,我不能随便拉过来一个陌生人,就要求他们献出自己的心脏。但是,你对我的妹妹有感情,我认为你更有可能会同意。” “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于是,秀一再次把头压了下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一郎看着他,久久不曾言语...... 终于,在保持了数分钟的沉默之后,一郎叹了口气:“行了,起来吧,先带我去做配型。” “您同意了?”秀一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无比欣喜。 说话间,一郎已经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不管同不同意,至少也要先证明我与月岛薰能够匹配上吧?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不是吗?” 秀一也急忙站了起来,谄媚地笑道:“对对对,我这就带您去做配型,真的太感谢您了!” “先别谢我,我还没说同意呐。”一郎看着秀一这种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在无奈的同时,也有一丝敬意——他可能因为被逼到走投无路,做出了一个混蛋般的决定,但是,他是一位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这里,有一点知识需要普及——日本和中国一样,是禁止器官买卖的,只能等有人主动捐献。而主动捐献心脏的人本来就极其稀少,再加上心脏的保存极其困难(以当时的医疗水平,一颗新鲜的心脏最多也只能保存6个小时),所以,要想等来一颗健康的、适配的心脏是非常非常困难的。这就是为什么:薰在这么多年里,都没有机会做心脏移植手术。 言归正传。一郎在秀一的带领下,做过了一系列的配型检查,就等出结果了,这一般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所以,这一天,一郎就先回家了,而秀一则留在了医院继续陪伴着薰。 是夜,一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想的全是薰的过往。现在,他终于明白,当时在高中班级里,薰为什么总是沉默了;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压力时,也会沉默的。而班里的男生们纷纷对她示好,她都一律拒绝,也不是因为她自恃清高、更不是没有优秀的男生可选,而是因为——她已经把自己视作一个死人了;而死人,是不会谈恋爱的。 “月岛薰......”一郎喃喃地说着,“这么多年以来,她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呢?” “这样想的话,她一直拒绝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病呢?” “如果配型结果出来了,我有资格捐献器官,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月岛薰其实也喜欢我呢?” “如果我要捐献器官,我的爸妈该怎么办呢?虽然家里还有一个正在念初中的弟弟,但我可是长子啊......” 问题一个接一个,烦恼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自作多情也好,庸人自扰也罢,一郎才只是刚刚20岁的成年人呀(日本男性20岁算成年)。社会的复杂、人情的冷暖他都没来得及去体验,心智徘徊在成熟与幼稚之间,很多事情,对于他而言,总是恼人的。 这一夜,一郎又一次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郎的心也跟秀一一样,在忐忑中度过。直到傍晚的时候,医院才终于给出了配型结果——两人几乎完美的适配! 秀一知道了这个消息,心中顿时狂喜!这个适配的几率有多低,他自己再清楚不过的了,可是现在,眼前竟然真的就有一个适合的人选,这个分量几乎就等于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他怎能不狂喜? 而一郎,却是犹豫了...... “这么低的几率,竟然让自己遇上了,难道这就是天意吗?”他低着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不住地想道,“我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抛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顾,然后去送死吗?” 忽然,他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不,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自己是否要抛弃家人和朋友,而在于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去面对死亡。” 是啊,人生在世,除了拥有钢铁意志的军人,谁还能不怕死呢?就算是亡命之徒,很多人在临死前也会痛哭流涕、大吼大叫啊!更何况,对于一个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平凡少年呢?死这个字眼太过沉重,一郎那小小的肩膀还不是承担这一切的时候。 所以,一郎怕了,他第一次的怕了,怕得双手都在颤抖、心灵都在战栗。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终于,秀一高兴完了,转而扑到了一郎的面前,满眼期待地看着他,说:“一郎!你决定怎么做?拜托了,你考虑一下救我妹妹吧!” 一郎愣愣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魂不守舍地答:“抱歉,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你能再等两天吗?” 秀一急忙点了点头:“好好好!我可以等,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考虑出结果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一郎点了点头,然后,这一天,两人就再次分开了。一郎回到了家里,躺到了床上,秀一则继续留在医院陪月岛薰。 这一晚,一郎一个人守在窗前,对着月光,凝思到了很晚。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然后翻开短信,点开了月岛薰的那一栏: “薰,很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可是,薰过了十几分钟后,才发来了短信:“嗯,我挺好的。” 一郎的嘴角露出了苦涩地微笑。 “上次,我在医院看到你了,你真的没事吗?” 又过了好几分钟,薰才给出了回信: “没事,就是一点小风寒,加一点贫血。倒是你,没关系吗?” 于是,一郎笑着关掉了薰的短信,没有答复。思虑良久之后,一郎又打开了自己弟弟的短信,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写道: “老弟,学习咋样啊?” 弟弟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复:“正在做作业呢。啥事啊老哥?” “没啥事,就是问一下。自从我工作以来,也很久没回家看过了,爸妈还好吧?” “嗯,都挺好的呢。” “那就好......” 结果,几分钟后,弟弟主动发来了一条短信:“哥,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语气,怎么感觉不太好啊。” 一郎看罢,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另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老弟,哥问你:你有没有一个喜欢的事物,并可以为之奉献一切哪怕是生命?” “嗯?哥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没什么啊,只是最近对心理学有了一点兴趣,所以在做一些调查。” “哦,这样啊。其实......奉献生命什么的,我是不太了解啦。但是,非常非常喜欢的事物也是有的哦!感觉可以为了它付出一切的那种。” “真的?” “真的。” “注意,我说的是喜欢,不是爱。你只是喜欢一个事物,而不是爱一个事物。” “就是喜欢呀!爱什么的......我除了爱爸妈、爱老哥你,别的都谈不上爱吧?” 于是,一郎嘴角的笑容开始变得微妙了。 “是吗?这样啊......多谢啦,老弟,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谢,老哥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吧,很久不见我还挺想你的。” 一瞬间,一郎的眼眶湿润了。 “嗯,我会抽时间回家看看的。” 发完最后一条短信,一郎便起床穿好了外衣,走出了家门。当然了,大晚上的,一郎也不会去别的什么地方。最终,他来到了自己家这栋房子的顶楼——七楼。 初夏的夜晚,气候刚好;和煦的微风拂动着发梢、温暖了脸颊。视野的远方,一座座高楼大厦孤兀、执拗地伫立在夜空的背景中,点点灯光点缀着沉重的帷幕。抬起头,琳琅夜空、群星闪烁,好像是许许多多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一郎恍然发觉——世间竟如此的美丽动人、令人着迷! 这样感慨了片刻之后,一郎便缓缓踱步到了天台边缘,站了上去。霎时间,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的涌出眼眶。他好怕,他身体在本能地抗拒着死亡,眼前明明是如此的空旷,但此刻却仿佛有一只可怖的怪兽正张开着血盆大口等着自己。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他还想要活下去,他还想要更多的拥抱这个世界! 明白了这一点的一郎,又缓缓退回了天台。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足够的动力、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究竟,是差在哪里了呢?他在不停地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这一夜,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秀一主动登门拜访了。他来的目的也很好猜——就是想问问一郎做出决定了没有。 一郎看着他一脸谄媚的表情,淡淡地问了一句:“可以让我听一听薰说话吗?” 秀一急忙答道:“可以可以,你想听什么?” 一郎苦笑着说:“我在病房外,通过电话来听就好了。我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待我的,以及,获救后有什么想做的。” “好的,我明白了。那,咱们现在就走?” “现在方便吗?” “当然!没问题的!” “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又来到了医院,并且直奔了月岛薰的病房。透过房门上的玻璃,一郎偷偷瞥了一眼薰,匆忙之间,只有一个印象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现在的薰,真的好苍白。 默默地,一郎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然后贴到了耳边。秀一见他准备好了,于是拨通了一郎的手机,然后保持着通话状态装进了上衣兜里,随即推门而入。 “哥,来了。”薰,用非常虚弱地语气,表达了问好。 秀一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妹妹,我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薰的声音也轻快了一点,似乎是笑了:“我还好。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每天都来陪我。” “傻丫头,你可是我妹妹啊!做哥哥的不陪你,还有谁陪你?” “哥...你真好。” 接下来,两人迎来了一段沉默...... 过了一会,薰忽然开口了:“哥,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你能听我说一下吗?” “当然可以!说吧,什么事?” 于是,薰在犹豫片刻之后,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哥,让我死吧。” 一瞬间,秀一沉默了。 “哥,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够了。因为我,给家里带来了多大的负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也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工作也不太顺利......” “妹妹,你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哥,你知道的吧,我这个病,是没办法治的。如果,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我也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可是,事实上没有啊!大家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但是结果不会改变,不是吗?” “妹妹......” “所以,哥,让我走吧。现在,是时候了;我够了,大家也够了,不要再做无谓地牺牲了。因为,我也希望大家可以活的更好啊。” 薰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丝毫的动摇。这是什么样的意志?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真的已经够了吧。 秀一听罢,沉默了很久,才终于问道:“那么,在死前,你想见一见间桐一郎吗?” 病房外的一郎,听到这句话,内心忽然起了波动。但是,很快的,薰就将它平息了:“不用了。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就算见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只会是给他徒增烦恼而已。”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一郎的呢?”秀一紧接着抛出了这个问题。 “一郎......”薰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不知道,也许是喜欢吧。” “为什么呢?” “因为,能够一直每天给我发短信、坚持不懈到现在的人,只有他一个啊。其他的人,在被我冷落了以后,最多也就跟我保持联系了三个月,然后就像普通的路人一样了。可是一郎,他足足给我发了两年零两个月的短信!其实,我能记得每一天......就算我一直没有回复,就算我一直对他冷漠,但是他依然在坚持......” “那么,如果你能得救,接下来最想做什么事呢?” “如果啊?如果我能得救的话,首先当然是要去找一郎啦!我决定和他相处试试看,也许他就是我的青蛙王子呢?然后啊,我还要钻研文学。因为,一郎他说过自己想当作家,我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嗯......就是这样了。” “哈,还真是不错的想法呢。”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嘿嘿......可是,我不会得救的。” 于是,秀一一时间也有些沉默了:“不,妹妹。你......一定会得救的。” 他知道,就在刚刚,一郎离开了这里,因为他看到了。所以,他也知道,一郎该做出自己的决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该干涉的了...... 事实上,也正如秀一猜测的那样,一郎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回到家里,给自己的家人发了一条短信,内容非常的简单: 老爸、老妈、老弟,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死后,请把我的心脏捐给一个叫月岛薰的女孩,她就在xx医院等待救治。我已做过检查,配型近乎完美,所以,拜托了。 为了保险,他还用笔写下了一份内容一模一样的遗书。 然后,他再次来到了自家的顶楼。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站在天台边缘,而是在那里坐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全是“父亲”、“母亲”、“弟弟”的字样。但是,他都没有理会,只是一个人,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天空。现在还不到晚上,天空碧蓝如洗,仿佛一眼就能看破尘世的桎梏;那一抹蓝,深远的摄人心魄。渐渐地,一郎笑了,他释然了。虽然,心中还是对自己的家人非常愧疚,但是——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去面对自己的选择了...... 直到十几分钟后,来电显示上终于呈现出了“月岛秀一”的名字。于是,一郎轻轻地拿起手机,打开,按下了接听键。 “喂?一郎?” “嗨!秀一。” “你现在在哪里?” “你知道地址的,我在自家楼顶呀。” “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 “呵!什么嘛,明明一开始是你求着我要救你妹妹的呀!怎么?现在后悔了?” 秀一顿了顿,语气竟然有些哽咽了:“后悔......也算是有一点吧。我在知道了自己妹妹的真正心意以后,也有些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我...不希望夺走自己妹妹所喜爱的人。” “但是,我也不希望病魔带走自己所喜爱的人呀!秀一,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这么多年以来,每一天看着自己的妹妹在痛苦中度过,我相信,你是宁愿自己去死,也不希望薰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当然了。如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你不用感到自责。我现在的心情,其实和你是一样的。” “......一郎,对不起。” “哈。”一郎轻轻笑了笑,“道什么歉呢?以后,你就连带着我的那份温柔,一起献给薰吧。” “嗯,我会的。谢谢你。” “好了,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就叫急救车吧,心脏不能久存,在我死后,如果没有及时保存,最多4个小时就彻底坏死了。” “......一郎,你是一个好人,我会一生铭记你的。” “哈哈!那可是我的荣幸啊......那么,我挂电话了。” 说罢,一郎就迅速地合上了电话。下一刻,他哭了,但是,也笑了。然后,他轻轻地、挪动了自己的身子,随着重心逐渐失衡,一郎摔了下去...... 以旁观者见证这一切的我,此刻是多么的想要拉住他!多么想要劝回他!我想告诉他这样做太过幼稚,也太过不负责任!他完全没有考虑的更深入一点,就做出了这么草率的决定!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下一刻,一郎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声音很轻,也很无奈:“你说的没错,当时的我,那样做很幼稚,也很不负责任。但是,你不觉得,幼稚正是年轻人的特权吗?当人们在所谓的‘成熟’了以后,就不会再为什么事情而冲动了,不是吗?至于不负责任......我承认,所以,我在遗书中也写了——对不起,我是个混蛋。” “一郎?”我急忙回过神来,大声喊道:“你在哪?我是在通过梦境来观看你的记忆吗?那么,我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因为,这场梦,还有最后一点片段,就好比是一部动漫的片尾曲。请耐心看完吧。” 说话间,我眼前的景象随之一变,切换到了医院中。月岛薰正躺在病床上,一个人孤寂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她而言,世界恐怕早已变成了黑白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而现在,终于,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突然,病房门打开,很多护士跑了进来,匆匆忙忙地把她转移到了可移动的病床上,然后就跑出了病房。 “等......等一下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月岛薰有些惊恐地问道。 护士则头也不回地答:“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自杀了,并且留了遗言要把心脏捐献给你。我们也征求到了死者家属的同意,所以不能再耽搁了!心脏的保存是极其困难的,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移植!” “什......什么?”月岛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主动自杀给我捐献心脏?谁啊?” “我们也不清楚,不过绪方医生应该了解情况。”一边说着,这名护士一边对其他人吩咐道:“快准备好手术用品,术前检查那边也赶紧弄好!一定要快!绪方医生已经在等着了。” 于是,经过了一系列的简单流程,月岛薰被稀里糊涂地推进了手术室...... 至于结果,那当然是很成功的;月岛薰在术后6个小时就醒了,排异反应并不强烈,12个小时后就完全恢复了神志,可以进行正常的交流。然后,她问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捐献了自己的心脏”。 这时,月岛秀一竟然罕见的没有陪在薰的身边。其实,通过这一点,薰也大概能猜到一点苗头,知道献出心脏的人肯定是和自己的哥哥认识的人。 最终,当绪方医生告知结果的时候,薰傻掉了——“死掉的那个人很年轻,叫做间桐一郎,真是令人扼腕啊......” “间桐......一郎。”月岛薰喃喃着,念着这个名字,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当思维重新回归的时候,她崩溃了...... “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吧!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我绝对不相信!!!”这样狂吼着,眼泪浸湿了衣服、滚落到床单,“这算什么啊?什么烂俗的童话啊?王子死掉了,公主还能被称作公主吗!!!” 直到,绪方医生拿出了一郎的遗照,递给了她,月岛薰才终于止住了哭声,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对你这么重要。”绪方医生低着头,沉重地说,“但是,这个世界太现实了,是容不下童话的......你,还是面对吧。” 说罢,绪方便欠身退出了病房。而薰,则捧着一郎的照片,默默地哭着。胸膛中,那颗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着,宣示着自己的存在,但是,她的心,却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月岛秀一带着很多东西,来看望月岛薰了。可是,刚一推开门,直接就迎来了一句:“滚出去。” 秀一懵了,问道:“妹妹,是我啊!月岛秀一,你的哥哥啊!” 但是,薰却头也不抬,继续冷冷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我......”秀一的心中一沉,大概也猜到原因了,但依然问道,“妹妹,你怎么了啊?” 于是,月岛薰强压着怒火,指责道:“我的心脏有病,这一点只有爸妈、你和绪方医生三方清楚;绪方医生的原则性很强,我嘱咐过他,他是不会把我的病情透露给一郎的。父亲和母亲连一郎是谁都不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所以,只有可能是你——秀一,我的亲哥哥,你把我的病情告诉了一郎。你承认吗?” 秀一沉默了...... “你怎么能如此卑鄙呢?利用了一郎对我的好感,这让你很有成就感吗?”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秀一,咬着牙齿说道,“真的......太可怕了。你,是一个杀人凶手啊!” “妹妹,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来啊!一郎牺牲了自己,我也感到很遗憾、很内疚,但是,生活还在继续,你要向前看啊!我们不能忘记一郎的牺牲,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以后不会遇到更好的人啊!” “更好的人?呵!”月岛薰发出了一声冷笑,“即便是再好的人,他们会为我而死吗?” “但是,心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呢?” “是啊...但是,我的心,已经死了......” 记忆回溯到这里,我忽然悠悠醒转了过来。发觉到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原来的街景,间桐一郎也坐在了我的旁边,于是,我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半晌无语。 一郎看着我,轻轻地笑了:“怎么样?冷静下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了,你的故事也很伤感。那么,回到正题吧——你要让我帮你什么?” 于是,一郎收起了笑容,无比郑重地说:“我,想成为拥有肉身的式神,就像那只小猫一样。” 没有意义的意义——后记 前文还有一千多字的剧情,应该是上一章的。现已修改好,大家可以先看《没有意义的意义(下)》这一章的最后,补完那一点剧情,再来看这一章。 最终,我同意了一郎的要求,把兜里的硬币拿出来,让他暂时“住”了进去。而他,也随之撤销了结界,我们回归到了正常的世界中。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慨了一下自己这种连过年都能撞到鬼的极品运气,随即便开始往家返。 令我意外的是:当我回到家门口时,梦然竟然坐在了门口,顶着严寒等我回来。她在见到我的身影以后,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给其他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便回屋了。尽管如此,我依然勾起了一丝微笑,然后换成我等在了家门前——因为我知道,其他人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小兄弟,眼光不错呀,而且你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哦。”一郎的声音直接传进了我的脑海。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希望虽然有,但是不大。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话间,雅琴第一时间赶回来了——直接从房顶上一路跳回来的。她在看到我毫发无伤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叹道:“还好没事喵,担心死我了喵......” 我于是歉意地点了点头,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一会,江云鹏和刘浚烨也一起打车回来了。两人一下车,大衣还拿在手里,累得满头大汗,然后,我们便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江云鹏把手里的大衣使劲摔到了地上,刘浚烨也把围巾使劲向我扔了过来。 “你他妈的到底去哪了!!!”江云鹏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疯狂地咆哮着,“两个小时啊!!!他妈的两个小时啊!电话也打不通!老子都他妈的要疯了啊!!!” 我不由得为之动容,于是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刘浚烨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淡淡地说:“算了,你没事就好。欢迎回来。” 听罢,我顿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冲上去就把两个兄弟抱住了。下一刻,江云鹏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待到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以后,我们就进了屋。但是,紧接着,我就对梦然发出了邀请:“梦然,我在这两个小时里,遇到了一个可怜的灵魂,邂逅了一段故事。现在,我要去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愿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吗?” 其余人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笑着退到了别处。而梦然,则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要叫我一起?” 我笑了,答:“因为,这个故事,我想与你一起分享。” 梦然听罢,顿了顿,随即答道:“好吧,听一听也无妨。” 于是,我们都穿好了外衣,然后走出了家门,直奔月岛薰的住所——由一郎来指路。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路上,我对梦然讲述了一郎和月岛薰的故事,梦然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改变。接下来,当我们站在月岛薰的住宅前,才发现她住的竟然是一栋跟我们的别墅差不多大小的房子!里面还亮着灯火。我有些疑惑——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的有必要吗? 但是,疑惑归疑惑,我们还是按响了门铃。 很快的,便有人接起了门铃,另一头是一个温柔地女性声音:“你们好,小家伙们。请问你们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于是,我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非常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但是,我有些事情想和您单独谈谈,您看可以吗?” 月岛薰听罢,顿时有些为难了:“对不起,小家伙们,我的身体不太舒服,恐怕不行。” “那么,如果我说出间桐一郎这个名字呢?” 门铃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进来吧,我给你们开门。”终于,月岛薰为我们敞开了大门。 我们进入房间之后,发现里面的装修非常典雅,几乎所有家具都是木质的,而且雕刻的纹饰都很怀旧;桌子上、椅子旁,到处都能看到各种各样书,可以看出薰是一个爱书的人。同时,我也发现了——房间里,很多地方都能发现一郎生前的照片。 这时,薰穿着一身低调、却很有品味的睡衣,缓缓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步履间可以看到还是有些吃力,脸色也有一点苍白。但是值得一提的是——现年31岁的薰阿姨,比起当年的青涩,多了一种成熟的魅力。 我见状,急忙跑上前去搀扶:“薰阿姨,您当心一点,我知道您心脏不太好,需要帮忙的话请直接对我们说。” 月岛薰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温柔地笑了:“知道我的心脏有病,看来你们没有骗我,你们是真的知道间桐一郎和我的故事。” 说话间,我已经把她扶到了茶几旁的椅子上。薰顿了顿,继续说道:“很抱歉我没有准备茶水,请问你们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于是我急忙摆了摆手,哂笑道:“没有茶水也没关系的!其实,我们来这里,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好吧,你们想了解什么事?只要我能回答,我会尽量回答的。”薰一直保持着平淡如水的微笑,不急不缓。 我听罢,思考了一下,然后先从兜里掏出了那枚500元的硬币放在了桌子上,才开口问道:“薰阿姨,我想知道,您现在是如何看待一郎先生的呢?” 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500元硬币,愣了愣,眼眶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湿润了:“我......我一直都很想念一郎,很想念很想念。每当夜深人静,我感受到自己胸膛中韵律的脉动,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的一点一滴。所以,我买了这样一栋大房子;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 “您买下这栋大房子,是因为幻想着一郎先生还活着,并且和您一起生活吧?”我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这个话题。 薰擦拭了一下眼角,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多年来,我总感觉一郎他就在我身旁,在远远地看着我。他的梦想是成为作家,而我拥有了他的心脏,所以,我代替他,成为了作家......抱歉,我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太激动了。” 我摇了摇头,问道:“我们需要暂时退避、让您冷静一下吗?” 结果,薰的回答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意料:“嗯,拜托你们,让我们两个人单独谈谈吧。” “我们两个......”我一时间呆住了,“您...您能看到一郎先生吗?” 话音刚落,薰笑了,温柔地说:“当然了。我因他的心而活着,又怎么会看不到呢?小家伙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谢谢你们能带一郎来。” 我听罢,顿时也露出了欣慰地笑容,随即站起身来,说:“既然这样,那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接下来,您和一郎好好聊聊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样说着,梦然也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这整个过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薰感动地看着我们,鞠了一躬,说:“你们为我献上了最重要的礼物,我却无以为报;款待不周,真的是非常抱歉。我能问一问你们的联系方式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们成为忘年交。” 我带着梦然退到了门口,听到薰这样问,于是调皮地眨了眨眼,答:“一郎先生几乎什么都知道,您大可以依靠他。” “那,天气寒冷,你们路上小心,注意保暖!”说完这最后一句寒暄,薰便再次坐了下来;而我们也便合上了房门,离开了薰的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感受着寒风扑面,却并不觉得冷冽,虽是寒冬,却由内而外地产生了一股暖意。而梦然,她看了看我,还是一言不发,就这样和我肩并肩地走着。 忽然,我笑了笑,轻轻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梦然听罢,再次看向我,冷冷地说:“还是放弃吧,这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不可能有结果。” 于是,我抬起头,望着黎明前的夜空,感慨道:“谁说,非要有结果,才叫意义呢?”顿了顿,我低下头,深情地看向了她的双眸:“没有意义,这件事情的本身,不就是意义吗?” 这样说着,鼻尖忽然一凉;天,下雪了...... 第一章 面对与逃避(上) 这篇故事的开始,已经是过完年两个月后了,也就是四月中旬。一郎在那一别之后,似乎是完成了心愿,从而成了神;月岛薰也终于放下了包袱、解开了心结,现在找到了一个恋人,正在考虑结婚。值得一说的是,一郎成为的神并不是一般的神,而是以月岛薰的家作为凭依的、逗留在人间的守护神。他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守护月岛薰,所以才做出了这个选择。当然了,为了对我感恩,他也分给了我一半的守护,就像雅琴一样。 至于梦然......当然还是冷冰冰地对我喽。不过,我也没有放弃,每天都尽量和她多说话,偶尔还给她送点小礼物什么的。 哦,对了!说起之前的那两个月,我并没有闲着哦!只不过,那次事件非常庞大,牵涉到了两个家庭,以及一个非常凶险的妖怪;为了对抗那只妖怪,我跟着夏目葵女士学习了一些阴阳术,再加上森、樱、秀吉、一郎四位神,和雅琴这个强力式神,才勉强将其消灭,但我自己也险些丢掉性命。这一整个过程足足有六个星期,而且,也是我真正认识到妖怪这一存在的开始,要讲述的内容很多,所以,我决定把它单独拿出来,作为一个特别篇,来详细记述。另外附加一点不算剧透的剧透:夏目葵的身份,在日本阴阳师的圈子里,是属于顶尖几人之一的,拥有的话语权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那么言归正传。这一次故事开始的契机,是一宗中国留学生遇害事件,地点在中野区。我们早上在客厅吃饭的时候,看到电视里报道了这件事,死因是颈部多次重创。影响似乎还挺大,不光是中国的同胞们在呼吁要抓到凶手,日本也有很多人在呼吁。 当我们看到这则新闻时,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转瞬即逝,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江云鹏不由得感慨道。 我咬了一大口面包,说:“这种事情,在哪里都有吧?所以说,还是小心为妙。防微杜渐,才是最重要的啊。” 刘浚烨这时握住了望月若香的手,淡淡地说:“以后,下班之后别来接我了,留在便利店等着我们去接你。” 于是,若香的脸上浮现起红晕,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云鹏也对雅琴说:“你也别来接我了,留在家里比较安全。” 可是雅琴却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可是拥有神力的式神喵!有哪个白痴会这么不开眼的来袭击我?我不给他们找麻烦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喵。” “那,以后就由雅琴妹妹来护送我去接你们吧!”若香提议道。 说到这里,我想向大家说明一点。经过之前那场历时六个星期的坎坷之后,我的能力和经历也已经被众人所熟知了,雅琴的式神身份也已公布。只有花铃......也就是真衣,依然没有被人们想起...... 场景切换回来。 雅琴在听完若香的提议后,倒也开心地同意了:“好呀好呀!” 而我,则看了一眼梦然,微笑着说:“那么,梦然就由我来保护好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名阴阳师了,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梦然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于是,我只得耸耸肩,没话说了。其他人也是看看我,再看看梦然,顿时没了言语...... 这一天,一如既往的,还是在沉闷中度过。我和梦然之间依然没有任何起色,虽然我也没有气馁,也不想放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这种追求逐渐变为一种习惯时,爱情也就褪去了它华丽的外衣。还剩下的、能让我继续坚持下去的,或许只有执着了。 晚上,放学以后,我们四人依旧一起走出教学楼,雅琴和若香也早已在此等候了。于是,我们又有说有笑地往家走。一边讨论着没有营养的家长里短,一边想着路上买点什么菜回家做。 可是,在买完菜回家的路上,我们却在路边发现了一具小狗的尸体,死状极其凄惨——身体被斩成了两截,头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血浆在地上洒了很大一片。此时,已经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在收尸了,而且还来了几个警察——这种明显的故意人为虐杀动物的行为,可是要受到很严厉的惩罚的! 我们所有人在看到这幅惨状后,心里都不由得一阵悸动,一时间都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只有雅琴,忽然低着头,默默地说了一句:“走吧喵。”便快步离开了。我们顿时所有人都懵了,急忙跟了上去。可是,雅琴真的走的很快,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然后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家。 一进入家门,雅琴竟然就直接蹲到了墙角,开始低声抽泣,连鞋子都没有换。我们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向江云鹏努了努嘴。当然了,江云鹏作为她的男朋友,此刻也肯定是要站出来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雅琴的面前,然后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和脑袋上那对无精打采的猫耳。 “雅琴乖,不哭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江云鹏一边安抚着雅琴,一边温柔地说着。 雅琴听罢,抬起了她那眼泪汪汪的双眼,悲伤地说:“那只小狗狗,是我的好朋友喵!” “好朋友?”我们所有人的心中都蹦出了一个问号,但是没有出声询问。 雅琴顿了顿,继续哭诉道:“那是很可爱的一只小妖怪,叫冢犬喵,今年才三十四岁喵!最近刚刚能奶声奶气地叫我姐姐喵!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就这么死了呢喵?到底是谁做的啊喵!” 我们听罢,顿时默然了...... 许久,我才犹豫着问道:“会不会,是被某个变态虐狗狂给杀害了呢?” 可是,雅琴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就算再怎么年幼,妖怪就是妖怪,哪怕敌不过人类,但至少跑还是能跑掉的。” “那,会不会是其他妖怪所为呢?”刘浚烨问道。 “不可能的。”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却是梦然抢先做出了回答。 我一时间看向了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梦然这时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淡淡地答:“直觉。”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但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转而说道:“也就是说,凶手最有可能是一位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喽?也就是阴阳师?” 雅琴果断地点了点头:“没错,一定是的!我相信梦然姐姐!” 于是,江云鹏扭过头来,对我说:“那这样好了。子源,你一会给夏目女士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看看最近有没有哪个阴阳师失控了。” 我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没问题,我这就去问。” 望月若香这时也终于开始了动员:“好啦,大家郁闷了这么久,但是饭还是要吃的。雅琴妹妹就先歇会吧,由我和梦然来做饭,浚烨来帮忙打打下手。” “好。”刘浚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我们几人终于不再傻站着了,开始各自忙活起了自己的那份“工作”...... 不一会,饭做好了,我们所有人都坐到了饭桌前,开始用餐。以往温馨的灯光,此刻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压抑与不安。 江云鹏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还在抽泣着的雅琴喂食,一边对我问道:“子源,你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答:“我一连打了五次电话,可是夏目女士一次都没有接听。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她们那边也出了大麻烦吧。” 刘浚烨听罢,顿时也慎重了起来:“如果连夏目女士都忙到没工夫接电话,不难想象整个日本的阴阳师圈子里遇到了多么大的麻烦。雅琴,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吧,尽量少出门。虽然你的力量很强,在式神中也算是上游水准,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对手的能力。” 江云鹏紧接着附和道:“而且,能让夏目女士这么头疼的人,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觉得你还是乖乖听话,待在家里比较好。” 可是雅琴却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我一定要查到凶手是谁,然后为小冢犬报仇!” 我们见状,于是都苦口婆心地开始劝说。可是,雅琴似乎是铁了心了,无论我们怎么劝都不肯改变主意。直到,梦然开口说了一句: “雅琴,乖乖听话。”语气非常平淡,却拥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雅琴被这么一说,竟然真的就沉默了下来,虽然还是很不情愿,却也不敢再反抗了。 我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对江云鹏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晚上再给雅琴做做思想工作。毕竟现在外面这么乱,形势尚不明确,我们谁也不希望雅琴出什么事情。就跟“溺水的人大多都会游泳”是一个道理,雅琴因为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力量,所以最容易以身犯险,可是一旦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这,就是我在之前那六个星期里,得出的宝贵经验。 江云鹏看懂了我的眼神,也了解过我之前的经历,所以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可是他自己的女朋友,其实用不着我来多嘴,他肯定比我更在意雅琴的安全。 结果,这一顿饭也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直到睡觉,情况都没有改善。不可否认,因为接踵而来的情况、以及对潜在危险的不安,让今天变得格外压抑。而且,我相信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然后,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我们迎来了第二天,以及......更加沉重的压力。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早上看手机时,雅琴发现了一条练马区网友发布的推特——有一只黑色流浪猫被发现惨死在路边,尸体支离破碎,场面极其的血腥残忍。而且,据雅琴所说,那只猫,是她在搬来这里时认的干姐姐,教了她很多身为式神和妖怪的知识。 这一下,雅琴彻底发怒了,就连眼神都变得无比凶恶!而且,就连梦然的话也不听了,当时就冲出了家门!以她那鬼魅般的速度来说,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追上她。于是,我们所有人都急了。 ——“砰!”随着开门的一声巨响,雅琴的身影在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消失掉了。 “靠!该死!怎么会这样!”我匆忙间一把就将筷子甩在了桌子上,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开始换衣服——我总不能穿着睡衣就出门吧! 刘浚烨和望月若香对视了一眼,然后直接到门口各自取了一件宽大的风衣,能盖住绝大多数的身体,勉强算是能出门了,然后随手就招来了一辆出租车。 然而这时,有两个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出发了——梦然和江云鹏。他们没有换衣服就直接冲了出去,等我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最慢的那个人。于是,没有功夫抱怨,我也飞奔出了家门...... 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么一找,竟然就找了一上午。我们踏遍了练马区的所有大街小巷,却都没有发现雅琴的身影。随着日头逐渐升高,投射到身上的光芒愈发的温暖,可是心却愈发的凉了下来。 终于,我忍不住给所有人都发了一条短信:“浚烨、若香,你们继续在练马区找。江云鹏、梦然,你们跟我一起去衫並区找!” “好!”只有一个字,刘浚烨丝毫不拖泥带水。 “了解,放心吧!”若香反而借机开始安慰我了,倒也是符合她温柔地性格。 “我找北边。”江云鹏直接开始分配任务了,可见他的心情到底有多么焦急。 “走吧。”梦然的答复还是不冷不热,看不出任何态度。 其实,他们都顾不上了——自己已经穿着睡衣,在外面浪了一上午,想必是红遍了整个练马区。现在,我们要去衫並区发展“粉丝”了...... 所幸的是,我们并没有在衫並区晃荡太久,梦然很快就给我们发来了一个地图位置——梦然找到了! 我们顿时欣喜若狂,急忙点开查看。不过,梦然很快又加了一句:“都回家等着吧,我已经背着雅琴坐上出租车了,正在往家赶。” 顿时,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简单回复了一下,就开始各自返程了。等到了家,我们都第一时间进了房间,准备下午去学校上课。只有江云鹏,他还不放心雅琴的安全,所以一个人站在房门外等候——他竟然还穿着睡衣...... 结果,我们那一天终究还是给学校请了假——当我们看到雅琴的状况时。 “我们回来了!”伴随着梦然的一声高呼,房门被推了开来,雅琴已经换成江云鹏在背了。但是,江云鹏的表情明显很阴郁。 我们闻声赶来,却看到梦然和江云鹏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而雅琴也无力地趴在了江云鹏的背上,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妙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雅琴怎么样了?” 然而,梦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想要回房间换衣服,我们这时才发现——她的睡衣的后面,竟然被浸染了大片的血渍!我们的心中顿时一紧,又看向江云鹏。只见江云鹏也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轻轻地、温柔地把雅琴放到了沙发上;我们这时也看到了他的后背——同样被浸染了大片的血渍! 是的,那是雅琴的血,从她的腹部流出来的。虽然对于她这样的式神来说,只要灵魂不散,肉体就会不灭——事实上她的伤口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从雅琴陷入昏迷、并且苍白如雪的脸色来看,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到底是谁,可以把雅琴伤成这样?我不禁在心中画了一个问号。两个星期前,我在和那个无比强大的妖怪对抗时,亲眼见过雅琴的身手,所以我非常确信她的力量有多强——就算是阴阳师,如果不是精英级别的人,也不是雅琴的对手。而且,雅琴身为一只猫型式神,速度本来就是她的专长,如果她要保命,就算是夏目葵女士亲自动手,也很难对雅琴造成有效伤害...... “看来,这次的对手非常可怕......”我在心中下了定语,“现在,只有希望那个人的目标不是我们了。” 正在我走神的功夫,江云鹏忽然叫醒了我:“子源,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啊?什么?”我急忙问道。 于是,江云鹏正对着我,脸色无比地凝重,郑重地说:“拜托你,尽你最大的能力,运用阴阳术,把这个房子保护起来吧。雅琴这么强,还被伤成这个样子,我们不能再主动招惹对方了。” 我听罢,不由得挑了挑眉,问道:“你怕了?” 江云鹏果断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戾气,冷声道:“我只是想尽可能地避免冲突,这样对谁都好。但是,如果他不肯放过雅琴,并且追了过来......那,我可真敢下杀手。” 我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下杀手就免了,一旦跨过这条底线,很多事就再也回不来了。给房子布结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好好照顾雅琴就够了。” 江云鹏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谢谢。”说罢,他便开始用湿毛巾小心翼翼地为雅琴擦拭身上的血迹。 这时,刘浚烨问道:“我和若香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江云鹏思索了一会,答道:“拜托你们帮忙给雅琴做一些补身子的食物吧。” “好,我们这就做。”说着,两人便直奔了厨房。 而我,则叹了口气,然后就回到了房间,从床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之前夏目女士送给我的符咒用纸,以及符文书写工具。这是我在之前那两个月里用到的东西,本以为我不会再用到了这些了,可是没有想到,世事无常,才过了两个星期左右,我就又要开始写符咒、干起阴阳师才会做的行当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做这些,因为我比较反感战斗,而且那些天书一般的鬼画符每个都不好记,而我还必须要分毫不差地画下来......据说夏目葵女士有认识的朋友是专门买各种符咒的,不过价钱不菲,我这样一个穷酸学生是负担不起的。所以,自力更生才是王道啊。 废话不多说,我用了二十分钟左右,画好了四张符咒,然后贴在了房子的四角,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结界了,并不会有那些动漫或电影里刻画的那样——“duang”的出现一些特效。因为真要说起来,这种东西其实跟空气墙差不多。 出于保险起见,我再次看了一眼四角的符咒,确保万无一失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叹道:“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结界,不过至少也有一些防御作用。晚上我再多写几张符咒,加固一下吧。” 很快的,梦然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来她换完衣服以后还顺便洗了个澡;刘浚烨和若香也端着汤走了过来,这样一来,我们所有人就都到场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在牵挂着雅琴,虽然知道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是莫名的很心疼。 江云鹏看了看我们,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然后就把雅琴扶了起来,准备给她喂点汤喝。 恰在此时,雅琴也悠悠醒转了过来,弱弱地说了一句:“水......” 我们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雅琴你终于醒啦!”江云鹏更是激动的双手颤抖,急忙端起了茶几上的一碗汤,先自己试了试温度,然后就慢慢喂到了雅琴的嘴里。 这样反复喂了三四口以后,雅琴算是恢复一点体力了,于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安慰我们道:“我已经没事了喵,不用担心喵。” 梦然听罢,面色顿时严峻了起来,训斥道:“我说过了要你不要擅自行动,可是你竟然不听!这下好了,吃苦头了吧?” 我急忙挡在了两人中间,打圆场道:“梦然你也不要这么严厉嘛,雅琴刚刚苏醒,更需要的是安抚,不是斥责啊。” 刘浚烨和若香也点头附和道:“虽然雅琴这一次确实冲动了,但是现在真的不适合说教。还是再等一等吧,等雅琴再恢复一些也不迟。” 梦然扫了一眼我们,冷哼道:“雅琴刚成为式神几个月而已,很多事情都不成熟,你们平时已经足够对她娇惯了,但是关键时刻必须要严厉一些!” 这时,江云鹏忽然沉声说道:“够了。训斥的话,等到晚上再说,现在不是时候。”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令人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梦然见状,也只得再次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雅琴看了看江云鹏,又看了看梦然,然后轻轻用手挠着猫耳,说道:“对不起喵,雅琴以后会听话的喵。” 这样一个可爱的动作,瞬间就萌化了我们的心。梦然看着我们,终于无奈地叹道:“男人啊......” 于是,我急忙正了正脸色,故作严肃,问起了关键性地问题:“雅琴,你还记得袭击你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吗?实力到底有多强?”这,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雅琴于是咬着手指,思索了一下,便答道:“样子喵......就是很阴暗很阴暗的感觉啦!穿着一身宽大到不正常的羽绒服,帽子遮住了一半的脸,看不清长相喵。” “羽绒服?”我们不由得有些奇怪。要知道现在都四月中旬了啊,虽然天气还是有点冷,但是完全到不了穿羽绒服的程度啊! 带着这个疑惑,雅琴继续讲道:“至于说他的实力喵,非常非常非常强喵!我在他面前,只有勉强自保的能力喵。” “自保都很勉强吗......”我们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这种程度的实力,恐怕比夏目葵女士还要强啊。 “那,对方确实就是阴阳师喽?”江云鹏问道。 可是,雅琴却果断地摇了摇头,答:“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喵!明明符纸和咒语都是阴阳术喵,可是发出来的招式却都是鬼怪灵异之类的,更像是诅咒喵。而且,他也有式神喵,只不过,那些式神都是怨气非常强的厉鬼喵。” 我们听罢,顿时都懵了:“这......难道对方是降头师吗?” 这时,梦然否定了我们的疑问:“降头师的话,根本不会用阴阳师的咒语和符文吧!” “也是......”我们陷入了深深地思索,“那,这件事情可就有些奇怪了......” 也就是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提示来了一条短信,正是夏目葵女士的!于是,我急忙打开,阅读了起来: “对方很危险,能避就避,这是我们的事,你们不要卷进来。”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但是信息量却不小。一时间,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那个神秘的凶手,到底是谁呢?他又是为什么,四处杀戮呢...... 第二章 面对与逃避(中) 当天晚上,我又连夜画了十二张符,其中8张都分别贴到了家中的四角,这样加起来总共12张符来稳固结界,我才觉得万无一失。剩下的4张,则是用来备用的。江云鹏守在雅琴的身边,彻夜未眠,生怕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柳梦然则在客厅中坐了一夜,面色一直很警惕,看来也是在防备着意外发生。而刘浚烨和望月若香,他们则在第二天早上,告诉了我一个线索: “子源,我和若香昨晚看了看梦然当时发给我们的地图地址,发现了一点东西。” 我一边吃着若香做的早饭,一边问道:“什么东西?” 于是,浚烨把他的手机递给了我,然后指着上面的地图标记开始讲述:“你看这里,是梦然当初找到雅琴的地方。现在地图比例尺很大,你可能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只要我们把地图缩小......” 说着,他就把电子地图一下子缩小了好几倍,然后说:“现在,你看看这里是哪。” 我寻声看去,发现地图上竟然赫然写着——八王子市!都快进山了! 我一时间皱起了眉头:“这么偏远的地方?” 刘浚烨点了点头,然后又标记出了练马区的两个地方,说道:“这两个地方,就是之前那个小犬妖和猫妖遇害的地点,你看看能发现什么吗?” 我看着地图,很快就答道:“都是死在公园里的。” “bingo!”刘浚烨打了一个响指,“这两只妖怪都是在夜里死在公园中的,而且这两个公园都是夜间闭园的。也就是说,这两个公园在深夜是不会有人在的。” 我顿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于是补充道:“而雅琴遇袭的地方又非常偏远,即便是在白天也几乎没人会去。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在极力避免众人的视线!” 刘浚烨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所以,只要我们自己别跑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暂时就是安全的。” 我听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不过......” “怎么了?”刘浚烨问道。 “不,没什么......”最终,我还是决定先压下那仅剩的疑问,转而招呼道:“说正事,这也就代表着,我们以后可以正常上下学咯?雅琴她们也可以来接我们了。” 然而,梦然却忽然提出了质疑:“这样就得出结论会不会太草率了?你不要忘了,雅琴当时可是主动找上门,才会被打成重伤的,所以这个遇袭地点并不能说明什么。排除这一点,我们也只是知道小犬妖和猫妖的遇袭地点,只有两个实例的话,碰巧的因素也很大吧?” “不是碰巧哦。”这时,雅琴开口了,“就在刚刚,小冢犬的父母也被人发现惨死街头了,地点还是在公园,时间推测是凌晨两点。” 这一次,我们都沉默了...... “也就是说,小冢犬的一家,已经全部死掉了吧?”我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冷冷地问。 雅琴默默地点了点头,表情很是悲伤。 “啪!”我一拳狠狠地锤在了桌子上:“混蛋!滥杀无辜算什么本事!” 江云鹏看了我一眼,劝道:“算了,还是冷静点吧。毕竟对方很强,我们的实力还没办法应付。只要希望他的注意力不在咱们身上就好了。” 我听罢,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但是心里并不是很服气。如果我再次动员所有人的力量的话,就像两个星期前的那场大战时一样,我不认为自己会输。但是,那是万不得已时才会用的手段,毕竟森他们在高天原也没有闲着,都有自己的事情。更何况,这可是以命相搏的买卖,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帮我,但是我跟他们缘分不浅,不希望他们出什么意外。 若香看出了我的脸色,于是站出来开始转移话题:“好了,别说这些压抑的话题了。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可以正常上下学、正常接送,对吧?” 刘浚烨耸了耸肩,答:“虽然是这样没错啦......” “那就这么定了喵!”雅琴一下子跳了起来。 “唉......好吧好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顿时无奈地低下了头,叹道,“若香,你还是要等雅琴来接你,然后你们再一起来学校。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绝对不要逞能,必须第一时间逃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喵!”雅琴有些百无聊懒地挠了挠头,敷衍道。 于是,我们最近这一段时间的行动规划,也就算是确定了。下午去上课的时候,我为了保险,还是带了十几张符咒在身上。结果,事后证明,我们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夏目葵女士曾叮嘱过我们,不要被卷进这场旋涡;可是她又何曾想到——自从雅琴那一次主动出击开始,我们就已经处于旋涡的中心了...... 这一天放学,也就是当事的第一天傍晚,我们走出学校,和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雅琴与若香汇合,然后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地往家走。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了之前的袭击事件,因为已经决定不去招惹对方了,所以要想回归正常的生活,我们就要翻过这不愉快的一页。 “喵喵喵!雅琴想吃鱼!”雅琴围着我们活蹦乱跳地嚷着。 “好好好,吃鱼。”江云鹏温柔地笑着回应。 “那,你想吃什么呢?梦然?”我看着梦然那毫无感情起伏的表情,问道。 梦然思索了一下,答:“好久没吃过兔子了,有点怀念。” “兔子......”我们所有人的头上都挂起了黑线,“兔子肉要去哪买啊?” 梦然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偏门了,于是急忙摆了摆手,说:“我也就是说一说罢了。晚上只要有肉就好了。” 然后,该轮到刘浚烨了:“若香,你想吃什么?” 于是,望月若香也思考了一下,答:“吃点青菜吧!最近有点胖了,要减肥。” 刚说完,刘浚烨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过来,然后不停地用手指点着我们,说:“你看看若香,再看看你们!差距知道吗?知道什么叫差距吗!” 雅琴倒是很无所谓:“我是式神喵,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喵~!” 梦然也是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淡淡地答:“最近有点太瘦了,要补充一些脂肪。”果然,开口就是一句嘲讽...... 我和江云鹏也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商量道:“云鹏,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找个机会修理修理这个货啊?”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那就趁现在赶紧动手吧?” “好,走起!” 刘浚烨在一旁听着,顿时就满头黑线了:“等会!你们要干啥?” 我和江云鹏都一脸坏笑着凑了上去,反问道:“你说呢?” “我警告你们检点一些啊!在场的可还有三个女孩子呢!”刘浚烨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发出了无力的警告。 “警告无效!”我和江云鹏一齐说道,然后就冲了上去。 于是,刘浚烨也怪叫着后退着跑了起来。但是刚跑了没几步,他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怪人——穿着一身非常宽大的羽绒服、直盖过膝盖;衣服自带的帽子也很大,遮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出他的样貌。 浚烨感觉到自己撞到人了,于是急忙转过身来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了。” 然而,这个怪人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雅琴。 与此同时,雅琴也认出了这个人,一时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急忙低声对我说:“就是这个人喵,咱们别理他,赶紧走喵。” 于是,我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急忙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我看着这个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因为,我能看到——他身上的阴气几乎和死人一样重,而且身体里寄宿着不下七个怨魂,个个煞气冲天...... “还是低估他了,雅琴当时能够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默默地,我在心中下了定语。像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接近我在两个星期之前与之对战的那个妖怪了,就算是夏目葵女士亲自动手,也只会被全面压制。 这样想着,我下意识地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我觉得,他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肯定不是巧合。毕竟东京都这么大,光是新宿区就已经不小了,在茫茫人海中,怎么可能这么巧就正好堵上了我们呢?那么,如果他是故意找上门来的,他的目标又是谁呢? 忽然,我的余光看到: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念了一个两音节的词,下一刻,就有一个披头散发、面目可怖的厉鬼从他的身体中飞了出来,并直向我们扑来! 我见状,二话不说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符咒,轻轻念道:“御。”与此同时,这个恶鬼已经撞了上来,然后被我的结界所挡,又退了回去。而我手中的符咒,也一下子变成了黑色,俨然已经被阴气严重侵蚀,无法使用了。 一时间,我的脸色严峻了起来。仅仅一个怨魂就废掉了我的一张符咒,可见其力量有多么强大。而这个怪人,也勾起了嘴角......这个微笑,我曾经见过,所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猎手,在发现猎物时,才会露出的嗜血微笑。 我的心中顿时一悸,刚意识到不妙,雅琴就已经站了出来,低声对我们说:“你们快走喵,我来拖住他。” “我不走。”江云鹏第一时间拒绝了。 于是,雅琴给他露出了一个温柔地微笑,说:“不用担心我喵,他的目标恐怕只有妖怪和阴阳师喵,我是式神,所以不会被杀掉的喵。”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逃走!况且,这里可是人流密集的街道,他难道敢对我们怎么样吗?” 这时,我亮了亮手里已经黑掉的符咒,说:“他不会动手,但是他的厉鬼式神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死我们,毫无征兆,普通人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江云鹏看着我,说:“你是阴阳师,也就是他的目标之一,所以,你赶紧走吧。但是,我不能走。” 这一次,刘浚烨站了出来:“你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你又帮不上忙。而且,如果雅琴要撤退的话,还得照顾着你,到时候你们两个反而更危险。” “但是,我不能容忍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逃跑。”江云鹏似乎是铁下了心,毫不动摇。 我见再这样拖下去就要出事了,于是又从袖子中甩出一张符咒:“对不起了,兄弟,请你先睡一会吧。” 紧接着,江云鹏就一下子睡了过去,刘浚烨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赶紧走吧。”我招呼了一声,便拉起梦然的手准备离开。刘浚烨和若香也点了点头,跟了上来。而梦然,她则是第一时间甩开了我的手,然后默默地跟在了我的后面。对此,我也只能无奈地苦笑...... 虽然我们的一些小举动引起了一部分路人的注意,但是所幸他们都听不懂中文,而且我们的行为也并不是很引人注目,所以也没有在街上引起骚乱。就这样匆忙地隐匿进了人海,然后上了电车。 可是,在电车上,我忽然开始回想——如果那个怪人的目标是妖怪或阴阳师,那么他为什么要找上我们呢?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阴阳师,所以我肯定不是他的第一目标。那么,除了我,这一行人中勉强算是妖怪的就只有...... 一瞬间,我就意识到了不妙,刚说了一句:“糟糕!”下一刻我就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了。周围大家都在忙活,江云鹏在给雅琴包扎伤口——虽然不是什么大伤。刘浚烨和若香正在准备晚饭,梦然则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书,一脸处变不惊的表情。 于是,我稍稍松了口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大家都在啊,这就好了。” 江云鹏见我醒了,于是嘲讽道:“你还知道醒啊?怎么不一觉睡到死呢?” 我干笑了两声,算是配合一下,然后问道:“我睡了多久?” 梦然淡淡地答:“从电车上开始,你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道,“可是,我怎么会突然睡着了呢?”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皆大欢喜就好了嘛!”刘浚烨这时端着一盘蛋包饭走了过来,说道。 我听罢,只得耸耸肩,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下一个问题:“那么,我得问一问——雅琴,你是怎么逃掉的?” “喵?为什么这么问喵?”雅琴歪着脑袋,问我。 “因为,虽然我也知道这么说不对,但是:我见识了那个人的强大,而你,是仅次于我的第二目标;所以,我不认为你可以活下来。” “什么?”江云鹏听罢,皱着眉头站了起来,“难道你明明知道这一点,还要把雅琴一个人丢在那里吗?” 我摇了摇头,答:“我也是后来才想到的——那个怪人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我,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阴阳师,所以,他找上咱们的原因,除了我,就只有可能是雅琴了。我当时刚想到这一点,想要下车去回去找雅琴,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若香这时也走了过来,说道:“云鹏,你也不要太激动。我相信子源的人品,如果他知道形势如此险恶的话,是绝对不会丢下同伴逃跑的。” 江云鹏听罢,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冲动了。” 我再次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对。如果雅琴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么,话说回来,雅琴你当时是怎么逃掉的呢?”最后,还是刘浚烨替我们转移了话题,避免了尴尬的继续。 于是,雅琴咬着食指,思索了起来:“喵......其实我也很奇怪喵。当时,我都以为自己跑不掉了喵,可是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了非常强大的妖气喵!然后,那个怪人就被妖气吸引,不管我了喵......” “还有这种事?”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究竟是哪个妖怪仗义出手呢?总感觉事情越来越多了啊!谜团一个接一个。” “不如,你再问问夏目葵女士吧?”若香忽然提议道。 我的眼前顿时一亮:“对呀!我怎么忘了!”说着,我就掏出了手机,开始给夏目葵女士发短信: “夏目女士,非常抱歉打扰您。虽然您说过这是您的事,不让我们卷进来,但是,那个人已经主动找上我们了。我想,我们现在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所以,您能告诉我们实情吗?” 刚发完,雅琴就把脑袋凑了过来,问:“夏目女士说什么?” 于是我一把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好笑地说:“人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信嘛!人家可是忙到连电话都不接、过了半天才给回信的,咱们就多等等吧。现在,先吃饭!” “吃饭!”雅琴跳了起来,高声嚷着:“鱼!鱼!鱼!”结果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腰部的伤口,一时间又疼的不得了,一脸委屈地蹲了下来。 江云鹏顿时满头黑线地走上前去,给她重新包扎,而我们则看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于是,这一天,我们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只要那个怪人的真相一天没有揭露,我们的生活就会愈加危险一分。这个旋涡,一旦被卷入,就会疯狂加速地沦陷其中。 第二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去上课。因为只要再去上课,几乎可以肯定要再次遇到那个怪人,我们可不想再身处那种危险的状况了。所以,这一整天,我、雅琴和梦然都带在了屋子里,不敢出门。买零食和食材的任务就交给刘浚烨、江云鹏和望月若香了,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比起我们,他们出门要安全的多。 “记得买完东西就赶紧回来,别到处瞎跑。”在他们出门前,我仔细叮嘱道。 江云鹏摆了摆手,说:“知道啦!放心!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去的地方还都是人烟密集的地方,不会有事的。” 雅琴则一边蹦来蹦去,一边说道:“如果遇到危险喵,一定要在心里叫我喵!我已经熟悉那个坏蛋的攻击套路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你还是拉倒吧。”刘浚烨直接否决了,“我们就算遇到那个怪人,也不一定会被杀掉。但如果把你叫过去,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看电视、玩玩线团就好了。” “人家已经不是猫了喵!不会玩线团的喵!”雅琴立刻红着脸抗议了起来。 “哈哈哈!行啦行啦,我们出门喽!”于是,三人便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走出了家门。 待到房门关好,雅琴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哼!虽然线团确实很好玩喵......”说着,她就真的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毛茸茸的线团。 “我说,你够了......”我看着雅琴,有气无力地说。 而梦然,则微微一笑,难得的露出了她温柔的一面...... 言归正传,江云鹏和刘浚烨他们一出门,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在家里越等越着急,要知道最近的超市离家只有十分钟的路啊!我们不得不怀疑,刘浚烨他们遇到麻烦了。 终于,我实在忍不住,回房间拿上了所有画好的符咒,说:“梦然你在家里看好雅琴,别让她乱跑,我出去找他们。雅琴只听你和江云鹏的话,拜托了。” 雅琴立即抗议道:“不可能!我也要出去喵!如果云鹏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然后,梦然开口了:“你们都给我在家待好,哪儿也不许去。”语气非常强硬,不容置疑。 雅琴当时就哑了火,默默地坐回了沙发上。但是我可没这么好打发,遇到危险的毕竟是我的两个兄弟,还有我兄弟的女朋友,如果我只是因为一句命令就乖乖地坐以待毙的话,未免也太窝囊了。 “梦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必须要出去找他们。雅琴就交给你了。” 但是,梦然紧接着说道:“我不让你们出去,是因为他们已经到家了,现在就在门外。” 刚说完,门铃就仿佛配合她似的,响了起来。 我一时间无比错愕,而雅琴则迅速跑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江云鹏和刘浚烨就立刻扶着若香跌了进来。一向沉稳的浚烨此刻却焦急地喊了起来:“子源!救救若香!!!” 这一吼令我如梦初醒,急忙问道:“怎么了?若香出什么事了?” 江云鹏紧接着补充道:“那个人追来了!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他,我们一直躲一直躲......” “说重点!”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刘浚烨继续说:“重点就是,那个怪人好像用了什么手段,若香一下子就昏迷不醒,并且开始不停的流鼻血。” 我一边听着,一边急忙赶了过去,发现果然如浚烨所说——若香的鼻子在不住地出血。于是,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拿出一张符咒,贴到了若香的胸口上。下一秒,符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变黑,然后......竟然化为了碳粉! “是诅咒,很强的诅咒,恐怕得多用几张符。”一时间,我的脸色严峻了起来。这个诅咒的强度超出了我的预料。 但是,更加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被我贴到房间四角的符咒,突然开始慢慢的被侵蚀了;因为符是我亲笔写的,所以我能感受到其中灵力的流失。我心中一凛,顿时知道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于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十张符咒,递给了刘浚烨,说道:“这是最后的十张了,恐怕不够用,我得出去买几张。” 梦然听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出去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出去买几张符咒罢了。况且,你也不知道在哪里买这种东西,不是吗?” 于是,她又低下了目光。 刘浚烨拿着这些符咒,问道:“这些东西要怎么用啊?” 我走到门口,套上了一件深色的风衣,答:“一张完全变黑了以后,直接把另一张贴到胸口就好了。”说完,我就走出了家门。 出门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房子——果然,在房子的外墙上,有三个厉鬼正趴在上面疯狂地抓挠着。此刻,它们看到我出来了,顿时都扭头看向了我。 “我知道你听得见,可恶的混蛋。”我攥紧了拳头,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哪,但是,我不会再逃了,让我们一决胜负吧。” 这样说着,我来到了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你不喜欢引人注目对吧?那么,跟我来,让我们找一个偏僻的地方。”...... 最后,我坐车来到了青梅市的西部,即将进入山区的地带。这里有大片的空地,四周荒无人烟、非常偏僻,不要说人烟了,就连建筑都都没有。“呵,作为我的葬身之处,倒是挺清净的。”不由得,我开始了自嘲。 看着出租车的灯光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我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向森他们寻求帮助。上次大战的时候,雅琴为了保护我,半边身子都被扯掉了;事后,森他们为了救活我,甚至不惜消耗他们自己的本源,结果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那一切场景都历历在目,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了,永远不要! 忽然,我感到一阵阴风吹过,我知道,他已经来了。于是,我缓缓转过身来,那个不祥的身影逐渐映入了我的眼帘——二十多米开外,我看到的依然是那身宽大的羽绒服,依然是那张被遮住的半边脸。 我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对他发起了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他却没有回答。 “你到底是谁?” 等来的依然是沉默。 “你杀掉的那些生命,它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一次,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我的怒火被瞬间点燃,疯狂地咆哮了起来:“说话啊!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只知道滥杀无辜,对真正的邪恶却无动于衷的无耻小人!两个星期以前的那个妖怪,吞噬了多少家庭,酿造了多少悲剧?那段时间,你又在哪里!你也配念起阴阳术的咒语?你也配使用符咒?你不配!你只是一头野兽!一只畜生!” 可是,随着我的咆哮,他居然笑得愈发狰狞了。 终于,我吼光了肺里的空气,情绪稳定一些了,再次深吸了两口气,冷冷地说:“我也是自讨无趣,居然和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疯子说了这么多。估计,你也等急了吧?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抬起了头,嘴角上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泛黄的牙齿混合着血水暴露在了嘴唇外面,一双猩红的双眼没有眼白,扭曲的面部肌肉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哦不,他现在就是一只恶鬼。 仿佛无声的号角被吹响,我们一同发动了攻势。他指挥着七只恶鬼,全部向我扑了过来。而我则一挥手,甩出了七张符咒,瞬间抵挡住了这七次攻击,与此同时,我自己也快速冲了过去。 很快的,我那七张符咒就被侵蚀掉了,七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又向我袭了过来。于是,我不得不再次丢出7张符咒,暂时阻止了它们的攻势。下一刻,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于是毫不犹豫,一记重拳就揍了上去! “啪!”的一声,我直接命中了他的脸颊,由于力道很大,我直接将他打得飞出去了两米。一击得手,我毫不停歇,一边再次甩出7张符咒应付恶鬼的攻击,一边顺手从路边捡了块石头,然后扑到他的身上,对着他的头就是狠狠地一下! 鲜血,瞬间就从他的额头上涌出,但是,他的笑容依然没有改变,眼中的疯狂反而愈发明显了。我看着他的双眼,心中有了一瞬间的动摇。就在这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血红色的符咒,上面的咒文我也从来没见过,处处透露着诡异。下一秒,我就感觉大脑突然一阵刺痛,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这是阴阳术中最基础的防御术式,但却夹杂了类似于诅咒一般的攻击,而且......力量太强大了。”我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心中做出了判断。明知道自己必须要赶快调整好状态,因为对手很快就要杀过来了,可是,因为大脑受到了诅咒冲击,所以一直无法集中精力。 很快的,我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死死地压制住了,并且腰部瞬间就被扯掉了一大块肉。剧烈的疼痛令我一下子恢复了神志,我立刻就看到一个恶鬼正在咬着我腰上的肉离开,而其他六只恶鬼也在蜂拥赶来。于是,我忍着疼痛,再次甩出七张符咒,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捅进了这个如恶鬼般的男人的心脏。 就这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赢了,但是下一刻,当我看到他满不在乎地抽出水果刀,并扔到一边,压制着我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时,我终于知道——这个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呵,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边露出了自嘲的苦笑,“如果这家伙真的这么弱,雅琴已经足够干掉他四五次了。” 我看着他疯狂地狞笑,逐渐贴近我的脸颊,旁边还有七只恶鬼正在袭来,那种熟悉的绝望感再次降临,一切......都仿佛是两星期之前那场大战的场景。而我,也即将做出与之前一样的决定! 猛然间,我掏出了身上所剩下的全部符咒——足足三十多张!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们集中起来、扔向那七只恶鬼!有两只恶鬼正好迎头撞了上去,只是一瞬间,那两只恶鬼就在惨叫声中烟消云散。但是,还有5只恶鬼,我就无能为力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拥有的灵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小瞧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个混蛋!!!”在临死前,我发出了狂怒地咆哮。 “也许,这样就能大大削减他的力量,雅琴再与他对战时,也不会再那么狼狈了吧......”心中这样想着,我露出了最后一丝微笑,准备用这个微笑,来迎接无法避免的死亡。 然而,下一刻,一股无比强大的妖气突然凭空冒了出来,而且距离很近,就在我们的旁边!压在我身上的人也被其吸引,从我身上离开、看了过去。我难得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于是捂着不住出血的伤口,缓缓爬了起来,向妖气出现的方向看去。 然后,我呆住了——就在旁边不远处,有一只比轿车还要大一圈的、全身洁白无暇的妖狐,而且......它有4只尾巴! 思虑间,这只妖狐忽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腾空而起,向着群山之中飞去。而那个怪人,自然也是如鬼魅一般地飘了起来,紧随而去。 “等一下!”我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叫道:“别跑!你这个畜生!难道你怕了吗?回来再战啊!” 虽然嘴上这么喊,但是,我很清楚:没有符咒可用的自己,简直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对那只妖狐非常在意,感觉自己应该认识它,所以我不希望它发生什么危险。 我就这样捂着伤口,走了没两步,忽然脚下一软,就这么跌倒在地——大量的失血已经让我逐渐向死亡迈进了,糟糕的是这附近还荒无人烟,无人可以求救。但是,下一刻,随着一张熟悉的大众脸进入我的视野,我呆住了——夏目葵女士!她怎么来了? 此刻的夏目葵正跪坐在我面前,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然后焦急地回头吼道:“这里有一名伤员需要急救!”看来,她还带来了不少人,想必也都是些职业的阴阳师吧。 我此刻已经极度的虚弱了,意识处于消散的边缘,就连睁开双眼都很勉强。我是多么的想要告诉她们,那个男人和一只妖狐往山里去了,拜托她们救救那只妖狐;可是,我努力地动了动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的有两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个还带着急救箱,立刻就开始给我做紧急处理。而另外一个人,则迅速报告道:“夏目女士,我们刚刚追踪到,目标已经进了山,并且还有一只四百年的妖狐在与其作战,您看?” 夏目葵当机立断,命令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命令所有人火速前往,协助妖狐,灭杀目标!”说完,她又对我温柔地笑道:“辛苦你了,子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于是,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 第三章 面对与逃避(下) 老舍先生说过:“我想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了无耻的笑声。” 这个世界太过现实,而人心总是最难揣测的东西。无数的潜规则就仿佛一道道的枷锁,将我们重重封印,让我们逐渐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我们害怕因为善良被嘲笑、被抛弃、被孤立;害怕因为热心而反遭损失。于是,我们渐渐地变为了旁观者;于是,我们渐渐的成为了牺牲者。 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就是这样一出“最悲的悲剧”。 故事的男主人公,叫做夏目明川,我们就叫他明川好了。明川,有着一米九的高大身材,相貌英俊,身手非常敏捷,而且灵力也异于常人;是的,明川他——是一名阴阳师。 如果是在别的故事中,他应该算是所谓的“人生赢家”了吧。事业方面,他由于出众的实力,在阴阳师之中,地位仅次于顶尖的那几人;爱情方面,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妻,还有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儿。正可谓是名利双收,生活幸福美满,每一天都充满了活力! 而且,最近与我交情匪浅的夏目柰子、即所谓的夏目女士,正是夏目明川的亲妹妹...... 那个时候,两人都还很年轻,夏目柰子也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和明川两兄妹,都是阴阳师,而且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一并被誉为“未来阴阳师的希望”。 故事的开始,要从一起事故开始说起。 那,是一次驱魔事故。原本一个人完成也应该十拿九稳的一次净化任务,却在最后关头发现敌人并不是小角色。结果,接手任务的阴阳师被残忍杀害,向阴阳寮寻求帮助的那户人家也惨遭灭门。这可以说是最近十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驱魔事故。 不过,最关键的是——夏目明川,那时刚好在场,却没有伸出援手,而是远远地躲开了。理由是:那个妖怪太强,自己暂时无力与其对抗。 事后,那名阴阳师的家属对明川提出了指责,当着所有阴阳师的面质问道:“就算你的实力不足以杀死那个妖怪,但你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打不过,难道还不能救上一个人逃走吗?” 对此,明川则是摊开了手,说道:“任务不是我接的,我没有义务去插手;情报也不是我收集的,出现错误也和我没关系;当时那个妖怪真的非常强,如果我参与战斗,很可能会因此丧命。你们凭什么,要我拿自己的命,去为别人的错误埋单呢?” 最终,明川并没有被追究责任。因为,按照法律来讲,没有规定说不伸出援手就要受到惩罚。所以,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场当庭对峙,夏目柰子当时也在场,那时的她,是很支持自己的哥哥的。一来是因为当事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二来是因为明川说的确实没有错。而做出这种判决的阴阳师高层们,则是因为明川的潜力与天赋真的超乎常人,每天捧在手里哄还来不及,又哪舍得责怪呢...... 当天晚上,明川回到家——是一栋不小的洋式别墅,和自己的妻子女儿共进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无比。明亮的灯光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来,乖女儿,爸爸给你夹一块天妇罗!”明川笑着,便将一条炸虾夹到了女儿的碗里。 女孩子甜甜地笑道:“谢谢爸爸!” 明川也跟着“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即问道:“今天的学习怎么样呀?” 女孩高兴地说:“小测100分!试卷已经发下来了哦!” 明川听罢,于是在女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表扬道:“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 这时,他的妻子温婉地笑着问道:“老公,今天的工作怎么样?顺利吗?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明川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答:“放心吧!虽然路上遇到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但是与我无关,还是挺顺利的。” “惨烈?”女人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明川叹了口气,说:“是啊,非常惨烈呢。那是我的后辈,挺和蔼的一个人;可惜运气不好,收到了错误的情报,结果遇到了一个实力堪称恐怖的妖怪......” “天呐...”虽然明川没有说完最后半句话,但是女人也猜到了结果,“亲爱的,你没有帮帮他吗?” 明川摇了摇头:“那个妖怪很强,我斗不过它,所以急忙逃开了。” “那个妖怪有多强?” “很强很强。” “强到你连救一个人逃走都做不到吗?”女人的声音还是这么温柔,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丈夫,虽然她也并不认可这种直接逃走的做法。 然后,明川沉默了...... “爸爸,你怎么啦?不开心吗?”小女孩一脸天真地看着明川,问道。 明川急忙调整好了情绪,笑道:“没什么,爸爸很开心哦!来来来,继续吃饭!” 于是,女人也微微一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她知道,明川自己也知道——当时的妖怪,虽然很强,但是,只要明川肯出手,应该是可以救下那个阴阳师的。但是,或许是因为害怕风险,也或许是单纯的觉得麻烦,所以,他逃避了。 当天晚上,明川和他的妻子躺在床上,两人却都没有入眠。 女人搂着明川的胳膊,轻声说道:“老公,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明川笑着摇了摇头,答:“没什么,只是有些生气——那些人,凭什么来指责我呢?我为什么非要去救人呢?这难道不是道德绑架吗?” 女人听罢,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老公,虽然我出于不希望你发生意外的角度,也支持你当时选择逃跑。但是,你这样做确实不好,受人非议很正常,请忍耐一下吧。” 明川于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哼,忍耐?他们算哪根葱,有资格让我忍耐?从小到大,就连阴阳师的高层们都要看我三分脸色!再说了,谁规定必须要出手救人才是正确的呢?” 女人摇了摇头,怀里搂抱的力气又大了些,轻轻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凡是都这么激进的话,迟早会出大事的。况且,虽然没有规定说要必须对陷入困境的人伸出援手,但是连尝试都没有,就当做路人擦肩而过,这总归是不好的。人是群居动物,总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如果我们对他人保持冷漠,那么总有一天,我们自己也会迎来灾难。” “连你也要道德绑架我吗?”明川有些不快了。 “这不是道德绑架,亲爱的,这只是一个事实。你身为阴阳师,或许对命运什么的比我更清楚——凡是有因必有果,今天的错误,明天会让我们付出代价;苍天不会对谁怜悯,也不会对谁压迫。所以,不要再说出‘没有谁规定’这种话了,好吗?” “但是,那个妖怪是我前所未见的模样,没有被记载进任何一部史籍中,实力也是空前的强大。或许,十年、二十年后,我可以干掉它,但是现在,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我加入战斗,现在你恐怕已经在对着我的尸体哭泣了。” “亲爱的,你误会了。我、还有大家,之所以觉得你做的不对,不是因为你没有加入战斗,而是因为你没有尝试。我们不求你与那个妖怪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只是带一个人逃跑并不难吧?而且,你哪怕有过相关的尝试呢?哪怕失败了也不要紧的。但是事实上,你只是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的走掉了,所以大家才会生气。” 听到自己的妻子这么说,明川陷入了沉默。就像他自己说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自己恭敬有加,极少受到过非难,所以,他对那些寻常人的指责是完全嗤之以鼻的。但是,如果是自己的枕边人,对自己提出的忠告,那么,还有值得思考的价值。 当然,事情进展的不会这么顺利,明川也没有因此而洗心革面;因为,第二天,当明川把自己妻子的思想说给从小照顾自己的高层阴阳师时,那些阴阳师们普遍认为——不要去管其他人,只管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因为那时,妖怪与阴阳师之间的冲突正在逐渐加剧,说不准哪天就会全面开战,所以,“未来的希望”在此时就显得尤为重要。 人类,真的太久没有出现过可以惊艳一个时代的阴阳师了。 所以,刚刚对自己的价值观有些动摇的明川,在听到这些高层阴阳师们的建议后,又坚定了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觉悟。而这,也就是后面一切灾难的开始。他的妻子说得对,凡是有因必有果,没有谁,能逃过苍天的眼睛。 从这以后,又过了一个月,秩父市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妖怪袭击人类事件。为了避开凡人的视线,这一次战斗发生在了西边的山中,而且时间在半夜。妖怪一方二十余人被全部歼灭,但是阴阳师们也付出了三十余人的惨痛代价。之所以损失这么惨重,原因其实很简单——有实力的阴阳师们都恰巧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无法赶来支援;只有一个人例外——夏目明川。 夏目明川当时正好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秩父市度假,可是,面对这场战斗,他依然选择了视若无睹。也因为他的不作为,导致妖怪一方的头领无人能挡,仅它一人就杀死了近十名阴阳师!当然,在面对人数的绝对优势之时,它最终还是被集中火力消灭了。 事后,大家的舆论再次将夏目明川推到了风口浪尖。但是这一次,明川甚至都没有开口,高层的阴阳师们就率先发言了——“夏目明川为了不将自己的家人牵连进去,所以选择了逃避,这并没有错。” 至此,大家的心算是凉透了。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避就是逃避;如果说起家人的话,当时参加战斗的阴阳师之中,谁没有家人呢?但是,因为所有人都对明川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最后,反倒没有人再跳着脚站出来指责他了。 这份微妙的心理变化,不只是其他人有,就连明川的心里也是——他开始认为,自己这样做是正确无误的了。所以,他开始变得理直气壮,将冷眼旁观奉为了人生信条。 恰在此时,一直被镇压在浅草寺内的大妖怪,突然逃脱了封印;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功夫再去管明川了,大家都在忙着搜寻这个妖怪的踪迹。 浅草寺,建于公园628年,因为我并不了解日本的历时,所以不知道在史书中,是如何记载这座寺庙被建立的原因的。但是,在阴阳师的秘史中,浅草寺当初就是为了镇压一个非常强大的邪恶妖物而建立的。至于那个妖怪的名字,因为时间太久,早已失传,但是唯一知道的是——那个一个由世间戾气凝聚而成的妖异,不存在于任何一本妖物族谱之中,也同样被排斥在百鬼夜行之外;这,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不容于阴阳两界的,孤独的妖怪。 这个妖怪,我是认识的,因为——两个星期以前,我就是与这个妖怪大战了一场。虽然结果比较完美,但是过程极其艰险!而这,还是那个妖怪被夏目女士压制了一半力量的情况;如果对上全盛时期的它,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也真正明白了那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可以说当时的阴阳师们为此而慌乱其实并不过分。 但是,他们似乎都误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立场。 所有阴阳师们,都以为自己是猎人,是搜寻猎物踪迹的猎人;可是事实恰恰相反,那个妖怪......我们就叫它置行鬼吧,因为它和记载中的“置行崛”拥有相似的特征——出现时伴随着浓重的烟雾。回到正题。置行鬼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逃避,他冲出封印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复仇!所以,从那时开始,日本各地都陆续传来了阴阳师被袭杀的消息。那时的明川,还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所以依旧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但是,很快的,他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在一天傍晚,惨剧发生了——明川从阴阳寮返回家中时,发现家中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一片狼藉;而自己的妻子,只剩下了一颗头颅,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川看着眼前的惨象,整个人都傻掉了,大脑一片空白,“骗人的吧?这是骗人的吧?妻子...女儿......都死了?” “是谁!是谁做的!混蛋——!!!给老子滚出来!!!”终于,明川跪了下来,几乎要把喉咙喊破一般的狂吼了起来,“啊——!!!混蛋!!!” 然后,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召唤一般,置行鬼出现了——那是一只上身为恶鬼,下身隐匿在浓雾之中的妖怪。 “是你做的吗!我要杀了你!”夏目明川狂吼着,向它发起了攻击。 但是,结果很明显,那时的明川虽然有潜力,但还没有成长起来,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击败了,而且被掳到了西边的群山之中。 这一路上,他自然是看到了很多身为阴阳师的同僚们,于是,他大声的呼喊着:“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帮我一起杀掉它!” 当然,那些阴阳师们也都听到了他的呼救。但是,给出的答复却只是一句话:“我又没有接受这样的任务,家里还有家人要养,凭什么要我豁出性命去帮你?” 直到这时,明川才终于后悔了。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妻子曾经说过的话——人是群居动物,总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如果,你一直把自己当成旁观者,那么终有一天,你也会变成牺牲者。 明川知错了,却为时已晚;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他就这样,被毫无阻碍地带进了山中。 明川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当场杀死。但是,当他被带着越过崇山峻岭,看到眼前大片的妖狐时,他明白了——因为自己拥有非常强大的灵气,所以,置行鬼把自己当成了礼品,想要向妖狐一族献媚。 毕竟,无论置行鬼有多么强大,作为妖怪,它还是无法与强大的妖狐对抗。传说中的九尾妖狐,法力通天,甚至可以干涉天道轮回。所以,置行鬼希望妖狐一族不要阻碍自己的复仇大计,就只能向妖狐们低头。 不过,妖狐们只是看了一眼明川,就纷纷离开了;其中的头领,口吐人言,说道:“你无需向我们献媚,因为我们不会认同你为同类;至于你的复仇,那是你和人类之间的恩怨,我们自然不会插手。所以,回去吧;这个人类小子,如果你要吃掉,至少在我们的地盘外面吃,别弄脏了这里。” 所以,置行鬼无奈,只得带着明川离开了。 而在这时,恰好夏目柰子赶来了——原来,在明川遭遇袭击的时候,阴阳寮马上就得知了消息,并且向所有闲置的阴阳师们下达了救援的命令。夏目柰子当然也收到了这条命令,而且事关自己的亲哥哥,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赶来了。 “哥!我来救你了!”柰子手握灵符,挡在了置行鬼的身前。 置行鬼对此轻蔑地一笑:“你的灵力也不错,没想到又送上门一个。” 而明川,则露出了苦笑:“妹妹,你快走吧,这个妖怪,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 但是,柰子却丝毫不肯退让,说道:“哥,你放心吧,只要我能拖住它就好了。阴阳寮已经向所有人下达了救援指令,援军很快就会赶来的!” 明川听罢,嗤笑了一声,答:“妹妹,你真的相信会有援军吗?” “当然相信!援军一定会赶来的!” “我在路上,曾不止一次的呼救过,却没有一个人肯帮我......如果真的有援军,我相信,最先赶来的,一定不会是你。所以,你快走吧。” 这时,置行鬼狞笑了起来:“走?别开玩笑了,你们谁也走不了。小姑娘,你是要乖乖的被我吃掉呢?还是要被我打碎全身的骨头再被吃掉呢?你自己选一个吧。” “呸!我选择杀掉你!”柰子充满气势地喊道。 “哈哈哈!那我就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打碎,再吃掉吧。”说着,置行鬼就放下了明川,向前踏出了一步,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下一秒,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柰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念出一个字,就被置行鬼近了身。然后一记重拳轰在胸口,两根肋骨就这么断了,整个人也飞了出去......只是一眨眼,柰子就输掉了...... “咳...怎么会...这么强?”柰子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眼中尽是绝望。 于是,置行鬼一边走过去,一边狞笑着说:“太年轻,你们都太年轻了。如果给你们二三十年的时间成长,也许真的可以干掉我。但是,你们没机会了。” 但是,下一刻,明川就冷笑着问道:“呵,是吗?” “嗯?”置行鬼皱起了眉头,回头看去,发现明川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而且手里还握着不多不少、九张符咒。 稍微等了一会,明川缓了两口气,然后抬起了头:“柰子,你听我说......哥哥我,已经完了啊。我的家人都死了,没有人肯救我,众叛亲离,无法挽回,唯一还有的一个亲人就是你了......” “答应我,柰子,不要像我一样,不要重走我的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才是阴阳师真正的希望。” 柰子听着明川的讲述,心中焦躁了起来:“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呦,只是为你开创一片未来罢了......”说罢,明川竟然就这样笑着,把手里的符咒吞进了肚子里! “不!”柰子绝望地喊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要干什么。 如果有人问,获得力量的最快途径是什么。答案毫无疑问——是堕落。只要冲破束缚、越过底线,尽情发挥自己的潜能,力量就尽在掌握!但代价是——你将不再是你自己。 “呃啊啊啊啊啊——!”明川突然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下意识地发出了嘶吼。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寄宿于体内的式神也发出了凄厉地哀嚎,纷纷想要逃离,却又被漆黑的锁链拖了回来......力量,在无止境的膨胀,黑暗、邪恶、不祥。就连置行鬼,都不禁后退了两步,以求暂避锋芒。 很快的,明川就化成了恶鬼,式神也被污染,堕落成了厉鬼。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发起了冲刺,将置行鬼扑了出去。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从那以后,这十六年间,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和那个妖怪了。期间我一直在寻找、寻找,直到半年前,我接到了消息——那个妖怪又开始在东京行动了......”回忆到这里,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夏目女士的声音。紧接着,我便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却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刺地一阵恍惚。看样子,似乎已经是隔天中午了。头顶上,那一如既往的白色天花板,床头还挂着点滴,浓郁刺鼻的化学药水味无处不在......毫无疑问,我肯定是在医院了。 “子源,你醒了。”一旁传来夏目女士温柔地声音,于是我循声看去——竟然所有人都在!江云鹏、李雅琴、刘浚烨、望月若香、柳梦然......甚至连森健太郎、久坂樱和松井秀吉都来了! 本来就不太习惯被众人的目光所凝视的我,此刻被这么多人围着看,顿时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我尴尬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呦,都在哈!” “你还有脸打招呼?”结果,森一张嘴就呛了我一口。 樱也紧跟着附和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干傻事也要有个分寸吧!” “讨厌的家伙。”秀吉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我被这一连串的指责给打蒙了,急忙说道:“给我等一下啊!我做了什么让你们生气的事了吗?没必要对我这个刚刚醒来的病号发起声讨吧?” “不,你做的事情真的很过分。老实说,要不是看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都想揍你两拳来解恨。”这一次,轮到江云鹏开口了。 刘浚烨跟着指责道:“你以为牺牲自己很光荣吗?以为这样就是英雄了?开什么玩笑,你都多大了,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喵对你太失望了喵!”就连雅琴,都说出了这种话。 我顿时扯了扯嘴角,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受到伤害,这并没有错吧?还记得两个星期以前,雅琴被扯掉了半边身子,森、樱、秀吉也耗费了大半的本源......那种场景,我怎么有勇气再看一遍呢......” 柳梦然听罢,冷声反问道:“两个星期以前,你差点就死在我们的面前。那种场景,你以为我们愿意再看第二遍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啊!你们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难道牺牲自己保护你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提高了音量,质问道。 柳梦然摇了摇头,叹道:“确实是理所当然的,换成我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有困难大家一起承担,这才是家人吧?” “家人......”我顿时蔫了下去,“是啊,在我的心中,你们就像是家人。如果是为了你们,我觉得自己可以笑着去死。” 这时,夏目女士轻轻扶着我的额头,温柔地说:“子源,你要记住——任何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的人,都不会让你付出生命。选择独自一人承担一切,这其实也是一种逃避。” 于是,我只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扭地说:“我知道了啦......” 然而下一刻,我却突然想起了正事,急忙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夏目女士,明川他怎么样了?” “明川?”其他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夏目女士淡淡一笑,解释道:“夏目明川,就是那个到处袭击人的阴阳师,而且......也是我的亲哥哥。” 听罢,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夏目女士继续说道:“你通过梦境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其实是我让式神这样做的。因为,很多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应道:“那么,请您接着梦境,往下说吧。您在半年前,追着那个可怕的妖怪来到了东京,也就是在那时,我们通过花铃认识了彼此。” 夏目女士叹了口气,说:“没错,这中间足足过了十六年,哥哥和那个妖怪都杳无音讯。直到半年前,我听说那个妖怪又开始在东京活动,便想着哥哥也一定会追过来,所以,我也就跟着来了。结果,我不但没有找到哥哥,反而把你也卷了进去,最终导致了两个星期前的那场战斗......” “现在,我再回想起这一切,总觉得这好像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我和你们最终合力击败了那个妖怪,再次将它镇压回了浅草寺,本来这一切是很美好的。可是,对于已经鬼化的哥哥来说,这并不是值得庆幸的事。哥哥失去了理智以后,唯一驱使着他行动的,就是复仇的意志;可是,当仇恨的目标不复存在时,他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了:“所以,明川只能寻找新的仇恨目标!” 夏目女士点了点头:“没错,他开始寻找新的目标作为自己仇恨的载体。而这个目标,就是那个妖怪的同类——即其他无辜的妖怪,以及当初对他见死不救的——阴阳师们。所以,最近才会有那么多的虐畜事件......对了,之前那个被杀死的中国留学生,她其实也不是普通人。” “她也是阴阳师?”我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用日本的话说,就是阴阳师吧。不过,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应该是叫道士。她来日本,其实是为了帮我们对抗明川。因为,鬼化的哥哥真的太强了,强到即便是如今的我也无法与其对抗!而这件事,我们又不可能向妖怪们求助,所以,就只能向中国方面申请援助了。中国方面也很快就给出了答复,他们同意派出一小队精英道长来支援我们,而这一队人对外的身份,就是留学生。” “呵...看来,那宗凶杀案,警方是无法破案的了。”听罢,我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夏目女士也耸了耸肩,答:“没关系,我们已经通知警署的高层了,告诉他们这件案子由我们阴阳师接手,他们不要卷进来。相信过段时间,他们就会从死囚里面拉一个出来当替罪羊了吧......” “那,现在呢?明川怎么样了?”最后,我提出了关键性的疑问。 夏目女士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讲述道:“哥哥他......被我们和一只四百年的妖狐合力击杀了。临死时,哥哥对我露出了微笑,我相信,他是得到了救赎......” “这样啊......对不起,请您节哀吧。”我一时间也有些默然。 不过,夏目女士并没有消沉太久,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恢复了笑容,对我说道:“对了,子源,我的哥哥虽然死了,但是他把他最强的八个式神托付给了我,希望我为它们寻找一个新的主人......我认为你就很合适。怎么样?你愿意接受、并且善待它们吗?” “啊?”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我脑袋有些发蒙——这不就是典型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竟然真的砸到我头上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愿意!只是......我的灵力足够支撑它们吗?” 夏目女士点了点头,答:“当然了!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你的灵力真的非常庞大,完全不用担心不够用!” “是吗?有多大?” “这么说吧,我和哥哥能够同时使役十只式神,就已经算是百年一遇的绝世天才了。但是,你所拥有的灵力,足够你同时使役三十只以上的式神。” “我靠!这么夸张?”虽然很丢人,但是......我确实是被自己吓到了。 夏目女士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是啊,真的很夸张,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多灵力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哪怕是日本历史上最强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也只能同时出战十二只式神啊!真是见了鬼了......” “哈哈哈!见鬼这种话,从一个阴阳师的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味道变了呢!” “哈!臭小子,还得意起来了啊!行了,既然你愿意接受,那我就准备进行式神契约仪式了。以后,要好好对它们啊,它们在哥哥的体内被封印了十六年,都是些可怜的孩子。” 于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会的!” “嗯......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吧。能够遇到你,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呢。” 面对与逃避——后记 从那以后,又过了两天,我就出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那周末,我们大家跟着雅琴一起,去了一趟最近的神社,为小冢犬一家和那位黑猫姐姐祈福,希望他们在阴间可以活的更好。 夏目女士终于完成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心头算是放下了一块重担,转而潜心研习术法;相信要不了多久,她的实力就会更上一层楼吧!毕竟她可是“未来的希望”。 森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总算是恢复了过来,然后又开始生龙活虎的来骚扰我了——每周末,家里都会热闹很多;而我,也很享受这份热度。 哦,对了。说起明川送给我的那8只式神啊,真的都很可爱呢!有一对双胞胎猫灵,还有一对亲兄弟犬妖,剩下的四位分别是灵蛇、灵狐、灵猴、以及还年幼的——巴掌大的火凤凰。其实,这8位式神年龄都不大,按它们的话说,最年长的灵狐也只相当于人类的17岁,而最年幼的火凤凰,只相当于人类的5岁。 不过,别看火凤凰是最年幼的,战斗力却是几位式神中最强的,甚至比雅琴还要强!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神兽一族的呢;对于灵异之物,血统是非常重要的。 哈,说起那对猫灵姐妹啊,也只是人类十来岁左右的年龄,而且都是纯洁的白猫。也许是因为雅琴也是猫灵吧,所以,这两个小家伙立刻就黏上雅琴了,整天往她的怀里钻,尽情的撒娇;所以,江云鹏欲哭无泪了——雅琴的怀抱,原本是属于他的位置。 至于那对兄弟犬妖,倒是较为年长,相当于人类的14岁,他们的原形都是我最喜欢的金毛犬。而且,他们也很喜欢我,非常喜欢以原形趴在我身边,然后让我抚摸他们那柔顺的毛发......都是很安静的乖狗狗呢。 接着,灵蛇和灵猴,同样都相当于人类的16岁,两人是一对欢喜冤家。灵猴是公的,灵蛇是母的,两人见面三句话就能吵起来,各种段子各种梗不停地往外飞,说的我这个文科生都愣住了。 最后,最年长的灵狐,就显得睿智多了。化为人形时是一位俊美少年的他,此刻已经隐隐有些成熟男人的大气与沉稳了,唯独一点——喜欢吃甜食,让他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瞬间崩塌......这家伙,为了吃到一口奶油蛋糕,可以在半夜两点偷偷爬起来、摸进冰箱,然后把脑袋卡在两个隔层之间大呼救命...... 总而言之,都是一些充满活力的、可爱的小家伙!我虽然经常会为了照顾它们而手忙脚乱,不过,却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然后,我为它们一一取了姓名,因为这样比较方便称呼。 小凤凰:不知火。因为在日本的艺术演绎中,不知火就是以火鸟的形象出现的。 猫灵姐妹:九霞是妹妹,九璃是姐姐。 犬妖兄弟:九桦是弟弟,九阳是哥哥。 之所以都以“九”字开头,是因为“猫狗九条命”这种说法。 灵蛇:天倾。这个名字的灵感,来源于传说中的灵蛇——白素贞。白素贞可是有过水漫金山的壮举,滔天的巨浪仿佛银河倒灌一般壮观!所以,我为她取名为天倾。 灵猴:天齐。这个名字的灵感我想大家也都能猜到——齐天大圣孙悟空嘛! 灵狐:杀生丸。我想到这个名字,是因为传说中的九尾妖狐——玉藻前,她在被击败后,就化身成了一块石头,名字为杀生石。 至此,所有人的名字都确定了,我也松了一口气,以后称呼起来就方便多了。原本,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只是取个名字而已,但是,却让这些小家伙们感动得不得了。因为,对于无法进入轮回、也无法前往天界的式神来说,名字就是他们存在的唯一凭证。没有名字的式神,就好像是没有户籍的人类一样——世界虽大,却无处安身,就算哪天死掉,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看来,以前的明川,从来没有给它们取过名字,只是把它们当做了战斗工具来随意操控吧...... 话说回来,这一天一大早,我正在焦头烂额地安抚天倾和天齐的情绪,这俩小祖宗一闹起来,可以让全家鸡犬不宁。恰在此时,门铃声响了起来,于是我急急忙忙地跑去开了门。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夏目女士?早啊!”我推开门,看到眼前的夏目女士不由得有些惊讶。同时,我歪了歪脑袋,看到她的后面还站着一位穿着可爱连衣裙的二十多岁的美女。 夏目女士对我微微一笑:“早啊,子源。家里还真热闹呢!” 于是我急忙让开了身子,把夏目女士和她身后的美女请进了家门,自嘲道:“有什么热闹的,还不是天倾和天齐这两个小家伙在吵架!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整个家里都会被它们闹得天翻地覆。” “天倾和天齐?” “哦,就是灵蛇式神和灵猴式神,我为它们每个人都起了名字。” 夏目女士听罢,顿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温柔地说:“名字......是吗,你为它们起了名字啊。天倾和天齐,很不错呐!谢谢你,子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用谢,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看,它们到现在都还在吵,完全没有注意到家里来客人了。” 夏目女士笑着摆了摆手,答:“不不不,这样其实就很好。你知道吗?以前,它们追随哥哥的时候,都几乎没说过话呢,更不用提吵架了。现在,它们敢在你的面前吵,就说明你已经走进了它们的心,它们愿意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露给你了。” “是吗...那我还真高兴呢。除了在杀生丸偷吃蛋糕时把脑袋卡在冰箱里的时候......” “杀生丸?是谁呢?杀生......我猜,是那只灵狐吧?” 我点了点头,笑道:“对啊,就是那只灵狐。它为人沉稳、头脑睿智,实力也仅次于小凤凰,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很完美。唯独那一次——它晚上去偷吃蛋糕,结果脑袋被卡在了冰箱的隔层之中,对我们大呼救命,让它在我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了,连渣渣都没剩下。” “哈哈哈!它还做过这么蠢的事情啊!”夏目女士和她身边的美女顿时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主人,你不要总拿这件事情来笑我啦!我也只是被卡过那一次而已......”这样说着,杀生丸就以灵狐的姿态缓缓地走下了楼梯,然后对夏目女士打了个招呼:“柰子姐姐,好久不见了啊。” 然而,刚说完,它却愣住了,直勾勾地盯住了夏目女士身边的美女。又过了没多久,它竟然流下了两行热泪! 我见状,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杀生丸?虽然这位美女确实很漂亮,但是,也不至于让你热泪盈眶吧?” 可是下一刻,这位美女就站了起来,对杀生丸鞠了一躬,微笑着说:“小狐,恭喜你、还有其他同伴们有了正式的名字,看来林子源先生对你们很不错呢。” “小狐?”我惊愕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杀生丸,“你们......认识?” 紧接着,杀生丸也变回了人类少年的模样,然后鞠躬回礼道:“玲奈妹妹,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夏目女士,看到我一头雾水,于是站出来解释道:“这位美女,就是夏目玲奈,是我哥哥的遗孤。当年,置行鬼袭击哥哥一家时,玲奈恰好在同学家玩,所以躲过了一劫。而哥哥在回到家以后,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妻子仅剩的头颅,就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的女儿也被生吞了,所以才没有留下尸体......那之后,总之经过了很多事情啦,现在的夏目玲奈,也走上了阴阳师的道路,并且似乎继承了哥哥的卓越天赋。而我,就是她的师傅。” “这......”我听罢,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但紧接着,我又笑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嘛!真是太好了啊!杀生丸,快去沏茶倒水,顺便把其他人也叫起来......还有,让天倾和天齐两个家伙消停会,现在可是有头条新闻发生了啊!” “没问题!我这就去!”杀生丸说着,就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玲奈看着我,也鞠了一躬,说道:“之前,家父给您添麻烦了。” 我急忙摇头摆手:“不不不,那不算什么!不要往心里去!来来来,快坐下,别站着。” 玲奈听罢,甜甜地笑了:“但是,我父亲能够得到解脱,您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谢谢您!还有,也谢谢您照顾家父的式神。” “嗨,这么客气干什么!真要说起来,我还给您父亲的胸口捅了一刀......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玲奈见我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没关系,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然后,夏目柰子女士也站了起来,正了正脸色,对我郑重地问道:“好了,子源,趁着现在没事,我也有件事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我见她的脸色这么严肃,于是也收了收心神,问道:“什么事情?”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呢?” 一瞬间,我愣住了:“夏目女士,我......真的有幸,能成为您的徒弟吗?” 夏目柰子笑了:“你搞错了,子源。能收到你这样的徒弟,是我这个当师傅的幸运。” 恰在此时,杀生丸带着所有人都熙熙攘攘地下到了一楼,大家都在旁边排成了一排。 于是,我也笑了:“那,就让我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式神们吧,师傅!” ...... 第四章 虚伪的真实(上) 自从我拜夏目柰子女士为师,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因为我平时还要上课,不能疏漏学业,所以并没有像其他阴阳师那样直接进入当地的阴阳寮学习和工作。夏目女士自己也有一些工作要做,很多事情也需要处理,所以一个星期她也只能来一次,平时就是给我一大堆符咒图案,让我多加练习地去画。 值得一提的是——夏目玲奈小姐倒是经常会来找我玩,看样子,她还挺享受“师姐”这个称呼的,平时没事就喜欢压迫我。更可恶的是——我的那些式神们,居然都是跟玲奈小姐穿一条裤子的!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他们从小就认识了嘛...... 这一天上午,我正在家练习一些中级符咒的画法,家里却已经闹开了锅。 天齐对天倾吼道:“天倾!外面那么多野猫野狗你不吃,偏偏吃我的桃子!你隐藏的够深的哈?这么多年我都以为你是蛇来着。快说,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蛆虫!” 天倾把身体盘了起来,冷笑道:“你这个直立行走的哈士奇也有资格教训我?老老实实去吃你的香蕉吧!” “去死吧!我这里倒是有根香蕉可以给你吃!” “那是蚯蚓吧?” “那你不就是皮皮虾了?” “你是该剃毛了吧?”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被口水呛了一口。天倾说天齐该剃毛了,言外之意就是说它的体毛太重、捂出皮炎了。也就是所谓的——“你皮痒了是吧?” 天齐也不甘示弱,反讥道:“你一直盘着身子莫非是在暗中摇尾巴?” “靠!吃我一击!”终于,天倾忍不住了,猛地窜起身子,向天齐咬了一口。 但是,天齐灵敏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哼哼,同样的招式是不会对我奏效两次的!” 这好像是《圣斗士星矢》里面的台词吧? 结果,它刚说完,就被天倾一口咬到了手背——“天马流星拳!” ......对了,这招是无论用几次都能打到人的......但是你用的是嘴啊天倾!天马流星拳呢?拳在哪里啊! 下一刻,吃痛的天齐一记上勾拳就打了上去:“庐山升龙霸!” 唉,总感觉这俩人的招式交换一下就完美了...... 我正在感慨,楼上又突然传来了望月若香的尖叫:“呀——!给我出去!”然后就是水盆砸到什么东西的声音——“咚!” 紧接着,杀生丸就狼狈不堪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挑了挑眉毛,问道:“杀生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杀生丸看到我以后,立刻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然后抖了抖身上的水,故作淡定地轻声说道:“唉,人类女孩就是事多。我可是妖狐诶!就算洗澡时被我看到身体又能怎样嘛!难道被小狗看到裸体也会害羞吗?” 我直接用手捂住了眼睛,哀叹道:“杀生丸,你在我的心里恐怕要被判处死刑了......” 就在这时,不知火忽然从厨房里飞了出来,然后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小火?突然这么安静,不像你啊。” 不知火被我这么一问,却是扭过了头去,假装没有听见。于是,我意识到她可能闯祸了。 果然,很快的,江云鹏和刘浚烨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准备出门,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诶?你们两个要去哪里啊?”我急忙问道。 “出门买便当。”他们头也不回地答道。 “不在家里做饭吗?” “锅被烧化了。”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于是再次看向了不知火。然而,不知火还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在我的肩膀上哼着小调。 “......小火,你跟我来,我要给你洗个澡。” “哇——!主人我错了!对不起!” ......结果,这么一上午,我也没画好几张符,时间基本上都浪费掉了。我倒真是希望它们能像九霞、九璃、九桦、九阳这两对兄弟姐妹那样安静——九桦和九阳侧卧在落地窗前,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眯着眼睛打着盹;而九霞和九璃,则分别趴在了九桦和九阳的身上,也舒服地打着盹......小猫和小狗,在这种时候,总是最萌的。所以,我悄悄地给它们拍了两张照片,留作纪念。 言归正传。下午,我们一如往常那样去上课,我将式神们全都留在了家里,并且让雅琴代为监管。除此以外,倒也没什么好赘述的。放学以后,我们回到家里,却发现夏目玲奈小姐正坐在客厅里,和我的式神们玩的正欢。 江云鹏和刘浚烨看了我一眼,怪笑道:“你的女人缘还真好啊。” 我挥了挥手,把他们赶走道:“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玲奈可是我的师姐!” 江云鹏立刻反嘲道:“我不断地寻找,油腻的师姐在哪里~!” “连这么老的页游广告词也拽出来了啊!”我有些抓狂了。 结果,刘浚烨还在一边补了一刀:“那就来个新点的——你的时间非常值钱,走进家门,就是为了天书世界......” 望月若香和柳梦然都“噗嗤”一声笑了,唯独我满脸黑线...... “呦!回来啦!”所幸,还是玲奈小姐及时制止了我的尴尬,“来来来,都过来吧,大家一起玩!” 江云鹏等人刚要答应,却被我直截了当地打断了:“算了吧,师姐,你不是来玩的吧?” “哦?此话怎讲?”玲奈忽然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如果是来玩的话,怎样也不会选择在晚上来吧?” “呵,聪明。”玲奈的意图被点破,终于收起了笑容,转而说道:“子源,我今天过来,是要替师傅给你下达一个任务。” 众人听罢,不由得问了一句:“那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玲奈摇了摇头,说:“没这个必要。阴阳师不是特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行业,所以用不着这么保密。只是,你们别到处炫耀就行了。而且......” “而且?” “而且,我也想让你们适当的接触一下阴阳师的工作。毕竟子源现在已经是一名正式的阴阳师了,如果你们想继续跟他保持关系的话,肯定要适应一下阴阳师的活动。” 江云鹏等人听罢,都选择了留下来:“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们不留下来,岂不是在说‘要跟子源划清界限’吗?那怎么行呢!” 而我则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一群笨蛋,这么容易就上套了啊......不过也对,让你们了解一下我将来可能会经常进行的一些活动,也许偶尔还能帮上我的忙,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咱们就开始吧?”最后,玲奈发起了邀请。于是,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可以继续进行了...... 几分钟后,我们都围着茶几坐在了沙发上,而我的式神们都在沙发后面严阵以待,玲奈则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是一栋和式住宅,看起来好像有些年头了。接着,她把照片递给了我。 我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又翻到了背面,发现上面写着一串地址。于是,我猜到了什么。 玲奈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表情,解释道:“照片背面的地址,就是这栋房子的地址。这个房子周边的邻居们,最近一直在反映那里闹鬼,虽然还没有出现什么恶性事件,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师傅决定让你去调查一下。因为看起来是比较轻松的任务,而且没有恶性事件说明那里比较安全,正适合作为你的出道纪念。” “师傅还是那么体贴呐。”我一边用电子地图搜索着地址,一边应和道。 玲奈这时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其实是觉得这个任务有些无聊、没有挑战性吧?我作为你的前辈,还是要告诫你一声——虽然你拥有着无比庞大的灵力,但这只是实力的一种象征,而非全部。现在的你,连中级符咒都还没学会几个,所以,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我听罢,不由得抬起头,一脸无奈地说:“可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但我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玲奈倒是一脸认真。 “算了,你说啥就是啥吧。”我叹了口气,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结。 但是,一边的望月若香却有了疑问:“那个......为什么说灵力不是实力的全部呢?作为一名阴阳师,难道不是灵力越多、实力越强吗?” 这次,不用玲奈张嘴,我就抢先解释道:“拿网络游戏举个例子:阴阳师的灵力,就好比是角色的生命值。一名玩家的实力强弱,不止要看他的生命值多少,还要看其他属性、技能、操作等方方面面;生命值少的人,并不一定弱。阴阳师也是同理,也许真正打起来,几张高级符咒用的巧妙,瞬间就能解决战斗,根本不会花费多少灵力。” “但是,如果双方的属性、技能、操作都在同一水准的话,那么生命值多的人肯定会赢。而且,在你不知道那名玩家的属性、技能与操作的时候,你要如何评判他的实力强弱呢?这个时候,唯一直观的标准,就只有生命值的大小了吧?同理,当你面对一名陌生的阴阳师时,你根本一无所知,唯一能够直观感受到的,就是对方的灵力大小。” “这样说的话,所谓的灵力不就是法师职业的魔法值了吗?一句话就能说明的问题,真的有比较说的这么麻烦吗?”江云鹏忍不住吐槽道。 这时,玲奈笑着摇了摇头,答:“还是有点差别的。游戏里的法师,释放技能时消耗的法力值是固定的,比如一发火球固定就要10点法力。哪怕你拥有一万点法力,这个数值也不会变,所以火球的威力也不变。但是,阴阳师在使用术法的时候,是按比例汲取灵力的;这样一来,术法的威力就和灵力总量直接挂钩了。比如,一个中级术式需要吸收1%的灵力,那么一万点灵力和一千点灵力,最后所发挥出的威力肯定是天差地别的——即便是用同样的术法。” 至此,这个问题也算是解释清楚了,我又将话题扯回了正轨,问道:“好了,师姐,给个准话吧:这个任务,有没有时间限制?或者其他的要求?” 玲奈点了点头,说:“师傅说了,让你在这周结束之前搞定,而且,不能耽误上课的时间。” “什么?”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地方可是在长野啊!光是来回就要半天,还不能耽误上课的时间?那我只能周末去了!而且只有一天左右的时间来解决。这会不会太紧张了?” “坐新干线的话,单程只有两个多小时哦。”柳梦然不合时宜地补充了一句。 我也不敢说多什么,只是无奈地答道:“我没有乘车券,也不能享受特殊优惠,单程就要将近八千日元......我没钱。” 这时,玲奈对我笑着摇了摇头,说:“师傅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她既然给你加了这个限定,就说明你肯定有能力做到。所以,不要去怀疑,要试着去相信。” 我听罢,顿时就泄了气,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中的照片,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那,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说着,玲奈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角。 “诶?这么快就走了?不多玩会吗?” “不了,我这次只是顺带给我可爱的师弟送一个信而已,实际上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用师傅的话说,就是修行啦!所以,下次再说吧。” 忽然,不知火从后面飞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玲奈的怀里,撒娇道:“玲奈姐姐,也带我走吧!他们都是坏人,主人也是坏人,每天都威胁我说要给我洗澡!呜呜呜......” 江云鹏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踏前一步就恐吓道:“你要是再敢把锅烧穿了,我不止要给你洗澡,还要把你扔冰箱里冷冻!” “哇——!好可怕!呜呜呜......”不知火竟然就这么哭了。 玲奈见状,无奈地摸了摸它了头,安慰道:“小火乖,你要听主人的话,不能调皮。姐姐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烟花。” “真的?”不知火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变得一脸期待,“我要吃窜天猴!那个吃起来脆脆的,感觉特别好!”因为听起来奶声奶气的,再加上它小巧的身形,所以给人感觉特别的萌。 “好好好,我给你带窜天猴。”玲奈也溺爱地揉了揉它的翅膀,随后便披上了外衣,“那,我就先走了,各位保重。” “路上小心!”我们也同样给予回应。 ......从那之后,又过了两天,我迎来了这个忙碌的周末。一大早,我就带上所有式神、以及一个双肩背包出发了。包里面,装着足足五十张低级符咒、十张中级符咒,以及一百张空白的符纸和一套简易的写符工具;正所谓万无一失嘛!至于行程,我先是坐电车到东京站,然后花了将近八千大洋买了一张新干线的车票。 是的,我最后还是坐了新干线,因为有江云鹏赞助嘛!而且,作为我身为阴阳师的第一次任务,我是不允许自己失败的!所以,时间一定要尽可能的准备充足,以防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很快的,我便乘上了新干线,这也是我第一次乘新干线。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向后退去,这种速度远远不是慢吞吞的电车可比的!可是,也因为这个速度,所以导致了很多可圈可点的风景都一闪即逝,就连脑海中都没有留下多么清晰的印象......可说是有利有弊吧! 总而言之,这一次旅程将持续两个多小时,我在百无聊懒间,又掏出了笔记本,开始写日记...... 忽然,杀生丸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了起来:“主人,您是不是喜欢柳梦然小姐?” 我手中的笔忽然一顿,然后笑了笑:“是的,我喜欢她。怎么了?你竟然会对人类的感情感兴趣,挺稀奇的呀。” 下一刻,九氏四人组就纷纷开始起哄:“不愧是主人,眼光独到、犀利无比!还请多多努力!” “柳梦然姐姐长得漂亮,做事也沉稳,是不可多得的女孩子,主人你要加油呀!” 天倾和天齐也难得地达成了一致:“我们会在您做羞羞的事情的时候尽情偷拍的,主人!请您放心吧,第一次的宝贵经历,我们一定会替您记录下来的!” “不需要!我完全不需要你们来替我记录!最好给我死远一点!”我立刻被口水呛住了,在脑海中疯狂地怒吼着。 然而,杀生丸却淡淡地说了一句:“主人,我建议您还是放弃吧。其实,玲奈小姐就很不错,您可以考虑一下。” 我听罢,正了正脸色,严肃地问他:“你是认真地在说这句话吗?” 杀生丸毫不动摇地回答:“是的,主人,我是非常认真的。” “理由呢?” “主人您和柳梦然小姐并不合适。” 于是我轻蔑地笑了:“这种理由,可不能让我信服啊。” 可是下一刻,一直在打盹的不知火,也用她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主人,杀生丸哥哥说的没错,您和柳梦然姐姐真的不合适,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 “连你也这么说吗?”我的心中顿时有些惊奇了。 其余的式神,也听出了我们之间的气氛有多么浓重,所以一时间都选择了沉默。杀生丸顿了顿,继续说道:“主人,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您和梦然小姐的未来,幸福的希望非常渺茫,渺茫到几乎不存在。”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起神棍的勾当了,杀生丸?未来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可以预料到的吧!”我强硬地反驳道。 但是,杀生丸依然固执着己见:“可是主人,如果只是一个几率的话,未来还是可以预测到的。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说您和柳梦然小姐并不合适的原因。” “够了。”我的心头顿时有些不快了,强硬地终止了话题,“合适不合适,不是由谁说了算的。未来这种事,很多时候也根本不会讲道理。就像我当初来日本留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名阴阳师。所以,你们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杀生丸听罢,也沉默了下去。 不知火则叹了口气:“唉,主人也是个固执的家伙呀。”随后,便没了言语。 而我,因为心中不快,所以没了说话的欲望;其他式神,则因为了解到了这一点,所以也保持了沉默。就这样,原本好好的一次任务出行,由于一个莫名其妙的开端、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变得莫名其妙地阴郁了起来。 我在心中咒骂着,看来这一次的任务,不会很愉快了...... 两个小时后,新干线也抵达了目的地。于是,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下了车。但是,一走出车站,我的心情立刻就豁然开朗了! 长野县位于本州中部的中央高地上,是日本面积第四大的县,而且因为四面环山,林业、果蔬培育都非常发达,被称作“园艺王国”。丰富的高山湖与河流,致使观光资源也非常丰富,素有“日本的瑞士”之称。只要抬头望去,就能看到四周的群峰,甚至有些还泛着纯洁的雪白色,颇为亮眼!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一次,只是为了眼前的风景,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然而,比起我的惊异,我的式神们则显得淡定了很多。因为,以前它们追随明川的时候,就因为工作原因来过这里,而且还不止一次。 但尽管如此,它们依旧纷纷感慨道:“无论来过这里几次,每一次都有留下来不走的冲动啊......” 于是,我收了收心神,轻笑道:“好了,不管怎样,现在先以任务为重。”这样说着,我就先给江云鹏他们发了一条短信:“长野的风景真的好美啊!”顺便还附了两张照片。 结果,他们很快就给我回了两张樱花烂漫的风景照:“我们今天来上野看樱花了,嘿嘿,也不比你那里差!” 我看罢,笑了笑,然后收起手机,对我的式神们说道:“如果你们喜欢这里的话,将来等我从学校毕业,就在这里定居,怎么样?” “......主人,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哈哈哈!”我不由得开心地笑出了声,“开玩笑的,以后看情况再决定住哪吧。现在,先把这次任务的地址找出来吧。” 第五章 虚伪的真实(中) 话接上回。其实,找出任务目的地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因为有九桦和九阳两兄弟在,寻路方面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就在我因为初来乍到、不熟地形,而陷入进退两难、手足无措的窘境时,多亏九桦和九阳兄弟提出了一个方法,瞬间便令我如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心神清明!在这个绝妙的方法面前,仿佛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真可谓是别出心裁、高明至极!要说这是什么方法,其实只有三个字——出租车...... 式神们都在捂着嘴、忍着笑,看我一脸黑线地尴尬表情。我知道,因为它们现在都寄宿在我体内,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情感波动。 总之,无论如何,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用了,而且也是最简单的,因为——照片背面就有详细的地址。虽然因为我们对这里不熟,所以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作为本地的出租车司机,他们没理由不知道。所以,我果断地走上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 一路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下了车,我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房子:经典的和式风格,而且面积还不小!虽然只有一层,但是看起来五六个人都没有问题。而这栋房子周围的环境,也算是比较清静。街道不是很宽,两辆轿车可以将将擦过的样子;其他的居民楼也不高,而且是各种风格的都有,这也算是日本普遍的一个特色吧。 看完了环境,接下来就该着手做事了。虽然我本人不是一个有条理的人,但是也知道工作应该有条理的对待;而且,这一次的任务我所知的信息量非常少,只是知道这里闹鬼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清楚。所以,我首先定下了第一个目标——走访周围的邻居,打听一下关于这栋房子的传闻,以及附近有什么怪谈。 “杀生丸,你现身一下,变成人类的样子出来。”我轻轻呼唤道。 下一刻,我的面前荧光一闪,一名俊美的人类少年就出现了:“主人,您叫我?”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无论第几次看,都觉得你这个样子毫无破绽呢。” 杀生丸听罢一愣,随后贱贱地笑了起来,还假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诶?嘿嘿......主人您谬赞啦!”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诶?!主人您不要这么绝情啊!”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好啦,我对你这幅样子还是比较满意地,我叫你出来是有事情要你去做的......这可是你挽回我心目中的形象的大好机会哦!” 杀生丸立刻站得笔直,对我敬礼道:“请主人吩咐,保证完成任务!” “嗯...”我愈发满意地笑了,“你去这附近打听打听,无论什么手段,只要别伤人就行,给我问出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传言。” 然后,杀生丸就沉默了...... “主人,您知道的,我不太擅长应付陌生人。” “嗯,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杀生丸的头上出现了一些冷汗,“为什么不叫不知火去呢?她也能幻化成人类呀!” “小火变成人类时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你要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到处打听怪谈吗?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吧!” 结果,杀生丸居然开始装可怜了,还硬是从眼睛里挤出了几滴眼泪:“主人,您看我这么可怜,就不要为难我了吧......” 然而,我看着他却突然来了点子,一拍手说道:“这个表情好!杀生丸,你就保持着这个样子,然后去跟路人们说你遇到麻烦了,有没有什么神明之类存在的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杀生丸顿时沉默了片刻,然后幽幽地说:“主人,您等着,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去偷窥梦然姐姐洗澡!” “......小火,你出来一下,给我把这个孽畜烧死。” 下一刻,不知火就以一个人类小女孩的样子出现了,欢快地说:“遵命!主人!” 杀生丸一下子就怂了,急忙服软道:“别别别!主人我错了!我这就去工作......” 话说回来。杀生丸离开后,我也没有闲着,而是去便利店买了一些小礼品,然后开始专门挑着门前没有停放汽车的人家敲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结果,当然大部分房子里都没有人。因为,门前没有停放汽车,就说明这个家里的年轻人们都不在家,而年轻人们是很少愿意和老人们一起住的......但是,这也正是我想要的情况。因为,要谈起怪谈,年轻人们几乎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对其嗤之以鼻的;在这个科学大行其道的时代,即便是灵异氛围最浓厚的日本,也不可避免的首先要以“科学”的眼光来看世界。所以,我几乎是不可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什么东西来的。现在,那些年轻人们都不在家,也等于是为我避免了很多无用功。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敲响第七家的家门时,终于有一位老奶奶开了门:这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奶奶,没有佩戴老花镜,腿脚也还算利索,算得上老当益壮;相貌慈眉善目,也是非常具有亲和力。 此刻,她看着我,和善地笑道:“小伙子,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其实我是在找麻烦。”这句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所以我也回笑道:“老婆婆,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这附近居民们的反馈,说有一栋房子闹鬼,所以,我就被派来调查此事了。关于这个,请问您知道些什么吗?” 我之所以敢这么开门见山地问,也是因为一开始玲奈师姐的一句话——“这个房子周边的邻居们,最近一直在反映那里闹鬼......”能反映这种事情的,基本不可能是年轻人,所以答案也很好猜:就是这些老人家们,在向我们寻求帮助。 一位接受了任务的佣兵,会对任务发布者旁敲侧击、精心构陷地来打听任务内容吗?当然没这个必要!你要寻求帮助,我来提供帮助,双方一拍即合,那就有话直说喽!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这位老婆婆听到我这么问,脸色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说:“小伙子,你可算来了!你是不知道,最近这一年来啊,对面那栋房子就没有消停过!” “哦?您能详细地说一说吗?”我一时间被勾起了兴趣,原来这件事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啊。 老婆婆点了点头,继续讲述:“当然!说起对面那栋大房子啊,住的是挺幸福的一家三口,一开始呢,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一年前,他们家里的男人在工作时出现了工伤,差点死掉,当时让我们也跟着捏了一把汗呐!不过,最后算是好人有好报吧,男人总算是挺过来了......” “可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房子就变得不正常了。一开始,只是人们在半夜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一些碎碎细语,似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感觉。但是,因为出现这种状况的人不多,再加上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们也就说一说、笑一笑,就过去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种情况竟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不可收拾!很快的,我们所有人就都遇到了这种情况,严重的甚至被吵得无法入眠!可是,我们又不敢去一探究竟,所以只能忍耐......” “后来,事件就升级了。碎碎细语变成了金属碰撞的‘乒乓’声,而且还能听到凄厉地惨叫。第二天早上,那栋房子附近还会出现黑色的液体,但是从早上六点以后,它们就会迅速变淡,只要几分钟就会消失不见。” “直到最近,事情已经快要变得失控了。虽然我自己还没有遇到过,但是,据有些邻居说,他们有时候在晚上被吵醒后,甚至能看到穿墙而过的幽灵!而且是奔着那栋房子去的!天呐,这个世上真的有幽灵,这真是太可怕了......” 说到最后,老婆婆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而我,则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告诉她有我在没关系,一边也陷入了沉思...... 鬼怪因受伤而挥洒出的血液,到了白天会被阳气迅速侵蚀掉,所以战斗痕迹会迅速消失这并没有什么疑点。比起这些老年人,年轻人们却察觉不到异常,这是因为年轻人的阳气都很旺盛,所以他们往往无法理解长辈们的忧虑。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能被普通人看到的鬼,说明其力量已经强到足以实体化了,这样的存在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也是到了这时,我才终于察觉到事情的危险——鬼怪之间的战斗,是不会伤及普通人的,因为普通人和鬼魂各处两个世界,谁也无法干涉谁。但是,阴阳师是行走在阴阳两界之间的人,自然也会受到来自阴阳两界的伤害;一旦不小心被卷入战争、被群起而攻之,是很有可能丧命的......尤其是在森等人对我的保护已经被破除掉的现在。 如果事情真的如这位老婆婆所说,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几方鬼怪势力,为了一些目的,发生了争执;最后,争执演化成了战斗,并且地点就恰好定在了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百鬼夜行吗?而且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容易就结束,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最后,我出于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老婆婆,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老奶奶听罢,立刻摆出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问周边的邻居们!” 于是,我点了点头,便将手里的礼物送了出去:“好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多谢您肯花费时间为我赘述,这是一些礼品,请您收下。” 老婆婆见状,急忙摆了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小伙子你太客气了!我不能收下这些东西!” “老婆婆,您就收下吧,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您不收下的话我会很难办的。”这种时候,就得用杀手锏了。反正她也不知道阴阳师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我瞎编一个她也听不出来。 “那......好吧。小伙子你人真的太好了。” 我笑了笑,便准备告辞了:“那就这样了,老婆婆,再次感谢您的帮助,我要开始准备工作了。” 老奶奶有些担心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小伙子,你真的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件事情吧?” “当然!请您放心好了,最多不过两天,这里就能恢复宁静了。” 听到这句话,老奶奶才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对我道了声再见。 回到路上,我又从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吃的,当做自己的午饭,然后坐到了店外的长椅上,开始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顺便,也把九桦、九阳、九璃、九霞它们都叫了出来,让它们以小动物的形态,以那栋闹鬼的房子为中心,仔细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恰在此时,杀生丸也缓缓地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我的旁边,一脸玩味地表情似乎是有所收获。 我看着他这幅贱贱地样子,强行忍住了揍他的冲动,问道:“杀生丸,说一说吧,你有什么收获。”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然而,杀生丸却看着我,伸出了右手。我见状一愣,然后一脸黑线地给了他一板巧克力。杀生丸的眼睛立刻就变得闪闪发亮,二话不说撕开包装纸就开始啃。 “现在,你也满足了,该说说你的收获了吧?” 杀生丸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吃、一边说道:“主人您不知道,我几乎跑遍了半个长野、每一个公园,询问了几乎所有看到的老人和小孩子,终于——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是什么?”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问道。 杀生丸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了下去,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许、愿、池!” “哈?”我抽了抽嘴角,“许愿池?什么鬼东西?” 但是,杀生丸的表情却一脸认真,严肃地说:“主人,我一开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跟您现在是一个表情。但是,当我听到越来越多的案例时,我就笑不出来了。” “所谓的许愿池,其实并不是一个水池,而是一个破旧的神龛。我去看了看那个地方,就在路边放置着,看起来破旧不堪、毫不起眼。但是,神龛的后面却被丢放了许多钱——都是在这里许愿的学生们丢的。” “听那些学生们说,在这里许愿非常的灵验。只要你丢进去500元,几乎什么愿望都会实现!比如考试通过、不写作业、不被欺负......甚至于,让家中病入膏肓的亲人康复,都可以做到!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主人,而是真的有实例发生过的!而且,被丢到神龛后面的钱,每天早上都会消失一空,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拿走了一样。曾经有人不信邪,在神龛附近通宵守望,一夜都没合眼,但是......一到早上,钱还是会不翼而飞!” 我听罢,不由得摇了摇头,说:“杀生丸,虽然我承认这件事确实很奇怪,但是......跟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有任何关系吗?” 杀生丸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哂笑道:“好像是没有啊哈哈......” 于是,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一上午你也辛苦了,我也不好抱怨什么。现在,等一等犬妖兄弟和猫妖姐妹的消息吧。” 刚说完,不知火就从我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然后在我的身侧、行人们的视野盲区中,变成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萝莉,坐在了我的旁边。 “嗯?小火,你怎么出来了?”我有些奇怪地问。 不知火则冲我甜甜地笑了笑,然后跟杀生丸一样,也伸出了右手...... 最后,我又去便利店里买了两根冰棍,给了小火和杀生丸一人一根。 天倾和天齐见状,顿时不干了,嚷嚷道:“主人,我们也要吃冰棍!” 我耸了耸肩,说:“你们不能出来,所以就算了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出来的!” “不行!给我在里面老老实实地待着!”我急忙叫道。 “为什么啊!”天倾撅起了嘴,一脸的委屈,“主人您偏心!”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劝道:“你们还没办法幻化成人形,只能以动物的形态出现。想想看,如果在城市的街头,出现了一只两米长的竹叶青和一只站起来将近两米高的猕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恐怕立刻就会有人报警了吧!” “报警就报警!反正警察来了我们就再躲回来,麻烦的只是主人您一人而已。”天齐这就开始耍赖了。而且......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于是,我再次满脸黑线,问道:“你们就直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一大盒泡芙!”“一箱桃子!” “行行行,我知道了,等任务完成,回去就给你们买。”此刻,我的心在滴血......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九阳它们也回来了。两只犬妖坐在我的脚边,我摸了摸它们的头表示欢迎,然后它们就回到了我的身体里。相比起来,两只猫妖却腻在了我的怀里,开始撒娇......毕竟是小孩子,还是女孩子嘛,可以理解。 但是,任务可不能忘!所以,我主动问道:“好了,大家都到齐了。九桦,来说说你们这次探查有什么收获吧。” 九桦点了点头,便说了起来:“那栋房子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有什么风水问题,各处装饰都很合理,甚至可以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一般的鬼魂都不敢靠近。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我嗅到了一丝微弱的阴气,从房子里面飘了出来。” 九阳这时接着说道:“而且房子周围确实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是人血,而是鬼怪们的血。现在可是中午,经过了一上午的阳气冲刷,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味道,可以想见战斗的场面有多么惨烈。” 九霞听罢,也紧跟着说:“我和九璃姐姐两个人仔细搜寻了几遍,想要从表象的迷惑中挖掘出一些隐藏的真相。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发现了异常。” 九璃接过了话茬,说完了最后一段话:“在这些普通妖怪的血腥味中,有一丝被掩盖掉的气息——那是非常霸道、阴狠的气息,其主人的实力必定远远超过寻常鬼怪,甚至有可能是鬼王一级的存在!” “鬼王?”我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了,喃喃道:“莫非,是酒吞童子这一类的吗?” 不知火摇了摇头,否定道:“酒吞童子是妖怪,不是鬼。妖怪和鬼怪虽然相近,但却有着天壤之别——妖是有实体的,鬼是无实体的。两者的世界也不一样,所以不能混为一谈。” “那......依你看,会是谁呢?” 不知火扇了扇翅膀,说:“如果九璃姐妹把这股气息带回来的话,我应该能感受的出来。” “那,我们就一起去一趟吧!”这样说着,我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杀生丸、不知火、九霞、九璃,回到我的身体里吧。” “是,主人。”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因为这个便利店就在附近,所以我们没走多久就回到了目的地。接着,我把不知火叫了出来,让她来仔细感受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因为我是闻不到鬼怪的气味的。不知火应声而出,以小鸟的形态在附近盘旋了几圈,就落回了我的肩上。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我急忙问道。 不知火点了点头,但是面色有些凝重:“主人,这个气息的主人恐怕不是咱们能应付的。” “哦?对方是谁?” “是大天狗。” 一句话,我就沉默了...... 大天狗,并不是一个妖怪的名字,而是一群妖怪的称呼。日本的历史中,出现过不止一只大天狗,但是最出名的,恐怕要数崇德天皇了......没错,大天狗是可以由人转化而成的。传说中,崇德天皇因为保元之乱战败,落逃到一处寺庙,最终愤懑而死,死时面目可怖、怨气冲天,于是化为了大天狗,对全日本都施以了诅咒。 如果说滑头鬼是日本的万妖之王,那么大天狗,无疑就是百鬼之尊。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它又要像曾经的崇德天皇那样,对全日本降下诅咒?现在的日本,阴阳师这一行业已经沦落到半隐世的地步了,在“科技”的排挤下,实力远远无法与古时相提并论。如果这只大天狗真的要诅咒全日本的话,恐怕还真没有人能破掉这个诅咒......再修炼十年的夏目女士或许可以,但不是现在。 “怎么办?主人,我们要不要放弃这一次的任务?”杀生丸在这时出声询问道。 我知道,他并不是怕了,他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毕竟对手太过凶险,一步不慎,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但是摇了摇头,拒绝道:“就算要放弃,也不是现在吧?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能就这样子狼狈溃逃呢?而且,到目前为止,不是还没有发生过恶性事件吗?这就说明对方是有理智的,应该可以交涉。”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九阳问道。 于是,我抬头看了看这栋有些年头的和式建筑,然后轻轻一笑:“当然是——拜访一下这个家的主人啦!” 我之前看过了这栋房子的四周,发现车还在,这说明这个家里的主人多半还在。这样想着,我便走到了房子的正门,按响了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名三十多岁的妇女出现在了眼前,容貌还算清丽。 “小伙子,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轻柔,无不透露出一种“大和抚子”的气质。 我笑着摇了摇头,答:“不,不是的,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那个......很抱歉这么唐突的就来打扰您,但是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咨询您和您的丈夫一下,您看可以吗?” “嗯?咨询问题?是什么问题呀?”女人这样问着,动作依旧很温柔。只是......她似乎在隐隐约约的挡门? 就在我刚要瞎编一个借口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亲爱的,怎么了?是谁来了?” 于是女人回头答道:“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听口音似乎是外国人,想要向我们咨询一些问题。” 男人听罢,爽朗地答道:“只是咨询一些问题而已,你就让人家先进来嘛!老堵着门像什么话。来来来,请客人们进来。” 于是,女人让开了房门,欠身道:“失礼了,很抱歉我一直堵着门。” 我一边走了进去,一边摆手道:“哪里哪里,是我们的拜访太唐突了。”说着,我便粗略扫视了一眼屋内的环境:装修风格都很古朴,而且房间很安静,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看来,这是一户会享受的人家。 接着,我也见到了这个家的男主人——打扮干净利落,头发整齐、胡须剃的干净;虽然穿着家居服,但也是如新的一般整洁。“这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我在心中如是评判道。 同时,坐在楼梯口的小女孩我也见到了——七八岁的年纪,唇红齿白。披肩的长发,圆润的脸颊,小巧的口鼻,生得水灵可爱。 男人先是对着女孩轻轻说道:“小雨乖,你先去楼上玩吧,爸爸妈妈要谈一些事情。”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跑上了楼。 这时,男人才对我笑道:“抱歉让你见笑了,我们坐下来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咨询?”说着,他就坐到了沙发上,他的妻子也跟着坐到了他的旁边。 我见状,于是也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开口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请您多多包涵。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是一名阴阳师。” 一瞬间,气氛似乎压抑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我确实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庞大的压力!就好像,我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 下一刻,男人就轻轻地笑道:“阴阳师啊?还真是新鲜的词汇呢。那么,来说说你想问我们什么问题吧。你们叫我内藤就好。” 我点了点头,暗中给自己壮了壮胆,便问道:“我之前收到了民众的反馈,说这里最近在闹鬼,而且还挺凶的。关于这件事,您知道些什么吗?” 内藤先生当时就笑出了声:“哈哈哈!闹鬼?小伙子,现在可是白天,不要整天幻想着一些没用的东西啊!现在这个世界,讲究的是科学。” 我听罢,也笑了笑,说:“是啊,现在是讲究科学的世界呢。所谓的灵异怪谈,全由心生,即是虚伪之物。万般怪异,皆为心魔......” “你知道就好。”内藤放松了下来,躺靠在了沙发上。 “......那么,您的心魔是什么呢?”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让地问出了这一句。 一时间,气氛凝重了起来;没有人说话,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我暗中提起了精神,防备着一切可能的突发情况......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最后,内藤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就吩咐女人去沏茶了。也许,是我想多了? 不一会,女人就端着一整套茶具款款走来,然后开始当着我们的面沏茶。而内藤,则是对我说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赶紧问吧。如果没有,那么,喝完茶,就请你离开吧。” 我点了点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然后一时间也没了话说,转而开始观察女人沏茶的动作: 首先,她先用热水冲淋茶壶和茶杯,随后将其沥干;然后她轻轻抓起了一撮茶叶,放进了茶壶;第三步,她将热水冲入壶中,并且分做三次沏入,壶嘴起伏三次,水位八分即止,不多不少;最后,等了一分钟左右,女人才准备提起茶壶。这一连串动作,丝毫不差,处处精细,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可以看出她也是一个讲究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内藤忽然笑着制止了女人,说道:“亲爱的,倒茶就让我来吧。” 女人见状一愣,随即温柔地点了点头,退回了沙发上。而内藤,则提起茶壶,开始给我倒茶——直到把茶杯倒满才停止。 “很抱歉招待不周,奉茶什么的就由你自己来吧。”男人放下茶壶,淡淡地说道。 我也不在意,轻轻笑了笑,然后将茶一饮而尽,便起身告辞了。走时,他们夫妻二人并没有来送我。 重新回到大街上,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了起来:“天倾,药解的怎么样了?” 是的,那杯茶里有药,天倾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阴狠的药,只是安眠药而已。 天倾听到我问起,立刻骄傲地说:“开什么玩笑,当然已经解完了!这点小伎俩,比起我的蛇毒,那可是差出十万八千里呢!” 结果,天齐忽然冒出来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被我踩吗?” 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天倾却已经二话不说和他打起来了。过了一会,我才想通这其中的梗——“十万八千里”可以理解为孙悟空的筋斗云,而天齐刚好是灵猴...... 一时间,我的嘴角有些抽搐,叹道:“好了,你们就不要闹了,整天打也不累吗?” 杀生丸则耸了耸肩,说道:“算了,主人,您就别管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太过火。说起来,倒是该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依我看,那对夫妇绝对有鬼,而且还在茶里下安眠药,很明显这是要赶我们走啊!主人,我们怎么办?” 不知火也在这时劝道:“大天狗极有可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们硬是要留下来,恐怕会激怒他们的。怎么办呢,主人?” “怎么办?”我笑了,笑的胸有成竹,然后斩钉截铁地说:“等天黑!” “等天黑?”杀生丸若有所思道,“哦......我明白了。不愧是主人,这么快就要把事件解决了啊。” 此语一出,顿时所有式神都懵了:“啊?什么?主人您已经知道如何完成任务了吗?” 我对此神秘一笑,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嘘......这可是秘密,是一个关于虚伪和真实的秘密......” 第六章 虚伪的真实(下) 我和我的式神们,随意在路边找了个咖啡厅,坐了进去,就开始消磨时间。因为我是真的没事干,故事的大概我也理清楚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环节,只有到晚上才会揭晓。当然了,式神中,我只让杀生丸和不知火现身了,其他式神只能在我的身体里待着。 这段时间里,我为式神们讲解了一部分自己的猜测: “首先,你们要明白一点——内藤夫妇并不会驱使大天狗。因为,像这种鬼王一级的存在,外行人根本不可能驾驭。而且,他们夫妇都不是阴阳师,因为我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灵力。” 九霞歪了歪脑袋,问道:“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刻意隐藏了实力呢?就像我们有时会把身上的气味隐藏起来一样。” 我摇了摇头,答:“灵力可不是气味,说白了,那就跟游戏里的人物角色的血量一样,只要选中他,数值大小就一目了然。当然,实力强大的阴阳师可以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让其他人以为他的灵力很弱小......但是,绝对不可能隐藏的一点都不剩!” 杀生丸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印证自己的想法:“嗯,主人您继续说吧。” 于是,接下来,我爆出了猛料:“那个内藤先生,恐怕就是大天狗本人。” “什么?!”除了杀生丸和不知火,其余在我身体里的式神们全都发出了震惊的声音,“也就是说,我们刚刚其实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吗?” 杀生丸叹了口气,解释道:“没那么夸张。这个内藤大天狗,拥有完全的理智、以及丰富的感情,它不会像传说中的那样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相反的,它似乎并不希望争斗。至于原因......” 到这里,我接过了话茬:“至于原因,恐怕是因为内藤夫人。换言之,就是这个大天狗,爱上了内藤女士。” “等等!稍微等一下,我有点懵......”天倾皱着眉头,整理着思绪,“如果那个内藤先生就是大天狗,那么真正的内藤,在哪里?” “之前,邻居们不是说了吗——在一年前,内藤因为一次工伤,险些丧命......事实上,真正的内藤,恐怕在那次工伤中就已经死了。” 杀生丸点了点头,补充说道:“我与主人的见解相同。接下来,就是大天狗来到那个家中的事了。因为大天狗身为恶鬼,就算再怎么强大,本来面目也是非常可怖的;所以,他为了不吓到内藤女士,也为了能够完美的融入这个家,他用了大量的法力为自己塑造了一张人皮——与真正的内藤一模一样的人皮。这就是为什么,内藤女士会无法察觉到他异常,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还会叫他爸爸。” “但是好景不长。因为一些原因,这个房子开始有鬼怪聚集,并且数量越来越多。一开始,内藤大天狗是想过协商的,他与来访的各方鬼怪展开了交涉。这就是为什么,邻居们在一开始会听到碎碎细语。但是,初步的交涉失败了,双方看来都无法让步,于是,‘碎碎细语’的商谈,变成了‘咄咄逼人’的争吵。所以后来,邻居们经常会被吵的睡不着觉。” 我听到杀生丸顿住了,便接着它的话进行了补完:“双方的争吵在逐渐升级,矛盾愈发的激化,终于——战争爆发了。于是,内藤大天狗为了保护内藤女士和年幼的孩子,被迫拿起了武器,在每晚阴气最重、鬼怪最多的时候,走出家门,与一众恶鬼酣战至天明。这就是为什么,邻居们最近总会听到物体碰撞的声音,而且在早上还会发现黑色的血迹。” 这时,天齐忽然打断道:“抱歉,主人,打断一下,我有个问题。您推测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内藤夫妇撒谎这一前提下的吧?但是,如果撒谎的是那些邻居们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呢?或许,那些气味与血迹,只是因为鬼怪之间的内斗,一只大天狗落逃,途经此地留下的呢?” “先不说这个几率究竟有多小,单说我能收到这个任务,就说明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的。”我毫不犹豫的否定道。 “因为是阴阳寮发布的任务吗?可是,阴阳寮也会有收到错误情报的时候吧?” “不,不是因为阴阳寮。”我轻轻地笑了,“我之所以会相信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是因为我的师傅:夏目女士。我相信师傅,她是不会出错的。” 这时,九桦出声问道:“可是主人,如果大天狗真的偷天换日、取代了原本内藤的位置,那么他们的生计怎么办?大天狗不会做人类的工作吧?那么他们一家的收入该如何解决呢?” 听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响指,开心地说:“至于这个问题,我得表扬一下杀生丸,是他发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杀生丸听得一愣,但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哦!原来是许愿池啊!” “许愿池?”天倾一脸的不信,质疑道,“就是那个所谓的破旧的神龛?你确定那是大天狗所谓而不是寄居在那里的某个小神吗?” 我摇了摇头,否定道:“这个许愿池,甚至有着令病入膏肓的病人痊愈的力量!这种力量,别说小神了,就算是四大福神降临,也得费一番功夫。” “可是,每许一个愿只收500元的话,一天就算接受5次愿望,也才2500块,一个月才七万五左右啊!这也太少了吧?” 杀生丸笑了笑,说:“许愿池,可不止一个哦!我跑遍了半个长野县,所经过的每个市里,都有一个这样的许愿池。因此,我也可以推测——这个许愿池,遍布整个长野县。这样一算,每天的收入可就非常可观了。” “好吧,那么最后两个问题!”天倾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大天狗为什么要赶我们走呢?如果有困难,向我们请求帮助不好吗?而且,为什么要用安眠药呢?” 于是,我解释道:“大天狗不欢迎我们的理由很简单啊!他不能在内藤女士的面前露馅,所以肯定要装作‘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更何况,大天狗本来是邪恶的象征,性格之中就对阴阳师比较反感,又怎么可能向我们求助呢?” 杀生丸接着补充道:“至于安眠药,也很好解释:你觉得,如果他要赶我们走,直接对我们发起恐吓会有用吗?恐怕这只会让我们更加起疑吧?但是,除了恐吓,他又能说什么让我们离开呢?答案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张嘴就说一句‘小伙子你家里着火了’吧?而且用武力的话,还有内藤女士在身边;所以,他只能在茶水中下药,然后在我们睡着以后,偷偷地把我们送上返程的电车。”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九阳和九璃不禁赞叹道:“不愧是主人,短短半天的时间,事件就已经快要解决了!我等真是惭愧。” 我急忙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这么奉承我,这次事件能进展的这么顺利,跟大家的努力也是密不可分的!而且,这次的任务还远远没有解决。” “比如?” “比如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大批鬼魂前来聚集?我们又该如何帮助大天狗解决这个困难?” 不知火忽然松了一口气,叹道:“听到主人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们不用跟大天狗战斗了。” 我顿时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当然不用跟大天狗战斗啦!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解决‘闹鬼’的问题,让邻居们以后可以睡个好觉。只要让鬼怪们不再向这里聚集,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但是,我们就那样放任大天狗不管,真的好吗?” “什么意思?”我看着不知火,有些疑惑。 于是,不知火也非常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大天狗毕竟是鬼怪,它不是内藤先生。现在,它所做的事情,毫无疑问是欺骗!是虚伪!就算他抱有如何美好的初衷,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我看到她这么激动,不由得愣了愣,说道:“没错,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虚伪永远替代不了真实。但是,那又如何呢?” 不知火发出了一声冷哼,恶狠狠地说:“我认为,他根本不爱内藤女士,只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所以才暂时保护她而已!也许哪天,它凶性大发,就会把内藤女士吃掉。” “不,我很确定——这个大天狗,是真的爱着内藤女士的。” “您凭什么这么说?主人您懂爱吗?” “问出这种话的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虽然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依靠欺骗手段奉献出的爱,甚至卑劣到不能称之为爱!”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深沉地说:“小火,请你记住——爱,可以扭曲、可以疯狂、可以黑暗......但是,永远不会卑劣。” 可是,说到这里,不知火的眼角却忽然的湿润了。她哽咽着说:“就算那是个卑劣的人,也是如此吗?就算那个人多么的可恶,也能奉献出伟大的爱吗?” 我看着她,看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由得有些动容了。于是,我轻轻地把她搂进了怀里,轻声说道:“爱,不会因为人的邪恶,而变得卑劣。就像你们原来的主人:明川。我承认,他真的很自私,他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甚至可以放任任何人的死亡。就算是最后,他决定将自己鬼化的时候,也没有将你们释放,而是让你们跟着他一起封入了黑暗的深渊,只是因为你们的力量对他还有用。而这一封,就是十六年......” “但是,我相信他的爱是真实的!我相信,他在看到家中的惨状时,发出的咆哮是灵魂的悲鸣。我相信,当他明知自己不敌,还要冲上去为家人复仇时,那滴泪水是悲伤的结晶。我相信,当他为了自己唯一的妹妹,而选择疯狂时,那吞下去的符咒是必死的决心......” “明川不是一个好人。小火,这我必须承认。但是,我们同样要承认——他是一个好丈夫,还是一个好哥哥,也是一位好父亲。所以,放下吧,小火,不要再恨他了。” 说罢,我的式神们,全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流下了被封印了十六年的眼泪。就连平时最为活跃的天倾和天齐,此刻也轻轻地依偎在了一起,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我们在咖啡厅里,一直坐到了晚上八点。从咖啡厅里出来后,我们又去吃了顿饭,然后,在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寻了一处较高的建筑,便坐到了楼顶上,静候贵客大驾光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心中盘算着也该是时候了,于是站了起来,向内藤家的方向眺望了起来。这时,天倾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主人,您说过,您很确定大天狗爱着内藤女士,可是......有什么依据吗?” 我听罢,一边在霓虹的光芒中寻找着,一边答道:“依据很明显,因为他在最后主动抢着要给我们倒茶。” “这能说明什么呢?”天倾一脸的不解。 结果,还是杀生丸的反应快,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哦!我知道了!安眠药不是大天狗下的,而是内藤女士下的!大天狗抢着倒茶,是为了掩护内藤女士,让我们以为一切都是他做的!” “什么?下药的是内藤女士?!”意料之中,除杀生丸以外的所有式神,都发出了不敢相信的惊叹。 于是,我笑了:“没错,下药的就是内藤女士。而且,通过大天狗的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虽然弄巧反拙,但无疑体现出了他对内藤女士的爱护,那是一个男人肯为自己的女人抵挡一切伤害的担当!” “可是,为什么你们不认为是那个大天狗下的药呢?” “哈!”我一时间笑的更开心了,就像是一个识破了小孩子心机的家长,“因为大天狗完全不懂茶啊!” 天倾紧跟着说道:“对了,说起茶......茶有解药的作用,而且还能兴奋神经,把安眠药下在里面,岂不是最蠢的方法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所以我才说,大天狗不懂茶,药不可能由他来下。你难道没注意,内藤女士沏的茶是清茶吗?” “清茶?清茶怎么了?”天倾还是不明白。 “清茶中咖啡因的浓度很低,所以不会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而且,清茶性苦寒,有利血行,更加容易让药效发挥。这明显是一个懂茶的人才会了解的事情。” 这时,天齐忽然插嘴问道:“主人您怎么知道大天狗不懂茶呢?” 杀生丸则替我解释道:“我们从大天狗的衣着来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但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在倒茶的时候却不会先将一部分茶倒入‘茶海’,而是直接倒进了主人的杯子里,这就很不守规矩了。而且,俗话说‘酒满茶半’,倒茶只倒七分满,这是一个常识。但是,大天狗在给主人倒茶的时候,却直接倒满了一整杯。所以,我们才敢肯定——大天狗根本不懂茶。” “可是,内藤女士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药呢?”这一次,轮到小小的不知火发问了。 但是,我却反问了一句:“你们说为什么呢?” 式神们顿时面面相觑。于是,我解释了起来: “你们仔细想一想——其实从一开始,内藤女士就非常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她虽然为我们打开了门,但是,如果没有大天狗的吩咐,她根本就不打算把我们让进来。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就是在我们表明阴阳师的身份时。那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压抑了起来,没有人说话。大天狗选择沉默,对我们提高了警惕,还情有可原;但是,内藤女士又在害怕什么呢?” “疑点之三,就是她在茶水中下了安眠药。这是她自发的行为,而不是大天狗授意的。因为大天狗完全不懂茶,他不会想到用有‘解药’之称的茶来为我们下药。那么,内藤女士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赶我们走呢?” “这......为什么啊?” “因为......内藤女士她,同样也爱着大天狗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我道出了这段人鬼之间未了的情缘。 “什么?!这......”这一次,因为太过惊讶,式神们反倒说不出话来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很不可思议......大天狗害怕伤害到内藤女士,所以选择了伪装;内藤女士害怕逼走大天狗,所以选择了掩藏。她不欢迎外人,是害怕有人能看穿大天狗的伪装;她急于赶我们走,是害怕我们戳穿那掩藏的真相......” 这样说着,我轻轻地拍了拍身边不知火的头,愈发觉得感慨了: “所以,我才会说:即便是虚伪的,又如何呢?这份想成为‘真实’的心愿,不是比‘真实’本身更加可贵吗。” “只要,大天狗还会喊内藤女士一声‘妻子’,而内藤女士也能应大天狗一句‘丈夫’,这就足够了;这个家,就是真实的,就有存在的价值......” 说罢,所有人都沉默了...... 忽然,我的背后传来了内藤先生的声音:“小家伙,谢谢你。” 我顿时全身一个激灵,急忙转过身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内藤先生......不,应该是大天狗,已经站在我身后五米的位置了。如果,我之前有表现出任何敌意,现在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吧?这,就是身为鬼王的——大天狗的恐怖实力! 我们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了片刻,但紧接着就明白了对方并无恶意,于是又放松了下来。我轻轻一笑,问道:“谢我干什么?您可是百鬼之王的大天狗啊,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于是,大天狗也笑了,笑的很是欣慰:“我要感谢你的理解。因为你,让我对阴阳师这个职业的观念改变了。原来,我们并不一定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我不由得耸了耸肩,答:“您最好不要放松警惕。虽然我是觉得——能够协调阴阳两界之矛盾的人才是阴阳师,但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事实上,我们确实也有很多偏执的阴阳师,认为人类与鬼怪势不两立......” 大天狗莞尔一笑,然后竟然对我鞠了一躬:“不论别人如何,但是我要感谢你,小伙子。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参与了。因为,与我战斗的鬼怪们都非等闲之辈,以你现在的力量,恐怕很难与其对抗。而且,到时候打起来,我也没工夫照顾你。” 我听罢,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定非要武力呀!我认为,我还可以再努力尝试一下。” 可是,大天狗却果断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好意:“小伙子,这次的事件,只能以武力解决。因为,我们双方都无法做出半点让步。” “可是,您这样不停地战斗,又能战到什么时候呢?如果我没猜错,您现在已经身受重伤了吧?” 大天狗无奈地自嘲了一声:“谁知道呢......能战多久,就战多久吧。正如你之前所说——这是我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至死方休。” 我眯起了眼睛,逼问道:“为什么非要战斗不可呢?你们双方为什么无法让步呢?这其中的缘由,能说一说吗?” 于是,大天狗抬起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夜空,幽幽地叹了一句:“我身为百鬼之王,却贪恋凡间女子,不肯回心转意。众鬼怪群龙无首,于是推举了一个临时的首领,发起了百鬼夜行,意欲劝我重拾鬼王之心。它们要求我必须格杀内藤女士,以示决心,我不肯,于是双方争论愈演愈烈......”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沉迷于凡间美色的鬼王不配做我们的王’这种声音出现了,并且影响迅速扩大,几乎蛊惑了所有人。接着,我便被贴上了‘阴间的耻辱’的标签,引起了所有人的公愤。其实,如果只是针对我的话,我真的无所谓。但是,他们还要杀死内藤女士,说是要以此惩戒我......” “于是,战争爆发了。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抱歉,请您等一等。”虽然知道现在打断很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大天狗先生,我能问一下吗?您为什么会爱上内藤女士呢?” 大天狗看了看我,然后“噗嗤”一声笑了:“我一开始,并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而选择接近她的;说起来,因为你不是鬼怪,所以可能不了解——我们大天狗,因为本性邪恶,所以喜食善心。而内藤女士,她的心非常善良,在我看来那就是最可口的美味!恰巧,在那个时候,真正的内藤因为工伤死了,因此内藤女士的心中充满了悲伤,几乎毫无防备;所以我抓住了机会,当天晚上就悄悄地来到了她的家里。” “本来,我是想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她正在熟睡,一击摘取她的心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原汁原味。但是,就在我即将动手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躺在她的怀里,而且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时间有些慌了。我知道自己作为恶鬼形态出现时有多可怕,所以我怕自己会吓到内藤女士的女儿,从而惊醒内藤女士。于是,在那几分钟里,我一动都不敢动;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保持着沉默......” “但是最终,还是女儿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见她忽然露出了开心地笑容,轻声问我道:‘你会飞,是不是天使呀?’我听罢,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但为了不吓到她,所以抽搐着嘴角勉强地笑了:‘是呀,我是从高天原降临的福神,这可是秘密,不要惊动任何人哦!’女儿听罢,惊喜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可是,她接下来说出的那句话,令我至今难忘。” “‘伟大的福神,请您帮帮妈妈。妈妈没有了丈夫,虽然她表面不说,但其实我能感受到,妈妈的心里是非常非常悲伤的。我虽然也没有了爸爸,但是因为还有妈妈,所以不要紧的;但是,我真的希望妈妈能够过得幸福,甚至比我幸福,因为......我只有妈妈了......’” “女儿说到最后,身体已经蜷成了一团,她用被子紧紧地捂着口鼻,生怕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哭声吵醒自己的妈妈;从她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应和着皎洁的月光,将名为‘心痛’的情绪,狠狠地敲进了我的心里......于是,我下定决心——如果你渴望一个完整的家,那么,我就来做你的父亲......” “‘我并没有回心转意,只要把小女孩养育成人,就立刻吃掉内藤女士的心脏!’第二天,我就这样自我麻痹着,披上了内藤先生的人皮。” “啊~!不过说起来,养孩子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首先一个问题就是经济来源:因为阴间的货币在人间不能用,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连一碗面都买不起的穷光蛋。所幸的是,当我偶然间看到人们往神社里丢钱的时候,我也想到了这个主意!所以,我开设了‘许愿池’。” “接下来,是吃饭的问题:我虽然拥有足够的力量实体化,但是原形毕竟是鬼啊!那些拉面、饺子、咖喱什么的,我虽然可以吃,但对于我而言真的很难吃啊!可是,我还必须要一边笑着说‘好美味哦’,一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硬塞......” “最后,就是各种各样接踵而来的杂事了。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很辛苦啊。我不懂家长会是什么,所以那天我差点把百鬼夜行带去学校。我不懂体检是什么,所以在医生给女儿打针的时候,我差点在一怒之下现出原形拆掉楼房。我不懂游乐园是什么,所以我当时把所有能带上的家伙全都带上了,还特意叫了两个小鬼在暗中做保镖......” 大天狗一边讲着,嘴角一边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眼睛里有些闪烁着的,也许是泪光。 “......我不懂,为什么以前看过无数遍的星空,却因为女儿在身旁,而变得无比绮丽;我不懂,为什么一开始难以下咽的饭菜,却因为女儿的喂食,而变得美味可口;我不懂,为什么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日常,却因为每晚在家中等候着我的两个身影,而变得温馨幸福......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变化的。我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幸福,这就够了。” 不知不觉间,大天狗讲了很久。而我们,也就这样听了很久。直到此时,他终于讲完了,我才笑着叹道:“大天狗先生,您果然是阴间的耻辱啊。因为,你已经拥有了一颗‘人’的心,不能再回到鬼怪之中生活了。” “是啊,我已经不再适合鬼怪的生活了。”这样说着,他深深地自嘲了一声,“那么,小家伙,你现在也知道了真相,应该可以离开了吧?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也不是你该参与的。虽然让你的任务失败了我很抱歉,但是......看样子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就原谅我这个将死之人吧。” 可是,我却直视着他的眼睛,毅然拒绝了:“很抱歉,我做不到。就算我可以无视你的生死,但是内藤女士怎么办?你们的女儿又该怎么办?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许还可以走的心安理得;但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条生命就这样被吞噬。” 大天狗听罢一愣,随即无奈的叹道:“是啊,我还不能就这么死掉,那些混蛋是不会放过内藤母女的......那么,你想怎么办?小家伙,让我听一听来自阴阳师的建议吧。” 于是,我思索了一下,答道:“这样吧,我们在您家里躲一晚,也可以顺便保护内藤母女。等到天一亮,我就带她们离开长野,然后让阴阳寮保护她们的周全。如果您能安然无恙,以后可以随时去看望她们。” 大天狗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了:“也好,那就这样吧。我家你也知道在哪,来了以后直接进门就好。”说罢,他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见状,也顿了顿,然后收拾好心情,上路了...... 结果,当我们进入内藤家时,母女两人都已入睡了,大天狗则依旧保持着人形,手握武士刀,镇坐在客厅中央。见我们来了,他还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刻,夜深人静,因为此地传闻凶险,所以也没有行人经过。因此,我把所有式神都放了出来,不再隐藏。然后,我也对大天狗点了点头,就坐到了沙发上,默默地开始画符。 我们就这样,各自沉默着,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特质吧——越是最后关头,却越是沉默;因为,无需多言,我们心中就已了解了彼此。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即便再凄惨,只要是为了心爱的人,也可以毫不动摇地、笑着走下去。我们,可以失败、可以弱小、可以流血;但是,我们永远屹立不倒...... 渐渐地,时间来到了午夜十二点。虽然还不到阴气最重的凌晨两点,但是......也不影响那些强大的鬼怪们战斗了。只是短短几分钟,门外就多出了好几股强大的阴气。感知到这一点,我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看向了紧闭着的家门;而大天狗,则是缓缓地站起身来,提起了手中遍布缺口的武器,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家门。 又过了几分钟,双方似乎是在开战前先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然后——终于开战了!我知道这一点,不是因为我看到了,而是因为听到了:金属碰撞的“乒乓”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惨叫。于是,我也立刻扬起手中的符咒,在房间中布下了结界,防止战斗的余波冲击到内藤母女。 “主人,我们真的就这样看着吗?”九霞和九璃率先问道。 九桦和九阳也紧跟着问我:“我们真的没办法两个都救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带上了耳机,打开了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 杀生丸这时替我解释了起来:“如果我们参与战斗,势必会被卷入这场旋涡。到时候,凭我们目前的力量,无法保证主人的安全。一旦出现差错,不止大天狗会战死,就连内藤母女我们也保不下来。” 没错,这句话,其实是我该说的,但是我没说。因为,这种话一旦说出口,总觉得是我在给自己找开脱的借口。其实,我的心里也同样很沉重——谁会甘心让这样一出悲剧眼睁睁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啊!可是,有的时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于是,式神们都沉默了,而我,则听起了歌,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下一刻,音乐响起,竟然是《たからもの》,《夏目友人帐》第四季的片尾曲!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然后点下了单曲循环...... “你微笑的背后 隐藏着哭泣的面孔 你的温柔令心隐隐作痛 这样的日子令人眷恋不舍 风儿私语 暮色朦胧 不禁忆起让人怀念的你 无论何时都要在一起 反复默念着无法实现的愿望 ......” 听着旋律一遍遍的响起,我愈发的沉默了。点开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也就说,大天狗已经战斗了两个小时。而且,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刚要开始。 天倾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轻声说道:“主人,大天狗旧伤复发,而且肋下遭到了重创,身形已经有些踉跄了。” 但是,我没有回答。 “手中的温暖一片片 鲜艳多彩地绽放着生命 那是不愿忘却的回忆 把得到的爱 化作未来 ...... 还能向你说些什么 在两人即将分离之际 阵阵寂寞侵袭而来 却与孤独有所迥异 ......” 渐渐地,我的耳机已经不能完全阻止门外的战斗声了。由此,可以想见外面的战斗究竟有多么的惨烈。 这时,天齐也耐不住性子了,焦急地说道:“主人,大天狗的右膝被击碎了,左耳也受到了重创,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然而,我依然选择了沉默。 “...... 谢谢你 我很快乐 是你赐予了我宝贵的时光 但愿它永远长存 让我们可以在心灵深处相互依偎 幸福的余韵 轻轻推着我们的后背 将启程的黎明照亮的 是无法重来的时光 ......” 这一次,连不知火都心疼地流下了眼泪,用乞求似的语气对我说:“主人,大天狗的腹部被刺穿了,流了好多血啊!” 我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心中开始思索,思索着能够拯救一切的方法。 “...... 离别之际,你紧紧拥抱着我 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紧拥不放 直到永远......” 随着旋律,我焦躁地抬起了头。忽然间,我愣住了——就在卧室的门口,内藤女士穿着睡衣,正在默默地看着我。她的脸颊已挂满了泪痕,眉毛轻蹙、站立不稳,湿润的眼角闪烁着悲痛的泪光......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像当年,内藤先生因工伤去世之时一样。一名柔弱的女子,为了孩子、为了丈夫,在绝望之中学会了坚强。即便困难如山一般压来,她也会默默地承受一切,从不会有半句怨言......这,就是女人的特质吧。 终于,连一向理智的杀生丸也坐不住了,几乎用喊的语气对我叫道:“主人!” 于是,我攥紧拳头,一把扯掉了耳机,然后把它摔在了一旁,整个人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天倾、天齐、杀生丸,迎击杂兵;九霞、九璃、九桦、九阳,一旁略阵;不知火,跟我一起去会会对方头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老子要发飙了!” “是!主人!”式神们立刻欢呼一声,冲出了家门!而我,也一掌推开门,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残肢,与河流一般的黑血。大天狗,手握武士刀,全身浴血,依然屹立在门前;尽管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尽管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但是——他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此刻,因为我的式神们的乱入,对方的一众鬼怪顿时停止了攻势,转而慎重地看着我们。而我的式神们,则一个个都现出了原形,发出阵阵低吼恐吓着对方。虽然,无论从人数、还是实力上,我们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我的式神们却毫不畏惧,反而斗志高昂!我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天狗此刻感觉到了我的闯入,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一声,因为,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我,则直接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符咒,然后贴到了大天狗的额头上。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天狗,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式神?” 大天狗先是惊愕地一愣,随即释然地笑了,他明白了我的用意,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我将赐予你内藤之名,从今往后,让我们荣辱与共!” 下一刻,契约成立,大天狗便化为了一道光束,进入了我的身体。与此同时,我的灵力一下子就少了四分之三......不愧是“鬼王”,一个人就占用了这么多灵力;要知道,其他的式神们加起来,才用了我不到十分之一的灵力啊! 就在我感慨的时候,对面的鬼怪们忽然主动让开了一条路,一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从中间走了出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我说道:“阴阳师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看着他,不屑地笑了:“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滑头鬼老头。” 滑头鬼听罢,冷冷地笑了:“敢这么和我说话,看来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啊。” 我立刻反讥道:“凭借活的够久才当上万妖之王的人,还真敢大言不惭啊!而且,虽然鬼怪和妖怪双方都会给你一些面子,你也因此而组织起了百鬼夜行;但是,我是人类,所以别想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老子可不管你是谁!” “主人说得好!”式神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而滑头鬼,却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虽然,我的实力确实不如大天狗,但是,收拾你这个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说完,我便觉得面前一阵阴风拂过;下一刻,他竟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双方距离不过一拳而已!我被惊得头皮发麻,但为了面子,所以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能率领百鬼夜行的家伙,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是,就在我以为他会发起攻击的时候,他却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临消失的时候,还对其余的鬼怪们招了招手,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走吧,大家都散了吧,这场仗我们不打了。” “啊?”不光是百鬼夜行的众鬼,就连我们,都被这句话说得一愣,完全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忽然,滑头鬼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深深地眼神似乎是要永远记住我:“这个小子,身上有九尾天狐的气味,我们惹不起......” 只是一句话,就令一众鬼怪们纷纷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都散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呆愣在原地——九尾天狐?什么东西? 但是,很快的,我就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东西了。内藤女士此刻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站到了我的面前,急切地问:“尊敬的阴阳师大人,我的丈夫呢?他还好吗?” 于是我收起了心神,对她笑了笑,说:“放心好了。您的丈夫现在成为了式神,虽然受了重伤,但不会危及生命,只不过,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 内藤女士的表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一时间,竟然感动的落泪了:“是吗,真是太好了,那个傻瓜......” 不知火这时也飞到了我的肩膀上,开心地叫着:“主人,看起来事件解决的很完美呢!不愧是我们的主人!” 内藤女士看到不知火,顿时惊喜地说道:“哇!好可爱的小鸟!我可以摸一摸吗?” 不知火听罢,顿时扭捏地转过身子,挥舞着翅膀说:“不要啦,人家很怕痒的~!” “哈哈哈!”一时间,我们都开心地笑了。 可是忽然间,我的余光却瞥到了那户老奶奶家——就是我当时拜访邻居时,第一个为我开门的老奶奶。此刻,这户人家的楼下车位中,正停放着一辆小轿车,小轿车的旁边,还有一辆儿童自行车。看来,这一家是趁着周末出去玩了,今天晚上才刚回来。 一瞬间,我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说起来,那个老奶奶也和内藤女士一样,虽然为我打开了门,却并没有让我进去。就算我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与身份,她仍然没有让开门......” 随着思绪的追溯,一些被我忽略掉的细节也被逐渐想起来了: “老婆婆当时说,内藤先生差点死掉,但最后还是挺过来了。可是,大天狗却是在内藤先生出事后的第二天,就披上了人皮,来到了内藤的家中......就算是一只猴子,也该知道这中间有些不对劲吧?明明是差点丧命的伤势,却在第二天活蹦乱跳的出院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大,所以记错了吧?” “那么,大天狗曾说过‘不知从何时起,因为一些奇怪的声音出现,他被贴上了阴间的耻辱的标签’,到底是谁散布的这些思想、蛊惑人心呢?暂时不得而知......” “等等,话说回来,附近这一片,除了内藤家的房子看起来很大,其余人的房子都很精致啊。尤其是老婆婆住的这户人家,房子真的并不大,住进一家三口就不会再有多余的空间了。而从车库中的轿车和儿童自行车来看,这个家里应该是刚好住着一家三口的......” “还有,老婆婆说附近的老人邻居们也察觉到了异常。可是这整整一条街,除了这个老奶奶家,其余房子里都没有住着老人。这一点,从我一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拜访时,就已经知道了——我敲了七户人家的门,都没有人在家......” “综合起来,虽然还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但是结论应该已经可以推测出来了。” “糟糕!”察觉到不妙的我急忙转过身,却见一发鬼爪已近在眼前,已经太晚了! “谁又能想到,卑鄙的人,会用真相来掩饰谎言呢......” 虚伪的真实——后记 这周末的下午,我终于完成任务,回到了家里。一推开门,顿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把我当成保护动物一般,请到了沙发上,让我给他们讲述这一次事件的经过。若香、雅琴两人还在旁边热情地端茶递水,弄得我怪不好意思。于是,我只得耐着性子给他们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看到这里,大家或许会有疑惑——最后,我不是被一个卑鄙的鬼怪偷袭了吗?结果如何呢?我是如何化险为夷的? 其实,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失去了神秘感,趣味性就会大大丧失。 比如,偷袭我的那个鬼怪,其实就是一个实力比较强劲的上级鬼怪,它偷袭我的目的,只是因为怨恨。因为,他当时煽动情绪、蛊惑人心,好不容易才让矛盾爆发,演化成了战争,眼看着就要干掉大天狗了,结果,却被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小阴阳师给坏了好事!所以,它的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 而他要加害大天狗的目的,也很无聊——大天狗一死,再加上其余的数十名强者陪葬,一时间阴界无人,他就可以顺势上位了。很天真对吧?而且真的很无聊...... 要说我是怎么化险为夷的,说起来还算是有点意思——因为我的师傅:夏目女士出手相救。其实,这次任务从一开始,夏目女士就因为不放心我,而一直暗中跟在了我的旁边。现在,任务完美的完成,她也就可以出来露脸了。结果巧的很,师傅她刚要现身,就发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要偷袭我,于是二话不说就是一连套高级净化符拍了上去。 可怜的家伙,我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再然后,就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对话了。师傅对我大加赞美之词,说我行事果断、头脑聪慧、效率高超,有她当年的风采(讲道理,她当年不是应该还在追着明川到处跑吗)。而我,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算是交差了。 哦,对了!说到效率,还有一件节外生枝的事情不得不说: 其实,师傅在给我下达这次任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设置什么期限,因为这次的任务信息还有很多都没有收集全,她不能保证这次任务的难度如何,本来是想着再多探查两天的;结果,她没有想到我的性子这么急,直接就在周末杀过来了。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玲奈师姐,她竟然坑我!不过,恶有恶报,她这次的任务因为师傅出手,所以失败了,也算是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其实,玲奈师姐之所以特意给我加了一个期限,就是因为她的任务期限快过了,而她的任务目标就是最后被师傅出手灭杀的恶鬼。她知道这个恶鬼的实力有些强,硬拼的话恐怕很难讨得好处,所以就想让我先来闹一闹,一来吸引注意力,二来如果能顺便削弱一下恶鬼的实力,那就再好不过了。结果,她没有想到师傅出手这么快。所以最后,她是以一副哭脸从路边的角落里走出来的...... 言归正传。 经过一天的修整,大天狗的伤也恢复了不少,至少能正常活动了。所以,我以主人的身份,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返回内藤母女的身边,保护她们的周全。如非必要,不用回来复命。大天狗接到这个命令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连鞠三躬,才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会心一笑,由衷地为他献上祝福。 这一天晚上,我们吃完饭,正在洗碗。忽然,我对旁边的刘浚烨和江云鹏问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兄弟们,你们知道九尾天狐是什么吗?” 江云鹏果断地摇了摇头,一边刷碗一边说:“九尾妖狐我知道,天狐就算了吧。虽然游戏和网络小说中偶尔能够看到这个词,但是你想要的答案也不是那些对吧?” 我听罢,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泄气了:“说的也是,你们只是普通人而已,怎么会知道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呢......” 但是,紧接着,我又忽然打起了精神,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发现梦然的什么异常?” “梦然?”两个人都愣住了,“你指的是什么方面的异常啊?” “什么方面的都好,有没有?” 结果,两个人仔细想了想,却依然摇了摇头:“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并没有气馁,继续问道:“那,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明川在放学路上截杀我们的事情?” 刘浚烨点了点头,波澜不惊地说:“当然记得了。在明川事件中你差点挂掉,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那,你们还记不记得,我那个时候在忽然在电车上睡着了,最后是你们扶我回到家里的?” 刘浚烨点了点头,纠正道:“其实,扶你回家的是梦然。那个时候,我在扶着云鹏,若香拎着东西,大家都没有空闲。但是,就在我们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梦然忽然说她要去买点东西,然后就把你靠放在墙角,跑掉了......” 我的目光一凛,似乎是抓住了什么破绽,露出了满意地微笑:“这样啊......谢谢你了,浚烨,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从这一刻起,我便察觉到了一直隐藏在身边的怪异,并将一步步的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同时,也正式拉开了我和梦然的故事的序幕——一个长达十年的故事的序幕...... 第四章 沉淀的重量(4) 后来,我又等了两天,到了周末,总算可以暂时放下枯燥的工作了,却又不知道该做一些什么。于是,我第一时间便掏出了她留给我的那张纸,然后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至于结果,那当然是假的。我拨过去以后,接电话的是一位老奶奶,而且她也不知道千夏是谁。于是我又立刻按照纸条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结果......那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家。 知道被耍了的我,当时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愈发觉得“千夏”可爱了。同时,我也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所以,我直接去了自己工作的警察署,利用职务之便,将一切回忆起的细节加以调查,终于!还是让我查到了——那串电话号码的所在地,原本是“千夏”和她母亲一起住的,直到两年前,才把房子廉价卖给了一个老奶奶。而那串地址,也不是“千夏”瞎编的,而是她母亲的一位工友的住址! 有了这些线索,我继续往下追查。最后,在周六当天的晚上,我便查出了“千夏”的真正住址,也知道了她的真名其实叫久坂樱。然后,我就开始有意的在她家附近巡逻。 第一天,她从家里出来上班,被我看到了,但是我假装没有发现她,继续缓缓向前走着巡逻。而她,也很快的发现了我,于是第一时间便转过身去,想要绕路逃走。 我见状,知道再装下去就要错过机会了,于是急忙高声喊道:“哎!铃木千夏小姐!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久坂樱身形一顿,然后无奈地转过身来,笑了笑:“是啊,好巧啊,森警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于是我挠了挠头,哂笑道:“呵呵,最近工作变动,我的巡逻区域被换到这附近了......话说,你今天的样子也好美啊!” 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呃...谢谢。那么,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说罢,她就真的加快了步伐,从我旁边擦肩而过。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保持着微笑,说:“千夏小姐,能否告诉我您的联系方式呢?” “我上次不是已经......”说到一半,樱忽然不说了。她看着我的笑容,大概也是猜到了我已经试过了她上次给我的联系方式,而我也理所应当的发现那是假的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家的固定电话。拿纸和笔来。” “没问题!千夏小姐!”我顿时笑了,这次是真心的...... 再然后,我就固定每天晚上给她打电话聊天,哪怕只是说一句晚安也好。当然了,一开始也是很困难的,甚至有几天,她一听是我的声音,直接就把电话挂了。而我也没有放弃,坚持着每天进行问安。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吧,她似乎终于习惯了我的骚扰,每次打电话可以跟我正常的聊聊天了。我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于是心中愈发兴奋了起来。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我在电话里向她询问了住址。而她,则在犹豫了一阵之后,告诉了我她的真正住址。 于是,在那一周的周末,我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衬衫和长裤,一大早就来到了樱的家门口...... “咚咚咚。”我带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房门。 “谁呀?一大早就叫门,我还想多睡会呐!”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情瞬间澎湃了起来。 不一会,随着一串“嗒嗒”的脚步声临近,房门被迅速打开了,樱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穿着睡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然而,我刚为此惊艳还不到一秒,房门便又以更快的速度摔上了——“碰!”的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啊!我还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樱明显被吓坏了,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语气间也是慌乱的不得了。 “这...你告诉了我自己的住处,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吧?至于来找你的理由......我想约你一起出去玩嘛!”我整理了一下因为气流而散乱的发梢,哭笑不得地说。 门里的樱还是很害怕,战战兢兢地说:“那你起码也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而且,我还没有允许你这样主动上门啊!咱们的关系还没近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我已经来了嘛......而且,今天是周末,现在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就跟我出去逛逛街嘛!我又不会害你。” “不去!一般坏人都会这么说的!而且你现在这样已经很过分了,我才不会答应你跟你出去玩!” 于是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保持着和善微笑说道:“久坂樱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啊!如果我给您造成了困扰,那么请给我个表现的机会,以表歉意。” “连我的真名都知道了啊!!!不需要!我完全不需要你的歉意!”樱有些抓狂地喊道。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在心下不住地后悔,同时嘴上继续安抚道:“拜托了,我真的就只是想约您一起出去玩玩而已啊!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地点由您自己选怎么样?” “不去!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你走吧!” “骗人!你今天绝对没有其他的事情!拜托你了,就答应我一次嘛!” “不行!绝对不能答应!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凭什么要跟你出去玩啊!” “哪怕是普通朋友之间,一起约个地点出去玩也很正常吧!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再不走,我可要喊救命了啊!” 我听罢,露出了狡黠地微笑,说道:“你喊?我还想喊呐!” 樱一时间也愣住了,轻声问道:“你...你要喊什么啊?”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嗓门就开始喊:“老婆!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你让我进了家门好不好啊!老婆——......” “等...给我等一下啊!谁是你老婆啊!”樱一下子就慌了,急忙辩解道。 可是我不管不顾,依旧在喊着:“老婆!你饶了我吧!等我进了家门,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啊!” “啊——!!!知道啦!你别喊了!我跟你去就好了吧!等我稍微打扮一下!但是!地点由我来选!” 于是,那一天,久坂樱噘着嘴、堵着气,跟我在外面晃荡了大半天,去的还尽是一些人流密集的地带...... 听到这里,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着森的肩膀说:“你可真行啊!这完全就是在耍赖嘛!也难怪久坂樱会一脸的不爽。” 森也笑着挠了挠头,坦诚道:“她高不高兴、对我的印象是好是坏,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我出门了。这样,我才有机会和她继续接触。毕竟,信任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当天下午,我将久坂樱送回了家,当然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她在和我赌气,而我的嘴也比较笨,不知道如何去缓和气氛。然后,当她走进家门的一瞬间,我忽然问道: “以后我还能找你来玩吗?” 理所应当的,久坂樱直接关上了门,冷冷地甩了一句:“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我也不气馁,直接对着紧闭的房门喊道:“那我下周六再来找你玩哦!” 于是,下周六,我就又来敲她的房门了...... 第五章 沉淀的重量(5) “森!健!太!郎!”久坂樱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出了我的名字,“你烦不烦啊!我讨厌你!” 我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问:“今天有空吗?一起出去逛逛吧!” “没空!我有事!”久坂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骗人,你今天根本没事做。”我一脸狡黠地笑容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那么很遗憾,你猜错了。” “不,我猜对了。从你说的那句‘你怎么知道’那句话里,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久坂樱的脸顿时就绿了,拼命地想找个什么理由来反驳,但是张牙舞爪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你赢了!等我梳洗一下,就出门。你满意了吧?” 于是,我就这样,第二次把她给拐出来了...... “森,说真的,在某些方面,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捂着肚子,忍着笑意,说道。 森也耸了耸肩,答:“没办法,第一印象没搞好的我,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喽~。当然,那一天,我们还是没有怎么说话,依旧在沉闷中度过了这段时光......” 那天晚上,我照例送她回家,但她却故意绕了远路,而且越绕越远,最后都几乎绕到了郊区。看着四周愈发寂静的环境,以及渐渐稀少的住宅和灯光,我满心疑惑,但是看她一脸可怕的表情,也就没敢问,只能就这样默默地跟在她的后边,同时提高了警惕,以便随时应付一些可能的突发状况——在当时那种疯狂的大环境下,在一些连警察也鞭长莫及的地区,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样,我们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拦住了她:“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属于警察监管力度很松懈的地区了,那里很乱,非常危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久坂樱竟然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淡淡地说:“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你不就是希望和我发生点什么嘛!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听罢,当时就顿了顿,好好梳理了一下大脑,然后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说实话,我的确是希望和你发生点什么。但是,那有个不可或缺的前提。” 樱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寒声问道:“什么前提?我不会报警吗?” 我立刻摇了摇头,然后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久坂小姐,做我的女朋友吧。” “不行!”她果断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啊!”说实话,我当时挺受打击的。 “因为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啊!”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啊!”樱被气得直跺脚。 我也想都不想的答道:“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如果把你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啊!” 此话一出,樱当时就愣住了,我也变得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能也是因为樱的拒绝,让我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吧。渐渐地,樱看着我,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好可爱!”这就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接下来,我涨红着脸,心一狠,对樱说出了一段因为大脑短路、事后回想起却认为无比经典的一段话:“我这个人很笨,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爱好。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不想放你走,这就是我的决定!你可以说我自私,可以说我莽撞,甚至可以骂我混蛋,那些我都不管!只要能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都可以无所谓!” 久坂樱听着我的胡言乱语,脸色越来越红了。 “我不会许诺你什么永远的幸福,也不能承诺你什么美好的未来,因为说到底,我连我自己的未来都无法确定。但是,我可以承诺你不会放弃,我可以承诺会不断努力!这,就是我所能给予的全部。没有浪漫,没有谎言,有的,只是这样实实在在的东西。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在说出这段话的第一时间,我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因为不管再怎么说,这样进度推进的也太快了!当然了,后来事实证明——有些时候,重病就必须要下猛药! 久坂樱听完我的这一通胡言乱语,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红着脸转过身去,然后轻轻地、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回家吧。” 接下来,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她送回家的,只知道那个时候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言语。我就这样愣愣地,跟着她,抵达了目的地。 久坂樱缓缓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这一次却没有急着摔门,而是问了我一句:“下周六,你还会来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会!一定会!” 然后,她就把门关上了。在门缝合上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嘴角,是在笑的...... 那之后,我每周六都约她出来玩,而她也不再抗拒我的邀请。两个人之间慢慢的开始有了交流,也会共同讨论一些话题。虽然她还是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但是,我也很知足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不再狂热于工作,不会再每天把眼睛瞪得溜圆,跟探照灯似的在大街上捕风捉影。不知不觉中,我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学着等待;并且渐渐发现,这样的等待,比我以前拼命的工作,还要有意义——至少对我自己而言,是这样。 再之后,我和久坂樱的关系越来越好,她也开始经常悄悄的来到警察署外面,在我开始巡逻前偷偷看我在警察署里走神、以及傻瓜一般的笑容;当我开始巡逻时,她又如兔子一般跳走......当然了,她这样的行为其实早就被我们发现了。我和同事们毕竟都是干警察这一行的,对我们而言,她的隐匿手段着实幼稚。 然后,在被我抓住几次现形之后,她开始明目张胆的站在门口看了。一次两次也还好,可是时间一长,有些好事的同事就主动把她请进来了,开始问她来警察署有什么事,是不是来报案的。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来看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 “森健太郎,好像是你们这的一名巡警。” “哦——!原来是小森啊......” 就这样,我也开始变成同事们闲暇时的谈资了。甚至每天一上班,同事们和我打招呼时,都会顺带问一句:“小森,今天没跟女朋友一起来啊?” 每次,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答:“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第六章 沉淀的重量(6) 听着森的讲述,我看了看外面的雨,已经变得很小了。零星的雨点敲打着青翠的树叶,好像是灵动的手指在琴键上游动,无意间敲打出了令人心动的旋律。 我和樱就这样保持着名亡实存的恋人关系,静静沉淀着彼此的感情;随着时光缓缓地流逝,我们相识已经十个月了,命运,来到了1945年的2月。 那个时候,日本其他的很多地方都经历过炮火的洗礼了,尤其是美军的轰炸,简直如噩梦一般。尽管政府一再声称我们处于优势,但是明眼人只要看到那些被轰炸过的城市的惨状,其实就什么都明白了。东京,自然也难逃魔掌,只是一直以来并未造成重大的损失,所以人们在人心惶惶之余,还勉强留有一丝希望。并且,政府为了弥补兵力的大量缺口,将征兵的年龄限制再度下调,甚至很多16岁的孩子都被强征去当兵了。我身为一名警察,有公职在身,情况还好点,总算没有被强行拉去打仗。但是我约樱出来玩,也变得困难了很多——虽然她是个女孩,不会被要求去参军。但是,一旦被抓去当“女子挺身队”(日本对本国慰安妇的称呼),那下场只会更惨。虽然被抓去的女孩并不多,但是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所以都采取了能避就避的态度。 于是,原本每周、甚至每天都能见一次面的我们,慢慢的变成半个月、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了。樱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房子里,不敢抛头露面,而我也尽力让自己忙于工作,因为这样可以让别人认为我的岗位很重要...... 那一天深夜,我们好不容易避开人们的重重视线,来到了郊外的一处田野。那里空旷幽静,只有星与月光微微照亮着身旁;四周的空间,哪怕稍远一些,都被黑暗所吞噬。不时吹来的冷冽寒风,夹杂着血与火的气息,包含着无法言喻的疯狂,倒也与这个崩坏的世界极其相配...... 我和樱,在月光下,肩并肩坐着,一起抬头仰望着星空。明明很久没有见面,心中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诉说,可是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什么,又说不出口。我们,就这样无言着,却理解着。头顶那璀璨的星空,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远得连灵魂,都无法到达...... 忽然,樱哭了。在她那凄美的侧脸上,无声地淌下了一行晶莹的泪痕,和着漫天的星光,映入了我的心里,触动着我的灵魂。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说出口、且不得不说的一句话。我好恨,我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无力保护樱的周全,恨自己不能停止这场战争!也恨...自己不能替她承担这份泪水。 樱默默地看着我,许久;然后,她第一次扑到了我的怀里,却连哭泣都不敢放开感情——她怕;她害怕自己哭泣的声音太大,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当然,这一点,我也怕...... “森......”樱伏在我的怀里,颤抖着呼唤着。 “我在,樱,我永远都在。”我也紧紧地拥抱着她,给予她坚定地回应。 “森,我受够了......”樱颤抖着说道,“我受够了每天分配的食物只能刚好维持生命,我受够了连16岁的孩子都要去当兵,我受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到轰炸的心惊胆战,我受够了随时都会被卷入深渊的可怕生活......我受够了这个疯狂的国度。森,带我走吧!我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是地狱啊......” 一瞬间,我的喉头苦涩无比,眼眶和鼻子酸涩难忍,胸中充斥着的感情如火山一般嘶吼着,渴望着迸发!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男人,而且是樱现在唯一的依靠,如果连我都变得软弱,那么还有谁能带给她希望? 许久,我咽下了喉中的苦水,轻声说道:“你错了,樱。疯狂的不是这个国度,而是整个世界啊。”一边说,我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还记得,我第二次约你出来玩时,对你说过的话吗?” 樱沉默着,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 “我不能许诺你什么完美的天堂,也不能承诺你什么安全的远方,因为说到底,我们根本无处可逃。但是,我可以承诺你不离不弃,可以承诺永远陪伴着你!这,就是我所能给予你的全部,没有空话、没有虚幻。有的,只是一个尽力为你遮风挡雨的身躯,和一个随时供你依靠的肩膀。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这一次,我们又沉默了很久...... “森...我厌恶这个世界。” “嗯,我知道。我从第一次遇到你,看到你的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森,到了现在......我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希望?未来?那些东西,原本就不存在吧......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活呢?森?” 于是我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说:“为了你,樱。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理由。樱,答应我,做我的女人吧!然后,你也为了我而活下去。我们就这样,彼此依靠着前行,直到出现黎明的曙光。” 一瞬间,大量的泪水从樱的眼眶中涌出,一颗颗如水晶般的泪滴尽情洒落。终于,她也坚定地点了点头,轻轻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森。” 我深吸一口气,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所负担的重量,然后同样坚定地点了点头:“从今以后,你可以尽情的依靠我,樱,你不用再一个人逞强了。” 一直以来的积淀,终于得到了升华;这一夜,月光清澈、群星璀璨,点缀着琳琅人间,和散落的繁华。无垠的旷野上,这份小小的爱,无人见证、无人知晓...... 听到这里,我竟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温热了。再看向森,只见他目光深远地望着,直刺入这深沉的黑夜,似乎抵达了那无可企及的远方...... 第二天,我就和樱去登记了结婚,我们直接跳过了“恋人”的阶段,直接确定了夫妻关系。有了这一层保障,我们也终于不用躲避其他人的目光,可以大大方方地同吃、同乐、同眠。虽然,在物质上面来说,我们的生活依旧很窘迫,但是不可否认——那是我过得最幸福的时光。这只烟斗,也是樱在那个时候送给我的;她知道,我偶尔会稍微地吸两口,一来提神醒脑,二来缓解压力。 说到这里,森忽然顿住了。他痛苦着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梦靥;他将手中的烟斗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又缓缓地、缓缓地吐出氤氲。这样吸过两次烟后,森才终于睁开双眼,继续讲述...... 第七章 沉淀的重量(7) 再然后,就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3月10日。 3月9号的那天是周五,因为第二天休息,所以那一天晚上就算是通宵也没有关系。也就是那一天晚上,我带着樱走出家门,再次来到了那个田野上。因为,我们都喜欢那里的星空,都喜欢那里的月亮,都喜欢那里的静谧。那里就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可以隔绝现实的一切,承载着我们所有的梦。 不得不说,我们真的很幸运。就是因为这一次无心的夜行,使我们避免了灭顶之灾——3月10日0点,伴随着无数轰炸机由远至近的轰鸣声,东京的四分之一陷入了一片火海。当空袭结束,我和樱慌慌张张地赶回新宿区时,映入我们眼帘的,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凝固汽油弹,一种可怕的武器。巨大的火焰蹿起二三十米高,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没有避开的人直接被烧成了焦炭、然后又渐渐化为碳粉;侥幸没有被吞噬的人,又因为氧气被燃烧殆尽,而痛苦地窒息死去。人们悲鸣着、哀嚎着,漫无目的地伸出双手,希望能够得到救赎,但最终,他们得到的,只有死亡的深渊。有的孩子衣衫褴褛,跪坐在被烈焰包围的废墟中,身体多处被烧伤,却仿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只看着面前的两具成为焦炭的尸体,眼神中没有一个孩子应有的活泼与朝气,反而充斥着对人生的灰暗和对生命的漠然......与之类似的景象,在那一晚的东京数不胜数。 没有经历过地狱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惨象;世界在崩坏,我们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化为废墟的不止是眼前的城市,还有原本就很渺茫的希望。熊熊燃烧的不只是灼热的烈焰,还有对这个世界不带一丝留恋的怨恨。 最终,我们停在了早已不复存在的家门前,许久不曾说出一句话。眼前的火光,映红了我们的脸颊、点亮了我们的瞳孔,心却沉沦进了无底的深渊。 忽然,樱轻轻地说了:“森,你是对的。” 我没有回答,虽然我知道她是在说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想回答。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我们根本无处可逃。战争的双方,都不会因为我们是平民就放过我们,迟早......我们都会被战争的烈焰所吞噬。” 我默默地伸出手,揽住了樱的肩膀,让她靠在我的胸膛上,希望这样能带给她一丝安慰。 “呐,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忍下了胸中的苦涩,咽了咽口水,答:“不知道。” “我们,还能在这个疯狂世界里撑多久呢?” “不知道。”我的心在颤抖。 “黎明的曙光,还有多远呢?” “不知道......”就连牙关,都开始颤抖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最终,我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该怎么办呢......”忽然间,我感受着怀里的温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活下去!” “活...下去......”樱笑了,笑地无比苦涩,“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撑下去。” “你会撑下去的!”我用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声音,给予回应,“只要有我在,你就一定能撑下去!相信我!希望,不远了!” “森......”樱将头埋入我的怀中,轻轻抽泣着,“我不想死,也不想失去你。所以我怕......” 是啊,我也怕,我也怕会失去樱啊!“不要紧的。人这种生物,只要想活,就总能活下去的......我们,都会平安的。” 那之后,幸存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废墟。他们之中,有的人选择了离开,有的人选择了留下。离开的人或许是为了逃避,这无可厚非,毕竟,这种程度的梦靥,足以击垮任何一个人;而留下的人,大多数也是对未来绝望的人——连整个世界都疯狂了,逃又能逃多远呢?到头来,还不如省点力气,听天由命了。只有很少的人,跟着军队参与了重建和救助工作;我和樱,就是其中之一。 我所工作的地方——新宿区警察署歌舞伎町交番,也在空袭中被毁灭的一干二净,我所认识的朋友们,几乎全部断了音讯,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本就极度匮乏的物资,现在变得更加匮乏;不过,因为死亡人口众多,所以也减轻了很多物资方面的负担。真的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应该不算差吧。 忽然,森在一旁长呼一口气,跟随着大量的烟雾涌出,他的表情似乎舒缓了很多。也许,是因为终于回忆过了那场梦魇,所以感到了轻松吧...... 所有的人,都在这场大火中失去了一切,也因此,我和樱更加紧密地成为彼此的依靠,因为我们都只剩下了彼此;就这样,我们相互支撑着,熬过了那最为痛苦、最绝望的两个月。这段时间里,东京虽然还是一片废墟,并且在4月份又经历了一次轰炸,但人们总算是勉强建起了供难民们藏身的简陋居所。每天有许许多多的物资通过各种形式送来,维持着大家的生活,日子也好歹算是进入了正轨。 恰在此时,我们检查出樱怀上了身孕!我们顿时欣喜若狂,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天堂!生活再次充满了希望,我直感觉哪怕未来有再多的困难,也可以微笑着冲破阻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获得幸福! 于是,我当即决定——陪樱回广岛老家,安心待产,然后在那里定居,从此组成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樱也笑着同意了,脸颊上掩不住的是幸福和喜悦!于是,我们当天就出发了,毕竟也没有什么行李可收拾,所以说走就走了。事实证明,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我们。我和樱刚刚离开东京的第三天,也就是5月9日,美军的轰炸机再次轰炸了东京。而这一次轰炸,直接将东京变成了死城,全城之内再也找不出一栋完好的建筑,伤亡者不计其数,而医护人员加起来都不足50人,彻底丧失了救护能力...... 当然了,幸运女神再怎么眷顾,我们的这一路上也颇为不易。主要是因为全日本都被美军轰炸的遍体鳞伤,很多道路阻断、改道,很多城市受损严重、无法通行,再加上当时混乱的局面,以及考虑到樱的身体状况。所以,我们足足走了一个月,到了6月份才走了370公里,将将抵达了京都。 考虑到这半个多月樱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我决定在京都逗留一个星期左右,让樱缓缓身子,再动身不迟。 结果,这一逗留,时间便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虽然京都市几乎没有遭受过轰炸,伤亡和损失也微不足道,但是整个京都府就不一样了,一直到7月30日足足被美军轰炸了16次!虽然伤亡也不算多,但是几乎所有交通道路都被炸毁了。虽然政府紧接着发起动员,也修好了几条主要通路,但是那些通路全部都被用来转移工业设施和民众,一时间大量的物资和人口涌入京都,却少有人能够从那里挤出去。 况且,樱还怀着身孕,我也不想让她在人潮之中挤来挤去。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到了8月1日,我们才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准备再次动身。 第八章 沉淀的重量(8) 可是就在这时,我竟然遇到了同样前来避难的山田警佐!而这一次相遇,彻底改写了我和樱之间的结局...... 那是在一处避难营前,山田穿着到处打着补丁的、脏兮兮的警服,蓬松着头发,站到了我的面前;原本成熟稳健、和蔼可亲的山田,此刻却看起来不太正常。 “小森,好久不见。”这样说着,山田的眼中却并没有重逢的喜悦,表情僵硬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啊!山田警佐!好久不见!”于是我也笑着回应道,并没有想太多。 “我也不多说废话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山田机械般的蠕动着双唇,对我发出了邀请。 我顿时面露难色,看了看身旁的樱,婉拒道:“对不起,警佐,我们还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去广岛的车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了,我们在赶时间。” 可是山田却非常执拗的不肯让路,继续说道:“拜托了,只要三十分钟就好,这个忙不算太麻烦。” “三十分钟也不行呀!”我颇为为难地挠着头,因为我们好不容易一路走到现在,眼看幸福就在眼前,实在是不想再多添枝节了。 然而接下来,山田却直接变换了语气,用冰冷的、命令般的语气说道:“这不是请求,森,这是命令。你必须要帮我这个忙!” 直到这时,我才察觉到山田的异常。他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气息,那是一种我们曾经非常熟悉的情绪,名为——疯狂。 “对不起,恕难从命。”我默默地将樱护在了身后,对他皱起了眉头,“而且说到底,警察署已经不复存在,我现在也早就不是警察了,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可是谁想到,此话一出,山田竟然笑了!只见他瞳孔猛缩、眼眶瞪大,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拉扯着,还呲着一口泛黄的牙——简直如恶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小森,你可不要怪我太狠毒。因为说到底,不肯帮我一个很简单的忙,也是你的不对。” “什么?你要干什么?”我愈发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心脏好像要冲破胸膛一般剧烈的跳动着!直觉告诉我,一切正在向着某个黑暗的地方滑落。 果然,山田这样毛骨悚然地笑着,满不在乎地说:“听说这附近,有政府军从难民之中强征壮丁参军啊......哦对了,他们好像还差几个女子挺身队的队员呐!” 樱顿时害怕地抓住了我的衣角,而我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铁青:“樱已经和我结婚了,你想都不要想,山田!” “结婚?唉,你也知道,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现在的日本就正处于这个特殊的情况。再说了,有人会在乎一对难民的婚姻吗?” 我把双拳攥的死死的,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简直要把牙龈咬出血一般的说道:“可是樱已经怀孕了啊!!!” “什么?原来你不知道啊?在战争的前线,很多慰安妇就算是挺着大肚子,也不能停止工作呦!” “你这个王八蛋!!!”我终于忍不住,大吼着骂道,整个身子都被气得簌簌发抖。而樱,将整个身子都缩到了我的身后,我能感觉到,她也在发抖——因为恐惧。 终于,我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便一咬牙答道:“好!我帮你这个忙!但是,别打樱的主意!” “成交。”山田阴笑着,耸了耸肩。 “你先去前面的路口等我,我把樱送上车,就回来找你。” “可以。你可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车子还有一个小时才开没错吧?一旦让我觉得不对劲,我有充足的时间对付你们。”说罢,他便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转身离去了。 “森......”樱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角,不肯放手,注视着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担忧。我知道,她怕我会遭遇不测,从此失去我。 于是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樱,你先乘这趟车走吧,我赶下一趟。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樱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不,我们要一起走!如果你不能现在走,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你!” 我笑着抚摸着她背后的长发,劝道:“傻瓜,你可不能留在这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山田警佐明显已经疯了。你要是留下来,万一他对你造成什么不测,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这样说的话,我也一样啊!如果你遭到了什么不测,我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啊!”樱扑到了我的怀里,哭了。 于是我安慰着说:“放心,我好歹曾经也是一名警察,身手不差,没那么容易遇到危险。再说了,你现在可还怀着我们的小宝贝呢,是马上就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会是孤单一个人呢?要学会坚强呀。” “宝宝......”樱喃喃地念了一句。 “是的,我们的宝宝。哪怕是为了我们的宝宝,你也不能留在这里。听话,赶紧离开吧。” 樱听罢,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为难地点了点头,在我的陪伴下,乘上了去往广岛的汽车。 听到这里,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抬头看着满眼沧桑、仿佛老了几十岁的森,脑海中猜测到的事情,让我实在没有微笑的勇气。而外面的雨,也不知从何时起,又瓢泼了起来。风雨交加,似乎也在预示着两人之间注定的悲剧——8月6号,广岛被原子弹从地图上蒸发掉了;而那时,樱应该也正好抵达了广岛吧?核武器和燃烧弹可不一样,燃烧弹毕竟还有一定的几率能够侥幸存活,可是原子弹......绝无可能。 “那,就是你和樱最后的一次见面吧?森。”轻轻地,仿佛怕触碰什么似的,我这样问道。 森默然地点了一下头,印证了我的猜测。原本如童话般的爱情故事,却注定了要迎来这样的一个难以接受的结局。而森,就向着这样的结局,静静讲述着...... 我把樱送上车之后,便回来找到了已经疯掉的山田。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然而下一刻,我就知道了答案——一发子弹,直接射进了我的腹部......他要杀我! 我惊愕,这里可是人流密集的路口,我以为山田就算想袭击我,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下手;我迷茫,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以至于让山田如此记恨我,甚至欲杀之而后快!但是,我更悔恨——山田穿着的警察制服,一边的枪套里明显是有武器的,可是我却下意识地没有把它考虑进去,只是因为我天真的以为山田不至于对我动枪。结果,证明了一件被我从一开始就忽略掉的问题——对于一个疯子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九章 沉淀的重量(9) 随着我的应声倒地,周围的人群陷入了恐慌,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伸出援手。鲜血,止不住地从我的指缝间涌出,虽然这一击并没有造成致命伤,但是由于大量的失血,死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为什么......”我压制着伤口,颤抖着声音,狂怒地嘶吼道:“到底为什么!我哪里得罪过你?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嫉妒!!!”山田也和我一样,疯狂地嘶吼了起来。 于是,我一瞬间明白了:“嫉妒......”多么可笑的词汇,却又多么的可悲...... “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全都被烧光了啊!!!在东京!我一无所有了啊!!!”山田继续嘶吼着,眼角却涌出了两行泛红的泪水。那是不知道积淀了多少悲伤、哭干了多少次眼角,才会涌出的血泪...... “我才想要问问,到底为什么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就要遭受这样的惩罚?我没有参与战争,也没有杀过人,为什么该死的不是那些军人,而是我的家人?为什么啊!!!” “啪!”又是一声枪响,第二发子弹射进了我的肩窝。 我看着山田,剧烈的疼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我一时间愣住了。但是紧接着,我更加愤怒了起来:“你的妻儿双亡、你的一无所有,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恨,也不应该恨我啊!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杀我!” 虽然嘴上这么喊着,但其实,我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我不是说了吗?是因为嫉妒啊。”山田忽然不吼了,转而一边哭、一边笑着,蹲下来看着我,缓缓地说:“凭什么,我的妻儿死于轰炸,而你却能和樱翻云覆雨?凭什么,我变得一无所有,而你却要和樱奔向幸福的远方?凭什么,我明明是这么的绝望,而你却能笑的充满希望?你告诉我,凭什么?” 我顿时沉默了,说不出一句话。 “我承认自己是疯了,森;但是,疯掉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整个世界啊!到底为什么,明明全世界都在扭曲、都在疯狂,可是你和樱却能正常地活着?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着精神已经崩坏的山田,无言以对。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于是,山田又缓缓地站了起来,举起了手枪对着我,露出了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的微笑——尽管是在哭的。 “对不起,森。我,果然还是嫉妒你,嫉妒的想要杀掉你。你放心,杀了你以后,我也会立刻自杀的。对这个世界,我真的没有任何留恋了。” 我听罢,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在意识消散前的一瞬,我想到了樱。 “对不起,樱。我,恐怕无法再成为你的依靠了。”心中默默地说完这一句,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了,而且是躺在柔软的病床上。腹部和肩部的子弹已经被取出,并且伤口经过了包扎;很明显——我得救了。 后来,我经过打听,才知道了之后的事情经过——就在山田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名路人带着警察赶来了。警察勒令山田放下武器,并且鸣枪示警,可是疯狂的山田不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想要袭击警察。于是,那名警察在不得已之下,开枪将山田射杀。随后,将我送到医院的,也是这名警察。 至于山田口中所说的什么从难民中征兵,那当然是骗人的。也怪我自己,竟然就这么简单的上当了。但是,我更多的是感到喜悦——因为我活下来了!我还能再见到樱!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在三天后就悄悄逃离了医院,没有办理出院手续——这是自然的,因为医生和护士是不可能让我这么快出院的。逃出医院以后,我直接来到了当时送樱上车的地点。幸运的是,这一支车队是分三批前往广岛的,而今天正好是最后的一批!我当然二话不说乘上了汽车,踏上了前往广岛的旅途。脑海中幻想着的,尽是与樱再次重逢的温暖画面。 然而,三天后、也就是8月8日的晚上,在我抵达福山市的那一刻,噩耗传来了——8月6日早晨8点整,广岛被一个不知名的炸弹整个移平,是真正意义上的移平!凡是在爆炸的直接破坏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能在那种冲击中活下来。在爆炸的外围,侥幸存活并逃至福山的幸存者们,也几乎都变得神志不清,满嘴都是胡言乱语。车队也因此而决定止步于福山市,不再前进。 这一瞬,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乞求着司机,希望他能继续带我去广岛。结果,我当然被拒绝了。广岛市已经成为了大家口中的“诅咒之地”,没有人愿意接近那里,因为大家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武器,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力?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最终,反倒是魔鬼的诅咒这一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 于是,我没有等车队抵达汇合地点,在福山市的郊外就下了车——我决定自己想办法去广岛!哪怕是爬着去! 这一路上,我都在不住地自我催眠,告诉自己樱还活着,她一定会因为某些理由幸存下来的。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我甚至都没有站起来的勇气。我拼尽全力、不顾生死,把脚下的鞋子都走烂了,一心只想到达广岛、到达樱的身边。 然而,当我真正站在广岛城的废墟上,目睹那一惨象后,幻想......破灭了...... 说到这里,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狠狠地吸了两大口烟,借此来平息情绪。我看得出,他的手在颤抖。就连讲述东京大空袭时,森都不曾这样恐惧;不难想象,当时的广岛城,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惨象...... “抱歉,小林。接下来的景象,我不想回忆,也不想提起......”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没关系的森,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那么接下来呢?你是怎么死的?” 于是森自嘲地笑了笑,答:“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在看到那种惨象,知道樱绝无生还的可能后,整个人的精神都崩溃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再加上伤口的恶化和感染,还有强烈的核辐射,我很快就成为了广岛城中众多尸体中的一个。然后,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是这副状态了,而且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再然后,我花了足足20年的时间,才终于又回到了东京,也就是1966年。” 第十章 沉淀的重量(10) 听完森的故事后,我沉默了很久。虽然我很幸运,生在了太平年代,所以没有经历过那段由血与火编织出的岁月;但是,这依然不影响我感慨战争的残酷。在疯狂扭曲的世界中,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我们,又怎么能够想象,当时的人们,为了生存而竭尽全力挣扎着的景象...... 忽然,森在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温柔地笑道:“小林,谢谢你。这些故事,在70多年间都没有对谁诉说过。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肯听我讲述这些的人。” 于是我摇了摇头,回笑道:“不用谢,森。毕竟,我听这些故事,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接下来,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森点了点头,将烟斗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说:“尽管问吧,只要我能够回答。这,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吧。” 我礼貌性地笑了笑,随后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问:“森,你后悔过吗?” 森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我后悔。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勇敢一点,直接将山田打倒,然后带着樱一起逃离。那样的话,至少,我们最后会死在一起......”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樱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最终没有抵达广岛,从而逃过一劫呢?” 森这次笑着拍了拍我的头,感慨道:“与其说是想过,不如说是渴望啊!但是小林,你也要知道,这是个现实的世界,是没有什么童话可言的。幸运女神会眷顾我和樱一次、两次,但不会眷顾三次、四次。” 我听罢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十分。于是,我笑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踏入轮回,或是往生极乐呢?” 森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考虑过,也不想去考虑。这里,留下了我太多宝贵的回忆,我不想忘记,所以也不想离开。” “这样,值得吗?” 森点了点头,坚定地答:“我这个人很笨,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特长,唯一喜欢的人就是樱。所以,我将自己全部的时间和生命都沉淀在了她的身上,她就是我活着的重量。而这里,是我和樱初遇时的那条街道,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不丢失自己的重量,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于是我低下了头,陷入了思索:“沉淀吗......” 森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沉淀。如果我当年没有遇到樱,恐怕就会那样永无止境地浮躁下去吧:每天都在拼命、却茫然地工作着,不清楚自己真正活着的目的。然后,我可能会在东京大空袭中死去,结束这短暂、又迷茫的一生,回想过去,收获的也尽是些空虚。” “所以,你才会在每天的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在这条你们当年初次相遇的路上徘徊?” 森无奈地耸耸肩,笑了:“没办法啊,我还只是一个低级的幽灵,没办法在白天出现。也只有在一天中阴气最重的这段时间里,才能获得最大程度的行动自由。” 直到此时,我的疑惑终于被全部解开,不自觉间露出了释然地微笑。 “森,接下来,我也有一个故事要讲,你要听吗?” 森顿时疑惑地看着我,说:“只要能在四点前讲完,听一听也无妨。” 于是我招了招手,说:“那么,就边走边说吧。”说着,我便径直走入了外面的滂沱大雨之中。 森顿时惊呼道:“小林!雨这么大,你会感冒的!” 我任由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自己的身上,打湿衣服、打湿脸颊、打湿眼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心中汹涌着的感情平静下来:“森,快跟上来呀!否则时间要来不及了!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森看着我,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之前明明还说自己不想跟学校请假呢......”说着,他便跟了上来。 于是,我开始了讲述: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少女,从一次然间邂逅了一位少年开始,到她儿孙满堂、寿终正寝的,一生的历程。 那,是1944年的一个春天。少女一如既往地出门、散步,那一天樱花烂漫、阳光明媚、春色正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当然,除了即将发生的一次邂逅。 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少年,与自己擦身而过。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跟着自己走了起来! “天呐,他不会是变态吧?”少女的心中如是想道。 两个人就这样,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少女忍不住了,回身怒斥了起来。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非但没有离去,反而笑着询问起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于是,这个少女灵机一动,编织出了一组别人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就这么把少年糊弄过去了。 然而,到了下周一,少女竟然倒霉的偶遇了这个少年,并且被其喊住,然后再次被问起联系方式。知道自己无法再糊弄过去的少女,便留下了自己家的固定电话,随后匆匆离去。 接下来,这个少年就像着了魔一般的,每天都给自己打电话!哪怕自己很不客气地直接挂断,第二天他还是会打来!渐渐地,一个月过去,少女似乎也是被这个少年的执着有所打动,从而不再抗拒,转而试着去接受。又过了半个月,少年终于对少女问起了家庭住址,而少女思量再三之后,觉得应该可以信得过这个少年,便将实情告知了。 结果,事情出乎了少女的意料——就在这周的周末,少年竟然直接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少女被吓坏了,紧紧锁住了房门,心中满是警惕,便想到了喊人。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先喊了起来,而且一张嘴就喊的“老婆”。少女一时间走投无路,再加上少年表示约会的地点可以由她自己选,于是无奈之下,少女便同意了少年的邀请。 结果,那真是一场糟糕的约会,糟糕的简直不能再糟糕了。两人基本上没有说过什么话,就这样在尴尬地气氛中度过了一天。 晚上,少年送少女回到了家,并且问了一句:“以后我还可以找你来玩吗?” 少女顿时无比厌恶的拒绝了,并且以为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事实证明,自己想的还是太单纯了。下周六的时候,这个少年竟然又厚着脸皮来骚扰自己了!!!双方一番唇枪舌剑,少女落败,无奈再次跟随少年出了门。 第十一章 沉淀的重量(11) 到了这个时候,少女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少年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少女想当然的以为是自己的身体。于是,在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少女故意绕了远路,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偏僻地带,想着破罐子破摔,哪怕失了身,也要把这个少年送进监狱。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这个少年却阻止了自己。 少女有些轻蔑于他的伪善,并不领情,而少年竟在这时对这名少女进行了深情的告白。他没有给少女任何虚假的希冀,也没有夸下不实的承诺;从头到尾,他都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的一切,如实呈现在少女的面前。于是,少女被他的诚实所感动,终于不再抗拒少年的追求...... “等一下小林,你这是......”跟在我后面的森,突然出声叫道。他其实并不笨,此刻他已经猜到了一些故事的端倪。 可是,我马上回身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笑道:“嘘...慢慢听下去吧。” 森顿了顿,疑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于是,我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了一下路程,便继续讲: 从那以后,少女和少年每周都会出去约会,彼此的感情也在稳步升温。尽管对外,他们都宣称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早已超过了朋友的关系。 本来,如果一切平静,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的话,他们终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对方。可是,那时恰逢乱世,随着日本在战争中的逐渐失利,越来越多的本土城市遭到了美军的轰炸。而日本政府为了继续战争、填补巨大的兵力缺口,一再的下调征兵年限;并且为了缓解士兵们的精神压力,对慰安妇的需求也越来越大。整个社会,从这一刻起,加速了扭曲。少年和少女,为了尽可能的避免被卷入其中,相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终于,在一个无眠的夜晚,在漫天星光的田野中,少女流下了柔弱的泪水。那一滴一滴的泪,敲打进了少年的心房;于是,少年终于下定决心——是时候踏出这一步了!从今往后,少女的所有痛苦,全部由自己来承担! 那一晚,两人彻底敞开了心扉,坦诚相对。从此,他们再也不能没有彼此。两颗渺小却坚定的心,就这样互相依偎着,互相给予着希望,在这战争的狂风暴雨中,艰难地前行。 几个月后,两人忽然惊喜的发现——少女怀孕了!两人顿时欣喜若狂!在这艰难的日子里,也终于迎来了幸福的曙光!于是当下也不犹豫,少年立刻决定陪少女回广岛老家,让其安心待产,将来组建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然后一起慢慢变老......那该是多么浪漫的景象啊!怀揣着这样的希望,两人带着甜蜜的笑容,上路了。 可是,命运仿佛给两个人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京都市,因为疯狂警佐的威胁,少年和少女终于还是分开了。两人也都不曾想到,这一次分离,竟然就是永别! 少女所乘坐的车队,最终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停留在了福山市,并没有抵达广岛。而少女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太过劳累,如果没有车子的话,一个人是不能去广岛的;所以,权衡之下,少女决定留在福山市,等候少年的到来。另一方面,少年九死一生地从疯狂警佐的袭击中活了下来,也满怀着欣喜之情,乘上了同样前往广岛的车队。 然后,一切,被定格在了这一刻——8月6日清晨,广岛市被原子弹毁灭。高达万米的蘑菇云,在福山市都清晰可见!噩耗传来,少女呆住了,少年疯狂了...... 少女坚定地等在福山市,希望能够等来少年,然后告诉他广岛城发生的一切。可是没有想到,闻听噩耗的少年根本就没有心思进入福山市,而是越过福山直奔了广岛!两人的命运,在此刻擦肩而过。 少女在福山市苦苦等待,却怎么也盼不来少年,于是愈发的担心少年在京都市遇到了不测。终于,她等不及,出发前往了京都。可是,在京都等候少女的,却是少年已经已经赶往广岛的消息!这一刻,少女的世界,如同少年的世界一样——崩塌了。 不相信这一切的少女,再次返回了福山市,不停寻觅着少年的消息。与此同时,日本宣布了无条件投降,战争结束了。正如少年曾经说的那样——希望到来了!然而讽刺的是,绝望也来了——少年死亡的消息,传到了少女这里...... 悲痛欲绝的少女,几次想要轻生。但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她终于坚强地活了下来。为了祭奠死去的丈夫,也就是那位少年,她回到了东京,在当年两人初遇的街道上安了家。数月之后,她生下了孩子,从此以后,就为此而活。二十年的时间,她将全部心血倾注到了孩子身上,希望可以通过这样,让自己的亡夫获得安慰。 “小林,等等!你说的难道是......”森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暴雨中的狂风也变得更加呼啸。 于是我再次回身,打断了他的话:“森,拜托了,听我说。故事,马上就要到结尾了。” 到了1966年,当年的少女也早已青春不再,变成了中年妇女。女人看着自己已经20岁的孩子,回忆起自己日思夜想地丈夫,终于再次动起了轻生的念头。 然而,就在一天的深夜,她偶然间从二楼的落地窗中,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丈夫的身影!他还是一如当年那样年轻,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少年就这样,一个人、一斗烟、一条路,缓慢又坚定地走着...... 女人哭了。她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丈夫死后的灵魂,原来,他也跟自己一样,放不下当初的一切,忘不掉曾经的幸福。所以,他没有选择轮回,也没有选择极乐,而是选择了——徘徊...... 女人看着少年,心中积淀了几十年的情感在汹涌。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和他重逢,多么想再次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可是......时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女人已经青春不再,而且人鬼疏途。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少年,希望少年能够去往极乐,不要在人间苦苦徘徊;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自私地不想再次失去他,希望能够每天都能看到少年的身影。可叹一个年入40的女人,在这一刻却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欣喜、她犹豫、她羞涩、她害怕,她最终......选择了保持现状。 第十二章 沉淀的重量(12) 于是,从那以后,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每晚的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静静地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一遍少年经过的身影。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但是对于女人而言,她的时间,早在1945年的8月就停止了。从那以后,尽管窗前飘落一年又一年的落叶、尽管岁月在她的身上刻下烙印,但她的灵魂却依旧年轻,依旧如一位少女一般鲜活。 终于,到了2015年,已经90岁的她再也承受不住岁月的侵蚀,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在弥留之际,她唯一的心愿,却是想要一把当年自己送给少年的烟斗。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久坂樱...... 终于,森忍不住了,径直冲到了我的身前,将我拦了下来,激动地说:“是真的吗!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铁道路口,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森。其实,幸运女神从未抛弃过你们。” “可是......”森一时间激动地点起了脚,双手也茫然无措地不停地搓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初恋的大男孩,“小林,你说的这些,都有什么依据吗?” 我点了点头,任由雨点将自己的身体浸湿,坚定的说:“这个老奶奶三个月前刚刚去世,享年90岁,而她搬来东京的时候,才20岁左右。也就是1945~1946年。那时的她孤身一人,并且怀了身孕,而且,她来自福山市。” “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凌晨两点到四点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望着寂静的街道。对于其他人来说,街道上或许一无所有;但是对于她而言,街道上有属于她自己的一切!” “临终时,她的遗言是要将一个非常特别的烟斗放入自己的棺材。她的孙子为此而操碎了心,却依然买不到那把烟斗,最后无奈,还是托人按照相片上的打造出了一把。由此可见,这个烟斗对她而言拥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结合了这一切的传闻,又听过了你的故事,由此,我推测出了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 森热切地看着我,一脸的兴奋,却因为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而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要带我来这里呢?” 于是我耸了耸肩,答:“久坂樱是为了铭记你才选择搬到这条街上的,而你们当初就是在一个铁道路口前相遇的。所以,樱一定也会在铁道路口附近安家。当年你死去以后,过了三个月才恢复了意识,这可以理解为你花了3个月的时间,为自己的灵魂塑造可以长时间逗留人间的形体。而今天,距离久坂樱奶奶去世,也正好3个月。如果要让你们见面,这里就是唯一的可能......” 忽然,我露出了一个欣慰地笑容,向着森的身后抬了抬下巴,说:“喏,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森听罢,急忙转过身去,一瞬间,他呆住了...... 在铁道路口前,一名唇红齿白、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的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一手拿着一把烟斗,微笑着看了过来......久坂樱,的确是一位耀眼的女孩子呢。 忽然,森颤抖了起来,却依然呆愣在原地。我见状,于是上前推了一把,笑道:“去吧,还在等什么呢?别跟个孩子一样胆怯啊,你这个90岁的老爷爷!” 森被我这样一推,整个人竟如一阵风般冲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把久坂樱拥入怀中,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晶莹剔透、璀璨无比。樱也哭了,流下了一串幸福的泪水。 “樱,我好想你!” “我也是,森。” 看着两个错过了70年的身影再次重叠,我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幸福一般,露出了微笑。眼角有些湿润,淌下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时隔70年的拥抱,两个人都错过了太久太久了。历经了岁月的雕琢与洗礼,这个结局才是真正应该属于他们的。 默默地,我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身缓缓离去。是的,森说的没错,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没有什么童话可言。如果有,那么,它一定存在于现实所无法触及到的彼方。 “啊!真是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淋了这么久的大雨......看来,明天要请假了呢。”这样笑着,我抬起了头,仿佛看到了70年前,那片璀璨的星空;一切,都仿佛触手可及...... 第十六章 迟到的微笑(4) 秀吉背着女人,在车站门口伫立了很久,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叹息,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把女人送到哪。肯定是不能扔在大街上的,那么......送去旅馆?好像不太好吧?带回自己家?好像也不强......最后,秀吉做出了决定——带回自己家。原因也很简单——反正带一个陌生女人回家和旅馆影响都不好,带回家里起码不用花钱,而且也安全...... 言归正传。秀吉的家并不大,显得很精致,分上下两层。下层有卫生间、浴室、一个很大的壁橱,和一间15平米左右的房间,因为这个房间的一面墙壁是很大的落地窗,打开直接就能进到小院子里,所以被用来当做读书、喝茶、玩游戏的休息室。而二楼,则有两个房间和一间厨房。其中一个房间是秀吉自己的卧室,另外一个房间是餐室。这样上下两层加起来,总面积大概也就50多平米这样,一个人住的话倒是绰绰有余,空间还挺阔绰的。 秀吉背着女人,一步一晃地爬上了二楼,累的呼哧带喘;然后又提起劲,将女人背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到了床上,又盖好了被子。做完这一切后,他活动了一下腰,又甩了甩胳膊,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愣了好久...... “呵!”忽然,他极其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说,“明明收拾整齐的话,是一个挺漂亮的姑娘......”说罢,他便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这一夜,秀吉用自己备用的铺盖,睡在了隔壁那间餐室...... 第二天早上,秀吉起的也很早,做早饭的时候顺便多做了一份。结果,刚做好饭,自己的房间里就传出了一声惊呼:“啊!这里是哪里?我的衣服......哦,穿着呢......” 秀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一边端着早餐,一边淡淡地说:“吃早饭吧。” 女人一听门外有动静,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门,然后就看到了一副家庭主夫模样的秀吉,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脸红:“呃,那个......昨晚,是你照顾了我一宿吗?” 秀吉连头都不回,一边将早餐放到餐桌上,一边继续平淡地答:“没,我也睡得挺好。” 于是女人走进餐室,看到了墙边那一卷铺盖,然后挠了挠头说:“真的太感谢你了,连早餐都要麻烦你......” 秀吉没有丝毫表示,行云流水一般地坐到了座位上,开始享用早餐:“放了很久,再不吃完,就要坏了。” “呃.....秀吉,对吗?”女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秀吉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多少?” “很少。”女人耸了耸肩,有些无奈,“而且都很模糊......呐,我叫美惠,鹿贺美惠。” 秀吉再次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指了指楼梯:“那么,先去洗澡吧。” “哈?”美惠一时间呆住了,“什么?” “照照镜子吧,你不会希望以这副样子出门的。” 美惠听罢,顿时急匆匆地冲向了楼下;很快的,就从那里传来了美惠的惨叫声:“天呐!”是的,因为头发太过散乱、昨晚又把化的妆给哭花了,身上的衣服睡了一晚也皱皱巴巴、不成样子,所以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跟鬼一样...... 美惠洗澡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秀吉都把早餐吃完、餐具也收拾好了,顺便还把一块客用浴巾放在了浴室门口,美惠这才姗姗从浴室里出来。 随着一阵哒哒的脚步声,美惠走上了二楼,然后就看到了正靠坐在墙边看书的秀吉。 “秀吉先生,虽然说了很次了,但是——真的非常感谢您!”美惠一边说着,一边弯腰鞠了一躬。 秀吉瞥了她一眼:因为衣服也洗掉了还没干,所以现在美惠的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玲珑的身体曲线被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洗掉妆容后的素颜也是可圈可点;齐耳的短发被吹风机吹干,又经过细心的打理,显得柔顺又不失活泼。真是应了昨晚的那句话——“收拾整齐的话,美惠其实是一个挺漂亮的姑娘。” 只是一瞬间,秀吉便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啪”的一声把书合上,淡淡地说:“吃饭吧。” 美惠“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笑了。 “怎么了?” “秀吉先生......你脸红了呢!” “......烦人。”秀吉别扭地把头转了过去。 接下来,美惠坐到座位上,开始享用早餐了。秀吉则依旧靠坐在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整个人就跟一块木头似的。 “秀吉先生。”结果,还是美惠率先打破了沉默。 而秀吉,只是默默的抬起了头。 “秀吉先生您其实挺俊朗的。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一旦露出笑容,真的拥有瞬间俘获少女芳心的可怕威力。所以,您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 “......忘了。”秀吉真的是惜字如金。 于是美惠低下了头:“抱歉,是我提出的问题太失礼了。” 秀吉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淡淡地说:“我是真的忘了,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 “呃......这样啊......”美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于是美惠思考了起来:“是呢,说起来......总之,先找工作吧。” “被辞退了?” 美惠沉默了...... “接下来,我可能要发点牢骚,可以吗?”美惠低着头,连饭也不吃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秀吉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了一边,然后静静地坐到了美惠的对面,直视着她的眼睛。于是,美惠开始了讲述。 原来,她是被自己的好姐妹给害了。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美惠本来是京都人,后来,有一次来箱根旅游,偶然遇到了一个叫做相叶崇的男人,从此,两人结下情愫。 相叶崇住在小田原,而美惠为了他,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千里迢迢只身一人来到了小田原,自食其力的找工作、租房子......那一年,美惠20岁。如此年轻美丽的一个女孩,为了能和相叶崇在一起,一个人承担了一切压力。 而在这个过程中,美惠又认识了一个叫做真奈美的女孩,两人都在一家公司工作,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并且关系越来越好。 渐渐地,美惠的生活步入了正轨,工作也稳定下来了,后来还在第三年成为了企划部的部长。可以说她是非常有能力的一位女性。 然后,美惠和相叶崇就一直保持着恋人的关系,这样过去了四年。按理说,四年的时间真的不短了。美惠也不止一次表示过想要结婚,毕竟日子久了,总得有个名分吧?可是相叶崇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当时的美惠还很傻、很天真,没有觉得什么异常,对相叶崇是完全的信任。 终于,有一天,相叶崇提出要买房子,说是两人将来的家。美惠当然欣喜若狂,立刻就同意了。但是,相叶崇要求登记时,房子归属人填他的名字;美惠也没多想,就这么同意了。 结果,买房子彻底花光了美惠的所有积蓄,甚至还向家里借了一些来。可是最后的结局却是凄惨无比——相叶崇在得到房子后,才过了一个星期,就提出了分手,理由是要结婚了——和真奈美,而不是和她。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第二天,公司里发生了大事——策划书被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公司因此承受了重大的损失;然而,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明,但是一切的线索都把矛头指向了美惠!恰在此时,美惠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企划书还被弄丢了,最后被真奈美当做自己的成果递交了上去。结果不言自明,因为证据不足,所以美惠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但是也被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而企划部部长这个位置则交给了真奈美。 于是,就有了昨天晚上,美惠险些跳轨的一幕...... 第十七章 迟到的微笑(5) 说到最后,美惠已是泣不成声——四年来努力获得的一切,全部沦为了他人胜利的果实。现在的她,情感受挫、没有钱、也没有地方住,说是走投无路都一点也不为过。秀吉默默地听完,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美惠的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依然没有说话...... “稳定以前,先住在这里吧。”最后,秀吉面无表情,说出了这句话。 美惠听罢,全身一颤,随后哭的更厉害了:“谢谢......真的谢谢你......” 于是,这一天,秀吉照常去车站上班,而美惠则重新振作起精神,去找工作了。匆匆忙忙,又是一天过去,转眼又要下班了。秀吉换回了便服,然后离开了车站,向家走去。只是,这一次站在家门前,秀吉却伫立了很久:房屋点缀着和煦的灯光,映的他瞳孔发亮,忽然,他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许久,秀吉终于收回了目光,推门而入。下一刻,听到声响的美惠便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脸笑容显得阳光明媚:“欢迎回来!”身上还换了一身粉色的家居服饰,显得可爱非常。 秀吉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好香。” “嘿嘿,因为我做好饭了嘛!”美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给我提供住的地方,那么,至少饭要由我来做吧。” 秀吉看着仿若邻家女孩一般的美惠,终于笑了:“总算像点样子了。” “哇——!笑了!你终于笑了!”美惠惊呼了起来。 “......烦人。”秀吉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吃饭。” “嗯!”美惠也一蹦一跳地跑回了楼上。 我或许是因为被代入到了秀吉的视角吧,所以他的一些想法我也能感受到。他说的那句“总算像点样子了”,其实不只是在说美惠的重新振作,还指代了这里总算像个家了。 接下来,第二个星期,美惠开始在新公司上班了。毕竟有能力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比较吃香的。之后又过了一个月,美惠的工资也发下来了,于是她在附近找了个房子租住,总算是从秀吉的家里搬了出去。虽然秀吉也知道——让一个女人一直住在自己家始终不太好,尤其是这个女人和自己并不是恋人关系,更谈不上夫妻;可是,在美惠搬走的那一天,秀吉的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难受。 那一晚,秀吉自己一个人在家,灯也没有开,沐浴着月光坐在墙边,出神了很久...... 从那以后,美惠每天都会在电车站下班之前,来跟秀吉聊聊天,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家。每天这大约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两人的专属时间。 夜晚的车站,在人们都离开之后,昏黄的灯光与清澈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副精美绝伦的画作;隐约的虫鸣和树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曲悦耳的交响乐。一切,都更加凸显出了四周的静谧,令心声从未如现在这般清晰可闻。 “呐~秀吉先生!你听我说,今天我被部长表扬了呢!”美惠拿着两罐从自动贩卖机里买到的咖啡,一边走过来一边说。 秀吉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美惠递来的咖啡。 “嗯...新公司的待遇还算不错,同事们也很友好。就是工作量稍微有些大,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每天都有点累呢。” “加油。”秀吉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一定会的!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起来,不能这么快就垮掉!” “你还年轻。” “嘿嘿,多谢夸奖啦~!” “这不是赞美。” “......讨厌啊你。” 于是,两个人都笑了。 片刻,在喝过一口咖啡之后,美惠又问道:“秀吉先生!你今年多大啦?” “25。” “哇!你也很年轻呢!” “......还好。” “谈过恋爱吗?” “没有。” “诶?为什么啊?明明笑起来这么帅,人也善良。” “......多谢。” “这不是赞美。” “......讨厌。” “哈哈哈~!”美惠开心的大笑了起来,秀吉也轻轻扬起了嘴角。 第二天。 “哈哈!秀吉先生,我又来啦!”美惠活蹦乱跳地坐到了墙边的椅子上,她知道秀吉肯定每次都会坐在旁边的位置。 果然,秀吉很快就拿着两罐咖啡走过来了:“怎么样?” “谢谢~!”美惠接过了咖啡,说,“也就那样啦!我的工作效率和成绩是所有职员里最高的,连社长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呢!” “不错。”秀吉还是那个毫无感情的语气。 “嘿嘿,多谢夸奖。不过,总感觉最近吃饭没什么胃口呢。” “要生病了,稍微缓缓吧。” “诶?不会吧?”美惠捂住嘴,显得很是吃惊。 “这是前兆。” “天呐,才刚刚工作没多久,我难道就要请假休息吗?这下我的良好形象可就全毁了!” “节奏慢一点,多休息,没关系。” “真的吗?” “嗯。” “太好了......”美惠长呼了一口气,“总感觉,你懂得很多呢。” “我只是个站员。” “啊哈哈~!我也只是个普通职员呢!” “一年内,你还是会成为部长。” “哈哈,那我就承你吉言啦~!如果我真的再当上部长,就请你吃大餐!” “aragawa。” 美惠顿时被嘴里的咖啡呛了一口:“咳咳咳!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连续三年福布斯世界最贵餐厅的榜首啊!” 于是秀吉轻轻笑了笑:“烤肉就好。” “这还差不多......”美惠撇了撇嘴,扭过头去。最后的一瞬间,秀吉看到她的嘴角,是在笑的......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悄无声息地从指间流走,一天又一天......转眼间,一年过去,美惠果然再次升职为部长了,当然,她也如约请秀吉吃了一顿高档的烤肉。 饭店里,两人坐在单独的包间中。 “来来来,使劲吃啊秀吉先生!我今天非常高兴!” “因为升职?” “不只是升职哦~!呵呵。” “那是?” 于是美惠露出了一个狡黠地笑容:“你知道吗?真奈美当时窃取商业机密、并且嫁祸给我的事情败露了,证据确凿。公司追究了她的刑事责任,判了四年有期徒刑,并处400万日元的赔偿。” “报应。” “还有还有!事情败露了以后,相叶崇为了划清关系,直接向法院申请了判决离婚。结果法院拒绝了申请,因为他没有按照正轨流程走。最后,那400万日元的罚金,一分不少的落到了他的头上。为了支付这笔钱,他就差把房子卖了;而且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他的工作也很不顺利,职位一降再降。现在他的生活也窘迫的不成样子呢。” “活该。”秀吉发出了一声冷哼。 “来!为了庆祝恶有恶报,咱们干一杯!”说着,美惠就举起了自己的那杯饮料。秀吉见状,也举起了饮料;两人爽快的一碰杯,然后咕咚咕咚地竟真的喝完了。 放下杯子,秀吉面无表情地说:“好人的世界里,坏人走不远的。一开始,我就料到他们现在的下场了。” “切!吹牛!”美惠笑着撇了撇嘴,“那你当时安慰我时,怎么不彰显你的神机妙算啊?” “我的话很少。”秀吉耸了耸肩。 “嗯......这倒是实话。罢了,反正现在很高兴就是了!” 于是秀吉轻轻笑了笑:“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初想跳轨的自己很傻?” 美惠爽快的点了点头:“现在想想,真是觉得为了那两个人渣去死,太不值了!多亏你当时救下了我,现在的我才能重获新生啊!” “记住这份经历,以后不要再寻短见了。” “你还想要我跳几次轨啊!”美惠顿时张牙舞爪了起来,“算了算了!来,为了我的重获新生,咱们再干一杯!” 秀吉不由得瞥了一眼杯子,说:“你,不会是想着让我喝饱,少吃点东西吧?”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美惠立刻大笑了起来,然后悄悄的转过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被发现了呢......” “......讨厌的家伙。” “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来来来,吃饭吧!” 第十八章 迟到的微笑(6) 从这时开始,两人的生活都趋于了平淡,平淡、却也稳定。对于几乎等于死过一次的美惠来说,这种平淡,或许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幸福吧。而秀吉,陪着这样的美惠,也开始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或许是因为当局者迷,也或许是因为时间过了很久,一些变化的过程被拉长、变得的很平缓,所以秀吉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跳跃着观看着他的记忆的我,却能明显的感受到这种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美惠见面,变成了他工作的主要动力之一。 于是,时光就在这份平淡的幸福中,悄无声息地流走,不知不觉。但是,随着它的流逝,有一些东西总会改变,于是,就仿佛从一场梦中醒来似的,两人来到了相识的第六年。这一天,大雪纷飞。 秀吉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空无一人的座椅上,照例等待着心中的那个人出现。而美惠,也穿着时髦的羽绒服,如约的出现了。这么多年过去,她明显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见到秀吉,不会再像兔子一样跳过来,露出夸张的笑容;而是挂着暖暖的微笑,轻轻地、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秀吉见到美惠走来,于是从怀里拿出两罐已经热好的咖啡,并递过去了一罐,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谢谢。”接过咖啡,美惠也轻轻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果然。” “什么?”秀吉疑惑地看了过去。 “无论过了多久,你的笑容依然这么耀眼呢。”美惠说着,便笑着闭上了眼睛。 “你也很美。”秀吉依旧淡淡的给予了答复。 然而,过了很久,美惠却依然闭着眼睛在沉默。于是,秀吉主动问道:“怎么了?” 美惠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因为这份笑容太耀眼了,我要将它烙印在眼帘中、刻入脑海。” “只会是一片黑吧......”秀吉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是哟。”美惠晃了晃手指,“是我最喜欢的橘黄色。” “我是太阳吗?” “嘿,谁知道呢!” “真是好冷的太阳。”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冷呀,真令人吃惊。” 于是秀吉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话说了。 美惠喝了一口咖啡,感觉身子暖和些了,于是长出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仰望着两方站台的顶棚中间、露出来的那片夜空。不觉间,她的目光深远了。 “秀吉。” “嗯?” “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漂亮、很能干,非常优秀。” “还有呢?” “还有?” 接着,双方陷入了一阵沉默。美惠望着星空,看起来思绪万千。秀吉盯着手中的咖啡,同样心绪凌乱。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了零星的树叶,也增添了一丝寒意..... “嘛,算了。”最后,还是美惠率先打破了沉默。 “谢谢。”秀吉莫名其妙的道了声谢。 “呵!”美惠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六年了呢。” “是啊,六年了。” “六年,我已经变了,变得稳重、像一个女人,而不是女孩了。” “是的。” “可是,秀吉先生却一点都没有变呢。” “......是呢。”秀吉迟了两秒,才做出了答复。 然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美惠再次举起咖啡,一饮而尽,苦笑道:“都凉了。” “热一热?” 美惠摇了摇头:“已经喝完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嗯。”秀吉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衣服——其实并不脏。 注意到这一细节的美惠,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但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一如往常那般,安静、温柔地走着。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清晰地印下了两行脚印,延伸向远方...... 至此,记忆片段再次跳跃,来到了三个月后。这时,天气已经逐渐回暖,但依旧寒气逼人,最后的一股寒潮,在春天的步步紧逼之下,做着最后的抵抗。 这一天,秀吉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忽然,脸上感觉被贴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于是他抬头看去——原来是美惠来了。那热乎乎的东西,看来是咖啡无误。迎着秀吉的目光,美惠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于是,秀吉也笑了笑,接过了咖啡。 “今天很漂亮。”秀吉淡淡的,罕见的率先开口了。 “谢谢。”美惠从旁边坐下,“由你先开口还真是不容易呢。” “谢谢。” “不,这可不是在夸你。” “没关系。” “你呀......”美惠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随即顿了顿,然后秀吉问道:“最近怎么样?” 美惠笑答:“挺好的。新一年的任务目标下来了,看起来不算太难;同事们相处的也很融洽,相互合作工作效率很高。拜此所赐,我们整个部都受到了表彰。而且,钱也渐渐的攒起来了,生活变得非常富裕。” “是吗,不错。”秀吉也笑了。 “呐,秀吉你最近怎么样呢?” “老样子。” “嗯......”美惠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又扫了一眼整个车站,随即无奈地耸耸肩,“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接着,她喝了一口咖啡,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秀吉先生已经31岁了吧?” “嗯。”依旧平淡的回答。 “真是神奇呢。每次看到你,都仿佛回到了6年前。” “我也经常想起。” “不,不是这个意思......”美惠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然后,她便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秀吉。” “什么?” “我啊,已经30岁了呢。”说出这句话时,美惠在淡淡的笑着,可是视线却延伸向了远方。 秀吉听罢,呆住了:“是......是呢。”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却一直都没有结婚。” “真的...很严重呢。”秀吉的目光沉的更低了。 “家里,还有朋友,都在一直给我介绍着对象。” 秀吉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讲出任何一句话。而美惠,也就这样目视着前方,依旧保持着淡淡地微笑。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美惠问道:“秀吉先生也不年轻了,有考虑过成家吗?” “我......”秀吉犹豫了,“不太确定。” “你觉得我怎么样?”美惠依旧这样淡淡地笑着,看着前方,却不是在看站台。 秀吉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加速跳动,脑海中变得一团乱麻。 片刻,美惠没有等到答复,于是调笑道:“开玩笑的,请忘了吧。”接着,她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羽绒服——其实并没有土,“今天,我就先回家咯~再见。” 秀吉终于抬起头,僵硬地说:“再...再见。” 于是,美惠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转身离去。忽然间,秀吉终于察觉到——这个笑容,竟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第十九章 迟到的微笑(7) 最后,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一切,终于要有个结局了。 这一天中午,秀吉正在站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忽然间,他看到了人群中的美惠——犹如遍地杂草间的一朵百合花,清丽耀眼。。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美惠走向了墙边的座椅,而秀吉则跟同事打了声招呼,便走向了自动贩卖机。 很快的,秀吉拿着两罐热咖啡来到了美惠的身边,然后伸手递出了一罐。可是美惠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沉下了目光。秀吉见状一愣,然后坐到了美惠的身边,保持着沉默。 不一会,秀吉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美惠闻言,缓缓地抬起了头,深情的看了一眼秀吉,然后又低下了头。 秀吉的心里愈发慌乱了起来,他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美惠,到底怎么了?” 于是美惠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呢,秀吉。” “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每天都叫。” 然而,美惠却是突兀地问道:“秀吉,你......可以再对我笑一次吗?” 秀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美惠,不要绕关子了。” 于是,美惠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说道:“以后,我不能每天来车站了,不能每天和你聊天了,也不能每天一起回家了,连租的房子都退掉了。” 秀吉沉默了,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没办法说。 “这里的春天气候很温暖;夏天的虫鸣很悦耳;秋天的落叶很绚烂;冬天的瑞雪很美丽......每天下班,看到这里的灯光还亮着,就有一种安心感。” “美惠......”秀吉喃喃了一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六年了,平平淡淡、却真的让我感觉很幸福,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让时光就这样停留在这里。这里,就好比是我心灵的家。无论我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承担多大的压力,这里都是我的避风港。” “美惠,我......”秀吉的喉咙开始犯苦了。 可是,美惠却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秀吉,我啊......要结婚了呢。” “咣当!”两罐咖啡坠落在地。清脆的声响,穿透了熙攘的人群,掩盖了嘈杂的声音,直接撞击到了心里最柔弱的部分。秀吉,彻底傻掉了...... 许久,美惠才终于笑着站了起来,目光无比的温柔,却也无比的伤感:“是呢,你还是没有变,车站也没有变,这里的时光是静止的,可是我的时光却已经渐行渐远......结果,直到最后,你也什么都没有说呢。”这样一边笑着,她一边转过了身去。忽然,一滴眼泪划落,击打在地面。 “如果,这一切能永远停留在六年前,那该多好......” 美惠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中,留下了呆在原地的秀吉,那孤零零的身影...... 忽然,我清晰地听到了秀吉的心声:“不...不是的......” “不是这个样子的......我......” 突然,秀吉整个人像发了疯一般地跑向了出站口,尽管人流密集,却也丝毫没有阻挡住他的步伐——“我...我...我其实......” 秀吉一个翻身,直接越过了检票口,继续疯了一样地跑着。他的手在颤抖、脚在颤抖、心在颤抖!我很清楚,因为我能感受到! “留下来...美惠...留下来吧!因为...因为......” 突然,一辆汽车从左边疾驰过来,随着一声闷响,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我爱你......” 第六章 迟到的微笑(下) “子源!子源!你醒一醒!”江云鹏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我的脑海。 于是我吃力的睁开双眼,从这场梦中苏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江云鹏那快要急哭了的脸。 “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表情?”我有些迷糊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事情?你这家伙睡着睡着,突然就哭起来了,而且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足足二十分钟啊!我差点就要叫救护车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说着,我抹了抹眼睛——确实湿的厉害。 于是江云鹏长出一口气,说:“算了,没事就好。你到底是梦到什么伤心事了?竟然哭的这么惨,简直像瀑布一样,止都止不住。” “我...我梦到......”我皱起了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我一拍脑袋,急忙问道:“云鹏,现在几点?” 江云鹏被我这么突然的一问,给问蒙了:“啊?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末班车刚刚开走。怎么了?” “末班车刚刚开走......”我听罢立刻在站台边寻找了起来,“时间应该刚刚好......” 果然,我很快就发现了——在1号乘车位那里,有一名男性站员仿佛雕像一般伫立着。 于是,我轻轻笑了笑,对江云鹏说道:“云鹏,接下来,我要去和鬼聊两句,虽然你可能会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啊?鬼?”江云鹏顿时一脸的不信任,但是看到我这么认真,也只好同意了,“好吧好吧,你说吧,是什么忙?” “因为鬼在一般人眼里是看不到的,也听不到声音,所以我如果就这么直挺挺上去聊天,在外人看起来就好像我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似的。现在车站也快要下班了,如果让站员看到我这幅样子,可能会不太好。所以,我要你帮我一起演戏。” “你是要让我跟你唱双簧,假装在和你对话?”江云鹏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我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我现在只能靠你了,拜托了!” “可以是可以......”江云鹏顿时变得一脸尴尬,“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剧本呀!临场发挥的话,我没有自信能完美衔接对话。” 于是我狡黠地笑了:“没关系,你就用中文说,随便扯什么都行。反正站员是日本人,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行!就这么办了!”江云鹏倒也爽快,一拍大腿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我们便向一号乘车位走了过去...... 第二十章 迟到的微笑(8) 到了地方,我指示江云鹏在对面站好,然后就看向了眼前的站员——松井秀吉。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半塌着眼睛,眼角有些向下,嘴也是非常平的一条直线,嘴角同样是向下微微倾斜着。本来是很俊俏的瓜子脸,发型也是很帅气的三七分,可是表情却仿佛面瘫一般,给人一种很奇怪的反差感。 “松井秀吉,对吗?”在梦里清楚地了解了他的性格,于是我选择了主动开口。 秀吉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缓缓地转过头来,“嗯”了一声。 “学费好贵啊!”江云鹏这就开始瞎胡扯了。 于是我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徘徊,不肯离去呢?” “为一个人。”秀吉那面瘫的表情外加毫无感**彩的语气,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fate系列我还是喜欢远坂凛呢!”不得不说,江云鹏的扯淡对我的听力真是一种很大的考验...... “鹿贺美惠,你是为了她吧?”我努力集中精神,直视着秀吉的眼睛,直接进入了主题。因为我怕再拖的久一点,真的会忍不住想笑的——因为江云鹏。 “是的。”秀吉想也不想地答道。 “那么,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想见她。” “你难道没有自己去找过她吗?”我不由得对他的要求产生了怀疑。 秀吉摇了摇头:“这个车站对我有约束力,想要自由需要很长时间。” 我听罢,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当年森健太郎足足花了20年时间才从广岛回到东京,恐怕有十几年的时间他都在广岛想办法挣脱束缚吧。 “那么,我怎样才能带你离开车站呢?” “有载体就行。” “载体?”于是我翻开背包,开始寻找道具,“本、圆珠笔、电脑、衣服、纸巾,你看看哪个合适?” 于是秀吉扫了一眼,淡淡的说:“圆珠笔吧。”说完,他就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我感觉手里的圆珠笔的重量忽然改变了少许。 “那么接下来,我该带你去哪找美惠呢?” 圆珠笔里传出了秀吉的声音:“我也不知道。” 我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无比:“这......那我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如果是不了解的人,听到秀吉这句话,估计能被气个半死——这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是大爷,下人们听我号令”,着实很呛人。 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了站员的声音:“先生,我们这里要下班了,请你们尽快离开。” 江云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真的很抱歉,我们马上就走。” 于是,我叹了口气,决定先离开车站再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待到走出车站,我和江云鹏直接在旁边的角落里停了下来。江云鹏看着我,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问道:“你要帮那个鬼去找什么鹿贺美惠吗?” 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可是,我完全不知道美惠在哪,而且秀吉......就是这个鬼啦,他也不知道美惠在哪。事情难办喽。” 江云鹏听罢,仔细盯着我看了好久,忽然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演戏,你还真的能和鬼交流啊?总感觉有些不太现实呢,我的好兄弟居然是个通灵者......” 于是我苦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出张所查住址吗?” 我摇了摇头:“非亲非故的,人家肯定不会让我查的吧。还是试着问一问那对寿星夫妇吧。” “寿星夫妇?”江云鹏听罢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就是你跟我们讲过的森健太郎和久坂樱吧?” “是的。”我笑了笑,“鬼神之间的麻烦,或许交给鬼神来办会更好。” “能联系上吗?” 我耸了耸肩,答:“不知道。我刚才在心里叫了两声他们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听见吧。” 然而下一刻,我的脑海中竟真的传来了森的声音:“我们听得见,有什么麻烦,说吧。” 我顿时面露喜色,急忙告诉江云鹏“联系上了!”,然后便沉默了下来,转而集中精神用心灵交流了起来:“那个,没打扰到你们的好事吧?” “哈!你这个臭小子,少扯那些有的没的,快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森笑骂了起来。 于是我窃笑了两声,随即问道:“你和樱能帮我查一个人的住处吗?” “可以,不过视难度的大小,可能花费的时间也不同。”森回答的很爽快。 “难度应该不是很大,就是一个生活在小田原的女人,叫做鹿贺美惠。”接下来,我又把美惠的样貌描述了一遍,“......那可能是美惠好多年前的相貌,所以只能作为参考。没问题吗?” 森嗤笑了两声,答:“当然没问题!条件这么详细的话,找起来会非常简单。交给我好了,五分钟就能搞定。” “嗯,多谢啦!” 接下来,森便陷入了沉默。 江云鹏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问:“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搞定了吧?” 我点了点头:“大概五分钟左右,就能知道结果了。” 于是江云鹏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不用等太久。”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打量起四周的风景。其实说是风景,无非就是很普通的街景而已,唯一的区别就是因为现在时间太晚了,所以人流非常的稀少罢了。就这样乍一看去,也有一些凄凉的感觉。 忽然,秀吉喃喃了一句:“为什么......”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为什么?” 秀吉顿了顿,答:“为什么,没有再进一步呢?” “你是指美惠?”我皱了皱眉头,大概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秀吉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嗯。她为什么不鼓起勇气,对我说出‘结婚吧’这种话?为什么最后不多等我一下,也许下一秒,我就会冲过去抱住她了......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不,秀吉,你错了。”我闭上了眼睛,果断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一个女人,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6年,来等待一个男人,你还能要求什么呢?她也给过你两次明显的暗示,就差直接把话挑明了,可是因为你,全都功亏一篑......” 说着,我抬起头,望着漫天星斗,长叹了一口气:“勇气是相互的,美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正需要勇敢的人,秀吉,是你啊!” 言罢,秀吉沉默了,我也沉默了。渐渐地,圆珠笔的表面出现了一些水汽;我知道,是秀吉哭了...... 很快的,森再次传来了音讯,查找有结果了:“小林,我查到了,拿纸和笔来!” 于是我急忙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又拿出了一根笔。下一刻,那根笔居然凭空飘了起来,然后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串地址。 “就是这个地方,不过......我还是下界跟你走一趟吧。”森少有的迟疑了。 我不由得有些疑惑:“诶?为什么啊?那里有鬼怪会伤人吗?” 森叹了口气,说:“不,那里很正常,我需要防的是......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你先坐车过去吧,我会直接去目的地跟你汇合。” 我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点头同意了:“那,到地方见喽。” 接下来,路上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也就不多赘述了。总之,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将地址让司机看了看,就这么搞定了。不过,这个地方还真是不近,虽然没出小田原市,但是我们坐车居然都走了十几分钟。日本的出租车费是很贵的,光起步费换算成人民币就要45块钱左右!这一路上,我和江云鹏都在直勾勾的盯着计价器;上面的数字每跳一次,我们的心也跟着跳一次。当我们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后,下了车,我们都感觉脸上一阵肉疼,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坐出租车了。 言归正传。此刻,我和江云鹏看着眼前的洋式二层小别墅,都有些手足无措——两层加起来,估计也有一百大几十平米,除了一间房间的窗户亮着灯,其余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这么晚了,估计美惠她们都该休息了吧?我们就这么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呢? 可是事实上,我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今晚不能有个结果的话,到了白天,秀吉的灵魂就会很危险。除非我再带他回车站,等到第二天晚上早点出发。可是考虑到车费,我不禁面部一阵抽搐。于是,我最后还是鼓了鼓劲,上前按响了门铃——“叮咚”。 “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房门旁边的可视门铃很快传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也很温柔。 于是我呼出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微笑着问道:“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请问这里是否住着一位叫做鹿贺美惠的女人?” 门铃那边答道:“美惠是我妻子,请问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地说:“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希望能亲自和美惠女士谈一谈,可以吗?” 于是,门邻那边迟疑了一会,才终于答道:“可以,美惠正在陪孩子睡觉,稍等一下我去叫她。” “孩子...”听到这两个字时,我明显感受到了圆珠笔的颤动。察觉到这点的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森要跟我一起来了——他是怕秀吉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一会,房门打开了,美惠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现在的她虽然脸上有了些许的皱纹,但真是应了那句成语:风韵犹存,不难从中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就连江云鹏都小声低估了一句:“美惠20年前绝对是一个美女。” 美惠在看到我们后,露出了礼貌地微笑:“小家伙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于是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问道:“美惠阿姨,您......还记得松井秀吉吗?” 一句话,让美惠愣住了...... 许久之后,美惠才收拾好了情绪,侧过身来说:“进来谈吧。” 第二十一章 迟到的微笑(9) 于是,我们便道了声谢,走进了房子。值得一提的是,一进屋,我就看到了站在墙角的森健太郎。他还笑着冲我招了招手:“好久不见。”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心中吐槽道:“什么好久不见,明明每星期都来骚扰我的。” 进了客厅之后,我和江云鹏坐到了落地窗旁的沙发上,而美惠就坐在了茶几对面的沙面上。很快的,一个面相和善、衣着清爽的中年男人就端着三杯茶水走来了,然后在我们三人的面前各自放下一杯茶水,就坐在了美惠的身边。 美惠对着男人温柔一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我们,轻声问道:“好了,小家伙们,来说说吧,松井秀吉最近怎么样了?你们是他的什么人?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反问道:“非常抱歉,在此之前,我能先问问您吗?您觉得秀吉最近过的怎么样?” “秀吉?”男人思考了片刻,“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朋友?” 美惠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其实,自五年前最后一别之后,我也去车站找过他几次。但是,每次我去车站,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想,他应该也是放下过往,开始新的生活了吧?毕竟,他的手机也打不通,就连房子都换给别人住了......真要说起来,我倒是希望他现在过得还好。” 听了美惠的回答,我不由得有些沉默:“那个......首先,我非常感谢您回答了我的问题,同时,我也非常的抱歉......” “呃......怎么了?”美惠见到我突然的情绪低落,不由得有些错愕。 “其实,秀吉先生他......已经死了。” “什......!”美惠一时间惊愕的捂住了嘴,“什么......时候?”就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我低下了头,沉重地说:“五年前,就在你们最后分别的那一天。在您离开车站的两分钟后,秀吉先生突然发了疯一般的跑了出去,想要去追回您,结果没有留意到往来的车辆,被撞死了......” “怎......怎么会......”美惠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旁边的男人见状,开始温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我为了给美惠一些时间调整情绪,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要说我们是什么秀吉先生的什么人,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虽然是刚刚认识的......” “等等!”男人在这时忽然介入了对话,“你说你们是刚刚才认识秀吉先生的?可是按照你们的话说,秀吉先生已经死了五年了。这难道不矛盾吗?” 我点了点头,答:“因为,我可以看到鬼。今天,我本来是要去箱根汤本旅行的,但是在车站里,我遇到了秀吉先生的灵魂,并且看到了他的记忆。” “不要开玩笑了!”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板着脸严肃地说:“这世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知松井秀吉这个名字的,但是,请表明你们真正的来意!如果不说的话,就请你们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可是,我看着这个怒火中烧的男人,却是欣慰地笑了起来:“谢谢您。” “谢什么?我不需要你这个小鬼的感谢!” 我摇了摇头,答:“我是在替秀吉先生表示感谢。您现在如此的愤怒,其实是因为担心美惠阿姨的情绪吧?可以看出来,您是真的很爱她......所以,谢谢您。” 男人听罢,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地下了逐客令:“请你们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江云鹏见状,也不由得捅了捅我的腰:“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事情马上就要搞砸了啊!” 然而下一刻,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过来:“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呀?还有,那个一直站在沙发后面的叔叔是谁?他在一直盯着我,好可怕呀。”说话的孩子,是一个穿着粉色睡衣的、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看起来大概五六岁。 “小美!”男人和美惠一齐发出惊呼,看了过去。 紧接着,男人便急忙跑了过去,抱起了小美,然后面色严峻地说:“小美,你刚才说什么?沙发后面还有一个叔叔?” 小美可爱的点了点头,指着我的后面说道:“就在那里,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叔叔在看着我。还有,在那边的墙角,有一个穿着很旧的制服的警察叔叔。” 一句话,令江云鹏、美惠、还有这个男人,三个人都愣住了。孩子的眼睛是纯洁的,他们往往能看到很多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而且童言无忌,小孩子是很少说谎的,所以他们的话也是基本可以相信的。现在,很显然,除了我,另外的三个人全都被吓坏了。 于是我友善的对小美笑了笑,解释道:“我身后的人,就是松井秀吉,虽然你们看不到。还有墙角里的那个人,叫做森健太郎,是我很早以前认识的一个......也算是朋友吧,虽然他的实际年龄已经有90岁了。” 接下来,男人面色复杂地看了看我,然后蹲下身放下了小美,温柔地笑道:“小美乖,我和妈妈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和那两位大哥哥谈,小美先去睡觉好不好?” 小美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小美要亲亲才听话!” 于是男人大口亲了一下小美的脸颊,温柔地说:“好了,去吧!” 小美随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欢快地跑回了二楼...... 终于,男人再次坐回了沙发上,一脸歉意地看着我。而美惠的表情则要复杂的多,因为她知道了——秀吉现在就在这里,而且多半是在看着她的。 “对不起,之前是我莽撞了。”男人爽快的道了歉。 于是我急忙摆了摆手:“没关系,您不用介意!其实我们也有错,这么冒昧的就来打扰你们真是抱歉了。” 然后,美惠开口了:“那么,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于是我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人死了以后,按理说灵魂是要步入轮回的,或者往生极乐;凡是逗留在人间不肯离去的灵魂,都是因为心中留有很大夙愿没有完成。所以,我在遇到秀吉先生的灵魂后,问了他为什么不肯离去,他告诉我说想要见您,于是我就带着他来了。” “那么,现在也见到了,他应该可以走了吧?”出人意料的,美惠居然表现的有些冷漠。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秀吉先生并没有离开。看来,这中间还有一些缘故。不过,这就是属于您和秀吉先生两个人之间的事了,我觉得还是让您和他亲自谈谈比较好。” “亲自谈谈?怎么谈?他不是死了吗?我甚至都看不见他。”美惠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我也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随即便果断地说:“让秀吉先生附到我的身上,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行!”这一次,是森第一时间提出了异议。与此同时,除我以外的另外三人全都一脸惊异地看向了墙角。 “大家好像能看到你了,森,你用了什么手段?” 森一边向我走来,一边说:“我已经成神了,拥有的法力和普通的孤魂野鬼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只要想让别人看到,持续几个小时的实体化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会比较辛苦。” 我听罢,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那,你能不能用法力,让秀吉先生的灵魂实体化几个小时呢?” 森摇了摇头:“神的法力对鬼的伤害是很大的,不要说几个小时,哪怕几分钟,也足够让秀吉魂飞魄散了。所以,放弃吧。”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看来,还是只能让秀吉先生附身于我啊。” “我说了,这样不行!”森攥紧了拳头,居然少有的动怒了。 “呃,别生气嘛。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于是森严肃地看着我,解释了起来:“附身的风险太大,万一秀吉附到你的身上以后,忽然对人间产生了强烈的眷恋,不肯离去,一旦超过一天的时间,你就会被判定为死亡,灵魂会永远的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我不会的。”秀吉淡淡的说道。 于是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许吧,但是我不想冒这个险。还有,秀吉现在的状态非常虚弱,附身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本来就有一定的难度。而如果是不完整的附身,就会对宿主本身的灵魂产生伤害,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导致一些感官的永久性缺失,乃至变成植物人!” 于是我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么,只要想办法让秀吉能完整的附身就好了吧?因为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所!以!说!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完整的附身啊!你这个笨蛋!”森不由得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江云鹏也阻止道:“森说的对,这个办法风险太大了,我认为你不值得为了一个刚认识了一个小时的鬼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美惠和他的丈夫也附和道:“是啊,这样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可是,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难道我们要就此放弃,回到原点?那我现在是为了什么才坐在这里啊?” “这......”一时间,所有人都无言以对,氛围就这样僵了下去...... “不用担心,有办法的哟~。”忽然,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樱依旧穿着那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出现在了我们中间。 第二十二章 迟到的微笑(10) “樱,你怎么来了?熬夜对身体不好呀!”森急忙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外衣,披到了樱的身上。 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都是神,偶尔熬一熬夜不要紧的。” 美惠和男人见状,再次愣住了:“这...这位美丽的女孩子是?” 江云鹏也直勾勾地盯着樱,问道:“子源,这位就是你说的久坂樱啊?真的好漂亮!” 我对这种状况也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点了点头,介绍道:“如大家所见,这位就是森健太郎的妻子,同时也是一位神,叫做久坂樱。”随后,我便想起了正事,问道:“樱,你刚刚说过有办法,对吗?” 樱点了点头:“我有办法可以让秀吉的灵魂完整的附到小林身上,并且限定早上六点以前离开小林的身体。” “真的可以做到吗......”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思索。很快的,他便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要拜托那个家伙啊!可是,那样会很麻烦的。” 于是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无非就是多花点钱嘛!” 这时,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催促道:“好了,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不在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事后给我列一张清单,我再想办法支付。总之,现在赶紧办正事吧,省的夜长梦多。” 樱听罢对我温柔地笑了笑:“小林,这种事急不来的。类似你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也见过那个家伙处理了几次,所以流程我大概还记得。首先,在人间需要做的准备就有两点——等到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阴气最重的时候;还有就是准备适量的鲜血,一小碟就够。血倒是还好说,直接从你的身体里抽取一些就可以了,但是时间方面——现在才零点,还要等两个小时才可以。” 我不由得感觉有些泄气,肩也塌了下来:“不会吧?那这么长时间,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干坐着了?话说回来,这个仪式,在天界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樱点了点头,答:“在天界需要准备的东西远比人间复杂,很多材料都不太好找,估计要花不少时间。所以,我准备现在动身去准备,大概凌晨三四点左右才能搞定吧。” “原来如此,那赶快吧。这件事麻烦你了,樱,谢谢了。” “嘿嘿,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最后,樱调皮地扮了个鬼脸,便一闪身消失了。 直到这时,美惠的丈夫才对我笑着说:“你是叫小林对吧?真是不得了的年轻人呢,不止能与灵魂交流,甚至还和两个神成为了朋友。” 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哂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啦,嘿嘿。”一边笑着,我一边看了看对面的美惠。却意外的发现——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有意躲开视线。 江云鹏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拘束,说道:“这位先生,您......” “叫我森田好了。” “好的。森田先生,您难道就不担心吗?让自己的妻子和她的蓝颜知己面对面聊天?” 我急忙戳了一下他的腰:“云鹏,这样太无礼了!” 而美惠的丈夫,也就是森田先生,则对此大度地笑了笑:“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对方是已死之人,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灵魂,所能做的也就是说说话罢了,不是吗?况且,我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话音刚落,我便清楚地听到秀吉发出了一声冷哼。而美惠,却是一言不发,正在走神。 这时,森走到了我的旁边,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林,你先睡一会吧。附身可不是小事,对一个人的精力损耗很大。所以,趁现在休息休息、养足精神,以防万一吧。” 我听罢一愣,随即苦笑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之前睡了整整一下午,现在非常亢奋,完全睡不着啊。” 于是森看着我笑了:“没关系,我有办法。”说着,他便将手扶到了我的额头上。下一秒,我竟然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而且正靠坐在沙发上。与此同时,江云鹏也在旁边伸了个懒腰,看来也是刚睡醒。森田见我们醒了,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唯独美惠,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尽管外面什么也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樱也从高天原再次降临人间了,正将一小碟血液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看来应该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抽取的吧。森则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严肃地说:“小林,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点头,附身就会开始。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说一句——这件事有风险,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揉了揉有些惺忪的双眼,提起了精神,笑道:“都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没有退路了吧?心理准备什么的,完全是多余的东西。如果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森听罢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美惠。而美惠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附身开始喽!”樱见我们都准备好了,便拍了一下手,下达了开始的命令。江云鹏和森田先生听罢,也正了正身子,不觉间紧张了起来。 下一瞬,我便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明明还是自己的身体、视角也是第一人称,但是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这不是我自己似的。我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一般来说,被附身的对象不是都会失去意识吗?往往恢复以后,也对被附身的过程一无所知。可是,我现在却以旁观者的角度,清晰地见证着这一切。 樱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于是解释道:“这个附身不是一般的情况,而是做了大量准备之后的、人为的强制性附身,所以你现在还能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一切。” 我听罢,想要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是紧接着就发现——身体不受我的控制,我做不出点头的动作。而此刻占用我身体控制权的秀吉,却是对樱的话置若罔闻,一心只盯着美惠看。美惠感觉到了秀吉的目光,于是也看了过来。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 时间,大概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左右,我、也就是秀吉,终于开口说话了:“出去走走?”语气非常平淡,听不出感情。这份冷冷地感觉,还真有秀吉的作风。 然而,美惠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停顿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森田见状,表情变得为难了起来:“女儿还在睡觉,我得留在家里陪女儿......”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放心让美惠一个人出门。 森听罢站了出来,自信地笑了笑:“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这......”很明显,森田先生还是无法彻底信任我们,毕竟事关自己的妻子,由不得他不小心。 江云鹏这时也叹道:“森田先生,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不过事已至此,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一下秀吉先生和您妻子的意愿。” “唉......好吧!”最终,森田还是同意了。于是,秀吉便和美惠出了门。当然了——森和樱,还有江云鹏,都在后边远远的跟着,他们其实也不放心;因为说到底,秀吉现在用的可是我的身体。 然而,秀吉和美惠这样肩并肩走了一路,都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之间却依然没有语言交流!眼看着时间已经五点十分了,天空都已经开始泛白,马上就要日出了,我的心里是焦急万分,森和樱估计比我还着急。如果今天事情没有个结果的话,第二天再准备一次还指不定有多麻烦!可是,我能明显的感受到秀吉的内心——他倒是非常的沉稳。不,与其说是沉稳,不如说是在沉溺,沉溺于这段时隔五年之后的、又一次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秀吉停下了脚步,美惠也跟着停了下来。旁边伫立着一个小房子,我清楚地记得那是秀吉生前的住宅;而现在,也不知什么原因,这里已没人居住了。 美惠看了看这栋房子,头也不回地说:“所以,你带我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企图?” 秀吉抬起头,看着房子,深沉地答:“没有。” “你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吗?” “没有。” “你为什么要见我?” “不知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美惠突然怒吼了起来,声嘶力竭;但是,我却从中听出了委屈。 “......不知道。”秀吉低下了头,就连声音都小了很多。 美惠发出了一声冷笑,吸了一下鼻子,转过头去,声音有些颤抖:“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我知道。” “而且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 “孩子......也已经四岁了。” “我......知道。”说到这里,两个人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你还是如当年一样没有变呢。” “我知道。” “我恨你。”美惠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提高了些音量。 “我知道。” “但是我也想你。”美惠再次提高了音量,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美惠再次喊了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一成不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你都选择了沉默......”喊到一半,就已经变成了哭喊,直到最后,美惠已是泣不成声。 而秀吉,尽管全身都在颤抖,尽管胸中的情感汹涌澎湃,但是——却没有说话。 美惠一边哭,一边喊着:“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在我已经结婚生子,嫁为人妇的时候来找我?在我已经青春不再,人老珠黄的时候来找我?” 秀吉犹豫地说:“我......”然而,就在那句话马上要说出口时,却戛然而止。 我心中顿时一沉——秀吉他需要勇气来踏出这一步,他必须要踏出这一步,否则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将永远在人间这个迷宫中徘徊!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美惠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你明明在人间足足徘徊了五年,到了现在却什么都不说!!!” “我......” “说呀!你倒是说呀!你这个懦夫!混蛋!你到底要错过多少次才会懂得珍惜?你难道还想重蹈五年前的覆辙吗!!!” 猛然间,我听到秀吉的心里,某一根弦断掉的声音。一直以来积蓄着的情感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理智在不可阻挡的坠向失控的深渊! “我——爱——你——!!!”终于,秀吉用他全部的力气、全部的空气,嘶吼出了这一句早该说出的话,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像倾盆大雨一般划过脸颊、滚落地面。 “我爱你恬静的睡颜!我爱你俏皮地侧脸!我爱你做出的饭菜!我爱你银铃般的笑声!我爱你端庄的样子、我爱你生气地样子、我爱你调皮地样子、我爱你犯傻的样子!我爱你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 “傻瓜!”美惠一下子将“我”抱住,委屈地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你这个笨蛋!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对不起。”秀吉也紧紧地抱住了美惠,哽咽着说道,“现在一切都太晚了,都怪我没有勇气。一直以来,我都很害怕,怕的我甚至晚上都睡不着觉!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我真是太窝囊了!太窝囊了......” 后边,看到我们终于都敞开了心扉,森、樱还有江云鹏,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缓缓地走了过来。 待到靠近一些了,森才淡淡地说道:“其实,现在也不算晚,如果你希望和美惠长相厮守,还有两个办法。” “什么?”秀吉听罢,明显的吃了一惊,“你说的是真的?到底是什么方法?” 森顿了顿,然后严肃地答:“一:让美惠死亡,化身成鬼,就像我和樱一样;二:通过常规手段附身于森田,超过一天时间,以后你就会取代森田的位置。” 紧接着,樱又补充道:“但是,这是双方共同的事情,所以我需要确认一下美惠的选择。”说着,她就看向了美惠,意思是想听取美惠的意见。 美惠见状,于是放开了怀抱,擦了擦眼泪,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许久之后,美惠终于挣扎着给出了答案,“秀吉在我生命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记,要说不爱他那是自欺欺人吧。如果真的能和他一起生活,我觉得并不差。”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的丈夫对我也很好,家庭很温馨,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要说不爱他,那是不可能的吧?我也同样爱着自己的丈夫、爱着这个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两个选择,放弃哪一边,对我而言都很残酷;所以,我决定听从秀吉的意见。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言罢,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秀吉。“我......”一时间,秀吉犹豫了,也由不得他不犹豫——这两个选择,无论选哪一个,对这个家而言都是一种悲剧;但是作为回报,自己将会获得幸福......天平的两端,价值的轻重,天使与恶魔的博弈,令秀吉陷入了痛苦。 于是,他向森等人投向了求助的目光。 这时,江云鹏忽然轻轻笑了笑,说:“遵从自己内心的祈愿吧,秀吉先生。如果子源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说:‘鼓起勇气,做出自己的选择’。” 秀吉听罢,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我......我选择......”秀吉的目光在闪烁,但是内心却愈发的坚定了,“我选择——” 所有人,在这时都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包括我在内。直到,那最后的答案揭晓——“我选择放弃。” 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爱不是索取,而是奉献,不是吗?美惠爱我,她为我奉献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六年时光,那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也爱美惠,所以我想为她做些什么;但是现在的我,除了祝她幸福,别的什么也做不到了吧?我不能用另一个缺憾来填补现在的缺憾,美惠她现在很幸福,这就够了,我也很满足。毕竟说起来,我是已经死去5年的人了,而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最后,秀吉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真是丢人呐,最后我还是这么懦弱,没有选择的勇气......果然,我是个窝囊的人啊。” “不,不是的。”樱忽然赞赏地看着他,笑了:“有时候,放弃,也需要勇气。” “呵,是吗......”秀吉释然的扯了扯嘴角,“那么,时间也快到了吧?我差不多该走了。” “等一下!”这时,美惠突然冲了上来,急忙抱住了“我”,“秀吉,走之前,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于是秀吉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最后,你能不能......再对我笑一次?” 一瞬间,秀吉失神了——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两人最后诀别的那个车站;还是一样的请求,只是时过境迁,眼前的美惠早已判若两人。 忽然间,我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脱力地倒下,还是森急忙上前扶住了我。秀吉的灵魂,在这一刻居然飞出了我的身体,而且非常清晰的化为了实体!然后轻轻地、缓缓地,在美惠的额头上留下了深情的一吻。 许久,吻毕,秀吉慢慢飞向了半空:“再见了,美惠,祝你幸福。”说着,他便闭上眼睛、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足以令人心醉的微笑。与此同时,太阳终于露出了它的一角,绚烂的光芒透过秀吉的身体、照耀着他的脸颊。一瞬间,成为了永恒...... 许久,我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在江云鹏的扶持下勉强能够站立了。然后,江云鹏就悄悄地向我问道:“喂,子源,美惠她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啊?” 而我,却没有回答,转而问起美惠:“是什么颜色的?” “是我最喜欢的橘黄色哟。”这样说着,美惠的眼角滑落了两滴珍贵的泪水...... 第二十六章 奉献的价值(4) 等到出了家门,我和刘浚烨的步伐都慢了下来,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中缓缓前行。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朦胧;路边闪烁着的霓虹,五光十色地点缀着人间繁华,也粉饰着深渊般的黑暗,天堂?地狱?在这座不夜城中,界限似乎并没有那么明显......慢慢地,我们路过了一个自动贩卖机,我停了下来,买了两罐可乐,然后递给了刘浚烨一罐。刘浚烨面无表情地接过、打开,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靠在了路边的墙上。 于是我也靠在了他旁边的墙上,低着头,轻轻说了句:“谢谢了。” 刘浚烨耸了耸肩,答:“应该的。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那个猫娘竟然那么可爱。真是便宜江云鹏这个臭小子了。” “呵...”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默默地,我抬起了头,望着夜空,却看不到一颗星星。浚烨也抬起了头,一言不发。最后,我们都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当我们再次回到家里时,顿时不由得目瞪口呆——满地的碎纸屑、到处都是瓶瓶罐罐、窗帘也被扯掉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被强盗洗劫一空似的。 就在我们的思维逐渐回归正轨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了江云鹏的声音:“擦窗户不能这样子,要慢一点......哎!别玩呀!这东西不是狗尾草!” 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了雅琴那欢快的笑声:“喵哈哈哈~~!好好玩!” 我和刘浚烨火急火燎地跑到楼上,然后就看到——雅琴在窗户边,举着一个长杆的擦玻璃器,左右乱晃玩的不亦乐乎;江云鹏在她的后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也不敢发脾气。他在看到我们回来了之后,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欢呼道:“你们回来的正好!楼下的卫生拜托你们打扫一下!” “哈?”我和刘浚烨都有点脑袋发蒙,“你和雅琴在干什么啊?” “我在教她做家务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吧?所以说,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垃圾,就拜托你们了!别想推辞,我应付雅琴一个人就已经很辛苦了!” 这一次,我和浚烨直接流下了冷汗:“教一只猫做家务吗......”看来,以后我们有的忙了。 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急忙对江云鹏说道:“对了,云鹏,明天你出去给雅琴买几套衣服,当然也包括内衣。” “你说什么?!”江云鹏连说话的音调都变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说了,她自己来日本就没带衣服吗!” “当然带了!不过,在来这里的路上,因为嫌麻烦,所以全扔了。” “这神经是有多粗大啊!我不管,反正我不去,一个大男人去逛女装,尤其是内衣,这太尴尬了!要不你去!”江云鹏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耍赖。 我直接摆了摆手,拒绝了:“你的女朋友,凭啥让我去?你要是觉得尴尬,可以让雅琴跟着你一起去嘛!这样让别人一看,就会觉得你肯陪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买东西,是个好男人了。” 江云鹏听罢,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子源啊。” “嗯?怎么了?”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想掐死你。” “哈哈哈!”我不由得大笑了起来,“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哦!我和浚烨先去楼下打扫卫生了,今晚加油哦!” “快滚吧,我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揍你。” “喵?”雅琴坐在一边,看着我们,歪了歪头,表示疑惑。就这样,我们迎来了雅琴入住后的第一个夜晚,睡得也算香甜,当然这是对于我和刘浚烨而言的...... 第二天早上,我和浚烨都起得很早,各自刷完了牙、洗完脸,还冲了个澡。结果,正在我们讨论去哪里吃早饭的时候,楼上就传来了江云鹏的惨叫声:“唔哇啊啊啊啊——!!!” 我和刘浚烨顿时对视了一眼,随即飞快地跑上了楼,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我和刘浚烨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又自觉的下楼了——雅琴正**着,以小猫的姿势趴伏在被子里,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而江云鹏,只穿着一条短裤,退到了一边的墙角,一脸的惶恐。 “雅琴!我不是让你在那边睡了吗?还给你打好了地铺!”江云鹏的声音有些颤抖,看来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雅琴则慵懒地答道:“在你身边睡得比较舒服嘛,感觉很温暖,味道也很好。”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我一边穿着上衣,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浚烨:“早饭去便利店买便当吃怎么样?” “还是麦当劳吧,吃着比较舒服。”刘浚烨也显得一脸淡然。 “好主意!走吧。”于是,我们就这么出门了。临走时,还不忘冲二楼喊了一声:“江云鹏!别忘了今天带雅琴去买衣服!” “啊——!我受够了!”等待我的,自然是他抓狂般的吼叫...... 结果,江云鹏和雅琴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傍晚,他们才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呦!回来啦!”我看着一脸丧尸般表情的江云鹏,幸灾乐祸地说道。 江云鹏于是无言地看了看我,然后直接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甩到了我身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好像丢了半条命。” 这时,雅琴倒是挺欢快的跑了过来,接过了我怀里的新衣服,哼着小调跑上了楼。 “怎么了这是?”刘浚烨也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跟我一样,在幸灾乐祸。 江云鹏摆了摆手,走到屋子里坐下,这才开始带着哭腔跟我们讲述: “我先是带着雅琴去买内衣。一开始,因为我觉得太尴尬了,所以迟迟犹豫着不敢进店。但是,眼看着距离吃午饭的时间越来越近,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才一咬牙,带着她进了店。而这,也就是我噩梦般的一天的开始......” “首先我一进店,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些不对劲。我强忍着尴尬,硬着头皮,拉着雅琴来到了一名店员面前,说我想给雅琴买内衣。店员的职业素质倒很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还很亲切的问我女朋友的胸围和腰围是多少。我说我也不太清楚,于是店员就问雅琴她的腰围和胸围是多少。结果,雅琴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子后,高兴地说了一句‘20厘米!’......不是我瞎编,我当时是真的看到了那名店员的嘴角在抽搐......” “噗!”我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雅琴拎着一副内衣进入试衣间后,没几分钟,她居然裸着身子拉开了帘子,两眼含泪地叫我:‘云鹏!我不会穿怎么办?’我的天......你们能想象的到吗?当时整个店里的人们那崩溃的表情......” “噗!”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刘浚烨都忍不住了。 “后来,我们总算是买完了内衣,去附近的中国料理吃的午饭,因为我怕雅琴初来日本可能吃不惯日式菜肴嘛。可是,就连在饭店里,她都能给我整出点幺蛾子!这个丫头,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了胸衣,然后直接就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还炫耀似的问我好不好看!我捂着脸说好看,她又把胸衣戴在头上,问我像不像兔子......我真是特别恨自己的手为什么不长的大一点,可以让我遮住整张脸......” “还有还有。我们下午去买秋装和冬装,我们试了一件衣服不合适,就问店员有没有适合雅琴体型的。于是店员就很热情地问雅琴身高是多少,雅琴又是一阵认真的思索,然后一举手,欢快的喊道:40厘米!算了,我都没有力气吐槽了......” 听到这里,我和刘浚烨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同情地说:“辛苦你了。” 然而下一刻,一股刺鼻的醋味就飘了过来。我和刘浚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江云鹏就已经“蹭”的跳了起来,悲呼道:“我的姑奶奶呦!我教你做的是烧茄子,不是醋溜茄子啊!!!”接着,他就如一阵风般的跑上了楼,只留下我和刘浚烨笑的满地打滚。 于是,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我和刘浚烨都是被江云鹏的惨叫声吵醒的。这一次,我们不用上去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是雅琴又钻进江云鹏的被窝了。于是,我们都叹了口气,却也睡不着了,干脆就这么起床、刷牙、洗脸了...... 待到江云鹏也一脸颓废的表情蹭下楼,我已经洗漱好等着他了:“云鹏,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咱们出门一趟。” “干嘛?”江云鹏半瘫在墙上,看着我,虚弱地问道。 “昨天我忘了跟你说了,还有一件女生必备的东西没有买。” “什么?化妆品吗?” “不是,是卫生巾。” “噗通!”江云鹏直接就摔倒在地了,哭丧着脸说:“大哥!饶了我吧!” 我不由得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啊,必须得去。所以,为了表示歉意,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好了。” “为什么不是你和刘浚烨两个人去?” “废话!我是要给你刷刷经验,万一以后雅琴遇到状况了,你身为她的男朋友,不得去给她买东西嘛!” “呜呜呜——!老子他么的再也不谈女朋友了!” 这时,刘浚烨一脸窃笑地走过,想要回房间玩电脑。于是,我毫不留情的拽住了他,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浚烨!别闲着,我限你一周之内,至少教会雅琴做两道菜!无论荤素,也无论冷热!” “啊?怎么还有我的事啊?”刘浚烨被我的突然袭击搞得一脸茫然。 但是,我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把他推到了楼上,让他去教雅琴做菜了...... 第二十七章 奉献的价值(5) 于是,三十分钟之后,我和江云鹏便走出了家门,开始了今天的作战计划——是的,就是作战!对于男人而言,买姨妈巾就好比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为了速战速决,我们一致决定去附近的fart(一家连锁便利店,在日本很常见),随便买一包先凑合着用! 那家便利店很近,走路10分钟就到了,看起来干净整洁,店门前还有一大片空地用来停车,店里也有一块专门的地方用来给人们喝咖啡、休息。平时,我和江云鹏他们偶尔还会过来喝两杯,店员对我们也熟悉,每次都会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和我们聊两句。但是这一次,我和江云鹏却显得很尴尬,面对店员的热情问好,我们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便匆忙拐进了购物区,就好像做贼一样心虚。 当然了,因为这里只是一家便利店,不是超市,所以面积也不大,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聚集地。虽然种类没有超市里面那么繁多、全面,但是,货架上也摆了三四种供我们挑选。于是,我们对视了一眼,开始了“密谈”。 “云鹏,你觉得我们买哪个好?”我把江云鹏拉到一边的墙角,缩着肩、哈着腰,低声问道,样子看起来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要我说,干脆随便拿一包走人就好了。”江云鹏也跟我一样,缩着肩,小声答道。 “那怎么行?我记得以前看成龙的《宝贝计划》,里面还提过,卫生巾是分种类的,有什么夜用的、防侧漏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不能随便买啦!” “你扯了这么多,知道哪个防侧漏吗?” “不知道......”我无奈地挠了挠头。 “那这样!咱们就买两包——日用的和夜用的!怎么样?”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于是,我们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以后,用出了李逍遥的飞龙探云手,闪电一般地抓了两包卫生巾,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柜台前。结果,店员看了看卫生巾,又抬头看了看我们,可怜的傻掉了...... 最后,当我们好不容易红着脸走出便利店时,顿时都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仰着头,欣慰地深吸一口气,笑了。 等到我们缓了口气,我才一提手里的卫生巾,说道:“云鹏,我先拿着卫生巾回去了,你再去超市买两包袜子,女生穿的那种。” “什么?!还没完啊!!!”江云鹏简直快要崩溃了。 然而,这时我已经飞奔了起来,直接跑回了家,生怕江云鹏会一把抓住我,然后让我跟他一起去买袜子。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自鸣得意,刚推开家门,立刻就被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呛得差点摔了一跟头。 “我靠...咳咳咳!浚烨!你还活着吗?汇报一下什么情况!”我站在屋外,向里面高声喊了两句。 不一会,刘浚烨那虚弱地声音就传了过来:“没什么情况,就是雅琴在用高压锅蒸米饭而已。” “蒸米饭怎么可能会糊?你们蒸了多久啊?” “没多久,在你们出门前二十分钟,我们就已经生火了。我还特意嘱咐过雅琴,气阀开始排气时由大火降到小火,然后再蒸大概七八分钟就好了。” “那结果呢?” “结果?结果就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玩起了钢丝球,忘记了时间,饭就这样用大火烧了半个小时.......咳咳!而且,我们还忘了开排风扇,我以为蒸个米饭用不着开的。” 于是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在外面等一等吧。” “你这个混蛋给我滚进来帮忙!!!”刘浚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云鹏也回来了,当他一脸死灰色地爬到二楼,看到我和刘浚烨都瘫倒在墙边时,大家都心有灵犀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啊!我们竟然都有些感动的想哭了。 忽然,雅琴一边摆弄着卫生巾,一边天真地问道:“喵?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啊喵?” “不知道——!!!”我们三个人全都吼了起来。 就这样,难得的一个周末,因为雅琴的乱入,全都泡汤了,每个人都过的筋疲力尽,然后迎来了那该死的、新一周的周一...... 这一天早上,我们没有听到江云鹏的惨叫,也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已经没有力气去喊了。上午,我们各自收拾收拾,复习了一下上周学过的知识,然后出门吃了顿午饭,就出发去学校了。因为我们三个人的作业全都没写,所以今天我们去的很早,盘算着抓紧时间借同学的来抄一抄,随便应付一下过关就好了。 结果,我们倒是在上课前把作业抄完了,却全都累的半死,瘫倒在了椅子上。 这时,柳梦然也推开门进入了教室,她今天穿了一身非常可爱的连衣裙,搭配过膝的长袜,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再加上她原本就非常姣好的容貌,和几乎及腰的乌黑长发,一瞬间便让我眼前一亮:“梦然!中午好!” 梦然闻声看了过来,然后淡淡地回笑道:“好啊,子源。” 虽然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好,却也让我一阵心花怒放。 忽然,刘浚烨在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低声说道:“子源,你去邀请梦然今晚放学来咱们家吧。一来是给你们创造更多的机会接触,二来正好教一下雅琴卫生巾的用法。” 我听罢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随即站起身,缓缓地走到梦然的面前,微笑着说:“梦然,今晚放学来我们家一起吃饭吧。” 梦然先是看了看我,随即婉拒道:“不好意思,今晚我还有点事情,所以......” 于是我有些脸红的挠了挠头,略微羞涩地说:“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的表妹也来日本了,现在暂时跟我们住在一个房子里。她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可是有些女生之间的问题我们男生也没办法,所以我想请你来帮帮忙......” 梦然听了一愣:“表妹?”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那......也好。不过,你说的问题都是些什么呀?举个例子说说看呗。” “你真的要听吗?”我的脸一时间更红了。 梦然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 于是,我叹了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卫...卫生巾...你...你知道怎么用吗?” 然后,我就看到梦然瞪大了双眼。这个表情,简直和昨天的便利店店员一模一样...... 第二十八章 奉献的价值(6) 结果当天晚上下课后,梦然还是跟我们一起坐电车回家了;她在听了我的简单描述之后,对雅琴燃起了旺盛的好奇心,因为她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其实在这一点上,我表示非常的理解。 很快的,我们下了电车,又走了十分钟的路,到了家。江云鹏从衣服兜里摸出了钥匙,我借此机会对梦然说道:“事先说好,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梦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倒是跃跃欲试,挺期待的样子。 下一刻,随着一阵“咔咔”声,门锁打开,江云鹏拉开了门。梦然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跳了进去,然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喃喃地说:“男生的房间果然比较乱呢......呐!雅琴在哪里?” 话音刚落,雅琴就穿着一身可爱的水手服从楼梯口跳了出来,欢呼道:“云鹏酱!欢迎回来!”紧接着,她便看到了一脸错愕的梦然,然后又哭了起来:“呜哇——!云鹏你居然带别的女人回来!你不喜欢我了吗喵?” “噗——!”梦然直接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解释道:“梦然只是我们的朋友而已,你的云鹏还没有变心。” “真的?哇!太好了!雅琴好高兴!”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猫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吗...... 梦然缓了口气,然后勉强扯着嘴角对我说:“你的这个表妹,确实是挺奇葩的。”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你再多跟她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还有更奇葩的事情在等着你。” 而江云鹏也走上前去,开始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雅琴:“雅琴,你和这位梦然姐姐去二楼聊聊吧,她可是你的前辈,懂得很多,可以教你很多知识哟!” 雅琴听罢,先是含着食指、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梦然,然后立刻举起双手,欢呼道:“好哒!梦然姐姐请多多指教喵~!” “呃...彼此彼此......” 于是,雅琴和梦然两人就去了楼上,我们三个男人总算是享受到了难得的清静——全都坐在一楼的房间里,却也没精力玩游戏了,转而看起了电影。看着看着,我们竟然都这样睡着了,可以想见我们这两天过的有多辛苦。 最后,还是梦然下楼把我们叫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三个笨蛋,起床啦!我和雅琴做好了饭,快点来吃。”梦然一边在门口敲着门,一边喊道。于是,我们三个都迷迷糊糊地挣扎着爬了起来。 “做饭?你和雅琴?应该全是你做的吧?”刘浚烨对雅琴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梦然摇了摇头,笑答:“不是呦,雅琴做了两道菜呢!红烧鱼和白灼虾。其实雅琴很聪明的,只是你们太笨了,教不会她罢了!” “是是是,我们太笨了......”江云鹏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你先上去吧,我们洗把脸提提神就去吃饭。”我对梦然笑了笑,顺便打了个哈欠。 “快点哦!”梦然留下了这三个字,便跑回了楼上。 这一天的晚饭,让我铭记至今:江云鹏和雅琴坐在一起,雅琴仿佛是一位贤惠的妻子一般,不住地往江云鹏的碗里夹菜;看着江云鹏吃的开心,她也跟着幸福地笑了起来。我和梦然坐在一起,聊着一些各自的情况,以及一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梦然对我的态度似乎更加亲近了一点。而刘浚烨,他就是孤家寡人了,一个人坐在一边,一会调戏调戏雅琴,一会开开我的玩笑,倒也静不下来。这样一桌5个人,大家其乐融融,品尝着可口的饭菜,在温馨的灯光下畅所欲言,气氛竟然如此的温暖,仿佛是一家人一般。心中,那股难以言状的暖流,涌动着温热了我的全身...... 现在想起来,雅琴的变化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自从见过了梦然,雅琴似乎是开窍了,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做来讨我们欢心了;这种变化,就好像是一夜之间,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蜕变成了温柔贤惠的好妻子。至于其中的缘由,我暂且不提,算是埋下一个伏笔。 我们言归正传。自打那一天开始,雅琴就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们放学......准确的说应该是等江云鹏。第一天来的时候,还在我们班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大家纷纷对江云鹏刮目相看——竟然有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雅琴倒是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每次都欢快的跳过去,一把挽住江云鹏的胳膊,然后就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对可爱的猫耳还轻轻颤动着,似乎在表达着很享受的意思。 而江云鹏呢,一开始确实是有些尴尬,但是过了没三天,他就适应了,一个星期之后,他都开始炫耀起来了:“怎么样?我的女朋友漂亮吧!而且能做饭能扫地,家务全能还懂得照顾人,是不是很嫉妒?哈哈哈!” 值得一提的是,江云鹏的转变也很大。只是一个星期过去,他和雅琴就真的像是一对情侣了:两个人轮流做饭,做的还都是对方爱吃的;闲暇时一起出门逛街、一起看电影;一个人扫地,另一个人就晾衣服。后来他们甚至可以毫不掩饰的当着我和浚烨的面亲吻、互道晚安!而且,江云鹏也突然开始刻苦学习了。我们问起他原因的时候,他的回答是: “雅琴已经这么优秀了,我也得配得上她呀!虽然现在想可能有些遥远,但是如果以后我们成了家,我得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记得以前,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对我说过:女孩子的成长是自然渐进的,年龄到了自然就会成熟;而男孩子的成长则是突发性的,没准哪件事触动到了心灵,一夜之间变化就会非常大。现在,我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江云鹏,不由得颇为感慨。 时间,就这样匆匆流走,不知不觉间,雅琴已经和我们生活两个月了......是的,不知不觉,缓缓地让我们忘记了雅琴到来的原因,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这难得的幸福感中。如果,故事就在这里作为结局的话,那该有多完美啊!可是,命运却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轨迹...... 随着气候逐渐转凉,我们慢慢的也都换上了冬装。尤其是雅琴,她非常的怕冷,不止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就连下身都套上了笨重的棉裤。可即便这样,她仍然常常冷的发抖,自然也就没办法来学校等我们放学了。 这一天,东京下起了小雪,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我们下学以后没有在外面停留,早早的就坐上电车回家了,路上还顺便买了一些食材。经过这两个月的锻炼,雅琴的手艺已经非常棒了,虽然只会做中国菜,但是味道真的无可挑剔。所以,我们现在也懒得去饭店了,感觉在家吃就很好。 推开家门,顿时一股暖风扑面而来,伴随着饭菜的诱人香气,我们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异口同声地说:“我回来啦!” 下一刻,雅琴就一路小跑着下了楼,穿着一身轻薄的保暖内衣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甜甜地说:“欢迎回家喵~!快吃饭吧!” 于是,我们纷纷褪去外衣、放下背包,走到二楼,围着小小的餐桌席地而坐。 “我开动了!”吃饭前,我们四个人都先双手合十,这样轻轻念了一句。这是日本人的生活习惯,我们经常在动漫里看到,所以也就有样学样了。 说完这句话,我们纷纷端起碗筷,开始吃饭。今天的晚饭也很美味,色香味俱全,只是看着就让人大动食指,吃到嘴里更是享受。 “唔!手艺又长进了啊,雅琴!”我由衷地赞叹道。 “越来越像个好妻子了。”刘浚烨也附和着说道。 “喵~嘿嘿!”雅琴听罢,幸福地笑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咣当!”随着碗筷坠落的声响,我们都愣住了,江云鹏也愣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颤抖的双手,许久说不出一句话,似乎也在疑惑。 “喂,没事吧?”刘浚烨担心的问了一句。 江云鹏皱着眉头,吃力地摇了摇头,一边吃力地靠到了墙边,一边苦笑着答:“没事,过一会应该就会好过来了。” 可是,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几分钟后,江云鹏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整个人都无力地倒下了!眨眼间便失去了意识!一瞬间,我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回想起了这一切的起点,心顿时随之沉入了谷底——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第二十九章 奉献的价值(7) 当天晚上,我们第一时间叫来了救护车,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医院,在急救室外等候着消息,彻夜未眠。医院里圣洁的白色地砖和墙壁,此刻看起来却仿佛如丧服一般扎眼。我焦躁地在急救室的门外来回踱步,不敢有片刻停滞,害怕自己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刘浚烨也沉默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住地用手向后捋着头发,缓解着自己的焦虑;而雅琴,她默默地靠在墙边,眼泪流了一整晚...... 早上8点钟左右,抢救结束了。急救室门上的灯一灭,我们立刻冲到了门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很快的,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性医师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表情看起来很严肃。看着他,我们的心也不由得被揪了起来。 “医生,江云鹏他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说:“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刘浚烨听罢,也急忙问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啊?严重吗?” 医生点了点头,答:“很严重,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迅速衰竭,但是我们却找不到病因。目前来说,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维持他的生命了。” “那......他还能撑多久呢?”最后,雅琴抽泣着询问道。 “最乐观的情况,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仿佛死神发下的通告,重重地锤在了我们的心里......我和刘浚烨都无力地靠到了墙上,说不出话,而雅琴则直接跪倒在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一天,我和刘浚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去学校上课的,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一般,感觉外界的一切都无法进入到我们的脑海。老师点名我们听不到、作业交没交也不管了;同学们打招呼、开玩笑,我们也毫无反应。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我们熬到了放学。 周围的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只有我和刘浚烨还呆坐在原位,兀自在那里出神。渐渐地,仿佛整个世界,都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突然,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将我拉回了现实,让我抬起了木然的双眼,这才发现——老师和梦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和刘浚烨到底是怎么了?还有江云鹏呢?你倒是说话啊!”梦然皱着眉头,攥紧双拳,焦急地对我吼道。 “小林,江云鹏今天为什么没有来上课呢?”就连老师,也关切地问了起来。 我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脸,感受着生命的真实,一瞬间,我的眼眶湿润了:“梦然...老师......江云鹏他...就快死了。” “什么?!”梦然和老师听罢,一齐发出了惊呼,“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于是,我就把江云鹏的情况告诉了老师和梦然。 “怎么......怎么会这样?”梦然不自觉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说。 最后,还是老师先镇静了下来,对梦然嘱咐道:“梦然,你先跟他们走吧,去看看云鹏,也帮我带个问候。我去跟其他代课老师说一下情况,再给云鹏申请一个长假。” “好的,谢谢老师。”梦然被老师叫到名字,也总算是冷静下来了。接着,老师便快步走出了教室,梦然则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子源,带我去看看江云鹏!” 我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拉起了刘浚烨,我们三个人赶往了医院。 这时,江云鹏已经被安排进了病房,身上被安装了很多医疗设备和测量仪,脸色苍白如雪,正在昏睡。雅琴就坐在他的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就连我们的到来都没有发觉。 “雅琴,我们来了。”这样轻轻唤了一声,我们便来到了江云鹏的身边。 雅琴仿佛一根木头一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我们一眼。梦然看着江云鹏虚弱地样子,一时间也失去了言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终于,梦然抹着眼睛,哭了。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这样说着,我也缩到了墙角,坐到了地上。 这时,刘浚烨走到了雅琴的身边,劝道:“雅琴,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不累喵。”雅琴想都不想,果断的拒绝了。 “你已经很久没睡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 “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的状况喵。” “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状况,现在的你需要冷静和休息。”刘浚烨已经开始上前拉她的胳膊了。 可是,雅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地甩开了他的手,大叫道:“我说了不用管我喵!我喜欢留在这里喵!” 梦然这时也走了上去,试图去拉雅琴的胳膊:“雅琴,听话,浚烨说的没错,你这样下去真的会垮掉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喵!谁都不许碰我喵!”雅琴大声吼叫着,眼泪却夺眶而出、似雨而落。 “雅琴你不要这样......”看着这样子的雅琴,梦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相信如果云鹏还清醒的话,他也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子的。” “我不听你的喵!我要听云鹏亲口对我说!绝对要亲口对我说喵!” 刘浚烨再次走上前去,劝道:“云鹏现在需要你,你不能在这里垮掉,所以,去休息吧。” “闭嘴!你们都是想让我离开云鹏的坏人喵!都给我出去喵!!!”雅琴猛地站了起来,对我们露出了尖牙,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想要将我们赶走,一边还发出了“呜哇呜哇”的叫喊声。 “够了——!!!”终于,我忍不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拜托了......让我好好静一静...拜托了......”最后,我也哭了,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顿时,所有人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晚上,雅琴终于冷静了下来,被我和刘浚烨带回家了,梦然对她不太放心,于是也跟着我们回了家。于是,二楼就让给了梦然和雅琴两个女孩子住,我和浚烨依然睡楼下。可是,话虽这么说,我们却都难以入睡。雅琴忙了半宿,为江云鹏做了很多清淡的日式菜品和汤,我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樱已经教过她怎么做饭了,之前她一直都是在故意耍宝卖萌而已。梦然也跟着在旁边打下手,半宿没睡。刘浚烨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打开了窗,沐浴着月光,一言不发;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是无法入眠。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第二天,我让刘浚烨帮我跟老师请个假,自己则去了一趟神社,求了一个平安符,回来带给了江云鹏。梦然照常去上课了,雅琴则把做好的饭菜带去了医院,尝试着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进江云鹏的嘴里。 每一次,她用勺子舀起饭来,都会轻轻地吹一吹,然后用舌尖点一下试试温度,确定不烫了,再缓缓地、小心翼翼的喂给江云鹏。我则趁雅琴喂饭的功夫,为江云鹏整了整床铺,然后就坐到了一边。 现在,他已经昏迷了一天多了。“在睡梦中,应该是没有痛苦的吧?”我不禁这样安慰着自己。如果他睡得很香,也是会做梦的吧?那么,以他的性格,又会做些什么梦呢?想必,我和刘浚烨都会被黑的很惨吧。 想到这里,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落寞地笑了:“江云鹏啊江云鹏,你这个臭小子,枉我费这么大劲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孩,结果两个月过去,你竟然始终都没有跨过那条底线。现在可好了,你就算想,也没有机会了。你说说你,怂不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你是觉得那样对雅琴不公平对吧?因为这种事,男人可以无所谓,但是女孩一旦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对以后再谈恋爱肯定会有影响的。你呀你,倒是真的树立了一个好男人的榜样呢......可是,你有想过你自己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我轻轻蹭了蹭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罢了,这事也怪我。是我没有胆量,不敢告诉你真相。如果,你能早些知道自己要死了的事实,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一般的故事,都是先有过程,经历过层层的铺垫,才会在最终,迎来那命中注定的结局。可是这一次,我却是事先知道了结局,然后为了这个结局而铺设好了层层递进的故事啊。江云鹏,如果你能听见,那该多好。如果你能活下来,那该...多好?” “别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先走掉啊,混蛋......” 第三十章 奉献的价值(8) 晚上,江云鹏的父母也带着一名随行翻译赶来了,那是一对衣着光鲜亮丽的中年夫妇,一看就知道物质生活条件很不错。江云鹏的母亲一进门,就立刻扑到了他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的父亲,一个饱经沧桑的男人,见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幅样子,也是老泪纵横。 很快的,父亲便注意到了雅琴的存在,于是擦了擦眼泪,收拾了一下心情,问道:“你就是我儿子说过的雅琴吧?” 雅琴鞠了一躬,低声答道:“是的,父亲。” “我看到这里有一些碗和勺,还有一些剩下的饭菜,想必都是你为我儿子做的吧。真的,非常感谢你。”说着,他竟然就对雅琴鞠了一躬,并且紧接着也对我鞠了一躬,“还有你,小林,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们这么惦记着我的儿子,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儿子的幸运。” “您言重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对于江云鹏的父亲的谢意,我深感惭愧,不由得低下了头。 雅琴这时走到了我的身边,说道:“父亲,您远道而来也颇为不易,我们就先退到房间外面去了,让您和您的妻子以及江云鹏三个人单独说说话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嗯,谢谢了。”江云鹏的父亲点了点头,眼神已经看向了江云鹏,显得无比落寞。 于是,我和雅琴便退出了房间。 很快的,刘浚烨也赶了过来,见我们都等在外面,他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不进去?都在外面坐着干什么?” 我伸手拉住了他,说:“江云鹏的父母来了,让他们一家子单独待会吧。” “这......”刘浚烨探了探身子,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看了看里面,随后叹了口气答:“好吧,让他们一家子说说话吧......”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沉重了...... 这噩梦一般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让人丝毫看不到希望。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江云鹏的病是无法查到病因的,也就无从医治,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逐渐走向死亡;而对于我们这些知情的人来说,一开始就知道了江云鹏没有希望,就像森那时说过的,这是命数,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没得更改。我们与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恐怕就是不甘心了。我们不甘心让江云鹏就这么离开,他的父母也不甘心自己的儿子早早的死去,医护人员更加不甘心自己只能眼看着病人在痛苦中死亡。但是,我们也都同样的......无能为力。 从这一天开始,江云鹏的父母就在附近的旅馆住下了,每天几乎十几个小时都陪在他的身边。雅琴也每天做好饭菜去陪江云鹏,也去陪江云鹏的父母说说话,其实,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女朋友的义务,而变成了一名妻子该做的事情。我和刘浚烨在上课之余,能去看江云鹏的也会尽量去看;或许,我们只是因为心里的那一丝倔强吧。 时间,就这样缓慢、却又坚定地流走,没有一丝眷恋,冰冷地将江云鹏一步一步地拖向死亡。一个星期后,江云鹏的身体机能已经衰弱的很严重了,口鼻处都戴上了呼吸机,因为他现在就连呼吸都很吃力。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办法吃饭了,甚至连汤都喝不进去。于是,雅琴和江云鹏的父母就开始每天为江云鹏讲故事,一讲就是一整天。 也就这么短短一星期的时间,江云鹏的父母明显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雅琴也一下子瘦了好几斤,这对于本就怕冷她而言,意味着每天要再多穿一到两件衣服。我和刘浚烨,由于长时间的睡眠不良,精神也萎靡了下来,各自消瘦了不少。所有人,都快到极限了......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我找了个时间,单独把雅琴叫了出来,我们一起去路上想要散散心。虽然结果很明显,心情只是越散越凝重了而已。 终于,我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开口了:“雅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雅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托你的福,江云鹏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过的很幸福呢。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雅琴再次摇了摇头,眼神愈发的落寞了。 “差不多,已经可以了。你不用再勉强自己,去开始新的生活吧。”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我认为,雅琴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再将她这样束缚着,对她而言就太不公平了。 可是,雅琴却第三次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地答道:“我不走喵。” “可是,你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直到云鹏醒过来喵。” 于是,我叹了口气,沉重地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江云鹏是不可能醒来的吧?” “那我就照顾他一辈子。”波澜不惊的语气,却凸显着雅琴那无比坚定地决心。 “这不是一辈子的事吧?江云鹏马上就要死了啊!”我捂住了眼睛,提高了音量。 “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喵!”雅琴攥紧了双拳,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你这样,值得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喵。我只知道,我愿意这样喵。” “作为一只猫,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啊。” “但是我的心里好难受喵!比自己死掉还要难受啊喵!”说到这里,雅琴低声抽泣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喵!但是......” 我见状,于是默默地走上前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片刻,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水汽弥漫的双眼,看着我,弱弱地问道:“为什么喵?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喵?樱姐姐明明教会了我所有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却找不到答案喵。你知道吗?这是为什么喵?” 我听罢,顿了顿,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幽的答:“因为,有些东西,别人是永远都教不会的。它可以是世界上最甜的糖果,也可以是最苦的毒药,那,就是爱啊......” “我...爱上云鹏了喵?” “我认为是的。”点了点头,我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会就这样被我们给束缚住。你,本来应该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猫。” 雅琴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浮现了一丝温暖的微笑:“不用道歉的喵。这两个月以来,我也过得很快乐喵,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喵。明明......明明我是想要报答云鹏的喵,结果,好像反而索取了更多呢喵......” 我一时间没有回答,沉默了下去。 “做人类真好呢喵......” 第二天凌晨,江云鹏的身体状况再次急剧恶化,已经到了随时都会死亡的程度。医院迫不得已,发下了病危通知书。所有人都赶了过去,我和雅琴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当我们赶到医院才发现,江云鹏已经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了,我们都无法靠近,只能隔着窗户观察,里面还有专门的护士在小心照料着他。 忽然,我们看到江云鹏好像睁开了双眼,然后动了动手,引起了护士的注意。接着,他好像对护士说了什么,一开始护士是不同意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但是很快,护士似乎是觉得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意志了,便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向我们走了过来。 推开门,护士走了出来,然后对我们问道:“请问林子源是哪位?” 我们听罢都愣了一下,然后我便站了出来,答道:“我就是,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护士于是鞠了一躬,说:“林先生,您的朋友坚持要和您单独谈一谈,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急忙答道。但同时,我也有些疑惑——在场的人这么多,江云鹏为什么偏偏要跟我一个人谈呢? 带着这个疑惑,我一个人走进了重症监护室,来到了江云鹏的身边。此时的他,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与原先的他判若两人。 于是,我轻轻的俯下身子,问道:“江云鹏,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江云鹏听到我的声音,吃力地睁开双眼,然后勾了勾嘴角,笑了:“子源,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呀?”我顿时更加疑惑了。 “雅琴她......其实不是人吧?” 一瞬间,我呆住了。 “谢谢......你把她带到我的身边。” 第三十一章 奉献的价值(9) 我听罢,有些沉重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不知道吧?她每天半夜都会悄悄钻进我的被窝。早上醒来以后,只要轻轻摸一摸她的耳朵,就会知道——那绝对不是仿真的猫耳,而是真正的猫耳......我猜,她其实是我那天,在川井埋掉的小猫吧?”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是的。那一天,我佯装肚子痛,其实是把她拉到一边,问了一些事情......因为她总是缠着你嘛。” “哈...咳咳!”江云鹏想要笑,但却咳嗽了起来。片刻之后,等他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看来,她在那时,就已经知道我会死了啊。” “别瞎说,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只要挺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急忙安慰道。 可是,江云鹏却吃力地摇了摇头,笑的很释然:“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就连现在能醒过来说话,也只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我轻轻地责备道。 可是,江云鹏却忽然叫住了我:“子源,你好好听我说。” “什么事,你说。”我也急忙蹲伏了下来,让自己距离他更近,生怕会听漏一个字。 于是,江云鹏缓缓地,说出了他的心意:“我啊,爱上雅琴了呢。” 一瞬间,我失去了言语,跟着喉咙里的苦涩,眼眶也一下子变得湿润了。 “但是啊,我现在马上就要死了呢。为了报答我的话,雅琴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不能再奢求更多了......子源,放她自由吧,她应该拥有更广阔的世界。” 说完这句话,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欣慰地闭上了双眼,再次陷入昏迷。紧接着,旁边的各项仪表都发出了警报,他的身体机能几乎陷入了停止的状态!护士和医生们顿时如飞一般的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进行急救措施。我就在这一阵忙乱之中,被带出了重症监护室。 “子源!云鹏他跟你说了什么?”大家见我出来,顿时全都围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但是,我环顾四周,却找不到雅琴的身影:“雅琴呢?她去哪了?” 刘浚烨答道:“就在护士和医生们都冲进去的时候,她忽然一个人哭着跑掉了。” 我听罢,于是咬了咬牙,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留在这里陪着江云鹏,我去找雅琴!”说着,我便飞一般地跑出了医院。 我知道,她其实是听到了我和江云鹏的对话,所以才哭着跑掉的;她恐怕是动用了一些超自然的手段,因为icu是绝对隔音的。那么,对于一只陷入情网的小猫,她在听到自己的心上人的临死告白之后,会去哪里呢?我在脑海中飞速的筛选着目标,最终确认——她应该会去到最能证明江云鹏活着的地点,也就是家里,因为那里有太多的与江云鹏有关的事物,也留下了两个人之间太多的回忆。 于是,我二话不说,直接搭上出租车,赶回了家里。 结果,我自然是比她快的。她不会打出租车,这么晚了也没有电车,所以她只能跑着回家。然后,就在她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早就等候在门口的我打开了灯,说道:“欢迎回家。” “喵?!”雅琴明显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应该也听到江云鹏的话了吧?那么,你现在自由了。” “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吗?” 我叹了口气,说:“这里永远欢迎你。但是,你是时候该迈过这个坎了。不只是我这么想,就连江云鹏,也是这么希望的。” 雅琴听罢,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猫的一生并不长,一旦懂得了爱,这一辈子,也就只够爱这一个人了。” “可是你现在拥有了肉体,已经是人类了。还是说,你要一直守活寡吗?别这么委屈自己了,你和江云鹏并没有结婚,你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必要。” “不,我不会让江云鹏死的!”雅琴攥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你要怎么做?”我提高了音量,喊了起来,“这是江云鹏的命数,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那是不可逆的!你要怎么去救活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自己的命!!!”雅琴也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就在这时,森、樱和秀吉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森?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我不由得看向了雅琴,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只见雅琴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我已经拥有足够的决心和觉悟了,告诉我吧,各位,我该怎么做!” 于是秀吉站了出来,冷冷地说:“按照天照大神的说法,只能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雅琴疑惑了。 “是的,一命换一命。”秀吉继续解释道,“你现在拥有了肉体,获得了人类的生命,所以,只能用你的命来换江云鹏的命。” “这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对于做鬼我也熟悉。”雅琴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可是,秀吉却摇了摇头:“不,这一次死,你不会变成鬼,也不会成为神,因为你干涉了天数轮回,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听他说完,我愣住了,雅琴也愣住了:“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有人知道你会变成什么,但是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彻底被这个世界抹除存在。即便这样,你也愿意吗?” 一瞬间,我们都沉默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仿佛死神临近的脚步,每多一秒,江云鹏就离死亡更近一步。终于,雅琴结束了思考,抬起了头,然后露出了和江云鹏一样的、释然的微笑。 “我决定,献出自己的生命!” “那么就开始吧。”秀吉果断地下达了命令。紧接着,森和樱就立刻开始了法术,下一瞬,雅琴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解了。 “等......给我等一下啊!你们还没有听我说一句话啊!”我见状,急忙大叫了起来。 可是,雅琴却笑的非常平和,用她最后的一点时间,对我倾诉道:“我啊,是打着报恩的旗号闯入你们的生活的。本来,我想着要尽可能的奉献自己,来让云鹏过的更幸福。可是,不知不觉中,我也享受了起来,并从中收获了莫大的快乐......结果,我还是受益的那一方呢。” “等一下!雅琴!你别走!”我匆忙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下一刻,她的全身就都化为了荧光,逐渐消散在了半空中。 “做人……真好……” “你这个傻丫头......”看着雅琴消散的方向,我的眼角再次涌出了泪水,“你根本就不了解,奉献的价值,是相互的啊......” 第三十五章 遗失的姓名(4) 江云鹏一边整理着风衣,一边冲我努了努嘴,小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快点上去看看梦然怎么了。” 于是我叹了口气,也走上了楼梯。然而,就在我刚走到拐角处时,便看到——梦然正站在楼梯口,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蹙着眉毛、面色严峻。 “梦然?”我轻轻唤了一声。 梦然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抬起了头:“啊?什么?哦......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我见状,顿了顿,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便继续走上了二楼。一扭头,我便看到了花铃,她也在看着这边。 于是,我轻轻地笑了:“嘛,花铃的眼神确实是挺瘆人的,不要在意。” 梦然这时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摇了摇头答:“没事的,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而已,被突然地吓了一跳。” 然后,江云鹏也从楼梯走了上来,抱怨道:“我说,你们两个秀恩爱我不管,但是能不能别堵着楼梯口?我还等着吃饭呐!” 于是,我和梦然急忙闪开了...... 晚饭的时候,花铃依旧紧紧地抱着刘浚烨的胳膊;我们6个人挤在一张桌子前,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于是,我提议道:“我说,这个房子现在已经显得有些小了,要不干脆咱们租个大点的?” 江云鹏耸了耸肩,答:“我没意见。” 刘浚烨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于是我抬起手,刚想要做出“拍板”的动作,却被一旁的江云鹏抓住了。 “干嘛?”我疑惑地看向他。 江云鹏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抬了抬下巴,指向了梦然。 于是我恍然大悟,急忙殷勤地问道:“梦然,新房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合租?” 梦然欣然地点头答:“当然可以啦!我还希望以后能和小花铃一起睡呢!这么水灵可爱的小孩子,抱在怀里肯定很舒服!” 这一次,我再次做出“拍板”的动作,总算是没人阻止我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江云鹏、刘浚烨,你们记得帮我请假。” “我靠!”两人一齐发出了惊呼,“你就直说自己想偷懒不就行了!” 我窃笑了一阵子,随后问道:“浚烨,你今天睡到了几点?已经没什么事了吧?” 浚烨点了点头,然后往花铃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说:“我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虽然还是有一点轻微的头疼。”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江云鹏:“你今天查了一天,有什么收获了没?” 江云鹏听罢,顿时放下了碗筷,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我今天查过了新宿区、杉并区和千代田区的警察署,因为最近一年的失踪人口很少,所以我查的也很快。但是——没有花铃这个人。在这里,我得先问问雅琴:今天一天有没有收养所的人来咱家?” 雅琴摇了摇头说:“没有喵~今天非常的安静喵。” “那么,花铃的来历可就有点可疑了......这样,明天雅琴去查一下练马区、渋谷区和板桥区的失踪人口吧,一定要尽快确定花铃的身份。” 刘浚烨这时忽然说道:“还是别查了。其实,仔细想想,花铃这个名字还是我听若香告诉我的,她说这是收养所的人对花铃的称呼。可是现在,很明显花铃没有被收养所收养,否则早就应该有人找上咱们家来了,毕竟一个孩子丢了可不是小事。由此推测,花铃很可能并不是她的真名,如果你连花铃的真名都不知道,查也是没用的。” 梦然听罢,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知道真名?直接问问她不就好了?” “呃...花铃心理受过创伤,不会说话了。” “啊?”梦然吃惊地捂住了嘴,“好可怜的孩子。”说着,她就轻轻摸了摸花铃的头。花铃倒也乖,轻轻地对梦然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顿了顿,梦然忽然继续说道:“不会说的话,总会写吧?你们拿张纸和笔来,让花铃写出她的名字不就好了?” “对呀!”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怎么把这茬忘了!来来来,这是纸和笔。”说着,我就从书包里掏出了本和笔。 于是,刘浚烨弯下腰,温柔地问道:“花铃,你的真名是什么?能不能告诉爸爸呢?” 花铃听罢,先是愣愣地看了一眼浚烨,然后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索。但是很快的,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眼睛也越睁越大,瞳孔不自觉的开始扩散——这是恐惧的表现!紧接着,她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仿佛逃命一般地跑向了江云鹏的房间;因为太过慌张,中间还摔倒了一次,但是她马上又爬起来接着跑......最后,她缩进了墙角里,瑟瑟发抖。 我们所有人都愕然了,没想到花铃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这只是问了一下名字而已啊! 江云鹏看着远处还在发抖的花铃,一头雾水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我于是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沉重地说:“我猜,她也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所以才会感到恐惧。毕竟,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说,太过残酷。” 这时,刘浚烨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花铃的面前,然后轻轻的抱住了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没关系,不要害怕。你就叫花铃,是我的孩子。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令人诧异的是,刘浚烨只是这么抱着花铃,她的表情立刻就缓和了下来,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一般,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忽然,我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花铃好像比昨天长高了一些。于是问道:“浚烨,你看一看,花铃是不是长高了?” 刘浚烨回过头来,嗤笑道:“小孩子长得快不是很正常嘛!”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梦然这时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嘛!不要想那么多啦!快吃饭吧!” 于是,我也只能就此作罢,但是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第三十六章 遗失的姓名(5)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于是我起身前去查看——我们的门铃是可视的。打开了视频,我一眼就看到了来者是谁,然后扭头喊道:“浚烨,下楼开门去吧,找你的。” 刘浚烨听罢,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是若香来了。于是,这货就抱起花铃、屁颠屁颠的跑下了楼。我们看着他一步三晃的背影,都笑了。 家门打开,浚烨急忙让开了身子:“若香,你第一次来我家吧?快进来歇会吧!” 于是若香礼貌地笑了笑,便走进了家门:“我就不久留了,只是来看看你,因为你今天请假了嘛......身体好些了吗?” 浚烨红着脸点了点头,木讷地说:“嗯,已经没事了。” “小花铃真可爱呢!”若香看着花铃,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那个可疑的女人有没有过来?” 浚烨答:“没有。看来,那个女人确实有问题呢。多亏了你的机智,才使得花铃幸免于难。真的很感谢。” 若香摆了摆手,继续笑道:“这不算什么,你的随机应变也很精彩呢。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然后我就先走了。”说着,她便从身后提出来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水果。 浚烨接过袋子,问道:“谢谢。你不进去坐一会吗?” 若香摇了摇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答:“不了,你们家里还有两个女人,不是吗?” 一句话,让二楼的我和江云鹏都被吓坏了——我们可一直都没出声,安静的很,而且鞋子也都放进了鞋柜里、书包等行李都在楼上;若香是怎么知道家里还有两个女孩的?!这时,梦然忽然默默地把手机递了过来,我一看,上面用输入法写了一句话:“试着习惯吧,这就是女人的直觉,不要试图隐瞒。” 于是,我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言归正传。楼下,刘浚烨听到若香这么说,也是一头的冷汗,急忙解释道:“你误会了!雅琴是江云鹏的女人,梦然是林子源的女友,都和我没关系的!” 若香见状,不由得捂住嘴窃笑了起来:“你窘迫的样子还真可爱呢!放心啦,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这间房子空间并不大,而里面已经挤了六个人了,如果我再上去,就没地方坐了吧?所以,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嗯,那也好。真的抱歉了,让你这么麻烦。”说着,刘浚烨便做出了一个微笑。 若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情太僵硬啦!不过没关系,我先走了,拜拜~!” “再见。”刘浚烨再一次红了脸...... 待到若香关上门离开,江云鹏忽然对我问道:“对了,子源,森他们有查到什么吗?关于花铃的事。” 我摇了摇头,答:“他们说如果有什么收获,就会通知我,可是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消息,看来应该也是陷入僵局了。” 说罢,我和江云鹏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真是一个神秘的女孩子呢......” 这之后的三天,花铃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听刘浚烨的话了。当浚烨说:“花铃乖,在家里等爸爸回来,爸爸要去上班上课了,晚上给你带好吃的。”时候,花铃竟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房间里。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只要提出稍微复杂一点的要求,花铃就会歪着脑袋,用她那空洞地眼神看着你,似乎是在疑惑。如果算智力的话,花铃现在差不多只有两三岁吧。 但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浚烨再一次的头疼了——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真的头疼了。因此,这一天,他又没有去工作,也没有去上课。 等到晚上,我们都回家吃饭的时候,我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怀疑——花铃又长大了!而且,我也发现了一个特点:花铃的每次成长,大概都有1岁的程度。如果说她刚刚来到家里时是6岁,那么现在的花铃就是8岁。因为每次只有1岁的差距,所以并不明显,但是累计多了的话,就会感觉到差距了。 于是,这一天吃完饭,我把刘浚烨单独叫了出来,我打算跟他谈谈。 我们倒也没走远,就在房子旁边的小胡同里,一人捧着一罐从家里带出来的热咖啡,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喝了一口咖啡,暖了暖身子,然后说道:“浚烨,你也发现了吧?花铃又长大了。” 刘浚烨也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回答。 “你可别再说小孩子长得快是正常的了,再快也没有这么快的。4天时间,长了差不多两岁......我恐怕她是个潜在的危机啊。” 可是,刘浚烨却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呼出了一口热气,然后转身欲走:“说完了吧?那么回去吧。我还要给花铃讲故事。” “浚烨!”我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地叫住了他,“你难道还没察觉吗?每一次花铃的成长,都伴随着你的头痛!头是一个人思维的起源、灵魂的所在,我现在怀疑花铃是在吸食你的灵魂来补全她自己啊!” 刘浚烨听罢,站住了,然后转过身,淡淡地说:“雅琴帮我看过,我的灵魂没有缺失。” “但是这不是好兆头!”我立刻反驳了他,“而且,雅琴也说过,花铃现在的灵魂已经被弥补了很多。这虽然不是坏事,可是你想过没有——弥补灵魂,她凭的是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必定是有人承受了损失的,天上可不会随随便便给她掉馅饼啊!” “那么,你想怎么样?” “把她送到警察署,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一次,刘浚烨猛地一抬头,竟然将一罐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他长长地呼了口气,靠在了墙上,仰望着夜空,淡淡地说:“子源,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样,所以,我不会生气。但是,也请你尊重我的意志。” “如果这份意志会伤害到你,那么我拒绝。”我眯起眼睛、皱起眉头,表情从所未有地严肃。 然而,浚烨并没有理会我,继续自顾自地说:“子源,你知道吗?每天晚上,花铃都会哭。每一次,她都紧紧地抓着我的睡衣,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我的怀里;因为害怕吵醒我,所以一个人拼命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结果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我当成爸爸,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害怕,不知道她从前经历过什么劫难......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知道我的良心不允许自己对她弃之不顾,所以,我带她来了。” “现在,我希望自己至少能够善始善终。就算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彼此分离,但至少,我希望那个时候,花铃已经可以自己独立、迈向新的生活。童话,不是由谁安排的,而是自己书写的;如果我能有幸参与其中,那么,我希望就是现在。” 我看着浚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爱管闲事也就算了,还非要搞这么多大道理、说一堆貌似很煽情的话。而且......都倔强的不肯回头。 终于,我沉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浚烨缓慢、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决定了。” 于是,我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率先走向了家门:“走吧,回去给你的花铃讲故事去吧。”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很温暖......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半个月。花铃已经长到了12岁左右,智力水平也完全跟上了身体年龄。这样的成长速度,已经不只是突飞猛进可以形容的了,就算说是妖怪都不为过。但是,这也成了我们之间公开的秘密。大家心里其实都知道了大概,但是都没有点破。 12岁的花铃,已经变得非常可爱了。无论是俊俏的脸庞、精致的五官、还是高挑的身材,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而且,花铃还是一个语言天才,她竟然精通日语、英语、汉语三种语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哪怕没有其他任何能力,只凭着三语精通,日后进入社会,就绝对能混的很不错——精通三种语言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人才。 除了语言方面的天赋,花铃的手也很巧,自己完全可以做出一些比较简单的饭菜,厨艺竟然不比我们这三个大男人差。所以,平时雅琴在做饭的时候,花铃就会在一边打下手;花铃做饭的时候,雅琴就在旁边帮忙;我、江云鹏和刘浚烨,已经被彻底驱赶出了厨房,因为花铃觉得我们做的饭不好吃。 还有,鉴于花铃的成长速度实在惊人,所以我给她买衣服的时候,都是按照两岁一身买的;而且,因为我没有带上花铃一起,只能预测着她的身高来买,所以为了增加容错率,我买的都是一些很宽松、休闲、又不失活泼的衣服。这样的衣服真的不好找...... 第三十七章 遗失的姓名(6) 言归正传。这一天是周六,天气正好。和煦的阳光驱散了刺骨的寒风,为2月寒冬带来了一丝温暖。抬起头,碧空如洗,几朵洁白的云彩就像是棉花糖一样挂在天上,时不时有几只鸟儿飞过,也为其增添了一点生气。我们感慨着这样的好天气,然后——赖在了被窝里。 “这么好的天气,不用来睡觉就太浪费啦!”这就是我们的心中所想......准确的说,是我、江云鹏和雅琴三人所想。因为,刘浚烨要带花铃出去玩。 上午10点,刘浚烨就准备出发了,他穿上了一身帅气的衬衫加风衣,下身搭着牛仔裤,一看就像是个“成熟男人”......当然,不能看脸。花铃也换上了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当时她10岁的时候穿着显大,现在穿起来则是刚刚好。我为她买这件衣服的灵感,其实是来源于樱——樱总爱穿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嘛!同时,我也希望花铃能像樱一样,变得善良、温柔。 “我们出发喽!”刘浚烨高呼了一声,然后也没有等我们的回复,就带着花铃走出了家门;因为他也知道,我们是不会给他答复的。 这一天,他们坐电车去了天空树。因为浚烨之前自己去过,所以一切都很轻车熟路,很快就带着花铃买好了票——第一展望台(350米)的,2000日元。 两人上到了第一展望台,浚烨先去天望回廊入口买了两人的票(各1000日元),而花铃则已经高兴地跑走了。第一展望台的四周是用5米多高的玻璃围成的,地板也是透明的强化玻璃,走在上面就好像是飘在云端一般,也难怪她会这么开心。 花铃兴奋极了,在四周又跑又跳,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瞧瞧那里,脸上都笑开了花。刘浚烨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仿佛真的是一位父亲在注视自己的女儿,就连目光都慈祥了起来。 忽然,花铃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她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浚烨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又跑向了一面玻璃墙前。待到站定了,花铃便抬起小手,指向了远处,还一边抓着浚烨的衣角、抬起头,仿佛献宝一样,兴奋地看着浚烨的脸。 浚烨顺着花铃的手指向远处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巍峨的火山拔地而起,雪线以上洁白无瑕,在地平线上映衬着蓝天白云,好不壮观!虽然是远方的景色,但是比起下方的高楼大厦,很明显它才是这幅“画”的主要景物,那些近处的赘物反倒成了衬托它的背景。 于是,浚烨笑着摸了摸花铃的头,说:“那是富士山,是日本最高、也是最有名的山。当然了,景色也是最美的。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花铃听了,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的小拇指。刘浚烨 尔一笑,也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和花铃拉起了勾勾:“ゆびきりげんまん. うそついたら. はりせんぽんのます.ゆびきった!”(大概意思就是“拉勾勾,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歌谣唱完,花铃开心地扑到了刘浚烨的怀里,幸福地笑了。刘浚烨看到花铃这么开心,也笑了...... “花铃,你看,那条河就是隅田川了,很大吧?在它的上游,那一条比较小的河,叫做神田川,最后会流入隅田川。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细流成河、海纳百川;隅田川最终会变成这样一条大河,都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汇聚了很多其他的小河流。” “那边那个塔,叫做东京塔。虽然没有天空树这么有名,也没有天空树这么高,但也算是东京的地标性建筑之一了。正好我也没去过,改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那边,那个海的对岸,就是千叶县了,成田机场就在那里,我往返中日两国要坐的飞机,都是从那里起飞和降落的。你知道飞机吗?就是那种很大的、带两个翅膀......呃,你知道啊。” “花铃,你知道东京最美的季节是什么时候吗?是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哟!那个时候,你站在这里向下眺望,会看到成片的粉红色,绚烂无比。当樱花凋落的时候,花瓣会如雨一般纷纷飘落,一阵风起,整个视野里都充满了温暖的粉红色......那种场景,令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呢......” “对了!现在已经2月份了,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等到四月份,我带你去上野看樱花好不好?” 花铃开心地点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幅场面,真的好像是一对温馨的父女。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下午四点了,两人这才发觉自己还没吃过午饭。于是,刘浚烨带着花铃,在展望台里面的餐厅吃了些东西,又在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挨到了晚上7点。现在是冬天,天黑的总是特别早,7点钟就已经漆黑如墨了。 刘浚烨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对花铃说:“花铃,咱们上第二展望台吧,去看看东京的夜景。就连我也是第一次看呢。” 花铃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再次扑到浚烨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傻傻地笑着。浚烨也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站起身来,带着花铃走向了电梯。 第二展望台,也被称作“天望回廊”,全长110米,环绕着东京塔。这里因为太高了,所以有些时候是不让人们上来的,比如刮大风的时候。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所以来这里参观的人还真是不少。这一点,从电梯的拥挤程度就能看出来了。 30秒的时间,电梯以难以置信地速度爬升了100米,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门一打开,人们顿时鱼贯而出,浚烨和花铃也随着大流被“挤”了出去。一出电梯,花铃立刻兴奋地跑到了玻璃墙边,贪婪地想要把所有景色全部烙印在脑海。刘浚烨则显得淡然了很多,缓缓地走向了花铃。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一旁冲出来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先是愣愣地看了花铃一会,然后紧接着,他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嚷着:“妖怪!姐姐是妖怪!” 刘浚烨一时间眯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男孩,心里已是非常的不快了。而花铃听罢,却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下一刻,小男孩的妈妈赶来了,她急忙抱起了小男孩,然后不停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的小孩子不懂事,请您多多见谅......” 刘浚烨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道:“没关系。”然后便走到了花铃的身边。察觉到花铃的情绪的他,轻轻地把手放到了花铃的肩上。可是,就在手刚刚碰到肩膀的一刹那,花铃却飞一般地跑开了! 刘浚烨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最终,花铃停在了451米的最高处,默默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不觉间,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刘浚烨看着这样的花铃,一时间站住了,也沉默了。 忽然,花铃缓缓地抬起了右手,然后伸向半空,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没有任何声音,却令刘浚烨的心碎了。默默地,他走到了花铃的身边,然后果断地、坚决地,把花铃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只不过是因为城市的灯光太亮了,所以才看不到星星而已;但是,无论光影明灭、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狂风骤雨,星星始终都在那里。就像你心中的那个人,他其实一直都在。所以,没有关系的,你不用害怕。” 花铃听罢,默默地转过了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浚烨,嘴唇在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于是,刘浚烨轻轻抚摸着花铃的头发,淡淡地说道:“你,是我的孩子啊。” 一瞬间,花铃的眼泪彷如骤雨一般簇然而下,但是——她笑了,幸福地笑了。尽管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她宁愿就这样成为刘浚烨的女儿。如果,一切就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永远的话,那么,就真的成为童话了吧。可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童话也不会存在于成人的世界。所以,就好像是宿命一般地,在最美过后,就会无法阻止地滑向黑暗的深渊。 一切,从这里开始,慢慢的走向崩坏...... 就在,两人回到家门口时,遇到那个女人开始。 “花铃、以及年轻的先生,好久不见。”...... 第三十八章 遗失的姓名(7) 当刘浚烨和花铃两个人回到家,刚准备开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花铃,以及这位年轻的先生,好久不见。” 刘浚烨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转过身来,迅速将花铃护在了身后——他还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自称在收养所工作的女人。而花铃,也立刻缩到了刘浚烨的身后,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是谁?你对花铃有什么企图?”刘浚烨紧绷着神经,做着防御的架势,然后轻轻用手肘拱了一下花铃,示意她先回家里。花铃明白了意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跑进了家门。 女人的脸很大众,属于扔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那种;衣着、身材也都非常的普通,完全没有什么亮点。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恐怕只有神秘的气质了。 此刻,女人瞥了一眼跑进房子的花铃,然后无奈地叹道:“其实我是为你好,我的目的只是带花铃走。所以,抱歉委屈一下你了。” 说罢,一只雪白色的百灵鸟忽然从她的身后飞了出来,然后悬停在了刘浚烨的面前。它的双眼仿佛有一股魔力,刘浚烨只是瞥到了一眼,就再也无法转移视线了,只能不自觉地越陷越深,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猫语传进了浚烨的脑海:“喵~!”只是轻轻的一声,他便立刻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过来。回过头,他才发现——雅琴正一脸轻松地靠在外墙边,缓缓地磨着她的利爪。 这一下,轮到女人吃惊了:“式神?拥有肉身的人形式神?这怎么可能?” 下一秒,我和江云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说道:“你能一眼就认出雅琴是式神,难道,你是阴阳师吗?” 女人扫了我们一眼,答道:“看来,你们虽然都是凡人,却已经深深地涉足到鬼神的领域了。那么,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夏目葵,工作比较特殊。说阴阳师的话,显得有些太老旧了;如果用那些灵异综艺节目上的话来说,我应该是一名灵能力者。我们之间的区别在于——凡是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灵能力者,有九成都是骗子或演员。因为,我们这行职业是见不得光的。也因此,我才会用一些手段把自己变成这幅样子——毕竟越不起眼越好嘛。” 刘浚烨听罢,放下了警戒的架势,淡淡地说道:“我叫刘浚烨,他们分别是林子源、江云鹏和李雅琴。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你总是纠缠着花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于是,夏目葵再次看了我们一眼,犹豫道:“其实,我也是通过占卜术才了解到其中缘由的,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天机,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认识几个神,只要不是太大的事情,都没有关系。” “那么,至少让花铃回避吧。我相信你们也知道理由。” 我们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让雅琴陪在花铃身边,保护她。于是,雅琴又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屋里。只不过,她的一双猫耳到最后都是僵硬着的——因为警戒。 “那么,我们边走边说吧。”夏目葵对我们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便向居民区的深处走去。居民区里的街道本来人就不多,再加上夜已深,行人便更加的稀少。对于想要保密这一点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所幸的是,夏目葵并没有让我们久等,很快就开始了讲述。接下来的这段对话,是我在事后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写出来给大家分享的。因为我觉得,既然事件已经解决了,而且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所谓的天机恐怕早已成为一纸空文;那么作为这个故事中必不可少的一段叙事,我有非写不可的理由: “首先,花铃的真名其实不叫花铃,这个名字,是我在遇到她之后,为她起的。相信这一点,你们也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答:“而且,我们还查不到她的任何来历。我拜托了三个神仙朋友,让他们帮我在天界查,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夏目葵嗤笑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当然的。因为,花铃其实是十年的一场车祸的产物,而且出事的地点并不在东京,而是在长野。要想在全日本的范围内查十年间的车祸记录,就算是神,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 “难怪.....” “而且我还发现了——花铃好像很干净。是你们为她洗过澡了吗?还是她已经不会变脏了?” 刘浚烨答:“她自从跟我回到家里,就不会再变脏了。” “果然啊。”夏目葵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而且,看样子花铃也长大了呢......” 这时,江云鹏插嘴道:“很抱歉插一下嘴,但是,我能先问问花铃的真正名字吗?” 可是,夏目葵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答:“我不能说。因为花铃被抹去姓名是上天的意志,我等凡人是无法违抗的。我一旦将其泄露出去,必会遭受天谴,搞不好还会丧命......其实,在我占卜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触犯禁忌了,只是还不严重而已。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我会慢慢的给你们讲,请不要着急。” 于是,我们都保持了沉默,静静地等夏目葵一步步地揭晓答案...... “那么我们继续说吧。花铃在遇到......浚烨对吗?在遇到你之前,花铃的身体都会脏的非常快,一天就能面目全非。这,其实是因为世界在侵蚀她的身体。这一切,就从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开始讲吧。” “十年前,花铃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是中国人,慈祥帅气;母亲是日本人,温柔贤惠。小花铃那时16岁,也逐渐成长成了一个标准的美少女。因为是中日混合家庭,所以花铃从小就精通日语和中文,再加上平时非常的热爱英语,所以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精通了三门语言,可以说未来已经基本确定是一马平川了。一切,都向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着。直到,某一天的车祸降临......” “其实,在那场车祸中,花铃一家三口应该是全部死亡的,这也是一种天数。可是,花铃的父母真的太爱花铃了,他们无论如何也希望花铃能够活下来!最后,他们成功了——为花铃重塑了一个肉身。但是,因为他们严重地干涉了天命轮回,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被世界抹除存在。从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忘记了花铃的父母的名字,忘记了他们是谁,甚至不记得他们存在过!而作为他们的孩子的花铃,虽然获得了肉身得以继续存活,却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因为花铃的父母的能力很有限,所以,他们牺牲自己所重塑出来的肉身其实并不完整,会被这个世界慢慢的侵蚀。而不完整的肉身是无法为灵魂提供万全的保护的,所以,世界在侵蚀花铃的身体的同时,也在消磨着她的灵魂。” “要说弥补的办法,倒是也有,那就是——吸收别人的元气。元气是构成一个人生命的基础之一,与灵魂无关但却相辅相成,而且回复的极为缓慢,很是珍贵;当一个人的元气被吸干的时候,那个人就会迎来死亡——各种猝死。比如心脏麻痹、身体机能衰竭等等,都是那些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状的突发性死亡。” 说到这里,我们顿时全都看向了刘浚烨,心里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花铃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心地善良的她便拒绝吸收他人元气了,而且这样一熬就是九年。这九年里,花铃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一口饭,甚至因为害怕与人接触而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虽然,她的身体是灵异的产物,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死掉;但是,那些基本的生存体感还是有的,比如饥饿、比如口渴。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这九年的,但是我真的感到非常震撼。九年之后,当我遇到花铃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残破不堪、身体也退化到了六岁的水准,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了。但即使这样,她依然本能地拒绝吸收元气、拒绝与他人交流。” “我见她实在可怜,便抽取了自己的一部分元气给她。她不吃,我就硬生生地给她喂。并且,为了保证她的身体和灵魂不再退化,我需要一直在她身边维持术法。直到四个月前,我因为工作原因来到了东京......” “四个月前......”刘浚烨喃喃了一声。 夏目葵点了点头,说:“是的,四个月前。本来,我刚进入东京都的时候,花铃还是挺乖的。可是第二天,我在新宿区瞎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突然出现了波动。从那之后,花铃就开始经常性的逃跑,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她的出逃。而她逃跑的地点一开始也是漫无目的的,不一定会跑到哪里,但肯定是在新宿区。后来只过了两天,她就忽然把出逃地点定下来了,就在刘浚烨工作的那家便利店前。” “我为了防止人们因为对花铃的过分好奇,从而导致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所以在那附近散布出了花铃是孤儿的谣言,同时,我每次去找她的时候,也都会化装成收养所的人。这一切,都是为了不引人瞩目。其实,那个时候的花铃,因为灵魂已经缺失的非常严重了,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感情与思考能力;因此,我推测她是在遵循本能而行动。那家便利店,肯定有能引起她本能的东西。而我,一直到今天,都在调查那件东西是什么。” 第三十九章 遗失的姓名(8) 听到这里,我们的疑惑总算是都解开了。于是,刘浚烨问道:“花铃在意的东西会不会是我呢?你看,她第一次见到我,就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裤腿,怎么都不肯放开,还把我当成了她的爸爸。” 可是夏目葵却摇了摇头,否定道:“花铃会这么粘着你,并且把你当成爸爸,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但是,你才刚去那家便利店工作没多久,而花铃在那里徘徊是从四个月前开始的。所以,你的到来只是巧合,便利店里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吸引花铃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夏目葵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收养花铃的这段时间,她有没有自己逃走过?” 刘浚烨面无表情地答:“没有,花铃一直都很乖。”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夏目葵轻轻笑了笑,结束了话题。 这时,我站了出来,说道:“那么,事情我们也都了解了,非常感谢您的耐心讲述。现在,我们往回走吧,也请您把花铃带走。” 刚说完,刘浚烨就伸出手阻止道:“等一等,花铃......能不能先留下来?” “你疯了吗?”江云鹏险些跳起来,“她可是一直在吸食你的元气啊!你想死吗?” 然而,刘浚烨却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夏目葵先是愣了愣,似乎也是有些惊讶刘浚烨的决定,然后答道:“花铃每次吸食元气,身体都会向着她生前的年龄、16岁成长,当她完全长到16岁的时候,也就是你的元气被吸干之时。花铃现在差不多是12岁的样子,也就是说,你还有3岁的时间。” “三岁......”刘浚烨喃喃地说道,“也好,先拖一下看看吧。” 我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差不多够了吧?你们迟早也是要分开的。等花铃15岁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刘浚烨低下了头,淡淡地说:“不知道......只能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没有路的啊!这样的山,摆明了顶峰就是悬崖啊!反正你早晚也要放弃,现在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我......先等一等,再放弃......” 于是,夏目葵玩味地看着他,说道:“可是,你不是花铃的父亲。” 这一次,浚烨抬起了头,淡淡地说:“但是,她是我的女儿。”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说什么。”终于,夏目葵笑了,笑地很温柔,“花铃能遇到你,或许也是命中注定吧。不过最后,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的时间不多了。” 刘浚烨郑重地鞠了一躬,答:“谢谢您的提醒,也谢谢您之前一直在照顾花铃。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那我就先走了。”夏目葵听罢,便挥了挥手,“以后有缘再会吧,来自中国的小伙子们。”说罢,她便转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我们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便默默地返回了家中。路上,我把关于花铃的情报也告诉了森、秀吉和樱,我想让他们试着去查一下花铃的真名,以及她父母的名字......前提是:不会对他们自身造成影响。推开家门,雅琴和花铃立刻就扑了上来;雅琴扑进了江云鹏的怀里,花铃则扑进了刘浚烨的怀中。 江云鹏摸着雅琴头顶上的猫耳,温柔地说:“好了,别撒娇了,先上去吧。” 刘浚烨则轻轻拍打着花铃的后背,淡淡地说:“已经没事了,花铃。你只要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永远是我的女儿,就够了。” 花铃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然后又把头埋进了刘浚烨的怀里。 我看着他们,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今天,又到了3天的期限,也就是说,第二天刘浚烨又该头疼了,而花铃的身体年龄则会成长到14岁。当然,花铃的心里年龄恐怕早已恢复到16岁了,她应该什么都懂了。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吸收刘浚烨的元气?浚烨对她而言难道不是父亲一样的人吗?可是她现在做的事情,无异于杀死自己的父亲啊!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虽然夏目葵女士为我们解答了很多问题,可是,还有一些问题,我们依然一无所知......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浚烨和江云鹏还在睡觉,但是令我意外的是——花铃居然早就醒了,穿着我给她买的粉色睡衣,正自己一个人坐在玄关出神。我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身体还是12岁的样子,并没有成长。看来,她昨晚并没有吸取浚烨的元气。 待到再走近些,我才发现:她戴着耳机,正在听歌,用的还是浚烨的mp3。于是,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了她的肩膀。花铃恍然惊醒,急忙看了过来,发现是我后,表情又放松了下来。 “在听歌?”我轻轻地问道。 花铃点了点头。 “我能一起听吗?” 花铃再次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在她的身边坐下,然后取了一边的耳机,戴到了我自己的耳朵上。难得的是花铃听的是一首中文歌,歌名叫做《我知道你都知道》,是薛之谦的。 “喜欢这首歌吗?” 花铃欢快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睡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翻开其中的一页,用流利的中文写道:“这首歌节奏很舒缓,听起来很舒服。” 于是,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赞同的意思吧。同时,我也觉得现在这个时机不错,或许应该和她好好谈谈,这样想着,我便打开了话匣子。 “花铃,我们能敞开心扉地聊一聊吗?” 花铃疑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见状,便开门见山道:“花铃,你......真的把浚烨当做了自己的父亲吗?” 花铃听罢一愣,然后在本子上写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答道:“你也知道,自己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吸食别人的元气吧?如果你真的把刘浚烨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我认为,你是不会吸他的元气的。” 一瞬间,花铃呆住了,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衣襟、浸透了本子...... “你......到底是如何看待刘浚烨的呢?” 花铃顿了顿,然后用颤抖着笔尖,在本子上一字一顿地写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看罢,果断地摇了摇头,答:“我不是在责怪你,继续留在你的身边是刘浚烨的意思,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没资格干涉太多。只是,我希望能够知道这份答案。” 于是,花铃低下了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再次缓缓地,在本子上写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浚烨不是自己的父亲了。况且,我的真正年龄是16岁,而浚烨才21岁,只比我大5岁而已。” 我看完之后,点了点头,示意花铃可以继续写了。 “要说我对浚烨的感情,比起亲情,我认为更像是爱情吧。但是,我有些分不清楚了,或许,这两种感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混淆在了一起了吧。亲情中掺杂着爱情,爱情中保存着亲情......” “我之所以吸收浚烨的元气,是因为我真的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我......之前一个人,孤独了十年。”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已经了解了你的过去,知道你其实也很不容易。” 花铃于是微笑着对我点了下头,算是表示了感谢,眼眶还是有些湿润,然后继续写道:“已经太长时间,我没有体会过感情的色彩了,从来没有人,肯将我温柔以待。所以,我自私地想要留下,不想离开......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我轻轻拍打着花铃的后背,安慰道。 “你知道吗?浚烨他,真的好像我的父亲。不只是相貌,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所以,我现在又犹豫了。我知道,自己如果再吸取浚烨的元气,他就会死亡,那是我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场景。可是,如果不吸收元气,我的身体和灵魂就会迅速被侵蚀掉——虽然我现在的身体和灵魂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是,我之前毕竟被侵蚀的那么残破,根基和本源都消磨殆尽了,一旦没有元气补给,我退化的速度将会非常快。” “所以,你昨晚并没有吸收浚烨的元气,对吗?” 花铃点了点头,表情落寞了下来。 我一时间有些沉默,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花铃,虽然我知道这样讲有些残酷。但是,你也知道吧?你和浚烨,最终一定会分开,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花铃听罢,身体轻轻一颤,然后抽泣了起来。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打算怎么选择呢?是自己离开,还是让浚烨死掉?” 话音刚落,花铃便毫不犹豫地写道:“我会离开,我不会让浚烨死掉的,绝对不会。” “那么,在离开之前,你有什么愿望吗?我也好早些去准备。” 这一次,花铃思考了很久,然后,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地写道:“我希望,能够知道自己和父母的姓名。这样,至少能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 我见状,不由得笑了:“你的愿望,我收到了。请保持期待吧。” 于是,花铃也破涕为笑,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之后没过多久,江云鹏和刘浚烨也醒了。江云鹏悄悄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为了不吵醒雅琴,一个人把厨房的门关上,做起了早饭。而刘浚烨,醒来以后先是摸了一下身边的床铺——发现是凉的;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并不痛。于是,他疑惑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寻找花铃的身影。 而花铃,在听到浚烨的动静以后,急忙擦了擦眼睛,然后一脸明媚地笑着,跑了过去,然后一下子扑进了浚烨的怀里,开始尽情的撒娇。 浚烨在找到花铃之后,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然后哄道:“花铃乖,爸爸先去洗澡,等到下午,咱们去滨海公园。” 花铃欢快地点了点头,在浚烨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上二楼骚扰雅琴去了。 第四十章 遗失的姓名(9) 待到花铃离开,我便借此机会,进到了浚烨的房间里,然后把门锁上,就地坐了下来。刘浚烨看到我这幅沉重地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浚烨,你是如何看待花铃的?” “你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回答我的问题。”我寸步不让地逼问道。 于是,刘浚烨沉思了起来:“......我,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把花铃当成女儿的......” 我叹了口气,补充道:“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做父亲的心理,因为你才21岁,连女朋友都没有,更没有孩子。所以,把花铃当做女儿来看只是你的自我感觉而已。” 浚烨看了我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而且,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很奇怪:从前的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了一个月不到的人付出这么多的,甚至于就连听到自己会死掉的时候,我第一个考虑到的人居然还是别人......” “哈!”我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看来,你是跟我在一起生活久了,对我的性格和行为耳濡目染,再加上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慢慢的,你也开始爱管闲事了......但是,我有三个神在高天原保佑我,而你却没有。”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浚烨露出了苦笑,摇了摇头,似乎是要甩出杂念,继续说道:“其实,我好歹也算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人了,对于自己现在的感情虽然有一些眉目,但是......我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往那个方向去想。” “可是,到了最后,你还是要承认。”我果断地对他说道,“坦诚一点吧,你对花铃的感情,不是亲情,而是爱情啊。” 刘浚烨听罢,一时间烦恼地抓起了头发:“别开玩笑了,花铃的身体年龄才12岁,这种事情说出来,太不道德了。” 而我却摇了摇头,否定道:“这并没有什么。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每天都和一个女孩子同吃、同乐、同眠,会萌生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是不可控的因素。但是,如果你将这份感情付诸实际行动,那可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刘浚烨急忙摆了摆手,澄清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只不过,有些感慨。”一边说着,我一边看向了窗外。 “感慨什么?”刘浚烨疑惑地问道。 “我在感慨,如果上天对花铃能宽容一些,该多好啊......”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最后,浚烨在洗过澡以后,便想要出门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为下午的滨海公园之旅做准备。而花铃自然也要跟着去了,毕竟她是寸步不离地嘛。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换好衣服,出发了。而就是这样的一次外出,导致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就在刘浚烨和花铃离开家门没多久,森忽然联系我了:“小林!我们查到花铃的真实姓名和她父母的名字了!你用纸记一下。” 我先是听的一愣,随即急忙阻止道:“等一等!你们就这么把天机泄露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森大大咧咧地说:“没问题!对于凡间而言的天机,在我们看来无非就是类似于一个小混混在自己的地盘上立下的口头规矩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即又话锋一转,嘱咐道:“虽然我们可以不把这个天机当一回事,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是凡人。所以,你要记住——知道了花铃和她父母的名字以后,别告诉别人,否则真的会没命的!” 我听罢,思考了片刻,便答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别告诉我了,直接把这个名字告诉刘浚烨吧。” 森顿了顿,然后说:“那也好,我用一下你的手机,给他发个信息过去。”说着,我的手机就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自己解锁、打开短信、然后从联系人列表里选择了刘浚烨作为收件人,最后开始凭空写起了短信。 与此同时,刘浚烨和花铃刚刚进入便利店,两人正在看食品,忽然手机中来了一条短信。刘浚烨掏出手机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花铃花铃!好消息!”他迫不及待地叫道。 花铃听到浚烨在叫自己,顿时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下一刻,浚烨就对她说道:“花铃,你父亲的名字叫佐藤秀一,母亲的名字叫做佐藤霏雪(日本女人出嫁后随夫姓);而你的真名叫做佐藤真衣!” 花铃......哦不,应该叫做真衣了。真衣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也露出了狂喜的笑容,立刻就冲过去抱住了浚烨,然后吻上了他的双唇。不觉间,清澈的泪滴从脸庞滑落,那是喜悦的珍珠、幸福的结晶。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便利店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啪!”紧接着,就是所有人惊恐的叫声。两人一时间有些蒙了,没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答案——只见一名穿着黑色风衣、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走到了收银台前。 “所有人都不许动,也别想报警。没错,现在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场景了——抢劫!”男人的语气非常平静,而且逻辑清晰,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但是,那把枪......日本和中国一样,都是严厉管制枪械的,那么,这个男人是从哪里搞来的枪呢? 心下疑惑归疑惑,但是刘浚烨也深刻地明白了事情的严峻性,立刻带着真衣双手抱头、蹲了下来,然后缩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是,就好像是有意针对似的,这名抢匪下一刻就直接扭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真衣。然后,他便狞笑着举着枪,走了过来:“小姑娘,挺水灵的呀!以后跟着叔叔快活好不好?” 真衣颤抖着摇着头,表示不愿意。 抢匪的脸色顿时一变,恶狠狠地说:“不愿意也得愿意!给我站起来,跟我走!” 刘浚烨见状,急忙哂笑着挡在了真衣的面前:“这位大哥,我妹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您就放过她吧!如果需要人质的话,由我来怎么样?” 结果,劫匪直接一脚把刘浚烨踹出去好远,破口大骂道:“老子要个屁人质!现在整个店里的所有人都是人质!你再敢废话,老子直接崩了你!” 真衣急忙摆着手站了起来,表示“不要开枪,我配合就是了”。于是,劫匪一脸淫笑地凑了上去,一手把真衣搂进了怀里,然后用他那长长的舌头,舔了一口真衣的侧脸。 真衣被吓得直发抖,但是因为枪口在指着自己,所以也不敢反抗。收银台前的店员见劫匪分心了,于是悄悄地按下了报警按钮。刘浚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盘算着:只要能再拖几分钟,等警察赶来,就安全了。相比起来,如果因为自己贸然行动,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那就太不应该了。所以,他一时间也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当浚烨看到劫匪要把手伸进真衣的上衣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从地上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然后飞起一记侧踹,直接把劫匪踹得飞了出去!落地时还发出了一声惨叫。 恼羞成怒的劫匪骂骂咧咧的就要爬起来,可是浚烨比他更快,冲上去先是一脚把手枪踢开,然后抬起腿就要踹劫匪的脸。但是劫匪的身手也不是吃素的,在看到手枪被踢走后,第一时间就抬起腿把刘浚烨给踹得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劫匪又从腰间拔出了匕首,趁着刘浚烨还没有站稳身形,二话不说就向着心窝捅了过去!这一刻,就连刘浚烨自己都觉得在劫难逃了。可是,真衣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挡在了两人之间!于是,劫匪的这一记匕首毫无悬念的刺入了真衣的心脏!!! “真衣——!!!”刘浚烨绝望地喊了起来。 下一刻,其他的顾客便一拥而上,制服了劫匪。但是,真衣却倒在了血泊中。 “不,不会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刘浚烨急忙冲上前去,抱起了真衣,悲痛欲绝地咆哮道:“医生!!!快来人啊——!!!” 可是,真衣的身体竟然开始迅速的分解成了尘埃! “原来......这就是天意吗......”第一次,真衣开口说话了,那是如天籁一般悦耳的嗓音,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虚弱,“上天,还真是不公呢......” 刘浚烨发了疯似的不停地抓起四周的尘埃——由真衣的身体分解成的尘埃,一边流下了热泪:“真衣你别走,再陪陪我啊!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别走啊,拜托了......”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真衣看着浚烨的脸庞,最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真的,太像父亲了......下辈子,让我做你的孩子吧。真正的......孩子......” 说罢,真衣便彻底化为了一地的尘埃,只留下浚烨一个人,在原地悲痛欲绝地哭喊...... 第四十四章 没有意义的意义(4) 到了学校,月岛薰早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同学们一见到一郎进门,顿时又是一阵哄笑声,更有好事者自动让开了月岛薰身边的座位,意思是让一郎坐到那里。 一郎见状,看了一眼月岛薰,发现她正在看着窗外,压根就没有看自己。于是,他也只能无奈地对同学们摇摇头,说道:“你们不要闹了,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同学们听罢,又都窃笑着恢复了正常,而一郎则向自己的座位走去。路过月岛薰的旁边时,一郎轻轻笑着说了句:“早上好。” 月岛薰回过头来,也礼貌性地回以微笑:“你好。” 然后,一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了任何交集。 晚上,一郎又默默地打开手机,给月岛薰发了个消息: “很晚了,注意休息。”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合上手机,一郎强迫着自己闭上双眼。这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郎依旧摸出了手机,然后给月岛薰发了消息: “早安~!今天感觉如何?” “嗯,还好。” “要元气满满的啊!” “嗯,我会的。” 到了晚上,还是平淡无奇的短信交流: “已经10点了,女孩子熬夜不好,早些休息。” “谢谢,我会的。” “那,晚安喽。” “晚安。” 没有营养的对话,平淡无奇的语气,辞藻间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是却给人一种路人般的感觉。令人窒息的隔阂,犹如一道天堑,横亘在两个人、两颗心之间...... 第三天早上,一如既往: “薰,早安~。” “早安。” “今天的学习请多多加油!” “我会的。那个......” 一郎看到月岛薰的回信有了变化,心中顿时起了涟漪,急忙问道:“嗯?怎么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就再次被打回谷底:“那个,其实......我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郎看着这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然后自嘲般的笑了。 “我知道的呀。” “我们不能做普通的同学或朋友吗?” “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之间,每天早晚问个安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一郎......” “安啦!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只是很普通的问个好而已啊。” “我知道了......” 结果,从这一天开始,月岛薰就开始了对一郎的冷战。无论是问好、关心还是发短信,她全都不予理睬。 第一天。 “薰,早安~!” “很晚了,注意休息!” 第二天。 “早上好呀,薰。下雨了,天很凉,记得多穿点衣服。” “晚上注意别着凉,早点休息,晚安。” 第三天。 “薰,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哦。” “已经很晚了,气候还是有点凉,要保重身体呀!晚安。”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没有改变,没有交流,直到高中毕业。月岛薰一直都把一郎当空气,而一郎也一直乐此不疲地唱着独角戏。 高中毕业以后,一郎的成绩虽然还算不错,但是并没有选择升学,而是选择了工作。月岛薰虽然想升学,但是身体状况似乎一直在恶化,所以也只能作罢、在家里休养身体了。一郎一直很疑惑,月岛薰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可是这个问题又不能直接问她,问别人的话也没人知道答案,因为月岛薰对自己的病从来都是守口如瓶的。所以,这也就成为了一个秘密,逐渐被人们所遗忘、被自己所遗忘...... 毕业的那一天,一郎写了一张纸条,藏在礼物盒里送给了月岛薰。为了保证薰一定能收下礼物,一郎特意为班里的每一个同学都准备了礼物。这样,每个人都有的话,就不会显得特别关照谁了,不是吗?至于那张纸条的内容,也只有一句话而已——“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若是哪天,你有了真正的男朋友,请告诉我,我会自己消失。” 当然了,一郎在之后也没有收到月岛薰的回信。每天早上和夜晚,他依旧照常发着问候的消息,而月岛薰也一如既往的没有答复。 时间,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不知不觉间,一郎发现自己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的早上和深夜,都必须要给月岛薰发一条问安短信。这个习惯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戒除,就像是染上了毒瘾一般,令人着魔。至于月岛薰,她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的早上和深夜,都打开手机看一下短信,然后一言不发地合上,起床或睡觉。就这样,整整一年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见过一次面。 直到,一年之后的某一天...... 这一天中午,一郎正在公司里吃着便利店里买来的便当,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一郎急忙将嘴里的饭咽下去,然后迅速抓起手机,一看:月岛薰的来信!霎时间,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掀开了手机,打开了短信: “一郎。” 一郎看着这简单的两个字,心中激动了很久,就连双手都在颤抖。脑海中不住地筛选到底该回复什么内容,到了最后,他犹豫着用指尖敲下了一行字: “嗯,我在。” 月岛薰的回信也很快: “一郎,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啦~!” 然后,月岛薰沉默了很久,一郎也跟着激动了很久。天真的他以为自己终于要时来运转了,以为月岛薰终于回心转意、决定要跟自己相处了。 但是,几分钟后的一条信息,再次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郎,对不起,你还是放弃吧。” 一郎愣住了...... “为什么呢?”他颤抖着,敲出了这行字。脸上,那强装出的微笑,不知是给谁看的。 “因为没有意义,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嗯,所以呢?” “什么所以,都说了没有意义啊!” “我对你造成了困扰吗?” “是的,已经造成困扰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请你停止每天发短信吧。” 再一次,一郎沉默了很久...... “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有什么证据吗?” 于是,月岛薰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男人高大、帅气、阳光,两人脸贴着脸,笑的都很开心...... “我明白了,我会消失的。” “谢谢。还有,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没有错的。我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自由。” 发完最后一条短信,一郎合上手机,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然后,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饭盒,顿了顿,便站起身来,拿起饭盒,走出了办公区。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地,来到了厕所,然后把饭盒里的所有剩菜全部倒入了马桶,再用水冲走。 做完这一切后,他来到了洗手池面前,开始清洗饭盒。忽然间,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两方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他俯下身子,开始疯狂地呕吐,一边吐,一边咳嗽;水龙头就这样一直开着,不断地冲刷着池中的污物,水池愈发洁净的同时,他的心却愈发的酸楚。呕吐,还在继续,在吐完胃中的食物后,又开始吐酸水;眼泪、鼻涕,混合着胃液滴入池中,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这样就可以连现实也一起模糊掉...... 午休过后,大家都恢复了工作状态。一郎也不例外,面不改色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继续今天未完的工作。 “呦!一郎,中午好!下午也请多多加油哦!”同事们对他报以微笑。 一郎于是也回笑道:“与其担心我,还是先想想你们自己的工作吧!今天的任务可不少呢,别再让我帮你们做了啊!” “知道了啦!我们会加油的......”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下班以后,一郎也没有去居酒屋喝酒,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深夜,他习惯性地摸出了手机,打开短信,点开月岛薰的消息。紧接着,他就愣住了,然后又把手机合上,重新塞回了枕头底下。之后,他裹紧被子,面朝墙壁,这才昏昏睡去...... 恰在第二天,一郎照常上班时,一位相貌还算清丽的女同事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扭扭捏捏地拿出了两份便当,羞涩地问:“一郎,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一郎看了看便当,又抬头看了看这个女孩子,然后礼貌地笑着答:“真的很对不起。” 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意思。这个女孩子也很聪明,听出了一郎的意思。于是,她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你不用在意。那,我去问我的朋友们看看吧。” “嗯,祝你好运。”淡淡地,一郎结束了对话。 其实,这个女孩很优秀,为人不错、又温柔,工作也认真,相貌也过得去。但是,一郎不能接受她的好意。因为,自己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如果带着阴影就开始下一段恋情,这对于女孩子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吗。 所以,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的一郎,选择了拒绝...... 第四十五章 没有意义的意义(5) 这之后,一郎每天的饭量都非常少,睡眠时间也只有三四个小时。于是,一个星期之后,他终于病倒了。 在医院里,一郎精神颓废地坐在桌子的一边,另一边的医生看了看他的身体检查单,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医生?我得了什么病?”一郎这样问着,脸上却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他说:“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有点偏低,最重要的是需要好好休息。至于病,只是一场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一郎听罢,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再多问一句......”医生看着一副呆愣模样的一郎,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一郎看了看医生,然后又点了点头。 “唉。”医生叹了口气,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压力太大了,很难放松的下来。我的建议是——要么你自己赶紧走出阴影,要么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因为恕我直言——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比较危险。” 一边说着,医生一边摇晃着手里的检查单,似乎是意有所指。 一郎听着检查单“哗啦哗啦”地响着,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那么,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就带着自己的单子,离开了诊室。 然而,命运却仿佛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月岛薰在她的男朋友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双方一照面,两个人都愣住了...... “薰,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啊?”一郎率先露出了微笑,爽朗地问道。 月岛薰别开了视线,淡淡地说:“是啊,他叫江户川龙井。” “噗嗤”男人不知道为何笑了一声。 所幸一郎也没有介意,转而伸出了右手,爽朗地笑道:“龙井先生,您好,我叫间桐一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龙井也急忙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一郎握在了一起,微笑着答:“一郎先生您好,彼此彼此。” 这时,月岛薰突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好了,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吧。亲爱的,我们走。”说着,她就拉着龙井的衣角要离开。 一郎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那也好。龙井先生、薰,再见了!” “一郎先生再见!”龙井被月岛薰扯着,一边身不由己地走着,一边回过头来向一郎招了招手。 “噗嗤!”一郎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落寞地低下了头,蹭了蹭鼻子,走出了医院......之后,一郎便向公司请了两天的假,想着正好趁着自己真正死心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就连医生都说了自己很危险了嘛。 可是,第二天上午,一郎的家中却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尊敬的间桐一郎先生,您好: 虽然我已深信不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问一问您——您真的喜欢月岛薰吗?我指的是现在,不是曾经。 xx年xx月xx日 月岛秀一” 这位自称月岛秀一的人到底是谁,一郎完全没有头绪。但是从名字看来,这是一个男人,而且有着和月岛薰一样的姓氏。也许,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吧?而且还有那句,什么叫“真的喜欢月岛薰吗”,难道薰遇到什么麻烦了,需要帮助吗? 这样胡思乱想着,一郎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紧接着,他转念一想:就算月岛薰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了,她的男朋友总会帮忙的吧?她的家人总会想办法的吧?这里面有自己什么事呢?于是,一郎又坐回了床上。 但是,就这样坐了十几分钟后,一郎还是站了起来,披上了外衣,走出了家门——不管自己这样做到底算不算是画蛇添足,至少打听一下月岛薰发生了什么事总可以吧?于是,一郎直奔了昨天的那家医院——这个区里最好的医院...... 来到问询处以后,一郎直接问道:“您好,请问一下,昨天是不是有一个名叫月岛薰的女孩子来过?” 问询处的工作人员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答:“请您等一下先生,我们帮您查一下。”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抬起了头,答道:“您好先生,昨天确实有一名叫做月岛薰的小姐来看过病,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我想问一下,给月岛薰看病的医生是谁。我想找他问点事情。” “昨天为月岛薰小姐看病的是绪方医生,请您稍等一下,我给您问一下他有没有空。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间桐一郎。”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于是,又是几分钟过去。 “间桐先生您好,绪方医生刚好有空,您直接去x楼心血管科xx诊室找他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一郎道了声谢,便直接奔向了目的地。 经过几番转折,一郎来到了诊室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轻轻敲响了门:“咚咚。” “请进。”里面传来了一名老者的声音。 于是,一郎推门而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看起来很严谨的老爷爷。 “一郎先生对吧?坐吧,您找我是想问些什么事情呢?”绪方医生很慈祥地问道。 一郎于是顿了顿,答:“那个...您还记得昨天的一个叫月岛薰的女孩子吗?” 绪方听罢,表情立刻就有了变化,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但是依然被一郎发现了异常。 “我当然记得月岛薰,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呢。您想问些什么事情呢?” 一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我想问一问,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请问您是她的什么人?”绪方立刻就抛出了反问。 “我是她的恋人。”一郎目光坚定地看向绪方。 但是,绪方医生却摇了摇头,答:“你在说谎。这件事关系到患者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你走吧。” 一郎一时间沉默了...... “怎么了?还要我这把老骨头送你吗?”绪方医生见一郎还没有离开,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一郎见状,知道自己哪怕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便一言不发地退出了诊室。 然而,他刚刚走出诊室,就迎来了峰回路转——月岛薰的男朋友,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外等他了:“呦!一郎先生,您好。” 一郎看到他,顿时眼前一亮,急忙凑了上去:“龙井先生!您来的正好,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可是,龙井却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然后淡淡地笑道:“一郎先生,您先别着急,我今天在这里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给您解答问题的。同时,我也有一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好!只要你能解答我的疑惑,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帮忙!” “哪怕死也可以吗?” “......什么意思?”一郎眯起了眼睛,心中升起了疑惑。 龙井于是笑着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开玩笑的。这里人多不方便,咱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再聊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无法信任你。咱们就在这里谈吧。”一郎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可不相信那一句“哪怕死也可以”是一句玩笑话。 龙井见状,终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他,有些忧郁地说:“抱歉,是我太唐突了,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其实不是江户川龙井,我的真名叫做月岛秀一,是月岛薰的哥哥。上午的那封信,就是我送的。” 一瞬间,一郎瞪大了双眼,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就算你不肯去太过偏僻的地方,但至少,别在我妹妹的主治医师的门前讨论这种事情吧?” 一郎逐渐回过神来,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就跟着月岛秀一走到了医院大门的旁边。 两人站定,月岛秀一当先坐在了路边,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地面:“一郎先生您不坐吗?” 一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然后默默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秀一先生,既然您是月岛薰的哥哥,又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那么,我要问什么问题想必您也知道了吧?”一郎的声音有些低沉,敏锐的他此刻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所以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 而月岛秀一,却是站起身来,然后——他竟然当众跪在了一郎的面前,哭了起来! “一郎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妹妹吧!” 第四十六章 没有意义的意义(6) 看到月岛秀一竟然就这样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间桐一郎整个人都傻掉了——并不是因为秀一的举动,而是因为秀一这样做背后的原因。能够令一个大男人跪地求人,不难想象月岛薰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何等地步。 “秀一,你起来吧,赶紧告诉我薰到底出什么事了?”一郎眉头紧蹙,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秀一仍然没有起来,继续跪在原地,哭着说:“我的妹妹,她的心脏有先天性疾病,表现为心力衰竭。本来,医生说她活不过16岁,可是她凭借着坚强的毅力,活到了今天。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什么意思?” “医生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就算我的妹妹可以靠意志多活几年,但是客观因素不排除的话,她终究也难逃一死。而现在,这个极限也快要到了。” 一郎听罢,很多问题都明白了,随即问道:“你是希望我能捐献自己的心脏?” 秀一一时间把头压的更低了,几乎贴在了地面上,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妹妹死掉。” 正如秀一自己说的,他这个要求真的很自私,这几乎就是在对一个人直接说:“拜托了,请你死掉,让我的妹妹活过来吧。”生命是平等的,人家和她非亲非故,有什么义务要牺牲自己去成全他的愿望呢? 终于,一郎问道:“你们一家子就没有想过牺牲自己吗?毕竟薰是你们的亲人啊!她出了事情,你们才是应该第一时间顶上去的人吧?” 秀一听罢,无奈地说:“想过啊!这么多年里,我们几乎每天都在想啊!可是,我们全都做了配型,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跟薰匹配上——不是血型冲突,就是pra过高......” “那么,为什么是我?” 这时,秀一抬起头,眼睛都哭肿了,答道:“因为,我认为找你的成功率更大。毕竟,我不能随便拉过来一个陌生人,就要求他们献出自己的心脏。但是,你对我的妹妹有感情,我认为你更有可能会同意。” “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于是,秀一再次把头压了下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一郎看着他,久久不曾言语...... 终于,在保持了数分钟的沉默之后,一郎叹了口气:“行了,起来吧,先带我去做配型。” “您同意了?”秀一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无比欣喜。 说话间,一郎已经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不管同不同意,至少也要先证明我与月岛薰能够匹配上吧?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不是吗?” 秀一也急忙站了起来,谄媚地笑道:“对对对,我这就带您去做配型,真的太感谢您了!” “先别谢我,我还没说同意呐。”一郎看着秀一这种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在无奈的同时,也有一丝敬意——他可能因为被逼到走投无路,做出了一个混蛋般的决定,但是,他是一位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这里,有一点知识需要普及——日本和中国一样,是禁止器官买卖的,只能等有人主动捐献。而主动捐献心脏的人本来就极其稀少,再加上心脏的保存极其困难(以当时的医疗水平,一颗新鲜的心脏最多也只能保存6个小时),所以,要想等来一颗健康的、适配的心脏是非常非常困难的。这就是为什么:薰在这么多年里,都没有机会做心脏移植手术。 言归正传。一郎在秀一的带领下,做过了一系列的配型检查,就等出结果了,这一般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所以,这一天,一郎就先回家了,而秀一则留在了医院继续陪伴着薰。 是夜,一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想的全是薰的过往。现在,他终于明白,当时在高中班级里,薰为什么总是沉默了;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压力时,也会沉默的。而班里的男生们纷纷对她示好,她都一律拒绝,也不是因为她自恃清高、更不是没有优秀的男生可选,而是因为——她已经把自己视作一个死人了;而死人,是不会谈恋爱的。 “月岛薰......”一郎喃喃地说着,“这么多年以来,她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呢?” “这样想的话,她一直拒绝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病呢?” “如果配型结果出来了,我有资格捐献器官,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月岛薰其实也喜欢我呢?” “如果我要捐献器官,我的爸妈该怎么办呢?虽然家里还有一个正在念初中的弟弟,但我可是长子啊......” 问题一个接一个,烦恼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自作多情也好,庸人自扰也罢,一郎才只是刚刚20岁的成年人呀(日本男性20岁算成年)。社会的复杂、人情的冷暖他都没来得及去体验,心智徘徊在成熟与幼稚之间,很多事情,对于他而言,总是恼人的。 这一夜,一郎又一次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郎的心也跟秀一一样,在忐忑中度过。直到傍晚的时候,医院才终于给出了配型结果——两人几乎完美的适配! 秀一知道了这个消息,心中顿时狂喜!这个适配的几率有多低,他自己再清楚不过的了,可是现在,眼前竟然真的就有一个适合的人选,这个分量几乎就等于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他怎能不狂喜? 而一郎,却是犹豫了...... “这么低的几率,竟然让自己遇上了,难道这就是天意吗?”他低着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不住地想道,“我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抛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顾,然后去送死吗?” 忽然,他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不,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自己是否要抛弃家人和朋友,而在于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去面对死亡。” 是啊,人生在世,除了拥有钢铁意志的军人,谁还能不怕死呢?就算是亡命之徒,很多人在临死前也会痛哭流涕、大吼大叫啊!更何况,对于一个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平凡少年呢?死这个字眼太过沉重,一郎那小小的肩膀还不是承担这一切的时候。 所以,一郎怕了,他第一次的怕了,怕得双手都在颤抖、心灵都在战栗。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终于,秀一高兴完了,转而扑到了一郎的面前,满眼期待地看着他,说:“一郎!你决定怎么做?拜托了,你考虑一下救我妹妹吧!” 一郎愣愣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魂不守舍地答:“抱歉,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你能再等两天吗?” 秀一急忙点了点头:“好好好!我可以等,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考虑出结果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一郎点了点头,然后,这一天,两人就再次分开了。一郎回到了家里,躺到了床上,秀一则继续留在医院陪月岛薰。 这一晚,一郎一个人守在窗前,对着月光,凝思到了很晚。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然后翻开短信,点开了月岛薰的那一栏: “薰,很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可是,薰过了十几分钟后,才发来了短信:“嗯,我挺好的。” 一郎的嘴角露出了苦涩地微笑。 “上次,我在医院看到你了,你真的没事吗?” 又过了好几分钟,薰才给出了回信: “没事,就是一点小风寒,加一点贫血。倒是你,没关系吗?” 于是,一郎笑着关掉了薰的短信,没有答复。思虑良久之后,一郎又打开了自己弟弟的短信,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写道: “老弟,学习咋样啊?” 弟弟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复:“正在做作业呢。啥事啊老哥?” “没啥事,就是问一下。自从我工作以来,也很久没回家看过了,爸妈还好吧?” “嗯,都挺好的呢。” “那就好......” 结果,几分钟后,弟弟主动发来了一条短信:“哥,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语气,怎么感觉不太好啊。” 一郎看罢,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另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老弟,哥问你:你有没有一个喜欢的事物,并可以为之奉献一切哪怕是生命?” “嗯?哥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没什么啊,只是最近对心理学有了一点兴趣,所以在做一些调查。” “哦,这样啊。其实......奉献生命什么的,我是不太了解啦。但是,非常非常喜欢的事物也是有的哦!感觉可以为了它付出一切的那种。” “真的?” “真的。” “注意,我说的是喜欢,不是爱。你只是喜欢一个事物,而不是爱一个事物。” “就是喜欢呀!爱什么的......我除了爱爸妈、爱老哥你,别的都谈不上爱吧?” 于是,一郎嘴角的笑容开始变得微妙了。 “是吗?这样啊......多谢啦,老弟,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谢,老哥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吧,很久不见我还挺想你的。” 一瞬间,一郎的眼眶湿润了。 “嗯,我会抽时间回家看看的。” 发完最后一条短信,一郎便起床穿好了外衣,走出了家门。当然了,大晚上的,一郎也不会去别的什么地方。最终,他来到了自己家这栋房子的顶楼——七楼。 第四十七章 没有意义的意义(7) 初夏的夜晚,气候刚好;和煦的微风拂动着发梢、温暖了脸颊。视野的远方,一座座高楼大厦孤兀、执拗地伫立在夜空的背景中,点点灯光点缀着沉重的帷幕。抬起头,琳琅夜空、群星闪烁,好像是许许多多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一郎恍然发觉——世间竟如此的美丽动人、令人着迷! 这样感慨了片刻之后,一郎便缓缓踱步到了天台边缘,站了上去。霎时间,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的涌出眼眶。他好怕,他身体在本能地抗拒着死亡,眼前明明是如此的空旷,但此刻却仿佛有一只可怖的怪兽正张开着血盆大口等着自己。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他还想要活下去,他还想要更多的拥抱这个世界! 明白了这一点的一郎,又缓缓退回了天台。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足够的动力、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究竟,是差在哪里了呢?他在不停地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这一夜,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秀一主动登门拜访了。他来的目的也很好猜——就是想问问一郎做出决定了没有。 一郎看着他一脸谄媚的表情,淡淡地问了一句:“可以让我听一听薰说话吗?” 秀一急忙答道:“可以可以,你想听什么?” 一郎苦笑着说:“我在病房外,通过电话来听就好了。我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待我的,以及,获救后有什么想做的。” “好的,我明白了。那,咱们现在就走?” “现在方便吗?” “当然!没问题的!” “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又来到了医院,并且直奔了月岛薰的病房。透过房门上的玻璃,一郎偷偷瞥了一眼薰,匆忙之间,只有一个印象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现在的薰,真的好苍白。 默默地,一郎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然后贴到了耳边。秀一见他准备好了,于是拨通了一郎的手机,然后保持着通话状态装进了上衣兜里,随即推门而入。 “哥,来了。”薰,用非常虚弱地语气,表达了问好。 秀一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妹妹,我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薰的声音也轻快了一点,似乎是笑了:“我还好。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每天都来陪我。” “傻丫头,你可是我妹妹啊!做哥哥的不陪你,还有谁陪你?” “哥...你真好。” 接下来,两人迎来了一段沉默...... 过了一会,薰忽然开口了:“哥,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你能听我说一下吗?” “当然可以!说吧,什么事?” 于是,薰在犹豫片刻之后,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哥,让我死吧。” 一瞬间,秀一沉默了。 “哥,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够了。因为我,给家里带来了多大的负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也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工作也不太顺利......” “妹妹,你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哥,你知道的吧,我这个病,是没办法治的。如果,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我也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可是,事实上没有啊!大家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但是结果不会改变,不是吗?” “妹妹......” “所以,哥,让我走吧。现在,是时候了;我够了,大家也够了,不要再做无谓地牺牲了。因为,我也希望大家可以活的更好啊。” 薰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丝毫的动摇。这是什么样的意志?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真的已经够了吧。 秀一听罢,沉默了很久,才终于问道:“那么,在死前,你想见一见间桐一郎吗?” 病房外的一郎,听到这句话,内心忽然起了波动。但是,很快的,薰就将它平息了:“不用了。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就算见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只会是给他徒增烦恼而已。”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一郎的呢?”秀一紧接着抛出了这个问题。 “一郎......”薰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不知道,也许是喜欢吧。” “为什么呢?” “因为,能够一直每天给我发短信、坚持不懈到现在的人,只有他一个啊。其他的人,在被我冷落了以后,最多也就跟我保持联系了三个月,然后就像普通的路人一样了。可是一郎,他足足给我发了两年零两个月的短信!其实,我能记得每一天......就算我一直没有回复,就算我一直对他冷漠,但是他依然在坚持......” “那么,如果你能得救,接下来最想做什么事呢?” “如果啊?如果我能得救的话,首先当然是要去找一郎啦!我决定和他相处试试看,也许他就是我的青蛙王子呢?然后啊,我还要钻研文学。因为,一郎他说过自己想当作家,我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嗯......就是这样了。” “哈,还真是不错的想法呢。”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嘿嘿......可是,我不会得救的。” 于是,秀一一时间也有些沉默了:“不,妹妹。你......一定会得救的。” 他知道,就在刚刚,一郎离开了这里,因为他看到了。所以,他也知道,一郎该做出自己的决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该干涉的了...... 事实上,也正如秀一猜测的那样,一郎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回到家里,给自己的家人发了一条短信,内容非常的简单: 老爸、老妈、老弟,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死后,请把我的心脏捐给一个叫月岛薰的女孩,她就在xx医院等待救治。我已做过检查,配型近乎完美,所以,拜托了。 为了保险,他还用笔写下了一份内容一模一样的遗书。 然后,他再次来到了自家的顶楼。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站在天台边缘,而是在那里坐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全是“父亲”、“母亲”、“弟弟”的字样。但是,他都没有理会,只是一个人,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天空。现在还不到晚上,天空碧蓝如洗,仿佛一眼就能看破尘世的桎梏;那一抹蓝,深远的摄人心魄。渐渐地,一郎笑了,他释然了。虽然,心中还是对自己的家人非常愧疚,但是——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去面对自己的选择了...... 直到十几分钟后,来电显示上终于呈现出了“月岛秀一”的名字。于是,一郎轻轻地拿起手机,打开,按下了接听键。 “喂?一郎?” “嗨!秀一。” “你现在在哪里?” “你知道地址的,我在自家楼顶呀。” “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 “呵!什么嘛,明明一开始是你求着我要救你妹妹的呀!怎么?现在后悔了?” 秀一顿了顿,语气竟然有些哽咽了:“后悔......也算是有一点吧。我在知道了自己妹妹的真正心意以后,也有些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我...不希望夺走自己妹妹所喜爱的人。” “但是,我也不希望病魔带走自己所喜爱的人呀!秀一,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这么多年以来,每一天看着自己的妹妹在痛苦中度过,我相信,你是宁愿自己去死,也不希望薰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当然了。如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你不用感到自责。我现在的心情,其实和你是一样的。” “......一郎,对不起。” “哈。”一郎轻轻笑了笑,“道什么歉呢?以后,你就连带着我的那份温柔,一起献给薰吧。” “嗯,我会的。谢谢你。” “好了,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就叫急救车吧,心脏不能久存,在我死后,如果没有及时保存,最多4个小时就彻底坏死了。” “......一郎,你是一个好人,我会一生铭记你的。” “哈哈!那可是我的荣幸啊......那么,我挂电话了。” 说罢,一郎就迅速地合上了电话。下一刻,他哭了,但是,也笑了。然后,他轻轻地、挪动了自己的身子,随着重心逐渐失衡,一郎摔了下去...... 以旁观者见证这一切的我,此刻是多么的想要拉住他!多么想要劝回他!我想告诉他这样做太过幼稚,也太过不负责任!他完全没有考虑的更深入一点,就做出了这么草率的决定!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下一刻,一郎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声音很轻,也很无奈:“你说的没错,当时的我,那样做很幼稚,也很不负责任。但是,你不觉得,幼稚正是年轻人的特权吗?当人们在所谓的‘成熟’了以后,就不会再为什么事情而冲动了,不是吗?至于不负责任......我承认,所以,我在遗书中也写了——对不起,我是个混蛋。” “一郎?”我急忙回过神来,大声喊道:“你在哪?我是在通过梦境来观看你的记忆吗?那么,我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因为,这场梦,还有最后一点片段,就好比是一部动漫的片尾曲。请耐心看完吧。” 说话间,我眼前的景象随之一变,切换到了医院中。月岛薰正躺在病床上,一个人孤寂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她而言,世界恐怕早已变成了黑白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而现在,终于,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突然,病房门打开,很多护士跑了进来,匆匆忙忙地把她转移到了可移动的病床上,然后就跑出了病房。 “等......等一下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月岛薰有些惊恐地问道。 护士则头也不回地答:“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自杀了,并且留了遗言要把心脏捐献给你。我们也征求到了死者家属的同意,所以不能再耽搁了!心脏的保存是极其困难的,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移植!” “什......什么?”月岛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主动自杀给我捐献心脏?谁啊?” “我们也不清楚,不过绪方医生应该了解情况。”一边说着,这名护士一边对其他人吩咐道:“快准备好手术用品,术前检查那边也赶紧弄好!一定要快!绪方医生已经在等着了。” 于是,经过了一系列的简单流程,月岛薰被稀里糊涂地推进了手术室...... 至于结果,那当然是很成功的;月岛薰在术后6个小时就醒了,排异反应并不强烈,12个小时后就完全恢复了神志,可以进行正常的交流。然后,她问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捐献了自己的心脏”。 这时,月岛秀一竟然罕见的没有陪在薰的身边。其实,通过这一点,薰也大概能猜到一点苗头,知道献出心脏的人肯定是和自己的哥哥认识的人。 最终,当绪方医生告知结果的时候,薰傻掉了——“死掉的那个人很年轻,叫做间桐一郎,真是令人扼腕啊......” “间桐......一郎。”月岛薰喃喃着,念着这个名字,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当思维重新回归的时候,她崩溃了...... “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吧!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我绝对不相信!!!”这样狂吼着,眼泪浸湿了衣服、滚落到床单,“这算什么啊?什么烂俗的童话啊?王子死掉了,公主还能被称作公主吗!!!” 直到,绪方医生拿出了一郎的遗照,递给了她,月岛薰才终于止住了哭声,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对你这么重要。”绪方医生低着头,沉重地说,“但是,这个世界太现实了,是容不下童话的......你,还是面对吧。” 说罢,绪方便欠身退出了病房。而薰,则捧着一郎的照片,默默地哭着。胸膛中,那颗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着,宣示着自己的存在,但是,她的心,却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月岛秀一带着很多东西,来看望月岛薰了。可是,刚一推开门,直接就迎来了一句:“滚出去。” 秀一懵了,问道:“妹妹,是我啊!月岛秀一,你的哥哥啊!” 但是,薰却头也不抬,继续冷冷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我......”秀一的心中一沉,大概也猜到原因了,但依然问道,“妹妹,你怎么了啊?” 于是,月岛薰强压着怒火,指责道:“我的心脏有病,这一点只有爸妈、你和绪方医生三方清楚;绪方医生的原则性很强,我嘱咐过他,他是不会把我的病情透露给一郎的。父亲和母亲连一郎是谁都不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所以,只有可能是你——秀一,我的亲哥哥,你把我的病情告诉了一郎。你承认吗?” 秀一沉默了...... “你怎么能如此卑鄙呢?利用了一郎对我的好感,这让你很有成就感吗?”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秀一,咬着牙齿说道,“真的......太可怕了。你,是一个杀人凶手啊!” “妹妹,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来啊!一郎牺牲了自己,我也感到很遗憾、很内疚,但是,生活还在继续,你要向前看啊!我们不能忘记一郎的牺牲,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以后不会遇到更好的人啊!” “更好的人?呵!”月岛薰发出了一声冷笑,“即便是再好的人,他们会为我而死吗?” “但是,心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呢?” “是啊...但是,我的心,已经死了......” 第五章 面对与逃避(5) 这一吼令我如梦初醒,急忙问道:“怎么了?若香出什么事了?” 江云鹏紧接着补充道:“那个人追来了!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他,我们一直躲一直躲......” “说重点!”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刘浚烨继续说:“重点就是,那个怪人好像用了什么手段,若香一下子就昏迷不醒,并且开始不停的流鼻血。” 我一边听着,一边急忙赶了过去,发现果然如浚烨所说——若香的鼻子在不住地出血。于是,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拿出一张符咒,贴到了若香的胸口上。下一秒,符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变黑,然后......竟然化为了碳粉! “是诅咒,很强的诅咒,恐怕得多用几张符。”一时间,我的脸色严峻了起来。这个诅咒的强度超出了我的预料。 但是,更加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被我贴到房间四角的符咒,突然开始慢慢的被侵蚀了;因为符是我亲笔写的,所以我能感受到其中灵力的流失。我心中一凛,顿时知道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于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十张符咒,递给了刘浚烨,说道:“这是最后的十张了,恐怕不够用,我得出去买几张。” 梦然听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出去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出去买几张符咒罢了。况且,你也不知道在哪里买这种东西,不是吗?” 于是,她又低下了目光。 刘浚烨拿着这些符咒,问道:“这些东西要怎么用啊?” 我走到门口,套上了一件深色的风衣,答:“一张完全变黑了以后,直接把另一张贴到胸口就好了。”说完,我就走出了家门。 出门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房子——果然,在房子的外墙上,有三个厉鬼正趴在上面疯狂地抓挠着。此刻,它们看到我出来了,顿时都扭头看向了我。 “我知道你听得见,可恶的混蛋。”我攥紧了拳头,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哪,但是,我不会再逃了,让我们一决胜负吧。” 这样说着,我来到了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你不喜欢引人注目对吧?那么,跟我来,让我们找一个偏僻的地方。”...... 最后,我坐车来到了青梅市的西部,即将进入山区的地带。这里有大片的空地,四周荒无人烟、非常偏僻,不要说人烟了,就连建筑都都没有。“呵,作为我的葬身之处,倒是挺清净的。”不由得,我开始了自嘲。 看着出租车的灯光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我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向森他们寻求帮助。上次大战的时候,雅琴为了保护我,半边身子都被扯掉了;事后,森他们为了救活我,甚至不惜消耗他们自己的本源,结果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那一切场景都历历在目,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了,永远不要! 忽然,我感到一阵阴风吹过,我知道,他已经来了。于是,我缓缓转过身来,那个不祥的身影逐渐映入了我的眼帘——二十多米开外,我看到的依然是那身宽大的羽绒服,依然是那张被遮住的半边脸。 我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对他发起了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他却没有回答。 “你到底是谁?” 等来的依然是沉默。 “你杀掉的那些生命,它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一次,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我的怒火被瞬间点燃,疯狂地咆哮了起来:“说话啊!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只知道滥杀无辜,对真正的邪恶却无动于衷的无耻小人!两个星期以前的那个妖怪,吞噬了多少家庭,酿造了多少悲剧?那段时间,你又在哪里!你也配念起阴阳术的咒语?你也配使用符咒?你不配!你只是一头野兽!一只畜生!” 可是,随着我的咆哮,他居然笑得愈发狰狞了。 终于,我吼光了肺里的空气,情绪稳定一些了,再次深吸了两口气,冷冷地说:“我也是自讨无趣,居然和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疯子说了这么多。估计,你也等急了吧?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抬起了头,嘴角上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泛黄的牙齿混合着血水暴露在了嘴唇外面,一双猩红的双眼没有眼白,扭曲的面部肌肉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哦不,他现在就是一只恶鬼。 仿佛无声的号角被吹响,我们一同发动了攻势。他指挥着七只恶鬼,全部向我扑了过来。而我则一挥手,甩出了七张符咒,瞬间抵挡住了这七次攻击,与此同时,我自己也快速冲了过去。 很快的,我那七张符咒就被侵蚀掉了,七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又向我袭了过来。于是,我不得不再次丢出7张符咒,暂时阻止了它们的攻势。下一刻,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于是毫不犹豫,一记重拳就揍了上去! “啪!”的一声,我直接命中了他的脸颊,由于力道很大,我直接将他打得飞出去了两米。一击得手,我毫不停歇,一边再次甩出7张符咒应付恶鬼的攻击,一边顺手从路边捡了块石头,然后扑到他的身上,对着他的头就是狠狠地一下! 鲜血,瞬间就从他的额头上涌出,但是,他的笑容依然没有改变,眼中的疯狂反而愈发明显了。我看着他的双眼,心中有了一瞬间的动摇。就在这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血红色的符咒,上面的咒文我也从来没见过,处处透露着诡异。下一秒,我就感觉大脑突然一阵刺痛,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这是阴阳术中最基础的防御术式,但却夹杂了类似于诅咒一般的攻击,而且......力量太强大了。”我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心中做出了判断。明知道自己必须要赶快调整好状态,因为对手很快就要杀过来了,可是,因为大脑受到了诅咒冲击,所以一直无法集中精力。 很快的,我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死死地压制住了,并且腰部瞬间就被扯掉了一大块肉。剧烈的疼痛令我一下子恢复了神志,我立刻就看到一个恶鬼正在咬着我腰上的肉离开,而其他六只恶鬼也在蜂拥赶来。于是,我忍着疼痛,再次甩出七张符咒,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捅进了这个如恶鬼般的男人的心脏。 就这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赢了,但是下一刻,当我看到他满不在乎地抽出水果刀,并扔到一边,压制着我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时,我终于知道——这个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呵,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边露出了自嘲的苦笑,“如果这家伙真的这么弱,雅琴已经足够干掉他四五次了。” 我看着他疯狂地狞笑,逐渐贴近我的脸颊,旁边还有七只恶鬼正在袭来,那种熟悉的绝望感再次降临,一切......都仿佛是两星期之前那场大战的场景。而我,也即将做出与之前一样的决定! 猛然间,我掏出了身上所剩下的全部符咒——足足三十多张!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们集中起来、扔向那七只恶鬼!有两只恶鬼正好迎头撞了上去,只是一瞬间,那两只恶鬼就在惨叫声中烟消云散。但是,还有5只恶鬼,我就无能为力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拥有的灵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小瞧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个混蛋!!!”在临死前,我发出了狂怒地咆哮。 “也许,这样就能大大削减他的力量,雅琴再与他对战时,也不会再那么狼狈了吧......”心中这样想着,我露出了最后一丝微笑,准备用这个微笑,来迎接无法避免的死亡。 然而,下一刻,一股无比强大的妖气突然凭空冒了出来,而且距离很近,就在我们的旁边!压在我身上的人也被其吸引,从我身上离开、看了过去。我难得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于是捂着不住出血的伤口,缓缓爬了起来,向妖气出现的方向看去。 然后,我呆住了——就在旁边不远处,有一只比轿车还要大一圈的、全身洁白无暇的妖狐,而且......它有4只尾巴! 思虑间,这只妖狐忽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腾空而起,向着群山之中飞去。而那个怪人,自然也是如鬼魅一般地飘了起来,紧随而去。 “等一下!”我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叫道:“别跑!你这个畜生!难道你怕了吗?回来再战啊!” 虽然嘴上这么喊,但是,我很清楚:没有符咒可用的自己,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对那只妖狐非常在意,感觉自己应该认识它,所以我不希望它发生什么危险。 于是,我就这样捂着伤口,走了没两步,忽然脚下一软,就这么跌倒在地——大量的失血已经让我逐渐向死亡迈进了,更糟糕的是这附近还荒无人烟,无人可以求救。但是,下一刻,随着一张熟悉的大众脸进入我的视野,我呆住了——夏目葵女士!她怎么来了? 此刻的夏目葵正跪坐在我面前,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然后焦急地回头吼道:“这里有一名伤员需要急救!”看来,她还带来了不少人,想必也都是些职业的阴阳师吧。 我此刻已经极度的虚弱了,意识处于消散的边缘,就连睁开双眼都很勉强。我是多么的想要告诉她们,那个男人和一只妖狐往山里去了,拜托她们救救那只妖狐;可是,我努力地动了动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的,有两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个还带着急救箱,立刻就开始给我做紧急处理。而另外一个人,则迅速报告道:“夏目女士,我们刚刚追踪到,目标已经进了山,并且还有一只四百年的妖狐在与其作战,您看?” 夏目葵当机立断,命令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命令所有人火速前往,协助妖狐,灭杀目标!”说完,她又对我温柔地笑道:“辛苦你了,子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于是,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 第六章 面对与逃避(6) 老舍先生说过:“我想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了无耻的笑声。” 这个世界太过现实,而人心总是最难揣测的东西。无数的潜规则就仿佛一道道的枷锁,将我们重重封印,让我们逐渐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我们害怕因为善良被嘲笑、被抛弃、被孤立;害怕因为热心而反遭损失。于是,我们渐渐地变为了旁观者;于是,我们渐渐的成为了牺牲者。 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就是这样一出“最悲的悲剧”。 故事的男主人公,叫做夏目明川,我们就叫他明川好了。明川,有着一米九的高大身材,相貌英俊,身手非常敏捷,而且灵力也异于常人;是的,明川他——是一名阴阳师。 如果是在别的故事中,他应该算是所谓的“人生赢家”了吧。事业方面,他由于出众的实力,在阴阳师之中,地位仅次于顶尖的那几人;爱情方面,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妻,还有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儿。正可谓是名利双收,生活幸福美满,每一天都充满了活力! 而且,最近与我交情匪浅的夏目柰子、即所谓的夏目女士,正是夏目明川的亲妹妹...... 那个时候,两人都还很年轻,夏目柰子也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和明川两兄妹,都是阴阳师,而且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一并被誉为“未来阴阳师的希望”。 故事的开始,要从一起事故开始说起。 那,是一次驱魔事故。原本一个人完成也应该十拿九稳的一次净化任务,却在最后关头发现敌人并不是小角色。结果,接手任务的阴阳师被残忍杀害,向阴阳寮寻求帮助的那户人家也惨遭灭门。这可以说是最近十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驱魔事故。 不过,最关键的是——夏目明川,那时刚好在场,却没有伸出援手,而是远远地躲开了。理由是:那个妖怪太强,自己暂时无力与其对抗。 事后,那名阴阳师的家属对明川提出了指责,当着所有阴阳师的面质问道:“就算你的实力不足以杀死那个妖怪,但你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打不过,难道还不能救上一个人逃走吗?” 对此,明川则是摊开了手,说道:“任务不是我接的,我没有义务去插手;情报也不是我收集的,出现错误也和我没关系;当时那个妖怪真的非常强,如果我参与战斗,很可能会因此丧命。你们凭什么,要我拿自己的命,去为别人的错误埋单呢?” 最终,明川并没有被追究责任。因为,按照法律来讲,没有规定说不伸出援手就要受到惩罚。所以,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场当庭对峙,夏目柰子当时也在场,那时的她,是很支持自己的哥哥的。一来是因为当事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二来是因为明川说的确实没有错。而做出这种判决的阴阳师高层们,则是因为明川的潜力与天赋真的超乎常人,每天捧在手里哄还来不及,又哪舍得责怪呢...... 当天晚上,明川回到家——是一栋不小的洋式别墅,和自己的妻子女儿共进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无比。明亮的灯光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来,乖女儿,爸爸给你夹一块天妇罗!”明川笑着,便将一条炸虾夹到了女儿的碗里。 女孩子甜甜地笑道:“谢谢爸爸!” 明川也跟着“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即问道:“今天的学习怎么样呀?” 女孩高兴地说:“小测100分!试卷已经发下来了哦!” 明川听罢,于是在女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表扬道:“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 这时,他的妻子温婉地笑着问道:“老公,今天的工作怎么样?顺利吗?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明川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答:“放心吧!虽然路上遇到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但是与我无关,还是挺顺利的。” “惨烈?”女人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明川叹了口气,说:“是啊,非常惨烈呢。那是我的后辈,挺和蔼的一个人;可惜运气不好,收到了错误的情报,结果遇到了一个实力堪称恐怖的妖怪......” “天呐...”虽然明川没有说完最后半句话,但是女人也猜到了结果,“亲爱的,你没有帮帮他吗?” 明川摇了摇头:“那个妖怪很强,我斗不过它,所以急忙逃开了。” “那个妖怪有多强?” “很强很强。” “强到你连救一个人逃走都做不到吗?”女人的声音还是这么温柔,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丈夫,虽然她也并不认可这种直接逃走的做法。 然后,明川沉默了...... “爸爸,你怎么啦?不开心吗?”小女孩一脸天真地看着明川,问道。 明川急忙调整好了情绪,笑道:“没什么,爸爸很开心哦!来来来,继续吃饭!” 于是,女人也微微一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她知道,明川自己也知道——当时的妖怪,虽然很强,但是,只要明川肯出手,应该是可以救下那个阴阳师的。但是,或许是因为害怕风险,也或许是单纯的觉得麻烦,所以,他逃避了。 当天晚上,明川和他的妻子躺在床上,两人却都没有入眠。 女人搂着明川的胳膊,轻声说道:“老公,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明川笑着摇了摇头,答:“没什么,只是有些生气——那些人,凭什么来指责我呢?我为什么非要去救人呢?这难道不是道德绑架吗?” 女人听罢,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老公,虽然我出于不希望你发生意外的角度,也支持你当时选择逃跑。但是,你这样做确实不好,受人非议很正常,请忍耐一下吧。” 明川于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哼,忍耐?他们算哪根葱,有资格让我忍耐?从小到大,就连阴阳师的高层们都要看我三分脸色!再说了,谁规定必须要出手救人才是正确的呢?” 女人摇了摇头,怀里搂抱的力气又大了些,轻轻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凡是都这么激进的话,迟早会出大事的。况且,虽然没有规定说要必须对陷入困境的人伸出援手,但是连尝试都没有,就当做路人擦肩而过,这总归是不好的。人是群居动物,总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如果我们对他人保持冷漠,那么总有一天,我们自己也会迎来灾难。” “连你也要道德绑架我吗?”明川有些不快了。 “这不是道德绑架,亲爱的,这只是一个事实。你身为阴阳师,或许对命运什么的比我更清楚——凡是有因必有果,今天的错误,明天会让我们付出代价;苍天不会对谁怜悯,也不会对谁压迫。所以,不要再说出‘没有谁规定’这种话了,好吗?” “但是,那个妖怪是我前所未见的模样,没有被记载进任何一部史籍中,实力也是空前的强大。或许,十年、二十年后,我可以干掉它,但是现在,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我加入战斗,现在你恐怕已经在对着我的尸体哭泣了。” “亲爱的,你误会了。我、还有大家,之所以觉得你做的不对,不是因为你没有加入战斗,而是因为你没有尝试。我们不求你与那个妖怪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只是带一个人逃跑并不难吧?而且,你哪怕有过相关的尝试呢?哪怕失败了也不要紧的。但是事实上,你只是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的走掉了,所以大家才会生气。” 听到自己的妻子这么说,明川陷入了沉默。就像他自己说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自己恭敬有加,极少受到过非难,所以,他对那些寻常人的指责是完全嗤之以鼻的。但是,如果是自己的枕边人,对自己提出的忠告,那么,还有值得思考的价值。 当然,事情进展的不会这么顺利,明川也没有因此而洗心革面;因为,第二天,当明川把自己妻子的思想说给从小照顾自己的高层阴阳师时,那些阴阳师们普遍认为——不要去管其他人,只管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因为那时,妖怪与阴阳师之间的冲突正在逐渐加剧,说不准哪天就会全面开战,所以,“未来的希望”在此时就显得尤为重要。 人类,真的太久没有出现过可以惊艳一个时代的阴阳师了。 所以,刚刚对自己的价值观有些动摇的明川,在听到这些高层阴阳师们的建议后,又坚定了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觉悟。而这,也就是后面一切灾难的开始。他的妻子说得对,凡是有因必有果,没有谁,能逃过苍天的眼睛。 第七章 面对与逃避(7) 从这以后,又过了一个月,秩父市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妖怪袭击人类事件。为了避开凡人的视线,这一次战斗发生在了西边的山中,而且时间在半夜。妖怪一方二十余人被全部歼灭,但是阴阳师们也付出了三十余人的惨痛代价。之所以损失这么惨重,原因其实很简单——有实力的阴阳师们都恰巧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无法赶来支援;只有一个人例外——夏目明川。 夏目明川当时正好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秩父市度假,可是,面对这场战斗,他依然选择了视若无睹。也因为他的不作为,导致妖怪一方的头领无人能挡,仅它一人就杀死了近十名阴阳师!当然,在面对人数的绝对优势之时,它最终还是被集中火力消灭了。 事后,大家的舆论再次将夏目明川推到了风口浪尖。但是这一次,明川甚至都没有开口,高层的阴阳师们就率先发言了——“夏目明川为了不将自己的家人牵连进去,所以选择了逃避,这并没有错。” 至此,大家的心算是凉透了。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避就是逃避;如果说起家人的话,当时参加战斗的阴阳师之中,谁没有家人呢?但是,因为所有人都对明川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最后,反倒没有人再跳着脚站出来指责他了。 这份微妙的心理变化,不只是其他人有,就连明川的心里也是——他开始认为,自己这样做是正确无误的了。所以,他开始变得理直气壮,将冷眼旁观奉为了人生信条。 恰在此时,一直被镇压在浅草寺内的大妖怪,突然逃脱了封印;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功夫再去管明川了,大家都在忙着搜寻这个妖怪的踪迹。 浅草寺,建于公园628年,因为我并不了解日本的历时,所以不知道在史书中,是如何记载这座寺庙被建立的原因的。但是,在阴阳师的秘史中,浅草寺当初就是为了镇压一个非常强大的邪恶妖物而建立的。至于那个妖怪的名字,因为时间太久,早已失传,但是唯一知道的是——那个一个由世间戾气凝聚而成的妖异,不存在于任何一本妖物族谱之中,也同样被排斥在百鬼夜行之外;这,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不容于阴阳两界的,孤独的妖怪。 这个妖怪,我是认识的,因为——两个星期以前,我就是与这个妖怪大战了一场。虽然结果比较完美,但是过程极其艰险!而这,还是那个妖怪被夏目女士压制了一半力量的情况;如果对上全盛时期的它,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也真正明白了那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可以说当时的阴阳师们为此而慌乱其实并不过分。 但是,他们似乎都误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立场。 所有阴阳师们,都以为自己是猎人,是搜寻猎物踪迹的猎人;可是事实恰恰相反,那个妖怪......我们就叫它置行鬼吧,因为它和记载中的“置行崛”拥有相似的特征——出现时伴随着浓重的烟雾。回到正题。置行鬼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逃避,他冲出封印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复仇!所以,从那时开始,日本各地都陆续传来了阴阳师被袭杀的消息。那时的明川,还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所以依旧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但是,很快的,他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在一天傍晚,惨剧发生了——明川从阴阳寮返回家中时,发现家中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一片狼藉;而自己的妻子,只剩下了一颗头颅,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川看着眼前的惨象,整个人都傻掉了,大脑一片空白,“骗人的吧?这是骗人的吧?妻子...女儿......都死了?” “是谁!是谁做的!混蛋——!!!给老子滚出来!!!”终于,明川跪了下来,几乎要把喉咙喊破一般的狂吼了起来,“啊——!!!混蛋!!!” 然后,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召唤一般,置行鬼出现了——那是一只上身为恶鬼,下身隐匿在浓雾之中的妖怪。 “是你做的吗!我要杀了你!”夏目明川狂吼着,向它发起了攻击。 但是,结果很明显,那时的明川虽然有潜力,但还没有成长起来,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击败了,而且被掳到了西边的群山之中。 这一路上,他自然是看到了很多身为阴阳师的同僚们,于是,他大声的呼喊着:“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帮我一起杀掉它!” 当然,那些阴阳师们也都听到了他的呼救。但是,给出的答复却只是一句话:“我又没有接受这样的任务,家里还有家人要养,凭什么要我豁出性命去帮你?” 直到这时,明川才终于后悔了。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妻子曾经说过的话——人是群居动物,总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如果,你一直把自己当成旁观者,那么终有一天,你也会变成牺牲者。 明川知错了,却为时已晚;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他就这样,被毫无阻碍地带进了山中。 明川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当场杀死。但是,当他被带着越过崇山峻岭,看到眼前大片的妖狐时,他明白了——因为自己拥有非常强大的灵气,所以,置行鬼把自己当成了礼品,想要向妖狐一族献媚。 毕竟,无论置行鬼有多么强大,作为妖怪,它还是无法与强大的妖狐对抗。传说中的九尾妖狐,法力通天,甚至可以干涉天道轮回。所以,置行鬼希望妖狐一族不要阻碍自己的复仇大计,就只能向妖狐们低头。 不过,妖狐们只是看了一眼明川,就纷纷离开了;其中的头领,口吐人言,说道:“你无需向我们献媚,因为我们不会认同你为同类;至于你的复仇,那是你和人类之间的恩怨,我们自然不会插手。所以,回去吧;这个人类小子,如果你要吃掉,至少在我们的地盘外面吃,别弄脏了这里。” 所以,置行鬼无奈,只得带着明川离开了。 而在这时,恰好夏目柰子赶来了——原来,在明川遭遇袭击的时候,阴阳寮马上就得知了消息,并且向所有闲置的阴阳师们下达了救援的命令。夏目柰子当然也收到了这条命令,而且事关自己的亲哥哥,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赶来了。 “哥!我来救你了!”柰子手握灵符,挡在了置行鬼的身前。 置行鬼对此轻蔑地一笑:“你的灵力也不错,没想到又送上门一个。” 而明川,则露出了苦笑:“妹妹,你快走吧,这个妖怪,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 但是,柰子却丝毫不肯退让,说道:“哥,你放心吧,只要我能拖住它就好了。阴阳寮已经向所有人下达了救援指令,援军很快就会赶来的!” 明川听罢,嗤笑了一声,答:“妹妹,你真的相信会有援军吗?” “当然相信!援军一定会赶来的!” “我在路上,曾不止一次的呼救过,却没有一个人肯帮我......如果真的有援军,我相信,最先赶来的,一定不会是你。所以,你快走吧。” 这时,置行鬼狞笑了起来:“走?别开玩笑了,你们谁也走不了。小姑娘,你是要乖乖的被我吃掉呢?还是要被我打碎全身的骨头再被吃掉呢?你自己选一个吧。” “呸!我选择杀掉你!”柰子充满气势地喊道。 “哈哈哈!那我就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打碎,再吃掉吧。”说着,置行鬼就放下了明川,向前踏出了一步,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下一秒,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柰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念出一个字,就被置行鬼近了身。然后一记重拳轰在胸口,两根肋骨就这么断了,整个人也飞了出去......只是一眨眼,柰子就输掉了...... “咳...怎么会...这么强?”柰子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眼中尽是绝望。 于是,置行鬼一边走过去,一边狞笑着说:“太年轻,你们都太年轻了。如果给你们二三十年的时间成长,也许真的可以干掉我。但是,你们没机会了。” 但是,下一刻,明川就冷笑着问道:“呵,是吗?” “嗯?”置行鬼皱起了眉头,回头看去,发现明川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而且手里还握着不多不少、九张符咒。 稍微等了一会,明川缓了两口气,然后抬起了头:“柰子,你听我说......哥哥我,已经完了啊。我的家人都死了,没有人肯救我,众叛亲离,无法挽回,唯一还有的一个亲人就是你了......” “答应我,柰子,不要像我一样,不要重走我的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才是阴阳师真正的希望。” 柰子听着明川的讲述,心中焦躁了起来:“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呦,只是为你开创一片未来罢了......”说罢,明川竟然就这样笑着,把手里的符咒吞进了肚子里! “不!”柰子绝望地喊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要干什么。 第八章 面对与逃避(8) 如果有人问,获得力量的最快途径是什么。答案毫无疑问——是堕落。只要冲破束缚、越过底线,尽情发挥自己的潜能,力量就尽在掌握!但代价是——你将不再是你自己。 “呃啊啊啊啊啊——!”明川突然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下意识地发出了嘶吼。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寄宿于体内的式神也发出了凄厉地哀嚎,纷纷想要逃离,却又被漆黑的锁链拖了回来......力量,在无止境的膨胀,黑暗、邪恶、不祥。就连置行鬼,都不禁后退了两步,以求暂避锋芒。 很快的,明川就化成了恶鬼,式神也被污染,堕落成了厉鬼。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发起了冲刺,将置行鬼扑了出去。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从那以后,这十六年间,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和那个妖怪了。期间我一直在寻找、寻找,直到半年前,我接到了消息——那个妖怪又开始在东京行动了......”回忆到这里,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夏目女士的声音。紧接着,我便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却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刺地一阵恍惚。看样子,似乎已经是隔天中午了。头顶上,那一如既往的白色天花板,床头还挂着点滴,浓郁刺鼻的化学药水味无处不在......毫无疑问,我肯定是在医院了。 “子源,你醒了。”一旁传来夏目女士温柔地声音,于是我循声看去——竟然所有人都在!江云鹏、李雅琴、刘浚烨、望月若香、柳梦然......甚至连森健太郎、久坂樱和松井秀吉都来了! 本来就不太习惯被众人的目光所凝视的我,此刻被这么多人围着看,顿时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我尴尬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呦,都在哈!” “你还有脸打招呼?”结果,森一张嘴就呛了我一口。 樱也紧跟着附和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干傻事也要有个分寸吧!” “讨厌的家伙。”秀吉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我被这一连串的指责给打蒙了,急忙说道:“给我等一下啊!我做了什么让你们生气的事了吗?没必要对我这个刚刚醒来的病号发起声讨吧?” “不,你做的事情真的很过分。老实说,要不是看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都想揍你两拳来解恨。”这一次,轮到江云鹏开口了。 刘浚烨跟着指责道:“你以为牺牲自己很光荣吗?以为这样就是英雄了?开什么玩笑,你都多大了,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喵对你太失望了喵!”就连雅琴,都说出了这种话。 我顿时扯了扯嘴角,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受到伤害,这并没有错吧?还记得两个星期以前,雅琴被扯掉了半边身子,森、樱、秀吉也耗费了大半的本源......那种场景,我怎么有勇气再看一遍呢......” 柳梦然听罢,冷声反问道:“两个星期以前,你差点就死在我们的面前。那种场景,你以为我们愿意再看第二遍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啊!你们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难道牺牲自己保护你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提高了音量,质问道。 柳梦然摇了摇头,叹道:“确实是理所当然的,换成我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有困难大家一起承担,这才是家人吧?” “家人......”我顿时蔫了下去,“是啊,在我的心中,你们就像是家人。如果是为了你们,我觉得自己可以笑着去死。” 这时,夏目女士轻轻扶着我的额头,温柔地说:“子源,你要记住——任何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的人,都不会让你付出生命。选择独自一人承担一切,这其实也是一种逃避。” 于是,我只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扭地说:“我知道了啦......” 然而下一刻,我却突然想起了正事,急忙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夏目女士,明川他怎么样了?” “明川?”其他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夏目女士淡淡一笑,解释道:“夏目明川,就是那个到处袭击人的阴阳师,而且......也是我的亲哥哥。” 听罢,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夏目女士继续说道:“其实,是我让式神令你通过梦境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因为,很多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应道:“那么,请您接着梦境,往下说吧。您在半年前,追着那个可怕的妖怪来到了东京,也就是在那时,我们通过花铃认识了彼此。” 夏目女士叹了口气,说:“没错,这中间足足过了十六年,哥哥和那个妖怪都杳无音讯。直到半年前,我听说那个妖怪又开始在东京活动,便想着哥哥也一定会追过来,所以,我也就跟着来了。结果,我不但没有找到哥哥,反而把你也卷了进去,最终导致了两个星期前的那场战斗......” “现在,我再回想起这一切,总觉得这好像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我和你们最终合力击败了那个妖怪,再次将它镇压回了浅草寺,本来这一切是很美好的。可是,对于已经鬼化的哥哥来说,这并不是值得庆幸的事。哥哥失去了理智以后,唯一驱使着他行动的,就是复仇的意志;可是,当仇恨的目标不复存在时,他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了:“所以,明川只能寻找新的仇恨目标!” 夏目女士点了点头:“没错,他开始寻找新的目标作为自己仇恨的载体。而这个目标,就是那个妖怪的同类——即其他无辜的妖怪,以及当初对他见死不救的——阴阳师们。所以,最近才会有那么多的虐畜事件......对了,之前那个被杀死的中国留学生,她其实也不是普通人。” “她也是阴阳师?”我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用日本的话说,就是阴阳师吧。不过,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应该是叫道士。她来日本,其实是为了帮我们对抗明川。因为,鬼化的哥哥真的太强了,强到即便是如今的我也无法与其对抗!而这件事,我们又不可能向妖怪们求助,所以,就只能向中国方面申请援助了。中国方面也很快就给出了答复,他们同意派出一小队精英道长来支援我们,而这一队人对外的身份,就是留学生。” “呵...看来,那宗凶杀案,警方是无法破案的了。”听罢,我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夏目女士也耸了耸肩,答:“没关系,我们已经通知警署的高层了,告诉他们这件案子由我们阴阳师接手,他们不要卷进来。相信过段时间,他们就会从死囚里面拉一个出来当替罪羊了吧......” “那,现在呢?明川怎么样了?”最后,我提出了关键性的疑问。 夏目女士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讲述道:“哥哥他......被我们和一只四百年的妖狐合力击杀了。临死时,哥哥对我露出了微笑,我相信,他是得到了救赎......” “这样啊......对不起,请您节哀吧。”我一时间也有些默然。 不过,夏目女士并没有消沉太久,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恢复了笑容,对我说道:“对了,子源,我的哥哥虽然死了,但是他把他最强的八个式神托付给了我,希望我为它们寻找一个新的主人......我认为你就很合适。怎么样?你愿意接受、并且善待它们吗?” “啊?”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我脑袋有些发蒙——这不就是典型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竟然真的砸到我头上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愿意!只是......我的灵力足够支撑它们吗?” 夏目女士点了点头,答:“当然了!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你的灵力真的非常庞大,完全不用担心不够用!” “是吗?有多大?” “这么说吧,我和哥哥能够同时使役十只式神,就已经算是百年一遇的绝世天才了。但是,你所拥有的灵力,足够你同时使役三十只以上的式神。” “我靠!这么夸张?”虽然很丢人,但是......我确实是被自己吓到了。 夏目女士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是啊,真的很夸张,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多灵力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哪怕是日本历史上最强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也只能同时出战十二只式神啊!真是见了鬼了......” “哈哈哈!见鬼这种话,从一个阴阳师的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味道变了呢!” “哈!臭小子,还得意起来了啊!行了,既然你愿意接受,那我就准备进行式神契约仪式了。以后,要好好对它们啊,它们在哥哥的体内被封印了十六年,都是些可怜的孩子。” 于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会的!” “嗯......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吧。能够遇到你,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呢。” 第十二章 虚伪的真实(4) 回到路上,我又从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吃的,当做自己的午饭,然后坐到了店外的长椅上,开始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顺便,也把九桦、九阳、九璃、九霞它们都叫了出来,让它们以小动物的形态,以那栋闹鬼的房子为中心,仔细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恰在此时,杀生丸也缓缓地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我的旁边,一脸玩味地表情似乎是有所收获。 我看着他这幅贱贱地样子,强行忍住了揍他的冲动,问道:“杀生丸,说一说吧,你有什么收获。”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然而,杀生丸却看着我,伸出了右手。我见状一愣,然后一脸黑线地给了他一板巧克力。杀生丸的眼睛立刻就变得闪闪发亮,二话不说撕开包装纸就开始啃。 “现在,你也满足了,该说说你的收获了吧?” 杀生丸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吃、一边说道:“主人您不知道,我几乎跑遍了半个长野、每一个公园,询问了几乎所有看到的老人和小孩子,终于——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是什么?”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问道。 杀生丸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了下去,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许、愿、池!” “哈?”我抽了抽嘴角,“许愿池?什么鬼东西?” 但是,杀生丸的表情却一脸认真,严肃地说:“主人,我一开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跟您现在是一个表情。但是,当我听到越来越多的案例时,我就笑不出来了。” “所谓的许愿池,其实并不是一个水池,而是一个破旧的神龛。我去看了看那个地方,就在路边放置着,看起来破旧不堪、毫不起眼。但是,神龛的后面却被丢放了许多钱——都是在这里许愿的学生们丢的。” “听那些学生们说,在这里许愿非常的灵验。只要你丢进去500元,几乎什么愿望都会实现!比如考试通过、不写作业、不被欺负......甚至于,让家中病入膏肓的亲人康复,都可以做到!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主人,而是真的有实例发生过的!而且,被丢到神龛后面的钱,每天早上都会消失一空,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拿走了一样。曾经有人不信邪,在神龛附近通宵守望,一夜都没合眼,但是......一到早上,钱还是会不翼而飞!” 我听罢,不由得摇了摇头,说:“杀生丸,虽然我承认这件事确实很奇怪,但是......跟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有任何关系吗?” 杀生丸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哂笑道:“好像是没有啊哈哈......” 于是,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一上午你也辛苦了,我也不好抱怨什么。现在,等一等犬妖兄弟和猫妖姐妹的消息吧。” 刚说完,不知火就从我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然后在我的身侧、行人们的视野盲区中,变成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萝莉,坐在了我的旁边。 “嗯?小火,你怎么出来了?”我有些奇怪地问。 不知火则冲我甜甜地笑了笑,然后跟杀生丸一样,也伸出了右手...... 最后,我又去便利店里买了两根冰棍,给了小火和杀生丸一人一根。 天倾和天齐见状,顿时不干了,嚷嚷道:“主人,我们也要吃冰棍!” 我耸了耸肩,说:“你们不能出来,所以就算了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出来的!” “不行!给我在里面老老实实地待着!”我急忙叫道。 “为什么啊!”天倾撅起了嘴,一脸的委屈,“主人您偏心!”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劝道:“你们还没办法幻化成人形,只能以动物的形态出现。想想看,如果在城市的街头,出现了一只两米长的竹叶青和一只站起来将近两米高的猕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恐怕立刻就会有人报警了吧!” “报警就报警!反正警察来了我们就再躲回来,麻烦的只是主人您一人而已。”天齐这就开始耍赖了。而且......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于是,我再次满脸黑线,问道:“你们就直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一大盒泡芙!”“一箱桃子!” “行行行,我知道了,等任务完成,回去就给你们买。”此刻,我的心在滴血......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九阳它们也回来了。两只犬妖坐在我的脚边,我摸了摸它们的头表示欢迎,然后它们就回到了我的身体里。相比起来,两只猫妖却腻在了我的怀里,开始撒娇......毕竟是小孩子,还是女孩子嘛,可以理解。 但是,任务可不能忘!所以,我主动问道:“好了,大家都到齐了。九桦,来说说你们这次探查有什么收获吧。” 九桦点了点头,便说了起来:“那栋房子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有什么风水问题,各处装饰都很合理,甚至可以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一般的鬼魂都不敢靠近。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我嗅到了一丝微弱的阴气,从房子里面飘了出来。” 九阳这时接着说道:“而且房子周围确实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是人血,而是鬼怪们的血。现在可是中午,经过了一上午的阳气冲刷,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味道,可以想见战斗的场面有多么惨烈。” 九霞听罢,也紧跟着说:“我和九璃姐姐两个人仔细搜寻了几遍,想要从表象的迷惑中挖掘出一些隐藏的真相。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发现了异常。” 九璃接过了话茬,说完了最后一段话:“在这些普通妖怪的血腥味中,有一丝被掩盖掉的气息——那是非常霸道、阴狠的气息,其主人的实力必定远远超过寻常鬼怪,甚至有可能是鬼王一级的存在!” “鬼王?”我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了,喃喃道:“莫非,是酒吞童子这一类的吗?” 不知火摇了摇头,否定道:“酒吞童子是妖怪,不是鬼。妖怪和鬼怪虽然相近,但却有着天壤之别——妖是有实体的,鬼是无实体的。两者的世界也不一样,所以不能混为一谈。” “那......依你看,会是谁呢?” 不知火扇了扇翅膀,说:“如果九璃姐妹把这股气息带回来的话,我应该能感受的出来。” “那,我们就一起去一趟吧!”这样说着,我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杀生丸、不知火、九霞、九璃,回到我的身体里吧。” “是,主人。”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因为这个便利店就在附近,所以我们没走多久就回到了目的地。接着,我把不知火叫了出来,让她来仔细感受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因为我是闻不到鬼怪的气味的。不知火应声而出,以小鸟的形态在附近盘旋了几圈,就落回了我的肩上。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我急忙问道。 不知火点了点头,但是面色有些凝重:“主人,这个气息的主人恐怕不是咱们能应付的。” “哦?对方是谁?” “是大天狗。” 一句话,我就沉默了...... 大天狗,并不是一个妖怪的名字,而是一群妖怪的称呼。日本的历史中,出现过不止一只大天狗,但是最出名的,恐怕要数崇德天皇了......没错,大天狗是可以由人转化而成的。传说中,崇德天皇因为保元之乱战败,落逃到一处寺庙,最终愤懑而死,死时面目可怖、怨气冲天,于是化为了大天狗,对全日本都施以了诅咒。 如果说滑头鬼是日本的万妖之王,那么大天狗,无疑就是百鬼之尊。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它又要像曾经的崇德天皇那样,对全日本降下诅咒?现在的日本,阴阳师这一行业已经沦落到半隐世的地步了,在“科技”的排挤下,实力远远无法与古时相提并论。如果这只大天狗真的要诅咒全日本的话,恐怕还真没有人能破掉这个诅咒......再修炼十年的夏目女士或许可以,但不是现在。 “怎么办?主人,我们要不要放弃这一次的任务?”杀生丸在这时出声询问道。 我知道,他并不是怕了,他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毕竟对手太过凶险,一步不慎,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但是摇了摇头,拒绝道:“就算要放弃,也不是现在吧?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能就这样子狼狈溃逃呢?而且,到目前为止,不是还没有发生过恶性事件吗?这就说明对方是有理智的,应该可以交涉。”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九阳问道。 于是,我抬头看了看这栋有些年头的和式建筑,然后轻轻一笑:“当然是——拜访一下这个家的主人啦!” 第十三章 虚伪的真实(5) 我之前看过了这栋房子的四周,发现车还在,这说明这个家里的主人多半还在。这样想着,我便走到了房子的正门,按响了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名三十多岁的妇女出现在了眼前,容貌还算清丽。 “小伙子,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轻柔,无不透露出一种“大和抚子”的气质。 我笑着摇了摇头,答:“不,不是的,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那个......很抱歉这么唐突的就来打扰您,但是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咨询您和您的丈夫一下,您看可以吗?” “嗯?咨询问题?是什么问题呀?”女人这样问着,动作依旧很温柔。只是......她似乎在隐隐约约的挡门? 就在我刚要瞎编一个借口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亲爱的,怎么了?是谁来了?” 于是女人回头答道:“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听口音似乎是外国人,想要向我们咨询一些问题。” 男人听罢,爽朗地答道:“只是咨询一些问题而已,你就让人家先进来嘛!老堵着门像什么话。来来来,请客人们进来。” 于是,女人让开了房门,欠身道:“失礼了,很抱歉我一直堵着门。” 我一边走了进去,一边摆手道:“哪里哪里,是我们的拜访太唐突了。”说着,我便粗略扫视了一眼屋内的环境:装修风格都很古朴,而且房间很安静,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看来,这是一户会享受的人家。 接着,我也见到了这个家的男主人——打扮干净利落,头发整齐、胡须剃的干净;虽然穿着家居服,但也是如新的一般整洁。“这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我在心中如是评判道。 同时,坐在楼梯口的小女孩我也见到了——七八岁的年纪,唇红齿白。披肩的长发,圆润的脸颊,小巧的口鼻,生得水灵可爱。 男人先是对着女孩轻轻说道:“小雨乖,你先去楼上玩吧,爸爸妈妈要谈一些事情。”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跑上了楼。 这时,男人才对我笑道:“抱歉让你见笑了,我们坐下来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咨询?”说着,他就坐到了沙发上,他的妻子也跟着坐到了他的旁边。 我见状,于是也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开口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请您多多包涵。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是一名阴阳师。” 一瞬间,气氛似乎压抑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我确实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庞大的压力!就好像,我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 下一刻,男人就轻轻地笑道:“阴阳师啊?还真是新鲜的词汇呢。那么,来说说你想问我们什么问题吧。你们叫我内藤就好。” 我点了点头,暗中给自己壮了壮胆,便问道:“我之前收到了民众的反馈,说这里最近在闹鬼,而且还挺凶的。关于这件事,您知道些什么吗?” 内藤先生当时就笑出了声:“哈哈哈!闹鬼?小伙子,现在可是白天,不要整天幻想着一些没用的东西啊!现在这个世界,讲究的是科学。” 我听罢,也笑了笑,说:“是啊,现在是讲究科学的世界呢。所谓的灵异怪谈,全由心生,即是虚伪之物。万般怪异,皆为心魔......” “你知道就好。”内藤放松了下来,躺靠在了沙发上。 “......那么,您的心魔是什么呢?”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让地问出了这一句。 一时间,气氛凝重了起来;没有人说话,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我暗中提起了精神,防备着一切可能的突发情况......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最后,内藤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就吩咐女人去沏茶了。也许,是我想多了? 不一会,女人就端着一整套茶具款款走来,然后开始当着我们的面沏茶。而内藤,则是对我说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赶紧问吧。如果没有,那么,喝完茶,就请你离开吧。” 我点了点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然后一时间也没了话说,转而开始观察女人沏茶的动作: 首先,她先用热水冲淋茶壶和茶杯,随后将其沥干;然后她轻轻抓起了一撮茶叶,放进了茶壶;第三步,她将热水冲入壶中,并且分做三次沏入,壶嘴起伏三次,水位八分即止,不多不少;最后,等了一分钟左右,女人才准备提起茶壶。这一连串动作,丝毫不差,处处精细,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可以看出她也是一个讲究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内藤忽然笑着制止了女人,说道:“亲爱的,倒茶就让我来吧。” 女人见状一愣,随即温柔地点了点头,退回了沙发上。而内藤,则提起茶壶,开始给我倒茶——直到把茶杯倒满才停止。 “很抱歉招待不周,奉茶什么的就由你自己来吧。”男人放下茶壶,淡淡地说道。 我也不在意,轻轻笑了笑,然后将茶一饮而尽,便起身告辞了。走时,他们夫妻二人并没有来送我。 重新回到大街上,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了起来:“天倾,药解的怎么样了?” 是的,那杯茶里有药,天倾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阴狠的药,只是安眠药而已。 天倾听到我问起,立刻骄傲地说:“开什么玩笑,当然已经解完了!这点小伎俩,比起我的蛇毒,那可是差出十万八千里呢!” 结果,天齐忽然冒出来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被我踩吗?” 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天倾却已经二话不说和他打起来了。过了一会,我才想通这其中的梗——“十万八千里”可以理解为孙悟空的筋斗云,而天齐刚好是灵猴...... 一时间,我的嘴角有些抽搐,叹道:“好了,你们就不要闹了,整天打也不累吗?” 杀生丸则耸了耸肩,说道:“算了,主人,您就别管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太过火。说起来,倒是该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依我看,那对夫妇绝对有鬼,而且还在茶里下安眠药,很明显这是要赶我们走啊!主人,我们怎么办?” 不知火也在这时劝道:“大天狗极有可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们硬是要留下来,恐怕会激怒他们的。怎么办呢,主人?” “怎么办?”我笑了,笑的胸有成竹,然后斩钉截铁地说:“等天黑!” “等天黑?”杀生丸若有所思道,“哦......我明白了。不愧是主人,这么快就要把事件解决了啊。” 此语一出,顿时所有式神都懵了:“啊?什么?主人您已经知道如何完成任务了吗?” 我对此神秘一笑,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嘘......这可是秘密,是一个关于虚伪和真实的秘密......” 第十四章 虚伪的真实(6) 我和我的式神们,随意在路边找了个咖啡厅,坐了进去,就开始消磨时间。因为我是真的没事干,故事的大概我也理清楚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环节,只有到晚上才会揭晓。当然了,式神中,我只让杀生丸和不知火现身了,其他式神只能在我的身体里待着。 这段时间里,我为式神们讲解了一部分自己的猜测: “首先,你们要明白一点——内藤夫妇并不会驱使大天狗。因为,像这种鬼王一级的存在,外行人根本不可能驾驭。而且,他们夫妇都不是阴阳师,因为我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灵力。” 九霞歪了歪脑袋,问道:“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刻意隐藏了实力呢?就像我们有时会把身上的气味隐藏起来一样。” 我摇了摇头,答:“灵力可不是气味,说白了,那就跟游戏里的人物角色的血量一样,只要选中他,数值大小就一目了然。当然,实力强大的阴阳师可以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让其他人以为他的灵力很弱小......但是,绝对不可能隐藏的一点都不剩!” 杀生丸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印证自己的想法:“嗯,主人您继续说吧。” 于是,接下来,我爆出了猛料:“那个内藤先生,恐怕就是大天狗本人。” “什么?!”除了杀生丸和不知火,其余在我身体里的式神们全都发出了震惊的声音,“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刚刚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吗?” 杀生丸叹了口气,解释道:“没那么夸张。这个内藤大天狗,拥有完全的理智、以及丰富的感情,它不会像传说中的那样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相反的,它似乎并不希望争斗。至于原因......” 到这里,我接过了话茬:“至于原因,恐怕是因为内藤夫人。换言之,就是这个大天狗,爱上了内藤女士。” “等等!稍微等一下,我有点懵......”天倾皱着眉头,整理着思绪,“如果那个内藤先生就是大天狗,那么真正的内藤,在哪里?” “之前,邻居们不是说了吗——在一年前,内藤因为一次工伤,险些丧命......事实上,真正的内藤,恐怕在那次工伤中就已经死了。” 杀生丸点了点头,补充说道:“我与主人的见解相同。接下来,就是大天狗来到那个家中的事了。因为大天狗身为恶鬼,就算再怎么强大,本来面目也是非常可怖的;所以,他为了不吓到内藤女士,也为了能够完美的融入这个家,他用了大量的法力为自己塑造了一张人皮——与真正的内藤一模一样的人皮。这就是为什么,内藤女士会无法察觉到他异常,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还会叫他爸爸。” “但是好景不长。因为一些原因,这个房子开始有鬼怪聚集,并且数量越来越多。一开始,内藤大天狗是想过协商的,他与来访的各方鬼怪展开了交涉。这就是为什么,邻居们在一开始会听到碎碎细语。但是,初步的交涉失败了,双方看来都无法让步,于是,‘碎碎细语’的商谈,变成了‘咄咄逼人’的争吵。所以后来,邻居们经常会被吵的睡不着觉。” 我听到杀生丸顿住了,便接着它的话进行了补完:“双方的争吵在逐渐升级,矛盾愈发的激化,终于——战争爆发了。于是,内藤大天狗为了保护内藤女士和年幼的孩子,被迫拿起了武器,在每晚阴气最重、鬼怪最多的时候,走出家门,与一众恶鬼酣战至天明。这就是为什么,邻居们最近总会听到物体碰撞的声音,而且在早上还会发现黑色的血迹。” 这时,天齐忽然打断道:“抱歉,主人,打断一下,我有个问题。您推测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内藤夫妇撒谎这一前提下的吧?但是,如果撒谎的是那些邻居们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呢?或许,那些气味与血迹,只是因为鬼怪之间的内斗,一只大天狗落逃,途经此地留下的呢?” “先不说这个几率究竟有多小,单说我能收到这个任务,就说明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的。”我毫不犹豫的否定道。 “因为是阴阳寮发布的任务吗?可是,阴阳寮也会有收到错误情报的时候吧?” “不,不是因为阴阳寮。”我轻轻地笑了,“我之所以会相信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是因为我的师傅:夏目女士。我相信师傅,她是不会出错的。” 这时,九桦出声问道:“可是主人,如果大天狗真的偷天换日、取代了原本内藤的位置,那么他们的生计怎么办?大天狗不会做人类的工作吧?那么他们一家的收入该如何解决呢?” 听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响指,开心地说:“至于这个问题,我得表扬一下杀生丸,是他发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杀生丸听得一愣,但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哦!原来是许愿池啊!” “许愿池?”天倾一脸的不信,质疑道,“就是那个所谓的破旧的神龛?你确定那是大天狗所为而不是寄居在那里的某个小神吗?” 我摇了摇头,否定道:“这个许愿池,甚至有着令病入膏肓的病人痊愈的力量!这种力量,别说小神了,就算是四大福神降临,也得费一番功夫。” “可是,每许一个愿只收500元的话,一天就算接受5次愿望,也才2500块,一个月才七万五左右啊!这也太少了吧?” 杀生丸笑了笑,说:“许愿池,可不止一个哦!我跑遍了半个长野县,所经过的每个市里,都有一个这样的许愿池。因此,我也可以推测——这个许愿池,遍布整个长野县。这样一算,每天的收入可就非常可观了。” “好吧,那么最后两个问题!”天倾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大天狗为什么要赶我们走呢?如果有困难,向我们请求帮助不好吗?而且,为什么要用安眠药呢?” 于是,我解释道:“大天狗不欢迎我们的理由很简单啊!他不能在内藤女士的面前露馅,所以肯定要装作‘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更何况,大天狗本来是邪恶的象征,性格之中就对阴阳师比较反感,又怎么可能向我们求助呢?” 杀生丸接着补充道:“至于安眠药,也很好解释:你觉得,如果他要赶我们走,直接对我们发起恐吓会有用吗?恐怕这只会让我们更加起疑吧?但是,除了恐吓,他又能说什么让我们离开呢?答案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张嘴就说一句‘小伙子你家里着火了’吧?而且用武力的话,还有内藤女士在身边;所以,他只能在茶水中下药,然后在我们睡着以后,偷偷地把我们送上返程的电车。”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九阳和九璃不禁赞叹道:“不愧是主人,短短半天的时间,事件就已经快要解决了!我等真是惭愧。” 我急忙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这么奉承我,这次事件能进展的这么顺利,跟大家的努力也是密不可分的!而且,这次的任务还远远没有解决。” “比如?” “比如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大批鬼魂前来聚集?我们又该如何帮助大天狗解决这个困难?” 不知火忽然松了一口气,叹道:“听到主人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们不用跟大天狗战斗了。” 我顿时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当然不用跟大天狗战斗啦!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解决‘闹鬼’的问题,让邻居们以后可以睡个好觉。只要让鬼怪们不再向这里聚集,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但是,我们就那样放任大天狗不管,真的好吗?” “什么意思?”我看着不知火,有些疑惑。 于是,不知火也非常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大天狗毕竟是鬼怪,它不是内藤先生。现在,它所做的事情,毫无疑问是欺骗!是虚伪!就算他抱有如何美好的初衷,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我看到她这么激动,不由得愣了愣,说道:“没错,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虚伪永远替代不了真实。但是,那又如何呢?” 不知火发出了一声冷哼,恶狠狠地说:“我认为,他根本不爱内藤女士,只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所以才暂时保护她而已!也许哪天,它凶性大发,就会把内藤女士吃掉。” “不,我很确定——这个大天狗,是真的爱着内藤女士的。” “您凭什么这么说?主人您懂爱吗?” “问出这种话的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虽然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依靠欺骗手段奉献出的爱,甚至卑劣到不能称之为爱!”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深沉地说:“小火,请你记住——爱,可以扭曲、可以疯狂、可以黑暗......但是,永远不会卑劣。” 可是,说到这里,不知火的眼角却忽然的湿润了。她哽咽着说:“就算那是个卑劣的人,也是如此吗?就算那个人多么的可恶,也能奉献出伟大的爱吗?” 我看着她,看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由得有些动容了。于是,我轻轻地把她搂进了怀里,轻声说道:“爱,不会因为人的邪恶,而变得卑劣。就像你们原来的主人:明川。我承认,他真的很自私,他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甚至可以放任任何人的死亡。就算是最后,他决定将自己鬼化的时候,也没有将你们释放,而是让你们跟着他一起封入了黑暗的深渊,只是因为你们的力量对他还有用。而这一封,就是十六年......” “但是,我相信他的爱是真实的!我相信,他在看到家中的惨状时,发出的咆哮是灵魂的悲鸣。我相信,当他明知自己不敌,还要冲上去为家人复仇时,那滴泪水是悲伤的结晶。我相信,当他为了自己唯一的妹妹,而选择疯狂时,那吞下去的符咒是必死的决心......” “明川不是一个好人。小火,这我必须承认。但是,我们同样要承认——他是一个好丈夫,还是一个好哥哥,也是一位好父亲。所以,放下吧,小火,不要再恨他了。” 说罢,我的式神们,全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流下了被封印了十六年的眼泪。就连平时最为活跃的天倾和天齐,此刻也轻轻地依偎在了一起,陷入了沉默...... 第十五章 虚伪的真实(7) 就这样,我们在咖啡厅里,一直坐到了晚上八点。从咖啡厅里出来后,我们又去吃了顿饭,然后,在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寻了一处较高的建筑,便坐到了楼顶上,静候贵客大驾光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心中盘算着也该是时候了,于是站了起来,向内藤家的方向眺望了起来。这时,天倾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主人,您说过,您很确定大天狗爱着内藤女士,可是......有什么依据吗?” 我听罢,一边在霓虹的光芒中寻找着,一边答道:“依据很明显,因为他在最后主动抢着要给我们倒茶。” “这能说明什么呢?”天倾一脸的不解。 结果,还是杀生丸的反应快,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哦!我知道了!安眠药不是大天狗下的,而是内藤女士下的!大天狗抢着倒茶,是为了掩护内藤女士,让我们以为一切都是他做的!” “什么?下药的是内藤女士?!”意料之中,除杀生丸以外的所有式神,都发出了不敢相信的惊叹。 于是,我笑了:“没错,下药的就是内藤女士。而且,通过大天狗的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虽然弄巧反拙,但无疑体现出了他对内藤女士的爱护,那是一个男人肯为自己的女人抵挡一切伤害的担当!” “可是,为什么你们不认为是那个大天狗下的药呢?” “哈!”我一时间笑的更开心了,就像是一个识破了小孩子心机的家长,“因为大天狗完全不懂茶啊!” 天倾紧跟着说道:“对了,说起茶......茶有解药的作用,而且还能兴奋神经,把安眠药下在里面,岂不是最蠢的方法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所以我才说,大天狗不懂茶,药不可能由他来下。你难道没注意,内藤女士沏的茶是清茶吗?” “清茶?清茶怎么了?”天倾还是不明白。 “清茶中咖啡因的浓度很低,所以不会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而且,清茶性苦寒,有利血行,更加容易让药效发挥。这明显是一个懂茶的人才会了解的事情。” 这时,天齐忽然插嘴问道:“主人您怎么知道大天狗不懂茶呢?” 杀生丸则替我解释道:“我们从大天狗的衣着来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但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在倒茶的时候却不会先将一部分茶倒入‘茶海’,而是直接倒进了主人的杯子里,这就很不守规矩了。而且,俗话说‘酒满茶半’,倒茶只倒七分满,这是一个常识。但是,大天狗在给主人倒茶的时候,却直接倒满了一整杯。所以,我们才敢肯定——大天狗根本不懂茶。” “可是,内藤女士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药呢?”这一次,轮到小小的不知火发问了。 但是,我却反问了一句:“你们说觉得什么呢?” 式神们顿时面面相觑。于是,我解释了起来: “你们仔细想一想——其实从一开始,内藤女士就非常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她虽然为我们打开了门,但是,如果没有大天狗的吩咐,她根本就不打算把我们让进来。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就是在我们表明阴阳师的身份时。那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压抑了起来,没有人说话。大天狗选择沉默,对我们提高了警惕,还情有可原;但是,内藤女士又在害怕什么呢?” “疑点之三,就是她在茶水中下了安眠药。这是她自发的行为,而不是大天狗授意的。因为大天狗完全不懂茶,他不会想到用有‘解药’之称的茶来为我们下药。那么,内藤女士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赶我们走呢?” “这......为什么啊?” “因为......内藤女士她,同样也爱着大天狗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我道出了这段人鬼之间未了的情缘。 “什么?!这......”这一次,因为太过惊讶,式神们反倒说不出话来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很不可思议......大天狗害怕伤害到内藤女士,所以选择了伪装;内藤女士害怕逼走大天狗,所以选择了掩藏。她不欢迎外人,是害怕有人能看穿大天狗的伪装;她急于赶我们走,是害怕我们戳穿那掩藏的真相......” 这样说着,我轻轻地拍了拍身边不知火的头,愈发觉得感慨了: “所以,我才会说:即便是虚伪的,又如何呢?这份想成为‘真实’的心愿,不是比‘真实’本身更加可贵吗。” “只要,大天狗还会喊内藤女士一声‘妻子’,而内藤女士也能应大天狗一句‘丈夫’,这就足够了;这个家,就是真实的,就有存在的价值......” 说罢,所有人都沉默了...... 忽然,我的背后传来了内藤先生的声音:“小家伙,谢谢你。” 我顿时全身一个激灵,急忙转过身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内藤先生......不,应该是大天狗,已经站在我身后五米的位置了。如果,我之前有表现出任何敌意,现在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吧?这,就是身为鬼王的——大天狗的恐怖实力! 我们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了片刻,但紧接着就明白了对方并无恶意,于是又放松了下来。我轻轻一笑,问道:“谢我干什么?您可是百鬼之王的大天狗啊,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于是,大天狗也笑了,笑的很是欣慰:“我要感谢你的理解。因为你,让我对阴阳师这个职业的观念改变了。原来,我们并不一定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我不由得耸了耸肩,答:“您最好不要放松警惕。虽然我是觉得——能够协调阴阳两界之矛盾的人才是阴阳师,但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事实上,我们确实也有很多偏执的阴阳师,认为人类与鬼怪势不两立......” 大天狗莞尔一笑,然后竟然对我鞠了一躬:“不论别人如何,但是我要感谢你,小伙子。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参与了。因为,与我战斗的鬼怪们都非等闲之辈,以你现在的力量,恐怕很难与其对抗。而且,到时候打起来,我也没工夫照顾你。” 我听罢,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定非要武力呀!我认为,我还可以再努力尝试一下。” 可是,大天狗却果断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好意:“小伙子,这次的事件,只能以武力解决。因为,我们双方都无法做出半点让步。” “可是,您这样不停地战斗,又能战到什么时候呢?如果我没猜错,您现在已经身受重伤了吧?” 大天狗无奈地自嘲了一声:“谁知道呢......能战多久,就战多久吧。正如你之前所说——这是我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至死方休。” 我眯起了眼睛,逼问道:“为什么非要战斗不可呢?你们双方为什么无法让步呢?这其中的缘由,能说一说吗?” 于是,大天狗抬起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夜空,幽幽地叹了一句:“我身为百鬼之王,却贪恋凡间女子,不肯回心转意。众鬼怪群龙无首,于是推举了一个临时的首领,发起了百鬼夜行,意欲劝我重拾鬼王之心。它们要求我必须格杀内藤女士,以示决心,我不肯,于是双方争论愈演愈烈......”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沉迷于凡间美色的鬼王不配做我们的王’这种声音出现了,并且影响迅速扩大,几乎蛊惑了所有人。接着,我便被贴上了‘阴间的耻辱’的标签,引起了所有人的公愤。其实,如果只是针对我的话,我真的无所谓。但是,他们还要杀死内藤女士,说是要以此惩戒我......” “于是,战争爆发了。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抱歉,请您等一等。”虽然知道现在打断很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大天狗先生,我能问一下吗?您为什么会爱上内藤女士呢?” 大天狗看了看我,然后“噗嗤”一声笑了:“我一开始,并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而选择接近她的;说起来,因为你不是鬼怪,所以可能不了解——我们大天狗,因为本性邪恶,所以喜食善心。而内藤女士,她的心非常善良,在我看来那就是最可口的佳肴!恰巧,在那个时候,真正的内藤因为工伤死了,因此内藤女士的心中充满了悲伤,几乎毫无防备;所以我抓住了机会,当天晚上就悄悄地来到了她的家里。” “本来,我是想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她正在熟睡,一击摘取她的心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原汁原味。但是,就在我即将动手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躺在她的怀里,而且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时间有些慌了。我知道自己作为恶鬼形态出现时有多可怕,所以我怕自己会吓到内藤女士的女儿,从而惊醒内藤女士。于是,在那几分钟里,我一动都不敢动;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保持着沉默......” “但是最终,还是女儿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见她忽然露出了开心地笑容,轻声问我道:‘你会飞,是不是天使呀?’我听罢,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但为了不吓到她,所以抽搐着嘴角勉强地笑了:‘是呀,我是从高天原降临的福神,这可是秘密,不要惊动任何人哦!’女儿听罢,惊喜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可是,她接下来说出的那句话,令我至今难忘。” “‘伟大的福神,请您帮帮妈妈吧。妈妈没有了丈夫,虽然她表面不说,但其实我能感受到,妈妈的心里是非常非常悲伤的。我虽然也没有了爸爸,但是因为还有妈妈,所以不要紧的;但是,我真的希望妈妈能够过得幸福,甚至比我幸福,因为......我只有妈妈了......’” 第十六章 虚伪的真实(8) “女儿说到最后,身体已经蜷成了一团,她用被子紧紧地捂着口鼻,生怕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哭声吵醒自己的妈妈;从她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应和着皎洁的月光,将名为‘心痛’的情绪,狠狠地敲进了我的心房......于是,我下定决心——如果你渴望一个完整的家,那么,我就来做你的父亲......” “‘我并没有回心转意,只要把小女孩养育成人,就立刻吃掉内藤女士的心脏!’第二天,我就这样自我麻痹着,披上了内藤先生的人皮。” “啊~!不过说起来,养孩子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首先一个问题就是经济来源:因为阴间的货币在人间不能用,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连一碗面都买不起的穷光蛋。所幸的是,当我偶然间看到人们往神社里丢钱的时候,我也想到了这个主意!所以,我开设了‘许愿池’。” “接下来,是吃饭的问题:我虽然拥有足够的力量实体化,但是原形毕竟是鬼啊!那些拉面、饺子、咖喱什么的,我虽然可以吃,但对于我而言真的很难吃啊!可是,我还必须要一边笑着说‘好美味哦’,一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硬塞......” “最后,就是各种各样接踵而来的杂事了。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很辛苦啊。我不懂家长会是什么,所以那天我差点把百鬼夜行带去学校。我不懂体检是什么,所以在医生给女儿打针的时候,我差点在一怒之下现出原形拆掉楼房。我不懂游乐园是什么,所以我当时把所有能带上的家伙全都带上了,还特意叫了两个小鬼在暗中做保镖......” 大天狗一边讲着,嘴角一边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眼睛里有些闪烁着的,也许是泪光。 “......我不懂,为什么以前看过无数遍的星空,却因为女儿在身旁,而变得无比绚丽;我不懂,为什么一开始难以下咽的饭菜,却因为女儿的喂食,而变得美味可口;我不懂,为什么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日常,却因为每晚在家中等候着我的两个身影,而变得温馨幸福......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变化的。我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幸福,这就够了。” 不知不觉间,大天狗讲了很久。而我们,也就这样听了很久。直到此时,他终于讲完了,我才笑着叹道:“大天狗先生,您果然是阴间的耻辱啊。因为,你已经拥有了一颗‘人’的心,不能再回到鬼怪之中生活了。” “是啊,我已经不再适合鬼怪的生活了。”这样说着,他深深地自嘲了一声,“那么,小家伙,你现在也知道了真相,应该可以离开了吧?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也不是你该参与的。虽然让你的任务失败了我很抱歉,但是......看样子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就原谅我这个将死之人吧。” 可是,我却直视着他的眼睛,毅然拒绝了:“很抱歉,我做不到。就算我可以无视你的生死,但是内藤女士怎么办?你们的女儿又该怎么办?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许还可以走的心安理得;但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条生命就这样被吞噬。” 大天狗听罢一愣,随即无奈的叹道:“是啊,我还不能就这么死掉,那些混蛋是不会放过内藤母女的......那么,你想怎么办?小家伙,让我听一听来自阴阳师的建议吧。” 于是,我思索了一下,答道:“这样吧,我们在您家里躲一晚,也可以顺便保护内藤母女。等到天一亮,我就带她们离开长野,然后让阴阳寮保护她们的周全。如果您能安然无恙,以后可以随时去看望她们。” 大天狗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了:“也好,那就这样吧。你也知道我家在哪,来了以后直接进门就好。”说罢,他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见状,也顿了顿,然后收拾好心情,上路了...... 结果,当我们进入内藤家时,母女两人都已入睡了,大天狗则依旧保持着人形,手握武士刀,镇坐在客厅中央。见我们来了,他还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刻,夜深人静,因为此地传闻凶险,所以也没有行人经过。因此,我把所有式神都放了出来,不再隐藏。然后,我也对大天狗点了点头,就坐到了沙发上,默默地开始画符。 我们就这样,各自沉默着,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特质吧——越是最后关头,却越是沉默;因为,无需多言,我们心中就已经彼此了解。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即便再凄惨,只要是为了心爱的人,也可以毫不动摇地、笑着走下去。我们,可以失败、可以弱小、可以流血;但是,我们永远屹立不倒...... 渐渐地,时间来到了午夜十二点。虽然还不到阴气最重的凌晨两点,但是......也不影响那些强大的鬼怪们战斗了。只是短短几分钟,门外就多出了好几股强大的阴气。感知到这一点,我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看向了紧闭着的家门;而大天狗,则是缓缓地站起身来,提起了手中遍布缺口的武器,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又过了几分钟,双方似乎是在开战前先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然后——终于开战了!我知道这一点,不是因为我看到了,而是因为听到了:金属碰撞的“乒乓”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惨叫。于是,我也立刻扬起手中的符咒,在房间中布下了结界,防止战斗的余波冲击到内藤母女。 “主人,我们真的就这样看着吗?”九霞和九璃率先问道。 九桦和九阳也紧跟着问我:“我们真的没办法两个都救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带上了耳机,打开了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 杀生丸这时替我解释了起来:“如果我们参与战斗,势必会被卷入这场旋涡。到时候,凭我们目前的力量,无法保证主人的安全。一旦出现差错,不止大天狗会战死,就连内藤母女我们也保不下来。” 没错,这句话,其实是我该说的,但是我没说。因为,这种话一旦说出口,总觉得是我在给自己找开脱的借口。其实,我的心里也同样很沉重——谁会甘心让这样一出悲剧眼睁睁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啊!可是,有的时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于是,式神们都沉默了,而我,则听起了歌,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下一刻,音乐响起,竟然是《たからもの》,《夏目友人帐》第四季的片尾曲!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然后点下了单曲循环...... “你微笑的背后 隐藏着哭泣的面孔 你的温柔令我的心隐隐作痛 这样的日子令人眷恋不舍 风儿私语 暮色朦胧 不禁忆起让人怀念的你 ‘无论何时都要在一起’ 反复默念着这无法实现的愿望 ......” 听着旋律一遍遍的响起,我愈发的沉默了。点开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也就说,大天狗已经战斗了两个小时。而且,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刚要开始。 天倾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轻声说道:“主人,大天狗旧伤复发,而且肋下遭到了重创,身形已经有些踉跄了。” 但是,我没有回答。 “手中的温暖一片片 鲜艳多彩地绽放着生命 那是不愿忘却的回忆 把得到的爱 化作未来 ...... 还能向你说些什么 在两人即将分离之际 阵阵寂寞侵袭而来 却与孤独有所迥异 ......” 渐渐地,我的耳机已经不能完全阻止门外的战斗声了。由此,可以想见外面的战斗究竟有多么的惨烈。 这时,天齐也耐不住性子了,焦急地说道:“主人,大天狗的右膝被击碎了,左耳也受到了重创,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然而,我依然选择了沉默。 “...... 谢谢你 我很快乐 是你赐予了我宝贵的时光 但愿它永远长存 让我们可以在心灵的深处相互依偎 幸福的余韵 轻轻推着我们的后背 将启程的黎明照亮的 是无法重来的时光 ......” 这一次,连不知火都心疼地流下了眼泪,用乞求似的语气对我说:“主人,大天狗的腹部被刺穿了,流了好多血啊!” 我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心中开始思索,思索着能够拯救一切的方法。 “...... 离别之际,你紧紧拥抱着我 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紧拥不放 直到永远......” 随着旋律,我焦躁地抬起了头。忽然间,我愣住了——就在卧室的门口,内藤女士穿着睡衣,正在默默地看着我。她的脸颊已挂满了泪痕,眉毛轻蹙、站立不稳,湿润的眼角闪烁着悲痛的泪光......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像当年,内藤先生因工伤去世之时一样。一名柔弱的女子,为了孩子、为了丈夫,在绝望之中学会了坚强。即便困难如山一般压来,她也会默默地承受一切,从不会有半句怨言......这,就是女人的特质吧。 终于,连一向理智的杀生丸也坐不住了,几乎用喊的语气对我叫道:“主人!” 于是,我攥紧拳头,一把扯掉了耳机,然后把它摔在了一旁,整个人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天倾、天齐、杀生丸,迎击杂兵;九霞、九璃、九桦、九阳,一旁略阵;不知火,跟我一起去会会对方头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老子要发飙了!” “是!主人!”式神们立刻欢呼一声,冲出了家门!而我,也一掌推开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残肢,与河流一般的黑血。大天狗,手握武士刀,全身浴血,依然屹立在门前;尽管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尽管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但是——他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此刻,因为我的式神们的乱入,对方的一众鬼怪顿时停止了攻势,转而慎重地看着我们。而我的式神们,则一个个都现出了原形,发出阵阵低吼恐吓着对方。虽然,无论从人数、还是实力上,我们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我的式神们却毫不畏惧,反而斗志高昂!我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天狗此刻感觉到了我的闯入,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一声,因为,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我,则直接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符咒,然后贴到了大天狗的额头上。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天狗,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式神?” 大天狗先是惊愕地一愣,随即释然地笑了,他明白了我的用意,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我将赐予你内藤之名,从今往后,让我们荣辱与共!” 下一刻,契约成立,大天狗便化为了一道光束,进入了我的身体。与此同时,我的灵力一下子就少了四分之三......不愧是“鬼王”,一个人就占用了这么多灵力;要知道,其他的式神们加起来,才用了我不到十分之一的灵力啊! 就在我感慨的时候,对面的鬼怪们忽然主动让开了一条路,一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从中间走了出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我说道:“阴阳师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看着他,不屑地笑了:“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滑头鬼老头。” 滑头鬼听罢,冷冷地笑了:“敢这么和我说话,看来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啊。” 我立刻反讥道:“凭借活的够久才当上万妖之王的人,还真敢大言不惭啊!而且,虽然鬼怪和妖怪双方都会给你一些面子,你也因此而组织起了百鬼夜行;但是,我是人类,所以别想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老子可不管你是谁!” “主人说得好!”式神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而滑头鬼,却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虽然,我的实力确实不如大天狗,但是,收拾你这个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说完,我便觉得面前一阵阴风拂过;下一刻,他竟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双方距离不过一拳而已!我被惊得头皮发麻,但为了面子,所以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能率领百鬼夜行的家伙,果然都不是好惹的!” 但是,就在我以为他会发起攻击的时候,他却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临消失的时候,还对其余的鬼怪们招了招手,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走吧,大家都散了吧,这场仗我们不打了。” “啊?”不光是百鬼夜行的众鬼,就连我们,都被这句话说得一愣,完全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忽然,滑头鬼回头看了我一眼,他那深深地眼神似乎是要永远的记住我:“这个小子,身上有九尾天狐的气味,我们惹不起......” 只是一句话,就令一众鬼怪们纷纷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都散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呆愣在原地——九尾天狐?什么东西? 但是,很快的,我就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了——内藤女士此刻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站到了我的面前,急切地问:“尊敬的阴阳师大人,我的丈夫呢?他还好吗?” 于是我收起了心神,对她笑了笑,说:“放心好了。您的丈夫现在成为了式神,虽然受了重伤,但不会危及生命,只不过,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 内藤女士的表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一时间,竟然感动的落泪了:“是吗,真是太好了,那个傻瓜......” 不知火这时也飞到了我的肩膀上,开心地叫着:“主人,看起来事件解决的很完美呢!不愧是我们的主人!” 内藤女士看到不知火,顿时惊喜地说道:“哇!好可爱的小鸟!我可以摸一摸吗?” 不知火听罢,顿时扭捏地转过身子,挥舞着翅膀说:“不要啦,人家很怕痒的~!” “哈哈哈!”一时间,我们都开心地笑了。 可是忽然间,我的余光却瞥到了那户老奶奶家——就是我当时拜访邻居时,第一个为我开门的老奶奶。此刻,这户人家的楼下车位中,正停放着一辆小轿车,小轿车的旁边,还有一辆儿童自行车。看来,这一家是趁着周末出去玩了,今天晚上才刚回来。 一瞬间,我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说起来,那个老奶奶也和内藤女士一样,虽然为我打开了门,却并没有让我进去。就算我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与身份,她仍然没有让开门......” 随着思绪的追溯,一些被我忽略掉的细节也被逐渐想起来了: “老婆婆当时说,内藤先生差点死掉,但最后还是挺过来了。可是,大天狗却是在内藤先生出事后的第二天,就披上了人皮,来到了内藤的家中......就算是一只猴子,也该知道这中间有些不对劲吧?明明是差点丧命的伤势,却在第二天活蹦乱跳的出院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大,所以记错了吧?” “那么,大天狗曾说过‘不知从何时起,因为一些奇怪的声音出现,他被贴上了阴间的耻辱的标签’,到底是谁散布的这些思想、蛊惑人心呢?暂时不得而知......” “等等,话说回来,附近这一片,除了内藤家的房子看起来很大,其余人的房子都很精致啊。尤其是老婆婆住的这户人家,房子真的并不大,住进一家三口就不会再有多余的空间了。而从车库中的轿车和儿童自行车来看,这个家里应该是刚好住着一家三口的......” “还有,老婆婆说附近的老人邻居们也察觉到了异常。可是这整整一条街,除了这个老奶奶家,其余房子里都没有住着老人。这一点,从我一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拜访时,就已经知道了——我敲了七户人家的门,都没有人在家......” “综合起来,虽然还没有特征如山的证据,但是结论应该已经可以推测出来了。” “糟糕!”察觉到不妙的我急忙转过身,却见一发鬼爪已近在眼前,已经太晚了! “谁又能想到,卑鄙的人,会用真相来掩饰谎言呢......” 第十七章 九尾传说(1) 这个故事的开始,其实是非常早的,准确来说的话,应该是在我刚来日本第四个月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察觉。而真正让这一切浮出水面的起点,则是在我从长野完成任务回来之后。 时间,距离我从长野回来,已经过去一周了。随着天气的逐渐回暖,樱花的盛开在经过了华丽的顶峰之后,开始慢慢地飘落。虽然没有鼎盛时期的热烈与绚烂,却也不失散落前的柔美。绮丽的街道上,依然能经常看到拿着照相机的人们,为了捕捉这一年一度最后的绝景,而四处奔走。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们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并没有被什么灵异的事情所打扰——当然,除了我的式神们每天日常吵架。 这一天是周六,我一如往常的在客厅练习画符,江云鹏和雅琴早早的跑出去散步(话说,猫是不是很喜欢散步啊),刘浚烨和望月若香在我旁边看电视。至于梦然,她今天起得有点晚,现在还在洗澡。 忽然,楼上传来一声摔门的巨响——“嗵!”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得一激灵。 然后,杀生丸就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直接躲到了我的背后。 我一脸诧异地回头看着他,发现他竟然变回了灵狐的形态,瑟瑟发抖。接着,我带着疑惑回过头来,就发现——梦然裹着浴巾,正站在楼梯上,眼神中带着杀意看了过来。刘浚烨和望月若香见状,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梦然,然后默默地关上了电视,跑到了厨房。 不由得,我感觉脊背一凉——梦然这是要玩真的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回身抓住了杀生丸的尾巴,然后把它从后边提了出来:“梦然,你是在找他吗?” “哦不!主人,你不能这样!”杀生丸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 梦然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杀生丸,却是沉默不语,然后又默默地离开了......说实话,我倒宁愿梦然脾气暴躁地大吼几声,她现在这个样子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好像真的会出人命一样!于是,我在梦然回到浴室后,立刻恶狠狠地看向了杀生丸。 “小火,你出来一下,帮我做一顿午饭!” 杀生丸立刻慌了,哀求道:“主人,您放过我吧,我偷看梦然姐洗澡是有原因的!” 我的头发当时就炸了起来:“你丫还真偷看梦然洗澡了啊!小火,快点给我出来!我已经等不及要吃烤肉了!” 于是,杀生丸变成了人形,跪拜在了我的面前,说道:“主人,您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有特殊原因啊!” 我恨得牙痒痒,压抑住了怒火,耐着性子问:“是吗?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杀生丸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说道:“我是对梦然姐的身份有点好奇,所以才会这样做的。结果,我......”然而,说到一半,他却突然不说了。 “结果怎么了?”我斜眼睥睨着他,“说啊!你不是有理由吗?” 可是,杀生丸却低下了头,小声嘀咕道:“主人,您还是烤了我吧......” 我的眼神一凛,顿时沉默了。这时,不知火也飞了出来,轻声说道:“主人,您就放过杀生丸这一次吧,他确实是有难言之隐。” 然后,天倾、天齐、九桦、九阳、九霞、九璃也纷纷现出身形,恳求道:“主人,放过杀生丸哥哥吧。” 我略微吃惊地看了看他们,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烤了他。但是,惩罚必须要有!小火,你给他尾巴点着就行了。” 不知火立刻欢快地应道:“是!主人!”然后一束小火苗就飘到了杀生丸的尾巴上...... “嗷——!”下一刻,杀生丸就跳了起来,“好烫好烫!小火你太狠了!啊呀,要烤成焦炭啦!水!快给我水!” “哈哈哈!”我们所有人都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一时间忘记了烦恼。 但是,我在欢笑之余,依然留了个心眼——“看来,我确实该找个机会,和梦然好好聊聊了......” 就在这时,江云鹏和雅琴散步回来了。雅琴一进屋,就立刻甩掉鞋子跳进了客厅,欢呼着说:“呼喵!雅琴回来啦......喵——!着火啦!” 很明显,她说的是杀生丸...... “水水水!快来水!”这样惊慌地叫着,雅琴飞速跑进了厨房,然后接了一大盆水,二话不说就泼到了杀生丸的身上。 火被熄灭,杀生丸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全身湿漉漉地瘫在了地上。接着,江云鹏也换好鞋、脱掉大衣,走了进来:“我回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很明显,他说的还是杀生丸...... 待到中午,我们都吃完饭了,一个个酒足饭饱闲的没事,便都开始犯困了。我的式神们都懒洋洋地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连天倾这条蛇都翻起了肚皮;雅琴也舒服地趴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江云鹏和刘浚烨在进行每周一次的扫除,我也跟着一起帮忙;梦然和若香则在阳台上晒起了床单被罩。一眼看去,就仿佛是一个大家庭一般其乐融融——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刘浚烨,那边的茶几擦一下。”江云鹏一边拖着地,一边说。 “好,那沙发就交给你了。”刘浚烨则擦着电视,回应道。 我听罢,插嘴道:“擦完楼梯,我就去睡觉了。” 结果,他们两个人一齐命令道:“把垃圾扔了,再把杂物放回原位!” 我吐了吐舌头,无奈地答:“好好好......” 忽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道:“兄弟们,你们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我的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那个...你们先听我说......” “不想听!”又是异口同声。 我不由得满脸黑线,直接问道:“明川事件的最后,我一个人出去与明川决斗,这段时间里,家里有没有人离开过?” “你猜!” 于是,我抓狂了:“你们差不多够了啊,我很认真的!!!” 江云鹏看着我一脸的蛋疼,轻轻一笑,答:“梦然出去过。” “梦然?”我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她出去干什么去了?” 刘浚烨头也不抬地答:“她说家里没绷带了,要出去买一卷。” “她出去了多久?” “一个小时差不多吧。” “一个小时......”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一个小时,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江云鹏忽然插嘴道:“我说,你该不会怀疑梦然是妖怪吧?拜托醒一醒,她都跟咱们一起生活多久了,要真是妖怪,早就该露馅了。” 我对他轻轻一笑,敷衍道:“是啊,如果她能隐藏的这么完美,那该是何等强大的妖怪啊......” 刚说完,我就看到梦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只见她穿着一身可爱的连衣裙,左手还挎了一个白色的小包。她看到我,还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见状,急忙问道:“诶?梦然,你这是要去哪啊?” 梦然扬了扬左手的包,笑答:“去新宿逛商场,顺便到御苑里转一转。” 我听罢,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说道:“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出门扔垃圾,顺便去超市买晚上要做的菜,可以顺一段路。” 梦然点了点头,然后等在了家门口:“好的,那你快点换衣服。” 江云鹏和刘浚烨,则趁机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加油!你能行的!”...... 几分钟后,我和梦然一起出了门,肩并肩走在花瓣铺就的路边,忽然有了一些浪漫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梦然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转变。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走着...... 忽然,梦然开口了:“子源,你好像走过了哦,超市在前面。” 我顿时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我竟然没注意啊......没关系,那我就干脆送你到车站吧。” 于是,梦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脸颊上出现了一些红晕。 我看着她的侧脸,精神不由得一阵恍惚,于是我急忙回过神来,说道:“对了梦然,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梦然依旧淡淡地笑着,答:“真巧,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那......咱们轮流问?”这样试探着,我提出了建议。 梦然点了点头,答道:“好啊,你先问吧。” 我听罢,不由得深呼吸了两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才问道:“梦然,在你看来,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梦然顿了顿,然后一边思索一边答道:“嗯......有爱心、有责任感、很温柔、能包容;有些时候会犯傻、对自己的事情比较邋遢;或许因为不经常干活,所以家务做起来不够利索,但是能扫除、能做饭、能刷碗,这就已经比很多男人都强了......嘛,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吧,虽然长得稍微磕碜了点。” 我在旁边听着,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评价挺高,可是听到最后那一句“虽然长得磕碜了点”,嘴角顿时就开始抽搐了。 “好吧,我知道了,多谢你这么诚恳的回答。那么,该轮到你提问了。”为了保持绅士风度,我选择暂时跳过这段尴尬,将主动权转交给梦然。 而梦然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了:“子源,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打听关于我的事?” 我的动作忽然一滞,心跳也乱了,然后故作淡定地答:“是啊,因为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嘛~!哈哈!”最后,我希望能通过这样打马虎眼,而糊弄过去。 但是,梦然显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她的表情依旧未变,语气也还是那样淡淡的,可是说出的话却不容别人的置疑:“子源,不要再调查我了。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知道了吗?” 一瞬间,我的笑容凝固了,整个人也停下了脚步,待在了原地。 梦然见我停住了,却没有停止步伐等我,而是冲我招了招手,一脸阳光地笑道:“你就送我到这里吧,前面就是车站了,再见!”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心中汹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静...... 第十八章 九尾传说(2) 最后,当我落魄地回到家中时,才发现扫除已经结束了,刘浚烨和江云鹏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此时,他们见我回来了,先是招了招手,但随后就发现了我的异常。 “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江云鹏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而且,你也没去超市吧?”相比起来,刘浚烨的观察力要敏锐一些。 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然后走上前去,也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却没有说话的欲望;愣愣地看着电视机里的节目,大脑却一片空白,几乎没有思考别的事情的余地。 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见我这幅样子,也猜到事情的大概了,于是纷纷坐了过来,开始安慰我。 江云鹏拍着我的肩膀,无所谓地说道:“好啦,别消沉啦!以前又不是没有失败过,不一样挺过来了吗?” 刘浚烨也附和道:“就是!再说了,暂时的失败又不代表永远失败,咱们可以重整旗鼓、调整战略,然后一击制胜啊!” 听罢,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调整战略?一击制胜?我现在连她的套路都没摸清,而且还被立起了柏林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调整战略?如何才能一击制胜?” “柏林墙......”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明白了我所指,“她不让你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梦然她怎么说的?” “她说,如果我再打听关于她的事情,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懵了:“这......这是要封死所有道路啊,至于这么狠吗?” 我也无奈地低下了头,双手使劲捋着头发,叹道:“我不知道啊......兄弟们,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时,望月若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问道:“怎么了?看你们的气氛这么沉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刘浚烨的眼睛忽然一亮,然后急忙回过头来,用日语给若香讲了一遍我现在的状况。 若香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子源,你现在很危险,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很关键。” 于是,我立刻抬起头,迫切地问道:“若香姐,拜托你给我出出主意吧,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江云鹏和刘浚烨也附和道:“是啊,若香,你就出出主意吧。” 望月若香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我们的旁边,坐了下来:“你们不要着急,我现在从楼上下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出谋划策的。” 然后,她看向了我,面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说道:“子源,你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要么保持现状直到永远,要么就拼死一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认识了这么久,关系一直不远不近,如果梦然喜欢你,那就是喜欢,如果讨厌你,那就是讨厌;她对你的印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已经定格了,很难再改变。所以,你要想突破,就只能破釜沉舟。” 我一时间有些犹豫了:“你的意思,是叫我单刀直入吗?可是,这一招只能用在梦然对我有好感的前提下吧?如果没有好感,这样一搞,我可就彻底没戏了啊。” 若香笑了笑,答:“笨蛋,你还不明白吗?一个女孩子,肯与你同住一栋房子,并且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好感吧?就算没有好感,也肯定不会讨厌,最差也就是保持现状、以后只能做朋友罢了。但如果你毫无作为,听天由命,那就一直僵持下去吧,你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江云鹏听罢,点了点头说:“若香说的对,你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招可以用了,那就只能自创奇招,出奇制胜了。” 刘浚烨则一边给若香披上了一件大衣,一边说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子源,差不多该做出决定了,你们之间已经拖了够久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然后轻轻地说:“可是,我怕......” “怕什么?” “我怕,我一旦跟她摊牌,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江云鹏大刺刺地摆着手说:“不会的!刚才若香不是也分析过了吗?梦然对你就算没有好感,但肯定也不会厌恶,你们最差也就是一直做朋友罢了。” “就算,梦然是妖怪,也可以这样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惊的呆坐在原地,气氛静谧得诡异...... 终于,过了很久,江云鹏才打破了沉默:“那个......子源,你没有在开玩笑,对吧?”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确定了他的疑惑。 “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我惆怅地叹了口气,说:“有,而且很充足,我甚至可以确定她是什么妖怪,以及她今年大概多少岁。” 刘浚烨听罢,也用手扶住了额头,显然是在发愁:“那,你能说一说吗?关于梦然的情报?”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说:“如果我不说,你们还可以把梦然当做是与雅琴类似的存在,大家正常的生活、交往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一旦我说出口,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若香这时插嘴道:“可是子源,你既然知道了梦然小姐的身份,还要继续追求吗?人类和妖怪之间的爱情,难道不是禁忌吗?” 我顿时苦笑了起来:“是啊,是禁忌。所以,我无法确定梦然对我有没有这方面的好感,也许,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异类来看,所以才会放心的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若香听罢急忙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问的不是这个!”接着,她一下子跑到了我的面前,直视着我的双眼道:“子源,我说的是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差异,是两个种族的隔阂,而不是你和梦然两个人之间的事。你明白我要说什么吗?” 于是,我也直视着她的双眼,丝毫不让地答:“我身为一名阴阳师,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说的是什么。但是,那又如何呢?如果爱是神圣的,又怎么会被世俗的枷锁束缚?” 望月若香听罢,先是愣了半晌,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则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了我,郑重地问:“子源,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是的,绝不动摇!” 于是,两人也点了点头,坚定地答:“既然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那我们就永远支持你。如果你需要帮忙,直接跟我们说就好。” 我对着他们笑了笑,是真心的:“你们暂时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像往常一样生活就好了,就当今天这段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 “没问题。”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于是,这段插曲,也就告一段落了。江云鹏回房间找雅琴玩,刘浚烨则陪着望月若香回房间睡午觉,而我也有些犯困了,毕竟考虑的事情有点多;所以,我也回到了房间,酣然入睡。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就好像从未开始。梦然对我的态度虽有好转,但依旧小心地保持着距离;大家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日子过得倒也开心。有时候,我真的这样想过——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也是我最为在意的一点——梦然,我愈发迫切地想要和她有所进展了。但同时,我又真的害怕一切会变得不可挽回,所以在进退两难之间,我熬过了一个星期...... 第十九章 九尾传说(3) 一个星期之后,我迎来了人生中第20个生日。这一天,因为不是周末,所以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去上课了。然后,生日聚餐就被定到了晚上。这一天,我们刚放学,就直接奔回了家里,因为雅琴和若香没有来接我们——想必是已经在家里做饭了。哦,顺带一提,食材是杀生丸买的。 推开家门,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和着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我们不由得露出了温馨的笑容:“我们回来啦!” 若香和雅琴在厨房里高声喊道:“欢迎回家!准备开饭吧,我们已经都做好了!” 九阳和九桦两兄弟跑了过来,站起来给了我一个“拥抱”,说:“主人生日快乐!” 九霞和九璃姐妹俩则来到了我的两旁,轻轻蹭着我的裤腿,欢快地叫着:“喵喵~!生日快乐主人~~!” 于是,我摸了摸它们的头,开心地说:“谢谢,可爱的小家伙们。” 天倾在沙发上盘着身子,说:“主人生日快乐!我也没啥好送的礼物,就萃取了一瓶我自己的蛇毒,放在餐桌上了。” 我的脸上顿时就遍布黑线:“那个......天倾,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蛇毒这么危险的东西当做生日礼物真的好吗?而且,拜托你下次不要放到餐桌上......” 江云鹏不由得笑道:“哈哈哈!子源,天倾是有多恨你啊~!” 天倾一时间满脸通红,不停地解释道:“主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对不起,我这就换一个礼物!” 我急忙摆了摆手,劝道:“不用了,天倾,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只是不懂人情世故罢了。你的蛇毒我就收下了,以后遇到强敌的时候还可以作为大招来用......我应该可以相信你的毒液的威力吧?” 天倾立刻点了点头,骄傲地说:“主人您尽管放心,我的毒液的毒性可是能在全世界排进前十的!就算对手是酒吞童子,也可以在50毫升以内要了他的命。” “嚯!那可是不得了的武器啊!我得好好珍藏了。”听到天倾这么说,我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天齐抱着一大箱桃子走了过来,憨笑着说:“主人,天倾的礼物终究太过危险,还是我的礼物比较实在吧!” 我还没有说话,刘浚烨就在旁边吐槽了起来:“先不说这么多桃子我们要怎么吃......我很好奇,现在这个季节,你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桃子的?” 天倾斜了天齐一眼,没好气地说:“这家伙趁着晚上没人,跑到了山里,用自己的灵力催化了一颗桃树的成熟。所以,这些桃子不只是普通的水果,里面还包含了一些灵气。人类吃下去以后,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哇!那这可是一箱宝贝啊!”江云鹏不由得赞叹了起来,然后又问天倾:“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灵力来催化什么东西呢?” 天倾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是毒蛇,毒就是我的力量,被我的灵气催化出来的东西,无论什么都会带有剧毒。与其多此一举,我还不如直接送毒呢......” 忽然,不知火从一旁扑进了我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主人主人!生日快乐!” 我也温柔地拍着她的脑袋,说道:“谢谢你,小火。” 结果,她紧接着就伸出了空空如也的右手,说了一句:“主人,礼物!” 我见状,先是愣了半晌,然后终于明白她是在向我要礼物,于是无奈地笑了笑,就把兜里的巧克力给她了。 梦然一边坐到了餐桌前,一边笑道:“你的式神对你还真好呢,话说杀生丸呢?” 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哎呀!你怎么又卡住了!别动别动,小心把上面隔层里的东西碰掉!” 然后,就是杀生丸那生无可恋的语气:“抱歉,若香姐,请你救我出来吧。” 我们所有人都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快的,我们所有人都就坐开饭了,而江云鹏和刘浚烨也在这时送出了他们的礼物——江云鹏送的是一瓶男士香水,据说还是从迪拜买来的;刘浚烨送的是一块手表,虽然不是啥名牌,但也是手工的。至于雅琴和若香,她们的礼物就是这一顿饭啦~!最后,我若有若无地看了梦然一眼,但是,她没有送礼的打算。不由得,我的心情有了一点失落...... 随着饭局的进行,我们每个人都愈发地尽兴,而且还都喝了一些酒。而我,作为这次聚餐的主角,自然是被灌的最多的。渐渐的,我感觉自己有些上头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知道大家能不能体会——脑袋里明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可以条理清晰的思考,记忆也没有混淆;但是,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总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可以成功,所以变得百无禁忌......就是一种无法控制地冲动。 恰在此时,饭局进入了尾声,雅琴把生日蛋糕放到了桌子中央,然后点燃了两根蜡烛,江云鹏也急忙跑去关了灯;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烛光映照着所有人的脸,一种浪漫、迷离的氛围油然而生了。 刘浚烨微微一笑,对我说:“子源,许个愿吧。” 然而,我却被这氛围感染,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梦然,目不转睛地说道:“愿望,我早在7个月前就许好了,一直到现在,从未动摇过。” “是什么?”若香明知故问道。 而我,也就直接说了出来:“梦然,做我的女朋友吧。” 可是下一刻,梦然就直接摇了摇头,拒绝道:“很抱歉,我们不合适。” 一时间,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我,都紧张得陷入了沉默。或许,从这时起,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事情可能要不妙了吧。 当然了,已经被酒劲冲昏了头脑的我,是不会管这些的,直愣愣地说:“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早已了解了彼此的生活习惯和方式,而且一直都没有相互排斥,甚至还在不停地磨合。你告诉我,有什么不合适的?” 梦然把头扭向了一边,轻声答:“我对你没感觉。” “啪!”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那你别把头扭开啊!看着我说啊!” 刘浚烨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开始打圆场:“子源,你喝多了,先冷静一下。” 我直接打开了他的手,喊道:“我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我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可笑吗?我自从来到日本留学以后,先是帮助了森健太郎和久坂樱小姐,后来又满足了秀吉的心愿,之后是让雅琴得到了救赎,然后又遇到了花铃和若香;元旦以后,我为一郎和月岛薰带来了救赎,在明川事件中还帮助了夏目女士,最后在长野拯救了大天狗和内藤母女......我明明帮助了这么多的人,满足了那么多的心愿,还促成了两段恋情;可是,我自己却还是孤单一人......谁又能拯救我呢?” 这时,梦然忽然皱着眉头,不屑地对我说:“你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于是,我冷笑了一声,答:“对,没错,我就是想跟你上床。但是那又如何?爱情和‘性’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一点‘性’都没有的感情谈不上爱情,顶多算交情!” 梦然听罢,对我愈发的不屑了,甚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也就是一个这么肤浅的人了,我没看上你还真是幸运呢。” 我顿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吼道:“对!我肤浅!我承认!但是,我敢保证自己可以拿命来对你好!我哪怕自己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让你在家里受一丁点委屈!这些还不够吗!” 江云鹏、雅琴和若香三人见我这么冲动,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纷纷按住了我安抚道:“子源你真的喝多了,你现在太冲动,这些话等过几天再说好不好?” 可就在这时,梦然也吼了起来:“可是我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你说的这些我统统都不要!” 于是,我有些疯狂了;一下子挣脱了江云鹏等人的手,大声吼叫道:“那你要什么!!!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弄到,这下你满意了吧!!!” 可是,梦然却痛苦地摇了摇头,指着我的一众式神们说:“可是,你看看它们,看看你的式神们!你是一名阴阳师啊!我不能跟一个阴阳师一起生活!!!” 我听罢,直视着梦然的双眼,吼道:“为什么?我都不在意你是妖怪,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啪!”刘浚烨给了我一记耳光,把我打醒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梦然愣愣地看着我,眼角流下了清澈的泪水......她哭了,我第一次,看到她哭了。 “对不起......”我说着苍白的道歉,默默地低下了头。与此同时,蜡烛也燃烧殆尽了,整间屋子一下子沉沦进了黑暗的深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终于,梦然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 第二十章 九尾传说(4)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终于,梦然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 我没有抬起头,只是低声说着,像是赎罪一般:“只是最近才肯定的,但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了。” 说完,我顿了顿,江云鹏也默默地起身打开了灯。过了一会,梦然依然没有说话,于是我继续说了起来: “一开始,是在雅琴刚刚获得肉身、来到江云鹏的身边的时候。那时的雅琴,迫切的想要报答江云鹏的恩情,却不知该如何做。于是,我们请来了你帮忙。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雅琴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贤惠的妻子,而且对你言听计从,甚至比对江云鹏还要听话。” “第二次怀疑,就是在花铃事件中了。你在第一次见到花铃的时候,当场就愣住了。本来,我还以为你是被花铃那黑洞一般的眼神吓到了。可是仔细回想,我才发现——你那时的表情更像是在思索,而不是恐慌。恐怕,你是一眼就看出了花铃那残破的灵魂,所以陷入了深思吧。” “第三次引起我的怀疑,就是在之前过年的时候。我那个时候,偶然间碰到了你的手,而你却立刻远远地退开了,行为非常的夸张,我当时还为此而难受了好久......但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只是被无意间摸了手而已,反应不可能这么大吧?你当初做出了这么大的反应,只能说明你在害怕。当然,你肯定不是在怕我这个人,否则你不可能愿意跟我们合租。那么,你到底在怕什么呢?现在,我终于可以得出结论了:其实,你是怕我通过接触,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 “再然后,也是你的破绽最多的时候,就是明川事件了。想必,也是因为鬼化的明川太过强大,已经有些超出你能应付的极限了吧。” “首先,就是冢犬和黑猫妖的死亡,促使雅琴内心的愤怒爆发、跑出去寻仇,结果被打成重伤。当时,我们所有人都火急火燎地出去找她,结果却一无所获。唯独你,很快就在八王子市找到了雅琴......要知道,那里可是偏的都快进山了!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目的地,单靠我们几个这样循规蹈矩地找,就算找一个星期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么,你是如何知道雅琴的具体方位的呢?” “之后,就是我们在放学的路上,遭遇了明川的截杀。当时我就想过:疯狂地明川只会杀阴阳师和妖怪,但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阴阳师,所以目标肯定不是我。至于雅琴,我曾以为她是唯一可能的目标,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对——雅琴是式神,虽然与妖怪有一些相似,但本质却是天差地别。所以,明川的目标肯定也不是雅琴。那么,结论就很明显了——我的身边,有隐藏着的妖怪,而这,也正是明川的首要目标。” “再然后,雅琴选择留下来殿后,我们匆忙乘上电车往家赶。可是,我突然察觉到了不对,想要回去救雅琴,就在这时,我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如果没有人给我下药,那么,就必然是有人对我施展了强大的妖术,而且施术者还强大到可以在我的面前隐匿气息。” “后来,我听刘浚烨他们所说:也恰好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你扶着我回到家门口时,你忽然说要去买点东西,然后就离开了二十多分钟。可偏偏就在这二十多分钟里,明川和雅琴都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妖气;明川被吸引了注意力,雅琴这才得以脱身。” “最后,就是我一个人假借出门买符咒的名义、和明川进行最后的对决了。那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就在我马上要被杀死之时,一只四尾妖狐突然出现,将我救了下来;而后来,我也打听到——当时就在我出门没多久之后,你就以出门买绷带为借口,也离开了家门,而且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 “综合这一切,梦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你,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就是那只一直隐藏在我身边的妖怪,那只强大的、四百年的九尾妖狐......不,是九尾天狐。” 刚说完,我就看到梦然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看来是让我说中了。 “九尾天狐?”江云鹏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吧,所以忽然插话了,“天狐和妖狐有什么区别呢?” 梦然这时调整了一下情绪,苦笑着说:“我来解释吧。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子源——凡是能达到九尾的,没有妖狐,只有天狐。妖狐,最多只能达到八尾。” 于是,我们所有人都聚精会神了起来。毕竟,由梦然这个当代的九尾天狐来讲述这一切,那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九尾狐,从来就不是什么邪恶的存在,更不是凡人口中所传说的妖魔。我们,一直都是圣洁的神兽,代表着祥瑞;谁若能与我们结下连理,这一生必会多子多福。这一点,从《山海经》里也可以查到。而且,传说在上古时期治水的大禹,他的妻子就是一名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之所谓被称为天狐,除了因为能代表祥瑞以外,还象征着我们绝对的实力。任何一只九尾天狐,只要能够顺利成长,日后必能跳出三界之外、不入五行之中,通晓天机、掌控万物,视漫天神佛皆如粪土。而在我们之中,潜力最大的人,就是妲己。同时,她也是现在这世上所有妖狐的先祖。” “可是,也正是因为妲己的潜力太过强大,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惧,甚至是我们九尾天狐自己的恐惧。于是,妲己被密谋剥夺了绝大多数的力量,并被打入了东夷的一个小部落。” “那之后,妲己一直心怀怨恨。又过了没多久,商纣王的军队打了过来,并将妲己俘虏了回去。商纣王在那时也算是人中龙凤,是一个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大英雄。尽管在很多所谓的‘正史’中,都把纣王形容成了一个荒淫无度、暴虐昏庸的君王,但其实,里面有九成都是后世文人们自己杜撰、夸张、甚至数次夸张之后的产物。” “在春秋时期,纣王被记载的罪状还只有‘比干谏而死’这一条而已,可是从战国开始,比干的死法就变得生动了起来,而且还演化出了好几种死法。也就是从这时开始,纣王就被人们妖魔化了。甚至于大家津津乐道的‘酒池肉林’、‘炮烙酷刑’,在周和春秋时期的文献上也都没有记载;反而到了战国末期,突然因为韩非子的一篇信口开河的文章,让人们坐实了纣王的荒淫无度和暴虐专横。后来,酒池肉林又经过了几度夸张,最后甚至达到了‘大三里、高千丈’的地步。” “而随着商纣王被妖魔化,妲己自然也要受到牵连——在经过文人们数千年的主观臆断和加工润色之后,最终变成了历史上头一号的蛇蝎美人。” “其实,历史的真相是:商纣王在俘虏了妲己之后,却被妲己那仿若天人一般的美色所惊艳,于是将其纳入后宫,让妲己成为了自己妃子。之后,纣王在不失去理智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宠爱着妲己;而妲己,也慢慢的被纣王的魅力所折服,从而忘却了仇恨,转而沉浸在了身为凡人的喜悦中。” “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那个时候,商的大军都在远征东夷,往返一次需要200天左右,既劳民伤财,还导致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国内的兵力空虚。而这一个致命的弱点,却被纣王的亲哥哥微子,告密给了周武王。周武王遂发起奇袭,直逼殷墟。纣王一时无兵可用,只好将70万战俘以及奴隶武装起来,与武王在牧野展开决战。” “牧野一战,极其惨烈,可谓是赤地千里、血流瓢橹。但最终,纣王战败。他拒绝投降,于是选择了有尊严的死去。而妲己,则用法力幻化出了一个替身,然后自己带着孩子逃跑了。没错,妲己和纣王有了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因为是与人类混血的,所以无法成长到九尾,无法参透天机,也没有祥瑞加身,所以,被定义为了妖。这,就是第一代妖狐的诞生。” “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啊!妲己深深的知道,这个孩子跟着自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于是,她便把它托付给了天狐一族的人代为照看,自己则远逃印度,化名为华阳天。” “后来,又经过几番周折,再加上想念自己的孩子,妲己便偷偷回到了中国。由于自己的名声已经太过狼藉,所以妲己一直隐姓埋名,默默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终于,在唐朝的时候,她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已经进入垂暮之年的、当时唯一的一只八尾妖狐。这次见面之后,八尾妖狐了却了心中的夙愿,安然离世,妲己也再无牵挂,准备另寻居所。恰好,那时日本向唐朝派来了使者,妲己则趁此机会,偷偷登上了日本使者的船,偷渡到了日本。” “来到日本后的妲己,化名玉藻前,再次过起了平淡的凡人生活,并在百年后与安倍益材相恋、产下一子,名为安倍晴明。安倍晴明也继承了天狐的强大力量,并且渐渐的展露出了在阴阳道上的卓越天赋。于是,妲己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便进入了皇宫之中。有了玉藻前在宫内引荐,再加上安倍晴明的实力也确实非常强大,所以他很快就得到了几乎所有权贵的信赖与认可。当时的日本甚至流传一句话‘不识源义经,但识晴明公’。” “同时,因为安倍晴明是一只在人类社会中长大的妖狐,所以对人类和妖怪双方都非常了解,这也促使了他成为日本历史上最伟大的阴阳师之一。” “之后,晴明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为狐妖的身份,所以令自己身为人类的躯壳逐渐老化,最终寿终正寝,但其本人却是脱离了人类社会,转而融入了妖魔的世界,并且逐渐繁衍出了自己的族群。这,就是现在日本境内的妖狐的由来。” “值得一提的是——妲己在来到日本的前后,由于力量残缺,所以以天狐形态现身时只有二尾,而这个形态又刚好被一名路人看到,所以,在日本本土关于玉藻前的最早的传说中,其形态为‘二尾七寻’。” (ps:日本沿袭了中国古代的计量方法,八尺为一寻。七寻即五十六尺) 第二十一章 九尾传说(5) 梦然讲述的这些故事,很多是连我都不清楚的。到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当时滑头鬼说的那句话的含义:“这个小子的身上,有九尾天狐的气味,我们惹不起。” 是啊,如果九尾天狐真的是这么强大的神兽,那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滑头鬼了,就算是至高神——天照大神亲临,也得卖几分薄面吧?同时,我的内心也愈发的忐忑了:没有想到天狐是如此高贵的存在,像自己这么渺小的人类,真的有资格追求她的青睐吗? 就在这片刻的恍惚中,梦然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滴,淡淡地说道:“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那么,我们就此别过。想必,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这样说罢,她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回过神来,于是急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 “梦然,拜托你了,别走!”近乎乞求似的,我说出了这句话。 梦然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心碎的笑容,淡淡地说:“现在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吗?可是已经晚了。我们,已经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谁要做你的朋友啊!”我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朋友,我要做的是你的恋人、你的丈夫!朋友什么的,我才不稀罕!” “呵...”梦然苦笑了一声,别过了头,幽幽地说道:“恋人?丈夫?我可是天狐,纯洁的血脉不容凡人玷污。明明......明明只是想留在你身边的;现在看来,这个时间,也要到头了......” “为什么?传说中的大禹,不就和天狐结婚了吗!”我急忙争辩道。 “大禹不是凡人,他是圣人。” “可是......”我一时间有些慌了,脑海中不知道该措出什么样的词句才能留下她,“可是梦然,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 “可是子源,我不爱你啊。” “我不奢求你的爱,只要你喜欢我,给我一个机会就好!” “很遗憾,我也不喜欢你。” 我摇着头,否定道:“不,你在骗我!如果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跟我合租?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救我?” 梦然冷冷地答:“我并不是在跟你合租,而是在跟大家一起合租。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去救你,只是因为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死掉罢了。” “但是,就算你不喜欢我,也肯定不会讨厌我对吧?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可是,梦然听罢,却笑得愈发凄苦了:“子源,你知道上一个对我说出这句话的男人,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我顿时疑惑了起来。 梦然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那个男人,被我的族人们活生生的扯成了碎片,就在我的面前。而且,非常讽刺的是,他在临死前,大声咒骂着是我害了他,然后在极度强烈的怨恨中死掉了......” 一瞬间,我愣住了。梦然看着我的脸,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雅琴看着空空如也的家门,沉默了良久,然后委屈地问道:“子源,你不去追梦然姐姐吗?拜托你了,去追一下吧!” 江云鹏和刘浚烨也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去吧,子源,去追一下,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你们不能就这样结束掉啊。” 我的式神们也都围了上来,轻轻呼唤着:“主人......” 唯独杀生丸,非常理智的说了一句:“主人,放弃吧。我觉得,玲奈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跟你也挺合适。” 我听罢,忽然笑了起来:“呵......哈哈哈!对啊!玲奈师姐就很不错啊!杀生丸说的对啊!” 众人见状顿时一愣,在惊疑之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若香轻轻试探道:“子源,你没事吧?” 我毫不犹豫地笑答:“没事!当然没事!我现在好得很,心里没有负担了,一身轻松啊!” “你不去追一下梦然吗?” “追?追她干嘛?她又不喜欢我,我也配不上她,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目标,冒着被撕成碎片的风险,太不值了啊!” 刘浚烨顿时皱起了眉头:“子源,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于是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答:“以后不就像了嘛!行了,都坐下来吃蛋糕吧!今天是我生日,大家都开心点!” 这样说着,我就率先拿起塑料软刀,开始切蛋糕了。可是,其他人都在原地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 我旁若无人地给每个人分着蛋糕:“来来来,都坐下来吃,快点,别愣着了。”但是,依然没有人行动。 “怎么了?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啊?吃蛋糕啊!吃啊!都看着看什么!” 然而下一刻,我却突然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巨响,疯狂地吼了起来:“你们都他妈的吃啊!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可怜我吗?老子不需要!!!我告诉你们,老子没有梦然一样活得精彩!一个月内我就找一个女朋友给你们看看!” 接着,我又一脚踹倒了身边的椅子,恶狠狠地说:“你们不信是吧?好,咱们走着瞧!我绝对要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罢,我便径直闯进了自己的卧室,狠狠地摔上了门。江云鹏默默地看完我发疯,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大家先收拾一下桌子和餐具吧。” 那一天晚上,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我起的比任何人都早,然后自顾自地就做好了早饭——我自己一人份的。做好饭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也睡醒了,然后都假装没看到我似的,开始做早饭。 这时,我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玲奈师姐的电话。很快的,接话接通了。 “喂?我可爱的小师弟,找姐姐我有什么事呀?”听这俏皮的声音,就能想象到她笑的有多开心。 于是,我也笑着回答道:“师姐,最近有没有空?咱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呗。” “嚯!你会主动邀请我,这可真是稀罕事呢!那我一定要去啊!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呗!” “今天?今天下午你不是还有课吗?莫非你要逃课?” 我轻轻一笑,答:“偶尔逃一次也没关系嘛!我已经跟学校请了假了,说我今天发烧,不去上课了。所以,没关系的!” 玲奈听罢,犹豫着说:“这......也行吧。那就今天中午11点,在新宿站集合?” “好,那就这么定了。” “嗯,那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我继续旁若无人地吃着饭,其他人都看了看我,却也没有说什么。就连式神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中午,我穿着一身整洁的休闲服饰,早早地就来到新宿站等玲奈了,但是脑海中却几乎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根本就不能思考。所以,我连玲奈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直到自己被她拍了一下肩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中午好啊,小师弟!”玲奈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制服和短裙,以及过膝的长袜,看起来青春靓丽,可爱极了。 我不由得赞叹着点了点头,说道:“中午好,师姐。你今天还真漂亮呢!” 玲奈听到我的夸奖,立刻开心地笑了:“哈哈!第一次被小师弟夸奖呢!好开心!师弟你今天也很帅哦~!” “多谢师姐夸奖。那么,女士优先,师姐你来挑一家饭店吧,今天我请客!” “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嗯,你尽管挑吧,我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那么,我知道一家自助烤肉,味道很不错,也很久没吃过了,咱们就去那里吧。跟我走,小师弟,我带你认认路。” 第二十二章 九尾传说(6) 最后,我跟玲奈坐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自助烤肉店,又一人点了一瓶啤酒,这就准备开吃了。 我先是把一片肥五花放进烤盘,用来耗一点油,然后问玲奈:“师姐,你最近比较清闲呀,师傅没难为你吧?毕竟你上次的任务失败了。” 玲奈也跟着放了一片肥五花进去,然后叹了口气,答:“师傅倒是没有为难我,因为说起来她毕竟是我的姑姑......不过,留给我的作业数量将近翻了一倍。” “哈哈哈!那可真是惨啊!” 于是,玲奈嘟起了嘴,不开心了:“讨厌,你还落井下石啊!说起来,你居然会一个人把我约出来,梦然妹妹呢?你不怕她吃醋?” 我的表情顿时一僵,然后把视线移开了:“吃醋?她吃酱油我都不管!” 玲奈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异常了,微微眯起了双眼,问道:“你......是不是和梦然妹妹闹别扭了?” 我耸了耸肩,答:“好了,别说这个话题了。” 于是,玲奈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调笑着:“听师姐一句劝,年轻人火气大,有矛盾很正常,但是要适可而止!如果一直僵持下去,谁都不肯让步,就会留下终生的遗憾。” 我听到一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师姐,换个话题吧!” 玲奈见我这么认真,顿时一愣,然后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咱们不说梦然了。” 我对此轻轻一笑,然后把已经耗成干的肥五花都夹了出来,放到了一边,接着就开始往里面放其他的肉类;而玲奈则往里面放了几片菜。 随着生肉生菜发出“滋滋”的声响,一缕缕香气慢慢飘散出来,我打开了一瓶啤酒,给两人的杯子倒满,说道:“来,师姐,咱们干一杯。” 玲奈点了点头,也举起了酒杯,和我碰了一下:“干杯。”随即一饮而尽。 喝过酒以后,我们这才算是正式开饭了,互相扯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家常,嘴上倒也不清闲。值得一提的是:玲奈推荐的这家烤肉店确实是不错,只是闻着味道就已经让人大动食指了。 “以后有机会的话,带梦然来尝一尝吧。”我的心里忽然这么想道;但是紧接着,我的动作一滞,露出了一个苦笑。 “怎么了小师弟?看你的表情这么奇怪。”玲奈盯着我的脸,疑惑道。 我急忙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令人无奈的事情。” 顿了顿,玲奈忽然低声说道:“是梦然吧......” “师姐,我说了不要提起她了吧?我现在可是在跟你约会啊。”带着一些责备的语气,我轻轻说道。 玲奈听罢,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好,我错了。天知道你们是中什么邪了......” 我对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师姐,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请客!” “啊?”玲奈明显有些惊讶了,“看电影?和我?”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的,师姐,我就是在邀请你和我一起看电影。” 玲奈一时间狐疑地看了看我,然后犹犹豫豫地答:“嘛...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好吧。你打算看什么?既然是你请客,就由你来选吧。” 然而,我自己心里其实也没谱:“呃......到了电影院再看吧。我也不太清楚最近有什么片子上映呢。” 于是,玲奈把桌子旁边的宣传单卷成一卷,然后敲到了我的头上:“功课做得不够啊。小师弟,虽然我作为你的师姐不会在乎,但是在追女孩子的时候可不能这么马虎哦!你是要追求别人的,主动权就一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是是是,师姐教训的是......” 结果,这一天,我们看的是一部喜剧,叫做《殿下,这是利息》。但是说实话,当我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时,脑海中却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并不是说这部片子拍的不好,而是——我几乎全程都在走神。其实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就是单纯的“放空”而已;任由玲奈在我的身边笑的前仰后合,我却愣愣地毫无反应...... 走出电影院以后。 玲奈意犹未尽地拍着我的后背,笑道:“哈哈哈,小师弟,片子里的那个xxx演的好搞笑啊!那个表情真的太传神了!” “啊?哦....哈哈,对啊!”我回过神来,也急忙跟着笑了两声。 玲奈看了看我,忽然间沉默了下来。我见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也沉默了下来。我们两个人,就仿佛是一叶孤舟,随着人流的浮沉,漫无目的地漂着。 不知过了多久,玲奈忽然开口了:“子源,我要问你个事,请你认真回答。” 我登时一愣,急忙答道:“好,你问吧。”同时,我也注意到了——玲奈没有叫我师弟,而是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下一刻,玲奈站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我,严肃地问道:“子源,你是不是想要追求我?” 我于是也严肃地答:“是的,我想追求你。” “你爱我吗?” “我爱你。” “呵......”玲奈忽然嫣然一笑,变得妩媚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子源,其实,我也一直爱着你呢。” “哦?这么说,你是答应我的追求了?”我一时间欣喜了起来。 玲奈羞涩地点了点头,别过了视线,害羞地说:“那个......反正我也没别的事,今天晚上要不要玩的晚一点?”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顿时也有些害羞了:“呃......可以啊。我最近也是个大闲人,你想玩的话我随时奉陪。” “子源,你真好!”玲奈甜甜地一笑,然后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我的唇。 一瞬间,我呆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突然复杂了起来。按理说,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亲吻,应该是很高兴......不,是欣喜若狂才对!可是,我却并没有这种感觉。虽然,心里确实有一些振奋,但是还有很多很多的其他的情绪;我说不上来,只感觉它们像一团乱麻般的纠缠在一起,让我一下子失了分寸。 许久,吻毕,玲奈羞涩地把脸埋进了我的胸膛,蚊语道:“抱歉,子源,把你的初吻给夺走了呢。其实,人家也是第一次的说......”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纠结地说:“呃......那,我应该欣喜吗?” “当然啦!我可是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你了啊!你这个坏蛋!”玲奈虽然在责备我,但是脸颊却通红得不像话,娇嗔的语气反而像是在夸奖我。 “哈!”终于,我露出了微笑,“那,以后请多多指教了,亲爱的!” 玲奈也羞涩地点了点头:“可不许欺负我啊。” 然而,就在这个氛围恰到好处的时候,玲奈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于是,她急忙翻开手机,结果来电显示的是——夏目柰子,是师傅!这一下,玲奈慌张了起来,唯唯诺诺地接听了电话,全程都没有反驳,只是不停地在点头说着“是”,足足持续了十分钟...... 当玲奈终于长叹一口气,合上手机的时候,我怪笑了起来:“师傅给你找麻烦来了?” 玲奈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是啊,有新任务了。抱歉,子源,看来今晚我不能陪你了,我现在就要赶去见师傅。” 我急忙摆了摆手,笑答:“没事没事,不用在意,你先以工作为重吧。” “嗯,那再见了~!” “再见,路上小心!” 就这样,我们彼此分别了。今天的约会,看起来还是很成功的。等到晚上回到家,其他人都已经做好饭等着我了。 江云鹏看着我满面春光,挑了挑眉毛:“看你这个欠揍的表情,应该是成功了吧?” 杀生丸一边舔着蛋糕上的奶油,一边冷哼道:“主人这么优秀,没理由失败吧?” 刘浚烨不由得瞥了它一眼,淡淡地说:“可惜式神有些掉档次呢。” 杀生丸被呛了一口,却也无话可说。 我看着大家,先是顿了顿,然后兴高采烈地说:“祝贺我吧同志们!玲奈师姐已经同意做我的女朋友了!” “什么?进展这么快?”若香吃了一惊,“看来,玲奈妹妹应该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吧,不然没理由一次约会就确定关系的。” 我打了个响指:“bingo!回答正确!但是不管怎样,我要脱离单身啦!” 刘浚烨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你是万人迷,现在赶紧吃饭吧。今天早点睡,明天你可不能再请假了。” 于是,我哼着小调坐到了座位上,开始吃饭...... 这一夜,我睡得很深、很沉,但却没有做梦;甚至于——我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记得第二天,我睁开双眼,打开手机,上面显示着9:20。 “我靠!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我惨叫一声,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睡衣就急忙奔出了房间,开始刷牙洗脸。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我就跑到了一楼;然而,我刚走下楼梯,就愣住了——玲奈正坐在客厅里悠哉地喝着咖啡,看样子是在等我。而其他人,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玲奈看到我没有动,于是招了招手,说:“过来吧,小师弟,别老站着了。” 我顿了顿,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师姐,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玲奈听罢,瞥了我一眼,然后放下了咖啡,微笑道:“是的,我有话要说,而且是很重要的话,你必须要听。” 我心如电转,已是猜到了些端倪,于是试探道:“师姐,昨天中午的那通电话,其实是你安排好的吧?” 话音刚落,玲奈就无奈地笑了:“你呀,可惜了这么聪明的脑袋......” 但是,我却笑不出来了:“为什么?师姐,你明明不喜欢我的,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戏?” 然而,玲奈却是摇了摇头,否定道:“你错了,师弟。我,确实是喜欢你,直到现在也还喜欢着你,我希望自己可以和你在一起。当然,我的初吻也确实是在昨天给了你。” “那为什么,要故意编排这样一个借口,逃离我的身边呢?” “因为,说谎的是你呀。” 一瞬间,我沉默了...... “你明明说你爱我,可是昨天约会时却多次走神,甚至看电影的时候都在发愣;你看我的眼神,也只是那种看到美女的欣赏,而不是看到亲近之人的温柔;最让我确信你不爱我的是——你面对我的调情和暗示,却并没有兴奋起来。” “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被自己所爱的女人亲吻、暗示,肯定要有点反应吧?可是你的表情却很茫然。甚至于,你都没有硬起来哪怕一点点......我根本无法勾起你的欲望,因为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这样说着,玲奈便将一个信封放到了茶几上。 “这里面,是你昨天请我吃饭和看电影的钱,我还给你。还有,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定位,我终于可以放弃的干净利落、不留遗憾了。” 我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信封,忽然间,我笑着哭了:“呵...哈哈!是啊,我的心里住着别人,而不是你。可是,那个人,对于我而言,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了啊。” 一边哭着,我一边把头埋进了双臂之间:“我还是怕死,当我听到自己可能会被撕成碎片的时候,我被吓得愣住了,然后就这样放任梦然离去,连去追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哈哈哈!我这个样子,到底算什么啊......” 玲奈看着我的落魄,轻轻坐了过来,然后默默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算是安慰。 过了一会,玲奈才又开口说道:“梦然的事,我也从雅琴她们那里打听到了......九尾天狐啊,真的是不可思议呢。没想到,这样一个活着的传说,竟然真的让我们遇到了。” 于是,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抹了一下眼泪,答:“是啊,活着的传说;但是,也仅仅是个传说罢了,像我们这样的凡人,没能力、也没资格去触碰。” 可是,玲奈却反问了一句:“真的是这样吗?” “......什么意思?”我看着她,疑惑道。 于是,玲奈严肃了起来,对我说道:“我今天来找你,除了要和你表明关系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梦然要死了,我没有骗你。” “什么?!”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清楚!” 玲奈叹了口气,答道:“梦然回到了妖狐族群,本想过一段安稳的生活。可是,她很快就被其他妖怪举报,说与一名人类男子举止亲密,并且很可能有染......天狐一族你也知道,那是一群视族规比性命还重要的家伙。所以,天狐一族听说了这件事以后,特地派来了两个处刑使,为了保住天狐一族的名誉,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梦然判处了死刑。日期就在——明天中午。” 这一下,我彻底失去了理智,直感觉胸中的怒火仿佛要冲破天际一般,当即怒吼道:“九霞、九璃、九桦、九阳、天倾、天齐、杀生丸、不知火!!!都他妈去哪了!给我滚出来!!!跟我去灭了那帮老不死的混蛋!!!” 玲奈忽然淡淡地插了一句:“这个时候跳出来,你会被撕成碎片的。” 但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恶狠狠地说道:“是吗?那就看看谁先被撕成碎片吧!森健太郎、久坂樱、松井秀一,下界来一趟,帮我杀几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玲奈忽然笑了:“噗——!安啦,小师弟,我是在骗你的。” “什......什么?”我整个人都傻掉了,“骗我的?” 玲奈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假的啦!我刚刚才打听到梦然的身份,又怎么可能瞬间知道梦然要被处死呢?果然,恋爱中的人无论男女,智商都是负数呢。” 我听罢,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呆了很久。但最终,我还是松了一口,笑了...... 玲奈看着我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子源,去找梦然吧。” 可是,我却有些不敢看她:“我,真的有资格吗?明明怕成那样......” 玲奈点了点头,鼓励道:“当然有资格!怕死是很正常的,谁还能不怕死啊?但是,当你听到梦然要死的时候,你却浑然忽略掉了自己的死......把爱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你有这份勇气,就够了。” 话音刚落,江云鹏、刘浚烨、若香、雅琴、还有我的式神们,便都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对我笑道:“子源,去找梦然吧,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杀生丸也无奈的笑了笑:“主人,去找梦然姐吧。无论刀山火海,我陪着你一起闯就是了!” 其余式神们听罢,纷纷响应道:“主人,去吧!无论刀山火海,我们陪着你一起闯!” 我愣愣地看了看他们,终于,会心地笑了:“哈!你们这群混蛋......好!小的们,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了!” “万岁——!!!”所有人都一齐发出了欢呼...... 第二十三章 九尾传说(7) 既然我已经不再犹豫、下定决定要去找回梦然,那么我的心情肯定是非常急切的。所以,我当天中午就直接买好车票,往山里去了。我的目的地也很明确——日本妖狐们的聚集地。至于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在明川事件的最后,我不是看到了明川的记忆吗?那时明川被置行鬼拉着,来到了妖狐们的家园,所以,我也看到了路线。但是,具体位置我可不能说——这是妖狐一族的秘密,也是人妖两界互不干扰的原则。 言归正传,我们很快就下了电车,然后步行脱离了大道,往丛林深处走去。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四周的茂密树丛仿佛幕布一般遮盖了一切,我的手机也已经无法接收到信号,体力消耗了大概一多半。在估摸着位置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从袖子里抖出了一张符咒,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下一刻,我就看到了面前的迷幻结界,于是轻轻一笑,闯了进去...... 不得不说,妖狐们的反应速度真的是很快,我才刚走了十几步,就有一只红色的三尾妖狐站到了我的面前,将我拦了下来。 “嗯?人类?阴阳师?”面前的红色妖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微微躬身道:“抱歉,我无意冒犯,这次来只是为了找一个女孩。” 红色妖狐看了我两眼,说:“我们这里没有人类女孩,你找错位置了。” 我轻轻笑了笑,答:“我要找的女孩,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九尾天狐,名叫柳梦然。” 红色妖狐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三条尾巴也立了起来,警戒道:“这里不欢迎你,人类,趁现在赶紧走吧。” 我见状,也唤出了所有的式神,又把森健太郎、久坂樱和松井秀一叫来了帮忙,这才继续说道:“很抱歉,我重申一遍:我无意冒犯。但是,我也是志在必得的,我今天必须要见到梦然!” “这...这么多式神?还有三个神?”红色妖狐被吓到了,神色慎重地后退了两步,谨慎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过客,在有限的生命中寻找自身残缺的另一半。仅此而已。”我直视着它的眼睛,丝毫不让。事已至此,我没有任何理由退却! 森活动了一下肩膀,叹了口气:“你小子啊,明明好久不见,结果一见面就要帮你闯祸......妖狐的老家你也敢闹事?” 久坂樱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笑了:“我可以理解子源。如果换做是我躲到了妖狐的地盘,恐怕你也会来闯一闯吧?” 森强装霸气地哼了一声:“那是当然的!别说闯妖狐的地盘了,就是去天狐一族要人,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秀一依旧话很少,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表明了他支持我的态度。 “岂有此理!”红色妖狐见我们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也生气了,“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随意闯入我们妖狐的领地!兄弟姐妹们!都出来迎敌!” 随着它的这一声呼喊,我的身边瞬间就多出了四只妖狐,从四尾到六尾不等。让我震惊的是——从感知到的妖气来看,五尾妖狐就已经相当于大天狗这一级的了,六尾妖狐自然更不用多,哪怕最差的四尾妖狐,也拥有鬼化后的明川的实力......很难想象,再往上的七尾、八尾妖狐该是何等的强大,而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 这样一来,红色妖狐也有底气了,骄傲地对我说:“怎么样?人类!我们妖狐一族也不是好欺负!你是自己离开呢,还是让我们‘送’你离开?”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尾妖狐应该是意味着它修炼了三百年,这个年纪在妖狐族中还很年轻,年轻就容易气盛嘛。 所以,我不卑不亢、心平气和地答:“我再重申一遍,我无意冒犯,只要见到人,我立刻就走。但如果见不到人,我是死也不会离开的。” “那你就去死吧!”红色妖狐显然怒了,龇牙咧嘴地就要开战,我的式神们也都摆出了战斗姿态。但是,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乃至其他妖狐,都没有战斗的意图。因为——有一个强大到几乎超出我感知范围的存在,正在赶来。 果然,下一刻,妖狐们的后方就传来了一个慈祥老者的声音:“岛田,不得无礼!” 红色妖狐被这么一喝,竟然立刻就温顺地像一只小狗狗一样退开了:“是,晴明大人。” “晴明大人?”我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难道是历史上著名的安倍晴明?那您今年都该一千二百多岁了吧?” 刚说完,一只通体洁白、身长十米的八尾妖狐便从远处走了过来:“呵呵,小伙子,你说的没错,我今年已经一千二百多岁了。至于具体多少岁,其实我自己也忘记了,毕竟活的太久了......” 其它妖狐在见到晴明后,都毕恭毕敬地匍匐在地。我虽然身为人类,可以不讲这些妖怪的规矩,但是在面对一名长者、以及伟大的先辈之时,我理应保持足够的尊重。于是,我也带着众人弯下了腰:“久仰大名,晴明大人。小人如有得罪,请您多多包涵。” 晴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幻化为了一名老者模样,来到了我的面前,赞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不错。” 我急忙谦虚道:“对长者保持尊敬是一名后辈所必须的。” 但是,晴明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的礼仪,而是说你的灵力。我没有想到,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不逊于我的灵力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接着,他又把头转向了其他人:“你的式神们选择追随你,是它们难得的福分。不过,明川在临死时能够放开束缚,也算是大彻大悟了。至于这三个小神......成神才不到一年,就已经进阶为下等神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听着他如数家珍一般地说着,我整个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晴明看到我愣住,于是笑着解释了起来:“你不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关于你们的情报的。我虽然只能成长到八尾,无法参透天机,但毕竟只差那一线而已。这世间,大多数的因果是非,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森健太郎等人急忙再次行礼道:“能得到伟大的晴明大人的赞赏,在下不胜惶恐。” 只有不知火,因为年纪小百无禁忌,立刻就骄傲了起来,扇动着翅膀说:“哈哈~!追随主人当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啦!主人对我们可好啦,他是世界上最帅的人!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嫁给他!” 杀生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等你长大了,主人也快老死了。你要是这么喜欢守活寡,我们倒也无所谓......” “哈哈哈!”我们都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的妖狐们,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笑罢,晴明对我们招呼道:“好了,小家伙们,咱们也别光在这站着了,这样有失我的待客之道。来,跟我进去慢慢聊吧,我这个老头子也难得能跟人类说说话......岛田,去叫松下沏一杯茶。” 那个叫做岛田的三尾妖狐毕恭毕敬地答:“遵命,晴明大人。”然后便退下了。 于是,晴明转过身去,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耸了耸肩:“你们看,我的子孙们对我都这么诚惶诚恐,想跟他们好好说句话都不行。这么久以来,我也是很困扰的啊。” 我对此微微笑了笑,却是转移了话题:“那个......晴明大人,我觉得沏茶就免了吧。您看,这样也挺麻烦的,我只是来找个人而已,找到了就要走了,也不会久留。” 晴明点了点头,答:“我知道,我在里面都听到你说的了。九尾天狐啊,柳梦然小姑娘......你为什么会认为她在我们这里呢?” 我直截了当地答:“直觉。我认为她离开我以后,多半是不会再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肯定要回到妖狐的族群中。” “你就这么自信?”晴明挑了挑眉毛。 “是的,虽然没有依据,但是我感觉自己蒙对了。” “你为什么不认为她回到中国了呢?毕竟,天狐一族的族群在中国,她受了委屈以后,就算要回家,也应该回中国吧?” 于是,我自信地笑了:“正如您所说,天狐一族的族群在中国。那么,梦然身为一只年轻的天狐,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族群,反而远渡重洋来到日本呢?我猜测,她应该是有自己的理由不想回家的。有可能是和家里的人闹了些别扭。” 晴明听罢,忽然惆怅地叹了口气,声音也深邃了起来:“是啊,她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个男人死掉的地方......已经一百年了,自从她上一个男朋友被撕成碎片,至今已经一百年了啊......”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么说来,梦然来到日本也应该有将近一百年了吧...... 摇了摇头,我回归了思绪,转而问道:“晴明大人,我们说了这么多,想必梦然确实是在您这里对吧?” 晴明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喏,前面就是了,我们先坐下来喝会茶,聊聊天;其他的事情咱们先不谈。” 于是,我抬头望去,发现不远处是一大两小三个木桩,上方茂密的枝叶刚好缺了一大块口子,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从这里一目了然,仿佛一个天窗。倒真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第二十四章 九尾传说(8) 我碍于晴明的身份太过特殊,所以不好拒绝,当下也就和他一起坐了下来,森、樱、和秀吉他们也分坐两旁,而我的式神们,则在后面的草地上打起了滚...... 言归正传,我们刚坐下没一会,马上就有人形的妖狐端着茶上来了,屁股后面还拖着两条尾巴,看来是能力有限,还不能完美的化形。我对他微微一笑,道了声谢,他也对我笑了笑,然后就退开了。 我看着面前的茶水,顿了顿,然后抬起头说道:“晴明大人,您看......” 还未说完,晴明就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赞叹道:“好茶!好茶呀!来,小家伙,你也尝一尝。大家也都别愣着了,先喝一口茶解解渴吧。” 我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然后敷衍着喝了一口。 “哈哈哈!小家伙,茶不是这么喝的!”晴明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说道:“我本来也不怎么会品茶,就不露怯了。而且,我也不是来这里喝茶的,我现在的心情很急切。” 于是,晴明叹息着摇了摇头:“小家伙,记住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是在重要的事情上,一旦心急,就容易出错。这一点,你之前应该已经体会到了。” 我淡淡地答道:“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趁热打铁。我要趁着一切都还没有成为定论的时候,尽可能的弥补!” 晴明听罢,看向了我的眼睛:“但是,在打铁之前,准备工作也要做充分。” “比如说?” “比如说,你是如何看待‘红颜祸水’这个词的?” 我立刻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答:“哼,垃圾词语。” “哦?”晴明的表情有些微妙了,“为什么呢?我认为,这个词能够流传至今,至少证明还是有一定可取之处的。” 于是,我耐心地解释道:“这个词能流传至今,只是因为受到了男权社会的影响,成为了男人们逃避责任的工具而已!我不否认,这个世上有一些女人阴险毒辣、或者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红颜祸水这个词只是在比喻漂亮的女人是祸害的根源,与前面两者的情况无关。” “女人长得漂亮,并不是错。男人们因为漂亮的女人而误家、误业、误国,那也只是因为男人们的自制力太差,根本就不具备一个成功男人的素质,和女人长得漂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男人长得帅就是正确的,可是女人长得漂亮却要为一切的错误买单呢?答案是——男人们为了自己的面子好看,想要推卸责任却又没有合适的载体,于是就把自己的错误归咎于身边的女人身上了。所以我才说,‘红颜祸水’这个词,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是一个垃圾词汇。” 晴明听罢,嘴角已是情不自禁地上扬了,继续追问道:“那么,如果你因为爱上了九尾天狐,而被撕成碎片,也是你自己的错喽?” 我耸了耸肩,答:“我爱上九尾天狐,这并不是错,无论爱或不爱,双方都没有错。但是,与九尾天狐共结连理,是我自己的选择,无关其他任何人,哪怕有一天我会被撕成碎片,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怨不得别人。” 终于,晴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小伙子,我很中意你!这一回,梦然这个小丫头总算是没有看错人!” 我的眼睛一亮,急忙期待地问:“晴明大人,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是不是......” 晴明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后方的丛林便自动让开了一条通路:“沿着这条路走,大概一公里左右,梦然就在那里。去见她,然后赢得她的心吧,小家伙。” 我于是急忙站起身来,鞠了一躬:“晴明大人,太感谢您了!”说罢,我就向那条路跑了过去。 我的式神们和森等人见我跑去,急忙也要跟上来,却被晴明拦下了:“人家小两口的事,你们就别过去当电灯泡了。来来来,都坐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口茶、聊聊天。” 杀生丸挑了挑眉毛,为难地说:“可是,晴明大人,我怕主人会被梦然撕成碎片啊。” 晴明意味深长地笑了:“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也是你主人的宿命,改变不了的。” ......话说,我这一路小跑了一公里,而且还是山路,体力消耗的实在有些严重;所幸,就在我快要跑不动的时候,却突然闯过了一层幻境结界,眼前随之豁然开朗!只见我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空旷的草地,四周的树木仿佛一堵围墙般密不透风,头顶上是荫绿色的“穹顶”,阳光透过它,仿佛也变成了梦幻般的翡翠色。而在这片空地的中央,则卧着一只如卡车般大小的、四尾白狐。这,就是九尾天狐——柳梦然了。 我顺利见到梦然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个弧度,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向前走了过去。 突然,就在我的左脚边,大片的草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土坑,于是,我停了下来。 梦然这时终于斜过眼睛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我惊异地看了一眼脚边的土坑,为这份力量感叹的同时,说道:“梦然,我错了,跟我回家吧,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梦然顿时提高了音量:“我说了,让你滚!” 于是,我沉默了,但依然站在原地,并不打算退却。 过了一会,梦然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我说:“我让你滚,你听不见是吧?” 我默默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是不会走的。” “那你就去死吧!”刚说完,一道银光便闪了过来!瞄准的目标正是我的喉咙!于是,我释然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嗖!”的一声便从我的耳旁略过,看来,梦然是临时改变了攻击方向。但是,作为保命的代价,我的右臂被齐根而断,鲜血顿时就喷涌了出来!可能是因为这一斩太过锋利了吧,我居然没有感觉到多么强烈的疼痛。 下一秒,梦然突然飞速跑了过来,用嘴衔住了我的断臂,急忙又给我接了回去。随着一阵阵嫩绿色的灵力流转,伤口很快就愈合了,我的手也完好如初。于是,我淡淡地笑着,看向了身边的梦然,却发现——她竟然流泪了。 我不由得调笑道:“说起来,看到你以灵狐的姿态流泪,还是第一次呢。” 而梦然,却是用力把我拱倒在地,气势汹汹、却又泪眼婆娑地喊道:“你这个白痴!干嘛不躲开啊!你就那么想死吗?” 我躺在地上,揉了揉屁股,笑道:“如果连你的攻击都不敢承受,我又凭什么来证明自己具备了被你的族人撕成碎片的觉悟呢?” 梦然听罢,后退了几步,用萌萌的姿势蹭了一下眼角的眼泪,说道:“你不会被撕成碎片的,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的族人们不会为难你的。” “骗人。”我淡淡的笑着,直截了当的否定了她的话。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爱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单相思,请你离开吧。”这样说着,梦然便将头扭了过去。 于是,我笑的愈发确定了:“那么,你为什么要把头扭开呢?”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那,你当初被我揭穿真面目的时候,为什么哭呢?” “因为我不能再跟大家一起生活了,所以很难过。” “那,你这一次哭又是因为什么呢?” 梦然一时间沉默了,或许是在想合适的借口吧。但是,我并不打算给她机会,继续追问道:“我来这里之前,晴明大人说过一句‘梦然这一次总算没有看错人’,你能解释一下‘没有看错人’指的是什么吗?” 梦然无言以对,默默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能爱上你啊,你会死掉的,真的会死掉的。” 我耸了耸肩,说:“也许吧。但是,我不想因为一个未来的‘可能’,而留下终生的遗憾。梦然,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后悔。如果你也爱我,请给予我回应,让我可以有勇气在未知的道路上走下去。” “哼......只有嘴上说的好听......”梦然轻轻抱怨着,身体却又趴伏了下来,“上一个男人,也是对我许下了海誓山盟,最后还不是对我横加诅咒......” “他是他,我是我,不一样的。梦然,那个男人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想他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笨蛋......”最后这一句,梦然的语气已经很轻了。 我见状,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她脸上那洁白的毛发,感叹道:“真是漂亮的颜色啊!而且摸起来也很柔顺,很舒服呐。” 结果,梦然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就喘不上气来了,急忙求饶道:“咳咳...梦...梦然,我...喘不上气了...快让开......” 下一刻,一阵绿光闪过,梦然恢复了人形,正好趴在了我的胸口。我感叹着终于得救了,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想要低头看看她。 忽然,梦然轻喝一声:“不要低头!”我顿时一愣,“......变回人形后,还没穿衣服......” “嘭!”的一声,我的脸立刻就红透了。也就是说,梦然现在是以**的状态趴在了我的身上吗?于是,我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时,梦然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低声说道:“子源,你知道妲己最后的结果吗?” 我顿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答:“听说,是后来被晴明的孙子给占卜出了真身,被迫逃离了皇宫。后来又被数十万大军围攻,最终被斩杀,但是怨气却凝聚成了一块杀生石。” 梦然也点了点头,轻轻讲述了起来:“你说的,是官方的传说。实际上,那个时候的妲己,已经成长到了九尾。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应该跳出三界之外了,于是,在临走前,她为自己的曾孙子——也就是晴明的孙子,做了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戏。这样一来,泰亲(晴明的孙子)在宫中的威望一下子就如日中天,无人可以撼动了。之后,在数十万人的讨伐战中,泰亲又用阴阳术大幅‘压制’了妲己的力量,为战斗的胜利贡献了非常大的力量,这样一来就又巩固了他在宫中的地位。至此,安倍一族真正成为了不可替代的名门望族,蜚声全国......” “所有人,都以为妲己在那场战斗中被杀死了,其实,她是用了金蝉脱壳,就像当年武王伐纣时那样,顺利逃走了,然后遁入了三界之外,从此与尘世无关。至于那块杀生石,只不过是大自然的产物罢了,因为偶尔会从里面喷出一些有毒气体,造成人员伤亡,而当时的人们又无法解释这个现象,所以就以为是妲己死后的怨气所凝结而成的。” 我听完之后,释然地拍了拍梦然的头,叹道:“什么嘛,这不是很完美的结局吗?所以梦然,你不用害怕,天狐和人类结婚,结局不一定是悲剧。如果你要成为第二个妲己,我愿意做你的一世纣王。” 梦然听罢,默默地哭了。我相信,那是幸福的泪水。 “坏蛋,你要说到做到啊......” 九尾传说——后记 小弟在此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这一天,当我牵着梦然的手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我的式神们和森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晴明也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 不知火一下子就扑到梦然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哇——!梦然姐姐,我好想你啊!” 天倾也一脸别扭地转过头去:“哼,以后主人可要跟梦然你侬我侬了,我们要被冷落喽。” 天齐拍了她一下,说:“没事,不用伤心,你还有我在嘛!” 天倾瞥了他一眼,冷冷地答:“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伤心啊!” 杀生丸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把扇子,一边装模作样地扇着,一边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主人总算不再是形单影只了,可喜可贺。” 森直接一把抢过了他的扇子,吐槽道:“现在气温才二十来度,也没有阳光暴晒,你玩个毛线的扇子啊!神经病。” 杀生丸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憋出了一句话:“要不是我打不过你,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樱走到了我和梦然的面前,然后对我温柔地笑了:“子源,张开手。” 我于是面带疑惑地伸出了右手:“怎么了?久坂奶奶?” 下一刻,樱就攥紧拳头,往我的手里放了一件小东西,凭感觉来看,是一片正方形的塑料。我于是更加疑惑了,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樱,却见她笑的一脸鸡贼,我顿时就有些慌了;果然,当我打开手,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的蛋都碎了——是一包杜蕾斯。 “年轻人精力旺盛,也容易冲动,这都可以理解,但是,要做好安全措施哦~!”樱摆着天真无邪的面孔,说出了恶魔般的话语。 我一脸漠然地看着她,说:“樱,说真的,以后离森远一点,你都被带坏了......” 秀一也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森,简洁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变态。” “什么鬼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森顿时就抓狂了。 于是,我们都笑了...... 这时,晴明也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意地说:“小伙子,幸福来之不易,要懂得珍惜呀。天狐一族的青睐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她会为你带来一生的福分。切记,不要亏待了她。”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说:“嗯,记住了,我不会亏待梦然的!” 梦然也对晴明鞠了一躬,柔声说道:“晴明爷爷,这几天多谢你的款待,梦然要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玩的。” 晴明微笑着摸了摸梦然的脑袋,说:“小丫头,你要出嫁,爷爷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把我自己的十二名天将,分出来一个给你吧......你觉得朱雀怎么样?” 梦然听罢,立刻惶恐地说:“晴明爷爷,这份大礼我可不敢收,朱雀可是唯一拥有弑神能力的天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晴明却淡淡地说了一句:“收下吧,梦然,以后你会用到的。”当时的我,还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直到两个月后,我才终于体会到晴明那看透因果的能力有多么强大。 梦然见状一顿,然后低下了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爷爷~!” 聊到这里,我觉得差不多也该告辞了,于是说道:“那么,晴明大人,这一次多谢你的帮助,我就先带着梦然离开了。以后如果梦然要来玩,我也会跟着一起来拜访您的。” “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多做打扰了。路上小心。” “那,我们就告辞了!后会有期~!”说罢,我便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 我和梦然坐上电车,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挽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的肩膀;我感受着她的体温,顿时也安心了不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要说的,已经在森林里面说完了;现在,我们只想默默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享受这一份难得的温存。 傍晚时分,我们回到了家。一打开家门,顿时所有人都扑了上来! “欢迎回来!你小子终于把梦然骗到手了啊!”江云鹏大叫着。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刘浚烨笑着给了我一个拥抱。 若香温婉地笑道:“快进来吧,忙了一天,肚子也饿了吧?饭我都做好了。” 雅琴则一马当先地黏上了梦然:“喵呜~!梦然姐姐,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喵~!” 令我惊讶的是,玲奈师姐和夏目女士竟然也来了! 玲奈站在我的三步开外,淡淡地说:“恭喜你,小师弟,你终于成功抱得美人归了。” 我的师傅、夏目女士,也笑着说:“不愧是我的弟子,随便找一个女朋友都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啊!” 我于是扯了扯嘴角,说:“好了,大家都先冷静一下吧,我和梦然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下一刻,所有人便都退了回去,在我的面前站成了一排,然后一齐高声说道:“一天辛苦了,欢迎回家!” 我一时间露出了温暖地笑容,答:“我回来了!” ...... 这一天晚上,大家围着餐桌,一片欢声笑语,没有人缺席;所有的烦恼,都在微醺的灯光和美味的佳肴中烟消云散......这,才是我梦想中的家!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守护它。 第一章 卑劣的父亲(1) 啦啦啦,我回来啦~!赶紧更新一章压压惊。由于正篇故事我暂时没了灵感,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什么故事了,所以决定先更新这个说好的番外篇!正篇第二卷可还没有完结哦! 这个故事的开始,就在我们过完年的第二周;当时的我还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系列噩梦的开端。当然,也让我真正了解到了“为人父母”这四个字的重量。这,是关于一个卑劣的父亲、以及一个任性的孩子的故事。 这一天是周一,我们每个人都懒洋洋的,因为刚度过一个周末,在家里懒散惯了,所以大家都有些抵触上学。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提起“残破”的精神,踏着小碎步,一点一点地蹭去了学校。顺带一提,若香去打工了,雅琴则留在家里玩。那时的我,还没有成为阴阳师,也不知道夏目明川是谁,之后的那些可爱的式神们,现在还没有与我相遇。 言归正传。路上,江云鹏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抱怨道:“唉,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学校的存在呢。” 刘浚烨也推了推眼镜,附和道:“学习不一定要在学校啊,而且,学校教书也有很多保留,根本学不完全的。” 就连梦然,都打起了哈欠:“哈~~上学......好无聊。” 我扯了扯嘴角,说道:“如果没有学校,大多数人就根本不会学习了吧?那样的话,社会上会出现多少废人啊。” 江云鹏听罢,瞥了我一眼:“虽然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不听你的。” 我直接回送他一句:“虽然你不听,但我也不是说给你的。” 刘浚烨偏偏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地接过了话茬:“子源,其实吧,我们都不会听的。” 梦然“噗嗤”一声笑了,而我却黑着脸,蛋疼无比...... 说话间,我们的电车到站了,于是我们纷纷起身,准备下车。待到电车停稳,车门打开,我们走下了电车。然而,就在这时,我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位准备上车的男人的包,于是我急忙道歉道:“对不起!” 而这个男人,也对我友善地笑了笑:“没关系,不用在意。” 说罢,他就上了车,但是我却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 梦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道:“怎么了?看一个大男人这么出神。” 江云鹏立刻怪笑道:“莫非,你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女朋友,所以性取向变了吗?” 但是,我却有些心不在焉,答道:“不是的,我是看这个男人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刘浚烨忍不住问道,“没有胡子,喷了香水,领带系的很正,一身西装笔挺,皮鞋也擦得很亮......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吗?” 梦然也补充道:“发型正统,身高也正常,脸型和五官虽不出众但也没有畸形......是一个普通的人。” 我摇了摇头,答:“我说的奇怪,不是指他的外貌,而是指他身上的怨气。” “怨气?” “是的。这股怨气非常强烈,但却不是源于他自身的......也许是有什么人在死后也强烈的怨恨着他吧。但是,这么强烈的怨气的话,已经足以影响一个人的运势了。想必这个男人最近应该是很倒霉的。” 刘浚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他倒不倒霉,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说,你要逃课去多管闲事?”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过身来,说:“不,我不会为了他而逃课的,至少现在不会。就像你说的,他倒霉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况且,能被人这么记恨的话,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没有帮他的必要。” 于是,江云鹏挥了挥手,招呼道:“那咱们就走吧?都在这里愣了好几分钟了,电车都要开了呀!” 我笑了笑,答:“嗯,走吧。”说罢,我又最后瞥了那个男人一眼,看着他的身影随着电车匆匆远去...... 结果,这一天的课理所应当的也很无聊,我们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总之是熬到了下午放学。我们走出教学楼,依旧是雅琴和若香在迎接我们,两个美女往这里一站,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雅琴,她头上的那对猫耳一动一动的,真是可爱极了。而我们,也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欢声笑语地迎了上去,然后开始往家走。 路上,雅琴还是在元气满满地叫着:“我要吃鱼!” 江云鹏溺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劝道:“都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鱼了,换个口味吧。” 雅琴感受着江云鹏的手心的温度,露出了幸福的傻笑,答:“那就吃鱿鱼吧~!” “......这不还是鱼么?”江云鹏苦笑了起来。 “嗯......好吧。”终于,雅琴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给出了最终答案:“那就吃鸽子吧!” “噗通!”我们全都倒下了:“我们要去哪里给你弄鸽子来啊!!!” 这时,若香给出了一个不错的提议:“不如去饭店吃吧。我们也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饭店了,就连过年都是在家里做的饭呢。偶尔,也是可以省点麻烦的。” 我们还没说话,刘浚烨就第一时间喊道:“好!吃饭店!出发!” 顿时,我们所有人的脑袋上都布满了黑线......不过,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所以我们也没有反对,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最终,我们选定的是车站附近的一家中国料理,这里的水煮鱼据说做的非常好,正好也符合了雅琴的口味——吃鱼嘛。这一下,雅琴可是高兴坏了,又蹦又跳地就打起了头阵,一马当先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我们见状,都不由得忍俊不禁。 很快,我们来到了这家中国料理店的门前——两个大红色的门柱,上面挂着一块牌匾,写着“麻婆唐府”,位于一个小巷子里面,人却很多。从里面飘出的阵阵香气,让我们不禁觉得自己找对地方了。于是,当下也不二话,我们这就要进去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刚刚吃完饭的男人从饭店里走了出来,由于是拐角处的视野盲区,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防备,首当其冲的雅琴直接就撞了一个满怀,然后两个人就一起摔倒了。 “喵呜!好痛!”雅琴揉着屁股,一脸委屈地站了起来,江云鹏也赶紧上去搀扶。 而那个男人,则很快地起身,然后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我也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们也有错,您不要在意。” 然而,这样说着,我却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不就是我们上学的时候,在电车上碰到的人吗? 于是,我话锋一转,问道:“先生,好巧啊!我们在中午的电车上碰到过呢!” 男人听罢一愣,然后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一拍脑门,笑了:“哈哈!小伙子是你啊!真是好巧呢!怎么?带着朋友们来吃饭?” 我点了点头,答:“是呀,学校刚放学,就带着朋友们一起来搓一顿。您呢?是刚下班就过来吃饭,现在准备回家吗?”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确实是要回家,不过,我不是刚下班,而是刚完成一天的面试。” “面试?”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了,“您在找工作吗?”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起码也有四十岁了,还没有工作这就太奇怪了。 男人叹了口气,答:“是啊,我原来的公司倒闭了,所以现在到处找工作。说起来,也真够倒霉的,每次面试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失误......” 于是,我微笑着安慰道:“没关系,不要急,调整好心态,相信您总有一天会交好运的!” 男人听罢,对我勉强笑了笑:“多谢你的吉言,那么我就先走了。你和你的朋友们吃好喝好啊。”说着,男人就侧身走出了店门。 我也急忙招了招手,说:“好的,先生您慢走!”我们就此别过了。 告别了那个男人,我们一行众人也终于在饭店里坐下了,而且也一人点了一道菜;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们闲得无聊,就扯起了话头。 “子源,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若香好奇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答:“算是一面之缘吧。我们中午上学的时候,刚下电车,我就碰了他一下。然后,我们互相道了歉,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刚才竟然又遇到了。” 刘浚烨一边喝着免费茶水,一边说:“不过,你的记性还真好啊!像这种因为不小心的碰撞而产生的一面之缘,绝大多数人都是过去就忘了,很难再想起对方的脸。比如我,我刚才就完全没认出那个男人是谁,直到你一提起,我才恍然大悟。”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答:“那是因为他太过特殊了啊!身上背负着那么强烈的怨气的人,到目前为止,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嘛,既然他被人恨到这种程度,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吧。咱们最好跟他保持距离,免得哪天被他给坑了。”江云鹏忽然说道。 但是,若香却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我感觉......那个男人应该还不坏。从他的那份笑容中就可以看出来,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梦然听罢,解释道:“也许,他以前是个坏蛋,后来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从良了吧......不过,那就属于人家的隐私了,咱们也无从打听。”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确实,咱们也没有理由和他扯上关系,所以就是一说一笑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就好了。” 然而,雅琴却忽然提出了质疑:“我们......真的不帮帮他吗?” “嗯?”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于是,雅琴继续解释道:“那可不是单纯的怨气这么简单喵,虽然现在还只是让那位先生不停的倒霉而已,但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最后是会要人命的喵。” 说完,我们的面色顿时都凝重了起来。 只有若香,疑惑地看了看我们,问道:“那个......你们一直在说什么呀?什么怨气?什么要人命?你们还可以看到一个人身上的怨气吗?” 我们听罢,一时间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我出面,解释了起来:“罢了,既然连梦然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不告诉你,也未免显得太生分了。其实,我有通灵的天赋,可以看到魑魅魍魉,以及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若香顿时愣了,有些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雅琴,说:“我没有骗你,这都是真的。比如雅琴,她原本是一只白猫死后化成的幽灵,为了向江云鹏报恩,通过我这层关系,才获得了肉身,来到了江云鹏的身边。之后,总之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吧,江云鹏差点死掉,而雅琴,则变成了江云鹏的专属式神,而且是拥有肉身的特殊的式神。” “式......神?”若香不由得看向雅琴,一脸的狐疑。 江云鹏见状笑了笑,说:“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摸一摸雅琴头上的猫耳,那可是是真正的猫耳哦!” “我摸摸看!”这样说着,若香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雅琴的耳朵,然后她就傻掉了——“还真是猫耳啊!我以前一直以为那是cosy的装饰品呢!” 雅琴这时骄傲地说:“怎么样?可爱吧喵?我跟你讲喵,我的耳朵可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摸的,你要记得感恩喵!” “呃......”若香的表情明显僵住了,“好,谢谢你让我摸你的耳朵......” “不客气喵!”雅琴回答的倒是挺快。 恰在此时,服务员端着盘子开始陆续给我们上菜了,于是我便趁机转移了话题:“好了,菜也上了,咱们先吃饭吧!一切事情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因为,我看到若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想必是因为猛地一下子还接受不了这么离奇的事情吧,所以现在思绪还在错乱中。 刘浚烨立刻就明白了我的用意,顿时也招呼了起来:“快吃快吃!你们不吃可就都归我了!到时候饿肚子可别怨我!” 这样一说,大家总算都开始吃饭了,至于我会通灵这件事自然也就被扯开了话题,这样,也就给了若香一些时间来调整思绪。 于是,这一顿饭,大家都吃的非常尽兴,唯独若香,成了最沉默的那一个人...... 谈谈对日本的误解 嘛,网络明天就能恢复了,也意味着本小说将恢复更新! 作为一个在日本留学的中国人,我最近看到了网上很多人对日本这个国家的误解,甚至还有人说出“天朝这么大,非要去日本,汉奸!”这类的话……说实话,我有点气愤,也有点无奈。正好闲来无事,今天,我就给大家解释一下对日本这个国家的误解吧: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对日本的社会并不了解,因为我也只是刚来日本一年而已,并且还在上学,没有工作,所以接触不到社会的层次。但就我目前的所见所闻,以及亲身感受,可以给大家科普一下: 1.日本人包容性很强。 以前我听人说过日本社会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社会,世界各地的文化可以共同繁荣在一个圈子里。社会我是不了解,但是日本人确实很包容。无论你是哪个国家的人,无论你穿什么奇装异服(比如cos服),日本人都会平等对待(或者说见怪不怪?) 2.日本人有礼仪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过马路时,绝大多数的车辆在看到行人时,都会主动把车停下,等行人先过。去商场买鞋时,服务员全程跪姿、毕恭毕敬。无论你去哪个商场、饭店甚至是便利店,店员都会面带微笑不停的讲敬语。如果他发现你是外国人,语言不太好,店员会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给你耐心讲解。 3.日本人并不仇视中国人。 某些贴吧和吧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总发一些能证明日本人抵制中国人的帖子。但实际上,我转遍了大半个东京都、去过富士山、千叶看过海,所到之处,没有受到过任何歧视与敌视,相反的,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热心”、“礼貌”、“温柔”这样的词汇。 4.日本的政治很自由。 走在大街上,你能看到各种党派的宣传单——***、gcd(是的,我tc的党)、幸福实现党(这名字起的这么直白也是醉了)等等等等……印象中我见过的就有5个党的宣传单。 而且,你在新宿、浅草等繁华地段走一走,经常能遇到有人举着高音喇叭骂安倍、反对战争法;有的还一骂好几天,然后过一个月继续来骂……也没见哪个警察来抓人。 5.日本的环境非常好,别瞎扯什么核污染。 我不明白某些人从哪里听说的,就以为日本的环境比咱中国差,核辐射影响的人们生小孩都畸形……动动脑子吧,要是真这样的话,日本人早就移民跑光了。实际上,日本受核辐射影响的地方很少。 6.日本人对性的态度并不是无节制的开放。 最简单的例子——所有便利店里都有专门卖书的地方,也都有一部分专门卖成人书籍的地方。但是,我在日本日本住了这么久,只见过两个人在翻看成人杂志。 日本的性服务行业确实很发达,但远远达不到泛滥的程度,而且她们几乎都是聚集在某一块特定区域,受政府管控、合法化的。所以,别看什么烂俗新闻里说的——日本女生援交是常事;那都是扯淡,笔者自己意淫出来或者经过夸大的。 说了这么多,要说日本有没有坏人,我会肯定的告诉各位——有!比如我就确实遇到过跟我聊两句日语发现沟通困难后,就扭头走人的日本店员;也在办手机的时候被人多坑了一些钱;在小巷口如果左右没车,也有人会闯红灯……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种人,少。 而且,说起日本的媒体,也是几乎清一色的反华,反正能抹黑的绝对不会放过。但是,有一点让我很欣慰——即便媒体和政府这么黑中国,但是日本老百姓们依然会对我们以礼相待,不会有意刁难。单凭这一点,我就认为值得尊敬。因为,一个人,可以被洗脑、忘记历史、扭曲事实,那是政府的行为,普通老百姓没得选择;但是,在这一切前提之上,还能与我们搭建友好的桥梁,这就是一个人的素养。 第三章 卑劣的父亲(3) 我跟着这个男人和男孩,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从繁华的商业圈,走到了静谧的居民区;从人流密集的主干道,走到了一条人烟比较稀少的小巷中。继续往前,我已经看到了一个神社的牌子,这好像是附近最大的一个神社了,莫非这个男人是要去那里? 结果不出我所料,男人径直走进了神社,他身后的男孩自然也跟了进去。我在神社的门口犹豫了片刻,终于也跟了进去。 进去以后,我才发现这个神社还真是不小——除了用来供奉神明的大殿外,周围还分布了很多其他的房子,粗略一数就有四五个。因为我对神社的制式没有什么了解,所以也不明白那些房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我只知道——这个神社的面积几乎顶的上一个庭院了!规模是真心不小,想来香火应该也是很旺盛的。 不过,就算这里平时的香火多么旺盛,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里,也是没几个人光顾的。所以,我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先是在鸟居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从两侧通过,这似乎是为了表示对神明的尊敬;然后,他来到了一个水池边,那个应该就是手水舍了,只见他只舀了一勺水,就小心翼翼地清洗了双手以及勺柄,还漱了漱口。 我一脸蛋疼的跟在他后面,也按照流程来了一遍,没想到参拜神社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接着,我看到他来到塞钱箱前,轻轻鞠了一躬,然后摇响垂铃;之后,他便开始翻衣兜,看样子应该是在找钱。只见他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兜,也摸出了几个钢镚,不过似乎还是不够,于是眉头紧锁、陷入了窘迫之中。 我见状,于是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叔叔,怎么了?钱不够吗?” 男人见到我之后,明显一愣,但随后便调整好了情绪,微笑着叹道:“是啊,钱不够了,没想到我竟然连这点钱都没有了。” “多少钱?我可以先接给您一点。” 男人听罢,顿时有些窘迫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那个......借我1块钱就好了,我这里有四块钱,可以凑够5块。” 我听罢,先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接着就是一阵哭笑不得:“一块钱,真是一个开玩笑的数字啊......”说着,我已经从裤兜里掏出了五块钱,交到了他的手上。我之所以会这么尴尬,是因为一块钱真的太小了,折合成人民币大概也就是几分钱的事;我真的想象不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会穷到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 男人顿时欣喜地接过5块钱、投入钱箱,然后深深地鞠了两次躬;我见状,也急忙跑到了正殿外——当一个人祈祷时,不能有无关的第二者在场,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接着,他拍了两次手,然后双手合十开始祈祷;最后,他又轻轻鞠了一躬,这才退了出来。 在他祈祷的时候, 我四下寻找了一下那个男孩的身影,不过没有发现;想来也是——作为神明居住的神社,怎么可能让一个幽灵随意进出呢。 就在我走神的功夫,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小伙子,真的太感谢你了!” 我回过神来,急忙摆了摆手,笑答:“不用谢,5块钱而已,我还不会在乎这点钱。” 可是男人看起来却很认真:“就算您不在乎,但是,神会在乎,我也会在乎;所以,真的非常感谢!” 见到他这么恭敬的样子,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您先起来吧!让一个长辈对我鞠躬,这简直是在折我的寿啊!”同时,我也在心中犯起了嘀咕:能让一个中年男人放弃身段、对我这样一个年轻后辈行此大礼,他到底是要许什么心愿呢? 男人听我这么说,才终于算是起身了,微笑着对我说:“小伙子,我叫西村,你呢?” “叫我子源就好。”我也回以微笑。 西村听罢,于是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然后交给了我,说:“您的钱我一定会还,但是我无法联系上您。这是我家的住址,还有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接过了纸条,顿时更加哭笑不得了:“好,那我就先收下了。” 西村先生见状,便准备离开了:“那么子源,我就先回家,如果要参拜的话就尽快了,因为这里快要关门了。” 我笑着招了招手:“好,您慢走。” 等到西村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走出了神社——我有什么好参拜的?我自己就认识三个神,还用得着去求别人?这样叹息着,我从最近的电车站坐上了电车,回到了家。 结果,我一推开家门,立刻就被一件粉色t恤衫糊了一脸。 “喵哈哈~!好好玩!”就算我不拿下脸上的t恤,也能听出这是雅琴的笑声。 “雅琴!那是我的衣服啊!”嗯......这是若香在发牢骚。 “你们两个,当着三个外人的面,就不能收敛一点吗?”这种温柔中带有一丝命令的强硬语气,毫无疑问是梦然了。不过,什么叫当着三个外人的面? 疑惑中,我拿下了脸上的衣服,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然后我就懂了——森、樱、和秀吉竟然来玩了! 久坂樱轻掩玉口,笑道:“雅琴妹妹还是这么活泼呀,真是太好了。” 秀吉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地把丢在地上的衣服和抱枕收拾了起来。 森则在一旁拍了拍若香的头,赞叹道:“小丫头,在人类之中,你长得还算是不错的,真是便宜了刘浚烨那个臭小子了。” 若香这是第一次被神明抚摸头顶,而且还是这么英俊的一个男神,一时间有些羞涩地红了脸颊:“您谬赞了,我哪有那么优秀呀。” 这时,我终于脱掉大衣,走进了客厅:“呦!都来了?我说怎么热闹呢。”一边说着,我一边把手里的粉色t恤递给了秀吉。 “哦!你回来啦!”森见到我,顿时也开心了不少,直接就飘到了我的面前,“子源,两个星期没见,过的还好吧?” 我一边笑着,一边坐到了沙发上:“才两个星期而已,能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那样呗!” 樱也开心地坐到了我的对面,说:“你是什么时候把我们的身份告诉梦然和若香的?我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们一直都想化成实体和大家打个招呼呢。只不过,你一直没有公布我们的身份,我们也不好贸然现身。” 这时,秀吉端着一盘茶过来了,给我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下了一杯。 我道了声谢,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叹道:“其实也就是昨天的事。很抱歉,我一直阻碍了你们的现身。其实我没有什么顾忌,你们直接现身就好了。” 忽然,一旁的若香大惊失色地叫道:“雅琴!不要这么用力扯啊!会变形的!” 然而,雅琴却若有所思道:“喵?d罩杯?比我的还要大一号喵,不愧是若香姐姐喵。” “噗——!”我们几个人顿时就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去...... 待到稳定情绪以后,我问道:“对了,江云鹏和刘浚烨呢?怎么没看见他俩?” 若香指了指门口,说:“出去买菜了,因为家里又多了三个人,食材不够用了。” 刚说完,家门就被推开了,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拎着四大袋子菜走了进来:“我回来啦!” 我们一齐回道:“欢迎回来!” 这是日本人的习惯,每次出门和回家时都要打声招呼。我们虽然有的人并不是日本人,但是入乡随俗,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两人把菜放进厨房,然后回到了客厅,因为做饭这种事是几个女孩子的工作,她们不相信我们的手艺......虽然她们的怀疑不无道理。 可是,就在梦然、若香和雅琴刚要起身去厨房的时候,就被森给叫住了:“做饭的事情先等一等,现在人也齐了,我们有些话需要嘱咐你们。” 我们顿时全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也没有说什么,又坐回了沙发上。 森顿了顿,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郑重地对我们说道:“最近,你们千万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也不要在半夜出门。” 我们的心顿时揪了起来——这份忠告,竟然和夏目女士当时给出的忠告一模一样!看来,这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开玩笑的事情啊。 这样想着,我便开口了:“森,你告诉我,是不是最近出什么大事了?” 樱这时点了点头,抢先说道:“我们刚成神不久,所以不是很了解对方,但是我们也听到了一些传闻——那个一个由世间怨气汇聚而成怪异,不属于鬼,也有别于妖;可以说是被排出三界之外的一个东西,如果真要给它定位的话,可以算是妖怪吧。” “很麻烦吗?那个东西?”江云鹏忍不住问道。 森肯定地点了点头,答:“是相当的麻烦!虽然它现在只是吸取了全日本的怨气,但也很强了,至少是鬼王一级的存在。这么说你也不懂,我就给你简单的举个例子吧:高天原的战神——毗沙门天,也只是跟那个家伙不相上下。” 我们听罢,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樱紧接着说道:“如果你们遇到了那个家伙,别想着和它作对,必须要赶紧跑!这种程度的敌人,就算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出马,也不及它的一半实力。我们根本无法保护你们,懂了吗?” 我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木然地点了点头。有这么强大的妖怪在四处作祟,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话说回来,夏目女士就在这附近工作吧?难道她的目标就是这个妖怪吗?可是,我也不清楚夏目女士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也许可以对抗它吧,我也只能在心中这样祈祷了。 第四章 卑劣的父亲(4) 这一天晚上,我们一直玩到了很晚。送走森、樱和秀吉三人之后,我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床上休息。但是,梦然却一个人留在了客厅,兀自玩起了手机。 我见状,问道:“梦然,你不休息吗?” 梦然摇了摇头,冷冷地说:“不困,我想再玩会儿。” 我轻轻笑了笑,说:“嘛,那你就先玩吧。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也跟父母打个电话问问好吧,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跟家里人通过话。” 梦然连头都不抬,冷冷地说:“不用你操心,你为什么说这个?” 我耸了耸肩,答:“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会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不要说了,今天大家都挺累的,睡吧。” “别人可以就这样睡,但是我不行呀!毕竟我喜欢你,所以我需要尽可能多的和你接触。只要有接触,就一定有收获。” 梦然听罢,冷冷地看向我,说:“你想多了,无论你再怎么和我接触,我都不会改变态度。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去睡觉吧。” 我于是笑了笑:“哈!我当然要去睡觉了,只不过睡觉前,想再陪陪你嘛。话说回来,江云鹏的父母我们都见过了,刘浚烨的父母过段时间也要过来,那......什么时候,我也见见你的父母呗?” 话音刚落,整个屋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这不是指抽象层面的冷清,而是真的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我的脊背一路向上,冲入我的脑海,只是一瞬间,我就僵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见他们。”依然还是冷冷的语气,但是这一次,我却感觉到梦然是非常认真的,她是真的在给我忠告,而不是威胁。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而是因为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所以完全没有办法开口。本来空旷的客厅、寻常的静物,此刻在我的眼中却疯狂地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从那里呼出的血腥气息! 每一秒钟,都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的汗毛倒立,煎熬地站在原地。直到,梦然的再次开口——“好了,你去睡吧,我还要再玩会。” 一下子,所有的压力都被一扫而空,我急忙扶住了旁边的楼梯扶手,以此来稳定身形,并且掩盖自己站立不稳的事实......我的双腿,竟然在止不住的颤抖。 终于,我缓了口气,然后强装镇定道:“那好,我就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女孩子熬夜对身体很不好的。” 梦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就算是打发我了。于是,我也不再停留,返回了卧室......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睡前与梦然对话时,那股强大的压力对我造成了一些心理暗示,导致我做了一宿的噩梦。我梦见:自己身处于一片漆黑的虚无之中,无论我向哪边走,都仿佛没有尽头;就在我对此感到困惑不解的时候,突然,一个全身包裹在血雾中的巨大妖怪从我的面前出现,然后毫不留情地将我拖入了深渊,一点一点地把我撕成了碎片,而那个妖怪则一脸狞笑着,品尝着我的鲜血...... “呃啊——!!!”最后,我是被吓醒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惊魂未定的我,匆忙用手捋了一下脸,发现全是汗水。 没过两分钟,房门外便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子源!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这是江云鹏的声音。 紧接着,刘浚烨也喊道:“子源?你在不在?如果不回答我就直接踹门了!” 我急忙回应道:“别踹门!我还好,只是做噩梦了!” 雅琴这时叹了口气,说道:“我就跟你们说子源没事喵,你们还不信;我可是式神耶,能透视墙壁的喵!” 然后,梦然发声了:“行了,既然没事,大家就都回去吧,继续睡,白天可还要上课呢。” 众人无奈地应和了一声,随后便纷纷散去了。而我,则从枕头边摸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整。也就是说,我做噩梦的时候,正好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间,也是人最容易受到鬼魂影响的时间。于是,我皱起了眉头——比起巧合,我宁愿相信这是有人有意为之的。就在之前,森他们刚刚嘱咐说最近世道不太平,今天就遇到这种事,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难道,这是某个暗示吗?”我喃喃自语道,然后忧心忡忡地望向了窗外。这一望不要紧,竟然发现有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停留在我的窗外!这可是二楼啊,窗外离地面少说也有四米! 于是,我二话不说,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推开了窗户。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小男孩......”我陷入了思索,“难道,是一直跟在西村先生身后的那个小男孩吗?可是,他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想不明白,所以也就干脆不想了。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此刻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胆战心惊了吧?可是我经常和灵异之事打交道,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于是心很宽地一盖被子,就又睡过去了。同时,我也打算等到白天,等再见到西村先生的时候,向他问一问最近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毕竟,一个大活人被一只鬼形影不离地跟着,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感觉的。 然而,这一天我却失算了——西村先生并没有在电车上出现。放学以后,我们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江云鹏甚至都开始调笑我:“怎么了子源?见不到那个西村先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吧?” 我没好气地挥挥手把他打发走,同时自我安慰道:“也许是生病了吧,或者有可能是他到别的地方找工作了,所以没有路过这里。” 这样想着,我们一如往常那样回到了家。然后,依然是三个女孩子做饭,我们几个大男人洗碗。没有了森他们的造访,家里稍微安静了一些。我们也没有什么废话好谈,就这样看着电视、玩着手机,到时间了就上床睡觉。 结果,这一天晚上,我虽然没有做噩梦,但依然在凌晨4点钟醒过来了...... “该死,难道是生物钟吗?定型的也太快了吧!”我发着牢骚,不满的按开了手机,一脸的不爽。明明眼睛酸胀地难受,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可是偏偏就这么醒了,换谁心里也不会舒服啊! 手机屏幕亮起,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又躺了下来准备继续睡。就在这时,我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一旁的窗户——又是那个小男孩的身影! “可恶,是你搞的鬼吗!”我气愤地发出一声低吼,然后身体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啪”地一声就推开了窗户!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啊——!气死我了!”我用双手使劲抓着头发,“搞什么啊!你要是真的找我有事,就大大方方的出来说!没事的话就别老烦我,好不好!” 说罢,我便关上窗户,一蒙头又睡了过去。恍惚间,我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半睡半醒的时候,思维也活跃了起来——“那个男孩,一开始不是一直粘着西村先生吗?那么,可以肯定他是和西村先生有什么关联的吧?” “西村先生在神社里的祈愿,看起来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甚至让他不惜对我这个晚辈鞠躬行礼......能让一个40岁的男人如此卑躬屈膝,那会是什么愿望呢?是否和那个小男孩有关呢?” “如果这二者真的有关联的话,那么小男孩突然不再跟着西村,而是来骚扰我,说明西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昨天一天不也没看见西村先生身影吗?” “一切,都是个谜团呢......” 浑浑噩噩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再次入睡的。只知道,当我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上午9点了。 今天,还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森口中说的那个妖怪,似乎离我们非常遥远,所以渐渐地,我们也就放松了警惕。而我,也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找到西村先生问个明白!或者,哪怕问到一些端倪和线索也行,总之,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不过,找西村先生那毕竟是后话,因为——就在我们赶到学校、准备上课的时候,老师忽然带进来了一位生面孔:精干的短发、苍白的皮肤、细长的眼睛、扁平的嘴唇......总之,看起来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阴险。以至于,他身上穿着的笔挺制服,都有些不配那脸上的表情。 我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以貌取人,然后尽量将心中的偏见扫除干净,便等待老师来介绍这位新同学了: “同学们,今天有一位新同学要加入我们,现在,请他来做自我介绍吧!” 这个男生闻言一笑,然后掷地有声地说:“大家好,我叫陈轩,来自中国北京,今年24岁了,是去年十月份来的日本。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们于是也一齐说道:“请多多指教。” 说着,陈轩便弯下腰去,对我们深深鞠了一躬。但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他瞥了我一眼,我们的目光在这一瞬间重合,接着......他笑了?我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他认识我?不应该啊......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最近这几天离奇的事情太多,搞得我都有些神经质了......”不由得,我发出了深深的自嘲,也就没把陈轩的目光放在心上。 第五章 卑劣的父亲(5)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我们也终于迎来了课间那宝贵的15分钟。 刘浚烨和江云鹏凑在一起,聊着最近兴起的新游戏,而我则站起身,来到了梦然的身边。 “梦然,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要去一趟便利店。” 梦然依旧没有看我,而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于是,我无奈地耸耸肩,就自己下楼了。可是,就在我刚走出教学楼大门的时候,旁边却响起了陈轩的声音:“林子源!有空吗?一起聊聊吧。” 我脚下一滞,疑惑地看向了他——正靠在门边的墙上,双手插兜,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种不安全感,这次也一样;所以,我先是看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然后才回答他:“好啊,那就聊聊吧。”说着,我便走了过去,也靠在了墙上。 “话说回来,陈轩,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陈轩笑了笑,答:“讲桌上,有老师用来点名的表格,名字旁边有一张头像照片。” 听罢,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陈轩,在看到我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图之后,便主动开口了:“子源,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顿时一惊,有些警惕地看向了他:“确实是有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可是下一刻,陈轩的回答却出乎了我的预料——“不,我会相信的。因为,我家就是世代驱鬼的,而我也能看到一些常人所无法看到的东西。” 我一时间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陈轩又笑了笑,说:“子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小孩子模样的灵魂?” 我急忙点了点头:“对对对!我最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在我的窗前飘着,搞得我睡觉都睡不踏实,我正为此而发愁呢。” 陈轩听罢,面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子源,我奉劝你一句: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离他远一点,那个东西很危险。” “很危险?”我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陈轩点了点头,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养小鬼’的故事,小鬼一旦缠上你,就几乎没有办法驱走了,它们会一直纠缠你直到死亡。”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一时间也担心了起来。 陈轩叹了口气,肯定了我的怀疑:“没错,那个小孩子就是所谓的‘小鬼’,他现在已经有缠上你的意图了,只是还没有付诸行动。所以,你一定要当心,不要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我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我在刚才已经对你下了一道言灵,可以保证那个小鬼不会再来骚扰你。但是,你也要切记——不要再和他产生任何交集!记住是‘任何’交集都不要有!”最后,陈轩又一次的对我进行了警告,然后才转身进入教学楼。 而我,在被陈轩这么一轮惊吓后,顿时也没了吃东西的胃口,就这么默默地返回了教室。 一回到教室,我发现距离上课只剩下5分钟了,所幸也就在座位上坐下,什么也不做了。可是,梦然却忽然看向了我,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招人惦记啊,子源。” 我听罢,对她露出了一个苦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晚上,我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然后对梦然等人说:“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要走一趟,不会很麻烦的。” 江云鹏第一时间就起了怀疑:“你不会是要去什么偏僻的地方吧?你别忘了,最近东京可是不太平,别给自己找麻烦啊。” 我耸了耸肩,笑答:“我要去的是神社,找一个人而已,并不偏僻。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还是想想自己什么时候破掉处男吧。” 江云鹏顿时就红起了脸,低声抱怨道:“别老拿这件事来嘲笑我了,我已经有计划了,就在最近......” 刘浚烨和梦然听罢,立刻扭头看向了他,一脸的无语...... 言归正传,我们走出教学楼之后,若香和雅琴一如既往的迎了上来,而我却跟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没错,我要去那个西村先生光顾过的神社,就在车站的反方向。 虽然陈轩已经警告过我,让我不要再和那个小孩子幽灵产生任何交集,但是,我一想到西村先生这几天没有出现,就愈发地觉得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而且应该是和那个“小鬼”有关。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让他尽快去找个阴阳师什么的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把夏目女士介绍给他。 但是,现实再一次的让我失望了——我足足在那个神社等了一个小时,连饭都没有吃,到头来却依然没有看到西村先生的身影。终于,我想起来了西村先生给我留下的电话号码,于是从裤兜里把那张纸条掏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请问是哪位?”很快的,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西村先生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似乎有点虚弱。 我急忙回应道:“西村先生,是你吗?” 西村顿时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笑答:“原来是小林啊!对,我是西村。请问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呢?如果是还钱的话,恐怕你还要等一段时间。”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为了5块钱特意打电话去催债?我还没有这么low吧...... “不是的,西村先生,我不是来要债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我希望跟您谈一谈,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有什么事您说。”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西村先生,我也就不瞒您了;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您身上强烈的怨气;而且,您最近一直在倒霉,原因也是这个怨气......我想,您应该是被什么小鬼缠上了,所以我建议您还是尽快去找个阴阳师吧。如果您怕被冒牌的人欺骗,我这里刚好认识一个很靠谱的人,我可以把她介绍给您。” 西村听罢,一时间沉默了很久...... 似乎是想了很多,然后终于想通了,西村这才回答道:“谢谢你,小林。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有些太不正常了,恐怕是招惹到了什么东西。不过,我认为那并不是什么小鬼,而是我的儿子。” “儿......儿子?!”我一时间被惊呆了。 西村那边轻轻笑了笑,答:“是的,这件事说起来有点长,而且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倾诉,如果你愿意听,我也愿意讲。” 我急忙答道:“我愿意听!您说吧。” “哈!那就这周日吧,晚上你来我家,我给你慢慢讲。” “呃.....现在不合适吗?” “嗯,现在我在医院,要住几天的院才能出来,因为我前天去面试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受了一点伤......” 我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见到西村先生的身影:“那好,西村先生您好好养伤,我就先不打扰了。咱们这周日晚上见!” “好,周日晚上见!” 随后,我便挂断了电话,无奈地笑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前往车站。经过半个小时的奔波,我总算是平安的回到了家。 值得一提的是——陈轩的言灵貌似还真的有点用;因为这一天晚上,我没有再半夜惊醒了,而是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非常踏实。这让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一切都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六章 卑劣的父亲(6) 很抱歉,最近一直在卡文,状态总是回不来。原因我也有一点眉头了,可是这一篇故事已经写到了这个地步,要改也基本不可能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更下去了......这一章才2000字,我自己都觉得少,所以作为补偿,我会在结尾处贴上一首今天刚改好的歌词(心血来潮之作,不要见笑)。 与西村先生通过电话以后,又过了三天,终于,我迎来了周日。这一天,我早早的就穿好大衣准备出门了,然后,意料之中——我被雅琴他们拦住了...... “子源,你要去哪里啊?”若香好奇地问道。 雅琴则直接堵在了门口,一边笑着一边调皮地说:“没有口令的话,禁止通行喵!” “哪有什么口令啊!莫名其妙!”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请不要无视我,子源!”若香见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有点生气了。 我见状,急忙解释道:“别生气,若香,我只是要去串个门罢了!因为和别人约好了嘛。” “约好了?串门?”江云鹏用了两个升调来表强调疑问。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要去听一段故事。” “非去不可吗?”刘浚烨一边摆弄着电视遥控器,一边问。 “是的,非去不可。”我的回答很坚决。 梦然这时百无聊懒地说:“你还是小心点吧,最近东京真的不太平,没事别到处瞎浪,就算非要浪,至少也要有人陪着你一起浪。” 我听罢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这件事只关乎我自己一个人啊!因为最近我一直被一个小孩子的幽灵骚扰,所以这一次,我就是要去听那个小孩子的故事的。” 可是,雅琴依然没有让开,还在调皮地叫着:“口令喵!” “我说......你差不多够了啊。” 意外的是,就连江云鹏变得固执了起来:“子源,就连梦然都这么说了,我看你就算了吧。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幽灵嘛,不去管他,忍一段时间估计他自己也觉得无聊,就会过去了;我认为,这并不值得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诶不是,你们要干什么啊?轮流劝诱,审犯人呐?!”我有些抓狂了。 最后,还是刘浚烨说了句人话:“算了,也不涮你了。你要去,我们也不拦着,但是,至少要两个人陪着你一起去。” 我听罢,一时间有些为难:“可是,我要去的那个人的家里其实很穷困,参拜神社时就连5块钱都拿不出来。如果咱们去的人太多的话,不是让人家为难吗?” 江云鹏听罢一思索,说:“那这样,我和刘浚烨陪你一起去,路上顺便买点礼品。雅琴、梦然、若香你们就留下来看家。雅琴身为式神拥有神力,有她保护你们我们也放心一些。” 于是,雅琴立刻挺起了胸脯,骄傲地说:“包在我身上吧喵!” “那你可以从这里让开了吧?” “口令喵!” “你......江云鹏!过来管管你老婆!”我对这样撒娇着的雅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请外援了。 可是,江云鹏却一脸怪笑着说:“你还是报口令吧。毕竟,不让你出门才是我们的最初目标。” 我登时一阵气闷,于是恶狠狠地说:“口令是吧?好!你给我听着:三文鱼卷鳕鱼!”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是把雅琴最喜欢吃的两种鱼连在一起说了嘛!”江云鹏好笑地看着我,嘲讽了起来。 然而,雅琴却留着口水愣住了——“竟......竟然蒙对了!” “诶——?!”就连我都包括在内,所有人都傻掉了...... 言归正传。总之呢,我和刘浚烨还有江云鹏三个人,终于是顺利出门了。路上,我买了一些水果,江云鹏买了一些干果,刘浚烨则买了两大瓶果汁。没错,我们并不想劳烦西村先生为我们准备零食和茶水,所以全部都自备了。 等到了地方,我们发现——这是一栋很老的公寓,而且竟然在西东京市,比我们的房子距离新宿区还要偏远!可以肯定,这里的房租一定非常便宜。 心下犯着嘀咕,我们纷纷按照纸条上的地址爬上了三楼,然后敲响了楼梯口旁的第一扇门——“咚咚咚!”“您好,请问是西村先生家吗?” 很快的,屋子里便传来了西村先生的声音:“是!这里是西村家,请问您是?” “我是林子源,前来赴约了!” “哦,原来是小林啊!”西村先生笑着,便打开了门,“请进......呃,这两位是?” 我见西村先生提起了警惕,急忙解释道:“您不要误会,这两位是我的室友,叫江云鹏和刘浚烨。因为我们住在一起,所以这几天他们也跟我一样受到了小鬼的骚扰,于是就一起跟来了,希望可以找到一个答案。” 西村先生听罢,总算是放下了一些警惕心,让开了门:“原来是这样,来来来,请进。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真的非常抱歉。” 于是我们顺势走了进去,然后就发现——这个家里还真是“家徒四壁”。除了最基本的一些家具:比如床、电冰箱、电磁炉什么的,其他的一无所有。天花板上,电灯连灯罩都没有;阳台上,晾起来的衣服除了外穿的,其他的几乎都多多少少打着补丁...... 我一边感慨着环境的简陋,一边说道:“没关系,您不用客气,我们自己带的有吃的和喝的。”说着,我们就在客厅中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紧接着,西村先生也走过来,坐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真是让你们见笑了,家里有些简陋,请多多见谅。” 我摆了摆手,答:“没关系,我这个人没那么多讲究。况且,我来这里是为了听故事的,可不是来这里玩的。” 西村先生哂笑着蹭了蹭鼻子:“说的也是呐......那么,咱们是直入主题,还是先休息一会?” 我直截了当地答:“直入主题!” “好,那我就开始讲了。”西村先生坐正了身子,看起来稍微严肃了一点,“这个故事,还要从两年前开始讲起。那个时候,我的公司还很壮大,而且有一位美丽贤惠的妻子,和一个调皮但是很懂事的儿子......” 结尾了 于是,这就是说好的歌词: 《听雨》 原曲:《大鱼》(大鱼海棠印象曲) 改词:王逸文 窗外雨声将红尘深深 浸透 仿佛湿润了谁的 眼眸 凄清灯火闪烁如夜空 星斗 这温柔 怎么说出口 水中月 朦胧 镜中花 消瘦 阑珊处 看却花开又花落 让思念 成河 听雨声滂沱 千山外 流年凭谁说 断线的风筝 心事浮沉随风 没有你 谁还会为我心疼 千纸鹤飞舞 寄托相思入梦 你是否 也在听雨声 细雨朦胧浸湿了锦缎 绫罗 马蹄渐渐凌乱了 车辙 一叶扁舟撑开了万里 烟波 在交错 许下的承诺 水中月 清澈 镜中花 丰硕 红尘路 胭脂粉饰了颜色 思念化 星河 似雨而陨落 斑驳了 眼前的轮廓 引一叶乌篷 竹帘中话相逢 曾记否 那一夜秋深风冷 数流年以后 回首恍如一梦 执子手 夜阑听雨声 第七章 卑劣的父亲(7) 随着西村先生的讲述,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副当年的景象、伴着旁白,就在我的眼前展开了...... 西村先生原本是做食品行业的,他的公司名称因为隐私原因,恕我不便在此透露。我能交代的,只有——西村先生的食品公司主营的是干果零食,并且旗下有属于自己的工厂。在两年之前,这家公司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公司,但是也能跻身中流规模。这虽然不能让西村先生成为名扬万里的富豪,但也至少可以让一家三口过的相当富裕,不用为钱财发愁。 西村先生的妻子叫做福原美咲,有着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温柔贤惠,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 西村先生的儿子叫做西村和彦,和其他普通的男孩子一样,从小就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事也没少干。但是,却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不过说起来,西村先生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富有。这个公司,是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一手发展壮大起来的。最苦的时候,是他和美咲结婚后的第二年,公司欠下了数千万的外债(日元),濒临倒闭。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孩子,生活状况说的夸张一点,就是:连一块馒头都要掰成两半吃。 但是,好在美咲一直对西村不离不弃,两个人携手并肩,一起熬过了那段危机。之后,在第三年,两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和彦;而且,随着公司运营情况的迅速好转,外债很快就都还上了,还为他们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收益。正所谓苦尽甘来,生活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一家人也都搬进了一栋“依山傍水”的别墅里。 然后,这一年,是西村先生和美咲女士结婚的第十六年,和彦也十一岁了,在上初中,学习成绩不算拔尖,但也过得去。一家人生活和和美美,绝对可以让大多数家庭都为之羡慕。 在樱花盛开的一天。西村先生下班回到家里,这时,美咲女士已经接和彦回了家,并且做好了晚饭。 推开家门,西村先生嗅着饭菜的香味,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亲爱的,我回来了!” 美咲一边在餐桌上摆放着饭菜,一边回应道:“欢迎回来!正好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和彦也一溜小跑地下了楼:“老爸回来啦!” 西村把外套挂在了门口,然后走上前去摸了摸和彦的脑袋:“回来了。今天小测怎么样?” 和彦晃了晃头,摆脱了西村的“魔掌”,说道:“不要摸我的头啦,会长不高的。小测成绩也就那样吧,不上不下。” “中等就可以了,咱们也不求当个学霸。走吧,吃饭去。”这样说着,西村便带着和彦走向了餐桌。 一到餐桌前,和彦就惊讶道:“哇!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多大鱼大肉!”没错,这一桌子5道菜,有两道海鲜,两道牛肉,只有一道菜是素菜。确实是很丰盛。 美咲还没来得及解释,西村就抢先答道:“傻孩子,今天是我和你妈妈结婚第十六年的纪念日呀。” “啊!”和彦一惊,“我忘了,对不起哦。” 美咲温柔地笑了:“没关系,快坐下来吧。说起来,亲爱的你还一直记得呢,这十六年间,没有一次忘记过。” 西村的脸不由得有些红了:“当然要记得了!在我们最困难、连饭都要吃不上的时候,你都没有离开我,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到现在......能娶到你,是我这被子最幸运的事,所以我要永远记得这一天。” “亲爱的......”美咲一时间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然而,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必须要有一个电灯泡来打破气氛,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和彦勇敢地担当起了这个职责:“诶呦呦,好酸,酸的我牙都疼了。” 西村和美咲两人急忙错开了视线,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西村急忙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 于是,所有人这才坐到桌子前,一齐说道:“我要开动了!”...... 是夜,和彦一个人睡,西村则与美咲两个人一起睡。时间已经很晚了,和彦早已入眠,可是西村却还就着床头灯的灯光,看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市场情况分析。 美咲看着西村这么拼命,一时间有些心疼了:“亲爱的,已经很晚了,快睡吧,不要把身体熬垮了呀。” 于是,西村笑了笑,答:“你先睡吧,我快看完了。商场如战场,尤其是现在的竞争这么激烈,不小心一点不行呀。” “可是,我不希望你这么累呀。”这样说着,美咲轻轻抚上了西村的脸颊。 西村也握住了美咲的手,感受着这份温存,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不累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过苦日子了。” “有你这句话,即便再苦,对我而言也是甜的。”美咲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笑的很幸福。 西村听罢,也笑了:“我相信,即便再苦再难,你也会陪我一起闯。但是,我不想让你受苦,也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受苦。因为,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必须要顶住所有的狂风暴雨。” 美咲不由得劝道:“你也说了自己是顶梁柱,如果顶梁柱都垮掉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呀?所以,休息吧,亲爱的。” 西村见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好,我听你的,睡觉。”说着,他便关上了床头灯...... 这虽然是一个非常平凡的片段,甚至普通到不值一提。但是,我依然从其中,看出了西村先生和美咲等人的性格。那个时候的西村先生,既温柔、又多金、还顾家,对自己的家人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理想中的完美男人了。而美咲女士,也是温柔似水,对丈夫理解包容、对孩子温柔体贴,用自己的温柔协调了整个家庭。 至于和彦,确实是很调皮——在西村先生和美咲女士两个人调情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当电灯泡,而且语气还那么酸。但是,他也确实很懂事——对自己忘了父母的结婚纪念日这件事,虽然这也怪不到他,但是他依然进行了道歉。虽然谁也不会去真的责怪他,但是这一声道歉却充分体现出了和彦对他人的尊重。 正当我在心中做出判断之时,画面忽然一转,来到了这一年的盛夏。 这一天是周六,最近因为公司的一些事情,西村先生总是愁眉紧锁的,所以就趁着这个双休日,带着一家子驱车来到了川井(就是我们当时遇到雅琴的那个小镇)。因为这里风景不错,还有钓场,所以就想到这里钓鱼散散心。 到了地方以后,三人一下车,和彦就喊道:“老爸老妈,你们先玩,我去来时路上的那个山谷看看!”说着,他就一溜烟跑走了。 美咲见状,急忙想要去追:“和彦,不要跑啊!小心,注意安全!” 西村却拦下了她,笑得有些勉强,淡淡地说:“算了,反正他也不会跑远,我们先去买入场票,然后在门口等他吧。” 美咲听罢一顿,然后温婉地一笑,答:“那也好。” 接着,镜头一转,转到了和彦这边。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树枝,抓在手里当做宝剑,一边走还一边挥着,沿着公路一直向南行进。然后,在走过一处转弯后,他却停下了脚步,默默地靠在了墙边。 所以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肯定和彦很懂事的原因——西村先生最近一直都比较抑郁,很少笑,这一点和彦都看在眼里;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能猜到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所以才会让自己的父亲这么焦虑。但是,话说回来,他一个小孩子,又不能在这方面提供什么帮助......事实上,西村先生会带着一家子来散心,本来也不是为了寻求什么帮助的,可能只是需要发泄一些压力罢了。那么,自己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尽可能的给父母多创造一些独处空间吧。因为有些事情,只有小孩子不在场时,才能说得出口。 很难想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心思竟然已经如此细腻了,考虑问题的方式就和大人一样。也许,是因为在西村先生的身边耳濡目染?我不知道...... 就在和彦百无聊懒地摆弄着手中的树枝时,一个发型邋遢、衣服破旧、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从面前经过了——这么凄惨的形象,让和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可是下一刻,这个男人喃喃自语说出的话,却让和彦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西村......你这个混蛋,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我要杀了你全家!” 和彦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与此同时,男人也察觉到了和彦的目光,于是转过头来,目露凶光道:“臭小子,看什么看!别没事找事!” “呃......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和彦急忙道了歉,然后背过身去。 “切!算你识相,小鬼。”这样恶狠狠地说着,男人便离开了。临走时,却并没有发现和彦已经用手机偷偷拍下了他的样子...... 场景转换回西村先生这边。此时,西村先生和美咲女士两人已经买好了入场券,正靠在车子旁边闲聊等和彦回来。 西村默默地从怀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来放进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美咲看着他,忽然说道:“很久没看到你抽烟了呢,自从我们有了孩子以后。” 西村听罢一愣,随即笑着取下了香烟,然后将其掐灭:“是啊,本来都戒了......真的很久都没有抽过了。” “有心事?”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骗人,你最近一直都板着脸,很少笑,显然是比较麻烦的事情吧?来和我说说吧。” 西村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只要散散心,一切就过去了。我不希望把自己的压力施加到你们的身上。” 可是,美咲却轻轻一笑,责备道:“笨蛋。” “啊?什么?”西村有些疑惑了。 “你呀,身为一个父亲,有时候真的不懂自己的孩子的想法呢。” “和彦......他有什么想法?” 于是,美咲解释了起来:“你难道不觉得,他一下车就突然跑走,这有些不自然吗?” 西村听罢,顿时愣住了:“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问题。” “其实,和彦也察觉到了你最近的抑郁,而且也猜到了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所以他才会跑走,只留下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他希望我能帮助你走出阴霾......你们不愧是亲父子,思维方式和性格都太像了。” 于是,西村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这个臭小子......” 美咲也笑了,然后深深地看着西村,说:“现在,你可以和我说一说了吗?” 第七章 卑劣的父亲(7)(非VIP) 我一手快,又忘记调整vip章节了......干脆补发一下非vip的吧。 祝大家阅读愉快 随着西村先生的讲述,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副当年的景象、伴着旁白,就在我的眼前展开了...... 西村先生原本是做食品行业的,他的公司名称因为隐私原因,恕我不便在此透露。我能交代的,只有——西村先生的食品公司主营的是干果零食,并且旗下有属于自己的工厂。在两年之前,这家公司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公司,但是也能跻身中流规模。这虽然不能让西村先生成为名扬万里的富豪,但也至少可以让一家三口过的相当富裕,不用为钱财发愁。 西村先生的妻子叫做福原美咲,有着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温柔贤惠,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 西村先生的儿子叫做西村和彦,和其他普通的男孩子一样,从小就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事也没少干。但是,却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不过说起来,西村先生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富有。这个公司,是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一手发展壮大起来的。最苦的时候,是他和美咲结婚后的第二年,公司欠下了数千万的外债(日元),濒临倒闭。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孩子,生活状况说的夸张一点,就是:连一块馒头都要掰成两半吃。 但是,好在美咲一直对西村不离不弃,两个人携手并肩,一起熬过了那段危机。之后,在第三年,两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和彦;而且,随着公司运营情况的迅速好转,外债很快就都还上了,还为他们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收益。正所谓苦尽甘来,生活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一家人也都搬进了一栋“依山傍水”的别墅里。 然后,这一年,是西村先生和美咲女士结婚的第十六年,和彦也十一岁了,在上初中,学习成绩不算拔尖,但也过得去。一家人生活和和美美,绝对可以让大多数家庭都为之羡慕。 在樱花盛开的一天。西村先生下班回到家里,这时,美咲女士已经接和彦回了家,并且做好了晚饭。 推开家门,西村先生嗅着饭菜的香味,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亲爱的,我回来了!” 美咲一边在餐桌上摆放着饭菜,一边回应道:“欢迎回来!正好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和彦也一溜小跑地下了楼:“老爸回来啦!” 西村把外套挂在了门口,然后走上前去摸了摸和彦的脑袋:“回来了。今天小测怎么样?” 和彦晃了晃头,摆脱了西村的“魔掌”,说道:“不要摸我的头啦,会长不高的。小测成绩也就那样吧,不上不下。” “中等就可以了,咱们也不求当个学霸。走吧,吃饭去。”这样说着,西村便带着和彦走向了餐桌。 一到餐桌前,和彦就惊讶道:“哇!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多大鱼大肉!”没错,这一桌子5道菜,有两道海鲜,两道牛肉,只有一道菜是素菜。确实是很丰盛。 美咲还没来得及解释,西村就抢先答道:“傻孩子,今天是我和你妈妈结婚第十六年的纪念日呀。” “啊!”和彦一惊,“我忘了,对不起哦。” 美咲温柔地笑了:“没关系,快坐下来吧。说起来,亲爱的你还一直记得呢,这十六年间,没有一次忘记过。” 西村的脸不由得有些红了:“当然要记得了!在我们最困难、连饭都要吃不上的时候,你都没有离开我,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到现在......能娶到你,是我这被子最幸运的事,所以我要永远记得这一天。” “亲爱的......”美咲一时间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然而,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必须要有一个电灯泡来打破气氛,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和彦勇敢地担当起了这个职责:“诶呦呦,好酸,酸的我牙都疼了。” 西村和美咲两人急忙错开了视线,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西村急忙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 于是,所有人这才坐到桌子前,一齐说道:“我要开动了!”...... 是夜,和彦一个人睡,西村则与美咲两个人一起睡。时间已经很晚了,和彦早已入眠,可是西村却还就着床头灯的灯光,看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市场情况分析。 美咲看着西村这么拼命,一时间有些心疼了:“亲爱的,已经很晚了,快睡吧,不要把身体熬垮了呀。” 于是,西村笑了笑,答:“你先睡吧,我快看完了。商场如战场,尤其是现在的竞争这么激烈,不小心一点不行呀。” “可是,我不希望你这么累呀。”这样说着,美咲轻轻抚上了西村的脸颊。 西村也握住了美咲的手,感受着这份温存,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不累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过苦日子了。” “有你这句话,即便再苦,对我而言也是甜的。”美咲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笑的很幸福。 西村听罢,也笑了:“我相信,即便再苦再难,你也会陪我一起闯。但是,我不想让你受苦,也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受苦。因为,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必须要顶住所有的狂风暴雨。” 美咲不由得劝道:“你也说了自己是顶梁柱,如果顶梁柱都垮掉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呀?所以,休息吧,亲爱的。” 西村见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好,我听你的,睡觉。”说着,他便关上了床头灯...... 这虽然是一个非常平凡的片段,甚至普通到不值一提。但是,我依然从其中,看出了西村先生和美咲等人的性格。那个时候的西村先生,既温柔、又多金、还顾家,对自己的家人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理想中的完美男人了。而美咲女士,也是温柔似水,对丈夫理解包容、对孩子温柔体贴,用自己的温柔协调了整个家庭。 至于和彦,确实是很调皮——在西村先生和美咲女士两个人调情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当电灯泡,而且语气还那么酸。但是,他也确实很懂事——对自己忘了父母的结婚纪念日这件事,虽然这也怪不到他,但是他依然进行了道歉。虽然谁也不会去真的责怪他,但是这一声道歉却充分体现出了和彦对他人的尊重。 正当我在心中做出判断之时,画面忽然一转,来到了这一年的盛夏。 这一天是周六,最近因为公司的一些事情,西村先生总是愁眉紧锁的,所以就趁着这个双休日,带着一家子驱车来到了川井(就是我们当时遇到雅琴的那个小镇)。因为这里风景不错,还有钓场,所以就想到这里钓鱼散散心。 到了地方以后,三人一下车,和彦就喊道:“老爸老妈,你们先玩,我去来时路上的那个山谷看看!”说着,他就一溜烟跑走了。 美咲见状,急忙想要去追:“和彦,不要跑啊!小心,注意安全!” 西村却拦下了她,笑得有些勉强,淡淡地说:“算了,反正他也不会跑远,我们先去买入场票,然后在门口等他吧。” 美咲听罢一顿,然后温婉地一笑,答:“那也好。” 接着,镜头一转,转到了和彦这边。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树枝,抓在手里当做宝剑,一边走还一边挥着,沿着公路一直向南行进。然后,在走过一处转弯后,他却停下了脚步,默默地靠在了墙边。 所以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肯定和彦很懂事的原因——西村先生最近一直都比较抑郁,很少笑,这一点和彦都看在眼里;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能猜到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所以才会让自己的父亲这么焦虑。但是,话说回来,他一个小孩子,又不能在这方面提供什么帮助......事实上,西村先生会带着一家子来散心,本来也不是为了寻求什么帮助的,可能只是需要发泄一些压力罢了。那么,自己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尽可能的给父母多创造一些独处空间吧。因为有些事情,只有小孩子不在场时,才能说得出口。 很难想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心思竟然已经如此细腻了,考虑问题的方式就和大人一样。也许,是因为在西村先生的身边耳濡目染?我不知道...... 就在和彦百无聊懒地摆弄着手中的树枝时,一个发型邋遢、衣服破旧、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从面前经过了——这么凄惨的形象,让和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可是下一刻,这个男人喃喃自语说出的话,却让和彦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西村......你这个混蛋,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我要杀了你全家!” 和彦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与此同时,男人也察觉到了和彦的目光,于是转过头来,目露凶光道:“臭小子,看什么看!别没事找事!” “呃......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和彦急忙道了歉,然后背过身去。 “切!算你识相,小鬼。”这样恶狠狠地说着,男人便离开了。临走时,却并没有发现和彦已经用手机偷偷拍下了他的样子...... 场景转换回西村先生这边。此时,西村先生和美咲女士两人已经买好了入场券,正靠在车子旁边闲聊等和彦回来。 西村默默地从怀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来放进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美咲看着他,忽然说道:“很久没看到你抽烟了呢,自从我们有了孩子以后。” 西村听罢一愣,随即笑着取下了香烟,然后将其掐灭:“是啊,本来都戒了......真的很久都没有抽过了。” “有心事?”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骗人,你最近一直都板着脸,很少笑,显然是比较麻烦的事情吧?来和我说说吧。” 西村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只要散散心,一切就过去了。我不希望把自己的压力施加到你们的身上。” 可是,美咲却轻轻一笑,责备道:“笨蛋。” “啊?什么?”西村有些疑惑了。 “你呀,身为一个父亲,有时候真的不懂自己的孩子的想法呢。” “和彦......他有什么想法?” 于是,美咲解释了起来:“你难道不觉得,他一下车就突然跑走,这有些不自然吗?” 西村听罢,顿时愣住了:“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问题。” “其实,和彦也察觉到了你最近的抑郁,而且也猜到了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所以他才会跑走,只留下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他希望我能帮助你走出阴霾......你们不愧是亲父子,思维方式和性格都太像了。” 于是,西村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这个臭小子......” 美咲也笑了,然后深深地看着西村,说:“现在,你可以和我说一说了吗?” 第五章 卑劣的父亲(5)(非VIP)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我们也终于迎来了课间那宝贵的15分钟。 刘浚烨和江云鹏凑在一起,聊着最近兴起的新游戏,而我则站起身,来到了梦然的身边。 “梦然,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要去一趟便利店。” 梦然依旧没有看我,而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于是,我无奈地耸耸肩,就自己下楼了。可是,就在我刚走出教学楼大门的时候,旁边却响起了陈轩的声音:“林子源!有空吗?一起聊聊吧。” 我脚下一滞,疑惑地看向了他——正靠在门边的墙上,双手插兜,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种不安全感,这次也一样;所以,我先是看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然后才回答他:“好啊,那就聊聊吧。”说着,我便走了过去,也靠在了墙上。 “话说回来,陈轩,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陈轩笑了笑,答:“讲桌上,有老师用来点名的表格,名字旁边有一张头像照片。” 听罢,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陈轩,在看到我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图之后,便主动开口了:“子源,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顿时一惊,有些警惕地看向了他:“确实是有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可是下一刻,陈轩的回答却出乎了我的预料——“不,我会相信的。因为,我家就是世代驱鬼的,而我也能看到一些常人所无法看到的东西。” 我一时间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陈轩又笑了笑,说:“子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小孩子模样的灵魂?” 我急忙点了点头:“对对对!我最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在我的窗前飘着,搞得我睡觉都睡不踏实,我正为此而发愁呢。” 陈轩听罢,面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子源,我奉劝你一句: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离他远一点,那个东西很危险。” “很危险?”我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陈轩点了点头,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养小鬼’的故事,小鬼一旦缠上你,就几乎没有办法驱走了,它们会一直纠缠你直到死亡。”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一时间也担心了起来。 陈轩叹了口气,肯定了我的怀疑:“没错,那个小孩子就是所谓的‘小鬼’,他现在已经有缠上你的意图了,只是还没有付诸行动。所以,你一定要当心,不要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我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我在刚才已经对你下了一道言灵,可以保证那个小鬼不会再来骚扰你。但是,你也要切记——不要再和他产生任何交集!记住是‘任何’交集都不要有!”最后,陈轩又一次的对我进行了警告,然后才转身进入教学楼。 而我,在被陈轩这么一轮惊吓后,顿时也没了吃东西的胃口,就这么默默地返回了教室。 一回到教室,我发现距离上课只剩下5分钟了,所幸也就在座位上坐下,什么也不做了。可是,梦然却忽然看向了我,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招人惦记啊,子源。” 我听罢,对她露出了一个苦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晚上,我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然后对梦然等人说:“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要走一趟,不会很麻烦的。” 江云鹏第一时间就起了怀疑:“你不会是要去什么偏僻的地方吧?你别忘了,最近东京可是不太平,别给自己找麻烦啊。” 我耸了耸肩,笑答:“我要去的是神社,找一个人而已,并不偏僻。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还是想想自己什么时候破掉处男吧。” 江云鹏顿时就红起了脸,低声抱怨道:“别老拿这件事来嘲笑我了,我已经有计划了,就在最近......” 刘浚烨和梦然听罢,立刻扭头看向了他,一脸的无语...... 言归正传,我们走出教学楼之后,若香和雅琴一如既往的迎了上来,而我却跟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没错,我要去那个西村先生光顾过的神社,就在车站的反方向。 虽然陈轩已经警告过我,让我不要再和那个小孩子幽灵产生任何交集,但是,我一想到西村先生这几天没有出现,就愈发地觉得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而且应该是和那个“小鬼”有关。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让他尽快去找个阴阳师什么的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把夏目女士介绍给他。 但是,现实再一次的让我失望了——我足足在那个神社等了一个小时,连饭都没有吃,到头来却依然没有看到西村先生的身影。终于,我想起来了西村先生给我留下的电话号码,于是从裤兜里把那张纸条掏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请问是哪位?”很快的,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西村先生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似乎有点虚弱。 我急忙回应道:“西村先生,是你吗?” 西村顿时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笑答:“原来是小林啊!对,我是西村。请问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呢?如果是还钱的话,恐怕你还要等一段时间。”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为了5块钱特意打电话去催债?我还没有这么low吧...... “不是的,西村先生,我不是来要债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我希望跟您谈一谈,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有什么事您说。”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西村先生,我也就不瞒您了;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您身上强烈的怨气;而且,您最近一直在倒霉,原因也是这个怨气......我想,您应该是被什么小鬼缠上了,所以我建议您还是尽快去找个阴阳师吧。如果您怕被冒牌的人欺骗,我这里刚好认识一个很靠谱的人,我可以把她介绍给您。” 西村听罢,一时间沉默了很久...... 似乎是想了很多,然后终于想通了,西村这才回答道:“谢谢你,小林。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有些太不正常了,恐怕是招惹到了什么东西。不过,我认为那并不是什么小鬼,而是我的儿子。” “儿......儿子?!”我一时间被惊呆了。 西村那边轻轻笑了笑,答:“是的,这件事说起来有点长,而且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倾诉,如果你愿意听,我也愿意讲。” 我急忙答道:“我愿意听!您说吧。” “哈!那就这周日吧,晚上你来我家,我给你慢慢讲。” “呃.....现在不合适吗?” “嗯,现在我在医院,要住几天的院才能出来,因为我前天去面试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受了一点伤......” 我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见到西村先生的身影:“那好,西村先生您好好养伤,我就先不打扰了。咱们这周日晚上见!” “好,周日晚上见!” 随后,我便挂断了电话,无奈地笑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前往车站。经过半个小时的奔波,我总算是平安的回到了家。 值得一提的是——陈轩的言灵貌似还真的有点用;因为这一天晚上,我没有再半夜惊醒了,而是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非常踏实。这让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一切都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八章 卑劣的父亲(8) 原来,让西村先生一直烦恼的事情,是最近一直有人来公司闹事,说西村先生制作的食品偷工减料。因为那个人闹得太厉害,而且每天都来,变本加厉,甚至引来了相关警员的介入调查。这一下,事情可就麻烦了...... 美咲听过这一切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亲爱的,我相信,如果你真的没有在食物制作上偷工减料,那么即便对方闹的再凶、警察再怎么调查,你也不会为此发愁的。” 西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答:“是啊,就像你说的,如果我真的不理亏,也就不会为此发愁了。” “这么说,你真的在食物制作上偷工减料了?” 于是,西村又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有些事一直瞒着也不好,更何况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枕边人。所以,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然而,美咲却少有的生气了,语气一下子强硬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食品安全关系到万千民众的生命,你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知道吗!” 西村急忙解释道:“别激动,美咲,你听我说。我并没有在食物里添加什么有害物质,只是所用的材料都很便宜罢了。比如食用香料,别人为了保证品质,可能用最贵的,但是我为了节省成本,用的是最便宜的。” “即便如此,你这也是诈骗!”美咲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但依旧有些生气。 “可是我能怎么办!”西村顿时也有些不快了,“当年我们的公司都快要倒闭了,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起,就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如果我不想一些办法,日子该怎么过?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跟你一起过苦日子!因为我爱你!”美咲提高了音量,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于是西村也喊了起来:“可是我在乎!因为我也爱你、爱我们的儿子,我不能让你每天都吃糠喝稀,更不能让我们的孩子营养不良!” “我们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的!国家设置了破产保护,也有专门的救济金!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靠那个而活啊!” “破产保护?救济金?哈哈哈!”西村凄凉地笑了,“那么,国家会为我们抵抗黑帮要债吗?” “什么?”美咲一时间愣住了。 “对,你没有听错,那个时候我为了维持公司的运转,向黑道的朋友们借了高利贷。如果我还不上,他们会用各种方法来伤害你们,而所谓的‘国家’根本无能为力......”说到这里,西村的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美咲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呢?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呢?” 于是,西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叹道:“美咲,你完全无法理解‘商场如战场’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一想,现在这个世道上,各行各业都几乎处于一种饱和的状态,食品行业也一样。你知道现在市面上已经注册的食品公司有多少个吗?你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要想在多如牛毛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凭什么?公平竞争吗?别傻了!在你死我活、成王败寇的战场上,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公平。” 美咲顿时沉默了。其实,这些东西,她多多少少也能了解一些,只不过,从自己丈夫的口中说出来,那分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西村顿了顿,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说道:“美咲,我承认,在我上位的过程中,被我害的家庭破裂、妻离子散的人大有人在,数量多到我甚至都数不过来。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人在竞争失败后选择了自杀......” “天呐......”美咲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但是,我不后悔,我也没有时间后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让那些人跌入失败的深渊,那么第二天,家庭破碎、上吊自杀的可能就会是我。这就是战场,美咲,很残酷、很现实、也很无奈。我和那些失败者们根本无冤无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选择了伤害别人。” “你或许不知道,在我上位开始的那几年里,我的会客厅里几乎每天都有落魄的小公司派人来向我求情,求我给他们放一条生路,当然也有公司老板亲自来求饶的,更有甚者会给我当场下跪!但是,我一点都没有怜悯他们,因为我很清楚,一旦我开了这个先例,后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向我求助......其实,当年我也像他们那样去求过别人,我甚至把头都磕肿了!但是我收获到的,却跟他们一模一样——毫不留情的驱逐......” 说到最后,西村已经泪眼婆娑,只得用一只手来捂住双眼,掩饰自己脆弱的一面。 美咲见状,心中顿时一阵刺痛,温柔地上前拍打着西村的后背,说道:“亲爱的,你不要说了,我都懂......虽然,我依然无法认同你的做法,但是没关系,我永远都支持你。” 就在两人说话间,却没有注意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落魄男人,正双手插兜急速走来,眼神中散发出的尽是难以言喻的疯狂。下一刻,路边突然停下了两辆警车,五六名警察从里面跑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这个男人。 一名警察跑的快,当先拦住了这个男人:“对不起先生,我们接到报警,说您携带管制刀具上街,并且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您能把兜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吗?” 男人听罢,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紧了紧衣兜中的手,然后不自觉地向后蹭了两步。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细节,让警察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先生,请您将双手拿出来,举在头顶!”这样说着,这名警察已经掏出了配枪。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突然一脚把眼前的警察踹倒,然后转身就发了疯似的跑了起来。所幸的是,这个时候,其他的警察也已经赶到了,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这个男人,然后——在他破旧的宽大风衣里,果然搜出来了一把十几厘米长的菜刀! 这边产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西村和美咲两人当然也被吸引了目光,当两人看到那把十几厘米长的菜刀时,都不由得一阵脊背发凉。下一刻,西村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个男人,不就是前几天一直在公司门口闹事的人吗! 与此同时,那个男人也发现了西村的目光,恶狠狠喊道:“西村!你给我记着!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你在制作食品的过程中偷工减料,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查出来了,我要让你家破人亡!” 西村听罢,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冷冷地说:“空口说白话谁都会,关键是——证据呢?你没有证据,就随便指控我,我是不是可以告你诽谤?” “你这个混蛋!”男人被警察按在地上,却扔挣扎着想要起身,“西村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的全家!” 西村顿时就怒了,扯着嘴角、充满杀意地说:“如果你敢对我的家人出手,我会在你之前、先弄死你的一家!这一点,也希望你能记住。” 可是,这个男人却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弄死我的全家?哈哈哈哈......” 许久,当他终于没有力气反抗之后,才止住了笑声,然后幽幽地说:“西村,你没有办法威胁我的!因为,我的家人......全都已经死了!”说到这里,男人的眼睛都红了,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凶相毕露! 虽然,他紧接着就被警察带走了,但是,西村仍然愣在原地...... “亲爱的,你没事吧?”还是美咲,最先回过神来,轻轻唤醒了西村。 西村回过神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事,不用担心......美咲,我一定会保护你们母子二人的。” “我知道的,亲爱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美咲一边说,一边轻轻抱住了西村,“亲爱的,在我的面前,你不必坚强。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如果想哭,那就哭出来;如果害怕,那就抱住我吧。” “美咲......”西村被感动了,于是也紧紧抱住了美咲。 结果下一刻,调皮的电灯泡又出现了:“老爸老妈,你们秀恩爱也分一下场合好吧?都老夫老妻的了......” 西村和美咲两人顿时如弹簧一般的跳开了!西村急忙解释道:“咳咳!儿子,你还小,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懂,但我能肯定,那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可是,看和彦那一脸的坏笑,分明就是不想听任何的解释。 于是,西村直接大手一挥,转移了话题:“行了行了!儿子也回来了,一家团圆,那就赶紧入场钓鱼去吧!走走走......” “老妈,你的脸好像红苹果哦。” “臭小子,赶紧拿上票!”西村顿时有些抓狂了。 “哈哈哈~!”于是,一家三口,就在和彦那得意的笑声中,走进了钓场...... 第九章 卑劣的父亲(9) 接下来,画面突然再一次转换。而这一次,却直接把我带入了这一切的结尾之处——突兀、仓促,却非常震撼——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栋被大火吞噬的别墅,大火烧起十几米高,将半边天都烧红了;四周虽是寒冬腊月、劲风呼啸,但是火焰的热量却烤焦了一切!当我再仔细看去,竟发现——这似乎是西村先生一家居住的别墅! 就在我愕然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塑料袋摔在地上的声音。我急忙回头望去,才发现是西村先生和美咲女士。两人似乎是出门买了一些东西,所以躲过了这一劫,可是......和彦呢?和彦在哪里?难道...... 下一刻,西村的反应证实了我的推测——只见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儿子——!”随后便疯狂地冲向了别墅。而美咲女士,则是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可是,就在西村先生即将冲入别墅的时候,整栋别墅却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化为了一地废墟,埋葬了一切...... 这之后,消防员从废墟中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小的那一具,毫无疑问就是和彦了,他在临死时都在死死地拖拽着那个大人,想必这个大人就是凶手了。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亲手放的一把火,却把自己也烧死了,而导致这一切的,竟然是这个家里的一个小孩子。 美咲女士在苏醒过来以后,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走时也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仿佛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西村先生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同时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他终究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第三天,他就主动辞去了公司董事长的职位,离开时没有带走一分钱。但是,新上任的董事明显是个只会作威作福的废物,所以,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公司就因为连续数次的重大决策失误,而陷入了难以逆转的困境。终于,在勉强支撑了一个月后,公司也宣布了破产。 那之后,西村先生在一间破旧的公寓里窝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间他都没有出过一次门,每天浑浑噩噩的依靠泡面来维持生命,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的作息,使得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 可是,就在这一个月之后,有一个自称是驱鬼世家出身的人,突然登门拜访了。那是一个中国小伙子,两人只是谈了寥寥几句话,而这个中国青年也没有进入屋门,但却让西村先生重新振作了起来: “你是谁。”平淡的语气,毫无感**彩,这时的西村,已经半死不活了。 青年看着他,嗤笑了一声:“您的样子还真是可怜呢。” “如果没有事,就不要来烦我。”说着,西村就要关上房门。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青年突然开口了:“和彦的灵魂还没有解脱。” 西村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顿了顿,这名青年才继续说道:“我是驱鬼世家出身的,能看到和彦的灵魂,他还没有解脱。从今以后,你可能会非常倒霉,但是,请坚持每天去神社祈愿一次,心一定要诚,哪怕中间断上几天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是因为懒惰就可以。直到某一天,好运再次光顾你为止......” 说完,青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速度竟然快的出奇!而且,因为他的身影全程都背对着我的视角,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青年长什么样子。 西村先生听罢,刚要道声谢,想再问一下青年的名字,回过神来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听到那名青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通,恐怕都会嗤之以鼻吧?但是,西村先生却当真了。我想,这一来是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儿子,西村作为一名父亲,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第二,可能他也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动力吧...... 总而言之,从这一天开始,西村先生终于算是振作了起来,开始重新打扮自己、出门寻找工作。因为,如果没有经济来源的话,也就没有办法去神社祈祷了不是吗?于是,西村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倒霉经历...... 随着旁白的结束,画面也到此为止,我的眼前再次恢复了室内的场景。与此同时,西村也刚好为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讲完了这段故事,口干舌燥的西村先是为我们倒满饮料,然后把他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呼——!”润了润喉的西村长出一口气,“嘛,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的儿子的灵魂一直都没有获得解脱,所以我一直在倒霉。想必,他一直都在恨着我吧?我是罪有应得,这一切,就当是我的赎罪好了......” 我默默地听完西村先生的自白,然后看向了他的身后——那个男孩的幽灵就漂浮在那里,眼眶还有些湿润,想必他就是和彦吧。 于是,我轻轻地笑了:“不,西村先生,和彦并不恨你;相反的,他一直都很爱你。他看到你每天都为他而祈祷、为他而受伤,也是会流下伤心的泪水的。” “嗯?你怎么知道的?”西村先生问道。 这时,已经憋了一路的江云鹏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西村先生,不瞒您说,其实,子源他拥有阴阳眼,而且能通灵。” “真的?”西村先生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立刻就兴高采烈了起来,“子源,这么说,你能看到我儿子了?” 我点了点头:“当然,他现在就站在你的身后,眼睛都哭肿了。” “多嘴......”和彦别扭地转过头去,嘀咕了一句。 “喂,小鬼,我现在可是在帮你啊!你就不能客气点?”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江云鹏好奇地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多嘴。”我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 下一刻,西村先生居然“噗通”一声向身后跪了下来,红着眼眶说道:“儿子,爸爸对不起你!你恨我吧,拜托了请你恨我吧!” 而和彦,却是同样地缓缓跪了下来,然后,轻轻地说道:“父亲,我必须承认,你不是一个好人。你害的太多人事业落魄、太多家支离破碎、太多人身处绝境......你理该遭受万人憎恨、千人唾骂。但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依然爱你。即便你在外面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在家里,你是疼我爱我的父亲;尽管全世界都有理由将你诅咒,但唯独我,没有理由把你记恨。” 我听罢,一时间哑然了。然后,我轻轻的为西村先生转述了和彦的话,于是,西村先生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失声痛哭了起来。在我的面前,一个年入40的中年大叔,此刻却纯粹的像个孩子。刘浚烨和江云鹏见状,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动容,而我,则轻轻伸出手、制止了他们——“嘘,让西村先生哭一会吧......” 不知过了多久,西村先生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对我们说道:“对不起,小伙子们,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笑了笑,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实,你早就该发现这一点的——当年,和彦就算忍受着烈焰焚身的痛苦,也要死死的拽住凶手,这对于一个11岁的孩子而言,是何等伟大的勇气啊!其实,支撑他做到这一切的,只是因为害怕凶手逃脱后会继续对你和美咲女士造成伤害......和彦他,真的太爱你们了。” 说罢,西村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了。然而下一刻,和彦的身体却突然散发出了点点荧光,而且,连刘浚烨他们都能够看到! “这......这是什么?”江云鹏大吃一惊,慌张地问我道。 “这个位置......和彦,是你吗?”西村先生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儿子。 刘浚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是,从他攥紧的双拳来看,其实他也紧张的不得了。 于是,我轻轻地笑了:“大家放轻松一点吧,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因为,你们正在见证一位神明的诞生。” “神?!和彦要成神啦?”其余三人顿时全都惊喜地看向了我。 我点了点头,答:“是的,因为我说出了他一直想说出的话,了却了他心中未解的结,所以,他现在要成神了。” “太好了!”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欢呼了起来! 可是,当和彦身上的荧光逐渐散去以后,我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有神力。 不过,和彦却依然获得了实体,可以被凡人看到了。西村第一时间就感动地抱住了他,而他也终于可以给自己的父亲一个真切的拥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西村这一对父子相拥在一起,却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江云鹏见我有些奇怪,于是问了起来。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和彦就主动解释了起来:“子源哥哥,你不用疑惑。其实,错过轮回的灵魂在了却心愿以后,不一定都会成神的,而是会根据他们内心真正的渴望,蜕变成理想中的样子。这一点,你在之前也遇到过吧?” 我被他这么一提醒,终于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间桐一郎,他就没有成神,而是成为了以一座房子为凭依的守护神。“守护神”虽然也带个“神”字,而且也确实拥有神力,但是严格来说却并不是神。这一点,其实是和雅琴类似的:不是神却拥有神力的、特殊的神。 “那么,你选择成为了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于是,和彦对我莞尔一笑,答道:“座敷童子!” “座敷童子?!”这一下,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你变成了妖怪吗?” 不过,看起来和彦还是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是的。我虽然变成了妖怪,但却是为人们带来福气与好运的善良的妖怪。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佑父亲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而这,就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呵!什么嘛,这不是已经很完美了么!”江云鹏一时间笑了起来,“子源,你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果然,只要跟着你,就总能不虚此行。” 西村先生也急忙对我跪了下来,不停地感谢道:“子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真的......太感谢了!” 和彦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父亲,你冷静一点,你可是长辈啊。其实,只要我把自己的庇佑分给子源哥哥一半就好了呀,这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我也急忙转移了话题,说道:“西村先生您先起来吧,报答什么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只要能让自己问心无愧,我就已经知足了。话说回来,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呢。和彦,你既然想要找我帮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和我说明白呢?” 然而,和彦的反应却出乎了我的预料——脑袋一歪,疑惑道:“想要找您帮忙?我从来没有想过呀!” “什么?”我顿时愣住了,“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半夜骚扰我,飘在我卧室的窗前,那会是谁呢?难道......” 随着记忆的回溯,我想起了陈轩的一句话——“那个小孩子就是所谓的‘小鬼’,他现在已经有缠上你的意图了......记住,千万不要再与他产生任何交集!” 接着,再往前追忆,我又想起了樱的忠告:“如果你们遇到了那个家伙,别想着和它作对,必须要赶紧跑!那种程度的敌人.......我们根本无法保护你们!”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灵光乍现,似乎明白了什么,潜意识立刻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我的脸色变了! “坏了!大家赶紧跑——!!!”几乎要把喉咙喊破一般的,我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可是,随着一股黑雾从西村先生的身上涌出,我发现一切都晚了...... 卑劣的父亲——尾声 虽然,意识到不妙的我大声警醒了众人,但是已经晚了——西村先生突然脱力地倒了下去,身体里也瞬间迸发出了大量的黑雾。我们见势不妙都想跑,可是一转身,房门却已经被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封住了,根本打不开。于是,我们都退到了墙角,想要尽量远离黑雾。 不一会,黑雾终于完全涌了出来,脱离了西村先生的身体,然后,一个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鬼脸从中浮现了出来。 江云鹏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喃喃地说:“子源,这个家伙,不会就是那个吧?” 我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严肃地说:“恐怕它就是那个了。” 刘浚烨不由得露出了苦涩的微笑:“云鹏,真的让你说中了,咱们这次还的是‘不虚此行’啊!这算不算是千里送人头?” “都这个时候了,开这种玩笑真的好吗?”江云鹏顿时一脸的黑线。 比起我们的畏缩,和彦却勇敢地站了出来,厉声喝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把我的父亲怎么样了?” 然而,这个黑雾鬼面却是冷笑了一声:“我?哼!我既非神、亦非妖、亦非人。我既存在、也不存在于任何地方。这茫茫三界,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江云鹏听罢,悄悄地捅了一下我的腰:“子源,就是这家伙,没跑了。怎么办?”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家门,然后果断地说:“等!” “等?”江云鹏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再怎么等,它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依我看,不如趁它现在比较松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也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 我顿时就露出了苦笑——拼出一线生机?连森、樱和秀吉三个神都无法抗衡的怪物,凭我们这几个羸弱的凡人,怎么拼?靠脏话吗? 但是,我依然告诉了他:“如果要拼的话,记得瞄准它的脸打。”说罢,我又看了一眼家门,心下祈祷着夏目女士真的能够和我完美配合。 是的,夏目女士现在就在门外,恐怕正在为了突破结界而努力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一点的——通过夏目女士的式神传话:“子源!你在里面吗?” 我只是眼神一凛,但没有过多的反应,因为我害怕被眼前的这个怪物看出破绽——夏目女士就算再怎么强,突破结界也需要一点时间,但是这个怪物,只要几秒钟就能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默默地,我在心里给夏目女士回复道:“夏目女士,你怎么来了?快来救救我们,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夏目女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你们怎么会被卷进来啊......这样,你们尽量分散它的注意力,让它对结界松懈下来,否则我很难快速突破。” “分散它的注意力......”我思考了起来,“那这样,我们找机会,趁它松懈的时候发起进攻,然后您找机会快速突破进来。” “好!”夏目女士的回答很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于是,就有了我吩咐江云鹏的这一句话。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江云鹏居然这么彪,在得到我的默认了以后,竟然直接冲了出去!我一下子被吓傻了眼,就看他几步冲到前面,然后跳起来直接一记左勾拳就重重地揍了上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却不是鬼面被击中的声音,而是江云鹏被巨力弹开的响动。 来不及担心江云鹏,因为刘浚烨紧跟着就跳了上去!就在江云鹏刚刚被弹开的时候,他的一记重拳就已经轰上去了——“啪”!这一次,他确实命中了。 鬼面一时吃痛,向后退了两步,但反手一个冲击也将刘浚烨打了回去。 结果,刘浚烨刚刚倒飞出去,和彦就直接一张手,用妖法控制着旁边的桌子砸了过去——“嘭!”的一声,鬼面直接被砸进了墙角!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我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真的连头猪都不如了。所以下一刻,我就紧跟着冲了上去,对着鬼面就是一拳......但却被接住了! “你们......真的以为我好欺负吗?”鬼面看着我,冷笑一声,问道。 就在这时,房门终于在一声巨响中被冲破了——“急急如律!” 在看到夏目女士的那一瞬间,鬼面慌了,而我却笑了——“在某些人的眼里,你的确很好欺负。”...... 第二天,周一,但是我们都没有去上学。江云鹏和刘浚烨虽然都只挨了一击,但是力道却很大,而且这股怨气主要伤的还是内部,所以他们现在都在医院躺着,由夏目女士为他们净化这些怨气。 雅琴和若香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变成了这幅惨样,顿时也心疼的不得了。而梦然,她却一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西村先生事后也恢复了神志,而且身上的怨气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与和彦两人对我们不停地表达着谢意。但是,最后还是在夏目女士的再三劝说下,离开了东京。因为,据夏目女士所说——这一次她驱散的只是真正的鬼面的一个很弱小的分身,如果他们两人继续留在这里,很难保证会不会再次被盯上。 在西村和和彦离开东京以后,我不由得问道:“夏目女士,那个鬼面只是一个弱小的分身,这是真的吗?” 夏目女士听罢,竟然一时间靠在了墙边,脸上一片愁云惨淡,叹道:“当然是真的了,否则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干掉它了呢?而且只用了一张高级净化符......” “可是......为什么呢?它为什么要分出分身来作孽呢?” “因为,它在十六年前,被一个人伤到了,伤的还挺重。所以,它需要吸食生人的精气来补充自己。” “吸**气?只靠西村先生一个人的精气吗?”我顿时怀疑了起来。 “怎么可能啊!”夏目女士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在整个东京都内,像这样的分身有几万个......所以,不只是我,还有很多的阴阳师都参与了净化工作。” “上万个......”我一时间哑然了——这是什么开玩笑的数字啊!只是其中的一个,就差点要了我们五个人的命,可是她现在告诉我,像这么吊的还有几万个...... 夏目女士见我愣住了,于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我之前已经解决了一百四十三个分身,而那些被附身的人都是通过一个渠道中招——被一个陌生的人拦住,然后谈了几句话。这个陌生人,往往会说出一些你内心深处的软肋,然后在你为此而惊愕、心神失守的瞬间,把诅咒的种子种进去。” 我听罢,不由得回想起了西村先生的经历——被一个自称驱鬼世家的青年敲开了家门,然后谈了寥寥几句话......看来,那个人就是鬼面本体的化身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可是,它为什么要先鼓励西村先生振作起来呢?直接抽取了他的精气不是更好吗?” 夏目女士立刻就反问道:“你觉得,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能有多少精气?” 于是,我又明白了一个问题的答案......然而,想到这里,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陈轩曾经对我说,那个“小鬼”已经有缠上我的意图了。那么,我会不会也在无意中中招了呢? 于是,我急忙问道:“夏目女士,您能帮我看看我有没有中招吗?” 夏目女士听罢,却是一摆手,答:“已经看过了。你本来是中过招的,不过很快就被祛除了。所以,身体里只残留下了一点点怨气,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陈轩的言灵还真管用啊......等等!之前梦然是不是也对我说过:“你还真是招人恨啊”这句话?这么说,她那个时候其实是看出了我身上的怨气,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吗?原来,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啊!可是很明显,那个时候的我沉浸在了获救后的感慨中,完全没有想的这么深入。而且,我同样在这里忽略掉了一个细节,也正是这个细节,最后险些让我命丧黄泉——这些后面会再提起。 现在,让我们回到主题。 夏目女士忽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透过玻璃窗,望着天边,淡淡地说:“我教你几手防身的符法吧,也算是以防万一。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继续去搜寻其他的分身了,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巧能救到你。”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有些时候,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会寝食难安。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恰好应和了此情此景——“我们之所以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有人把黑暗挡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一个星期后,江云鹏和刘浚烨终于完全康复、出院了。这一天中午,我们去自助烤肉狠狠的搓了一顿。饭桌上,我们觥筹交错、言谈甚欢......遗憾的是,梦然不在。 在喝了一大口啤酒之后,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放下筷子,对江云鹏和刘浚烨说道:“云鹏、浚烨,吃完饭,我们下午去一趟神社吧。” “神社?”两人听罢一愣,都有些疑惑,“去神社做什么?” 我笑了笑,答:“去给某个小鬼祈福呀,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哦......和彦吗?那确实应该去一趟。” “喵?那个座敷童子吗?”雅琴脑袋一歪,思索道,“我还没去过神社喵,要不,也跟你们去看一看吧喵~!” 若香也急忙红着脸说道:“那个......我也要去!因为,我也有一些心愿想要实现。” 于是,我笑的更开心了:“那好,咱们赶紧吃,吃完了就出发!”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有些心声不吐不快 唉,要说的有点多,开篇就不废话了。 小弟最近几天才思枯竭,灵感全无。但是本着“签了约又不好断更”的原则,也只能硬憋。(岂料我昨天突发头疼,一疼就是一天,厉害的时候我甚至四肢发麻、头晕脑胀,吃一点东西就想吐;最后逼得我没办法甚至吃了药才安生。当然,这是插曲......)于是,我为了找灵感,也开始阅读网站上其他人的小说了。不过这几天看下来,心里犹如堵了一块大石头,很多事情真的不吐不快,所以我要在这里好好说道说道,也不知会有几人能坚持看到最后...... 首先,我要说的,就是一篇小说的开头。 任何一部小说、乃至里面的任何一个大情节的开始,是最难写、也是最应该去重视的!可是,我看到的笔者,却尽是敷衍。 比如我最近看的一部《龙纹战神》,一开始,直接就是男主转世到一个同名同姓的执绔子弟身上,然后男主只是感叹了一下前世的自己剑斩苍穹、破开了仙境通路、却也不幸陨落的事情,故事直接就跳到了小黑屋外面几个守卫那里——几人正在商量着怎么喝了男主的血。然后,男主也二话不说,就开始炼化体内的药力...... 但是,整个故事的世界观呢?大背景呢?我们读者甚至连男主现在身处于哪一块小地方都不知道!哦不对,我们还是知道一个叫做“天香城”的城池的。但是,这个世界有多大?天香城在哪里?不知道...... 而且我一路看下来,一直到第五章,笔者才总算交代了这个世界大陆的面积和天香城的地理位置。但是世界观的设定,我们还是不清楚。五章啊,少说一万字、多则一万五千字了,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交代清楚。 我理解,笔者是要留够充足的想象空间,现在空白的地方越多,将来可以做文章的地方也就越多。但是,留白是门学问,而构成一部小说的根基是最不应该留白的!哪怕细节部分不好写,起码大的架构要有吧? 我这里就提个建议,如果开头笔者这么写,感觉立刻就会不一样: 时光之河源远流长、历史之轮滚滚向前。世上凡人皆为眼下苟活,又有几人曾关注过那百年前的风云岁月? 话说,那百年以前,有一名来自神州大陆的圣者,其名江尘,自号“天下第一圣”。那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英雄,法力通天、强横无比!却因天道之阻,无法晋升仙界。因此,江尘一怒斩苍穹!竟然硬生生地破开了仙界门户!但、他自己也终因圣血耗尽,陨落于圣崖之巅...... 话说那江尘所出身的神州大陆,其实也只是圣元大陆中的一块;整块圣元大陆广袤无垠,共分为“东大路、西大陆、北大陆、南大陆和神州大陆”这五块大陆。其中,实力最为鼎盛的,自然要数神州大陆——天下第一圣的出身之地,又岂会平凡? 我们言归真转。想当年,那江尘一剑破开仙界门户之后,圣元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圣者都获得了继续晋升的机会,于是渐渐的也都走光了。而失去了圣者庇护的大陆,自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动乱之中!群魔乱舞、群雄割据,多少古老的传承由此断绝、又有多少的强者新兴而起......这百年间,整个圣元大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局面下,谁也不会注意到——东大陆、齐州、天香城外的荒野间,一名少年,在小黑屋中苏醒了...... 如果开篇这么写,立刻就显得壮志凌云、吸睛夺目了!瞬间就可以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而且,细节部分也留足了让笔者自由发挥的空间。 开篇,是一部小说的门面,请各位笔者万万不要再敷衍了事了;开写之前,多多斟酌、多多构思,即是对读者的一种尊重,也是对自己作品的一种尊重。 其次,一篇小说的中间部分,也并不好写。因为,许许多多的伏笔、悬念都要在这里设下,为将来的收尾做好铺垫,这非常考验一个笔者的逻辑构思能力。 而写这一段的时候,第一大忌的就是平添枝节! 还是拿《龙纹战神》举例子,里面有这么一个桥段,因为字数过多,我就简述了: 江尘因为天资非凡,被一名大宗派看上,有心拉拢。而那个时候,男主正好也得罪了一些其他门派的天才,所以就顺水推舟的入了玄一门的门下,玄一门上下无不欢欣鼓舞、被男主的王霸之气所折服。结果,男主后来有一次外出历练,却遭到同门高手的袭杀。然后,那个杀手只对男主说了一句:“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男主当时非常纳闷——“我在玄一门一直这么老实(是真的很老实,至少没有得罪同门师兄弟),会得罪谁呢?”读者们看到这里也是一阵迷茫——“对呀,男主招惹谁了?” 然后,等杀手回去复命以后,从对话中我们得知了——原来,有些人已经成了其他门派的天才的走狗...... 这一下转折,着实突兀,让人猝不及防,而且毫无道理,感觉就是硬生生插进来的桥段。 其实,如果男主在当时进玄一门的时候,笔者稍微写一句“忽然,江尘感觉到人群中有一些异样的目光,似乎是对自己有些不满。不过,他身为堂堂天下第一圣,又何曾顾忌过小人的心思?于是,这件事他也没放在心上,就这么一笑而过了。” 只要笔者在当时加上这么一段,日后写到男主被袭杀的时候,就可以引发男主的回忆,回想起这一段的伏笔,形成前后呼应。这么一来,读者恍然大悟、为笔者的精妙构思所折服,顺便还可以多骗不少字数,何乐而不为? 说完这第一忌,再说第二忌——切忌一笔带过大量时间段! 这一点,我想拿我以前看过的小说《盘龙》举例子,因为《盘龙》在这一点上简直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其实,时隔这么多年,我连《盘龙》的男主叫啥都记不得了,但是我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小说动不动就是一笔带过几十万年。比如男主哪天灵光顿悟了,笔者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一行字写去——“转眼多少多少万年过去了”......这种桥段,极其罕有的玩上一两次,也就够了,因为看多了真的会有一种心里被万头草泥马踩过的感觉。 而且最牛逼的是,《盘龙》里还有一个经典桥段,同样是简述: 男主在下界修炼时,偶然遇到了女主,两人一见如故,顿生情愫。但是有一点,女主家族的人从上界下来了,说是强行给女主订了一门亲事,然后就把女主给掳走了。女主走之前,告诉男主自己会等他来接自己。于是,男主就开始玩了命的修炼。 这么一看,是不是顿时感觉很热血?很励志?如果中间再加上一句“时光流转,三万年过去了”,感觉还热血吗?如果还觉得不过瘾,再这样来上两三次,你还受得了吗? 事实上,最后男主确实是过了好几万年(不要问我具体多少万,我也记不清了),才终于有实力去迎接女主。然后,最让我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男主去的那一天,刚好是反派来迎娶女主的日子!!! 我滴个亲哥,好几万年啊!好几万年,你都没有把女主变成自己的人吗??? 要知道,这个反派也是对女主垂涎已久,反派的家族也极力举荐这门亲事,而女主的家族更是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两个大家族都意见一致,女主又是一介女儿身,实力也不是惊天动地无人能敌,竟然足足好几万年守身如玉!!! 说实话,看到这里,我不想管女主对男主的感情有多么的忠诚,我只是怀疑那个反派是不是xing 冷淡、或者xing 无能?还是说,这好几万年里,所有人都在睡大觉,在等着男主杀上门来? 最后,就是一篇小说的收尾篇了。 收尾篇其实最好写,只要你在前面的写作过程中,条理分明、逻辑清晰,那么收尾篇写起来会无比畅快。因为,你要写的情节都可以在前文中找到伏笔,一个一个填就好了!最后,笔者还可以故意留下几个伏笔不填,只是稍加引导,作为下一篇故事的悬念或着引导。 如果小说能这么写,字数绝对不会少,而且读者也会读的爽快无比。消费者高兴了,作者还能有钱赚,这就是双赢的买卖! 以上这些,只是我认为一部小说应该具备的最基础的东西。至于再玄乎一点的,比如文笔、底蕴,那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估计要求了也没几个人能达到,就连我自己在这方面都嫩的很,也没有资格去指教别人。 所以说,既然选择了写小说,那就请认真的写!网络文学好歹也带着“文学”二字,就算笔者鱼龙混杂,水平褒贬不一,但是基本功请做好!如果连基本功的最低要求都达不到,那还不如不写。 毕竟,如果一部小说纯靠作者的天马行空来支撑,根本就无法长久。理由也很简单——会说话的青蛙不好找,能胡扯的人却有的是!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他都能给你编出一个气势磅礴的故事大纲。如果要我写,毫不夸张的说——几十篇虽然写不出来,但是十几篇还是难不住我的。 第二十六章 你给的坚强(2)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很快的,我就等到了这一周的周末。 现在已经是五月上旬,气候逐渐回暖,真正有了春天的味道。樱花散落殆尽,枝头上取而代之的,则是象征着生机与活力的青绿色。这一天,阳光明媚、春色正好,微风拂面带给人一种难得的享受,仿佛空气中都携带了花儿的芬芳。真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而我,也带上了一众式神,踏上了前往芝川的旅途。临行前,梦然忽然以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依偎在了我的怀里,柔声嘱咐着我路上小心,同时还给我了一缕白色毛发——据说是天狐尾巴上最柔软的毛发。梦然说,这一缕白毛蕴含着九尾天狐独特的气息,一般的妖魔鬼怪,只要不是那种不要命的疯子,都不敢在这股气息前造次。而且,梦然还在这一缕毛发上面施加了术法,与其心灵相通,一旦感知到我遇到了危险,她可以立刻发动术法把我送回她的身边。 这么好的东西,我哪里舍得用,自然是当做传家宝一般的塞进怀里了!当然了,真要说起来,九尾天狐的毛发还真的比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都要值钱,当做传家宝来看待也没有丝毫不妥。 路上,我坐在电车中,依旧是百无聊懒地翻起了日记本。窗外的风景缓缓变化,就仿佛是流动的时光一般。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而继续整理这几个月的日记——3个小时的路程,可是当真不好熬的...... 随着电车的缓缓向前、窗外景色的逐渐更替,忽然间,当我再次抬起头时,竟然看到了仿佛近在眼前的富士山!!!我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然后笔尖流转,记录下了这神圣的一刻: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赏富士山!不过,因为我的目的地还没有到,还要继续向西进入一片山地,所以很快的,随着电车的变向,富士山也离开了我的视线。但是,那美丽圣洁的风景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我的脑海,只是这样,我就觉得自己不虚此行。 看过富士山之后,我们又行进了半个小时左右,电车驶入山地之中,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芝川。 我下了车,第一时间出了站,然后放眼四周......虽然谈不上失望,却也没有让我感到惊喜。因为,芝川这个地方,就跟川井的地位差不多,只是山地中的一个小镇子罢了。而且,这里附近也有河流经过,顿时就与川井的相似度更高了。 这样感叹了片刻,我便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打开电子地图开始寻找此次任务的目标地。值得一提的是——芝川并不是什么大地方,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供游玩的东西,所以来这里的人一年四季都不会很多。由此推算,樱井明穗所经营的这家民宿,生意也应该是挺惨淡的。就我想来,明穗一定还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如果只靠民宿的话,她恐怕连吃饭都困难。 带着这样的思量,我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地,然后根据地图上推荐的路线,迈开步子就踏起了11路车——因为那里看起来好像也不远,而且芝川也不大,不存在迷路的说法。 不多时,我便赶到了目的地。看起来,这家民宿倒是像模像样,至少外观看起来挺整洁——是一栋只有一层的和式大房子,想必里面也是能腾出两三间客房的。而我,却没有着急进去,反而先是召唤出了猫灵姐妹,从屋子的外围绕了一圈。 从表面上看,这栋房子并没有什么诡异之处。这也是当然的:如果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对劲,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执行任务,恐怕早就被路过的阴阳师给净化了。所以,我把猫灵姐妹放了出来;因为她们的探索能力非常强,或许可以从平凡的表象中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异样。 不过,我们走了一圈之后,猫灵姐妹也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这也算是预料之中,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上来就能抓到破绽,那样任务执行起来也未免太无聊了。我之所以明知这一点,还要带着猫灵姐妹探索一圈的原因,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言归正传。此刻,我已经收回了猫灵姐妹,然后闲庭信步一般的踏进了这家民宿,准备探索一下这里的内部结构;然而一进门,我就傻眼了——只见玄关旁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住房费一天两千日元,请投入一边的钱箱中。” 我带着惊奇的目光,看了过去——走廊的一边,确实有一个一米高的红色钱箱。而且,上面还有一份表格,记录着各个房间的住宿情况:有人或无人。看这形态各异的笔记,估计登记工作也是客人们自己做的,墙上贴的纸条也印证了我的想法——“请贵客登记入住情况”...... 不由得,我想起了玲奈师姐的那句话:“这个民宿的运营机制挺有特点的,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看来,这里还真的是挺特别的,客人们往来住宿、登记全凭自觉。 于是,我有些哭笑不得了:“这......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啊。”一边苦笑着,我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两千日元,然后丢进了钱箱。 忽然,我的一旁传来了一个动听的女声:“是客人吗?欢迎光临!投过住宿费后,请在表格上进行登记,谢谢。” 我不由得循声看去,然后就产生了片刻的失神——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二十六七,面容姣好、肤色亮丽,一头长发及腰,说不出的美丽!但是,她却一直闭着眼......我已经猜到了,她就是樱井明穗,而且应该是双目失明。也难怪她会设置这样一个钱箱和表格,让人们自觉住宿。 思索间,我已是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答道:“樱井明穗女士,我叫刘子源,是一名中国留学生,也是一名在职阴阳师。此次赶来是为了完成您的委托,恐怕需要在这里留宿一夜,但是我想先探索一下这里的内部构造,再决定要住在哪一间房。所以,您能允许我先在这里四处看看吗?” 樱井明穗听罢,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原来是阴阳师大人,听声音看起来还很年轻呢!请您随意查看。” “那在下就失礼了。”说着,我再次鞠了一躬。尽管我知道明穗看不见,但是待人以礼修的是自身的人格,所以,哪怕是为了我自己,这一礼也一定要有。 接着,我轻轻唤出了犬妖兄弟和猫灵姐妹:“九桦、九阳、九璃、九霞,现身。” 下一刻,一对可爱的金毛犬和一对萌萌的幼猫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们的任务就是探索一遍这里的屋内构造,顺便找出任何你们觉得可疑的事物。但是注意一点——不要弄乱这里的东西,有了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就好。” “遵命~!”四人萌萌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跑进了房内,真是一点气势都没有,光剩下可爱了...... 这时,樱井明穗笑着对我说:“听脚步声,是一对狗狗和一对猫咪对不对?能说话,它们应该是式神吧。” 我点了点头,答道:“明穗女士您猜的不错,它们是我的八个式神中的四个,都是感知能力超绝的存在。有他们在,这里的问题根源很快就能被找到。” 明穗听罢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身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是吗,听起来还真是可靠呢。子源您也别一直在门口站着了,进来歇会吧。” 于是,我便脱了鞋,走进了屋里,同时也问道:“明穗小姐,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不知您......” 明穗很快答道:“我很方便,您尽管问。” 我听罢,不由得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明穗小姐,不知您对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什么,我要如何做才算得上是完成任务呢?” 然而,面对我如此直截了当的提问,明穗的回答却非常模糊:“那个......等您找到目标之后,我再做决定。” 突然,就在我还没来得及追问的时候,房内突然传来了九桦和九璃它们的叫声——“汪汪!汪!”、“喵!喵!”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来它们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而且正在追逐。 我和明穗女士两人见状一愣,然后急忙跑了进去。明穗女士因为看不见,所以步履间有些蹒跚,速度并不快,我几个跨步就超过了她,循着声音追了过去——“九桦、九阳、九璃、九霞!你们没事吧?发现什么东西了?” 九桦它们的叫声还未停止,我很快就跟它们汇合了——四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扇房门,不停地恐吓似的叫着。 不一会,明穗女士也赶来了,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九桦见状,便对我答道:“主人,我们发现了一个猫妖,这里的闹鬼事件恐怕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这个畜生跑的倒是飞快,我们一时间没追上,让它躲进了这个房间里。” 我听罢,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人在受到惊吓时,下意识逃跑的方向只有两个可能:1.他非常非常熟悉的地方。2.有着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存在的地方。无论是这两者间哪一种可能,这间房间都将成为此次事件的突破点。” 说着,我转而面向了明穗女士,淡淡地笑道:“明穗女士,我决定了。今晚,我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第二十七章 你给的坚强(3) 听到我的这个要求后,樱井明穗显得犹豫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微红,迟疑着说道:“那个...那里是...是我的房间。” “呃?!”我突然傻了,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想到我竟然要住进一个26岁的美女姐姐的房间,顿时也有些脸红了——幸好明穗她看不到...... 结果,九霞忽然冒出了一句:“主人,你的脸好红哦。” 我一时间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真是痛心疾首,看来什么事都不能高兴的太早啊! 明穗身为大姐姐,毕竟比我稳重一些,不一会就调整好了情绪,说道:“那个......您要住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能让我先进去收拾一下吗?”这样说着,她脸上的潮红依旧没有完全消退。 我急忙带着式神们让开了门,说道:“当然可以,您请您请!” “主人,您怎么慌了?”九璃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补刀! “闭嘴吧!没人把你们当哑巴!”我终于被逼疯了...... 当天晚上,我在床边的地上打了地铺,躺在了上面,身边把一众式神们全都召唤了出来,以防不测。因为:犬妖和猫灵追逐的那个猫妖一直都没有出现,似乎是从这个房间的别处逃走了。九桦和九阳当时就要继续去追,但被我拦住了。 “明穗姐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危险,说明那个猫妖本性不坏,不会伤人。或许,它还是有意把我们引到这个房间的。所以,我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先老老实实睡一晚再说吧。”这就是我的决定。 于是,我们现在就开始无聊的冒泡了...... “主人,您干嘛要打地铺呢?这不是有床嘛!”天齐一脸猥琐地笑着,问道。 天倾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主人身为一个大男人,睡在别的女人的房间里也就算了,如果还要躺在别的女人每天都要睡的床上,回去以后梦然姐非得扒了主人的皮。” 不知火这时欢快地叫道:“不会的!梦然姐姐那么温柔,怎么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嘛!” 杀生丸叹了一口气,答:“是啊,梦然姐姐那么温柔,一个人就和鬼化的明川打的不相上下,最后还一口把他咬成了两段了呢。” 我瞬间就打了一个激灵,噤若寒蝉道:“杀生丸,别说了,我怕我现在这样已经要被扒皮了......” “哈哈哈!”只有天齐一个人在旁边笑的没心没肺,我们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 “行了,现在也不早了,我先睡了。如果真的有鬼怪需要帮助,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话,希望它能在我的梦境中讲述一切。”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杀生丸点了点头,然后趴在了门口,淡淡地说:“主人睡吧,我给你护法。大门交给我。” 天齐和天倾守在了窗口:“窗户交给我们。” 猫灵姐妹和犬妖兄弟则卧在了我的身边,九霞奶声奶气地说:“我们来感知有没有物体行动或靠近喵!” 最后,不知火飞过来,一屁股就坐到了我的脸上,骄傲地说:“那我就守住最后的一关吧!谁都别想伤害主人!” 我的脸顿时就黑了:“小火,我一张嘴就能把你吃进肚子里你知道吗。” “啊!”不知火惊慌地扭过小脑袋看着我,“那主人您岂不是会被我烧死!” “知道了你还不闪开!!!” “哦......”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换闹中进入了梦想。而潜伏着的存在也没有让我失望,它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向我托梦了!随着眼前的黑暗逐渐退去,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开始目睹这一整个故事。那,是2014年的春天...... 福岛纲吉,一名25岁的小伙子;精致的五官从秀气中透出一股女性的柔美,三七分的没耳长发柔顺而又飘逸,一米八的个头也算是比较高的了。总体来说,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外在条件是绝对优秀的。但是,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先天性发声障碍,也就哑巴;纲吉他......不会说话。 樱井明穗,一名24岁的纯真少女。柳叶眉、丹凤眼、点绛唇,肌肤白里透红。一头及腰的长发乌黑亮丽,一米七的身高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高挑。作为一个女生,她的外表也是足以羡煞旁人的。可是,上帝却关上了她的心灵之窗——先天性视觉障碍,也就是失明;明穗她......无法视物。 然后,仿佛是还觉得不够似的,上天又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冥冥之中,安排了两个人的相遇。 这一天,福岛纲吉正百无聊懒地坐在一栋老旧的公寓前。天空几片白云缓缓漂浮着,微风拂面带来泥土的芬芳,倒是惬意的很。 忽然,他的面前走来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她却紧闭着双眼,一只手不停地用长棍在身前敲打着——是一个盲人。 纲吉的嘴角轻轻上扬,然后继续仰望天空,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个女孩子却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您好,请问您也是这里的住户吗?”可爱的女孩子笑靥如花,“我叫樱井明穗,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里住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纲吉见状一愣,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接着......就囧了!他没有办法说话,本来还可以把想说的话写下来给别人看,这样也能交流;但是,明穗又偏偏是个盲人! “这可怎么办?”纲吉一时间急的满头大汗,一只手狠狠地抓着头发,眉头紧蹙,想着要如何才能交流。 没过一会,明穗就疑惑地问道:“那个......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纲吉愈发显得慌张,就连脚下都开始焦躁不安地踏了起来。但是突然间,他灵光一现,急忙掏出了手机,然后在记事本上开始打字——“我叫福岛纲吉,是这里的一名住户。但是我无法说话,对不起。” 打完字以后,他启动了手机自带的朗读功能,于是,一道机械的女声开始念了起来,毫无感情起伏:“我叫福岛纲吉,是这里的一名住户,但是我无法说话,对不起。” 明穗听罢,一下子就恍然了:“啊!真是抱歉,纲吉先生,是我失礼了!那个......我其实看不见。” 纲吉顿时长出一口气,终于松下心来,然后再次开始打字...... “没关系,我也看到了......以后请多多指教,明穗女士。” 明穗的脸上笑开了花,甜甜地说:“请多多指教,纲吉先生,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呢。” 第二十八章 你给的坚强(4) 小弟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今年是鸡年,也正好是小弟的本历年。可是,日本人不过春节,所以身在日本的我没有假期可享,也挺衰的......嘛,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更新奉上! 纲吉看着明穗的笑脸,没来由的脸一红,目光也游离了起来。 明穗顿了顿,继续说道:“纲吉先生,您住在几楼呀?” 纲吉一愣,急忙开始捯饬手机:“3楼,你呢?” 明穗一听,立刻就惊讶地捂住了嘴:“呀!好巧!我也是住在3楼!我在303!” “我在304。”纲吉也惊讶了,两人居然住的这么近! “太好了!”明穗一时间笑的更开心了,“那,以后请多多帮助呦!” “嗯,一定!”纲吉温柔地笑了。 就在这时,一辆卡车忽然由远至近行驶了过来,最终停在了公寓门口,然后从上面下来了很多搬家工人。接着,卡车的货箱也被打开,搬家工们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面搬家具。 明穗听到了动静,温婉地对工人们说:“请搬到303室,谢谢!” 工人们笑着说“不客气”,然后就开始带着家具爬楼梯了。 纲吉见状,于是主动说道:“那你就先忙,我先回房间了。晚上再聊。” “好的,晚上我再登门造访。”明穗急忙躬身说道。于是,纲吉便微笑着,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天的傍晚时分,家具搬完以后,明穗又在家里歇息了片刻。然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带上一些小礼品,开始挨家挨户地拜访了。这也是日本的一个风俗,新搬来的时候要给邻居们送一些小礼品,当然邻居们一般也会礼尚往来;双方这么一来一往,就算是熟悉了,以后谁遇到了困难,互相之间也会热情帮助。值得一提的是——明穗特意把纲吉排到了最后送礼。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毫不顾忌地跟纲吉多聊一会了。 “咚咚咚!”明穗终于敲响了纲吉的房门。 很快的,房门打开了,纲吉探出头来,一看是明穗来了,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纲吉先生,我来看望您了,我可以进去吗?”明穗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很有礼貌地说。 纲吉急忙侧开身子,用手机朗读道:“请进。” 于是,两人便都走进了房间。 一进屋,纲吉立刻就扶住了明穗的胳膊,然后轻轻引导着她,坐到了一张餐桌旁的椅子上。 明穗疑惑道:“诶?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把我拉到这里?” 纲吉对此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按了一下明穗的双肩,让她平静下来,然后就转身走向了厨房。很快的,一缕缕香气飘来,纲吉开始往桌子上端菜了。 这时,明穗也明白纲吉要做什么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纲吉先生,您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吃的。第一次来拜访,就让您给我做饭,这太不好意思了。” 纲吉端完了菜,然后再次轻轻按住了明穗的双肩,示意她不要紧,尽管吃。然后,纲吉又给她递去了一双筷子。 明穗接过筷子,微微一愣,然后红着脸低下了头:“那......那就谢谢纲吉先生了。” 说罢,明穗就伸出了筷子,想要夹菜,纲吉见状,急忙把一盘味增烧递了过去。明穗笑了笑,表示感谢,然后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唔!很好吃哦!”明穗不由得露出了赞赏的神色,“纲吉先生,你的手艺真不错啊!” 纲吉听罢,也笑了,用手机朗读道:“因为我也自己一个人生活很久了,所以经常做菜什么的,慢慢就擅长了。” “诶?”明穗惊讶了,“纲吉先生没有女朋友吗?” 纲吉无奈地笑了笑,再次用手机朗读道:“因为我是个哑巴,所以有些不自信,那个......就是有点害怕。” 明穗听罢,温柔地笑了,鼓励道:“纲吉先生您不要害怕,您其实很优秀的!长得又高又帅,还这么温柔......” 纲吉一下子愣住了:“你为什么说我长得又高又帅呢?难道你能看到?” 明穗摇了摇头,答:“您在扶我的胳膊和按我的肩膀时,我感觉到了您手臂的倾斜角度,然后根据我自己的身高,推测出了您的大致身高——大概一米八的样子。” “呃......”纲吉愣住了,急忙用手机朗读问道:“那长得帅呢?有什么依据吗?” 明穗听罢,“噗嗤”一声笑了:“没有依据,我猜的啦。一米八的身高,又这么温柔,还这么擅长料理,这样的男生,应该不会很丑吧?” 纲吉的嘴角顿时就僵住了...... 顿了顿,纲吉忽然主动用手机提问道:“那个......明穗女士,您有男朋友吗?” “嗯?”明穗一愣,摇了摇头,答:“没有哟。因为我看不见嘛,所以不知道自己的姿色如何,也就不好给对方定标准。” “这样啊......”纲吉感叹了一下,便陷入了沉思。 明穗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那个......纲吉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没有什么不能问的。”很机械的声音回答道。 于是,明穗缓缓地,问道:“纲吉先生,您......说不了话,是天生的吗?” 纲吉听罢,沉默了片刻,然后苦笑着,在手机上开始打字:“没错,是天生的......那,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呢?明穗女士?” 明穗当然猜到纲吉要问什么了,所以直接答道:“可以的,我的眼睛是在10岁的时候失明的,因为一些疾病......” “对不起,我有些失礼了。” 明穗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道歉,时间这就久,我早就不在意了。” 纲吉点了点头,尽管明穗看不见;然后,用手机朗读功能说道:“那,以后要不要每天来我家吃饭?” “啊?可以吗?”明穗顿时吃了一惊,“这样不好吧?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一个人生活的话,眼睛看不见就不能做饭,出门吃的话上下楼梯都很困难,而且在路上也容易遇到危险。” 但是,明穗依然在拒绝:“上下楼梯、自己散步什么的,我早就轻车熟路了,其实没关系的。而且,每天在您家蹭饭,这样也太麻烦您了,还是不要了。” 纲吉见状,知道自己也不好强求,于是退一步说道:“那么,你就每天晚上来吃一顿饭吧。白天我要去工作,正好也不在家。但是晚上请一定要来呀。” “晚上......”明穗的脸有些红了,“那也不好意思呀!您工作这么辛苦,我还要来蹭饭,这也太......怎么说也不合适吧。” 纲吉顿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答:“食材的钱对半分,然后再给我50块钱的加工费,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明穗听罢,犹犹豫豫地说:“那......好吧。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嗯,多多关照。”纲吉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啊!对了!我还带了小礼物来了呢!”明穗忽然惊呼道,紧接着就要起身。 纲吉急忙上前按住她,苦笑着点开手机,朗读道:“先吃饭吧,吃完再说,反正礼物也不会自己跑掉。” “哈哈!”明穗开心地笑了,“说的也是呐!难得纲吉先生的手艺这么好,我可要吃的饱饱的才能走了!” “嗯,尽管吃吧,吃的白白胖胖的才更可爱。” “纲吉先生您太坏了!这是在养猪吗!”明穗红着脸,嗔怪道。 纲吉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除了剧烈的气流声以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明穗听到了气流声,知道纲吉在笑,于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天晚上,两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就好像是在孤独的旅途中,找寻到了风雨并肩的同伴一样。心中,不知不觉地就卸下了防备。 第二十七章(免费版) 你给的坚强(3) 听到我的这个要求后,樱井明穗显得犹豫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微红,迟疑着说道:“那个...那里是...是我的房间。” “呃?!”我突然傻了,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想到我竟然要住进一个26岁的美女姐姐的房间,顿时也有些脸红了——幸好明穗她看不到...... 结果,九霞忽然冒出了一句:“主人,你的脸好红哦。” 我一时间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真是痛心疾首,看来什么事都不能高兴的太早啊! 明穗身为大姐姐,毕竟比我稳重一些,不一会就调整好了情绪,说道:“那个......您要住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能让我先进去收拾一下吗?”这样说着,她脸上的潮红依旧没有完全消退。 我急忙带着式神们让开了门,说道:“当然可以,您请您请!” “主人,您怎么慌了?”九璃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补刀! “闭嘴吧!没人把你们当哑巴!”我终于被逼疯了...... 当天晚上,我在床边的地上打了地铺,躺在了上面,身边把一众式神们全都召唤了出来,以防不测。因为:犬妖和猫灵追逐的那个猫妖一直都没有出现,似乎是从这个房间的别处逃走了。九桦和九阳当时就要继续去追,但被我拦住了。 “明穗姐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危险,说明那个猫妖本性不坏,不会伤人。或许,它还是有意把我们引到这个房间的。所以,我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先老老实实睡一晚再说吧。”这就是我的决定。 于是,我们现在就开始无聊的冒泡了...... “主人,您干嘛要打地铺呢?这不是有床嘛!”天齐一脸猥琐地笑着,问道。 天倾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主人身为一个大男人,睡在别的女人的房间里也就算了,如果还要躺在别的女人每天都要睡的床上,回去以后梦然姐非得扒了主人的皮。” 不知火这时欢快地叫道:“不会的!梦然姐姐那么温柔,怎么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嘛!” 杀生丸叹了一口气,答:“是啊,梦然姐姐那么温柔,一个人就和鬼化的明川打的不相上下,最后还一口把他咬成了两段了呢。” 我瞬间就打了一个激灵,噤若寒蝉道:“杀生丸,别说了,我怕我现在这样已经要被扒皮了......” “哈哈哈!”只有天齐一个人在旁边笑的没心没肺,我们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 “行了,现在也不早了,我先睡了。如果真的有鬼怪需要帮助,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话,希望它能在我的梦境中讲述一切。”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杀生丸点了点头,然后趴在了门口,淡淡地说:“主人睡吧,我给你护法。大门交给我。” 天齐和天倾守在了窗口:“窗户交给我们。” 猫灵姐妹和犬妖兄弟则卧在了我的身边,九霞奶声奶气地说:“我们来感知有没有物体行动或靠近喵!” 最后,不知火飞过来,一屁股就坐到了我的脸上,骄傲地说:“那我就守住最后的一关吧!谁都别想伤害主人!” 我的脸顿时就黑了:“小火,我一张嘴就能把你吃进肚子里你知道吗。” “啊!”不知火惊慌地扭过小脑袋看着我,“那主人您岂不是会被我烧死!” “知道了你还不闪开!!!” “哦......”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换闹中进入了梦想。而潜伏着的存在也没有让我失望,它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向我托梦了!随着眼前的黑暗逐渐退去,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开始目睹这一整个故事。那,是2013年的春天...... 福岛纲吉,一名25岁的小伙子;精致的五官从秀气中透出一股女性的柔美,三七分的没耳长发柔顺而又飘逸,一米八的个头也算是比较高的了。总体来说,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外在条件是绝对优秀的。但是,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先天性发声障碍,也就哑巴;纲吉他......不会说话。 樱井明穗,一名23岁的纯真少女。柳叶眉、丹凤眼、点绛唇,肌肤白里透红。一头及腰的长发乌黑亮丽,一米七的身高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高挑。作为一个女生,她的外表也是足以羡煞旁人的。可是,上帝却关上了她的心灵之窗——先天性视觉障碍,也就是失明;明穗她......无法视物。 然后,仿佛是还觉得不够似的,上天又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冥冥之中,安排了两个人的相遇。 这一天,福岛纲吉正百无聊懒地坐在一栋老旧的公寓前。天空几片白云缓缓漂浮着,微风拂面带来泥土的芬芳,倒是惬意的很。 忽然,他的面前走来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她却紧闭着双眼,一只手不停地用长棍在身前敲打着——是一个盲人。 纲吉的嘴角轻轻上扬,然后继续仰望天空,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个女孩子却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您好,请问您也是这里的住户吗?”可爱的女孩子笑靥如花,“我叫樱井明穗,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里住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纲吉见状一愣,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接着......就囧了!他没有办法说话,本来还可以把想说的话写下来给别人看,这样也能交流;但是,明穗又偏偏是个盲人! “这可怎么办?”纲吉一时间急的满头大汗,一只手狠狠地抓着头发,眉头紧蹙,想着要如何才能交流。 没过一会,明穗就疑惑地问道:“那个......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纲吉愈发显得慌张,就连脚下都开始焦躁不安地踏了起来。但是突然间,他灵光一现,急忙掏出了手机,然后在记事本上开始打字——“我叫福岛纲吉,是这里的一名住户。但是我无法说话,对不起。” 打完字以后,他启动了手机自带的朗读功能,于是,一道机械的女声开始念了起来,毫无感情起伏:“我叫福岛纲吉,是这里的一名住户,但是我无法说话,对不起。” 明穗听罢,一下子就恍然了:“啊!真是抱歉,纲吉先生,是我失礼了!那个......我其实看不见。” 纲吉顿时长出一口气,终于松下心来,然后再次开始打字...... “没关系,我也看到了......以后请多多指教,明穗女士。” 明穗的脸上笑开了花,甜甜地说:“请多多指教,纲吉先生,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呢。” 第二十九章 你给的坚强(5) 从这一天开始,明穗每天晚上都到纲吉家吃饭了。纲吉的工作是一名搬运工,因为这份工作几乎不需要什么语言沟通,所以刚好适合纲吉。而明穗,她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在家里会偶尔接一些唱和声、角色配音的工作,没有和任何公司签约,只算是赚一些外快。日常的生活开销除了家里给,政 府也会有很高的救助金。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福岛纲吉和樱井明穗两个人,也渐渐的变得形影不离。偶尔,纲吉中午可以回家休息片刻的话,樱井明穗则会带着便当来,两人一起吃午饭,然后一起躺在沙发上小憩片刻。 这一天,纲吉和明穗一起吃过了午饭,两人都躺在沙发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聊着。 明穗躺靠在沙发上,然后用手轻轻拢了一下裙边,百无聊懒道:“纲吉先生,您还真是辛苦呢,几乎每天都要上班。” 纲吉无所谓地笑了笑,也躺进了沙发里。 过了一会,明穗继续说道:“纲吉先生,最近我听到您的脚步声有些虚浮,恐怕是劳累过度了,请多注意休息呀。” 纲吉听罢,从兜里掏出手机,启动朗读功能,答道:“我会注意的,谢谢。” “不客气,一直以来我都麻烦你了呢。”明穗温柔地笑着说道,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喃喃道:“以后也要多多麻烦你呢......” 随后,双方顿了顿。然后,纲吉主动问道:“明穗,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步?” “散步?”明穗一时间有些期待了,“好呀好呀!我最喜欢散步了!” 于是,纲吉开心地笑了:“那么,请保持期待吧。现在,先稍微休息一会。” 明穗点了点头,答:“好的。那么午安,纲吉先生。” “午安。” 说罢,两人便沉默了。又过了没一会,明穗那里忽然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呼吸均匀平稳,看起来已经睡着了,而且睡的还很香。 这时,纲吉忽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然后轻轻地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接着,他缓缓地走到卧室,拿来了一张毛毯,然后走到了明穗的身旁,轻轻地、一点一点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动作极尽轻柔,仿佛生怕碰坏了什么似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纲吉看着明穗的睡脸,然后默默的伸出右手,轻轻地拂过她的侧脸......最后,他轻轻地勾起嘴角,温柔地一笑,便走出了家门,上班去了。就在纲吉离开后,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明穗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然后迅速用毯子把整张脸都盖住,害羞地好像怕被谁看见一样。 “呜哇......纲吉先生,居然摸我的脸了!”紧张的明穗,就连喃喃的语调都升高了一个八度,心脏在“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整个人都凌乱了...... 晚上,纲吉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到明穗拿着抹布,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在擦着沙发;而且,看上去连桌子、地板什么的都擦过了,擦得锃光瓦亮。纲吉一瞬间愣住了。 “哎呀!纲吉先生您回来啦!”明穗听到开门的声音,一脸开心地说道,“欢迎回家!” 纲吉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去,温柔地拍了拍明穗的肩膀。明穗感受到纲吉的手心的温度,顿时也安心了不少,甜甜地笑了:“纲吉先生,我们做饭吧!今晚吃什么?” 纲吉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中的塑料袋提起来,晃了晃。明穗伸出手来,摸了一圈,喃喃道:“嗯......土豆、胡萝卜、肉,还有一个纸盒包装的调料,难道是咖喱粉?今晚是不是要吃咖喱呀?” 纲吉笑了笑,再次拍了拍明穗的肩膀,而明穗也心有灵犀,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欢快地跑进了厨房:“那快点做饭吧!我来帮您洗一些菜!” 纲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跟进了厨房...... 一顿饭,两人就着柔和的灯光,吃的无比温馨。饭后,纲吉收起了餐具,开始洗刷,同时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朗读道:“明穗,等我洗完餐具,咱们就出门散步。” 明穗开心地答:“太好了!我好期待啊!”这样说着,又在原地欢快地跳了跳,活泼得就像是元气满满的邻家少女......呃,明穗好像本来就是纲吉的邻家少女哈。 言归正传。纲吉很快就洗完了餐具,然后披上了一件轻薄透气的外套,也顺便给明穗披了一件外套,两人就这么出门了。 夏天的夜晚,两人漫步在附近的公园中,天空万里无云,群星闪烁;路边,芬芳的花草、昏黄的路灯,熏陶着醉人的时光;脚下,那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着前行,些许的水汽微微反射着柔和的灯光,仿佛星河一般璀璨。空气中,夏日的灼热感也被月光洗涤,剩下的热量,温暖着人心。 纲吉走在明穗的左边,轻轻地扶着她的胳膊,无言、却默默地用半边身子护着她,就好像她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明穗被纲吉引导着,整个身子都交予他前行,一边聆听着悦耳的虫鸣,一边感受着纲吉怀里的温度,心情就像是漂浮在云端之上。 忽然,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处小水洼。纲吉停下了脚步,然后下意识地就拉住了明穗的手,向右边绕去。下一瞬,明穗的身子一僵,脸颊变得红彤彤的,煞为可爱,但并没有拒绝。而纲吉,也紧接着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身子同样的一僵,但是发现明穗并没有抗拒,于是也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走下去了。 纲吉因为要照顾到明穗,所以走的很慢。而明穗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柔,也恨不得走得再慢一些;所以,两个人真的就是在一步一步地往前面“蹭”。短短的一条林间小路,两人却走了很久很久,仿佛要从青丝走向白头。微醺的灯光中,映照着两个人的身影,好像越来越近,两颗心,也越来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回到了家门前。明穗的脸颊依然红彤彤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蚊语道:“纲吉先生,明天......我们能不能再去散步呀?” 纲吉一个大男人,居然也难得的红了脸,有些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打字朗读道:“可以呀!如果你愿意,我们每天都可以去散步。” 明穗听罢,开心的笑了:“谢谢你,纲吉先生,你真好!” 纲吉一愣,随后也笑了,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明穗的肩膀。 明穗心有灵犀,鞠了一躬说道:“那,今天就这样。时间也不早了,纲吉先生您早些休息。” 纲吉点了点头,手机中简明扼要地答道:“好的,你也是。” 然后,明穗就一脸欣喜地打开自己家的门,走了进去。而纲吉则默默地注视着她,直到她把门锁上,纲吉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家里。这一夜,两人都带着甜甜的笑容,进入了美丽的梦乡...... 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可以很自然的互相牵手、亲吻额头,达到了一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同时,他们也都非常的清楚——其实只要两人愿意,这一层窗户纸很轻松的就能捅破。但是,或许是出于对对方的尊重吧,他们都出奇一致地选择了保持现状。毕竟,感情不是一件小事,给对方一点空间,也是给自己的一点余地。 有时候,停滞,只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第三十章 你给的坚强(6) 时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淌着,不经意间,来到了2013年的12月31日。 日本的新年和中国的新年不一样,是元旦。所以,在每年的年末、也就是12月31日这一天,日本会举行隆重的跨年活动。比如花火大会、红白歌会、去神社或寺庙进行新年参拜,等等......当然了,人们也会在这一天装扮的非常华丽,很多人都会穿上和服或者浴衣走上街头,参加庆典,热闹非凡。 福岛纲吉和樱井明穗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也要参加庆典。这一天深夜,纲吉穿上了一身帅气的毛衫加风衣,明穗也换上了一身美丽的浴衣。两人出门后互相对视一眼,纲吉立刻眼前一亮,用手机赞叹道:“好美丽啊!像仙女一样!” 明穗听罢,红着脸开心道:“真的吗?谢谢你纲吉,你今天也很帅哦!” 说罢,纲吉便牵起了明穗的左手,而明穗也乖巧地靠在了纲吉的右臂上,甜甜地说:“好了,我们出发吧!” 纲吉点了点头,便牵着明穗,慢慢地下了楼......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周折,两人最终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寺庙。这个寺庙虽然不大,但也是这一片地域里最成规模的寺庙了,所以来这里玩的人也很多。现在已经快要11点了,寺庙里张灯结彩,路边还有各种小吃摊贩,伴随着一缕缕香气飘散,吸引着往来的人群。所有人,都在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等着听僧侣们敲响那108声钟响,然后趁热进行新年的第一次参拜。纲吉用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护着明穗,防止她被密集的人流冲击到。渐渐地,两人来到了一处烧肉摊前。 老板看了一眼二人,热情地笑道:“呦!好俊俏的人儿啊!客官打算吃些什么?” 纲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按了一下明穗的肩;明穗明白了纲吉的意思,于是害羞地说:“就普通的烤肉好了,要两串。” “好嘞!”老板招呼了一声,便拿起两串肉串,放到炭火上开始烤。 “老板,请问我该给您多少钱呢?” 老板一边烤,一边答道:“一串200元,两串400,三串可以优惠一点,500元哟!” 纲吉听罢,果断地从兜里掏出了500元,递给老板,然后伸出了3根手指头,意思是要3串。老板见纲吉一直不说话,只是打手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就又多加了一串烤肉。 不一会,香喷喷的烤肉就做好了,老板将三串都递给了纲吉,因为他看出来了明穗一直在闭着眼睛,恐怕是盲人。纲吉微微一笑,接过了烤肉,然后递给了明穗一串,自己拿着两串却并没有吃。 明穗摸索着接过烤肉,开心地笑了:“哇!好香!走吧,我们边走边吃。” 纲吉轻轻握紧了一下明穗的手,代表了他肯定的回答,随后便带着明穗缓缓地走向参拜场地。恰在此时,寺庙中的钟被敲响了,洪亮的声音瞬间便响彻夜空,所有人都心有灵犀地沉默了,静静地聆听了起来。 这108声钟响,大约要敲一个小时左右,代表着佛家认为的108种烦恼,敲过这108下,也就意味着消除了所有的烦恼,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来迎接新的一年。 明穗听着钟声,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句:“纲吉先生,新年快乐,喜欢你哟。” 可是,因为钟声太响亮了,所以纲吉并没有听到这一句喃喃低语...... 一个小时之后,伴随着时钟的指针跳跃到0点的那一瞬间,第108声钟响也同时响起,人群再次欢腾了起来,纷纷祝贺着“新年快乐”!然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涌向了参拜场地,排队的长龙几乎都要排到寺庙的外面!值得一提的是——在敲钟的过程中,纲吉买的三串烤肉已经被吃完了,而自己只吃了一串,另外的一串则同样给明穗吃了。明穗本来还不好意思吃的,怕自己都吃掉了以后纲吉就没得吃了;不过,当纲吉告诉她一共买了4串烤肉的时候,明穗也就心安理得的接过了第二串烤肉......当然了,实际上,纲吉只买了三串烤肉,之所以说买了4串,其实就是为了给明穗一种“平等分配”的感觉。 好了,言归正传。看着排队参拜的长龙,纲吉不由得一阵庆幸;因为两人行动的比较早,所以此刻他们的位置还是很靠前的。没过一会,就轮到纲吉和明穗二人了。 纲吉小心翼翼地扶着明穗,一阶一阶地走上台阶,来到了钱箱面前。然后,纲吉伸手拿过了摇铃,并且引导着明穗也一起抓住绳索,随后两人一起摇响了铃铛;再然后,两人分别向塞钱箱里丢了5块钱,再拍了一下手,最后才诚心许愿...... 当两人退出来的时候,明穗红着脸颊问道:“纲吉先生,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呀?” 纲吉顿了顿,然后轻轻撑开明穗的手掌,在手心慢慢写道:“不能说。” 明穗于是鼓起了嘴,故作赌气的样子,撒娇道:“切!你有秘密瞒着我。” 纲吉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写道:“你呢?” “我也不能说。”结果,明穗也耍了赖皮,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纲吉顿时笑了起来,然后写道:“现在,做什么?” 明穗思索了片刻,然后期待地说:“去半山腰上吧,找个好点的位置,我想等日出!” “好。”纲吉简短地回答道;写罢,他便继续扶着明穗,缓缓地离开了寺庙......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面对明穗的时候,他总是想把所有的温柔都献出来,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虽然两人住的地方就在山前,但是走到半山腰也是有一段路的,再加上两人的行进速度很慢,因为纲吉要照顾到明穗嘛,所以一直走了很久,才总算是寻到了一处比较满意的地方。那是半山腰上的一处小亭子,位置也挺偏,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四周静谧的可以听到树叶摇曳的声音,和山下庆典的欢闹声。透过椅背和顶棚的空隙,可以看到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和小镇中的万家灯火。这一刻,仿佛连刺骨的寒风,都变得温柔了。 纲吉和明穗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靠坐在西边的椅子上,面向东方,等待着日出。两个人相顾无言,心灵却在默默地彼此交汇,此间情愫,恐怕唯有二人自己心中知晓...... 就在两人静静地享受彼此的温存之时,明穗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开口说道:“纲吉先生,之前买的烤肉总共4串,一串是200,三串是500,加起来就是700元。这样,等我们回家了以后,我给你350元好不好?” 纲吉听罢一愣,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打字道:“这350元,你就收下吧,我要从你身上买一件东西。” “诶?”明穗呆了一下,“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呀?” 纲吉顿时狡黠地笑了。可是,刚要说话,明穗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抢先说道:“那个!先声明一点哦!太过分的东西,我可不卖......”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穗害羞的满脸通红,所幸的是这里光线很暗,所以纲吉也看不清楚。而纲吉呢,则是顿了顿,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把明穗搂进了怀里,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明穗见状,脑海中顿时一懵,随即便被一股安全感和幸福感充斥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赖进了纲吉的怀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明穗的心,就这样在云端漂浮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听到纲吉用手机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嗯?”明穗羞涩着脸颊,问道:“准备什么?” 但是下一刻,她就明白是什么了——纲吉竟然缓缓地低下头来,吻上了自己的唇!一瞬间,明穗的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了,整个人都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可是,纲吉也很有分寸,这一吻只是短暂的试探,很快就结束了。明穗的心一下子有了一种失落感,跌回了现实...... “纲...纲吉...先生。”明穗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抖了,“您这是......这是在请求我......做您的女朋友吗?” 纲吉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机问道:“可以吗?” 明穗“噗嗤”一声笑了,满心的欢喜,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再吻我一次嘛!刚才那次太短暂了,不算数。” 纲吉听罢一愣,随即明白了明穗的心意,于是微笑着、温柔地,再一次吻了下去。明穗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整个人就软软地瘫在了纲吉的怀里,任由这舌尖的炽热融化心灵、唇齿间的缠绵带着自己逃离了时间...... 最后,当新一年第一轮的朝阳越出山峦、光芒普照大地的时候,两人却都安稳地睡着了。纲吉靠着身侧的柱子,明穗则靠在纲吉的怀里,两人都面带微笑,似乎都有了一个好梦呢。 第三十一章 你给的坚强(7) 从那一次新年开始,福岛纲吉和樱井明穗正式确定了恋人关系,住所也搬到了一起。两人整天如胶似漆,关系好的羡煞旁人。在两人去公园里散步的时候,不时就会有路人在窃窃私语:“快看,那一对情侣,男方又高又帅,女方美丽动人,真是耀眼呢......” 樱井明穗的眼睛看不到,所以听觉非常敏锐,她也由此知道了纲吉真的是很帅。一时间,她有些不自信了。 终于,在某一天的清晨,明穗躺在床上、依偎在纲吉的怀里,默默地哭了...... 纲吉见状,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开始小心翼翼地给明穗擦眼泪。可是,明穗却突然抓住了纲吉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 纲吉轻轻尝试了几次,然后便放弃了,转而打开手机,问道:“怎么了,明穗?是不是做噩梦了?” 明穗听罢,不由得抽泣着说:“纲...纲吉先生,我好怕,我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嗯?”纲吉愣住了,满脑子的问号,“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我不会离开你的哟,请放心吧。” 于是,明穗在纲吉的怀里蹭了蹭眼泪,小声说道:“纲吉先生,您这么优秀,走到哪里都那么受欢迎。可是我......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自己切菜都做不到!我......我只会成为您的负担,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您。所以,我好怕......” 纲吉听罢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轻轻地给了明穗一个吻。 “明穗,你想太多了,你也非常漂亮呀!要说你的眼睛看不见,我也一样没有办法说话啊!试想一下,就算有很多女孩子会因为我的外表而倾慕于我,可是相处的时间一长,又有谁能忍受的了和一个哑巴交流的困难呢?” 明穗一边听,一边低声“呜呜”地抽泣着,哭的梨花带雨、颇为惹人怜爱。 “事实上,能耐下心来,和我一直生活这么久的女孩子,你还是第一个呢,明穗。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放开手的,我要把你牢牢的拴在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真的?”明穗忽然抬起头,噘着小嘴,一脸委屈地问。 纲吉见状,顿时哑然失笑,然后又给了她一个吻,示意让她安心。 明穗这才终于止住了哭声,斩钉截铁地说道:“纲吉,我们结婚吧!” 纲吉听罢,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呛死,急忙摇了摇头,用手机打字道:“明穗,你不觉得太着急了吗?我们才刚刚成为恋人一个月,开始同居也只有3个星期而已,这么快就要结婚,有些仓促了吧?” 可是,明穗却一脸认真地说:“一点都不仓促哟,纲吉先生。虽然我们才同居不久,但是也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互相之间也算是非常了解了吧?您还有什么顾忌呢?难道说,您并不爱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哄我开心的吗?” 纲吉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耐心的解释道:“你错了,明穗。我们虽然认识了很久,可是之前毕竟没有生活在一起过,所以彼此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习惯或者缺点,我们都不知道。俗话说:距离产生美。我们之前,就是在隔着一面墙的距离,欣赏着彼此,所以我们都只能看到对方的优点,而往往忽略了对方的缺点。” “但是,婚姻和恋爱不一样,婚姻意味着我们从此以后将零距离的接触、生活,直到我们死亡的那一天。如果,当我们已经用一纸证书、来互相牵绊着彼此之后,才发现对方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委屈着过下去,还是撕破脸皮、各奔东西呢?说实话,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哪怕离过婚,影响也不会很大。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可就不一定了,一旦在人生的履历中加上了‘离婚’二字,后面的路会更加难走。” “明穗,这就是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把你变成我的女人的原因。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包容你所有的缺点、并且携带着那些不完美走向遥远的未来之前,我不能自私的把你据为己有。男人,一旦决定要对某个女人负责,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否则的话,和那些对女人玩腻了就丢掉的花花公子有什么区别?” 明穗听着听着,不由得又抹起了眼泪,呜咽着说:“可是......你明明还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明明说要把我牢牢拴在身边的。” 纲吉苦笑着答:“永远陪在你身边,不意味着就一定要结婚呀。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发现彼此并不适合结为夫妇的话,还可以退一步继续做朋友,就像我们之前那样,不也算是一种陪伴吗?” “哼!”明穗一时间赌气地扭过头去,“这么说,你是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喽?” 纲吉摇了摇头,温柔地抱住了明穗,然后用手机答道:“我怎么会不想呢?我做梦都想和你一起生活呀!可是,正因为我太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有些事情就必须慎重。明穗,我不希望伤害到你,我希望可以对你负责一辈子,而不是短短的几个月。所以,我们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吗?” “呜...好啦。”明穗终究还是心软了,整个人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了纲吉的胸口上,“之前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说到底,我也有同样的冲动呢。”纲吉溺爱地摸了摸明穗的头,答道。虽然,机械的声音冰冷无情、毫无感情起伏,但是,明穗依然从中听出了纲吉的温柔。 于是,两人相互依偎着,不知不觉中,再次进入了梦乡......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了。是啊,婚姻这两个字的分量,远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因为我不是女人,所以不了解这对于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身为一个男人,从说出“我们结婚吧”这一句话起,就意味着他要变成一座山。从此,他的肩膀上就有了负担,身前要挡得住风雨,脚下要踏得稳大地。 不可否认,现在的社会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人在很多方面都享有女人不曾拥有的权利。但是,在我们肆意地挥霍青春和财富、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愉悦中,将“疯狂”表现的淋漓尽致之时,是否能够想起这样一句话——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权利越大,我们所需要肩负的义务也就越大。当整个社会都被男人所主导,反之,男人们也要肩负起整个社会的责任。 当然,所谓的“负起全社会的责任”有些太空泛了,寻常百姓也谈不到这些。但是,至少请负担起身边的女人、和家庭的责任!慎重地对待每一个女孩、每一段感情。请记住,我们是要成为一座山的,而不是泥石流。在我们真的有把握陪一个女孩白头偕老之前,请不要把那个女孩变成女人;因为,在拥有这样的觉悟之前,我们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男孩。 这样想着,我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我和梦然将来要面对什么困难,我都绝对不能退缩。梦然既然把她的一切都给了我,那我就要成为可以保护她一辈子的山。 忽然,我眼前的画面一转,时间又过去了半年,来到了2014年的8月中旬。这一天是周五,因为第二天休息,所以纲吉和明穗两人都不急着睡觉,而是在半夜走出了家门,准备去遛弯。 第三十二章 你给的坚强(8) 像往常一样,纲吉还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明穗,明穗也放心的由纲吉引导着前进,不同的是,两人因为默契的配合,行进速度已经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慢吞吞的了。当然了,这也可能和两人的衣着有关系——不再是厚重的风衣或羽绒服了,而是换成了轻便的夏装。 两人一边走着,纲吉一边拿出手机,打字问道:“今天,我们去哪里散步呢?” 明穗听罢,思索了片刻,答道:“今天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吧,山上怎么样?” “嗯,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好。”纲吉笑了笑,用手机答道。 于是,两人踏上了登山的山道...... 这一次,两人又来到了上次跨年时去过的小亭子,又一次地坐在西边的椅子上。纲吉小心翼翼地把明穗扶到座位上,然后自己才坐到了她的旁边。明穗有些微微的气喘,似乎有些累了,在纲吉坐下来以后,直接就靠到了他的肩膀上。纲吉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明穗额头上的汗,又有些心疼的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明穗享受着纲吉那特有的无言的温柔,然后轻轻说道:“没关系的,纲吉先生,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纲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明穗可以靠的更舒服一些。 明穗体会到了纲吉的用心,温柔地笑了。然后,她缓缓地开口说道:“纲吉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深夜出门遛弯吗?” 纲吉听罢一愣,然后在明穗的手心写道:“不知道。为什么呢?” 于是,明穗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因为,夜晚非常的安静,安静到真实。白天,世界总是无比的喧嚣:人们的交谈、争执,电车和汽车的轰鸣,电子器械的杂音,等等......虽然非常热闹,但却掩盖了真实。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停地说着虚伪的话,一边粉饰了别人,一边也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你知道吗,纲吉先生,我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听觉很好;久而久之,我也能够听出一个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伪。然后,我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我听到了数不清的谎言,却寥寥能够得到一句诚实。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了黑夜。在黑暗的夜晚中,我可以屏蔽掉一切虚伪,就在这份寂静中,听人们慢慢地褪下躯壳,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说出他们真心的话。” 纲吉一边听着,一边陷入了思索。不觉间,他又紧了紧怀里的明穗,让她轻轻躺在了自己的胸口...... “纲吉先生,其实,之前也有很多男生追求过我。但是,我全都拒绝了,没有一个人能撑过一个星期。原因也很简单:我听不到他们的实话。他们虽然每天都在重复着说如何如何爱我,但是,我明白,那些话要么是谎言、要么就是说的人根本不懂爱是什么。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健全的女孩子,但是,我也不会下贱到随便将就自己的感情。” “所以,我为了逃离那些聒噪,就从东京搬到了这里——一个偏远的乡下。也就是在那时,我遇到了你,纲吉先生。” “纲吉先生你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您不会对我说谎。我从您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中,都读到了真诚——您是真的喜欢我。那是不含任何杂质的、如水晶一般璀璨的、纯净的感情。” “所以,我才会放心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你、才会每天晚上到你家吃饭、才会让你牵着我的手散步......才会让你,拿走了我的初吻。纲吉先生,我希望自己心中的这份感情也可以传达给你——就像你爱着我那样,我也同样爱着你。” 纲吉听罢,温柔地笑了,用手怜爱地抚摸着明穗的脸颊,虽然无言,却坦白了一切。 这时,明穗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说的久了,有些累。然后才继续说道:“纲吉先生,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您,我可以接受您的一切缺点、一切不完美,只希望可以与您一起走到白头。没记错的话,今天也刚好是我们同居六个月整了,尽管您确实暴露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缺点,比如说乱丢衣服、睡觉踢被子、还喜欢打呼噜......但是,我依然爱你。现在,该轮到你了。你......还爱我吗?” 纲吉温柔地笑着,然后在明穗的手心里,重重地写了一个词——“很爱”。 终于,明穗露出了幸福的微笑:“那,我们结婚吧。” 纲吉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写道:“好!”只是一个字,在这一刻却有了山一般的重量。纲吉知道,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要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肩膀上要扛起一个家。 明穗开心地笑了,一把搂住纲吉,感动地说:“我不需要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只要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亲爱的,我们来许愿吧。” “许愿?”纲吉疑惑地歪了歪头,在明穗的后背上画了一个问号。 明穗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知道吗?每年的7月和8月,是英仙座流星雨的活动期间,而今天,是预报中说的活动极大值。所以,我才要来到山上呀!” 纲吉听罢,有些半信半疑地抬起了头。突然间!在璀璨的星空中,划过了一束流光!纲吉一时间激动地晃了晃怀中的明穗,而明穗也心有灵犀地知道了纲吉看到了流星。 “呐,亲爱的,这一束流星已经过去了,现在许愿有些晚了;等到下一束流星开始,你就轻轻晃我一下,让我知道,然后我们一起许愿,好吗?” 纲吉开心地在明穗的手心写道:“好啊!”然后继续抬起头,凝视着美丽的夜空。看着那一点点繁星、和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一片片白云,霎时间,纲吉觉得仿佛连灵魂都飞了起来,带着明穗一起,去向了那完美的人间天堂。 很快的,又是一束流星划过,纲吉急忙轻轻晃了晃明穗,然后虔诚地闭上了双眼。明穗见状,也急忙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心愿...... 忽然,明穗开口问道:“亲爱的,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呀?” 纲吉一愣,然后用手机打字朗读道:“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呢?” 明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你猜。” 纲吉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她的手心里写道:“调皮......” “哈哈!”明穗开心地笑了,说道:“这样好不好,你把许下的愿望写在手机里,然后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说出来。” “好。”纲吉微笑着写道,然后就开始在手机上打字,并且准备启动朗读功能。 片刻之后,明穗又问道:“亲爱的,准备好了吗?” 纲吉在明穗的手心写道:“好了。” “那,我可要开始倒数喽~!”明穗笑着说,“三,二,一!” “希望我和纲吉(明穗)能够白头偕老,永远不分开。”明穗的声音,和手机那机械的声音一同响起,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然后,明穗“噗嗤”一声笑道:“亲爱的,这就是心有灵犀啊!看来,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呐!” 纲吉也开心的笑了,但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搂紧了怀里的明穗。突然,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纲吉分明看到——夜空中,忽然涌现出了大量的流星,密集的仿佛真的就在下雨一般!一时间,整片天空都被照亮,仿佛绚烂的霓虹灯一般,甚至掩盖了明月的光辉!这是何等的壮观! 纲吉顿时呆住了,但是紧接着,他又笑了,然后缓缓地、深情地,吻上了明穗的双唇。 绚丽的夜空下,映衬着两个并不完美的人,逐渐靠拢在了一起。各自的缺陷,仿佛拼图一样地彼此拼接,终于,化为了完整的一体。两颗心,彼此融汇,交相辉映,这一刻,它们的光芒,比天空中的流星雨还要耀眼、还要华丽!就这样,照亮了未来的路...... 第三十章 你给的坚强(6) 时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淌着,不经意间,来到了2013年的12月31日。 日本的新年和中国的新年不一样,是元旦。所以,在每年的年末、也就是12月31日这一天,日本会举行隆重的跨年活动。比如花火大会、红白歌会、去神社或寺庙进行新年参拜,等等......当然了,人们也会在这一天装扮的非常华丽,很多人都会穿上和服或者浴衣走上街头,参加庆典,热闹非凡。 福岛纲吉和樱井明穗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也要参加庆典。这一天深夜,纲吉穿上了一身帅气的毛衫加风衣,明穗也换上了一身美丽的浴衣。两人出门后互相对视一眼,纲吉立刻眼前一亮,用手机赞叹道:“好美丽啊!像仙女一样!” 明穗听罢,红着脸开心道:“真的吗?谢谢你纲吉,你今天也很帅哦!” 说罢,纲吉便牵起了明穗的左手,而明穗也乖巧地靠在了纲吉的右臂上,甜甜地说:“好了,我们出发吧!” 纲吉点了点头,便牵着明穗,慢慢地下了楼......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周折,两人最终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寺庙。这个寺庙虽然不大,但也是这一片地域里最成规模的寺庙了,所以来这里玩的人也很多。现在已经快要11点了,寺庙里张灯结彩,路边还有各种小吃摊贩,伴随着一缕缕香气飘散,吸引着往来的人群。所有人,都在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等着听僧侣们敲响那108声钟响,然后趁热进行新年的第一次参拜。纲吉用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护着明穗,防止她被密集的人流冲击到。渐渐地,两人来到了一处烧肉摊前。 老板看了一眼二人,热情地笑道:“呦!好俊俏的人儿啊!客官打算吃些什么?” 纲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按了一下明穗的肩;明穗明白了纲吉的意思,于是害羞地说:“就普通的烤肉好了,要两串。” “好嘞!”老板招呼了一声,便拿起两串肉串,放到炭火上开始烤。 “老板,请问我该给您多少钱呢?” 老板一边烤,一边答道:“一串200元,两串400,三串可以优惠一点,500元哟!” 纲吉听罢,果断地从兜里掏出了500元,递给老板,然后伸出了3根手指头,意思是要3串。老板见纲吉一直不说话,只是打手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就又多加了一串烤肉。 不一会,香喷喷的烤肉就做好了,老板将三串都递给了纲吉,因为他看出来了明穗一直在闭着眼睛,恐怕是盲人。纲吉微微一笑,接过了烤肉,然后递给了明穗一串,自己拿着两串却并没有吃。 明穗摸索着接过烤肉,开心地笑了:“哇!好香!走吧,我们边走边吃。” 纲吉轻轻握紧了一下明穗的手,代表了他肯定的回答,随后便带着明穗缓缓地走向参拜场地。恰在此时,寺庙中的钟被敲响了,洪亮的声音瞬间便响彻夜空,所有人都心有灵犀地沉默了,静静地聆听了起来。 这108声钟响,大约要敲一个小时左右,代表着佛家认为的108种烦恼,敲过这108下,也就意味着消除了所有的烦恼,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来迎接新的一年。 明穗听着钟声,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句:“纲吉先生,新年快乐,喜欢你哟。” 可是,因为钟声太响亮了,所以纲吉并没有听到这一句喃喃低语...... 一个小时之后,伴随着时钟的指针跳跃到0点的那一瞬间,第108声钟响也同时响起,人群再次欢腾了起来,纷纷祝贺着“新年快乐”!然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涌向了参拜场地,排队的长龙几乎都要排到寺庙的外面!值得一提的是——在敲钟的过程中,纲吉买的三串烤肉已经被吃完了,而自己只吃了一串,另外的一串则同样给明穗吃了。明穗本来还不好意思吃的,怕自己都吃掉了以后纲吉就没得吃了;不过,当纲吉告诉她一共买了4串烤肉的时候,明穗也就心安理得的接过了第二串烤肉......当然了,实际上,纲吉只买了三串烤肉,之所以说买了4串,其实就是为了给明穗一种“平等分配”的感觉。 好了,言归正传。看着排队参拜的长龙,纲吉不由得一阵庆幸;因为两人行动的比较早,所以此刻他们的位置还是很靠前的。没过一会,就轮到纲吉和明穗二人了。 纲吉小心翼翼地扶着明穗,一阶一阶地走上台阶,来到了钱箱面前。然后,纲吉伸手拿过了摇铃,并且引导着明穗也一起抓住绳索,随后两人一起摇响了铃铛;再然后,两人分别向塞钱箱里丢了5块钱,再拍了一下手,最后才诚心许愿...... 当两人退出来的时候,明穗红着脸颊问道:“纲吉先生,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呀?” 纲吉顿了顿,然后轻轻撑开明穗的手掌,在手心慢慢写道:“不能说。” 明穗于是鼓起了嘴,故作赌气的样子,撒娇道:“切!你有秘密瞒着我。” 纲吉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写道:“你呢?” “我也不能说。”结果,明穗也耍了赖皮,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纲吉顿时笑了起来,然后写道:“现在,做什么?” 明穗思索了片刻,然后期待地说:“去半山腰上吧,找个好点的位置,我想等日出!” “好。”纲吉简短地回答道;写罢,他便继续扶着明穗,缓缓地离开了寺庙......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面对明穗的时候,他总是想把所有的温柔都献出来,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虽然两人住的地方就在山前,但是走到半山腰也是有一段路的,再加上两人的行进速度很慢,因为纲吉要照顾到明穗嘛,所以一直走了很久,才总算是寻到了一处比较满意的地方。那是半山腰上的一处小亭子,位置也挺偏,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四周静谧的可以听到树叶摇曳的声音,和山下庆典的欢闹声。透过椅背和顶棚的空隙,可以看到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和小镇中的万家灯火。这一刻,仿佛连刺骨的寒风,都变得温柔了。 纲吉和明穗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靠坐在西边的椅子上,面向东方,等待着日出。两个人相顾无言,心灵却在默默地彼此交汇,此间情愫,恐怕唯有二人自己心中知晓...... 就在两人静静地享受彼此的温存之时,明穗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开口说道:“纲吉先生,之前买的烤肉总共4串,一串是200,三串是500,加起来就是700元。这样,等我们回家了以后,我给你350元好不好?” 纲吉听罢一愣,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打字道:“这350元,你就收下吧,我要从你身上买一件东西。” “诶?”明穗呆了一下,“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呀?” 纲吉顿时狡黠地笑了。可是,刚要说话,明穗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抢先说道:“那个!先声明一点哦!太过分的东西,我可不卖......”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穗害羞的满脸通红,所幸的是这里光线很暗,所以纲吉也看不清楚。而纲吉呢,则是顿了顿,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把明穗搂进了怀里,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明穗见状,脑海中顿时一懵,随即便被一股安全感和幸福感充斥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赖进了纲吉的怀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明穗的心,就这样在云端漂浮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听到纲吉用手机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嗯?”明穗羞涩着脸颊,问道:“准备什么?” 但是下一刻,她就明白是什么了——纲吉竟然缓缓地低下头来,吻上了自己的唇!一瞬间,明穗的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了,整个人都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可是,纲吉也很有分寸,这一吻只是短暂的试探,很快就结束了。明穗的心一下子有了一种失落感,跌回了现实...... “纲...纲吉...先生。”明穗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抖了,“您这是......这是在请求我......做您的女朋友吗?” 纲吉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机问道:“可以吗?” 明穗“噗嗤”一声笑了,满心的欢喜,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再吻我一次嘛!刚才那次太短暂了,不算数。” 纲吉听罢一愣,随即明白了明穗的心意,于是微笑着、温柔地,再一次吻了下去。明穗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整个人就软软地瘫在了纲吉的怀里,任由这舌尖的炽热融化心灵、唇齿间的缠绵带着自己逃离了时间...... 最后,当新一年第一轮的朝阳越出山峦、光芒普照大地的时候,两人却都安稳地睡着了。纲吉靠着身侧的柱子,明穗则靠在纲吉的怀里,两人都面带微笑,似乎都有了一个好梦呢。 第三十一章 你给的坚强(7) 从那一次新年开始,福岛纲吉和樱井明穗正式确定了恋人关系,住所也搬到了一起。两人整天如胶似漆,关系好的羡煞旁人。在两人去公园里散步的时候,不时就会有路人在窃窃私语:“快看,那一对情侣,男方又高又帅,女方美丽动人,真是耀眼呢......” 樱井明穗的眼睛看不到,所以听觉非常敏锐,她也由此知道了纲吉真的是很帅。一时间,她有些不自信了。 终于,在某一天的清晨,明穗躺在床上、依偎在纲吉的怀里,默默地哭了...... 纲吉见状,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开始小心翼翼地给明穗擦眼泪。可是,明穗却突然抓住了纲吉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 纲吉轻轻尝试了几次,然后便放弃了,转而打开手机,问道:“怎么了,明穗?是不是做噩梦了?” 明穗听罢,不由得抽泣着说:“纲...纲吉先生,我好怕,我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嗯?”纲吉愣住了,满脑子的问号,“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我不会离开你的哟,请放心吧。” 于是,明穗在纲吉的怀里蹭了蹭眼泪,小声说道:“纲吉先生,您这么优秀,走到哪里都那么受欢迎。可是我......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自己切菜都做不到!我......我只会成为您的负担,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您。所以,我好怕......” 纲吉听罢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轻轻地给了明穗一个吻。 “明穗,你想太多了,你也非常漂亮呀!要说你的眼睛看不见,我也一样没有办法说话啊!试想一下,就算有很多女孩子会因为我的外表而倾慕于我,可是相处的时间一长,又有谁能忍受的了和一个哑巴交流的困难呢?” 明穗一边听,一边低声“呜呜”地抽泣着,哭的梨花带雨、颇为惹人怜爱。 “事实上,能耐下心来,和我一直生活这么久的女孩子,你还是第一个呢,明穗。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放开手的,我要把你牢牢的拴在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真的?”明穗忽然抬起头,噘着小嘴,一脸委屈地问。 纲吉见状,顿时哑然失笑,然后又给了她一个吻,示意让她安心。 明穗这才终于止住了哭声,斩钉截铁地说道:“纲吉,我们结婚吧!” 纲吉听罢,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呛死,急忙摇了摇头,用手机打字道:“明穗,你不觉得太着急了吗?我们才刚刚成为恋人一个月,开始同居也只有3个星期而已,这么快就要结婚,有些仓促了吧?” 可是,明穗却一脸认真地说:“一点都不仓促哟,纲吉先生。虽然我们才同居不久,但是也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互相之间也算是非常了解了吧?您还有什么顾忌呢?难道说,您并不爱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哄我开心的吗?” 纲吉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耐心的解释道:“你错了,明穗。我们虽然认识了很久,可是之前毕竟没有生活在一起过,所以彼此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习惯或者缺点,我们都不知道。俗话说:距离产生美。我们之前,就是在隔着一面墙的距离,欣赏着彼此,所以我们都只能看到对方的优点,而往往忽略了对方的缺点。” “但是,婚姻和恋爱不一样,婚姻意味着我们从此以后将零距离的接触、生活,直到我们死亡的那一天。如果,当我们已经用一纸证书、来互相牵绊着彼此之后,才发现对方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委屈着过下去,还是撕破脸皮、各奔东西呢?说实话,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哪怕离过婚,影响也不会很大。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可就不一定了,一旦在人生的履历中加上了‘离婚’二字,后面的路会更加难走。” “明穗,这就是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把你变成我的女人的原因。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包容你所有的缺点、并且携带着那些不完美走向遥远的未来之前,我不能自私的把你据为己有。男人,一旦决定要对某个女人负责,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否则的话,和那些对女人玩腻了就丢掉的花花公子有什么区别?” 明穗听着听着,不由得又抹起了眼泪,呜咽着说:“可是......你明明还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明明说要把我牢牢拴在身边的。” 纲吉苦笑着答:“永远陪在你身边,不意味着就一定要结婚呀。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发现彼此并不适合结为夫妇的话,还可以退一步继续做朋友,就像我们之前那样,不也算是一种陪伴吗?” “哼!”明穗一时间赌气地扭过头去,“这么说,你是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喽?” 纲吉摇了摇头,温柔地抱住了明穗,然后用手机答道:“我怎么会不想呢?我做梦都想和你一起生活呀!可是,正因为我太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有些事情就必须慎重。明穗,我不希望伤害到你,我希望可以对你负责一辈子,而不是短短的几个月。所以,我们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吗?” “呜...好啦。”明穗终究还是心软了,整个人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了纲吉的胸口上,“之前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说到底,我也有同样的冲动呢。”纲吉溺爱地摸了摸明穗的头,答道。虽然,机械的声音冰冷无情、毫无感情起伏,但是,明穗依然从中听出了纲吉的温柔。 于是,两人相互依偎着,不知不觉中,再次进入了梦乡......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了。是啊,婚姻这两个字的分量,远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因为我不是女人,所以不了解这对于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身为一个男人,从说出“我们结婚吧”这一句话起,就意味着他要变成一座山。从此,他的肩膀上就有了负担,身前要挡得住风雨,脚下要踏得稳大地。 不可否认,现在的社会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人在很多方面都享有女人不曾拥有的权利。但是,在我们肆意地挥霍青春和财富、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愉悦中,将“疯狂”表现的淋漓尽致之时,是否能够想起这样一句话——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权利越大,我们所需要肩负的义务也就越大。当整个社会都被男人所主导,反之,男人们也要肩负起整个社会的责任。 当然,所谓的“负起全社会的责任”有些太空泛了,寻常百姓也谈不到这些。但是,至少请负担起身边的女人、和家庭的责任!慎重地对待每一个女孩、每一段感情。请记住,我们是要成为一座山的,而不是泥石流。在我们真的有把握陪一个女孩白头偕老之前,请不要把那个女孩变成女人;因为,在拥有这样的觉悟之前,我们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男孩。 这样想着,我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我和梦然将来要面对什么困难,我都绝对不能退缩。梦然既然把她的一切都给了我,那我就要成为可以保护她一辈子的山。 忽然,我眼前的画面一转,时间又过去了半年,来到了2014年的8月中旬。这一天是周五,因为第二天休息,所以纲吉和明穗两人都不急着睡觉,而是在半夜走出了家门,准备去遛弯。 第三十二章 你给的坚强(8) 像往常一样,纲吉还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明穗,明穗也放心的由纲吉引导着前进,不同的是,两人因为默契的配合,行进速度已经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慢吞吞的了。当然了,这也可能和两人的衣着有关系——不再是厚重的风衣或羽绒服了,而是换成了轻便的夏装。 两人一边走着,纲吉一边拿出手机,打字问道:“今天,我们去哪里散步呢?” 明穗听罢,思索了片刻,答道:“今天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吧,山上怎么样?” “嗯,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好。”纲吉笑了笑,用手机答道。 于是,两人踏上了登山的山道...... 这一次,两人又来到了上次跨年时去过的小亭子,又一次地坐在西边的椅子上。纲吉小心翼翼地把明穗扶到座位上,然后自己才坐到了她的旁边。明穗有些微微的气喘,似乎有些累了,在纲吉坐下来以后,直接就靠到了他的肩膀上。纲吉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明穗额头上的汗,又有些心疼的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明穗享受着纲吉那特有的无言的温柔,然后轻轻说道:“没关系的,纲吉先生,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纲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明穗可以靠的更舒服一些。 明穗体会到了纲吉的用心,温柔地笑了。然后,她缓缓地开口说道:“纲吉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深夜出门遛弯吗?” 纲吉听罢一愣,然后在明穗的手心写道:“不知道。为什么呢?” 于是,明穗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因为,夜晚非常的安静,安静到真实。白天,世界总是无比的喧嚣:人们的交谈、争执,电车和汽车的轰鸣,电子器械的杂音,等等......虽然非常热闹,但却掩盖了真实。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停地说着虚伪的话,一边粉饰了别人,一边也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你知道吗,纲吉先生,我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听觉很好;久而久之,我也能够听出一个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伪。然后,我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我听到了数不清的谎言,却寥寥能够得到一句诚实。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了黑夜。在黑暗的夜晚中,我可以屏蔽掉一切虚伪,就在这份寂静中,听人们慢慢地褪下躯壳,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说出他们真心的话。” 纲吉一边听着,一边陷入了思索。不觉间,他又紧了紧怀里的明穗,让她轻轻躺在了自己的胸口...... “纲吉先生,其实,之前也有很多男生追求过我。但是,我全都拒绝了,没有一个人能撑过一个星期。原因也很简单:我听不到他们的实话。他们虽然每天都在重复着说如何如何爱我,但是,我明白,那些话要么是谎言、要么就是说的人根本不懂爱是什么。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健全的女孩子,但是,我也不会下贱到随便将就自己的感情。” “所以,我为了逃离那些聒噪,就从东京搬到了这里——一个偏远的乡下。也就是在那时,我遇到了你,纲吉先生。” “纲吉先生你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您不会对我说谎。我从您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中,都读到了真诚——您是真的喜欢我。那是不含任何杂质的、如水晶一般璀璨的、纯净的感情。” “所以,我才会放心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你、才会每天晚上到你家吃饭、才会让你牵着我的手散步......才会让你,拿走了我的初吻。纲吉先生,我希望自己心中的这份感情也可以传达给你——就像你爱着我那样,我也同样爱着你。” 纲吉听罢,温柔地笑了,用手怜爱地抚摸着明穗的脸颊,虽然无言,却坦白了一切。 这时,明穗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说的久了,有些累。然后才继续说道:“纲吉先生,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您,我可以接受您的一切缺点、一切不完美,只希望可以与您一起走到白头。没记错的话,今天也刚好是我们同居六个月整了,尽管您确实暴露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缺点,比如说乱丢衣服、睡觉踢被子、还喜欢打呼噜......但是,我依然爱你。现在,该轮到你了。你......还爱我吗?” 纲吉温柔地笑着,然后在明穗的手心里,重重地写了一个词——“很爱”。 终于,明穗露出了幸福的微笑:“那,我们结婚吧。” 纲吉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写道:“好!”只是一个字,在这一刻却有了山一般的重量。纲吉知道,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要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肩膀上要扛起一个家。 明穗开心地笑了,一把搂住纲吉,感动地说:“我不需要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只要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亲爱的,我们来许愿吧。” “许愿?”纲吉疑惑地歪了歪头,在明穗的后背上画了一个问号。 明穗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知道吗?每年的7月和8月,是英仙座流星雨的活动期间,而今天,是预报中说的活动极大值。所以,我才要来到山上呀!” 纲吉听罢,有些半信半疑地抬起了头。突然间!在璀璨的星空中,划过了一束流光!纲吉一时间激动地晃了晃怀中的明穗,而明穗也心有灵犀地知道了纲吉看到了流星。 “呐,亲爱的,这一束流星已经过去了,现在许愿有些晚了;等到下一束流星开始,你就轻轻晃我一下,让我知道,然后我们一起许愿,好吗?” 纲吉开心地在明穗的手心写道:“好啊!”然后继续抬起头,凝视着美丽的夜空。看着那一点点繁星、和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一片片白云,霎时间,纲吉觉得仿佛连灵魂都飞了起来,带着明穗一起,去向了那完美的人间天堂。 很快的,又是一束流星划过,纲吉急忙轻轻晃了晃明穗,然后虔诚地闭上了双眼。明穗见状,也急忙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心愿...... 忽然,明穗开口问道:“亲爱的,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呀?” 纲吉一愣,然后用手机打字朗读道:“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呢?” 明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你猜。” 纲吉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她的手心里写道:“调皮......” “哈哈!”明穗开心地笑了,说道:“这样好不好,你把许下的愿望写在手机里,然后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说出来。” “好。”纲吉微笑着写道,然后就开始在手机上打字,并且准备启动朗读功能。 片刻之后,明穗又问道:“亲爱的,准备好了吗?” 纲吉在明穗的手心写道:“好了。” “那,我可要开始倒数喽~!”明穗笑着说,“三,二,一!” “希望我和纲吉(明穗)能够白头偕老,永远不分开。”明穗的声音,和手机那机械的声音一同响起,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然后,明穗“噗嗤”一声笑道:“亲爱的,这就是心有灵犀啊!看来,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呐!” 纲吉也开心的笑了,但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搂紧了怀里的明穗。突然,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纲吉分明看到——夜空中,忽然涌现出了大量的流星,密集的仿佛真的就在下雨一般!一时间,整片天空都被照亮,仿佛绚烂的霓虹灯一般,甚至掩盖了明月的光辉!这是何等的壮观! 纲吉顿时呆住了,但是紧接着,他又笑了,然后缓缓地、深情地,吻上了明穗的双唇。 绚丽的夜空下,映衬着两个并不完美的人,逐渐靠拢在了一起。各自的缺陷,仿佛拼图一样地彼此拼接,终于,化为了完整的一体。两颗心,彼此融汇,交相辉映,这一刻,它们的光芒,比天空中的流星雨还要耀眼、还要华丽!就这样,照亮了未来的路...... 第三十三章 你给的坚强(9) 第二天,两人就去登记了结婚,也没有办什么仪式,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成为了正式的夫妻,甚至没有通知任何人,平凡的好像一碗水一样,波澜不惊。其实,就像明穗说的那样: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何需用天长地久的誓言来证明?只要简简单单的一句“爱你”,就足够了。 那之后,两人很快就在芝川附近买了一个不小的房子,并且住了进去。因为纲吉本来就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明穗又有很多**的救助金,而两人平时的开销基本都很小,所以加起来的话,积蓄也不少了。剩下的缺口,两人则各自找家里要了一点,也就够了。因为这一次搬家,纲吉辞掉了搬运工的工作,转而在附近开了一家拉面馆,不过因为自身没办法说话,所以又雇了一个店员。而明穗,则为了分担家里的经济负担,开始更加主动的接取配音工作——当然了,她依然没有和任何一家事务所签约。 从这以后,两人的生活日趋稳定,一种平淡中才有的幸福在慢慢的扩散。或许,正是因为两人都有着难以弥补的缺陷吧,所以才会谁也离不开谁。其实想一想,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没有什么事物是完美的,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陷。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有了许多的需求,所以......我们才需要陪伴。 时间,缓缓地流逝,波澜不惊,只有窗前飘落的红叶,默默地见证着它的足迹。终于,在2016年的2月14日...... 这一天,纲吉依旧起的很早,7点刚过就醒了过来。当然了,在东京这种繁华的都市中,7点才起床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5点不到就起床上班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是,因为纲吉的拉面馆是10点开门,而且离家又不远,所以7点起床已经算很早的了。至于明穗......她就在家里工作,所以几点起都没关系,只要按时完成工作任务就可以。 纲吉起床后,先是溺爱地为身旁的明穗抚过发梢,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轻轻地拉开了窗帘。隔窗远眺,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映得几片行云也变了颜色——已经快要日出了。 接着,纲吉又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然后把门关上,就开始做早饭了。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明穗忽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也悄悄地爬了起来,默默地开始整理床褥。 不一会,纲吉便端着两份早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恰在此时,明穗也刚刚倒好了两杯牛奶,坐到了餐桌旁。纲吉见状,微微一笑,放下早餐后,又取来一张毛毯,轻轻盖在了明穗的身上。 明穗温柔地说:“早上好呀,亲爱的。”(原谅我不想用“老公”这个词,这个词原本是说太监的......) 纲吉也温柔地摸了摸明穗的头发,然后入座,两人便开始吃早饭。不过,因为早饭有煎饺,所以明穗在吃第二个的时候,忽然起身想要去找醋。纲吉急忙上前把她轻轻按在了座位上,然后看着她。 明穗重新坐回座位上,又等了片刻,发现纲吉没有动作,便明白了他这是要询问自己需要什么。于是,明穗轻轻说道:“我想要一点醋。” 纲吉听罢,轻轻拍了一下明穗的肩膀,表示“我知道了”,然后便走向厨房,拿来了一瓶醋,并且在明穗的盘子里倒了一些。 “谢谢你,亲爱的。”明穗甜甜地笑了。随后,两人继续安静的吃饭。 吃完了饭,纲吉又开始主动收拾餐具,明穗则要来了一块抹布,开始擦拭桌子。很快的,两人都忙活完了,纲吉便开始穿大衣,准备出门工作;明穗在这时慢慢踱了过来,然后温柔地给他系上了一条围巾。 “路上小心,工作加油。”明穗的身上裹着那件毛毯,轻轻说道。 纲吉笑了笑,摸了摸明穗的头,随后便走出了家门。 这一切,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但是不难从细节中看出,纲吉和明穗两人非常的恩爱。尽管,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语言交流,但是,这或许并不是坏事。 纲吉走后,明穗一个人在家也没有闲着,开始摸索着收拾衣服,然后通过手感和味道来确定是不是穿过的。如果是穿过几天需要洗的,明穗便将其丢到洗衣机里,然后凭手感倒入适量的洗衣液,再盖上盖子,按下启动键。 做完这一切后,明穗便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拿起录音笔,准备按照剧本开始配音(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没办法用电脑)。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皱起了眉头,然后急匆匆地走到了厨房,趴在水池边开始呕吐......当然了,只是干呕。待到呕吐感消失之后,明穗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感觉脑袋一阵阵发晕,于是整个人不由得再次躺回了床上。 结果,这整整一个上午,明穗除了洗了一些衣服以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或许,最近需要补充一些血糖了。”明穗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而,对比明穗的茫然,我却是无比的欣喜。因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明穗应该是怀孕了!想吃酸的东西、有呕吐症状、偶尔会头晕......这些都是孕早期的症状!纲吉和明穗两人,马上就要从二人世界变成三口之家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可是,就在我刚为此而高兴没几分钟,房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嘭!”似乎是远处的什么东西爆炸了。 明穗听到这个声响,也循声望去,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而我的视角也随之移动,看了过去;于是,透过窗户,我看到了——远处某个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滚滚的浓烟升腾而起......果然是哪里爆炸了。 下一刻,明穗忽然喃喃了一句:“那个方向,好像是拉面馆的位置......” 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惊——拉面馆?!不会这么巧吧!这个故事才刚刚变得甜蜜,命运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将其化为悲剧! 但是,当明穗急匆匆地穿好衣服,感到纲吉先生的拉面馆时,我明白了事实的残酷——就是这里发生了爆炸。此时消防队的人已经赶到了,正在尽全力扑灭大火,可是里面的人......恐怕是没有幸存的希望的。 这一刻,明穗的世界崩塌了,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仿佛整个灵魂被抽离了这个世界。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明穗的旁边,有一只流浪猫,正默默地抬头凝望着她...... 最近学校考试有点多,还有一个大考,所以有点忙碌。不过,状态应该差不多调整回来了,准备继续开更! 很抱歉让各位等了这么久,这一个故事也已成定型,很难再更改。所以,我只能在下一章故事里再加油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你给的坚强(10) 梦到这里,我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出头。 “呦!主人醒的还真早啊。”天齐在床边打了个呵欠,说道,“这还没日出呢。” 杀生丸则看了看我,问道:“怎么样,主人?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我于是一边苦笑着摇着头,一边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搞得我脑袋都有点晕了......” “想必不是什么好梦吧。”天倾也打了个哈欠,跟着说道。我只得无奈地耸耸肩。 这时,不知火一跳一跳地来到我的身边,叮嘱道:“主人,你最近也要多注意了。接受灵魂的托梦也是会消耗精力的,而且有一定的次数限制,这就是为什么一般人很难接受托梦的原因。” 我听罢一愣,问道:“也就是说,我会头晕是因为消耗的精力太多喽?” 不知火扇了扇小翅膀,叫道:“对的。虽然主人您的体质有些特殊,但是一直这样接受托梦的话也是会不妙的。”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会注意的。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继续任务吧。” 这样说着,我便从地铺上爬了起来,然后换好衣服,走出了房间。结果,无巧不成书,我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明穗女士正站在门口,似乎正在犹豫。 我见状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于是让开身子,轻轻地把明穗搀扶了进来,让她坐到了床上。明穗女士对我微微一笑,表示了感谢。 “咦?子源先生,您晚上没有睡床上吗?”或许是感觉到床褥依旧整洁如新吧,明穗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答:“是啊,没有睡床。因为我的女朋友鼻子很灵,睡床上的话,回去我要跪遥控器的。” “噗嗤!”明穗笑了,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子源先生,您还是个妻管严呢。” 我只得无奈地哂笑几声。 这时,杀生丸凑了过来,说道:“好了,主人,别忘了正事,您现在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这样说着,他还使劲往明穗的右手边蹭了蹭,想要让明穗摸摸它的毛发。 我的脸顿时就黑了:“你一边跟美女耍着赖皮一边说这种话,真的好吗?话说你可从来没有这样蹭过我的手啊!” 杀生丸听罢,目光有些躲闪了:“嗯......这个不是重点啦!主人您还是快点进行任务吧!” 我的额头上顿时暴起了青筋,明穗女士则笑的花枝乱颤...... 言归正传。待我终于调整好情绪之后,便开始继续进行这一次的任务了。首先,我问了明穗女士一个问题:“明穗女士,您......怀孕有4个月吧?” 明穗听罢,脸色微红,答:“那个......很明显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您的衣着比较宽松,再加上怀孕4个月的孕肚并不大,所以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只是,我从梦中的一些细节里推测出了这个结果。” 不知火这时忽然落到了我的肩膀,奶声奶气地说:“可是主人,明穗姐姐怀孕了和这次任务有关系吗?”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转而继续说道:“一个女人,怀着孩子,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独自经营着这家民宿......只是想一想,也会知道有多辛苦吧。” 明穗听罢,眼角忽然有些湿润了:“一点也不辛苦哦,因为......”然而,她却说不下去了。 “明穗女士,可以看出,您是真的很爱纲吉先生呢。”默默地,我轻声说道。 明穗点了点头,又擦拭了一下眼角,说:“我没关系的。那个笨蛋......给了我足以超越悲伤的理由。” 我不由得看向了明穗的腹部......这是就是女人的伟大与坚强。 顿了顿,我便继续问道:“那么,明穗女士,您为什么会站在门口不进来呢?” 明穗答:“我其实就在隔壁房间里,紧张得一夜没睡。后来,我听到这里又响起了说话声,便知道您应该是醒了,所以就想过来问一问您有没有什么收获。” “可是万一主人只是单纯地睡了一觉休息了一晚,你再这样问的话就显得很急躁了,仿佛在催促主人一样,会很失礼,所以你才会犹豫对吧?”天齐接着明穗的话,说完了后面一句。 明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个......您昨晚有什么收获吗?” 我于是轻轻笑了笑,答:“收获在于一只猫。” “猫?”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转而问明穗道:“明穗女士,您自从纲吉先生去世以来,有没有在这个房子里听到过猫叫?” “猫叫?”明穗摇了摇头,“没有听到过。” “没有?怎么会呢?”这一次,九桦开口了,“这个房间里明明有一只猫妖呀!而且,看它对这个房子的构造如此熟悉,肯定是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会一次都没有叫过呢?” 我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让它安静下来,继续问道:“那么,九氏的小家伙们,你们又为什么认为那是一只妖怪呢?从外形看的话,那只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吧?” 九璃于是抢先说道:“那是因为,那只猫的灵魂不是猫,而是一个人呀!” “哈!”我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其实,一个人在死亡的瞬间,因为对人世还留有非常强大的眷恋,所以灵魂依然留在阳世的事情,也有过先例。而这时,如果附近有可以凭依的对象,那么就会把灵魂附上去,这种事情也有过先例。” “主人,您的意思是......”天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然而,我却笑的愈发肯定了,朗声说道:“这只猫从来没有叫过,不是因为它不想,而是因为——它根本就不会叫!这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猫......不,应该是不会说话的人。没错吧,纲吉先生?” “纲吉先生?”我的式神们都惊呼了起来,而明穗女士却默默地湿润了眼眶。下一刻,一只黑猫便从衣橱的门缝中挤了出来,然后坐在了我的面前。 “可是!”天齐这时站了出来,“如果纲吉先生就是这只猫的话,它为什么要可以隐藏自己的存在呢?大大方方地以宠物的身份留在明穗女士的身边不是更好吗?” 我于是敲了它的头一下,说道:“那是因为,作为一只流浪猫,身上肯定会携带有大量的细菌和寄生虫,而明穗女士又怀有身孕,这样会对他们的宝宝非常不好呀。” “可是,一个人,却以猫的方式活着,睡在猫睡的地方、吃着猫吃的食物......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啊!” 听罢,我终于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看向了明穗,幽幽地说:“这,就是一个男人的伟大与坚强呀。” 说话间,明穗却默默地站了起来,然后摸索着走向了衣橱:“丈夫,我早该知道是你的,你在那里吗?能不能让我摸摸你?” 可是,黑猫却后退了两步,靠到了衣橱的门上。而明穗在听到轻微的碰撞声后,也知道了纲吉的意思,于是停住了步伐。一时间,她的眼角又有些湿润了。 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顿时有了些感慨,于是起身问道:“那么,明穗女士,现在来说一说吧,这一次的任务委托目标。” 明穗听罢一愣,随即擦拭了一下眼角,笑了:“子源先生,我这一次的目标是——让我再见一见丈夫,再感受一下他的存在!” “这样真的好吗?纲吉先生的灵魂一旦离开猫的身体、并进行实体化,就无法在阳世久留了,很快就会进入轮回。你们......或许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可是,明穗却果断地点了点头,说:“我希望他能够尽早轮回,不要留在现世受苦了。以一只猫的身体活着,这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吧?” 说着,她又“看”向了衣橱的方向,温柔地说:“丈夫,你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了。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生下我们的宝宝,好好的把他养育成人,再好好的看他成家立业。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我......已经长大了,是一位母亲了,我会很坚强很坚强的。” 我见状,也看向了黑猫,再次问道:“那么,纲吉先生,您的意思是?” 黑猫深情地看了看明穗,然后缓慢、又坚定地向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张中级符咒,慢慢地贴到了黑猫的额头上:“那么,我将满足你们的愿望——急急如律。”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我再说出“急急如律”这四个字时,却丝毫没有以往的气势...... 下一刻,黑猫的身体上便闪烁出了荧光,然后,一个男人的灵魂缓缓地从里面站了起来......纲吉先生,此刻的他,眼眶也是湿润的;但是,嘴角是在笑的。 轻轻地,纲吉飘到了明穗的身前,然后深深地一吻,吻在了她的额头。一瞬间,明穗泪如雨下。缓缓地,她抬起颤抖不止的双手,轻轻抚上了纲吉的脸颊。而纲吉,也微微一笑,为明穗拭去脸颊上的泪花。 这一刻,两人相顾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倾诉着酸楚的离别,心却从未走远...... 终于,纲吉的身体开始逐渐暗淡,他的时间快到了。最后,纲吉又像以前一样,轻轻地,用温暖的手掌按在了明穗的肩膀。而明穗,则心领神会,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和着泪光,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下一刻,纲吉的身体便化为了点点荧光,消散不见...... 这一刻,就连我的式神们都沉默了,每个人的心都仿佛碎掉了一般。忽然,窗外透进来了一缕阳光,温暖地照在了我们的身上。 “天亮了呢。”默默地,杀生丸看向了窗外。 而我,则看向了明穗:“怎么样?看到了吗?” 明穗听罢,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说:“看到了,丈夫的脸庞......果然很帅气呢。” 炫目阳光,映照着明穗脸颊上的泪花,闪耀出了心动的颜色。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吧。不由得,我又想起了平井坚的那首歌——《轻闭双眼》 “......这份超越了失落而获得的坚强,是你送给我的情感。”(未完待续) 你给的坚强——后记 “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要来了......” 自从梦然说出这句话,也只是过了一天而已,但是,我却感觉像是过了十年那么久。因为,度日如年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焦躁情绪了! 梦然是九尾天狐,她的父母自然也是九尾天狐,而且,据说还是八尾的九尾天狐。八尾是什么概念?那是距离超脱三界也只差一步的实力啊!虽然可能因为没有安倍晴明活得久,所以力量上稍有不及,但是纯血的天狐拥有着天降的祥瑞,这也是晴明所无法比拟的。也就是说......两个堪比晴明的大boss就要来了! 更糟糕的是,听梦然所说,她的上一任男友就是被自己的父母亲手撕成碎片的。所以,我现在正坐在前往机场的电车上...... 现在,电车已经进入了千叶县,四周的风景也逐渐的由高楼大厦,变成了田园风光。因为走得很急,所以我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如果单纯从表面上来看,我还真像是在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潇洒的不要不要的。可是,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我还不想死,这没错,没有人会闲的没事想死着玩。但是,我也同样不想离开梦然、离开大家。毕竟,时间也这么久了,大家都在一起生活惯了,又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梦然把她自己托付给了我,可是看看现在,我又在做什么?像一只丧家之犬地在逃窜!!!哪里还有半点男人的样子! “拜托了,求你先逃吧,等我把父母糊弄走,你再回来。”这是梦然用乞求般的语气对我说的话,而我也乖乖的听话了......开什么玩笑啊!我要和梦然交往,甚至在将来结婚,难道连她的父母都不敢见吗!那可是我自己的老岳父和岳母啊!这世上,有哪个女婿是在听到自己的老丈人要来的时候,夹起尾巴逃的? “混蛋!”我突然狠狠地骂了一句,所幸电车上的人不多,所以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不过,我决定了——我要在下一站下车,然后回去!不管梦然要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了,绝对! 决心已下,我突然感觉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于是,当天下午两点多,我背着背包,又回到了熟悉的家。 “开门!畜生们!我知道你们在家!快开门!”在门外,我一边按门铃,一边喊着。 没过几秒钟,房门便几乎要被扯飞似的拉开了,梦然一脸惊愕的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勾起了嘴角,招了招手:“哟!好啊!” 结果,梦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直接把我甩到了墙上,怒吼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回来干什么啊!” 在我进到屋里的一刹那,我便看到了大家——都在客厅里站着,表情一个比一个复杂,却都没有说话。 我见状,只得无奈地耸耸肩,答:“不回来不行呀,我忘了一件东西。” 梦然正在气头上,大叫道:“说!是什么!” “梦然,是你呀。”我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我要走,行李之中怎么能没有你呢?” 梦然听罢,忽然一愣,眼眶随即湿润了起来,语气也没有那么严厉了:“我不能跟你走啊!如果我跟你走了,我的父母一定会来找我的。” “啊,那就没办法了。”我轻轻一笑,然后坐到了沙发上,环视着众人,说道,“没有这些行李,我哪也去不成呀。” 雅琴立刻欢呼一声,坐在了我的对面:“喵呜~!那就留下来吧!我就说嘛,子源哥哥是不会就这么走掉的!”其他人见状,也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可是,梦然却突然喊道:“别开玩笑了!你会死的知道吗!” “从你说出自己的天狐身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语气平淡地说,“可是,我依然把你从晴明那里接回来了,不是吗?” “但是我不想让你死啊!你是我好不容易才认定的男人,怎么能就这样死掉呢!我怎么能再次亲眼看着那一幕重演呢......”说着说着,梦然哭了。 我顿了顿,才继续淡淡地说道:“那么,我要逃一辈子吗?” 梦然听罢一顿,没有回答。 于是,我继续说道:“你也说了,我是你认定的男人。你见过哪个男人会被自己的老丈人吓得抱头鼠窜的?如果我真的就这样逃一辈子,你还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最后,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向梦然,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娶你,梦然,那就要娶的堂堂正正!只能存在于暗处的感情算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在偷情!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情人。梦然,你总得有个名分吧?” 终于,梦然服软了,说道:“那好,你可以留下来。但是,在我父母的面前,你必须听我的安排!” “你的父母什么时候会来?” “明天。他们给我的那个玉佩,就代表着两天之后来见我的意思。” 于是,我的心下开始了盘算:“也就是明天上午啊......” 梦然擦了擦眼角,斩钉截铁地说:“对,就是明天上午。到时候,你必须听我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答道:“好吧好吧。不过,我得好好想想,该给自己的老岳父岳母送什么礼物了。” “你最好什么也别送!”梦然立刻打断了我的思路,“你把我当成是一个普通朋友就好,见普通朋友的父母是不用送礼物的!” 我的嘴角顿时有些僵硬了:“普通朋友吗?” 江云鹏这时终于上前插了句话:“子源,你先把心态放平。你暂时......注意,是暂时!暂时先以普通同学的身份,来面对梦然的父母,起码要先避开第一轮的交锋。然后你可以再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也许后面你会有合适的机会,对梦然的父母表明身份。” 雅琴也跳了过来,一脸担忧的说:“云鹏说的没错喵!你可千万别一上来就放大招喵!人家老两口千里迢迢的来见自己的女儿,结果一百年没见就多了个女婿喵,搞不好他们一激动,真的有可能直接把你秒杀的喵。” 望月若香听罢,一时间有些慌了:“呃,直接秒杀......这么严重吗?子源好歹也有一些式神帮忙吧?而且还和三个神关系甚好......” 刘浚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用的。五尾妖狐的实力就可以媲美大天狗了,而身为八尾妖狐的晴明同时对战两个大天狗应该也不在话下。妖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血统高贵的天狐了。一只八尾天狐如果要杀一个凡人,区区三个小神和八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式神又如何阻挡的了?况且,这次来的还是两只......” 我在一旁听着,不由得也蹙起了眉头:“那好吧,我就听你们的,先以普通朋友自居,然后再见机行事好了。” “唉。”最后,梦然再次长叹一口气,喃喃地说,“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于是,大家都有些沉默了,而我,反倒是成了最乐观的那一个,心里说不出的还有点小期待......(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约定的开始(2) 夜晚,我和梦然躺在床上,都有些睡不着。梦然当然是因为担心,而我,却要复杂的多。 终于,我轻轻地问道:“梦然,你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人呀?” 梦然沉默了片刻,答道:“顽固不化的人。”语气间似乎还是有些抱怨。 我不由得笑了笑,说:“但是,他们果然还是爱你的吧。” “只可惜,他们爱的方式对我而言有些难以承受。” “或许吧。不过,总感觉,我好像能理解一点呢。” 说罢,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停顿了片刻之后,梦然忽然转移了话题,对我嘱咐道:“子源,你到时候见了我的父母,可能会无法记住他们的相貌,希望你不要太吃惊。” “诶?”我有点不明所以了,“什么叫记不住他们的相貌?” 梦然叹了口气,答:“就是说,你看到他们之后,一定会为他们的相貌而感到惊艳,觉得那简直是天仙般的美丽!但是,如果让你来描述那是什么样的美,你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还会有这种事吗?” “这是很正常的。天狐身为仙兽,本来就有祥瑞加身,八尾天狐所具有的祥瑞已经很强了,会在一定程度上掩盖它们的法相,使得凡人无法窥视其中。再加上,天狐与生俱来的魅惑天赋,也会干扰一个人的精神判断,所以......” “这样啊。”我顿时惊叹了起来,“没想到,强大的天狐居然会让我连脸都看不出来啊。” 梦然不由得抱住了我的胳膊,有些困顿地喃喃道:“不只是天狐啦。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呢。现在的人类毕竟太过弱小,能感知到的事物也非常有限......虽然科技的进步也不失为一种文明的发展方式,只不过,人类发展科技的时间还太短,一切都还很青涩。而且,这种极度依赖外界工具的文明方式也有一个后遗症——人类如果离开了外界工具,几乎就是废物一个了,哪怕是凶猛一点的狗,也可以让一个成年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这个话题可是扯得有些远了啊!你也困了吧?那就先睡吧。明天你还要迎接自己的父母呢,早点休息。” 梦然听罢,一边嘟着嘴,一边闭上了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嗯...晚安......” 我扭过头来,看着梦然可爱的睡脸,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却不知为何会叹这口气。但是最终,我也没有再多想,只是轻轻一笑,便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早,就连一向起床很墨迹的雅琴,今天也是干净利落地爬下了床......呃,对,就是爬下来的;因为低血压,她刚起床的时候会头很晕,站不起来...... 我们所有人都起得这么早,就是为了早些准备,毕竟我们不知道梦然的父母具体会在几点来造访。望月若香和雅琴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早饭,我和江云鹏、刘浚烨三个大男人,在打扫卫生。而梦然,她现在焦虑的很,不住地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还一边啃着手指头......还是不要麻烦她了,让她冷静一会吧。 结果,当我们把所有事情都搞定了,时间也来到了上午9点左右。恰在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与此同时,一个柔和、富有磁性的女声传来:“梦然!乖女儿!爸妈来看你了!” 梦然听到响声,浑身一个激灵。可是在我们听来,这似乎是一位很温和的母亲呀。嘛,不论如何,我们还是急忙跑去开了门。门一打开,我们便看到了一对非常非常美丽的夫妇!至于如何美丽......我却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只是知道他们非常的美而已。 “还真像梦然说的那样啊......”我一边在心中感叹着,一边急忙把岳父岳母让进了屋子。 这时,梦然也调整好情绪,慢慢走了过来,有些冷淡地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岳父大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自己的女儿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做爸妈的哪有不担心的?你也不给我们来个信......” 岳母大人则对我们自我介绍道:“小家伙们,你们就是我女儿的朋友们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柳梦璃,丈夫叫做柳飞宇。” 我也急忙躬身道:“伯父伯母大老远跑过来辛苦了,我叫林子源,他们分别是江云鹏、李雅琴、刘浚烨和望月若香。来来来,先进来喝口水吧。” 柳飞宇赞赏地对我点了点头,说道:“小家伙懂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余人也急忙让开了地方,望月若香则急忙跑去沏茶。 柳氏夫妇入座后,柳梦璃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来,女儿,快坐下,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柳梦然有些不情愿地瞥了瞥嘴,却只是站在了两人的身后。我见状,不由得劝道:“梦然,听话啦!你的父母不辞辛苦,大老远地跑过来看你,你也不心疼一下。” 柳飞宇顿时苦笑了起来:“梦然,你还在意那个男人吗?都多长时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柳梦璃也苦口婆心道:“乖女儿,爸妈也是不想让你被坏男人的花言巧语欺骗呀!你自己说,那个男人最后怎么样,之前对你花前月下、百般哄骗,关键时刻为了自己保命,还不是果断的把你抛弃!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 还未说完,柳飞宇便急忙用手肘拱了她一下,柳梦璃也意识到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于是急忙住了嘴。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露馅了的话,会作何感想呢...... 思量间,梦然还是没有动,但是眼眶却有些湿润了。我见状,急忙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好啦好啦,不要哭了,脸都哭花了。” 梦然一时间有些错愕的看向我,然后又赌气似的扭过头去。柳飞宇见状,眼神愈发得欣赏了,对我笑道:“子源,看来你跟我的女儿关系不错呀。” 我点了点头,答:“嗯,还算不差吧。” “谈恋爱了?” 我下意识的就要把实话说出去了,可是突然间,梦然轻轻踩了我一下,我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答:“伯父大人您说笑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像梦然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我就算想追,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呀!” 柳飞宇点了点头,淡淡地笑道:“只是普通朋友,会住在一起吗?” 我的瞳孔一缩,哂笑道:“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大家不是都在一起住嘛!” 此时,刘浚烨等人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说话,恐怕也是觉得没有办法插嘴吧。 忽然,柳梦璃说道:“子源,你小小年纪,灵力却堪比晴明那个老家伙,如果专心发展的话,将来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阴阳师的。” 我听罢,依然保持着微笑,但是语气间却已经不再那么恭敬了:“您还真是谬赞了啊,能一眼看出这一点,不愧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呢。” 一瞬间,周围的温度冷了下来,是真的冷了下来!简直比开了大功率的空调还要可怕!梦然也大惊失色,在一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飞宇和柳梦璃夫妇两人,全都眯着眼睛看向了我,虽然嘴角在笑,但是其中透出的杀意却是实实在在的。而我,也在看着他们,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坦然——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接下来会怎么样,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于是,足足两分钟,我们所有人都这样僵在了原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约定的开始(3) 最后,还是柳飞宇破除了这个尴尬的气氛:“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我道是什么缘由,为何那边的小家伙们都不说话,原来是惧怕我们的身份吗。” 柳梦璃也看了过去,不禁笑道:“3个普通的凡人,和一只刚成为式神没多久的小猫吗?天照姐姐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天照......”刘浚烨的脸色严峻了一些。 “姐姐......”江云鹏扯了扯嘴角,蛋疼两字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别说他们,就连我,都有些不可思议。天照可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个至高神之一,与佛家的释迦牟尼、道家的元始天尊都是一样地位的。结果,她就在我的面前被两只狐狸叫做姐姐...... 突然之间,柳飞宇又将话题扯回到了我的身上:“话说回来,子源,你怎么不怕我们呢?” 我耸了耸肩,答:“我是阴阳师呀,超过常理的事物已经见得太多了。” “真的是这样吗......”柳梦璃顿时笑里藏刀地看向我。 这时,梦然直接一个跨步,挡在了我的面前,恼火道:“爸、妈!你们差不多够了!你们不觉得这样对我的朋友们很失礼吗!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没事的话就请你们离开吧!” 柳飞宇见状,急忙上前哂笑着缓和气氛:“乖女儿不要生气,是我们不好......”可是,说到一半,他的表情却突然僵住了,然后事情就来了一个180°的大反转! 只见柳飞宇怒不可遏地狂吼道:“梦然!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吗!!!你说,到底是哪个野男人!!!” 我和梦然都被这一下给吼愣了。 柳梦璃听罢,也脸色突变,然后急忙挤上来开始盯着梦然的身体看。不一会...... “果然!你已经没有天狐一族的纯洁了!到底是谁干的!快说!” 梦然一下子懵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一旁全程围观的江云鹏等人也全身一个激灵,感觉到了大事不妙。而我,则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伯父伯母,你们差不多够了吧?100年没见自己的女儿,一见面就是厉声质问吗?难道不应该先和自己的女儿叙叙家常?” 柳飞宇听罢,立刻扭过头来,龇牙咧嘴地吼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这个下等生物少插嘴!否则我不介意撕了你!” 我不由得住了嘴,默默地退了回去,但是心中确也积攒了一些不快。 刘浚烨这时忽然咳嗽了两声,站了出来,淡淡地说:“梦然虽然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家事我们也不便多嘴,但是,梦然也好歹跟我们一起生活一年了,已经是犹如家人一般的存在,所以,也希望你们尊重一下我们的意见。” “家人?”柳梦璃忽然冷笑了起来,“和一个天狐做家人?你这个凡人还真敢说啊!你觉得你有资格吗?你知道我们天狐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于是,江云鹏也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天狐是上古仙兽,自有祥瑞加身,神圣而不可侵犯,一旦成长到九尾,便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同时,也是盛产老顽固的一个种族。” “老顽固......”柳梦璃眯起了眼睛,“你小子,知道我们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吗?已经不在乎多你一个了。” 雅琴听罢,耳朵顿时就立起来了,一个健步挡在了江云鹏的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利爪。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好在这时,梦然突然爆发了,身后的长发都因为灵力汹涌而漂浮了起来,可见她愤怒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够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来的!我不想看到你们!都给我回中国去!永远别再来了!!!” 柳飞宇和柳梦璃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急忙陪着笑脸说:“乖女儿别生气,我们不闹了还不好么,让我们再多看看你呀,毕竟都100年没见了,我们都很想你的。” “很想我?真想我的话,会一见面就质问我吗?会威胁我的朋友吗?” 柳氏夫妇两人急忙说道:“好好好,那我们不问了,也不威胁了,大家一起生活两天可好?” “一起生活?”梦然皱起了眉头。 “两天喵?”雅琴歪着脑袋,说道。 我见状,顿了顿,便笑道:“可以呀,这也正好方便你们一家子好好叙叙旧,挺好的事。我去收拾房间。”说着,我便跑上了2楼。 江云鹏等人见状,也急忙说道:“我们也去!搬床什么的你一个人可做不来。” 于是,楼下一时间只留下了梦然她们一家子...... 楼上,我们已经紧张成了一团。江云鹏压低着音量,匆忙说道:“快把梦然的东西从子源的房间里拿出去,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我一伸手挡住了他们的动作,说:“那里面有些私密的东西,我来就好了。你们先把桌子什么的搬出去,给房间腾出位置。” “啊?腾什么位置?”江云鹏一时间愣住了。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答:“伯父伯母他们要住进来,肯定不能睡客厅吧?可是我们的卧室也有限,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和我们中的某个人住在一个房间。柳梦璃会和梦然睡在一间房,这毫无疑问,她们是母女,总会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柳飞宇......八成是要和我住在一起的。” 刘浚烨在一旁点了点头,说:“我也这样觉得,毕竟子源你的表现太抢眼了,很容易引起怀疑。如果我是梦然的父母,也会先从你开始调查。” “那怎么办呀喵?”雅琴有些心慌了。 这时,望月若香果断地说道:“子源,你跟着浚烨他们去整理新的床铺吧,梦然的东西我来收拾。我是个女孩子,知道女人在调查东西时一般都会注意哪些方面,我会把你的痕迹抹掉,然后把东西送到梦然原来的房间里的。” “那就这么办吧,大家都一起来,开始工作吧。”于是,我这样招呼了一声,大家便都开始忙活了。这段时间里,梦然在一楼和她的父母说了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把一切都搞定了,又重新确认了一下没有什么疏漏,便下了楼。恰在此时,梦然也似乎刚刚和自己的父母达成协议,双方的关系看起来缓和了不少。这倒算是一件好事。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便走上前去。 “伯父伯母,你们午饭想吃什么?我这就出去买菜,中午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一边说着,我一边让自己尽量笑的自然一些。 柳飞宇听罢,思索道:“嗯...也是啊,吃什么好呢?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买菜,看到什么想吃的,就直接买了。况且,有我们做长辈的在场,怎么能让你们掏钱呢。” 我轻轻笑了笑,说:“那也好。伯父,您准备一下,咱们就出发吧。” “我没啥可准备的,就这么走吧。” 说着,我便和柳飞宇一起,走出了家门。“既然梦然面不改色,也没有阻止,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约定的开始(4) 话接上回。我和自己的老丈人——柳飞宇一起出门后,结果却是一阵非常尴尬的沉默。柳飞宇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看我,只是这么沉默地走着。而我,有心想要打破沉默,却又担心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几次囹圄之后,还是放弃了。 盛夏中午的街头,阳光是很充足的,再加上东京的绿化非常好、街道两岸枝繁叶茂,经过这一道天然的“过滤器”,阳光也变得温暖、而非灼热了。明明,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温暖画面,可是现在的我,却一阵阵地冒冷汗...... 终于,我在这股难熬的沉默中,抵达了离家最近的超市。见此情景,我灵光一闪,登时有了主意! “伯父,超市到了,前面就是。”我长出一口气,笑道。只要有一个机会让我说话,就可以努力改变现状! 可是接下来,柳飞宇却轻轻笑了笑,说道:“这么快吗?再陪我这把老骨头走走吧,去一个稍微远一点的超市如何?” 我顿时一愣,然后扯着嘴角笑道:“呃......好...好啊。” 于是,我们又保持着沉默,向前走去...... 忽然,柳飞宇在一旁若无其事地问道:“子源,你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过话呢。” 我一愣,答道:“呃...是呢。” “怎么了?在害怕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是有一种调笑的情绪在的。 于是,我也只得扯了扯嘴角,说道:“谈不上害怕,只是有些紧张。” 这一次,轮到柳飞宇笑了:“呵!明明在家里的时候,你还挺健谈的。那个时候难道不紧张吗?莫非,是因为我女儿在场?” 我点了点头,坦诚道:“梦然在算是一半的原因吧,另一半是因为我的朋友们在我的身边。” “你说那些凡人和那只小猫?”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应该不会吧?你曾经和晴明哥哥接触过,应该了解一些我们这个层次的实力,所以也就应该清楚——如果我真的想撕了你,那些凡人根本连1秒钟都无法拖延。” 我听罢,顿时无奈地耸了耸肩,答:“我当然知道啦。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梦然出手,恐怕也无法改变我的结局吧。但是啊,所谓人类,不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嘛。” “哦?”柳飞宇对我稍稍侧目了一下。 “人类虽然软弱,但是,只要有同伴在身边,就会变得坚强。比如说两军交战,如果只有一个人去对抗数万敌军的话,恐怕谁都没有这个胆量吧。但是,如果有几千个人抱团在一起的话,就算结局依然会被全灭,却不会有人选择逃避。” 柳飞宇听罢,有些玩味地笑了:“战争吗?真是不错的比喻呢。” 于是,我也会心地笑了,有些事情,是不能点透的。 片刻沉默之后,柳飞宇再次主动发问了:“子源,你说你现在只是有些紧张,但是谈不上害怕,对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梦然的上一任男朋友是怎么死的吗?” 我依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不害怕呢?”果然,他还是在这里设置了一个语言陷阱。 既然对方在问题上打擦边球、混淆概念,那么,我也可以模棱两可地回答:“梦然的上一任男友死的再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飞宇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继续追问道:“可是,一般人在听说了那种事情以后,不是理应对我怀有一丝畏惧之心吗?” 我轻轻笑了笑,答:“所以说,我不是一般人,而是阴阳师啦!虽然说起来有些炫耀的成分,但是,我也算是死过三次的人了,所以,想吓到我可没那么容易。” “哦?”柳飞宇忽然玩味地笑了,“你真的很勇敢吗?” “嗯?什么意思?” 可是,下一刻,我眼前的景象就突然变了! 脚下,是暗褐色、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泥土,还能隐约从中看出一些破碎的石料。脚边,就有一条一条细细的血流经过,旁边还有一颗已经腐烂的人头——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燕窝深陷,面部溃烂出一个大洞,还有许多蛆虫在里面蠕动;半张着嘴,露出了里面肮脏破碎的牙齿,因为腐虫的爬动而晃动着,似乎在对我呼唤。 我瞪大了双眼,僵硬地抬起了一些脑袋,于是,我看到了——原来,我脚边的血流只是很细小的一支,就在不远处,还有一条真正的血河在流淌!而残缺腐烂的肢体也遍布大地,有些半埋在泥土中若隐若现,仿佛每一双惨白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令人毛骨悚然。与之相比,偶尔露出地面的森然白骨,反倒是最让人感到安心的存在。 然后,当我彻底抬起头,向远眺望时,我真的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这种比炼狱还要残酷的景象,竟然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不,不只是大地,就连天空,都是令人心悸的血红色!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整个世界都仿佛被血色的幕布所遮蔽着,就连最喜食腐的乌鸦,都似乎因畏惧着而没有出现。 忽的,一阵阴风拂过脸庞,我艰难的吸了一口气......果然,充斥着浓烈的血液腥臭味。蓦地,鼻尖一凉,似乎是有雨点落下,紧接着不消片刻,就化为了倾盆大雨;我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摊开掌心,盛接着雨水......最终,我发现了,这不是雨水,而是红色血水......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忽然恢复了正常,又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一边淌着冷汗,一边拼命地大口呼吸着......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真的害怕了;就连和置行鬼拼至生死之时,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的我,居然怕了...... “呵,也不过如此。”柳飞宇冷眼看着我,淡淡地说,“不过,还能保持清醒,应该夸奖你一句‘干得不错’吗?” 我听罢,条件反射一般地抬起了头,瞪着双眼,严肃地问道:“喂,刚刚那副景象,只是你施展的幻术,并不是真的吧?” 柳飞宇斜着眼,看了我一会,然后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虽然那的确是我施展的幻术,但是,却是真实存在过的景象哟。” 于是,我的全身都开始颤栗了:“真实存在过?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啊!就算是历史上最惨烈的大屠杀,也不会发生这种景象啊!” “所以说,那不是战争,也不是屠杀,而是......世界末日啊。” “世界......末日?”我愣住了。 柳飞宇点了点头,扬起了嘲讽的微笑:“还记得我和梦璃问过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我们天狐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们信誓旦旦的说知道......可是,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于是,柳飞宇顿了顿,继续讲道: “你既然是阴阳师,那么《山海经》总是看过的吧?千万别以为那只是传说,虽然那本书里讲述的故事基本都是人们瞎编的,但是那些上古的凶兽、瑞兽、包括我们天狐一族,都是真实存在的。” “你刚刚看到的那副景象,就是以四大凶兽——混沌、饕餮、梼杌、穷奇为首的凶兽们,一手造成的。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毁灭世界。而在那之后,世界需要获得新生,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瑞兽登场的舞台了。那副世界末日的惨象,就是历代天狐继承自先祖的记忆片段......我们天狐一族,也曾参与过世界的重建啊。” “其实,在地球诞生没多久、刚刚出现大面积陆地的时候,就有人类建立文明了,而那个时候,还没有凶兽和瑞兽的存在。其实,那时的世界还很稚嫩,它急切地希望能有什么东西来建立属于自己的文明,从而让自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所以,就任性的创造出了那第一批的人类。” “第一批的人类,由于被世界给予了厚望,所以也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天赋与能力、以及长生不老的寿命,那是一个在各方各面都被定义为完美的生物。理所应当,那时的人类文明,也堪称极尽辉煌。但是,也正是因为各方各面都几近完美,所以,那时的人类,慢慢的开始变得骄傲、自满,然后......变得自大、目中无人、唯我独尊。自认为无比高贵的人类,开始毫不留情的践踏其余的事物,凭借其超越神明的力量,整个世界很快就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 “终于,世界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第一批的人类是不该存在的。所以,它又创造了一系列强大凶悍的怪兽,用来毁灭人类的文明,其中最为凶悍的,自然就是你们熟知的四大凶兽了。于是,就有了我刚才让你看到的那副景象——世界末日。” “末日之后,世界又变为一片荒凉,那么,该创造一些什么东西呢?于是,经过数亿年的深思熟虑,世界创造出了恐龙——它已经无法再信任人类这种生物了。” “结果呢,你们也知道:动物终究是动物,哪怕经过了上亿年的发展,它们也无法创造出自己的文明。于是,一颗‘陨石’从天而降,恐龙被灭绝了。” “经过了这一次的失败,世界终于认识到了,要想创造文明,人类是唯一的选择。但是,有鉴于第一批人类的教训,所以这一次,世界创造出的人类笨拙异常,除了寿命还像点样子以外,其余的几乎一无是处。如果就这样放任他们自行发展的话,恐怕前景堪忧;于是,瑞兽们诞生了,负责引导人类快速、正确地发展。这其中,就有我们第一代的天狐。” “当然了,这一次的结果,也是以失败告终的。因为,那一批的人类太过笨拙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尽管有无数瑞兽从旁协助,可是他们的文明依然发展的歪歪扭扭。于是,瑞兽们纷纷撤离,凶兽们再度登场,所有文明再度毁于一旦。” “经过了这三次的失败,世界的热血也总算是平息下来了,它不再急于让自己变得绚丽,也不再对文明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所以,第四次,它创造出了最原始的猿人,任其自由发展、进化,把一切都交给了顺其自然......时至今日,也就是现在的人类了。恐怕就连世界本身也没有想到,曾经又笨又弱的猿人,居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吧?而我们瑞兽,自然也参与了这一过程,依然负责引导人类建设自己的文明。比如我们天狐的前辈——涂山氏,嫁给了圣人大禹做妻子......”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听柳飞宇讲述了很久。终于,似乎是讲累了,柳飞宇再次扭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对我说:“现在,你知道我们天狐是多么高贵的存在了吧?我们不允许与凡人通婚,其原因也在于此——我们肩负着引导人类建设文明的重任,同时也是监视人类文明走向的探员。我们和凡人,双方的立场、地位,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这些,你明白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约定的开始(5) 听完柳飞宇的长篇大论,我忽然松了一口气,再次露出了微笑:“嗯,拖伯父的福,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那么,我们继续找附近的超市吧。”说着,我就自顾自地走了起来,完全没有顾忌柳飞宇的意思。 而柳飞宇见状,却是快走两步跟了上来,脸上有些不快地说:“喂,小子,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我没有看他,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反问:“您之前说的长篇大论,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这个臭小子......” “伯父,您觉得,凡人和圣人有什么差距吗?” 柳飞宇听罢,挑了挑眉毛,说:“当然,凡人和圣人的差距可是云泥之别。就像你,和上古的那些三皇五帝相比,根本就连毛都算不上。” “是吗?可是在我看来,我们都没有什么区别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改变,就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你这个臭小子,说出这种话,不觉得很狂妄吗?” 但是,我却没有理会他,继续说着:“芥川龙之介曾经说过:‘古往今来的天才们,都把帽子挂在我们凡人的手所无法触及的墙壁的钉子上。当然,也不是没有垫脚的凳子。而且那个垫脚的凳子,是无论在哪家旧家具店都能买到的。’他说的并没有错,凡人和圣人,只差了一个凳子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得到的椅子。” “但是,我们为什么没有成为圣者?我认为不是因为我们‘买不起凳子’,而是因为‘比起买凳子,买一束花不是更好吗’?诚然,自古以来,圣者都是令人敬佩、令人崇拜的,可是真要做的话,又有几个人想成为那样的人呢?我们穷其一生所追寻的幸福,无非就是平平淡淡、安居乐业罢了。圣者什么的,那是有大志向的人才会去追求的目标,可不要把这规定为所有人的价值标准呀。” 柳飞宇听着我的理论,不由得稍稍有些侧目,但也仅此而已了。恰在此时,我又在远处发现了一家超市——“啊,超市到了。伯父,现在咱们可以进去买菜了吧?我怕再拖得久一些,大家就都要饿肚子了。” 柳飞宇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于是,我们一起走进了超市...... 最后,我们依然是在沉闷中结束了这次采购,真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恐怕就是心情了。我现在的心情,比起出发时的紧张,已经开朗了很多,所以,我是以一副微笑的表情走进家门的。众人看到我这个样子,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忽然,我的心底响起了梦然的声音:“子源,父亲他没有难为你吧?” 我稍稍一顿,便释然了——身为四尾天狐,传音的法术肯定能用吧。于是同样在心底答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为难呢。不过,总觉得,我能稍微理解他了。” “哈?什么意思?”梦然的语气明显有些惊讶,可是我抬头看去,她依然在不动声色的看电视。真的,全世界都欠她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答道:“你的父亲,可能意外的是个不错的人。也许,我们可以把事情坦白,和他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你想都别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才会对我的父亲产生错觉?他现在不跟你提要了我的男人是谁,只是因为我跟他们达成了协议——在这两天时间里,不要难为你们!可是,只要期限一过,我敢保证,在他们离开之前,绝对要把事情查出个结果!” “呃,那怎么办?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啊!” “唉,我也愁啊!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急忙问道:“哪两条路?你说!” 于是,梦然淡淡的说出了第一条路:“第一条路,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把生米煮成熟饭!” 我一时间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让我怀上孩子!” “噗——!!!”我顿时就被口水呛到了。奇怪的是,江云鹏和刘浚烨居然也在低声咳嗽着;望月若香正在背对着我准备食材,看不到表情,但是动作似乎有些僵硬;雅琴倒是活泼,脸蛋红扑扑地跪坐在沙发上,借着沙发的弹力来回晃着,一边晃,还一边对我发出了加油似的呼喊:“呦!呦!呦......” 我急忙甩了甩头,转而说道:“这明明是最不靠谱的一条路好吧?如果咱们真的这么做了,将来在举行婚礼的时候,恐怕得到的不会是幸福的祝福,而是来自你父母的无尽的诅咒吧?而且,我这一辈子就得跟岳父岳母大人尴尬下去了......这种强盗般的行径,既是对我们感情的不信任,也是对你家人极大的不尊重。” 梦然听罢,轻轻一笑,心里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去外面随便抓个路人当替罪羊!我这两天要陪父母,分不开身,所以这件事只能让你来做!” 我顿时愣住了:“也就是说,我要随便找一个无辜的人,来代替我被撕成碎片吗?” 梦然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也是经过了相当程度的挣扎:“没错,找个人来替你死。刚好你也是一名出色的阴阳师,对付一般的人,只消几张符咒下去,就可以完全操控对方了吧?这种事做起来也没有难度......” 说实话,我当时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内心真的有些动摇了。因为就像梦然说的那样,如果我动用阴阳师的力量,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抓到一个排的替罪羊,毫无难度可言;而且,风险也极低...... 但是最终,我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做也不行。因为,从本质上来说,这种做法和你一开始让我逃走是一样的,都是在逃避问题,都是让我们的感情一辈子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无法被人提起......我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我还是那句话——我要堂堂正正的娶你!” 梦然顿时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还记得,当时江云鹏在说天狐一族盛产老顽固的时候,我的父母威胁要将他杀掉的事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吧!”我肯定道。 “其实,当时的情形非常危急,我的父母是真的想要杀死江云鹏。就是因为这样,雅琴才会一个箭步挡了上来,我也才会在情急之中勃然大怒。否则的话,下一秒,江云鹏就有可能身首异处。” 听到梦然这么说,我顿时满头的冷汗,心有余悸道:“这算什么啊?步步惊心吗?比谍战大片还刺激啊!” 梦然叹了口气,答:“江云鹏只是因为一时出言不逊,而我的父母又都在气头上,只是这样,就险些酿成一出悲剧;这就是我的父母,两个爱我到可以做出任何举动的疯子。所以,你还是别指望在他们的面前挑明我们之间的恋情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救你。” 于是,我一时间也犯起了愁:“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就这么认命,更不想让其他人来替我抵命......还是先等等看吧,或许会有柳暗花明的机会呢。” “你最好快些做出决定,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间。” “我知道......” 顿时,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沉默,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压得人透不过气。未来的道路,似乎很渺茫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约定的开始(6) 最终,我们还是以一种沉重的心情,坐到了餐桌旁。菜是我们几个大男人做的,为了博取柳氏夫妇的好感,所以花样也很多。不过,很多菜虽然做出来了,但是我们却不知道名字。比如有一道菜,是先把茄子切丁、蒸熟,然后裹上蛋清,放入锅里炸;待到蛋清酥脆的时候,浇上糖醋汁——要有蒜香味,最后翻炒一下就可以出锅了。这道菜我在饭店里吃过,味道很好,可惜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名。 嘛!总之,我们还是各尽所能,摆出了一桌“满汉全席”。 柳飞宇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由得感叹道:“你们啊,身为一个大男人,做菜倒是挺拿手的。” 柳梦璃也不禁侧目道:“我稍微的要对你们另眼相看了。” 于是,我们三个男生都傻笑了起来:“诶?嘿嘿...因为,我们之前也曾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所以经常自己做饭什么的......” 这时,梦然提了一句:“子源,你的式神们呢?今天一直都没见到它们呢。” 我有些无奈地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么叫它们都不出来。” 柳梦璃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是我们不让它们出来的。我们这次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看望女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女儿所交的朋友们的品行如何。如果让那群幼稚的小鬼头们出来,肯定都是叽叽喳喳地说你们的好话。” 我听罢,轻轻点了点头,同时也有些庆幸——多亏了柳氏夫妇的“多此一举”,也让我省了很多麻烦。否则,以不知火那百无禁忌的性格,恐怕第一时间就能把我给卖了...... 言归正传。此刻,我们一群人围坐在餐桌旁,没有说“我要开动了”就直接开始了用餐。因为柳氏夫妇是刚从中国赶来的,不讲究日本人的习惯,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里他们的辈分最高,身份也特殊,所以,我们就只好随着他们的习惯了。 要说起来,这一顿饭吃的甚是沉闷。柳飞宇默默地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从始至终没有换过表情。柳梦璃虽然活跃一些,话也不少,但却全都是对梦然说的,时不时地还给梦然的碗里夹好多肉。梦然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吧,也和柳飞宇一样,一直沉默寡言,只偶尔对柳梦璃做出微小的回应——“嗯...好...知道了......”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苦笑了起来——可能在他们的眼里,我们这些凡人还不配跟他们同桌吃饭吧。 好不容易的,我们熬过了这一顿午饭。就在我们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柳飞宇却忽然叫住了我:“子源,你有时间吗?我想再和你聊聊。” 我顿时一愣,答道:“呃,好啊。”与此同时,我的心下又有了些忐忑:他在这个时候叫我跟他谈谈,会是什么事呢?而且,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我和柳飞宇两个人的独处......他似乎在有意针对我啊! 心里想归想,事实上我还是跟着他来到了屋外的院子里。我们的房子虽然挺大,可是院子却挺小的,除了晾衣服的地方以外,也就没剩下多少地方了。柳飞宇走到了其中一角,然后对我轻轻笑了笑,向旁边抬了抬下巴,那意思就是——你可以站过来一点。 于是,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站在了他的旁边。 刚刚站定,我便直接开口问道:“伯父,您特意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然而,柳飞宇却是把目光移到了半空中,淡淡地说:“我从一开始就有些好奇了——为什么,你能看到那些灵异事物呢?”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没什么奇怪的吧?世界上能看到鬼怪的人可是很多的,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可是,柳飞宇却摇了摇头,说:“不,这不一样。这个世界上,凡是能看到鬼怪的人,无非两种——第一种,是出自神职家族的一员,比如祖上有人从事阴阳师或道士之类的职业,那么其后人就有可能拥有阴阳眼。第二种,曾经被卷入过灵异事件之中,因此触发了体内的某个机关,从而开启阴阳眼......” 说着,他慢慢地看向了我:“据我所知,你的祖上没有神职人员,被卷入灵异之事也是在开启了阴阳眼之后。那么......你,到底为什么能看见呢?” 我听罢,顿时无言以对,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仿佛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而柳飞宇,在看到我没有做出回答之后,便继续说道:“而且,你所拥有的灵力也非同小可,才20岁的年纪,就拥有了堪比八尾妖狐的灵力总量......这简直是耸人听闻!若非亲眼所见,就连我也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而且,你的式神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实力不错的大天狗。身为鬼王的大天狗居然会心甘情愿的给一个人类卖命,纵观古今,你也算是头一个了。这么多的谜团,都汇聚在你的身上,我想不出答案,所以,我希望能由你来亲自解释一下。” 我顿时左右为难了起来,满心纠结地说:“其实,关于前两个问题,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要说大天狗的话,这其中是有缘故的......” 然后,我就把内藤的故事讲给了柳飞宇听(详见《虚伪的真实》)。 柳飞宇听罢,会心一笑,叹道:“主动与大天狗建立契约,也只有你这种不懂事的小鬼才会干得出来了。要不是因为你的灵力雄厚,在契约成立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吸成人干了。”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谁让我的灵力多得用不完呢。” 柳飞宇摆了摆手,稍微正了正脸色,然后把话题扯回了正轨:“好了,这些题外话就不要继续下去了,我来跟你说点正事。” 于是,我也急忙绷紧了神经。 “你身为一个人类,却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潜力也不可限量,所以,我可以允许你跟我的女儿做普通朋友。但是其他人,也就是你的那些朋友们,他们可不行,必须尽快离开梦然的身边。” 我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一点恕难从命。” 柳飞宇听到我的回答,倒是没有生气,而是苦口婆心了起来:“这是为了他们好。梦然身为天狐一族,有她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也有很多必须由她来做的事情。那些凡人们如果被卷进来,搞不好会粉身碎骨的。” “比如说?”我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比如说,与一些上古凶兽进行交涉,平定它们暴戾的本性。” “梦然可以做到那种事吗?”我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柳飞宇点了点头,说:“天狐一族只要一成年,就要肩负起这个责任——每年都要抓一些‘祭品’献给那些凶兽,供它们释放野性的本能。当然了,所谓的‘祭品’都是些罪大恶极的存在,比如作恶多端的妖怪、逍遥法外的逃犯......如果没有适当的人选,也会悄悄地从人类的死囚中拉一两个出来。当然了,我们不能大规模地偷走死刑犯,否则会被凡人们发现异常,所以有的时候也会遇到死囚数量不够的情况;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动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 虽然柳飞宇一个人在那里说的起劲,可是我的关注点却从一开始就跑偏了,此刻竟兴致冲冲地问道:“那些上古凶兽们,现在也存在着吗?” 柳飞宇顿时一愣,转而答道:“当然了。只不过,除非一些极端的场合外,它们是不会现身的。” 说着,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于是直接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你就别想见识那些家伙了。自古以来,凡是见到凶兽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比如你们所谓的‘百慕大三角’,那里其实就是饕餮的栖息地。凡是从那里经过的船只、飞机,如果没有发现它的存在,那还好说。可是一旦看到了它......” 说到这里,柳飞宇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双手也不自觉地开始握拳——他竟然罕有的紧张了! “......总之,饕餮作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威名不是吹的。它的力量,就算是集结我们天狐的全族之力,也不敢轻易与其叫板。你,还是别自寻死路了。” 于是,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放弃了那股好奇心——有时候,什么事情都搞得清清楚楚不一定是好事。凡事留一些余地,存下一些神秘感,或许会更好。人这种生物,必须要有所敬畏、有所信仰,才能在历史的长河中走的更远。如果有朝一日,我们无所畏惧、无所信仰,万事万物都不能再对我们施加束缚的话,那么末日,也就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约定的开始(7) 谈过凶兽的话题之后,我和柳飞宇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是真的不想说什么了,而柳飞宇似乎正在组织词语...... 很快的,柳飞宇又开口了:“现在,你应该理解我让那些凡人离开的原因了吧?” 我靠在墙上,仰望着天空,淡淡地说:“嗯,理解了。但是,他们要不要离开,我要让他们自己来决定。” 果然,柳飞宇听到我这么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罢了,反正他们的死活跟我也没关系。” “是呐,自己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来选择。所以,这个世界才会这么的精彩啊。”这样说着,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柳飞宇看着我的表情,不由得别过了头去,似乎是有些不屑:“精彩?你知道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有多么的恐怖吗?你知道神佛和妖魔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吗?就算说的近一点,你知道就在你诉说着世界‘精彩’的同时,有多少人正身处于堪比炼狱的现实中吗?” 我摇了摇头,坦然地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没有必要知道。” “不想知道......你这个家伙,果然啊!” “嗯?果然什么?”我疑惑地看了过去。 柳飞宇瞥了瞥嘴,答:“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虽然你的举止有些幼稚,但是思维方式却老的不像话,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于是,我“噗嗤”一声笑了:“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呀。世界的阴暗面我们本来就不用知道,因为我们不是生活在那里的人,也不用对那里的任何事情负责,所以,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只是为了找刺激吗?” “至于神佛和妖魔的形成原因,不只是对我,就算是对全世界,也是没有必要知道的。就算我们知道了的成因,又能如何呢?让我们自己成为神吗?如果人类真的成了神,那么,挣脱了一切束缚之后的我们,又会做出什么事呢?恐怕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管束了吧!那之后的结局,就连我也能想象得到——步入第一代人类的后尘,被世界所遗弃。” “世间万物,正是因为有所制衡,才能互相存在,人类也是如此。一家独大的局面,只会导致毁灭——傲慢,这是所有生物共有的劣根性,我们不得不承认。” “至于身处炼狱的人们......虽然我也会同情,也希望自己能伸出援手,但是,我却不得不说——炼狱,也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 “如果天堂里真的不存在任何邪恶,那么,诸神又是如何判定‘善’的呢?如果地狱里真的不存在任何善良,那么,恶魔又是如何判定‘恶’的呢?纯粹的天堂和纯粹的地狱都是不存在的,而这,就正是人间的迷人之处——既承载着天堂的善、也包容了地狱的恶。因此,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正是因为它的不完美,所以才超越了完美吗?” 这么一大段话说完,柳飞宇不由得有些震惊了:“你啊......真的只有二十岁吗?” 而我却淡淡地笑着答:“其实,这些道理不用我说,就连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也能想明白。但是,人类不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吗——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却偏偏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觉得是至理名言。不信的话,请回想一下那些名人名言吧,仔细斟酌之后就会发现——其实那都是些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想到的粗浅道理,根本不值得去吹捧。” “但是,正如绝大多数人不会成为圣人一样,我们同样大多不会选择成为思想家。因为——那不是我们的幸福、不是我们的追求。说到底,那些所谓的人生哲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比起买一把破凳子垫脚去抓圣人的帽子,买一束花去讨自己的心上人欢心不是更好吗?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啊。” 说罢,我们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但是,柳飞宇看我的目光已经变了,我能感觉到...... 终于,柳飞宇笑叹了一声:“人类还真是可怕呐。” 于是,我也笑了,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对吧!” “好了,过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屋子了。” “说的是呐。” 一边说着,我们就一边打开落地窗,回到了屋子里。结果,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柳飞宇都没有再找过我了,似乎是从我这里得到了有趣的收获,嘴角都扬起来了。而我,也将留在梦然身边的利害关系和江云鹏他们说清楚了,并且问了他们将来要何去何从。可是,那群傻瓜居然连想都没想,就一致得出了结论——继续留在梦然的身边......果然,都是一些头脑简单的笨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家才能一起生活到现在吧。 这一天晚上,我果然和柳飞宇睡在了同一个房间里,我打的地铺。因为总不能让岳父大人睡地上吧?不过,我却彻夜难眠......不是因为柳飞宇在的缘故,而是因为思考了很多事情,顺便也做出了一些决定...... 第二天,我果然是起得最晚的人。所有人都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我才刚刚从地铺上爬起来。然后,迷迷糊糊地冲了个澡,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洗漱......因为我马上要做的事情比较冒险,所以现在有些紧张。 借着洗漱的时间,我好不容易平定了自己的心情,又顺便给自己喊了声加油,这才姗姗从二楼下到客厅。然后,我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站在了沙发旁的空地上,直勾勾地看着柳飞宇和柳梦璃两人。 “呦,你终于醒了?昨晚几点睡的呀?”江云鹏打趣道。 “是不是因为和尊贵的天狐一起睡太紧张,所以才睡眠不良啊?”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不苟言笑的刘浚烨也调笑了起来。 望月若香因为不会说中文,所以也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暖暖地笑着。而雅琴......她正在跟柳梦璃炫耀自己的按摩技巧,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过了许久,见我一直没有动作,柳飞宇终于扭过头来,看着我,玩味地笑了:“怎么了?一直看着我们干什么?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被他这么一提,梦然顿时斜眼看了过来,与她心有灵犀的我当然能读懂她的紧张,但是,我已然决定了不再逃避!所以,我终于吸了一口气,然后不温不火地说出了那句话: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梦然的男人,其实就是我。”(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约定的开始(8)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梦然的男人,其实就是我。” 没想到,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世界突然碎裂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眼前的景象破碎成了好几片...... 下一刻,我梦然从惊醒,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但是紧接着,我疑惑了——沙发?而且还是家里的沙发?我刚刚不是跟柳飞宇和柳梦璃两人坦白了吗?那现在这是...... “对呀!”我突然一拍脑袋,“我刚坦白了一切啊,大家呢?都去哪里了?”这样想着,我急忙开始环顾四周,然后就看到——柳飞宇、柳梦璃和柳梦然三人正坐在餐桌旁,江云鹏等一干人等全都躺在了客厅的地板上。此刻,随着我的清醒,他们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呜喵?”雅琴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地上坐了起来,“啊咧?是梦呀......” 望月若香也慢慢的坐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咦?这是......怎么回事?” 刘浚烨醒来以后,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先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概掌握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才一言不发的坐了起来,并顺势挡在了若香的身前。 而江云鹏...... “哇——!露馅啦!”随着一声大吼,江云鹏不是坐起来的,而是跳起来的...... 远处,柳梦然看到我们都清醒了过来,先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安心的微笑,随后又一僵,变得愁眉紧锁。 到这时,我就算再笨,也大概能猜到什么了,于是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餐桌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想必我们刚刚经历的,都是您的幻术吧?” 柳飞宇整个人阴着脸,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嗯,都是幻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而且毫发无伤。” 听罢,我的后背不由得一凉——看来在幻境中,柳飞宇的那些试探,都是对我设下的陷阱,一旦我走错一步,就会被杀掉。而且,在幻境中被杀掉的话,恐怕现实中的我也就没命了。真的是好险啊! 后怕过后,我又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那么,我能问一下,这个幻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效的吗?” 这一次,轮到柳梦璃冷冷地回答了:“在你看到那个玉佩的瞬间。” “果然是这样!”我在心中恍然大叫道,“本来我还有些奇怪,明明玉佩都送过来了,为什么还要过两天人才能到呢?原来,在我们收到玉佩的那一瞬间,柳氏夫妇就已经在我们的门外了,并且发动了幻术。那之后,我背着行囊直奔机场,想要逃走的行为,恐怕就是柳氏夫妇在幻境中对我设下的第一道考验了——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逃了,绝对就没命了!” 就在我思量的功夫,柳飞宇紧接着补充道:“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你是梦然的男朋友了。在幻境中,我们给你设置了两天的期限,如果你在这个期限中没有坦白一切,或者想要撒谎、逃避的话,现在的你,就已经变成一地的碎肉了。可是才过了一天,你居然就坦白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或许,我应该夸奖你一句胆识过人?”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满头的冷汗,哂笑道:“哪有什么胆识。我只是觉得,我对梦然的爱不应该遮遮掩掩罢了。” 然而,柳飞宇却干脆地摆了摆手,然后站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的那些高谈阔论,我们也通过幻境听到了,不用你再说一遍。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 “呃...什么事?” 突然,柳飞宇向我看了过来,眼神中包含的杀意令我如坠冰窖。然后,他用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般的声音,开口说道:“你既然坦白了这一切,就该做好被撕成碎片的心理准备了吧?” 一瞬间,我的瞳孔扩散了,熟悉的死亡感扑面而来,几欲令我停止了呼吸!柳飞宇是认真的,他真的想要杀了我! 与此同时,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毫不犹豫地挡了上来,他们淌着冷汗,顶着巨大的压力,缓缓开口说道:“就算你们是血统高贵的天狐,这样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柳飞宇见状,露出了一丝冷笑:“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懂。既然你们自己愿意找死,那就一起陪葬吧。” 话音刚落,望月若香就一个健步冲到了刘浚烨的身前,死死地抱住了他。而雅琴,则以肉眼难辨的神速,直接杀到了柳飞宇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嚓”一声,仿佛空气炸裂的声音,柳飞宇纹丝未动,雅琴却口吐鲜血倒飞回了江云鹏的怀里,俨然已经身受重伤、失去了意识! 这只是一招啊!差距是何等的巨大! 江云鹏看着怀里的雅琴,愤怒地全身颤抖了起来:“好啊......好一个天狐,好一个仗势欺人的混蛋种族!既然你们执意要下杀手,那也别怪我们不给面子了!”刚说完,他就大吼一声,冲了过去。但是下一瞬,他的身体却突然定住了,不能动弹分毫! “仗势欺人?”柳飞宇冷哼一声,答道,“瑞兽的数量本来就极为稀少,天狐也只是其中的一族罢了,血统稀少的禁不起任何污染!我们怎么可能允许,让本就稀有的血统,再被凡人玷污!如果有一天,我们天狐一族被灭绝了,凶兽和瑞兽之间相互制衡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世界迎来末日,你们能承担这份责任吗!!!” 刘浚烨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吗?既然你们的血统那么宝贵,当初又为何把苏妲己驱逐出去呢?” 终于,一直看戏的柳梦璃开口了:“苏妲己的潜力实在太过强大了,如果就这么让她成长起来的话,凶兽和瑞兽之间的实力平衡依然会被打破,只不过是瑞兽占了绝对的上风罢了。这种情况,是世界绝对不能允许的,所以才对她降下了天罚......也就是说,其实苏妲己并不是被我们驱逐出去的。” 柳飞宇紧接着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梦璃,何必跟他们解释呢。站的高度不一样,眼界自然也不一样,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我们的立场,我们也没必要得到他们的理解。还是赶紧杀了他们,带梦然回去吧。” 梦然听罢,终于坐不住了,体内的灵力犹如暴风一般涌了出来,将整个屋子都席卷了起来!可是下一瞬,柳梦璃只是淡淡地瞥了梦然一眼,这股恐怖的灵力风暴就被瞬间遏止了。 “梦然,虽然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但是这一次,我们决不能惯着你。要么,你就在这里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要么,你就躲到一旁,等事情结束以后跟我们回去。”很难想象,一位母亲对女儿说话的语气,可以如此的冰冷。 于是,梦然哭了:“呵,不能惯着我?开什么玩笑......你们什么时候惯过我了?从小时候开始,你们就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在你们的眼里,只有那一条条死板的族规!既然你们那么重视那个东西,那就干脆把族谱抱在怀里,当成你们的孩子吧!我才不稀罕当你们的女儿!!!” 柳梦璃听罢,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别过了头,淡淡地说:“现在随你怎么说吧,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你就会理解了。丈夫,动手吧,别再拖了。” 这一刻,我咬紧了牙关,心中充满了不甘。尽管我有千言万语要说、尽管我有充足的理由要讲,可是没想到,对方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听。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 然而!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准备认命的时候,大门却突然被强行轰开了——“轰!” 接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长呼了一口气:“呼!终于赶上了啊,好危险。” 这个声音......是森健太郎!!! “哎呀!雅琴妹妹伤的不轻呢!必须要赶快治疗。”久坂樱也轻呼一声,从门口闯了进来。 “......麻烦。”最后,松井秀吉板着那张标志性的面瘫脸,走了进来。 “森、樱、秀吉!”我们的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喊道:“你们来啦!”(森和樱的故事,详见《沉淀的重量》;秀吉的故事详见《迟到的微笑》) 森冲我们挥了挥手,笑道:“来的可不止我们几个哦,人数超乎想象的多呢。” 果然,下一刻,一个手持***的男人便从天而降,落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对我鞠躬行礼道:“主人,我来晚了。”——是内藤大天狗!(详见《虚伪的真实》) 紧接着,又是一个相貌平平、大众脸的男人从墙外飘了进来:“哦,这两位就是传说中的天狐呀!还有点小激动呢。”——竟然是间桐一郎!可是,作为守护神的一郎活动范围是很有限的,现在他既然来了,那就说明...... “子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了不起呢,连传说中的天狐都追到手了。这下,我的小说又有新素材了。”果然,月岛薰也来了。(详见《没有意义的意义》) 就在众人谈笑风声、互相认识的时候,福岛纲吉搀扶着挺着大肚子的樱井明穗也从门口走了进来:“子源,拜托了,请你给我们的孩子当教父吧!”(详见《你给的坚强》) 下一刻,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传来:“师傅都怪你,坐电车还记错了站,害的我们差点迟到!” 紧接着,一个中年女性的温柔慈祥的声音回应道:“傻孩子,你不懂,王牌总是最后才会出场,否则怎么能体现出我们的重要性呢!” 是我的师傅和师姐——夏目柰子和夏目玲奈!(详见《面对与逃避》) 最后,杀生丸以一个俊美青年的模样窜了出来,笑道:“真是很抱歉呐!我们才是最后登场的,我们才是真正的王牌哦!” 说罢,不知火、天倾、天齐、九桦、九阳、九霞、九璃几个式神也相继出现,各自吵吵闹闹地开始争论谁才是“王牌中的王牌”......(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约定的开始(9) 就这样,原本空旷的一楼大厅,转眼之间就变得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完全把柳氏夫妇给撇到了一边,自顾自的聊着。我们看着满屋子的人,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但是在震惊之余,又被深深的感动了:“大家......竟然都来了啊!”一时间,我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 间桐一郎这时笑着答道:“是啊,我们都是被森他们叫来的。说实话,我们一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啊。” 福岛纲吉也笑着补充道:“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子源。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阴阳师而已,没想到现在发现,你居然认识这么多神,连鬼王都是你的式神,而且......女朋友居然是天狐。” 不知火听罢,立刻呼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得意地叫嚣道:“那是当然的啦!能给我这个火凤凰当主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可爱的小凤凰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 然而下一刻,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冲了过来,撞得我们所有人都一个踉跄,不禁看了过去——柳飞宇虽然还保持着人形,但是身后却多出了八条洁白的尾巴,看来是动了真怒了。 “如果你们是来看热闹的,那么请你们赶紧离开,我已经很烦躁了。”充满杀气地,柳飞宇咬着牙说道。 森健太郎听罢,眉头一皱,走了出来,问道:“天狐前辈,我能问一下吗——就算您不同意子源做您女儿的男朋友,那么带着梦然离开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子源呢?” “和你有关系吗?蝼蚁。”柳飞宇丝毫不客气地把问题顶了回去,“我数三下,你们再不闪开,我就连你们一起杀。” 大天狗在这时站了出来,冷声道:“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就算你是高贵的天狐又如何?未免太过分了吧。” 可是,柳飞宇却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就开始数了:“一。” 下一刻,樱在治疗好雅琴后,也跟着森健太郎等人站了出来,说道:“如果身为鬼王的大天狗还不够分量,那再加上我们三个神呢?天狐也不能肆意屠杀神明吧。” “二。”柳飞宇的声音愈发阴冷了。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大家别管我了,快走吧。尤其是樱井明穗和福岛纲吉,你们马上就要为人父母了,可别跟我死在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三。”柳飞宇抬起了手,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覆盖了整间屋子,就连大天狗都被压得弯下了腰,“既然如此,你们就都给我死吧!” 可是下一刻,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名老者的声音:“哦呀哦呀,这么热闹呢!老朽好长时间没活动了,腿脚有些不利索......我没迟到吧?” 随着老者的话音起伏,柳飞宇释放出的压力突然间消失殆尽。大家都一脸惊愕地看了过去,就连柳飞宇和柳梦璃都微微眯起了眼睛。只有我,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晴明爷爷,您来的刚刚好啊!” “晴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顿时看去的眼光都变了,“莫非就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 晴明的形象和我上次见到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心态还是那么的超脱淡然——可能上了年纪以后都是这样的吧,无论是人、还是妖。 柳飞宇见到晴明以后,也稍微收敛了气势,说道:“晴明哥,这是我们天狐一族的家事,你身为妖狐一族,不应该插手吧?” 晴明看了一眼柳飞宇和柳梦璃,然后缓缓地捋着胡须说道:“这可不仅是你们天狐一族的家事哟!在场的人可不止有梦然这个小丫头的男朋友,还有很多其他人呢。要是就这样被你们杀掉,事情可就大条了。首先天照姐姐那边就不好搪塞。” 梦然此刻也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刻如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了晴明的怀里,撒娇道:“晴明爷爷,你快劝劝爸爸妈妈吧,只有你说的话他们才会考虑啊!” 柳梦璃见状,顿时有些不快地说道:“晴明,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太深。不过你既然亲自赶来了,我们也总得卖你个面子。这样吧,在场的其他人我们可以不杀,但是林子源......他必须死!” 晴明在一旁听得连连摇头,叹道:“明明活的年岁比我也差不了多少,怎么老是想着打打杀杀呢,跟个孩子一样......你们要是不承认林子源这个女婿,大可直接带着梦然离开就是了,何必非要杀了他呢。” “这是我们天狐一族的规矩,谁也管不着。晴明,我最后再警告一遍,你不要管这件事!否则的话,由我来拖住你,夫君他一样可以杀死所有人。”柳梦璃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晴明也不禁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到底是什么样的规矩,让你们非要杀死一个大好青年呢?天狐一族的规矩我不太懂,你能给我说一说吗?” 柳飞宇当即拒绝道:“不行。晴明,虽然我们不愿意和你交手,但是你也别逼我们。” 梦然见状,一时间紧张了起来,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了晴明。可是,晴明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却叹了口气:“梦然,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也只是保住其他人的性命罢了。因为一旦真的打起来,我只能和柳飞宇或者柳梦璃中的一人战平,另外一个人完全可以趁机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梦然听罢,神色顿时就黯然了下来:“是吗......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对不起,或许真的没有办法了。”晴明也不禁低下了头,以示歉意。 于是,一直在沉默的我,淡淡的笑着走出了人群:“干嘛摆出一副哭丧的表情呀!晴明爷爷,你已经尽力了,能保住其他人的命就已经足够了。梦然,你也笑一笑吧,我们的感情应该是能够让你骄傲的。况且,当初我不就说过了嘛——我已经做好了被撕成碎片的觉悟。” 江云鹏和刘浚烨第一时间拉住了我,沉声说道:“喂,你小子......是认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答:“嗯,认真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做梦然的男朋友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没理由让其他人来为我负责。” “可是!”江云鹏忍不住喊了起来,“你这样死掉,真的就能让别人幸福吗?梦然会开心吗?森、樱和秀吉他们会开心吗?我们会开心吗?到头来,留下的一样都是悲伤啊!” 于是,我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劝道:“悲伤,不正是活着的最好的证据吗?如果死掉了,那就连悲伤都做不到了啊!至少,你们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会为我流泪。”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柳飞宇看着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了不起的觉悟。”然后再次抬起了手,“那么,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吧。”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梦然却突然大吼了起来:“都给我住手——!!!” 顿时,所有人又都看了过去,就连我也不例外,然后,我就被吓傻了——梦然手握一把水果刀,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惨死,这种有事一次就够了!如果......如果子源再死掉的话,我也没有苟活的打算!!!” “喂!小姑娘,你冷静一点!” “别轻举妄动啊梦然妹妹!” “别干傻事,你还年轻!” ......一时间,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开始劝说,我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梦然!你快把刀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柳氏夫妇却表现的很淡定——“梦然,你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们。天狐血脉的传承历史甚至比还要久远,我们的存在堪比主神。要想杀死一个‘神’,仅凭这把破刀是不可能的。” 梦然听罢,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但是,却露出了一抹凄美的笑容:“是吗?你们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呢。那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话音刚落,水果刀上便燃起了鲜红的火焰。 柳氏夫妇两人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朱雀神火!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弑神的火焰!!!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顿时恍然大悟,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晴明把自己的天将之一:朱雀,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了梦然,而且还嘱咐了一句“你会用到的”......没想到竟然是用在了自裁上!天呐,开什么玩笑!!! 就在我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时,梦然忽然看向了我,然后缓缓地、哭着笑道:“子源,你知道吗,那种眼睁睁看着至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 我怕的全身都在颤抖,急忙说道:“我现在知道了,梦然,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可是,梦然却摇了摇头:“不,你还不知道,只有当我将这把刀刺下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而我,就曾经体会过一次这种痛苦......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次了。” 我听罢,不由得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劝道:“梦然,你冷静一下,总之先把刀子拿远一点,我真的怕你手一抖铸成大错啊!” 柳梦璃和柳飞宇也顾不上杀我了,一个个满头冷汗地说道:“乖女儿,听爸爸妈妈的话,把刀放下吧!未来的路还长,你可别想不开啊!” 梦然嗤笑了一声,说道:“没有选择的未来,就算再长,又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就是要打破这个该死的宿命!爸,妈,我给你们两个选择——1.杀了子源,然后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交差。2.放过这里的所有人,立刻回中国去,100年以内不准再过来!” “这......”柳氏夫妇两人一时间犹豫了。 “现在,做出选择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约定的开始(10) 这一刻,所有人都紧张地流下了冷汗,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柳氏夫妇还在犹豫,这是很奇怪的。一般来说,如果孩子以死相逼的话,做父母的就几乎没有选择了。除非两种情况——第一:父母并不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不可能的,柳氏夫妇虽然行事杀伐果断,但无疑还是把梦然放在第一位考虑的,他们都确实爱着梦然、爱着自己的女儿。那么,第二种情况就是:一旦做出妥协,导致的后果可能会比让自己的孩子死掉还要严重。 但是,我很难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事情,我只知道一定要救下梦然。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我额头上的汗水悄然滑落,坠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忽然,一个非常陌生的女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大家都太上头了,先冷静一下再说吧。”听起来清脆悦耳,一瞬间就平定了所有人的情绪。 “是谁?”众人的视线再次转移到已经破损的大门处,却发现——竟然只是一只娇小的雪狐......不!不对!它的身后......有九条尾巴!!! 我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天呐!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连九尾天狐都来了!话说,九尾天狐不都是超脱三界的存在吗?怎么会跑到凡间来管我这里的烂摊子?!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惊得我下巴差点脱臼——安倍晴明居然走上前去,跟个孩子一样拘谨地叫了一声:“母亲,您来了。” “母亲?!”我的大脑直接短路了,“安倍晴明的母亲,就是传说中的玉藻前......不,是苏妲己吗!!!” 这一下,连柳飞宇和柳梦璃两人都不敢造次了,立刻乖乖地站成一排,就跟参加军训的高中生一样:“妲己前辈,晚辈不知您要造访,有失远迎。” 这个看起来和一般雪狐一样体型的“苏妲己”发出了悦耳的轻笑声:“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今天来也是因为一时兴起,有些事情想要管一管。” 这样说着,她就扭过头来,看向了我:“林子源吗?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小朋友呢,而且在知道了梦然的身份之后,依然没有退缩......我很中意你。” “诶?”面对苏妲己的夸奖,我却紧张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中...中意我?” 所幸苏妲己也没有把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太久,紧接着就来到了梦然的面前,语气轻柔道:“孩子,你也很不错。但是,朱雀神火可不是这么用的。听话,把刀放下吧。” 梦然果断地摇了摇头,毅然决然地说:“如果我放下刀,子源会被杀死的!” “放心吧,我既然来了,子源就不会死的。” “真的?”梦然立刻欣喜地反问道。 苏妲己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不是说了嘛,我很中意那个孩子,所以是不会让他死的。” “太好了!”梦然顿时长出一口气,终于是把刀放下了。对此,我们也都长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只有柳氏夫妇两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妲己前辈,请您不要开玩笑了。您曾经也在天狐的族群里生活过,应该懂我们天狐的规矩吧?如果那个小子不死,会有什么后果,您应该很清楚的。” “啊?什么后果?”直到这时,我才有闲暇的心情来询问这件事。 苏妲己听罢,不由得嗤笑了起来:“你们啊,虽然为人父母了,却笨拙的很呢。其实有些话,只要说清楚,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接着,苏妲己就转身面对我们,缓缓说道:“孩子们,你们不要恨柳飞宇和柳梦璃他们,其实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因为,按照天狐一族的规矩,凡是玷污了天狐血脉的凡人必须要死,否则的话......就会让被玷污的天狐代为偿罪。” “什么?!”我们一时间目瞪口呆。而柳氏夫妇,则默默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苏妲己的讲述还在继续:“这一点,就连梦然也不知道。并不是因为这条族规有多么的隐秘,只不过柳飞宇他们刻意对梦然隐瞒了这一点。” 梦然听罢,不由得呆住了:“诶?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太害怕伤到你啊。100年前,你的第一任男友,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欣然赴死的。” “骗人!”梦然忽然大叫了起来,“那个男人明明......明明是恨我入骨!临死前,他对我辱骂的词语、种下的诅咒,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么,你就不奇怪吗?” “什么?”梦然愣住了。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对你横加诅咒,你至少应该有感觉吧?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带着强烈的怨恨死去,就算不化为厉鬼,也至少会变成怨魂徘徊在人世间吧?可是,你并没有察觉到诅咒的存在,而那个男人的魂魄也早已踏入了轮回,不是吗?” “这......”梦然一时语塞,眼角流下了两行泪光,“可是.....为什么啊!既然他不恨我、他还爱我,那为什么要说出伤人的话!为什么要演这出戏啊!” 这时,柳梦璃站了出来,心情沉重地说:“剩下的,由我来讲吧。梦然,那个男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考虑到了两点因素:首先,如果让你知道他还深爱着你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下他;可是这样一来,按照天狐的族规,你就要代替他被处死了。第二,他既然选择了死亡,那么就必须让你放下对他的情感,而恨......总比爱容易放下。” 接着,柳飞宇也说道:“我们之所以一直瞒着你,就是怕你在得知真相以后,会一辈子生活在那个男人的阴影里......天狐一族的感情是很丰富的,同时,也是很容易受伤的。” 终于得知真相的梦然,此刻已经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江云鹏看着这一切,忽然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开什么玩笑......凡人不死,就让天狐死。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当初订下这条规矩的天狐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可是,刘浚烨却推了推眼镜,平淡地说:“不,我能理解订下这种规矩的意图。就像柳飞宇他们说过的——天狐一族的血脉很稀少,容不得半点污染。但是,单方面的恐吓凡人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重要的,还是让天狐自身断绝一切凡念。” “可是!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无论怎么说,也不至于处死吧!!!”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解释道:“严刑律法的意义,有时候并不只是为了惩罚,更重要的是威慑。比如我们国家对于走私毒品的法律——走私***或甲基***50克以上就可以判处死刑。50克,连舌尖舔一口都不够的分量,却要被处死。那是因为毒品是我们的底线,为了防止人们触及这道底线,惩罚就必须要严厉!同理,对于天狐而言,与凡人通婚就是它们的底线。” 柳飞宇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我,眼中却早已没有了凌冽的杀气,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藏的愧疚:“子源,很抱歉,希望你能理解。你是一个好人,但是为了梦然,我们不得不杀了你。” 于是,我温柔地看了一眼还在痛哭梦然,然后果断地点了点头:“理解了以后,我终于能体会到梦然的前男友当时的心情了。不过......请让我死的痛快一点。” 就在这时,梦然突然一个闪身冲到了我的面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却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承担刑罚!放子源走!” 可是下一刻,苏妲己便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的。你们能不能好好听进去人家说的话啊?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吧——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子源死。当然了,更不可能让可爱的小天狐去死。所以,你们在那里瞎紧张个什么劲。” 柳飞宇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是......妲己前辈,这是天狐一族自古以来的规矩,就算是您,也不能违抗吧?子源他身为一介凡人,和梦然产生了恋情,他们之间,注定是不能两全的。” 话音刚落,苏妲己就得意地笑了起来:“如果我说......子源他不是凡人,而是圣人呢?”(未完待续) 约定的开始——后记 苏妲己的一句话,满座皆惊——“什么?子源是圣人?”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我自己,都被这句话给惊得不轻。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奇怪吗——子源他身为一介凡人,为什么会拥有阴阳眼?体内的灵力为什么堪比八尾妖狐?更为关键的是......他怎么会得到梦然的青睐?” “梦然身为天狐,凡人们本就难入她的法眼。更何况,在前男友死去之后,她就已经对凡人彻底死了心。可是,她却唯独被子源所吸引,这一点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以至于恍然发觉之后,竟然逃到了晴明那里......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吗?”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就连柳飞宇和柳梦璃两人,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千丝万缕的必然。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所谓命运,就是这么个东西。所以,这就是我今天破例来到凡间的理由。” “可是,你说子源是圣人,为什么我们都看不出来?而且,他是什么方面的圣人?”柳飞宇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于是,苏妲己便耐心解释了起来:“为了解开你们的心结,我就耐心给你们讲一讲吧,问题要一个一个的解决。首先,子源,你自己也说过,你曾经死过三次,对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大家所熟知的:你第一次濒死,是和置行鬼战斗的那一次;第二次濒死,是与夏目明川战斗的那一次;这才只有两次而已......那第三次是什么时候呢?” “对呀!第三次是什么时候?”大家一时间都被这个话题吸引了。 可是,苏妲己却忽然转向了森健太郎:“森,你在第一次见到子源、也就是这一切故事的开篇时,也曾经说过:子源他总是很急躁。对吗?” 森点了点头,答:“子源当时说过:‘如果不走的快一点,之前的时间就没办法弥补了’。我因此而询问子源如此急躁的原因,但是子源他当时并不愿意说。” 苏妲己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现在,我就告诉你这一切的答案吧——在遇到你之前、子源还在上高一的时候,自杀过一次。” “什么?!”大家都看向了我,而我却低下了头。 “子源在那次自杀之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除了违法乱纪和黄赌毒,基本上能干的坏事全干了,一个星期四天在网吧通宵、平均两个星期被老师叫一次家长、经常无缘无故的旷课在宿舍睡大觉......” 说到这里,我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接着补充道:“后来有一天,我偶然间回到家照起镜子,却恍然发觉自己竟然跟个鬼一样半死不活!油腻、凌乱的头发、布满灰尘的脸颊、以及充斥着血丝的双眼......那一瞬间,我突然害怕了,害怕起了镜子中的自己。” “那之后的第二天,我的妈妈又一次被老师叫到了学校。那时的我,就站在宿舍楼的走廊里,透过窗户看到了对面的教学楼的窗口——我的妈妈,正躲在窗户边,伤心地哭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哭的这么伤心,我也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做她的儿子,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罪孽。于是,当天晚上,我就写下了一封遗书,然后去药店随便买了一盒什么药,一口气全吃光了......” “天呐......”几个女孩子已经吃惊地捂住了嘴。 “至于结果,我当然是没死成。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我的父亲,捧着我的遗书,泪流满面,哭得身体都颤抖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父亲哭泣的样子。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混蛋的事情,死亡并不能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只会让这个世界上还在乎我的人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这样说着,我便看向了一旁的森健太郎:“从那以后,我完全否定了高一以前的我,我不承认自己曾经活过那一段岁月。所以,为了弥补高一以前落下的时光,我才会如此的急躁。” “原来是这样......抱歉,让你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森健太郎不由得道歉了。 我也扯了扯嘴角,答道:“没关系,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现在的我也和当时的想法不同了,所以不用在意。” 苏妲己顿了顿,然后接着我的话茬,继续说道:“子源的阴阳眼,就是在这一次自杀以后开启的。同时,也觉醒了他体内这股庞大的灵力。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柳梦璃听罢,也皱起了眉头,问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子源他的体内到底沉睡着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拥有如此庞大的灵力?” “拥有堪比八尾妖狐的灵力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多,应该很好猜吧?你们仔细想一想,最近这一百年里,有没有哪个神出了状况?” 一瞬间,晴明、柳飞宇和柳梦璃三人的眼神就变了,他们纷纷感慨地看向了我,沉声说道:“地藏王......” 苏妲己点了点头:“没错。地藏王为了度尽地狱,选择了踏入轮回。” “等等!”我急忙喊停,有些慌张道,“这不对吧!地藏王不是立誓要度尽地狱吗?那他干嘛要进入轮回,来到世间呢?” “你以为,地狱只存在于阴间吗?”面对我的疑问,苏妲己却抛出了一个反问,“你自己也说过吧?这个世界既承载了天堂的善,也包容了地狱的恶......所以,地藏王来到了人间。” “可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普度人间炼狱呢?为什么一定要踏入轮回,转生成为凡人?这也太麻烦了吧!” “度人不是杀人那么简单。要想度尽地狱,就要先了解地狱。如果无法理解地狱中的苦难,又凭什么去普度那些身处地狱中的人呢?” 不敢相信这一切的我,仍旧在进行着无力的辩解:“那么!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地藏王的记忆,也没有他的人格,我就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啊!” 这时,苏妲己忽然跃上我的肩头,蹭了蹭我的脸颊,答道:“那是因为,地藏王把自己的魂魄分裂成了上万块,分别进行轮回转世,而你只是其中的一块。如此残缺的灵魂,已经无法承载他生前的记忆与人格了,到头来,也只有那一缕善念被埋进了你的心底。所以,你才要经历这一系列的事情,在普度众生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心灵进行成长。” “这......”我已经彻底没了言语,忽然之间感到了一阵迷茫,“我...我是地藏王的分身之一?” “也可以这么说吧。”苏妲己开心的笑了,“所以,身为天狐的梦然才会下意识的被你吸引,这中间,是命运为你们牵的红线呀。” 突然,柳飞宇上前一步,皱着眉说道:“可是妲己前辈,如果照这样说的话,子源他也并不是圣人,只不过是踏上了成为圣人的道路而已吧?至于将来会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成长。但是,梦然的事情却是眼下就需要解决的,将来的事情那些长老们是不会考虑的。” 苏妲己点了点头,然后又跳回了地上,说道:“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十年。”苏妲己严肃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你们把梦然带回族群,让她和子源两人分别十年。如果十年之后,子源依然爱着梦然,那么到时候,你们任何人都不得阻止他们两人结合。反之,如果十年之后,子源移情别恋了,那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柳梦璃听罢,有些犹豫道:“十年,惩罚太轻了吧?不知道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会不会同意。毕竟,对于天狐而言,十年真的不算什么。” “白痴!谁说是惩罚梦然的!这个惩罚,是给子源的。既是惩罚,也是考验。十年,对于人类而言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要是再久一点,等子源变成了老爷爷,那这个考验还有什么意义啊!至于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由我去跟他们说,他们不敢不同意。” 柳飞宇和柳梦璃两人终于点了点头,说:“那好,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没有意见。接下来就看......子源,和梦然,你们同意吗?” 梦然颇为局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喃喃道:“十年吗......很难熬啊。等到再相见的时候,子源就是30岁的大叔了......” 我听罢,“噗嗤”一声笑了,随即上前摸了摸梦然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30岁也不算老呀!我可以等。而且,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一时间,梦然的脸红了:“那......那我......” 森健太郎见状,立刻心领神会,转身说道:“好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现在人家小两口有话要说,咱们先去屋外等着吧,别当电灯泡。”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一个个说着“哦!对对对......”就走出了房间。另一边,苏妲己也默默的看了一眼柳氏夫妇,于是夫妇两人也识趣的走了出去。一眨眼,偌大的客厅之中就只剩下了梦然和我两个人...... 四周静谧无声,仿佛一根头发落地都能听到;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屋内,照的地板发烫;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无比温馨。那桌、那椅、那碗、那茶......一切的一切,都整齐地排列在原来的位置上,沉默着、一动不动;那墙角的楼梯,双脚曾经踏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往日的温度;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眼前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模样。我看着梦然,梦然也看着我,两人相顾无言,波澜不惊。半空中,依稀可以看到细微的尘埃在飞舞,只有它们,在默默宣示着时间的流逝;忽然间,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蔓延开来,鼻子里面一股股的辛辣在翻涌,忍不住,我的眼眶湿润了,梦然的眼眶也湿润了...... 下一刻,我们便拥抱在了一起,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心跳、以及体温,眼泪随着呼吸,啪嗒啪嗒地坠落在地,是心痛吗?不,是祝福啊!许久,我们终于放开了彼此,却又在下一秒吻上了对方的唇,仿佛要将那十年的温柔全部倾诉一般地吻着,许久...许久...... “我要走了。”梦然低着头,落寞地说道。 “去吧,路上小心。”我轻轻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要等着我去接你哦。” “嗯。”梦然轻轻点了一下头,微不可查。 “相信我。” ...... 那之后,梦然一步一步地踱出了房间,然后跟着她的父母,离开了日本。而我,则一直站在屋子里,仿佛一尊雕塑一般,看着房门。直到江云鹏他们回来,把我拥入怀中的时候,我才终于反应过来,梦然已经不在了。 这一天,是我哭的最撕心裂肺的一天......(未完待续) 第一章 真实的自我(1) 时间,距离梦然回到中国,已经两个月了,8月份的日本依旧燥热难耐。而东京又是个潮湿的城市,弥漫的水汽再加以如此的高温,简直就像是一个大蒸笼。 今天的天气毫无疑问,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至于说温度,其实并不是很高,37度左右。但是,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潮湿空气,让单纯的燥热变成了无法忍受的闷热!走在马路上,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远方的地面在扭曲! 树荫,已经失去了避暑的意义,哪怕坐着不动,身上也会止不住的淌汗。而我们,就在这样一种让人极其不爽的天气中,走出了家门。 江云鹏塌着眼睛,佝偻着腰,双臂自然下垂,咧着嘴,半死不活地抱怨道:“热...热啊...日本为什么没有高温预警啊......” 刘浚烨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表情僵硬地说:“我想应该是有的,不过37°还不至于让全市放假。” “啊——!受不了啦!”我相信,如果此刻地上有一张地毯,江云鹏绝对会躺在上面打滚耍赖。 而我,却是在不停地捯饬手机,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人。 江云鹏看了看我,终于问道:“子源,你又在看夏目女士发给你的阴阳术详解啊?”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答:“嗯......顺便,也给一个委托人发短信,告诉他们要如何避免再被小鬼缠上。” 江云鹏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这是第四十二个委托了吧?你要不要这么拼命啊?经常大半夜的还跑出去驱魔。” 我耸了耸肩,说:“还好吧,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这时,刘浚烨开口了:“为了成为圣人,将来迎接梦然吗?” “......算是吧。”我的嘴角轻轻上扬,尽管被说中了,但还是有点傲娇地想敷衍。 江云鹏不由得摆了摆手,说:“要是拼命就能成为圣人,这个世界上早就圣人泛滥了。你不用给自己强加什么责任感,反正十年一到,不管你是不是圣人,梦然都会回来。” 我笑了笑,答:“如果我早一点成为那所谓的‘圣人’,我就不用与梦然分别十年了吧?” “可是说到底,你连所谓的圣人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成为圣人的标准,自古以来就模糊的很。”刘浚烨波澜不惊地,讲出了问题的关键。 于是,我叹了口气:“是啊,到底怎样才算是成为圣人呢......” 忽然,我的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是一个新的委托任务。可能是因为最近我完成的委托数量多的吓人吧,所以阴阳寮里我的联系方式也成为了一大热门,凡是情报部收到了相应的委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联系我。 我看了一眼短信,是个有点棘手的妖怪,于是跟刘浚烨和江云鹏两人挥了挥手,说:“抱歉,我今天就不去上课了,你们先走吧。” “诶?”江云鹏一脸的不爽,“又是委托吗?” “嗯,而且那个妖怪有点厉害,要尽快干掉。” “唉。那你去吧,小心点。”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摆了摆手。我见状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结果,我刚刚离开江云鹏和刘浚烨他们,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短发的女孩。这个女孩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宽大雨衣,身高刚到我的脖子,所以撞上的时候,整张脸都埋进了我的胸膛,让我一时间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一时间,只顾着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然而,这个女孩却呆若木鸡,喃喃地说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里......已经是一百零五次了......” 直到这时,我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孩的脸——生的眉清目秀,楚楚动人,是一种典型的东方美!可是,我却几乎无法呼吸......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因为她的眼睛——透出了一股完全的迷茫。 以往,人们说自己感到迷茫,大多只是对某一个方面或者目标感到迷茫,仅此而已,所以在迷茫之中,也总有一些可以确确实实抓住的东西。可是,这个女孩,她给我的感觉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迷茫,对任何事物都感到迷茫......这种眼神,我只在严重的失忆症患者身上见到过,是一种很可怕的神情。 就在我哑口无言的时候,这个女孩慢慢地抬起了头,用毫无生气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会问我叫什么,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你叫我小黄就好,因为无论多少次,你都会给我起这个外号......倒也挺好记。” 听罢,我顿时由哑口无言,变成了惊疑交错——因为我在心底确实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要给这个女孩起昵称,小黄也许不错。 可是,小黄的话还没有结束:“你现在惊疑参半,一定会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很遗憾,我也忘记了。我只能告诉你——你现在接受的这个委托,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完成。你需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状态,再成长那么一点点,也许就能成功了。” 这一下,我可无法淡定了,急忙就要问:“你......” 刚说出一个字,小黄就打断了我的话:“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当然了,反正你也不会听我刚才的劝告,一定会继续前往目的地。但是,那里其实什么也没有,你自己反而会因为休息不足而昏倒,然后被人抬进医院。” “等一下。”我打断了她的话,感觉有点头晕脑胀,“我现在有点乱......” 小黄却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这很正常,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现在,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 说罢,她便飞快地跑走了,而我,看着她的背影,竟然没有勇气去追...... 这时,不知火忽然从天上降落到我的肩膀上,先是蹭了蹭我的脸颊,然后说道:“主人,您还是去休息吧,这种程度的委托,交给我们这些式神就足够啦!” 我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嗯...天狗的确算不上什么强力的妖怪,其本身能力甚至可以说是比较低下的。但是,因为其可以令人‘神隐’的特性,时至今日,大家对天狗都知之甚少,所以还是谨慎一些吧。” 刚说完,杀生丸也以一名青年的形象,从一旁的小巷中走了出来,对我说道:“可是主人,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您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可能您自己没有感觉,但是我们的契约是建立您的精神之上的,所以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您的疲惫。如果放任不管,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出大事。” 我不由得被说的一愣,喃喃道:“呃......这样啊?那么,完成这个委托以后,我就好好给自己放几天假吧。” “唉,都白说了......”不知火叹着气,挥了挥翅膀。 于是,我只得尴尬地哂笑两声:“没办法嘛,委托我都接了,总不好现在偷懒吧......话说,对刚才那个女孩,你们有什么看法?” 不知火摇了摇头,答:“她的身上很乱,看不清。” 杀生丸也补充道:“她的一切都很混乱,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的状态,感觉就好像是由很多碎片拼接而成的一样。她......恐怕并不简单。” 天倾和天齐也齐声说道:“那个女孩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小心为妙。” 我听罢,终于耸耸肩,决定先放下这件事不管了:“嘛,反正越说越糊涂,就顺其自然吧。现在,咱们先去退治这只失控的天狗,赶紧完工就可以休息了。” “好!那就赶紧出发吧!”众式神异口同声道。 然而,很快的,我就要为自己忽视小黄的存在而付出可怕的代价。当然,那是后话了...... ps,几点说明:首先,小弟我也知道,这本小说好久都没有更新了......好吧,我承认我是差点把它忘了。因为,我之前去了一趟京都,发现那里真的是好美!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考去京都上大学!最好是立命馆大学!然而,立命馆大学可是名校,就跟国内的211一样,没那么好考,所以压力也挺大的...... 而且,前段时间,我想上来发一篇声明,给各位读者道个歉的。可是17k崩了,作者后台死活进不去。后来我一赌气,干脆就不管了......所以就一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各位读者,真心抱歉了。我会重新开始慢慢更新的!保证不会弃坑!(未完待续) 第二章 真实的自我(2) 结果,那一天,当我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果然如小黄所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不,应该说本来是有天狗在的,但是很快又跑掉了。而我,则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眨眼间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的傍晚了,熟悉的天花板和弥漫的药水味,证明我又来到了当时重伤后住过的医院(与鬼化明川决斗的那一次)。不知火以小萝莉的形象蹲坐在我的床边,还打着鼻涕泡,睡得正香。杀生丸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看书......好像是一本里番漫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下一秒,九氏兄妹们的声音就在脑海中响了起来:“主人醒啦!不知火妹妹,杀生丸哥哥!主人醒啦!” 不知火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先是惊慌失措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急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杀生丸则闭上眼睛,发出了“呵”的一声轻笑,然后优哉游哉地合上了书......真以为我眼神不好使啊!里面是不是还夹着什么奇怪的照片!!! 天倾和天齐也抱怨道:“为什么叫它们不叫我们啊?呵欠......”这明显是刚睡醒的嗓音,装什么严肃!明明主人都晕倒了,式神们却该睡觉睡觉、该看黄书看黄书,心咋这么大呢! 不知火看着我一脸黑线,急忙凑上来亲热地卖乖:“主人您不要生气嘛!我们都能通过契约感知到您的身体状况,所以知道您只不过是累了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否则的话,我们怎么可能这么悠闲嘛!嘿嘿。” 我直接一手将她的脸推了回去,叹气道:“唉,我算看出来了,真心对我好的人只有九氏兄妹啊!等回家了给他们带些好吃的奖励一下。” “啊——!好吃的!我也要我也要!”不知火的眼睛立刻就放光了。 “哼,真是幼稚。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摇呢......只要一块提拉米苏就好了。”杀生丸恬不知耻地发表着他的宣言。 “桃子!”“泡芙!”天倾和天齐两个人倒是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我于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挥了挥手:“去去去!一群吃货......”随即又正了正脸色,问道,“话说回来,你们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去侦察一下目标的动向?” 不知火摇了摇头,答:“我和天倾,还有九氏兄妹几个人,去周围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天狗这种妖怪,我们也没有打过交道,所以不知道它的能力是什么,找起来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一点头绪都没有呀。” 我听罢,顿时泄了一口气:“唉,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我们只能这样闲着咯。” “没错,就是这样。”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江云鹏、刘浚烨、若香和雅琴四人走了进来。雅琴一看我醒了,立刻“喵呜”一声跳了过来,然后......抱住了不知火,使劲地蹭她的脑袋。 若香看着我一脸黑线,不禁莞尔一笑,将一袋水果放到了我的床头。江云鹏和刘浚烨也各自带了一些补品,一并放到了床头。 “呦,醒了哈?都一天了。”江云鹏调笑着说,但是怎么听都感觉心情不是很好。 “看来你是没事了。”刘浚烨也冷冷地撇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 若香这时才在一侧坐下,温婉地笑道:“子源,别看他们这个样子,其实是很担心你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是太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了。” 雅琴立刻抬起头,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喵!反正子源是地藏王的碎片之一,而且已经成长一些了。搞不好他死后还会成为第二个地藏王呢喵!”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她脸上,嘲讽地说:“呵,那我可真是要承你吉言了哈!” “不客气不客气喵!”她居然还笑容满面的接受了!!! “那我是不是得趁现在赶紧给子源烧点香火?万一他成佛以后太忙,看不见我给他烧香怎么办?”江云鹏面无表情地继续着尴尬的话题。 所幸雅琴及时hold住了现场,正色道:“好了好了,说说正题吧喵。我们昨天听说你累倒了以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结果,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喵。” “奇怪的事情?”我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刘浚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身高大概到你的脖子那里,身上穿着宽大的黄色雨衣,呆呆地伫立在你的病房前。” 江云鹏听罢,也立刻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当时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什么第41次了......反正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也听不懂。然后,她就在看到我们之后,突然飞快的跑快了。” 我顿时浑身一激灵,喃喃道:“小黄?” “小黄?什么鬼?你们认识?”江云鹏好奇地问道。 我于是摇了摇头,答:“不认识,只是昨天跟你们分开之后,我撞见过她。当时,她也在说什么一百零五次了之类的......总之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她还主动要我叫她小黄。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怎么考虑,都觉得她应该是认识我很久了,但是我对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若香这时在一旁听着,突发奇想,说道:“诶!我有一个猜测!你们说,那个小黄会不会是被卷入了时空乱流之中?她反复念叨着的那个次数,也许就是她重复往返同一片时空的次数。如果照这么考虑的话,她之前可能已经撞到过子源105次了,也就是说——她确实是认识子源很久了,但是对于子源来说,那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刘浚烨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说道:“虽然这也是一种猜测,但是可能性太低了。要知道,时空旅行这件事,即便是从理论上,都没有确实可行的方案。就算是从仅有的一些‘比较靠谱’的推测中来看,那也需要天文数字般的能量消耗,几乎意味着人类要人为地创造出一个黑洞......至少,在100年以内,人类都不可能具备这样的技术条件。” “也许,这个女孩就是从数百年后的未来世界穿越而来的呢?”江云鹏紧接着提出了一个反问。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片刻,我忽然打破了沉默:“不,我认为小黄就是现代的女孩子。” “但是喵,现代的人,要如何进行时空旅行呢喵?”雅琴天真地问。 这时,脑子转的最快的杀生丸恍然大悟了,喃喃地说道:“莫非是天狗?” 我微微一笑,肯定了他的答案:“天狗具有令人‘神隐’的能力,而所谓的神隐,其实就是让一个人凭空失踪罢了;但是,失踪并不意味着死亡。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天狗的能力,其实是将一个人送入其他不同的时空?” 不知火听罢,顿时也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撅着小嘴说:“哼,行走在时光之中的妖怪吗?怪不得凭我的天赋神通都找不到丝毫踪迹......” “所以说,你这一次的委托目标,就是这个什么天狗喽?”江云鹏问道。 我点了点头,表情颇为无奈:“是啊,委托信上说有一只天狗失控了,要我去进行退治。可是,昨天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它已经跑掉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和我的式神们都完全无法追踪到它的踪迹,事情陷入僵局了。” 若香听罢,不紧不慢地给我剥了一个橘子,温柔地笑道:“那正好,你就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接过橘子,道了声谢,然后尴尬地耸了耸肩膀,答:“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好了,你们明天还要上课上班,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明天就办理出院手续。” “嗯,那也好,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这样说着,众人便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好,慢走不送~!”我挥了挥手,也送别了众人。于是,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式神们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真实的自我(3) 第二天,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我,迫不及待地跳下了病床,直接去办理了出院手续。毕竟,总是在床上躺着啥也干不了,睡也睡不着,那种干耗着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唉,每次来医院都没什么好事。”我不禁感慨着说道。但是紧接着,我又自嘲了起来——这不是废话嘛!又不是来生孩子的,有好事了谁会往医院跑啊! 然而,就在我刚刚办理完出院手续,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了远处一个奇怪的景象——一个看起来十九岁左右、又高又帅、阳光活泼、身材堪称完美的大男孩,正一边大笑着,一边想要摆脱身边的美女护士的纠缠。 “哈哈哈!你就别担心了啦!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看,我能跑能跳的,多健康呀!”这个男孩笑着说道。 然而,这位漂亮的护士妹妹并不领情,严肃地说道:“我才不管你能不能跳!你一个月三次累倒被送过来,这一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你,你必须要给我好好休息!” “啊呀,这下可难办啦......”男孩困扰着,但依旧保持着那个微笑。 我见此奇观,直感觉自己好像闯入了什么青春偶像剧的片场一般,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会发生这种场景。但是,我只是莞尔一笑,便准备离开了——别人的故事,还是不要擅自涉足比较好。结果,我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的灵魂飘在半空,正一脸伤心地看着那个帅气的男孩......说起来,这个灵魂形态的女孩子还真是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和略微有些自然卷的披肩长发,就像是一个洋娃娃一般精致,瞬间就能让看到她的男人燃起爆棚的保护欲。只是,她和那个男孩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故事?为什么她的表情看起来那么悲伤? 这样想着,我便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然后在她旁边的墙上一靠,假装自己在看那个男孩和护士之间的“情感大戏”。 忽然间,我问了起来:“小妹妹,我看你的表情不太妙哦,是为了什么而伤心呢?” 女孩听了,先是一愣,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犹豫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我顿时有些好笑道:“别看了,我就是在跟你说话。我可以通灵,能看到你。” 结果,这个女孩忽然“呀!”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慌慌张张地飞到了天花板上挂着的指示牌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脸来,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皱着可爱的眉头,灵动的大眼睛里居然弥漫起了水汽,如果让不知道的人看见,肯定会以为我是在欺负她...... 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可爱的模样,颇感没辙:“那个......你身为一个鬼,被我这个活人给吓到了,说起来会很没面子的......” 然后,这个女孩就对我吐了吐舌头,心虚地说了一句:“怪叔叔!” “怪...叔......”我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小丫头片子你给我过来!有本事你就给我下来!看我不打你的屁股......不对,这样就真的变成怪叔叔了...... 最后,我只得无奈地耸耸肩,转而走向了那个大男孩——既然无法从女方身上获取信息,那就从男方开始入手吧。果然,那个女孩在看到我走向男孩的时候,忽然紧张了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紧张。 待我走到这个男孩的面前,他还在与身边的护士扯皮。而我,则直接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说着,我便对男孩伸出了右手,“我叫林子源,是一位中国留学生,请问您贵姓?” 两人见状都登时一愣,然后男孩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我,一边跟我握了握手,答:“您好,我叫铃木智子,叫我铃木就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暗中看了一眼还躲在指示牌后面的女孩,轻轻一笑,答:“铃木先生,这位护士小姐的建议并没错,您现在需要充足的休息。或许您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其实您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 铃木听罢,虽然脸上还在微笑,但是明显变得僵硬了起来:“呃......子源先生,如果您是来开玩笑的话,我就心领了。” “不不不,这可不是开玩笑。”我一边摇头否定着他的观点,一边暗中打了一个手势,“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你是什么人?”铃木已经警惕了起来。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亲和,说道:“我家在中国经营着一个非常有名的中医馆,所以我对中医也很有研究,尤其是人体经络穴位什么的......我可以证明给您看,您的身体其实已经吃不消了。” “你要如何证明?”铃木严肃地盯着我问道。而一旁的护士也蒙住了,看起来,只有她相信了我这个胡编乱造的身份......到底还是年轻,好天真的傻丫头,简直是太好骗了。 压下心中的笑意,我轻轻抓起了他的左手,缓缓地按压下了小拇指本节后的横纹处,说道:“这个穴位叫后溪,主治颈椎方面的疾病,如果您现在感觉自己的颈椎有些发热,说明那里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劳损,需要休息。” 刚说完,不知火就以灵体形态飞到了他的后颈处,开始小心翼翼的散发凤凰真火的温度(因为一不小心就容易把人烤成肉干。) 一瞬间,铃木的表情变了,变得无比震惊:“这......这是真的!我的脖子感觉好热!” “开玩笑,都是按照剧本演的,能不热吗......”这句话,我只能在心里吐槽两句。表面上,我依然要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淡淡地说:“其实,不只是颈椎,你的很多内脏也都超负荷运转了很久,已经非常疲惫了。所以,你应该听护士的话,好好休息。”之所以不敢继续演下去了,其实是因为——我只知道这么一个可以治病的穴位啊!!!装b是门技术活,装多了真的会被雷劈的! 至于旁边的小护士,她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我的表情就跟看见一尊活佛似的......我决定还是不去管她了,就让我在她的心中成为一个神话吧。 铃木听了我的劝告,先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服软道:“那好吧,我就在医院里再住一段时间吧。” 听罢,我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顺便,也向着那个女孩的灵魂勾了勾嘴角。女孩看着我,似乎是有些赌气了,最后甩下了一句“大坏蛋!”,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嘛,也好,总算不是怪叔叔了。 与此同时,就在铃木在跟着护士返回病房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高声问道:“子源先生!认识你很高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我于是也大声回答道:“荣幸之至!” 就这样,我开始了这一段久违的救赎之旅,一个关于自我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四章 真实的自我(4) 辞别铃木先生之后,我看了看天色,距离正午还有段时间。暂时的,我也不想回家,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在屋子里闷的太久了吧,此刻的我只想好好在外面透透气、散散步。有一句说的非常好——世间百态,远比诗和远方蕴藏着更大的智慧。呃,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原话我记不清了。但是,道理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就这样看一看街头市井,也是一种享受。 这样想着,我一转身,直接走进了医院旁边的咖啡厅。“嗯,坐在靠窗的地方,看一看往来的行人,也是在参悟大道嘛!”我还这样自欺欺人地说着。 “往来的行人有一半都是去医院看病的,你要参悟什么大道啊主人?”杀生丸一脸蛋疼地坐在了我的旁边,问道。 我于是得意地说:“若要度尽地狱,必先置身地狱......你不懂,我这双眼睛看到的,那都是生老病死的人间疾苦!” 这时,不知火也坐到了我的旁边,调皮地说:“置身地狱?那主人您应该先住院呀!不过看起来您也没什么病......不如您自断一臂?”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式神们都在努力憋着笑。 “......杀生丸,咱们一人两块蛋糕,不给小火吃。” “主人我错啦!”不知火一听要没吃的了,急忙凑了上来给我道歉。 “哈哈哈!”我们顿时都开心地笑出了声。 忽然,我的余光撇过窗外,结果看到了诡异的一幕——有人正穿着病号服,身手矫健地翻过了医院的侧墙。我仔细一看......那不是铃木先生吗?!顿时,我就笑不出来了。而更巧的是——铃木先生在小心地四下张望了片刻之后,居然直接奔着这家咖啡厅来了! 我登时一阵错愕,急忙让杀生丸和不知火化为了灵体,紧接着,铃木先生就看到了我,然后他也是一阵错愕,但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还冲我打了个招呼。我见状,也尴尬地笑笑,然后打了个招呼。 很快的,他就走了进来,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我的旁边。当然了,他这一身病号服,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不过他本人看起来毫不在意,反而笑的很夸张。 “呦!小林!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哈!”铃木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说道。 “是啊,很巧。当时走的太急了,我都忘了找你要电话号码呢。”我也礼貌的给予回应。 铃木听罢,猛地一拍脑袋:“哦!对对对!我也忘了!不如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吧,我来记一下。” “好,我的电话是:090-65xx-xxxx” “ok!我记下来了!以后请多多关照喽~!”铃木呲着牙,笑道。 我顿时颇感无奈,苦笑道:“嗯,彼此彼此......话说,你不是应该在好好休息吗?” 铃木听罢,却是狡黠地一笑,岔开了话题:“先不说我。小林,你其实并不是医生吧?” “哦?何以见得?” “从你的外表和言谈举止之间的细节,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学医的。其实,在懂得如何看人的人眼中,‘以貌取人’是非常可靠的。” “嗯...”我不由得点了点头,默认了。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从一个人的外貌,可以看出他的品味和审美,从一个人的动作细节,可以看出他的修养和品质。从事某些行业的工作人员,时间久了就会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外人是永远也学不来的。 铃木见我默认了,便继续说道:“既然你并不是医生,那么你之前对我说的应该好好休息,不就都是假的了吗?既然都是假的,那么我自然不用听从你的劝告了。”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答:“你误会了。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听护士说,你这一个月已经三次因为累倒而住进医院了。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说——你确实是需要充足的休息。” 铃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点了一杯摩卡,才继续说道:“我可是有着不能休息的理由呐!话说回来,小林你是因为什么而住院的呢?” 我顿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叹道:“和你一样,累倒了......” “为了你心爱的女孩?” “我靠!你是超能力者啊!”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哈哈哈!”铃木大笑了起来,“一个男人会如此的拼命,可能的理由只有那么几个,只要挨个猜一遍总能猜对的!” “唉,你真的只有19岁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铃木逐渐止住了小声,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惆怅了起来:“请不要介意,因为......我也是为了一个女孩......” 我顿时一愣,脑海中闪过了那个叫我“怪叔叔”的可爱女孩,莫非是她...... 下一刻,铃木便恢复了情绪,又开朗地笑了起来:“好了!不想那些事情了!小林,你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吧?下午要不要一起去迪士尼公园玩?” “啊?”我直接懵了,“等一下,迪士尼公园可是有点远啊,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可是铃木却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豪爽道:“没事没事!车费和游玩的费用全部算我头上!你就安心的跟我去就行了!” “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你就这么请我去?”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什么不小的费用啊?我一天的零花钱都比这个多好多!没关系的,你不用在意这么多,只管跟我玩就好了!”(直到后来,我才在偶然间了解到——铃木是一个大财团里面的少爷,他一天的零花钱比我累死累活驱魔一个月赚的还多......) 但是,我依然有些犹豫:“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大方的请我啊?咱们刚认识连半天都不到吧?” 结果,铃木却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小林,你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呢?”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铃木狡黠的一笑,说道:“你不用说,我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所以,我是真的想把你当做好朋友。希望你可以不要见外。”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最后,我只得无奈地点头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真实的自我(5) 中午,我陪着他买了一身新衣服,下午就直奔了迪士尼游乐园。 结果,我当时就后悔了。为什么呢?来看看铃木都带我玩了些啥吧:跳楼机、鬼屋、大摆锤,诸如此类......过山车反而是里面最轻松的一个!讲道理,他真的是要我陪他玩吗?这个节奏明显是要把我玩死啊! 到最后,我表情僵硬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就连目光都呆滞了。脑海中在想着什么来着?也都没印象了;或者说,本来就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反观铃木......那个畜生,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兴高采烈地要去再来一遍。只听得“咔嚓”一声,我险些把手里的脆筒冰激凌给捏爆。 “呼呼呼!刚才那个可真厉害啊!好想再坐一次!”不知火在我体内欢快地叫唤着。是的,我的式神们通过我的视角,也体会到了各种游乐项目的乐趣。 天齐也跃跃欲试道:“啊呀,这可比我在森林里荡树枝爽快多了!” 九霞和九璃两姐妹更是兴奋的不得了:“喵喵喵!主人!再去玩一遍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话说回来,不知火是火鸟,天齐是灵猴,九霞和九璃都是猫灵,它们都是属于不怕高、且善于上蹿下跳的动物。 九桦和九阳此刻都老老实实地趴着,吐着舌头,虚弱地说:“呜~,头好晕......” 天倾也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讨厌...甩来甩去!” 杀生丸表面上淡定如故,手里的折扇还优雅地扇着:“一些小儿科的东西罢了。我等式神连生死搏杀都无所畏惧,又岂会害怕这种小伎俩!”一边说着,我就看到他的腿在抖...... 这时,铃木也玩完了第二遍,向我走了过来。 “小林!哈哈哈,你还没缓过来啊!”铃木带着一脸的意犹未尽说道,雀跃的身影都快要跳起来了。 我没有力气答话,就是“呵呵”地笑了两声,底气颇为不足。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惊讶地说:“诶?这个冰激凌你还没吃完啊?” “我哪有心情吃啊......”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哪行!都快化掉了!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吧,我再给你买一个。”这样说着,铃木竟然就真的准备去了! 我一伸手,扥住他的衣服,叹道:“算了,你再买我也吃不下去,就别浪费钱了。” “嗯......那好吧。”铃木说着,就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见此机会,我便主动开口道:“铃木兄弟,你从进门以后到现在,玩的都是些惊险刺激的东西呢。咱们要不要去坐一次摩天轮,转换一下心情?” 可是没有想到,铃木听罢,脸色居然一下子就僵住了。 “呃......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道歉。”我一时间被吓到了,同时也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说错话了。 铃木这才缓过神来,继续微笑着答:“没事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介意。” “是这样吗?”我有些半信半疑,“那......” 还未说完,铃木就又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远了:“我再去玩一遍之前的项目!小林你可以先四处看一看!” 我顿时语塞,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被人海淹没。 “主人,铃木哥哥是不是有事啊?”不知火天真地问。 杀生丸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地说:“他,不太正常。” “是啊。”我不由得叹气道,“铃木他,不正常呢......” 最后,那一天结束的也很潦草——对我而言是这样。至于铃木,他可是玩过瘾了,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念念不忘地跟我讲“xxx那个项目真的超——过瘾哒”。他的表情极度兴奋,甚至达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让人以为他是在演戏一般,引得电车上的其他乘客一阵侧目。但是我却知道,他是真的感觉到放松了——即便只有此刻。 我们在新宿站彼此告别,他要去哪里过夜我不知道,但是我要回家了。时间是夜里的10点整,已经很晚了,但是新宿这里依然热闹繁华、人声鼎沸。当然了,我现在只感觉很累,只想快点回家休息,所以,周围的高楼大厦、绚丽缤纷的霓虹灯、嘈杂的车水马龙,我全都没有心情去关注,直接一闷头,就又走进了站台。 但是,就在我刚刚通过检票口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小黄的身影!我心中猛地一惊,立刻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清醒,急忙看去,却发现人已不见了。 “难道是错觉?”我不由得有些怀疑起了自己的感官。 忽然!“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一个缥缈的女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确定这一次没有听错!这是小黄的声音! “在哪?”我急忙四下张望,希望找到小黄的身影,因为我有太多疑问想要问她了。可是,结果总是差强人意——小黄没找到,反倒是看见了躲在拐角处偷偷看我的幽灵女孩。我顿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附近人多眼杂,我也不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和一个灵魂对话。所以,我耸了耸肩膀,就由她去了。 然而,当我“历尽坎坷”,推开久违的家门,迎接我的,却是一个猛然砸过来的抱枕,我猝不及防,直接被糊了一脸。 “噗——!这是什么东西!谁扔的?”我手忙脚乱地拿下抱枕,发现是我专门定制的九尾天狐造型,顿时就凌乱了,“雅琴,调皮要有个限度,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动我的东西!” 可是话音刚落,江云鹏、刘浚烨、望月若香还有雅琴,四个人就异口同声地怼我道:“你这一天去哪了!!!” 我登时一愣,居然被他们的这股气势给吓到了:“我...我...我跟一个朋友去迪士尼玩了呀。” “你丫还去迪士尼了?!”四个人听到我这么说,立刻就炸窝了,“你咋这么潇洒呢?留下我们几个在家里担惊受怕,手机都联系不上你!” “手机?我带着呢,怎么会联系不上呢?”一边说着,我一边掏出了手机,打开以后发现——他们4个人总共给我打了200多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有接。 “这...”我一下子愣住了,“不可能啊!”是的,这的确不可能。从我当上阴阳师开始,除非我在睡觉,否则任何电话我都不会疏漏。哪怕再退一步说,我因为一时疏忽,漏听了一两个电话,这也就是极限了,怎么可能一连200多个电话都没听见呢? 等等!有什么事情不对!我和铃木当时刚在新宿站下车,然后彼此道别,那个时候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10点整,而且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未接来电是从傍晚六点开始的。 “为什么会是傍晚六点?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江云鹏他们担心成这个样子?”一时间,我的疑虑越来越重,不由得开口问道:“话说,你们为什么突然之间给我打了这么多个电话?” 江云鹏听罢,顿时没好气地打开手机,然后一把甩到了我的身上,愠怒道:“你自己看!” 我带着疑惑,拿起手机,一瞬间,我愣住了——只见短信的那一栏,清晰的显示着我发的短信:“对不起。”时间是——傍晚六点!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一切都乱做了一团,但同时,我似乎又抓住了什么线索。(未完待续) 第六章 真实的自我(6) 江云鹏他们看着我的表情变化,似乎也有了些担心,于是放缓了语气,问道:“好了,先不提你放我们鸽子的事了,先来解释一下这个短信吧。什么叫‘对不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此刻我的大脑在疯狂的运转,根本就没有听到他问我的话。随着我在脑海中将一些细节进行抽丝剥茧和大胆推测,我逐渐有了一些眉目。 杀生丸的神色也跟我一样,变得极其难看,慎重地说:“主人,我觉得,我们可能被天狗盯上了。” “诶?”不知火愣住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我一边理顺思绪,一边在心里解释道:“我的记忆和你们的记忆都没有出错,一直到夜里10点的时候,我的手机上都没有任何一条未接来电,这一点不会错。但是,现在这200多个未接来电也不是假的。由此可见,我身上的某些因果关系被转变了。而可以改变因果关系的东西,只有两个——1.这个世界本身;就好比之前的佐藤真衣一样(详见《遗失的姓名》)。2.一段独立的时空。” “很明显,这个世界不会自己无缘无故地改变......所以,变的恐怕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自己的一段时空。而可以做到这一点的、目前已知的存在,就只有天狗。” “但是,被天狗袭击的人,不是会神隐吗?主人您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呀。”天倾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思索道:“或许,这是因为小黄。” “小黄?” “是的,你还记得吗?在我们刚通过新宿站的检票口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小黄的身影,并且听到她说了一句‘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她这句话的意思,或许就是她通过了什么手段,修正了我被吞噬掉的时空。至于她的目的......我还不得而知。” 这个时候,雅琴突然跳了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就是一阵乱晃:“喵喵喵!你倒是说话呀!脑子坏掉啦?你发这个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喵!” 我一下子被晃醒,急忙挣脱开来,答道:“抱歉,我恐怕被天狗给盯上了。所以,这段时间我要自己行动了。” “等等!”刘浚烨叫住了我,眉头紧蹙道:“你难道又要一个人面对一切吗?把我们都当成空气很有意思是吧?” 我顿时露出了苦笑,答:“这次不一样啊。如果对手是那种可以明确知道如何对抗的存在,我肯定会叫上你们一起帮忙。但是实际情况是——就连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天狗,甚至都不知道在另一个已经被扭曲的时空里,我是怎么被袭击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算叫上你们又能怎样?” 雅琴听罢站了出来,果断地说:“那带上我吧喵!我好歹也是一名式神,就算对战未知的妖怪,也可以保证一定的战力喵!” “如果你跟我走了,万一江云鹏他们被袭击,那就连给我通信的人都没有了。”我同样果断地拒绝了她的申请。 “那么,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刘浚烨问道。 我略微思索,答道:“去阴阳寮里,向前辈们求助吧。或许,他们会有办法。” 终于,江云鹏开口了:“那你把手机的gps打开,方便我们定位。我们会把你的来电铃声设置成紧急呼叫。这样,一旦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及时联系我们,而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你在哪里。” “好,我知道了。”我微微一笑,答道:“那么,我就先走了,等这段风波过去再回来。大家好好生活,不用担心我。”说着,我就推开门走了出去,脚步还是比较急的。 “自己小心啊喵!”身后传来的,是雅琴的呼喊。但我并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一转角,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结果,正好应对了那句古话——无巧不成书。我一转角,就迎面装上了那个幽灵女孩。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叫:“哎呀!”然后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要跑。我登时一咬牙,现在这么特殊的时间,我已经没有时间等着她慢慢跟我熟悉了,必须要尽快解决掉她的问题,哪怕用一点强硬的手段! 于是,我二话不说命令道:“小家伙们,一起出手,给我抓住她!” 霎时间,八个身影从我的体内飞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那个女孩,只是一瞬间,就把她给包围住了。 女孩一时间被吓坏了,战战兢兢地四下张望道:“呀!别...别伤害我。对...对不起...我不该跟踪你们的......” 这时,我走了上去,黑着脸说:“小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赶紧说,如果没事就不要再缠着我。我现在很忙,而且有**烦缠身,你这样一直在我身边飘着会很危险的。” 结果,女孩看着我,一脸的惊恐,竟然啜泣了起来:“呜呜呜...怪...怪叔叔......” “算了。”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欲走,“你不愿意说就拉倒,我没有富裕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下一刻,幽灵女孩却急忙抓住了我的衣角:“等...等一下!”说的竟然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话,“那...那个...请帮帮我!” “可以。”我转过身来,表情缓和了许多,同样用中国话说道:“看来你也是一位中国女孩。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吧,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子源,是一名中国留学生。” 幽灵女孩还是很拘谨,看来是一个很内向的孩子:“我...我叫陈惠雪...请多多关照!铃木智子哥哥,他...他原来并不是这样开朗的......” 这一切,要从头开始说,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春天......(未完待续) 第七章 真实的自我(7) 陈惠雪,她的父亲是国内一家有名的大公司的五位股东之一,母亲也是达官望族、大家闺秀;所以,陈家的规模虽然还算不上是一个家族,但是享受的待遇却已经是贵族一般了。不过,上天似乎总是看不惯太完美的事物,所以那一年,陈惠雪16岁,就被诊断出了胃癌晚期。 她的父母,为了给她治病,便将她送到了日本——日本的医疗条件毕竟是世界知名的,而且环境也好,有利于养病。 从那一天开始,陈惠雪就穿起了单调的病号服,住进了苍白的病院。虽然惠雪家里不缺钱,给她住的病房都是最高级的,环境设施也都是最好的;但是,病房就是病房,和家里总是不一样的,住在里面的感觉就好像被软禁了一样。 于是,按耐不住寂寞的惠雪,就开始经常性的利用散步的机会偷跑。 结果有一天,惠雪在习惯性偷跑的时候,不小心翻进了铃木智子的病房...... 那一年,铃木智子17岁,明明是一个又高又帅的大男孩,却眼神阴郁,骨瘦如柴;并不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跟斗篷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把自己病房的窗户开的很大,惠雪翻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毫无生气地看着书。 察觉到有人入侵了自己的病房,铃木也瞥了一下他那死气沉沉的双眼。 “呀!”陈惠雪发现了铃木智子的存在,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急忙用英语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边说着,她就一边想要再翻窗户出去。 “惠雪!惠雪!你跑到哪里去了?”外面忽然传来了护士和随行翻译的呼喊声。 陈惠雪又发出了一声惊呼,退开了窗户,开始慌慌张张地四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在了铃木的病床下面,于是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下一刻,护士也赶到了窗外,向里面扫视了一遍后,恭敬地说道:“铃木少爷,请问您看到一名中国女孩了吗?” “没有。”铃木冷冷地说,眼神依旧在看书。 “好的,抱歉打扰了。”护士听罢,便立刻躬身离去了。 听到护士远去的声音后,陈惠雪才“嘿咻!嘿咻!”地又从床底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转身对铃木笑道说:“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铃木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地用英语答:“我只是不想趟这个浑水,麻烦。” “哇!你的英语好流利啊!”惠雪惊讶道,“英语能说的这么标准的日本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呢!” 铃木有些不耐烦了,语气生硬道:“你说完了吗?” 可是惠雪却依然跃跃欲试地问:“呐!我叫陈惠雪,是一名中国女孩。你叫什么名字?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你烦不烦?我要看书!”铃木提高了音量,已是有些愠怒了。 惠雪见状,顿时被吓得缩进了窗帘后面,就探出半张脸来,怯懦地说:“可...可是...人家真的想跟你交朋友嘛......” “滚出去!”铃木终于爆发了怒火,大吼了起来。 结果,惠雪眉头一蹙,眼眶里立刻就噙满了泪水:“呜...好可怕......” 铃木见状,顿时愣住了:“呃...你不要哭好吧?” “呜呜呜——!好可怕的大哥哥!呜......”惠雪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一屁股坐到地上,立刻就抹起了眼泪。 铃木一下子就慌了,握着书的手都僵硬了起来,无比尴尬地安慰道:“那...那个...对不起,你不要哭了...拜托了......” “呜——!哥哥好凶!”惠雪听罢,情绪收敛了一些,但是依旧摆着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哭得梨花带雨。 铃木终于没办法,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书放到了枕边,然后吃力地用手扶着床边,慢慢站了起来,想要走过去安慰惠雪。惠雪见铃木连下床都这么吃力,急忙止住了哭声,跑上前去搀扶:“哥哥你身体这么虚弱,还是休息要紧呀。” 铃木看了一眼惠雪,眼神略微有些惊讶,但是紧接着便恢复了阴郁,随后淡淡地说:“我叫铃木智子。” 惠雪听罢,高兴地说道:“呐!我们是不是就算是朋友啦?” “这...应该...勉强...算是吧。”铃木黑着脸,极其勉强地回答道。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呀?” “不行。”铃木果断地答道,又开始看起了书。 “诶?为什么呀?”惠雪显得很是失望,“人家总是在限定的时间和范围内才能活动,很无聊的......” “那就看书。” “才不要呢!”惠雪撅起了嘴,不情愿道,“书中的世界,是其他人的世界、另一个世界,而不是我可以亲自见证、接触到的这个世界。我想要,更多的感受这个世界。” “书里的世界,比现实更美好。”铃木的声音低沉,似乎是有些沉重。结果刚说完,他就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惠雪被吓坏了,急忙上前问道:“铃木哥哥,你没事吧?” 铃木喘了口气,抬起了头,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习惯了。”但是——被子上清晰的浸染出了一片血迹! 惠雪慌了:“什么没事啊!明明都吐血了啊!快躺下,我去叫医生!” 可是,铃木却一把抓住了惠雪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说:“我都说了不用叫医生了,你听不懂是吧?” “可...可是......”惠雪一时间愣住了,“哥哥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呀?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没什么,肺纤维化,一年了。” “纤维化?”惠雪疑惑道,“严重吗?” “没救了,等死而已。”铃木的声音变得很冷漠,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是肺纤维化而已,还不是绝症吧?”惠雪有些生气地说。 “是不是绝症,我比你清楚。”铃木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恰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打开,惠雪的护士出现在了门口:“谢天谢地,终于让我找到你了!铃木少爷,打扰您了,我这就把她接走。”语气中虽然有一些急躁,但是明显庆幸的情绪占了主导。 铃木依旧没有看护士一眼,只是冷冷地答:“带走吧,下次记得看严一点。”这句话,他是用日语说的,因为他不想被惠雪听到。 护士急忙躬身应道:“非常对不起,铃木少爷,我们一定会注意的。”然后,又对惠雪微笑道:“来,惠雪,我们走吧,您该休息了。” “您?”铃木的眼睛轻轻颤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 惠雪见状,也只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走过去了。临走时,她还回头招呼道:“铃木哥哥,再见!以后我再来找你玩哦!”(未完待续) 第八章 真实的自我(8) 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之后,足足半个月,惠雪都没有去找过铃木,原因也很简单——被看的太严了,根本跑不掉。但是,也仅仅只是半个月而已了。俗话说百密一疏,对一个无时无刻不想开溜的人来说,机会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又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惠雪手里握着四叶草,气喘吁吁地翻进了铃木的病房。 “铃木哥哥!”惠雪的脸上洋溢起了青春靓丽的微笑,“我又来啦!” “唉...”铃木一手扶住额头,叹道,“算了,以后你想来就来吧,我跟护士们打声招呼。” “嘿嘿,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惠雪甜甜地说着,走到了铃木的床边。 铃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四叶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于是惠雪抬起了手,说道:“蒲公英!” “这是四叶草吧......”铃木的嘴角在抽搐。 “切!你这不是知道嘛!还问我......”惠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铃木再次叹了一口气,直接躺靠在了床头,无奈地说:“我奇怪的是——你拿这个四叶草过来干什么?” 惠雪轻轻一笑,将四叶草放在了铃木的枕边,答:“当然是为了好运啦!四叶草是幸运的象征嘛!” “这是谁告诉你的?” 惠雪一愣,答:“诶?只是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就这么信喽......难道我错了吗?” 铃木摇了摇头,说:“没错,只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四叶草的四片叶子,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寓意:第一片,真爱;第二片,健康;第三片,幸运;第四片,幸福......大概十万株三叶草里,才会出现一株四叶草,也真亏你能找到。” “哇!”惠雪惊讶地叫出了声,“真的吗?看来,就连上天都要赐予我们好运呢!” 可是,铃木却依旧死气沉沉地说:“这份好运太奢侈了,你还是拿走吧。” 惠雪摇了摇头,答:“我已经很幸运了,不需要这个了。所以呢,这个是送给你的哟!” “幸运?”铃木发出了一声嗤笑,“幸运的话,你还会住院?” 忽的,窗外一阵清风吹来,扬起了透明的窗纱,也拨动了惠雪的发梢;阳光透进屋内,温暖了惠雪的嘴角,从未显得如此明媚。 “......身体生病,是我的命运。但是,能够在这种地方遇见你,我认为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铃木默默地看着她,死灰色的瞳孔中忽然映入了不一样的颜色。不知不觉中,他内心的冰山,开始融化了...... “嗯?哥哥你样看着我干什么呀?”过了片刻,惠雪忽然红着脸颊问道,“人家会害羞的啦。” 铃木急忙回过神来,避开了视线,淡淡地答:“没什么,我刚刚看到了一只蝴蝶,很美。” “蝴蝶?”惠雪开心地说道,“在哪里!” “唉。”铃木再次用手扶住额头,叹道,“已经走了。话说,你是因为什么病住院的?” 惠雪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诶?这个......不太好说吧?嘿嘿......” “切!我都把自己的病告诉你了啊!好不公平。”铃木碎碎念地抱怨道。 “那也不是我强迫你说的呀!不能赖我!”惠雪撅起了嘴,开始耍赖了。只不过,那红彤彤的脸颊反而显得特别可爱。 就在这时,窗外又传来了护士的喊叫声:“惠雪!惠雪!你在哪里?” “呀!又来了!”惠雪惊叫一声,然后熟练地钻进了床底下。 下一刻,护士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外:“啊!铃木少爷!对不起打扰了,请问您......” 还未说完,铃木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用问了,就在我的床底下。” “啊!铃木哥哥好可恶!”惠雪在床下发出了一声惨叫。窗外的护士表情明显的有些僵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来,惠雪,听话,我们该回去休息了。虽然你现在的体能不是很虚弱,但是也不能随便乱跑呀!” 于是,惠雪一脸不情愿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知道了啦......哥哥好讨厌。”一边这样说着,惠雪一边走向窗边,最后被护士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临走时,她忽然回过头来,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故作神秘地说:“哥哥,我最近开始学日语了哟!” 铃木听罢一愣,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地回答道:“以后,散步的时候就来找我吧。” “一言为定哦!” 就这样,两人的第二次幽会,也这样结束了。一丝异样的感情,就在此时悄然扎根。 从这一天开始,惠雪便每天都来找铃木玩。时间倒也不长,因为惠雪的身体并不好,不能长时间运动。这里要纠正大家一个误区——癌症患者并不一定非要躺在床上,反而应该视自己体能情况多多运动,锻炼身体。因为化疗和抗癌药物都非常的损伤身体,病人不能一直依靠这些东西而存活,所以,保持一个积极乐观的心态、和增强自身体质才是最最关键的。 当然了,就算心态再乐观、体质再强健,癌症也依然是无法攻克的疾病。所以,随着惠雪的病情一天天恶化、体能越来越虚弱,两人相聚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 不知不觉,四个月过去,已经进入了秋天。惠雪的身体也终于因为化疗和病痛的折磨而消瘦了下来,这样一来,她和铃木两人看起来倒真有些相配了。唯一不变的是——惠雪还是那么开朗活泼,而铃木还是那么死气沉沉。(未完待续) 第九章 真实的自我(9) 这一天,虽然算不上秋高气爽,但也是风和日丽、气候宜人的日子。偶尔吹来的微风中,携着成熟果实的香甜气息。在一方略显局促的窗景中,依稀可见夏日最后的繁茂,绿茵中已是掺杂了一点微黄。但是,却让这份余下的热烈变得更加成熟与稳重了。 铃木侧过脸,望了一眼窗外,随后淡淡一笑,目光又转移回了书中。床头,那一枝金色的桂花插在透亮的瓶中,也显得格外艳丽。 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拉开了。陈惠雪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呦!”铃木主动合上书,打了个招呼,“来了?” 惠雪轻轻点了点头,笑答:“我来了,铃木哥哥。” 接着,护士便轻轻搀扶着她,让她坐到了铃木的床边。然后,惠雪对护士微笑着点了点头,护士会意,便躬身退出了房间。当然,护士是不会走远的,只是在病房门口周围等待,为了防止有紧急情况时、附近却无人应急的情况发生。 待到护士退走后,铃木又微微一笑,伸手想要摸一摸惠雪的头。可是,惠雪却轻轻侧过脑袋,避开了。 “哥哥不要摸我的头顶啦,这是假发......”惠雪苦笑着发着牢骚。 于是铃木一愣,又收回了手:“你的日语已经很熟练了呢。” 惠雪立刻骄傲地挺起了胸脯:“那是当然的!我的翻译平时一直在陪我练习口语,还教我一些语法,再加上我自己背了些单词......不过,我暂时还只是能说、不能写,小说也不会读。” 铃木听罢,不由得赞叹道:“这才只是四个月,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惠雪顿时开心的笑了。但是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说道:“对了对了!铃木哥哥,你知道最近的新番动画《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吗?” “嗯......我已经很久没看过电视或上网了,不清楚呃。”铃木无奈地摇了摇头。 惠雪却继续说道:“不知道也没关系!那个动漫的片尾曲,我超级喜欢的!而且也学会了,你要不要听一下?” “嗯,听听无妨。” 于是,惠雪就自己打起了拍子,轻轻唱了起来: “跌倒了,擦伤的地方,鲜血渗了出来。没关系啦,马上就可以治好,明天就能结痂了。今天又被当成笨蛋了,虽然很丢脸、也很不甘心。没关系啦,都给我记住了,现在暂且笑对这件事吧!从海角乘船出发,乘着风,扬帆起航。如今的我离开家乡,纵横在那七海之上~......” 铃木听着歌,忽然笑了,温柔地说:“歌词好可爱。” “对吧!”惠雪开心地笑了,“所以我才很喜欢......咳咳咳!”还未说完,惠雪便突然咳嗽了起来,并且呕出了一点血。 铃木一下子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抱住了惠雪的双肩:“你没事吧惠雪?你现在的身体这么虚弱,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吧。” 惠雪大口喘息了两下,缓了口气后,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没关系的,铃木哥哥,我真的还好啦!” 铃木狐疑地看了看惠雪,然后笑了笑,说:“那,我最近也学一下中国语吧。” “真的吗?”惠雪开心地叫道,“那,以后我要听你唱中文歌哦!” “哈!那你可要等好几个月了。”铃木一时间也开心地笑了。 这时,惠雪忽然问道:“哥哥,你今天的笑容好多哦,整个人看起来都阳光了不少。是有什么好事吗?” 铃木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也是刚接到消息,说是找到了一个匹配的肺源,目前正在送往这里。一会我就要去做术前检查,晚上大概就可以进行移植了。” “哇!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我就提前祝哥哥万事顺利、身体安康喽!” “嘿嘿,等我病好了,我要好好陪陪你,天天给你唱歌。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带你去游遍全世界!”铃木的笑容从未这么阳光过。 惠雪也开心的笑了,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说道:“一言为定哦!哥哥你一定好起来。” 恰在此时,门外的护士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铃木少爷,打扰了。惠雪,来,咱们该休息了。” 惠雪应了一声“好”,然后便蹭下了床,向铃木挥了挥手:“哥哥再见,我先回病房了。你一定要加油,努力痊愈哦!” 铃木也挥了挥手,答:“好,你也要好好休息啊!” 于是,这一天,两人的短暂会面又这样结束了。不同的是,铃木紧接着就被叫去做了术前检查,而惠雪,则去做了化疗。接下来,铃木的事情如何,惠雪就不知道了。因为做完化疗后的她更加虚弱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愈发的苍白。 这一晚,天空忽然阴沉了起来,完全看不到一点月光。惠雪在床上躺的也不踏实,心中惦记着铃木的安危,睡得断断续续。到了后半夜,外面忽然下起了雨,转眼之间就突然变得瓢泼了起来。密集的雨点连成了线、织成了帘,仿佛要将那黑夜遮掩的更加深沉。惠雪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心中想道——铃木哥哥,是不是也在和我一样,看雨呢...... 第二天,雨还是没有停,依旧下的很大。惠雪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知道铃木的手术结果如何,可是又怕他麻药效果还没过,所以硬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上午。等到中午吃完饭,惠雪就立刻让护士搀着自己去找铃木了。 病房门一推开,惠雪急忙喊道:“铃木哥哥!我来看你啦!” 然而,眼前的铃木却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表情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般阴郁。而且,在听到惠雪的声音之后,他竟然默默的翻了个身,背对着惠雪。 惠雪见状,顿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便吩咐护士暂且到门外等候片刻,然后自己慢慢地坐到了铃木的床边。 “铃木哥哥,你怎么了?”惠雪轻轻地问道。 可是,铃木却又用那种冷冰冰地声音说道:“我没救了,等死而已。”(未完待续) 第十章 真实的自我(10) 听到铃木这么说,惠雪立刻反驳道:“这是什么话!你是不会死的!不是说等到了一个肺源吗?只要移植了就好了呀!” 可是谁想到,听到惠雪这么一说,铃木却突然泪流满面,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放声嘶吼道:“移植不了了啊!所以我才说我死定了啊!我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你知道肺纤维化从恶化到死亡只需要多长时间吗......咳咳咳!” “铃木哥哥你不要动气,快躺下休息!”惠雪急忙把铃木又按回了病床上,然后才轻轻地问道:“为什么,肺不能移植了呢?” 铃木不由得移开了视线,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肺源送到的时候已经坏死了......呵,意外!骗鬼啊!不就是有人想要我死嘛!” 惠雪听罢,也不由得微微动容。她这段时间也特意查过了肺纤维化这种病,也了解了想要等到一个合适的肺源有多么的不容易。但是,惊讶过后,她立刻恢复了情绪,继续鼓励道:“铃木哥哥,现在绝望也太早了吧?不是还有时间吗?也许会有新的肺源提供呢!” “哈哈哈!”铃木凄惨地笑了,“新的肺源?谁提供?你吗?” 可是,惠雪却无比平静、毫不犹豫地回答:“也可以啊!当然没问题。” 铃木一时间愣住了,随即又质疑道:“别骗我了!你不是胃癌晚期吗?一个癌症患者凭什么给我捐献器官!” “咦?你知道了呀?”惠雪有些小小的吃惊。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的病房离得并不远,护士之间也有交集,过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听也该听说了。”铃木冷笑着说,“所以,你就不用可怜我了。没有可能的希望,反而比绝望更加残忍。” 于是,惠雪温柔地笑了:“不是没有可能呦。因为我查过了,我体内的癌细胞,还没有扩散到肺部。换句话说就是——虽然我的肺不是首选,但是也是一个可能的选择。” 铃木听罢,再一次愣住了:“查过了......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了吗?” 惠雪轻轻点了点头,依旧带着那无与伦比的温柔:“我做过配型了,我的肺完全可以提供给你。所以,如果最后没有选择了,我会把自己的肺献给你的。” 铃木顿时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许久不曾言语......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终于,铃木喃喃地开口了:“为什么呢?” “嗯?什么为什么?” 铃木用手扶住了额头,带着不敢置信地语气问道:“你为什么永远都带着微笑?为什么从来都不会绝望?你......不害怕吗?” 惠雪听罢,“噗嗤”一声笑了:“我当然害怕啦!怕的不得了呢!” “那为什么?你怎么还能这么阳光?这么乐观!”铃木直视着惠雪的双眼,迫切地问道。 “因为,再害怕也无济于事呀!”惠雪的声音很温柔,但却无比坚定,“如果,生命注定所剩无几,那么你不觉得,我们就更要在剩余的时光里活的精彩吗?” “活的......精彩?”铃木呆住了。 “对呀,活的精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世界记住我们曾经来过。” “曾经......来过......”铃木轻轻念着,眼泪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眼角浸湿了枕边。 惠雪看着他,缓缓地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所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哭了哦。” 铃木感受着惠雪手心的温度,忽然间抓住了她的手,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哪怕......只有一会儿。” “可以的呦。”惠雪轻轻拍了拍大腿,“来吧,大男孩。” 于是,铃木立刻扑进了惠雪的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淌。此时的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哭得像个婴儿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护士敲门而入,铃木才终于擦了擦眼泪,又坐回了床上:“对不起,惠雪。以后,我不会再哭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铃木的脸上又恢复了阳光的微笑。 惠雪见状,也开心地笑了:“哥哥你还是笑起来最帅气。” “是吗?那么,我就这样帅下去吧!” 惠雪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甜甜地说:“嘿嘿,那哥哥你可要加油了哦!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聊天!” “改天?”铃木听罢一愣,抓住了重点。 于是,惠雪的护士解释道:“今天惠雪要去做一个手术,是很重要的手术,恐怕要很久都无法下床了。” “什么?”铃木的心中紧张了起来。 但是,惠雪却调皮地吐了个舌头,笑着道别了:“不用担心啦,哥哥,我可是很坚强的!你也要乐观一点哦!再见!”说罢,她便跟随护士走出了病房。 这一天,铃木智子第一次,紧张的坐立不安;心中一直挂念着惠雪的安危,一闭上眼睛,浮现的全是惠雪那开朗的笑脸,就这样默默地,从天黑挨到了天亮...... 大概过了一天左右,惠雪才幽幽醒转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的熟悉的天花板,侧过头——铃木竟然就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书! “铃木......哥哥。”惠雪轻轻呼唤道,声音无比虚弱,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铃木听罢,急忙合上书,轻轻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笑着说:“你醒了就好。现在麻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过去,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惠雪露出了甜甜的微笑,点了点头。 铃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惠雪,你还记得给我唱过一首日语歌吗?” 惠雪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作为回报,我也给你唱一首怎么样?” 惠雪开心地笑了,连忙点了好几次头。 于是,铃木便轻轻打起了拍子,用无比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声音,唱了起来: (此歌词为《向日葵之家圆舞曲》的词) “能够再一次自由行走的话 我想要打扫、洗衣、做饭、外出散步 天气明媚如画 我也对着太阳公公微笑 即使下雨了 也会穿着漂亮的雨衣 外出漫步 但是那样的日子还没有到来 现在只能这样一点一点的移动 只想要再一次起舞 就像风儿那样 ......” 窗外透进来了明媚的阳光,几片金黄的树叶飘落在窗台,忽的,两只可爱的鸟儿也落了下来,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这一刻,伴随着铃木轻柔的歌声,温暖了整个世界,驱散了所有伤痛,一切都仿佛天堂一般完美。惠雪幸福地闭上了双眼,真诚地向上苍祈愿——就让时光,在此刻停留吧。哪怕只有片刻,也足够闪耀整个世界了...... 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了好久,两人都不自觉地沉浸其中。过了许久,铃木终于情不自禁、温柔地说道:“惠雪,你是一个好女孩。” 惠雪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甜美了。 “你的生命不该就这样结束。”铃木的语气愈发的坚定了,“我听说了,你这一次的手术切除了一半的胃,可是癌细胞却扩散到了肝部。” 说到这里,铃木忽然顿了顿,然后,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释然地笑了:“和我约定吧,惠雪。如果我先死了,你就用我的肝活下去。” 惠雪听罢,吃力地睁开了双眼,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虚弱地说:“那么,如果我先死了,哥哥你要用我的肺活下去。” “好,一言为定。” “说好了哦......” 窗外,忽然拂过一缕清风,似乎要将两人的誓言,带向那遥远的天边......(未完待续) 真实的自我(11)误发VIP重补 自从这一次的手术,惠雪就再也没有下过病床。胃被切除了一半可不是闹着玩的,本来惠雪的身子就虚弱,现在又动了这么一次大手术,而且癌细胞还扩散到了肝部,至少这半个月,惠雪是不能乱动了。 于是,铃木和惠雪的立场便颠倒了过来。从前,一直都是惠雪往铃木的病房跑,陪他聊天解闷;现在,变成了铃木每天往惠雪的身边蹭,又是唱歌又是念故事的,几乎把一个男人所能奉献的全部温柔都献了出去。在铃木的陪伴下,惠雪的病房中时常能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在所有的病房中,唯有惠雪的病房,是这样的生机勃勃。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惠雪的身子逐渐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略微地下床走动了。这一天,阳光依旧明媚、窗外依旧鸟语花香,只不过绿色的主旋律,已经渐渐变成了金色的辉煌。铃木一如既往地在床边陪着惠雪,惠雪则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听铃木讲着动人的小故事。 忽然间,病房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似乎还有几个人发出了惊叹,但是紧接着就被一句低喝给止住了“小点声!别被小雪听见了!” 惠雪和铃木两人一齐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病房门口。 “铃木哥哥,这是......”惠雪似乎有些担心。 于是,铃木急忙换上微笑的表情,安抚道:“妹妹别怕,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哥哥我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嗯,好的。”惠雪乖乖的点了点头。 然后,铃木就缓缓地起身,走出了病房。可是,他永远也想不到,就在他刚刚走出病房之后,惠雪也小心翼翼的下了病床,慢慢的蹭到了门前,侧耳倾听了起来...... “怎么回事?医生,还有你们几个护士,干嘛都停留在这里?”铃木的语气听起来是有些生气的,因为他们打扰到了惠雪的休息。 接着,一个男性的声音开口说话了,是惠雪的主治医师:“铃木少爷,您有所不知,我现在也是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雪。毕竟小雪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到底是什么事情?快说!”铃木一听是惠雪的事情,立刻急躁了起来。 于是,医师便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其实......我们院方昨天接到了来自惠雪父母的消息,说是资金实在紧缺,已经决定不再支付医疗费用了......换句话说,就是放弃治疗了。” 一瞬间,惠雪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 铃木听罢,顿时愤怒地吼道:“放屁!他们在中国是干什么的我早就知道了,财力几乎能抵我家的半个财团!怎么可能会缺钱!” 医师也对此颇为为难,说道:“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们确实这样决定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而且,惠雪在日本还没有办理国民健康保险,她的治疗费用可是相当昂贵的啊!我们实在是负担不起,所以正在犹豫,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时,一旁的几个护士忽然提议了:“不如,我们去召集医院里的同事们捐款吧!” “诶!这也是个不错办法!”医师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但是紧接着,就被铃木否决了:“别扯淡了。没有医疗保险的话,惠雪一个月的治疗费用就高的离谱,你们要募集到多少资金才够啊!” “那少爷您说怎么办啊?我们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嘛。” 于是,铃木斩钉截铁地说:“带我去前台。以后,惠雪的治疗费用,由我们财团来承担!” “好!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少爷您跟我来!”医师听罢,急忙带着众人离开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惠雪却愣愣地瘫倒在原地,许久不曾站起。自己的亲生父母,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抛弃了自己......虽然,也可以理解他们不愿意再负担这份高昂的治疗费用,但是......默默地,惠雪的眼眶湿润了。一直以来,总是开朗乐观、积极向上的惠雪,终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流下了伤心欲绝的泪水...... 一个小时后,铃木才终于返回了惠雪的病房,看起来,说服自己的父亲花了他不少的时间。而当铃木进入惠雪的病房时,惠雪已经擦干了眼角,重新躺回了病床上。 铃木的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说道:“抱歉,惠雪,我离开的时间有点久了。” 而惠雪,也明媚地笑了:“没关系的,铃木哥哥。” 铃木再次坐回了惠雪的床边,拿起了书:“那么,我接着给你讲故事?” 可是,惠雪却摇了摇头,温柔地说:“不用了,哥哥,我想这样安静的待一会,有你陪着就好。” 铃木一愣,随即微笑着答:“那也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说着,他就把书放下了。 一时间,病房里静谧了下来,仿佛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见。铃木默默地注视着惠雪,而惠雪却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铃木忽然感觉这样的静谧让人无比压抑。不由得,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就在这时,惠雪终于说话了:“铃木哥哥,你知道吗。” “嗯?”铃木急忙坐正,调整好了情绪。 “我啊,还有好多地方想去呢。法国的埃菲尔铁塔、德国的科隆教堂、荷兰的风车、北欧的森林......就算在日本,我也想看看京都的樱花、北海道的雪,泡一泡箱根的温泉,再坐一次迪士尼公园的摩天轮......好多好多,我都想体验......” 铃木的鼻子忽然一酸,急忙忍住,笑道:“那些地方,以后哥哥带你去,只要你乖乖的,好好养病。” 惠雪听罢,也笑了;可是,却笑得无比深远:“哥哥,我能遇到你,真的是无比的幸运呢,就好像是上天赐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一般。” “这一点,我也一样哦,惠雪。” “哥哥,我好喜欢你。”淡淡地,惠雪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铃木的呼吸一滞,然后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惠雪的脸颊,幸福地说:“我也喜欢你呀,惠雪妹妹。” 于是,惠雪甜甜一笑,忽然问道:“那么,我拜托哥哥的事情,哥哥一定会做到喽?” 铃木坚定地点了点头,答:“当然!就算我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会做到!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拜托我?” 惠雪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眸,缓缓地说道:“哥哥,你一定不要哭哦!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哭哦!” 铃木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还是答道:“好的,我答应你。毕竟你也说过,我笑起来是最帅的嘛!” 于是,惠雪满意地笑了,轻轻说道:“哥哥,你先休息吧,毕竟你的身体也不好。我现在有些困了呢。” “那好,妹妹你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再来看你。”铃木听罢,便与惠雪道别了。然而,此时的他,却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当天深夜,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响,一众护士急忙赶去了惠雪的病房,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急救,甚至被紧急送上了手术台。 铃木被嘈杂的人声惊醒,急忙走出病房,拦下了一个行色匆匆的护士,问道:“哎!等一下!这位护士姐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被拦下的护士面容焦急,却也不能对铃木无礼,于是粗略地答道:“一个叫惠雪的病人,砸坏了病房的玻璃,然后把碎片插入了自己的喉咙,情况非常危急!” 话说到一半,她就已经再度赶路了,一边跑,还一边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她是哪来的力气砸坏玻璃的?明明那么虚弱......” 然而,铃木却如遭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最终,惠雪经抢救无效,猝然而逝。当医生和一众护士们,推着病床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所有人都伤心欲绝,甚至有几个和惠雪关系不错的护士,都哭出了声。而铃木,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病床从自己的身前经过,白色的布单覆盖了惠雪那曾经开朗的面庞,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光彩...... 忽然,铃木扯了一下麻木的嘴角,然后一步、一步,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默默地关上门,并将其反锁。 “哈...哈哈......”铃木尝试着让自己笑,可是心中的酸楚却如火山一般喷发着。 “哈哈哈...哈...哈哈......”他拼劲全力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龈咬出血来!只为了能让嘴角有毫厘的上扬!双拳死死的紧握,指甲掐入了掌心,鲜血冉冉地滴下,他却恍然不查;因为,那心里的痛,更浓!!! 终于,铃木跪在了床前,将整张脸都埋入了被子,双手拼了命地撕扯着床单,嘴角才有了丝毫的上扬。渐渐的,床单被撕的破烂不堪,指甲也被扯裂了两片,但是悲伤却仿佛永无止境,似潮水一般一次次的冲击着那脆弱的心房! “不能哭...不能哭......”铃木这样念着,拼了命的将眼泪挤了回去,嘴角,已经淌下了鲜血,一点点浸染在洁白的床单上,猩红的刺眼。 “哥哥,你一定不要哭哦!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哭哦!”恍惚间,惠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铃木强迫自己扬起嘴角,但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啊——!!!” 突然,随着一声脆响,心中的某根弦似乎断掉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真实的自我(11) 自从这一次的手术,惠雪就再也没有下过病床。胃被切除了一半可不是闹着玩的,本来惠雪的身子就虚弱,现在又动了这么一次大手术,而且癌细胞还扩散到了肝部,至少这半个月,惠雪是不能乱动了。 于是,铃木和惠雪的立场便颠倒了过来。从前,一直都是惠雪往铃木的病房跑,陪他聊天解闷;现在,变成了铃木每天往惠雪的身边蹭,又是唱歌又是念故事的,几乎把一个男人所能奉献的全部温柔都献了出去。在铃木的陪伴下,惠雪的病房中时常能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在所有的病房中,唯有惠雪的病房,是这样的生机勃勃。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惠雪的身子逐渐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略微地下床走动了。这一天,阳光依旧明媚、窗外依旧鸟语花香,只不过绿色的主旋律,已经渐渐变成了金色的辉煌。铃木一如既往地在床边陪着惠雪,惠雪则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听铃木讲着动人的小故事。 忽然间,病房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似乎还有几个人发出了惊叹,但是紧接着就被一句低喝给止住了“小点声!别被小雪听见了!” 惠雪和铃木两人一齐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病房门口。 “铃木哥哥,这是......”惠雪似乎有些担心。 于是,铃木急忙换上微笑的表情,安抚道:“妹妹别怕,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哥哥我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嗯,好的。”惠雪乖乖的点了点头。 然后,铃木就缓缓地起身,走出了病房。可是,他永远也想不到,就在他刚刚走出病房之后,惠雪也小心翼翼的下了病床,慢慢的蹭到了门前,侧耳倾听了起来...... “怎么回事?医生,还有你们几个护士,干嘛都停留在这里?”铃木的语气听起来是有些生气的,因为他们打扰到了惠雪的休息。 接着,一个男性的声音开口说话了,是惠雪的主治医师:“铃木少爷,您有所不知,我现在也是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雪。毕竟小雪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到底是什么事情?快说!”铃木一听是惠雪的事情,立刻急躁了起来。 于是,医师便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其实......我们院方昨天接到了来自惠雪父母的消息,说是资金实在紧缺,已经决定不再支付医疗费用了......换句话说,就是放弃治疗了。” 一瞬间,惠雪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 铃木听罢,顿时愤怒地吼道:“放屁!他们在中国是干什么的我早就知道了,财力几乎能抵我家的半个财团!怎么可能会缺钱!” 医师也对此颇为为难,说道:“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们确实这样决定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而且,惠雪在日本还没有办理国民健康保险,她的治疗费用可是相当昂贵的啊!我们实在是负担不起,所以正在犹豫,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时,一旁的几个护士忽然提议了:“不如,我们去召集医院里的同事们捐款吧!” “诶!这也是个不错办法!”医师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但是紧接着,就被铃木否决了:“别扯淡了。没有医疗保险的话,惠雪一个月的治疗费用就高的离谱,你们要募集到多少资金才够啊!” “那少爷您说怎么办啊?我们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嘛。” 于是,铃木斩钉截铁地说:“带我去前台。以后,惠雪的治疗费用,由我们财团来承担!” “好!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少爷您跟我来!”医师听罢,急忙带着众人离开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惠雪却愣愣地瘫倒在原地,许久不曾站起。自己的亲生父母,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抛弃了自己......虽然,也可以理解他们不愿意再负担这份高昂的治疗费用,但是......默默地,惠雪的眼眶湿润了。一直以来,总是开朗乐观、积极向上的惠雪,终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流下了伤心欲绝的泪水...... 一个小时后,铃木才终于返回了惠雪的病房,看起来,说服自己的父亲花了他不少的时间。而当铃木进入惠雪的病房时,惠雪已经擦干了眼角,重新躺回了病床上。 铃木的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说道:“抱歉,惠雪,我离开的时间有点久了。” 而惠雪,也明媚地笑了:“没关系的,铃木哥哥。” 铃木再次坐回了惠雪的床边,拿起了书:“那么,我接着给你讲故事?” 可是,惠雪却摇了摇头,温柔地说:“不用了,哥哥,我想这样安静的待一会,有你陪着就好。” 铃木一愣,随即微笑着答:“那也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说着,他就把书放下了。 一时间,病房里静谧了下来,仿佛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见。铃木默默地注视着惠雪,而惠雪却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铃木忽然感觉这样的静谧让人无比压抑。不由得,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就在这时,惠雪终于说话了:“铃木哥哥,你知道吗。” “嗯?”铃木急忙坐正,调整好了情绪。 “我啊,还有好多地方想去呢。法国的埃菲尔铁塔、德国的科隆教堂、荷兰的风车、北欧的森林......就算在日本,我也想看看京都的樱花、北海道的雪,泡一泡箱根的温泉,再坐一次迪士尼公园的摩天轮......好多好多,我都想体验......” 铃木的鼻子忽然一酸,急忙忍住,笑道:“那些地方,以后哥哥带你去,只要你乖乖的,好好养病。” 惠雪听罢,也笑了;可是,却笑得无比深远:“哥哥,我能遇到你,真的是无比的幸运呢,就好像是上天赐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一般。” “这一点,我也一样哦,惠雪。” “哥哥,我好喜欢你。”淡淡地,惠雪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铃木的呼吸一滞,然后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惠雪的脸颊,幸福地说:“我也喜欢你呀,惠雪妹妹。” 于是,惠雪甜甜一笑,忽然问道:“那么,我拜托哥哥的事情,哥哥一定会做到喽?” 铃木坚定地点了点头,答:“当然!就算我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会做到!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拜托我?” 惠雪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眸,缓缓地说道:“哥哥,你一定不要哭哦!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哭哦!” 铃木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还是答道:“好的,我答应你。毕竟你也说过,我笑起来是最帅的嘛!” 于是,惠雪满意地笑了,轻轻说道:“哥哥,你先休息吧,毕竟你的身体也不好。我现在有些困了呢。” “那好,妹妹你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再来看你。”铃木听罢,便与惠雪道别了。然而,此时的他,却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当天深夜,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响,一众护士急忙赶去了惠雪的病房,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急救,甚至被紧急送上了手术台。 铃木被嘈杂的人声惊醒,急忙走出病房,拦下了一个行色匆匆的护士,问道:“哎!等一下!这位护士姐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被拦下的护士面容焦急,却也不能对铃木无礼,于是粗略地答道:“一个叫惠雪的病人,砸坏了病房的玻璃,然后把碎片插入了自己的喉咙,情况非常危急!” 话说到一半,她就已经再度赶路了,一边跑,还一边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她是哪来的力气砸坏玻璃的?明明那么虚弱......” 然而,铃木却如遭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最终,惠雪经抢救无效,猝然而逝。当医生和一众护士们,推着病床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所有人都伤心欲绝,甚至有几个和惠雪关系不错的护士,都哭出了声。而铃木,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病床从自己的身前经过,白色的布单覆盖了惠雪那曾经开朗的面庞,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光彩...... 忽然,铃木扯了一下麻木的嘴角,然后一步、一步,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默默地关上门,并将其反锁。 “哈...哈哈......”铃木尝试着让自己笑,可是心中的酸楚却如火山一般喷发着。 “哈哈哈...哈...哈哈......”他拼劲全力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龈咬出血来!只为了能让嘴角有毫厘的上扬!双拳死死的紧握,指甲掐入了掌心,鲜血冉冉地滴下,他却恍然不查;因为,那心里的痛,更浓!!! 终于,铃木跪在了床前,将整张脸都埋入了被子,双手拼了命地撕扯着床单,嘴角才有了丝毫的上扬。渐渐的,床单被撕的破烂不堪,指甲也被扯裂了两片,但是悲伤却仿佛永无止境,似潮水一般一次次的冲击着那脆弱的心房! “不能哭...不能哭......”铃木这样念着,拼了命的将眼泪挤了回去,嘴角,已经淌下了鲜血,一点点浸染在洁白的床单上,猩红的刺眼。 “哥哥,你一定不要哭哦!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哭哦!”恍惚间,惠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铃木强迫自己勾起嘴角,却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叫——“啊——!!!” 突然,随着一声脆响,心中的某根弦似乎断掉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真实的自我(12) “从那以后,铃木哥哥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以外的表情了。”终于,陈惠雪讲完了她和铃木之间的故事,然后整个人也消沉了下来。 我默默地听完了这个故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可能是那该死的“地藏王的善念”在作祟吧,我此刻竟然完全忘记了天狗的威胁,转而一心想要帮助这一对苦命鸳鸯。 “惠雪妹妹,你一直以灵魂的形态跟着铃木,应该是很清楚的。你说实话告诉我,铃木他真的就再也没有哭过吗?”不知不觉,就连我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惠雪点了点头,答:“岂止是不会哭,我甚至都没有见他的嘴角降下来过!但是,我知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只是为了履行当初和我许下的承诺。” 说到这里,惠雪忽然带起了哭腔,啜泣着继续说道:“之后,铃木哥哥换上了我的肺,幸运的是居然没有任何排异反应,也不知这是不是上天的恩惠......然后,他就把我的照片印刷出来,镶进了一个挂饰里,带着它去周游世界了。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德国的科隆大教堂、荷兰的风车庄园......还有京都的岚山公园、迪士尼的摩天轮,铃木哥哥都去了一遍。然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第二遍......” 我听罢,不由得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叹道:“难怪呀,难怪......当时我提议去坐摩天轮,铃木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了。原来,他是怕自己会睹物思情,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毕竟,他已经答应过你,不会再哭了。” 杀生丸也默默地坐了下来,补充道:“我们一直以来,都觉得铃木的身上有些不正常,现在也知道原因了。他在拼了命的让自己的神经紧绷起来,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活着。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压制心底的悲伤了。” 这个时候,不知火忽然问道:“但是,惠雪妹妹提到的那个挂饰,我们并没有见到呀!如果铃木真的这么在乎惠雪妹妹的话,那个挂饰他应该随时戴在身上才对呀!” 下一刻,惠雪就急忙催动她本就微弱的灵力,凭空变出了那个挂饰——是一个非常璀璨的水晶项链,下端挂着一个类似怀表似的圆形盒子。打开盖,里面就是惠雪生前的照片。 “对不起,这是我在你跟铃木哥哥分开之后,用了一点小法术偷到的。铃木哥哥总是把这个挂饰藏在兜里,不想让别人看见。其实,我之前就已经决定要找您帮忙了,毕竟,能够与灵魂交流的人凤毛麟角......只不过,临到跟前了,我突然又有些胆怯......” 我一边听着惠雪笨拙的解释,一边接过挂饰,由衷地叹道:“这么长时间,一直藏在兜里,还能这么晶莹剔透。铃木把这个东西保存的真好啊。” 身旁的一众式神也附和着点头,同意我的观点。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的竟然是铃木智子!于是,我轻笑着感叹了一句“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随后便接起了电话。 “喂?”然而,让我意外的是,电话那头是一个很有磁性的中年男性声音。 我一时间错愕了,急忙回应道:“您好。请问您是?” 对面的男人听到回应,便开口说道:“请问是林...子源先生对吗?我是xx居酒屋的店长。” “哦,店长您好。我就是林子源,请问您是怎么拿到我朋友的手机的?” 店长听罢,顿时晦气地“唉”了一声,解释道:“林先生,您的朋友现在喝多了,不省人事,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没了,都没了’之类的胡话。我想着在报警之前,看看能不能先联系上他的亲朋好友,结果他就直接把手机按开,扔给了我,让我打电话。结果我一看,通讯录里就您这么一个号码,所以就打来了。” 我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答道:“好的店长,谢谢您的好心告知,我们这就去接走他。还请您把贵店的地址发送过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您发送过去,电话先挂了吧。” “嗯,好。再次感谢您的好意。” 说罢,我们便挂了电话,然后我转身就走。 “诶!主人,您要去哪啊?”天齐和天倾急忙问道。 于是,我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去打人。”...... 幸运的是,我正好赶上了最后一班电车,否则的话,我就要打车去找铃木了。因为那家居酒屋开在江东区,而我是住在练马区的,所以中间的距离很远,如果没有交通工具的话,是绝对走不过去的。 言归正传。当我赶到地方之后,发现这附近的环境还不错。江东区本来就有“水彩之都”的美称,区内河流众多纵横交错,公园绿地也是随处可见。而那家居酒屋,就开在一条大河支流的不远处。从外面看起来,这家店似乎是有些年头了,不过里面打理的很干净,而且客人还不少。 我为了尽量不引人耳目,进了店之后直接就问老板带走了铃木。这时的铃木,已经走路都摇晃了,依稀看到我的脸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子源!哈哈哈!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什么学会的分身术啊!” 我瞥了他一眼,并不作声,转而从袖口里抖出一张符咒,然后轻轻念动咒语。这是一张清心提神的符咒,平时用来稳固心神的,此时拿来醒酒效果倒也不错。 果然,下一刻铃木就清醒了过来,然后摆脱了我的搀扶,晃了晃脑袋:“呃...我这是...在哪啊?还有,小林你怎么来了?” 我的脸色不太好看,只是招了招手让他跟着我,然后便向不远处的河岸走去。河岸是一片大斜坡,杂草茂盛,斜坡上面就是一个所谓的“公园”,沿河而建,可以眺望到河对岸的万家灯火,倒也算得上风景秀丽。正巧,就在我感慨的时候,铃木也跟来了。 “子源,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啊,有什么烦心事吗?来,跟我说说。”铃木见我停住了,便急忙上前嘘寒问暖,脸上......竟然依旧保持着微笑! 我于是长叹一口气,然后下到斜坡中,就着杂草坐了下来,然后示意铃木也坐下来。铃木见状,虽然一脸的疑惑,但也照做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然后,我掏出手机,打开播放器,开始放歌:“铃木,你听得懂中文吧?” 铃木一愣,答:“还好,学过一段时间。” “嗯,好。那你就不要说话了,仔细听听这首歌。” 铃木依旧摸不到头脑,但也真的认真听了起来。这首歌叫做《把你藏在歌里面》,是谭咏麟唱的: “就像月缺 或退潮的海 我心被你 撕走了一块 时隔多年 那缺憾还在 有种伤 一生都 好不起来 我用一场 大雪来掩盖 深埋心中 那失散的爱 每当我说 感情仍空白 没有人 听出来 我在感慨......” 只是听过这么短短的一段主歌,铃木的表情立刻就僵硬了起来,那微笑也变得不自然了:“子源,你......为什么要给我听这首歌呢?” 我看了他一眼,却是反问道:“你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下一刻,我清晰的看到了铃木的瞳孔猛然扩散,说话的语气都颤抖了起来:“没...没有啊!我...我能丢什么呀!哈...哈哈!” 我见状,于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冷冷地说:“站起来,铃木。” 铃木惊异地看着我,急忙站了起来。然后,我就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水晶挂饰。 “接住。”说着,我就把挂饰扔给了他。 铃木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描述了,只见他几乎要跳起来一般的飞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挂饰,然后问道:“小林,你从哪里捡到的!” 但是,我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冷冷地说道:“把东西收好,然后给我咬紧牙关。” 铃木听罢,急忙把挂饰收进了衣服内侧的兜里,然后百感交集地看向我。当然了,我也没有让他失望,就在他看向我的一瞬间,我一记重拳就打了上去。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铃木直接被我揍倒在地。我的式神们见状,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头,而惠雪则全身一颤,看来是在担心铃木的安危。 我见他一时间愣住了,于是提高音量喊道:“别装病号,给我站起来!” 铃木被我喊醒,顿时捂着脸颊爬了起来,但依然保持着那可恨的微笑,问道:“小林,你这是干什么呀?难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居然还在笑......”我咬着牙,喃喃道。 “啊?你说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拳头——“嘭!”铃木第二次被我击倒了。 “给我站起来!我看见你就不爽!跟我打一架!” 铃木听罢,却沉默了,只是捂着侧脸再次爬了起来,然后......卯足劲给了我一拳!我顿时一阵踉跄,险些摔倒,而铃木却没有停手,紧接着冲了过来,勒住了我的脖子。式神们见状,急忙就要冲上来帮忙,但却被我在心里喝止了——“别过来!这是我和铃木的事!” 下一刻,我脚下用力,踹到了铃木的小腿。铃木一时间失去平衡,倒了下去,顺带着也把我拉倒了。然后,我们就彻底打成了一团,你一拳我一脚的,不消片刻便都伤痕累累了...... 最后,我们全都打的筋疲力尽,各自躺在草坡上喘着粗气。铃木的脸被我揍成了猪头,而我也没好到哪里去,顶起了一对熊猫眼。我们再也没有平日那样潇洒从容,反倒显得狼狈不堪。 “呼——!”铃木缓了缓气,率先开口了,“子源,谢谢你。”然后话锋一转,愤怒地说:“但是我不服!”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不服?你把自己活的面目全非,挨打也是活该!我问你——惠雪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铃木听罢,眼角终于湿润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吗!!!” 我坦然道:“对,你说的没错,我也把自己活成了别的样子......所以,我已经想明白了:梦然喜欢的是真正的我,而不是那个什么所谓的圣人!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却到现在才明白......铃木,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啊。” “呵......这么说,你的确是一个灵能力者了?” “是的。就像你从一开始猜测的那样,我是一名阴阳师,因为接触过了惠雪的灵魂,所以才找上了你。” “阴阳师?”铃木惊讶了,“现在还有这种职业啊?那你应该是拥有式神的吧?”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答:“别说式神了,就算我随便用两张强化身体的符咒,也可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早知道你下手这么狠的话......” “哈哈哈!”铃木顿时开怀大笑了起来,“胖揍了一个阴阳师,这个事迹足够我吹嘘一辈子啊!” “拉倒吧,那是我手下留情了,否则你根本没机会的。”我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嘴角也扬起了一丝微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一架了! 许久,铃木笑够了,然后扭过头来看着我,忽然问道:“好了,小林,我们说点正经的事吧——惠雪的灵魂,现在还在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向他的旁边扬了扬下巴,答:“一直都在,现在正跪坐在你的身边呢。” 铃木听罢,也看了过去,轻轻地问道:“能让我......看看她吗?” 于是,我笑了——“可以。我最近刚好新学了一个符咒,可以让一个人短暂的拥有通灵能力。”(未完待续) 真实的自我——尾声 随着一张高级符咒逐渐变色、最终化为碳粉,铃木的眼睛闪烁起了异样的光彩。是的,这张符咒是高级符咒,因为它不止可以让人看到灵魂,而且还可以让人与灵魂产生互动。因为我知道,铃木所求的,绝对不只是看一看惠雪而已。 但是,当铃木看到跪坐在一旁的惠雪时,却陷入了沉默。而惠雪,也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轻轻地抚着他的发梢。河畔晚风拂过,带来一缕花香,对岸的点点灯火倒映在河面,比天上的群星还要璀璨;两人相顾无言,却是无声胜有声。兴许能说得出来的,终是陈词滥调,而心里想说的,又终无法说出...... 不知过了多久,铃木终于笑着开口了:“好久不见呐,惠雪。” 惠雪也温柔地笑着答:“好久不见,铃木哥哥。” “我早就该想到的,你这个傻姑娘,绝对不会就那么老老实实的去转世。”铃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沧桑。 惠雪答:“我也早该想到,笨蛋哥哥绝对会为了我而勉强自己,来实现诺言的。” “你可不要误会了啊!”铃木嗤笑了一声,视线却躲到了别处,“我只是不忍心欺骗一个小丫头罢了。况且,不是还有句俗语,叫做‘死者为大’嘛!” 惠雪听罢,轻轻捂住嘴笑出了声:“我可没有误会哟!倒是铃木哥哥,误会的人其实是你吧?我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毕竟,我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根本无药可救了,死掉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那么,死一个人,总比死两个要强吧?” “哈!你这个小丫头!嘴巴还是那么凌厉呢!” “哥哥才是,还是那么不肯说真心话呢。” 说罢,两人却又陷入了沉默,良久...... 忽然,惠雪率先开口了:“嘛,看到哥哥你还活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差不多,我也该走了......” 铃木听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笑了:“你早就该如此了,现在不会有些迟了吧?” “才不会呢!我才不像哥哥那么笨,会误了这么大的事。”惠雪鼓着脸颊,气鼓鼓地说。 “哈!那就好。你......放心的去吧。” “嗯......哥哥,再见了。”惠雪说罢,便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地飘向了半空。 然而,就在这时,铃木却突然大吼了起来:“惠雪!你听着!我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从!来!没!有!” 惠雪默默地看着他,身影渐行渐远,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得无比明媚。只是,那从眼角滑落的泪水,是骗不了人的。下一刻,又是一阵清风吹过,惠雪的身影便消散无踪...... 看着惠雪消散的地方,铃木不由得捂住眼睛,忽然大笑了起来:“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和我的一众式神们见状,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铃木。”过了,许久,我才鼓起勇气开了口,“你......没事吧?” “哈哈哈!没事没事!哈哈哈!”铃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忽然之间,这个笑声中就多出了一点哭腔:“哈哈哈...呃...唔...呜呜呜......” 我坐起身来,看着他,清晰的看到了——在他的手掌掩盖下,却多出了两道泪痕。铃木......终于哭了。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惠雪。因为......” “......我爱你。” ...... 那一天,铃木哭到了天亮,而我,也就这样陪着他到了天亮。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铃木也终于发泄完了感情,恢复了原来那副阳光的笑容。然后,他对我再三感谢之后,就坐上电车回家了。至于我,自然是猛地想起来了天狗的事,于是火急火燎地就往电车站赶——阴阳寮的距离有点远,需要先坐电车节省一点时间。 然而,就在我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侧头,瞬间惊呆了——小黄!她依然穿着那身黄色的雨衣!只不过,这一次的雨衣看起来很新,而且......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人,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言谈甚欢。所以,我一时间犹豫了。 可是,就在我犹豫的片刻,变故发生了——有一辆轿车撞了过来!看样子司机是看到红灯想要刹车的,但是却在本不该打滑的地面上发生了侧滑,直冲着小黄和那个男孩冲了过去!当然了,这是外人看到的样子,实际上,轿车侧滑的原因我看的很真切——天狗附着在了车底,猛然向小黄两人扑了过去!!! 我大叫一声不妙,急忙冲过去想要救人。与此同时,小黄也发现了危险,条件反射地就把男孩推开了!下一秒,天狗扑到,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将小黄吞了进去!我暗骂一声混账,然后一咬牙,也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天狗的嘴里,一把抓住了小黄的手。 然而,我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在我的身边,无数的时空碎片拼接在了一起,又仿佛河流一般蠕动着、交错着。一股强大的撕扯力,无时无刻不想将我扯入其中!我立刻试着用最强大的符咒攻击四周,想要突出重围,却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的——从被天狗吞入口中的那一瞬间,我面对的敌人就不再是天狗了,而是整个世界的时空法则!不要说凭我一介凡人,恐怕就算是真正的地藏王,也无法从这时空乱流中脱身! 式神们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地叫道:“主人!!!”然后急忙施展各自的神通,想要在这股无法抗衡的撕扯力下保护我的心神不散。但是,小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已经被严重影响到了神志,整个人都痛苦地缩成了一团。如果继续让她置身于这股撕扯力之中,不消片刻就会魂飞魄散......没办法了! 念及至此,我果断地放开了手,任由小黄被扯入其中一块时空碎片。在那一瞬间,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小黄!你记住!一定要找到我,我会帮你的!!!” 下一秒,我也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形,只见眼前一黑,便向一块时空碎片坠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 ......黑暗...... 如墨汁一般的黑暗...... 如黑洞一般的黑暗...... 仿佛宇宙一般无边无际,从四面八方侵蚀着我。 但我,却无能为力,就这样任由自己漫无目的地漂浮着,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忽然,我看到了——就在不远处的前方,似乎有一点金色的亮光!下一刻,这一点亮光便突然扩散开来,以难以想象地速度,把周围的黑暗尽皆驱散!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了这亮光的源头——似是一枚佛珠?不,那是一枚舍利! 就在我对这一切感到茫然无措的时候,忽然,一个苍老却又厚重的声音传来:“人生中,无论去到何处、遇到何事,皆为命中注定。正所谓因果循环、天道轮回,在这里,你将经历属于你自己的注定......” “什么意思?什么注定?”我想要出声询问,却奈何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成魔、成圣,只在一念之间。阿弥陀佛......”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在说着告别的话。 事实上,结果也确实如此——就在那个声音刚落,我便睁开了双眼,俨然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看着茅草和木梁构建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下硬邦邦的质地,立刻就得出了结论——我现在身处于一位农户之家,而且时间恐怕不是现代,甚至不是近代。这该死的天狗,到底把我吞到什么时空里了啊! 下一秒,我的脑海里就突然炸开了锅,一众式神们纷纷大叫了起来:“主人醒啦!太好了太好了!” 我不由得痛苦地扶住了额头,叹气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安静一点,我现在脑袋懵的厉害,再让你们一吵,都快要炸了。” 话音刚落,这些小家伙们就急忙嚷道:“对不起主人!”搞得我又是一阵头大...... 待到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我才问道:“杀生丸,你脑袋最好使,也最成熟,你来说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吧。” 杀生丸立刻答道:“好的主人。现在距离您进入这块时空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是庆长十五年......哦,也就是1610年。地理位置是在桑名城西边的一个小村子里。主人您被一个普通的村民所救,这个房子就是那个村民的家。我们为了不暴露主人您的阴阳师身份,所以一直没有现身,村子里所有的村民也都以为您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衣着有些奇怪而已。” 我一边听,一边整理着思绪,随后点了点头,说:“你们做的很对,在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一切危险都是未知的,你们不暴露自己,将来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时,就可以成为逆转形势的底牌。至于衣着......” 说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一套休闲夹克衫,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我这身衣服是师傅给我特制的,里面有很多阴阳术必备用品,不能更换。干脆就这样穿着吧。” 忽然,不知火欢快地叫了起来:“对啦对啦主人!还有一点需要和你说明哟!” “嗯?什么事情需要说明?”我见她这么开心,还以为是有了什么好事。 “因为这里是古代的日本嘛,所以语言方面也和现代的有一些差别哦~!”结果,她说出来的却是最糟糕的消息。 我的头上顿时就挂起了黑线:“你还挺开心的哈?语言不通的话,交流都没有办法!这样子别说收集情报了,就连日常生活都会非常困难!你还这么的欢脱?” 不知火听罢,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主人,我只是想让气氛活跃一点嘛......其实,语言方面的话,我可以负责沟通。只要将我的精神和主人您大脑中的语言板块进行链接,以后无论是听、说、读、写,就都会下意识的进行翻译。” 于是,我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就在我和式神进行精神交流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一个面相贫贱、却并不瘦弱、且穿着破旧吴服的男人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吴服:一种粗麻布制的衣服,源于中国,汉服的变种),而身高——居然只有一米四不到! 这个男人看见我醒了,立刻开心地笑了,一边把汤递过来,一边亲切地说:“你可算醒了,这都两天了,我还以为你......算了算了,来,先喝碗鱼汤恢复一下体力。” 我急忙从硬邦邦的“床”上坐了起来,接过鱼汤,答谢道:“真是太感谢了,这两天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这个鱼汤很鲜呢!” 男人笑着摆摆手,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说:“不麻烦不麻烦,毕竟您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简直是惊为天人,我又怎敢怠慢呢。” “出身不凡?”我微微皱了下眉头,“您是怎么看出我出身不凡的?”一边问着,我在心中提起了警惕,暗忖着:莫非我身为阴阳师的秘密被发现了? 可是下一刻,这个男人的回答却天真的不得了——“这不是很明显嘛!看您生得细皮嫩肉、五官饱满、高大英俊,还穿着这样一身奇装异服,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我顿时就无语了——我的皮肤其实并不细腻,只不过和这个渔夫比起来,确实算是很不错的了;要说五官饱满,那是因为他们的面向都很扁平,鼻梁也不明显......其实,中国古代的人长得也都很丑,看一看清末时期的照片就知道了,尤其是那些贵妃的......和这种人比起来,我确实是已经英俊的不得了了;至于高大,我一米七五的身高,在这个一米四不到的男人面前,可不就跟姚明一样么! 这时,男人见我不说话了,便主动搭起了话:“那个......这位天人,我叫一郎,请多多指教。请问您贵姓,来自何处?” 我急忙回过神来,友善地笑道:“我叫......土御门泰福,来自遥远的西方。”虽然有些昧着良心,不过有一个日本名字行动起来也很方便嘛!土御门泰福其实是江户时代中期的一名阴阳师,名气还不小的。至于说来自遥远的西方......中国确实是在日本的西方嘛!这也不算说谎。 一郎听罢,顿时态度更加恭敬了:“遥远的西方!难道就是在大海的那一边,那个强大国家?难怪会被纳入著名的土御门家。”(土御门,其实就是安倍一家。在安倍晴明那一代,由于晴明那超乎寻常的实力,以及家喻户晓的影响力,天皇便赐姓“土御门”。) “明明连名字都不知道,却知道那个国家很强大?”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一郎于是也哂笑着低下了头,说:“我们只是一些最普通的农民,没什么学问,不懂那些许多,而且村子也不大,没什么有头有脸的人愿意来往。但是,一些最基本的传闻我们还是听过的。” “哦?什么传闻?说来听一听。” “比如说,十二年前去世的大名:丰臣秀吉。他可是统一了全国的狠角色啊!但是,他派了十几万的大军远征朝鲜,想要以那为跳板而征服西方的大陆,却被那里的一个强大国家的军队所阻止,一直到他去世,那十几万人的军队都没有打出朝鲜的国境。你说,那个神秘的西方国度能不强吗!” 我听他说着,嘴角不由得扯了扯,心说:“原来丰臣秀吉还干过这种事啊......” “诶,对了。一郎,你的全名叫什么呀?一郎只是你的名字吧?你的姓氏呢?”为了跳开有关明朝的话题,我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但是,一郎却摇了摇头,恭敬地答:“姓氏是只有皇室或者贵族才能拥有的东西,像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姓。” “哦...这样啊......”我假装若有所思地叹着,然后继续引导着话题,问道:“一郎啊,你看我是刚来到日本,所以什么都不清楚。你要是知道最近这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就跟我说一说呗。” 一郎果然很热情,脱口而出道:“大事那当然有啦!比如去年,神武的八幡大菩萨来到了桑名城隐居。” “八幡大菩萨?”我听得一阵云里雾里。 杀生丸在这时悄悄地说了一句:“就是本多忠胜,主人。” “哦——!原来是他啊!”我立刻恍然大悟了,“哇!那可是个大名人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去见一见他呢?” “那恐怕很难哦。”一郎苦笑了起来,“八幡大菩萨虽然已经隐退了,手中的权利和兵力也全部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们,但他毕竟久负盛名,平民要想见他一面还是听不容易的。而且,据说他现在非常钟情木雕,所以一般也是不见客的。” 听罢,我只得无奈地耸耸肩,放弃了:“这样啊。那好吧,看来我只能在心里想想了。话说,我在屋子里躺了这么多天,身体都快生锈了,不如到外面活动一下筋骨如何?” 一郎急忙答道:“当然好呀!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我们全村人都在盼着您醒来呢!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吃饭。” “咕噜噜......”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感觉有些饿了。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答:“也好,那就先吃饭吧......” ps:嗯......新换的键盘果然用不太习惯呢。日本的键盘和中国的还有一点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2)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这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虽然我也知道,古代的日本资源非常匮乏,像白米、肉什么的都是贵族才能吃的东西,但是——看着眼前那一桌子的青菜,连油水都少的可怜,这叫我如何吃得下去?当然了,青菜中间还有一些生鱼片,倒是都新鲜的很,恐怕对于这户农家来说也算得上是极品珍馐了;而这,还是多亏了距离海边很近的缘故——桑名城本来就靠着一条大河,下游没多远就是入海口。所以,这个紧挨着桑名城的小村子也算是沾了点光,海产品还是经常能吃到的。 但是,我看着那唯一的一盘生鱼片,却不好意思下嘴。毕竟一郎是我的恩人、收留了我,而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呢,又怎么能厚着脸皮把那最珍贵的食物揽到自己的盘子里呢?所以,最后我只是吃了几口青菜萝卜,又咬了两口糙米捏的饭团,便谎称吃饱了。 “一郎你慢慢吃,别着急,我先去外面透透气。”这样说着,我便推开简陋的房门,走到了屋外。 时间似乎是正午,阳光非常的刺眼。我先是适应了一下阳光,待到视线恢复以后,放眼望去,我不由得感慨了起来——四周全是那种单层的茅草房,而且都不大。人们的衣着打扮也都很简朴,跟一郎的差不多。而且......身高几乎没有超过一米四的! “如果郭敬明穿越过来,应该会很开心吧?”我扯着嘴角,在心中黑了一把明星。 “喵?郭敬明是谁呀主人?”九璃忽然天真的问道。 “一个写小说很有名的人。”我如是答道。 “比主人还厉害吗喵?”九璃好奇地问。 “我只有身高比他强......” “喵......”听起来,九璃似乎还很失望,也许在她的心里,我应该是完美无瑕的人吧。 一边在心里中伤着某作家,我一边向南方看去——那里有一条河,算不上大,却也真的不小,而河边也有几户渔家。看来,这个村子的成员构成还挺多元化,海陆通吃。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就立刻被好奇的人群给围住了。 “先生你从哪来的?” “先生你叫什么?”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高呀?” “哥哥你好帅啊!” ......诸如此类,七嘴八舌,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挤了上来,这个阵势倒是真的把我吓了一跳。不过,以他们的身高,我都得低着头才能和他们对视,所以渐渐地,我有了一种“白马王子和七个小矮人”的感觉,顿时自信心爆棚! 这样自我感觉良好地,我摸了摸离我最近的小女孩的头,温柔地笑道:“乡亲们,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是来自西方大陆的人,现在加入了土御门家族,名叫土御门泰福。请多多指教。” 结果,周围又是一阵骚动:“土御门!你们听到了吗!” “居然是那个土御门家族!” “虽然没落了不少,但也是响当当的贵族啊!” “天呐!好想嫁给他......” 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我的额头上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 “那个......虽然很唐突,但是,我能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神社吗?” “神社?”所有人一时间都思索了起来,“神社可没有,不过神龛的话,倒是有一个。要想找神社,恐怕要去城里。” 我听罢,心中一喜,答道:“没关系没关系,神龛也行,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这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走了出来,慈眉善目地说:“出了村子,往北走不了多远,就有一个神龛。请问泰福大人,您要找神龛做什么呢?祈祷的话,现在可不是日子哦。”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答:“我好歹也是土御门家的,对神明有一种特殊的尊敬,凡是到了一处地方,首先就要去拜见当地的神明大人。” 刚说完,围着我的几个小孩子就兴奋的喊了起来:“神明大人啊!我们也想见!” 我拍了拍他们的头,说:“神明可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必须要能通灵才可以看到。其实我也看不到,去神龛参拜只不过是一种家族习惯罢了。” “那!大哥哥你既然是土御门家族的,会不会懂一些神奇的法术呀?我听老一辈的人们说,土御门家族是著名的阴阳师大家,里面很多人都会法术的!” 我于是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很抱歉呐,我也只是后来才加入土御门家族的,所以本身并不会什么法术。” “哦...这样啊......”几个小孩子听罢,不免都有些失望。 我苦笑着挠了挠鼻子,心中说了句抱歉。因为我现在对一切都还不了解,所以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突然,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凝起目光,不动声色地向四周瞟了一眼。 “主人,怎么了?”杀生丸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轻声问道。 我表面上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继续和村民们扯皮,心里却紧张地说:“我总觉得这附近有一股违和感,很不舒服,却不知道源于何处。” “违和感?”不知火也疑惑了起来。 而九桦和九阳则沉声问道:“主人您也发现了?” “不,我只是有一种直觉而已,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九桦当即答道:“有三个隐匿行踪的高手,正在盯着咱们。其中两个水平差了一点,我能准确的找出他们的方位,但是还有一个人......他的手段非常恐怖,就连我们兄弟二人,也只是感觉到一丝丝痕迹,却完全无法追踪。” 我听罢,心中顿时一凛:“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怎么会有这等高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就连杀生丸都警觉了起来,慎重地说:“不管是为了什么,主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妙,以免引火烧身。” “想不到,居然这么快就有麻烦上门了......”天倾无奈地说。 我也苦笑了起来:“是啊,我也很郁闷。不过,那些人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我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已。只要小心一点,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们也要注意,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轻易现形。” “遵命,主人。”式神们纷纷应和,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要知道,九桦和九阳可是以追踪闻名的式神,他们的感知能力非同小可。如果有人连他们的感知都可以蒙蔽,那么可以想见,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思量间,我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主动跟村民们开始道别:“乡亲们,很感谢大家的热情,但是,我要去参拜神龛了。不如等到晚上回来再和大家畅聊?”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听罢,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大人还有事情要做,那我们自然不能阻碍,您请便。”看起来,他们在村子里还是挺德高望重的,其余人听到他们这么说,也都纷纷让开了通路。 “那,小生就先去了。”我见状,微微躬身,便退出了人群,向村北走去。 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哇!身为名门望族,还这么彬彬有礼,简直太完美了!”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真想告诉他们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3) 辞别了村民,我开始仔细思考未来的行动。这时,天齐忽然说话了:“主人,您找神龛是要做什么呀?莫非是要联系某位神明?” 我默默地答:“是的,我要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联系上天照大神。” “天照大神?”杀生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能行吗?天照可是至高神,咱们和她非亲非故的,人家会理咱们吗?” 我顿时也露出了苦笑:“谁知道呢,试一试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地藏王的碎片之一,拥有的灵力非同小可,应该足够将我的声音传达给天照大神了。” “但是,我总觉得把握还是不大啊。” “所以,我才要找一个神龛啊,通过神龛与高天原的联系,把握不就大多了嘛!” 这样说着,我就已经走出村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名老者所说的神龛倒是不难找,只是......怎么说呢,确实是有点小。想来也是,平时只有一个小村子的人会供奉的神龛,又能有多大呢。我不禁叹了口气,走了上去,不知道这么小的神龛,能不能将我的声音传达到高天原。 我缓缓来到了神龛前,然后盘膝而坐,这就准备入定了。同时,我也吩咐了一下我的式神们——如果有人好奇前来查看,一定要把我叫醒。最后,我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了,就闭上了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了起来: “天照大神,您能听见吗?” 然而,没有回应。倒也算意料之中,人家可是至高神,而我虽然是地藏王的碎片,但说到底,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一介凡人罢了。要想联系到天照大神,必须要心诚,而且要耐下心来多试几遍。 “天照大神,多有冒犯,如果您能听见,请给予我回应。” “天照大神,拜托了,请给予我回应,在这个时空里,我除了您,就不认识任何其他的神明了。” ...... 终于,就在我反复呼唤了十几次后,脑海中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孩子,我听见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可是,我却是听得一愣:“这段时间......难道您?” 天照轻轻一笑,答:“我虽然不能像九尾天狐那样超脱三界,却也将时间这条长河看在眼里,你的过去和未来,我已经都知道了。” “呃......不愧是伟大的至高神。那么,我想问的问题,想必您也知道了?” 然而,天照大神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我需要你亲口说出来,因为根据你的选择,未来会有无穷多个可能的走向,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会踏上哪条路。” 我再次扯了扯嘴角,纠结地说:“那么......请问您知道我该如何返回原本的时空吗?” 天照大神听罢,却忽然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答道:“知道,但是不能说。” “啊?”我顿时懵了,“不...不能说?” “是的。你来到这片时空,可说是命中注定,你还没有经历那必须经历的事情,所以,不能回去。” “什么叫必须经历的事情?我经历的已经够多了吧?”我不由得有些慌了。 可是,天照大神却无视我,自顾自地说道:“常言道世事无常,未来总有无穷多个选择,而你,却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成魔、成圣,只在一念之间。”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得问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的未来会怎么样?” “记住一句话,孩子——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祝你武运昌隆。”然而,天照大神却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没了音讯。看来,她是不打算再和我透露更多了。 于是,我缓缓睁开了双眼,在心中默念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句话出自《道德经》第五章,意思是圣人不会对谁仁慈,将百姓都视为平等......天照大神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说这句话?有什么目的吗?” 想不明白,一点头绪也没有。最终,我只得摇摇头,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一次的对话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下一刻,我的式神们便急忙询问了起来:“怎么样主人?联系到了吗?” “天照大神都说了什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答:“别吵了,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总之,我们暂时是回不去了,还是安下心来在这里过一段日子吧。” “那么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呢?” 听罢,我若有所思地答道:“天照大神说,我要在这里经历一些事情,所以,我认为我应该主动一些......对了,1610年的日本,发生过什么大事呢?” 不知火脱口而出道:“本多忠胜在这一年的10月18日死掉了。” “什么?!”我顿时被惊得哑口无言,“本多忠胜......死了?怎么死的?” “在一次木雕的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手,结果伤口感染,就这么死了。” “这怎么可能?”我摇了摇头,“本多忠胜素以勇猛无敌著称,生平57战都未曾受伤,被誉为‘东国无双、日本之张飞’,却在做木雕的时候被割伤了手,而且就这么巧地被感染了?” 天倾也显得有些无奈,说道:“谁知道呢,历史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而且不讲道理。”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杀生丸,今天是几月几号?” “9月21日,主人。” 我的瞳孔顿时一缩:“再过将近一个月,本多忠胜就要死了!偏偏在这个关头,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出现了三名高手......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话音刚落,杀生丸也沉重地说道:“主人,一郎恐怕也有问题。” “一郎?他有什么问题?” “本多忠胜是在1603年申请的隐居养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回到桑名城了,只不过从去年开始才正式宣布隐居。但是,一郎却说本多忠胜是去年刚来的桑名城......他恐怕不是本地人。” 于是,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来今晚,我们不能再这么睡过去了。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已经陷入了一场旋涡之中,很多暗流都在涌动......不得不小心一些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4) 联系过了天照大神,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便寻思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进城了。如果说在这里有什么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事情,那么本多忠胜的死一定是可能性最大的。所以,我必须要见到他。这样想着,我便踏上了回村的路,乡村土路的两旁绿荫环绕,倒也缓解了我心头的一丝阴霾。 路上,不知火忽然欢快地叫了起来:“对了对了!主人,我们忘了告诉你一件好事啦!” “哦?什么好事?”听她叫的这么开心,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我们受到时空波动的影响,身体都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当然啦,力量也更加强大了!” “时空波动?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杀生丸主动解释道:“主人,是这么回事:我们一起被天狗吞下,一同受到了时空乱流的侵袭。按理说,您也应该变成像小黄那样灵魂破碎,但是,我们为了救您,主动承担了这份压力。结果没想到的是——我们身为式神,只要不被外力摧毁灵魂,就是不老不死的存在,而且也无法进入轮回,所以时间对我们而言只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因此,时空的波动非但没有伤害到我们,反而让我们因祸得福,获得了莫大的成长。” 我听罢,顿时也欣喜了起来:“那这么说,你们现在的实力都有了质的飞跃喽?” “那是当然!”天齐自豪地说,“如果现在再遇到大天狗,主人您也不用逃了,依靠我们的力量完全可以从正面击溃他!”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底牌就更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一名打扮寒掺的少女迎面走了过来——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当然了,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也不会引起我的注意。但是,她身上的阴气非常重,简直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程度!而且,我之前在村子里没有看到她。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相貌不像是古代人,反而像是现代的女生一样清丽,不由得令我眼前一亮。 思量间,我们已是打了个照面。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对她微微一笑、点头行礼。她见状一愣,也急忙对我鞠躬行礼。 于是,我主动跟她打招呼道:“你好,你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吧?我之前没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明显羞涩了起来,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我,怯懦地说:“我...我叫晴子......请多多指教。您就是之前大家一直在讨论的大人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右手,笑答:“是的,我叫土御门泰福,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那么多讲究,放松就好了。” 结果,晴子看着我的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我也顿时恍然——貌似所有的东方国家在古代都没有握手的礼仪。 为了缓解尴尬,我急忙转移了话题:“晴子妹妹,现在已经是申四刻了(下午4点),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呀?” 晴子听罢却是一惊,然后支吾了起来:“那...那个...就是......上坟。” “上坟?”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马上就掩饰过去了,“这个时间上坟还真够奇怪的......不过,这是你自己的家事,我也不好干涉。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喽。” 晴子红着脸,局促地点了点头:“嗯,谢谢大人关心,那小女子就先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一点。”我也道别道。于是,我们错身而过,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 下一刻,我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暗中叫道:“九霞、九璃,你们擅长潜伏追踪,给我跟上去看一看晴子到底要去干什么。我要排除一切可能的威胁。” “遵命喵!”猫灵姐妹一齐答道,随后便以灵体形态悄悄跟了过去。同时,我也看到了她们的样子——的确比以前长大了很多。如果说以前她们是一只幼猫,那么现在,她们很明显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由此可以想见,我的式神们都已经成熟了,随着身体的成长,体内的力量自然也会觉醒;只不过,灵魂似乎还是小孩子的样子,比如说不知火...... 接下来,我回到了村子,自然又是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一郎这次也热情地出来迎接我,我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他寒暄了起来。 “对了,一郎,我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晴子,我之前没见过她呀,你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吗?” 一郎听罢一愣,随即答道:“晴子啊,她自从三个月前就很奇怪呢。每周她都要离开村子一整天,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的,而且整个人也越来越没精神。怎么,大人您对她感兴趣?” 我急忙摆了摆手,哂笑道:“没有没有,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结果,其实也没什么好赘述的,在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村子里,我跟凑上来的村民们瞎扯着淡,天就黑了。这之前,我们还一起吃了晚饭,只是有过了午饭的教训,所以在看到“清淡”的晚饭时,心里已经不会震惊了,然后本着“反正白给,不吃白不吃”的态度,我硬是吃了不少。 到了晚上,大多数村民都已经睡了,我却没有丝毫睡意,于是一个人来到河边,在简陋的“码头”上寻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仰望星空,同时也下定了决心——明天一早我就随便编个理由,去桑名城中走一趟。 恰在此时,猫灵姐妹通过精神链接与我进行了联系:“喵!主人!大事不好了喵!”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忙问道:“怎么了?要是遇到危险的话就赶快回来!立刻!” “不是的喵!是晴子姐姐!她......她来到了美浓国的关原附近,而且念起了一个非常不祥的咒语,正在催生强大的恶灵!” “关原......”我的目光一凛,随即命令道:“好了,你们立刻回来吧。如果晴子是懂得那种咒术的高手,你们留在那里会很不安全;如果晴子只是被人利用,那么利用她的人恐怕也会在附近监视。” “遵命喵!”猫灵姐妹痛快地答道。 然后,我开始整理思绪——从这里去关原,一般人走路的话差不多要8个小时,来回就要16个小时,难怪晴子会“消失”一天;而且,她似乎每周都会去。 关原这个地方也极其敏感。1600年10月21日,关原之战彻底奠定了德川家康的统治,作为曾经两军交锋的重要战场,那里的亡灵可谓是数不胜数,怨念自然也会无比强大。晴子在那里催生恶灵,可以说是事半功倍。而且,那里还是联系东西两方的咽喉地带,向西可以进攻京都府,向南可以威胁桑名城...... 不觉间,我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看来,去桑名城的事要耽搁几天了,在此之前,我得先搞定晴子这块心病。”(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5) 结果,这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在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吩咐了一下我的式神们进行警戒,然后就睡了过去。 然后第二天一早,是一郎叫醒我的,而且脸上堆满了笑:“哟!泰福大人,您怎么睡在这啊?” 我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猛地清醒了过来,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哂笑道:“啊...那个...昨晚我本来在这里观察星象的,结果太累了,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观星象?”一郎的表情顿时更加尊敬了,“不愧是土御门家族的大人,这么深奥的东西您也能看。那么......我能否问一问,您从星象中看出了什么吗?” 我听罢,忽然灵机一动,觉得不如诈一诈他,于是故意摆出了无比费解的神情,困惑地说:“星象说,近些日子,本多忠胜将军会遭遇不测。而且在这个小村子中,已经有一些征兆显现了。奇怪......煞是奇怪,一郎先生您觉得村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什么?神勇无双的忠胜将军会遭遇不测?!”一郎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根据星象来看,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会问你,最近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一郎听罢,陷入了沉思,还一边喃喃自语道:“忠胜将军会遭遇不测,这怎么能行!如果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对了!晴子!!!” “哦?”我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晴子她除了每周会失踪一天以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一郎急忙点了点头,像是献媚似的说道:“有的有的!她是在三个月前开始,每周失踪一天的,现在想起来......她在那一天似乎是和某个神秘人见过面。” “神秘人?来给我详细的说一说。” “嗯......时间有点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只是依稀记得,那个神秘人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穿着夜行衣,然后给了晴子一张纸......从那以后,晴子就开始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听着一郎的讲述,也陷入了思索,“对了,一郎,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嗨,说起来也晦气。那一天晚上,我正好闹肚子,就出门去了茅厕。结果回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晴子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我心里好奇,于是也就悄悄地跟了过去......” 听到这里,我知道自己也打听不到什么更有用的信息了,于是一拱手道:“好的,我懂了。多谢您提供的线索。” 一郎有些腼腆地摆了摆手,答:“大人这么客气干什么,给您提供帮助是我应该做的!不过话说回来,您能帮助忠胜将军躲过此劫吗?” 我的身形一顿,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答:“一郎,你要知道有句话叫做‘天命难违’,我只能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但是......你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为好。” 说罢,我便默默地起身,然后向北走去。 一郎见状,急忙问道:“哎!泰福大人,您要去哪里啊?” 我头也不回、淡淡地答:“去外面,用一些特殊方法试试看能不能和家族里的其他人联系上,这可是机密,你们不要跟来。”一边说着,我便渐渐地出了村子。这时天色尚早,很多村民都还没有吃早饭,我特意离开的这么早,也是为了避免像昨天似的被一群人给围住问东问西,那样很容易耽误事。 出了村子,走在乡间的土路上,朝霞有着与我心情不相符的绚烂,难道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吩咐了九桦和九阳两兄弟帮我侦察,确定周围没有闲杂人等。然后,有些晦气地叹了口气:“一郎这个家伙,还是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狡猾的跟狐狸一样。” 结果正说着,九霞和九璃两姐妹就赶回来了。 我见状,便调整好了心情,然后微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毛茸茸的甚是舒服,这才说道:“你们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九霞和九璃享受地“喵喵”叫了两声,便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这时,杀生丸问了起来:“主人,您这么一大早就出了村子,怕是不只是为了避开村民们的骚扰吧?” 我点了点头,答:“如果只是村民们的围观,那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一想到村子里有三个隐藏着的高手在暗中虎视眈眈,还有一郎这个身份不明、演技超绝的神秘人时刻黏在我的身边,我就待不下去。更何况,我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 “您要找晴子?”天倾问道。 然而,我却神秘地笑了笑,答:“不,我不是去找晴子,而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晴子。” “这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天齐犯起了嘀咕。 这一次,不知火抢在杀生丸的前面解释了起来:“区别可大了!因为,无论晴子是不是被人利用,如果咱们主动出击,就要承担相当的风险。毕竟,她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了,保不齐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咱们,或者暗中监视着她的人在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来。敌在暗我在明,从一开始就会落入下风。” 我不由得夸赞道:“小火变聪明了啊!不错,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咱们与其主动出击,不如后发制人。先在这条回村的必经之路上,找一处隐蔽的地点,事先做好埋伏。这样一来,到时候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主动权都在我们自己的手上。” 正说着,杀生丸便有了收获:“诶!主人,左前方的树林中,我看是个不错的位置。” “好,我相信你的判断。九桦九阳,确认一下周围没有人跟踪我们。” 下一刻,兄弟二人便答复到:“没有人盯着咱们,主人。” “嗯,那就好......走,过去吧。”说着,我便脱离了土路,踏进了一侧的树林中,“如果不出意外,晴子会在晚上经过。然后,我必须要获得一个突破口,来打破现在的僵局。” 天齐听罢,主动请缨道:“主人,既然要守株待兔,那我们总要在这附近布置一下吧?对于丛林,我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让我来吧。” 我一边寻觅着比较干净的空地,一边答道:“好啊,你毕竟是灵猴嘛。顺便,天倾也一起去吧,你们是老搭档了。” “谁跟他是搭档!”不出意外,天倾和天齐异口同声地嚷了起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叹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反正一起动身就行了,我们要在这里等到天黑。杀生丸,你去周围找点能吃的东西,不然这一天会很难熬。” “好的,主人。”杀生丸倒是很听话地开始行动了,没扯嘴皮子。天齐和天倾见状,各自冷哼了一声,也出发了。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坐了下来,叹道:“接下来可就无聊喽。正好,我昨天晚上也没睡多长时间,就趁现在小憩一会吧......”(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6) 小憩过后,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却是被天齐给叫醒的:“主人!快醒醒!晴子回来了!” 我原本迷迷糊糊的的头脑瞬间清醒,然后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现在刚正午,日头正足啊!晴子居然回来的这么早?话说,天齐是怎么知道晴子回来的?这样想着,我就开始感应天齐的位置,结果——天齐正站在最高的一棵树的树冠上警戒着。难怪他会先于其他式神发现异状。 下意识地,我又捋了一把脸,然后打起精神问道:“晴子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话说,你们都布置好了吧?” 天倾信誓旦旦地答:“放心吧主人,我们一起在方圆一公里之内布下了结界,只要发动起来,里面的人绝对跑不掉!” 天齐也紧跟着补充道:“这个结界的强度,就连现代的口径***都打不透!就算是放眼整个妖魔界,能破掉的人也不多。” 我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如此甚好!九桦九阳,继续警戒,时刻关注晴子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存在。其余人回到我的身体里,咱们随时准备出击。” “遵命,主人!”所有式神都应和一声,进入了备战状态。与此同时,我透过层林叠影间的缝隙,也远远的看到了晴子的身影。一时间,我的神经高度紧张了起来...... 突然,就在晴子走到我50米之内时,九桦突然传音道:“主人,有一个诡异的人闯进结界了!” 我不由得眉头一跳,问道:“什么叫诡异的人?” 九桦急忙解释道:“这个人戴着黑色的面罩,穿着一身劲装,步伐沉稳有力而没有声音,明显是一个高手。而且,我们从他的身上嗅到了很浓重的阴气,怕是体内藏着什么强大的恶灵之类的。” “他在哪儿?” “跟我们一样,藏匿在树林中,隐匿着身形。” 我思索了一下,瞬间做出了决断:“好,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你们兄弟二人在那个人身上留下印记,让我可以感知到他在哪就够了。咱们先解决晴子的事。”说着,我便果断地从树林中走了出去。 “哟!晴子妹妹!好巧啊,又遇到了!”我摆出一脸阳光的微笑,跳到了小路上。 晴子见到我,明显被吓了一跳,惊愕地问:“咦?!泰福大人!您怎么会......” 但是,我没有打算给她任何机会,直接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高级符咒,然后快速走到了她的面前,表情也瞬间严肃了下来:“晴子,我就不跟你废话了,情况紧急,在下多有冒犯了。” 话音刚落,我便二话不说地将符咒贴到了晴子的胸口处。晴子还在一脸的迷茫,下一刻,就被我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我之所以没有伤她,也是因为当我走到她的面前时,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一点灵力,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所以,晴子百分百是被人利用了,而我对她施展的符咒,既是为了控制她别乱跑,同时也有一层保护的作用。 果然,下一刻,暗中藏匿着的神秘人意识到了我不是一般人,于是转身想走。我岂能给他这个机会?于是当即大吼一声:“发动!” 下一刻,一圈透明的结界拔地而起,直冲半空二十多米高!那个神秘人刚走出没多远,就一脑袋撞上了结界,然后被巨大的排斥力量弹出了树林,径直摔到了土路中央——果然是穿着一身灰色的劲装,跟忍者的夜行衣很相似,而且带着面罩,看不到长相。至于身高......我已经不想吐槽这个年代的日本人的人均身高了。 晴子看着眼前的突发情况,眼睛都瞪直了,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我,则缓缓地向那个神秘人走了过去:“现在,这位神秘的先生,就请你来解释一下吧。你到底要利用晴子做什么?从战场中催生出的恶灵又要用来做什么?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到底有几个同伴,他们都在哪?” 神秘人急忙从地上翻身而起,身手甚是矫健,他先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扭头就要逃。我并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他是无法突破这层结界的。 但是下一刻,令我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个神秘人快步跑到了结界前,然后抡起右拳就卯足劲打了上去,顿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结界竟然出现了一丝裂隙!虽然立刻又修复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拳的威力堪比一发***吗?开什么国际玩笑!大力士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程度的力量,绝对不是人类能拥有的! 接下来,这个神秘人在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了之后,果然把目标转移到了我身上。所幸的是,他似乎对我也颇为忌惮,并不敢贸然冲上来跟我玩命。而我,则不停地在心里吐苦水:“我说,这还怎么打啊?以我现在的能力,最多只能用符咒强化自身体能到10倍左右,那也达不到他的一半力量啊!他这拳头简直不讲道理嘛!” 但是紧接着,天齐就反驳道:“不,主人,您可以试着和他正面对拳看看,只要将我的力量附到您的身上。” “附身我倒是知道,可是真的能行吗?你的力量能胜过他?”我对天齐的话甚是怀疑。 天齐听罢顿时嗤笑了起来:“主人您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力量是足以正面抗衡鬼王一级强者的,而这个家伙,虽然也很强,但是距离鬼王还有一些差距。更何况,我是一只灵猴,论别的方面我不敢说,但是论臂力......我可不会输给这么一个无名小辈!” 听到天齐这么说,我顿时也有了一些信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你一回。来附身吧!我要从正面打爆他!” “好嘞!”天齐开心地应和了一声,紧接着就将所有力量都加持到了我的身上。下一刻,我的双臂便迅速发生了变化——变得跟猴子的手臂一样,长满了毛,也粗壮了不少。 那个神秘人见状,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惊讶地说:“你也被植入了异能?!”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地说:“你会这么说,就意味着你现在的力量其实并不属于你自己,而是被人工植入的,没错吧?” 神秘人听罢一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又沉默了下来。但是,这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可以推测出很多事情了:“晴子被你们利用,每天都去关原那里催生强大的恶灵,那些恶灵属于异类,并不在百鬼夜行之中,也与妖魔迥异,它们每个个体都会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一边说着,我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那些恶灵,并不能直接供你们驱使,因为像那种异类的存在,没有人可以驯服。那么,你们催生出这些恶灵来,要怎么用呢?我想,答案就在你的身上吧?” 神秘人听罢,脸色骤变,直接就向我冲了过来。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狡黠地一笑,也冲了过去。我们双方的距离在迅速的缩短,然后,终于来到了碰撞的时刻——“嘭!” 随着两只拳头的对撞,发出了一声闷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从冲撞处扩散开来。下一刻,神秘人便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果然,天齐说的没错,我的式神们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了。 被我一拳打碎手骨的神秘人,犹自躺在地上惨嚎。我只是抖了抖有些发麻的右拳,然后继续说道:“你的身上充满了浓重的阴气,体内一定寄宿着强大的恶灵,你这堪比怪物的臂力,想必也是来自与此吧。由此推测,像你一样的怪胎,肯定还有不少。因为三个月来,你们催生出的恶灵不在少数,如果每个恶灵都有一个宿主的话......你们的力量已经足以毁灭京都或者江户(即现在的东京)了。我猜,你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占据京都城,然后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最后和德川家争天下吧?所以,你们才要杀死本多忠胜。因为本多忠胜对于德川一方的人来说,精神力量太过强大,就好比是一根常胜的图腾一般。本多忠胜一死,对于德川军士气的打击也会很大。” 听完了我的推测,神秘人顿时惊恐了起来,怪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不禁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只知道我知道的事情,但是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团,我需要听你来解释。” 然而,神秘人听罢,却忽然怪笑了起来:“哈哈哈!想从我嘴里套情报?下辈子吧!”刚说完,却见他脑袋一歪,七窍便涌出了血来。 我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天倾在这时说道:“他在齿槽中藏了毒,在被您击败的那一刻就咬破了毒囊,现在毒发了。” 天齐也沮丧地说:“唉,结果,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却摇了摇头,答:“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们催生恶灵的目的,以及他们还有很多同伴的事实......说实在的,我无法对未来保持乐观。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是否从属于某个集团。”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郎的声音:“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心中一惊,急忙回过头去,便看到一郎正站在我20米开外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我......(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7) 在刹那的惊慌过后,很快镇定下来的我也露出了微笑,对一郎说:“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一郎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呢。” 一郎耸了耸肩,说:“不管我是谁,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们不是敌人。” 我听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一笑,首先来到了晴子的身边,把她身上的禁制给解除了。获得自由的晴子先是大口喘了两口气,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问道:“一郎?还有泰福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我对此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了一郎,说:“晴子,你说错了。那个家伙才不是什么一郎。能在我的式神的眼皮底下隐匿行踪,这种本事连一般的高手都做不到。按理说,像此等高手,必定会名扬四海,但是,你可曾听说过哪个高手叫一郎的?” 一郎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小家伙,我确实不是一郎。真正的一郎,在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就已经被神秘人给杀死了。” “那么,你是时候表明真正的身份了吧?既然你说过我们不是敌人,那么作为信任的基础,我至少要知道你是谁。” “那是自然。”一郎爽快地应道,然后,就见他用手一揪头发,居然扯下来了一个易容用的头罩!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头罩下面露出的脸,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一郎看着我惊愕的表情,用一名老者应有的沙哑嗓音说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真名叫做服部正成。” “服部正成?!”这一次,我不光是惊愕,简直是惊恐了,“你就是继承了第二代半藏之名、素有‘鬼半藏’之称的服部正成?!” “哦?看来我的名气还不小嘛。”正成淡然一笑,看来对这些虚名并不在意。 我的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毕竟面对这么一个传说级人物,像我这样的小角色,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您说笑了,半藏大人。您岂止是有名,要知道我们都管您叫做忍者之神啊!” 正成听罢微微一愣,随即思索道:“忍者?嗯......好名字,比乱波好听多了。不如,以后就把乱波改称忍者吧。” 这时,一旁的晴子终于按耐不住了,急忙问道:“可是......泰福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半藏大人在庆长元年(1596年)就去世了啊!难不成,站在这里的是半藏大人的灵魂?” 听到晴子这么一说,我猛然醒悟,于是又提起了戒心,对服部正成小心翼翼地审视了起来——很明显,他不是灵魂状态,那么......难道他说谎了? 服部正成见我和晴子都眯起了怀疑的眼神,不由得苦笑道:“我的死讯世人皆知,就算是想骗你们,我也不会用这种低级手段来骗你们。不用看了,我就是服部正成,而且还活着。” “那你之前的死讯怎么解释?”我毫不犹豫地逼问道。 服部正成叹了口气,答:“那个时候,东西两军的矛盾已经严重激化,双方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而我作为最杰出的乱波......也就是忍者啦,却因为名气太盛而无法出任一些机密任务。所以这个时候,德川将军就想到了这么一出计策——让我‘死掉’。从那时起,我就从明处转为了暗处,深入敌后完成了很多至关重要的任务。而这样做的成果就是——3年后的关原之战,我们大获全胜,赢的不费吹灰之力。” “是这样吗......”晴子还在犹豫。 而我,则长呼了一口气:“不用怀疑了,晴子,正成前辈说的没错。如果他是敌人,那么他完全可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痛下杀手,凭借他那超绝的匿踪术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他也不会拿一个死的人尽皆知的人来骗我们。”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说:“还是泰福小兄弟明事理呀。那么接下来,我也有一些问题需要你来解答,可以吗?” 我急忙躬身道:“当然,您请讲!” 于是,服部正成看向了晴子,目光中居然透出了阵阵的杀气,冷声道:“小兄弟,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晴子呢?要知道,她可是催生恶灵的人!” 晴子被正成盯怕了,急忙躲到了我的背后。我见状,值得苦笑道:“正成前辈,您不是阴阳师,所以可能看不出来——晴子的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她是被利用了;哪怕退一万步说,她就是潜藏着的间谍,但是,凭她这么一副身板,是完全不可能对我构成威胁的。” “哦?灵力?”服部正成挑了挑眉毛,继续问道:“没有灵力的人,也能运用法术来催生恶灵吗?” 我想都不想地答:“当然能了!有些特殊的术法,就是专门给普通人用的。比如人尽皆知的唤灵游戏——笔仙、碟仙。当然了,真正的笔仙和碟仙肯定不会像市面上流传的那么简陋,不过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了。而且,因为术法没有灵力作为支持,所以多多少少肯定会对施术者自身造成一些反噬,严重者也会毙命。” “笔仙?碟仙?那是什么?”服部正成一脸懵圈地看着我。 “呃......”我一时语塞,这才突然想起来在古代是没有笔仙和碟仙这些玩意的,“前辈您也不用在意,只是一些江湖小把戏而已。总之,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术法确实是有,而且还不少,我也只是举个例子。” 服部正成听罢,若有所思道:“是吗,这样啊......没想到,自从战国开始就没落下来的阴阳师,居然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门门道道。” 而晴子则一脸崇拜地看着我,活泼的就像是元气满满的邻家女孩一样,说道:“泰福大人您可真了不起呢!本领高强,懂得又多,还没有贵族的架子,平易近人......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呵...呵呵,没关系,我不介意......”面对这样一个把心情全写在脸上的单纯少女,我还能说什么呢?唯有用苦笑来缓解心中的尴尬。 下一刻,正成思索过后,忽然严肃地说道:“泰福小兄弟,事情的大概我们也都清楚了,彼此间也都透了一些底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希望我们可以合作应对。” 我听罢,顿时明白了他意所指,于是也正了正脸色,点头答道:“这是当然的。前辈您继续做您的一郎,潜藏在暗处;而我身在明处,恐怕也早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如果不出所料,他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把他们一网打尽!” 结果,只有晴子一个人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地说:“诶?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一起看了看晴子,然后都会心地笑了:“晴子,最近几天村子里会出大事,你要记得晚上锁好门,不该招惹的东西不要去招惹。就比如你之前拿到的那张咒语,催生恶灵的同时,也在加重你自身的阴气,如果放任不管,最多两个月之后,你就会暴毙而亡。” “对了,说起来,晴子小姑娘你为什么要念动那张纸上的咒语呢?陌生人给你的东西,你都不带怀疑的吗?”服部正成忽然问道。 晴子被问的一愣,随即有些黯然地别开了视线,答:“十年前,我的父亲死在了关原的战场上。直到三个月前,突然有一个神秘人出现,告诉我父亲的灵魂还徘徊在那处战场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气凝聚,那里出现了一些可怕的恶灵,随时可能会把我父亲的灵魂吞噬掉......我虽然也怀疑过,但是,我对那些东西又不了解,况且事关已经过世的家父,由不得我不相信。所以,我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毕竟那个神秘人说过,这一长串咒语可以保护我的父亲,并且使其逐渐超脱。” “抱歉,我问了不该问的事。”正成微微颔首,以致歉意。 晴子受宠若惊,慌忙摆手道:“哪里的话,您可是长辈!您不用在意的。” 这时,我看了看天色,终于说到:“好了两位,闲聊到此为止。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回村子了。晴子,你要记住,你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能透露出关于我和正成前辈的任何信息!还有正成前辈,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和晴子先回村子。为了避免嫌疑,我们最好别一起回去。” 晴子急忙点了点头,故作严肃道:“遵命!泰福大人!”看来,她已经把我当成偶像了,完全将我的话作为圣旨来听。 正成则显得淡然了很多,又缓缓的套上了一郎的头罩,答道:“就依小兄弟你的意思吧,时间不早了,为了避免被怀疑,你们要抓紧时间了。”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待会在村子里见。”我说罢,便立刻带着晴子踏上了回村的路。而服部正成则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丛林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8) 我和晴子走在回村的小路上,步伐有些急。其实,要不是顾及到晴子身为普通人,脚程有限,否则我真想直接让不知火给我附身,然后飞回村子。这才不多时,晴子就已经开始累的喘气了。 忽然,晴子一边追赶着我的步伐,一边说道:“泰福大人,我有一个问题。” 于是,我稍稍放缓了步伐,问道:“什么问题,说吧。” 晴子喘了两口气,问道:“大人,您怎么知道村子里的其他敌人已经注意到您了呢?而且还知道最近就会有冲突发生。” 我微微一笑,答:“首先,对于他们来说,我的来历就很诡异,而且相貌也很奇特,很自然的就会引起他们的戒心。再加上今天,一直监视着你的人服毒而亡,他们一直无法与其汇合,肯定也会引起怀疑。就算正成前辈把尸体处理的天衣无缝,但是,他们也会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选择与我进行试探。”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然后目光慢慢深邃了起来:“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他们慢慢试探我了,再要不了一个月,本多忠胜就会有**烦......或许现在的情况就已经不妙了,我必须快刀斩乱麻!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今晚,就要跟他们一决胜负。” “啊?这么着急吗?”晴子有些惊讶地说。 我点了点头,答:“是的,我必须尽快赶到本多忠胜将军的身边,而且还有很多谜团都没有搞清楚......对了,我这里有一些符咒,你收好,每天晚上睡前在胸口处贴一张,半个月就能把你体内的阴气祛除干净了。”这样说着,我就从怀里掏出了十五张中级符咒,递给了晴子。 晴子见状,也急忙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谢谢大人。” 我摆了摆手,嗤笑道:“别大人长大人短的了,我也不是什么尊贵的人,直接叫我的名字泰福就好了。” 晴子听罢微微一愣,然后脸色微红地颔首道:“是,泰福哥哥......” “嗯,这才乖嘛。”我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结果,晴子的脸就一直红到耳根了。 这时,杀生丸忽然在我心里说道:“主人,您真的相信服部正成吗?” “嗯?什么意思?”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杀生丸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主人您可记得,服部正成说一郎在三个月前被神秘人杀死了?那么,他这样易容成一个已死之人,难道就不会被那个神秘人怀疑吗?” 猛然间,我沉默了......“有道理。除非,服部正成和那些神秘人是一伙的。” 不知火这时也插嘴道:“可是主人,如果正成是和神秘人一伙的,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反而还一副要合作的样子呢?” 天齐也补充道:“而且,以正成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来说,露出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明显不正常啊。” 天倾一边思索着,一边猜测道:“会不会......正成本来是跟神秘人一伙的,但是后来双方发生了一些分歧?” 我一时间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头绪,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于是我对式神们说道:“杀生丸提出的这个疑点确实值得警惕,不过,大家的推测也不无道理。所以,对正成保持一定的警戒是必要的;但是,无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我们不是敌人,应该是可以相信他的。” 杀生丸听罢,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我们还是要执行原计划吗?” 我点了点头,答:“原计划不变。回村以后,主动找出那三个监视者,然后等到晚上......咱们就直接动手!” “好!”式神们异口同声地答道,听起来热情高涨。 谈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村口。于是,我让晴子稍微休息了一下,调整好呼吸,这才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进了村子。 而理所当然的,我又被村民们包围了。不过,这一次不是被大人们包围,而是被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小孩子围住了,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要我陪他们玩。我想着反正暂时没什么事,而且也没必要驳一群小孩子的面子,于是就答应下来了。与此同时,我暗中吩咐九桦、九阳、九霞、九璃四人分别以灵体形态出去,搜寻村子里的三个神秘监视者,如果找到了目标,做好标记就可以回来。 结果呢,我被这一群小孩子吵吵闹闹地拽到了河边,然后......他们一个个就脱光了跳进去开始游泳戏水。我在岸上看的呆若木鸡,心中不停的诽腹——他们不会是要我跟他们一起玩水吧...... 然而事实啊,有的时候就是禁不住念叨。我刚这样诽腹了两句,一个小男孩就光着屁股从浅滩处站了起来,对我招手道:“泰福大人!您也脱光了一起玩啊!很凉快的!”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敷衍道:“你们开心就好,不用管我。” 开什么玩笑!!!我都20岁了啊!!!岸边还有很多女人在洗衣服、挑水,你就让我这样脱光了去下水?!果然,岸边的女人们在听到小孩子的喊叫声以后,有很多人都偷偷地瞄了我两眼,然后窃笑了起来。我顿时就觉得后背一凉...... 结果,我是在岸边看着那些小孩子们玩到了晚上吃饭,脸上掩盖不住的是蛋疼的表情。晴子在这段时间里,回到自己家中稍作休整,然后抱着一小盆水果走了过来,脸色绯红地坐到了我的身边,邀请我一起吃。 我是真的快淡出个鸟来了,于是也没拒绝,微笑着答了一声谢,就抓起了一个苹果。结果一口下去,就跟嚼蜡似的...... “算了算了,体谅一下,毕竟穷苦人家,这种水果或许已经很宝贵了。”我不住地安慰着自己,然后对晴子笑着说:“嗯,味道很不错哦。谢谢你给我吃这么好的水果。” 晴子听到我这么说,顿时也开心的不得了,然后二话不说又塞给我两个苹果、三个橘子。我一时间看着怀里这么多“仙果”,简直是欲哭无泪。 天齐在心中哈哈大笑:“主人吃瘪啦!吃瘪啦!” 天倾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笑声:“主人,太有礼貌看来也不全是好事哦。” 杀生丸则故作沧桑地长叹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不知火听罢,顿时就鼓起了脸蛋,生气地质问道:“主人,难道你变心了吗?你不爱梦然姐姐了吗!大坏蛋!!!” 我恨得牙根痒痒,在心中狂吼道:“都给我一边去!!!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就知道说风凉话!捕风捉影的本事也是一流。有这个能耐你们怎么不去当八卦记者啊!!!” 结果,他们反而笑的更开心了,“哈哈哈哈”地根本停不下来。我暗叫一声晦气,就不搭理他们了,一个人赌气似的啃着手里的“蜡”苹果......(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9) 是夜,月黑风高,微风中都带有一丝嗜血的腥气......我知道,这样的开场白已经被人用烂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谁让现在的环境就恰好如此呢?这就是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废话不多说。用过晚饭之后,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因为毕竟是深秋了嘛。古时的农民,无论是亚洲的还是欧洲的、亦或是非洲的,都遵循着一个规律,那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天黑之后,家家户户都点起了蜡烛,街道上就很少有人走动了。我一个人坐在空荡的乡间小路旁,看着那一家家的烟火,彷如夜空中的繁星......虽然今夜没有星星;耳畔依稀传来的天伦之乐,令人无法想象就在十年前,这里还是一派乱世的景象。 不,或许正是因为这里曾经有过乱世,所以大家才会更加珍惜眼下的幸福吧。 这样感慨着,又过了没几个时辰,家家户户的烛火也逐渐熄灭了......已经到了人们入睡的时候。那么,该来的,也快该来了。 忽然,我身后的房门打开了,一郎出现在了门口。只见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泰福先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我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答:“苍蝇太多,睡不着。” 一郎听罢,叹了口气,说:“那您先打苍蝇吧,我给您留着亮儿。” 于是,我露出了微笑——看来,正成前辈已经做好配合我的准备了。那么接下来...... “天齐、天倾、九霞、九璃,做好附身准备。”我开始了最后的战前准备确认工作。 “遵命!主人!”四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九桦、九阳,确认一下标记还在不在,以及锁定敌人方位。” “已经完成了,主人,没有问题。”他们兄弟俩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这时,不知火有些不高兴地抱怨道:“切!都不让我出战。人家已经在里面憋了好几天啦!好无聊啊!!!” 杀生丸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小火,你不知道吗?真正的大招是要留作底牌用的,不能这么早就暴露。” 不知火听罢,虽然嘴里还是有些碎碎念,但确实安静了不少。 我见状,也只得苦笑连连。但紧接着,我便打起精神站了起来,然后主动向村北走去。与此同时,我通过对标记的感应察觉到了——潜藏在暗处的3个神秘人也跟着我动了。于是我微微一笑,心道:鱼儿上钩了...... 很快的,我便走出了村庄,再次来到了中午与那个怪力男战斗的地方。果不其然,那三个神秘人全都跟来了,而且其中一人似乎是等不及了,直接就从我的面方二十米处出现,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停下脚步,定睛看着眼前的神秘人,他和中午的那个人一样,都穿着夜行衣似的装扮,尤其是在夜晚中看起来,愈发的像是刺客了。 “终于出现了,我还在想着,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主动去找你了。”我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神秘人,一边调侃道。同时,心中也大致有了一个判断:这个人散发出来的阴气比中午遇到的人浓郁很多,看来他的体内寄宿着一个厉害的家伙。而我中午击败的那个男人,很明显是一个炮灰似的角色,只是负责打前锋、探敌情的,所以才会被我一拳击败。 那个神秘人听了我的话,微微挑了挑眉毛,声音沙哑地说:“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看来,你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那么,老七的失踪也跟你有关系咯?” 我耸了耸肩,答:“我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中午的时候我确实打败了一个跟你穿着一样衣服的人。看来,他就是你所说的老七喽?那你是老几?” 结果,这个家伙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向我扔了两发手里剑,而且速度极快!多亏我事先有所准备,用符咒强化过自己的体能,所以看出了这两镖的轨迹,从而躲了开来;要是一般人,只怕看到那两束寒光的同时,喉咙就已经被打穿了。 我见状急忙让九霞和九璃附到我的身上,然后迅速后跳想要拉开距离。要知道,九霞和九璃两姐妹身为猫灵,敏捷是天生的优势,而我受到她们两人的加持,自然速度也是快到了极限。然而让我咂舌的是——尽管我并没有用出全力来移动,但是眼前的这个神秘人却紧随其后跟了过来,速度并不比我慢!而且转眼之间又是两发手里剑丢了过来。 我急忙在半空中调整身形,一个侧滚翻躲过攻击,然后落回地上摆出警戒的姿势,面色严峻地看着他:“你丢的是手里剑,看来你是一名忍者啊。而且,体内寄宿着的家伙也是擅长敏捷的,没错吧?” 但是,神秘人并不想跟我多说废话,只是冷哼一声:“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我们是敌人就够了。”说罢,就再次从背后掏出两把手里剑握在手里,当做匕首一样向我冲了过来。 我撇了撇嘴,心说还真有刺客的风范,然后也迎头冲了上去。既然他要和我拼敏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九霞九璃,火力全开!下一刻,我一脚踏地,顿时整个人都化为一道残影,眨眼间就冲到了他的怀里,如此近的距离,我还能看到他惊愕的表情。然后——天齐!借我力量! 只是一瞬间,我的手臂发生了变化,并且一拳轰到了他的胸膛上,只听“咔嚓”一声,这个神秘人发出了一声闷哼,倒飞了出去,胸骨已经被我打断了。至于具体断了几根,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看着想要挣扎起身的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实力很强,如果小心应战的话,不会这么快就落败。但是,你轻敌了。原因我也大概能猜到——你其实也是来试探我的吧?在路边的树林里,还有两个实力比你更强的同伙在,不是吗?” “咳咳......原来,你是早有准备!”神秘人挣扎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答:“如果让你们三个人一起上,我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但是,既然你们愿意一个一个的来送,我又何乐而不为呢?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在这群人里排行老几?”(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0) “你在这群人里排行老几?” 就在我刚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侧的树林里忽然传出了一个中性的声音:“老五,你做的够好了,退下吧,他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 这个声音,明显是用了一些特殊的发声方法,让人听不出是男是女。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向声源看去——两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路旁,身材一胖一瘦,胖的那个同样也很高,达到了与我差不多的身高;瘦的那个则显得很矮小,体型跟个孩子似的,只不过上半脸露出的细微皱纹显示了他至少也有三十岁的年纪。 察觉到我的目光后,那个瘦子说话了——刚才那个中性的声音似乎就是他说的:“小兄弟,你是否和我们有什么仇怨?如果无仇无怨,我们能否就此别过,互不干扰?” 我暗中吩咐九桦和九阳兄弟俩附到我的身上,将它们的眼力借给我,然后答道:“说起来,我们确实没有什么仇怨。只是你们要对付本多忠胜将军,而很不巧的是,本多忠胜将军可是我的偶像。所以......不如你们自己省点事,自报家门吧。反正一会我把你们打败了,也要再问一遍。” 语毕,我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我借助九桦和九阳兄弟俩的洞察力,看到了——瘦子的身体里寄宿着一个蝎子状的恶灵,身怀剧毒;胖子的身体里则寄宿着一个石头精,力量与防御力惊人。 与此同时,那个瘦子听了我的回答,微微叹了口气:“唉,看来是没得谈咯?” 我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答:“是的,没得谈了。” 话音刚落,形势突然急转直下!只见瘦子一抬手,一发毒针就向我射了过来!我心中暗骂“这群畜生怎么都喜欢突然动手啊!”同时脚下也没犹豫,急忙就要向一侧躲避。然而当我一抬脚,却发现两只脚不知何时都已经被凸起的岩石给卡住了,动弹不得!是那个该死的胖子!!! 下一瞬,这一发毒针便打入了我的胸口,所幸的是——就算是再怎么猛烈的剧毒,要想发作也要等待血液的循环,而这就给了我生存的机会! “天倾!毒素就交给你了!”我急忙在心中喊道。 天倾朗声道:“放心吧主人!”然后又低声呢喃了起来,“嗯......很厉害的毒呢,不过和我的毒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我为了给天倾争取解毒的时间,所以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没有动弹。而对面那两个人,也是对自己的这一套绝杀很自信,已经把我当成一个死人了,所以没有再继续出手。于是,双方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体内的毒素其实早就被解掉了,但是我突然升起了一点搞笑的念头,所以依然保持着那个中镖的姿势,没有动弹;我想看一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到底能变得多尴尬。 果然,才过了没一会儿,我就看到那两个人的眼角从胜利地扬起,变成了蛋疼的下垂。胖子还忍不住问道:“哥,这小子到底中没中招啊?毒怎么还没发作呢?” 瘦子皱起了眉头,答:“肯定中了,我眼看着那一发毒针打进了他的胸口......难道这小子天生抗毒?” 就在这时,我突然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淡定地从胸口处拔出了这根毒针,叹道:“真是不好意思,打你们的脸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毒针吧?” 两人见状,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你没中毒?!” 我直接一挥手把针扔掉,耸了耸肩,答:“我当然中毒了,只是那个毒对我没用而已,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这一套配合还真是天衣无缝啊,如果换成其他人,那绝对是必死的局面。我猜,你们以前从来没有失过手吧?” 瘦子听罢,不甘地“切”了一声,然后果断的向我冲了过来,看起来是要用近战解决我了。不过想来也是,蝎子的武器不只有致命的毒素,还有锋利的尾刺和强力的前螯。而且,此时我的脚还被卡在岩石之中,动弹不得。所以,如果按照一般的剧本来说,我现在的情况可是很危险的。当然,那是一般的剧本...... 我眼看着瘦子冲到了我的面前,一只手摆出了刺击的动作,突然间,我的全身都生出了坚硬光滑的鳞片。于是,在瘦子满眼的惊愕中,这一击擦着我的鳞片就过去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一手就掐进了他的脖子,蛇毒毫不客气地灌了进去,然后一甩手,把他扔到了一边——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虽然暂时还没死。 “如果说杀人会产生心理负担,那么对于你们这种半人半鬼的结合体怪物,我身为阴阳师,杀起来可一点都不会手段。”这句话,我是在心里说的。看着那个瘦子躺在地上因为毒素发作而抽搐,我眼中只有深深的不屑——身为凡人,却踏上了恶鬼之路,天地间早已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就算我今天不杀他们,要不了多久也会有天谴降临取走他们的性命。除非......他们的实力足以抗衡天谴。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置行鬼——它就是这样一个为天地所不容的怪物。以世人怨念为力量之源的置行鬼,如果真的能够吸取全世界的怨念,那么它的实力恐怕甚至能比肩远古四大凶兽。所幸的是,它才刚刚吸收了全日本的怨气(而且古代日本人口并不多),就被人镇压在了浅草寺中。后来它好不容易冲破封印,实力大损,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又被鬼化的明川打伤。再然后,就是遇到了我,被我的一众帮手和夏目柰子师傅联手干掉了......如今想来,这一切都似乎太过巧合了,很难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世界的大意志在安排着。也许,这个世界也预感到了完全成长起来的置行鬼会有多可怕,所以才暗中导演了这一连串的戏码,来达到最终消灭它的目的吧。 然而,就在我陷入沉思的片刻,那个胖子却没闲着,居然趁机袭到了我的身边!直到这时,我才终于回过神来,但却并没有慌乱。因为他的对手——不是我。 随着两道快到极致的寒光闪过,胖子的心脏和喉咙被洞穿了,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我见状不由得微微动容——这两道攻击的速度居然快到连我都看不清!而且,在打击力度上运用了一些巧劲,否则就说那个胖子的一身钢筋铁骨,就连我也不可能一击打穿。服部正成......一个将忍者之路走到尽头而封神的男人,实至名归。(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1) 呼——!如期回归!今天先更两章。 ...... 在干掉那个胖子以后,服部正成从我的后面走了出来,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藏到我身后的!这份潜伏的技术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小兄弟,你刚刚走神了。”正成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点了点头,答:“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亲自和那个胖子打。” 正成听罢微微一笑,叹道:“想借此看一看我的实力吗?真是后生可畏啊。” “彼此彼此。”我也对他微微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这时,晴子却突然从一边的树林中跳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几瓶看起来像是药物的东西,屁颠屁颠地就冲我跑了过来:“泰福哥哥!你不要紧吧!我带着药来了!” 我登时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是非了吗?” 晴子一脸委屈地说:“人家担心你嘛,毕竟对手看起来都不弱......” 我叹了口气,答:“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对手虽然不弱,但也算不上强,而且还都是些没脑子的家伙。倒是你,万一被他们发现,很可能会丢掉性命的你知道吗?” 正成在这时走了上来,和善地笑道:“好啦好啦,晴子也是担心你嘛,你就不要责怪她了。小姑娘的心思,你可能不太了解,但我可是很清楚的哟!” “正成前辈!您在说什么呢!”晴子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结果,正成反而更加幸灾乐祸了,一边笑一边说道:“泰福小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就在你被毒针射中的时候,晴子的眼泪都出来了,拼了命的想要冲出去给你疗伤!要不是老头子我眼疾手快拦下了她,那可就要上演一出好戏了。” 晴子顿时羞得哇哇大叫,我却是一脸的苦笑:“好了,正成前辈,还有晴子,你们不要闹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呢——问出这些人的来历。” 晴子听罢,立刻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正成却是眉头紧锁,问道:“可是,现在人都死了,你要如何去问?” 我笑了笑:“不是还有一个人留在旁边没杀嘛。”说着,我就向那个一开始和我战斗的人看了过去,结果下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他已经死了! 我急忙赶了过去,探了一下他的体温——还是热的,说明刚死没几分钟。接着,我放出了天倾,让她以灵体的形态看一看这个人有没有中毒。 “主人,他的体内没有被毒素侵蚀。”天倾面色严峻地说。 杀生丸紧跟着补充道:“而且也没有术法残留,应该不是被某些法术索命致死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不由得,我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时,不知火答道:“他的大脑受到了创伤,似乎被一个很细的东西贯穿了,我想这才是致命伤。而且,下手之人速度极快,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这一击。” 我听罢,顿时眯起了眼睛:“是啊,如果用非常细的东西杀人,细到连伤口都不易察觉,那么凶器必然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肯定会很柔软。如果没有一定的动能支撑,是根本无法穿透头骨的,更不要说伤害大脑了......这种手法,近乎神技。”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瞥了正成一眼——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我旁边站着的这个人,不正是其中之一吗? 于是,我暗中吩咐道:“杀生丸、不知火,随时准备应战,以备不测,我要诈一诈他。” “遵命!”杀生丸和不知火急忙严肃地答道。它们也知道,如果对手是服部正成的话,不用出全力很可能会被瞬间秒杀。 然后,我便站了起来,冷声问道:“正成前辈,您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要杀掉这唯一的一个活口。” 晴子听罢,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下意识地远离了正成一点。 而正成则挑了挑眉毛,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杀的呢?” 我冷笑一声,答:“此人是在一瞬间被杀死的,凶器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针,直接钉进了大脑中。要知道,那么细的东西,就算是再硬的钢铁,也会变得柔弱无比,除非以极快的速度打出,否则别说头骨了,就连皮肤都刺不破。而这个人才死了不过几分钟,说明凶手就在这附近......拥有这种实力的人,正成前辈,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达到。” 正成听罢,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说:“小兄弟,可不要坐井观天啊。诚然,我的实力已入化境,但是比我强的人还是有的,甚至于我见过的某个人,我在他的面前就跟一个孩子没两样......” 我紧接着反驳道:“但是,如果有那种人距离我们这么近的话,我不相信您无法察觉。” 正成看着我,顿了顿,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好吧,我知道你已经通过一些我无法理解的手段进行调查了,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为什么?”我眯起了眼睛,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正成看着我,和善地笑了:“泰福小兄弟,你不用这么紧张。你是阴阳师,操纵的是灵异事物,我是凡人,根本无法察觉。所以,我还没有傻到在这种情况下和你正面对决。” 但是,我根本不吃这一套,进而逼问道:“请不要扯开话题。” 于是,正成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好吧。其实,我是奉德川将军的密令,潜入到他们这个组织之中的。但是,我不希望这件事让你知道,一来是容易泄密,二来也是容易引起不信任,所以我事先把他杀死了,怕他当着你的面指认我。” 我听罢,顿了顿,这样似乎也合情合理。但是,我依然无法放松警惕,转而继续问道:“那么,前辈您对这伙神秘人的组织应该是很熟悉的喽?” 服部正成顿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因为潜入的时间不长,了解的不多。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们很强,非常强。在这里被干掉的几个神秘人只是为了监控村子而已,因为村子里没有高手,所以他们派来的都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卒。”(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2) 听到正成这么说,我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么强吗?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正成点了点头,说:“我没有见过他们的首领,而且他们的组织也没有名字,好像是因为刚成立没多久吧。但是,这一次被派来负责刺杀本多忠胜的小队队长,实力与我不分伯仲。若是暗杀的话,我还有七分的把握可以赢;但如果正面作战,我必输无疑。” “刚成立没多久?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组织里的所有成员,都身具异能。换句话说就是——他们都是被恶鬼附身的人。但是据我所知,催生恶鬼用来附身的术法出现至今大概只有三四个月左右。” “仅仅三四个月,就已经成长的这么恐怖了吗......”听罢,我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正成也哀叹道:“是啊,这简直太可怕了。所以,德川将军才会派我来潜入调查,为铲除它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到这里,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正成前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到目前为止,我所见过的所有神秘人都是一身劲装打扮,和刺客非常相像;再加之有人会投掷手里剑,所以我怀疑他们都是忍者出身。但是说到忍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您父亲那一辈、也就是第一代服部半藏开始,甲贺与伊贺两派忍者就放下了世仇,并且共同追随德川家康。而德川家康又偏爱伊贺流、重用服部一族。所以从那时起,随着甲贺与伊贺这两个最大的忍者流派归顺一主,其余三十多个流派的忍者也就几乎都要听从服部家族的号令了。那么正成前辈,您作为第二代服部半藏,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服部正成的眼角颤动了一下,淡淡地说:“小兄弟,你这个问题很尖锐啊。” 但我没有丝毫退让:“如有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但现在情况特殊,也请您考虑一下我的疑虑。” 于是,正成再次叹了口气,解释道:“你的疑虑也不无道理,为了彼此的信任,我可以告诉你实情。说起来,这算是我们内部的丑闻——随着我们两大的忍者流派的合拢,很多小的流派虽然也不得不选择顺从,但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是不愿意服从的。所以这么些年来,忍者内部的暗斗从未停息过,有些人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希望能够独立出去,尤其是那些曾经侍奉西军的流派,很多人到现在都仍然敌视着德川幕府。而现在,突然有人可以威胁到德川幕府的统治了,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强大的秘法,于是——他们的机会来了。” 这时,晴子突然在旁边插嘴道:“这么说,他们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喽?” 正成笑着摇了摇头,答:“千万不要这么想。流派规模小,可能是很多原因造成的,比如对弟子的要求过于严苛、对外宣传不力、甚至于错误估计战争形势、站错了队伍等等等等......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流派弱小。比如说伊纪流忍者,论规模与我们伊贺流不在一个档次,但他们的忍术出神入化,威名不逊于我等大型流派。甚至有传言说——他们的很多成员都是天生就具有异能的,凡是视力所及之人,或是寸寸崩裂、或是精神错乱......当然了,我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听起来也蛮瘆人的。” “天呐!还有这种能力吗?”晴子不由得大惊失色。 而我则喃喃道:“难道是所谓的瞳术吗......” 服部正成见状,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沉重地说:“所以说,我们千万不能大意,不能因为战胜了几个接受了移植力量的半吊子就沾沾自喜。我一直以来真正担心的,其实就是那些传言——如果有人原本就身具可怕的异能,那么再加上秘法的支持,很难想象他们的实力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层次。” 听罢,我终于长叹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然后说道:“好吧,目前的情况我差不多都了解了,那么,请带我去找本多忠胜将军吧,越快越好,我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是自然,我本意如此。要不,我们现在就启程?” 我刚要点头同意,晴子却忽然弱弱地举起了手,说:“那...那个......我也想去。” 我和正成两人的目光顿时都看了过去:“你?还是算了吧,很危险的。” 可是晴子却鼓着脸颊,故作勇敢道:“没...没关系!我不怕!只要...只要在泰福大人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正成一听,顿时就“呵呵”笑着躲到了一边:“年轻就是好啊,我就不妨碍你们的好事喽。” 就连我的式神们,也都纷纷叹气道:“主人要纳妾喽......” 我暗中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上则淡淡地对晴子说:“晴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晴子听罢,脸顿时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啊!那...那个...是的。” “但是很抱歉,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结果,晴子居然倔强的抬起了头,羞涩却又勇敢地说:“就...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不会介意的!” 正成也在远处起哄道:“小兄弟啊,结婚算什么?现在这年头,有头有脸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我看你实力强劲、又是阴阳师大家土御门的后生,收上十七八个妻妾也没人敢说什么嘛!” 我顿时被噎得够呛,憋了许久才恨恨地对他说:“我怕老婆不行啊!” 此话一出,我的式神们顿时全都笑的满地打滚。服部正成看我的眼光也变了,喃喃地说道:“看来,小兄弟你是娶了一只母老虎啊。” “行了行了!”我急忙摆手糊弄道,“现在不是谈我的家庭状况的时候,办正事要紧!敌人正在虎视眈眈,我们一刻也不能耽误,赶紧出发吧!” 晴子这时站在了我的前面,倔强的说:“我也要去!” 我顿时一手拍在脑门上,痛苦地说:“晴子,乖乖听话,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一个凡人应该涉足的。” 晴子听罢,骄傲地说:“我可不是凡人!我有非凡的本领!” 我不由得哀叹一声,苦笑道:“那就说说吧,你有什么本事。” “我体力很好!” “那只是相对于其他村民而言吧?” “我做饭很好吃!” “可是我不需要厨子啊。” “我水性超——级棒!”晴子还在不屈不挠地说着,表情颇为认真。 然而我已经无语了:“那有什么用啊......” 于是,晴子焦急地挠了挠头,突然说道:“我隐藏本领高超!” 这一次,我还没说话,正成前辈便点头道:“这一点我倒是比较认同。之前晴子小姑娘藏在树林里,气息隐蔽的非常好,虽然不如我,但也算得上一流了。” 听正成这么一说,我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好像一直到晴子主动出现为止,我都没有发现她隐藏在周围...... “嗯......好吧,这个有点用。”我不得不服软了。 服部正成这时也走了过来,劝道:“小兄弟,要不干脆带上她吧,大不了我来负责她的安全。况且,凭她这份隐藏的本事,也许会有大用。” “既然正成前辈都这么说了,那......也好。就让晴子跟着一起把。” “万岁!!!”晴子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3) 当天晚上,我和晴子就在正成前辈的带领下来到了桑名城,这是一个四面几乎都被河流包围的城镇,只有东南角与陆地连通;城墙上方可以些微看到一点城内散发出的灯火烛光,似乎是一个挺繁华的城镇。因为那个村子本来就挨着桑名城西不远,所以我们这一路也没花什么时间。来到城门前后,很快就有卫兵拦下了我们,气势汹汹地问我们是什么来历,尤其是还多看了我两眼——谁让我穿的衣服这么潮呢。 不过,正成前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因为被他的身子挡着所以也没看到是什么,卫兵一看到那个东西,立刻恭敬地退到了一旁,整个人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于是,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城了。我琢磨着,正成前辈拿出来的东西估计就类似于中国古代皇上赐予的密令吧?而且等级还是相当高的,否则也不会把卫兵吓成那个德行。可见服部正成在德川幕府中的地位有多高。 言归正传,我们进了城后,没有心思往夜市的地方去,反而加快了脚步,径直赶往城北,本多忠胜将军的隐居之所。 古代的城镇嘛,大家也都知道,规模有限的很。比如中国古代最大的城镇——唐代的西安城,占地面积也才84平方公里,也就是长和宽都只有9公里多一点。西安城都如此,眼下的桑名城就更不用说了,具体有多大我也不清楚,但估计是连西安城的一半都不到。那么,在如此狭小的城镇中,从城西跑到城北需要多久呢?答案是——哪怕我们带着晴子这么一个拖油瓶,却依然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也因此,我实在是没什么必要把笔墨浪费在路边的街景上面,就让我一笔带过好了。 话说本多忠胜隐居的地方,环境很是清幽......这是当然的,否则怎么叫隐居呢。四周被绿林环绕——虽然因为深秋,叶子多少有些泛黄。在茂密的丛林中,开出了一条青石板的小路,我们顺着小路前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处的景象:中心被开辟出了一块空地,两间茅草屋一左一右、就那样静静地伫立着,和着皎洁的月光,显得无比安静祥和,宛如童话一般梦幻。但是,我的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丝警兆。 不由得,我站住了脚步,沉声说道:“正成前辈,您察觉到了吗?” 正成点了点头,思索道:“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且......周围**静了。” 晴子听罢,不自觉地往我身后靠了靠,心虚地说:“这个地方不会有鬼吧?” 我和正成两人相视一笑,答:“至少曾经有过不少的‘鬼’,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正成补充道:“我了解忠胜兄的实力,那些虾兵蟹将绝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这一次暗杀队的队长亲自出手,也未必能讨得好去。所以,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全。可是......这里明明最近还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就有点怪了。” 我正了正脸色,说:“我也觉得事情挺蹊跷。为了慎重起见,正成前辈,您和晴子两人就先隐蔽起来吧,我去探探虚实。” “也好,那你小心一点。”正成叮嘱道。 “泰福大人,祝您武运昌隆。”晴子也诚心诚意地给我献上了祝福。 我轻轻拍了拍晴子的脑袋,笑道:“放心吧,就算我力战不敌,还有正成前辈在暗中接应。至少在这一隅之地,应该没有人可以赢过我们两个人。” 说罢,正成便带着晴子遁入了树林,而我,则提了一口气,然后让除了杀生丸和不知火以外的所有式神都附到了我的身上。待到感觉万无一失了,我这才再次向前走去,踏出了密林,来到了中心的那片空地中,两间简陋的茅草屋就在前方不远处。 我没有贸然行动,因为在这种月明星稀的黑夜中,屋子的窗纸还不是透明的,无法映出屋内的景象;但是反过来说,我若靠的太近,那么屋内的人就极有可能看到我映在窗纸上的影子。也就是说,如果屋内有敌人伏击,他可以清楚地掌握我的一举一动,但我却完全无法做出任何防备。这种低级错误不要说职业的刺客,哪怕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犯;所以,千万不要迷信那些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很多桥段其实都是很搞笑的。 于是,我最终止步于右侧茅屋前的十步之外——因为左侧的茅屋是带烟囱的,应该是厨房,里面不大可能有人住。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却陷入了困境:直接暴起发难冲进去明显是不理智的,但是留在外面的话,我又有什么手段来试探屋内的情况呢? 所幸的是,屋内的人似乎没有我这么好的耐性。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异变突起——窗纸被瞬间打破,一把飞刀以极快的速度射了出来!多亏我一直保持着警惕,而且距离屋前有一段距离,所以有一定的时间反应:极限地一个转身,飞刀几乎是擦着我的脸颊过去的!!!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却突然听到杀生丸喊了一声:“主人蹲下!”我来不及思索,下意识的就蹲了下去;紧接着,随着门被冲破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拖着一道寒光,就从我的头顶削了过去!好快!好险!!! 我紧张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给我这么强大的压力!因此我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而那个人落地以后,身形微顿,我这才看清了他的相貌——头顶光秃秃的一片,须发皆白,面相果敢刚毅;看向我的眼神轻描淡写,波澜不惊,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了滔天的战意,甚至令我有些胆怯,萌生出了“此人不可力敌”的想法。至于他手中的武器,则是一柄非常普通的短剑。 “等等!一位老人,看年龄似乎与正成前辈相仿,体内没有被恶灵寄宿,而且身手又如此了得,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本多忠胜?!”我在心里飞快的推测着。 但是,对方明显不想给我停歇的机会,只是调整了一下手中短剑的握姿,便又冲了过来。我见状,顿时一咬牙,决定先应付过去眼下这一关再说,于是便抬起了右拳,准备来一次硬碰硬,把他的那把剑打断。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老者的目光突然一凛,手中短剑的角度也发生了些微偏差。天齐也急忙大叫道:“主人快躲!不可力敌!” 我心中尽管疑惑,但还是照做了,用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了老者的这一切。空翻过后,我们双方的距离已经非常之近,我觉得机会来了,便毫不犹豫地用左拳攻了过去。经过天齐加持过的双拳,这份力量绝不是一介凡人可以接下的,我拥有着绝对的自信。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老者竟然仿佛知道我要打哪里似的,只是轻轻一个侧步就躲了过去,并且顺势抓住了我的手腕;只见他轻轻一掐,我顿时感觉整条胳膊都失去了力气!紧接着,老者的剑又刺了过来!我急忙用右手也抓住了他的手腕,拦下了这一击。 我心想:“既然抓到了他的手腕,那么至少也要先废掉他的一只手吧?”于是,我的右手便开始用力,想要直接捏碎老者的手腕。 结果,老者却在脚下一绊,令我失去了重心,接着一个过肩摔就把我甩了出去!所幸的是,经过九霞和九璃的力量加持,我的身体协调性也变得超常的好,在半空中就调整好了身形,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可是这一次,我却再也不敢轻易进攻了,只能谨慎地站在原地,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这时,天齐才终于有空闲,对我解释了起来:“主人,我刚才之所以不让您与其力拼,其实是因为此人相当不简单,只是稍稍改变了剑锋的角度,却恰好瞄准了我们的力量最薄弱之处;如果我们没有躲闪,那么刚才那一剑很有可能砍掉我们的一条胳膊。” 我听罢,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居然这么可怕吗?看来这个老头十有八九就是本多忠胜了,除了这位德川家的战神,我想不出还有谁能与其媲美......立花宗茂或许勉强可以,但是宗茂的年龄可没有这么老。”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老者也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说道:“总算是来了个像点样子的家伙,能与我平八郎战至如此仍未落败......年轻人,你很不错,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平八郎?”我登时一愣,然后立刻收起了架势,直接对他鞠了一躬,道:“原来您就是鼎鼎大名的忠胜将军,晚辈失礼,还望您多多包涵。”(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4) 本多忠胜见我解除了防备,不由得也收起了架势,面带疑惑地问我:“你认识我?” 我微微一笑,答:“您真会开玩笑,普天之下谁会不知道您‘日本之张飞’的威名呢?晚辈一直以来只是听说过名字,却从未见过真人。现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本多忠胜眯着眼睛,从头到脚审视着我:“这么说,我们不是敌人?你和那些怪物们不是一伙的?” 话音刚落,服部正成便带着晴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面带微笑道:“我们当然不是敌人,忠胜兄,许久不见,你的身手还是这么矫健啊。” 本多忠神闻声看去,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正成?!你...你不是......”但是紧接着,他便想通了,随即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的潜行技巧也还是那么炉火纯青啊,真是令我自愧不如。” 晴子在一旁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顾着抓住我的胳膊不停地晃:“哇!本多忠胜将军!是本多忠胜将军耶!我居然见到本人啦......” 服部正成没有理我们如何激动,而是自顾自地谦虚道:“忠胜兄你玩笑了,我是忍者,你是将军,论潜行功夫你当然不如我,可要是论正面搏杀,即便是三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呀!” 本多忠胜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正成的肩膀,说:“好兄弟,你还是没有变,除了看起来老了一点。” “这么说的话,忠胜兄你不也一样吗。”正成无奈地耸了耸肩,答道。 于是,两人都开心地笑了...... 笑过之后,本多忠胜忽然问了一句:“正成兄,是今天吗?” 服部正成摇了摇头,答:“不是。实际上,我也在犹豫。” 本多忠胜听罢,叹了一口气:“时光荏苒,你也免不了多愁善感啊。” 正成顿时也有些沉默了:“我们......毕竟都老了。” “那么,那个身手过人的小兄弟呢?他也是计划中的一员吗?” “不,他是突然出现的,而且从一开始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一直说要保证你的安全。我也是觉得他的实力不错,才让他跟来的。” 终于,我在一旁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那个......正成前辈、忠胜前辈,晚辈能否问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吗?什么计划中的一员?” 服部正成对我耸了耸肩,竟然有些俏皮地来了句:“无可奉告。” 我顿时就有些碎碎念了:“总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啊。” 正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呀,就不要想那么多啦,反正不会害你就是了。况且,你还没有谢过忠胜兄放你一马呢。” 我挑了挑眉毛,问:“哦?此话怎讲?” “忠胜兄这一身赫赫威名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他最擅长的武器你不会没听说过吧——蜻蜓切,那是一柄长枪。” 我点了点头:“蜻蜓切我当然知道,三大名枪之一嘛,忠胜前辈的招牌武器。”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之前忠胜兄和你战斗时用的是短剑,而不是长枪。顺便再告诉你一个信息——忠胜兄完全不会用剑,真的一点剑术都没学过哦~。” 我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忠胜前辈与我战斗时发挥出的实力,与他的真实实力相差很大,对吗?” 这时,本多忠胜摆了摆手,说:“小兄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们经过了几轮短暂的交锋之后,你应该已经大概猜到了我的实力,可你非但没有选择逃走,反而有继续打下去的念头,而且你也没有向正成兄求助。这说明,你至少是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打败我——你也远远没有用出真正实力,不是吗?” 我会心一笑,拱手道:“还是忠胜前辈慧眼如炬,晚辈自愧不如。” 服部正成忽然问了一句:“如果你们都用出全部实力作战,大概各自能有几分胜算?” 我和本多忠胜两人听罢对视一眼,顿时都露出了微笑,异口同声答道:“五五开吧。” 正成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两个怪物......好了,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小兄弟叫做土御门泰福,是一名阴阳师,身手嘛...不用我多说了吧。至于本多忠胜将军,我想泰福小兄弟你也早就认识了。” 我点了点头,笑答:“是的,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古人诚不欺我也!” 本多忠胜摆了摆手,说:“行了,小兄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今天已经很晚了,看来对方也不会再派来新的刺客。不如,我们先休息?” 我看了看周围,淡淡地说:“我是无所谓,晴子,你呢?” 晴子兴奋地说:“我现在很亢奋!和两位传奇级的大人物站在一起,这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啊!所以,我也无所谓,问问正成前辈吧!” 正成听罢,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忠胜兄,你困吗?” 忠胜摇了摇头,也苦笑了起来:“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咱们不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畅谈至天明如何?”我如此提议道。 “好主意,我这里有酒。”本多忠胜答道,说罢便转身走向厨房。 服部正成见状,轻轻一笑,走向了客房:“那么,我去把桌子搬出来。” 我和晴子也急忙跟上:“我们搬椅子!” 转眼间,屋前的空地上就被清理出了一方干净之处,随后我和本多忠胜、正成前辈三人相继落座,晴子则转身跑进了厨房,说要做几个下酒的小菜。我们见她这么活泼的样子,不禁莞尔,便没有拒绝。 谈笑间,觥筹交错,往来了几个回合,气氛渐入佳境。至此,我们也总算放下了架子和客套,打开了话匣子。恰好,晴子也端着两盘炒豆回来了。 我放下酒杯,斟酌了片刻,终于问出了那个从一开始就让我疑惑的问题:“忠胜将军、正成前辈,晚辈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多忠胜大手一挥,豪爽道:“哎!今夜咱们互以兄弟相称,不用顾忌什么身份、辈分,就当是两个老朋友久别重逢,畅言无忌!说!” 我微微拱手,道:“那小弟就多有得罪了。恕小弟直言,忠胜老哥这一生可谓是战功显赫、居功甚伟,德川将军应该是无比器重您的;可是现在,居然有一群胆大包天的毛贼想要杀害您!而且,德川将军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否则他也不会派正成老哥作为密探潜入调查。可是,德川将军明知道忠胜老哥您有危险,却没有派来任何人保护您吗?” 说罢,正成前辈便叹了口气,神色落寞了下来。而忠胜将军,也不由得避开了目光,沉默许久:“泰福老弟,有些事,说出来你可能不懂。不过,我也能理解,所以并不怨恨主公。” “能说一说吗?”我谨慎地试探道。 忠胜将军点了点头,释然道:“当然,这没什么可避讳的。况且,早些了解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对小兄弟你将来也有好处。” 我急忙谦恭道:“那么,小弟便洗耳恭听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5) 本多忠胜顿了顿,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随后才平淡地说道:“小兄弟,你说的不错,我这一生战功显赫,未尝一败,人人都说我是八幡大菩萨降临,甚至于敌人见了我全都扭头就跑,无人敢与我一战。但是......时代不同了。” “时代不同?”晴子疑惑道。 本多忠胜点了点头:“现在,天下大势已定,戎马将歇,正是百废待兴之际,我们,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战火了。而我又年事已高,没有读过书,所以理所应当会被冷落。治国靠的是读书人,铁马金戈只会产生动荡。从这一点考虑,我很感激主公,他还能容我这个老臣有一席容身之地,允许我隐居养老。” “本来,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也是可以在这里颐养天年、寿终正寝的。但是现在......小兄弟,你知道自古以来,开国圣主都要诛杀功臣,是为什么吗?” 我听罢略微沉吟,答道:“怕有人功高盖主,威胁皇权?” 本多忠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但并不全对。很多时候,君主就算心里不想、就算他明知真相,也不得不痛下杀手。因为,那些功勋彪炳的元老们,即便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但他们的名号却最容易被小人利用。” “你是说......”我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了些猜测。 本多忠胜叹了口气,答:“对,你猜的没错。现在,有些小人在暗中利用我的名义,试图胁迫我的后人、掌控一部分军队,准备趁江山初立未稳之时,伺机谋反。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我体面的死去,并同时清除逆党。这就是为什么,主公明知有人要害我,却依然没有派人来保护我。” “不,我还是很奇怪一点。既然敌人要利用您的名号,那为什么还要来暗害您?这说不通啊!” 本多忠胜苦笑了一声:“因为,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名号了;当他们准备好一切的时候,我的存在就会成为他们的阻碍。因为我是肯定不会公开谋反的,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没有借口来起兵。但是,如果我被暗杀了,并且死因不详,那个时候真相就不再重要了。” “既然如此,德川家康还放任您被暗杀?” “这就说明,主公也在暗中做好了准备,所以即便我死了也无所谓。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就等于是给了那些小人们一个避风的港湾,一旦他们谋反失败,只要没有被抓住切实的证据,那么主公碍于我的面子,自然也无法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样一来,就会为将来埋下无穷的祸患。” 我听罢,不由得放下了酒杯,愤愤地说:“纯属扯淡!既然有小人暗中作祟,难道就不能迅速查出那些人的谋逆证据,然后光明正大的围剿吗?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老哥你?” 这一次,服部正成率先开口了:“小兄弟,你不要想当然啊。幕府成立至今才多少年?很多机构和体系都不完善,要想抓住那些人的尾巴,谈何容易?就比如咱们之前遇到过的神秘忍者团体,就连我都无法查出他们的底细,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如果什么事都要讲证据的话,这个国家早就完了。” “那么,忠胜老哥就不能振臂一呼,向世人表明自己的立场,让那些小人之心昭然若揭吗?” “振臂一呼?”本多忠胜又苦笑了一声,“我凭什么振臂一呼?第一,我已经避世隐居,无权无势,除了这一身威名和几个传说以外,没有任何底蕴;第二,我连那些人是如何利用我的都不知道,我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什么?” 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本多忠胜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至少凭我这个榆木脑袋,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我很释然。小兄弟,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不要怨恨主公。我和他相处数十载,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敢肯定,他在决定要害我死的时候,内心也是经过了非常痛苦的挣扎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气势凌然了起来:“但是,我身为第一猛将、东国无双,就算是死,也要从敌人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谨以此,向主公献上最后一次的忠诚!” 服部正成蹭了蹭鼻尖,有些感慨,然后端起了酒杯,淡淡地说:“能算我一个吗?” 我见状,也急忙端起了酒杯,说:“别忘了,还有我!” 晴子慌张地看了看我们,然后也像模像样的端起了杯子,说:“虽然没听太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也要跟你们一起!” 本多忠胜、服部正成还有我,我们看着晴子半晌无语...... “算了算了,还是不搞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了。” “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就好了嘛!” “是啊是啊,还是继续喝酒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诶?!什么什么?!”晴子顿时懵了,“怎么这样!你们欺负我啊!” 我们见晴子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甚是可爱,不由得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手中的清酒倒映着皎洁的明月,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许久,笑罢,我望着夜空,轻轻地呢喃了一句:“晴子,你要平安啊。” “啊?”晴子急忙将耳朵凑了过来,“泰福大人您说什么?” “没事,今夜玩个痛快吧。”我对她微微一笑,掩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6) 这一夜,我们四人彻夜未眠。我是因为从以前开始就经常熬夜,所以精神还算过得去;服部正成和本多忠胜两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是久经沙场的强者,熬夜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晴子意外的精神,只是中间在桌子上爬了半个时辰,然后就陪我们聊到了天亮。 当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感慨了一句:“天亮了啊。” 本多忠胜点了点头,说:“今天也平安度过了呐。不过,接下来就不好说喽。” 我笑了笑,应和道:“是啊,据您所说,他们已经派人来刺杀您六次了。如果他们不是脑袋有问题,那么,也差不多该派几个高手过来了。” 服部正成这时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耸了耸肩答:“那么,我也该‘归队’了。毕竟两天没有跟组织联系,他们会起疑心的。顺便,如果我知道了他们要派谁来,我会暗中通知你们的,也许会有一些帮助。” 我点了点头:“也好,正成前辈请小心行事,我们就靠你了!” 服部正成苦笑了一声:“别抱太大期望,我目前也只是很普通的一员罢了,很难接触到高层的机密。” “没事,尽力就好,如果能有消息当然再好不过,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必须靠情报才能战斗的人。”本多忠胜自信地说道,战意高昂。 服部正成看着他,忽然落寞地一笑,然后便纵身消失在了树林间。本多忠胜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然后也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晴子看着这一幕,一时无言。不知为何,我们似乎都在冥冥中有了一种感觉,再见面时,必是一场生离死别。 忽的,本多忠胜眨了眨眼睛,笑道:“风有点大呢。” 我也笑了笑,没有点破。 晴子这时问道:“对了,忠胜前辈,您的蜻蜓切在哪里啊?为什么之前与泰福大人战斗时都没有用它呢?明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却拿一把短剑应战,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本多忠胜耸了耸肩,答:“不是我不想用蜻蜓切,而是我已经把它传给本多忠朝了。” 我听罢,若有所思地说:“次子吗......现在他在哪里?自己的父亲有难,他难道不该亲自来保护吗?” 本多忠胜摇了摇头,笑的很慈祥:“他继承了我的勇武,所以我让他跟着主公为其效命了。虽然我极不赞成自己的后人习武,这毕竟是玩命的东西;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一身武艺却后继无人,也未免可惜。” 到这里,我接过话茬继续补充道:“所以,您让自己的长子本多忠政弃武从文,进入仕途,而次子忠朝则传承武艺......说起来,忠政现在应该刚承位桑名城主吧?他没有派几个士兵过来保卫您的安全吗?” 本多忠胜无奈地说:“桑名城的武力是什么样的水平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有几个勉强算是高手的人,也要优先布防城墙,以御外敌。剩下的那些武士们,倒是派过来了几个,结果一打起来反倒成了累赘。况且,我也明令嘱咐过忠政——让他离这个旋涡远一点,否则很有可能死在这里,那样的话我就等于是绝后了啊!” “呵,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不禁感叹了起来。 本多忠胜也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说道:“好了,现在也彻底天亮了,他们是不会在白天进行刺杀的,所以,我们先去休息吧,为晚上可能到来的威胁养足精神。” 我点了点头,答:“也好,那我和晴子睡在厨房?” 晴子一听,脸立刻就红透了:“诶?!和泰福大人睡在一起吗?虽然也不是不愿意啦......” 我顿时满脸黑线地说:“穿着衣服,分!开!睡!” 我的式神们都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有的还在起哄:“主人你就收了她吧,好歹也有几分姿色呢!” 好在忠胜将军及时为我解了围:“不用,当时两个桑名城的卫兵过来保护我的时候,都带来了自己的铺盖,结果走的时候也忘了拿,现在还放在我的屋子里。你们正好可以用那两个铺盖,大家住在一起也方便。” 我急忙应和道:“嗯,前辈说的有理。” 晴子却有些小别扭,不太情愿地说:“那也好吧......”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一起挤在了一间茅草屋子里,一直睡到了下午。然而醒来以后,我们也没什么事干,无非就是坐在屋前闲扯淡,忠胜将军也不会下棋......是真的任何棋都不会下!无聊之余,我倒是和他稍微切磋了两下作为热身,结果也是不分上下。 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到达了这个层次的高手,若想分出胜负,必要决出生死。我们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进行生死对决,所以这场切磋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更像是游戏。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我们就这样,熬过了无聊的时光,终于等到了黑夜的降临。 我们目前还没有收到服部正成的消息,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今夜来刺杀的敌人弱小到不值一提;要么就是正成前辈受到了怀疑,自顾不暇。考虑到对方已经进行过六次失败的刺杀了,所以第二种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只能希望正成前辈保重安全吧。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又给自己贴了张增强体能的符咒,就这么站在了屋前的空地中央。忠胜将军一手持着短剑,与我并肩而立,只是他的身高......算了,不提了。 至于晴子,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用处——潜伏在树林中,为我们侦察敌人的数量以及有没有援军。她的匿踪术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确实是很高明,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场合下发挥了作用。 而对方也没有让我们失望,很快就从林间小路中走来了一个人。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因为这一次的敌人不是从暗处突然偷袭的,而是从大路上堂堂正正地走了过来。再有一点就是——以往的敌人都是身着劲装,一眼看去就是个刺客打扮;而这个人却是仪表堂堂,眉清目朗,英俊潇洒,竟然让我产生了一丝自卑感......这个家伙真的是刺客吗?不会是串门走错了吧? 然而下一刻,他说出的话却让我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两位就是泰福小弟和忠胜将军吧?你们不用知道我是谁,因为......我想请你们去死。” 我听罢,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这么直率的开场白啊?没想到你个头不高,口气倒不小。平时都戴d罩杯吧,心咋这么大呢。” ps:唉,我爸最近来日本找我了,同时还有一些叔叔伯伯阿姨......自从我爸来了以后,我一天都没闲过,不是出去陪着采购,就是当免费导游,每天的微信记步数不低于两万。我已经三天没动电脑了,今天这是刚给叔叔阿姨们当完导游,回家拖着疲惫的身体熬完了这一章,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心中藏着无数句mmp讲不出来......不扯没用的了,就是告诉大家一下,我又要断更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7) ps:我爸和他的朋友们都回国了,我的时间终于富裕点了~~来更一大章! “d罩杯?你在说什么?”对方被我的这句话给对懵了。 我狡黠一笑,摆了摆手答:“没什么,就是说你胸很大,同时也暗喻你没有脑子。” 本多忠胜在一旁感慨道:“小兄弟总是能出人意料、妙语连珠呢。” 我耸了耸肩,没有回答。我说的很多词都是近现代才出现的新词,1610年的古人当然不了解我在说什么。 至于这个刺客,很显然他还是没有搞明白“胸大”和“没有脑子”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但至少知道我是在骂他,所以露出了冷笑:“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的立场啊。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看不起呢。” 我听罢,先是向晴子隐蔽的草丛中瞥了一眼,看到那里闪了一下光,说明敌方没有后援,然后放心地笑了起来:“我这么看不起你,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有你一个人,来刺杀迄今为止已经挫败了你们6次的本多忠胜将军,以及实力并不逊色忠胜将军太多的我......说你狂妄那是在恭维你,无知才是最适合你的词。” 然而,我刚说完,忠胜将军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兄弟,不要轻敌。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的实力可能真的会超出我们的想象。相信我,我的感觉很准的。” “哦?”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运用九氏兄弟的通灵眼观察了起来——寄宿在这个刺客体内的妖怪是一团黑雾的形态,完全没有实体,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气态的妖怪身体能力都是很差的,它们的强弱完全取决于所掌握的异能......难道,这个妖怪身怀通天的法术吗? 下一刻,这个刺客也笑了起来:“看来,还是久负盛名的本多忠胜比较有眼光,不愧是在沙场上驰骋一生的老将,到底是比年轻的毛头小子有经验。” 我在听了忠胜将军的话以后,心中已经提高了警惕,试探性地问道:“看来,你体内寄宿着的东西拥有很特别的能力啊。形态是一团雾气的妖怪,难道是可以操控水吗?” 如果对手是可以操控水的妖怪,那么这一战我们确实会无比凶险。因为人体内70%的成分都是水,如果能够操控自身周围的水,那么基本上就意味着在那个“绝对领域”之内,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他的手段中活下来。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猜测了,然而下一刻,他的回答却更加令我绝望——“猜错了哟~!我的能力不是操控水,而是......光!”话音刚落,我便觉后腰一凉,伸手摸去,竟然已经被他割破了一道口子!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发起的攻击?竟然让我丝毫都没有察觉!!! 看到我震惊的表情,这个刺客放声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小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能够操控光,自然也会拥有光的速度,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阴阳师,就算是玉藻前来了我也完全不惧!” 本多忠胜见状,神色顿时肃穆了起来,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而我,则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便重整态势准备应对下一轮的进攻。至于他说的鬼话,我是百分之一万不会信的。光的速度是多快?每秒钟三十万公里!他要是真的能操控光,那不要说九尾天狐玉藻前了,就算是传说中的四大凶兽恐怕都奈何不了他!拥有这种实力的话,会在乎区区的一个日本?普天之下的人只要他想杀,就没有杀不了的,他完全可以统治全世界。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功夫,这个刺客忽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狂妄道:“好了,就让我们开始猎杀游戏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尽量多撑几分钟哦,别让我太失望。哈哈哈!”说罢,他整个人便突然消失了! 我眼眶一颤,急忙转过身来,以为他会再次从我的背后偷袭。可是紧接着,我的左腿上就多了一道口子。 “哈哈哈!这样可不行哦,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没用呢!再多加把劲啊!”四周传来了他狂妄的笑声,分辨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难道......他真的可以以光速来进行移动吗? “主人!情况不妙啊!怎么办?”天倾不由得焦虑地问。 不知火弱弱地说:“对手太强了,不如,我们先撤退吧。” 杀生丸眯起了眼睛,充满杀气地冷声道:“撤?如果他真的拥有光的速度,我们根本跑不掉。但如果这只是他用来骗人的小把戏......我必然能看出其中的端倪,给我一点时间。” 天齐听罢,也燃起了熊熊的斗志,狂怒道:“这个混蛋不可能拥有光的速度,那一定是他的幌子!主人,借用我的力量吧!先把周围的尘土和落叶都震起来,遮挡住他的视线,然后为杀生丸大哥争取时间!” “好!”我牙龈一咬,当即将天齐的力量灌注入双臂,然后对本多忠胜说道:“忠胜将军,请您退开一些,我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好,小兄弟你小心一些!”忠胜将军也不啰嗦,直接便抽身退出了十几米。 我见状,直接运起十分力道,对着脚下的地面就是一拳。一发口径chuan甲dan的威力有多大?我不知道,但至少随着一声巨响,轰起了周围大量的尘埃和落叶,一时间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紧接着,我又让天倾和九氏姐妹给我加持了力量,随时严阵以待。 忽的,我看到左前方的尘土有异样,同时落叶飘动的轨迹发生了一丝偏移,似是有极细微之物斜斩而来,目标是我的左臂......这个家伙明明有的是机会将我一击毙命,却屡次攻击无关紧要之处,这是在把我当成笼子里的兔子来耍。但是,我很清楚眼下的局势不允许产生多余的情绪,如果不能冷静应对的话,最终结果一定会死的很凄惨。于是,我没有选择迎击,而是向右侧躲去。 刺客的这一斩落空,发出了惊奇的感叹:“哦?有点意思呢,看来是渐入佳境了啊。那么,我就要逐渐加快节奏了哦!” 话音刚落,我的身后便有三道刺击轨迹追了过来,于是我仓皇俯身翻滚,又躲过一劫。可是紧接着又有攻击向我的肩窝刺来......这一连串的攻击打得我抱头鼠窜,只有逃命之机没有还手之力。 突然,杀生丸暴怒地吼道:“该死!既不是幻术,也不是法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这个混蛋!” 不知火也有些泄气地说:“是啊,这个人狡猾的不得了,一直都是只有攻击袭来,却看不见他本人的所在。如果能找到目标的话,至少主人还可以用阴阳术试一试直接净化那个妖怪。” 天齐听罢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小火妹妹,这可不像你啊。以往的你向来都是热情似火,生怕麻烦不够大;可是为什么自从遇到了这个混蛋刺客,你说的全都是丧气话呢?” 不知火有些委屈地蹭了蹭鼻子,抱怨道:“因为,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很潮湿,让我的火焰都没精神啦。” “请不要找这么假的理由好吧?”就连天倾都有些怨言了。 但是,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空气...潮湿...雾气形态的妖怪...控制光......”一时间,我露出了无比自信的笑容,“小火,你真是天才!我已经知道他的低劣手段了!” “什么?”一众式神全都发出了惊异的呼声。 我没有解释太多,直接命令道:“小火,给我加持力量,燃烧方圆二十米之内的所有空气!”与此同时,我也从怀里抽出了一张中级符咒,轻声念到:“结界,起!”下一刻,我身边方圆二十米的空间就被结界封锁了,连天空也被堵上了缝隙。 小火还在云里雾里,但是出于对我的绝对信任,所以也没有迟疑,直接照做了。一瞬间,我的全身便燃起了熊熊烈焰,火苗直冲天际十数米之高。与此同时,周围也突然传来了那个刺客杀猪般的惨叫:“啊啊啊啊——!救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此时,我虽然依然无法找到他的位置,但是已经无所谓了,只是短短几分钟,这方圆二十米之内的氧气便被火焰燃烧殆尽了,那个刺客的声音也消失无踪。于是,我解除了结界,毕竟我是活生生的人类,是需要呼吸氧气才能生存的。 然后,我便自信满满地走向了本多忠胜将军,说道:“好了,忠胜老哥,刺客已经死了。” “啊?什么?”我的式神们、包括忠胜将军、还有在树林中隐蔽着的晴子,全都惊讶的叫出了声,“为什么啊?” 于是,我耐心地解释了起来:“其实,我也是因为小火的一句话,才发现他的能力之奥妙所在的。” “当时,小火说了一句‘空气突然变得很潮湿’,于是,我联想到了那个家伙的形态——是一团黑雾;同时,他自己也说过,他是可以操控光的......于是,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其实,他的能力很简单——在附近的空气中形成雾,也就是改变周围空气的湿度。” “雾说白了,其实就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无数个小水珠的集合体,而水珠是可以折射光线的,这就是海市蜃楼的原理。” “啊!原来是这样!!!”顿时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杀生丸恨恨地说:“难怪我看不出他用的是幻术还是法术,其实他只是利用光的折射原理,让我们看不见他罢了。” “不止如此。”我继续补充道,“他不止是能控制周围空气的湿度,还可以令自身化为雾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连他的声音来源都听不出来,因为他存在于四面八方。但是,既然知道了他的能力,那么应对起来也就简单多了——用火把水煮沸不就行了?人类是不可能在一百度的高温中存活的,更何况他将自己全身都进行了气化,我几乎是等于直接把他的内脏都烤熟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8) 听了我的讲解,本多忠胜顿时露出了庆幸的神情:“这一次还多亏了小兄弟你在啊,如果没有你,我可没有办法伤害到一团雾气的敌人,最后一定会被他慢慢的玩死。” 我轻轻一笑,答:“灵异之事,本就不是凡人应该涉足的。老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降妖除魔并不是你的义务,而是我的。” 这时,晴子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关切地问:“泰福哥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答:“没事。那么,今晚也算是熬过去了吧?” 本多忠胜思索道:“应该是熬过去了,目前为止,他们还不会在一个晚上连续刺杀两次。” 我听罢,点了点头,思索道:“可是,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呢。你看,他们之前的6次刺杀,都被老哥你一个人轻松解决掉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派来一个比较难缠的人,可是一旦识破他的把戏,对付起来也是非常轻松......这7个刺客里,没有一个是真的很强的,我总感觉他们好像是在故意派这些人来送死的啊。” 晴子顿时也疑惑道:“而且,今天这个刺客在刚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明显是知道一些泰福哥哥的消息的,那么......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嗯...有道理,这事有蹊跷......”我不禁哀叹道,“看来,这趟水远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啊。” 这时,本多忠胜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啦,小兄弟你就不要那么多疑了,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你身上的伤都处理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 “呵,说的也是,反正那些问题也没有线索,想了也是白想。” “啊!泰福哥哥,我这里有药!” “那就麻烦你了,晴子。” ......于是,这一夜,也就算过去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能平安度过。 第二天清晨,我醒的很早,却没有起床,而是躺在铺盖里想着一些以前不曾思考的事情。 比如说:按照史书记载,本多忠胜会在一个月后死去。那么换言之,就是至少在一个月内,我们都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但是......历史真的没有一点水分吗?或者说,历史难道就不会改变吗?比如说到目前为止,一直在威胁我们安全的那个神秘忍者团体,它们在历史上都没有留下名字,甚至它们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任何的记载。这只有三个可能——1.它们在刚刚成立、根基未稳之时,就被迅速镇压了,以至于没有多少人能记住它们,史官也就把它们给忽略了;2.当权者在战胜它们之后,选择了隐瞒这一切,把它们造成的一切社会动荡都推脱给另一个替罪羊;3.原本的历史上确实没有这么个团体,只不过我的到来触动了某些环节,导致了历史改变。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情况就还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本多忠胜被杀,而其他人不会遭受危险。但如果是后面那两种可能......我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参与这个恐怖的旋涡,万一我在这里遭遇不测,那么在遥远的未来,那些关心我、重视我的家人和朋友们该怎么办?可是,天照大神说我还没有经历属于自己的注定,所以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看起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这是上天的意志,那么上天为什么要让我以身犯险?它究竟要我做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禁发出了一声哀叹:“唉......怎么办啊。” 忽然,床铺上传来本多忠胜的细语:“泰福小兄弟,怎么了?你似乎很惆怅啊。” 我看了看他,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庸人自扰罢了。” 晴子这时也转过身来,脸上愁云惨淡道:“泰福哥哥,我......我有点怕。” 我顿时一愣:“晴子你也醒了啊?”随即又自嘲道:“呵,倒也是,昨晚遇到的刺客就已经拥有致我们于死地的力量了,只不过死于傲慢和话多;可是接下来的敌人,还不一定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而且,下下个敌人是什么样的,下下下个敌人有多强......未来似乎非常惨淡呢,真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本多忠胜听罢,问道:“小兄弟,其实,我也一直有个疑问。” “忠胜老哥请讲。” “你......为什么要如此帮我呢?为了我这么一个初次见面的老人,竟然不惜以身犯险......我给不了你任何的报酬,而你也似乎并不在乎。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一时间沉默了良久,然后才微笑着答:“为了能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嘿嘿,那可不能说,这是我的小秘密。” “原来如此,是老夫多嘴了,抱歉。” “没关系,不用在意。比起这个,咱们还是赶紧起床吧;明明都醒了,还赖在床上干什么呢?” 晴子听罢,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那个!我去做饭!”说罢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本多忠胜嗤笑了起来:“小兄弟,我看晴子这个小姑娘不错,对你也挺有意思的,不如......” 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老哥,别再说了,之前服部老哥已经跟我念叨好几次了,我的态度也很明确——绝不纳妾!” “诶?为什么啊?小兄弟你实力这么强,甚至可以说是年轻一代人里当之无愧的魁首,而且还是土御门一族的后生,是大贵族的身份,纳几个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啊。” 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答:“我和晴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样啊,还真是可惜呢......但是,你也并不讨厌晴子吧?” “当然了,像晴子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没有人会讨厌吧。” 结果,本多忠胜就特别鸡贼地笑了起来:“嘿嘿嘿......也就是说并非完全无情呗。” 我撇了撇嘴,答:“也许吧,我对晴子或许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但是,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恋人。”说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黯然,“是我配不上晴子......我衷心希望她能找到真心对她好的人,然后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而不是跟在我的身边,整天游走在生死的边缘。” 本多忠胜听罢,似乎也是有了些共鸣:“呵...如此,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好干涉太多喽......” 于是,我笑了笑,然后从第地铺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衣服,便走出了屋子:“好了,忠胜老哥,咱们也该起了。我先出去晒晒太阳。” 走出了房间,我不由得看向了一侧的厨房,晴子正在里面忙碌着。我透过窗,看着她的身影,许久,心中顿生感慨,最终却只得化为一声苦笑,然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了空地中央的椅子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19) 这一天,我在百无聊懒之际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的开始教忠胜将军下围棋,我们在空地上用树枝画出了一个棋盘,然后用颜色深浅的树叶来代替黑白子。结果好不容易下到一半,忽然一阵风吹来,顿时“满盘皆输”。于是,我哀叹着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忠胜将军见状则轻轻一笑,然后提出要教我做木雕。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学学吧。结果,我就见识到了忠胜将军的独门雕刻法——把一根木头在地面上立好,然后气沉丹田,短剑入鞘......突然!一阵白光闪过,那根木头就被削成了一地木屑...... 我看着地上的木屑,不禁一阵无语。这叫木雕?我书读的少你不要骗我。 本多忠胜也红着老脸,说道:“那个......其实我也刚学没多久,力道还不太好把握。” 于是,我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问:“到底是谁教您木雕的?这几天也没看见有老师来啊?” “老师觉得我太强了,教不了我,就走了......”说话间,他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闪。 “......是被气走的吧?” “呃!”本多忠胜的眼角顿时跳了两跳,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这时,晴子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说:“呐!泰福哥哥,你要不要学刺绣?我可以教你哦!我的手艺超——级棒呢!” 我急忙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一个大男人,就算不会舞刀弄剑,也不能穿针引线啊。”可是刚说完,我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在事业有成之余,缝纫技术似乎也不错...... 于是,我看着有些落寞的晴子,终于说道:“算了,世事无绝对,我就学学看吧。” “好耶!”晴子顿时开心的跳了起来...... 结果,我一直折腾到傍晚,不但啥也没绣出来,反而被针扎了不少个窟窿。要不怎么说隔行如隔山呢,以前我总以为刺绣的技术含量不高,不如阴阳术深奥,可是真的做起来才发现,这里面的门道一点都不比阴阳术少。当然了,本多忠胜到后来也耐不住寂寞跟过来学了,结果比我还惨——他那不叫刺绣,叫扯布条。那一针下去,简直有猛虎下山的气势...... 就这样,我们又熬到了夜晚,今天依然没有收到服部正成的来信,我们也没有抱太大期望。正如忠胜将军所说的——我们也不是非要依靠情报才能战斗的人。于是,我们又如昨天一样,并肩站在了屋前的空地上。 本来,我们的情绪还是比较轻松的,可是忽然间,我竟没来由地脊背一凉......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第六感,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似乎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即将降临。而我的身旁,本多忠胜比我还紧张,额头竟然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一会,本多忠胜便艰难地对我说道:“泰福小兄弟,今天恐怕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我不想连累你,你赶紧趁现在走吧......” “最后的期限?什么期限?” “就是主公和对手共同默认的决战期限,我......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听罢,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什么?您怎么知道?”因为今天距离历史上本多忠胜的死期还有半个多月,所以我有些不敢相信。 本多忠胜苦笑道:“因为,今天来的敌人,将会是我们完全无法匹敌的。” 话音刚落,林荫小路中便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同时一股缥缈的隔空传音传来:“鼎鼎大名的本多忠胜,对危机的预感果然不同凡响,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我还真是受之有愧呢。” “你是谁?”我皱着眉头,如临大敌一般地问道。 渐渐地,这个人影从阴暗处走到了月光下,阴恻恻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阴阳师小子,你是我们大人点名要亲自招待的人,所以我暂时不会杀你。当然了,如果你太不识抬举,我也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时,我才终于看清来者的相貌,却令我心头一颤——骨瘦如柴地脸庞、披肩的长发杂乱无章地散开着,一身夜行衣却是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就跟路边的乞丐似的,但唯独他的那双眼睛——瞳孔竟然是血红色的! 人类的瞳孔是绝不可能变成血红色的,哪怕再愤怒、再热血上涌,最多也就是眼白部分被血丝充斥而变红,但是瞳孔永远都是黑色的......当然西方人的瞳孔是蓝色的。我是除了动漫和游戏以外,第一次见到有红色瞳孔的人,而且那个阴郁却充满杀气的眼神,让我有一种被狩猎者盯上的感觉。 这时,本多忠胜叹了口气,说:“那么,你今天只会来杀我喽?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好歹让我死的明白点。” 红眼依旧保持着那种半死不活的阴郁表情,摇了摇头:“刺客是不需要名字的,而且你还轮不到我来杀,因为服部正成会替我动手的。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服部正成——‘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藏到了哪里,但是可以肯定你就在这附近,而且现在也应该听到了这段对话。你不出来没关系,因为接下来,我们将对京都城动手,到时候你一定会出现的’。” “什么?服部正成前辈要杀本多忠胜将军?而且他没有潜入你们的组织吗?”我顿时吃“潜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红眼阴恻恻地笑了,“要不是他给了晴子那张催生恶灵的咒语,我们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么强大。他可是一手促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元凶呢。” 我紧皱着眉头,感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服部正成,他一直都在骗我吗?距今四个月前、这一切的开始,那天晚上给晴子咒语的那个神秘人,竟然就是服部正成?不,不会的,这说不通啊!这一切如果真的是正成前辈做的,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渐渐地,我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掉的细节: 首先是晴子;记得当时我第一次知道一郎其实是服部正成易容而成的人时,我是非常震惊的,毕竟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他还是赫赫有名的“忍者之神”,换做任何人都会非常惊讶。但是晴子那时的表现却并没有惊讶,甚至连情绪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其次,晴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小姑娘,潜行的技术却高到让我都无法察觉她的踪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然是有人教过她!可是,谁能教她这么高深的潜行技巧呢?似乎,也只有服部正成才能做到。 第三,我在来到这里之后,似乎所有刺客都知道一些我的底细。要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留过活口,那么信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晴子一直在我们的身边,所以不会是她泄露的,那么首要嫌疑人自然也就落到了匆忙离去的服部正成身上。 第四,犹记得本多忠胜和服部正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多忠胜明显是吃了一惊,但随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是今天吗”。现在想来,本多忠胜也必然是以为服部正成已经死了的,否则他就不会那么震惊;接下来问的那句“是今天吗”,则是在问自己的死期。本多忠胜毕竟是活了大几十岁的人了,而且在德川家康的手下呆了很多年,很多事情他立刻就能想明白——服部正成的假死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足以说明这件事有多么的机密;可是如今,这个“机密”却主动现身了,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服部正成,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到底为什么?服部正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眼看着我的表情变化,笑了:“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已经想明白很多事情了,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 “不!一定有哪里出错了!这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我不禁狂吼道。 可是下一刻,本多忠胜却按住了我的肩膀,释然地笑道:“小兄弟,答应我,不要怪罪正成兄弟,好吗?” 我不由得愣住了:“忠胜老哥,连你也......” “是啊,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却不知道正成背负着什么。相信我,比起正成兄弟来,我还算是幸运的;他肩膀上的担子,远比我的要重得多。” 说罢,他忽然话锋一转,对红眼说道:“至于你......你以为你还能这么轻松的走掉吗?” 红眼耸了耸肩,答:“忠胜将军,我劝你放弃吧,就算你和那个阴阳师小子联手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别为了一时冲动而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可是,本多忠胜却丝毫不为其所动:“就算我今日力战不敌,也虽败犹荣;我可是一位将军,将军就应该死在战场上!更何况我们立场不同,哪怕为了主公,我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哎呀呀,真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老顽固呢......”红眼又阴恻恻地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20) 本多忠胜说罢,默默的走回了房间,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短枪。看来他是要认真了。 我见状也恨恨地说道:“算我一个,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明白,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红眼不由得瞥了我一眼,然后有些好笑地说:“你?小子,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不过是碰巧打败了雾影而已,还真以为自己算个人物了?况且,雾影在我的眼里根本就不够看,你能打败他,可绝对无法打败我。” “雾影?”我在心里暗忖道,“看来这就是昨天那个雾气形态的刺客的代号了。” 同时,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反问道:“碰巧击败的?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了解我吗?” 红眼听罢,顿时得意了起来:“唉,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服部正成已经把你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了,你只不过是碰巧拥有一个火系的式神罢了,所以才能克制雾影。除此之外,你就再没有什么手段了,不是吗?” 我和本多忠胜听罢,不由得全都吃了一惊——看来,正成前辈告诉他们的情报是不完整的,而且利用这点给他们进行了误导,让他们严重错误估计了我们的战力......之前那6次失败的刺杀,会不会也跟这个有关系? 而那个红眼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我们的表情变化,顿时更加嚣张了起来:“怎么样?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有些慌乱了吧?”......可惜他的脑子不太好使,完全理解错了。 当然,我也懒得跟他废话这么多,只是默默地掏出了一张高级净化符,准备直接开干了。本多忠胜看了我一眼,然后嘱咐了一句:“小心他的眼睛,我感觉那个红色很危险。” 我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让九氏姐妹给我附身,并且爆发出全部的力量!脚下一踏,地面顿时被我踏碎了两米,而我整个人也几乎以炮弹一般的速度飞了出去! “什么?!”红眼不由得大惊失色,可是紧接着,他就说不出话来了——我让天齐给我附身,然后卯足全力一记重拳就轰到了他的脸上!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我这一拳直接轰出了一片气浪!而红眼也应声倒飞而去,一路撞断了数十根大树才将将落到了地面上。但我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几乎与此同时地跟了上去,然后立刻将高级净化符贴到了他的额头上——不管他的能力是什么,反正先净化了再说。 可是下一刻,我却愕然的发现净化符没有生效!就在我愣神的片刻,红眼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眼中红光大盛,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要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飞来一根短枪,直接串起了我的衣领,带着我本人一起飞了出去,然后钉在了几米外的一棵树干上。下一秒,我原本愣神的那个地方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咔嚓!”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里的空间被急速地扭曲、破碎、重组、复原...... 我顿时沉默了......空间是拥有自我修复、自我填补的功能的,所以就算被扭曲、揉碎,也可以很快复原;但是,如果那片空间里有人,那么毫无疑问会被直接分尸。这个红眼的能力竟然是扭曲空间?! 下一刻,本多忠胜也飞身赶到,将短枪从树干中拔了出来,顺便也把我放了下来。 “好险啊,小兄弟。” “是啊,差一点就要被反杀了......这家伙不简单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能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吗?” 我苦笑着答:“恐怕是的......因为我的净化符并没有对他产生作用,这说明他并没有被恶灵寄宿。那么,他的能力就只可能是天生的了。扭曲空间可不是靠修炼就能得到的力量。” 说话间,红眼也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竟然毫发无伤!莫非我刚刚的那一拳,是轰到了被他扭曲的空间上吗? 红眼忽然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说道:“真是好险啊,要不是我对正成那个老狐狸的话有些怀疑,所以提前留了后手,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小子,你刚刚那一拳可不简单啊,而且速度也快的离谱,你的式神不止有一个吧?”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答:“净说些废话。任何一个阴阳师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式神,我们自古以来就与那些可怕的妖魔鬼怪战斗,单纯的一个式神怎么能应付所有战局呢。” “原来如此,是我小看你了,难怪大人会对你感兴趣。那么,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的代号是魔眼,你叫什么?” “土御门泰福。” “哦?和伟大的安倍晴明是一个家族的啊,难怪这么厉害......让我更想杀了你了!”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忠胜老哥,这个家伙的能力应该只会作用于他能看到的地方,也就是说,要尽可能的避开他的视线。就算无法避开的话,也要保持高速的移动。” “明白了,小兄弟。那......开始第二回合?” 我轻轻一笑,答:“上吧!”下一刻,我和本多忠胜便分别从两侧冲了过去。 当然了,因为有式神力量的加持,所以我的速度远比本多忠胜要快,转眼就已经冲到了魔眼的面前!突然,魔眼的眼中红光一闪,我心头一凛迅速变向,瞬间向旁边跳出了十数米,下一刻,他面前五米范围内的空间竟然全都被揉碎了! 与此同时,本多忠胜也拍马赶到,一点寒芒闪过,枪尖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刺了出去!然而,魔眼却丝毫不慢地从腰间掏出了两把手里剑,交错一挡,格开了这一击。紧接着,他又要使用空间扭曲的能力,可是本多忠胜更快,一脚直接扫向他的下盘。魔眼顿时站立不稳倒了下去,可就在他马上要落地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手擎住地面,然后顺势就是一个回旋踢。 本多忠胜的反应也很迅速,一边用枪身挡住了神眼的踢击,一边抬起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胸口,竟然硬生生的把魔眼踹飞了近十米!可是,他并没有受伤,反而在半空中调整好了姿势,一落地直接就甩出了两把手里剑。本多忠胜冷哼一声,飞身追去,短枪一晃,两把手里剑被尽数击落,然后轻轻一跃,手中短枪便如泰山压顶一般轰向了他的天灵盖。 就在这时,魔眼突然目露凶光,眼看就要发动瞳术了!恰在此时我也从他侧面杀到,先是轻轻一掌推开了本多忠胜,然后立刻让天倾给我附身,一爪如毒蛇的尖牙一般就抓了过去!魔眼顿时有些慌张地侧身闪去,虽然他的反应已经非常快了,但依然被我抓到了左手。 我见一击得逞,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就把蛇毒注射了进去,这样一来胜利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魔眼在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不适之后,竟然当机立断、活生生地扯掉了自己的左手!!! 没有麻药,没有肾上腺素,也没有神兵利器瞬间切除,而是这样活生生地扯掉一只胳膊!这份痛楚是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的!!!果然,魔眼在扯掉自己的左臂后,顿时痛得惨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也突然爆发了自己全部的瞳术力量——周围方圆十米之内的空间竟然全都被揉碎了!!! 我一时间躲闪不及,被卷了进去。感受着全身上下所有器官的急速错位,我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空间的力量,凡人又如何突破得了?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对自己都这么狠,以至于我一时大意,这就要葬身于此了......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脑海中想起了不知火的声音:“主人!小心!”下一刻,我整个人都化为了一团烈火,也恰在此时,空间被扭曲到了极点,开始迅速恢复...... 转眼间,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而我,也在火焰重新凝聚起来之后,获得了重生。是了,小火身为火凤凰,自然是可以浴火重生的,她在给我附身的同时,也将这份力量赐予了我,从而让我逃过了一劫。但是,小火自己却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一次,此刻刚刚复活的她元气大伤,面无血色,就连呼吸都微弱了不少。 一时间,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小火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如果再死一次的话,说不定就真的死了。而魔眼的那个大范围无差别空间扭曲,不知道还能用几次......我担不起这个风险。 “小火妹妹!你没事吧!”天倾顿时心疼地问道。 “不知火妹妹,你还好吧?”九氏兄弟和九氏姐妹也乱了阵脚。 天齐愤怒地锤着自己的胸口,大叫道:“敢欺负小火!这孙子活腻了是吧!主人,让我出去亲手撕了他吧!”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答:“天齐,你冷静一点。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要如何应付他的瞳术?一旦被他抓到机会,你可没有浴火重生的本领,死了就真的死了。” “那么,让我来吧。”杀生丸忽然冷冷地说道,“已经有多久,没有人敢动我的人了,正好最近也有些手痒......” 我顿了顿,问道:“你有办法对付他的瞳术吗?” 杀生丸冷笑道:“瞳术?我对付他的办法多到可以写一本新华字典。” “那好,就让你去吧。记住一点,杀生丸,一定要杀了他,否则他的这个能力日后必是一个祸患。” “放心。”说罢,杀生丸便从我的体内飘了出去,然后由灵体化为了实体。 这时,魔眼也刚刚给自己的断臂止好了血,结果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穿着一身素白和服,英俊的面孔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身后摆动着四条雪白的狐尾,头顶还竖着一对可爱的狐狸耳朵。 “你......你是谁?不对,你不是人!”魔眼立刻紧张了起来。 杀生丸的目光无比冰冷,语气却平淡地不像话:“我是谁重要吗?反正你也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何必再想那么多没用的。” 魔眼全神戒备着,问:“你是那个土御门小子的式神?” “你的话太多了。”杀生丸冷冷的说道。下一刻,魔眼竟然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住一样,凭空被甩出了十几米,一路上又不知撞断了多少根树木,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拖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杀生丸发这么大的火。可是,魔眼似乎又用空间的力量保护了自己,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该死!”从地上爬起来的他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立刻就要动用瞳术:“管你是什么天王老子,都给我去死吧!!!” 下一刻,大片的空间被扭曲揉碎,可是......目标却在他自己的身后。 杀生丸嘲讽地一笑:“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垃圾,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魔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杀生丸也似乎要下杀手了,于是缓缓的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的能力全部来自于眼睛,而攻击的位置则取决于你对周围事物的认知。只要知道了这两点,要想玩死你简直易如反掌。” “你干扰了我的认知?!”魔眼顿时害怕了,“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可是灵狐,说起狐狸来,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幻......幻术!”魔眼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然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我还不能死!我要把情报告诉大人!” 可是,我们眼看着他跑出去,然后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地。 这时,杀生丸也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开始慢慢的增加力道:“现在才想跑,太晚了吧?” “啊——!一起死吧!”魔眼自知逃跑无望,顿时发出了绝望的怒吼,眼中瞬间赤芒大盛,简直如炼狱魔神一般燃起了血红色的火焰! 与此同时,杀生丸手上一用力,直接捏断了他的脖子,断绝了他的生机;至于他的临死反击,当然也成功的打出来了,这股庞大的力量甚至令方圆百米的空间寸寸崩裂!只不过——是在天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热血长篇:桑明之伤——尾声 魔眼被杀死之后,杀生丸不屑地甩了一下手,发出了一声冷哼,似乎是觉得脏了自己的手了,然后一言不发的变回了灵体,回到了我的体内。我的式神们发出了一片的欢呼声: “不愧是杀生丸哥哥,虐的那个坏蛋毫无还手之力!” “杀生丸哥哥太厉害了,平时隐藏的那么深,关键时刻一鸣惊人啊!” “老杀,看你这么轻松的样子,恐怕根本就没怎么认真吧?真是太强了......” 我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赞叹道:“杀生丸,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啊,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搞笑担当来着。” 杀生丸无奈地耸了耸肩,答:“我只不过刚好可以克制他的能力罢了,否则我也不敢这么托大。要说硬碰硬的战斗,小火可比我厉害。” 结果天齐这个时候突然贱兮兮地笑了起来:“杀哥,你刚刚说的那句‘没有人敢动我的人’......难道你对小火?” 杀生丸立刻用杀人的目光瞪了回去:“小心我让你沉浸在幻术中打飞机打到死。” 天齐急忙闭了嘴,天倾却哈哈大笑:“不错啊!这个死法很适合这个臭猴子!老杀,妹妹我支持你!” 谈笑间,不知火也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只见她默默地凑了上去,然后红着小脸亲了一下杀生丸的脸颊,羞涩道:“杀生丸哥哥,谢谢你啦~!” “不客气不客气~!”杀生丸立马笑得跟奴才似的;这个不要脸的臭狐狸...... 就在这时,本多忠神也走了上来,笑道:“泰福小兄弟,刚刚那个英俊的狐妖就是你的其中一个式神吧?竟然这么厉害啊。” 我急忙回过神来,答道:“是啊,他叫杀生丸,是我的式神之一。不过,他不是妖狐,而是灵狐。” 话音刚落,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一旁的树林中传来:“泰福小兄弟果然是深藏不露,每次都能给我一些惊喜呢。” 我顿时一个激灵,急忙全神戒备地看了过去——服部正成,他果然就潜伏在附近。 “正成兄,你来了。”比起我的戒备,本多忠胜倒显得很从容。 服部正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落寞地说:“是的,我来了。” “那么......是今天吗?” “嗯,就是今天。” “这样啊.......”本多忠胜释然地笑了。 我急忙挡在了两人中间,说道:“正成前辈,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还有,晴子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从树林里出来?” 服部正成顿了顿,答:“晴子...我让她稍微睡一会,天亮的时候就会醒来。” 我听罢,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逼问道:“那么,你该解释一下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吧?当初真的是你把那个咒语给晴子的吗?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吗?可是......如果是一伙的,你又为什么故意给他们传递不完整的信息,并且误导他们的判断?” 服部正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当初那个符咒,的确是我给晴子的。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还活着的事实,所以他们以公开我的身份为条件要挟我,让我为他们做事。同时,为了防止我暗中跟德川家康互通消息,他们还挟持了一个在京都对我很重要的人。” “等一等。”我打断了他的话,有些疑惑道:“您一直说的‘他们’,到底是谁?” “丰臣秀赖及其党羽,他们是现在唯一有能力、有野心对抗德川家康的势力,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只可能是他们。但是......我没有证据。” “丰臣秀赖......”我喃喃道,脑海中也想起了一些事——距现在5年后,也就是1615年,德川家康和丰臣氏在大阪发起了战争,在那场战争中,德川家康险些丧命,但所幸最终还是赢得了胜利,从那时起,德川幕府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统一了全日本。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5年后的那场战争,那么现在双方所做的,就是在暗处的较量了。谁能在这场较量中获胜,那么将来的战争就会拥有非常大的主导权。可要论秘密作战,德川家康有服部正成这么一个忍者之神在,丰臣秀赖他们怎么可能讨得好去?也难怪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要控制住服部正成。 想到这里,我逐渐露出了微笑:“也就是说,您要杀忠胜前辈也是因为受制于人了?那么凭您的手段,完全可以找一具尸体冒充忠胜将军,以假乱真啊!” 可是,服部正成却苦涩地笑了:“如果只是因为他们的命令,我自然会像你说的那样作假;但是......德川家康也给我下达了命令,说是清洗行动迫在眉睫,让我伺机除掉忠胜兄......” “什么?”我惊呼道,“这不是扯淡吗!如果忠胜前辈必须要死,好歹也要下一道密诏、好好说一下吧?忠胜前辈毕竟追随了德川家康一辈子,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现在竟然要采用暗杀这种卑劣的手段?” “德川家康本来是要写密诏的,只不过被我阻止了。”服部正成淡淡的答。 “啊?!为什么?” “因为现在情况非常特殊,德川家康身边不知潜藏着多少卧底,根本没有几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如果这个密诏被心怀鬼胎的人得到,然后公布天下,你想一想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所有人都会指着德川家康的鼻子骂——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可是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要良弓藏、走狗烹吗!” “德川家康他也有自己的无奈,这其中的水太深了。你知道吗,当德川家康决定要杀掉忠胜兄的时候,他整整一宿都没合眼......毕竟是跟自己出生入死几十年的老部下,谁能做到那么洒脱的下杀手啊。” 终于,本多忠胜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好了小兄弟,你冷静一点。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当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只要知道主公他还惦记着我、放不下我,就足够了。” 我顿时一愣:“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难道就不能尝试一下其他的办法吗?” “现在再想什么其他的办法也都太晚了。主公和敌人双方都在暗中做好了准备,大战一触即发,如今已经是无法回头的局面了。” “不!我绝不允许!这太奇怪了,世上哪有这么个道理!” “小兄弟,谢谢你这么看重我。老夫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遇到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吧。可是现在,形势所迫,我不得不死。你想一想,如果我不死的话,那些恶人们借着我的名号当保护伞,主公会有多难做?而这一次清洗行动如果失败了,将来在两军开战的时候,主公就极有可能战败。到时候天下群龙无首,又会徒增数十年的纷争。至于丰臣秀赖......他虽然有野心,也有一定的能力,但是他坐不稳这个‘龙头’,论手段他远远比不上主公。” 我听罢,立刻大吼道:“那又怎样!就算你死了可以在将来拯救无数人的生命,可是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才是我的朋友啊!你都死了,他们活着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 本多忠胜看着我,顿时苦笑了起来:“你啊.......你拥有圣者之力,却没有一颗圣人之心。你毕竟还年轻,未来的路还有诸多坎坷,慢慢磨砺吧......正成兄,动手吧。” 服部正成默默地点了点头,然**紧了手中的匕首。 “不行!给我住手!”我急忙喊道。 可是下一刻,我眼看着服部正成的身影逐渐模糊了起来,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然后一刀刺进了本多忠胜的心脏。毕竟是忍者之神,他要是认真的想杀一个人,我根本就挡不住...... 两个时辰之后,本多忠胜的尸体已经被草草掩埋了起来。晴子被我从树林里抱了出来,她还在熟睡,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或许,这样才是最幸福的吧。 我和服部正成并肩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微微泛白的天边,心中平添了几分感慨。忽的,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片片枫叶,它们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红色,祭奠着一个真正的英雄的去世。 忽然,我轻轻地问道:“正成前辈,魔眼在来到这里时说的话,似乎是对您有很大的敌意。你们之间闹掰了吗?”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答:“他们触到了我的底线,竟然把晴子卷了进来,我绝不会原谅他们。而他们,也在我的提供的错误信息下,在忠胜兄的手上折了六员大将......如果算上雾影,那就是七个;所以,他们也明白是我耍了他们......我们双方都无法互相原谅。永远...不会原谅......” “晴子?她和您是什么关系?” “她......”服部正成忽然慈祥地笑了,“可以说是我的孙女吧。” “孙女?您竟然把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咒语给自己的孙女?”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晴子的身份,直到后来,我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晴子就是她的孙女......我这一辈子都亏欠着她,而她的孙女,也可以说是我的孙女吧。” “她?” “你以后会见到的,她就在京都。” “说起京都,魔眼似乎说过他们要对京都动手了。您接下来是打算......” “没错,我接下来就要去京都。德川家康在发动清洗行动之后,他们的主力一定会疲于应对。所以,留在京都里的人应该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或许凭我的手段,还可以争取一下,保她平安。” 听到这里,我也笑了,但却笑得有些苦涩:“原来如此。正成前辈,您之前非要让我带着晴子一起过来,恐怕也是别有所图吧?” 服部正成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啊。毕竟现在我和他们已经闹掰了,那么晴子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恰在我左右为难、焦头烂额的时候,你突然从天而降,来到了我的面前......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小兄弟你一定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所以,我一定要让晴子跟着你,有你保护着她,才算是比较安全。” 听罢,我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西边京都的方向,说道:“那么,忠胜老哥的死讯,德川家康是打算先不公布了?” 服部正成也站了起来,答:“嗯,等到一切都结束以后,大概在10月18号左右吧,再公布天下也不迟。” “我能看看那所谓的清洗行动吗?” “不行,你也看不到。这一次行动全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是一场刺杀与反刺杀的战争。表面上,这里依然是太平盛世,但是角落里,说不定就会藏着谁的尸体。” “这样啊......”我不由得感慨了起来,“那么,叫醒晴子,我们准备动身吧,去京都。” “好,去京都......” 下一章,就是新的篇章了,《热血长篇之群魔乱舞》,敬请期待~~(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 写在前面的话:上一章里,我有一处写错了。1615年,德川家康与丰臣氏的势力展开战斗的地点不是京都,而是大阪。这是我的失误,犯了这么一个低级错误,真是抱歉了。现在已经改过来了,大家放心看吧~~ 这一篇故事的开始,是在我们离开桑名城两天后的中午,也就是已经到达京都的时候了。令我吃惊的是,京都的建筑风格与唐朝非常相似。当然了,经过千百年的文化发展,肯定也会有一些日本本土的特色在里面,但是可以从中看出唐朝建筑风格的影子。另外一点让我吃惊的就是——这里真的太繁华了!毕竟是做了上千年的日本首都,历史与文化的底蕴相当丰厚,经济方面可能从德川幕府成立以后就渐渐的不如江户了,但是也有相当程度的繁华。 我和服部正成、晴子三人,经过简单的易容之后混进了城中,顿时就被这满目的琳琅给震住了。尤其是晴子,看到这么多漂亮的装饰、五彩缤纷、目不暇接,整个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了。爱美嘛,女人的天性,可以理解...... 同时,我也有点理解为什么历史上的百鬼夜行会发生在京都了。鬼,其实说白了,就是由人们强烈的意志所生,无论是想要报恩还是复仇,这份强烈的执念都有可能化为鬼,所以鬼也是分好坏的。而京都这里这么繁华,完全就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人们在物质条件得到满足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追求精神上的升华,所以那所谓的“爱恨情仇”也就多了起来,相应的,妖魔鬼怪也就多了。 而为了防止这些妖魔鬼怪泛滥、甚至影响到凡人的正常生活,所以必然就需要有人来进行管理、遏制,这类人就是阴阳师。阴阳师隶属的部门——阴阳寮,它的总部就设在京都,想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据说,京都城还有一条非常壮丽的朱雀大道,是完全仿照唐朝国都长安城的规模建的,很多外国使节都会从那条大道经过,走到平城京。但非常可惜的是——我们一行三人没有走那条路。因为京都毕竟是敌人的主阵地,我们连进城都需要易容,要是专门走大路的话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于是,我们三人便在京都的市井巷末中逛了起来。虽然不能太引人注目,但是也不妨碍我们游玩散心。 百无聊懒之际,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正成前辈,您知道本能寺之变吗?” 服部正成答道:“当然知道了!天正10年6月21日(即1582年6月21日),明智光秀突然发起武装叛乱,杀死了自己的主公织田信长,夺取了政权,是为本能寺之变。那时,我的主公德川家康也是信长手下的一员大将,结果这一次事变发生时,家康并不在京都,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堺港,且随行人员不过数十人,其中就有我。事变之后,明智光秀以天下人自居,自然是不会让家康返回京都的,所以沿途设置了层层关卡,暗中也派遣了许多刺客准备埋伏暗杀。家康一时间有些绝望,凭他身边这数十人根本无法活着走到京都,于是起了自刎的心思。这个时候,我主动请缨,立下重誓要保他平安回到京都,然后,这一路上......总之是很不容易啦,我和茶屋四郎次郎等人通力合作,才终于保护家康返回了自己的领地。我就是因为在这件事里居功甚伟,所以才会得到家康如此的器重,世人也因此给了我一个封号——鬼半藏。” 说到这里,服部正成忽然又有些感慨了:“唉,只可惜织田信长这一代天骄,最后竟落得个寺中**的下场。不过现在想来,要不是明智光秀的叛乱,家康可能一辈子都只会给人称臣。所以,也真的说不好该感谢明知光秀呢,还是该谴责他。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我听罢,也不由得感叹了一下世事无常,随即又问道:“那么,前辈您知道明智光秀为何要造反吗?” 服部正成顿时一愣,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明智光秀的叛乱真的太过突然了,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就连我也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否则我也不会让家康在这个时候跑到堺港那个地方出游。现在想来......还真是一个谜团呢。” 我听罢,深有同感的也点了点头——这个世上,能瞒住服部正成的事情可是不多,如果连这位忍者之神都无法探得丝毫消息,那足以说明这个秘密藏得有多深,或许里面就蕴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明智光秀......他可能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这时,晴子忽然哀叹道:“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是暴殄天物呢。” “嗯?”我和服部正成顿时都看了过去,“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晴子闷闷不乐地说:“京都这么繁华,景色也这么优美,依山傍水的。现在咱们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你们还不知道好好放松一下,连遛个弯都要说一些阴谋诡计......” 我和服部正成听罢,不由得相视一笑,然后服软道:“好好好,晴子大人英明盖世,我们不聊阴谋诡计,专心赏景。” “哼哼,这还差不多!”晴子得意的连嘴角都翘起来了,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头。不过,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京都这么好的景色,如果不好好游览观赏的话,确实是一种暴殄天物的行径。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们的头顶上方、两侧琉璃砖瓦之间,突然飞过了两道身影,直向西边!他们的速度极快,至少凭我的眼力是啥也没看清,但是他们体内蕴藏的灵力可是骗不了人的,竟然是我的五倍以上!一时间,我不由得愣住了...... 紧接着,马路上就有一些治安的小吏喊道:“喂!屋顶上不能走人!快下来!”然后就追了上去。当然,凭他们的速度,要是能追上那才叫见鬼呢。 可是,在小吏离开之后,我突然清晰的感觉到街上多了很多非同凡响的气息!于是,我便挨个看了过去——前方三十米左侧,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青年从茶馆中走了出来,他在察觉到我的目光后,也看了过来,然后轻轻皱了皱眉头——他的灵力,是我的两倍。 后方五十米开外,一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奶奶,撑着拐杖正在买包子,她也看向了我——灵力是我的四倍。 右边一侧的楼阁之上,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推开了窗,先是眺望了一下远方,然后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她的灵力是我的三倍。 除此之外,还有两道气息距离我有点远,再加上现在人流比较密集,所以我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但是他们的灵力分别是我的六倍和四倍左右。 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要知道我的灵力已经非常庞大了,毕竟是拥有了地藏王的全部灵力,这个世界上灵力能超过我的凤毛麟角,可是今天......居然在这个区区京都城里一下子出现这么多?! 忽然,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遥远的东方突然爆发出了无比浓烈的......非常暴戾的气息,几乎可以说是魔气了。这股魔气的总量,单从我感受到的来看,就已经是我的灵力的十倍以上了。而这条街上的五个“神人”,在感知到这股魔气之后,也纷纷隐匿在人群中,然后迅速遁走,向着魔气的方向去了。 我看着东方,一时间没了言语。这才是我们赶到京都的第一天啊!就已经出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晴子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拍我的额头,问道:“泰福哥哥,你怎么啦?怎么突然愣住了?” 服部正成则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小心地问道:“泰福小兄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我急忙回过神来,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答:“没什么,小事而已,不用在意。” 晴子先是疑惑地盯了我一会,然后又展露出了笑容,开心地说:“那好吧,我们继续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我点了点头,笑答:“嗯,走吧,吃饭去。”然后,我又稍微压低了音量,轻声说道:“晴子,还有正成前辈,你们......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嗯?”晴子回过头来,一脸的疑惑,“为什么?” “别管那么多,让你不要出门就不要出门,听我的就对了。” “嗯......好吧。既然是泰福哥哥这样说的话......”最后,晴子还是噘着嘴同意了。 而服部正成,则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是我相信,他已经知道我这句话象征着多么大的危险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2) 最后,我们随意在路边找了个酒馆,吃了点粗茶淡饭,就出来了。我经过这么多天的“艰苦磨炼”,现在也终于能适应一些日本这贫瘠的资源了;其中最值得我庆幸的是——肉在古代的日本被视为穷人的食物,高官贵族们已经习惯于吃菜了,所以我偶尔还是能吃上一点荤腥的。但是,正如我上面所说的,日本古代资源太过匮乏,所以老百姓其实也很少能吃到肉。 吃完了饭,我们继续在街道上溜达,但是这一次就有个明确的目标了——京都西边的岚山山下。我问正成前辈为什么要往那么偏的地方走,结果正成的脸就忽然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见他这个样子,立刻就猜到他要带我见谁了,只是没有想到正成这么一个古稀老人,竟然还会为一个女人脸红,于是调笑道:“老男孩,你要焕发第二春了啊?” 正成立刻摆了摆手,没好气道:“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去看看她而已......” 晴子这时问道:“正成前辈,您要去见谁啊?” 还不等正成回话,我便抢先说道:“去见你的奶奶。” 正成顿时被一口吐沫给呛住了,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晴子不明所以,还在开心地说:“那太好了!我也很久没见过奶奶了,这一次我还能跟她炫耀一下——如今我也是跟着忍者之神混的精英了!”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啊!晴子你一定要好好跟你奶奶说一说最近的光辉事迹!” 晴子兴奋地点了点头,答:“嗯!泰福哥哥我听你的!” 这时,正成前辈终于是缓过气来了,急忙挡在了我们俩之间,说道:“别别别,晴子你得听我的,你一定要跟你奶奶隐藏我的身份!” “诶?为什么啊?”晴子一时间不情愿地撅起了嘴。 正成于是忙不迭地开始陪笑脸,解释道:“这是我给你的修行啊!还记得忍者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没错,就是低调!所以,你绝对不能泄露我的身份!” 晴子听罢,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不过话说回来,正成前辈您这么一个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为什么要去见我的奶奶呀?” 正成的身形顿时一滞,然后苦涩地笑了起来:“我在年轻的时候,欠了她太多东西。” “您要去还债吗?” “嗯......算是吧。” “那你直接还给我不就得了!我替你拿给奶奶!”晴子依然很傻很天真。 正成顿时哭笑不得了起来,答:“我不光欠你奶奶的债,而且还欠着你的债,并且一直都在努力偿还呀。” “诶?有吗?”晴子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的疑惑。 我在这个时候介入了对话,摸了摸晴子的头顶,说道:“好了晴子,老年人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总之先听正成前辈的话吧,他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顾虑才会这样做的。” 于是,晴子开心地说:“好的!我听泰福哥哥的!”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共识,然后开始向着西方行进。因为并不着急赶路,所以脚程也不快,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来到了目的地,然后我就被这美丽的景色给吸引住了。 我们一行人现在位于一条大河的东岸,岸上排列着各色店铺、五花八门,样式繁多、古风古色。青石板的古道上,川流不息的人数不多不少,热闹的恰到好处,却也不觉拥挤。河的对岸,也是一条像模像样的步行街,步行街的后面,就是一座青山的矮峰,有澄澈的蓝天白云做衬托,那青翠的颜色显得更加娇艳欲滴。而河的两岸,自然也是少不了绿色植被的——整整两排茂密的樱花树,只可惜现在已是深秋,樱花早已散落。两岸中间的这条大河,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偶有几个船家经过,撑着一叶乌篷,由河流上游的山涧之中,从远至近,再向下游缓缓渡去,由近至远,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山水画卷之中,充满了诗情画意。 我伫立在江边许久,不禁慨叹道:“如此美景,只应天上有。” 正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京都一直都是一国之首府了吧?” 晴子在一旁耸了耸肩,说:“我6岁以前一直生活在这附近,其实看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像泰福哥哥你这样感慨的游者每年都有不少呢。” 忽然,正成对我问道:“对了,泰福小兄弟,你不是来自于遥远的西方国度吗?你们那个国度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描述一下呢?” 于是,我回过神来,讲道:“我的国度啊?我的国度非常大,面积是全日本的好几倍。而且资源丰富,至少老百姓每顿饭都有肉。景色的话,也是钟灵毓秀,毕竟地大物博、山河壮丽......只可惜人有点多,景色好的地方却基本上都看不到景。”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以前放假的时候,各个景点的人山人海。只觉得好不容易放个假,结果啥也没看到,光在那挤人排队了,到最后还不如在家吹空调玩电脑呢...... 晴子和正成两人听罢,顿时都生出了无限的向往:“每顿都有肉吃...面积是这里的好几倍...人多到看不见风景......好神奇啊。” 我不由得苦笑道:“好了好了,别幻想了,咱们该干正事了。晴子,你的奶奶叫什么呀?” 晴子立刻答道:“服部真纪!” (ps:这里解释一下日本的称呼。日语里是没有“姥姥”这个词的,无论是父亲的母亲还是母亲的母亲,都统称“奶奶”。所以,晴子说她没有姓氏,也就意味着她的父亲是平民;而服部真纪明显是拥有姓氏的,晴子又是真纪的孙女,所以说服部真纪其实是晴子的姥姥。) “服部氏?”我不由得看向了服部正成。 正成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她当年嫁的人不是我,而是我们家族里的另一个年轻俊杰。那时的我,已经在德川家康的授意下迎娶了一位大贵族的千金。而真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二年也就嫁人了。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她25岁......” 我听罢一愣,顿时沉默了——25岁,不要觉得似乎挺年轻的。在古代,人们14岁就要谈婚论嫁了,如果有哪个女人25岁还没有结婚,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由此可见,服部真纪是真的喜欢服部正成,所以才一直守身如玉的等待;只可惜,服部正成最后为了大局利益,不得不进行政治联姻,这时服部真纪自知苦等无望,所以才不得已选择了嫁给别人。 服部正成望着河流上游那深邃的山涧,哀叹了一声:“这苍茫人世间,最难说的,无非一个情字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3) 说话间,天色已然渐暗,虽还不至于夕阳西斜,却也多了几分秋高气爽。这个时候,正是品茶赏景、读书下棋的好时机,同时也是风流韵事的高发期......咳咳,最后一句当我没说。 总而言之,服部正成收拾了一下心情,便沿着河边,向西北方走去。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跟着便好。而晴子,哪怕她再愚笨,现在也该明白自己的奶奶和这个“忍者之神”之间有过什么故事了,所以她也有些默然,还偷偷地瞥了我两眼。 对此,我也是心怀愧疚。若我是生于古代之人,男子三妻四妾是为社会正常风气,晴子娶了也就娶了。可我却是来自于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讲究一个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我总不能甩掉梦然不要,安心躲在这里夜夜笙歌吧?更可悲的是——按理说,如果我不能接受晴子的爱意,而晴子又不肯死心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她;可是我偏偏不能这么做,因为晴子从一开始就被卷进了这场旋涡之中,如今更是无处傍身,若我一走,凭正成前辈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护她周全,这几乎就等于是让她去死了。 思量间,正成忽然停下了脚步,久久地凝视着前方。我见状,收回了思绪,也向前看去......可惜人有点多。倒是晴子眼睛尖,立刻高呼一声:“奶奶!”然后就像兔子一样,欢快地往一侧茶摊跳了过去。 我的目光跟着晴子看去,然后就发现了一位正在收拾茶座、非常慈祥的老奶奶,至于具体相貌......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原谅我的脸盲吧,我总觉得人一老,其实样子就都差不多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服部真纪的面相非常和善,第一眼看去就会令人生出很多好感。而且,这个茶摊似乎就是她经营的。 服部真纪在见到晴子之后,也是颇为惊讶:“晴子!你终于回来啦!奶奶都多久没见过你了,好想你呀!”可能是因为岁数大了容易多愁善感吧,这样说着,真纪的眼眶就已经有些湿润了。 服部正成这时在旁边解释道:“在晴子6岁的时候,她的父亲被征召到了关原附近参军备战,她的母亲也就带着晴子一起跟过去了,然后就住到了一开始的那个小村落中。所以这一别,也有十年多没见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又问道:“真纪的丈夫、也就是晴子的爷爷呢?怎么没看见他?” 服部正成叹了口气,答:“在一次潜伏任务中被敌人发现并包围,于是自行了断了。” 我不由得愕然——连续两代,家里的男丁居然都这么英年早逝。但是仔细一想,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古代打仗,无论是欧洲还是亚洲,征兵都只会召青壮年男子,没有召女眷的,而战争的消耗又非常巨大,往往一场仗打下来,这些男丁就会成万甚至几十万的战死。所以古人有诗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由此可见,在古代,尤其是乱世之时,男人的非正常死亡率是相当高的。 所以说,为什么古代一直都是男尊女卑,为什么男人们的三妻四妾成为了社会风气;因为大量的苦力活比如徭役、农活、甚至是一些精美工艺,都需要男丁来做,社会对男丁的需求量相当大,可偏偏男丁的消耗量也同样非常大,每年死在边境或者战争前线的人都非常可观,所以这就是最简单的道理——供需关系决定了社会地位。 (ps:插一句嘴。现在国内的女孩们之所以这么难追,对男方要求这么高,也是因为供需关系改变了——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人太多女人太少。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晴子也跟真纪简单的寒暄完了,终于让出身来指向了我们,说道:“奶奶,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最近遇到的贵人。那位英俊帅气的哥哥叫做土御门泰福,是一名非常强的阴阳师;另外那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哥哥叫做一郎,是一名很厉害的忍者。” 服部真纪闻言看了过来,先是对我鞠了一躬,感激道:“泰福小兄弟吗?非常感谢您一直照顾着我的孙女,阴阳师可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呢。” 随即,她又看向了正成......也就是易容之后的一郎,笑了起来:“我说最近怎么很长时间没见一郎你来喝茶了,原来是出了趟远门。只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是一名忍者呢,平时隐藏的够深的啊。” 我一边鞠躬还礼,正成就在一边哂笑了起来:“婆婆你就别揶揄我了,雕虫小技而已,何足挂齿?再说了,就我这点本事,要是在您面前显摆,那不是班门弄斧嘛。” 我听罢一惊,急忙暗中拽了拽正成的袖子,蚊语道:“什么意思?服部真纪也是一名忍者?而且实力比你还强?” 服部正成急忙暗中解释道:“真纪不是忍者,只是我在年轻的时候教过她很多忍者的本领。说她比我强只是一种恭维,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一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罢了。” 于是我恍然地点了点头。 这时,服部真纪也开口了,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天一直照顾着我的孙女,老婆子我也无以为报,就请你们喝口茶吧。来,进来坐。” 我们见状也表示了感谢,然后就跟着走进了这个路边茶摊,随意找了个位置便坐下了。 我们刚坐下,就听得服部真纪对其他几名客人说道:“诸位真是抱歉,今日有老身骨肉重聚,故至此便不再营业了,这一壶茶水权当老身赠予诸位之物,以表歉意。” 其余几名青年“俊杰”自然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钱都免了嘛,所以纷纷客套道:“婆婆您言重了,我等这便离去,改日再来。”说罢,便纷纷作鸟兽散去了。 我见状,还调侃了几句:“哇,这么果断的就关门了,而且连钱都不收。” 服部真纪在一旁边沏茶边回笑道:“无妨无妨,反正老身也不依靠此等营生过活。” 晴子这时急忙跑上前去,抢着要帮忙:“奶奶您先歇会,让我来吧。您看您也上了年纪了,腿脚也不太利索不是?” 服部真纪莞尔一笑,打发道:“去去去!我年事虽高,腿脚却不会比你这等丫头差,况且你也不会沏茶,在这里添什么乱?不如去屋内多烧些水来。” 晴子一时间撅起了小嘴,抗议道:“奶奶,您可不要小瞧我!现在的我可也是有一些本领的!” “哦?多年未见,你这丫头莫不是有了什么奇遇?来让奶奶我看看。” 晴子便得意了起来,笑道:“那奶奶您可要看好了!”说罢,晴子便迅速调整好了呼吸,就在我们的眼前表演起了匿踪之术。 只不过两息时间,晴子的呼吸便悠远了起来,几乎与这自然之气浑然一体。我惊讶的发现,虽然晴子就在我的眼前一动不动,可是我却渐渐地感觉不到她了——就仿佛是化为了一道投影一般,尽管我能看到她,大脑却做出了“此处无人”的判断,非常没有真实感。 这便是服部正成教她的匿踪术吗?果然是高明至极!不愧为忍者之神的傍身之技。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再多感慨一番,正成却急忙叫道:“好了晴子,你就不要耍宝了,快去听真纪婆婆的话烧些水来!” 晴子被这么一叫,顿时乱了气息,匿踪术不攻自破。于是对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便跳进屋内烧水去了。 另一边,服部真纪却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出神了,似是在想一些什么东西。直到晴子进入屋内,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 “晴子这丫头,本事没学到,却就知道炫耀。”正成在一旁苦笑了起来。 可是真纪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沏着茶,只是那手......似乎有些颤抖。一时间,我们都没了话茬,于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 忽然,服部真纪轻声叫道:“服部正成。” 正成前辈立刻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急忙看向四周:“哪里?正成前辈在哪里?鼎鼎大名的鬼半藏,我要去见他!” 服部真纪见状,莞尔一笑,说道:“骗你的,我就是这么随便一叫,一郎你切莫当真。”说罢,她便端着几个茶杯和一壶上好的清茶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我们的对面。 “那么,恕老身冒昧,请问一郎小兄弟和泰福小兄弟,你们能讲一讲最近的奇闻轶事吗?尤其是关于晴子的。” 此时,我已经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变化了,于是谦虚道:“晚辈头脑不太灵光,也没记得那许多,而且加入队伍的时间尚短,我想,还是由一郎先生来讲吧。” 于是,正成看了我们两眼,终于无奈道:“好吧,那就由我来说吧......” (后话:日本自古以来,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有一点是中国万万比不了的——几乎家家都有书。记得有一个统计,说是在明治维新以前,日本人的识字率就达到了54%,所以日本人的民智开启的很早......相对于中国而言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4) 正成前辈这一讲,就讲了半个时辰,而且还是只讲遇到我之后的事情。当然了,即便是这样,他也是添油加醋了不少。比如说,他把自己和晴子的相遇说成了在路边偶遇,后来决定留下来保护晴子,也是因为两人在聊天的时候知道了晴子的身份。总而言之,他是把自己彻底描述成了一个无辜的路人,而且竟然连一点逻辑破绽都找不出来。不愧是忍者之神,潜伏任务干多了,连撒谎都变得这么溜...... 而服部真纪,则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全程也没说几句话,那个表情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晴子在烧完水后也坐了过来,挤到了我的身边,我无奈地一笑,没有说什么,于是她就幸福地笑了起来。 这样聊着聊着,不觉间天色渐晚,恰好正成前辈的讲述也告一段落了,于是我试探着说道:“那个......一郎兄弟,还有真纪婆婆,你们看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顿饭?” 服部真纪笑道:“我就不吃了,过午不食,已经习惯了。你们如果饿了的话,就先去吃饭吧,反正老婆子我就住在这附近,以后有的是机会聊。” 说实话,我是真饿了,所以不禁看向了正成,问道:“一郎,咱们先去吃顿饭?” 正成一愣,答道:“也好,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晴子,你呢?” 晴子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也要吃啦!人家也饿了嘛。” “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见。”正成温柔地说道,“真纪婆婆您也早点休息吧,不要累坏了身子。” 服部真纪点了点头,笑着却没有说话。于是,正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带着我们离开了。当然,我们也没有往远去,因为这条街上本来就有很多小店,有些就是餐馆,况且吃完了饭我们还要送晴子回家,去远了也不方便。于是,我们就随便找了一家店坐了进去。 然而,就在我刚刚落座,屁股还没捂热的时候,小二却突然凑了上来,然后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阵端详。 我见他这幅小心翼翼、贼头贼脑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金子?” 小二急忙躬身赔礼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位客官大人,我是受人之托,要给您送一封信。” “送信?”我不禁疑惑了起来,“什么信?谁送的?” 小二挠了挠头,答:“小的也不清楚,他们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也不让我打听。至于是什么信......他们说您看了之后自然就会明白。” 于是,我嗤笑道:“呵,这可真是奇哉怪也。把信拿给我看看吧,我倒要瞧瞧是谁在耍这些名堂。” 小二应了一声,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纸上还夹带着一缕银白色的毛发。我在看到这张纸的第一时间,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迅速出**过了这张纸,慌张地问道:“给你送信的人是不是一男一女,看不清容貌,却感觉非常漂亮?” 小二一下子愣住了,点了点头答:“呃......没错。客官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该打听的。”然后便打开了这张纸。 而纸上的内容也非常的简短——“过河南行三里,进山,我们等着你。”落款是“柳飞宇”......果然!!!这封信是柳梦然的父母、也就是八尾天狐送给我的!但是,现在是1610年啊,这个时候的他们应该不认识我才对呀!那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呢? “想不通,果然还是要去见一见他们,才能清楚。”我在心里做出了判断,随后对晴子和正成前辈说道:“我突然有点急事,要离开一会儿,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晴子立刻就哀嚎了起来:“诶?这就要走了啊?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可能关系到不止人类这一个种族,你们身为凡人不要掺和这些事,否则神也保不了你们。” 正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是以阴阳师的身份说的这句话吗?看来对方不是人类呢。” 我看着他,严肃地劝道:“正成前辈,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要说——这不是您该打听的事。我可没有夸张的来骗您,一旦出现什么差错,真的任何人都救不了你,就算天照大神亲自降临也不行。” 天狐一族那死板的脑筋我可是见识过的,而且他们对于凡人的态度也非常傲慢,况且我也不了解他们那所谓的“族规”,万一碰到了钉子,除非苏妲己能再次现身救场,否则还真没有人能挡得住梦然的父母......我对他们已经有阴影了。 正成听罢不由得愕然了,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吧,那你去吧,我不会跟踪你的......也会好好看住晴子的。” 于是,我对他微微颔首致意,随后便迅速转身离去。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我寻到了河边的一处码头,然后二话不说就跳上船,让船家载我去河对岸。结果等到了对岸才发现——我没有古代的钱!迫不得已,我只得掏出一张下级符咒,催眠了船家让他赶紧回家吃饭。 接下来,南行......三里地。我估摸着距离也差不多了,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一闪身就钻过了平房小店之间的缝隙,进入了后面的山林,然后令九霞九璃附体、一路急行上山。刚走了几百米的距离,突然,面前就出现了两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是柳飞宇和柳梦璃!而且,身后还显露着八条雪白的狐尾。于是,我停下了脚步,凝视着他们,而他们也面若寒霜地看着我,许久...... 终于,他们叹了口气,说道:“果然。” 我也苦笑了起来,说道:“果然。” 紧接着,柳飞宇就问道:“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却反问道:“岳父岳母大人才是,您们怎么会在这里?1610年的世界里,您们应该还只有400岁左右,可是现在......为什么会有八条尾巴?” 柳梦璃解释道:“我们是奉几位九尾天狐之命,从21世纪赶来这里处理一些事情的。因为1610年的时候梦然马上就要出生了,所以年轻的我们并不适合作为战力而出面。你呢?”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答:“我是因为想救一个人,结果被天狗给吞了。” “被天狗吞了?”柳飞宇挑了挑眉毛,“世间这么多的时空你不去,却偏偏来到了这里?怎么会这么巧?” 我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也不是想来这里才来的呀,而且听您的意思......这里好像不该我来?” 柳梦璃答:“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包括我们在内的几个八尾天狐全都作为战斗人员赶了过来,还有两个九尾天狐也一样,这还只是天狐一族的情况。其他的像白泽一族、应龙一族、帝江一族,等等等等,很多神兽族群都派来了庞大的战力。由此可见这里有多么的凶险。” 我顿时大惊失色,说道:“什么?这么多神兽都来了?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要这么多人一起解决?而且,您说有两位九尾天狐也来了,那么妲己前辈......” 柳梦璃点了点头,说:“是的,妲己前辈也来了。这次是因为有一只上古凶兽复苏想要作乱,几只神兽前往劝阻却被吞食,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武力来制服它。总之,你还是找机会赶紧回现代去吧,这里不**全。虽然我们会开辟其它战场,尽量避免影响到人类,可是对方实力太强,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聚集了这么多强大的神兽都没有把握?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柳飞宇满面愁容地说:“是四大凶兽之一,穷奇......” “穷奇......”我一时间也沉默了。传说中,四大凶兽之中属穷奇最凶,它不需要进食也可生存,却依然喜食生人,只是因为它好勇斗狠、想吃人罢了。而且,穷奇一旦凶性发作,是完全没有章法的,任何人都会成为它的目标。所以,据说有上古大贤利用这一点,引导穷奇去灭杀其他危害较大的凶兽......由此可见,穷奇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忽然问道:“岳父岳母大人,请恕我冒昧——如果对手是穷奇的话,我认为凭您二位的实力,恐怕去了也没什么用吧?” 柳飞宇听罢,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种层次的战斗我们根本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天狐一族中只有两位九尾天狐会去参加对穷奇的作战。而我们,则要对付其他流落人间的爪牙。” “还有其他的爪牙散落在这里吗?!”我被吓了一大跳。能给穷奇做爪牙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甚至需要八尾天狐来出面对抗就足以说明对方的强大了!要是这种人找上门来,就凭我这点伎俩,估计还不够人家填牙缝...... 柳梦璃看出了我的顾虑,解释道:“你不用担心,穷奇的手下们可不像它一样不讲道理,至少有一点他们不敢违背,那就是——不能杀戮凡人。当然了,目前是这样,可是如果穷奇战胜了我们,那就不好说了......” 柳飞宇紧接着补充道:“还有一种例外的情况,那就是凡人主动挑起战争。我们代表的是神兽一族,所以与他们战斗不会波及到凡人;但如果有人不长眼......比如说你小子,代表了凡人一方,一旦你主动对他们动手,那他们也就有了屠杀人类的理由。” “呃......我不会的,我还不想死。”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同时又问道,“对了,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穷奇身为中国传说中的凶兽,为什么会选择在日本盘踞,并散布爪牙?” 柳梦璃答:“因为几乎所有的神兽都栖息在中国境内,穷奇就算再凶,也不敢一上来就拿中国开刀。它在苏醒之后,首先要做的是发展自己的势力,用以对抗神兽族群,所以它选择了灵气浓度仅次于中国的日本,而且一直潜伏了一百六十余年。” “一百六十余年?”我在心里默默地推算着时间......也就是说,在1450年前后,穷奇来到了日本吗?往后17年,在1467年,应仁之乱爆发,天下大乱,日本进入了战国时代,这是否也和穷奇有些关联呢...... 还有1582年的本能寺之变。织田信长刚刚自称“天下人”没多久,就被明智光秀发起叛乱,**于本能寺之中了;如果没有这场政变,日本在织田信长时期就能结束战国的动乱,可是被他这么一搅和,又平添了几十年的战火。而且,明智光秀叛乱的原因至今也没有一个定论,大家都只是猜测而已,甚至连服部正成都觉得这场叛乱发生的很奇怪。难道......明智光秀就是穷奇的爪牙之一? 历史上,明智光秀后来虽然被丰臣秀吉打败,而且也有人传言说他被农民当做落难的武士杀死,可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换句话说就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搞不好他现在还活着呢!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毛骨悚然,急忙问道:“明智光秀也是穷奇的爪牙之一吗?” 然而,柳飞宇却轻轻敲打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道:“你别想那么多没用的,赶紧找机会回去你应该存在的世界才是最要紧的!这里的事不是你能管的,你最主要的任务是活过这十年,然后来娶走我们的宝贝女儿,可不能死在这么个鬼地方。” 我揉了揉脑袋,苦笑着答:“我也想赶紧回去啊,可是天照大神说我还没有经历属于自己的注定,所以不能回去。” “属于你自己的注定?” 柳氏夫妇听罢一愣,然后立刻闭上了双眼,手上也在不断地掐着一些字诀。很快的,他们的脸色一变,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我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原来是这样......” 我见状,不由得云里雾里,问道:“什么这样?岳父岳母大人,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方不方便告诉我一下?” 可是柳梦璃却苦笑了一声,答:“这不是你该打听的。况且,我们已经说得太多了,真是失策啊......” “啊?什么意思?” 柳飞宇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只是......不太好说。我们只能送给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柳梦璃就紧接着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要去办正事了。你自己可要小心点啊。” “等一下,不用这么着急吧!”我急忙喊道。可是下一刻,他们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5) 我愣愣地看着岳父岳母他们消失的地方,心中顿时一阵无奈。最终,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叹了口气,也离开了。当我回到正成前辈和晴子的身边时,他们的饭才刚吃到一半,而且明显都给我留了不少。 “抱歉,我回来晚了。”我一边哂笑着说道,一边坐回了座位上。 晴子见我回来了,眼睛一亮,急忙叫道:“小二!菜有些凉了,拿去热一热!” 正成前辈则淡淡地说:“不晚不晚,我们也没吃完呢。” “那就好。”我对他笑了笑,客套了一下。紧接着,小二就跑了过来,把已经凉掉的菜拿走回锅去了。 这时,正成前辈忽然问道:“你这一次有没有什么收获?或者说,有没有什么需要告诫我们的?” “嗯?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之前离开的时候,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紧张,所以可以肯定你是去处理什么大事了。我们虽然不方便打听是什么事,但是以你的性格,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也一定会告诉我们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不禁苦笑两声,说道:“这一次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那就是——如果你们在路上偶遇一群非常非常强大的人、双方正在争斗的话,别管其他的赶紧跑就是了。” 正成前辈听罢,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也就是说,我晚上可以出门喽?” 我点了点头,说:“注意安全就行,别主动招惹那些你绝对打不过的人。” 晴子这时也开心的说:“那我晚上也可以跟你们一起行动啦!” 我立刻把她按了下去:“你先能摆脱真纪婆婆的看守再说吧,只怕你到时候连家门都出不了。” “说的也是哦......”晴子立刻就无精打采了。 谈话间,小二又过来上菜了。于是,我招呼两人赶紧吃饭,不谈那些距离我们太远的事了,吃完了饭,好送晴子回真纪婆婆家。正成前辈呵呵笑着,没有反对,只是晴子一直在撅着嘴,看起来颇为不高兴...... 是夜,我们吃完了饭,又把晴子送回了家——原来真纪婆婆的家就在河的上游不远处。接着,正成前辈带着我,也回到了我们的暂时住处——就在真纪婆婆家的东边不过三百米!据正成前辈说,这里原本是他以前执行秘密任务时的临时居所,足够隐蔽,所以不用担心。虽然我对眼前的这个茅草屋很是怀疑它的隐蔽性,不过既然正成前辈都这么说了......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又在屋子的四角分别贴上了一张高级符咒,建立了一个牢固的结界,以防止有妖魔鬼怪来侵袭。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在昏暗的烛光中,沉默了。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信息量有点大吧,以至于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 而正成前辈则拍了拍手,起身说道:“那么,我就出去了。”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符咒,说:“把这两个分别埋到真纪婆婆家的乾位和坤位。” 正成结果符咒,微微一笑,便推门走了出去。我知道,他是要去杀人了,在这如墨一般厚重黑暗的夜里,一场猎杀游戏才正要开始。但是,我却是局外人。 因为我并没有潜伏能力,更不会隐匿行踪,若让我正面作战还可以,但要论暗杀我可是一窍不通。这就是为什么正成前辈只是让我保护好晴子的安全,而没有让我与其一起并肩作战的原因。 这时,不知火从我的体内飘了出来,轻声唤道:“主人。”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长大后的小火确实是倾国倾城,无论是精致的相貌还是匀称的线条,都无可挑剔。也难怪杀生丸会动心思。 “嗨...现在这种状况下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我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摆了摆手,躺到了床上,说:“我现在有点累,实在不想说话,抱歉。” 刚说完,杀生丸也飘了出来,拍了拍不知火的头顶,说道:“小火,让主人好好休息一下吧,咱们去真纪婆婆家守夜。” “唔...也好。”不知火乖巧地点了点头。 杀生丸笑了笑,随即对其他式神说道:“我和小火离开后,主人的安全可就靠你们了,万不可掉以轻心。” 天齐锤了锤自己的胸膛,答:“放心吧老哥,别小瞧我和天倾的战斗力啊!” 天倾顿时一脸嫌弃道:“和你在一起并称,总觉得有点恶心呢......” 九桦和九阳则乖乖地跑了出来,说:“那我们去警戒周边的环境吧。” 九霞和九璃也跳了出来,说:“那我们去屋顶放哨好了。” 然而,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不知火不禁疑惑道:“主人,您在笑什么呀?”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们去吧,记得注意安全,我先睡一会。” “嗯,那好,我们就先走了。”不知火说罢,我的一众式神们便都各司其职去了。 我看着被烛光映照地昏黄的屋顶,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静。一时间,忽然有些感慨涌上了心头——本来一开始,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留学生罢了,不要说战斗,就连住院都不愿意打针。那时的我,又何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这么杀伐果断呢。到底是从哪里出错了呢...... 或许是从置行鬼那里开始的吧?那是我第一次与妖怪进行战斗,即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战斗,也是一场生死战。从那一战中,我了解到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救赎的,或者说——我自以为的救赎,并不是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的。如果一个事物生于黑暗、并享受黑暗,那么光明对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所以,双方注定无法理解,也注定无法共存;立场的冲突,最终也只能以武力来宣泄各自的诉求。 也或许是从明川的那一战开始的吧。与明川的战斗,是我经历的第二场战斗,同样是被迫而战,也同样是生死之战。从那一战中,我了解到光明与黑暗并不是绝对的对立。有时,为了守护属于自己的光明,也不得不堕入黑暗。但是,堕入黑暗的光明,又到底算是什么呢?如果依然算是光明,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对立?如果算是黑暗,那么,我们又为什么会伤心落泪?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光明并不意味着容不下黑暗,黑暗也并不会彻底吞噬光明。所谓正义,只不过是符合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已,对与错,也只是相对产生的概念......黑白双方,虽然无法相互认同,但并非无法相互理解。 我想要理解光与暗、平衡光与暗,而并非是简单粗暴的以将其中一方彻底灭绝作为己任,这个世界,一定还有更好的方法让双方共存。因此,我踏上了阴阳道,成为了一名阴阳师。 刚刚当上阴阳师的我,也是尽可能的避免战斗,凡事都想先理解其中的矛盾,再寻求让双方都不受伤的解决方法。如果实在无法避免战斗,我也只会将对方退治,而不会镇杀。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就像有光的地方必然会有阴影一样,黑暗永远也不会被驱逐干净,所以“杀”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只有让双方都互相理解,才能放下没用的仇恨,让大家更好的共存......这,才是我成为阴阳师的初衷啊! 这样想着,我不禁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喃喃道:“那么,现在的我,又算是什么呢?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杀了多少人,却从未问过对方为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天齐这时说道:“主人,您何必给自己增加这么多负担?您杀的那些人都是想要您的命的人,如果您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您呀。” 我不禁苦笑了起来:“虽然说是这么说,我杀人是为了自保......就算我这样做没有错,但是,杀人就是杀人,如果我真的没有罪恶感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天倾顿时疑惑道:“主人您是什么意思呀?我们不太懂哦......” 于是,我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我的意思是——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杀人,终归还是杀人;而杀人一旦杀多了,就会慢慢变得麻木、变得不把人命当回事,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行为......这,才是我害怕的地方。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堕入魔道......” 此语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天倾才终于说道:“如果主人堕入魔道,我们就跟您一起成魔。” 其余式神顿时异口同声道:“对!我们大不了一起成魔!” 我不由得再次苦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好了,不想那么多了,我要睡了。” “主人晚安~!”(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6)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或许是真的有点累了吧。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就连不知火和杀生丸都回来了,然而,正成前辈好像还没有回来...... 我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说道:“小家伙们,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天齐嘿嘿一笑,答:“主人您终于醒啦?我们是式神,就算不睡觉也没关系的,理论上来说,只要没有战斗,对我们而言就是一直在休息。” “呵,是吗,那就好。”我也笑了笑,随后转而问道,“服部正成有回来过吗?” 天倾摇了摇头,答:“没有。他甚至都没有去过真纪的家。” “嗯...这就奇怪了......”我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们去真纪婆婆的茶摊那里看一看。现在茶摊应该开门了,服部正成如果没有遭遇不测,应该会去那里。” “好主意,我们走吧。”天齐开心地说道,然后便返回了我的体内。其余式神见状,也都回到了我的身体里。于是,我简单地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襟,就出门了。 结果,不出我所料,当我走到真纪婆婆的茶摊时,服部正成正坐在摊位上,和真纪婆婆聊着天,而晴子则代替真纪忙活了起来。 随着我渐渐地走近,正成前辈的声音也愈发清晰了起来:“......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啊!那个手里剑几乎是擦着我的喉咙飞过去的!多亏我反应神速,迅速侧身飞起就是一脚......呃,泰福小兄弟你来啦?” 我幸灾乐祸道:“是啊,我来了。要是再不来,只怕你这牛皮是要吹到天上去了。”一边说着,我就坐到了他的旁边。 这时,晴子也发现了我,隔着老远就冲我招手叫道:“泰福哥哥!你来啦!” 结果下一刻,就有客人抱怨了起来:“我的茶水呢?还不上吗?” 晴子立刻就蔫了,急忙陪着笑脸答:“这就来这就来......” 我不禁莞尔一笑,便对真纪婆婆和正成前辈两人说道:“那个...要不你们先聊?我去帮帮晴子,哪怕烧点水也是好的。” 真纪婆婆欣慰地点了点头,说:“小兄弟有心了。那就请你去帮忙烧点水吧,柴火在屋后的院子里,一出门就能看到。” “好,那我就去了。”说罢,我便起身离开了。毕竟人家“老两口”好不容易说点话,我还是不要在那里碍事了。 晴子一边沏着茶,一边看我向屋内走去,便说道:“咦?泰福哥哥您要来帮忙吗?” 我点了点头,笑道:“我不会沏茶,所以只能烧水了。”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泰福哥哥你做这种粗活!快坐回去,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也不算什么粗活吧?况且......正成前辈和真纪婆婆聊得这么开心,我怎么能去搅局呢?所以,就让我来帮帮忙吧。” 晴子听罢,梨涡浅笑,幸福地笑道:“好吧,那就拜托泰福哥哥了。”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夫妻店哦......” 我顿时差点被一口吐沫给呛死,所幸急忙掩饰了过去,再看向晴子时,目光中尽是“后生可畏”这四个字...... 结果,我这么一烧,就烧到了中午。虽然有小火的帮忙,倒是一点也不麻烦,不过也难免枯燥。晴子在外面忙着端茶递水,我一个人在屋内也没个说话的人,真是好生无聊。中午,我和正成前辈两个人辞别了真纪婆婆和晴子,回到了那个“安全”的茅草屋。一进门,服部正成就立刻瘫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的可怕,冷汗如雨一般流淌了下来。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正成前辈,你没事吧?” 服部正成吃力地说:“昨晚受了点伤,本来早上想回来治疗一下的,结果不巧遇到了正要去茶摊的真纪......我没有办法,只能悄悄吃了点止痛药,这才撑了过来。” 我听罢,急忙对他审视了起来,说:“从您的外表看来没有伤口,难道受的是内伤?” 服部正成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其实,我只是在不经意间,被人在左臂上划了一道很小的口子,本来我也没有在意。可是现在看来......只有可能是在那里出了问题。” 然而,我却更加疑惑了起来:“只有一道小口子,那就不可能是内伤。可如果是剧毒的话,只怕您现在已经死了,因为毒素是会随着血液流动扩散的,除非您能停止血液的流动,否则毒素必然早就发作了。那么,剩下来的可能......难道是咒术?” 服部正成一愣,随即卷起了左臂的袖子,露出了伤口,说道:“小兄弟,你是行家,还是让你来看一看吧。” 于是,我蹲下身观察了起来,不消片刻便有了结论:“正成前辈,已经可以肯定了,伤到您的兵器被施加了符法,所以有一缕法术顺着伤口进入到了您的体内,这才是病因。而且......” “而且?”服部正成疑惑道。 “而且,这个符法还具有可追踪的功能。换句话说就是——咱们现在的位置恐怕已经被敌人知道了,这里再也不安全了。”一边说着,我一边掏出了一张中级净化符,贴到了正成前辈的伤口处。 很快的,正成前辈就恢复了状态,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也是一脸的愁容:“这可怎么办?虽然我还有其他的隐匿地点,可是距离真纪家都有点远。而且,这里一旦被他们发现,那么仅仅相隔三百米的真纪家必然也会受到怀疑,从而陷入危险......”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也有些沉默了。正成前辈说的没错,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是明显不能离开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从暗处的主动,变成明处的被动。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有一名阴阳师......对了!阴阳师! 我突然间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敌人让正成前辈传递的邪恶咒语,明显是阴阳术的一种;将催生出的恶灵寄宿到凡人的体内,这也是阴阳术的手段;现在,敌人又在使用附加了符法的武器......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那个神秘的阴阳师在搞鬼!由此可以推测,这个阴阳师在敌人中的地位必然很高,哪怕不是首领,也一定是首领身边的谋士。只要能除掉他,我们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小!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正成前辈,您把您所有的武器都拿出来,我也要在上面附加一些符法。今夜您再战斗的时候,记得留下一个活口,让他回到大本营里,然后我们紧随其后,直捣黄龙!” 服部正成听罢,顿时也恍然了,然后露出了跟我一样的笑容,答:“如此甚好,就这么办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7) 接下来,服部正成便把他身上的所有武器都放到了地上,然后就去睡觉了,他需要为晚上养足精神,毕竟对手都是精锐,对付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而我,则对着地上的一把匕首和十只手里剑,开始了工作。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装备可真是够简陋的,但是服部正成似乎并没有觉得拘束,反而还有些游刃有余......这就是真正的高手啊!依靠少量的装备就能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 言归正传。其实给武器附加符法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只是浪费了我十一张中级符咒罢了。这样一来,我的符咒储备就快要用完了。于是,我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去街上逛了逛,买了几张材质差不多的纸,又买了些朱砂和一只毛笔,回来以后就自己动手画符了。虽然因为纸的材质有些细微的不同,所以符咒效果也稍微有些折损,但是无伤大雅。 当我把这一切都准备完成之后,天色也刚好暗了下来。正成前辈这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来是睡醒了。 我们相识一笑,然后正成前辈说道:“泰福小兄弟,准备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答:“准备好了,您先动身,我保持在您的五百米开外的距离。如果计划顺利,您就咳嗽三声,我的式神听到后会给我报信,我就发动追踪咒术。” “好,那我就去了。”正成前辈也不是多话的人,说完就闪身从窗户跳了出去......有门不走,非要走窗户,角色代入的还真快啊。 当然了,吐槽归吐槽,正事我可不会忘。在正成前辈出发没多久之后,九桦说了一句:“主人,可以出发了。”于是,我也悄悄的走出了家门...... 在九氏兄弟打上的印记的帮助下,我虽然无法看到正成前辈的身影,但却能精确的感知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同时,为了防止我被其他敌人发现,我也让九氏姐妹给我附身,然后进入了潜行模式——虽然这个潜伏的功力只能算一般,但是距离这么远的话,也足够骗过所有人了。 就在我跟着正成前辈深入北边山林数公里之后,战斗突然展开了。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杀戮拉开了帷幕。处于附身状态下的我,耳朵也像猫一样的敏锐,此时静静的蛰伏在一处灌木丛中,听起了动静。 “该死,老九被杀了!” “别说话!会暴露自己的!冷静下来,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冷静有什么用!那可是传说中的鬼半藏啊!我们的潜行技巧根本就骗不过这种传奇级别的人物吧!而且,为什么直到开战前才告诉我们会遇到这个杀星啊!” “虽然接任务的时候就被告知了这是必死的任务,但是没人告诉我们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啊!” “那位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派我们过来?我们这种实力的杂鱼根本什么作用都起不到啊!” “因为最能打的人都在跟德川家的乱波(即忍者)作战,仅剩不多的精英还都在昨天被杀光了,这里只剩下我们这些普通人,所以,我估计大人一开始就没指望我们能赢,只是想利用我们来争取时间罢了!” “啊——!” “老三也被杀了!不行,我受不了了!我不要跟这种怪物战斗!” “老五!你疯啦!临阵脱逃,哪怕你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凭什么?任务里没有说不允许活着回去吧!况且那位大人只是想要我们拖住服部正成而已,我们现在已经和他交过手了,只是力战不敌而已!我们尽力了,可以选择撤退,大人不能杀我!” “等一下!给我站住......切!不入流的乱波就是没骨气!” “啊!老大救我!老大...呃啊——!” “啊——!我的手!救命啊!我不打了!” “老五等等我啊!” ......听着这帮人鬼哭狼嚎,我不禁蛋疼不已。虽说可以理解现在敌人主力都不在,只能派些杂鱼过来。可是......这也太杂了吧?而且,有了这么一个带头逃跑的,其他人顿时也都屁滚尿流地四散奔逃,正成前辈象征性地追杀了一番,也只拦下了三个人。 “咳咳咳。”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正成前辈给我发出了信号。 于是,我运起猫灵的脚力,几个纵跃就来到了服部正成的面前。 我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不禁苦笑道:“正成前辈,你昨天杀的人应该跟这帮家伙不一样吧?否则你不可能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还被人划伤了左臂。” 正成前辈顿时也苦笑了起来,答:“当然不一样。昨天的那帮人里,有三个人是具有特殊能力的,其他人也都是些忍术好手,杀起来颇为费事。可是今天这群人,感觉就是一群菜鸟......我本来还打算着,为了不引人怀疑,先故意打晕一个人而不杀,最后等他自己醒来返回老巢复命呢。现在可好,省事了。” “难道,敌人真的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仅剩的一些精英也都在昨天死光了?” “谁知道呢。我们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我轻轻一笑,发动了符咒,答:“说的也是,我们走吧,跟上。” ......这一路,我们远远的跟着,始终与那个菜鸟忍者保持着500米以上的距离。结果继续向北走了三公里左右,他突然开始绕起来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好多路都在反复的走、来回的穿插,弄得我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于是,我和正成前辈都等在了原地。 也就趁这个机会,我忽然轻声问道:“对了,正成前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您——昨天您为什么不留一个活口来跟踪,而非要等到我来下符咒呢?我相信以您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出这么简单的计策。” 正成前辈听罢,无奈地耸了耸肩,答:“因为,如果没有你的符法定位,我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老巢。”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道:“啊?为什么?” 正成前辈幽幽一叹,解释了起来:“小兄弟,你可别忘了,我一开始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去过他们的总部,所以知道要想进出那里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他们的总部外围被设下了一圈非常古怪的阵法,必须以特定的行进路线走才能通过,否则就会被困死在里面。而且,这个阵法每隔五天就会自动变化一次,所以每隔五天他们都会将手下聚集起来,传授通过阵法的口诀。” 我听罢,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奇门阵法?不会吧?这门本领一直都只在中国流传,日本人不可能会的啊......” “小兄弟你懂这其中的原理吗?”正成前辈忽然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果断的摇了摇头,答:“这门本领是在我的故乡中流传的一种秘术,非常玄奥,别说我不懂了,即便是在我的故乡中也没几个人懂。按理说,日本国内是不可能有人会这种秘术的。” 正成前辈一时间也惊讶了起来:“竟然是这么神秘的术法吗?那么,敌人是从谁那里学会的呢?难道他们之中有从西方来的强者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想到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穷奇。穷奇是从中国潜伏到日本的,以它那无穷无尽的寿命和阅历,自然懂得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如果我们要找的这个神秘人是穷奇的手下,会用这些奇门术法也就不奇怪了。但如果这样说的话,就会有一个新的问题——穷奇的手下是不能对凡人出手的,而相对的,凡人也不能主动向他们挑起战争。如此一来,我们就算找到了他又能如何?双方谁也不能出手,难道要干瞪眼把对方吓死吗? “不,不对。”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摇了摇头,“那个被我杀掉的刺客‘神眼’曾经说过,说我是那个‘大人’指名要亲自招待的人。所以,这个所谓的‘大人’是可以对我出手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的思维乱成一团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个非常邪魅的男人声音:“别胡思乱想了。我之所以可以对你出手,是因为你不是凡人,而是圣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8)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以后,我忙循声看去,却发现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脸......不,应该说连整个身形都很模糊,只是凭感觉能知道是一个很邪魅的形象。这是因为对方等阶超出我太高,而且实力也无比强横,才会对下位种族自动遮掩起法相。但是一般来说,能够对我遮掩住面部的人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强者了,比如八尾天狐。可是这个人,居然能遮掩住全身! 看到我愣住了以后,这个男人忽然轻松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八尾天狐只能对你遮掩起面部,说明他们的实力不如我,就是这么简单,不用大惊小怪。毕竟,我可是接受了穷奇大人的二十分之一的力量呢。区区八尾天狐,没有领悟天道真意、也无法跳出三界的野兽,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 我听罢,心中顿时又一惊:“你能读到我的心?” “一个蝼蚁的心思,有什么难读的?” 我不禁淌下了一行冷汗,强笑道:“别把自己吹的太高,小心摔下来的时候太惨。我承认你给我的压迫感比八尾天狐要强,但是,你也远远没有九尾天狐厉害。” 结果,这个男人很大方的承认了:“那是自然。九尾天狐虽然只比八尾天狐多了一条尾巴,但是三界之内野兽和三界之外的强者那是两个概念。不过,九尾天狐那边有穷奇大人亲自料理,也轮不到我担心。倒是你,还是先想想说什么遗言吧。” 我神经紧绷着看着他,问道:“你原本只是一介凡人吧?那么,你到底是谁?还有,为什么要帮助穷奇?” “哦?比起死前要说什么,你更在意的是要知道什么啊。” “回答我的问题!” “呵。也罢,不是什么大事,就告诉你好了。我在凡间的名字,是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正成前辈在旁边发出一声惊呼,“你果然没有死!” 明智光秀呵呵一笑,答:“我当然没有死。当初我被丰臣秀吉打败,也只是因为我想看你的主子和丰臣秀吉双方争斗罢了。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混乱。” 我一边示意正成前辈冷静,一边继续问道:“需要混乱?为什么?天下大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但也没有坏处。本来,我也和你们一样,渴望着天下太平、国家统一。不过,在穷奇大人带我经历过未来数百年的时光之后,我突然觉得——人类这种生物,是不应该存在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了拖延时间,寻找一线生机,此时也只能尽可能的延续话题。 而明智光秀却突然张开了双臂,挺起胸膛、头部高高仰起,以一副“神”的姿态说道:“因为人类愚蠢的无可救药啊!” “曾经牺牲了多少人才建立起来的国度,只是因为几个当权者们的利益,就悍然发起了战争,将整个国家都推向了毁灭的边缘,这难道不愚蠢吗?” “战胜国在赢得战争之后,不但不反思战争的起因,反而继续自己的暴行,乃至对战败国施加各种压迫,为下一次的战争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难道不愚蠢吗?” “说完了当权者的愚蠢,难道平民就聪明吗?错!他们只会更加愚蠢!他们分不清zheng、fu和国家的概念,打着爱国的幌子却无休止的被当权者们利用、用以维护他们少数人的统治,这难道不愚蠢吗?这一点,你应该最了解吧?林子源。” 我不禁眉头一挑,心中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明智光秀扯了扯嘴角,说:“我不是说了嘛,穷奇大人带我经历了未来数百年的时光,当然会知道你的名字!有幸能够和天狐一族通婚的人,你在人界以外的名气可是很大的。” “林子源......原来这才是小兄弟你的真名啊。而且,听明知光秀所说,你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正成前辈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答:“我的身份可以以后再说,现在先应付眼前的情况吧。明智光秀,我承认你说的那些问题都存在,人类也的确是比较愚笨的种族。但是,你却忽视掉了最关键的一点——即便人类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结果总是在向前发展的!你不能因为我们局限的倒退,就否定了整个种族的存在价值!” 然而,明智光秀却发出了一声冷笑:“总是在发展?那是因为曾经的人类一直都没有掌握毁灭自身的力量!可是,在核武器被发明出来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以人类那愚蠢的、不吸取教训的头脑,核战争总有一天会爆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核弹的威力虽然不会将整个世界都毁灭,也无法对神兽和凶兽们构成威胁,但是——却足够将一切文明毁灭殆尽,乃至于地表上的一切生命!换句话说就是——人类只毁灭自身还不够,还要拉上一切凡间的其他物种来陪葬!所以,我认为人类还是灭绝了比较好,就从这里开始。” 我听罢,立刻反驳道:“你也说了是‘总有一天’,也就是说并没有亲眼看到核战争爆发的未来吧?那就有可能不会爆发啊!再说了,也许人类未来能够研制出克制核武器的东西呢!你只是看过很小一段的时间罢了,凭什么在这里断定人类必亡!” 明知光秀厉声喝道:“诡辩!你以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改变我的想法吗?真是可笑之极!时间也拖得够久了,是时候该杀了你这个潜在的‘圣人’了,我可不能让你活着回到21世纪。” “你做得到吗!”我当即大吼一声,然后瞬间放出了所有的式神! 不知火、杀生丸、天倾、天齐、九桦、九阳、九霞、九璃,八道涌动着庞大神力的身影电射而出,嘶吼着向明智光秀扑了过去!然而,明智光秀猛地一张手,顿时也飞出了八道浑浊的暗影!双方一碰面,顿时产生了剧烈的灵力爆炸,强大的劲风甚至将方圆百米之内的树木全部连根拔起! 我和服部正成两人也毫无疑问地被气流卷飞,然后狼狈不堪地摔到了几十米外的地上。服部正成身为忍者,懂得一些受身之法,所以没有受到多大的落地冲击。但是我就不一样了,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面上,即便有符咒强化了身体机能,也被摔得七荤八素。 可是紧接着,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突然间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意识也在迅速的模糊——灵魂被反噬了!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的式神们全都受了重伤,甚至连灵体状态都无法维持......只是一个照面,我就全方位的惨败了。 就在我即将昏迷的时候,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放出了一招大范围的仙术做掩护,另一个人抱起了我和服部正成两个人撒腿就跑......(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9) 这一次,我又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那个沧桑的声音给我说一堆难以理解的话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呜呜呜......大家...大家都起来啊!不要剩下我一个人啊!” 这个声音......难道是不知火?对了,她是火凤凰嘛,恢复能力首屈一指,此刻最先痊愈的肯定也是她。只不过,其他人的情况好像不太乐观。 “杀生丸哥哥,你别睡了,起来陪我说说话啊......” “天齐哥哥、天倾姐姐...呜呜呜......” “还有九桦和九阳哥哥,九霞和九璃姐姐,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就连主人也...呜呜呜......” 啊,听起来确实不太乐观呢,毕竟对手太强大了,这一次硬拼没有当场殒命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只是可惜了这些小家伙们,跟着我没享过几天福,却要死在这么个鬼地方。还有梦然......希望她不会一气之下杀到地府来找我吧。 “呜呜呜......梦然姐姐,你快点来啊!快来救救我们吧!” 呵。小火啊,就算你这么说,梦然也不会来的啦。毕竟天狐一族的规矩摆在那里,当初还是由妲己前辈商定的——我和梦然在十年间不可相见。所以,你恐怕要失望了哟。 然而下一刻,我却真的听到了梦然的声音! “爸、妈!你们怎么伤的这么重!”听起来,她的情绪很是激动,“还有子源,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飞宇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愠怒:“傻丫头!谁让你过来的!而且,当初我们说好的这十年间你不能见子源,可是现在你却违反了约定!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梦然一下子就爆发了,怒吼道:“别想指责我!是你们先犯规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子源接下的那个天狗退治任务,就是你们匿名发到阴阳寮的,而且指名要让子源来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们早就知道子源会被吞到这个时空里!你们无非就是想要他死在这里罢了!” 柳梦璃怒道:“女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是,我们承认那个任务是我们发的,而且也指明了要让子源接,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来到这里!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子源应该是往返于最近几年的时光中,然后解决掉赵思雪的困难,打败天狗并吸收时空之力,这样他立刻就能成为圣人,你和子源也就不用分别十年那么久了!” 梦然听罢明显愣住了:“什...什么?那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柳飞宇哀叹道:“我们也不清楚。本来,我们以为这只是神兽与凶兽之间的战争,可是现在看来......有人故意设计子源,想要他死,先不论其目的,至少可以肯定:子源身边的人应该都在其威胁范围之内,当然也包括了梦然你。而且,那个人能避开天狐一族的耳目、甚至可以干扰时空乱流!这份实力,远在我们之上。所以,梦然,你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不是坏事。” 于是,梦然恶狠狠地说道:“那就先不管子源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了,我只想知道是谁把他伤成了这个样子,看我不把他撕成碎片!” 柳梦璃顿时苦笑道:“撕成碎片?子源现在的实力跟你在伯仲之间,他都差点被一招打死,你去了能干什么?别说你了,就连我和你爸能逃出来都不容易。” “什么?对方竟然这么强吗?”梦然明显吃了一惊,“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介凡人,只不过被穷奇分了二十分之一的力量而已。” “穷奇?!”梦然的音调直接就升高了一个八度,“你再说一遍,是什么?” “你没有听错,就是穷奇” 于是,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行,我要带子源离开这里!” 柳飞宇叹道:“没用的。四大凶兽之一和十几名神兽首领之间的大战,其威力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是足以将时空崩碎的力量。所以,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小对凡间的危害,这里的时空已经被神兽族群所有的强者们联手加固了,要想从这里出去,就算是混沌都要脱层皮。” “怎么会这样......那我们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柳飞宇坚定地答:“首先说穷奇,它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是那么多神兽首领的对手,但是我们的目的只是令他平静下来,而不是格杀,所以我们终究不敢下杀手。但是,它被压制是迟早的事情。其次,就是那些穷奇的爪牙们;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消灭他们,但是要保持僵持局面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我们能拖住,等到穷奇的事情一解决,他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柳梦璃也补充道:“本来,如果他们不对凡人出手的话,我们或许还会网开一面,饶他们一条命。可是现在,他们明显已经彻底疯了,要将战火烧遍全世界。从那一刻起,他们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梦然,你在这段时间里千万不能自己乱跑,因为你也是神兽一族,而且实力非常弱小,会成为敌人的首要目标。所以你只要和刘子源两个人藏好就行。”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气,睁开了双眼,但全身依然处于麻痹状态。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未婚妻——柳梦然!她还是那样的美丽,一点都没变呢。 “哟!梦然,你也来啦......”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憋出了这微弱的一句话。 众人听到我的声音,急忙看了过来。尤其是梦然,激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子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苦笑着,又喘了好几口气,才再次说道:“我的式神...那些小家伙们,都受了很严重的伤,拜托了,救救他们吧。” 梦然听罢,不由得擦了擦眼睛,嗤笑道:“这还用你提醒呀?我在看到你变成这幅样子的第一时间,就检查了他们的状况......不用担心啦,虽然他们都受到了重创,但好在灵魂没有受损,所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唯独杀生丸,他受的伤最严重,甚至差一点就要魂飞魄散了;但是经过治疗,也没有大碍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鼓起了脸颊,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倒是你自己,灵魂受到了强大的反噬冲击,要想恢复可没那么容易。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我扯了扯嘴角,答:“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有这么多人保护我呢......话说回来,杀生丸为什么受伤这么重?” 这时,不知火从我的体内窜了出来,身着一袭火红色的鲜艳汉服,解释道:“因为杀生丸哥哥承受了两倍的伤害。我在前不久刚刚经历了浴火重生,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复活的,所以杀生丸哥哥害怕我再次受到致命伤,就主动挡在了我的前面......” “这个臭小子。”我感叹了起来,“居然为了泡妞把命都搭上了......干的不错呐。” 忽然,我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正成前辈呢?怎么没看到他?” 柳梦璃走上前来,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嗔道:“你个臭小子,一醒过来就知道和我的宝贝女儿联络感情,都忘了我们了?服部正成让我们给轰走了,此刻应该在服部真纪的茶摊那里吧。” 我红着脸答道:“我怎么敢忘了岳父和岳母大人呢?要不是您们出手相救,我现在估计都已经凉了。那个......梦然,帮我揉一揉吧,岳母大人下手有点重。” “噗嗤!”顿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柳飞宇都扬起了嘴角。(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0) 最终,这次“大团圆”的局面结束的也很仓促。“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去和其他人汇合商量今晚的作战计划了。”放下了这样一句话,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就迅速离开了。一时间,被温暖的阳光充斥着的茅屋内,只剩下了我、梦然和小火三个人。小火本来是想扑进梦然的怀里好好撒娇的,不过在前后踯躅了几次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成全了我和梦然之间的独处。 然而,明明在这么好的条件下,我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我看着梦然、梦然也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终于,就连不知火也为我这副样子而感到丢人了,在我的精神里大叫道:“主人!你倒是说些什么啊!在这种情况下你不会指望着女方先开口吧?” 我急忙咳嗽了一声以掩饰尴尬,然后红着脸说道:“梦然,好久不见。” “啊——!你要被判死刑了啊!主人!” “拜托了,给我闭嘴吧!”我表面上强装着笑容,心里则对小火怒吼着。 可是,梦然却突然笑了:“小火虽然身体长大了,但果然灵魂还是小孩子呢......说起来,这样的女孩反而更难搞定吧?” 我不由得一愣,然后苦笑道:“是啊。小时候的小火,只要一支窜天猴或者一小块蛋糕就可以轻松搞定。可是现在的话,估计要一整箱二踢脚或者一卡车甜点才能塞住她的嘴了。” “太过分啦主人!我不是猪啊!” 梦然耸了耸肩,答:“小火,你要是真的想藏起来,给我和子源创造独处的空间,就不应该藏的这么浅,浅到我都可以听到你说话。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干脆的跳出来当电灯泡,气氛或许还能活跃一点。” 不知火听罢,果然又迅速地窜了出来!这个丫头,是故意的吧...... 言归正传,我在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终于想到了正事,便问道:“对了,梦然。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呢?还有......天狗退治的任务是岳父岳母大人专门给我发布的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梦然不由得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起来,答:“你果然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呢。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你。因为,我在偶然间听到了这方面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我爸妈又要设计你了!穿越时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其中有数不清的风险,甚至于穿越这件事本身都是一种走钢丝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世界的排斥。于是,我想也不想的就去找了安倍晴明爷爷,让他帮我穿越时空来找你......结果,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到这里,而且实力居然强到了与我相同的水准,完全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呢。” “也不能这么说啦。”我稍微有些脸红了,“毕竟,我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总让自己的老婆保护呢?这也太逊了。” 结果,小火就在旁边给我补了一刀:“只可惜梦然姐姐身为天狐一族,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甚至能超脱三界......主人,你注定是要被保护的一方。” “......突然有点想放弃契约了。”我黑着脸说道。 小火急忙叫道:“哇——!主人我错啦!不要放弃我啊!” 我看着反应过头的小火,不禁苦笑了两声,然后回归了正轨:“梦然,你刚才说偶然听到了消息?这很奇怪啊。要知道,你的父母已经是八尾天狐了,距离超脱三界也是近在咫尺,如果他们要刻意隐瞒一件事,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梦然听罢,顿时也陷入了沉思:“说的也是哦。以我爸妈的实力和在族中的地位,要想掩盖一件事,外人是绝对不可能察觉的。说起来,无意间给我泄露消息的人也很可疑呢。” “哦?怎么可疑?如果在天狐的族群中有可疑的人的话,应该立刻就会被发现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梦然摇了摇头,答:“我是在人类的城市中散心的时候,突然听到的。虽然我下意识的迅速回头,想要寻找声源,但或许是因为人流太密集了吧,所以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身影。” 听到这里,我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在外面散心的时候听到的?这个可能性就更低了!梦然,你可能也陷入圈套了,那个神秘的人或许就是故意让你听到关于我的消息的。至于他的目的......虽然不太确定,但是猜测起来的话,恐怕也是想让你死在这里。岳父岳母大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你的到来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更加危险了。” 梦然也不禁被我的猜想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也无奈了起来:“不,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的爸妈如何认为,因为从一开始,对我而言就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如果那个神秘的家伙真的要让我死,那么就算我不过来找你,他也一定会采取其他措施。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亲自出手了,那样的话说不定更加凶险。” “可是,这一切的根本还是一团迷雾——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一切,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两个?”我不禁露出了苦恼的表情,虽然也想抬起手抓一抓头发,但可惜身体还是无法动弹。 梦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对这种毫无进展的情况表示无奈。 这时,小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梦然,突然叫道:“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啊!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结果你们两个一见面,才几句话就把气氛搞得像墓地一样沉重了。说到底,你们真的是未婚夫妇吗?” 一句话,就让我和梦然都闹了个大红脸,这就是“童言无忌”的力量啊。 这样感慨过后,我也不得不认同了小火的观点,于是开始主动转换话题:“那个......梦然啊。我现在还是没有办法移动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梦然有些局促地摆弄了一下鬓角的长发,答道:“因为你的灵魂受到了重创嘛。控制人类身体活动的是神经系统,而控制神经系统的又是一个人的灵魂。其实说到底,就是你的灵魂还没有与身体完成契合。” “啊?那我还要多久才能动啊?” “很快啦。毕竟你是地藏王的碎片之一嘛,灵魂的韧性也是超出常人的。大概再有一天的时间?” “一天?!这么长吗?”我不由得惨叫了起来。 梦然顿时鼓起了脸颊,用可爱的表情和语调训斥道:“你呀!知足吧!要是换成普通人受到这么严重的灵魂打击,别说恢复了,在有生之年能不能醒过来都不好说呐!” 我摆着一副哭脸,争辩道:“可是...可是...如果身体不能动的话,会有很多不方便啊!” “有什么不方便的?”小火好奇地问道。 “如果我要吃饭喝水呢?怎么办?” “我可以喂你呀。”梦然毫不犹豫地答。 “我要是想散步呢?” “我可以背你呀!” “我要是想上厕所呢?” “呃......找个男丁付点钱来帮你喽。”梦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小火也不禁捂住了眼睛,哀叹道:“主人,你真的没救了......” 但是,我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图,继续说道:“如果...我想抱住你,再深深的给你一个吻呢?” 一时间,我明确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仿佛就连空气都变成了旖旎的粉红色。梦然的脸色通红,在原地局促着,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小火,在看到这种情况后,也终于窃笑了起来。 “嘿嘿,那我就先藏起来了,不给主人和梦然姐姐当电灯泡了。你们继续~!”说完,她就“嗖”的一下钻回了我的体内。 于是,我看着羞涩的梦然,也有些脸红地说:“呐,梦然,可以的吧?” 梦然急忙说道:“当...当然可以啦!不就是亲...亲一下嘛!又不是没做过......” 这样慌慌张张地说着,梦然就大跨步地走到了我的床前,然后蹲下身来,缓缓地将脸凑了过来。然后,这些天积累的所有烦恼与不安,都在我们两唇相接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1) 结果,这一天我还真的就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其实,到傍晚的时候,我的上半身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了,但是下半身依旧处于麻痹状态。所以,我竟然难得的享受到了被美人悉心喂饭的待遇——就算是在以前,梦然也很少给我喂饭啊!一时间,我竟然不由得感动的想哭了。 咳咳...让我们开始说正事。服部正成在傍晚的时候也回来了,他在看到我醒了以后,那个笑容简直了,说他鸡贼都是在侮辱“鸡贼”这个词!说真的,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种笑容可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子源小兄弟,你可真不够意思啊!虽然你说过自己结婚了,可是从来没说过你的妻子竟然这么漂亮啊!”一边这样说着,服部正成就一边把脸凑了过来。 我急忙伸手把他的脸推远,说道:“你也没问过我啊,我干嘛要跟你特意说这个事!啊,好恶心,离我远一点!” 梦然在旁边窃笑了两声,说:“服部正成吗?虽然听说过您的大名,不过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服部正成听罢,立刻保持着笑容看向了梦然,答:“没想到老夫的大名竟然传播的那么远啊!” 梦然的脸色突变,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说:“呃...抱歉,您的笑容有点恶心,请离我远一点。” 服部正成不由得哈哈大笑,随后便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们了。让我们说点正事吧。” “什么正事?”我不禁疑惑道。 服部正成淡淡地问:“子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的妻子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错吧?” 我点了点头,答:“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对此保密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服部正成也点了点头,可是表情却有些沉重了起来:“那是自然,老夫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只是......我想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您问吧,只要我能够回答。” “那个......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会如何,你知道吗?” 我听罢,沉吟了片刻,便答道:“如果您是问距今不远的未来,我可以告诉您——结果还是不错的,虽然也有几次横生枝节,但都是有惊无险。” “国家没有再次陷入大的动荡吗?” “至少两百年以内没有。” 服部正成听罢,终于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道:“是吗,真是太好了......” 梦然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不禁提醒道:“虽然天下不会大乱,但是小规模的流血冲突是无法避免的,你在意的人也不一定安全。” 服部正成耸了耸肩,哂笑道:“但是,小规模的流血冲突我还可以凭一己之力争取一下试试看,如果是大规模的战争,我一个人的力量就太渺小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么说,您今晚还是要外出行动吗?”我不禁有些为他担心。 服部正成“嘿嘿”一笑,答:“当然啦!虽然明智光秀的事似乎不用我担心了,但是丰臣氏那边还有不少麻烦要处理呢!我想着,要不要趁现在局势动荡,干掉他们一两个骨干成员......” 梦然告诫道:“凡人之间的事,您想怎么折腾都没关系。只是,千万别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东西。要知道,像明智光秀那样的怪物可不止一个。” “嗯,我记住了。”服部正成严肃地做出了回答,“那个......我能稍微问一下吗?你们都是什么种族的人?” 梦然嫣然一笑,答:“子源是地地道道的人类,只是前世有些特殊。至于我......你可以理解为比神还要高贵的存在。” “比神还要高贵......”服部正成顿时哑口无言,只得苦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恕老夫多有冒犯。那么,天色也差不多了,我这就出发了。” “路上小心,祝您武运昌隆。”我微笑着给予了祝福。 服部正成对我会心一笑,下一刻,便推门而出、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了。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梦然为了照顾我也不方便到处乱跑,我们就只是这样在床上靠坐着,默默的等天黑。因为没有了外人,所以梦然也稍微显露了一些自己的本色——尖尖的雪白狐耳,和身后那四条柔软顺滑的狐尾。 我刻意往里面挪了挪,为梦然腾出了位置。而梦然也就跟撒娇似的蹭到了床上,然后依偎进了我的怀里。我悄悄地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上的狐耳,梦然并没有抵触,反而还很享受,两只耳朵轻轻抖了抖,非常可爱。接着,梦然又把自己的四条尾巴当被子一样地盖了上来,把我们两人都覆盖住了。不得不说,触感是真的很舒服,而且在这个凛冽的深秋里显得格外温暖。 我和梦然,都默默地沉浸在了这美好的时光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体温,宣示着彼此的存在,心里从未这么踏实过。这一刻,我们都清晰的了解到——幸福,就在身边。 不知不觉,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摇摇升上了半空。四周的虫鸣声隐约可闻,昏黄的烛光映照在本就不大的茅舍内,顿时有了一种岁月的沉淀、和远离现实的浪漫感。就这样,我们无言、却交流着...... “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这样彼此相拥了呢。”轻轻地,仿佛怕打扰到什么似的,我发出了感慨。 梦然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胸膛,说:“是呀,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真的是格外的漫长呢。”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屋顶、视线却超越了空间的桎梏,延伸向了远方:“说真的,当我被天狗吞入时空乱流、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之后,我甚至都一度有些绝望了。400年的时间跨度,我怎么可能破开这层枷锁呢。所以,在听天照大神说了那些话以后,我开始拼命的想要抓住一切线索......但是现在,我反而有些感谢那只天狗了,要不是它,我恐怕还要和你再分别十年呢。” 梦然听罢,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这些天你真的辛苦了。一个人来到这样一个暗流汹涌的年代,一定很不容易吧。一方面,德川幕府刚刚成立,根基未稳,各方势力都在暗中活动着,想给自己谋一份利;另一方面,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凶性大发,力量波及到凡间,引得很多人都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力量,并借此祸乱世间......但是,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孤军奋斗了,有我在你身边,相信我们最后一定可以冲破层层阻碍的。” 于是,我笑了起来:“那是当然的!我们之间的缘分可是经过了史上最强九尾天狐——妲己前辈的肯定呢!谁也不能阻碍我们奔向幸福生活!” “如果那个给我们设下圈套的神秘人要阻碍我们呢?”梦然忽然俏皮地问道。 我顿时一愣,然后厚着脸皮说道:“那我就叫岳父岳母大人来揍他!” “噗!没出息!”梦然也不禁笑了起来,笑的很好看。 而我则得意洋洋地说:“切!我现在也是有后台的人了啊!岳父岳母大人如果还不够,我大不了就把妲己前辈也叫过来!哼哼......” “你知道怎么联系妲己吗?” “呃......不知道。” “噗!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就会装大尾巴狼。” 于是,我们都开心的笑了起来。许久...... 忽然,我深沉的说道:“梦然,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嗯,我知道你会的。”梦然的脸颊上浮现出迷人的红晕,柔声答道。 “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 “好,晚安。” “晚安......”(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2) 第二天,我和梦然起得都很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非常有默契地一起从床上爬了起来。梦然伸了个懒腰,然后跳下床抖了抖因为压了一晚上有些变形的毛发。而我,则试着活动了一下腿脚,结果也很让人满意——已经恢复如初了。 我和梦然相视一笑,然后走出了屋子,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赌气的不知火。 “小火?你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小火连头都没回地说:“我生气!” “为啥生气?” “因为两点!一,主人你有了梦然姐姐就不喜欢小火了!” “我没有啊......”虽然很无力,但我仍然尝试着辩解。 “二,你整晚都不理小火也就算了,可是你居然都没有和梦然姐姐做一些羞羞的事情!那我的牺牲不就全白费了嘛!” “呃!”我和梦然的脸色顿时全都变得通红,“羞羞的事情......你看到过?” 不知火哼了一声,伤心地说:“没有!每次我想看的时候,都被杀生丸哥哥给强行拖走了。所以我才很好奇,那所谓的羞羞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嘛!” 我和梦然瞬间松了一口气,在心里由衷的说道:“杀生丸,谢谢你。” 接着,回过神来的我说道:“小火,我有点冷落你了,抱歉呐。不过话说回来,服部正成前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火这一次终于肯回头了,不过依然在鼓着脸颊,答道:“正常来说,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正说着,远方的地平线上就出现了服部正成的身影。只不过,看起来一步一晃的,好像很没精神、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我一时间没有想那么多,依旧笑着迎了过去:“呦!正成前辈!这么早啊!” 梦然也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说道:“这一晚上辛苦了,想要吃什么东西吗?一会我去顺便买点。” 然而,正成却好像丢了魂一样,对我们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似的,摇摇晃晃地撞进了屋子,然后“噗通”一声躺到了床上。 我、梦然和小火顿时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了看梦然,发现她在对我使眼色;我又看了看小火,结果她也在对我努着嘴。于是,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独自进到了屋子里,然后关好了门。 轻轻地,我坐到了床边,然后有些纠结地挠了挠脸颊,终于问道:“正成前辈,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然而,服部正成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就这么僵硬地翻了个身,把后背对向了我。我见状,一时无言,也只能这么沉默了下去。 就在这时,屋子外面突然想起了敲门声。我不禁问道:“梦然?”之所以不太确定,是因为——我刚刚走进屋子没多久,梦然应该知道我在和正成前辈说话,所以不会主动打扰才对呀。 果然,门外响起了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苍老的声音:“正成老弟,不打算见一见老朋友吗?” 我听罢,不禁皱起了眉头——来者是谁?梦然和小火为什么没有拦下他? 而服部正成,则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门口,眼神却是五味杂陈。 不消片刻,房门被推开,然后,一个披着斗笠、全身被灰袍裹住的老者走了进来。待到斗笠摘下,露出的是一个棱角分明的刚硬脸庞、和一双已经浑浊却仍然闪烁着智慧的眼眸——这个老者,恐怕不简单。 下一刻,服部正成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低下了头,说道:“主公,您还是来了。” “主...公...”我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不敢置信地说:“您......就是德川家康?!” “嘘——!”老者急忙做出噤声的手势,“我这一次过来极其机密,没有任何人知道,不要走漏了风声。” 于是我急忙捂住了嘴,然后看了看门外,同样一脸震惊的梦然和不知火,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德川家康无视了我,直接问服部正成道:“正成老弟,我这次来有一半是以上司的身份来的,但同时,也想以老朋友的身份和你聊一聊,可以吗?” 服部正成苦笑着点了点头,答:“那么,可以先说公事吗?这算是老身的一个请求吧。”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说着,德川家康就瞥了我一眼,那个意思明显是在怀疑我适不适合在场。 服部正成看了看我,说:“主公不用多虑,这个小兄弟是我绝对信任的人。还有门外的两个女孩,也一样。” 德川家康点了点头,说:“如此甚好。那么,两位美丽的姑娘,也别在门外站着了,进来坐会吧。” 梦然和不知火听罢,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然后跳进了屋子,又顺便关好了房门。而确认了这一事实的德川家康,则慢悠悠地说:“好了,正成老弟,说一说吧,你其实也有很多事情吧?” 服部正成听罢,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他竟然“噗通”一声从床上跪到了地上!!! “主公,微臣求您,放我的家人一马吧!” “啊?”我们顿时全都愣住了,完全搞不明白东南西北。 唯独德川家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也知道了。” 服部正成身体微微颤抖着,看起来似乎很伤心,就连声音都颤抖了:“求您...放过我儿......放过正就一马吧!” 德川家康听罢,不禁抬起了头,深沉地说道:“服部正就...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只可惜,他走错了路。” “服部正就......”我喃喃道,同时,思绪也渐渐飘远——历史上,服部正就是服部正成的长子,在服部正成死后,接任其父成为了第三代服部半藏。但是,他在继任之后,却很快就遭遇了属下的不满与暴动,于是被德川家康贬为平民。后来,在1615年的大阪之战中,不幸战死沙场......看来,这其中有故事啊! 服部正成把身体压的更低了,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主公,我儿会与丰臣氏勾结在一起,其实是因为我啊!我愧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冷落着她。想必,正就这个孩子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鸣不平,同时报复我的冷漠,才会做出这样错误的选择的!” 德川家康看着眼前的战友、亦忠臣,终于还是软下心来:“其实,我这一次来找你,也是因为服部正就这孩子......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以饶他一命,只是不能再让他担任官职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服部正成颤抖着身子,不住地说着:“谢主公不杀之恩...谢主公不杀之恩......” 看到这里,就算我们再笨,也知道正成前辈昨晚遭遇什么事了。自己的孩子,竟然会里通外敌,这绝对是杀无赦的重罪啊!甚至搞不好都会株连九族的! 德川家康不禁慨叹着摇了摇头,俯下身来去搀扶服部正成:“好了,正成老弟,你起来吧。我们毕竟同生共死几十年,又怎么忍心让你绝后呢。至于正就这孩子,过些天我就找个‘属下发生暴动、治理无方’的理由,把他贬为庶人,从此以后好好生活吧。” “原来,服部正就是这样被贬为庶人的吗...”我也在心中感叹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3) 服部正成和德川家康两人在决定了服部正就的判决之后,表情都放松了很多。 德川家康叹道:“唉。事到如今,我也经常在想——当年我让你接受那场政治婚姻,是否是一个错误。老弟,其实......我很对不起你啊。” 服部正成此时也站了起来,只是那颤颤巍巍的起伏,让我真的感觉到他老了:“主公您多虑了。事到如今,再说那些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德川家康轻轻一笑,然后从长袍里拿出了两壶酒,说道:“是啊,都是些陈年往事了。那么,接下来的对话,可就是老朋友之间的私话了,我们之间不再是君臣的关系,只是像以前那样的、敞开心扉的聊聊,可以吗?”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答:“求之不得。”然后扭过头来,对我们说道:“那个...子源小兄弟,真的很抱歉,但是接下来,我想和主公单独聊一会,望你们谅解。” 我和梦然、小火一齐摆了摆手,说:“哪里的话,你们之间老友重逢,聊一聊也是应该的。我们这就出去。”然后,我们便依次走出了房间,并顺带关上了门。 为了尊重老人家的隐私,我们走出房间后,又前行了十几步,才在一片满是落叶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这样,就不会在“不经意”间偷听到两人的对话了。 然后,我们席地而坐,一时间相顾无言。我和梦然之间是因为心意相通,只需一个眼神,就足以交流很多事情了;而我和小火之间,则是完全没什么可说的。所以,在这份沉默之中,甜蜜之余、也多了一丝尴尬。 为了打破这个尴尬,我终于开口说道:“杀生丸、天倾、天齐、九桦、九阳、九霞、九璃,你们早就醒了对吧?” 话音刚落,我的面前就亮起了七道神光,然后,这些小家伙们就都以灵兽的姿态现身了。 “诶?!主人您是怎么知道的?”天倾明显吃了一惊,直接问道。 天齐也在犯着嘀咕:“我们明明伪装的那么好......” 就连九霞和九璃都异口同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应该说一句‘不愧是主人’吗?” 九桦和九阳立刻附和道:“嗯,不愧是主人。” 我见他们都这么活蹦乱跳的,看样子伤势已经痊愈了,也不禁开心了不少:“以我对你们的了解,想骗过我还嫩了点呐!” 这时,杀生丸趴到了地上,看来伤势并没有好透,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主人能识破我们的诡计,都是因为小火吧?毕竟,小火太活跃了。” 我“嘿嘿”笑着,答:“不愧是杀生丸,一如既往的聪明啊。不错,我就是因为小火表现的太过活跃,所以才猜到你们已经痊愈了的事实。小火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孩子,虽然她也很努力的没有明说,但是——如果你们依然重伤昏迷的话,她不可能这么开心的活蹦乱跳吧?” 小火听罢,顿时上身后仰,抬起左手做防御状,一脸震惊的说:“啊!居然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主人你是超能力者吗?” 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要给我增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设定啊!话说回来,阴阳师本来就已经算是超能力者了吧?” “也是哦......”小火突然又摆出了天然呆的表情,一边含着手指一边念道。 “好了,先不说那些话题了。我叫你们出来,也是有事情要问的啊。那个......关于明智光秀,你们有什么看法?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并没有与他真正的进行冲突,所以对他的底细完全不了解呢。” 杀生丸听了我的问题,二话不说立刻答道:“那个家伙也是阴阳师。” “啊?” “他用来对付我们而发出的那八道黑光,我透过灵瞳看到了里面的本质——跟我们一样都是式神,只不过已经被穷奇那凶恶的力量所彻底浸染了。” 我听罢,不禁皱紧眉头,陷入了沉默。而梦然,在看到我这副样子之后,也立刻猜到了我的心中所想:“子源,你是在担心他会占卜之术吗?” 我叹了口气,答:“是啊,虽然占卜之术非常深奥,就算在阴阳师中能够掌握的人也不多。但是,以明智光秀的情况来看,有穷奇在背后提供帮助,很难说他到底都有什么样的手段啊!毕竟,就连中国独有的奇门术数他都会......” “那种东西,只要花上几十年,谁都能学会的啦。”比起我的谨慎,梦然却显得很无所谓,“其实我也会啦。小的时候,我因为一直待在族群中,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所以无聊之余就看起了书,各种各样的书。比如周天六十四卦、风水玄学、奇门术数......整整两百年里,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总算对你身为‘异类’的身份有一些实感了。”我看着梦然,不禁一阵无语。那些玄妙深奥的技能,随便拿出一样,都是足以让凡人研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参透的绝学,也只有像天狐这样把时间以“百年”为单位来计算的种族才有可能真正掌握。 “咳,言归正传。”最终,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我,急忙扯回了话题,“总之,我们无法排除明智光秀不会占卜之术的可能。换言之就是——他很可能已经通过占卜得知了德川家康的到来。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恐怕要有些不妙了。” “你是怕明智光秀派人来截杀德川家康吗?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呢。但是,如果他早就知道德川家康会来的话,为什么不在他来这里的路上就动手呢?”天倾不禁疑惑了起来。 杀生丸则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为了一网打尽啊。现在这种局势,穷奇与仙兽们已经撕破脸皮了,而作为穷奇下属的他自然也会被群起而攻之。这种情况下再兵分两路是很不明智的,所以——将目标集中起来,再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处理掉,才是最合适的策略啊。” “嘛,虽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啦......” 至此,我当即做出了决定:“不管这种事有没有可能,我们冒不起这个风险。德川家康身为幕府*****,一旦出现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建议在傍晚之前,将他护送回江户。” 梦然听罢,不禁抬头望向了天边,喃喃道:“大战,终于要来了吗......” ......一个时辰之后,德川家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我们礼貌的笑了笑,却也没有走远,只是在一旁的树林中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也颇为感伤。 我见状,不由得吩咐道:“梦然、小火,你们在这里看着德川家康,我进去和正成前辈聊聊。” 众人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便起身走进了屋子。 对于我的到来,服部正成仿佛早有预料,在我进门的一瞬间,他就对我笑道:“哟,子源小兄弟!我知道的,我们要尽快护送主公回江户,没错吧?” 我的动作忽然一滞,随后点了点头,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是的,最好赶在天黑之前出发。” 可是渐渐的,服部正成的笑容变成了无比心酸的苦笑:“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啊。但是,能不能稍微让我缓口气呢?” 我看了看桌子上已经空掉的酒壶,默默的点了点头。 于是,服部正成便一脸凄苦的看了过来,问道:“子源小兄弟,以你来看,我这一生如何?” 我思索片刻,答道:“功成名就,流芳千古,可谓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吗?还真是没有实感呢......” “......前辈?” “我啊,从加入主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我将成为影子一般的存在。诚如你所说,我凭着一身的本领,一步一步的杀出了辉煌的功名,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无论我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无论旁人究竟如何看待我,身为影子的我,是没有资格做出那些要求的。” 我沉默着,也聆听着。此刻,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个人人闻风丧胆的“鬼半藏”,而仅仅是一个风烛残年、多愁善感的老人罢了。 “在黑暗中保卫光明,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也自认做到了最好。但是,那又如何?我终究是处于黑暗中的人,就算被冠以‘神’的称号,也只会是堕落的魔神罢了。” “你知道吗?我曾经悍然杀掉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却仅仅是为了让目标丧失理智;也曾经虐杀过路边的无辜人,只是为了让目标感到恐惧而落入圈套......我这种人啊,就算死一万次也不够洗刷身上的罪恶啊!但是,我不后悔!” “同情?怜悯?彷徨?身为影子,是不能有那些情感的!乃至于友情、爱情......是的,从遁入黑暗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明白了,甚至于悔恨,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不能去想的......” “为了成为‘神’,为了成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神’!我抛弃了一切!只为贯彻我自己的正义!我自己的信念!那就是天下太平!那就是......让我身边的人平平安安......” “小兄弟,我不求你能理解我。因为,正义本身就是狭隘的,就算是我拼死也要坚持的东西,对其他人而言恐怕也会嗤之以鼻。当然,我也没有想过要他们理解。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是一样的啊,子源!” “我不是将军,也没有忠胜兄那样宽广的胸襟。说到底,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要我身边的人幸福安康,这就足够了!甚至于那所谓的‘天下太平’,也只是在此基础之上、衍生出来的目标罢了,就仿佛风中残烛一般脆弱不堪。” “不知不觉,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自认为我做到了这一切,自认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可是......这个愿望,真的就那么难吗?还是说,因为我背负了太多的罪恶,就连神都抛弃了我吗......” 说到这里,服部正成流下了浑浊的泪水。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抛弃了一切、不再有任何情感的‘鬼神’,哭了...... 看着这样的正成前辈,我轻轻问道:“您的正妻......您确实是爱着她的,对吗?” 这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事实了。就算当年两人是因为政治原因才结合的,但是,几十年的相濡以沫,足以冲垮两人之间的隔阂。从他为自己那个里通外敌的儿子而下跪,我就知道了他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所背负的一切。 但是,正成前辈却没有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两个人,都是女人啊......子源,你说,我这一生辉煌吗?我只从中感到了惨淡啊!” “您之所以一直冷落您的妻子,也是有原因的吧。”紧接着,我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正成前辈擦拭了一下眼角,神色黯然了不少,答:“是啊......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在同一阵营里,也有不少看我不顺眼的人存在,就更不要说那些不同阵营的人了。但是,因为我太强大了,因为我是‘忍者之神’,所以我是不可能被打败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弱点。不......不是‘不可能’有弱点,而是‘不能’有弱点!”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我的至亲,对我而言也是无足轻重的!就算他们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而这样残忍冷血的我,是不可战胜的!我只有做到这样,才能让那些对我的家人虎视眈眈的人放弃心中的歹念。” 我听罢,沉默了片刻,便喃喃道:“......您做到了。就连杀死忠胜将军的时候,您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就算是与自己风雨同舟几十年的战友......” 忽然,正成前辈发出了一声笑叹:“呵!是啊。就算是我的战友......因为,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嗯?”我抬起头,看向正成,却发现——他又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的老顽童的表情。 “嘿嘿,好了,抱歉让小兄弟你听了这么些唠叨。但是,我们该动身了。” 我看着他,不禁沉默了许久。但最终,也只能笑着答道:“是啊,我们该动身了。哪怕晚一秒钟,德川家康受到的威胁也会加重一分。” “出发喽出发喽!”这样兴高采烈地呼叫着,名为服部正成的男人,走出了房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本多忠胜说的没错,正成前辈所背负的重量,远远超过他。面对这样的男人,露出哭丧的表情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所以,笑出来吧!然后陪他走到最后吧!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正成前辈,等等我啊!您走错啦,江户在东边......”(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4) 这一天晚上,我们骑着快马急速往江户赶。不出所料的是,德川家康果然还是带了两个护卫的,而且看那稳如泰山的步伐、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气势,无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止如此,我还从他们身上的武器中感到了一丝灵力波动,想来应该也是有阴阳师为其施加过法术的,可以伤到灵异之物。 不过仔细一想,我也就释然了——德川家康身为幕府的*****,又在双方暗中较量的白热化期间,居然从自己的大本营里跑出来找正成前辈,这其中的凶险无需旁人多说,他自己是肯定清楚的。就算他可以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保密,不泄露自己的行踪,但肯定也要带上一两个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保镖。而且考虑到最近怪事频发、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层出不穷,其护卫自然也要考虑到在必要时刻与灵异之物对战的情况。 也难怪明知光秀要等到德川家康和我们汇合以后,再集中力量进行攻击。 说到明智光秀的手下,自然也不可能全是那些像怪物一样的人,其中还有很多都是丰臣氏手下的精英,那些人可都是地地道道的人类,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恐怖能力。而现在,那些人正在以一群“怪物”为首领、对我们进行着追杀。 虽然不能说意料之外,不过对于明智光秀这么快的动作速度,我们确实有些惊讶。而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空间上的考验。 从江户(即东京)到京都有多远?370公里!马就算跑的再快,平均时速算40公里吧,这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也要跑9个多小时!正常人光在马背上颠9个小时都要变成废人了,更何况现在还要随时应对来自身后的威胁。 回到正题,现在的情况是德川家康、服部正成和另外两个护卫一共四个人骑着马,而我则爬到了梦然的背上——梦然已经变成了天狐形态,一来是因为这种形态有利于随时应付战斗,二来是也方便跑路。天狐身为神兽一族,体力肯定要比正常的马匹强出十几倍,就算中间不休息、连续奔跑10个小时以上也不是问题(如果是马的话,最多十几公里就必须要换一匹)。 原本敞亮的官道,此刻却愈发显得阴森与不祥,天空中没有一丝月光,似乎也在象征着这一夜的压抑。官道两侧的密林中,不知是风声、还是有人在急速穿梭,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一道寒芒直射向德川家康!其中一名护卫见状迅速拔刀拦截!只听“噹”的一声闷响,暗器被打偏后,继续射向后方的树木,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竟然被硬生生的“推”倒了!!!好可怕的力道!而那名护卫也为了卸去这股力道,不得不飞身下马,在空中连翻数圈、落地后又退了六七步,才稳住了身形。 与此同时,这名护卫的身边瞬间多出了五道身影,将其团团围住。在面对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护卫只留下了“主公先行一步,属下随后赶到!”这么一句明知实现不了的话。我们却也没有余力悲伤,只得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身后,很快便传来了金属交击的声音。 “该死,看来他们慢慢的要追上我们了。”我暗中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 “没办法,毕竟时间有限,又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实在是搞不到太好的马。”正成前辈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我知道,其实他是想考虑让我们所有人都爬到梦然的后背上,因为灵狐形态下的梦然足比一般的轿车还要大一圈,驮四个人自然不在话下。但是,首先梦然就不会同意——神兽的血统何其神圣,用她自己的话说那是比神还要高贵的存在,岂能容凡人随意骑跨?另外一点,我也不会同意,梦然可是我的未婚妻,让别人骑到身上来算怎么回事? 正在胡思乱想的功夫,突然,从两侧的密林中又窜出了五个人影,在半空中直接扑向德川家康,每个人的手中有闪烁着危险的锋芒。另外一名护卫二话不说,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在半空中划出了一圈绝美的月轮!随着五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以及飞溅的火花闪过,六人全都落到了地上。 “主人先走,请务必赶回江户!”和上一个护卫相同,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留下来的。 片刻间,德川家康就失去了两名忠心耿耿的部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悲愤:“丰臣氏的那群混蛋,竟然派来了这么多的高手!这哪里像是试探,根本就是非常确信我在这里啊!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明明我对行踪这么的保密!” 梦然叹了口气,说:“探知到你的行踪的不是丰臣氏的那群凡人,而是身为穷奇手下的明智光秀。他得到了穷奇的一部分力量和知识,懂得奇门术数和占天之法,推演出你的位置并不是难事。” “奇门什么?占什么之法?”德川家康一脸懵圈,明显没听说过这两个词。 梦然扯了扯嘴角,答:“没什么,都是海峡那边的大陆中流传的高深秘法,日本这里没有人懂,除了明智光秀这个怪物。” 然而刚说完,前方的官道上就出现了十二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巾的人。我和梦然一齐皱起了眉头——这些人体内都散发着非常邪恶的气息,极其不好惹。于是我一咬牙,和梦然心有灵犀地一齐发动了进攻。 我从梦然的背上跳了下来,瞬间放出了所有的式神,同时连甩三张高级符咒,分别用来强化自身体能、为式神们提供保护屏障、在一定范围内形成禁锢领域。而梦然则凌空一跃,瞳中妖异之芒大作,四只尾巴分别射出了四道圣洁的白光。 而那十二个人,也纷纷各显神通——有的喷出毒物、有的推出烈焰、有的浑身石化、更有甚者还拿出了一支笔,挥毫间构筑起了一层屏障。下一瞬,双方发生了冲突,一时间爆鸣声不绝于耳,五彩斑斓的光芒交替闪烁,四溢的能量余波将地面犁了一层又一层。 但这毕竟只是一次短暂的试探,很快我们便收起了攻势、虎视眈眈地盯着彼此,双方谁也没有受到伤害。 正成前辈大喊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光依旧紧盯着对方,回应道:“没事!你们先走吧!不用担心!我这里还应付得来!” “请务必多保重啊!”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于是,这里,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了浓烈的**味,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5)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问道:“喂,你们十二个家伙,都怎么称呼啊?我可不杀无名之辈。” 那十二人听罢,依次冷冷地答道:“炎煞。”“画魂。”“山尊。”“毒魁。”“风翎。”“影浊。”“鬼手。”“血牙。”“幻璃。”“雷冥。”“霜影。”“月晴。” 我又仔细看了看他们,无论是衣着还是体型,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只能从他们依次的站位上来推测名字。同时,为了方便一会分辨目标,我暗暗地用灵力给他们都打上了一个小标记,当做记号。 “既然你们都报上了名号,那么礼尚往来。我叫......” “不用了。”那十二个人居然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不想记住一个要死的人的名字。” 我顿时语塞,只得尴尬的挠挠鼻子,叹道:“还真是刺耳的话啊。希望你们真的有这种实力吧,因为到目前为止,除了明智光秀以外,其他人都是纸老虎。” 这时,梦然向前踏出一步,直接就开始点名:“幻璃、雷冥、霜影、月晴。你们四个,归我了。” 不知火煽动着翅膀,趾高气昂地说:“那...炎煞,我就干掉你好了。” 杀生丸叹了口气,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摇了摇头,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挑画魂吧。” 天齐锤着自己的胸口,霸气地说:“山尊,你给我记住,本大爷就是即将击败你的人!” 天倾则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毒魁是吧?本姑奶奶今天就叫你见识一下怎么玩儿毒。” 九桦和九阳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无奈地叹道:“风翎、影浊,请多多指教。” 九霞和九璃则开心地舔了舔爪子,笑道:“那我们就只能挑鬼手和血牙了......加把劲,可别死的太快了哦。” 眨眼间,众人竟然都挑好自己的目标了。我只得苦笑了起来,说:“好吧,那我就在后方负责掠阵和支援了。” 然而,画魂却在这时上前一步,冷冷地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事情了?” “嗯?”梦然对他皱起了眉头,“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说吗?” 画魂嗤笑一声,答:“对付你们,哪里用得上我们全部动手?我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会继续去追杀德川家康。毕竟,我们的兵力也很有限,没工夫浪费到你们身上。” 话音刚落,却见他将手中毛笔一挥,大片类似墨汁似的漆黑物质便散落到地上。下一瞬,从那些漆黑的“墨迹”中便诞生了一个个凶恶的野狼——不,应该说是魔狼,它们全身都是漆黑一片,只有眼睛是血红色的。我粗略一数,数量竟有二十来只!不由得,我们的脸色都严峻了起来——可以源源不断地召唤帮手的敌人,是最难缠的。 画魂看到我们都愣住了,浅浅一笑,说“这只是第一波见面礼,希望你们好好收下。”接着,那二十来只魔狼便齐声发出嘶吼,向我们扑了过来!与此同时,其余那十一名黑衣人也转过身去,眼看就要继续去追德川家康了! 忽然,杀生丸像散步似的走了出来,一脸阳光的笑容,叹道:“我们明明是死敌,你却一上来就给我送来这么多礼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啊。” 话音刚落,只见他瞳中一抹紫色一闪而过,手中羽扇轻轻一挥。 “好了,孩子们,去把那十二个人的屁股咬下来。” 那二十多只魔狼竟然真的立刻转身,反而向画魂等人凶猛地冲了过去! 那十一个人见状顿时一愣,停住了身形,只有画魂露出了一丝冷笑,转瞬间解除了所有魔狼身上的法力:“哦?有点意思。小看你了啊。” 杀生丸的笑容中渐渐地多了份杀气,反讥道:“相对的,你倒是让我有些失望呢。” 突然,幻璃以鬼魅般的速度冲到了杀生丸的面前,闷声道:“可不是只有你会用幻术啊!” 下一刻,梦然就出现在了幻璃的背后,二话不说一尾巴就抽了过去——“轰!”的一声巨响,幻璃整个人如炮弹一般砸进了南边的树林。 “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呀,我说过你的对手是我了吧?”说罢,梦然目光一撇,看向了雷冥、霜影和月晴三人,“这里打不开,咱们换个地方吧。” 那三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便和梦然一起,腾空向南方飞去。 炎煞见状,不由得冷哼一声,一张嘴便吐出了高达十余米的巨大火球,几乎将这里照的像白天一样明亮!可是,小火却不满地撇了撇嘴,随便一挥手,就反打出一道二十米高的火墙,将炎煞的火球直接反压了回去! “看到我背后的翅膀了嘛,我可是火凤凰诶!拜托你玩火玩的认真一点好吧?” 突然,火墙被一股蛮力硬生生地轰散了,山尊从中冲了出来。全身都进行了岩石化的他,防御力和力量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 “先杀掉一个。”说话间,他便来到了小火的面前。 天齐及时挡了上来,抬起一拳就轰了上去——“轰!”一圈气浪扩散开来,山尊向后连退三步,才稳住了身形。 “老兄,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没听说过吗?” 毒魁见状,立刻张开双手,将大量的毒素散布到了空气中,向我们压迫了过来。 紧接着,天倾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个毒太脏了。”说着,便摇了摇尾巴,顿时也唤来了大片的毒雾,与之对抗。双方一冲突,倒是没有什么唬人的特效,但是——方圆百米内的树木竟然全都迅速枯萎、死掉了。 风翎、影浊、鬼手、血牙四人不禁冷哼一声,全都化为残影,杀了过来——看来这四个人都是专精体术和敏捷的。 九桦、九阳、九霞、九璃四兄妹也不甘示弱,瞬间便化为四道神光迎击了上去。他们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我的视觉范围,只能看到半空中有四束银光与四道暗影在疯狂交织着,同时发出了一连串拳脚相撞的“噼啪”声。 片刻过后,双方再次分立两边,看来谁也没占到便宜。 九桦波澜不惊、淡淡地说:“哥,对方还行,有两把刷子。” 九阳无精打采地应道:“唉,是啊。我本来还想速战速决的......我讨厌打架。” 对比犬妖兄弟的颓废,九璃却很欢快:“姐姐!看来他们是一对很好的玩具耶!” 九璃也舔了舔爪子,答:“是啊,能遇到实力刚刚好的对手可是不容易呢。” 至此,我们双方都完成了第一轮的试探,结果是我方稍稍占有一些优势。于是,我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对他们说道:“怎么样?还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画魂冷哼一声,答:“你们的实力确实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但是也没有强出太多,胜负尚未可知,别得意的太早了小子。” 我听罢,不禁挠了挠鼻子,哂笑道:“那么,差不多也该开始正戏了吧?” 画魂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下一刻,战斗的号角被吹响,双方再次厮杀到了一起——乱战,开幕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6) 12月3号,我就要参加大考了,在这个紧要关头......我还是开更了。因为最近有个机会,如果我的小说过审的话,就有可能被改编成动漫,但是有个硬性要求就是——50万字以上。还能说什么呢?使劲更吧!!! 就在我们的南方百米之外,耀眼的光芒伴随着轰鸣的巨响此起彼伏,白色的、绿色的、红色的、金色的......同时,也把数不清的树木炸成了木屑、漫天飞舞。看来,梦然那边的战况很是激烈。 而我们这边的情况,也不容放松。 杀生丸目光冷峻,瞳中紫芒大盛,明显是想要动用幻术。可是,画魂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是冷笑一声,随后手中的毛笔陡然变得一人之高,然后重重地锤到了地上! 下一瞬,方圆数十米的地面突然被无情撕碎,一根根漆黑尖锐的“墨刺”从中突出,然后从四面八方如雨一般盖向了杀生丸。一时间只听得轰鸣声震耳欲聋,激起大片尘埃遮天蔽日!我不禁为杀生丸捏了一把汗。 “如果你以为我只会召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臭狐狸!”画魂见一击得逞,得意地说道。 然而,他刚说完,一股强大的气场便从墨刺丛中爆发了出来,一鼓作气地冲断了所有尖刺,也驱散了弥漫的烟尘。此时的杀生丸已经化为了灵狐形态,身体微微躬起做警戒状。突然,画魂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到了半空,然后以千钧之势轰然砸入地面,甚至将方圆数米内的地面都砸裂了! “如果你以为我只会幻术,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死妖怪。”杀生丸气势不减,针锋相对。 片刻之后,画魂衣衫褴褛地从深坑之中跳了出来,只可惜蒙面没有受损。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才像话嘛!打起来才有意思!来好好战一场吧!可别死的太快了!” 杀生丸呲着牙,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正有此意,你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说罢,两人便一齐冲了出去,瞬间就撞到了一起!两人拳脚之间还夹杂着强大的念力和邪术,一时间打的天翻地覆、难分难解! 不知火和炎煞两人的战场是在空中。不知火化为了一只火凤凰,全身燃烧着犹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神焰,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空中优势。只要煽动一次翅膀,小火就能飞掠上百米之远,整个天空都是她的主场!只见她犹如一架战斗机一般,围绕着炎煞高速盘旋,一边盘旋,还一边不停的射出直径十米左右大小的火球。而炎煞,自然不具备火凤凰的机动优势,一时间只得被困在原地,同样不住地打出火球来迎击。双方火球一碰撞,立刻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变成一个更庞大的火球。于是,天空中顿时密密麻麻的全是“太阳”,无比壮观。 天齐那边的战斗,是纯粹的暴力美学!无论是天齐还是山尊,都是以肉体力量见长的存在,每一拳的碰撞,都会激起一层层的气浪,并发出震天的闷响。双方谁也没有避让、也不会闪躲,就是这样从正面硬撼!你一拳我一拳,直打的大地开裂、日月无光!双方的眼中都充斥着嗜血的光芒,传达着至死方休的执着。 天倾和毒魁的战斗,则是步步惊心、暗藏杀机。双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也没有冒进,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方。可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毒素却在不断的掺杂、混合、倾轧。在两人身边百米之内,形成了一个生命禁区,在这里寸草不生,一切活物都会被毒素侵蚀、然后走向死亡。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中,谁也不敢松懈一丝一毫,否则一旦被对方抢占到了优势,就会一步步的被逼近绝路。 最后,九氏兄弟和九氏姐妹的战斗,我虽然也很想描述一下,但是......我真的看不清他们的动作!简直太快了!只有那碎了一地的树干和烙印在地上的深深的爪痕,诉说着战斗的紧张与残酷。 我见大家都陷入了苦战,自然也不能闲着看戏。于是,我一边再次加强了对式神们的强化,一边手掐指诀,发动了一开始就布下的禁锢领域。 领域一发动,顿时所有敌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虽然我为了扩大影响范围,从而削弱了效果;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张高级符咒布下的领域,所以对敌人还是有一定牵制力的。而就是这么一点牵制力,却打破了我们双方的平衡。原本势均力敌的战斗,突然间优势就倒向了我们这一方。 这其中效果最明显的就数九氏兄弟和姐妹们的战斗了,他们之间的博弈比拼的就是体术与速度,结果一方的速度突然慢下来了,那形势立刻就会形成碾压。 “唔!”只听得一声惨痛的闷哼,风翎突然被狠狠地拍到了地上,但他紧接着一翻身,便调整好了身形,只不过——他的一条胳膊已经没了。 紧接着,影浊、鬼手和血牙纷纷落地,无一不是受了严重的伤势。在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一旦被对手抓住机会,肯定会付出相当惨烈的代价,因为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九霞和九璃一边舔着爪子,一边开心地说:“喵!主人的符法还真是管用呢,一下子就让战斗变得简单了。” 九桦和九阳淡淡地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总算要打完了......赶紧干掉他们,咱们去支援其他人吧。” “好哒喵!”猫灵姐妹欢快地叫道。 另一边,杀生丸飞速与画魂交错而过,利爪与画笔之间迸发出了火花;下一瞬,杀生丸直接摆动尾巴,向画魂抽了过去。画魂提起一脚,对攻了过去。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分立两侧。紧接着,杀生丸刚刚落地,便动用了强大的念力,无形的力量直接撞进了画魂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画魂断了数根肋骨。与此同时,画魂也将笔一挥,一根黑刺顿时从杀生丸的身下拔地而起!虽然杀生丸迅速的躲开了,但仍然被刺穿了侧腹。 许久,画魂终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道:“该死的臭狐狸......被刺穿的滋味不好受吧!” 杀生丸咧着嘴,反讥道:“我倒想问问你呢,肋骨断裂、压迫胸腔的滋味,很爽吧?” “切!就会逞口舌之能!”画魂啐了一口,答:“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心肺确实受到了压迫,不能再剧烈运动了;你也一样,侧腹被贯穿,腰部应该也使不上力气了吧?既然大家都无法活动,那么......差不多是时候一决胜负了!” 杀生丸眯起了眼睛,说:“是啊,我也觉得应该干掉你、去支援其他人了。” “那就受死吧!!!”画魂发出了一声咆哮,突然发难!无数根黑刺从四面八方刺向了杀生丸,那数量简直称得上是遮天蔽日! 但以杀生丸的头脑,又怎会没有防备?于是他第一时间爆发出了全部的念力,其浓度甚至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一只浅蓝色的半透明巨手瞬间浮现,直接扫断了所有黑刺,紧接着又向画魂压了过去!此时的画魂,已经没有了任何防御的手段,只能在原地等死;但是,他偏偏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微笑...... 杀生丸心中警兆大作,急忙向一侧滚去;就在这时,一根黑刺从天而降。杀生丸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右胸仍然遭到了贯穿,顿时就吐出了一大滩血水。与此同时,念力巨手也轰然拍下,画魂毫无疑问的被拍成了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杀生丸赢得了胜利,只是这个代价有点惨重,需要紧急治疗。 我急忙跑过去,帮杀生丸拔掉了身上的刺,然后贴了一张高级符咒上去,用来加快身体自愈速度。 杀生丸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地上,对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主人,我赢了。只是......恐怕无法帮助其他人了。” 我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责备道:“别扯淡了,能活下来就好。符咒已经生效,你赶紧回到我的身体里,好好养伤吧。” “嗯,抱歉了。”说罢,杀生丸便化为了一束流光,进入了我的精神世界。 画面切换,不知火那边的战场。 小火一边高速盘旋着,一边跟重机枪似的喷吐着火球,炎煞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只能全力防守,却也无懈可击。 小火不由得调戏道:“喂,傻大个!画魂已经挂了哦!我们的胜利已经是时间问题了,不如你就放弃抵抗吧,我保证会在一瞬间烧掉你,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 炎煞发出了一声冷哼:“能打败我再说吧。” “真是个木头......”小火不禁嘀咕了起来。 然而,就在小火放松警惕的这一瞬间,异变突起!炎煞突然舍弃了全部的防御,整个人犹如炮弹一般冲进了小火的火球中,片刻就从中贯穿了出去,直接冲到了小火的面前!当然,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全身60%的面积被严重烧伤,要是在21世纪,这基本就是个残废了。但是,他舍命拼出来的成果就是——得到了扭转局势的机会! 小火见他竟然真的不要命了,不禁睁大了双眼,一时间手足无措。 炎煞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目光中尽是嗜血的暴戾,冷声道:“我赢了。” 随后,他一记重拳轰到了小火的腹部,下一刻,小火整个人就爆炸开来,化为了漫天的火焰。 “哼,什么火凤凰,不过如此。”炎煞露出了残忍的微笑,“那么,接下来,就该去帮其他人了。”说着,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天齐。 可是紧接着,漫天的火苗竟然又迅速聚集了起来,然后在炎煞身后的三十米开外,小火重新凝聚出了形体。 “什么炎煞,名字这么霸气,结果拼出性命来也只有这种程度吗?” “什么?!”炎煞整个人顿时都傻掉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最近不是刚刚重生过吗?怎么可能再次重生!” 小火听罢,非常夸张地叹着气,失望地答道:“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杀掉我啊!我是火凤凰,火焰就是我的生命,你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战胜我,因为你的所有攻击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补品。” “这不可能!!!”炎煞疯狂地大吼了起来。 下一刻,小火直接打了个响指,熊熊地烈焰便将炎煞吞噬了:“所以我都说了,让你放弃抵抗嘛......”(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7) 小火在解决掉炎煞之后,第一时间就飞到了我的面前,然后由凤凰形态变回了少女形态,急切地问道:“主人主人!杀生丸哥哥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有我的符咒帮助,再加上他身为式神的恢复力,很快就能痊愈的。” 小火听罢,终于松了一口气:“呼——那就好。那,我就先去帮其他人啦!主人就坐在这里看戏好了。” 我挥了挥手,说:“去吧,我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 于是,小火便化为一束流光,直冲向了天齐那边的战场。此时的天齐,也已经占据了相当的优势,虽然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山尊都被打的吐血了,明显要惨得多。 天齐用余光瞥见了赶来的不知火,急忙喊道:“不要插手!我要亲自干掉他!不然我心里难受!” 小火一听,立刻停了下来,犹豫着向我看了过来。 我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帮天齐解决掉山尊,然后继续去帮其他人。” 天齐顿时大叫道:“主人,不要这样吧!这可是在践踏一名战士的尊严啊!” 我斩钉截铁地答:“这是战争,不是决斗!而战争是没有尊严可言的!更何况我们还要尽快赶上正成前辈,以备不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你的战士尊严!小火,动手!” 小火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半空中唤来了十几个火球,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天齐哥哥,主人说得对,现在可不是让你犯中二病的时候哦。” 天齐为了避免被火球误伤,不得不暂避锋芒,于是不住地诽腹了起来:“讨厌啊,明明都快赢了,好不爽......” 与此同时,九氏兄弟和姐妹也走了过来,看来是大获全胜,没受什么伤。 九桦:“主人,我们赢了......看来赢的有点晚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不晚,赢了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会跟杀生丸一样,受到严重的伤势,那样我会心疼死的。” 九霞蹭了蹭我的裤腿,娇声道:“主人其实小看杀生丸哥哥了喵。哥哥之所以会受到这么重的伤,一来是因为与明智光秀冲突时旧伤还没有彻底痊愈,实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喵;二来是因为哥哥他本来就不擅长这样的正面作战喵,他最大的杀手锏是精神力量,可是这一次的对手似乎对这方面有很高的免疫力喵。” 九阳无精打采地说:“其实,我们赢的也不光彩。毕竟主人的符咒给我们提供了不小的强化,而且禁锢领域还减慢了敌人的动作。如果真的要公平对决的话,我虽然不认为咱们会输,但可能会跟杀生丸哥哥一样身受重伤呢。” 九璃:“可是,主人的符咒无法强化精神力喵。所以说,杀生丸哥哥还真是倒霉呢喵,感觉被针对了......” 这时,我终于忍不住了,打断道:“你们啊,如果有时间这么悠闲的聊天,不如去帮忙解决掉毒魁如何?我看天倾她似乎还要僵持很久的样子。” 九霞听罢,无奈地说:“我们冲不进去的喵,周围全是毒气,贸然进攻会死的很惨的喵。” 小火一听,立刻来了干劲,跃跃欲试道:“那还是我来吧!我能用远程手段干掉他。” 结果刚说完,一只比卡车还大的四尾白狐便从天而降,直接一口把毒魁咬成了两端...... “你们怎么慢?我一个打四个都打完了啊!”梦然挑着眉毛,责备道。 我的式神们顿时全都无语了,老老实实的躲到了我的身后。那个意思很明显就是——只有身为丈夫的我,才能管一管梦然了。 梦然见状,不禁哭笑不得,对他们说道:“行了,也没工夫跟你们算账了,都回到相公的精神世界里吧,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式神们一听,立刻跟获得了大赦一般,瞬间就进入了我的体内。于是,我只得无奈的笑笑,然后坐到了梦然的后背上。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等一下,梦然,你杀死的那四个人,有留下尸体吗?” 梦然理所当然地答:“当然啦!人死了怎么可能没有尸体呢!” 我听罢,再次环顾光秃秃的四周,眉头不禁紧蹙了起来:“梦然......你再去看看,他们的尸体还在吗?” 到了这个时候,梦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向四周看了看——之前明明还在的尸体竟然全都消失了!包括被她亲口咬死的毒魁,也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梦然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不用回去看了,我敢肯定,他们的尸体也消失了。” “对此,以你身为天狐的知识来看,你有解释吗?” “有。第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其实都没死。” 我听罢,顿了顿,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他们肯定都死了。别人先不说,我可是亲眼看到画魂被杀生丸的念力给直接排成肉酱的,那个血肉模糊的景象不可能是假的。” 梦然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接着说道:“第二个可能就是——他们其实从未活过。”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可能都是某一个人的分身罢了,本来就属于灵异的产物。那么,在分身死后,法力回归本体,尸体自然也就分解不见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吗?” 梦然想了想,随即问道:“杀生丸不是很擅长幻术吗?那么,他的幻术起作用了吗?” 我一听,表情顿时就苦涩了起来:“不,杀生丸的幻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那么,你看到他们的相貌了吗?分身和本体的相貌是一模一样的,可以由此来推测出本体是谁。” 我再次摇了摇头:“不,很遗憾,我一直都没能看到他们的相貌。但是,他们十二个人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乃至于声音,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看来,他们真的是分身啊。” 梦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而片刻之后,她却突然大叫一声“不妙!”然后飞速向江户城的方向飞奔起来。 我一时间措手不及,急忙爬了下来以稳定身形,同时问道:“梦然,你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着急啊!” 梦然一边跑,一边解释道:“分身术是一种高级的法术,在中国,只有一些得道成仙的人才能使用。但是,我们都忘了——在日本这个地界,也流传着一种不完整的、下级分身术!” “你是说忍术里的影分身?”我顿时恍然大悟道。 梦然咬了咬牙,答:“没错,这是在一小部分忍者流派里传承的忍术,而服部氏......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我整个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服部正成前辈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而且那些分身都身具异能,说明本体也是有恶灵附身的,但是正成前辈......” “我没说服部正成,而是服部正成的那个‘好儿子’,服部正就!” 一瞬间,我无言了。梦然的推测不无道理,如果要想稳杀德川家康,除了要拦住我和梦然两人之外,还要考虑服部正成的战斗力。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服部正成束手就擒的话,那就只可能是服部正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功夫,东边的不远处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腾起的蘑菇云高达百米!我们所有人都清楚的意识到——事情糟糕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8) 就在爆炸发生的同时,梦然便狠狠一咬牙,直接腾空飞了起来,化为一束流光冲了过去。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只能落到地上,凭自己的双脚跑过去了。所幸的是,不知火也第一时间给我附身,赋予了我一双羽翼,让我也可以飞着赶路;所以,我的速度其实也并不慢。 但是,当我赶到的时候,战斗还是已经结束了。德川家康看起来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一些伤。梦然恢复了人形,正意味深长地望着北边。而服部正成,却倒在了一旁,大口喘息着。 我见状,也急忙飞了过去,问道:“什么情况?谁能解释一下?” 梦然眯起了眼睛,说:“我也不知道。我赶来的时候,服部正就只是愣愣地看着正成前辈而已,在看到我来了之后,他便飞快的离开了。” 德川家康也摇了摇头,答:“本来,正就这个孩子是气势汹汹地杀出来的,可是在对正成老弟用了一招邪术之后,他就突然愣住了,而且还对后方的树林打出了一击非常恐怖的爆炸......”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打偏的?”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服部正成也总算缓过劲来了,终于调整好气息说道:“正就他......抽取了我的灵魂......” 我和梦然听罢,顿时一惊:“抽取灵魂?他怎么抽取的?” 服部正成摇了摇头,答:“我也说不好。总之就感觉自己突然脱离了身体,然后被人拿在手中、检阅。最后,又被强行按回了身体里。” 我顿时二话不说,急忙凑了上去,开始检查正成前辈的身体,但是很快的,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果然......是强行抽离、又强行安置回来的。” 德川家康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我看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 我一时间没有回答,梦然则替我说道:“如果把身体比作一个不规则的容器,灵魂就是其中的内容物。灵魂虽然具有一定的韧性,可在一定程度内进行拉伸、变形,但它毕竟不是液态物质,如果被强行抽离的话,必然受到严重的损伤,足以致命。” “什么?!”德川家康大吃一惊,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地位,扑到我的面前就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正成老弟会死吗?” 我看着他一脸因慌张而有些扭曲的表情,沉声答道:“正成前辈的灵魂已经受损,不能在身体里久存了。他......大概只有一天的寿命了。” 德川家康听罢,顿时瘫坐了下来,低着头、佝偻着背,无精打采。本就年过花甲的他,此刻显得更加苍老了。 “当年的兄弟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服部正成在这时坐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说道:“家康兄,你也不要太难过。老头子我啊,其实也活够了。说真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也累了,想好好歇息一下了。只是心里有两件事还放心不下。” 德川家康一边苦笑着,一边问:“你说吧,兄弟。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完成。” “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公布我的真正死期。服部正成,在庆长元年就已经死了(即1596年)。” 德川家康听罢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正就这个孩子的。我敢肯定,他将来一定会回到您的身边,替我尽那一份忠心。我希望,您到时候可以接受他。” “你为什么敢这么肯定?他明明都要亲手杀了你了!” 服部正成欣慰地笑了:“因为,他看到了我的灵魂、我的记忆,他一定会理解的。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对我们继续下杀手,不是吗?” 德川家康顿了顿,然后果断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将来,若我与丰臣氏开战,我便予以他军职。只要他参与了战争,无论有无功绩,在战争结束后我都将恢复他的半藏之名。” 听到这里,我刚想说些什么,但随即又忍下去了——历史上的服部正就,恰恰就是战死在了大阪城一战之中。但是,如果我说出了这件事,必定会严重干扰到历史,对未来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所以,还是沉默比较好。 言归正传。正成前辈一边要给德川家康下跪,一边说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老身谢过主公。” 德川家康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何必拘此小礼。” 正成前辈微微一笑,便又站起身来,说道:“那么,接下来想必也不会有追兵了。主公您大可放心的返回江户,恕老身还有一些私事,想要先行告辞。” “私事?”梦然疑惑道。 正成前辈点了点头,答:“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我想见见真纪和晴子。” 我们听罢,一时间喉头都苦涩了起来...... “好,老弟,你去吧。我就在此别过,返回江户了......这一别,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德川家康揉了揉眼睛,强笑道。 正成前辈躬身道:“是啊,我们有缘来生再聚吧。家康兄,一路平安。” “你也是,一路走好......” ......这一天,天色阴沉沉的,天空中飘零着稀疏的小雨,似乎也在表达着哀思。我让梦然继续护送德川家康之后,便和正成前辈返回了京都城。等赶到之时,已是巳时二刻了(上午十点左右)。正成前辈又易容成了一郎,并向我询问有没有什么破绽,在确保天衣无缝之后,这才缓缓走向了真纪婆婆的茶摊。 “哟!真纪婆婆,早上好啊!”一郎开心地打着招呼,凑了上去。 真纪婆婆闻声看来,顿时也笑了:“嚯!是一郎啊!两天没见,这是去哪了?” 一郎顿时摆出了一副非常神秘的样子,悄声说道:“我听说这附近有一户民宅闹鬼,所以就探险去了。” 真纪婆婆第一时间敲了他的额头一下:“你呀,连瞎话都不会编!就会油嘴滑舌。” 另一边,晴子见我来了,顿时开心的不得了,欢呼着跑了过来:“哇!泰福哥哥!你终于来啦!晴子好想你!” 于是,我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好了晴子,乖,听话。哥哥这不是来了嘛。最近事情有点多,抱歉啊。” “没关系没关系!”晴子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时,一郎正了正脸色,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说说正事吧。真纪婆婆、还有晴子,你们今天可以不开茶摊,来陪陪我吗?” 晴子问道:“嗯?我倒是无所谓啦。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一郎哂笑着挠了挠头,答:“那个...我接到了一个紧急通告,马上就要去极北方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而且是长期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真纪一听,手中的茶壶突然翻落在了地上,热茶洒了一地。 晴子急忙上去收拾,问道:“诶呀,奶奶你怎么了?一郎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干嘛这么激动?” 真纪婆婆急忙哂笑道:“呵呵,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昨夜睡觉胳膊露在外面,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吧,使不上力气了。” 一郎看着这一切,目光中的感情愈发深沉了:“可以吗?真纪,还有晴子?” 真纪婆婆微笑着点了点头,答:“当然可以,稍等我一下,我这就把茶摊关掉。” 不过,说是关掉茶摊,其实也没怎么收拾,只是把大门关上、一锁,就结束了。 一郎看着我,不由得歉意地一笑,说:“泰福小兄弟,抱歉了,就让我们三个单独待一会吧。” 我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是,一郎便牵起晴子和真纪的手,招呼道:“走吧!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三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沿着这条江边的石板路,渐行渐远。我久久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正成前辈,正开心地牵着同样年轻的真纪婆婆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在那迷离的花前月下,许下了无法兑现的诺言...... 正成前辈和真纪、晴子这一逛,就是整整一天,直到入夜、梦然都已经回来了,他才姗姗归来,回到了那个被我们视作“秘密基地”的小茅屋。而且,看那步履蹒跚的样子,似乎也喝了不少酒。 我见他推门而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于是急忙上前搀扶:“正成前辈,你又喝了不少酒啊。怎么样?约会还顺利吗?” 正成前辈在我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满面红光地说:“顺利顺利,我挺好的。我带着真纪去坐了一趟乌篷船,从河的上游一直飘荡到了下游,看着两旁的绿水青山被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这,是我一直都想带真纪看的啊!没想到,一晃都几十年过去了......” 梦然欣慰地笑了:“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吗?真好啊。” 正成前辈也傻笑了起来:“是啊,终于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我们还在华灯初上的青石板街头,一起游览那迷离的江畔夜景,看过了灯火的阑珊。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呢。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单纯、又多么的幸福,手牵着手,一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正成前辈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瞬间染红了衣襟。 “......自那一别,五十多年了。我成为了‘神’,成为了一个活着的传说;而她也嫁做人妇,膝下儿孙满堂。时光这东西啊,还真是不懂得人情冷暖呢......” 我听罢,不禁为其动容,轻声唤道:“正成前辈,您......” 正成前辈却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抱歉,子源小兄弟,我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就让我这个老头子多唠叨几句吧。” “我啊,不止一次的想过,当初如果我没有选择加入战争,而是带着真纪远走高飞,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也许那样的话,现在的我就会依偎在真纪的肩膀上,一起回想那年轻时的日子吧。可是,当战火席卷而来时,当时的我又怎会考虑那许多?我明明......明明只是不想让真纪伤心罢了。我只想给她一个可以自由欢笑、没有恐惧的家园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我和梦然一时间都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忽然,正成前辈看向了我们,缓缓地说:“子源小兄弟,还有梦然小丫头,老头子拜托你们......拜托你们,一定要照顾好真纪和晴子。因为丰臣氏还没有被击垮,京都还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真纪她们还不安全。你们,能帮帮我这把老骨头吗?” 我和梦然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点了点头,答:“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您就放心吧。” 正成前辈听罢,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也就再没有什么牵挂了。对不起,真纪;对不起,晴子;对不起,正就......” “......对不起......” 随着这最后一声呢喃,服部正成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眼角闪烁着的泪光,在表达着他的不舍、以及深沉的爱。一个为了自己的信条而执着地努力了一辈子的“神”、这样一个真正的传说——“鬼半藏”服部正成,走了...... 当天晚上,我和梦然便将他的尸骨埋葬到了岚山上,选了一处刚好可以俯瞰真纪婆婆的茶摊的位置。我们也没有立碑,就这样草草的掩埋了正成前辈,然后便在原地坐了下来。 轻轻地,我哼起了一首在现代听过的歌曲、以前我一直无法理解其感情的歌曲,但是现在,我似乎能懂一些了: 银临-《浮生辞》 疏雨未歇,舴周缓缓荡涟纹。 春色未软旧苔痕。 写意东风事,笔迟句稍顿, 忽觉语罢寄无人。 清宵尚温,云峰浩浩乌墨重。 惊欠仍贪梦中身。 复敛衾,暖旧事,也怯梦为真, 声声寒砧入客枕。 曾笑万场离分, 一樽却醉为何人。 此意无根,怎日生年轮。 又道缘生缘死, 无愧此身谢微尘。 心性最狠唯世人。 ...... 风露渐沉,木叶瑟瑟罗街深。 西风总扰离人枕。 屑屑虚蓬飘零,何地授此魂, 只劳双影各成分。 旧事若得轻斟, 最是等闲了爱恨。 一笑相逢,二字留温存。 纵我此生尤甚, 倘送促膝得相闻, 一别而尽几念深。 再逢春,诗酒唯对流云。 续佚文,翰墨却为只字困。 灼灼新桃,不识旧人。 已无寻,一抔俱焚。 曾醉万场离分, 一笑同泯是何人。 此心有根,怎日生年轮。 若说情终情始, 此身落落自空尘。 心性最仁是凡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9) 埋葬了正成前辈之后的第二天,我和梦然都调整好了情绪,确保不会被看出悲伤来了,这才走出了屋子,直奔了真纪婆婆的茶摊。 我们迎着朝阳,踏着晨曦,穿过薄薄的晨雾,一如往常的来到了茶摊,真纪婆婆和晴子两人恰好正在收拾门面,准备开业了。 “真纪婆婆,晴子妹妹,早上好!”面带着微笑,我主动打起了招呼。 真纪婆婆闻声急忙看了过来:“早上......好?”结果,她看着我身旁的梦然,表情从和煦的微笑变成了一脸的茫然。 紧接着,晴子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欢呼着:“泰福哥哥!你终于......来了?!”很明显,她也被梦然给吓到了。 于是,我便把梦然让了出来,介绍到:“抱歉有些唐突了,这位大美女叫做柳梦然,是我的妻子。” 真纪婆婆立刻喜笑颜开道:“嚯!真是郎才女貌呢!柳梦然对吗?好可爱的女娃。” 而晴子则瞬间紧张了起来,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小声说道:“您...就是泰福哥哥一直说的那个妻子?” 梦然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回答:“是的,我就是泰福的妻子。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晴子听罢,却没有退缩的意思,转而试探性地问道:“那...那个,您介意泰福哥哥纳妾吗?” “嗯——?”梦然直接朝我看了过来,一脸的笑容中分明多了些杀气。 晴子见势不妙,急忙挡在了我的身前,努力地挺起胸膛,说道:“请不要为难泰福哥哥!再说了,有实力有地位的男人们纳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哦——呵呵!”梦然笑了,而且笑的非常有气场,“是吗?真好啊,可以纳妾了。” 我顿时满头冷汗,急忙把晴子轻轻推开,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梦然你要相信我!” “嗯嗯嗯,我相信你。晚上回家的时候,看看路边有没有榴莲,我要买一个。” “别别别,梦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歹给我点面子嘛......” 所幸,还是真纪婆婆及时站了出来,呵呵笑着说:“年轻真好啊,只是不要太冲动了。梦然小姑娘,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把爱分给其他女人。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泰福小兄弟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干哦。如果你想对他发脾气的话,那恐怕是冤枉好人了。” 梦然虽然已经400多岁了,但是心理和身体年龄还是20岁左右的样子,所以面对真纪这个货真价实的“婆婆”,也只能放下身段来,谦卑地说:“婆婆教训的是。其实我也知道泰福很清白,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罢了。” 我的脸当时就黑了:“有这么吓唬人的吗!!!” 于是,众人都笑了。 笑罢,真纪婆婆忽然感慨了一句:“想当年,我也和一位故人这样开心的笑过呢。” 一句话,让我和梦然顿时都屏住了呼吸——话题似乎要转到不妙的方向上去了。 果然,下一刻,真纪就直接问了起来:“泰福、梦然,一郎其实就是服部正成......没错吧?” 我们顿时默然,目光悄悄瞥向了晴子。晴子发现我们的目光后,抱歉地吐了吐舌头。 真纪看着我们的表情,笑了:“你们不要责怪晴子了。其实,我从你们回到京都的那一天起,就知道真相了。还记得晴子在我的面前耍宝,展现了一点她学到的匿踪术吗?那个身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是服部正成的成名绝技之一,当年他也教过我。” 我听罢,不禁苦笑着挠了挠鼻子:“呵,我说那个时候正成前辈为什么突然打断了晴子,原来他也是突然看出不对来了啊。” 真纪点了点头,然后进一步说道:“那么,言归正传。泰福小兄弟,老婆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同意。” 我已经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于是看了一眼梦然,吩咐道:“梦然,你和晴子这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好好说说话吧,互相也算有个了解。” 梦然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们的意图,于是点了点头,然后不由分说地就把晴子“掳走”了:“来来来,晴子妹妹,姐姐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呢。” 晴子一边看我,一边犹豫道:“诶?但...但是....泰福哥哥他......” “好啦!别想你的泰福哥哥了。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个女孩子的时间。” 我见晴子被支走了,这才放心地对真纪说:“婆婆,您是想见见正成前辈吧?” 真纪的眼圈忽然一红,颤抖着嘴唇说:“嗯。让我这个老婆子,见见他的墓吧。”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我带着真纪婆婆来到了岚山之上、埋着正成前辈的那个小土坡。此刻看起来,却是愈发觉得凄清。 真纪婆婆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了这个土坡前,然后蹒跚着身子,一点点坐了下来。抬起头,俯瞰着江畔的街景、与街景中的那方茶摊,忽然,她笑了。 “选了个好地方呐,老头子......”轻轻地,她开始说话了,对着那个注定不会回答她的人。 “时间真快啊,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连我也记不得具体的日子了......” “那一天,你牵着我的手,折了一支樱花,戴在了我的鬓角,说我比樱花还好看。我这张脸啊,一下子就红透了。” “你说,京都岚山附近的雨景很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我看一看;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要永远在一起......” “......后来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摧毁了几个外围的忍者村落。第一次,战争的阴影越过崇山峻岭,笼罩在了我们的上空。我哭了,我好怕,我不想看到遍地的尸骸与血水......” “于是,那一年,你毅然加入了战争。你许诺,要给我一个太平的盛世,从此便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你知道吗,老头子,当我听说你和其他女人结婚时,我这辈子都没有哭得那么惨过。那时的我不懂,不懂什么叫做政治,也不懂这世界的复杂,我只是单纯的伤心罢了。随后,我也就草草地嫁了人。” “可是,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随着见过越来越多的身不由己,我渐渐的懂了。我懂得了这个世界不是什么天堂,也不存在什么美好的童话。我懂得了你的苦衷,懂得了你的无奈,也懂得了......你当年参军,是付出了多么大的勇气。” “再后来,到了庆长元年,我听说了你的死讯......可是,54岁的我,早已经哭不出来了。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伴着一盏烛灯,静静等待着天明......” “这个世界,我早就看透了。时间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了解了。都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真是越想越觉得是一句真理呢。但是,我一个老婆子又能做什么呢?我没有经天纬地的才华,更没有像你一样神出鬼没的身手。算了吧,反正这一生,也走了一大半了。接下来的路,即便是跪着,也不难走了......” “可是后来,一个叫做一郎的小伙子闯入了我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是因为我从一郎的身上,看到很多当年的你的影子。所以,我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残烛般的生命中忽然又亮起了一点彩色。” “慢慢地,我越来越觉得一郎跟你很像了,但是我仍然没有想过你们其实是一个人。因为,官府对你的死亡通告还历历在目,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不敢相信,你其实还活着......” “可是最终,我还是确定了,你就一郎;原来,你已经在暗中陪伴了我这么久。然而天意弄人,就在我为此而兴奋不已、彻夜难眠之时,你却亲口对我说出了遗言,从此撒手人间......” “......结果,你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呢。你说要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说要给我一个太平的盛世;这两个承诺,你一个也没有实现......”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呢,老头子......” 说到最后,真纪的脸已经花了,豆大的泪水如骤雨般猝然而落。 “罢了,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责怪你了。你奔波了一辈子,我也茫然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我们又在一起了,虽然你再也不能讲话了。就让我,好好陪陪你吧。” 忽的,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真纪那雪白的鬓角。忽然!我看到一个英俊帅气、有着无比阳光的笑容的男子,从天而降,轻轻吻上了真纪的额头!一瞬间,真纪也变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并肩坐在了那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但是此刻,却胜过了万语千言......(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20) 自从我带真纪婆婆看过正成前辈的墓之后,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再没有任何一个敌人找上门来。我和梦然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在真纪婆婆的家附近轮流值班,可是这么多天下来,感觉自己是在白费功夫。而真纪婆婆,则每天清晨固定先去一趟正成前辈的墓,把那里打扫干净、再陪正成前辈说会话,才转而去茶摊。至于晴子,她还不知道正成前辈已经死了的事实,每天依旧元气满满地忙活着,每次看到我也还是会欢呼着跳过来......然后在梦然的阻拦下,愤愤地和我保持着距离。 本来,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挺开心的,半个月过去,我们都有些沉迷了。本来嘛,谁不想过清闲日子?天天打打杀杀的,刀头舔血有那么好玩?呃......不过一想到现在是古代,想到那些以中二为己任的侠客们,或许他们还真觉得刀头舔血挺好玩的...... 不过,那些也不是我关心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等到丰臣氏彻底被打垮、穷奇被镇压、明智光秀被诛杀,然后我和梦然就可以放心离开这里,返回现代了......我们,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就在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夜里,异变发生了——京都城北五公里以外,突然发生了一起巨大的爆炸,高耸入云的蘑菇云高达万米,火光将整个京都城都照的跟白天一样耀眼!我和梦然那时候还没有睡,所以第一时间就跑出了房间,看到了这一幕,我们都被吓到了——这个威力,简直堪比***了啊! 下一瞬,我们又紧接着意识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冲击波!冲击波的速度比音速还要快很多,也就是说,人们在听到声音之前,就会被卷入死亡的深渊!偏偏现在夜已深,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入睡了,不会察觉到这么耀眼的亮光! 我不由得大叫一声:“晴子!”然后立刻让小火给我附身,展开了一对羽翼。 梦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低喝一声:“来不及了。”随后便化为了一束银光,以神一般的速度冲向了真纪婆婆的住处。 与此同时,我的式神们也纷纷给我附加了强化身体的能力,天齐沉声道:“冲击波要来了,主人!做好防御!” 我顿时反应过来,急忙振翅飞上半空,然后背对着爆炸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闭上眼和口。其实正确的姿势是背向爆炸点卧倒,双手交叉于胸前、双脚并拢,并且要撑起自己的胸腹部——防止地面的剧烈震颤伤到内脏。但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再说有式神们保护我,也不会出什么事。 下一刻,冲击波来了,一瞬间的剧烈震颤,让我的心脏停跳了两秒钟,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一定的震颤!强大的气流简直比十级飓风还要猛烈,几乎瞬间就把我卷走了。所幸小火及时帮我稳住了身形。在挨过这一轮冲击之后,我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巨大的爆炸声便几乎将我的耳膜都震破了——“轰”!!!! 这一下,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整个脑袋都被震得迷迷糊糊的。老天爷,我这还是经过了强化的身体,都俨然有些吃不消,要是换作普通人,绝对死的不能再死了! 事实上,也正如我想的那样,当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大脑稍微清醒一点之后,眼前的景象将我吓傻了。 视线所及之处,俱是一片狼藉,京都城......彻底被移平了。废墟之中,偶尔露出一些已经死掉的人的面孔,全部都是睁着几乎要突出来的双眼、大张着嘴巴,七窍流血、双眼通红。他们,不是被冲击波撞死的,就是被巨大的爆炸声震死的,死状极其狰狞可怖。而这样死去的人并不是个例,而是——整个京都城! 我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那扭曲变形的面孔,仿佛那一双双突出来的充血的眼睛在盯着我!仿佛他们每个人都化为了厉鬼一样!顿时,我感觉整个京城都变成了死城,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地狱!当年,广岛遭受***轰炸之后,怕是跟现在这幅场景别无二致吧?也难怪,森健太郎只是想起那时的场景,都会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紧接着,我便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晴子......晴子?!晴子!你在不在!真纪婆婆!你们回我一句话!”至于梦然,我是完全不担心的。开玩笑,堂堂天狐,实力不逊于我,会被区区这种程度的攻击震伤?那就太掉价了。我最担心的,还是晴子和真纪的安危。 好在没过多久,一处废墟就被冲破了,梦然以天狐的形态从里面窜了出来,同时嘴里还衔着真纪婆婆和晴子两人......看起来都没什么大碍。 于是,我长出一口气,然后赶了过去:“真纪婆婆、晴子,你们没事就好。梦然,辛苦你了。” 梦然哼哼了一声,然后把真纪婆婆和晴子两人轻轻放下,说道:“你还知道关心我啊。” 我有些尴尬的笑笑,答:“我知道你的实力,所以才不担心你的安全嘛。” 这时,真纪婆婆和晴子也缓过来了,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梦然,说道:“好家伙,这......这就是梦然的真身?” 然后,真纪婆婆就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我:“泰福小兄弟,你果然是人中龙凤,竟然能将代表灾祸的妖狐收服,并纳为自己的妻子。” 晴子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对我说:“泰福哥哥,你虽然是一名阴阳师,但是枕边总要有个人类来服侍吧?”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而我,只能是苦笑一声,答:“首先,我要说梦然不是妖狐,而是天狐。其次,拜托你们看看周围的状况吧,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场景啊。” 两人听罢,顿时向四周看去,然后,全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彻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梦然看着他们的反应,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我说道:“子源,这可不是小事啊,仅仅是冲击波,就把整个京都城都给移平了......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听罢,也不由得看向了北边,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大概,就是以明智光秀为首的穷奇爪牙们,和仙兽们发生了冲突吧。我唯一担心的是——明明之前双方的冲突都很隐蔽,都在尽量避免波及到凡人;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说......战斗形势发生了变化,仙兽们已经处于劣势、无法再压制明知光秀他们了吗?” 梦然不禁担心了起来:“老爸老妈他们......不会有事吧?” 我顿时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是啊,希望伯父伯母他们会平安吧。”紧接着,我话锋一转,思索道:“但是话说回来,像京都城被彻底移平这么大的事,历史上是肯定有记载的。但是,我印象中好像没有这么一出啊......” “莫非......是幻术?” 可是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们的猜测:“这可不是幻象哦,小家伙们。” 我和梦然一惊,急忙抬头看去,就发现——浑身浴血的明智光秀,正漂浮在半空中,俯视着我们......(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21) 我们看着浮在半空中的明智光秀,那浑身浴血的样子,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梦然一马当先地问道:“怪物!我问你,我爸妈呢?他们怎么样了?” 明智光秀用目光瞥了一眼梦然,然后露出了一个阴森的微笑:“原来你就是那只小天狐啊。别紧张,你爸妈还活着。但是能活多久......就不知道了。” 我和梦然的脸色顿时都变了:“你说什么?!” 明智光秀耸了耸肩,答:“没什么,我不过是硬生生地扯掉了他们的一条尾巴罢了。现在,他们在那群妖兽的围攻下,应该不会好过吧。” “我杀了你!!!”梦然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 我见状,急忙拦住了她,说道:“梦然!冷静一点!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又怎样!”梦然两眼通红,怒吼道,“他敢重伤我的父母,我绝对饶不了他!” 我面色一沉,随即把目光转向了明智光秀,说:“我知道,我也饶不了他。但是,贸然的冲上去只会徒增伤亡。不论如何,我们先想办法逃掉,然后找机会去支援咱爸妈。” “我不走!我要撕了他!”梦然听了我的话,虽然冷静了一些,但心中依然充斥着无比强烈的愤怒。 而我,却是有些急了:“梦然!听话!带着真纪婆婆和晴子先撤!否则就来不及了!” 是的,我也是在刚刚才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以明智光秀那碾压级的实力,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掉我们,而是跟我们废话了这么多?还有,既然他都重伤了梦然的父母,那为什么不干脆先杀掉他们,再过来找我们呢?答案显而易见——明智光秀的状况,并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么潇洒,为了突破仙兽们的攻势,他想必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但是,即便状况很不好,他依然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就说明他还是有把握干掉我们;而他没有选择立刻动手,则说明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的简单点就是——要想跑,只能趁现在!但偏偏我还不能跟梦然细说,因为我怕明智光秀一旦知道我看穿了他的假象,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先下手为强。 我看着气势汹汹的梦然,心中着实急的不行,她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了。但是这也怪不得她,毕竟事关亲生父母,换谁都得拼命。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从明智光秀身后的地下钻了出来。这个男人面容枯槁,目光阴狠,穿着一身熟悉的夜行衣。 我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影分身?” 而梦然则一愣,沉声说道:“服部正就。” “他就是服部正就啊......”我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服部正就的实力我们都间接的感受过,之前那十二个影分身个个身怀绝技,虽然被我和梦然联手击败了,但是能分出十二个那种程度的影分身,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更何况,他在力量如此分散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毫不费力的继续追杀德川家康......看来,我们要想全身而退——难了。 果然,明智光秀见到服部正就到来后,表情立刻放松了不少,说道:“正就,你来了。现在,就是你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义不容辞。”服部正就惜字如金,目光阴狠地盯向了我们。 这时,梦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知道现在情况不妙的她,在想明白之前那些问题之后,有些愧疚地对我说:“对不起,子源......”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答:“没事,我能理解。” 说罢,我又调整好情绪,冷冷的对明智光秀说:“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以至于让你不惜如此代价也要除掉我。” 明智光秀此时已经落到了地上,呼吸也有些急促,冷笑着答:“因为我通过占卜术,得知了我将来会死在你手上,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 我不禁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自己将来竟然会拥有能干掉他的力量,同时不动声色地说:“但是,你看起来很急啊。之前明明一直都在和仙兽们僵持着,现在却突然拼了命的也要过来杀我,为什么?你为什么等不下去了呢?” 明智光秀面色一沉,没有回答。 于是,我轻笑着替他说出了答案:“是因为穷奇快要不行了吧?” 明智光秀目光一冷,沉声道:“正就,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动手,我来盯着他们防止他们逃跑!” 服部正就狞笑一声:“好!”说罢,整个人竟然在我们面前化掉了!没错,就是化掉了,好像冰激凌在高温下融化似的,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然而,就在我们紧张地寻找正就的踪迹时,异变突起!服部正就竟然从明智光秀的影子中钻了出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是一击背刺! 明智光秀大吃一惊,慌忙躲闪,但依然被划伤了左臂。却不想,那受伤的左臂几乎瞬间就变了颜色,看起来似乎中了很严重的剧毒。 “服部正就!你敢背叛我!”明智光秀一边遏制毒素的蔓延,一边狂怒地吼着。 另一边,服部正就手下不停,冷声道:“父亲为了这个家,压抑了几十年的感情,我最近才刚刚知道,却为时已晚。是你害的我亲自杀了他,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一边说着,只见四周的地面突然伸出了数十条血红的手臂,死死的抓住了明智光秀。下一刻,又有数不清的黑色尖刺拔地而起,直接把明智光秀扎成了刺猬!与此同时,那些红色的手臂也一齐用力,生生的把明智光秀扯成了碎片! 此时,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服部正就果然为了自己父亲,改邪归正了!而且实力超乎我们想象的强大!看之前的那些攻击,融入影子似乎是“影浊”的力量;那些黑色的墨刺,应该是“画魂”的能力;剧毒,应该是“毒魁”的手段;而血红色的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鬼手”的能力了。 但是,这还不算完。下一瞬,炽热的地狱业火从地面喷发,直接笼罩了所有明智光秀的所有残片,几乎瞬间就将其烧成了焦炭。紧接着,狂暴的飓风夹杂着极寒的冰雪席卷而来,四周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地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炎煞”、“风翎”、和“霜影”的能力也用上了。 “啊——!死吧!”服部正就狂怒地吼着,然后一张手,漫天的狂雷便倾泻而下,一时间“隆隆”声不绝于耳;最后,四周的地面也发生了扭曲,仿佛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嘭!”的一声就把明智光秀给“吞”了进去,埋入了地底。 用“雷冥”和“山尊”的力量作为了收尾。 我和梦然、真纪、晴子四人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就算是我和梦然联手,都不敢说能胜过现在的服部正就。就算是明智光秀,在遭受了这一连串的绝杀之后,也不可能活下来吧...... 然而,服部正就却转过头来,对我们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滚!明智光秀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刚才那些攻击还要不了他的命!!!”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似的,几乎与此同时,大地便开始了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但我们都知道,那是明智光秀......他真的还没死!!! 服部正就大骂一声“该死”,然后双手结印,大喝一声:“月读封印!”接着,一道月光笼罩下来,大地的震颤一下子就减弱了不少。 月读,是与天照、须佐之男并称“三贵子”的大神,执掌黑夜。能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封印术,想来也不会简单。但是,我们都不敢再掉以轻心了,明智光秀在遭受了那么猛烈的攻击后都能活下来,这个月读封印能困他多久还真不好说。所以,我和梦然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梦然驮着真纪婆婆,我背着晴子。 然而还没跑出多远,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我和梦然脸色一沉,再次加快了速度——服部正就,恐怕失败了。 ps:昨天考了一天试,到家简直要瘫了,所以延更了一天,各位书友抱歉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22) 我和梦然听到身后的巨响,动作不禁又快了几分。我们都清楚的知道,受伤的野兽是最可怕的,疯狂的明智光秀是会要人命的。就连服部正就这么强的人,利用偷袭的优势,都没能压制住他,凭我和梦然的能力,被抓到就是一个死字。 忽然,我们的脑海中传来了天照大神的声音:“向西三公里,有一处山谷,时空禁锢比较松动,我们在那里为你们打开了一处缺口,快走!” 我和梦然听罢,眼睛一亮,急忙改变了路线,同时我也回应道:“感谢天照大神和诸位神仙的鼎力相助,日后若有机会......” 还未说完,天照大神就打断了我的话:“以后的事,等你们逃过这一劫再说吧。时空禁锢比你想象的要难突破,我们支撑不了很长时间,尽快。” 于是我也不再废话,只简短的回了一句:“好。”便专心赶路了。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和梦然突然感觉到后方有一股巨大的邪气追了过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明智光秀啊!而且他的速度极快,若以我们现在这样的速度,跑到一半就会被抓住了。 于是,梦然一咬牙,对我说道:“子源,抓住我的一条尾巴,千万不要松手!我要动用天狐一族特有的身法了。” “啊?”我不禁一惊,“这个身法可以带人吗?以前你都是自己一个人化为一束流光遁走的吧?” 梦然的语气忽然有了一点颤抖,答道:“我...试试看吧。” “行。”话已至此,我也不再矫情,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梦然身后的一根尾巴,同时也令式神们照顾一下我背上的晴子,防止她被甩下去。 下一刻,我突然感觉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入眼的场景全都被扭曲到模糊的不行。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惯性袭来,虽然我死死地抱住了梦然的尾巴,不会被甩掉,可是抱着尾巴的双臂却险些被扯断!这是多么恐怖的速度!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感叹,就看到一丝血迹从梦然的嘴角涌了出来,于是我懂了——这种身法虽然强大,但是若要带人,负荷便会成倍的增加。更何况,现在的梦然等于一下子带了三个人!果然是要拼命了。 但是不得不说,拼命也有拼命的好处。梦然凭借透支力量,换来的绝对速度,让我们在三个呼吸间就来到了目的地。 “到了!”梦然面色一喜,眼看胜利就在眼前!虽然我因为视角原因,看不到前方的景象,但我能感觉到梦然心中的欢喜!可是与此同时,我却升起了一股无以言表的巨大危机感!就仿佛一座摩天大厦在我眼前崩塌一般,那是一种无力抗拒的死亡感! 几乎条件反射般的,我松开了梦然的尾巴,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将自己身上所有能甩出去的符咒全部丢了出去,将近两百张,而且都是高级符咒!没错,我也拼命了,甚至都没有时间让我去抽取那些备用符咒,因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此时再不拼,就真的没命了! 梦然感觉到我松开了手,不由得一脸震惊地看了过来,想要停住身形,可是这么快的速度,又岂是说停就能停的?最后,她被巨大的惯性推着,进入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半透明旋涡。 “不——!”梦然大叫着,却已经深陷时空乱流之中,无力挣脱了。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留了下来,挡住了明智光秀那必杀的一击,然后——整个时空之“门”便垮掉了。 话说我这边,情况也糟糕到了极点。我直到被攻击打到身上,才知道明智光秀竟然已经近在咫尺了!如果我的反应再慢一点点,我和梦然绝对一个都活不下来——只顾着逃跑的我们,后背空门大开,又没有一丝防御,这一击足够把我们所有人都震成一地碎肉。 只是,我虽然挡下了这一击,但所有的符咒都被明智光秀的这一拳给轰碎了,冲击的余波也一下子把我卷飞,整个人犹如一颗炮弹般砸进了地面。只是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以至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的剧痛。直到几秒钟后,思维重新回归,我才真切的感受到——全身的骨头基本碎了一半,除了左臂还算好,基本上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彻骨的剧痛刺激着我的神经,鲜血大口大口的往外涌......我没有当场死掉,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泰福...哥哥...”忽然,我听到了晴子那虚弱的声音,于是斜眼看去,却发现——她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眼神萎靡,口吐鲜血,明显也身受重伤。我努力地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告诉她我没事,但是我做不到。 晴子就这样看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个凄美的微笑:“你要...活下去!”下一瞬,明智光秀走了过来,又是一拳,直接把晴子轰成了碎片......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我一时间呆住了,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充斥着的只有两个字——绝望!与此同时,我的式神们也都窜了出来,各自怒吼一声,扑向了明智光秀。可是,明智光秀却仿佛闹着玩似的,只用气势一震,我的式神们便全部倒飞了回来。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却知道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敢再贸然攻击了,转而排成一排,挡在了我的身前。 不愧是得到了穷奇二十分之一力量的人,即便是身受重伤,又被服部正就偷袭、再受重创,却依然保留着与八尾天狐相当的力量。 直到这时,明智光秀才终于缓过气来,却也在第一时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虽然让小天狐跑了,但好在把你留下来了。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我被明智光秀这么一说,终于回过神来,但紧接着,就被滔天的怒火所吞噬了。我几乎把牙齿咬碎般地说道:“明智光秀......直到刚刚为止,我都没有从骨子里想要杀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然而,明智光秀却无所谓的耸耸肩,答:“你不是第一个对我有这种感情的人,无所谓了。我还要赶紧杀掉你,然后找个地方疗伤呢。拖着这副身体,我没办法回到战场上。”说着,他就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了过来。我的式神们顿时全都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拼命,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我看着眼前这令人绝望的的局面,如山一般的压力向我倾轧过来,可是心中却愈发平静了:“你现在的力量,只相当于一只八尾天狐。而我,虽然拥有足以媲美八尾天狐的灵力总量,却没有手段能够将其发挥出来......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够发挥出这些力量,就能够对抗现在的你。” 明智光秀听罢,却是开心地笑了:“口齿这么清晰,逻辑思维能力也不错,再加上你现在的这身伤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回光返照。就算我不管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说的没错,实际上,我已经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就连那彻骨的剧痛都仿佛被麻痹了,身体的知觉正在一点点的流走,滑入死亡的深渊。 但是,我也笑了:“明智光秀,你知道,获取力量的最快途径是什么吗?” 明智光秀一愣,站住了脚步,却保持了沉默。 就是这么一顿,为我争取到了疯狂的机会,我一下子抖出九张备用符咒,冷笑道:“让我来告诉你吧......是堕落!”说罢,我便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符咒都吞入口中。 式神们见状,顿时全都大叫道:“主人!不要!” 但是,事情已经无法逆转了。我第一时间强制切断了与他们的契约,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看他们了。 “不知火、杀生丸、天倾、天齐、九桦、九阳、九霞、九璃,感谢你们一直陪着我,用你们的生命来守护我,但是现在,我没资格再留住你们了。去找天照大神吧,希望她能有办法接你们进入高天原,然后......好好生活,忘了我吧。” “你在干什么!”明智光秀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可惜,他似乎不懂这个两败俱伤的符法,所以出于谨慎,他也没有立刻冲上来杀掉我。而这,就成为了他失败的根本原因。 下一刻,一股无比狂暴的力量涌了上来,一瞬间就摧垮了我的心智,眼前也越来越昏暗。我知道,从现在起,自己这副身体将不再受我控制,而由心底的恶魔来接管。真正的我,将沉沦进无边的黑暗,被永远地囚禁在里面,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我看到了式神们那悲痛欲绝的表情,和泣血般的哀嚎:“主人!快醒醒!我们不要离开你......” 最后,我轻轻一笑:“嘿!可媲美八尾天狐的灵力全部暴走,这份恐怖的力量,你就好好体验一下吧,明智光秀。你的占卜术并没有错,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尾声 又一次,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冰冷、恐惧与孤独感几乎化为了实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我,让我几乎陷入了疯狂。我拼了命的挣扎,却无法摆脱一丝一毫,我放声狂吼,也似乎传达不到希望的彼岸。渐渐地,我累了、倦了,也终于认命了。想不到,我最终竟然还是堕入了魔道,现在这幅样子,大概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这样想着,我就缓缓闭上了眼,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继续向更深处的黑暗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束刺眼的光芒唤醒了我。我急忙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底,但是四周依然是无边的黑暗,除了——我身边的这一束光。 下一刻,从这束光中忽然幻化出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正太,光着脑袋、披着袈裟,在我身边盘坐了下来,用欣慰的目光注视着我,嘴角还挂着和煦的微笑。 我愣住了,问道:“你是谁?我在哪?” 小正太没有开口,依旧暖暖地看着我,但是声音却传入了我的脑海:“我是乞叉底鵮沙。不过,现在这个法身的名字叫做金乔觉。” 我听罢,不禁心头狂跳:“你......是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什么的,有些生分呢。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的梵名,或是这个法身的名字。” 我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直呼菩萨大名太失礼了。话说,我既然见到了您,那我现在是在地狱吗?” 地藏王轻轻摇了摇头,答:“这里是你的内心世界,你的式神们原来就住在这里。这里本来是一片山清水秀、欣欣向荣的景象,只不过你利用符法催生了自己的心魔,强大的魔气已经把这里彻底侵蚀了。” “这样啊......”我不禁松了一口气,“那,明智光秀呢?被我杀掉了吗?还有,我的式神们,被天照大神接入高天原了吗?” “明智光秀现在还在与魔化的你战斗,不过已经被逼入了下风,败亡是迟早的事情了。而你的式神们,要想进入高天原,必须要改变一下身份。所以,天照大神破例封他们做了神将,不用担心了。” “那...晴子和真纪婆婆呢?她们...有机会复活吗?”问到这里,我的情绪不禁有些消沉。 地藏王轻轻一笑,答:“她们的灵魂还没有进入轮回,要说复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整个京都城都被毁了,这里尸横遍野,就算复活了她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意义是相对而言的。况且,能救回两个人,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这样的话,我认为复活服部正成和服部正就两人更有意义。因为有他们在,德川家康对丰臣氏的胜率就会大增,将来天下太平,可以让很多人免于生灵涂炭。” 我听罢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这就是圣人的做法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地藏王点了点头:“没错。圣人不仁,以百姓为邹狗;在圣人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所以不会被个人感情所左右,只会考虑如何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 “所以说,我永远也成为不了圣人啊。” “哦?”地藏王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了。 “我做不到这么大公无私,也不想管太多人的死活,我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罢了。做一个单纯的留学生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成为阴阳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拥有这么庞大的灵力?我也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是,我打心眼里并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因为这不是我追求的幸福啊......” 地藏王欣慰地点了点头,感慨道:“凡人的幸福啊......原来是这样吗。” “是啊,我本来就是一介凡人而已,当然也只会追求凡人的幸福。我的胸怀装不下全世界,寥寥十数人就足够填满了。所以,这股力量对我来说,并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可是,如果你没有这么庞大的灵力,就不会受到天狐的青睐,也不会邂逅那些可爱的式神们了,不是吗?” 于是,我笑了:“梦然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要成为圣人。至于我的式神们......就算没有我,也会被其他人解救。那个人可能是我师父,也可能是玲奈师姐。说真的,这些小家伙们要是跟着她们的话,或许比跟着我要幸福。” 地藏王听罢,缓缓地抬起了头,长叹一声:“是啊,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总有无数的假设,至于哪个会更好,谁也说不清楚。也许你是对的,但也许错的离谱......不得不说,在我的数万个碎片之中,你是最特殊的一个。” 我顿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嘿嘿,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我并没有成为你希望中的圣人,反而堕入了魔道。” 地藏王摆了摆手,也笑了:“无妨,反倒是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我还应该感谢你呢。” “感谢什么的,我可不敢当。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没救了,直到我死掉的那一刻,都会一直处在这样的黑暗之中。” “如果我说......你还有救呢?” “什么?!真的吗?”我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然而,地藏王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目光沉静如水,说道:“这个选择权,在于你呀。” “什么?在于我?”我愣住了。 “是的,在于你。因为,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明智光秀是不会成为穷奇的手下的,他早就该死了。京都城也不会被毁于一旦,人们依旧在安居乐业。但是你的到来,改变了一切。就像是一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波动了整个世界。” 一瞬间,我明悟了:“原来是这样......多谢地藏王菩萨,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去吧,小伙子。去追寻那属于凡人的幸福吧。” 说罢,我身边的小和尚...不,是金乔觉,便渐渐消散了。我知道,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因为,我将永远不会成为圣人! “晴子妹妹,真纪婆婆,正成前辈,忠胜将军,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破灭吧,地藏王之力!” 我发出了一声轻喝,随即引爆了体内所有的灵力,让它们一股脑的冲进了这个被扭曲的世界。如此庞大的灵力被瞬间爆开,应该足以修正被我扭曲的时空了。当然,影响全世界那是痴人说梦,但是改变日本还是能做到的。 与此同时,随着我体内的力量被彻底抽空,凭依在上面的心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我的四周又恢复了光明,但紧接着,我也失去了意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脸,于是,就好像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中苏醒了一样,我吃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便看到——柳梦璃正如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甜甜地笑着。 “孩子,你醒了?”柳梦璃温柔地说道。 慢慢地,各种知觉也回归了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和煦的微风拂过脸庞;感受到身下草地的柔软,和泥土的芬芳;能听到许多鸟儿在欢快的歌唱;能看到茂密的枝叶,在随风飘扬。再向四周看去,发现柳飞宇也在,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在或远或近地注视着我。 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那个......岳父岳母大人,你们平安无事就好。还有,现在是什么时间?那些注视着我人又是谁?” 柳梦璃浅笑道:“现在,距离你击败明智光秀,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至于他们呀......反正跟我们一样,也都是仙兽啦。” “四个月吗...”我慢慢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京都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于是,我不由得错愕了片刻,但随即又了然地笑了。 “这四个月里,都发生了什么?” 柳飞宇淡淡地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历史回归了它应有的样子,正如你所见,京都城没有被毁灭。至于你......则是受到时空波动的影响,在这四个月里一直漂浮在时空缝隙之中,最近才刚刚被我们捞回来。” “如此,晚辈在此谢过各位仙兽前辈了。”说着,我便对他们鞠了一躬。 而那些仙兽们,则纷纷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既然已经确定你没有问题了,我们也该走了。飞宇、梦璃,你们也带着这个孩子尽快离开吧,免得再影响到这个时空。”说罢,他们便各自化为一束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柳飞宇见状,也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动身去天龙寺吧,在那里打开时空隧道轻松一些。” 柳梦璃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说:“孩子,我们走吧。” “嗯,麻烦岳父岳母大人了。” 说罢,我便被柳梦璃扶着,飞上了半空。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完全是一具凡人的柔弱身躯,经受不起高空的急速飞行,所以我们飞的很低,而且速度也并不快。为了防止被下方的行人察觉,柳飞宇还特意施展了结界。 忽然,我一眼看到了下方、真纪婆婆的茶摊,在那里,一郎正在一边品茶,一边和真纪婆婆聊着天。看到真纪婆婆的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救赎了。一郎...不,应该是服部正成。他和真纪两人错过了一辈子,终于,在最美的迟暮之年,又走到了一起。不知道,正成前辈有没有带真纪婆婆看过江边的雨景呢?曾经的誓言,也应该都兑现了吧。 思量间,我们已是降落在了寺外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柳飞宇解除了结界,然后我们三个人,便向天龙寺的正门走去。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我急忙回头望去,便看到了穿着美丽和服的晴子。此时的她,正被一个英俊的青年牵着手,脸颊上一抹羞涩的红晕显示了她心底的窃喜。两人就这样并着肩,缓缓向远方走去。看来,是求到了一个不错的姻缘签呢。也好,希望晴子能这样幸福下去吧。 这样想着,我便释然的笑了,然后回过身,继续向寺内走去。只是我没想到,在我回身的一刹那,晴子也转过了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我。 “晴子,怎么了?有熟人吗?”青年温柔地问道。 晴子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答道:“不,我也很奇怪。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那个人...衣着还真是奇怪呢。嘛,没关系啦,也许是你的错觉吧。” “嗯...也许吧。” “好了,不要想了,我们去江边见见真纪婆婆吧,然后一起去吃好吃的。” “好吧......” 最终,晴子犹豫着回过头去,由男子牵着手,一脸甜蜜地离开了。 而此时,我们也终于来到了天龙寺的后院,这里不对游客开放。柳梦璃施法将周围的僧侣们定住,然后柳飞宇打开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半透明旋涡,这就是时空隧道了。终于,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最后深深仰望了一眼天空,然后怀着无尽的感慨,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神秘的幕后人 我被岳父岳母两位大人带着,进入了时空隧道。因为有了一个明确的时间坐标,所以穿行起来非常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回到了现代的日本。一时间,我看着眼前大大的“jr新宿站”的牌子,忽然感觉有些不适应了。四周的高楼大厦充满了现代的气息,往来的人群也都穿着五光十色的衣服,彰显着个性。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却也有些陌生......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看起来还很新,处于刚洗过没多久的状态。原来,我身上的物品的状态,也被重置到了穿越之前的样子。既然这样的话,我的手机应该还有电吧。这样想着,我便掏出了手机——果然,电量还很充足,时间显示的是下午6点。 这时,柳飞宇拍了拍袖子,淡淡地说:“好了,到地方了。乖女婿你就先回家吧,你和梦然之间还有十年之约,所以暂时不能见面了......不过看在这一次你帮我们干掉明智光秀有功的份上,就给你们减五年好了。” 我急忙回过神来,应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岳父大人!不过,晚辈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希望您能回答。” “什么问题,问吧。” 于是,我斟酌了片刻,才发问道:“岳父和岳母大人,您们接下来就要去找当初利用天狗事件来坑害我和梦然的元凶了吧?” 柳飞宇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哦?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了呢?” 我笑了笑,答:“还记得,您在开启时空隧道之前,曾经说过:‘在天龙寺打开时空隧道会轻松一些’。这句话如果仔细琢磨一下,就变得耐人寻味了——您如果愿意的话,其实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打开时空隧道,只不过在天龙寺会容易一些罢了。那么,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扭曲的时空已经回归,那么为了尽可能的不再影响历史,难道不应该立刻带我返回现代吗?您既然选择了省力一些的方法,就说明您在回归之后,要做一些比较费力的事情。能让您一个八尾天狐都感觉费力的事,结果已经不难猜了吧。” 柳梦璃听罢,不禁掩口轻笑:“还好,你只是失去了全部的灵力,但脑袋还是这么聪明。既然你能猜到这种程度,那么这个凶手的身份,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我哂笑了两声,答:“大家心里都清楚,又何必点破呢?只是事关重大,我希望我也能跟着你们一起去。” 柳飞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无妨,虽然只是以防万一,但是打起来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这个人也确实跟你有些关系,就一起来吧。” 我点了点头,刚要一起动身,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急忙掏出手机,然后给江云鹏他们群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发完之后,我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因为怕它在关键时刻突然响起铃来,那就太尴尬了。 我发这三个字,其实一方面是想道歉自己一下子离开了这么久;另一方面,也是想抱歉自己暂时还不能回去和他们见面。结果我一时着急,忘了看日期,今天是我和铃木智子去迪士尼玩的日子!现在这个时间,我们还没从迪士尼出来呢!结果,也就有了江云鹏他们给我打了两百多通电话这件事,只不过我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我一通也没接。而另一方面,还在迪士尼玩的我,手机虽然没有静音,但因为电话实际上都打到了刚刚回归的我这里,所以那时的我手机只显示了未接来电,却没有响过铃...... 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摆了一个大乌龙啊! 言归正传。我和岳父岳母三个人一起,并没有选择飞行方式赶路。一方面是因为太显眼了,还要浪费法力来施展屏蔽结界,二来是柳飞宇刚刚开启过时空隧道,消耗了不少力量,为了防止到时候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突发情况,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所以,我们三个人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上了电车。 堂堂八尾天狐也会坐电车,说起来也是挺稀罕的,尤其是他们被一群人挤来挤去,还不敢发火的样子,真的是非常好笑。 结果,我们在电车上晃荡了两个小时左右,又徒步赶了一个小时的路,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妖狐的领地。这时,天色也早已入夜了。 这一次再进入妖狐的领地,因为有两位高贵的天狐开路,所以一路上我们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顺畅无阻的就来到了上次与晴明前辈一起喝茶的地方。而这一次,晴明前辈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似的,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了,桌面上还摆着三杯茶,看来是专门给我们喝的。 安倍晴明见我们来了,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嘿,你们终于来了。” 柳飞宇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答:“别废话了,还是进入正题吧。晴明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晴明依旧微笑着,说:“你这句话我可听不懂了呀,我做了什么呢?” 柳飞宇听罢,身上不禁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杀气:“别装傻了,是你给梦然打开的时空之门吧?你明明经历过那个年代,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危险,还要这么做,你是想害死梦然吗?” 于是,晴明放下手中的茶,稍微正色了一下,说:“我是看梦然那么着急的样子,都快哭成泪人了,所以一时心软,就帮她穿越时空了。况且,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因果,若梦然没有回到那个时代,与子源小兄弟相聚,很多事情就都要改变了。” 柳梦璃这时也走了出来,叹道:“算了,我们也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帮凶而已。有什么话还是让主谋出来说吧......天照在哪?让她出来。” 晴明听罢,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惊讶道:“想不到,你们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我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选项了。 首先说穿越之前的天狗事件,那是由柳飞宇和柳梦璃两位天狐亲自策划好的、用来让我成圣的任务,可是却被人利用,暗中操控了时空,这才使我去到了1610年的日本。可是仔细想一想,能做到干预时空、并且不被两位天狐察觉到的程度,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单说干预时空;身为八尾天狐的柳飞宇,只是开启一次时空之门,都要花费不少的力气,如果要干预其中,那得需要何等的力量?况且还要做的隐蔽,不被人察觉。所以说,这背后的主谋一定是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至少也是与八尾天狐同一级的存在。 其次说,在这么强大的存在之中,有谁是和我有交集的呢?因为,如果对方是与我素不相识的人的话,完全没理由为我费这么大的心思——如果要杀我,一来是没有理由,二来是直接暗杀不是更好吗?而如果要帮我的话......凭什么呢? 最后说,这个背后的主谋一定是知道我在1610年所经历的一切的。原因还是那些——如果是为了害我,直接对我动手不就行了?如果是要帮我,把我送到一个无法预知的时空中,不觉得风险太大了吗?万一我不小心死在那里了怎么办? 而与我有交集、又同时了解曾经那段年代的强者人选,只有两个可能:一,安倍晴明。他虽然没有参加对穷奇的战斗,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成长到八尾了,而且就栖息在日本,以他那可以窥见因果的能力,想要关注我一个来自未来的小阴阳师,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再有,就只有天照大神了。 但如果说安倍晴明和天照大神谁的可能性更高,我原来无法确定,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相信——绝对是天照大神。 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微笑,抬起头,对着群星璀璨的夜空说道:“天照大神,我知道您能听得见。我只想问您一句——那些小家伙们过的还好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重逢 “那些小家伙们过的还好吗?” 当我问出这一句之后,天空中立刻降下九道神光,落在了我们的面前。待到光芒消散,我定睛看去,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浓了: 一只威风凛凛地白狐,体型几乎和天狐状态下的梦然一样大,额头上还出现了三道犹如火焰般的纹样,不用说,肯定是杀生丸。 旁边如蛟龙一般悬浮在半空、甚至额头上都生出了一点犄角的巨蛇,想来就是天倾吧。 再一侧,已经有些显现出人形的巨猿,手持巨大的镔铁棍,犹如一尊战神般睥睨着众生,肯定是天齐了。 在天倾的上方,一只翼展超过二十米的火凤凰,携着炽热的烈焰,发出了一声清亮的鸣叫,似乎在表达着内心的喜悦;呵,不知火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就在我兀自感慨之时,突然被两道闪电般的白色身影给扑倒,撞得我七荤八素、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又感觉被两条巨大的舌头舔来舔去。 终于,一个身穿火红色和服的美丽女人走了出来,劝道:“九霞、九璃,不要闹了,你们好歹也成长了400岁,不能再像小姑娘那样撒娇了哦。多看看九桦和九阳,学学他们身为一个大男孩的稳重。” 这时,我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原来扑倒我的是两只身长三米的白猫——九霞和九璃。而在两人身后,还蹲着两只同样大小的金毛犬——九桦和九阳。至于刚才说话的那个美女,其身份不用说,肯定是天照大神了。 九霞和九璃两人被天照大神一说,终于是乖乖的退开一些了,不过看她们那呲咪呲咪地笑容,显然还没舔够...... 我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开心地说:“小火、杀生丸、天倾、天齐、九桦、九阳、九霞、九璃,你们都长大了啊。” 杀生丸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连嗓音都厚重了不少:“哼,我们可是等了你400年啊,主人。虽然对你而言,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天倾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幽怨:“主人,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们啊?” 不知火这时开心地在天上盘旋了两圈,叫道:“我要整整一吨的巧克力,或者三卡车的窜天猴!!!” 我的脸顿时就黑了:“去死!没钱!”接着,我又思索道:“你们都经历了400年的时间,按理说也都成年了吧?那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们举办一场婚礼?不知火和杀生丸凑一对,天倾和天齐凑一对,九霞和九阳、九桦和九璃......” 还没说完,天齐就打断道:“这一点不用主人您操心啦,我们早在天照大神的主持下,结成夫妻了,孩子都有了。” “啊?!”我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孩子都有了?!” 天倾的脸色不禁有些泛红,难得的腼腆道:“只是我和天齐有孩子而已啦,而且暂时还没孵化......” “孵化?是蛋吗?为什么猴子和蛇结合会生下蛋呢?” “我哪知道啦!主人你真讨厌!”天倾怒了...... 柳飞宇和柳梦璃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惊讶:“它们......都是子源原本的式神?为什么变成神将了?我还以为他们都被明智光秀给杀掉了。而且,什么叫经历了400年?” 我急忙解释道:“岳父岳母大人,您们可能不知道,我在最后与明智光秀决战的时候,主动与他们切断了契约,并将他们托付给了天照大神。那个时候您们还在与凶兽们作战,所以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 “原来如此!我终于懂了!”柳飞宇恍然大悟道,“难怪天照姐姐宁愿花费大力气,也要把子源送到那个时空,原来是为了形成完整的因果循环啊!如果子源没有回到那时的日本,就会形成因果悖论,会被世界给强制修复,最坏的可能是子源和他的式神们都被彻底抹除。” 天照梨涡浅笑地点了点头,答:“是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迎合天道因果,而我又不可能事先跟你们商量这种事;因为1610年的时候,你们都在中国为梦然的降生做准备,根本就没经历过这场动荡,所以我即便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懂。” 晴明这时忽然说道:“子源,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天照姐姐都这么关照你了吧?当时你来到这里找梦然,我还有意撮合你们来着。” 天照大神也意味深长地看向我,补充道:“还有,当时松井秀吉和久坂樱第一次来找我,要我帮忙给雅琴重塑肉身之时,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这也是为了帮助你走上注定的命运之路呀。否则,凭他们那两个刚刚成神没多久的小家伙,怎么可能有资格见我呢。” 我听罢,不由得感慨万千:“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身处局中了啊。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知道了你们没有害我的打算,可是我在那个时代的日本也吃尽了苦头啊,差一点就真的要死在那里了啊!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揍你们一拳解解气......不,男人打女人总是不太好的,我就放过女孩子们吧。杀生丸、天齐、九桦、九阳,你们给我过来。” “傻子才过去呢!有本事你过来!”杀生丸对我吐了吐舌头,竟然耍赖皮了! 天齐也笑着附和道:“老杀说得有道理,我们才不会去找打呢。” 九桦和九阳两兄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天齐和杀生丸,终于沉吟了一声:“天齐哥哥说得对。” 我顿时感觉一阵气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好啊,你们这些小家伙,翅膀硬了是吧?有了新靠山,就不把我这个老主人当回事了?” 结果,不知火忽然用力地煽动了两下翅膀,开心地答:“主人说的对,我的翅膀确实硬了很多呢!” “......小火,你信不信我拿消防水管喷你!” “嗯?就那点水花?还是算了吧主人,我不想打击你的自信。” “我......靠!”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恐吓他们的手段的我,终于抓狂了。 众人见状,不禁都笑了起来。事情发展到现在,也终于算是大团圆了,我们的笑容从未如此的放松过。 可就在这时,晴明爷爷却突然打断道:“子源小兄弟,别忘了你还有一件没有完成的事情哦。” “嗯?什么事?”我顿时愣住了。 “关于赵思雪...也就是你所谓的小黄,还有那个失控的天狗,你还没有解决掉呢。” 我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您就别为难我了吧?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除了能通灵以外就是一个普通人,拿什么去降服天狗啊?” 天照大神这时站了出来,直接丢给我了八颗淡蓝色的水晶珠:“接住,放好。这是八颗勾玉,而且都是经过我特殊加工过的,里面有足够庞大的灵力供这些小家伙们挥霍,而且可以自行缓慢充能。” 我看着手里的这八颗晶莹剔透的勾玉,呆住了:“天照大神,您这是......” “不用怀疑,我这次下界来,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物归原主。那些小家伙们原本都是你的式神,现在也该交还给你了,而且这也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杀生丸紧接着补充道:“主人,别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哦!我们现在可都是神将了,而且又成长了400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单挑鬼王的。” “哦?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你们的表现了啊。”这样说着,我不由得自信的笑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延续四百年的仇怨 这一天,当我回到久违的家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没办法,辞别天照大神之后,已经很晚了,电车末班车都赶不上了。于是我只能在岳父岳母的带领下,先就近找了个旅馆住一宿......言归正传,当我终于来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间,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好不容易,我终于调整好心情,然后从兜里掏出钥匙来,有些生疏地把门锁打开,推门而入——“我回来了!” 接着,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二楼传来了无比凌乱的脚步声——“噗通噗通...”很快的,所有人就都出现在了楼梯口:江云鹏、刘浚烨、李雅琴、望月若香。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江云鹏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天狗已经被你解决了?” 雅琴挠了挠可爱的猫耳,嘟囔道:“才一晚上的时间喵,怎么做到的喵?” 望月若香这时温婉地笑了:“不管怎么回事,总之回来了就好。” 刘浚烨倒是省事,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若香的观点。 我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但表面上却掩饰了过去:“我想你们误会了,天狗还没有被干掉,但我已经有把握收拾它了。” “哦?那就好。”江云鹏松了口气,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干掉它?既然你现在回来了,就说明至少也要稍微休息一下吧?” 然而,我却摇了摇头,笑了:“不,我现在就要干掉它,而且就在这个房间里。” “啥?!”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紧接着,雅琴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忽然跳到我的面前,大叫道:“呼呀喵!子源你的灵力呢?怎么一点都不剩了喵?” 刘浚烨听罢不禁挑了挑眉毛:“没有灵力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子源连符咒都不能用、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了吗?” 我点了点头,答:“没错,我现在除了依旧能通灵以外,跟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对于这点,我很开心。” 望月若香有些慌了,急忙说道:“等一下!子源,你现在和我们一样了,那要如何对抗天狗啊?还有,你的灵力是怎么消失的?” 我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关于我的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讲给你们听吧。现在,先解决天狗这个麻烦......差不多也该来了吧?” 果然,话音刚落,一个带着狰狞的面具、背生一对漆黑羽翼的妖怪便穿墙而入,站到了客厅中央、我的面前。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江云鹏死死地盯着它,问:“来了吗?这就是天狗?” 雅琴第一时间亮出了利爪,严阵以待:“没错喵,这就是神秘的天狗喵。不过,天狗本身的战斗能力是很低的喵,如果要袭击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成功率更高的偷袭呢喵?” 只有我,依旧波澜不惊地笑着,答:“那是因为,这个天狗是被人操纵的。” “**纵?”刘浚烨皱起了眉头。 “没错,**纵。天狗这种妖怪,一直以来都非常神秘,几乎没有人了解它们;一来是因为它们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二来则是因为它们一直都很老实,从不惹是生非、非常低调,所以也就没有人关注过它们。但是,这只天狗却莫名其妙的发起了狂,到处无差别的袭击人......不得不说很奇怪啊。” 江云鹏紧接着问道:“那么,操纵它的人是谁,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看着这只天狗,自信地答:“这个人的目标,恐怕一直以来都是我。只不过我的身份太过特殊,如果一上来就对我动手,哪怕留下一丝灵力残留,也会被天狐一族追查到天涯海角。所以,他就伪造出了一个发狂的天狗,毫无理智地到处吃人,为将来可以吃掉我做铺垫。而且,他也知道我被吃掉后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知道我最终会失去所有的灵力和式神,变成一介凡人......这个时候再不露痕迹地杀掉我,就容易多了。我说的没错吧?明智光秀?” “呵呵呵......”随着我娓娓道来,一个阴森的笑声响了起来。下一刻,我面前的天狗便化为了一团黑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个让我熟悉到不寒而栗的面孔。 “明智光秀?这...不会是很巧合的重名吧?”若香抽搐着嘴角,一脸震惊地看着明智光秀。身为日本人的她,自然知道这位战国时期的名人。 明智光秀依旧穿着那身古代的衣服,伸了个懒腰,对我阴笑着说:“你小子,脑袋还是这么的聪明,想骗过你还真是不容易呢。” 我不禁挑衅地一笑:“你也还是这么没长进啊,从利用晴子和真纪婆婆牵制正成前辈,到引导正就杀死自己的父亲,只会耍一些下三滥的招数。即便是现在,你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有我重视的人在,让我不能选择逃跑,没错吧?” 明智光秀得意地说:“没错,我就是怕你跑掉,因为你小子比泥鳅还滑啊。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是怎么确定我还活着的?” “很简单。首先,我的岳父和岳母大人虽然对我说你已经被我打败了,却并没有说你已经死了,所以,我就多了个心眼。其次,我虽然在最后爆发了所有灵力、修正了时空,按理说‘明智光秀’这个人早就应该死了,但是,你毕竟被穷奇给予了厚望,一身法力甚至比八尾天狐还要强大数倍!既然八尾天狐都可以不受时空的约束,那么自然也就无法抹除掉你这个异数。最后,我其实仍然不太确定你能活到现在,所以我率先来到了这里,守株待兔,如果那个发狂的天狗袭击了这里,那么结合我上面的推断,就基本可以确定你的身份了。” “哈哈哈!精彩啊!精彩!”明智光秀仰天长笑了起来,“说真的,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如果不是跟你有着400年前的那些仇怨,我甚至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听罢,果断地摆了摆手:“拉倒吧,和你这种反人类的疯子交朋友,我可没这么下贱。再说了,你也杀不了我。四百年前如此,今天亦如此。” “哦?你凭什么这么说?”明智光秀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于是,我轻轻拍了拍裤兜里的那八颗勾玉,一瞬间,我的八个式神便冲了出来,甚至撞垮了这件屋子,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地盯着明智光秀。 “抱歉,云鹏酱,等我收拾完了这个烂摊子,我会让杀生丸他们用法力给你把房子复原的。”我看着已经彻底傻掉的江云鹏他们,不禁抱歉地说道。 接着,我又回过头来,看着一脸错愕的明智光秀,勾起了嘴角:“那么,接下来...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曲终,人未散 明智光秀一开始见到我的八个式神,不由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冷笑道:“难怪你这么有底气啊......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手段对抗这些小家伙们呢?” 巧得很,我也露出了和明智光秀一样的冷笑,答:“我当然知道你的能力有多强,但是你却不知道我的底牌是什么。” 明智光秀玩味道:“说来听听。” 于是,我撇了撇嘴,说:“如今已经摊牌了,今天这种情况下,我们之中必定有一个要死在这里,所以我也不介意跟你多费些口舌。难道你就没发现吗——我的式神们冲垮了江云鹏的别墅,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却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围观。” “这只能说明你有先见之明,事先动用了一些手段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不不,你忽视了最重要的关键——我为什么会有先见之明、并将其付诸行动?如果我不能保证吃定你,现在我早就带着江云鹏他们跑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智光秀目光一凝,喃喃道:“时间......” 我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答:“没错,关键就在于时间。因为我事先知道了,就在今天早晨、也就是不久之前,你刚刚带天狗吞噬了赵思雪和我。而这也就意味着:你必然会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如何不露痕迹地把我们吞掉这件事情上,所以不会发现另外一个重要的事实——其实我早在昨天傍晚就已经回来了。” 明智光秀脸色大变,慌张地叫道:“这不可能!如果按你这么说,在一段时间里,这个世界上同时存在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你!这是一个天大的客观矛盾,会被这个世界毫不留情的抹除!” 于是我耸了耸肩,淡然道:“所以说,你聪明了一世,却在最不该犯糊涂的地方犯了糊涂。谁说世界上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会被抹除?在1610年的世界,不是也同时存在着两个柳飞宇和柳梦璃吗?其实,只要两个相同的存在别碰面,就不会触发你所谓的客观矛盾,因为这个矛盾形成的前提是——我们都互相意识到了彼此的存在。” 明智光秀这个时候向后退了一步,已经有要逃的意向了。 而我则勾起了嘴角,讥讽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明智光秀。我之所以一个人先过来等着你,就是为了诱你上钩!因为我怕你再像400年前那样侥幸活下来。用你的原话奉还给你自己,就是‘你比泥鳅还要滑’。” 话音刚落,四周又瞬间出现几道熟悉的身影——内藤大天狗、森健太郎、久坂樱、松井秀吉、间桐一郎、夏目柰子和夏目玲奈。 我看着久违了的大家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专门开了一个电话会议,就是为了针对你的。所以说,你今天插翅难飞了。” 即便是其他一些没有露面的人,其实也在以他们力所能及的方式在帮助我。比如说铃木智子,他就运用了自己家族财团的影响力,让警察在一段时间内封锁了这周围的交通,防止有无辜的人闯进来。而我们这座别墅周边的住户,也都在其他人各方面的努力游说之下,于今天一大早就举家暂时搬进了附近的旅馆,一天之后才会回来。 明智光秀此时见到只有这么几个人,心下不由得再次镇定了一些:“你以为,凭这几个臭鱼烂虾就能拦住我?你是不是不太了解我的实力啊?” 然而,话音刚落,便又有两个人从天而降,冷声道:“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啊,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一听这声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急忙看去——是柳飞宇和柳梦璃! “你谋杀我们的女儿和女婿未遂,这笔账还真的要跟你好好算算呢。”这么说着,岳父岳母大人就已经开始把拳头攥得“咯咯”响了,表情冰冷得就跟有阶级仇恨似的。 这时,雅琴也开心地跳了出来,欢快地叫道:“正所谓破鼓万人捶,我也要顺便打两拳喵!” 明智光秀顿时绝望地大吼了起来:“不——!!!我不甘心——!!!” 下一刻,战斗开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描述的,正如雅琴所说的那样,破鼓万人捶;更何况明智光秀也早就没了斗志,以至于到了最后,甚至连刘浚烨都可以捡起砖头上去拍两下。而望月若香倒是调皮,她一个女孩子不喜欢这么暴力的方式,所以她选择了文雅一点的手段——从冰箱里捡来两个鸡蛋,丢了上去...... 最后,明智光秀被岳父岳母大人带走了,我们也大概能猜到——他要接受神兽各族共同的审判。当然了,身为一个力量超越八尾天狐的绝对强者,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没资格处理他。 言归正传。明智光秀被处理掉之后,所有人顿时都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而我也知道自己欠大家一个解释。于是,我所幸就这么在原地坐了下来,把我在1610年的日本所经历的故事详细地讲述给了所有人。 结果,大家当然也很动容。忠胜将军的大义凌然、正成前辈的誓死执着、德川家康的辛酸无奈......这些历史上没有记载的东西,让他们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鲜活了起来,而不再局限于书本上那死板规整的文字。再有,我们也都知道了这样一个事实——无论历史对他们如何评价,也许有神化、也许有抹黑,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拼死也要守护的东西。他们,其实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神;作为一个人,活的问心无愧,死后又何需旁人来嚼口舌。 有的人,身处地狱,经过艰苦的努力才终于爬到了人间,所以懂得了人间的宝贵,从而誓死也要捍卫人间的尊严。 而有的人,同样身处地狱,也同样经过艰苦的努力才爬到了人间,却看不惯那些原本就生活在人间的人,从而拼死也要让人间变成地狱。 其实,善与恶,自古以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们身处于不同的立场,形成了不同的观念,也就造就了不同的矛盾。观念不同的人之间,或许会憎恨、会理解,但那些都无可厚非,因为说到底——大家所为的,都只不过是自己梦想中的明天罢了。 这一天,我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之后,大家终于还是各自散去了。毕竟对他们而言,我只不过是“失踪”了几个小时而已。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大家之间的缘分,是永远都不会散去的。正所谓曲终人散。我的这段成长之路,也总算是“曲终”了,但是,“人”却永远都不会散。 ps:再有一章,主线就要完结啦~~!!!(未完待续) 尾声 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一转眼,我已经在日本呆了六年了。最近,我刚刚通过我师父在政界的特殊关系,办理了移民。之所以没有办永居,其实是因为在日本办永居比办移民难很多。要想办永居,最起码也要在日本连续呆够10年,而移民只要五年。 同样也是在前不久,刘浚烨正式给自己更名为了佐藤贵志,然后和望月若香两人领了结婚证。那一天,我把朋友们全都叫来了,其实也无非就是些老面孔了,大家都懂。我们一起在别墅里给刘浚烨和望月若香两个人开了个派对,祝贺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派对上,我们都闹得很欢,尤其是雅琴这只小猫,酒量又不行,喝了半瓶啤酒就开始撒酒疯。要不是有江云鹏拦着,估计现在这栋别墅还在大修呢。 说起来,从我和梦然分别的那一天开始,这五年里大家都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从语言学校毕业之后,没有选择进学,而是在师父的安排下继续在阴阳寮工作,只不过由一线退居到了幕后。当然了,如果遇到一些特别难缠的对手,我还是会出手......严格来说,应该是让我的式神们出手。那些小家伙们,现在一个个都强的不像话,就像杀生丸说过的那样——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单挑鬼王。所以,只要有他们出马,任何麻烦都会被暴力碾压,直接把麻烦本身变成渣渣。 而刘浚烨,则是跟江云鹏合伙开了一家小店,但是不对外人开放,因为里面卖的都是些阴阳术的必备物品。没错,他们由我牵线和阴阳寮达成了合作关系,而阴阳寮显然是不差钱的,所以这俩人的小日子过的也有滋有味。现在,我、江云鹏、刘浚烨、望月若香和李雅琴四人,仍旧住在当初的那个别墅里。一来是搬家太麻烦了,二来是...大家一起住的久了,经历了很多事情,对这栋别墅都有了感情,谁也不愿意轻易离开。 所幸的是,这栋别墅也足够大,我们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也能保证一定的私人空间。 但是话说回来,我们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知道,现在这个家还不完整,缺掉了一个角,也是举足轻重的一个角。而现在,差不多的,也该迎回这个角了...... 这一天,万里无云、秋高气爽,明媚的阳光直射下来,却并不灼热,而是带着无尽的暖意。日本的秋天很短暂;不,应该说东京的秋天很短暂;短暂、而绚丽。现在,就恰好就属于这份短暂的绚丽之中。 窗外,几只喜鹊落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我微微一笑,披起风衣,便准备出门了。 江云鹏看了我一眼,打着哈欠说:“你要出远门啊?” 我点了点头,答:“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回来。” 雅琴顶着凌乱的头发,佝偻着背、塌着肩、垂头丧气地从卧室蹭了出来,迷迷糊糊道:“呼喵...你要去哪里呀,帮我带点小鱼干回来喵......” 我咧嘴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别说小鱼干,我直接给你带一整条鳕鱼回来。” “真的喵?!不许耍赖喵!”雅琴一下子就精神过来了。 这时,望月若香和刘浚烨相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各自端着两个盘子,里面是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刘浚烨挑了挑眉毛,问:“这么急着走?不吃顿饭吗?” “路上解决吧,我现在可是心急如焚啊!”我如是答道,说着,就已经穿好鞋了,“那么,我就出门了,同志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江云鹏看着我雀跃的身影,不由得挠了挠头,迟钝地说:“已经很久没见子源这么兴奋了。是有什么好事了吗?” 望月若香甜甜地笑了:“当然啦,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被这么一提醒,江云鹏立刻恍然大悟:“哦——!我差点忘了!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呢!快快快,收拾一下,咱们要准备一个大惊喜。” 望月若香摆了摆手,笑答:“不管怎么样,先把饭吃了再说吧。” ......一路上,我坐在电车中,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随着轻微的“隆隆”声,入眼的已经是起伏的山峦,和幽静的河谷;山峦的树林中,树叶也大多被染红,其余的尽皆泛黄,山谷中蜿蜒的溪流清澈见底,偶有几处小桥搭建其上,还能见到一些孩童在玩耍。 很快的,我下了电车,转而步行,离开了本就稀疏的人群,深入到了茂密的山林之中。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我便呼唤出了杀生丸,让他为我破除了眼前的迷幻结界——再一次的,我又踏入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子源小兄弟,你来的够早呀!”不远处,晴明爷爷对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微微躬身,答:“多有打扰了,因为我实在是很着急呀。” 晴明听罢,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呀...还记得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有些脸红地挠了挠头,说:“当然记得。但是,您也记得吧?我想要趁热打铁呢。” “哈哈哈!”晴明大笑了起来,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 说罢,晴明又转过头去,对着身后茂密的树林笑道:“出来吧,小丫头。其实你心里比子源还着急,没错吧?” 话音刚落,后方的树林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两侧让出了一条通路。而在那条通路的中间,就是让我魂牵梦绕了五年的身影。 一时间,我的呼吸都为之停顿了,甚至忘记了一切,就只是这样傻傻地望着梦然——她还是我熟悉的样子,那个我喜欢的样子。 而梦然,脸颊上也浮起了两片红霞,有些羞涩地看着我,不知为何,却有些手足无措。 过了许久,久到我都不知道晴明何时已经离开。终于,我露出了一个包含了太多感情的微笑,轻轻地说道:“好久不见,梦然。” 梦然听罢,忽然全身一颤,泪水大滴大滴地滑落,整个人如乳燕归巢一般,毫不犹豫地扑进了我地怀里。 一瞬间,整个世界,便是天堂......(未完待续) 主线完结撒花~~ 好不容易的,终于把主线给完结掉了,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当然了,其实还有一个坑我没有填,那就是“小黄”、也就是赵思雪,关于她的故事我还没有写。但是,我又不能就此忽略掉她,否则就显得太草率了。于是,我准备把她的故事安排进番外篇里。 说起番外篇......其实就是有空写写,没空就算的。因为我要重点写新书了,是一本玄幻,叫做《启源天师》,我敢保证,这本小说和大家所看过的所有玄幻小说都有很大的不同。欢迎大家前去赏阅、评论。 最后要说的呢,就是我最近在纠结一点——要不要写这本书的续作。 《怪谈心语》这本小说是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写出来的,突然间就这么完结了,也难免心里有些不舍。所以,又有点想出续作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希望不大。因为只是这一本就写的我累死累活了,要是再出第二本...几乎可以肯定是不会再走温馨、治愈的路线了,毕竟费脑子。那么,这本续作又该写什么故事呢?这是其一。其二,这一本小说的正篇完结,意味着林子源等人的故事落下帷幕;那么第二本的主角,势必会进行更换——这本小说的主角们的孩子们,即下一代的故事......但是,林子源等人作为长辈、以及前作的主角们,在续作中的地位也很重要,充当着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点,戏份应该也不会少。于是问题就出现了——这么多的角色刻画,我真的怕自己无法掌控。 或许,在多年以后,当我的文笔更加精纯、功底更加深厚的时候,会开这本书的续作吧。但是,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啦~~!也只能在脑海里yy一下了...... 最后,来个简洁的收尾吧——希望大家能从我的这本小说中有所收获,祝大家都能成为自己梦想中的样子!(未完待续) 偶有小感 最近看综艺节目《金曲捞》,听到薛之谦说了一句话:“做音乐,你不要想着怎么写能红,那样你永远红不了。做音乐是要凭心的。” 我认为,不只是音乐,一切艺术都是如此。 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商业化的三个事物,就是——教育、医疗和艺术。一旦这三件事被商业化了,利益就成了最高准则,难免就要出大事。所以,我认为网络小说平台的普及,虽然给了所有人一个“当作家”的机会,但同时,也让“文学”变得无比廉价。 诚然,文学应该是接地气的,就算是莫言,他写的文章也首先要让大多数人能够看懂,否则他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但是,写文章的人,自古以来,都不曾低廉。 可能这句话由我这么一个二十多岁还一事无成的宅男说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我确实是在用心写每一部作品的,我认为写作可以让我学得很多知识! 因为,你要想写什么类型的小说,就至少要先对相应的领域有一定的了解。比如写盗墓小说,那就要对历史有非常足够的知识,同时还要具备一定的地理知识,甚至可能需要一些化学和野外求生的知识!这可不是谁都能写的!所以,成功的盗墓小说,直到现在也就那么几部。 而我,曾经为了写中世纪小说,特意买了《世界通史》,又仔细查阅了相关的历史资料,最后还经过了一些网友的指正,然后我才敢把那部小说发上来。由此,我对欧洲的中世纪的了解不能说是行家吧,但起码也能算入门了。 而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写到二战时的日本,我也查过了相关的资料,甚至还对照地图大概比过了距离广岛市附近的城镇,要求不能太远,还不会受到*的波及。最终,确定了福山市这个地方,所以我才开始动笔,写久坂樱老奶奶是从福山市来的。 写到《奉献的价值》这一章,我也是提前去过不止一次川井,对那里有了一定了解后,才敢开始写的。 还有《你给的坚强》这一章,我特意查过当年的流星雨时刻表,以及日本的观赏地点,最终选择了静冈县的富士山山麓地带,然后查了一下最近的车站是哪一个,舞台背景就这么定了...... 凡此种种,这么写下来,我对日本的历史和地理都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也在无形中学到了很多知识。 尤其是涉及到一些医疗方面的知识的时候,更是让我获益匪浅。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器官移植,大多数人可能只是知道血型必须相配。但是事实上是——血型相配只是会让最终配型的成功率更大罢了,血型不同的人也不见得就无法捐献器官。因为,器官是否适配,还有另外两项更加重要的指标,一个就是pra,另外一个我实在看不懂,就没记住-。-(原谅我智商堪忧)...... 还有就是器官的保存期限:心脏是6个小时,肺是48小时,这都是在最理想的状态下可以保存的极限时长。肝和肾我还不知道,没有具体查过,但想必也是有一定时间限制的,不是说你想捐随时就可以捐。万一捐了以后,短时间内没人能用得上,那就只能用来炒菜了。所以,传言说的去美国卖肾买苹果6,其实并不可信。当然了,一定有人成功过,但却并不适用于大多数人。望大家不要盲目跟风。 以上,我说了这么说,其实也就是我看不起玄幻小说的理由。因为玄幻小说的技术含量真的太低了——历史架空、文化架空、地理架空、种族架空、人设架空......甚至于修炼系统也可以瞎编。这完全就是在考验一个人的想象力了!只要你能想,没有你不能写的!而想象力,只是成为一个作家的最基本因素。 可以说,“作家”这个词的门槛,一下子就低的不能再低了。 我承认,好的玄幻小说也不好写,因为你需要想象的合理、懂得大众的口味,还要有一定的文学素养,写起来让人感觉耳目一新......但是,这些也只是一个成功作家需要具备的最基础的东西而已。 可是,我们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哪怕是这么低的要求,具备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说实话,我看过《盘龙》、《超级兵王》、《龙血战神》等大热小说,我可以把它们批的毫无价值,真的。比如最明显的一点——它们对细节的处理全都严重不到位!甚至都没有细节!尤其是超级兵王这本小说,前20章看下来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看一卷录像带,还是那种快进了好几倍、停不下来的录像带。所以,我勉强看了一百多章后,坚持不下去了...... 最后,说一下我认为写的最好的玄幻小说吧:《诛仙》。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也没有看完,但是,我能看的出来,诛仙的作者是真的有很雄厚的文学功底!远非现在的那些写手可比! 愿中国的文风能够回归正轨吧...... 小说主题曲《阴阳叹》 小弟的一首翻填献上! 嘛,虽然小说暂时不更了,但是一些周边作品还是可以拿出来分享一下的!也免得大家无聊嘛! 《阴阳叹》(《怪谈心语》主题曲) 原曲:《牵丝戏》 原唱:银临、aki阿杰 翻填:王逸文 ps:括号中的书名为章节名,提示填词故事背景 题记: 什么是怪谈心语?灵异之事、神鬼莫测谓之怪谈;心路历程、侧耳倾听,谓之心语。 “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没有什么童话可言。如果有,那么,它一定存在于现实所无法触及到的彼方。” 夜 如墨 风声如歌 雨 坠落 情为几何 眼眶中闪烁 眉间愁容血与火 烽烟起 尘世永相隔(《沉淀的重量》) 爱 如此 缘何退缩 恨 哪般 擦肩而过 你温热 我冷漠 细数往来的列车 诉不尽 曾经的交错(《迟到的微笑》) 朦胧山路坎坷 无心埋藏般若 游魂残魄返阳世婀娜(《奉献的价值》) 自古天命难说 但为温柔的触摸 又如何 放此生一搏(《遗失的姓名》) 千年古刹 竟难封魔 隔岸观火 终归 命难躲(《面对与逃避》) 谁道 人鬼情难落 偏与你相濡以沫 纵然不能说 仍许下承诺(《虚伪的真实》) music...... 泪 斑驳 光影闪烁 情 回溯 百年相隔 若悲伤成河 不愿追问对与错 谁描绘 九尾的轮廓(《九尾传说》) 世界变得沉默 黑暗中的枷锁 多幸运有你一起度过(你给的坚强) 生如残花零落 谁用微笑伴身侧 如夜空 灿烂的烟火(《真实的自我》) 漫天神佛 听我诉说 人间坎坷 几时 无灾厄 纵有 金身难超脱 策定乾坤算因果 却仍敌不过 路边花一朵 漫天神佛 听我诉说 人间坎坷 几时 无灾厄 纵有 金身难超脱 策定乾坤算因果 却仍敌不过 路边花一朵 桑明之伤的灵感来源 嗯...这一章的目的一来是为了给大家安利一首歌,也就是刚刚完结的《桑明之伤》故事的灵感来源;另一方面其实就是下一篇《群魔乱舞》的开更预告了。其实,下一篇的名字我也没有定好,《群魔乱舞》总感觉有点俗......是不是应该换个高大上的名字?有点小纠结。 好了,言归正传。《桑明之伤》这一篇故事,其实我是想刻画一个人,就是本多忠胜;我想把他刻画成豪气干云、忠肝义胆的将领、大英雄。但是,历史不容改变,该他死的时候,我也不能随便把他写活,所以故事整体的基调应该是那种厚重、沧桑的感觉。而恰在此时,我听到了一首古风歌曲,顿时一拍大腿,觉得这首歌就是我想要的感觉!它就是银临的歌曲——《故城》。 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就想给大家分享这首歌,尤其是填词: 《故城》 原唱:银临、灰原穷 朝坐青涯白露寒 天到晚 幽夜对长空温酒杯暖 弦拟鼓铮铮弹 我亦有琴心剑魄 与君共流水高山 上济倾国难 下陷九龙潭 渡江裂石荆棘斩 行辗转 身随后来兵将星月赶 匹马踏过峰峦 未见君载凯歌还 冷帐风来常自满 恨离别更恨 徒留我肝胆 一剑孤也战 曾挡雄师百万 枫林谁人染 点缀肃杀城关 生当为长歌百千 血能抛赤县 沾惹汗青竹卷 墨中见肝胆 music...... 莫道江湖少忧患 闲逸惯 心写忠字笔画何曾乱 不语不是情淡 我亦有侠肝义胆 与君分尝诸苦难 三尺躯做砖 拱手筑河山 一剑孤也战 曾挡雄师百万 枫林谁人染 点缀肃杀城关 生当为长歌百千 血能抛赤县 沾惹汗青竹卷 墨中见肝胆 ...... 黯血痕 水难浣 旧迹昭然 负伤处 茅舍庵 痛楚亦甘 再抚半阙 九霄环佩揽 调却转 不经意掺了数息轻声叹 几抔黄土上 有无名枪折断 指天为谁安 风卷烟尘弥散 卷拭刃偶抬眼看 旌旗正乱颤 重逢对笑浅谈 自相释肝胆 看着词,如果再听着歌,那感觉简直完美!我想要刻画的本多忠胜的形象,与这首歌所歌颂的形象完美的契合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事就是这么巧合。那么接下来,最迟两天后,我就要开始更新下一篇《群魔乱舞》(名字待定)了,而在这一篇中,我将要详细的刻画服部正成的形象,灵感同样是来源于一首歌,而且也是银临的歌,不过那就是后话了。愿我能够刻画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