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无双》 进来看一下 @@ 早上传的一章,因本人疏忽,章节内容为我另外一个小说的文字,现在已经改过来,请大家谅解!出错部分为第一卷第四十三章。@@ 6月16日通知 @@ 各位,不好意思,这两天公司事情太忙,晚上回家都是十点以后,头疼,所以米有发。请谅解啊,待会又要出去,欠的章节,周末一并补上!@@ 第一章 新婚大吉 青城山,十月初九。 新婚大吉。 四个鲜红大字高悬翠浮宫前,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今天是青城派掌门顾龙升掌上明珠云罗仙子顾横波的新婚大喜,青城派已有多年未*办过喜事了,因此显得格外热闹。青城大小弟子数千人忙上忙下,宾客盈门,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偌大一座青城山,遥望去,灯火辉煌,竟似玉宇琼楼。 新郎晏沧流来自东海第一世家孤晏城,其父为孤晏城第十七世城主晏正。 三十年前青城顾龙升、孤晏城晏正、大理国王子段敬明、西昆仑耶律骁丹、岭南白飞羽五人皆是年少俊杰,曾于孤晏城外三十里联手重创东海扶桑国织田归裕麾下三十万魔兵,一时间声名鹊起。孤晏城一役之后五人义结金兰,同气连枝,各自苦心经营,颇有气候。如今青城派弟子遍布中原,隐隐然成中原第一大派,顾龙升几十年来内外修治,已有半仙之体,白日飞升也指日可期;晏正自三十年前率众击溃扶桑魔兵,挟威信连破扶桑诸岛七十二城,俨然一国之尊;西昆仑耶律骁丹,本为昆仑宫宫主,只为年少情事,黯然隐退,不知所踪已逾廿年;岭南白飞羽,十年建起岭南剑派,却一夜间顷刻解散,无人知其根本,飘然所至,杳然无踪,江湖传言白飞羽与耶律骁丹恋一女子,决战天山之巅,两败俱死,但尸骨无存,无人见证,终究只是传言;惟有大理段敬明,冲年即位大理王,整饬军民,平缅甸,破蛮苗,座下一百单八战将,勇士如云,曾助青城派抵御西方魔宫紫衣侯入侵,血战数日,终于击退魔族五十年来最大反扑。 而今东海孤晏城与青城派联姻,新娘云罗仙子顾横波美若烟霞,新郎晏沧流年少英俊,为人谦冲有理,隐有乃父之风,二者结合,堪称珠联璧合。 此时华灯初上,翠浮宫内喜气喧天,新人即将行礼,完此人生大事。 晏沧流一身红袍,更衬托出其俊美无俦的如玉面容,他手牵披戴着凤冠霞帔的顾横波,意气风发,言笑晏然,真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朝看遍长安花。 这场婚礼本应由顾龙升大弟子李青竹主持,可是他今日却不知去了哪里,无奈下只能由二弟子林青云代替。不过林青云口才好过李青竹太多,此番误打正撞,倒是博得满堂喝彩。 顾龙升长须及尺,今日也是容光焕发,身旁坐着他的夫人叶轻霞,虽已年过五旬,却驻颜有术,看上去三十不到,不过她眼里却似乎有些看不到的忧愁。今日爱女大喜,她还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林青云年纪虽轻,却少年老成,精明干练,作为婚礼主持,他正准备喊“一拜天地”,可是却看见翠浮宫外,青城山下发出报警烟花! 此次准备婚礼,顾龙升为防邪派妖人趁机作祟,已于山下安排好巡逻岗哨,大理段敬明除送来龙犀骨两对、千年灵芝一对、黄金五百锭、珍珠十斗之外,还带来百名龙牙兵,以助警戒。 报警烟花一红三黄,可见敌手已是相当厉害扎手的人物,不过人数倒是不多,只有一个,到底是哪个高手单骑闯关呢?是偶然路过还是故意滋事? 林青云走到顾龙升身边,耳语数句,顾龙升眉目跳动不止,良久方息,唤过身边三弟子张青石,张青石旋即出了翠浮宫。 叶轻霞已然看见报警烟花,目光转向身边的丈夫,顾龙升伸手握住妻子柔荑,眼中满是柔情,微微摇头说道:“你不要担心,没什么事的。” 她也摇头:“就怕是召南来…” 话音未落,顾龙升立即说道:“怎么可能,半年前他身受如此重伤,纵然魔教救命法宝众多,能保住其心脉已是不错,怎么可能再来青城挑衅?你也别叫他叫得如此亲热,好象丈母娘叫女婿一般,须知女婿就在你面前,你看看沧流,哪点比不得他周召南?” 叶轻霞叹息一声,黯然说道:“横波正在办喜事,可是烟蓝呢,这孩子,莫名受了这许多苦楚,可怜她还有孕在身。”说完,她的眼泪忍不住地掉落。 顾龙升怒道:“今天是横波大喜的日子,你提烟蓝做什么,不晦气么!” 他们夫妻两人拌嘴,好在离他人尚远,翠浮宫内又是欢腾一片,没有别人听见。 她用袖内巾帕擦拭了眼泪,小心说道:“横波是咱们的女儿,烟蓝就不是咱们的骨肉么?你何必如此狠心!” “我狠心?狠心还舍得耗费我十年功力护住她的心脉不断,给她服下昔年黑水宫仅存一盒漫天星辰续断膏,又用万年温玉床保得她一息尚存?都是她自己作孽,和魔教少主混在一起,又怪得了何人!”顾龙升越说越气,声音忍不住高起来。他养气吐纳多年,可惜还是未能改得了自己这火暴脾气。 林青云走过来:“师父,吉时已到,可以行礼了。” 叶轻霞被丈夫一通抢白,竟然无话可说,只好沉默。 翠浮宫外鞭炮声响起,唢呐声也欢快起来,人们欢笑着,准备迎接这盛典的到来。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喜庆,远处天际可见一些漂浮的乌云,这个夜晚,也许并不平静。 林青云用混元真气把声音送到翠浮宫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嗓音,仿佛就在旁边一般,这份功力就非一般人能够做得到。 他高声说道:“吉时已到,新人致礼!一拜天地!” 只见新郎晏沧流开心地拉着新娘的手,就要跪拜,而新娘被红色丝绸头巾盖着脸,看不见她的绝色姿容,却可见她的身躯在不断发抖!她将要经历这人生的第一次,也许内心正在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吧? 正当此时,三弟子张青石却如炮弹般从外面飞回,重重地摔在厅前水磨石地上!众宾客惊呼声中,已是迅速退出一个大圈子!张青石口吐血沫,胸前鲜血汩汩流出,甚为吓人! 第二章 魔教少年 顾龙升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天:“何人如此大胆,敢伤我弟子!”言毕,宽大衣袖遥遥一招,右手中已多出一把太阿宝剑,三尺青锋抖动不已,寒光凛冽,仓啷而鸣!他一派宗主,突地飙怒,果然气势*人,众人无不后退三步,宫内声音俱无,一片静寂。 宫外忽然传来衣袂破空的猎猎之声,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宫外,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缓缓从天而降,宛如天外飞仙,衣裳上红斑点点,想来已是经过一场恶战。白衣少年头发凌乱,面如冠玉,生长得英挺不凡,较之东海晏沧流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此时他却戟指怒张,掌中魔门圣兵蚩尤古剑遥指青城掌门顾龙升,口中银牙怒咬,眼中似乎是要喷出火来,他怒吼道:“顾龙升,你还我烟蓝!” 顾龙升见是周召南,反而消了一些怒气,缓缓说道:“今日我顾龙升嫁女,与你魔教无关,你可早些退去,自可保得性命无虞。” 白衣少年周召南悍上青城,就是为了寻得心中爱人,怎肯如此轻易退去?他瞥见身着大红霞帔的新娘,鬼魅般闪过身影,掠过众人,伸手抄起新娘,软玉温香抱在怀。 晏沧流一个不小心,让心上人被魔教少年掳去,不由得又惊又怒又羞,喊道:“你放开我家娘子!” 周召南嘿嘿冷笑着:“谁是你家娘子,烟蓝与我情深意笃,怎肯与你结婚!”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新娘盖头,露出了新娘苍白的绝美容颜!只见她红唇艳艳,眉目如画,雪肤琼鼻,娇羞无限,偎依在周召南怀中,软弱无力,身躯还不停颤抖,仿佛有幸福的错觉。 此时旁观众人看见新娘的美丽面容,忍不住为之惊叹,周召南口中一边呢喃地喊着“烟蓝”一边往她脸上看去,等到看见她的面容,才大惊失色,如火烫一般松开新娘:“你不是烟蓝!” 这时候顾龙升衣袂飘飘,闪电般夺回新娘顾横波,推给妻子叶轻霞。叶轻霞抱住女儿,自是唏嘘不已。 周召南失望之余,不免有些灰心,遥向顾横波致歉:“横波妹子,此前曾听烟蓝多次提及你,刚才召南一时情急冒犯,还请见谅!” 顾横波红唇刚启,却见晏沧流排众而出,脸色铁青,冲着周召南说道:“今日沧流娶妻,却蒙你羞辱,此番恩怨,愿在此做个了断!” 周召南掌中蚩尤古剑支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撒在翠浮宫前光可鉴人的水磨石地面上!他半年前重伤未愈,今日又为寻心中爱人,罔顾伤痛,又在青城上下杀了个来回,从山脚一直杀到山顶翠浮宫,本以为能夺回烟蓝,孰料事情变故,心中气苦,旧伤复发。此前全凭一口气强撑,如今真气涣散,已难自保。 还是叶轻霞心中不忍,轻轻唤道:“周召南,你今日重伤在身,还是早些退去吧。” 周召南一身傲骨,怎肯如此离去,心知叶轻霞维护美意,却兀自不肯低头,好容易调匀一口气,说道:“你们将烟蓝交与我带走,我便不犯你青城!” 他本是年少气盛,更兼之心念顾烟蓝,却激怒了顾龙升。他太阿宝剑一举:“周召南,你我正邪不两立,半年前未将你刺死留你一条残命,平日里正后悔万分,没想到你今日居然主动上门求死,那可怪不得我以大欺小,灭了你这魔门妖孽!” 顾龙升以一派之尊主动挑战一年轻后生,兼且周召南重伤在身,本不是正道中人行事,可是毕竟魔教诡计多出,势力日益壮大,逐渐威胁到中原,不得不如此先行杀戮,以绝后患。 人群中也有人喊出声来:“顾掌门除魔卫道,本就是行侠仗义,用不着和这妖孽讲什么江湖道义,魔教残害生灵,咱们早就深受其害,让我们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拿这小子给他们血祭!” 此话一出,人群中议论纷纷,竟似义愤填膺,要把这周召南生吞活剥了一样。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各位恐怕也知道紫衣侯爷的报复手段吧?若是小侯爷被你们这帮蠢材杀了,中土此后必将血流成河、鸡犬不宁!” 这声音就像一根细丝,虽刺耳却让人捉摸不透,很是难受,令人听了寒意顿生。 远方空气中渐渐幻化出一个手持智磐的魔神,虽是气化,仍是栩栩如生。 有人惊呼起来:“是魔教天王碟儿布!” 魔教紫衣侯下面有四大天王,分别为智慧天王碟儿布,权法天王多尔甲,孤峰天王布达拉和爱欲天王班察那巴。这四大天王无恶不作,为魔教中除紫衣侯周裂天外最具权力的人物,魔法通天,嗜血成性,令人闻风丧胆。不过四大天王一般只守在魔山圣殿,甚少下山,所以人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十年前魔宫紫衣侯率十万精兵攻打青城山,中土各大门派闻风驰援,都曾经见识过充当先锋的四大天王的厉害,此四人常气化成手持智磐、手执权杖、手拿山峰、手托裸女的四大魔神,一旦被气体碰上,必死无疑。 宫外空旷处又传来一个女声,听了让人绮念大动,空气中逐渐幻化出一个手托裸女的魔神形象,她口舌大动:“还有我呢,班察那巴!十年不见,班察也想念各位中土英杰得紧呢!”谁要被她给念上了,估计性命难保。 人群中一阵骚动,各种兵器、护身法宝已然施展出来,一时间云蒸霞蔚,烟雾缭绕,五色杂陈,倒也是难得奇观。 魔教四大天王已然出动两位,可见紫衣侯周裂天对爱子是如何照顾呵护,不过这之外魔教究竟有没有其他阴谋,令人后怕。 好端端一个婚礼殿堂,眼看就要成为修罗杀人地狱。 顾龙升眼中寒意如刀,直*白衣少年周召南,眼看远处黑黢黢的天空,谁知道那里还躲藏着多少魔众? 班察那巴气化人影摇曳,挺胸摆臀,惹人遐思,语音销魂:“顾掌门别来无恙?比廿年前更多了些男人味儿,可真叫班察舍不得呢!今天咱也不是找掌门的麻烦,只想带走咱家少主人,望顾掌门体恤班察,行个方便!” 第三章 东海沧流 周召南挣扎着吼道:“我不走,除非他交出烟蓝!” 碟儿布还是那副爷爷不亲、姥姥不爱的半死不活的口气:“少主,你这次重伤未愈,私下圣山,老主人盛怒,要咱带你回去,可别再出什么事端。” 顾龙升掌中盛芒一闪,沉声喝道:“青城山岂是任你等妖魔横行之地?你们来去自便,也太不把顾某人和青城大小数千子弟放在眼里!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霍霍,说来说去都是我死你活咯?顾掌门,你真是空口吃大蒜——好大的口气!想我圣教横行数百年,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呢!”班察那巴也生了气,看来今番绝难善了。 顾龙升嘿声冷笑道:“除魔卫道本是我辈本分,你们今日送上门来,可别想走下这青城山!” 周召南长剑支地,气息颤动,又听了顾龙升所说道魔之分,回想起自己当日与烟蓝语笑嫣然,而今却生不得见,心中气苦,原本就已涣散的真气忍不住在体内各处冲突,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出,撒在地面上。旁人知晓他昔日与顾龙升爱女烟罗仙子顾烟蓝少年情事的,无不心中恻然。他摸索着从所着白衫内掏出两粒五彩斑斓的丹丸,看也不看,和着嘴角鲜血吞了下去。 内中有好事者知晓这丹丸来历,乃是五十年前“药王”孙念圣秘制还神丹,非但能治人伤病,且能激发人体内真气数倍,一共制成十粒,哪里晓得这魔教少年一吞就是两颗,简直是暴殄天物,当下又嫉又羡,惊呼出声:“是药王的还神丹!”众人总是听说过这疗伤秘药的,一听之下,惊喜之余又有隐忧,这魔教势力当真深不可测,难怪这少年半年前在青城已是重伤若死,而今却又生龙活虎地上了青城山。 须臾之间,未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周召南已然伤愈,挺直腰杆,虽是孤零零地站在敌人中间,却一无惧色,一阵风吹来,白衣飘飘,颜容清俊,竟是宛若神仙。叶轻霞远远地看着,忍不住心中黯然:“要是烟蓝能和召南在一起,果然胜似神仙眷属。”她一双美目朝顾龙升望去,三十年前,他也是这般英俊潇洒,回想起前尘往事,大敌当前,不由得痴了,嘴角露出笑意。她终究是妇人心性,一心只念儿女情长,恨不得这天下太平,爱满人间,全无杀伐。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云罗仙子顾横波一双妙目也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中央这个英俊少年,暗自一叹:“早就听说魔教召南少主天下第一清雅,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难怪姊姊为他倾心,他既英俊,又多情,肯为了姊姊悍上青城,这份情意,便是姊姊知晓,恐怕也要感动。我那晏郎,以后可会这般待我?”一念至此,眼波流转,往晏沧流看去,只见他阴沉着脸,却气停渊势,俨然一派宗主风范,虽及不上周召南神仙一流人物,却也不失身份气度,依他这个年龄,已属难得。顾横波心中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刚才这周召南罔顾生死,不顾一切把她夺过来,抱在怀里,她首当其冲,闻得他身上男子温热气息,兼之他柔情缱绻揭开她的盖头,那一刻,她忽生出古怪念头:要是他爱上的是自己多好!哪怕像姊姊那样为别人不容,身受重伤,至今还躺在后山,得此人之爱,夫复何求!此刻想起一直昏迷不醒的姊姊,虽得父亲不惜耗费真元施救,却因为受伤太重,又有孕在身,个中辛苦,恐怕只有姊姊知晓。想起姊姊,念及从前姐妹情深,长姐如母,时时照拂自己,如今却境界迥异,造化弄人,不禁有些恨起爹爹来。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熟悉的人以后却要厮守终身呢?晏沧流虽然少年英才,自己却与他不熟,只年少时见过几面,为什么父母之命就一定不能违背?她年少心性,本不懂得儿女之情,就听从父母之命出嫁,而今受到激发,周召南执着而倔强的影子居然在心头挥之不去了,相反本就不熟悉的晏沧流在她心中反而淡漠了许多。少女情怀本就难猜,她这转瞬间已经不知转了多少心思,虽然静静地动也未曾动,情感世界已是大大颠覆,一切来得太快,又难以接受这错综复杂的思想,眼见着周召南又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块,心中忧急,一时情难自抑,喊了一声:“周郎!”便幽幽地昏倒。叶轻霞见爱女昏倒,立刻扶她起来,缓缓渡入玄英真气。 群雄与魔教徒众势不两立,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忽听得一女子的喊声,却没听清,纷纷把目光投来。顾龙升站得离她近,那喊声听得真真切切,心中愈发羞怒,一个女儿已经让他颜面大失,难道这个最听话的小女儿也要步她姊姊后尘,喜欢上这魔教少年?面前这小子究竟有什么魔力,害得女儿迷失本性?他如此一想,眼中寒光大盛,已决意要把周召南斩于太阿剑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顾龙升心意已决,重重地“哼”了一声,唤道:“沧流。” 晏沧流红袍阔袖,出列拱手为礼:“顾叔叔,沧流在。”他父亲晏正与顾龙升结拜兄弟,因此他从小就叫惯了叔叔,本拟今日拜堂之后就改口称父亲的,哪里知道却被周召南这魔教少年毁了自己礼宴,心中一万个不高兴,恨不得立时把周召南斩了。但他自小家教甚严,知书达理,没拜堂,还是称叔叔,一点没乱了礼数。 顾龙升眼见爱婿处变不惊,定力超越常人,心中欣喜,却没说出来,只是说:“横波病了,见不得血腥杀戮,你且扶她去后头休息,勿要使旁人惊扰了她。” 晏沧流眼看周召南,想必他也听到顾横波昏倒前说了什么,心意转了几转,当即转身对顾龙升言道:“顾叔叔,请恕小侄难以从命,而今魔教来袭,大敌当前,沧流纵然心爱横波,却也知道舍生取义,儿女情长此时要不得。沧流今日纵然血染翠浮宫,也要护得青城周全!”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群雄心中不由得一振,士气大长。 第四章 神农化羽 “也罢,沧流,诸位,今日龙升嫁女,却引来魔宫来袭,实在对各位不住。不过自古魔道不两立,还请大家同仇敌忾,剿灭妖魔!”顾龙升一派宗主,武林领袖,言出法随,众人也知道今日之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纷纷响应。其中也不乏各派宗主,黑夜之中,隐住身形,相较敌我之势,倒也不至于有败算。 周召南吃了那两粒药丸,果见奇效,伤势已是好了大半,药王之名,诚不我欺。 魔教智慧天王碟儿布“桀桀”笑道:“你们这群自命侠义的家伙,不如降了我紫衣神宫,吃香喝辣,各随尊便,何必弄得大家都不开心,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呢?紫衣神侯天生神武,雄图霸业,有得天下之心,各位若是归顺,此后开疆封土,在列各位都不失王侯之位。若是不从,今晚,便是我紫衣神宫屠戮中原之第一战!”这段话威*利诱,倒真说到了某些意志不坚的人心坎里,当下便有些动摇。 班察那巴现了身形,翠羽蓝衫,露出白生生的两段玉藕也似的小腿,脸蛋有些红,哪里像个杀人于无形的女魔头,分明是个天真娇憨的小女孩!她嘻嘻笑着:“看来今日班察是跑不了啦,晚上想找个年少侠士来陪,不知道哪位看得上班察这残花败柳呢?”她目光流转,媚气横生,声音娇嗲,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当下就有人耐不住她媚功的诱惑,手中兵刃落地。 周召南却不习惯她这般作为,眉头皱了几皱,终于拿稳手中蚩尤剑,剑尖始终不离顾龙升眉心。他伤势已好转,兼之身后两大魔神撑腰,豪气复生,刚才的灰心失望已经抛到九霄云外,长啸一声,直刺得天上云层翻滚。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今日将烟蓝交与我带走,召南不伤青城一草一木,否则,定要杀得青城鸡犬不留!”众人想起魔教凶残手段,不由得心中一寒,目光纷纷向顾龙升看去。 顾龙升道:“青城山岂是由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今天你们都留下吧!” 宾客中有人可不这么想,“川中双盗”花飞、鱼飞凫撇撇嘴说道:“顾老头,今番青城办喜事,我们兄弟过来讨两杯酒吃,瞧个热闹,可不想把命给交代咯!对不住,咱兄弟先行告辞!” 两人微微笑着,往山下走去。 班察那巴衣袖一挥,身后魔兵顿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放这“川中双盗”下了青城山。 此例一开,有些贪生怕死的宾客,步了“川中双盗”后尘。魔教却还守信,居然就让他们下得山去。宾客转眼间就走了大半,把个顾龙升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好在青城众弟子平日训练有素,由各自师尊带着,整饬有序。其余未走宾客,多是顾龙升生平旧交,其中不乏地仙级的高手,此刻隐忍未动。顾龙升放眼望去,宾客虽走不少,但于己方实力并没有太多减少,顿时放下心来。这次嫁女,本就担心变故陡生,仓促难以对付,早就暗中布下伏兵。他虽然心情暴躁,但办事粗中有细,妻子叶轻霞昔日行走江湖时人称“女诸葛”,出自江南第一山庄“飞柳庄”,以机关消息、精巧暗器、行兵布阵闻名一时,叶轻霞更是智慧超群。这三十年来,顾龙升能够把青城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叶轻霞幕后有功。今日魔教能够悄然杀上翠浮宫,青城早有布置,许多机关并未开启,只为诱敌。对外只有大理一百龙牙兵担任警戒,但背地里不知有多少埋伏! 顾龙升一念至此,森然笑道:“尔等妖魔,你们与我青城大小几十战,可曾从龙升手底下讨得好去!既然来了,把命留下!”话音刚落,身形一振,掌中太阿剑青芒一闪,连人带剑,化成一道青光,刺向周召南。他深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旦刺杀周召南得手,魔教众人必然军心涣散,到时候各个击破,不愁妖魔小丑不乖乖授首。 不过他想得挺好,周召南本身修为不弱,见他袭来,一振蚩尤,身子也化作一道白光,迎上顾龙升所化青光,缠斗起来。只见半空中一青一白两道光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一上一下,或绞杀一块,煞是好看。 班察那巴娇声笑着:“呵呵,终于按捺不住了么,那班察也陪各位玩玩!” 她一顿足,手上已经多了一条赤色竹鞭,带一层淡淡的红色烟雾。 “神农鞭!” 当下有人惊叫起来。这神农鞭相传是当年神农尝百草时用的一条竹鞭,此竹名为追日,取自终南山下鹰愁潭,一年长十寸,长愈千丈,合抱之粗,只因山峰挡住阳光,才引得追日竹疯长,坚逾金石。神农取此竹,化须弥于芥子,把根追日神竹炼化得长短粗细伸缩自如,测百草毒性,一触便知,少受了很多痛楚。此后神农羽化,此鞭为轩辕黄帝所得,因神农鞭遍尝百草,深具至毒,轩辕帝甚为不喜,但至宝毁去可惜,便藏鞭于鹰愁潭底,立下极厉害的法术禁制。不知道这班察那巴怎么破了轩辕黄帝的禁制,取得神农鞭,并掌握了用法,十年前魔宫入侵青城,这条鞭杀得青城血流成河。亏得东海晏正、大理段敬明、青城顾龙升三大高手联手,才压制住这神农鞭。 而今神农鞭再现,众人免不得心有余悸。 尽管神农鞭厉害,也不是无可抵御,只要不畏巨毒,便可视若等闲,但此鞭轻轻一点,石块立成齑粉,有几人能抗住? 人群中一个清秀的声音传来:“神农鞭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根破竹子么?”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骄傲无礼。 班察那巴闻言一愣,嘴角带着难以猜度的微笑:“哪位妹子在班察背后说话,出来和班察较量较量!” “出来就出来,本姑娘还怕你这妖女不成!”一个俏生生的身影闪了出来。 后面阴暗处有个年老的声音喝道:“樱儿,胡闹!” 第五章 魔教天王 那樱儿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穿一身兽皮马扎,虎皮短裙,脚下一双鹿皮靴,野性*人,倒也活泼可爱。腰间束一条流光溢彩的带子,左侧一个不甚起眼的皮囊,鼓鼓沉沉,不知何物。樱儿一听爷爷说她胡闹,心中登时不乐,撅着嘴唇,满脸的不乐意:“爷爷,樱儿都这么大了,您还老说樱儿胡闹。您这次就看我怎么把这妖女的竹子给抢过来吧!” 那老头咳嗽两声,喘息沉重,声音嘶哑着说道:“好你个臭丫头,长大了就不听话了,也罢,就顺你这次,自己小心!” 班察那巴虽然还是笑盈盈的,可是脸上已经渐渐变了颜色,自己身为魔宫四大天王之一,平日里杀人无数,手上又是神农至宝兵刃,居然被一个小小孩童羞辱,听她口气胜她似乎是十拿九稳之事,心下恼怒异常,恨不得一鞭打得小家伙形神俱灭。 樱儿笑盈盈地看着班察那巴,小手一伸:“你把鞭子给我就让你走。” 饶是班察那巴忍气功夫再好也受不了她的刺激,银牙一咬,挥出神农鞭,一股红色淡淡烟雾在周遭空气中悄然散开。 樱儿不躲不闪,一双手直接往神农鞭上抓来! 班察那巴叱道:“无知娃娃,找死么!”腕上加力,神农鞭如有灵性,鞭尖犹如蛇信,点向樱儿胸口。 晏沧流看着,忍不住要出手,他仁厚心性,不忍见樱儿丧命鞭下。哪里知道他还未出手,樱儿右手食、中二指一夹,居然牢牢夹住了鞭梢,而神农鞭所带出的千钧之力也被她两根手指消弭于无形!那两根手指,居然变成了银白色,宛如银铸一般。 班察那巴又惊又怒,忽然想起一个久远的传说和一个湮灭的世家。她惊道:“惊神指!难道你是公孙?” 樱儿笑眯眯地说道:“正是公孙。” 那老头又“咳咳”地说道:“樱儿,你拿住她鞭子就可以,何必和她多话?” 惊神指三字一出,又惊住了众人,看来这个夜晚,真的是惊喜不断! 原来这惊神指本是上古蚩尤所创,授给身侧封印公孙矩阳。相传昔时蚩尤尊魔帝冥色之命,脱体人间,与轩辕黄帝为战,率八方魔兵,攻城略地,困轩辕于山林迷雾之中。后经仙人指点,轩辕建造指南车,带领军队走出迷雾,一举击溃蚩尤。蚩尤自知大势已去,拟将自身封印进一幅功参天地造化的山河图,一旦有人能够解开封印,他便可重生。当时公孙矩阳对蚩尤忠心耿耿,于是蚩尤便将山河图交给公孙矩阳,并立下极厉害的诅咒禁制,此后公孙世家就隐姓埋名尽心尽力守护山河图,期待有缘人,解印蚩尤。为担心公孙世家中人修为不能保护山河图,遭人毁坏,蚩尤创惊神指,食、中二指色如白银,无坚不摧,无刃不挟,且公孙后人内力修为一代更比一代强,生下来即如此,因此公孙世家修为最厉害的即是辈分最小、年纪最小那一位。 如今惊神指重现江湖,难道公孙世家已经找到山河图的解封印之人?那史上传闻魔法滔天、杀人如麻的魔祖蚩尤,真的会死而复生? 那班察那巴本属魔界,虽在人间号称“魔教四大天王”之一,但是在魔界却什么也算不上。蚩尤下凡之前,在魔界已是赫赫有名的魔王,他下界与轩辕争天下,虽然不幸兵败,但威名不坠,被魔教奉为始祖。公孙世家几千年来代代更迭,恪尽职守,保卫山河图,因此在魔界也享有极高声誉。更因着几千年来,公孙世家修为已臻化境,如若不是要受禁制诅咒,其修为堪与飞仙相抗衡。 而今班察那巴眼见公孙世家传人,挟惊神指横空出世,不禁惊喜万分,当下顾不得魔教天王尊严,撩开衣裳下摆,盈盈跪拜,柔声说道:“紫衣神宫第三十七代宫主紫衣神侯座下班察那巴拜见公孙封印守护神!” 那樱儿如此轻易地夺了神农鞭,又见班察那巴跪倒在地,她虽然一身功力惊人,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转头找爷爷给她出主意。 爷爷还没有现身,只是声音又出来了,在人群中间飘荡,谁也不知是从哪里发出的。老头说道:“我公孙家才不愿意管你家宫主什么事呢,你也不必参拜,公孙家本是圣仆,地位卑微,经受不起如此大礼。今日只是借你神农鞭一用,用完自去紫衣宫归还。” 班察那巴纵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也没有法子,只得拜伏地上:“班察得遇蚩尤神仆,何其有幸,区区一条神农鞭,只要神仆说道一声,班察自然双手奉上。” 一看班察那巴如此形状,那公孙樱有些窘迫,须臾收了鞭子,隐于人群之中。 这时候周召南所化白光与顾龙生所化青光正自斗得难分难解,一个是修为多年,功力精湛,一个是后起之秀,搏命打法。周召南虽然功力稍逊一筹,但他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招式,顾龙升不得不有所顾忌,急切间两人竟堪堪打了一个平手! 太阿剑与蚩尤剑都是上古神兵,锋锐异常,几千年来饱经淬炼,已然颇有性灵,于剑身外生出剑魂。一旦持剑人与剑魂心意相通,便可化以人御剑为以剑御人,人剑合一,纵使不会剑术的普通人持了剑,也可人随剑御,只是真元消耗过甚,此后非死即伤。 正当两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有个丫鬟惶惶忙忙从内堂跑了出来,脸上全是惶急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快要生了,是难产!” 叶轻霞给顾横波渡完真气,新娘子已经悠悠醒转,手心捏着东海鲛人定神珠,晏沧流手持伤心小斧,小心翼翼地看护着顾横波。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中央缠斗的两人身上,又担心又无奈。 这时候丫鬟跑出来说大小姐难产,人群中顿时又是哗然一片。青城本是名门正派,掌门顾龙升更是治家严谨,颇有家声,二女儿刚刚出嫁,大女儿怎么会临盆呢?这不是有辱家声么? 第六章 横波含情 虽然江湖上都知道青城烟罗仙子顾烟蓝爱上魔宫少主周召南,两人情愫暗生,结果当魔宫紫衣神侯放下架子亲派座下爱欲天王班察那巴,又托与顾龙升颇有渊源的星宿海天星石姥,前往青城提亲,却被顾龙升横眉怒目给赶了出来,丝毫没给天星石姥面子。这星宿海天星石姥原与顾龙升是旧识,此次被辱,想自己也是地仙级人物,逍遥于星宿海荒原,抹不开面子来提亲,谁知这火爆脾气顾大炮软硬不吃,居然让自己下不来台,于是赶回魔山,向紫衣侯哭诉,添油加醋了一番。这紫衣神侯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十年前曾为实现魔教统一大业,率十万魔兵攻打青城,不料顾龙升自东海孤晏城一战,声名鹊起,大理段敬明、孤晏城晏正相继来援,江湖各大小门派也在最短时间内派出精锐弟子,三十天内杀得魔宫大败,损失惨重,迫不得已退出中土。自此魔宫就与青城结下了梁子,周裂天本想趁此机会结亲,与青城修好,以便扫除进攻中土之最大障碍。哪里知道诨号顾大炮的青城掌门在原则问题上寸土不让,给自己碰了个大钉子,心中愤恨。顾龙升在赶走班察那巴与天星石姥之后更是当众将爱女烟罗仙子顾烟蓝封进思过崖天师洞,一世不得下崖。其时顾烟蓝已有三个多月身孕,周召南得知爱人受苦,生不如死,向父亲哀求派兵攻打青城,解救顾烟蓝。周裂天一是不忍儿子为情所困,二是气愤顾龙升不通时务,便任由周召南率精锐魔兵,直上青城讨人。那一战,顾龙升神威大显,力挫魔宫孤峰天王布达拉,掌毙魔兽浑天,力泄之余,被周召南贾起余勇破了护身真气。就在顾龙升绝望准备兵解之时,被困于思过崖洞的顾烟蓝突然出现,用身体挡住了周召南的蚩尤剑。因为那一剑挟周召南全身愤懑之戾气,唤出剑魂,无坚不摧,破了顾龙升护身真气,破坏力极强,当时周召南也看见了顾烟蓝,但剑势已出,人为剑御,难以收回,刺入顾烟蓝体内,震断顾烟蓝几乎全身经脉,连心脏也裂成了七块玲珑心。周召南误伤爱人,伤心欲死,被缓过气来的顾龙生一记惊雷摧心掌引来天雷火,打得差点形神俱灭。孤峰天王布达拉冒死抢下周召南躯体,败走青城。这此后顾龙生耗费自身十年功力来修复顾烟蓝心脉,周裂天穷极魔宫圣药为周召南疗伤,一去就是半年,没想到半年后周召南居然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青城山,功力似乎还超过往昔。 这烟罗仙子顾烟蓝没死也就算了,居然还十月怀胎,将要生产,这怎能不让众人惊讶!顾龙升正和周召南斗得不分你死我活,听到顾烟蓝难产的消息,立刻收了剑光,落下地来;周召南本心必死的念头,这时惊喜万分,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顾烟蓝身边。两人顿时没了打斗的心思,按住剑光,显露身形。 周召南胸膛起伏不定,强忍住伤口创崩之势,抓住那丫鬟,形如疯虎:“快告诉我,烟蓝她在哪里?” 那丫鬟平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时吓得哭了起来。 周召南一时情急,眼见丫鬟哭了起来,才想起自己不该,又忙着道歉:“姑娘,对不起,召南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那丫鬟还是哭个不住,周召南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用力抓着丫鬟的手腕,差点捏碎了她的骨头,难怪她哭。他立刻放开手,讪讪地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龙升恨恨地看着他:“孽畜,要不是你,我家烟蓝怎会受此苦楚!” 叶轻霞本就对周召南无甚恶感,这时爱女难产,也顾不得什么,就低声对丈夫说道:“龙升,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他计较什么。” 顾龙升一挥衣袖,气愤难消,转过头去。 周召南忍住悲愤,因为情势紧急,哀言说道:“还请带召南一见烟蓝,见过之后,召南以死谢罪。” 顾龙升只是嘿嘿地冷笑,他心中也是气愤至极,他本把顾烟蓝视若掌上明珠,不仅一身武艺倾囊相授,又让她拜黄山餐霞大师为师,没想到女儿居然爱上死敌之子。这周召南若是平凡人家的儿子也就算了,偏生却是魔宫少主,自古仙魔不两立,顾龙升识得大义大体,决然不能答应。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情深至此,视死如归,女儿重伤昏迷半载,除了保她暂时不死之外束手无策。他这次急着要把二女儿顾横波嫁出去也是含有深意,只是一时不能明说。 周召南眼看自己软硬兼施,自己就是见不到烟蓝,又悲又气,伤口迸裂开来,鲜血顿时染红了胸前白袍! 班察那巴于数丈外看见,担心地说道:“少主,你身体重要,先缓一缓,待班察为少主治伤,再杀将进去,抢回少夫人也不迟!” 顾横波脸色苍白,满怀柔情地看着周召南,一颗芳心全随了他去,全然忘记了身边气得脸色铁青的晏沧流!她忽尔站起来,看着周召南,说道:“他们恨你,我不恨你,我带你见姊姊去,只愿你见了之后莫要伤心。” 周召南于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当下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一如夏花般绚烂:“多谢横波妹子。” 顾横波见他英俊如此,不禁看得痴了,忽然想起自己身份,红了脸,暗自嗟呀,低下头去,柔声说道:“周公子,请随横波来。” 顾龙升重重哼了一声:“臭丫头,你想作反不成?” 顾横波朝父亲和身侧晏沧流盈盈一拜:“父亲,晏郎,请恕横波无礼,周公子与姊姊情深意笃,横波心中不忍。” 晏沧流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悄悄收起手中伤心小斧。顾龙升却冲妻子眼睛一瞪:“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咱家女儿怎么样了!” 顾横波婷婷袅袅,引着周召南隐入后堂,顾龙升夫妇也急急忙忙跟着进去,留下晏沧流、一干弟子及宾客。 第七章 翁婿对话 林青云才智、谋略均是一流,此时师尊不在,自己独当大任,不慌不忙,沉声说道:“班察天王,碟儿布天王,师尊走前曾留下话来,今日魔教若肯退去,青城必然不伤你们分毫,否则立刻刀兵相见!” 班察那巴和碟儿布心系少主,不敢就此退却,两魔商议一阵,才由班察那巴说道:“也罢,神教徒众先退,班察和智慧天王暂且留下等待少主。” 宾客中有人说道:“你们俩个魔头在此,就不怕咱们把你们给宰了?” 班察那巴美目一横:“班察虽然失了神农鞭,可身上还有不少法宝,各位是不是很想见识见识?”她声音虽然娇媚,可是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杀气。 碟儿布也桀桀笑道:“碟儿布出门得急,没喝饱人血,据说中土高手血液鲜美,倒是很想尝尝咧!” 人们气得大骂:“你们两个怪物,兄弟们并肩上,把你们剁成十七八块喂母狗!” 还是林青云处事得当,跨步上前说道:“各位,掌门一言九鼎,今天就给掌门个面子,不要与他们计较。” 众人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图个嘴皮子痛快,若要他们真的动手,那是万万不敢的。 很快有人把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众人便在偏厅休息,喝酒吃菜。只有班察那巴和碟儿布静静地坐在翠浮宫前,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悄无声息。 2.顾横波带着周召南,身后跟着顾龙升夫妇,急急地赶去见顾烟蓝。 周召南虽与顾龙升势同水火,但两人此刻心系一人,情牵自身,也没了争斗之心,世事如棋局般变化不定,奇妙莫测。 翠浮宫后是一条弯曲的长廊,两边种着奇花异草,水榭长亭。长亭外,有条幽静的小路。顾横波穿着鲜红的喜服,走在最前面,周召南紧随其后。 小路尽头,便是一座断崖,断崖上有个小院,里面灯光掩映,还有些慌乱的人声。 顾横波推门进去,已有丫鬟迎了上来。 “平儿,姊姊现在怎么样了?”顾横波关切地问道。 那叫平儿的丫鬟倒是伶俐,唧唧喳喳地说道:“大小姐还是昏迷不醒,不过生产挺不顺利的。孙婆婆已经忙了一个时辰,她说这次是难产,最重要的是大小姐昏迷多日,根本不能自主,这就增添了许多麻烦…” 她还没说完,周召南已经急得要往里面冲去,却被刘平儿拦住:“哎,你这少年,怎么一点都不通事理?人家女人生孩子,你进去做什么?” 周召南在这种状况下,蓦地没了男子气概,颞颥着说:“召南只是想看烟蓝。” 刘平儿忽尔拍掌笑道:“呵呵,原来你就是小姐的心上人啊!以前小姐回来,总跟我们提到你,说你如何英俊体贴,冰雪聪明,怎么今天看来却有点傻傻的?难道是我们小姐看错人了不成?”她絮絮叨叨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忽然看见顾龙升夫妇二人出现,立刻伸了伸舌头,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顾龙升和叶轻霞恰恰赶到,见众人忧急神色,心下已自明白了几分。 两人对视一眼,叶轻霞说道:“龙升,你且和召南在屋外稍候,我和横波进去看看。” 顾龙升有些尴尬,淡淡地说道:“没想到我顾龙升也有束手无策之时,也罢,就在这思过崖等着。轻霞,你小心。”他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妻子。 “嗯?”叶轻霞听到丈夫如此亲热地喊自己名字,暗自感到几分甜蜜,不由得回头一笑,看得顾龙升痴了。这几十年来,他沉迷于武学,少了很多与妻子温存,原来他冷漠的外表下还是藏着一颗温柔的爱心。 她虽然已过了如春花般摇曳的年龄,可是这一回首,却犹自带了几许风情,可以想见当年是何等风姿!顾龙升年少得志,想当年,鲜衣怒马,美人轻裘,佩长缨,挟长剑,是何等的快意恩仇!他看看旁边的周召南,与他年少时是何其相似!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年轻人谁不会犯错呢?他如此一想,对周召南的恨意也就减了几分。 顾龙升看着叶轻霞妩媚的背影,眼睛里闪出年轻人才会有的火花,原来他还未曾老去。他喊了一声:“轻霞,一定要保住咱们烟蓝的命啊。” 周召南一颗心全都系在屋内烟蓝的身上,没有心思与顾龙升争斗,手心紧握着,可惜却不能帮上一点忙,不禁暗恨自己的没用,心里在激烈地大喊着:“烟蓝,我对不起你!还记得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可最后偏偏就是我伤了你。烟蓝,你现在还好么,我不想失去你,你再忍忍,坚持一下,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回家,从此不问江湖世事,就这么平凡恩爱地生活在一起。”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破裂的创口依然流着鲜血。顾龙升看了不禁生出恻隐之心,毕竟女儿除了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之外,最亲的男人就是他了,自己其实何尝不愿意女儿有个爱她疼她的好男人,做父亲的谁不希望女儿终身快乐!可是,偏偏这个周召南是魔教紫衣侯的儿子!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他都不应该把女儿交给周召南。只是这样一来,对女儿来说未免有些太残忍,她本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界,太多的仇杀,复杂的恩怨,爱情本来是个美好的东西,谁都没有权力去破坏它。他维护了江湖道义,却牺牲了一个女儿,别人平素里只看得到顾龙升身为一派之主,一呼百应,可谁看见他坚强的背后?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丈夫,平凡的父亲,有膝下小儿女承欢。他心中闪念,掠到周召南面前,点了他胸口膻中和神阙穴,止住伤势。 周召南正自失魂落魄,见到顾龙升为他治伤,不由得心中一动,但他知道自己伤势严重,恐怕已无回天之力,除非药王再世,华佗重生。 顾龙升见已给他止住了流血,重又回复了冷冷的表情,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断崖边,山风猎猎,寒意袭人,远处群山黢黢,松涛阵阵,隐有百兽飞禽争鸣,乌云散开,月色撩人,清辉遍地。 顾龙升负手而立,遥望苍穹,沉默半晌,忽地说道:“你与烟蓝之事,我也知道一些,其实做父亲的,哪有不希望女儿幸福的道理!” 第八章 孪生兄弟 周召南身上旧伤复发,只是靠那两粒还神丹勉强压制住,如果不动真气还好,一动真气,血气上涌,加速体内血液循环,伤口迸裂。此时虽然被顾龙升勉强止住,但也只是暂时无虞,时间长了,必将失血过多而死。除非立时有人替他修复经脉,导气运行,但他一身修为恐怕也将付之东流!他此时只想早点见到烟蓝,看到母子平安就是最大的心愿。顾龙升忽然说出如此之言语,也许是他经过这半年多,看到周召南对女儿的情意了。 周召南一时无语。 顾龙升忽然用手指向天空,千万里之外高悬的那一轮明月。声调突地高了起来:“你可知道为何我不把烟蓝嫁与你?” 周召南点头:“你们不屑与我们这些所谓的妖魔为伍。” “错!”顾龙升手指皎皎明月,“你可知天之上有什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周召南神色也严肃起来。 “你也知道有神明!那为何你们不敬神明,反而去敬妖魔?”顾龙升声调扬起,“看当今天下,四分五裂,民不聊生,有志男儿,当去拯救天下苍生,使人民安居乐业。可是你们魔教,却趁天下大乱,以残害生灵为乐,颠倒黑白为趣。” 周召南说道:“为什么会天下乱,国破家亡?你们所谓的神明,平日里接受顶礼膜拜,可这个时候都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善少恶多,人心最毒,你们有你们的神明,我们有我们的神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你们眼中,我们是魔,那在我们眼中,你们又何尝不是魔呢?各自信仰不同,正所谓征服,不是你们灭了我们,就是我们灭了你们,终至于天下大同。” 顾龙升叹息一声:“仙魔不两立,正如物有正反两极,魔王冥色妄图灭了玄天帝,颠覆世界。你我信奉之主不同,我不是不屑与你们妖魔为伍,而是根本不可能混同一谈。你我之间本就两立,我怎么可能把女儿给你?” 周召南说道:“如你肯让烟蓝跟我走,我可以保证以后归隐林泉,不再涉及争斗。” 顾龙升眼中精芒一闪:“如你肯脱离魔教,我自可让烟蓝跟你。只不过,唉。”他手捻颔下长须,黯然失色。“我耗费十年功力,只能保她气息尚存,这半年来,烟蓝她一直昏迷不醒。” 周召南听了顾龙升说话,心中悔恨万千,无论如何当初那一剑也不该刺下去。 “但愿烟蓝能够逃过此劫,我现在用万年温玉床保她心脉不断,日后还需名医施救,怕只怕她受的伤,神仙也难救啊!”顾龙升大战过后,变得儿女情长,眼见周召南如此痴情,又目睹女儿半年来惨状,如能借此修好,这周召南也是二十年来江湖中最杰出的男儿。否则以女儿烟蓝那眼高于顶的个性,也不会爱他如此之深,如能借此机会感化他脱离魔教,归于青城门下,未尝不是一件美事。顾龙升心念转动,悦声悦色地说道:“召南,若你归我青城门下,协力治好烟蓝,我必不与你为难,他日也可将青城掌门传于你…” “哈哈哈,顾大炮,想不到你居然会对一个妖魔如此和蔼!南儿岂会看得上你那区区掌门之位!”一个豪放粗犷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周召南面露喜色,喊道:“爹爹,你来了么?” 一片乌云遮住了皎皎明月,一紫衣男子宽袍阔袖,虬髯束发,宛如一只大鹏鸟从天冉冉而降,落在顾龙升身前,原来是魔宫紫衣神侯周裂天到了。 顾龙升本想说服周召南,可是忽然杀出了紫衣侯,他那番话想必早被听了去,不由得老羞成怒,哈哈笑道:“原来你们父子都属鸟的,喜欢从天上落下来。” 周裂天人如其名,身形高大,长约九尺,碧髯紫瞳、红发飘舞,铮铮一个铁汉。他外貌虽粗豪不羁,可是却很关心儿子,看见周召南胸前血渍,立刻细心问道:“南儿,你怎的又不小心,伤口又发作了么,还神丹可曾服用?”他手指一搭周召南腕脉,浓眉皱起,问道:“顾大炮,是不是你用青城玉成指给南儿疗伤的?你可坏了事了!” 顾龙升老羞成怒:“好哇,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我是吕洞宾被狗给咬了!” 周裂天叫骂起来:“你个老家伙,你用了玉成指,那我家南儿以后就武功全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龙升气得吹胡子瞪眼:“是命重要还是武功修为重要?果然是一代妖魔,想法与人不同。” 周裂天也动了怒:“顾龙升,你我多年相识,这几十年来,大多数见面都是在两军阵前,本想能结为儿女亲家,了结了这段恩怨,你却不识好歹,打伤我儿。今日念在你尚存保全我儿性命,我不与你计较,只是下次我神宫攻打青城,我便没那么客气了!” 顾龙升按捺不住,咬牙抽出太阿剑:“来来,今日就要分个你死我活!” 两人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小院的门忽然打开了,那丫鬟刘平儿跑了出来:“老爷,姑爷,太好了,不,不好了!” 顾龙升睚眦必报,呵斥道:“什么姑爷,谁是姑爷?” 刘平儿飞快地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周召南,把头低下去,嗫嚅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召南却着急地问道:“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好不好的,快点说清楚啊,烟蓝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大小姐,她,生了一对孪生兄弟!而且她居然醒过来了,真是奇迹,说要见召南姑爷!不过她的血止不住地流,夫人和孙婆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你们快进去看看吧!”刘平儿跑了这几步路,已经是气喘吁吁。 周召南一听,又喜又忧,连忙飞身越过竹篱笆围成的院墙,推开房门。 第九章 魂飞天外 这间宽大的屋子灯光明亮,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叶轻霞、顾横波正坐在床头,两个丫鬟正紧张地忙前忙后,一个老婆子正抱着两个襁褓,两声清亮的啼哭破空而出。 顾烟蓝脸色苍白如纸,憔悴消瘦,却依然掩不住她的绝世容颜,睁开眼睛,看见呆立着的周召南,两行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她轻轻地喊着:“召南!” 周召南上前抱住她,忍不住也哭起来:“烟蓝!这些天来,我想你想得好苦!” 顾烟蓝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声音低低的:“傻召南,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还帮你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呢。” 孙婆婆这时候把这对孪生兄弟给抱过来,周召南伸手接过,放在顾烟蓝身边,看着紧闭着眼睛,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兄弟,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受。 顾烟蓝看着儿子,又看看周召南,感觉出几分甜蜜,心中一阵轻松,转眼就要睡去。正在这时候,两兄弟同时睁开了眼睛,四只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小嘴张开,露出笑脸。顾烟蓝看着自己的血肉,心中一酸,她知道自己重伤之下,又生了孩子,血止不住,时日已经无多,这两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以后可怎么长大啊。她看着周召南:“召南,你答应我,好好把孩子养大。” 周召南含着热泪,使劲地点头:“烟蓝,我们一起把孩子带大,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再也不分开了!” 顾烟蓝轻轻摇头:“不行啦,我快要死了。你答应我,不要让他们受伤害,教导他们好好做人,长大了不要做害人的事情。” “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烟蓝,我们还有美好的将来呢!”周召南抚摩着爱人的青丝,半年不见了,她如今已经憔悴成这样,当年那个美如烟霞灿烂的顾烟蓝,如今却这般憔悴,他心中无限怜惜。 顾烟蓝把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拿出来,托在手上,那玉佩呈一半呈紫色,一半呈蓝色,上面刻着两个古字,紫色那一半刻着灵字,蓝色那一半刻着瑜字,背面为两条虬龙。她说:“召南,还记得这块玉么?我一直带着。你帮我把它剖开吧。” 周召南指尖一划,那块玉应声而裂,裂成两半。 顾烟蓝把紫灵玉塞在一个孩子怀里,蓝瑜玉塞到另一个孩子怀里,说道:“孩子啊,妈妈就要死了,也没什么给你们留下,就给你们每人一块玉吧,这是当初你们爹爹和妈妈的定情信物,会保佑你们健健康康的。你们就叫周灵、周瑜吧,兄弟两个以后要团结齐心,不要让爹爹伤心,知道吗?”她伸出手来抚摩两个孩子的脸庞,叹息一声:“召南,我就要死了,你不要怪我这么早就离开你。你好好抚养他们,把玉给藏好,也许日后,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顾龙升一看情况不对,大踏步过来手指搭住顾烟蓝的手腕,发现脉象已经十分凶险! 顾龙升施出玉成指,在她周身经脉游走,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 顾烟蓝摇头说道:“爹爹,你不要再救蓝儿了,蓝儿自己知道不行了。” 顾龙升用尽全身力气,终于选择了放弃,他知道烟蓝已经病入膏肓,气若游丝了。 两个孩子忽然哭起来,声音嘹亮清越,直要冲开这屋顶,直破云霄。 紫衣侯周裂天皱着眉头听这孩子的啼哭声,忽然听到儿子周召南撕心裂肺的叫声:“烟蓝!”接着就是他的哭声。 他忍不住也冲进了屋子,只见顾龙升正在叹气,其余人都在哭泣,叶轻霞和顾横波抱作一团,哭成了泪人。 周召南抱着顾烟蓝,哭泣不止,顾烟蓝已经魂灵出窍,站在半空看着众人。也只有紫衣侯一人看见,他天眼已开,能看见世间一切灵魂妖魔鬼神。 周召南情急伤心之余,居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周裂天看见儿子灵魂渐有脱体而去之势,不禁大急,忙上前施法,把周召南挣扎欲出的灵魂往肉身里按去。 半空里顾烟蓝的灵魂快成虚无飘渺之势,也是神色惶急,因为再过片刻,阴司里的黑白无常就会将她带到阴曹地府,受那轮回之苦。 周裂天暂且安置好周召南,转身拿出一个紫金葫芦,准备把顾烟蓝这缕芳魂给收纳了。 顾龙升见他不似平常行径,就问道:“红毛怪,你在做什么?” 周裂天神色凝重:“在把你宝贝女儿的魂魄给收集起来。” 顾龙升大急,按剑沉声说道:“放烟蓝的魂魄往生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人已死,强留无用。” 周裂天叹息一声:“也罢。”只得收起紫金葫芦,看那一缕芳魂,渐渐飘远。 他一手抱起周召南,说道:“顾大炮,打搅你家二千金的婚礼了,见谅见谅!南儿,爹爹带你回去!”可是他话刚说完,身形却如鬼魅般探手抓住一个婴儿襁褓。 顾龙升见势大惊,闪过身形,抓住另一个婴儿。 周裂天虬髯怒张,宛如金刚,大声喝道:“此儿是我周家子孙,理应由我带走!” 顾龙升寸步不让:“是我亡女所生,自然是我顾家孩儿,你把他留下!” 周裂天一看自己右手抱着儿子,左手提着孙子,已经腾不出手和顾龙升交手,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大笑一声:“哈哈,顾大炮,不如咱们一家一个,也省得你纠缠,十八年后,再上青城。”说完以后身形拔起,竟然冲破屋顶,飞天而去! 顾龙升拔剑而去,却听到怀中婴儿哭声,顿了一顿,只得挫下身形,悻悻地看着周裂天在月光下宛如飞龙在天,朗吟而去。 顾龙升怀中孩子哭闹中把那蓝色玉佩给踢掉下来,丫鬟刘平儿眼尖,叫道:“是周瑜呢!”捡起那蓝瑜玉,递到孩子面前,说也奇怪,那周瑜见到刘平儿,居然不哭了。 大家看这孩子长得冰雪可爱,哀郁之情少了几分。 刘平儿伸手抱过周瑜:“小周瑜,乖哦!” 第十章 十五年后 十五年后,紫衣神宫。 繁华似锦,漫地春花灿烂,一个十四、五岁的紫衣少年,正在大声呵斥面前的一群侍女。 紫衣少年面容清秀,略显稚嫩的脸上却带了浓浓的怒意,正拿着一支白银丝镶嵌的皮鞭,指着面前一群胆战心惊的侍女,骂道:“就你们这帮没用的奴才,害得我被爷爷骂,你们长眼睛了没有,他老人家过来你们就不知道给我发个信号?” 他那鞭梢在那些侍女的眼前晃来晃去,侍女们一个个紧张地看着这紫衣少年,生怕被鞭梢扫到自己。 不过看来这紫衣少年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并没有真的打到她们。 一个身穿红色衫裙的少女突然出现在紫衣少年身后,调皮地拍拍他的背,娇笑着:“周灵哥哥,你又在吓唬她们啊?” 周灵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了,顿时眉开眼笑:“是洁依妹子么,怎么突然来紫衣神宫了?” 练洁依劈手夺过周灵手中的鞭子,笑着说道:“你快让侍女们散开吧,每次都装得凶神恶煞的样子,下次可不敢过来找你玩咯!” 周灵挥挥手,很不耐烦的样子:“你们都散了吧,省得碍了我的眼睛。”忽又转过头来对练洁依说道:“你爹爹又来找我爷爷了么?” “是呀,你不知道么,下个月便是神教各宫聚会排定座次之期,爹爹与你爷爷关系最好,自然先行过来商量了!”练洁依一身火红,皮肤白皙,又是笑语盈盈,显得娇俏可爱,不禁让周灵看得痴了。 看见周灵看着自己发呆,练洁依手指一点他的额头,一股香风掠过周灵的鼻子:“呆瓜,你看什么呀?” 周灵回过神来,笑着拉住练洁依的手:“洁依妹子,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跑这么急,你这呆子,不能跑慢一点么?”练洁依一脸的娇嗔。 周灵心中高兴,早忘记了刚才被爷爷训斥的不快,拉着练洁依直往自己寝宫跑去。寝宫内外侍女们原本一个个莺声燕语,可是一见到周灵归来,一个个噤若寒蝉,可见这周灵平日里何等地骄矜自在! 两人一红一紫,直接冲入周灵卧室。周灵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支碧玉珊瑚笛,得意地朝练洁依炫耀着。 练洁依鼻子一瞥,嘴角一撅:“切,不就一支笛子么,我们赤衣宫也有的。”原来她是魔教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彩十大魔宫中赤衣宫宫主练赤天的女儿。魔教编制繁杂,但天下总体分为十宫,按色彩来编排。赤衣宫富可敌国,区区一支碧玉珊瑚笛自然不在练洁依眼中。 周余嘻嘻笑道:“我这笛子里可封印着一个好玩的玩意儿呢!” 练洁依拍掌叫道:“好啊好啊,封着什么宝贝啊,快点放出来瞧瞧!” 周余手按笛子,嘴唇靠近笛孔,吹奏出一曲悠扬的乐声,他随即放开笛子,微笑着看着这碧玉珊瑚笛浮在半空中。 练洁依只听得一声悦耳的鸣叫,一只雪羽长颈鹤悄悄舒展着羽翼,从笛子中伸展出来,扑棱棱地拍着雪白的翅膀,淡黄的长喙衔啄着那支碧玉珊瑚笛。 “哎呀,好可爱啊!周灵哥哥,你这只小鹤从哪里弄来的呀?”练洁依这时眼中已经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看着练洁依的表情从不屑到艳羡,周灵开始变得有些骄矜自满起来,心中却满是开心。他伸手从小鹤嘴里拔出那支笛子,那只小鹤居然张开长喙,说起人言来,是个童音:“你个坏周灵,又把我关这笛子里边,闷死了,也没人做伴。” 练洁依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指着那只雪羽鹤:“好可爱哦,怎么还会说话啊!” 周灵得意地抚摸雪羽的羽毛,说道:“这是去年爷爷带我去安娜普尔纳峰去玩,在八千丈高处一个山洞中发现的宝贝,它当时只有小鸡一般大,是我把它养大的哦,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羽,你看可爱吧?” “嗯!可爱!”练洁依也伸手去抚摸雪羽的羽毛。她对雪羽柔声说道:“雪羽呀,我叫练洁依,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那雪羽的声音婉转动听:“你好,你好!” 看见这小鹤如此通灵,练洁依煞是喜爱,就眼巴巴地看着它,颇为可惜的样子。 周灵仿佛知晓练洁依的心思一般,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我就将它送与你吧!” 练洁依听了,欢喜得跳将起来,拍掌笑道:“是真的么周灵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周灵看她如此欢喜,心中也是高兴,又吹了一曲,重新将雪羽鹤封印进了碧玉珊瑚笛,随手将笛子递给了她,又教给她封印和解印之法。 一般正道人物是不会封印灵兽的,因为万物有灵,舍不得用封印来役使,需要心悦诚服才好,当然那些穷凶极恶的凶兽无法感化,捉到后不是杀掉就是直接封印,万劫不复。 魔教中人图方便,遇到灵兽,也不管它们答应不答应,直接封印,到用时才放出来,平时就在封印盛器内昏睡,没有思想,暗无天日。不过也有一宗好处,这灵兽一旦被封印,便可不吃不喝,更可暗中提升修为,如果负伤,封印可保不死,还可治伤,不过要看封印盛器的灵力高低了。灵兽被封印之后,性命便与这封印盛器息息相关,如果盛器被毁,灵兽自然神魂消散。 周灵本是小孩心性,看这雪羽可爱,便好生照看,不用时便直接封进碧玉珊瑚笛,倒也乐得方便。这雪羽因自小被周灵照看长大,孺慕情深,对周灵的做法倒也没有太大意见,当然了,周灵从小骄横惯了,也不会考虑一只小鸟的想法。如今周灵见练洁依心中喜爱,就索性把雪羽连同碧玉珊瑚笛一起给了她。 练洁依见周灵对她如此慷慨,心中充满感激,红唇娇艳欲滴,两腮飞红。她想起周灵与她自小认识,平时对她百般照顾,十三四岁,已经有了些懵懂情事的了解,心中不禁对周灵有了好感。他虽然有些盛气凌人,但对她十分爱护,而且生长得聪明可爱,颇讨别人欢喜。 她接过这碧玉珊瑚笛,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忍不住就想吹奏演练一番。不过一看周灵那期待的眼神,她又忽然间羞赧起来,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周灵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哎呀,今天没有去看爹爹!” 第十一章 紫衣魔王 自从十五年前,周召南与爱人顾烟蓝生离死别,周瑜与周灵这对双胞胎兄弟甫一出生就被迫分开,一在青城,一在紫衣神宫。周召南受伤奇重,虽经青城顾龙升施玉成指妙手疗伤,但目睹爱人死状,周召南心受重创,昏死过去。紫衣侯抢得周灵与周召南,回到魔宫,当即为周召南疗伤。 结果虽然勉强保住一条命,但周召南武功修为全失,而且因为烟蓝之死,心灰意冷,一代英杰少年,变得颓废沧桑。周召南已成废人,每日里读书练字,推演星相兵法,自得其乐,不过也许只是纯粹消磨残生。情之一字,误了多少人终生! 经此青城大变,周召南性情也大有变化,原本桀骜不驯,在伤愈后开始恬退隐忍,甚少与外界往来,搬出紫衣宫,居住于紫衣宫山下的博客拉河谷。周召南平日很少见人,就连儿子周灵都不怎么得见,只是每个月的十五,周灵才得去见一次父亲。 周裂天平日里对周灵管教甚严,这几十年来魔宫攻打中土屡次失败,惟一的爱子周召南又因为迷恋青城顾烟蓝,受伤几死,毁了一世修为。紫衣侯对孙子极抱希望,于是恨不得周灵每日里修文习武,其余方面则是溺爱非常。 谁知这周灵天生聪明非常,又得爷爷疼爱,性情开始变得有些乖张,又偷懒贪玩,为此没少挨紫衣侯呵斥。每次周灵去见父亲,周召南总对儿子疼爱非常,因此周灵对父亲感情非常好,总喜欢在父亲面前撒娇。这周灵说也奇怪,平素里无论紫衣侯如何吓唬呵斥,他总不愿多动两下拳脚头脑,宁肯懒懒地吹笛子逗弄雪羽鹤,教它说话。可是无论他如何惫懒,只要在周召南身边,他就如老鼠见了猫,乖巧异常。周召南对儿子也是尽心尽力,这些年来胸中丘壑,尽数耐心传授。因此可以说,这十几年来,周灵学习得更多的是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至于紫衣侯,也知道孙子的癖好,就更多地教他武功,周召南聪明智慧,十几年来潜心修治,文韬武略,爱子情深,几乎一股脑地传授给了儿子。 周灵拉着练洁依的手,走出宫外,正迎面遇上班察那巴。 班察那巴依然如十五年前那般年轻,丝毫不见衰老,看上去似乎比周灵也大不了几岁。看见周灵拉着练洁依的手,一股嫉妒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她娇声笑着:“周灵啊,你的妹子又来看你啦?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呢?” 周灵对班察那巴倒是甚为恭敬,因为班察那巴平日对她很好,又是给他带各种小礼物又是教他各种好玩的魔法,又听爹爹周召南说此前对自己很照顾,周灵和班察那巴关系很好。 他笑着说:“班察姑姑,我和洁依妹子去见爹爹!” “呵呵,叫什么姑姑啊,把我都叫老了,从明儿起,叫我姊姊吧!”班察那巴朝周灵抛了个媚眼,摆了个很挑逗的姿势。 周灵舌头一伸,嘻嘻笑道:“班察姑姑年轻貌美,最漂亮了。不过姑姑就是姑姑,周灵怎么都不敢叫姊姊的。” 练洁依对这爱欲天王倒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她妖冶邪气,不过今天得了雪羽鹤,心情高兴,也就没说话。 班察那巴说道:“今儿你不要下山去了,侯爷已经派你布达拉叔叔去接你爹爹上山了。今日赤衣侯爷来紫衣宫,咱家侯爷召集亲信开会,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 周灵来了兴趣:“是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那我可有得热闹瞧了。” 班察那巴摇摇头:“恐怕不是什么热闹,倒似是大祸临头了呢!” 周灵和练洁依同时咋舌问道:“有什么大祸了啊?” 班察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算了不说,你们两人还是赶紧回宫吧,别下山去。还有练家妹子,你怎么把周灵的宝贝给拿手上了呢?这可是他宝贝,我都难得一见的。” 周灵嘿嘿笑道:“姑姑,是我把笛子和雪羽送给洁依妹子的。” “哎呀,你这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姑姑啊?”班察那巴故意调侃周灵。 一句话说到练洁依心坎里,红了脸,对班察那巴印象也大为改观。一扭身躯,竟然走开,向议事殿跑去。 周灵见她走了,伶牙俐齿起来:“姑姑你就瞎说吧,我还是一小孩呢你就和我开玩笑。再说了,我和姑姑关系这么好,再怎么样也不能够把你忘记了啊。” 班察那巴还有心思和周灵开玩笑,却听到议事殿门口紫铜巨钟敲响,立刻脸色大变,急忙拉着周灵,往议事殿奔去。 两人走到议事殿门口,就听见紫衣侯在里面大发雷霆。 练赤天长得面目皎好,皮肤润白,宛如女子。若是只看外表绝对想不出他便是魔教赤衣宫宫主,当年一身豪气干云,独入南疆林海,诛杀妖兽千翼蝙蝠,十年后又率赤衣宫教众杀进西土魔宫黑衣宫,一人力劈黑衣宫主欧墨朗淳座下十尊护法,重挫黑衣教徒,从此以后西土黑衣几乎不再存焉。其人勇烈,作战时喜戴一獠牙面具,煞气*人。平时却温声细语,截然不同。 如今练赤天正在轻声劝说紫衣侯:“周叔父,此次我教十宫重聚,也是一椿美事。你我何不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周裂天虬髯一扬,沉声道:“练贤侄有何见教?” 这练赤天微微一笑:“先等贵宫开过例会再谈不迟。” 此时议事大殿里逐渐赶来教众,纷纷排班按次落座,周裂天虎着脸,看着手下众多爱将。他看见孙子周灵,眼睛里立刻充满了爱怜,微笑着招手:“灵儿,过来过来。” 于是周灵牵着练洁依的手,两人走到紫衣侯身边,弯腰齐声说道:“爷爷。” 周裂天与练赤天两人相视哈哈一笑,面前两个小儿如同金童玉女,煞是可爱喜人。周裂天难得柔声说道:“来,都坐到爷爷身边。” 两个小孩依次坐下,紫衣侯转向赤衣侯说道:“练贤侄,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那练赤天想是心中有数,含笑说道:“侯爷但讲无妨。” 第十二章 秦晋之好 紫衣侯哈哈大笑:“那老夫就直言不讳啦!你看这两个小儿女,冰雪可爱,岂不是天生一对?你我紫衣宫、赤衣宫交好多年,何不亲上加亲,结个通家之好?” 练赤天拊掌笑道:“有叔父做主,灵儿聪颖灵慧,赤天日后若得此佳婿,夫复何求?小侄求之不得,但凭叔父吩咐。” “好!”紫衣侯转向练洁依,柔声问道,“好孙女,你愿意以后嫁给你周灵哥哥么?” 练洁依虽然只有一十三岁,但已略懂儿女情事,绯红了脸,咬着嘴唇微笑不语,只得低头抚弄那支碧玉珊瑚笛。周灵却是小儿无赖,滴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 看到练洁依如此娇羞神态,众人已是心中有数。她与周灵自小相识,关系甚好,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紫衣侯见到练洁依手中碧玉珊瑚笛,心中了然,呵呵笑道:“不要咱们老的*心了,灵儿已经给了洁依定情信物。” 练赤天一展红袍,抖眉说道:“是么?” 练洁依平日刁蛮可爱,如今却娇羞异常,脖项都开始飞红,低声说道:“这支笛子和雪羽是周灵哥哥送给我的。”说完她玉手抚笛,红唇轻启,吹奏解印之曲,雪羽鹤舒展双翼,从碧玉珊瑚笛中脱体而出,“哑哑”叫了两声,盘旋在议事大殿。通体雪白,且能人言,果然人间珍禽。 紫衣侯介绍说:“此鹤乃是禽中异类,产于雪山之巅,能人言,性情温驯,飞于万丈高空,如履平地。得此一鹤,传语载人,可就方便得多。” 练赤天微笑着:“如此大礼,想是灵贤侄掌中爱物,本不能接受,但既是定情物,那便却之不恭,只得收下。”他又问爱女,“洁依,你有什么送与你周灵哥哥的?” 练洁依吹奏封印之曲,雪羽重新封印于笛内。她说道:“一切凭爹爹做主。” 于是练赤天略一沉吟,说道:“洁依,你把那支真阗玉镶金簪拿来。” 练洁依左手探入袖中,抽出一支五彩斑斓、云霞笼罩的簪子,递给爹爹。 练赤天手持这支簪子,面容整肃,说道:“这支真阗玉镶金簪是亡妻遗物,留给洁依做个心中念想,如今送给周灵。虽然无甚大用,但是此簪自有妙用,危急之时自动救主,虽比不得这碧玉珊瑚笛的珍贵,却也正符合金玉良缘之说,算个心意吧!” 周灵倒也冰雪聪明,乖巧伶俐,接过簪子,说道:“谢谢叔叔。” 眼见姻缘已定,紫衣侯周裂天心中大快,正在此时,殿外云层破空之声传来,一座巍巍山峰从天际而现,孤峰天王布达拉率众接来少主周召南。 孤峰落在偌大的殿前广场上,周召南已显沧桑神态,一身布衣,缓步向大殿走来。 周灵看见父亲,心中高兴,小儿依赖心性,立刻从座上跳下,跑去迎接。 周召南在紫衣侯面前五尺地上跪下,口称:“不孝男拜见父亲。” 紫衣侯呵呵大笑:“半年不见,还是恁多规矩,老子不习惯!你起来吧。” 周召南转身面对练赤天,微微颔首:“多年未见练宫主,神采依旧。” 练赤天也笑道:“你又跟我客气,你我小时不也曾经一起顽劣,还曾拿了我家宫内至宝垫天石甑当瓦罐敲呢,结果凑巧居然召唤出封印魔兽,差点要了你我小命。” 周召南已无当日悍上青城的勇烈,目光中尽是谦和冲淡,沉肃的脸上微微一红:“往事钩沉,练兄休提,你我儿女都这般大了。” 提起膝下小儿女,练赤天笑道:“召南,刚刚我已与叔父商定,你我两家,从此结为秦晋之好啦!” 周召南看着面前俯首帖耳的儿子,不禁遥想起悠悠往事,叹道:“想我瑜儿,恐也这般大啦。灵儿与洁依自小有缘,如今也是美事一椿。” 紫衣侯面色一变:“南儿,你又提往事,今天喊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你先坐下,咱们慢慢再说。” 周召南朝四周各位教众一一点头为礼,坐在儿子身边,低语问讯,颇为照顾。 眼看各人已经挨次坐下,紫衣侯这才开始讲话,讲出一桩惊天密谋! 原来天下魔教分为十宫,不仅外与仙派争锋,内部也是互相倾轧,流血屠城,那也是常有之事。当年练赤天率教众杀进黑衣宫,也是为报数年前黑衣教主欧墨朗淳杀妻屠宫之恨。十大魔宫各自倾轧,彼此都不相服,每一甲子十宫相聚,排定各宫次序,选出执掌天下魔教之主。一旦选定,另外九大魔宫必须听命,奉之为主。因此,每一甲子人事更迭,总有一番争权夺利。 六十年前,彩衣宫少主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横空出世,身后赤、橙、绿、紫、白五宫相助,以一十五岁之幼龄夺得天下魔王之位,自此之后,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人虽年幼,但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七年之内,整顿得天下魔宫风生水起,风头一时无两,正道人士闻风远遁,无力与之抗衡。此为魔教几百年来最为得意之时,应天下正派之邀,东方昆仑、峨眉、青城等各大门派含恨忍辱,培养出一代英杰耶律香川,因缘巧合,以极具东方男子魅力迷住魔王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分裂十宫,再起征伐。此后耶律香川携十世爱侣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后改名星夜姬)回昆仑,仙派士气大振,苦心经营。这才有四十五年前孤晏城五少结义,大破扶桑妖国三十万魔兵。 自从魔王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弃魔从仙之后,天下十大魔宫便各自为阵,暗自发展自身势力,以图下届魔王争霸时一举夺魁。这几十年来天下大乱,谁都无暇顾及旁人,各自拉帮结派,妄图一统天下魔教。 赤衣宫与紫衣宫多年渊源深厚,两家向来通好,因此这次也想趁机夺回教主之位,毕竟自古以来,无论魔道,都以东方传统为尊。此番练赤天前来拜访紫衣侯,也是想为自己找得一个强援。 第十三章 青城山中 练赤天和周裂天一样,都有一种强烈的权利欲望,自然他们所表露出来的气质和野心并不一致。紫衣侯这几十年来一直野心勃勃,招兵买马、广收教众,并与中土正派有过多次正面冲突,试探对方实力,争取就在这次十宫争霸中占得先机。 此次练赤天便是想与紫衣侯联合,合赤、紫两大魔宫之力,夺回魔王之位,两宫同掌,从此一劳永逸,干戈休矣。 紫衣侯召集心腹开会,把爱子召南也拉了来,想必是有一番密谋。 本次十宫聚会将在一月之后于紫衣神宫举行,紫衣宫上下都在忙碌,采买食品、训练歌舞、整扫房榻。为防魔界大会之时有人捣乱,防御、守备也是多多*练,以备有人借机闹事。一百廿年前魔界大会,中土青城派协同昆仑、华山等剑派,趁魔教饮宴松懈之时,率众来袭,杀得白衣宫重地极北格陵兰岛尸横遍野,千里绝无人烟。前车之鉴,如今大会地点选在离中土并不很远的紫衣宫,想必届时定有人趁机来袭。尤其如今紫衣宫与中土各派结仇,防患于未然,也是必要。 赤衣宫相距紫衣宫不过区区千里,练赤天却是第一个赶到。如今两家联姻,联合举事的成功性又多了一分把握。 十大魔宫每一甲子聚会一次,公推天下之主,需得这六十年来德行战绩彪炳,此为其一;其二需在聚会之时武功修为惊人;其三需得考验各宫教众战力。 紫衣侯文成武德,手下四大魔神更是已近不死之身,此次魔界争霸,势在必得。 练赤天主动示好,愿尊紫衣宫为主,并嫁女于紫衣宫少主周灵,其诚心可见一斑。他与周裂天商定,愿以倾宫之力,协助紫衣宫一统魔界。 十五年前青城一战,周召南身受重伤,亏得紫衣侯不惜耗费自身功力为之疗伤,尽管保得周召南一条残命,但已功力修为全失去,已近废人。而且紫衣侯耗尽二十年功力修为,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因此紫衣侯此次欲借主场之利夺得魔王之位,必须要借助赤衣侯之力,毕竟练赤天勇冠三军,乃魔教一甲子以来最为勇悍之烈士。练赤天近二十年来,诛杀妖兽千翼蝙蝠,荡平西方黑衣魔宫,声名远播四海,一旦他能甘心做紫衣宫之强援,那夺位之事,几乎便可初定。 这下计划完毕,各自散去,练赤天先行回赤衣宫,女儿练洁依不肯就此回去,留在紫衣宫陪着周灵。 周召南没有回博克拉河谷,留在宫中陪伴父亲与儿子,共享天年。 周灵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只是,在遥遥的青城山上,有一个少年,正每日站在峰顶,孤独地守望。 青城山已经平静了十几年,距离上次周召南直上青城,大闹婚礼已经整整十五年,当年风流散尽,如今青城已经再看不到半点征伐之态。 一个白衣少年,正站在玉成峰顶,遥遥向西南天际望去,暗自神伤。 他面如冠玉,眼神清澈,却带了淡淡的哀伤,看着天际浮云飘散,胸口起伏不定。他在看什么?而他,又在想些什么?是对远方亲人的思念,还是在遥想人生这短暂的过往? 望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看云霞寥落,星卷云收,似乎是看得痴了。 身后忽然衣袂猎猎破空之声,一中年美妇人现身说道:“周瑜,你怎么又不听平姨的话,一个人跑到着峰顶来?” 周瑜转身说道:“平姨,瑜儿心中想念父亲,实在情难自抑,所以才到这来,吹吹山风,也许能够化解我心中一点哀愁。” 那平姨便是当年顾烟蓝贴身侍女刘平儿,这少年自然就是那次青城惊变中出生的双生兄弟之一周瑜。 刘平儿已经嫁给顾龙升三弟子张青石为妻,但平日里总对周瑜百般爱护。名为主婢,实则亲如母子。 她忧急地看着周瑜,说道:“你这些话,不可说与别人听见。你也知道,你外公老掌门那火爆脾气,恐怕又要罚你面壁一旬了。” 周瑜点头称是:“平姨教训得是,周瑜不告诉别人。对了,你上山来时,可曾看见琴歌?” 刘平儿笑着说:“呵呵,小周瑜长大啦,也知道关心起女孩子来了。琴歌正在书房念书,还说晚上要给你煮粥喝呢!” 周瑜立即红了脸:“平姨就喜欢开玩笑,我和琴歌从小在一起,亲如兄妹一般,关心也是正常。” “什么兄妹啊,她可是比你大上数月。当年你刚出世,没有几日,掌门夫人就在山道边捡到琴歌。哎呀,一转眼过得可真快,你们如今都这般大了。”刘平儿回首往事,不禁唏嘘不已,感慨人事变迁,光阴易老。 周瑜掏出脖颈挂着的蓝瑜玉,心下黯然,一种遥遥从未有过的孺慕之思充斥心头。 看见这块玉,刘平儿也想起了早年香消玉陨的小姐顾烟蓝,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看这天色不早,山风凛冽,便说道:“咱们赶快下山吧,待会晚饭不见你,掌门又要飙怒了。” 周瑜“哦”了一声,随刘平儿向峰下走去。 他自小爱文厌武,诗词书画,颇有见地,但武功修为上,却是少有长进。整日只晓得埋头读书,不喜欢舞刀弄剑,全无乃父当日遗风,顾龙升怒其不争,也只好随他而去。兼且外祖母叶轻霞念其年幼即失去双亲,爱护异常,不忍加以呵斥,又有姑母顾横波不时从东海孤晏城回家省亲,多加照拂;儿时密友赵琴歌志趣相投,整日里埋首书山,穷经向道,诗词来和,倒也自得其乐。周瑜虽不喜武功,但顾龙升一身修为,更有无数灵丹妙药,总是勤加拂拭,照看得紧,周瑜自身也喜欢看道家之书,《老子》《南华》之流,无不精擅,隐隐然也习得一身正道。只是不得其法,如入宝山而空回,一旦加以巧妙运用,周瑜日后修为当不可限量。 第十四章 年少懵懂 刘平儿尽管只是一介丫鬟,但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也颇有些修为,尤其是一身轻功,峰顶山下,来去自如。周瑜还不会御剑飞行,只比常人身体稍为强健,其余也只是一般。因此每次登上峰顶,总要耗费不少体力,他年幼力弱,顾龙升曾担心他被野兽、妖人所欺,故此不允许他独上峰顶。刘平儿担心周瑜,时常随他左右,多少有些自保之能。 如今她一手携周瑜,默念“青云纵”诀,立时身轻如燕,两人向峰下飘去。 青城派每日傍晚总有晚课,过后才是晚膳。道家并不出世,娶妻生子也是平常之事。若已有家庭,便可不必与大伙同食,另起炉灶,享受人间烟火乐趣。 顾龙升身为掌门,除有要事,其余时间总与众多弟子同食,以身作则。 周瑜自小也是如此,每日里与各位师兄师姐一起学剑念经,从不曾因为他是掌门嫡传而松懈半点。至于他生性好文厌武,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刘平儿把周余送至膳堂,转身回家。这时候膳堂刚刚开始准备用膳,偌大一座饭厅里面挤了大小几千号道士,忙得不亦乐乎。 顾龙升依然当年模样,丝毫不见衰老,反剪双手,踱着方步,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众多青城弟子,不肯露出半点笑容。 他远远地就看见周瑜进来,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跑。 顾龙升一声大喝:“周瑜!你又跑哪里去了?” 周瑜老实,知道自己被外祖发现,一顿责罚看来是免不了的,只好慢吞吞走了过去。 这顾龙升铁面黑脸,任是对谁也无情面,尽管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外孙,也不肯露出半点疼爱神色,反而凶神恶煞一般,吼道:“都到饭点了,你又出去野了?教给你的青城十九剑练习得怎么样了?” 周瑜把头低了下去:“外公,瑜儿今日练功,下午去了玉成峰顶。” “好哇,你又去那里!”顾龙升气得须发皆张,“你个犊子!你可知道老夫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总不肯听话,跑去那里做什么?你父亲是魔教中人,望着他能有什么好?还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外公就不是你亲人了?你可知道,再过几年魔教又要来打青城,还不好好练功,成天看那破书,有甚作用?罢了,从明日起,去思过崖面壁,好好想想当年你母亲怀你时受的苦楚。你那倒霉父亲,害得你母亲昏迷难产,还想他作甚?你那弟弟周灵,恐怕现在已经一身魔功,你再不好好修炼,迟早死在他魔爪之下!” 周瑜小声说道:“为什么会兄弟相残?我相信弟弟他不会杀我的。” 顾龙升恨铁不成钢:“你不杀他,他就杀你!魔道不两立。老夫也不愿意多说,你自己去面壁好好思过吧!”说完之后饭也不吃,负手带气走了。 没想到偷偷去了一趟玉成峰,又被罚面壁。不过周瑜心中可不担心,因为他在思过崖洞里发现了一个秘密。 正在此时,赵琴歌走了过来,拎着一只瓦罐。 她看见周瑜,笑得眼睛都弯了:“周瑜啊,我正到处找你呢,给你熬了一些西米粥,很好喝的!” 赵琴歌比周瑜略长几个月,却出落得好似出水芙蓉一般精致,而且对周瑜更有一种难得的关切。他们两人从小到大,每日都在一起,志趣相投,很是快乐。女儿家发育得早,心智身体都比周瑜略微成熟,一颗爱的萌芽已经在她心里诞生,对周瑜,她已经开始倾注自己所有的热爱。 周瑜看见赵琴歌,也是心中高兴:“琴歌姊姊,谢谢你。” “呵呵,你我之间还用如此客套么?”赵琴歌抿嘴微笑,拉着周瑜走向饭桌。 川人喜爱辣味,榨菜、泡菜、辣椒肉丝等小菜已经摆在桌上,赵琴歌拿碗给周瑜盛粥,满满的一碗,玉白颜色,诱人食欲。 周瑜一看如此美食,当即心动,毕竟小儿心性,尽管多年来潜心读书,修身养性,但天真童趣难改,顾不得烫嘴,火急火燎地吃起来。 赵琴歌看着面前周瑜大快朵颐,心下无限甜蜜,女儿心事,岂是面前书呆子一般的周瑜所能懂得? 周瑜终于能够抬头说一句谢谢了,他吃得满头是汗,笑着说:“谢谢琴歌姊姊。” 她柔声说道:“好吃么?”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周瑜。 本来周瑜只关心着面前的美食,但是忽然接触到赵琴歌的目光,忽然一阵耳鸣心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了。他年少懵懂,还不知道男女情事,只晓得和赵琴歌在一起自己感觉快乐,这下触及目光,感到心跳加速,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呢。本来要说什么,这下全部忘记,只好把头低下来继续喝粥。 赵琴歌看出周瑜神色古怪,心下大奇,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他忽然红了脸:“没什么。” 眼看问不出什么来,赵琴歌也就不再追问,看着他吃得如此之香甜,心中便也充满了安慰。 “你下午去哪里了?找你不见,我便一人在书房念书。”赵琴歌的声音渐渐变得低了。 他终于吃完,心中挺开心,把刚才外公的训斥忘到九霄云外,笑着说:“真香,姊姊,现在你的手艺比外婆都差不多了。” 她柔声说:“问你话呢,也不回答我下午去哪里了。” “哦,我去玉成峰了。” 她小声问道:“你又偷偷上去了?刚才掌门怒气冲冲地出去,是不是知道了?” 周瑜和赵琴歌自小在一起,颇无顾忌,因此在她面前显得十分轻松自在,没有了在别人面前的那份老成持重,而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有的时候,人在面对最亲的人时,才会卸去脸上沉重的伪装,露出最为真实的一面。他伸了舌头,笑着说:“外公已经知道啦,又对我发脾气呢,要关我十天禁闭。” 赵琴歌不禁怃然道:“那你又要去思过崖么?” 他点头说道:“姊姊别担心,我自小已经习惯了。” “行,那我隔日便去看你,煮点你喜欢吃的小菜。”赵琴歌微微一笑,妩媚动人。 第十五章 道德真经 周瑜大喜:“还是姊姊最好,最懂得心疼周瑜。” 她听在耳中,喜在心里,像长者一般摸摸他的头:“只要你乖乖的,姊姊给你做一辈子饭啊!” 吃过晚膳,周瑜和赵琴歌便各自回房。 周瑜刚回房间,外婆叶轻霞也便走了进来,柔声问道:“瑜儿,今天外公又责怪你了?” 他点头:“瑜儿下午去玉成峰被外公知道了。” 叶轻霞轻声叹道:“也难为你了,当年那段往事,从前我们对你,都是多有愧疚。其实你的父母,本可成就一对神仙眷属,怎奈魔仙自古不两立。最后你母亲生你们兄弟病亡,你父亲也因伤远遁,自此下落不明。” 周瑜抬起双眸,眨着长于常人的眼睫毛,轻声问道:“婆婆,那紫衣宫就在西南方向的珠穆朗玛峰下么?” “是的,那珠穆朗玛峰相去青城千里之遥,更具万仞之高,寻常之人根本不可能翻过去。据说峰顶罡风凛冽,锐似刮骨钢刀,依你目前修为,怕是登时会被吹成齑粉。”叶轻霞仿佛洞悉了周瑜心思,把那珠穆朗玛峰说得险恶异常,暂时打消了周瑜心中寻父的念头。 他的眼睛里立时蕴满了泪珠,很是失落,垂下头去,低声说道:“瑜儿知道,瑜儿只是随口说说,婆婆放心好了,明日我自会乖乖地去后山面壁。” 叶轻霞眼中满是爱怜,顾烟蓝是她心中爱女,早早逝亡,她心中有很大愧疚,却又无法弥补,只好把所有情感都用在周瑜身上,悉心栽培,希望他日后长大能够文武全才,接掌青城,除魔卫道。她轻抚周瑜长长髻发:“你切不可记恨你外公,等你长大后便会明白他一番栽培的苦心了。” 周瑜点头说道:“瑜儿心里只记得外公和婆婆的好,时候不早啦,婆婆早些回去歇息了吧?” “那好,你也早点休息,不要贪夜看书,夜里凉,不要冻了自己。” 叶轻霞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周瑜在桌边坐下,怅然若失,小小的心灵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自小性格温良,凡事总不争强斗狠,晓得与人谦让,大有其母遗风。于是顾龙升与叶轻霞看在眼中,喜欢在心里,把对女儿顾烟蓝所有的思念,一股脑儿地转移到外孙身上。 他一人默默坐了一会,却听得屋外有人轻轻叩门的声响,他说:“门没关呢。”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赵琴歌带着一阵香风出现在周瑜身前,笑着说道:“呆子,在想什么呢?” 他眼圈泛红:“想我的父母。别人都有自己的父母,我也有父母,可是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他们,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句话说中了赵琴歌的心事,她也是自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被顾龙升从青城山下捡拾而来,一直长到现在。她心中伤痛更甚于周瑜,不管怎样,他毕竟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而她却连自己身世都不清楚。仿佛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亲人无从谈起。相比之下,周瑜有外公外婆,姑母姑父,倒是幸福许多。她声音喑哑,伸手抚摩周瑜苍白如玉的面庞,说道:“好弟弟,你与我相比,又何必忧愁呢,起码你有父母可以想念,你知道他们是谁。可是我呢,我连自己父母的生死都未知,纵使见面了,都不知道。”说完便低下头去,心中哀苦,忍不住便落下眼泪。 周瑜一看她失落神情,心中不忍,便好言劝道:“琴歌姊姊,你别难过了。你看我们每日里看书玩耍,不也很是开心么,人总是要多往未来想想。过去的事情,既然自己并不知道,那就不要费心着力地去刻意寻求。说不定,在哪天,你无意中便可得知自己的身世呢!”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一旦想起他人,便暂时忘记自己心中伤痛,转而劝解他人起来。 幽黄灯光下,赵琴歌螓首低垂,长长的脖项莹白如玉,少女轻盈体态,倒也惹人几分遐思。周瑜看她神态,不禁着了迷,差点忘了今昔何夕,心中点点绮思,开始慢慢渗怀。他吃吃地说:“琴歌姊姊,你,你真好看。” 赵琴歌从忧愁中惊觉,忽尔听到周瑜赞美,不觉羞红了双颊,娇笑道:“傻瓜,你胡说些什么呢?” 他凝视着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琴歌姊姊,自小两人便是情投意合,心意相通。他平日里耽于书卷,好静少动,总是亏了赵琴歌,为他忙前忙后,仿佛半个母亲。叶轻霞也喜欢赵琴歌性情为人,遂把一身所学,胸中丘壑,江南飞柳庄家传绝学,排兵布阵、攻城略地,这些东西本已许久不用,但她总担心后继无人,索性一股脑全然教给了赵琴歌。 叶轻霞当时本着一念之私,却不知道自己的嫡传,在后来造化成女诸葛,随着宋太祖赵匡胤东征西讨,屡出奇谋,为大宋朝平定十国立下不可磨灭之功。由此可见,一饮一啄,莫不全由天定。此是后话,暂时略过不提。 周瑜年少不懂男女情事,只是发于内心的称赞,他那里晓得此时他的一句赞美,就暗种了情根。 赵琴歌笑笑,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歇息了。你也要早点睡,明日还要起早去后山思过崖面壁。春暖乍寒,小心自己着凉。” 她走到门边,蓦然回眸一笑,虽不倾人倾国,但也颇为清丽,笑得周瑜一阵心旌神荡。门扣被她轻轻带上,带走了她的轻言浅笑,淡淡幽香。 周瑜除去外衣鞋袜,一身白衣,坐在床榻上,默运顾龙升教他“养生诀”,体内微弱真气如涓涓溪流,不停汇入丹田气海,再缓缓流入四肢百骸,如此几个周天,生生不息。他不知养生诀乃是青城秘传,前代掌教东瀛子杜光庭根据《道德经》中养生奥义气推举而来,超脱个人生死,达于物外,才是养气长生之诀。杜光庭晚年便不问教中事务,传位于顾龙升,自己隐居于青城白云溪畔,三十年前霞举飞升,永登仙界。 顾龙升性格暴躁,本不是修道中养气修身之绝好炉鼎,但青城派适逢五代十国,战乱不堪,如不得一强势掌教,恐怕自保有虞。杜光庭门下弟子众多,顾龙升乃其关门弟子,生性好勇斗狠,更兼之天赋非常,一身武学修为惊人,自身正气凛然,邪魔不侵。以他执掌青城,即使不能将门户发扬广大,也总能保得青城修道一脉百年长青。 第十六章 五位元老 养生诀便是杜光庭所传,练此修道,有功效十倍之能。但修炼须得法,不可有欲念,不可贪功冒进,否则纵不走火入魔,也不会有所寸进。顾龙升修炼不来,念及周瑜自小就性格沉稳,便索性传授于他,至于有什么长进,那便要看他自己造化参悟了。 周瑜自习得养生诀,身轻体健,确乎是收益匪浅。不过他也只是当作养生之用,并没有联想到提高自身武学修为上去,正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一个人超然物外,吐纳于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在青城翠浮宫一间议事秘室内,却坐了十余位青城执事耆宿。 顾龙升一身玄色道袍,神色凝重,看着眼前几位师叔师兄弟,中气十足地说道:“此次十大魔宫聚会,正是我中原卫道之士一次绝好机会。想百余年前,我青城连同华山、昆仑、峨眉、蜀山等百名高手,远赴极北格陵兰岛白衣魔宫,出其不意,杀得魔界元气大伤,实是近五百年来对抗魔教之最为辉煌的胜利。下月魔宫大会,这次居然敢将会址选在离中土最近的紫衣宫,无疑是对我中土武林的挑衅。昆仑耶律齐、蜀山长眉真人、华山二老、峨眉半边神尼等都纷纷传书,约于本月,中土各派掌门共商灭魔大计,纵不能一举歼灭这魔界,总要挫挫他们的锐气。眼看他们乱我中华的日子,怕是不久,若是等到魔教选出自己的魔王,整顿好他们十宫关系,大举进攻,依着目前我中华大地到处兵荒马乱的情境,离灭顶之灾恐怕不远。” 此时,面前一身着火红道袍的老道士气冲冲地说:“怕他作甚?直接杀上紫衣宫天王山,我愿打头阵!” 旁边一白衣白眉白须老道微笑制止:“火真师弟还是那般火爆脾气,须想想你我如今都已是九旬开外的老人,何必执着于人间的征伐呢?龙升,我们玄真五老已经闭关二十多年,你何苦又把我们抛于尘世苦海呢?” 顾龙升一脸无奈:“水真师伯,弟子虽是青城掌教,但自小受各位师叔伯教诲,平日里小事也不至于劳烦几位。但是此次非比寻常,我中土各教都准备派出精锐,潜行千里,杀上天王山,天王山一战势所难免。凡事总要顾及后路,弟子准备带着青城最为精干数千名弟子,不破魔教势不回还。虽没想过要几位师叔这把年纪还要出征,但要是弟子带着精锐走了,青城可就没人了,数万老幼残弱,还希望水真师伯能够照应照应。” 玄真五老开始议论起来,其中火真道人最为积极,腾地站起身来:“小龙升,还是当年那句话,我火真从来不后退,这次我也随你前去会会周裂天那个小魔头!三十五年前就和他会过一次,没让他讨了半点便宜,最后还不是灰溜溜滚他娘的去啦!”说罢哈哈哈一阵大笑,虽然老去,但仍是一身的豪气干云,可以想见年轻时候是何等的快意恩仇。他多年不问世事,却没在意到他眼中的小龙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追着他屁股后面要糖葫芦吃的小道童了,而是堂堂正正一派掌门,别人眼中不敢侵犯的仙级人物。 水真一声长叹:“火真师弟,这么多年修身养性,都没有能把你的脾气给磨一磨么?你我垂垂老矣,管这些闲事做甚?修炼多年,不就是为了有天能够得道成仙。我们还是闭关去吧,” 一向沉默少言的土真道人也忍不住说话了:“水真师兄,你我修道多年,并不只为得道成仙。昔日光庭师弟在时,也曾说修道并不只为得道,若只顾自己一人修炼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是不可能真正得道的。” 水真被土真抢白一阵,老脸阵红阵白的,索性不说话,憋了一肚子闷气,气呼呼地坐在檀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顾龙升外粗内细,这次把五个老家伙请出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青城后院稳如泰山。这样他带队杀向紫衣魔宫才不至于有后顾之忧。至于师叔火真说要亲自上阵,恐怕也只是说说而已,青城五老的功力修为已臻化境,若不是因为昔年年轻时做了些错事,早已修行圆满,得道成仙去了。放眼道魔两界,能有青城五老这等功力的,不是早已飞升或者兵解轮回,就是久已湮埋,不为人所知,只有当世几个著名魔头以及几名耆宿而已。虽然此去大破魔宫聚会十分凶险,但顾龙升总不至于把压箱底的家底全部拿出来。青城五老尚存人世的消息,除了他之外,就连青城弟子,也很少知道。只要这五个老家伙肯点头答应照料青城,纵是紫衣宫周裂天倾全宫之力来袭,恐怕也自能安如泰山。目前魔教各宫正忙于准备下月初开始的群魔聚会,不可能有闲暇来青城捣乱。但青城多年来为魔道各派觊觎,传说中至宝山河图便存于青城,尽管只是传说,可是连顾龙升自己都不知晓这山河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长什么形状,能看还是能吃。不过越是没形没影的东西,一经流传,就越发神秘,越发引人兴趣,说不定就有不开眼的东西趁着青城后备空虚,上山捣乱,那就不可预防了。 这山河图在江湖中传扬许久,照理说不可能出现在青城,公孙世家本就是蚩尤精气所化山河图之守护奴仆。多年来常出现在江湖各地,断无把个山河图好端端地扔在人家青城不管的道理。有关于此,顾龙升也曾广发各路英雄武林帖,告之各位青城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山河图。但是这种事情,往往就是愈描愈黑,他如此作态,本意是为消除众人心中嫌疑,但怎能打消?一时间传扬激烈,江湖坊间都有传闻,近二十年内,这山河图便要横空出世。到时谁若能得到这上古至宝,便可有通天彻地之能,百炼不死之身,人间称王,仙界争霸。 青城无奈,只得平日里加强戒备,以防心怀不轨之徒贸然上山。毕竟青城上下男女老幼几万人口,已算得上不小集镇规模,一旦遇险,后果不堪设想。 第十七章 思过崖上 顾龙升准备大干一场之余,心中只有这一丝忧虑,所以把五位师长请出来,请求他们在暗中主持青城事务。他准备把大弟子李青竹留下,此人老成持重,办事令人放心。十五年前顾横波大婚之日,他神秘失踪,顾龙升无奈之下只得起用二弟子林青云代为主持婚礼。事后才见李青竹出现在青城山下,颜容憔悴,衣裳褴褛。顾龙升极为震怒,如此大事大弟子却不见踪影,唤他过去做个交代。李青竹说他正在前往翠浮宫的路上,准备主持婚礼,却在半山腰被一阵狂风刮走,之后就昏了过去,直到被人发现躺在山脚。尽管顾龙升及众人心中都存有疑虑,但因为平日里李青竹作为掌门大弟子,人缘甚好,口碑又好,大家也没有多过怀疑,也没多作解释,此事便消弭于无形,不再有人提起。 青城五老与顾龙升及心腹弟子门人聚于翠浮宫密室之中,最后商定五老出关,暗中主持青城事务,表面上由李青竹暂管青城,秘不外宣。定好此事,顾龙升心中再无顾忌,决心重现一百廿年前的辉煌,杀上魔宫。 第二天,青城派例行早课,掌门顾龙升召集青城大小四十九峰门主集会于翠浮宫,宣布自即日起,他将闭关三月,修炼道法。青城派内大小事务,一概全由掌门大弟子李青竹全权掌理。 集会之后,顾龙升便从青城神秘消失,实则是驾飞剑飞往蜀山,秘密参加几派掌门的约会去了。 周瑜可真听话,昨日被外公训了一顿,早早便到了后山思过崖。 这思过崖与当初并无二致,依然旧时模样。思过崖本是一段万丈危崖,向下壁立千仞,深不见底,隐隐有云雾缥缈悬在半空,若是谁不小心踏落,肯定是粉身碎骨的命。断崖前一片光滑如镜的空地平台,杂草不生,天然一处山洞,俨然一处绝佳道家洞天福地。“天师洞”三个朱红大字深深地镌刻在山洞顶的岩石上,古风古趣,仙意盎然。 思过崖顶有一天师洞,相传是千年前张天师坐化之处。山洞内迤俪数里,谁也不知道这山洞到底有多深,有没有其他出口。反正依据其功力、道心深浅,每个人能进入的深度各不相同。当年杜光庭便是在这山洞内悟道,肉身飞升的,据说他已进入到洞内极深之处,见过昔年黄帝之师广成子留下的道书和丹砂。此后无人能深入山洞五丈,顾龙升青年时屡遭奇遇,一身功力修为惊人,也不过只能深入五丈,便被极其厉害的道法禁制所阻拦,再不能深入半步。十年前青城五老结成“五星联珠大阵”,妄图以五人修为集中功力强闯,结果在四丈处便被看不见的厉害禁制挡住,差点毁了肉身。在洞壁上刻满了道家灵符、修炼心法等文字,每人所见都不尽相同,看其福缘深浅、悟力不同。当然,如果不是青城弟子,是只言片字都不看到的,兼之这山洞不知道是用什么古怪坚硬质地的东西建筑起来,或者就是干脆被前辈神仙下了极其厉害的禁制,斧钺不能伤,即使用了最厉害的法宝兵器,也不能伤到洞壁分毫。青城掌门如自忖时日无多,以身试法,可请出掌教密匣,内有先师秘物,可入洞中无余。不过事后必有道家天劫赶至,十九难活。因此历代以来,这天师洞很少有人能深入其中,神秘莫测。 青城弟子犯错,总会被罚到这思过崖,面壁思过。也许有人会想,这山洞这么好,说不定犯了错还有机会见识到传说中的仙法,这会不会让青城弟子增加故意犯错的机会呢?其实天理昭昭,不彰自显,若是真的犯下罪愆,这山洞内自有种种惩戒手段,幻象妖魔,便会侵其心志,论其罪过大小,施以相应的惩罚,总之不会多半分,也绝对不可能少了半分。犯错弟子只有诚心悔过,老老实实地面壁思过,才会逃脱责罚,甚至有可能看到奇妙的机缘道法,增长自身修为。 这些年来,进入这思过崖天师洞次数最多的人,恐怕非周瑜莫属了。一半是因为顾龙升对周瑜格外严格,要他一心向道,对他期望很大,只要周瑜出点小错误,就会被外公罚去后山思过崖;另一半也是顾龙升对这外孙格外溺爱,他知道思过崖洞的神奇奥妙,希望周瑜福泽深厚,能够有幸进入崖洞更深处,学到上古道法奥义,这也是他私心所在,能够让周瑜宏扬青城,日后把青城发扬光大。自从周瑜八岁以后,一直到现在,进这崖洞,怕是不下五十次。如今周瑜已经把面壁当成了家常便饭,不再畏惧。尤其是自从半年前他发现这山洞的一个奥秘以后,更是喜欢上了这个神秘的崖洞。尽管洞外山风凛冽,这洞内却是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虫蚁不生。 这是一个春天的早晨,青城山到处郁郁葱葱,远山处有淡淡的雾霭,各峰各门钟声相和,可以听到青城弟子颂经之声、飞剑破空之声、各种珍禽异兽的鸣吼之声,山泉淙淙,松涛阵阵,好一派道家洞天福地的盛景! 周瑜吃过早饭,就上了后山,从后山到断崖中间需要经过一处十丈的软索桥,走在桥上摇摇晃晃,生怕一脚踏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琴歌留在书房读书,每个早晨,叶轻霞总会教导她排兵布阵、机关消息。也亏得她机智过人,叶轻霞所教授的,她总能过目不忘,并且能够举一反三,常常想出一些奇怪的阵法来难叶轻霞。正所谓“一法通而百法通”,赵琴歌年纪虽轻,但胸中丘壑,已是深不可测。叶轻霞半是欣慰半是遗憾地说道:“看来我青衣一脉终于出了一个不世出的人才!唉,只是可惜,你是女儿身,否则必能助有缘人平定天下,日后也不失封侯拜相之位。” 赵琴歌听了心中暗笑:“我才不要封侯拜相呢,只要能够和周瑜弟弟这样每天诗书相和,朝夕相处,琴瑟调谐,可是胜过人间繁华百倍。”她这样想来,忍不住心中隐隐地一痛,不知道到底怎么,心上报警。她一阵惊讶:“难道我和周瑜弟弟日后竟然不能在一起么?为什么我心上会报警?”她透过窗扉,看着不远处的后山,转角处就是思过崖,柔肠千缕,禁不住的鼻子一酸,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第十八章 般若魔音 周裂天为了准备这次十大魔宫大会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几个月之前便开始筹划这场六十年难得一见的魔教盛会,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力争要把这次大会办成魔教史上最为恢弘的一次。其目的有二,其一,展示紫衣宫的实力,向其余各宫示威,让他们从气势上率先膺服;其二,为这次魔界争霸做准备,周裂天准备相当充分,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哪怕把其余宫主全宰了也在所不惜! 四月初四,春光明媚,祥云笼罩,紫衣魔宫依奥拉斯山脉而建,巍峨雄浑,远远看去,宛如一处紫色城池,绵延迤俪数十里。 紫衣宫山门大开,紫衣宫主周裂天一身紫袍,格外精神洒脱,悍然站在宫门外,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身后站着一身素白,英俊不凡的周召南,自从失去爱妻之后,他一蹶不振,功力全废,只留下一具区区残躯,以读书为趣。这些年来,少见他有笑容,总是一脸一身的颓废之相,不过今日是紫衣宫大开方便之门的好时候,周召南也一扫多年阴霾,重新站在父亲身后,一如多年之前那个英挺桀骜,仗剑天涯的英雄少年。 父子两个遥望着远处山脚,那边山势险峻,只有一条丈许宽的石路从峡谷中穿过。紫衣宫已有弟子穿得焕然一新站在山脚下迎宾。尽管紫衣侯知道这些魔宫宫主们肯定不会傻到翻山越岭一步一步地爬上山来,不过为表示礼数,他还是派了弟子到山下迎接,而他也带着爱子在山门之外亲自迎驾。这表面工夫,可是做得滴水不漏,让其余魔君们挑不出半点毛病。 赤衣宫宫主练赤天早几天就来了,因为两家表面联姻、内里结盟的缘故,他也似乎成了紫衣宫半个主人,招呼着手下人等忙前忙后。 今日魔宫大会,周裂天主外,专管迎接客人,练赤天主内,专司招呼宾朋。两人各得其职,倒也省心省力,事半功倍。 周裂天远远听到西方云层有祥音破空之声,不禁笑道:“哈哈,这是黄衣宫呼图雅大喇嘛来了。搞得气势挺大的嘛,这老家伙,就喜欢搞这些装神弄鬼的玄虚!” 云层中隐现一黄罗宝盖,底下软榻上端坐着一个肥头大耳,唇红齿白的藏传喇嘛。此人便是黄衣宫宫主呼图雅,身躯肥大,脖子上套着一个粗如儿臂的黄金项圈,上面刻着晦涩难懂的藏经,也不知道有何用处。呼图雅身下所坐的软榻由十六名弟子抬着,身踏祥云而来,兼之身侧数十名弟子手执琵琶、钹铙等乐器,佛音飘飘,真是宛如西方佛祖降世。 周裂天大踏步走上前去,呼图雅等众人也从云端降落,停在前来迎接的紫衣宫诸人之前。呼图雅咳嗽一声,身后鸦雀无声,缓缓站起身来,身上肥肉乱颤,那黄金项圈在阳光照耀下格外耀眼。他走下软榻,口诵一支佛号,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迎上来的周裂天,说道:“紫衣宫主,多年不见,依旧这般风采如故啊!这是贵公子吧?一身英气勃勃啊?怎么,不对劲,看不出来他的修为多深,难道已经到了藏实入虚的境界?”呼图雅很是惊讶,看着周召南,目光如炬,刹那间已经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 “哈哈,你老喇嘛也没变啊!这是小儿召南,多年之前身受重伤,如今功力全废。”紫衣侯语气中带了淡淡黯然,谁不爱子心切?如今爱子如此,最难受的恐怕就是他了。 黄衣喇嘛呼图雅“呵呵”笑着:“我黄衣宫内有《大藏心经》一部,最适合修道人以武入道,功力修为可于一年内恢复如初。我看小侯爷英明神武,实在不是庸碌之辈,心中爱才之念啊!不如等会期结束,侯爷父子到敝宫小住,顺便切磋一二,说不定能参透这《大藏心经》的奥妙呢?” “既然大师盛情,我就代小儿先谢谢大师!”紫衣侯弯腰拜了一拜,起身看着呼图雅身后起码有两百人的喇嘛僧众,故作惊讶之色,问道:“大师,今日你我十宫老弟兄欢聚,你带这么多弟子作甚?” 胡图雅桀桀笑道:“我喇嘛宫久居雪域高原,苦寒之地,平日里哪能见到这许多繁华盛景?我座下弟子闹着要来见识见识,实在无法,紫衣侯想必不会见怪?”说完以后他又狂笑三声,一身肥肉乱颤,身上一些项圈、铃铛什么的叮当作响,空气中传来魔音颤动,一种不可见的音波向周裂天和周召南袭来。 周裂天也大笑道:“无妨无妨,我紫衣宫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别说是两百人,带两万人来,也足足吃得下!大师请进,赤衣侯正在内里迎宾殿里候着。”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声大笑,登时化解了黄衣魔王呼图雅用以示威的“般若魔音”。饶是如此,周召南还是感到心头一震,耳膜“嗡嗡”作响。 呼图雅双掌合什,低头说道:“紫衣侯爷修为精湛,呼图雅领教了,先行进去,侯爷辛苦了。” 两大魔头见面,互相恩威并施,谁都不愿意落了下风。谁都心里清楚得很,这次聚会可不是普通的朋友相聚,而是展示实力,夺取魔王之位的大好机会。 智慧天王碟儿布引着呼图雅一行二百多人迤俪而入,进了山门。 周裂天大袖一笼,转头对儿子低声说道:“这老喇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也就是在四十年前和他在红海卡里迪斯岛联合诛杀莫斯林教主时见过他一次。那次我救了他一命,事隔多年,我都差点忘记了。也罢,这件事情了了,叫他把《大藏心经》拿出来给你参详,想必他也没甚话说。刚才他用“般若魔音”试探我功力,没能试出深浅,现在恐怕他对我已经有所忌惮,待会我要试他一试,助我完成大事!” 周召南白袍临风招展,唇角露出微笑:“父亲所言极是,召南定当尽全力,为父亲扫平障碍。可惜,召南已是区区残废之身,心有余而力有所不逮。”他言下一片黯然之色。 “胡说!”周裂天钢髭怒张,“你是我惟一孩儿,怎么可能不为你今后着想?况且你自小就聪颖过人,尽管现在功力全失,但你胸中丘壑,计谋战略,那些荒野蛮夷之人怎能和你相比?这次爹爹要成大事,非得借助你的计策排布不可,你怎么能自轻自惭?” 第十九章 霓裳羽衣 周召南被父亲教训得满脸羞惭,低头说道:“父亲教训得是,不肖子受教了!” 紫衣侯还是一脸的郁闷:“好了好了,你和你老子总是这样文绉绉的,老子我听不习惯!咱们自家父子,要这么客气作甚?来来来,站着也累了吧,先下去喝点茶水。” 周召南闻言诺了一声,转身就走,他站这么长时间,有点累了。自从十五年前,他重伤几死,不仅一身功力从此荡然无存,身体状况也是大不如前,不能过分劳累。 迎面正是班察那巴,依旧笑得那般春光灿烂,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年龄多大。班察那巴身着湖绿色短裙,手里拿着神农鞭,挥来挥去,宛如花季少女,天真浪漫,手执竹枝挥舞。她看见周召南,立刻媚眼如丝,迎上前去:“召南哥哥,往哪里去?” 这十几年来,周召南一人独处,甚少见到紫衣宫众,班察那巴也是多日未曾见到。他自小就与班察那巴一起长大,只是少年时班察以身试毒,不幸身中奇毒“弹指红颜既老”,又索性班察自小使毒出生,浑身上下均是毒得异常,两相综合,从此以后就停留在十四五岁花季容颜上,不老不生。这在普通人看来相当有趣的事情,在班察那巴看来却是十分痛苦。她暗恋周召南已久,却中毒容颜宛如少女,眼看得他从一少年渐渐成长,越来越成熟,自己却这般模样。最后周召南游历中原,邂逅烟罗仙子顾烟蓝,两人情愫暗生,演绎出一段佳话。 班察那巴又恨又妒,对周召南却依然情根深种,不能自已。十几年来两人甚少机会见面,这班察那巴对周召南一腔柔情,全然转移到周灵身上,悉心看顾。 周召南看见她少女容颜,不禁微微一笑:“班察妹妹,我去歇息一会,有些累了。” 班察那巴眼珠一转,娇声笑道:“是吗,正好我也有些累,不如一起喝杯茶,聊会天如何?” 两人并肩而行,遥遥看去,竟也如神仙眷侣一般,让人好生羡慕。 此时周灵正和练洁依坐在偏殿的屋顶上,两小无猜似的。 练洁依拿着那支碧玉珊瑚笛,吹奏一曲《霓裳羽衣曲》。此曲原为唐玄宗李隆基为爱妃杨玉环而作。命李白依谱填词,李白乘醉写成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后来大唐遭受安史之乱,兵祸连年,“渔阳颦鼓动起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百余年后,此曲平白流失,成了绝响,却不知道这练洁依从何得来。 那只雪羽鹤解印而出,在半空中翩跹起舞,伴着悠扬笛声,仙鹤清脆的鸣叫之声,倒不像是魔宫所在,反而胜似人间仙境。 练洁依雪肤皓腕,一身火红色轻衣随风招展,显得格外俏丽。她朱唇轻启,玉指轻轻按捏,仙乐飘飘,令人听了如痴如醉。 周灵躺在紫金色瓦片上,跷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侧着头看着身边的女孩。 吹奏半晌,练洁依停了下来,将手一招,那雪羽低鸣一声,从空中盘旋而落,轻巧地站在她肩头,乖巧异常。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周灵,眉目间有着诉说不尽的情意,说道:“周灵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周灵微微一笑,阳光尽情地铺洒在每一个角落,把他的皮肤头发映得淡淡的金色。正是小儿惫懒情形,他坐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笑着说:“睡得真香啊!” 练洁依微微红了脸,嗔怪着说道:“好你个坏周灵,人家在这里吹奏《霓裳羽衣仙曲》,你却有心思在这里睡大觉!哼,不理你了!”她恨恨地别过身去,嘴角却带了淡淡的笑意。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没有事情做干吗生我的气啊?我故意逗你玩么,你的曲子这么好听,就连雪羽都感动得跳舞,我怎么可能打瞌睡呢,别气了,好不好?”周灵笑着去扳她的肩头。 雪羽听了周灵的赞美,也不禁拍拍翅膀,用清脆的童音说道:“别生气,别生气!” 练洁依“噗嗤”一声被逗乐了,装作严肃地说:“今番看在雪羽的面子上,本公主不和你计较,下次可要注意哦!”说完,她伸出小手,像抚摸雪羽一般摸了摸周灵的头顶,有一种疼惜的感觉。她再是年少不经事,也晓得她与周灵已然定亲,这以后他们两人就是夫妇的关系。对于周灵,她是又喜又爱。只是因为年纪形容尚小,暂时还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对他的情感而已,只晓得把他当雪羽一般疼爱,抚摩他的头发,就像给雪羽梳理羽毛一样。 周灵被她轻轻一摸,心上舒畅了许多,就连雪羽,也颇为忌妒不平地看着他,仿佛是怪他夺走了主人对它的宠爱。 西方天上忽然就彩霞辉映,约有百十丈高下的一只彩舟出现在紫衣宫上空。正好直直地停在周灵头顶上空,遮住了大半段阳光。 好端端地被挡住了阳光,破坏了周灵的心情,这里可是他的家,他的地盘!于是他就站起来,一撩他那宽大的紫金袍子,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头顶那艘彩色巨舟,大声叫嚷起来:“哪里来的破烂东西,敢在小爷头上动土?”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哧的轻响,一个身穿蓝衫,雪肤花貌,碧瞳蓝发的女孩从那彩舟上跳下来。她从数十丈高空落到周灵面前,居然像四两棉花一样不着分量,轻轻坠地。 周灵伸手揽过练洁依的香肩,两小并肩站着,看着面前这个奇怪形容的女子。 蓝衫女孩也只十四五岁年纪,长得冰雪可爱异常,与一身火红色衣裳的练洁依倒也映衬得相得益彰,不相伯仲。 周灵先是被她的艳光四射给惊住了,但转瞬回过神来,沉着脸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女?这船可是你家的?” 第二十章 醋海翻波 蓝衫女孩黛眉一扬,樱唇一撇,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如珠贝,声音婉转动听,不过语音却是有些生涩,不似中土口音:“你这人也忒没道理,张口便妖女长妖女短!本公主就要教训教训你!” 她话刚说完,一拍脑后,一股妖蓝色剑光破空而出,随着一声轻吟,蓝衫女孩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蓝光荧荧的小剑,便要朝周灵二人刺来。 突然彩舟上一声娇喝:“齐儿,不得无理。” 因为是在下方,根本看不到是谁人在讲话,周灵只听得是个女子的声音,圆润珠滑,很是受用。那被唤作齐儿的女孩却是小嘴一扁,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讲了几句话,尽管听不懂,但周余看她的神情能猜到几分不满意。 彩舟上的那女子也说了几句,齐儿最后气得一跺脚,收了剑光,二话没说又飞到彩舟之上。 周灵心里那叫一个气,明明在自己家,却遇到这么一个刁蛮不讲理的丫头,相比之下,练洁依算是好得不得了了。他刚准备双足一顿,也要飞到这彩舟上定要弄个明白,那船已经摇摇晃晃,往空阔的广场降落。 练洁依与周灵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暗自惊讶:“难道齐儿也是今天的客人?”他们心中犹疑,手携手跳下去,那只雪羽扑棱着翅膀也飞了下去。 只见周裂天和练赤天二人各从大门和大殿内走来,站在彩舟前。 彩舟停落之后,声乐大振,不似丝竹,倒有鼓管之声,西洋乐器与这中土乐器,果然大不一样。 船上一侧舷梯大开,一雍容华贵的蓝衣夫人缓缓走下来,身边便跟着刚才准备闹事的齐儿。两人形容相似,应该是母女。蓝衣妇人雍容华贵,一身蓝衣流光溢彩,丹凤眼、薄嘴唇、满头珠翠,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身后使女、禁卫罗列,一个个金发碧眼,十分白皙的皮肤,高鼻子高颧骨,人种根本就不类似于中土。 练赤天微微一笑,真气鼓荡,上前一步,忽然弯下腰去,牵起那蓝衣妇人的左手,轻轻一吻,笑道:“蓝衣宫主多年不见,风采依旧,赤天甚是想念。” 看得练洁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扁着嘴巴说:“爹爹怎么能随便吻别人的手呢?” 周灵在她头上轻轻一拍:“傻瓜,那是西方贵族见面时的礼节,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且看那蓝衣宫主微微一笑:“练侯爷谬赞了,伊莎贝拉残花败柳之姿色,怎入侯爷心思?这位就是紫衣侯爷了吧?真是久闻不如见面,这次伊莎贝拉可要叨扰几日了。” 周裂天哈哈一笑:“早就听说不列颠岛蓝衣宫主伊莎贝拉智计过人、富可敌国、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艳光四射!裂天这里粗茶淡饭,还怕照顾不周,请蓝衣宫主多多担待!” 伊莎贝拉拉过身边齐儿,笑道:“这是小女蓝齐儿,快见过两位侯爷。” 周灵也走了过来,大声说道:“你这小妖女,刚才还想拔剑和我打架来着,待会我倒要和你比试比试!” 周裂天喝道:“小畜生,不得无礼!你是怎么跟客人说话的?还不赶快向蓝齐儿姑娘赔礼?” 这十几年来,周灵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他这个满脸大胡子、脾气大得惊人的爷爷,积威之下,他只得苦着脸给蓝齐儿赔礼。 蓝齐儿是方外女子,想必从小也是娇纵惯了,居然就大喇喇地接受了,没有任何表示。周灵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只好藏在心里,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蓝齐儿早已经被他的目光给偷偷地剁成了十七八块。 一场小儿女之间的争斗眼看就消弭于无形,周裂天哈哈一笑:“还请宫主到内殿暂行歇息,黄衣宫主呼图雅佛爷已经先到了。请恕老夫无礼,还要到门口等待其他宫主,赤天贤侄,老夫就托大了,还请麻烦贤侄把客人照顾好。” 于是周裂天拱手为礼,一拂袍袖,向门口走去。练赤天身穿火红色长袍,胸前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活灵活现,就像要脱体飞去。他本是向来儒雅风范,如今穿了一件霸气十足的袍子,配上他姣好如女子般白皙的面容,不禁隐隐透露出几分妖异。这还是他的女儿练洁依心细,不过也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练赤天引领着伊莎贝拉一行往内殿走去,蓝齐儿经过周灵身边,居然给了他一个调皮的微笑,一阵香风飘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腾地就红了。 练洁依看见了,问他:“傻瓜,你脸红什么呀?” “没,没什么。”他故作镇定地四处张望,正看到那巨大的彩舟化作一道彩光,被收入蓝衣宫主伊莎贝拉手中,倏然就消失不见。那么大的一条船,居然立刻就化作虚无。 尽管紫衣宫中奇珍异宝也不少,但周灵还是吃了一惊。想来这也是一件宝物,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不过他要是知道这船的真正来历,恐怕又要吓一跳了。这条船名叫“挪亚”,乃是西方上古时候洪涛灭世时由一位具大神通大智慧的凡人建造,据传这条船曾经救了无数生灵的性命。洪劫过后,挪亚方舟便没了踪影,没想到如今居然被蓝衣宫收作宝物。 为了准备这次大会,紫衣宫上下忙得是不亦乐乎。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周灵。 周灵拉着练洁依,摇摇晃晃地也跟着伊莎贝拉一行进了内殿。 黄衣喇嘛呼图雅正坐在一张紫色檀木大方椅上,手里托着一个茶杯,正细细地啜饮。茶香四溢,正是宫中珍藏的天竺佛国特产的“阿芙罗珍眉”,茶叶细长如女子弯眉,泡开后呈银白色,茶水清凉,沁人心脾,于炽热中见清凉,可见此茶珍贵。 伊莎贝拉及其从人进来,见得呼图雅,自然是一阵寒暄。黄衣与蓝衣两宫向来交好,六十年前,黄衣宫主天星上人连同黑衣宫欧墨斯腾协助蓝衣宫烈雅王争位,结果一着不慎,被彩衣宫少主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夺了魔王之位。原来这天下魔宫之间,也分着远近亲疏,其间关系之错综复杂,一点也不亚于中土五代十国间的权力争斗、宫廷倾轧。 蓝齐儿想是很少有机会出门,而且自古中土东陆就是天下繁华之地,她看这异域风情,倒也是新奇莫名。她看看东,看看西,似乎有好多问题想问,远远地看着周灵携着练洁依似笑非笑地站着,没来由的一阵懊恼,把心中的问题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练洁依扯扯周灵的衣袖:“哈,那蓝姑娘朝你看呢,她长得好特别啊,眼瞳是碧绿色的,长得好漂亮!” 周灵嘴巴一撇:“异域怪物,有什么漂亮的?和你相比,差得远啦!” 一句话说得她心上甜丝丝的,差点没红了脸,偷偷地笑着:“傻瓜,你就知道哄我开心!”她的两只手笼在轻衫衣袖里,没了地方摆弄。 “没啊,我可没骗你!” 两人正在那里你浓我浓时,蓝齐儿走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用生涩的语音说道:“我叫蓝齐儿,你们叫什么名字?”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周灵的脸看。 果然是异域少女,不懂得东方女子应有的含蓄和矜持,碧瞳长睫眨都不眨地看着周灵。这一看练洁依可就不高兴了,最让她郁闷的是周灵居然也笑眯眯地看着蓝齐儿!其实周灵只是觉得这蓝齐儿不识得男女礼数,娇憨可爱,所以就多看了几眼。他这年龄,正是小儿最为顽劣之时,对男女之情根本不懂,哪里想到练洁依站在一边肚内翻江倒海? 周灵笑道:“我叫周灵,蓝齐儿,这名字倒也好听。” 听得练洁依小嘴一扁,醋海翻波。 本来周灵倒也什么都没想,小小年纪,玩还顾不上呢,哪有什么其他心思!他只是纯粹地觉得蓝齐儿异国风貌,雪肤碧瞳,又是毫无儿女羞涩之态,心中大起好感,情不自禁表露出来,却被练洁依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前日紫衣侯已经与赤衣侯两家结为秦晋,练洁依已把周灵从儿时玩伴看作未来夫婿,心中岂肯见他处处拈花惹草? 蓝齐儿也是冰雪聪明,面前小姑娘在想什么,她自然一清二楚。她也是自小娇纵惯了,在蓝衣宫内说一不二的人物,不过见到同龄的周灵和练洁依,居然心中大起好感,恨不得立时拉到一旁去,细细诉说玩耍不停。 她朝向周灵说道:“周灵哥哥,洁依妹妹,你们带齐儿四处走走,玩耍。”果然是异域公主,说话中隐然带了命令的口吻。不过两小向来随便惯了,大家身份同一,居然也不以为忤,三人遂得同去游玩。 第二十一章 四月初四 四月初四这天,魔宫初会,十方魔宫陆续到来,紫衣侯周裂天率赤衣宫练赤天,恭迎黄衣宫活佛呼图雅、蓝衣宫伊莎贝拉、橙衣宫织田野望、绿衣宫赫连秋水、青衣宫叶如霜、白衣宫安吉丽娜、黑衣宫欧墨朗鹰、彩衣宫花想容。 十方魔王毕集于此,是为魔教六十年来第一盛举。这天下十大魔宫,虽然首尾呼应,此起彼伏,但毕竟平日里各自为阵,彼此不服,偶有联合,也是稍纵即逝。即使各宫略有耳闻,但有的也仅仅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十方魔王集会,各自寒暄,倒也成全了见识。如今天下纷争,中原几度易主,诸侯割据,各大魔宫均想扩张势力,在中华花花世界分一杯羹。 中原近一甲子,唐王朝天祚崩殂,黄巢乱,朱温篡唐建梁,沙陀李存勖秉唐旧脉,建立后唐,并灭梁,契丹主耶律德光扶持傀儡石敬瑭以晋代唐,南方小国林立,兵祸四起。倒是江南一带南唐偏安一隅,中主李璟治下,国泰民安,隐有中兴之势。 扶桑岛国橙衣宫织田归裕四十五年前曾率三十万魔兵从水路入侵,结果被当年孤晏城五少联手生生击溃,而织田归裕也被青城顾龙升掌中神兵太阿剑重创,归国不久,便饮恨而亡。其子织田元一人中枭雄,虽然年轻,却很有心机,在父亲死日发动兵变,于灵前伏下甲兵三千,当场擒获其兄织田裕二、其弟织田绩三,毁弃元神,封入天照寺魔神匣内,挟其母诰命登橙衣魔王位。自登位后,有乃父遗风,暴戾残忍,整饬魔兵,无时无刻不想侵略中土。后元一于东海猎鲸,与蓬莱岛上青灵子交恶,被其掌毙于东海伏鲸岛,其子织田野望即位,承继父祖遗志,野心勃勃。 绿衣郝连一脉,长期盘踞突厥以北,铁骑横扫欧亚两陆,魔王郝连修好大喜功,以战争为乐,开疆拓土,屡与大食黑衣宫、大秦彩衣宫大起争端,后被彩衣宫花想容着魔教护法长老斩杀,自此绿衣不奉彩衣正朔。郝连修长子郝连秋水,为绿衣建宫以来少有武学天才,三十年精修“山河图残篇风云箓”,修为已臻鬼神莫测之境,十五年前单身怒闯彩衣重地拜占庭,与吸血公爵德古拉结为兄弟,把个黄金帝国闹得天翻地覆,两人联手击杀六大魔教护法长老,惹得十方魔宫天下恚怒,意欲发“天下魔神令”共讨。就当另外九宫联军齐抵绿衣宫前之时,郝连秋水力战十方,最后竟手执天外魔帝玉旨,天下皆惊,谁也不曾想到绿衣郝连一脉竟然深得魔帝眷顾。九宫联军纵然魔胆包天,也万万不敢得罪这天上地下,至尊无上的魔帝冥色。无奈只好悻悻退去,自此十大魔宫止战十年,各自暗中发力,剑指今日紫衣宫盛会,一统十宫,成就雄图伟业。 议事殿前,“紫衣煊赫”四字古篆匾额龙飞凤舞,直欲脱匾飞去。数十亩方圆的空地上,摆满筵席。四周锣鼓喧天,礼炮频奏,十宫宾客各自落座,热闹非凡。 紫衣煊赫议事殿内,当中供奉魔帝冥色、魔祖蚩尤神牌,一圈紫火神英熊熊燃烧。两边分列十宫之主,按宾主次序落座。依循惯例,主位当由执事魔王周裂天和彩衣魔王花想容共坐。 练赤天正对郝连秋水,两獠十年前不约而同倒戈,练赤天几乎以一己之力荡平黑衣宫,杀得黑衣魔王欧墨朗淳惨败吐血而亡;同时郝连秋水联合德古拉公爵,连挫彩衣魔王座下数尊护法,使得黑衣、彩衣两宫不能首尾兼顾,几乎让练赤天平了黑衣宫。如今两人十年后再见,依旧当初,不禁点头颔首。他俩故旧相见,可惹得昔日欧墨朗淳之弟,现今黑衣魔王欧墨朗鹰和花想容的不满,而黄衣喇嘛呼图雅瞑目养神,蓝衣魔王伊莎贝拉和白衣魔王顾盼神飞,织田野望跃跃欲动,叶如霜面无表情,可见十宫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紫衣侯爷周裂天哈哈一声大笑,其声穿云裂石,周遭鼓乐立即停止,百鸟飞绝,万籁俱寂,可见裂天之名,并非浪得。众宾客并前来观礼的魔教徒众,千万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议事殿内紫衣侯身上。 “各位,今日是我神教百年一遇的十宫大会,裂天有幸做得东道,荣幸之至!数千年来,我教人才辈出,屡与六道争锋,佛、仙、魔、人、鬼、妖,我圣教虽被称为魔教,却与仙派一脉同宗,同为盘古后裔。教主冥色,威名垂千年不坠,我圣教儿女,个个英雄好汉,这些年来,也不曾在六道中输了风头。只是可恨那所谓仙派,处处与我作对,不仅抢占地盘,更兼大肆屠杀我教弟子徒众。我教虽十宫罗布,却恨无强主,一盘散沙,导致仙派弟子伤我元气,是为可恨!”说罢,他紫髯飘舞,须发猎猎,不怒而威,恨恨地目光扫过全场,群情顿时激愤。 另外九大魔王各自回头,俯首交耳,低声评议,似乎也为紫衣侯声音所动,看来这仙魔两道,真已到水火不容地步。 紫衣侯听得广场人群中躁动,甚为心得,继续扬声说道:“而今天下纷乱,中原几度易主,花花江山,无人来坐,青城、峨眉、少林等门派人材凋零,正是我教入主中原之绝好时机。四十五年前,织田归裕前辈出征孤晏城,三十万大军兵败垂成,孤晏五少临阵结义,遂成东土六十年来最大祸患;裂天不才,二十五年前十万徒众,希图攻下青城,本已稳*胜券,不想当初孤晏五少相继来援,我教其余九宫却耽于内乱不曾援兵,累我退兵。若是我神教一统,同仇敌忾,何愁神教统一大业不成!” 第二十二章 野心昭然 他说罢嘿然不语,眼观四方,橙衣魔王织田野望面无表情,仿若事不关己;彩衣宫主花想容倒是绯红满颊,想必是想起六十年前旧事,其师祖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被耶律香川诱拐情节,那段往事,已被彩衣宫上下引为奇耻大辱,一甲子以来,丝毫不曾消减。练赤天目光莹然,似有无限唏嘘,他赤衣宫占据南荒,鲜少与中原来往,却罹遭灭族大难,大食黑衣魔王欧墨朗淳,趁练赤天闭关修炼魔教心法“大血印”之时,率座下十尊护法,取道天竺朱罗帝国,包围赤衣宫首府,几乎夷平,杀得血流遍野,更有那赤衣宫叛徒谈血照、司马熙、天罗星等将,倒戈而出,卖主求荣,幸有一帮忠臣义胆,拼死护得少主练洁依周全,但练赤天夫人谈洁依却于乱阵之中被其兄谈血照误杀。后练赤天破关而出,眼见满目创痍,恨意填膺,怒发如狂,一年后,手刃妻兄谈血照,大手印生裂天罗星,只逃得一个“冷面诸葛”司马熙,但还是被他万里追凶,一直追到大食,会合绿衣侯郝连秋水,大闹黑衣宫,掌毙十护法,力劈欧墨朗淳,这才报了血海深仇。练赤天思念亡妻,此后发誓终身不娶,并给女儿取名练洁依。 花想容徐徐站起身来,一身彩衣迎风招展,在身后紫火神英鼓舞之下猎猎飘举,恍若仙女。她以彩衣宫金身圣女的身份,成为十宫之主、天下魔王。不过六十年前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为情叛逃之事已经让彩衣宫的领导地位亟亟可危,另外九宫并不服从后来选出的几任彩衣宫主,兼且魔主居然被西昆仑弟子耶律香川给勾引走,不仅仅是彩衣一宫耻辱,也是魔教之耻。尽管手执当日夺得魔主之凭信黑玉令,却始终不能平息另外九宫非议之声,哪怕当日上任彩衣宫主吉瑞瑟丝以魔主黑玉令召集天外魔界护法斩杀郝连修,其时花想容甫登圣女之位,一招“天外蝶舞”迷得郝连修神魂颠倒,被六大护法联手剿杀。新任绿衣魔王郝连秋水风华绝代,武学文才无一不精,当年怒闯拜占庭,中途结交吸血公爵德古拉,两人大开杀戒,后被九宫追杀。逃亡途中,却与年方二五,青春*人的金身圣女花想容发生了一段痴情之恋,种种情由,不便一一赘述。 而今花想容早已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更显成熟丰韵,而郝连秋水却越发风神俊朗,两者相见,眼神里欲语还休,只不知那眼波流转里,暗藏了多少爱恨情仇! 她刚一站起来,立刻艳惊全场,宛如蝴蝶一般,直欲乘风归去。只见她红唇微启,声如天籁,美妙绝伦,圆润如珠,叮当如玉:“诸位教友,我彩衣宫不才忝居十宫之首六十年,所幸如今我教人才辈出。我花想容也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把这黑玉令交出去。不过这天下魔主之位,也不是人人坐得。今日十宫大会,刀枪无眼,我教中人,本不应该自相残杀,可这规矩数千年前早已定下,我圣教以武力争天下,魔主须得以一身修为率领教众对抗轮回。想容所说并无他意,只是做个提醒罢了。届时不管哪位神功盖世,只要夺位,大家须得服从其号令。若违此誓,当如此石!”说罢她青葱玉指遥遥一点,紫衣宫前摆放那尊护宫麒麟顿时化作齑粉,石粉簌簌掉落。她这一招“弹指灰飞烟灭”已臻化境,数十年苦修满座皆惊。看来当初彩衣十宫夺魁之名并非虚掷浪得。 多少人心中觊觎花想容手中那枚黑玉令,凡执其令,必定大长功力,各种效用,非亲身经历不可得知。 天下魔教十宫,各自勾心斗角,关系盘根错节,一旦谁坐天下主位,各种关系又需重新整合,关系到各宫利益,因此大家都是蠢蠢欲动。 今日大会,十宫都想称霸,其中尤以紫衣周裂天和绿衣郝连秋水为甚。此番十宫轮值大会在紫衣宫召开,周裂天野心昭然若揭,而郝连秋水自十年前拿出魔帝玉旨,傻子都能看出他与天外魔帝关系匪浅,这魔王之位,怕是五成已入他彀中。不过周裂天近年来坐大,屡与中原争锋,麾下魔兵数十万,也不是好轻易相与的。 看紫衣侯胸有成竹神气,倒似有十成把握。不过最终成败结果如何,目前无人知晓,谁又能知道这十宫大会背后,有没有更多的阴谋暗藏呢? 第二十三章 织田兄弟 十宫大会开得热热闹闹,周灵带着几个女孩子倒也玩得开心。周灵、练洁依、蓝齐儿几人年龄仿若,青衣宫叶如霜带了侄子叶天士赴会。叶天士从小迷恋医术,十三四岁年纪,已经名满江湖,路人皆知。四五个孩子凑在一起,很快就从陌生变得熟悉,尤其是叶天士,有时聪明伶俐,有时憨态可掬,让另外几个孩子逗得不行。 不远处,织田家生、织田家养两兄弟正一个带着羡慕,一个带着仇恨的眼神,看着这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小侯爷小公主们。 织田野望膝下没有子嗣,将两个兄弟的儿子收归旗下,认作自己的儿子,日后继承大统。织田家生十五岁,而家养十三岁,兄弟俩满心欢喜地跟着老爹前来参加魔宫大会,来了之后才知道不爽。周灵从小跟女孩子玩耍惯了,哪里爱搭理这两个语言不通,打扮古怪的宝贝!按说家生、家养长得也不算猥琐难看,可是一个面带杀气,一个腼腆害羞,周灵打心眼里厌恶这两兄弟,忘了主人之谊,带着几个小伙伴直接转到了后山。 练洁依从小就喜欢周灵,蓝齐儿也觉得他可爱,更加上叶天士这个淘气包,四个人很快打成一片。周灵身为主人,恨不得把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嫌前面开会太吵闹,干脆拉到后山清幽处,一边赏玩风景,一边交谈。 紫衣神宫位于博客拉河谷之上的珠穆朗玛峰半山腰奥拉斯峰,南向山坡上,山上积雪融化,汇成数条大小不等的冰河,奔涌而下。紫衣宫地处群山巍峨之中,宫阙深重,煊赫大殿只是最外一重。 周灵他们沿着缓缓的山坡走着,这山坡上杂花生树,溪泉淙淙,远处可见冰河倒挂,更远处山峰银装素裹,与近处这春意盎然相映成趣。难得奇景,在周灵和练洁依眼里,早已经司空见惯,可是江南叶天士从小雕栏画角,小桥流水,哪里见得这种景色?当下惊喜莫名,噫咿呀呀叫个不停,手舞足蹈。看得两个女孩子掩嘴而笑,蓝齐儿自小生长在英吉利不列颠岛,见惯了大海惊涛拍岸、乱石崩云的景象,倒也少见这等雪山奇观,自也惊呼不已。她本是外邦人物,性情豪放不羁,一口脆生生的语言,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来,煞是可爱。 那织田家生和织田家养,也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他们从那扶桑蕞尔小国来,从不曾见过山川辽阔,风景壮美。扶桑本是茫茫东洋中小小岛屿,恶水穷山,地少人稠,为了生存,征伐杀戮不断。扶桑岛民,一个个哪里有心情去欣赏这壮阔美景?突然见这壮观景色,顿时惊呆,一时间竟至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蓝齐儿拍手笑道:“周灵哥哥,这里真的好看!” 叶天士对这雪肤碧眼的蓝齐儿大起好感,期期艾艾地说:“以后到江南去,我请你吃南华斋的糕点,给你买苏秋坊的刺绣花鞋,还有脂妍弄的胭脂…”一派谄媚讨好的姿态。 蓝齐儿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碧绿的眸子星光点点:“什么是胭脂呀?” “呃…”叶天士一下子给噎住了。 “噗嗤。”练洁依再也忍不住了,掩嘴窃笑起来。也难怪她笑,这叶天士穿得一身锦衣,倒也风度翩翩,富贵*人,谈起花鸟虫鱼、本草经注那是滔滔不绝,可一遇到蓝齐儿就期期艾艾,不那么灵活了,有点傻乎乎的感觉。 倒是周灵,不管怎么样,总是滴溜溜地转着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珠,一笑就露出左边脸颊上的小酒窝,特别可爱。自从那日紫衣候和练赤天给两小定亲之后,练洁依对周灵的依赖更深,似乎一天都离不开了。 前方不远是处轩亭,石桌上摆满了瓜果点心,红绿白黄,间相纷杂,煞是好看,看得人馋涎欲滴。周灵左手拉着叶天士,右手拉着蓝齐儿:“我们吃点水果吧,有从南方进的火龙果,也有本宫特产奇异果,紫冰瓜,菠萝,别处吃不到的。” 练洁依一看周灵又拉着蓝齐儿,急得撅嘴跺脚,小手暗暗捏在一处,恨不得把周灵给好好教训一顿,叫他以后不敢对别的女孩子动一点心思。一看三人已进亭子,无奈用了轻功凌波微步,衣袂飘飘,跟在蓝齐儿身后进了亭子。 叶天士平时奇珍异果吃得不少,不过见到这特产,还是不禁食指大动,抓起就吃,哪里知道那火龙果需要拿刀切了,才可以吃的。那皮倒是好看,就是吃起来酸涩,他咬了一口,牙都快酸掉了,连忙扔在桌上:“呸呸呸,什么水果啊,真是难吃!还不如江南的石榴、桃子好吃呢!” 周灵白了他一眼:“笨蛋!”拿起一枚火龙果,指尖轻轻一划,果子应声而裂,露出里面洁白的果肉来。他递到叶天士面前:“你吃吃看。”他的参合指才只是入门级别,不过拿来剖水果,已是足够。还好没被周裂天看见,否则又要把他给骂个狗血喷头了,好好的不练功,就知道吃喝玩乐。 叶天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了过来,用舌头舔了舔,味道好像还不错?看得两个女孩子恶心死了。练洁依说道:“你到底吃不吃啊,别这么恶心好不好?” 他尝了一口,发现果肉清甜爽口,很是对他口味,不禁狼吞虎咽起来。吃了半个,又把剩下半个吃了。吃完还不够,拿了菠萝,依样画葫芦,“青玄指”一划,菠萝裂成两半,他捧着就啃起来,吃得满脸都是汁水。 蓝齐儿笑起来:“又没人跟你抢着吃,慢一点吃啦。”她的声音很嗲,听得叶天士身体一颤,从菠萝里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周灵拿起一片冰瓜:“来,尝尝,好不好吃啊齐儿?” 蓝齐儿吃了一片:“嗯,冰凉可口,很好吃!” “喜欢那就多吃点!”周灵显得颇为好客。 练洁依一看周灵光顾着和两个客人逗乐子,把她给冷落了。小嘴一扁,又不高兴起来,干脆手指使了点内力,在他腰肋间一点。 “哎呀!”周灵猝然受袭,腰间又酸又麻,跳了起来。 他正准备发怒,却看见那织田兄弟也鬼鬼祟祟远远跟了过来。他正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遇到这俩倒霉兄弟,不好好出口气是不行了。 第二十四章 水晶宝帐 这十几年来,他每月都跟着父亲周召南学习五行堪舆、八卦阵法,虽没大成,但随便布几个障眼小阵倒是没什么问题。这亭子倚山绝壁而建,山壁前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汉、梵文字,高有丈余,背后足够几人容身。 那织田家生、家养兄弟沿着山坡迤俪而行,眼神却不停地往四人这边探来。 周灵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两个女孩子很快就不说话了,只听得叶天士吭哧吭哧啃菠萝的声音。 “嗨,你这呆瓜!”周灵恨铁不成钢,在叶天士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他这才错愕地把头抬起来。 只见周灵指尖瞬急地在空中虚点几下,又凌空划出几道篆文,在四人周身外围画了一个圈子,口中念念有词:“饬令,六丁六甲,大挪移,小搬运,诸天自在,隐!”一道紫光从亭子上方,他们头顶照下,瞬间连四人都消失不见,仅仅留下还没吃完的水果。叶天士吃的那半截菠萝还正淅淅沥沥地汁水滴个不停。 表面上看周灵四人消失不见,其实是他使了个“水晶障”,他有件至宝名为“水晶帐”,原是东海龙宫镇宫之宝,与那“镇海神珍铁”、“黄金锁子甲”、“翠玉紫金冠”并称龙宫四宝,却给当时还是侍香龙女的星宿海天星石姥偷了出宫。 天星石姥年轻时候与当时江湖第一游侠儿沈妙空一见钟情,情难自抑,竟然监守自盗,偷了龙宫许多奇珍异宝,随了沈妙空逃出东海,其中便有这“如意水晶帐”。那海龙王得知座下侍香龙女竟然敢偷了宝贝背主潜逃,气得火燎龙须,无论上天入地,潜踪万里,总要将这叛徒给捉拿回宫,寸喋而死。 沈妙空年轻时候面相俊美,又有一身上好轻功,更有小巧拿捏功夫,迷得那些大家闺秀、豪门少妇神魂颠倒,这便惹怒了江湖豪侠,以及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亲戚朋友,弄得无法在江湖立足,到了人人喊打喊杀的地步。 侍香龙女和沈妙空孽缘注定,居然一见钟情,私订了终身。两人逃出龙宫之后,以江湖之大,居然无处容身。两人担惊受怕,一路西行,还好那沈妙空虽然年少*,但对侍香龙女却是深情一往,不离不弃。两人一路上受尽了磨难,吃足了苦头,才逃到人迹罕至的荒原星宿海,住了下来。 两人惊魂未定,却又惹怒了原本就在星宿海修炼的星宿老仙赤灵子,本拟处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女。正好当日周裂天新任紫衣宫魔王,赶来星宿海与夙交赤灵子见礼。 他见二人陈词恳切,又是情坚意笃,心中不忍,便对赤灵子说道:“前辈近年来修炼有成,十年后便迎来四九天劫。几百年来,前辈都未曾收过门人弟子,一人之力,恐难安然度那天劫。更何况前辈一生修为惊人,若就这样随之飞升,也甚是可惜。面前两人身世可怜,也是无奈,才逃得到这荒原,受那白天酷热,夜晚苦寒之苦。何不直接收了他两人做弟子,一则继承你衣钵,二则也能为前辈度劫增点把握?” 赤灵子一听有理,又看两人骨骼清奇,仔细掐算一下,自己与这两人前世颇有渊源,更何况自己日后度那天劫还须借仗紫衣宫,乐得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这样座前多两个使唤的人,省得自己凡事亲力亲为,便饶了两人性命,收了做徒弟。 后来天星石姥夫妇二人果然尽力服侍赤灵子,蒙他传授修炼之法。十年之后,师尊赤灵子度劫飞升,留下一洞禁制法宝。天星石姥夫妇二人惊喜万分,此后夫妻双修飞升有望,再不济也能修成一对自在散仙。 这一切都拜当年周裂天一语所赐,尽管后来天星石姥夫妇已成一派宗主,但感恩戴德之心时刻不忘。十五年前,周灵周岁庆典,他们夫妻前去观礼,顺便就取了这件“如意水晶帐”给周灵当礼物。 这便是周灵手中这件宝贝的由来,他一则有意炫耀,二则见猎心喜,与父亲周召南所传阵法合璧,竟然更有妙用,可见龙宫至宝神奇。 现下他将四人身形一隐,罩在水晶帐内,任你修为再高,也探察不出半点神识,其实他们正躲在那石碑后面,看那扶桑兄弟的动静。 只见二人远远而来,脸上诧异莫名,用倭语交谈,“科几西哇”之声不绝,似乎在奇怪为什么几个人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两人小声说了几句,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水果上了。 那水晶帐奇妙在隔绝外界,却能听到和见到外界的一切。 织田家生、织田家养两兄弟见四下无人,拿起石桌上剩下的水果,大啖起来,看来扶桑岛国贫瘠微弱,可苦了这俩孩子了。见了这么多好吃的,什么都忘了,只想着大饱口福呢。 说也奇怪,任那叶天士吃相再怎么难看,大家只觉得他傻得可爱,可看那两人吃东西,极不顺眼。 周灵转头看练洁依,只见她眉头紧锁,仿佛有着极大的心事。 这水晶帐有质无形,人在其中,无论说话还是动作,帐外人都不可能感应到。周灵拉拉练洁依的手:“你听出点什么来了?” 叶天士还怕外面听见,拼命摇手,那一本正经的样儿,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外面兄弟二人边吃边聊,恨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练洁依却好像听得懂他们的说话,每听一句,身体就颤抖一分,轻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蓝齐儿好奇地问她:“洁依?你为什么哭呢?” “啊?”周灵一看果然是哭了,赶快问她,“哭什么呀?” 练洁依回过头来,脸色已经煞白,她声音颤抖着说道:“不可能,太可怕了,他们胡说!” “他们说什么呀?”叶天士和蓝齐儿异口同声问道。 她摇掏头,身体轻轻颤抖着,却什么都不肯说。 周灵一看,这俩孩子行啊!啥都没干呢,就把练洁依给得罪成这样了。他本是少爷脾气,什么都容不下的,什么都不想了,直接收了水晶障,抽出他那柄亮银绞丝鞭,劈头盖脸就朝那俩倒霉孩子抽过去。 第二十五章 波诡云谲 织田家生、织田家养两人正边吃边唠得高兴呢,哪里知道有这么个瘟神躲在身侧?周灵四人仿佛从虚空里变幻出来似的,一不小心,那织田家生被鞭子抽了个正着。 他们两人冷不防被人抽了一鞭子,又是恼火又是惊讶,只见周灵横眉倒竖,一击得手,便要再次甩鞭进攻。织田家养有些胆怯,扔了手中水果便要逃。织田家生年纪稍微大些,嘴角已经长了微微的细髭,怒吼一声,随手抽出腰间短剑,朝周灵刺来! 织田家养用倭语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却被哥哥怒骂两声。他嘴上骂着,手上也没闲着,那短剑如同灵蛇出洞一般,准确地刺到周灵胸前,周灵再也没有躲避回寰的余地。眼见他就要血溅当场! 只见周灵嘻嘻一笑,也不躲避,倒把胸口往前一迎,另外四人齐齐地一声惊呼! 在剑尖快要触及胸口时,练洁依看见织田家生嘴角的一丝狞笑。她的心中一惊一痛又怒又怕,难道,刚才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眼见周灵即将被刺中,却来不及营救。只是电光石火短短一瞬,她却有了无数个闪念。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周灵要被刺杀的时候,剑尖刺破了他的锦衣华服,织田家生拿着短剑的右手却发现怎么也刺不进去,遇到极大的阻力,接触处发出一声金属相碰的钝响。他心中一惊,知道周余不是穿了护身宝甲就是有护身真气,一击不中,干脆弃剑而退。一念至此,身形后退,他是扶桑伊贺忍派弟子,赋武随行,兵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标和手段。不过可惜他退得慢了点,周灵骈指一点,点住他胸口膻中穴,同时手化兰花状,迅疾地在天池、鸠尾和巨阙三穴拂动。当时织田家生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僵在当场。 织田家养看见哥哥一合不到,就被周灵制服,心知不好,赶快逃吧!周灵奇袭得手,心中一喜,纵身而上,鞭稍宛如游龙直往前脱手飞去,直撞织田家养胸膛。都说同仇敌忾,练洁依一心想拿住兄弟二人,好问个明白。叶天士经过半日和周灵相处,彼此已经亲如兄弟,他更喜欢落井下石,干脆掏出金刚判官笔,上前助力。 蓝齐儿恨那织田家生出手歹毒,一出招就是致命的杀手,见周灵平安无事,心中一宽,也挥起手中玉雪刀,三人合力而上。织田家养一看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干脆投降讨饶,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着:“不要杀我,我投降!” 周灵鞭子一收,嘴角一撇:“什么橙衣公子,原来只是莽汉懦夫!” 织田家生见弟弟如此窝囊,愤愤不已,破口大骂:“混蛋,织田家没有你这懦夫!可惜我现在不能动,否则早把你这懦夫给宰了!” 叶天士乐呵呵地说:“都这样儿了还牛什么牛啊?你就等着我们发落吧!”一旦对手被抓住,奚落敌人是他的长处。 练结依问道:“快说,刚才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织田家生倒硬气得很,干脆把眼一闭,什么都不说了。 周灵少爷脾气,眼见他不说话,也不管他是什么人,直接甩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很快地,织田家生铁青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他的目光却冷冰冰地转向织田家养,说话的口气和目光一样冰冷:“说,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织田家养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周灵鞭梢一指,恶狠狠地说:“不说?不说就宰了你们!” 练洁依从地上拾起那把短剑,剑尖指向织田家养的咽喉,红衣在风中飘舞,粉面带怒,咬着牙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织田家养害怕地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晓得此次练侯爷与家父约定,一起举事,夺下天下圣王之位!” “你胡说,我爹爹岂是你说的小人!不要污蔑他!”练洁依举剑便刺,却被周灵拉住了胳膊。 “先别动手,让他说完。”周灵尽管年少,却在祖父和父亲的熏陶之下,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格,现在的他,惊人的冷静。 织田家养还没说话,众人身后却有个冰冷的声音说道:“还是我来说吧小侯爷。” 众人回头,却见紫衣宫中四大魔神之首的智慧天王碟儿布,手执智磐,阴森森地一笑:“说了你们也没法说出去了。” 周灵大怒:“碟儿布,你敢犯上?还不赶快把他们绑了,送到前殿去?” 碟儿布手中智磐一举,一道金光照过来,众人来不及抵挡,只听得耳中嗡嗡一片,便都昏厥过去。 智慧天王冷然看着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的几个孩子,双手一拍,便从身后跃出来几个魔宫侍卫,把周灵等人给扛拽走了。 此时,遥遥可听见前殿的热闹呼喝之声。 半空中,有一片乌云笼罩,难言的波诡云谲。 第二十六章 魔界长老 现下十宫大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紫衣宫精心准备的歌舞表演间杂其中,十分精彩。看得众人如痴如醉,似乎全然忘了马上就有一场大战。方才天下盟主彩衣宫主已然讲了比赛规则,其实也很简单,便是按照打擂方式,胜者为王。 在座诸人很少见识过六十年前那场魔王争霸,但多少耳闻过手段的惨烈。别看现在一个个魔王在大殿里坐着,笑眯眯地看着表演,可都暗地里攒着劲,准备待会一举夺魁。十大魔王为了争这天下霸主,必须各展手段,一来凭实力夺位,二来也能让手下教众开开眼,也能使所有人心悦诚服,从了自己。 紫衣宫为了准备好此次盛会,可谓煞费苦心,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从各地采购了很多宴会用品、蔬肉佳酿、新鲜果子,还从江南聘请一批名伶名优,调弄管弦。宫中原本就有舞女优伶,礼乐丝竹。在殿前空地中央搭建起一座以青石为基,二十丈宽三丈高的演武台,坚实异常,上敷三尺黄土,夯得异常结实。 现在是饮宴阶段,众人一边欣赏着精彩的表演一边饮酒作乐,一派祥和的气氛。 大殿内,十宫魔王端坐一堂,彼此诉说这几十年来仙魔两界争端,说到可恨处,咬牙切齿,说到可笑处,又是哄堂大笑。 其实这世间几界争锋,自古有之,无非争夺地盘,抢掠资源。鬼界向来没什么野心,反正世上生灵死了之后总要去鬼界报道,妖界常隐没于深山老林蛮荒大泽之中,只有仙界和魔界,势难两立,在人间广收徒众。近年来两界各自隐忍不发,人间无人主宰,弄得天下大乱,看来大变即将在此次十宫大会之后一触而生。 练赤天坐在周裂天身边,谦谦有礼,仿佛半个主人,他赤衣宫与紫衣宫多年交好,如今两家又结了儿女亲家。紫衣侯座下四大魔神各自担任魔宫警戒,目前大会一派祥和气氛,不过谁又知道这些是不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呢? 周裂天朗声说道:“诸位,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先好好准备一下,不过事先说一声,咱们一脉同枝,一荣俱荣,咱谁当圣王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要因为此事伤了彼此和气。” 众位魔王都微笑点头称是,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由于是打擂,车轮战,谁都不愿意先行上台,依目前在座的实力,恐怕谁都没有那个实力和信心能够连胜另外九位魔王。所以第一个上台的,注定要遭到淘汰。 天刚过午,十声炮响,歌舞宴罢,撤去筵席,大伙酒酣耳热,看完歌舞表演,再看六十年一见的魔王比武,看得大家热血沸腾,呼喝之声,时有传来。 演武大会前必须祭天,这是魔宫数千来的惯例,以祭祀与天外魔界达成联系。不出意外,魔界会在祭天仪式后派来三位魔教大长老作为演武大会的仲裁,同时也会与新任魔王达成一系列契约,最后完成使命回天外魔界复命。 祭天仪式由现任魔王彩衣花想容和东道主紫衣侯周裂天共同主持。两人身着玄色袍服,峨冠博带,花想容胸前绣一巨大火红凤凰,手执魔帝冥色灵牌;周裂天胸前绣一五爪蟠龙,手执魔祖蚩尤灵牌。两人并肩而上,缓缓步行。众人神色凝重,表情肃然,注视着两位主持。 那祭祀台前早铺了厚厚的带着锦绣花纹的红毯,一张巨大而古拙的青铜祭台端端正正放在演武台正中。猪、牛、羊三牲安然放在青铜祭盘内,三枝粗如儿臂的紫檀木香烟火燎燎,在空中不断幻化出魔界数千年来征战攻伐的场景。看得众人目眩神迷,心中热血沸腾,魔族的昔日荣光再现。 比那殿内更为雄奇瑰丽的一圈紫火神英随着花想容和周裂天的不断上行,火势愈来愈猛,与那紫檀烟雾彼此缠绕变化,更显古意拙然。两大魔王恭恭敬敬地将魔帝魔祖灵牌供奉于三牲之前,然后分列于祭台两侧,齐齐动手点按两侧的宝石按纽,只听得祭台内部机簧之声作响,在祭台中间竟然从下而上显现出一个写满了象形文字的金色魔盘! 此刻,礼花礼炮齐齐鸣放!紫火神英烈火熊熊,各人都似乎感受到火焰在*着肌肤,崇拜之心却让所有人都拜服于地!紫檀烟雾也变化得更加纷繁复杂,淋漓尽致地演绎了六十年来魔教与仙界弟子的冲突,这其中,有四十余年前橙衣魔王织田归裕率三十万魔兵大举进攻东海孤晏城的情景,也有廿五年前紫衣魔王大战青城的盛况,更有当年练赤天、郝连秋水与花想容、欧墨朗淳的内战。 花想容从袖内锦囊中拿出那枚象征天下魔主地位的黑玉令,小心翼翼地放在那金色魔盘上,正好与其上的楔形凹痕吻合得天衣无缝。这下两两契合,魔盘开始流光溢彩,魔盘上文字开始活动起来,宛如生灵一般,上下前后左右不停舞动,像小虫,又如飞蛾,渐渐地在魔盘上排成一圈文字,行阵清晰,似乎几句谶语。 过得片刻,那魔盘中央黑玉令不停地吸收着周遭紫火神英,通体却愈加黑亮,终于迸发出一道金光,直冲霄汉。这道光柱,似乎有形有质,直插云端天外,巍巍不动。 众人目光灼灼,齐齐地盯着那光柱末端,不久便见那光柱变粗,一阵金光洒落,犹如漫天花雨,华光耀起,一道极度耀眼的光芒照射在祭台前,在周裂天和花想容跪倒的面前,倏然出现了三道金光。一阵波动之后,三个身着黑色长袍、戴着银色面具的魔界长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全场齐声大呼:“神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大长老千岁!千岁!千千岁!” 中间略高的长老双手往下一压,全场安静,他袍袖一扬,那金色魔盘的光芒顿敛,光柱由上而下收缩,最终隐去了光华。依然化成那黑玉令,隐隐有光华流动。 眼见魔界长老已从天外驾临,大家欣喜万分,有了仲裁,新的十宫魔王即将产生。 此时为了准备魔王比武,一切已经收拾停当,大殿前设好观礼台,三座宽大的太师椅专门为魔界长老准备。两侧按照颜色分列了十座凉棚,这分别给十宫魔王及重要随从使用。 第二十七章 黑火流光 三位魔界长老坐下以后,大长老问身边彩衣宫主:“比赛何时开始?”居然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原来这魔界长老也并非男子独有。 花想容站立风中,真气鼓荡,朗声说道:“演武大会即将开始,哪两宫先行上台?” 十宫魔王在各自凉棚之内,与座下随从商量。 只见赤衣宫前三声锣鸣,练赤天红衣猎猎,一飞而上演武台,嘿然笑道:“赤天不才,愿意抛砖引玉,哪位侯爷上来赐教?” 黑衣宫与赤衣宫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欧墨朗鹰眼见弑兄仇人上台,立马按捺不住,一甩身批的黑色大氅,一个飞纵,跳上台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方才两人同坐一殿,碍于场面,双方才没有立即翻脸。如今借此机会,双方可以正大光明一展身手,谁胜谁负,孰难预料。 练赤天哈哈一笑,拱手说道:“欧侯爷,十年别来无恙?左背掌印,依然在否?” 原来十数年前,练赤天独力血洗黑衣宫,也曾与欧墨朗鹰交手,结果他一记“大血印”结结实实印在欧墨朗鹰背上,吸了他二十年功力,打得他吐血而逃。当时的练赤天一心报仇,状态如日中天,自不可与日渐老朽的欧墨兄弟可比。 时任黑衣宫主的欧墨朗淳便是在被练赤天大血印击伤后喷血而亡,其弟欧墨朗鹰伤未痊愈便继承了黑衣宫主之位。这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血恨。 本来就对练赤天咬牙切齿,如今又受他奚落,欧墨朗鹰怒发如狂,深眉凹目的脸上现出一丝凶狠的狞笑:“来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练赤天从红袍中伸出双手,莹白如玉,谁都看不出就这双女子一般秀气的手,竟然是最为恐怖的“大血印”呢?他本来人就长得秀气,要是不说话,安静不动,温婉如女子,但他出手的狠厉,却又是令人为之侧目的。 两人话不投机,便要战在一处! 黑衣魔王对敌本甚少用兵刃,但练赤天乃是大敌,不敢怠慢,从法宝囊中拿出“黑火流光刀”。这刀与紫衣宫蚩尤剑、青城太阿剑、神农鞭、开天斧、镇海神珍铁、轩辕棍、落日弓、霜镡剑、飞龙抓并称世间十大魔兵。 他刀甫一出,一道黑光划破空气,周遭仿佛都变得黑沉沉一片。黑火流光刀通体全黑,连刃口也黑得奇特别致,此等黑刀,世间只此一把,别无分号。据传是天外稀有金属经魔帝座下第一铸器大师欧风子凝华精血淬炼而成。而那黑衣宫传人,据说便是欧风子的子孙后裔。 众人识货的惊呼:“黑火流光刀!”都知道此刀厉害。 练赤天只是冷然一笑,毫不畏惧。体内真气流动,那双手由莹白转为血红,竟然通体透明。看来他的大血印已经练到第十二重楼,离最高境界十三重楼不远,到得十三重楼,施展大血印时双手莹白如初,只掌心两点赤红。 红衣魔王傲然而立,双手红得透明,一头齐腰黑发在真气鼓荡之下竟也无风自动,煞是惊人。清秀无匹的脸上突现杀气,脚步移动,直往黑衣魔王而来。 欧墨朗鹰手中黑火流光刀轻轻一挥,一股凝滞之力直向练赤天袭来。这股奇特的黑光之力他太熟悉了,黑火流光刀出鞘之时,能够抽空周遭的空气,化为黑光,沾之所受伤害远远大过于一般武器。 饶是练赤天胆大,也不敢直撄其锋,闪身避过他挥过的一刀,那股凝重的力量让人难以呼吸,即使他避了开来,也能感觉到一股冰凉死亡的气息。黑火流光,代表了世间冰冷与死亡的气息,代表了黑暗和寒冷的力量,被真气催动,黑光笼罩,连怎么出招都看不清楚。练赤天闪过一刀,右手指掌迎风怒涨,长大了十倍不止,直往欧墨朗鹰头上罩去! 欧墨朗鹰一击不中,举刀直撩,直迎大血印而上。练赤天冷哼一声,避都不避,那幻化的大手竟然直接抓住了刀锋,似乎要把这黑光揉碎!两道光华,一红一黑,两相争斗,倒也好看。外人看得热闹,两人斗得却是惊险万分。 欧墨朗鹰大半功力都在这柄魔兵上,若就这般被练赤天凭空劈手夺了去,没了兵刃,胜负高下立判。练赤天尽管大血印已然练到十二重楼,但若是被黑火流光刀击中,不仅大血印被废,甚至右手都有可能被废去! 黑火流光刀果然不愧为魔门圣兵,周遭黑色死光不断向外扩散,那大红血印上的丝丝红光不停地被吸收到黑色刀身中去,黑中间红,煞是好看。如若黑光破了红光,练赤天必败无疑。 众人眼见练赤天落了下风,他却伸出迟迟未动的左手,倏然收了那火红通莹,变得宛如常态。左手直欺而上,重重地拍在欧墨朗鹰的胸口!黑衣魔王来不及抵挡,硬生生受了他这一掌,胸前衣襟寸寸破裂,被风一吹,赫然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手印来! 原来他的杀着不在右手,他的左手已然真正练到了第十三重楼返璞归真的境界。以右手缠斗黑火流光刀,左手趁其不备,施行偷袭,一击得手。 欧墨朗鹰体内脏腑受到重创,大血印烧得他周身经脉阵阵灼痛,黑火流光刀呛然归鞘。两个人交手不到十合,但他已经不能再战。台下鸣金之声响起,黑衣宫两大护法飞身上前,把欧墨朗鹰给扶回凉棚。练赤天冷哼道:“这种宝刀,用在你手中,真是浪费,暴殄天物!” 天外魔界长老三人低声耳语,中间的女长老拿出一枚青色透明丹丸,一指弹出,缓缓送到黑衣宫主口边。欧墨朗鹰纳入口中,感觉一片清凉,入口既化,知道这是魔界疗伤圣药,心中大喜,不再说话,连忙随着药力在全身游走,调息养伤。 练赤天初战告捷,没废太多力气,朝着紫衣侯微微颔首,两人点头会意。第一战胜了,还有七战,更有把握。 第二十八章 极光流虹 他收了手上功力,又回复当初丰神俊朗的模样,秀气清丽,举世无俦。他的目光和周召南有个短短的交集,两人会心一笑。周召南不禁有些丧气,想当初,他与练赤天几乎日日在一起,如今练赤天身为一宫魔王,而他,却功力全毁,从此成了一个废人。昔日荣光,完全不再,想今念昔,不禁唏嘘不已。 忽然三声鸣锣,白衣宫安吉丽娜一身白衣飘飘,宛若天外飞仙,从本宫凉棚之中飞出,轻裳飘举,长袖招展,轻飘飘地飞跃数十丈高远,落在练赤天面前。 练赤天面带微笑,弯腰为礼:“安吉丽娜夫人,赤天有礼。” 安吉丽娜和蓝衣魔王伊莎贝拉一样同属于北欧人,皮肤雪白,身材高挑,一头银色长发,宛如冰雪铸就,端的是冰肌玉骨。尽管个子很高,但安吉丽娜性格却非常温柔,她白衣宫地处极北之地,常年冰雪覆盖,也无甚野心,与世无争,平日里只管修炼,也无争霸之心。 世间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都是为得长生不老。白衣宫人生性淡泊,兼且长受那极光照耀,半年日,半年夜,寿命本比一般人长得许多。这安吉丽娜眼看只有三十许人,却已有一百来岁,上上届魔宫大会,她正十岁,正当饮宴之时,被中原仙派青城、昆仑、华山等剑派偷袭,结果被杀得纵横千里,绝无人烟。时任白衣魔王的克努特死战昆仑掌门秦朝宗,结果两大高手同归于尽。克努特仓皇被袭,变乱之中仍然临危授命,安排座下五大护法护送安吉丽娜到北极点隐蔽。 五护法带着安吉丽娜向北而逃,途中遭到多次追杀,到得极点之时,五护法只剩下两位,耗尽最后力气送安吉丽娜到极点以下百丈深海内安置,才逃得过追杀。这后来一百余年,她潜心修炼,搜罗当初劫后余生的教众,耐心整饬,好不容易恢复了旧日规模。即使如此,也已经是大伤元气。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安吉丽娜生性恬淡隐忍,但对于中原剑派来说,她于他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安吉丽娜微微一笑:“练侯爷,安吉丽娜本已年迈,无心争权夺利,但规律所限,我只能与侯爷一战,还望侯爷手下留情。” “夫人乃是前辈,赤天岂敢僭越!只不过既然已站在这台上了,自然要尽力,才不至遗憾嘛。赤天本是末学后进,常听说北海白衣魔王修炼百年,神功盖世,小子不才,想跟前辈叨扰几招,还望夫人不吝赐教!”练赤天一派谦恭,此等风采,少年后辈中真恐无人是其敌手。遥想当初十多年前,练赤天、周召南、郝连秋水几人正值青春年少,一起闯荡江湖,或行侠仗义,或任性而为,豪气干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惜如今周召南为情所累,一身功力被废,已成废人;郝连秋水与彩衣宫花想容也曾有过一段情缘,但却被世情所累,无奈分手;练赤天爱妻早丧,尽管现在功力激增,可人前荣光,人后凄凉,谁又能得知呢?真是数十载光阴易过,多少风流难存。 适才练赤天击败黑衣魔王,耗费的真气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恢复过来,暗运一个小周天,觉得体内真气充盈丰沛,微微一笑:“夫人请吧?我们切磋几招,点到为止。” 安吉丽娜凝神而立:“练侯爷,你既以一双肉掌为兵刃,我也不便拿剑,只以这双手与你讨教几招。” 练赤天侧身笑道:“夫人太客气了。” 两人在台上客套半天,就是不动手,这可把下边四周观战的群豪给急坏了,尤其是黑衣宫教众,本就与赤衣宫不对付。这下练赤天又打得欧墨朗鹰口吐鲜血,身受重伤。他们便在台下起哄:“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们赶快动手啊!再不动手天都黑了!” 台下闹得欢腾,安吉丽娜对练赤天说道:“小辈们等不急了,练侯爷,安吉丽娜得罪了!” 练赤天说道:“请出招。” 两人客套过后,便交起手来。安吉丽娜久在北极海底,又是天生冰寒体质,纯阴内力,却又与黑衣魔王的内力禀赋不同,纯阴内力也可淳厚得正大光明。 她右手轻弹,两股白气从中指和食指指尖嗤地射出,直奔练赤天而来。练赤天只觉冰寒之气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心知不好。安吉丽娜刚一施出“极光玄冰指”,又是两声轻弹,两道白光催*而出。 练赤天护体真气轻易被她破掉,如果再不躲避,势必要被“极光玄冰指”破体而过,那指劲冰寒浸骨,若要穿过身体,恐怕半边身子都要冻成冰人。 他双足一顿,纵身而跃,凭空虚蹑,堪堪避过那随之而来的两道“极光玄冰指”。他一直在防守躲避,没能真正进攻。好容易喘息过来,立即手化大血印,直往安吉丽娜身上拍来! 一热一冷,一红一白,一片血影,一缕白痕,缠斗在一起。那“极光玄冰指”似乎是“大血印”克星,冰寒真气压得大血印发不出威力。指劲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练赤天见那指劲愈发密集,抵挡不得,才知安吉丽娜百十年功力非同小可,光靠大血印怕是要落下风。他身形激退,大喝一声,身上红袍轰然而裂,从体内生出火红色战甲,瞬间连头盖脸,护住了全身! 安吉丽娜心中一凛,暗道不好:“是刑天甲!”传说中这刑天甲是上古刑天断首后生出的战甲,为天下第一防御甲胄,无人能破。她这百年功力的“极光玄冰指”纵然无坚不摧,但却奈何不得这刑天甲。 她心念一动,也往后退,凭空幻出一柄气剑,流虹溢彩,宛如极光天纵,夺目迷人。周裂天在台下不禁耸然动容,惊呼一声:“极光流虹剑!”他年少时游历四海,到得白衣宫,便曾亲见白衣魔王演练那极光流虹剑,剑光所指,几十丈厚冰层随声而裂,引那天边极光流虹,绚目夺魄。当时安吉丽娜剑法还未大成,如今几十年过去,想必已臻大成境界。 演武台上两人各施绝学,斗得不亦乐乎,练赤天生出刑天甲后一改原先文弱之姿,那烈火刑天甲周遭被烈火包围,熊熊燃烧,战神一般屹立在宽阔的演武台上。他反身抽出一柄红色战斧,样式古朴,隐有龙纹,凌空向安吉丽娜斫去!那斧头带着一阵龙吟虎啸之声,化成一只张牙舞爪的花斑猛虎,直向白衣魔王扑来。 第二十九章 赫连秋水 “是开天神斧!”有人惊呼出声! 没想到此次魔王大会,奇珍异宝迭出,那失传已久的开天斧居然落到了练赤天手中!原来众人只晓得赤衣魔王大血印厉害非常,哪里知道刑天甲还有开天斧都在他手中,难怪他敢第一个就上台,力挑九大魔王。 白衣魔王如臂使指,那极光流虹剑丝毫不惧,直往那开天斧刺去。龙头一声怒吼,眼看便要咬到安吉丽娜的气剑。刑天甲把赤衣魔王全身罩住,只留那两只眼睛,目光炯炯,直直地盯着那柄开天斧,看着那条斑斓巨虎咬噬极光流虹剑。 安吉丽娜猛催真气,极光流虹剑光芒大增,比方才大了五倍不止,威力巨大,幸好演武台周遭上下被魔界长老用阵法护住,否则早殃及到台下诸人。 气剑正好对上了开天斧,虎口咬住了气芒,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双双顿住。开天斧本是上古盘古大帝所用兵刃,催施得法,有开天辟地之能。看来练赤天功力还是有所不逮,否则以这柄斧头之能,早闹得天翻地覆。那极光流虹剑本已数一数二厉害,却敌不过开天斧,虎头张口咬住它,铿然有声,竟然将那剑光嚼碎,流光四散。 白衣魔王气芒一收,白衣翩翩,飞身直退,落定台沿,震得台上黄土尘扬飞散。她潜心修炼逾百载,北极又是修炼魔功的绝好处所,虽然早知近些年来魔教人材辈出。她远居格陵兰岛,很少过问其它九宫争端,方才出手,也是碍于情面,并无真正称霸野心。即使是这样,也被赤衣宫主的功力所震惊,他的实力实在太强,恐怕已超越九级魔王境界,早早过了那四九天劫。以他如此年轻,却似乎又有不可能,史上从没人单凭修炼,短短数十年便可飞升。就是一千年前,黑衣魔王项羽,功力出神入化,最后还是被赤帝刘邦用剑斩于乌江。 她心中又惊又怒,知道今天万难胜过,不如激流勇退。想到此时,收了全身真气,拱手说道:“练侯爷神功盖世,安吉丽娜败得心悦诚服!” 练赤天又胜一场,手执神斧,身上护甲熊熊燃烧,端的宛如天神一般。他连胜两场,而且都以绝对优势取胜,谁都看不出他真正实力。白衣魔王及时退出,避免了受伤害,否则又是第二个欧墨朗鹰。 在座诸人无不为练赤天神功折服,大多人心中都暗暗认为本届魔主非练赤天莫属了。黑衣魔王尽管功力稍逊,但有兵中极品“黑火流光刀”,那白衣魔王更是有百十年功力,却依然败在练赤天手下。而且他正挟连胜两场余威,无人敢正撄其锋。 他身上烈火熊熊,果真应了其名,赤衣魔王练赤天。他顾盼自雄,喊道:“谁来与赤天一战?” 他站立台上,威风凛凛,却惹得昔日袍泽,绿衣魔王郝连秋水一阵不满。郝连秋水本是一方魔王,见练赤天如此风光,自然不甘落后。他身形一震,便飞到高台之上。 练赤天一见郝连秋水,便笑道:“郝连大哥,你我多年未见,没想到今日一见,便要刀戈相向…” 郝连秋水双掌一挫,冷笑道:“贤弟,今日你可是无比风光,咱还是先拳脚上比个高低吧。哥哥年纪大了,比不上你年轻有为,待会还要手下留情啊。” 练赤天听得这话中有话,心中一怒,身上烈火烧得更加厉害:“哥哥,请吧!” 两人二话不说,各占据高台一角,郝连秋水忿他嚣张,五十年风云箓功力提至双臂,暗自思量如何击败练赤天。 郝连秋水功力淳厚,当初生裂魔教长老,力劈拜占庭彩衣宫,闹得天下魔界沸沸扬扬。本届大会,他本就有心逐鹿问鼎,眼见风头活生生被练赤天抢去,心下恚怒。他如今年近四旬,却改不了那争强好胜的脾气。风云箓本是传说中山河图里残章断简,有通天彻地之能,会三十六般变化,腾云驾雾之功。他如要出手,与练赤天还真是胜负难料。 两人正当交手之际,只听得宫外一阵大乱。有那紫衣宫虎威军从外而来,报道:“东土仙派来袭!” 周裂天站起身来,紫髯须发怒张,反手抽出蚩尤古剑:“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捣乱!” 他长剑一挥,大殿前数千人整齐有序,各司其职,迅速地各自以五人、十人、百人队列,形成防御阵型。可见紫衣宫此次准备十宫盛会,各种突发情况早在预料之中。 另外九宫,也早有准备。突逢大变,却处变不惊,纷纷祭起法宝,进行防御。 天外魔界三大长老,索性一道金光罩体护住,乐得坐观虎斗。 一声轰天巨响,烟尘漫天,紫衣宫那座高逾数丈,厚达五尺的紫金门居然轰然而裂!数尺大小的紫金碎块炸裂了一地,当即砸伤砸死了几个功力较低的魔教教徒。 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东土各修真剑派的高手,当中一人,及尺长髯,道袍轻玄鼓舞,真气猎猎,手执太阿宝剑,一派宗师风范,正是青城掌门顾龙升! 自从一百二十年前,东土几大剑派奔袭万里,杀得格陵兰岛千里杳无人烟。魔教对东土剑派恨之入骨,却又时刻不得不防。 此番来袭,周裂天早已心中有数,但没想到顾龙升竟然嚣张至此! 顾龙升剑尖怒指,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鲜血,想必是在门口杀的紫衣宫护卫。他嘿嘿笑道:“周裂天!你们这些个邪魔歪道,竟然还在这里饮酒作乐,早早受死了吧!” 紫衣魔王大怒:“老牛鼻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初老子好心与你结作儿女亲家,你给脸不要,偏要没脸皮!我神教好容易清净一次,开个大会,你们来凑什么热闹,早早给老子滚回青城山去!” 顾龙升还没有来得及讲话,旁边峨眉半边师太怒道:“紫衣妖魔,还记得三十年前事否?” 周裂天盯着半边老尼姑好一阵子,忽然哈哈大笑,若有所悟:“原来是你!” 半边师太又悲又怒,玉拂尘轻轻一甩:“妖魔,你纳命来!” 第三十章 半边老尼 原来三十年前,周裂天路遇峨眉掌教沈玉清嫁女,因新郎慕容章当时名动天下,年纪轻轻便军功显赫,领封开州刺史。慕容章师从峨眉,年少便有奇遇,其时已成不世奇功。曾经率领座下虎贲军,攻上紫衣魔宫,适逢周裂天偕同当时的赤衣魔王练啸风,带着刚刚收伏的两大魔神游历东海,访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岛。当日周召南和练赤天正当年少,两人也正如如今周灵和练洁依般大小,随母亲在紫衣宫中玩耍。 尽管周裂天身为一方魔王,却娶了个丝毫不会武功的来自江南的大家闺秀。他一生纵横四海,快意恩仇,却怕了这文弱的妻子。 他本也是江南世家子弟,却爱上了世仇之女。周裂天本是汝南周氏一脉支传,后迁移到江南。周裂天妻子杨涵硕,本是吴王之弟杨隆基的小女儿,算是皇亲国戚。 杨家与周家早年结怨,吴王杨隆演早有心灭之,却发现家族内出现此等丑事,大怒,当即派兵平了周家府邸,并幽禁了侄女杨涵硕。 周裂天冒死逃出,后有奇遇,苦修十年,才重回江南,却发现杨涵硕已经削发为尼,被峨眉掌教沈妙常收作弟子。 其时周裂天已在紫衣宫声名赫赫,魔功厉害,为报家仇,杀进宫去,掌毙吴王。 吴王大行,正好便宜了大臣徐知诰,代杨而立,这才建立了后来的南唐。 周裂天魔功初成,大仇得报,正是年轻气盛,又上峨眉,看来他和儿子周召南一般,年轻时候都是悍不畏死的脾性。 峨眉剑派从来只有女弟子,从来不肯男性进山半步。周裂天哪里知道这些忌讳,一踏足峨眉山,便在山口遇到阻拦。 他心中知道是爱妻师姊妹,不忍心为难,只得点了她们穴道,等得两个时辰,穴道自解。可天底之下,惟独女人最为难缠,更何况是一群女人? 结果点倒了一批,又上来一批,缠斗了许久,才不过往山上迤俪走了几里。他心中焦急,不知道这般打法,何时才能见得爱人。他心下着紧,手底下未免不觉下了重手。 峨眉女子们眼见这名狂徒非但不听劝阻,反而变本加厉,下了毒手。悲愤之余,唤出师尊沈妙常。 峨眉掌教昔年曾被师兄游侠儿沈妙空欺骗抛弃,剩下孤儿寡母,自此视天下男人为粪土,禁了山门,不准天下男人涉足半步。 哪里知道这规矩还没定下几年,就被周裂天给破了。两人大战数合,最后周裂天一记“参合指”破了沈妙常的峨眉剑,*得她弃剑并放了杨涵硕。 不过在周裂天带着妻子下山时,被沈妙常峨眉针破了杨涵硕的气海,从此后不能习武修炼。当时她只觉得气海穴微微一痛,回到圣山紫衣宫后才疼得厉害。周裂天仔细一查,才知道是沈妙常暗中捣鬼,从此便结下仇怨。 慕容章趁紫衣魔王不在,攻上圣山,打死了练赤天的母亲端木雯,掳走了周召南的母亲杨涵硕。周裂天游历回宫后才知此事,大怒,直奔开州。 路遇慕容章夸官游行,前往峨眉迎娶掌教沈妙常掌珠沈玉清。周裂天这才中途拦路,拔剑相向。他盛怒之下,一剑杀了慕容章,又一剑劈掉沈玉清半边头颅,雪了此仇,*问之下,才知道在押解杨涵硕返回开州路上,一阵妖风四起,犯人没了踪影。 周裂天眼见*问不出什么,才悻悻离开,找不到爱妻,心中时时郁闷。 没想到时隔三十年后,居然又看见已成峨眉掌教的半边老尼沈玉清!原来当时她被削掉半边头颅之后,沈妙常请得药王孙念圣亲自施救,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一条命。命虽保住,但后脑勺半边已被周裂天宝剑削掉,从此成了扁扁的一半。 半边老尼受伤之后性情乖戾,仇恨天下男人,如今闯上紫衣宫,就是为报仇而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半边老尼恨不得一拂尘将他给生生绞死。 此次东土各大剑派来袭魔宫,几乎倾巢之力,把最精锐的战力都带了过来。除了一帮久不出世,与世无争的老前辈们,当今天下最最炙手可热的几大高手,几乎全都席卷而来。青城、蜀山、昆仑、华山、峨眉,甚至东海孤晏城,江西龙虎山,鹰愁潭,江南七分半堂,湘西烟雨楼都参与其中。黑压压的,来了有上千人。 此时十大魔宫宫主都已上前,如今正邪两派的高手毕集于此,真可谓极其罕见。周裂天紫袍一振,唤过孤峰天王布达拉,低声说道:“你和召南去找灵儿等几个孩子,叫他们不要乱跑。前殿难免一场厮杀,务要保得他们父子周全。” 孤峰天王冷峻的眼色里闪过一抹犀锐,坚毅地点了一下头,迅疾拉着周召南消失在人潮中。也不知用的何种身法,瞬间便没了踪影。 周裂天后事已经交代完毕,没了后顾之忧,手中蚩尤剑光芒大盛,显是杀意大起。他嘿嘿一笑:“半边,三十年前没能杀死你,老子心中一直遗憾,今番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少不得拿你来祭旗了!” 顾龙升说道:“且慢,老家伙,咱俩的帐还没清呢。先还我女儿的命来再说!” 这时候橙衣宫主织田野望瞥见了人群中间那面白底黑边的“晏”字旗,这是东海孤晏城的战旗。对于这个晏字,他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当初若不是东海孤晏城挡住他三十万魔兵,中原花花世界,早已尽入其彀了。少城主晏沧流已届中年,依旧英挺不凡,比之十三年前大婚之日,更多几分成熟,面无表情地看着阵前。 织田野望远远地看着晏沧流,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做出挑衅的表情,哪里知道他看也不看,几乎是目中无人。 第三十一章 剑指群魔 织田野望暗自咬牙,发誓要把晏沧流斩于阵前!他虬髯已经花中见白,岁月不饶人,尽管修炼功法有成,还是年岁日大。他本来自蕞尔之邦,早就贪图中原,几十年来无日不做此梦想,今日便是他一展胸中抱负之时,计划已定,怎能善罢甘休? 周裂天想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问道:“看来今日之事难能善了,不知你们是想群殴呢,还是单挑?” 半边老尼性如烈火,大声叫道:“和尔等邪魔歪道可讲不了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伙并肩子上了罢!” 一阵呼喝之声,黑压压近千人往魔宫大殿催*而来! 周裂天哈哈大笑,双掌一挥,一道紫色气墙升腾而起,刹那之间便完全封住了被打碎的魔宫大门,把魔宫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顾龙升失声叫道:“紫焰魔掌?!” 此言一出,不仅东土剑派纷纷失色,交头接耳,就连十大魔宫中间人物,也不禁惊诧万分! 原来这紫焰魔掌是魔教掌法中最高境界,十大魔宫,各修其道,除兵刃外,便是各自修炼掌法。传说中魔帝冥色当年曾以十焰魔掌打得天外大罗金仙神魂皆散,叛出仙界,独创魔界,这才形成了仙魔争锋的僵持格局。而这掌法,也早成江湖传闻。 后天下分为十大魔宫,各得一套掌法,但万流归宗,修炼至顶级,威力足可媲美一般神器法宝,开山裂石,无所不能。但此掌法实在难炼,千百年来,也少有听闻炼成,即使强悍如赤衣魔王练赤天,也只不过炼成大血印,已是天下难敌。要想练成赤焰魔掌,几乎是不可能!所以可见周裂天炼成这紫焰魔掌,足可骇人听闻! 他使出这招,紫色气罩瞬间笼住了紫衣魔宫,气罩外东土剑派,却不能进得分毫!难怪此次十宫大会,周裂天有恃无恐。 眼见紫衣侯如此精湛功力,原本不少有心争夺天下魔王的十宫教众,不禁望峰息心,高山仰止。就连刚才张牙舞爪叫嚣着要取他性命的峨眉掌门半边师太,尽管恨意填膺,却还没有傻到硬拿鸡蛋碰石头。 周裂天用紫焰魔掌护住了十宫教众,大家纷纷后退,把天外魔界三长老围在中央,成犄角之势,周裂天站在最前方,而他面前的东土剑派,也以顾龙升为首,成倒三角之形。 随着那紫色气墙的氤氲蒸腾,两方战况一触即发! 此刻,周裂天完全是以自身真气在支撑这气墙,挡得了一时进攻,却挡不住一世。他大呼一声:“班察,神英火炮准备!” 紫衣魔宫座下四大天王之一的爱欲天王班察那巴忽尔从大殿后隐出身子,俏生生地笑道:“火炮手听令!”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隆隆地响起重物拽地之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大殿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推来一百尊黑黝黝、沉甸甸的神英火炮,安静地张开黑洞洞的炮眼,无情地朝向门外的来袭者们。每尊炮侧均站立两名赤着上身,胸前紫色龙纹不住鼓涨,龙纹宛如脱体飞出,正是紫衣宫赖以成名天下之龙骧军!当初进攻青城,如若带了这神英火炮,战局最后结果还真是难测。只不过这炮每尊都重达万斤,用来架设防守倒是极佳利器,但若用来进攻,跋涉万里,恐怕这中途运输便要将人累死。 众人不知道厉害,倒是东海晏沧流和顾龙升一见大炮,知道不好,连忙喊道:“不好,快撤!”孤晏城当初苦守半载,伤敌无数,便是靠了这火炮之功,他二人知道火炮威力非常,而且破坏力极强,这数千人,眼见便要葬身于此。 众人回头看时,心却又凉了半截。他们所处的地方,本是紫衣宫前一片平缓的山坡,再往下数百里,便是著名的博克拉河谷,周召南曾于此隐居多年。众人的背后,却幻化出紫衣宫四大天王之一的权法天王多尔甲的巨大影子,高有千百丈,完全挡住了去路。 谁都知道,四大天王里,权法天王最为可怖,在魔宫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司法权,若谁被他盯上,只有死路一条。他的法术通天,只是那幻影所化雾霭山岚,一旦碰上,沾之即死,神仙难救。 现下前有大炮,后有堵截,顾龙升等人心下一凛,没想到此次预谋已久的偷袭,却反中了对手的圈套。现时现刻,如何是好? 周裂天胜券在握,哈哈大笑:“顾大炮,今天让你见识一下真正大炮的厉害!” 他一声令下,那二百名大汉各司其职,动作熟练地点燃了大炮,只见一百尊大炮齐齐地冒出火舌,几百枚火球排空而出,直往殿前山坡而来! 顾龙升一看这帮妖魔真的下了毒手,怒吼一声,与其后退而死,不如勇往直前! 此次前来的,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人物,自然是悍不畏死,个个都是响当当的汉家男儿,顾龙升带头前冲,都激发起内心的热血,个个如箭朝前飞射。 这些精英高手们,都练成了身剑合一的功夫,眼见千百飞剑,如蛟龙夭空,彩练乱舞,带着破空之声,迅疾袭来!那些动作稍慢的,便被神英火炮击中,炸如齑粉。所炼元婴从烟火中缭缭上升,各带一个光罩,如今他们肉身已灭,已修不成正果,至多只能修个散仙。这也是平日里修为不够,命中注定如此。那些还未修到元婴的,元神随风逸散,那权法天王多尔甲嘿嘿笑着,把那些逸散的元神纷纷收拢,纳入口中。 夺人元神,本是大不韪之举,可是如今各人只顾自己,顾不得他人了,如离弦之箭,直冲向魔宫人群。 一场混战,已然开始! 顾龙升直接找上了周裂天,半边师太还没来得及追上紫衣侯,便被班察那巴中途截住,而织田野望早就盯上了晏沧流,两人在半空中便交上了手。 剩下诸人,也各自找了对手,厮杀起来。那神英火炮威力巨大,一般防身法宝根本抵挡不了,数千人被一通轰炸,伤亡殆半。 不过剩下这几百人,眼见同宗袍泽惨死身亡,未免兔死狐悲,个个红了眼睛,使尽全身解数,要把这群妖魔斩杀干净。 劫后余生的众人,都是各大门派精英中的精英,战力不可小觑,各英雄儿郎战刀出鞘,剑指魔群! 第三十二章 噬血妖虫 混战之中,最是难打,尽管个个都是各自门派中极有身份的人物,但数亩方圆,囤积了上千人,各种法宝,施展起来难免会误伤他人。不过此种情形,也顾不得许多了。兵书常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话一点不假,谁有个一不注意,就可能被边上的法宝或是兵器打到,轻则流血受伤,重则魂飞魄散。 周裂天与顾龙升直接飞到了数十丈高空,十五年前,太阿剑曾与蚩尤剑争锋,如今再次重逢,两柄宝剑不禁各自锵然有声,宛若龙鸣。 名剑有灵,幸与襄会。此战过后,安与存焉? 顾龙升脸色铁青,玄色道袍漫卷西风,太阿剑直刺周裂天眉心,破空之声,隐有龙吟。 周裂天手中蚩尤颤动不已,这柄蚩尤,相伴秦皇赢政三十载,征战天下,滴血化心,后又成楚霸王项羽佩剑,后十面楚歌,垓下被围,虞姬饮剑自刎,玉陨香消,霸王于乌江畔被赤帝刘邦斩杀,蚩尤被赤帝夺走。宝剑历经千载,集戾气、霸气、王气、怨气于一身,自是天下一等一的魔门圣兵。五百年前五胡乱中原,赤衣宫被*退守南疆,为报紫衣宫慕容皝之恩,将蚩尤剑送于紫衣宫,直到当下。而那太阿剑被赤衣宫保存了数百年,后被青城杜光庭得到,两剑多年恩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再次交锋,也自是冥冥之中的劫数使然。 这十宫恩怨,本有源头,容待下文插叙。这几宫都曾在历朝历代风云一时,几大魔王,代有豪杰出世,一出出壮丽史诗,为后人叹赏。 且说那青城掌门顾龙升与紫衣魔王周裂天战在半空,两柄神兵相交,呛然有声,两人也是几代仇雠,新仇旧恨,交杂在一起,格外眼红,因此倾尽全力,也要将对方拿下。 顾龙升暗运真诀,手指向对方紫衣侯,太阿剑青光一闪,化作一条青龙,直扑周裂天。 周裂天冷然一笑,蚩尤剑化成一道白光,直迎上去,夭矫腾挪,丝毫不惧。 两人神念指挥着兵刃在半空缠斗,手底也都不闲着。周裂天双手挥动,一圈紫火从掌心开始升腾,熊熊燃烧,手臂一挥,一朵紫火莲花冉冉直奔顾龙升而来。 顾龙升默念法诀,凭空幻出结印,尺许方圆的八卦阵堪堪敌住了那朵莲花。这朵结印看似随意,实则他不敢大意,用的是师尊杜光庭飞升前传下的八卦离火阵。 周裂天轻呀一声,似是有些惊讶,目中精光一闪,暗催真气,蚩尤剑白光暴长数尺,压得太阿剑摇摇欲坠。 一道青符从顾龙升额间冲出,太阿剑一阵抖动,似乎是在欢呼,龙口一张,吸了那道符。青光更为精纯,又与蚩尤剑缠在一处。 两人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两教中人也是斗得不亦乐乎。各种法宝兵器齐齐上阵,五色斑斓,映照浩日长空,煞是好看。 练赤天大手印功力了得,一道血红手印,挟带血光,淡淡幽香,触者不死也即重伤。在人群中起落腾纵,兔起鹘落,短短时间,便已重创多人。 班察那巴自从失了神农鞭,又着人找了一根波斯竿,大小分量倒也合适,也是几百年前传下的宝贝,用起来也满得手。半边师太也是峨眉掌教,功力不可小觑,被班察那巴中途截住,怒发如狂,玉拂尘撒起漫天银丝,笼罩住波斯竿。 这班察那巴永远一副小女孩天真浪漫模样,笑盈盈的,但出手却极为狠辣,竿头一抖,直点半边老尼的眼睛。 半边老尼顿身下挫,波斯竿嗤嗤两声,刺破她头顶尼帽,惊出一身冷汗。她头颅本被周裂天削掉一半,如今帽子被挑落,那扁平头颅状态狰狞,怪兽一般。 她本极爱美,如今丑态毕现,恨不得戳破班察那巴的喉咙,在她脸上连划几个十字,方才泄愤。 班察那巴笑着说道:“哎呀呀,怎么不小心把帽子给弄掉了呀!师太还是赶快捡起来,回山修炼去吧,在这吓人做什么?” 半边师太老羞成怒,怒吼一声:“小贱婢,纳命来!” 她怒气冲天,功力加催,玉拂尘白光闪耀,仿佛蒙了一层天光水气,倾尽功力,朦朦而出。 班察那巴见得招式厉害,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招架着。 半边师太本已是中原武林翘楚人物,如今发狂,以命相博,班察转眼间就落了下风。 千万根拂尘细丝,只差分毫便要刺入班察那巴纤细莹白的脖子里去! 当是时,练赤天从身侧闪过,一记大血印按在尘柄上,淡淡血影一闪而过,仿佛活的一般,倏的透过尘柄,传入半边师太掌心。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练赤天粲然一笑,半边师太壮士断腕一般,如遭电殛,扔下那柄玉拂尘,左手连连在右臂劳宫、内关、曲泽、少海穴道点按,一道血线透过缁衣清晰可见。 班察那巴捡回一条命,惊呼:“噬血虫!” 原来练赤天在大血印掌法里暗自加了南疆毒虫之王噬血虫,无坚不摧,嗜血如狂。只不过这虫蛊培养极为难得,这赤天魔王从何而得? 半边师太知道厉害,点了穴道暂时阻隔这噬血虫往心脉蔓延,但也阻隔得一小时,咬牙挥手一掌,血光迸现,生生地把一条右臂给切了下来。她如今头颅剩下半边,手臂也只剩下半边,倒也不枉费了这半边的法号。 那断臂落在地上,一条极细极长的血线从断肉处慢慢游出,探头探脑一番,直往练赤天身上飞去。 他哈哈一笑,单手一扬,将那噬血虫收去。纵身一跃,直上青云,上到周裂天和顾龙升战斗的地点。 “伯父,小侄来助你。”练赤天殷勤地说道。 周裂天豪气干云:“赤天,这是我和顾大炮之间旧事,你无须插手。” 赤衣魔王红袍猎猎,侍立在旁,双手垂下,淡然说声:“那小侄不便叨扰,就此退下。” 顾龙升笑道:“两个妖魔鬼怪,也敢胡说八道!” 第三十三章 佛法无边 他口气虽然霸气,手上却不敢马虎,太阿剑青光笼罩,映着天上太阳光芒,挟虎啸龙吟之声,直扑而下。 周裂天一看来势厉害,也急急出招应付。 两柄长剑电闪雷鸣,即将再次交锋,这下两人都使出了十成功力,高手互搏,一剑斩下,也许此后仙魔两派实力便将重写。 当是时,自广场中央忽然耀起一道刺眼的金光,挟各色梵唱、龙语、古吟声音于一体,劈头盖脸地笼罩了正准备挥剑而起的仙魔两派宗主。 要说这紫衣侯和顾龙升在人间道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可是在这道金光之下,却是丝毫没了还手之力。 金光的尽头,赫然便是那天外魔域的三大长老! 他们两人被笼在金色光柱之内,动弹不得,犹如被湮没在透明树脂下的昆虫,两大高手如此这般,真是既好笑,又有些诡异! 三大长老最中央那人徐徐站立起来,黑色袍袖一挥,光柱倏然而收,两大高手茫然而立,目光转向广场中央的魔域长老。 “今日我圣教人间界遴选教主,你们仙派何必这样苦苦相*?几千年来,仙圣两教从不直接干预下界之事,不过我们三人正好在此,还请仙派诸位不要太过咄咄*人。”尽管脸上蒙着银色面具,但甜美动人的声音让人无法不相信她是个容颜绝美的女子。 顾龙升一世嚣张,但此时也心中骇然,他知道以自己目前修为,与这魔教长老比起来不值万一。偷袭已然无望,不如顺水推舟,落个人情,也保得脸面。 中原仙派各位见到青城掌教顾龙升也不是敌手,各自心中暗暗掂量,大家收了攻势,退回本阵。魔教众人也没追赶,大家两两相峙,一时间竟然广场鸦雀无声。 顾龙升干笑两声,收了掌中太阿宝剑,一甩道袍,大踏步退回己方阵中。晏沧流赶快上前问候:“父亲,没事吧?” 他看见晏沧流雄风八表,落落得体,不禁心中暗自高兴。女儿横波嫁与他,已然生下一男一女,所托适人。他摇摇头:“沧流,为父没事啦。只是今日情势,已成僵局,咱们大事不成,只有静观其变,日后再说了。你受伤没有?” “还好,只是被那织田野望的倭刀砍伤了左臂,现在已无大碍。” 顾龙升护犊心切,恶狠狠地朝橙衣魔王看去,那织田野望小胜一场,正拈着微微发黄的胡髭冲晏沧流笑。 各派教长也都清楚双方实力对比悬殊,纵然能赢得十大魔宫,但他们与那天外魔域三长老实力根本就不在同一当量级,一旦闹翻,生死难料。 不过此次来的中原仙派诸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哪管你天外魔界,有那些脾气暴躁的,直接吵嚷起来,直如闹市杀猪一般。各地口音汇杂起来,热闹非凡。 那魔教中人,汉语都甚少精通,说话本就嗑嗑巴巴,现今两下休兵,动起嘴来了。有那压根就听不懂汉语的,被骂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个劲地问身边人。尤其是那峨眉派几个中年尼姑,见得掌门受伤,几片玲珑小嘴叫骂起来,叽叽喳喳,令人着恼。 那黑衣银面魔界女长老冷哼一声,手指虚空一指,几个尼姑顿时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一股无形的压力滞空袭来,这下知道差距悬殊,一下噤声。 “玉清,我与你母亲沈妙常颇有渊源,今你受伤,顺便替你一道治了吧!”一道彩练从她手指射出,瞬间缠绕住受了重伤的半边老尼姑,速度太快,无人能拦。众人正惶惑间,彩光如蚕茧一般包裹住,不断地蠕动,仿若活体。 几个忠心的尼姑护主,一扑上前去便被彩光弹开,又不敢施法,当下急得无可奈何,泪光盈盈,看着半边师太在彩光中垂死。 顾龙升本是仙派中教长,半边师太与他也有同门之谊,他又古道热肠,挺身而出:“为何如此欺凌我仙派?” 银面长老又是冷哼一声:“真是不知好歹!”说完彩练一收,半边老尼却精神熠熠地站了起来,不仅断臂重生,而且那缺了一半的头颅也已长好,连头发都重生了,银丝遍洒,少了几分狰狞之色,多了一些慈祥和蔼。原来,那道彩练便是曾经誉满江湖的“春风几度枯荣”,不过已经失传将近百年,最后一位会使这种招数的,相传是盛唐时期杨玉环。这女子与前朝贵妃到底有何渊源,恐怕谁都无从得知。 兼且这银面女子说与早已得道飞升的峨眉掌教沈妙常相识,那究竟是在这人间认识,还是在天外?尽管只寥寥数语,但那“春风几度枯荣”的神奇,还是让人想象出在人间红尘之外,还有怎样的波澜壮阔! 就连顾龙升,也被这出奇景震惊了,法术再过神奇,也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即使能够做到,那也得耗费巨大精力。这银面女长老弹指间便治好半边老尼新伤旧疮,他自认不及万一,恐怕真要动手,自己这边几百人怕是要全部栽在此地。 他脾气虽然暴躁执拗,但却不傻,一看实力对比悬殊,立刻动了撤退之念。眼见双方各有死伤,不如早点退了,徐图大事。 半边老尼尽管脾气暴躁,但也并非不通事理,她重伤断臂,已近似残废。对方堂堂魔界长老,毫无理由来讨好自己,想是定与自己母亲有所渊源,那也是自己长辈,又救治自己,再怎么无理,也不好发作。这次峨眉带了十几名精锐高手,除了自己受伤之外,大多完好,如若就此休战,实力还能保全,否则以对方功力,灭了自己全阵,那也不费吹灰之力。她想到这里,也不禁黯首低眉,双手合十,口宣法号:“阿弥陀佛,施主大恩,半边不忘。”白发银眉,庄严肃穆,星袍染红,梅花点点,远远看去,竟有几分宝相庄严,佛法无边。 她此言一出,仙派这边又是一阵大乱,谁都知道半边老尼平素疾恶如仇,对魔教恨不得生啖其肉,从不曾有如此礼貌。这半日大战,也已足够写入史诗,供后人吟诵凭吊,但个中曲折,远未结束。 那银面女长老笑道:“远来的都是客,今日你我何不暂时化干戈为玉帛,我圣教选人间之主,你们在旁观礼,何如?” 群豪一阵鼓噪叫骂,不过大家心里可都清楚,今天是万难讨得了好去。不过这场面也实在诡异,两派人马厮杀半天,最后居然要分成宾主落座,等候魔教选出新任魔王,这倒也是难得奇遇。 顾龙升是此次行动的倡议人,也是仙派中有数的前辈人物,现在所有目光都灼灼地盯着他,看他如何发落。 第三十四章 镇海神珍 他遍寻不见周召南身影,也不见那仅见过一面的外孙,心下有些黯然,不禁在想:若是烟蓝未死,若是自己没有那般为难他们二人,又何苦落到今天这步? 他眼前忽然闪现出爱女烟蓝身影,一脸哀戚愁苦之色,才只二十三岁,便撒手人寰,从此天人永隔。她从小就聪慧过人,习文练武,样样精擅,没想到最后却是如此结局。顾龙升不禁有些后悔,电光石火之间,想了很多,原有的雄心壮志竟然有些消磨颓然,原来,再大的心胸,都依然最后逃不了最简单的儿女情长。 他长叹口气,老态尽显:“走吧。” 练赤天笑眯眯地抱拳:“不送,不送。” 周裂天身为东道主,被这群人搅了好局,心中闷气未消,自己与顾龙升积怨多年未消,另一个孙儿如今不知情况如何,很多旧事都不知状况,刚刚又是大战未解,怎肯他轻易就走? 他哈哈大笑:“难道青城掌门也是个胆小无能的鼠辈?轻悄悄地带了一帮子人来我家门口闹事,现在就要走了吗?” 这下激将法对别人也许无效,但却让顾龙升闹了个大红脸。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大喇喇拉张石凳坐下。对着身后诸人说道:“你们愿意走的就走吧,老夫留着,倒要看看这群邪魔歪道能够掀起怎样的风浪?” 中土剑派,有的损失惨重,知道再捞不着什么好,干脆退回;有那些功力高深,胆大气壮的,想看看热闹,就留在紫衣宫,看十大魔宫争霸。 几百豪杰最后只剩下寥寥几十人,与魔宫之人相隔数十丈远,摆上桌椅,当次看客。 适才一战,仙派被神英火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此番留意了,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及时撤退。现在魔教主动邀请他们留下观礼,索性看看他们内部争斗,了解情况。毕竟关于魔教种种事迹,也只是道听途说,很少亲眼见到,难得机遇,胆大心细的一些仙派中人还是选择了留下。 赤衣宫主练赤天适才连胜黑、白两宫宫主,正欲与绿衣魔王郝连秋水一战,便遭到中土仙派袭击。如今战局重开,擂台已重新着人清理过,一点看不出痕迹。顾龙升仔细观察,心中不禁暗暗佩服紫衣魔王周裂天,治下有方。 练赤天换了一身新衣,依旧红袍猎猎迎风招展,胸前五爪金龙,面目狰狞凶狠,又隐然带了几分华贵,与他高挑身材一衬,说不出的得体。他生得面目清秀,温文尔雅,的确让人看了不禁生出几分欣羡。 他施施然站在高台之上,邀请世兄郝连秋水,两人要决出进入下一轮的胜者。 “郝连大哥,你我兄弟一场,待会还请手下留情。”练赤天微微一笑,彬彬有理地说道。 “哈哈,练兄弟你方才一身惊人艺业,让大哥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苗疆的特产虫蛊,神出鬼没。你要我留情,那才是言语过谦了。咱们过几招吧,省得别人说咱出工不出力。好久不见,也正好试试贤弟究竟修炼到何等地步!”郝连秋水本是笑眯眯地说话,一番多年失散兄弟相见,掏心窝子说话的模样。话音刚落,却是立马面如寒霜,出手攻去。 只见那彩衣宫主,目光盈盈,神情关切地看着场上两人,眼睛瞬也不瞬。 练赤天见郝连秋水袭来,脚步未动,衣袂飘飘,直接向右侧漂浮出两尺,堪堪躲过。 郝连秋水一击不中,冷哼一声,掌指幻化间,已生出尺许长短的磷磷碧爪,在日光下竟也散发出幽幽绿光,似乎带了剧毒。他的“碧爪灵指功”已臻化境,专破掌功,因此才丝毫不忌惮练赤天的大血印掌法,直接欺身而进。 红衣魔王轻噫一声,红袍鼓舞,射箭般后退,又躲过他这一击。 绿衣魔王心*胜券,见他节节败退而无还手之功,哈哈大笑,心中想道:“原来以为赤天小儿功力有何等了得,原来在我碧爪灵指下只能逃遁!”他得势不饶人,招数用老,托大直上,*得练赤天退往演武台西南角落。 已到退无可退之际,眼见郝连秋水手指直插练赤天双瞳,距离之近,纵然红衣魔王生出刑天战甲也毫无作用。战甲纵坚不可摧,却护不住眼睛。即使开天神斧在手,如此近的距离,也无法施展。眼看练赤天就要败于郝连秋水指下。 当是时,时光忽然流走慢了那么几瞬,众人目光关注间,只见郝连秋水的碧爪灵指忽然放慢了速度,慢悠悠地在练赤天目光*视中刺向双瞳。 忽见练赤天吃吃一笑,一根通体黑亮,长逾三寸的尖针从他耳朵里抽了出来,右手拇、食二指轻轻捻住,刺向郝连秋水左手劳宫穴。 时光流走恢复正常,众人却看见一不可能的场景:郝连秋水手掌被刺穿,飞身暴退!伤口喷射出大量血液,迅速洇红了台上的黄土。 练赤天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仿佛早知道情况如此,拱手说道:“郝连兄,弟得罪了。” 郝连秋水当时身在局中,却丝毫感觉不到时光停滞,却不知练赤天从何处冒出一根尖针,破了他的功力,一阵心悸,只能后退。他心中深知,此战已败,尽管不是那么心服口服,却成既定事实,无法更改。只得颓然叹了口气,转身下去。 一步一步之间,昔日无限荣光的绿衣魔王,竟然老态尽显。 彩衣宫主花想容又气又怒,又是担心郝连伤势,当即便要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与练赤天决一高下。 她刚要起身,却听得耳畔一阵轻柔女声:“花宫主,且慢。”她真真切切听得是那银面长老口音,转头望去。 银面长老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直*练赤天:“练宫主,你手中所拿,是否那镇海神珍铁?” 红衣魔王轻轻松松把自己那头散乱飘舞的长发挽起,举手拿那根针簪好,大战之后,神采依旧,端的是丰神俊朗。他的嘴角依旧带着那抹微笑:“长老好眼力,正是此物。”众人听得,又是一阵大呼小叫,纷纷议论这红衣魔王深不可测,身上法宝无数,刑天甲、开天斧已然骇人听闻,如今又是那龙宫四宝之一的镇海神珍铁,天知道他还藏有多少秘密? 银面长老“哦”了一声,目光闪烁,冷冷说道:“练宫主连战四场,应该乏了,下去歇息去吧。第五阵请彩衣宫主上来。” 彩衣宫主花想容一振衣袂,脚下宛若云霞灿烂蒸腾,托体而上演武台,面如寒霜,冲练赤天施礼:“练宫主好手段!” 饶是练赤天遇事应对沉着从容,这下也被闹了个两面不是,脸上飞红,心中却暗暗恨道:“贼婆娘,待会要你的好看,让你同你贼汉子同病相怜去!” 第三十五章 天外蝶舞 他心上如此之想,表面却是笑容可掬:“花宫主过奖了,赤天本想与宫主讨教几招,可惜长老严命,不得不下去休息。若是有缘,待会赤天上台受教!”他说完话,便大摇大摆跳下台去。数丈高下的高台,他纵跃下来也直如一团棉花,轻飘飘地不着痕迹。 花想容眼睁睁地看着练赤天下台去,心中有气,无处释放,换了一番笑容:“想容不才,还请橙、黄、青、蓝、紫六位侯爷赐教!” 彩衣宫本是当届魔教执事,声威赫赫,花想容又以“天外蝶舞”称雄西域,据说此功法出自天主教炽天使加百列,又称“加百列之舞”。当初她十来岁时候,便曾经以此舞迷住绿衣宫主郝连修,郝连修一生征战无数,结果却败在小女孩阵下,无力反抗,被魔教十三长老联手狙杀。 往事距今几十载,但传奇故事却犹在耳边,如是我闻。 蓝衣宫主伊莎贝拉慵懒地站起身来,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句话是当初练宫主游历不列颠岛,说与我听的。花姐姐,我本无心参与这十宫斗法,但长老严命,只得献丑,还请姐姐多多包涵。” 花想容口中哼了一声:“伊莎贝拉,亏的你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四十年前,你蓝衣宫便已不奉我彩衣号令,你父亲蓝眼魔王吉格斯从我国土内盗去那挪亚神舟,这笔帐我还未与你算呢!” 原来花想容与伊莎贝拉竟是同母异父的亲姊妹,母亲萧玉娘本是辽国宰相萧敌鲁的小女儿,耶律香川的亲表妹,自小订下的娃娃亲。自五十年前耶律香川拐走彩衣宫主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西方彩衣宫上下震怒,派人前往东土追杀。结果耶律香川与安德蕾拉没找着,反而抓住了才只十六岁的萧玉娘。结果萧玉娘被安德蕾拉的哥哥安德鲁强纳为妃,生下花想容。后来萧玉娘与前来献贡的蓝衣宫主蓝眼魔王吉格斯一见钟情,遂同了蓝衣侯私奔,后又生下伊莎贝拉。这本是一段魔门秘辛,无人知晓,但花想容痛恨蓝衣宫抢走生母,明知伊莎贝拉是其亲妹,也丝毫不待见。兼且吉格斯拐走萧玉娘还不算完,又生生盗去了黄金帝国至宝挪亚神舟。彩衣宫高层及各大长老,人人引以为耻,故与蓝衣宫誓不两立。这段故事十宫魔王中知道得甚少,纵有耳闻,也仅仅是道听途说,不可凭信。所以两人演武台上对话,大伙都没听出其中涵义。 花想容小时曾受之授,据说梦中得到炽天使加百列亲身传授,“天外蝶舞”一起,便无人能抗,全身软绵绵的无法招架。她一身彩衣,上面蝴蝶翩翩起舞,衣袖宽大,宛如流苏遍地,华贵炫目。 伊莎贝拉则得其父真传,智计过人,一身修为也相当惊人。传说中蓝眼魔王吉格斯最好搜罗奇珍异宝,遇到中意宝物,定要想法设法弄来。伊莎贝拉自小受宝物熏陶,且种种修炼法门外人不止没有见过,甚至从未听说。 这下两人姊妹相战,煞是好看。究竟谁胜一筹,还难下定论。 两大魔宫女主上台竞技,这种场面难得一见,更难得的是两大女魔王都生得貌美如花,飘飘欲仙。这与男子间打斗又是不同,男子比斗,大多直来直往,兵刃相交,以力格力。女子之间,本是娇柔,讲究的是智慧,即使比武切磋,也如跳舞一般,极具美感。又传说中彩衣宫主“天外蝶舞”常使人目眩神迷,颇有宫廷宴乐风情,当此十宫聚会,多少人也是巴望着能够一睹其花容盛姿。 两大魔王各据一角,伊莎贝拉蓝衣飘举,金边裙摆绣有凤纹,她眉如春山,凤眼细长,鼻尖耸恃,面容不类中土女子,更见轮廓深厚,黑发蓝眸,雪肤花貌,直似欧洲宫廷贵族夫人,哪里像是称雄一方的魔宫君王!她双手拢在袍袖之内,看不清动作,只是面带淡淡笑意,眉目之间瞬也不瞬地看着数丈之外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 花想容自小被母亲抛弃,性格本就有些乖戾,年轻时又与郝连秋水发生了一段痴情缠绵之恋,却因魔宫女主之位不得不忍痛挥泪斩断情丝。面对着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妹妹,她心中又羡又怒,内心里认为正是伊莎贝拉夺去了她的母爱,让她自小失去了母亲。一念及此,当即心下恚怒,袍袖一阵,一根丈许长短的彩带流光飞舞,直奔蓝衣宫主而来! 众人一阵欢呼,在他们眼中,看表演的心态远大过于比武本身的含义。伊莎贝拉嘴角微微一笑,居然拿出一方净瓶,还插着一株杨柳,枝叶上水滴盈盈,青翠可人。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这大会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方才有个红衣魔王身上法宝层出不穷,而且全是重量级的上古神兵,现在又出来个蓝衣魔王,居然拥有上古神器杨枝玉净瓶!这净瓶原是佛祖释迦牟尼座下观自在菩萨的法器,有慈航普渡之意,不知怎么却到了伊莎贝拉手中。 若说这世界上有能抵挡“天外蝶舞”之物,这杨枝玉净瓶应是其中之一。伊莎贝拉见那彩带袭来,不慌不忙,手执杨柳枝,在阳光照耀下,顿时霞光万道,眩目夺人。她轻抖手腕,几点水滴从枝叶滴落,堪堪迎上那段彩绸。 那彩绸原本轻灵飘逸,但被水滴沾上之后,却显得粘滞无比。一拖一动之间,竟似承载了万钧力量,拖泥带水一般,再也不能舞动自如。 花想容微微错愕,但随即醒悟过来,知道这净瓶是自己魔功克星,心中一惊。她练这魔功的时候,师尊便曾说过有几个克星,这净瓶中的无相神水便是其中之一。她心中暗道:“难怪她全然不惧我天外蝶舞,原来是有恃无恐。那且待我施展开来,再看她如何抵挡!” 彩衣宫主心念已定,干脆袍袖一展,解开裙带,那彩蝶飞舞的长袍顿时化作万千彩蝶,破空而出。此时她身上已只剩下黑色网状亵衣,迷人之处,若隐若现。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众人面前,身上纹了很多彩蝶,栩栩如生,随着她动作起舞,宛若振翅而飞。 在魔教诸人心中,十宫之主,彩衣魔王,本是金身处子,纯洁得尘泥不沾的人物。可是如今天外蝶舞一经施展,顿时让人意乱神迷,不能自已。 第三十六章 姊妹相残 传说中那炽天使加百列便是美艳无比,乃是西方魔蝶化身,最擅舞蹈,眼神舞姿摄人心魄。后来历劫重生,亲手埋葬圣徒摩西,立下大功,才成为西方魔神耶和华的大天使长。 她亲传“天外蝶舞”,这本是彩衣宫不传之秘,原是用来对抗罗马教廷,加百列带着分裂的罗马人远征希腊,定都拜占庭,史称东罗马帝国。这也是西方国家中几大魔宫所控制的最大区域,方圆数万里,皆是彩衣宫首任魔王加百列麾下领土。但是,因为率先反对魔神耶和华的统治,加百列被永远封印在圣山海加尔,千年来,哀伤地遥望着自己的子民。据传,“天外蝶舞”的每一次舞动,魔蝶的每一次振翼,都是在低声地吟咏那首古老的解印诀。只是谁也不知道魔王加百列,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东方,黑、白、赤、青、紫等几大魔王也纷纷出世,各自建立势力,自此朝代更迭,英雄并起。十大魔宫的势力,到了中华唐帝国中期,达到了巅峰。 尽管魔宫势力强大,但中原仙派却硬生生地生根发芽,逐渐发展壮大,在近两百年来逐渐把几大魔宫*仄到角落。几大魔宫或远遁南疆,或隐迹江南,声威大不如前。 且说彩衣魔王和蓝衣魔王姊妹相拼,花想容终于施展出那招“天外蝶舞”,衣裳尽落,乳波臀浪,媚态横生。不消说那些目瞪口呆的男人们,就是女性,也不禁暗暗称羡。在座诸人,大多修为高深,却也逃不过这肉欲色相,人间百态。随着花想容的手足舞动,众人竟然渐渐受了感染,极其诡异地舞动起来,知觉却渐渐失去。 那蓝衣宫主伊莎贝拉显然不堪其扰,沉浸在肉欲欢好的境界中不能自拔。她的脑海里闪回出一幕幕与爱人在一起的往事,美好重温,竟不忍醒来。 花想容尽管身上不着一缕,面容却是圣洁无比,她尽管修炼天下奇*至荡的神秘功法,却至今依然处子。她眼见众人丑态,嘴角露出了轻蔑的一笑。她笑这天下人,总看不穿这红尘色相,肉身皮囊,总归要化作灰尘,归于天地。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催生出一道彩色霓虹,绚烂斑斓,这便是她修行多年的杀手锏“弹指灰飞烟灭”,直往蓝衣宫主伊莎贝拉丹田罩去。她与伊莎贝拉虽是姐妹,却势如仇雠,是以甫一出手,便是杀着,丝毫也不顾姐妹之情。 眼看伊莎贝拉便要毁于花想容指下,她手中白玉净瓶竟然不平自鸣,一波又一波的佛声梵唱从瓶中荡漾出来。总说佛光普照,这佛音自然也是普闻,虽然声音低沉,却对天外蝶舞有极强的破坏力,佛音所届,众人纷纷从幻象中警醒。 伊莎贝拉也迅速醒转过来,也只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眼见花想容指光绚烂,已到小腹。她一阵心慌,轻轻抖动了那枝杨柳,一滴水滴正好滴落在那道霓虹的顶端,随着嗤嗤声响,这道看似无坚不摧的指劲竟然消弭于无形! 花想容有些不敢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无敌的魔法居然就这么轻松被人破解。师尊吉瑞瑟丝曾说过有几种克星,但也没说如此轻松。 她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看着蓝衣魔王伊莎贝拉手中并不大的净瓶。 伊莎贝拉微微一笑:“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树一菩提,一滴一沧海。难道你还不够清楚么?” 花想容思索着:“一滴一沧海,一滴一沧海。难道?”她实在不能想象,这净瓶能有如此神通! “这方净瓶,倾尽南海之水,灭你小小一记指功,又有什么稀奇?”伊莎贝拉平心静气说道。 直到此时,花想容方能接受败局,只是心中尚存犹疑:“听闻南海观音大士,手中净瓶有彻天换地之能,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 蓝衣魔王伊莎贝拉目光中露出一丝忧伤,幽幽叹道:“此间种种,与你无干。今日之局,你已败了,下去吧。” “妹子。”花想容忽尔凑过身子,闪到了伊莎贝拉身前。她眼中泪光盈盈:“姊姊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 一阵异香袭来,伊莎贝拉不禁心旌神荡,她心中本就存着姊妹之情。尽管她深知自己手中净瓶便是姐姐魔功克星,但总念着同胞骨肉之情,不忍伤害。总还想着能有一日,母女三人重逢团圆。 忍不住的,伊莎贝拉伸手搀住花想容,也许多年隔阂,便会在这轻轻一搀中,冰释消融。她自小养尊处优,万人景仰,却少了些儿女之情,后来知道自己还有个金身圣女的姐姐,恨不得立时相认,畅叙别情。可是花想容却始终对她存了极大敌意,彩衣、蓝衣两大魔宫相距数千里,若乘彩舟诺亚,只半个时辰便可到达。但自花想容登极以来,从未踏入蓝衣宫半步,恩怨仇雠,不可谓不深。 伊莎贝拉看到姐姐亲口认错,心中百感交集,当下就是一酸,柔声喊了句:“姐姐!” 花想容抱着伊莎贝拉,熟悉而陌生的味道瞬间侵袭了她的鼻端,有那么一瞬,她也在眷念这难得的温柔体己。在她心底,何尝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妹妹?可是,太深的积怨,藏在心里难于化解,她一见及伊莎贝拉面容,想起她身上法宝无数,便难以避免地想起那个给她带来无数耻辱和讪笑的母亲萧玉娘来! 刚刚她又堪堪败在伊莎贝拉净瓶之下,旧恨新怨,齐齐爆发。她两人原本正彼此拥抱,正准备畅叙别情,伊莎贝拉心中满是欢喜,恨不得立时携了姊姊的手下台去,好好温习一下姊妹亲情,哪里料到花想容歹念陡生! 第三十七章 大藏心经 在伊莎贝拉心里,只要一家人能够团圆开心地在一起,就算不争这十宫魔王,又有何妨?她心里想着,只要花想容能够与她相认,便准备自动放弃这晋级权。伊莎贝拉本无争霸野心,她自得到这玉净瓶,常受佛法熏陶,心中早已没了争权夺利之心。 只见花想容唇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指掌按在伊莎贝拉后心,暗吐真气,近距离地吐出她那计“弹指灰飞烟灭”。如此近距离,强猛霸道的指力,任是大罗金仙也是难救! 她轻声说道:“对不起,伊莎贝拉!” 蓝衣魔王正沉浸在姊妹相认的美好之中,一时间猝不及防,只听得她惨叫一声,一道血线从她口中喷出,洒在数尺开外的黄土上。 花想容暗用真气,伤了伊莎贝拉,双手松开,看着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软软地倒在地上,看这她蓝裙委地,原本白皙的脸庞却升腾起一抹诡异的鲜红之色。彩衣魔王心中不由得一恸! 这一下事起突然,兔起鹘落,谁都没有料到,一时间众人又被愣在当场。 只有蓝衣宫几大随从见主人罹难,怒吼连连,冲上台来,抢抱住伊莎贝拉。花想容却一阵衣袂,那在空中飘舞的彩蝶又回复到她身上,由妖冶*荡的神色迅速变成了圣洁难以侵犯。 蓝衣宫众看那伊莎贝拉嘴角不断渗出鲜血,想来是内腑受了重伤,又是忧急又是愤怒,对着一侧的花想容怒目而视。 那魔界三长老齐齐出手,三道白色轻烟从袖中涌出,宛若蛟龙一般,怒向重伤倒地的蓝衣魔王,渐渐幻化成有形有质的银灰色烟云,托住伊莎贝拉垂死的身躯,缓缓回收。蓝衣宫台上诸人跟随烟云,收了法宝净瓶,亦步亦趋,下了高台。 银灰色烟云将伊莎贝拉移至长老面前,那银面女长老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伊莎贝拉额头,一道银光从指尖印入头颅,伊莎贝拉身躯微微一震,一双美目盈盈睁开。经过调治,虽挽回一条性命,但一身修为,却大不如前。她侧脸看着台上万千瞩目的姐姐,一阵心酸,两行眼泪忍不住就此滴落! 花想容在台上微微一笑,她借机打伤了伊莎贝拉,惊险晋级。至于这个妹妹是死是活,那已经不是她所关心,她正想的,是如何击败下一个乃至所有对手,重新恢复彩衣宫辉煌,站在十宫之巅! 十宫魔王大会已演变为生死搏斗,谁也不清楚下一场争斗,到底谁胜谁负。 彩衣魔王目光炯炯,不住朝台下黄衣喇嘛呼图雅、青衣宫叶如霜、橙衣魔王织田野望看去,似笑非笑的表情,煞是动人,但想起她刚才的凶狠手段,不禁让人胆战心惊。 眼看无人上台来,花想容笑意盈盈,纤纤玉指遥遥一点:“大和尚,你上来我们比下。” 台下众人一阵轰笑,群魔本就图个热闹,又多放浪形骸,笑傲不羁之辈,有那些看不起花想容阴狠手段的,于是*词浪语不绝于耳。 “小娘皮,恁得着急,找甚大和尚?一身膘,很是带劲不成?” “和尚在上,宫主在下,哼哼唧唧,快哉爽哉?”这位想是江南青衣宫的,浮华锦绣之地,文风尤盛,即使舞刀弄枪之人,也会几句酸溜溜的打油诗。 话刚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饶是花想容定力过人,也不禁老羞成怒,粉脸姹红。 再听到后来,连什么花蝴蝶、粉燕子、仙鹤胆、樱桃唇之类的荤话也都一一出炉,不堪入耳,众人每说一句,必然引得一番闹哄哄,直如路口菜市。看得顾龙升等仙派高手连连摇头,连叹魔教不幸。 紫衣侯心中也是恼怒异常,先是被顾龙升一干人等杀了个措手不及,大失面子,现在内部又搞内讧,平白让死敌们看了笑话。他纵横江湖四十余载,哪里吃过这等大亏?身为东道主,一场大会组织得如此混乱,颜面全失。 他一声怒哼,虎目扫视全场,积威之下,竟然全场噤声。那黄衣魔王呼图雅被花想容点名,却遭众人讪笑,本就积了一肚子火,正自骑虎难下,现今全场目光都看着自己。此时如果示弱露怯,此后黄衣宫恐怕在魔教难以立足。故此他干笑几声,拖着硕大的身躯,欲要站起身来。 他颂一声佛号,身边弟子立刻将他扶将起来。看他一副走一步身上肥肉颤三颤的样子,走路都困难,惶论要和号称天下无敌的花想容比武较力了。 花想容玉手一扬,让出几尺高台,静候呼图雅上台。 这胖大和尚双手一伸,弟子立刻殷勤递上兵器,乃是一对金钹。 台下似乎有人故意挑事,怪叫道:“原来大和尚玩乐器的,这下好看了,小娘皮跳艳舞,老和尚伴奏,倒也香艳有趣得紧!” 花想容心中恨意大炽,想要揪出这胡言乱语的宵小狂徒,仔细听去,不禁惶然大惊。原来这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看似平淡无奇,但却诡异非常。也不知是哪位高手隐藏在暗中,故意与她作对。或者是哪位前辈高人,拿她两个逗乐耍子。 她眉头微微一皱,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与谁交代些什么,却无人听清。 黄衣魔王哈哈一笑,脚踏祥云,待到与高台平齐,只得数寸之遥,他才收了黄云,走上高台。 周裂天看见呼图雅,忽地心中一动,想起儿子周召南和孙子周灵来。这已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他们怎的还没有出现?黄衣宫与紫衣宫渊源颇深,那孤峰天王布达拉本是上任黄衣魔王赤祖德之子,但几大势力纷纷并起,赤祖德被其兄朗达玛设伏狙杀,满门抄斩,只逃出幼子布达拉。赤祖德师弟呼图雅借紫衣宫势力,一举铲除朗达玛,成功复辟。布达拉年幼即有奇遇,后感恩戴德,投入周裂天门下,成为年龄最小的四大魔神之一。 呼图雅灭了朗达玛之后,便邀约紫衣侯,望其劝服布达拉归藏履新任黄衣宫主之位。但孤峰天王布达拉年少多舛,屡遭磨难,在雪山深处修炼,早已望峰息心,断了争权夺利之念。尽管呼图雅百般邀约,周裂天耐心劝说,但是布达拉依然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坚决推辞。 呼图雅无奈,才黯然就任。他年少便剃度出家,又代师游历佛国,学成归来,惊闻师门惨案,方才怒对朗达玛,重返黄衣宫。近年来,他潜心武道,欲以武悟佛,但苦于后继无人,一旦他以身试魔,黄衣宫恐怕要重蹈三十年前大乱。一册《大藏心经》,呼图雅参悟近二十载,始有小成。只可惜座下门人无一身具佛缘,可以想见以后黄衣宫势必人丁凋零,兴盛无望。呼图雅眼见已成废人的周召南,却眼睛一亮,神识探出,已在周召南丹田气海走了一遭,他心下暗喜。 原来他已知晓周召南身上经脉俱断,乃是十载以上积年沉疴,不过此前残存的真气依然在丹田翻腾,宛如火山里熔岩一般,狼奔豕突,但苦于经脉俱断,十年来修复好的经脉细若弦丝,一触即断,因此这漫天熔岩,无处发泄。黄衣宫秘法《大藏心经》的修炼法门正与此暗合,需得身具雄奇真气之人方可修炼,但须有一条件,便是要断去自身经脉,以佛法大神通,自行重新炼出一身奇特经脉,以流通气息。 真气雄奇之人不难找,难得的是身具深厚内力,却经脉全断,这在世上,恐怕还没有第二人。兼且周召南骨骼清奇,本是练武修真的奇才,这种机缘,让黄衣魔王大喜,暗想大会结束,便将他带回西藏黄衣宫,传以衣钵,今后继承魔王位。 黄衣魔王呼图雅根本不想奢求什么天下魔宫之主,一心想着修炼,再找个得心应手的徒弟,至于什么比试不比试,他半点也不曾关心。只不过堂堂一宫之主,称雄一方的魔王,被人当众耻笑,心下恚怒。同时他也不齿花想容取胜手段,想会会她天外蝶舞奇功。 第三十八章 少小回忆 且说那紫衣宫少主周召南同了四大魔神之一的布达拉去后山寻找周灵。 日前周裂天已料到此次大会必有一战,因此暗中布下禁卫,多尔甲以及神英火炮都早已准备。因此尽管顾龙升等人来得突然,紫衣宫依然从容不迫迎战,并未出现一百廿年前的奇耻大辱。 周灵身边暗处也有宫内侍卫暗中保护,由智慧天王碟儿布居中调度。 后山山花烂漫,开得漫山遍野,却死一片沉寂。 周召南心中大急,问身边孤峰天王:“布达拉,这往日禁宫侍卫不是由你调度么?” 孤峰天王沉声说道:“少主,今日大会,布达拉只负责保卫少主安全,侍卫调度由碟儿布接掌。” 周召南奇道:“那碟儿布仿佛消失了一般,大会正在进行,他去了哪里?” 四周死寂一片,与那春色无边形成巨大反差,气氛霎时间变得阴森恐怖。 周召南心知有变,蹲下身来,从怀中取出八枚铜钱,摆了个先天乾卦,手指不停拨动。说也奇怪,那八枚铜钱竟然在三寸方圆内翻滚,随着周召南手指疾点,逐渐慢下来,跌落在石阶上。 布达拉看着眼前八枚铜钱三正五反,正合六爻之数。只听得周召南喃喃自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有子不豫,不利西方。” 两人不禁大惊,这是大凶之卦。四大魔神,原本便有方向之属:班察那巴从南疆而来,多尔甲据传自极东踏海而来;布达拉来自西北藏边;惟有这智慧天王碟儿布师承西方拜火教。看来周灵在碟儿布手中,即有血光之灾。 布达拉怒哼一声:“没想到,碟儿布这厮竟敢叛主!” 周召南生性聪颖,一经算出,便格外小心谨慎,他已感到一个巨大阴谋正在*近。 那地上先天乾卦直指北方,他一拉布达拉,说道:“去北边找找。” 孤峰天王手按剑柄,骨节微微泛青,狠狠说道:“我非宰了碟儿布不可。” 周召南轻轻按住,说道:“少安毋躁,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你我不要轻举妄动,先找到孩子们再说。” “不管如何,总与碟儿布有关!”他手握剑柄,虎视狼顾,和周召南亦步亦趋,往北而行。 平日里,整个紫衣宫十步便有一岗哨,流动暗哨无数。今日却不见一个,周召南尽管这些年来恬淡隐忍,但想到碟儿布的隐忍阴毒,也不禁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紫衣宫后宫方圆近十里,迤俪巍峨,要想一间一间慢慢寻找,怕是要用上一天。 情势艰难危急,敌明我暗,智慧天王素以智计奸狡闻名,今日叛宫,想是早已做好准备。如今他隐在暗处,随时可能暴起伤人,至于前宫大会,也可能有危险!周召南一念及此,不禁额头后背冷汗涔涔。 他对布达拉说道:“你速去前宫,告知父亲,要他务必小心。” 布达拉有些踟躇:“少主,你功力全失,布达拉不放心也不能留你孤身犯险。” 周召南急道:“你这驴脾气!我在这里活了将近四十年,再是熟悉不过,还能危险到哪里去?前殿群雄毕集,父亲倒是身处危险之中,你莫要大小轻重不分,赶快去。” 布达拉还待摇头,周召南脸色已经冷下来,俨然十四年前独闯青城时候神色。他本就一身是胆,尽管没了功力,但周家儿郎,个个英雄好汉。他一甩衣襟,独自朝前走去。 布达拉望他背影,喊声:“少主。” 周召南转过身来,眼圈似乎微微红了,轻声说:“布达拉,你多小心。” 他转头瞬间,忽然觉得多少年风流云散,纵使紫衣宫这般,也可能最后落得个人丁凋零的结局。 布达拉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去便回,半个时辰后,你放报警烟花,我去找你。” 两人分道扬镳,眼看那天空中,战云低回,几乎要摧城而来。这悠悠千年古殿,竟然低沉得如同一只经年古兽,俯首不动,淡看芸芸众生。 周召南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微微叹息,那后山宫殿张开了黑黢黢的大口,正择人而噬。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他都清楚得很。可是今日却多了些不曾有的气氛,仿佛周灵就在某一个暗处,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等着他来救援。 也许这里是个圈套,也许周灵早被掳到别处,但父子同心,他怎么能不去涉险去找呢?这十几年来,周召南无时无刻不思念亡妻,只剩下一个周灵膝下承欢。对于江湖纷争,他早失了兴趣,只求一屋,潜心看书,打发时光罢了。 这个世界上,只是父子情深,他抛弃不下,否则依他性子,一念走错,很可能抛夫弃子,赶赴悠悠黄泉,去见顾烟蓝了。 这紫衣宫后宫层峦叠嶂,共有九百九十九间半屋宇,揽尽天下雄奇,议事大殿坐北朝南,一派王者之相。紫红色玄武岩与白色石英岩铺就百亩方圆广场,殿后一侧为缓缓坡山,其上奇花异草,争奇斗妍,不一而足。琼楼玉宇,傍山而建,逶迤数里,可以想见,若要找出一人来,难如海底捞针,水月镜花。 周召南仔细回忆思索方才卜的一卦:不利西方。应该是在西侧,那是他儿时所住的养性宫。自他十三年前搬到博客拉河谷之后,这养性宫便无人居住,不过宫中侍从依然每日打扫拂拭,丝毫不敢懈怠。 只见他白衫摇摇,直往养性宫而去。阳光奋力挣开乌云的封锁,透出一道光来,直直地射在他身上,尽管形容萧索,却是格外地飘飘欲仙。金光照耀,衣袂飘飘,当真有仙风道骨之型。 昔日他功力未失之时,这短短里许距离,便是风驰电掣一般,转瞬即到。他年轻时候也是少年心性,与周灵如出一辙,调皮古怪,总喜欢走路一阵轻烟也似,如鬼如魅,吓得那一般宫众魂不附体,腿如筛糠,于是他就叉着小腰站在绿草油油的小山坡上哈哈大笑,顽劣不堪。 一路缓缓而行,他体力如常人一般,甚至因为受伤的缘故,甚至还不如普通人,走了几步路,便觉得气喘吁吁。看着身边两侧景物,儿时记忆瞬间回来。那练赤天小时候与他简直孪生兄弟一般,天生的两个混世魔王,一称红袍老妖,一谓紫衣老怪,两人成天打斗,上房揭瓦,到后山山洞里捉蝙蝠,或到山峡溪谷抓鱼摸虾,一阵风赶回紫衣宫,架起锅灶,四掌齐出,好好的“赤焰焚神掌”和“紫火炼魂术”被这俩小魔头给用来做烧烤。那块石板上还残留着青黑色的痕迹,便是他们小时候的杰作。 第三十九章 烈火焚神 二十多年弹指即过,如今已经人届中年,昔日好友如今境况迥异,“红袍老妖”已然在前殿发威,俨然新近崛起的一代宗师。而当时堪称一时瑜亮的“紫衣老怪”,却在这后宫里头黯然销魂,堕落如斯。 周召南刚在一路徜徉往事,却看见石径一侧草丛中露出一杆枪尖,他急步上前。等到拨开草丛,却看见两个年轻侍卫嘴角渗血,胸口一道掌印,直透皮甲,胸口却一丝伤痕也无。这正是西方智慧天王碟儿布成名绝技“阴流劲”。阴冷功力以掌劲发出,无坚不摧,到得人身,却不破皮败相,但摧心裂肺,万难救治。目前两人体温犹存,但呼吸早无,应该刚死不久。 看来碟儿布亲手格杀两人,但事起仓促,并未来得及将这两名侍卫尸体藏好,这才会不慎露出枪尖。想来定是有甚棘手事情,让他匆匆离去。 周召南忽然心念陡转:五万紫御卫向来只听父亲号令,旁人是万万指挥不得的。碟儿布尽管今日获令统卫禁军,但依然有人不听号令,所以才会惨遭屠戮杀害。他哀叹这两名侍卫的丧生,却也暗自欣喜。看来碟儿布并未让五万紫御卫全然服膺,多数人肯定是被蒙在鼓里或是胁迫。只要能找到碟儿布,澄清真相,自然能够拨乱反正。 想当初,紫衣侯周裂天率领十万兵攻打青城,真正是甲仗严明,整饬有序。近百年来,圣山奥拉斯禁卫军驰名江湖,天下莫敢直撄其锋。禁卫军属于亲兵,祖传父,父传子,子子孙孙,代代传承,各各忠心护主。那碟儿布若想一夜之间策反,除非是痴心妄想。 他正思忖间,忽然听到有一阵悠扬笛声,一羽白鹤自养性宫偏殿冲霄而起,嘎嘎低鸣,盘旋不定。仔细打量间,便是爱子周灵的那只灵鹤雪羽。 周召南撮唇而啸,雪羽鹤便扑扇着翅膀,支棱棱地折了过来,伸出尖喙啄他的手。 雪羽忽然发出嘶哑的人言:“救人…救人。”它原本伶俐可爱,平日里爱与周灵斗嘴,此时却失去以往的灵气,尾羽也有些凌乱,没了神采。 “灵儿在哪里?”周召南抚摩着雪羽的脖颈,焦急地问道。 父子情深,饶是他多年修心养性,一旦与儿子有关,周召南仍是不免乱了方寸。 “地洞…石板…黑…”雪羽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遭遇极大刺激。 “快带我去!”他松开双手,白色小鹤双翼张开,借着一阵风,扶摇直上,欢呼一阵,又自上而下俯冲而来。它仿佛得了便宜卖乖,有了依恃便全然忘了方才的委靡。忽而盘旋,忽而低回,振翅扑翼,无所不能。 周召南看着眼前古怪精灵的小东西,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那调皮可爱的儿子。一人一鸟,一上一下,曲折迤俪而行。 正走到宫门前,两名卫士正守在门口,看见周召南,赶快站直,喊声:“少主!”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直着头就往前闯。 卫士愣了一下,闷声闷气地挡住了周召南。 “嗯?”周召南没想到会被拦着。 两个聋子没动弹。 周召南阴森森地说了句:“滚开!” 他向来身份尊贵,年轻时候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尽管这些年来恬淡隐忍,但积威犹存,一怒之下,竟是无比骁勇。王者之气,隐隐散发。 卫士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闪开,周召南双手一拍宫门,那门吱哑一声,应声而开。 雪羽已经从门缝里滋溜滑翔进去,直往小院一侧窗户飞去。 周召南跟着小鹤走进那间不算很大的寝宫。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小姑娘坐在妆台前,背对着门口,镜子里面映着她娇艳的面容。不过这个小姑娘似乎不太高兴,撅着嘴巴,两只脚无聊地踢打。 “洁依?”周召南匆匆喊道。 “呀,是周叔叔。”练洁依回过头来,看见周召南,一脸的惊喜。 “你怎么在这里,灵儿呢?” 练洁依苦着脸:“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们在后山玩耍,不知怎么就昏过去,醒来之后我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周灵哥哥他们去了哪里?”小丫头一脸的茫然无辜。 周召南看着栖在书桌一角的雪羽鹤,那小东西还正慢条斯理地用淡黄的长喙梳理自己原本有些凌乱的白羽。他大踏步上前,揪住小家伙的脖子,问道:“灵儿在哪里?” 雪羽本是周灵封印在碧玉珊瑚笛里的灵禽,后来转送给练洁依,成了她的宝贝。练洁依看见周召南情急之下握住雪羽的脖子,很是心痛,喊起来:“周叔叔快放了我的雪羽!” 他略略松了手,雪羽好悬舒了口气,嘶哑着嗓子说道:“憋死我了。” 那声音又尖又哑,十分刺耳,周召南觉得有些搞笑,明明是只飞禽,却会人语。更为无奈的是,自己还必须从它口中了解自己儿子的踪迹。 练洁依跳过来,抱着雪羽,放在怀里轻轻摩挲,仔细查看着,伤了没有。 周召南爱子心切,瞪着眼睛看着小姑娘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似乎很享受主人的抚摩,眯着小眼睛舒服了一会,刚睁开眼睛,正对上周召南平时和善现在却有些凶霸霸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惊。 “快说!”周召南的声音恶狠狠的。 哎呀妈呀,不会想把我烹煮了吃了吧?小家伙脑袋不大,心思挺多,杀人的眼神再次袭来,赶快张嘴大喊:“我说,我说!” 练洁依低低地说:“你把它吓着了。” 周召南作势要捏它脖子,雪羽赶快说道:“黑,黑洞里面。” “黑洞?”一是白衣飘飘的文雅儒士,一是活泼可爱明艳照人的小姑娘,一是神奇能人语的白色小鸟,异口同声地说黑洞,结果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对于在养性宫长大的周召南来说,何处墙壁上有几个洞,水缸边有几个老鼠窝他都清楚得很,但若说什么黑洞能藏人,真叫他犯了难。 这下连练洁依也着了急,小姑娘轻易不发威,发起威风来比之母老虎也差不了多少。只见她双目圆睁,柳眉倒竖,低吼一声:“快说,在哪里?不说的话,喀吧…”她形象生动地描绘了将不听话的小家伙脖子拧断的残忍景象。 灵禽通灵,想必也是想象出了那恐怖的情景,雪羽呜呜呀呀叫起来:“我带你们去!” 周召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功力已废,一招“烈火焚神”早烤鸟吃了。 原来雪羽被周灵封印之后,除了会解印之术的周灵和练洁依之外,没人能放它出来。既然练洁依没有放,那便是周灵吹奏的解印之曲,周召南已经不担心儿子的境况了。最主要的,他开始想碟儿布是否有其他同伙,四大魔神里面还有谁可能叛变?班察那巴?布达拉?多尔甲?似乎都不可能。可是,碟儿布也不可能啊,到底是非如何,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知晓。 第四十章 十象般若 当下最要紧还是赶快找到周灵,儿子不在身边,他还真不放心。 小鸟头前带路,两人跟着小鸟,去找周灵。 七弯八绕,连周召南都被搞得有些糊涂了,至于练洁依已经晕头转向了,追着小鸟就打。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住,当然也没人拉,周召南本对这小鸟就没太多好感。 小姑娘追打着,小鸟吱吱嘎嘎边飞边逃,整个寝宫冷冷清清,倒也多了几许亮色。 两人行到偏殿书房,雪羽站在书架上不飞了,小家伙眼睛滴溜溜地乱转,长喙不停地啄着黄色绢面的厚书,倒有几分“灵鸟衔牌、卜卦算命”的态势。 周召南一到书房便清楚儿子关在何处,那书架后便是一堵墙,墙后是间密室,仅留几孔度气之用。 他转到书架后,果然见一支玉珊瑚笛子跌落在地,心中有数,转到书架上,搬开那黄色绢书两侧的书籍,两手左转四圈,右转五圈,只听得“咔咔”数声机关转动,那面墙竟然往下沉陷,露出后面的密室来! 周灵、叶天士、蓝齐儿、织田家生、织田家养等人都被关在这里,光线忽然大开,他们几个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住眼睛。 练洁依一看几人都在,很是开心,连忙扑上去,抱住周灵。 “灵哥哥,太好了,他们真坏,把我们关起来。”练洁依一点也不介意身边有这么多人,抱着周灵不肯放。 周召南觉出几分不对劲,几个孩子都被碟儿布以“阴流劲”手法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甚至连哑穴都给点了。碟儿布独门秘技“阴流劲”,法不二传,除他之外,无人能解。也不知怎的,周灵右手勉强能够挪动,周召南心中雪亮,原来是他从身上抽出那支碧玉珊瑚笛,吹奏了解印之曲,将雪羽放出来报讯。 想那碟儿布也是大意,以为点了几个孩子的穴道便可高枕无忧,练洁依那也只是派了两个士兵把守。 阴流劲手法万难解开,周召南和练洁依两人只能干着急。 周召南想起腰间还有几个报警烟花,干脆拿出来,走到书房外院子里,点燃上天。只见五色迷离,状如六芒星,这正是紫衣宫的标志。他再放一个烟花,这本是布达拉送给他的。尽管天色未晚,但这轻烟袅袅的烟花竟然在巨大的蓝色苍穹中绘出一个巨大的男子模样,手托山峰,傲视西南,气势磅礴,赫然便是那傲视同侪众生的孤峰天王布达拉的模样。尽管罡风凛冽,但这烟花依旧经久不散。 这巨大烟花放出,方圆将近五百里都能看见,布达拉会以最快速度赶来。这烟花本不多,只是布达拉送给至亲好友,用来解一时之厄难的。现在两大报警烟花齐发,想来已经惊动前殿参加大会的十宫魔王。 演武台上黄衣喇嘛呼图雅正与彩衣魔王花想容战得难分难解,因为有尺寸方圆的限制,所以无法尽情施展神通。花想容“天外蝶舞”施展太过耗费精力,况且呼图雅本是佛门弟子,根骨深厚,早灭了七情六欲,摄人心魄的“天外蝶舞”对他也无甚用处。 呼图雅高举金钹,一个“佛陀相”,双钹一前一后,佛音颤动,音波浩淼,激得四周防护罩一阵抖动。花想容身处其中,难堪可想而知。 她身为彩衣宫主,自有过人之处。纤指一扬,地上黄土“哧哧”激扬,她手指隔空一划,脚下便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坑。数百斤重的土块拔地而起,然后分裂成无数颗粒细沙,纷纷扬扬,四面八方弥散开来。 这有形的细沙竟被无形无质的音波功震荡开来,打在演武台四周设立的禁制上,现出无数个梵字卍来。一时之间,泥土细沙四面八方散开,纷纷附着在无形禁制上,无数的万字标记,仿佛印在穹穹碧空之中,蔚为奇观。过了一阵,才纷纷簌簌掉落。 花想容天才绝顶聪明,想出这种招式,巧借泥土,化解了黄衣喇嘛呼图雅的金钹音波功。她身形甫定,便从腰带中抽出一柄银色软剑,迎风一抖,又细又直,直朝黄衣魔王刺来! 藏传佛教自古天竺,几乎直译,因此保留了更多拙然古意的天竺神技。呼图雅又是从天竺学成归国,佛法神通皆传自恒河高僧。因此一招一式间,尽显天竺风范。 他身体忽然抽长,一身肥肉尽皆不见,肌肉隆起,一声低吼,第七重“十象般若功”化成一只巨大拳头,直扑花想容。 花想容见状急振长袍,堪堪接下这只拳头,远远望去,长袍无风鼓舞,竟然要裂开一般。呼图雅怒目圆睁,一招“明王怒目”,以第九重“十象般若功”袭来。他目光如电,将浑厚无匹的“十象般若功”化成两缕目光,炸向花想容。他功力已臻化境,将至阳至淳的佛功以双目射出,两道金光直透彩衣魔王长袍,只听得“噗噗”两声,暗劲汹涌,炸裂了长袍,直接打在花想容胸口。 饶是彩衣魔王穿了护甲,也是受了重创,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洒落在面前黄土地上! 众人吃了一惊,谁都没想到这看似迟钝的老和尚,竟然有如此功力神通,重创了十宫之首的彩衣宫主! 呼图雅双手合十,低吼一声:“阿弥陀佛!”他深吸口气,收了“十象般若功”,又回复到那憨态可掬的喇嘛形象。不过此时已经无人敢小觑他,方才的*词浪语已经无人敢提。 花想容方捂着胸口站起身子,又是一口鲜血涌到喉头,但她天生性格好强,硬生生地把血咽了回去。尽管受伤很重,仍然站得笔直,她冷冷说道:“和尚,你内力浑厚,我不及你。你胜了。”她说到此处,觉得所有努力灰飞湮灭,一切都没了希望,彩衣宫多年经营,竟然一旦毁于她手。她想起来这些年为了重振彩衣宫声威,她付出了比常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努力,吃了无数的苦,方能登上大位,力保彩衣宫声名不坠。 经此一战,她已心中了解,如今的天下,早不是彩衣宫的天下,但她身为彩衣宫主,便是死,也要维护魔宫声誉! 她身受重伤,仍然举起手中银剑,遥遥指向呼图雅,冷冰冰地说道:“今日争斗,事关天下圣教亿万教众生死存亡,花想容纵使身死,也要力战到底。大和尚,对不住了!” 花想容遥望西方圣山海加尔,泪珠滚滚而下,这一生,恍如梦幻。她儿提时便遭逢巨变,母亲抛下她跟人私奔,十多岁少女时候即位宫主,承继炽天使加百列“天外魔舞”,名闻天下。正是情窦初开时,又遇到为父复仇的郝连秋水,两人情愫暗生,却不得不迫于现实,无奈分手。自此之后,她苦心孤诣,整饬得彩衣宫威名赫赫,但她心中多少苦楚,有谁得知? 第四十一章 强弩之末 呼图雅长眉一耸,叹息道:“宫主,你我点到即止,又何苦生死相*呢?” “不用多说,接招吧。”她手腕一抖,画出九朵剑花,正是她成名之作“天河九剑”。这路剑法每招各有九式,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若一一使开,变化亿万,如天河倒挂,星子落九天。 黄衣魔王呼图雅与师兄赤祖德年轻时候拜于当时黄衣魔王珈音巴措门下,曾随其师游历西方传教。珈音巴措与彩衣宫同宗不同教,当时彩衣魔王正是希斯凡提丝的师尊圣女劳拉。珈音巴措与劳拉激战圣山海加尔之巅,彩衣魔王正是在最后使出“天河九剑”,引得冰川瓦解,山崩地裂,冰雪激射。尽管最后关头珈音巴措投子认输,但劳拉去后,珈音巴措却喷出大口鲜血,身被重伤,归国后郁郁而亡。 原来这天河九剑有神鬼造化之功,威力极大,一旦催劲使出,伤人也会噬己。劳拉见珈音巴措锋头太盛,不得已使出天河九剑,归宫后不久便伤重身故。呼图雅其时年幼,只见师尊身负重伤,对这路剑法一直心存余悸,没想到几十年后,居然重见,未免大感惊讶。多年以后,再见此剑法,前尘往事,尽上心头。当年的懵懂小喇嘛,现在已经垂垂老矣,当时在场的几人,除他之外,尽皆亡故。如今的花想容,也如当年的圣女劳拉一般,坚毅、不服输。他上台前本有些恚怒,此时一想,她为师祖报仇,也无不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父债子还,师债徒偿,天经地义。 他心中一阵叹息,其实身体皮相,于他来说不过云烟过眼,不值一哂。他年幼出家,便将自身抛于红尘之外,佛家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花想容眸子里生命的烈火熊熊燃烧,呼图雅明白她战意正浓,已然风魔。他心中清楚,如今景况,他只得以身事魔,得求解脱。 几十年光阴往事在他心头一一掠过,忽然觉得无甚意义,远则远矣,死则死耳。他忽的目中精光大盛,身上展现出师尊珈音巴措当年笑傲天下、无可匹敌的气势,一声古拙的“貔貅神吼”从喉咙间涌起,激荡在几丈方圆之内。浑身气息从各个穴道关节蓬勃冲出,宛如万千气针,无形有质地射向花想容。 多年夙愿,终得一偿。呼图雅心知此战有死无生,但心中充满了涅槃往生的喜乐感受。人生自古谁无死?大势至神功发挥到巅峰,只看花想容如何应对? 彩衣魔王一声悲吟,手中银剑洒出一片银辉,如冰河解冻一般,大江奔涌,川流不息,那无数道气芒“噗噗”地刺入剑气幻成的银河之中,泛起无数道涟漪,转瞬不见。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登时化守为攻,一招“冰河倒悬”,剑身泛起砭骨寒意,直刺呼图雅双目。 大喇嘛一记“金刚怒目”,本待故技重施,在他眼中看来,花想容那柄软剑已经化成一条奔流不止的怒江,其中夹杂着万千刚刚解冻的冰棱冰柱,张牙舞爪,直朝他扑来。他目放两道金光,本拟能够堪堪敌住,却在目光与剑光交会之时感到刺骨冰凉,眼睛瞬间受了重伤,当即流泪不止!原来这“天河九剑”正是藏传佛功克星,否则当年珈音巴措也不会死于劳拉剑下。 呼图雅惨然一笑,心知大限已到,如今双目已盲,再没任何牵挂,当初所见天河九剑果然盛名不负。他双目中真气不断滋滋外泄,这已是泄功之象,他强提一口真气,以“十象般若功”之最高境界第十重,轰然发出双掌! 刹时之间,天地摧折,乌云漫卷,数万钧大力在这几十丈方圆之内横冲直撞,直要把这狭小空间毁灭得干干净净方才罢休! 花想容花容惨变,心知这下必死,目光转向十丈之外的郝连秋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最最宝贵的是什么。 郝连秋水刚刚败于练赤天手下,被他一根镇海神针铁破了功力,正在场下休息,但目中关注神情,再也掩藏不了他对花想容的感情。 十多年来,他与花想容天各一隅,不相往来,但彼此守贞,念着当初那份契约,哪怕永世不在一起,也要情定三生。此战两人都是大败亏输,花想容眼见没命,他想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表白心中情意。他败于练赤天,花想容也败于呼图雅,都已争王无望。 郝连秋水看着她凄然神情,忽地胸中大恸。第十重“十象般若功”施展起来,真气沛然无匹,隐有象群嘶吼之声,更有无数佛音梵唱,起那轮回超脱之业报。梵音清唱,突地让郝连秋水灵台空明,心中执念顿消,顿时息了追逐权法、仙魔相争之念。 花想容已抱两败俱亡之念,银牙一咬,“天河九剑”中最最厉害的一招“银河解体”施展开来!刹那之间,冰河瀑布化成万点繁星,炸裂开来。 呼图雅已于那万千星星点点之中看出师尊珈音巴措前来接引的偈文,漫天神佛、檀舍精廊、浮图梵音、菩提花雨,在眼前不断闪现,他心中一片安静宁适,脸上浮出微笑。他双目虽盲,心中却无比通明,气息不停流动,澎湃无比,张开双臂,迎接那漫天神佛。呼图雅浑欲膨胀炸裂开来,气劲不断射向花想容。当此之时,两人势必双双败亡。 瞬时之间,一道绿光如鬼魅随行,闪向彩衣魔王,只听得“轰轰”数声,如击败革。 呼图雅目盲,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场外众人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发出惊叫,唏嘘不已。原来绿衣魔王郝连秋水眼见花想容身被重伤,激动难忍,不顾内伤刚刚痊愈,趁着气墙被两人真气激荡鼓舞震动得厉害之时,运用“碧水箭”身法,化成一条碧绿残影,穿过气墙,挡在花想容身前。 无数气箭,射向郝连秋水,他如盾牌也似,挡在了花想容身前。饶是他绿衣宫“碧木化生功”了得,当此雷霆一怒击,也足够让他吐血不止。 如此,三者皆身被重伤,无一有还手之力。呼图雅泄功之后,皮肉尽皆收缩干枯,远望去,竟似一瘦小干僧,与往日模样大相径庭。花想容当此一击,也早成强弩之末,只剩得一口气在。郝连秋水硬生生挨这一记,也自奄奄一息。三大魔王,眼看便要陨于一役,此战之惨烈程度,直不亚于数个时辰之前中土修仙剑派与十大魔宫之战。 此时场外一片哗然,尤其是这三大魔宫的弟子,见到师尊如此,急怒攻心,纷纷行动,要抢夺回来救治。 第四十二章 忘忧神果 当是时,只听殿后一声巨响,一座偌大山峰平空而降。巨大的冲力震得整个地面起伏不定,连前殿也受了影响。 巨变陡生,紫衣侯处变不惊,当即唤过心腹亲信,去探问究竟。 他身为东道,三大魔王齐齐受伤,这个职责,除他之外,旁人万万不能承担。他大步流星,瞬间移到台上,抄手抱起呼图雅,见黄衣魔王双目中汩汩流出鲜血,眼见是活不成了。他又转头看拥抱在一起的花想容与郝连秋水,两人受伤甚重,相离多年之后,终于再得拥抱,禁不住的眼泪横流,感慨万分。周裂天心中无限感慨,戾气陡生,一声长啸,裂云穿石,一群南雁飞过,竟簌簌地落下几只来。 紫衣侯与呼图雅本是多年至交,如今见他如此,心中无比悲愤,却又不知如何将胸臆之间恨意抒发,只得对这老天怒吼长啸。他几下兔起鹘落,将这干瘦老僧送至黄衣宫诸弟子面前,交代好生照拂。 按下一众门人手忙脚乱不提,周裂天走到魔界三长老面前,弯腰为礼:“裂天处理下后殿事务,去去就来!” 银面长老点头说道:“你去罢!” 他纵身而起,在虚空之中脚尖连点,转眼之间便飞过了大殿。 后殿平地之上,凭空多出一座山峰,那智慧天王碟儿布正桀桀怪笑,指挥着禁宫侍卫向孤峰天王布达拉包抄过去。那高耸的山峰脚下,赫然压死了数十名卫士,断头残肢,有的侥幸未死,咿呀惨叫,状不忍睹。 布达拉怒吼不住,左手遥遥一招,那山峰倏的缩小收回,落到他手中。 眼中手下两大魔神护法在这里闹内讧,前殿又出了那么多事,周裂天怒火上飚,怒吼一声:“你们在搞什么?” 碟儿布走到紫衣侯身边,大声说道:“侯爷,布达拉心存篡逆,暗中加害少主以及小侯爷,碟儿布正欲将之拿下,交给侯爷定罪!”他说得义正词严,布达拉原本苍白瘦削的脸色气得通红,他手执孤峰,眼中喷出怒火,熊熊战意恨不得烧死碟儿布。 周裂天心中一动,手下两大护法,其中一人必然已成叛逆。只是,为何在此时突生变故,难道真有什么阴谋不成? 他脸色十分难看,面容冷峻,沉声问道:“召南去了哪里?” 布达拉说道:“禀侯爷,少主与属下去后殿寻找小侯爷,见后宫已然撤去所有卫士,想是已经被碟儿布控制。他担心侯爷安全,命属下随侍左右,他孤身一人前去寻找。属下方自走到这里,便被碟儿布带人围住。侯爷!”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单膝跪倒,这孤峰天王布达拉平生最是孤傲,甚少低头,如今推金山倒玉柱这么一拜,周裂天心中已经大致有数。布达拉指向碟儿布:“碟儿布擅自调兵,又困住少主和小侯爷,居心叵测,请侯爷查实!” 周裂天冷笑一声,“碟儿布,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碟儿布双目一转,脸色一沉,眼泪掉下来,说道:“侯爷,布达拉血口喷人,他做贼心虚,反咬一口。是他把少主带到后殿,杀害了!臣下一路带人围追堵截,一直拦到这里。他不听臣下好言劝告,反而负隅顽抗,杀害多名侍卫。请侯爷立即下令将这贼子捉拿,细细审问,以还臣下一个清白!”碟儿布连哭带喊,老泪纵横,期待的眼神看着周裂天。 饶是紫衣侯法眼如炬,在最为亲信的两个手下的申辩之下,短短时间也难看清是非曲折,心中不禁大起踟躇。在心惊爱子被杀之余,又牵挂惟一爱孙,一时间大为震惊,头脑中乱成一片,望着前方远山,静静出神。 “侯爷?”碟儿布上前一步,轻轻喊道。 周裂天物我两忘,他征战一生,年少时候因情事得罪吴王杨家,他与郡主杨涵硕情路坎坷。尽管最后他武艺学成,手刃仇敌,抱得美人归,遂了心愿,但杨涵硕心中始终闷闷不乐。毕竟为了爱情,抛弃整个家族,与所有至亲为敌,这样的残酷,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他心中愧疚,于是千百倍地对她好,生了孩子,也是倍加呵护,心疼不已。 周召南生下来便很柔弱,杨涵硕又是一直郁郁寡欢,周裂天便恨不得摘了天上明月星星,哄着娘儿俩开心。旁人很难得知,周裂天对亲人的关爱。三十余年前,杨涵硕被半边老尼沈玉清丈夫慕容章掳走,在往开州的路上失踪。周裂天怒发如狂,剑斩慕容章,力劈沈玉清,但却挽不回,只能把所有感情,转移到儿子身上。他着力培养周召南,无所不用其极,以至周召南二十岁不到,便名满天下,技艺惊人。 后来尽管爱子错爱仇敌之女顾烟蓝,周裂天初始反对,将儿子拉回圣山紫衣宫,但拗不过周召南对顾烟蓝一往情深。当听闻儿子悍然挺上青城山,紫衣侯立即下山,跟在周召南身后上了青城。一路上,他心里有着诸多挣扎,甚至想过与顾龙升化敌为友,结成亲家。 可是直到最后,儿子重伤复发,顾烟蓝产下双胞胎,他与顾龙升各执一子,天各一方。周召南在博克拉河谷静养,一养便是十三四年,留下一个调皮捣蛋的周灵,害得周裂天这十来年深居简出,不能随意出宫,要时时照顾周灵,省得他随时捅点娄子,无法收场。 他这一子一孙,已是他生命里惟一牵系,而今得知两人很可能身遭不测,这叫已经年逾古稀的他如何自处? 眼见紫衣侯正静静出神,碟儿布悄然躬起身子,走到周裂天身边,手中暗暗擒了一枚“忘忧果”。 这忘忧果出自西域土谷浑火龙峡,三百载一生发,三百载一开花,三百载一结果,三百载一成实。据传此果名为“忘忧”,实则天下第一忘忧解,任是学海渊源,强闻博记,一旦吸附到此果碎裂的粉末,则前尘往事,尽皆在脑海消解,空白一片,自此人事不知。此果功效惊人,神仙难救,但因其极为罕见难得,一百余年前唐郭子仪西征,途经火龙峡,见其果树妖氛障目迷人,许多将士都中了毒,整个军队裹足不前。郭子仪大怒,遂以龙泉溪水覆以甲衣,裹在面目之上,防止忘忧果实的粉末沾染其身,一旦吸入,则肯定不省人事。他手执雷音神枪,毁了这千年妖树,自此之后,忘忧树绝迹人间。 智慧天王手中拿的这枚忘忧果,色呈深紫,状若鸽卵,外壳上隐隐可见黑气氤氲。他悄悄走近,喊一声:“侯爷?” 那孤峰天王布达拉本是单膝跪地,猛然抬头,看见碟儿布已然凑近了周裂天。他本知道碟儿布已然叛变,情知他会对侯爷不利,情急之下,他大喊一声:“侯爷小心!” 周裂天正自眺望远山,黯然神收,被这声大喝惊住,蓦然回首。 第四十三章 血口喷人 当是时,碟儿布正自捏碎了忘忧果,漫天弥雾,笼罩住紫衣侯。周裂天一不小心,已然吸入少许忘忧粉末,心知已中碟儿布奸计,谁奸谁忠,不言自明。他一声怒吼,一记紫焰魔掌,重重拍向近在咫尺的智慧天王。饶是碟儿布功力深厚,又有智磐护体,也竟是当不住这雷霆一击,飞去十丈开外,口中鲜血狂喷不止。 眼见紫衣侯受伤中了暗算,孤峰天王布达拉护主心切,飞身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周裂天。碟儿布重伤之余,还不忘命令手下:“将布达拉这个逆贼拿下!” 周裂天中了忘忧果之毒,头脑里清明渐转模糊,那忘忧毒果毒性甚重,天下几无药可解,他一生见多识广,刹那间便知晓身中何毒,眼前闪现出杨涵硕、周召南和周灵的笑脸,渐渐模糊。他颓然一叹,此生休矣!自此,人事不知。 一代豪杰,一方霸主,就此身受重伤,只有一息尚存。多少年风云往事,转眼间灰飞烟灭。 布达拉转过身来,怒视碟儿布,眼儿口鼻五官七窍中竟汩汩流出鲜血,一字一顿狠狠说道:“碟儿布,你纳命来!” 碟儿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狯,他已然成功毒杀周裂天,大功告成。 孤峰天王布达拉见周裂天已然昏厥,心中愤怒,将身一纵,跃向碟儿布。 半空中有人沉喝一声:“大胆孽障,快快住手!” 布达拉报仇心切,哪里管得了这许多?他一举手中山峰,便要往碟儿布身上要害砸去! 一阵晶芒闪过,他手中的山峰却再也砸不下去,离那碟儿布的头堪堪三寸距离。 一阵大力重如山岳,压得布达拉喘不过气来。他本号称孤峰天王,神力盖世,但却禁不住两股大力上下夹攻,唇边嘴角已经渗出血来。他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练赤天、织田野望、叶如霜、伊莎贝拉、安吉丽娜等五宫魔王以及天外魔界三大长老正站立于大殿飞檐之上,一白一黑两道光华从两位魔界长老袍袖中喷涌而出,将自己周身笼罩。难怪他无法动弹,他尽管在当世力气无匹,却与上位的魔界长老不是一个当量级,因此敌住他不费吹灰之力。他一时之间望峰息心,想着能由上位长老主持公道,同时解了侯爷之毒,也未尝不可。 布达拉收了手中山峰,跪在地上,哽咽地说:“请诸位上位长老救救我家侯爷,布达拉感恩戴德,一生不尽!” 此时,紫衣宫众也已看见老侯爷躺倒在地,班察那巴早已按捺不住,扑了上去。只有权法天王多尔甲不动声色,虚无缥缈地停滞在虚空之中,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所有人看。 布达拉伏身说道:“碟儿布杀了少主和小侯爷,又毒杀了侯爷,请上位长老将之治罪!” 碟儿布咳出一口血来,翻身说道:“布达拉血口喷人!请各位长老及侯爷察实,座下各位禁宫侍卫都可以证明是他杀了少主和小侯爷,又趁老侯爷不备,暗中下毒,碟儿布上前阻挡,被他移花接木,以侯爷传授的紫焰神掌打得碟儿布重伤,请为卑下洗清冤枉,为侯爷一家报仇雪恨!”他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又受此重伤,唱做念打,样样俱全,一时之间倒也难以分辨到底谁是谁非。 此时,殿前各徒众闻知后宫出事,纷纷赶来。正自交头接耳间,议论纷纷,各各已然大致了解个中详情。有那平日与紫衣魔宫不睦的,见他自家后院起火,自相残杀,忍不住心中偷笑,暗叫活该;有那关系甚好的,此时也不禁大皱眉头,暗叹此事棘手;倒是正教中人,本拟观礼,却迭逢变故,先是欧墨朗鹰重伤,后又是呼图雅、花想容、郝连秋水三败俱伤,如今东道主周裂天一家皆遭不测,皆是心中暗喜,此番魔消道长,中土又可暂时平静数十年。只是顾龙升心中大起踟躇,紫衣宫虽与他青城山一魔一道,不共戴天,但毕竟周召南是他亡女顾烟蓝的夫君,也是外孙周瑜的父亲,至于那小侯爷周灵,周召南一生未娶,这孩子想是周瑜的孪生兄弟,如若真如众人所言,周家三代皆亡故,那周瑜真正成了孤儿。想到此处,顾龙升心中便极度不是滋味。 那银面长老冷哼一声:“布达拉,方才见你正要施暴伤人,到底事实如何,问下身边禁卫不就清楚,何劳你在此多说?” 她随手指向其中一名侍卫,问道:“你说,发生了什么?” 那侍卫看了碟儿布一眼,见到智慧天王微微点头,把牙一咬,把心一横,指着跪在一边的孤峰天王布达拉,说道:“就是他,暗中下毒,毒杀了侯爷,又打伤了碟儿布天王,我们众多弟兄,都死在这个丧心病狂、忘恩负义的叛徒手里!”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布达拉心头火起,元凶逍遥,他反而被诬为凶手,此人红口白牙,却尽说些颠倒黑白的话。他一怒之下,起身就要杀了那混帐。 “放肆,在我们面前,还敢当众行凶吗?”那另外两名长老一跃而下,一个俯身去查看碟儿布伤势,一个阻住布达拉。 布达拉一看形势,便知道此番定是有人暗中捣鬼,要夺十大魔宫共主之位。本来形势对紫衣侯十分有利,但如今却急转直下,急得他不知所措。当前局面,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走,必背负叛主骂名,此后受那天下魔教追杀;若留,则又百口莫辩,白白便宜了那背后主使,说不定隐藏了更大阴谋!他心下揣度无方,目光瞥向不远处的班察那巴,她正抱着昏迷不醒的周裂天,无声地哭泣。布达拉心下大恸,他心中一直隐藏着对班察的爱恋,却始终不敢说出口。如今他若要被人误会成弑主元凶,以班察性子,必要杀他报仇泄愤。 他心中掠过一抹忧伤,似乎察觉到有种阴谋在这阴森恐怖的空气中流动,却说不出究竟为何,又是谁,在幕后*纵着这惊天的密案呢?他狼顾虎视,看着面前环立的天下魔众,这些面色冷峻的魔王们,都以一种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如同看一块刀俎之上的鱼肉一般。他无意中看到了红衣魔王练赤天,看到了他嘴角似有若无的一丝冷笑。 布达拉心中一惊,闪现出一个几乎不可能有的念头,难道? 那查看碟儿布伤势的魔教长老惊噫一声,对着众人说道:“智慧天王所受紫焰神掌只有七成功力,适才紫衣侯力抗中土剑派所展示功力,已有十二成火候,想来定是布达拉暗中伤了紫衣侯,又以紫焰神掌伤了碟儿布!” 第四十四章 变生肘腋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布达拉纵有千百张口,也是无法争辩了。 银面长老冷哼一声:“霍克拉,叶丽斯,将这个叛贼拿下!” 那两名上位长老闻言即要擒拿孤峰天王,布达拉自然不甘束手就擒。他心知打是打不过,于是想着如何脱身,徐图后来。可是,即使脱身了,他又能去何处,又如何能报这个冤仇?他能逃出生天么?抬头看看天,半空中多尔甲悲悯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话要说,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霍克拉,叶丽斯双双一振袍袖,大踏步走向布达拉! 他心中悲愤莫名,悲鸣一声:“天,难道真要毁了紫衣宫吗?” 一阵紫气自他身上冲霄而起,犹如一道电光,隐入云层中,消失不见。 当是时,北方殿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喝,随即传来一阵飞剑破空之声。顾龙升听得心中大震,因为每个剑派招式不一,快慢缓急都不相同,因此声音也不一样,此等飞剑声音无比熟悉,清脆朗吟,正是青城秘技“御剑术”。而且这破空之声有缓有疾,细听有五条之多。顾龙升知晓定是五位师叔前来,不由得又是惊喜又是忧惧。 那五色烟华转眼便到了众人跟前,果然便是青城五老,身后还跟着周召南、周灵、练洁依等一干人。 紫衣宫众见得少主和小侯爷平安无恙,不禁一阵欢呼,便连布达拉,也全然不顾身旁危惧,露出笑容来。 周召南面色苍白,牵着天真浪漫周灵的手,随着青城五老走来。 练洁依面容不豫,手笼在衣袖中,肩头却不停地微微抽动,目光低垂,看着脚下。 叶天士依旧那副大喇喇模样,天真浪漫,蓝齐儿则是撅着嘴唇,十分不高兴的做派。倒是那织田家生、家养兄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在了橙衣宫众人群里。 班察那巴看见了周召南依然活着,嘴角不禁翕动,两行眼泪滑落下来。她自小与周召南一起长大,与他生生息息,总也分不开。他长成之后游历江湖,班察那巴随后进入中原,亲见周召南与顾烟蓝相识相爱,她醋性大发,欲要伤害顾烟蓝,却又不忍让他伤心,所以性格越发暴戾难测。 她伤心若死,所以专一勾引那些江湖成名少侠,活活羞辱一顿,遇到那老羞成怒拔刀相向的,她便毫不客气,甚至在杀人中得到了快感,因此博得了一个杀人魔王的恶名。这紫衣宫在中原向来名声不好,兼且这爱欲天王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到处行凶作恶,因此江湖之中,人人欲得而诛之。 尽管如此,班察那巴却全然不顾,她心中只在乎周召南一人,却不得不把这爱埋藏心底,只有在不断的血腥杀戮中才能找到快感和平衡。此后周召南不得不与顾烟蓝分手,眼见爱人自此形销骨立,黯然伤神,班察那巴心中悲喜莫名,只能在背后默默照顾关心。无论周召南心态如何变化,她只愿做默默关心他的那一个。 周召南见得父亲横躺在地,父子天性瞬时激发,扑了上去,眼睛湿润,身体微微发抖。周灵也走上前来,站在父亲和爷爷身边,他从没经受如此的打击。在他心中,爷爷永远那般豪迈不羁,顶天立地,从没有这般静静躺在地上过。而且父亲也从来没有这般失态,印象中的父亲,永远冷静,神情萧索模样。曾经无敌于天下的紫衣神宫,似乎在几个时辰之间,便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况。 青城五老此番出动,自是非同小可,水真道人袍袖飞扬,长髯及尺,冲着顾龙升嘿然一笑。他们这次出山,本就是担心顾龙升深入魔宫,万一有甚不测,整个青城都随时有不堪之虞。在御剑飞往紫衣宫途中,路遇昆仑新任掌门耶律齐,得知顾龙升等人依然滞留险境。心中万分焦急,五道剑光合作一处,风驰电掣一般驰援。 五老自北往南疾驶,剑光落在紫衣宫绵延数里的后殿群中。巧巧的正遇见周召南带着众小出了禁宫,被一群卫士劫杀。十数年前周召南上青城山时,曾见过火真道人,彼时他正青春年少,又是生长得英挺不凡,孤身一人仗剑闯山,那气概登时激起火真道人心中激赏。因此在火真心中,还是十分欣赏周召南,尽管仙魔两派并不两立。 时隔多年,却偶然相遇,顺手之间便救下了周召南和周灵等小。又见周灵长得绝类山中小古板周瑜,前尘往事来龙去脉大致了然于胸。火真道人搂着小周灵,竟是格外投缘,三两句话一说,便已经彼此融洽,成了忘年知交。周灵觉得这老道士红光满面,十分好玩,火真也是认为比起那总是板着脸,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周瑜来说,小调皮周灵更合他胃口。说起他那孪生兄弟,周灵忍不住心花怒放,恨不得登时便要前去青城见上一面。 由此这般,他们驾着剑光,堪堪在魔界长老要处决孤峰天王布达拉的时候出现,救下了布达拉。 布达拉一旦释放,推开众人,俯身抱起紫衣魔王,像孩子一般痛哭起来。 对他而言,周裂天不啻于父亲一般,如今忽遭不测,自己不能为他手刃真凶,又急又气,偌大汉子,竟至于痛哭流涕。 银面长老冷冷说道:“人还没死,你们乱哭什么?” 班察那巴红着眼睛说道:“人事不省,与死何异?” 银面长老说道:“忘忧果本是我魔界圣树,无药能解的。紫衣侯既已如此,就应该想想这紫衣宫如何主持,省得后继无人。”说完转头看了看青衫布衣的周召南,银色的面具下面看不出表情,只是两只眼睛冷冷地放着寒光。 练赤天走出人群,胸膛起伏不定,轻轻拍着周召南的肩膀,仿若长者,殷殷叮咛。周召南不住点头,如此知交好友,真该谆谆听教。练赤天手指莹白,长发委肩,远远望去,恬淡冲和,竟似宛如神仙一流。 当此情势,周裂天多日来精心擘画竟然流于一旦,紫衣宫四大魔王一被擒一重伤,人才泰半凋零,只剩一身无一点功力的周召南,和一个才十三四岁的调皮顽童周灵。 如今东道遭逢巨变,当务之急一是找出幕后真凶,拷问布达拉和碟儿布二人,一是须有人主持大局,以防仙派杀个措手不及。不要忘了,青城掌门顾龙升、孤晏城少主晏沧流、青城五老、华山双仙等仙派人物还正在此地虎视眈眈呢! 隐隐然之中,本替东道迎宾,又在今日大放异彩的练赤天竟成了至关重要的中流砥柱。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练赤天,他方才力挫几大魔王,而黄、绿、彩三大魔王又在一场火拼中纷纷受伤,有能力觊觎天下魔主之位的,恐怕也只剩下他一人莫属了。 此刻他已胜券在握,低声安慰了周召南几句之后,便抬起身子,以傲视同侪的姿态说道:“赤天与周伯父多年相交,此番也承蒙他老人家看顾,赤天得以东道身份参与接待各位远道而来的兄弟朋友。赤天与少主召南也是多年知交,从小到大的朋友,如今紫衣宫逢此大变,想必有不少人觊觎。赤天服裂天伯父以子侄之礼,与召南兄弟相交。如有宵小趁此打紫衣宫主义者,赤天虽远必诛!”他本形如女子,但当此时,说得斩钉截铁,话音落时,浑身红光隐隐泛出,令人凛然不可*视,漫天霸气散发开来。虽是山花烂漫的春天季节,众人犹自身上阵阵寒冷。 那银面长老心中不由暗忖:此子一身功力非同小可,似与自己不相上下。尤其是一身的奇珍异宝,能力深不可测,如要与他翻脸,胜负尚在未知。胜负倒是小事,叫这下界魔王小觑了,回去之后没法交代。想想不禁暗叹,这下界魔王们,几十年不见,竟出了如此风云人物。自己苦苦修炼几百年,又有难得殊遇,方有今日成就,没想到几十年后,竟有如此奇才。那周裂天,一身功力也臻化境,四九雷劫指日可待,如不是因为中了奇毒,恐怕与练赤天可以分庭抗礼。她想到此处,心中一惊,不禁饶有深意地看了红衣魔王一眼。 练赤天此时俨然已成东道,他一面指挥侍卫将重伤的碟儿布抬下去救治,严加看管,一面遣派多尔甲、班察那巴将老侯爷带回寝宫,好生照料,又着人严密守在布达拉身侧,因布达拉嫌疑尚未洗清。一连串事情办完,又引导诸人返回前殿落座。一件件事情,办得有理有据,有章有节,让人不得不佩服其处变不惊的能力。 第四十五章 魔神真身 众人依次转回前殿,就连青城诸人以及仙派其他人物,也图看个热闹,跟着走到前殿空地上。顾龙升亲见多年冤家对头一朝崩溃,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他的眼前一直闪现着周召南伏身抽泣的背影,以及女儿临终前的一幕,饶是他平日不苟颜色,也是禁不住的心头一黯。看到外孙周灵那调皮样子,如能够承欢膝下,一对小儿女打打闹闹,也颇能安慰他心头寂寞。他想到这里,不禁动了将周灵带回青城的念头。 他一转身,正瞥见周灵正甩着衣袖,有一搭没一搭与一外邦女子讲话。那女孩子雪肤花貌,神情绝类那蓝衣魔王伊莎贝拉。他见那女孩气完神足,晶莹内敛,道家有望气之说,一见之下,便觉得此女气度不凡,日后非富即贵。因此他心中大起杀机,定要趁伊莎贝拉受伤之际,先行斩杀蓝齐儿。只是苦于众多魔众在侧,他又身份特殊,无法下手,只得暗暗忍了。他总心里隐隐担忧,这个异邦女子,怕是日后对着周灵、周瑜兄弟的隐忧。 火真仙站在周灵身后,一副想要插话却无处可插的苦脸,看上去煞是可怜。雷真仙看不下去,面无表情地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师兄,莫要丢了脸面。” 风真仙揉揉鼻子,慢吞吞说道:“五师弟,莫要伤了和气。” 土真仙一脸的老实憨厚,平静地说道:“低调,低调。” 水真仙早就听到这四个师弟在背后腹诽吵闹了,于是回过头来,瞪了瞪眼睛,很是不满。 眼看师兄快要说话,青城四老立马闭了嘴,专心致志看着魔王们选新主。 练赤天随着魔界上位长老缓缓步上演武台,显而易见,他是今日最大赢家。那银面长老说道:“今日十宫大会,意在选出天下魔宫共主。其中种种,作为仲裁,我等三人其实无权也无法干涉,与仙派人物争斗也罢,自相残杀也罢,一切皆有定数。我等受命下界,只做见证,回去禀报。如今各位宫主尽皆带伤,惟有赤衣宫主练赤天,年少奇才,连擅数个胜场。如今彩衣花想容,紫衣周裂天,或伤或昏,已无力主持。经过我们三人合议,决定共同推举练赤天为十宫圣王。诸位王爷意下如何?” 场下一阵骚乱,众人交头接耳,或惊讶或意外,或在掩口低笑,有的义愤填膺作愤愤不平状,千姿百态,样样皆有,这三大长老一推举,立时激起千层波浪。这几十年来悬而未定的事情,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似乎显得太过简单,又有些出人意表。 练赤天站在三位长老身边,负手而立,洁白如玉的脸上十分平静,半点也看不出骄矜的意思。他的黑色长发无风自动,飘飘然在背后舞动,有些妖异。 他向前大踏一步,将手斜插上天,两道红色真气赤练一般在半空之中交叉,三名上位长老也如出一辙将双手指天,六道银练托起那两道赤练,在空中夭矫腾挪,发出龙鸣之声。八道真气交缠一处,裹成一条杂色巨龙,在空中狂舞。一道白光从天最高处破开云层,照在巨龙身上,那巨龙一阵颤抖,龙头昂首几声巨吼,瞬间又生出变化。那龙身渐渐生长出肢体,幻成一人首龙身的巨兽形象。 众人又惊又喜,不禁大呼道:“蚩尤魔神真身!” 众所周知,传说中的魔神蚩尤便是一人首龙身的巨兽,后虽败亡,但全身精气封入山河图,还有部分精气便在空中游移飘荡。后世魔教若有魔神转世,便能聚起这蚩尤精气,成为蚩尤身外化身,与当年真身能力一般无二。此人当为魔教之主,后世也定当能够力挽狂澜,成为魔教一代圣主,以后历劫飞升,也是指日可待。 因此众人十分惊喜,得遇名主,这样今后才有盼头。仙魔两派争夺权力利益,此番总算能压仙派一头,可谓是大慰人心。 周灵正拉着练洁依的手,仰头朝上看着,心潮微微起伏澎湃。对于他来说,心中本没有太多什么魔宫之主的念头,起码台上的练叔叔,是他所认识并熟悉的人。他全然没有想到身边的练洁依正在内心波涛云涌,身体及双手正微微发抖。 此时场上欢声雷动,便是那三位长老,也是忍不住的暗暗激动,即使她们身在天外魔界多年,见多识广,也几乎从没见过魔神真身降临凡间。因为即使是在天外魔界,蚩尤也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众人亲见蚩尤真身,纷纷纳头下拜,一时之间,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青城五老、顾龙升等仙派人物大喇喇地站着,不停地撇嘴。不过内心倒是甚为警醒,这魔神真身之说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得见。此后江湖之中,又凭空添一劲敌。眼看此时的练赤天,身上无数法宝,又兼丰神俊朗,功力精湛,自此之后,道消魔长,江湖中必然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 顾龙升与几个仙派高手互相对望了几眼,彼此心照不宣,一个个都在心里盘算如何能够尽快铲除此獠,一旦让他日后坐大,后果不堪设想。他正揣度琢磨,如是初来之时,出奇不意,方有可能一举奏效。但当时只当周裂天为最大假想敌,根本没把练赤天给算进去。如今敌方早已有戒备,练赤天已成一方霸主,以他目前功力,怕是没法与之抗衡。更兼之那三位长老,纵使五位师叔结成五星连珠天绝阵,怕也不能将之降伏。毕竟不是一个境界的,无法去比较,想想适才自己与周裂天比试,硬是被那银面长老给制得动弹不得,其上位实力,实在是太过可怕! 眼见魔教众人欢欣鼓舞,一场比斗终于到此为止,仙派诸人也无可待的必要,便准备各自散开。目前魔教形势,定下新任魔王,这之后定要挥师中土,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以与颉抗。 第四十六章 初登大位 周召南与儿子站在一处,他身为东道,却让练赤天占了上乘,心中颇有不服。想当年两人不相上下,一时无两,如今他已成天下魔主,而自己,却成这番模样。眼见父亲被伤,却无能为力,这十多年来他修身养性,又有何用?纵然满腹韬略,却也救不得紫衣宫的败落。 想到此处,他不禁意味索然,多年来一直耐心维持的那种平静,似乎随着父亲的重伤,好友的登顶而烟消云散。遥望那个站在高台之上,接受万众膜拜的新任魔主,他不禁雄心顿起,欲与练赤天日后一争短长! 想及此处,他回头看了看正重伤委顿的黄衣喇嘛呼图雅,想起了前几日来时他所说的那部《大藏心经》。如果那本经书真的能够让他重拾武道,那他或许还能够一整旧日雄风。他想想正躺在寝宫里面昏迷不醒的父亲,以及尚不懂事的周灵,失踪多年生死不知的母亲,还有在青城的另一个儿子,一种使命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眼望苍天,见那天上浮云似白衣,须臾改变如苍狗,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年顾烟蓝巧笑倩兮的模样,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眼圈不禁泛了红。 周灵见父亲呆呆望着天空出神,轻轻拉拉父亲的胳臂,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他低下头来,一滴泪落在周灵手心,忙掩饰说:“天落雨了。爹爹想你娘亲了。” “啊。”周灵眉开眼笑起来,“爹爹想娘亲,不知羞不知羞,哈哈。” 周召南脸一红,把脸一板:“小东西,哼。”作势扬手便要拍他脑袋。 周灵调皮地绕到身后,不让他打,一对父子居然打闹起来。 练洁依却在一旁哭出声来,她本就长得娇小可爱,红衣胜血,更显娇弱,哭将起来,如杨柳迎风,小雪初晴,十分惹人爱怜。 她的哭声虽然不大,但渐渐的,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来。数个时辰之前,她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红衣宫主的孤女。可随着她父亲练赤天技压群魔,一跃而成天下魔教教主,她的身份也愈加显赫,成了人人瞩目的天之骄女! 有那识得她身份的教众,见她哭泣,一心想讨好练赤天,便有侍女牵了练洁依的手,将她一步一步,送上高台去。众人不由自主地往两侧散开,空出五尺宽的一条道路来,平步送她上青云。她心中隐藏了一个大秘密,却与她至亲至爱的人有关,正在两难踟躇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听任摆布,一直听到台下诸人山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时候,她才恍然而醒。 练赤天战立一旁,手抚爱女青丝,看她姣好面容,直似当年妻子谈洁依,不禁怃然神伤。他追思这二十年,自己潜心修武,屡遭大难,也有奇遇,以一己之勇悍,周旋于东西方几大魔宫之间。一生之中,练武、惊变、复仇,种种因缘结合起来,他一步一步苦心经营,方有今日之局面。眼看天下苍生匍匐在地,他一人惟我独尊,俯仰天地,竟深深地生出了一种寂寞!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世间,他所争取的这些,对他个人而言已没有太多意义。更多的,只是为恢复昔日家族荣光,重现一千年前赤帝汉家风采!这个梦,赤衣宫几十代人等了太久太久,如今终于在他手里得以实现,这是何等荣耀煊赫之盛事?想到此处,纵使他涵养极深,也是忍不住手心微微发抖。 练洁依是他一生情感所系,自己所做这一切,只希望她日后能够幸福,过一生衣食无忧的日子,快快乐乐过这一辈子。 他正心中感慨万千,却没想到女儿抬头问他:“爹爹,为什么你要害周爷爷?” 一石激起千层浪,尽管她声音很低,但在座诸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洞悉入微,几里之外的虫蚋惊扰、蚂蚁搬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是这等清脆的女童声? 她话刚出口,众人已是满座皆惊。周裂天遇袭之事本就蹊跷古怪,紫衣宫座下两大魔王指摘对方,至今也未能查出真凶是谁,众人本就心中暗自嘀咕。如今得练魔王爱女亲口问询,他如何能安稳坐上十宫魔主之位,怕是也有些不太正当? 那台下诸人当中本就有些人物对练赤天登极不满,但慑于他咄咄*人的威势,无人敢出言反对质疑。现在逮着机会,焉有不大肆毁谤之理?郝连秋水帐下秋田宫站出来,冷冷说道:“练魔王年轻有为,如今登极,看来确实实力超人。只是可惜了紫衣侯,瞎了眼睛,养虎成患。”他一语双关,既说周裂天门下有反逆,又暗指练赤天忘恩负义,指使别人,加害紫衣侯。 练赤天原本因为有些兴奋,脸色略显红润,乍听此言,变了脸色,不过转瞬又回复平静,肃穆说道:“裂天伯父被人伤害,赤天当执子侄之礼,为伯父找出真凶。如今仙魔两派纠缠不休,赤天忝居圣王之位,当行振兴我教派之事。遥想千百年前,我教派曾雄居东土皇族,西方欧罗巴洲教廷,大西洲亚特兰蒂斯也曾为我教派执掌,风头一时无两。可是如今,东土中原混乱不堪,连年内战不休。橙衣宫东退扶桑,我赤衣宫南进苗疆,紫衣宫在这雪山之巅,黄衣宫困守藏边,绿衣宫也只得在北边草原横行,青衣宫倒是地处江南繁华之地,可这百十年来,青衣宫除了钻研奇技*巧、霹雳火器、奇门遁甲、机关医术之外,哪里还有当年气吞万里如虎孙伯符的半点风采?想当年,黑衣圣王项羽与我赤衣先宫主刘邦争夺天下,后红衣掌炎汉朝四五百年;青衣孙家割据东吴,我赤衣蜷局西蜀,紫衣曹魏,独霸江北;再至后来,绿衣司马,独吞两晋;之后烽烟四起,多家争斗,仙派直直隐忍不发。尽管当年紫衣慕容惊才绝艳,也难逃天下归唐。青衣叶鸿烈、绿衣安禄山、史思明,偶占前唐江山,依然逃不过惊鸿短短数年之幸。黄衣宫徒黄巢,以布衣起家,得黄衣宫倾宫之助,最终还是中道崩殂。中原江山自此四分五裂。近几百年来,我教派逐渐沉沦,各自偏安一隅,更有一百二十年前那一战之耻。那一战死伤我教多少精英?” 第四十七章 碧海寒鲸 练赤天寥寥数语,句句切中肯綮,念及当年荣光,无数魔教门人兴奋莫名,再说到今日萧条,众人不禁暗自低下头来,心中暗叫惭愧。 他声音顿了一顿,环视四方,又大声说道:“赤天不才,今日跃居十宫圣王之位。这些年来,我赤衣宫屡遭迫害,以至于神宫遭焚毁,妻子被乱杀。赤天心中始终存了个天下共和的念头,其实无论赤衣紫衣,蓝衣白衣,总是一家人。何必再去恩怨相报?我圣教这千年以来,自相残杀,分崩离析,上位圣界也疏于关照,难道我们还指望仙派跟我们一样搞内部分裂?我教今后何去何从,全在我们一念之间。赤天心中知道,这千百年来,我教弟子内部已结成诸多恩怨,一时无法化解,新仇旧恨,如若一一算将进来,怕是谁都逃脱不了干系。赤天昔日,少年时候,便曾想过,如我教能够精诚团结,上下一致,十宫齐心,以我圣宫积威,又何愁不能一统天下,以偿上古蚩尤大神的夙愿?赤天有一想法,愿意发这滔天宏愿,做一保人,从今之后不再有十宫之分,恩怨也自此一笔勾销,此后建立起统一的神教,十宫不再单独设立圣王,改任护教法王,如何?紫衣宫地缘宽阔,又处于东西方交汇之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说到此处,他目光睥睨了仙派群雄,目光中似乎带有嘲笑之意,今日仙派铩羽而归,心中不定有多少怨念。顾龙升的脸上却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无半点波动。 练赤天继续说道:“紫衣宫也是赤天深爱之地,赤天敬紫衣侯为伯父,视召南如手足弟兄,如今周伯父昏迷不醒,何时康复还未为可知,召南兄弟又在十年前受了重伤。赤天从小在此长大,对紫衣宫实是抱有极深感情,眼见紫衣一脉即将衰落凋零,赤天心中不忍。今日斗胆,决意将这昔日紫衣宫成我圣教驻跸之所,也是一片拳拳体谅仁爱之心,不知各位王爷意下如何?” 他此言既出,已然摆明了要鸠占鹊巢,将这百里繁华的紫衣宫据为己有。想他那赤衣宫,屡遭多年战火兵燹,早已不成巍峨模样,而紫衣宫几百年来屹立不倒,宫墙连绵数十里,壮观绮丽,若作为魔教总坛,倒也十分合适。周裂天本就有意想竞逐魔王之位,因此将这宫殿修葺得十分壮观,没想到功败垂成,反而成了他人眼中觊觎之物。 周召南十分清楚,如今练赤天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与练赤天从小一起长大,知道练赤天为人心性。练赤天看上去温婉如女子一般,但枭獍之性,杀人从不眨眼,当初他一人杀上西方黑衣魔宫,诛杀十大黑衣长老,更掌杀黑衣宫家眷徒众近千人,勇烈无法可当,血染征袍,此役过后,红衣教主天下闻名。 周召南看着昔日兄弟,心中阵阵发冷。练赤天站在高台之上,高高在上,曾经弟兄朋友,竟似乎远得不着边际。此时他心中已知大概,练赤天为了今日已经处心积虑多年多日,如今成了天下魔教之主,已是铁板钉钉之不争事实,此时自己若是要与他争论一个黑白曲直,定会被扣个藐视君上的帽子,到时候非但复仇无望,而且很可怜牵连到父亲儿子。于是他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但表面上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依然平静如许。 练赤天一番言论巧妙反驳秋田宫,又趁机洗脱自己嫌疑,反而显得自身光明磊落,重情重义,倒也博得了不少人的呼应。他耳中听得诸人叫喊,再看看秋田宫脸色煞白,气得不住哆嗦却又无法辩驳,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于是趁热打铁,朗声说道:“秋田先生,赤天二十年前,于北疆贝加尔湖猎那黑水三尾寒龙,也曾与先生一面之缘,当时便也敬重先生武功学识,相见恨晚,怎么如今却非要做那小人之举,挑拨我与紫衣宫的争端,离间我与我召南兄弟?”他一股真气*向周召南,颔首问道:“召南兄弟,你说,是也不是?” 周召南还未及说话,秋田宫已然悲愤交加,仗剑而出,飞身扑上高台,大声说道:“练贼,当年我误交匪类,被你偷潜进湖底,取了至宝避水寒珠。今日你之用心路人皆知,还要在这里哓哓乱吠!”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与练赤天近身交手。 秋田宫本是扶桑浪人,因杀了关白藤原良房,流浪至东土,游历长安,学识人品,均为人中上品,名噪一时。扶桑国藤原家得知,又联合魔教橙衣宫织田元一,派出十二忍者杀,来至长安,要取秋田宫项上人头回去复命。大雪夜,秋田宫猝不及防,在寓所遭伏击,重伤逃出,卧倒在大相国寺门前,正遇绿衣魔王郝连修,其时郝连修正来拜访好友相国寺住持智光大师,正出门时,见秋田奄奄待毙,当时秋田正是相识满天下。郝连修雄图伟略,正想成就一番大事,知道日后用得上秋田宫,于是出手救下秋田。那十二忍者杀死了十个,剩下两个修习“忍遁”的借雪遁侥幸逃命,但已身中绿衣宫绝学碧爪灵指功,两名忍杀逃回扶桑岛,回禀织田元一。新任橙衣魔王大怒,有心讨伐绿衣宫,但因夺位造成不少内耗,实力实在不足与郝连修抗衡,因此悻悻作罢,但冤仇就此结下。话说秋田宫,被郝连修救下后,一是心惧藤原家继续纠缠不休,二是对郝连修感恩戴德,索性投了绿衣宫。他与郝连修一文一武,将个绿衣宫整饬得井井有条,一时之间兵强马壮,纵横万里北疆,总无敌手。这几十年来,秋田宫从当初风流公子已成如今两朝元老,执掌绿衣宫大权,从郝连修到郝连秋水,他都一如既往地忠心对待。他精于谋略,眼下练赤天如此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兼且适才郝连秋水被练赤天打成重伤,他心中不服,又想起多年前他与练赤天一同下贝加尔湖猎龙之事,那次他被练赤天狡计所骗,失掉囊中之物避水寒珠,也失掉了救治因探吐鲁番毒龙谷中热毒的爱子秋田剑波的机会。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他已失了气度,不顾自己与练赤天功夫差距,挺身直上。 练赤天已非二十年前吴下阿蒙,他一声轻笑,闪身避过,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剑尖,微微用力,秋田宫欲要抽回剑身,却抽不回来,一股炽热真气自剑尖袭来,热得烫手。秋田宫如遭火炙,此时收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当下将心一横,握剑的左手掌心喷出一股极寒冰焰,那剑身上登时生出一层寒霜。这是秋田宫昔日游历北海道,见天落雪,终年不化,又与斑鲸相处多日,从鲸息中悟出的一门特殊功法:寒鲸掌。 第四十八章 新任教主 无奈的是,他遇上了克星,自练赤天得到那至宝避水寒珠之后,便精研大血印的冷热交替,天下惟大热可制寒。他正年富力强之时,又岂是秋田宫望七之年能够比拟?见他使出寒鲸掌,大血印至热功力也自指尖渡出,那剑身寒霜嗤嗤登时化作蒸汽。 秋田宫见是不敌,当下挺剑怒刺,右手寒鲸掌拍向练赤天面门。他知道练赤天身上穿有刑天甲,干脆往最难防御的脸上攻去。练赤天大怒,心想这老货蠢不知死,今日如不立威,怕是以后难服其众。 他手指刹那之间化成银铸,铮铮两身,夹断剑身,指尖弹出,正中断剑,那剑尖掉转方向,飞向秋田宫印堂。秋田宫右掌堪堪拍到,练赤天忽地身躯一矮,又是那两根手指,刺入秋田宫掌心,登时鲜血飞溅!而那剑尖,也笃地一声,刺入秋田宫眉心,钻入脑中,只留一道细细血口。 众人又是一声惊呼:“惊神指!” 这惊神指本是公孙世家绝学,湮埋许久,直至十几年前出现在青城山,公孙樱须臾之间便夺了班察那巴的神农鞭去。只是这练赤天越来越过神秘,现在居然连惊神指都会,那么他究竟背后有多深背景?真真是深不可测了。 练赤天恨那秋田宫多嘴,欲杀他立威,使出一记惊神指法,杀了秋田宫。 秋田宫睁大了双眼,那枚剑尖显然要了他的命,一个裸体元婴从脑后逸出,本体身躯软软倒下,眼睛犹张,死不瞑目。那元婴一脱离本体,便要化成一阵绿烟,就此逃走。 练赤天伸掌拍出,一团大红血云将其笼住,只听得一声婴儿惨叫,等到烟雾消散,已经元神都不存。 练赤天辣手摧命,身上点点血污,迎风招展,顿时霸气横生,大声喊道:“练某今日拿此人祭台,有谁不服,可上前来!” 他俊美脸上着了几点血红,更见狰狞,他此时已是十宫共主,天下魔王首领,一身功力惊人,又有无数至宝,刚又手刃秋田宫,当真是出尽了风头,无人敢撄其锋。他大声喊出,众人见他手段,竟然噤若寒蝉,无人说话。 三名上位长老见得练赤天如此手段,倒也相信他有足够资历统御天下魔教,如此回去,也算完美交差。于是银面长老说道:“今日已然定出第八十三届圣王,我们便回去复命。一切大小事宜,还请练赤天做主。” 她面对其余两位长老,点点头。两人即从袖中各拿出一块玉来,一紫一蓝,凑到一处,银面长老指尖射出一道白色光束,覆盖了两块玉的表面。两位长老松开手,那白光牵引住蓝紫两玉,表面泛出流光异彩,云蒸霞蔚。银面长老口中念念有词,却一句都让人听不懂,看来不是上古语言,就是天外魔界的通用语言。 三人一起念诵起来,念了一阵,只见那两块玉并成一块,融成一面两尺方圆的圆形深潭,波光粼粼。 周召南看得心中起跳,这蓝紫色的玉块,颜色、质地与他当年送给顾烟蓝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样!那玉佩原是紫衣宫中权位信物,每代魔王定好下任继承人时候,便将之托付,图的是一个名分。当时周裂天看儿子年少有为,趁他出宫游历之前,将这玉佩交给他,并告诉他,这玉佩有个名字,叫灵瑜,质地奇特,非下界所产,出自天外一处名叫魔羯的地方。这块玉是当年紫衣侯慕容皝夺得第二十届魔王时候留下的,距此已有近七百年时间,紫衣宫再没恢复昔日辉煌。因此周裂天对儿子冀望甚高,紫衣宫近年来声势日大,周裂天心中念念不忘的便是要重夺魔王之位。他早早将这灵瑜玉交给儿子,也是个要他奋发图强的意思。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周召南下山之后一路狂飙,干出几件大事,又在江南邂逅了前往飞柳庄探亲的顾烟蓝,两人一见倾心,私订了终生。周召南便将这块灵瑜玉送给了顾烟蓝,以作定情信物。这块玉一直留在顾烟蓝身边,一直到她生下周灵、周瑜兄弟,临终之时将玉一剖为二,两兄弟一人一块,留作念想。周召南本也不知道这块玉有何功用,如今看来,竟是通往上界魔界的凭引!七百年前慕容紫衣旧事,早成传说,这玉玦的来历已无人知晓。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心中升腾出一个疯狂得近乎于可怕的念头:若是能借这玉登临魔界,会是怎样? 练赤天也正目光炯炯,盯着这方美玉,脸上忽红忽白,不知正想些什么。 三位长老依次虚空蹑步,踏上那碧水清潭,虽只二尺方圆,却不知为何,恰恰容三人站立。三人微微颔首,朗声说道:“列位保重!有劳练圣王。” 练赤天手执黑玉令,目光炯炯,他知道,此后他就是天下之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声音虽低,却法传四耳,声扬八方:“恭送圣使!” 三人站在美玉幻成的深潭之上,六道美眸盯着练赤天,双腿渐渐地往深潭里陷,从脚至腰,由腰至肩,渐渐地,整个人都没入了深潭,而那深潭悬在半空中,不过指厚。等到三人都已消失在深潭里,那深潭倏然而收,凝成一点,最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练赤天傲视四方,此刻他已是这个世界最大的主宰,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生灵,任由他宰割处置。座下群侪,皆为他所用,这种心情,的确令人愉悦。 第四十九章 群雄散尽 天下已定,群雄散尽。 新任魔王练赤天以紫衣宫作为驻陛之所,紫衣侯周裂天依旧昏迷不醒,无法解救。 周召南随同黄衣喇嘛呼图雅去了西藏布达拉宫,为修复一身功力,练那《大藏心经》。他尽管放心不下父亲,却清楚这一切都是练赤天种下的夙因。经历此等大变,周召南性格更加坚忍,尘封十年的雄心壮志在这大会过后竟然再度扬烟而起,他坚信终有一天,他大功告成,重回紫衣宫。 周灵不愿意去又远又偏的西藏当和尚,正好与青城五老中的火真道人十分投契,顾龙升一声招呼,这乖巧的小外孙便跟着回了青城山。一路之上,顾龙升将青城山概况与周灵作了个交代。相比于温文懂礼的周瑜而言,周灵更见活泼,一身野性难驯,颇对他当年“顾大炮”的脾气。 听说青城山终年青山碧水,珍奇异兽,更有大大小小四十九峰,还有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周灵那心,可就比御剑飞行更快了,瞬移到了青城山、翠浮宫、五谷道场、玉成峰… 十宫魔王,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彩,赤衣练赤天一举夺得天下魔王之位,便宣布长驻紫衣宫。他一言既出,无人敢予以反对,便只能听而任之。周召南一走,众多紫衣宫众便也跟着出走,四大天王之中,布达拉、班察那巴同去黄衣宫,多尔甲本东渡而来,得周裂天收留,情义深重,留在紫衣宫照顾老侯爷,碟儿布则一心归顺练赤天,成了魔教护法神。 橙衣织田野望率队回返,留下两个侄儿,跟着练教主学艺。此次大会,独他一家毫发未损,倒也算是异数。黄衣喇嘛呼图雅同了周召南、布达拉回藏,他身受重伤,两眼又看不见,此番回去,已决意要将黄衣宫转交布达拉与周召南,三十年前周裂天在红海卡里迪斯岛救他一命,他一直耿耿于怀,借此机会,偿他心愿。况且布达拉父亲赤祖德原本应是黄衣宫之主,他忝居高位多年,早已有心禅位。双目已盲,再担负不起一宫之主大任,不如趁此大厄,以解禅机。多年来修炼,却总是于关键处不得要领,他修的是佛禅,讲究的是机缘与淡定。经此一劫,倒似乎有所悟。 绿衣宫主郝连秋水为救花想容,重伤几死,虽经抢救,勉强活命,但也已心灰意冷,断了称雄称霸之心。倒是此次情势所*,出手相救多年怨侣,花想容芳心所系,竟然舍不得离他远去。两人携手北去,远上北海寒宫,约定过那神仙逍遥日子。这举动惹得两宫上下极其不悦,忙着料理后事,重新选定宫主,郝连秋水与花想容已经不管不顾,这些已经与他们无关。 青衣宫叶如霜带着侄儿叶天士返回江南,她本无心称雄,早早就退出比武。来参加大会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既然走了就无可留恋。 叶天士尽管与周灵、练洁依、蓝齐儿等人相处时间不长,却极为投缘,尤其喜欢与金发碧眸的蓝齐儿说话。这次被姑姑带着回去,小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几位好友,千百般不舍。但看着姑姑叶如霜真的面罩寒霜,小家伙舌头一吐,只好含泪告别。 蓝衣宫主伊莎贝拉被姊姊花想容一记“弹指灰飞烟灭”所伤,差点就此死去,好在三位长老齐齐出手,救她一命,但一身修为,已经大打折扣。未来十年,恐怕要加倍苦练才能恢复原来水平。她带着对花想容的失望离开紫衣天王山,驾着挪亚方舟,携蓝齐儿回去。蓝齐儿曾经对她表示能不能留在紫衣宫圣山奥拉斯一段时间,陪一陪新任的小公主练洁依。尽管初次见面两人因为周灵闹了一些小矛盾,不过迅速成长为好朋友。但是伊莎贝拉被亲人所伤,心中最渴望亲情,因此决定还是把蓝齐儿带回不列颠岛。她本是人中龙凤,已然看出爱女对周灵有情。可是眼见周家与练家恩怨纠缠,周灵被外公带去了青城,练洁依郁郁寡欢,如今好朋友一一离开,她一人闷着,十足无聊。又时时能看到碟儿布的丑恶嘴脸,心中忍不住嫌恶得想吐。尽管碟儿布见到她总是大献殷勤,但她却总是躲过,总是细心去照顾昏迷不醒的周裂天。 黑衣宫主欧墨朗鹰被练赤天打得重伤,见仇人已然登上大位,赶紧带人偷偷溜了,返回大食。这以后日子,他怕是不好过了。 至于极北之地白衣宫主安吉丽娜,她本修炼多年,快要飞升上界的人物。此次斗剑,她施展出极光流虹剑法,*得练赤天不得不拿出刑天甲和开天斧相抗,尽管落败,但也只是败在他法宝之下。安吉丽娜性格恬淡,本也无意争雄,依旧回她的白衣宫,不过为考虑后事,准备将宫主之位传给弟子凯瑟琳。而她自己,准备在东土游历一番了。 至此为止,六十年一届的十宫大会已经结束,练赤天占据了紫衣宫,周召南远走藏边,周灵回到出生之地。一场大变,风流云散。 且说周灵,跟着青城众人回了山门。他还是年少顽劣时候,眼前的新鲜事物让他暂时忘却了远离父亲与爷爷的难受,即将与孪生兄弟见面的兴奋让他忘乎所以,没有一点对环境的陌生感。 青城五老回山之后立即闭关,此次赶往魔宫天王山,本想趁乱出手,讨点便宜回来,哪里一见几大魔王功力深湛,尤其是那练赤天,已到深不可测地步。五老深受打击,硬是没敢出手,他们三十余年修炼,已有应劫之感,不能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周灵跟着顾龙升从半空下来,落到广场之上。一切都让他感觉无比新奇,穿着道袍的青城门人或从天上飞过,或三五成群聊天,切磋道艺,或者独自一人,对着幽幽青山翠谷,喃喃自语,练那功法。 一路之上,处处见人,形态各异,热闹而不繁杂,又兼青山秀水,风景障目,鸟声啾啁,看得周灵眼花缭乱,目不暇给,心花怒放。 到得青城,正是傍午时分,青城山众弟子门人正在午课。顾龙升一行数百人轰然降落,引得一干弟子围上前来,不住嘘寒问暖。大弟子李青竹生得一脸憨厚,圆脸圆身子,满脸的笑容可掬,十足一个厚道老实的生意人。他带着众师弟及弟子们迎接远征的师父,叶轻霞、赵琴歌、周瑜也在其中。 顾龙升顾不得旅途疲惫,尽管掩不住的仆仆风尘,笑声依旧爽朗,首先问李青竹:“青竹,为师不在这几日,派内秩序如何?” 第五十章 青城一年 李青竹笑眯眯地说道:“回禀师尊,三日前东海蓬莱岛主妻吾生派人下书,约师尊下月十三参加他儿子妻凌风婚礼;前天滇西绿袍老祖约您老人家斗剑,弟子说师尊外出办事,要他先回去,他死活不走,现在还在天字甲十七号客房住着呢。还有,师娘养的那只金毛狻猊,居然炼出了内丹,已经达到一级妖王的境界,哈哈。” 尽管这大弟子有些絮叨,但顾龙升对他还是偏爱有加,李青竹是他三十岁那年开山收的第一个弟子,身世可怜,但为人忠厚老实,习练道术也十分勤恳,修为上更是惊人。十七岁时候,便已经突破了九级修士,为青城建派以来罕有。更在二十岁那年,参加中原十五派联盟青年讲武堂,连克点苍、昆仑、甘肃吴家堡、江南霹雳堂四家年轻高手,占据讲武堂首座十天之久,面对一干前辈侃侃而谈,使得青城功法大放异彩,无数年轻才俊纷纷慕名来拜青城。也正因如此,青城名声大噪,俨然中土第一大派。顾龙升座下弟子,更是奇才辈出,发展到现今,已经成熟壮大。李青竹作为掌门大弟子,尽管大权独揽,却始终宽厚待人,无论老少长幼,他都能上下打成一片,十足的一个老好人。青城门人私下里都说,要是大师兄日后当了掌门,咱们日子肯定比现在更好过。 顾龙升听见熟悉的大弟子又在家长里短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心中虽然亲切欢喜,面色却板板严肃,咳嗽一声说道:“打住打住,我刚回来你就大事小事说个不停,整得跟长舌妇似的。” 李青竹便不说话,笑眯眯地望着师傅。 “好了,都散了吧,为师明日再开会议事。你们各自修炼功课要紧。” 弟子们有序离开,只是还不忘记回头看看和周瑜长得万般相像的周灵,内心充满了狐疑。最后只剩下顾龙升、叶轻霞、周灵、周瑜、赵琴歌四人,除了顾龙升之外其余四人都无比惊讶,叶轻霞眼睛泛红了,看着周灵,嘴唇有些发抖。 顾龙升一把拽过撅着嘴唇的周灵:“小子,叫外婆!” 周灵小嘴一扁,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外婆。” 叶轻霞虽然五十开外,却保养得如三十少妇,明艳照人。周灵一看这么年轻就想做外婆,刚才是慑于顾龙升的威势,才勉强叫人的。现在看这位大姐如此年轻,怎么也不像是外婆的样,眼珠子滴溜溜地不知道在转些什么。 她抱着周灵,轻声说:“孩子,你是灵儿吧?婆婆好想你。” 周灵没好气地问顾龙升:“嗨,老头!这大姐是谁?” 顾龙升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驴子,什么大姐?她是你娘的娘!我是你妈的爹!” 周灵“啊呀”一声,算是明白了,抱着外婆假惺惺地哭了一阵。 哭完之后转头一看,周瑜正睁着乌圆的眼珠看着自己,周灵一看:“哈,跟我长得一样嘛!早听火真老头儿说他是我兄弟,怎么有点木呆呆的样子?”他心里面想着,其实还是怀着小孩子的调皮心理,飞快地在周瑜额头给了他一个栗凿,然后躲到顾龙升身后嘿嘿地奸笑。 周瑜看见周灵,便猜到这可能是自己孪生兄弟,平阿姨平日里都不知道和他念叨了多少回。很多故事都是从刘平儿嘴里知道的,她当初便跟着小姐顾烟蓝游历江南,在得月楼前遇到了周召南。他们两人因一场俗套的英雄救美而结缘,却以一个悲惨的解决收尾。这些故事,周瑜已经烂熟于心。他还知道当初自己出世之时还有个孪生兄弟,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还居然给了自己一记爆炒糖栗子,真是哭笑不得。 赵琴歌在旁边微微笑着,她心中喜爱周瑜,却常见他郁郁寡欢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思念自己的父亲兄弟,如今周灵健康活泼可爱地出现了,她打心眼里为这对兄弟的重逢感到高兴。 周灵见他打了一下周瑜,对方并没有反应,心中一阵窃喜,看着对方,仿佛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般,又是高兴,又是惶惑。 弟兄两个尽管一卵同胞,却是性格迥异,一个活泼灵巧,一个文静刚毅。叶轻霞看着两个爱孙,又想起女儿顾烟蓝来。如果不是因为门户之见,又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如果召南和烟蓝都在,领着两个孩子,该是怎样美好的生活?她心里想着,不由对丈夫顾龙升多出几分怨忿。 有个大秘密隐藏着她心中已然很久,她出身江南飞柳庄,乃是苏州一方大豪,东起桃花丈西至太湖滨,皆是飞柳庄产业。丝绸、刺绣、盐业、兵刃等产业销往全国,甚至海外,在苏州算是赫赫有名。可是外人却从来不清楚,飞柳庄竟是十大魔宫之一的青衣宫所在地!而叶轻霞的真正身份,正是魔王叶倾城的女儿!现今的青衣宫主叶如霜,也正是叶轻霞的嫡亲侄女。 当年叶轻霞与顾龙升在孤晏城相遇,当时他正少年得意,鲜衣怒马,轻裘疏狂,无数少女崇拜追求的偶像,却敌不过叶轻霞的智计百出,最后被她乖乖俘获。 只是顾龙升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娶的爱妻居然是魔教的公主! 青衣宫立于江南千百年,虽无称雄帝国之心,却也是富甲一方,堪可敌国。历任宫主皆好读诗书,又懂行贾经商,机关消息,排兵布阵,样样精通。叶轻霞自幼便聪黠过人,过目不忘,更喜兵法,常与一帮堂兄弟姐妹们一起*演战阵,撒豆成兵,方寸之间,也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近些年来,她更是潜心钻研,悟出众多战阵,无可消遣,拉着周瑜和赵琴歌,一股脑地全部倾心传授。顾龙升平日里注重以武修道,不太喜欢这些精巧玩意儿,因此任他们三人去练那鬼神莫测的事情。在他的认为里面,大开大阖,直来直去方能破妖除魔。一点点的小玩意,那只是孩童玩耍,当不得真。 叶轻霞见得周灵聪明可爱,见猎心喜,决定把这兄弟二人培养成惊世绝伦的一代将才。她二十来岁便嫁给了顾龙升,没了机会表现自己,年纪愈大,反而童心遽起。她一生不问世间事,相夫教女,自身修为也在不断提升。 人间修炼共有三类,一是仙派,以青城、昆仑、峨眉为代表,主张修炼,有侠义之心,以天下苍生为念。一是魔教,因与仙派教宗各异,修炼方法也不相同,仙派会在九级修士突破之后进入丹成期,在元宗紫府会凝气为丹,而魔教也在九级魔士后成为一级魔王,不过不会有丹,而是在身体之外养出一只小兽。叶轻霞早已突破魔王境界,如今她的金毛狻猊,也已经练到一级妖王的境界,堪称恐怖。 顾龙升看着两个冰雪聪明的外孙,心情不由大好,哈哈笑道:“走,我们回家吃饭去!” 周灵这才想起来,光顾着欣赏美丽风景,竟然忘记了肚腹的饥饿。他和周瑜毕竟兄弟同心,刚刚还给对方一个栗凿,转眼间周瑜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眉开眼笑地和周灵在一起勾肩搭背往回走了。 从此之后,周灵便从魔教的小侯爷,成了青城山里面的调皮大王。 青城派,多了一个小毛孩子,似乎多了一些生机和活力。 第五十一章 青牛宫前 顾龙升心里爱极了周灵,喜欢他的调皮劲,似乎想要把当初他对顾烟蓝的歉疚,全部在周灵身上得到弥补。偏巧叶轻霞也喜欢周灵的机灵劲,相比较看上去有些木讷忠厚的周瑜,倒不是那么吃香了。 人一调皮,便觉得小了,周灵整日里舞刀弄棒,搅得青城上下到处鸡飞狗跳,人人皆认为周瑜有个哥哥的样,有状元之风,周灵也是个状元,不过是疯子里的状元。 春去秋来,一年时光匆匆过去,转眼间已到深秋。 青城山背靠岷江,终年青翠*人,空谷幽兰,风景绝好,伴有松涛阵阵,时有凉风袭来,沁人心骨,又如弦歌雅意,撩人诗兴文思。 七月一日,月夜,青牛宫前。 几棵千年松树,挡住了幽幽灯火,夜色沁凉如水,月影横疏清浅,偶尔几声蛙鸣,平添几分寂静。 婆娑树影下,一人独坐,白袍披发,黑带束身,怀抱一柄宝剑,低头看地。 风乍起,树影摇动,几片落叶飘落,洒在他身遭四周,他抬起头来,眉毛一扬,嘴角不禁微笑。 顷刻,一人踏风而来,黑色斗篷遮住了大半个身躯,身形并不高大,但气势倒是*人,风卷残云般,荡得白袍人黑发飘舞,袍袖乱鼓。 白袍人站立起来,手中宝剑横举,低咳一声,沉声说道:“这位朋友,请了。”声音故作老气横秋,其实嗓子一派稚嫩,正处于变声期,想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黑袍人声音略显低沉:“兄台,深夜邀我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夜露中宵冷,谁立轩辕台?”白袍人一振手中宝剑,剑匣鸣然有声,剑身轻轻弹出。在月光下,清泠横影,锋锐夺目,赫然竟是魔门圣兵蚩尤。 “好一个谁立轩辕台!”黑袍人掀起袍袖,露出一支宝剑,在月光下流光异彩,带着淡淡青气,轻轻挥舞,让月色也显迷蒙。他朗声念道:“三尺青锋剑,不如归沧海!” 两人几句歪诗念完,腾挪纵跃,两柄宝剑交战在一起,铮铮有声。 一时之间,月影横斜,刀光剑气,映得水磨石的地面人影幢幢,两人好一阵闷斗。 这两支上古神兵多年来或分或合,如今常得在一起闲斗,欢喜得如蛟龙入海,猛虎出柙,摇头晃脑,交相辉映。两人斗得难分难解,时而天上,时而地下,起落不定,风声呼啸,似乎它们也在交流。 “你们两个,又在胡闹,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一个身着绿裳的少女,从阴暗处走来,略带责备地说道。 黑白两人仓啷、铿锵之声,收了各自兵刃,站在绿衣少女面前。 “琴歌姊姊,我们闹着玩呢,最近跟着青云师叔学了青城十九剑,我们兄弟两个约好过招。”周瑜便是那白袍人,与黑袍周灵相视一笑,对着赵琴歌说道。 “哼,半夜练剑,还吟诗作对,倒是很有雅兴,晚上不止你俩没睡。掌门要你们前往思过崖天师洞,赶快去吧。” “外公大半夜的喊我们过去做什么?真是无聊,我还赶着回去吃夜宵呢!绿豆芽,今天的夜宵是什么?”周灵没几天便与周瑜和赵琴歌等人混得透熟,连外号也给人取了。 他叫赵琴歌为绿豆芽,称呼自己兄弟为冷面神,不过别人也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金毛鼠王。这倒不是因为他与金毛大老鼠有什么类似,而是他修炼的魔宠便是一只金毛鼠。那只小老鼠成天滴溜溜地跟在他后面转,大家早已经习惯,干脆将主人和宠物都唤作一个名字。周灵倒也不以为忤,笑眯眯地就承认和接受了。 赵琴歌倒回得干脆:“估计掌门晚上睡不着,起来抓老鼠。” “切!”周灵干净利落回了赵琴歌一对白眼外加一句鄙视。 周瑜拉拉兄弟袍袖,低头示意赶快走,不要罗嗦。他这大半年最是快活,自从遇到周灵这个和他性格完全不一的小魔星,俩人几乎一拍即合,天天黏糊在一起,下山上树,追鸡抓狗,无恶不作。青城四十九峰基本上被他俩摸了个遍,哪天要见到某峰峰主气呼呼地在顾龙升面前告状,那准是兄弟俩又闯祸了。 不过周瑜品格情*还算高尚,每当意识到周灵即将天怒人怨之时,总会及时拉着兄弟悬崖勒马,所以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不过外公半夜找人发飙,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周瑜心跳得厉害,一想起外公那不待见他的眼神,就忍不住心里长毛,太可怕了。 周灵混世魔王惯了,天生的没心没肺,扁个小嘴不停问:“夜宵是什么,夜宵是什么?” 周瑜听了心里偷偷笑:还夜宵呢,惹毛了外公,当心吃一大份毛竹板子! 赵琴歌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说掌门今日从昆仑带回一只波斯猫,身长三尺,可凶啦。估计是要拿你的大老鼠去喂它!” 周灵一听,赶紧把封印着金毛老鼠的蚩尤剑给紧紧捂住,生怕那只大猫从什么地方蹿出来,把他的小宝贝给吞掉。他那只小魔宠真是什么本领也没有,一天到晚只是吱吱地叫,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贼得很。不过那一身金毛倒是油光水滑,惹人喜爱。 赵琴歌在兄弟两人身后掩口轻笑,这两人一白一黑,鬼鬼祟祟地在山间小径穿行,确实十分好笑。联想起他俩刚刚还在一本正经地想要像大人一样龙争虎斗,现在却不得不夹着尾巴去挨训。周灵尽管说天不怕地不怕,但说到底一物降一物,他惟独怕的便是他的亲外公,世人号称的顾大炮,炮捻子脾气,一点就着。 顾龙升脾气上来,管你是谁,直接一通猛轰,要是惹火了,抽刀拔剑,说动手就动手。周灵这短短几月可是多次领教了,因此畏虎怕猫,听到姥爷的名字就害怕,别说是半夜上后山了,就是上刀山,也准得溜溜地飞快往那赶。 第五十二章 一饮一啄 至于周瑜,已经是出了名的逆来顺受,只有低头赶路的份儿。 走不顷刻,已至断崖深处,阴风阵阵,一座软索桥将思过崖与翠浮宫堪堪相连。天师洞在暗夜里黑黢黢地,怎么都看不清楚,深不可测。 月光照在天师洞口,“天师洞”三个朱红篆字张牙舞爪,恨不得脱壁飞去。 洞口站立一人,独倚青松而立,青衫飘飘,傲视当年明月苍穹,似乎有着无限心事,却不知与谁诉说。他几尺长髯随风飘荡,在清风明月涤荡之下,竟有几许萧索。 周灵闭上眼睛都知道洞口站着的是谁,曾几何时,他只怕爷爷周裂天,但还没到现在面对外公顾龙升这样闻风丧胆。 两个小子战战兢兢站在顾龙升身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龙升缓缓说道:“你们来啦。” 俩小子大气不敢吭声,只得点点头。 向来“慈祥”的外公不禁摇头,想他积威至此,竟让两个孩子这般怕他。于是忍不住做出抚摩他俩的举动,周灵下意识地要躲,周瑜比较老实,没敢动弹,但显见快哭出来。 见俩孩子怕成这样,顾龙升忽然之间想起了女儿顾烟蓝,心中没来由地一疼,这十余年来,他心中数度追悔,但往事不可追。 他将两个外孙揽在胸前,低声密语:“你俩随我进来。” 又遥遥看见赵琴歌站在断崖对岸,心中一动,千里传音对她说道:“你也来吧。”话毕便大袖一招,将赵琴歌托举起来。她宛如在温水中游泳一般温暖舒适,心生懒洋洋之意,双腿离地而起,浑然不知自身已经横越万丈深渊,落到断崖对岸。 周灵、周瑜、赵琴歌三人站在天师洞前,看着洞内氤氲而出的七彩烟雾,不禁心生犹疑。青城山中,高峡流水,树木森森,平日里纵使有山岚雾霭,五色斑斓,那也是日照水汽经阳光照射变化所产生的奇幻效果。 此时却是夜露中宵,月色清冷,地面上平滑如镜,一轮冷月清鉴可辨,却见洞内色彩斑斓,实为难得一见之奇景。饶是周瑜平日里素常来此多次,也未曾见过。 顾龙升在三人身后袍袖漫卷,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天师洞。 前文书中已经提过,这天师洞乃道家三十六处洞天福地之一。青城建派千年以来,历代掌门都曾在此清修,有的在此悟道成仙,有的黯然坐化,历代青城执掌毕生心血尽聚集于此,也将各自才智功力贡献于此洞中。因此也可以说,这青城天师洞集结了数千年数百位大师智慧之大成的厉害阵法,恐怕寰宇之内,也少有他处能够媲美。 如今三人能够得进此洞且安然无恙,也是极为难得之事。顾龙升带着三人款款步入洞中,洞中两侧岩壁、洞顶甚至是脚下岩板,都有各式字样图案,隶楷篆行草,柳颜王米卫,各样笔法书画,线条勾勒,都在众人眼前流光溢彩,生生活泛起来,甚至在半空飞舞,一时之间,竟然眼光错乱,目眩神迷。 这天师洞却也不知道深深几许,不知道进了几里深远,拐入一间石室,顿时之间,山渊清越,洞天大开,当真是壶中岁月长。 周灵迷迷糊糊之间问道:“外公,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名叫乾坤里。乃是三千年前大成仙师广成子飞升之前悟道修炼之所,仙师以此间尺许方圆,创须弥乾坤,自有一番时空境界。据仙师箴碟玉嘱告示,他曾于此乾坤里轮回修炼五万年,方才于此得道。可惜目前时间来不及,否则这天师洞真会让你们受用无穷,还是先将当下厄难度过,以后有缘,还可再来此间。”顾龙升郑重说道。 周瑜心中还是不太明白,他此前也是曾经多次进过此洞,却从没进过如此之深,也根本没有发现这间石室,至于什么须弥乾坤,他可是一点不懂。至于周灵、赵琴歌,他们一次都没有进过此处,只有耳闻,难得一见,今日到此,早已目迷五色。 周灵问道:“外公,什么时间来不及,今夜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赵琴歌却对此间山渊颇感好奇,明明只是一间石室,为什么甫一进入,便见朗朗晴空,万里青山碧波?顾龙升心中知道赵琴歌的疑惑,笑着说道:“阵法大道,本是一途,琴歌你如今修炼的阵法,其实与我青城道法乃是万法一宗。古往今来,历代大宗师无不是阵法高手,司马、诸葛之流,不过略知微径,只能依赖山川木石,加以自身才智,能得奇门遁甲、微衍八卦之妙,却始终不入大乘。大成仙师广成子,乃以自身莫大神通,自创一乾坤世界,人入其中,便入其阵,阵内纵使千年万载,阵外也不过须臾瞬间。天上大罗神仙,以无上智慧神通,自可创出万千自在世界,因此,你我存活这个世界,也许便可能是某位神仙自己创出来的。自古幽幽多少事,尽入万千笑谈中。灵儿、瑜儿,还有琴歌,你们尚还年轻,还不曾入道,贫道自小入青城山,如今已逾一甲子,这些年来我遍访道友,寻幽探秘,多有研究。除青城之外,宇内多有仙山名川,尽管各自道法并不完全类同,倒也颇有相通之处,昔日我与西昆仑耶律骁丹煮酒论道,曾于谈笑间手结法印,瞬间莲花盛开,枯木逢春,忽尔便曾想到,我们翻手之间便能令花开败,那我们之生命攸关,是否也可能便是大神通至圣翻覆之间的玩笑呢?此前我曾一直谆谆寻求得道升天的良方,如今这么细细一想,或许万法由心,境界上了,心便不一样。试想想,如能有大智慧大神通,自创一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无所不能,心之所至,力无不届,该有多好?” 顾龙升只是将心中道法用来解答三小心中疑惑,却不知他这一番话,却深深引起了三人的兴趣,更在日后,改变了三人的命运。真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赵琴歌眼见这小小石室,却能如梦如幻也似,高下数千里,心中无比欣羡,又听得顾龙升关于阵法的这番议论。她心中早起波澜,眼看淡定而立的周瑜,嘴角起了一丝笑意。 顾龙升伸手揽过两个外孙,柔声说道:“青城即将有大厄,我已算到此次难逃一劫,对于修道人来说,道家四九天劫接踵而来,本是喜忧参半。也许过了今日,我便可得道飞升,也或者从此灰飞烟灭。道家本有预测后事之功,但我推演多次,却始终灰蒙一片,正所谓渡人渡厄终难渡己。后事我已安排妥当,只你两人我却放心不下,你们身世多舛,孤苦无依,我心中多有歉疚,实在不忍心你们再飘零江湖。不过我也已算定今后这天下将系于你们兄弟两人之手,还望你们日后兄弟若是刀兵相见,千万要顾兄弟之情,不要做自相残杀之蠢事。你们已经一十六岁,想当年我一十六岁之时,业已一人独自闯荡江湖,交了几个好友。既然天意难违,索性让你们出去历练一番。目前有两个去处,一是东海孤晏城,一是江南飞柳庄,东海孤晏城是你们姨母所在之地,飞柳庄是你们外婆老家,两地均是当地大豪,可当得千军万马,你们要早去那里,相信这两处地方可保无虞。” 第五十三章 须臾万里 周瑜忍不住问道:“在这石室之中,如何去得?” 顾龙升哈哈大笑:“问得好!你们来看。” 他手指向那黛黛远山,那山顶之上,一轮红日喷薄欲出,映得漫天红霞,清光万里,如桃花片片,又如嫣红点点,一派绚烂气象,望之则心旷神怡,精气爽快。道家有望气之说,这等美丽风景,若在此间修道,的确有事半功倍之效。 三人顺着青城掌门的手指看去,不禁看得呆了。顾龙升忽尔破声一笑,宛如猿帝夜啼,纵身一跃,竟然须臾万里,飘向那群山之巅,立于红日之旁。哈哈一笑,手指轻轻一点,那红日云霞,宛如一张水中画卷,皱皱斑斑开来,点点涟漪四下晕开,眼前幻境竟然渐渐凝虚为实,还归那五尺方圆的升斗石室。只是中央多了一块两仪四象生八卦的石台,散发出淡淡青气。 周灵咂摸了一下舌头,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轮回台。” “轮回台?”兄弟俩异口同声问道。 “对,此台名为轮回,一经踏上,便迈入无边轮回。一切因果,都将重新开始,坠入这大千世界,生生不息。你们三人各有一番遭遇,此后人生造化,便看你们自己了。” 在顾龙升引导之下,三人站到那轮回台上,脚下不断渗出青气,烟汽缭绕,脚底生出微微凉意。三人呈品字型站立,彼此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顾龙升站在一旁,看着三人,面色沉着如水,他深知,一旦启动这轮回台,他们的命运,从此之后便将注定。 “你们听清楚了,此轮回台一旦启动,你们便会通过轮回之门,去往该去之地。十年之内,不要再上青城,否则便会遭遇不测,我也难料。你们离去之后,我会同数位前辈一起,在青城布下一座乾坤大阵,这阵极其重要,关乎青城乃至整个天下日后气运。因此无论听得青城发生什么事情,都莫要当真,万万不可独自重返青城,即使返回,恐怕也于事无补。还是等到十年之后,你们按照书信中所留规定,同时还来此地,来取这山河图。你兄弟二人,再加上琴歌,必须三人齐集,在十年之后当日,自有人在这间石室相候。也许青城得脱大难,便在十年之后。你我相见之日,便也可能在十年之后!” 周灵听得外公说这“山河图”,心中不禁咯噔一动,去年魔教大会之上,他曾听红衣魔王练赤天对外公说过这山河图,难道一年之期已到,他要带人来夺取? 他想到一直昏迷的外公,远走藏北的父亲,心中忍不住一阵酸痛。 顾龙升从袖间取出三枚青色丝囊,分别递给三人,说道:“这是青囊,为两千年前盘瓠仙人亲手所制,有容纳天地万物之能,当时仙人曾作十枚青囊,流传到今的只此三枚。我已差童儿将你们各自的衣物、用具、银两等安放其内,并各自给了一些继续修炼的经书,以及防身的武器等物,等你们该用之时,自己取用吧。你们与青城缘分未尽,未来天下大势,也尽出自你三人,一切好自为之。灵儿与瑜儿青囊之中各有书信,落地之时可以拆开相看,自可指引你们找到去处。” 三人伸手接了,眼中泪光洵洵。看着顾龙升,心中不舍。 顾龙升说道:“此去前路漫漫,你们千万小心,好生保重,勿忘十年之约。” 赵琴歌张口欲说话,她自小便多灾多难,被父母家人遗弃,幸得在青城山下被叶轻霞相救并带回山上。这十余年来一直在青城,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乡,如今一朝离去,心中万千的依依不舍。 三人听得眼圈都红了,顾龙升平日里从未以此等和蔼口气与他们对话,现在娓娓话别,说不出的慈祥亲切,从前千百般好处忽然涌上心间,却噎在心口,*仄得热泪滚滚而出。 顾龙升叹气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此别过吧,你们勿要忘了十年之约,保重!”他大袖一挥,登时清光万里,站在轮回台上的三人沐浴在朗朗清辉之下,沿着石台转动起来。四周石壁随着转动也渐渐幻化成乾坤万里的锦绣河山景象,他们忽觉身子升腾而起,在这万里河山里缓缓穿行,或拨云,或见日,或揽星,或抱月,只觉得山川壮美,江河秀丽,心中壅塞豁然洞开,无数念想陈杂而来。站在云端高处,俯瞰芸芸众生,小如田间蝼蚁,而纵横阡陌,河湖如网,也如手中顽皮作品,煞是有趣。三人正自心旷神怡,感慨这乾坤万里的绝妙好处,却是一阵清风吹来,低头看脚下,已无任何依托凭借,心中大惊,却阻拦不住,一个落空,从那万里高空跌落下来! 周灵已吓得张口大叫救命,耳畔却只听得呼呼风声,哪里有得什么救星?眼见山川大地越来越近,眼睛一闭,只想完了,壮志未酬身先死,没想到刚入凡尘,便要含恨摔死。眼前脑海忽然便见到练洁依红衣款款的样子,浅笑轻颦,他心中大恸,大喊一声:“洁依妹子,为兄先走一步啦!” 周灵闭上眼睛一心等死,反正年少轻狂,也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情,只听得耳边风声鹤唳,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软玉温香,盈盈一握。他睁眼一看,正是赵琴歌,已自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抓住他的手,惊惶之间,哪里肯放? 他心想从这万里高空跌下,焉有活理?本已闭目待死,忽然美女在侧,心中忽生英雄救美之志。他忽的福至心灵,想起那“如意水晶帐”正带在身上,赶紧掏摸出来。那水晶帐见风即长,又经他几句半生不熟的口诀解禁,已经颇有灵性一般托住两人足底,自下而上包围起来。 赵琴歌本已自忖要摔落万里,没意想到拉住了周灵的手,又有一面水晶帐子将两人托住,脚底一片柔软,漫漫然随风荡去,已是减缓了许多下坠之势。 这个时候周灵已经笑眯眯地将诸天神佛、列祖列宗暗自数念感谢了一遍,他握着琴歌姊姊的柔荑,不肯放开。睁眼看时,平日里熟悉的绿豆芽姊姊如今绿衣迎风飘飘,倒有几分出尘之美,忍不住有几分动心。 他们低头下看,脚下拨云散雾,现出一座规划如棋,纵横相得的巨大城廓。地面上车马川流,人行如蚁,那城市中湖泊河流遍布,显得极其繁华鼎盛。 (今天出去玩,晚上再更新) 第五十四章 公子雷音 随着逐渐下坠,那城市便越发显得巨大清晰起来,酒肆、高塔、宫殿、园林、亭台、阁楼星罗棋布。周灵与赵琴歌两人自小生在川中藏南,哪里见过这等繁华盛景?不禁看得呆了。 眼见快要落到街肆人烟繁华之地,为怕惊动世人,周灵*纵起如意水晶帐,落在一偏僻无人角落。他收了帐子,与赵琴歌显露出身形。 这是一条背阴的巷子,青砖的地面,斑驳不平,一个人影也无。 赵琴歌忽然着急起来,哀声跌脚说道:“哎呀,不好了,周瑜不在了。” 周灵向来没心没肺,小嘴一扁:“你就记挂他,估计要是我丢了,你理都不会理。” 她心中记挂着周瑜,心中十分焦急,问周灵:“他不会有事吧?” 周灵白眼往天上一翻:“基本上问题不大。” 赵琴歌自小便与周瑜在一起,两人感情深厚,几乎从未分开。如今一时不在,心中忧急,眼泪便涌将出来。 “好啦,不用哭啦。应该没事的,我和他亲生兄弟,多少有些气血感应,平时我磕破点皮他都会感觉疼的。现在我一点反应也没有,估计他已经在哪里大吃大喝了!”周灵漫不在乎,这短暂半个时辰的分别,他本不在意,还以为他兄弟跟他一样,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听到周灵这样说,赵琴歌心中忧愁才稍稍缓解。她本极聪慧之人,只因心系周瑜,才会方寸大乱。现在心里稍稍安定,便开始考虑所处环境。 她皱皱眉头,问道:“周灵,你可知这是何地?” 周灵大咧咧说道:“管他的!先找一地方吃个饱,我们赶路去孤晏城找小姨,也许在那里能和那呆瓜会合。” 赵琴歌柔声说道:“你不要这样说你哥哥。”她低头沉吟,念及周瑜沉思严肃模样,忍不住转眼绯红上颊。 “切!谁说他是哥哥?少爷我不过不乐意跟他争辩。不说这个,赶快去吃点吧,肚子饿得都扁了。”赵琴歌回头看他,果然眼睛都绿了。于是按捺住笑容,一本正经说道:“我们找处食肆,吃完便去孤晏城,如果不在那里,便去江南。” 他们从天上飘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原本是天黑,到得此处却是晴空朗朗,艳阳高照,想来是有些奇怪。不过踏上这转生台,谁又知这是否如真如幻呢? 两人转过街角,便见一条青石铺就的宽路,沿河而建,河岸栽着青青杨柳,随风舞动。路上、桥边,人头攒动,商贩云集,马蹄阵阵,贩夫走卒,歌女船家,十分热闹。 周灵生性好动贪玩,见这繁华盛景,不禁心中大喜,拉着赵琴歌往那繁华深处走去。他心中无碍,所以坦荡荡毫无拘束,但赵琴歌心中可没这么想,被他拉着,心中狂跳,觉着这般年龄,被一男子拉着,有些尴尬。尽管她落下时候曾于慌乱中抓住他的手,但那是情急无奈,如此这般被拉着,倒也是初次。 周灵一身白袍,人又长得年少英俊,斜挎一柄古色古香宝剑,隐隐透出白芒,十分引人注目。赵琴歌身着翠绿衫裙,面容极美,虽未施粉黛,却自有沉鱼落雁之姿。她虽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却正尽展风华,兼且她身材款款大方,北方女子少见绝色,路人难得见此美女俊男,不禁纷纷回头张望。 两人走到一处三层高楼门口,金字黑底匾额上书三个草书大字:太白居。这三个字写得行云流水,畅快写意,颇有名士风范,周灵不禁念道:“太白居,好字呀好字!” 赵琴歌看见落款为张癫,肃然起敬,低声说道:“难怪,难怪,原来是草圣手笔。” “草圣?何许人?你与他相识么?” “草圣是前朝张旭,与诗仙李太白是挚交好友,这字应该是真迹,很见功力。相传张旭为姑苏青衣宫叛臣,生性放浪不羁,流落江湖,与天上谪仙人李太白莫逆相交。李太白为青城俗家弟子,曾住青城第四十九峰清莲峰,是前任杜掌门的曾师叔祖。青城剑法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又有诸般变化,发展成如今的青城十九剑,天师洞中便有他的遗迹。后来他下山修炼,自号清莲居士,在长安遇见落魄不第的张旭,两人一个仙派一个魔教,居然相得相和,以文会友,以诗相交。后青衣宫主叶鸿烈联合绿衣魔王安禄山,一南一北,绞杀叛徒张旭,李太白仗剑相救。哪知这绿衣魔宫野心颇大,借绞杀张旭之机,兵发长安,*退唐明皇,擒住张旭与李太白,于洛阳称帝。当时李太白有一弟子,名叫郭子仪,使得一手好枪法,手中一柄雷音枪势不可当,为救师尊,委身于唐王麾下,率六十万大军,击溃安禄山,救出张旭与李太白。两人历尽劫波,竟然途中双双悟道,共谱一曲《天下无双》,演奏之时,如纶仙音,两人脱体成仙,而笑傲江湖之曲甫一出世便成人间绝响,据说这曲谱之中藏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但却再无人得知。目下相距百年,却成传奇,两人伟大友情被传唱至今。这太白居,怕便是当日两人游戏之作,如今得见,也算三生有幸!” 赵琴歌一边介绍,一边感喟,听得周灵心中畅快不已,目光遥透百年之前,直追先贤往士,恨不相逢于当下。赵琴歌自小博览群书,又爱记诵这些传奇佳话,胸中自有兵甲百万,谈起这些陈年旧事,竟宛如亲眼目睹,历历数来,无不清晰,比说书唱曲还婉转动人。她自己不知,却已惊动身后一位公子,面白如霜雪,一身玄色锦衣,生得英挺不凡,年岁却与二人差不多,大声赞道:“说得好!二位见谅,兄弟郭雷音,听得这位姑娘说故事,心中痛快,想交两位朋友,不如同去共饮个畅快如何?” 周灵一看,心中想道:“看这家伙锦衣华服,显是有钱人家公子。哎呀,这刚到陌生地界,便遇到这等大羊牯,不去好好吃他一顿,真是亏对自己。”于是便笑眯眯说道:“谢兄台抬爱,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郭雷音微笑说道:“二位请。” 三人信步踏入太白居,门口早有店中小二迎着,引着进入三楼一间雅致包间。 郭雷音轻车熟路,点了几道当地有名的菜肴,糖醋软溜鲤鱼、焙面、大烧海参、葱扒羊肉等等之类,不一而足,又筛了几角暖酒,要了两笼包子,香味四溢。窗外珠帘斜挑,可见沿河风景如画,行人如织,边吃边看风景,雅趣兼带食趣,倒也是这繁华城中难得一闹中取静绝佳去处。 周灵与郭雷音各饮一杯,辛辣中透出一股甘甜。他从小生在紫衣宫,大小宴会偶尔也偷偷饮酒。紫衣魔王周裂天本就生性豪爽,因此也不禁他饮酒。 周灵觉得好喝,便喊一声:“好酒!” 第五十五章 异姓兄弟 郭雷音笑道:“兄弟雅量高致,此酒名为黄河陈醪,饮后回甘,但初饮辛辣,如烧刀子,大快人心,如烈士断腕,过得片刻又如美人初醇,回味绵绵。” 赵琴歌不擅饮酒,但也不忸怩作态,大方吃菜。 郭雷音问道:“二位哪里人氏?” “我们是姐弟,从蜀中而来,去往东方寻亲,迷了路。请问郭公子,此地是何处,如此繁华?”赵琴歌轻声问道。 郭雷音惊讶道:“蜀中距此地数千里,贵姐弟一路辛苦了。二位进城时候没看见城门上的字吗,这里是开封,大周朝的京城。” 其时中原已四分五裂,青城属于蜀国,开封多年来历经朝代更迭,却始终雄居不倒,繁华无比。 “啊?”周灵与赵琴歌俩个同时喊出来,没想到他们一路漂漂渺渺而来,居然已经数千里关山飞渡,到了开封城。 他们没出过远门,一听得已经如此之远,不禁蒙了,也不晓得开封距离东海孤晏城有多远,一想未来将要踏上漫漫寻亲之路,愁上心来。 “怎么二位如此惊讶?”郭雷音端着酒杯问道。 周灵并不清楚这郭雷音是何许人物,也没必要把实情相告,便慢悠悠地说:“我们从远方来,走了许多路,却不知道这里已经是开封,所以有些惊讶,郭公子不要见怪。” 郭雷音正色道:“你们要往哪里去?寻谁?开封城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不如你们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 他本生得正气凛然,一看便是名门子弟,如今严肃庄重地说出来,便有壮士一诺千金的意思,不由得人不信。 赵琴歌明白周灵意思,微笑说道:“多谢郭公子关心,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些特殊,不一定会有人知晓。” 自古少年总多情,郭雷音世家子弟,多少少女对他钟情,他都不屑一顾。如今只见得赵琴歌一面,便暗种情根,又觉得与周灵无比投契,因此有意与二人结交。他心中一动,露出笑容,说道:“你们太客气,喊我公子,雷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周兄弟答应答应?” 周灵与他碰一碰杯,问道:“什么事情,蒙你请客,大快朵颐,郭公子你尽管说!” 眼前那道鲤鱼颇对他口味,饮一口酒,吃一筷子鱼肉,对他来说颇为享受。 “难得大家如此投契,雷音想与二位结为金兰之好,在这开封,雷音家中小有势力,想是也可以帮到二位一些。”郭雷音目光炯炯,直视周灵。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有炫耀,也有威胁,不由得两人不答应。他自以为无论家世还是人品,主动攀交两人,对他来说已经是折节下交,两人必会答应。 周灵乃是紫衣魔王之后,在他眼中,郭雷音也不过是区区凡人,周灵一想,结拜做兄弟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可以趁机蹭吃蹭喝,倒也不错。不过他一人也做不了主,还得拿眼偷瞧赵琴歌。 赵琴歌见他羞赧神情,像极了周瑜,心中微微一跳,绯红上颊。她轻咬嘴唇,目光泫然欲滴,算是默认。 周灵哈哈笑道:“承蒙兄弟看得起,那便结拜为异姓兄弟!” 郭雷音大喜,离席而起,一脸兴奋之情:“雷音很是开心,今天便是黄道吉日,我们饮了这杯酒,便找地方结拜如何?” “行!”周灵笑眯眯地喝了口酒。 赵琴歌说道:“你少喝些酒,多吃些菜。”在青城山中,赵琴歌时常照顾周灵周瑜兄弟俩,自然养成了华严气度,若要严肃起来,倒也由不得周家兄弟不听。 “噢。”周灵老实地坐下。 因即将结拜,郭雷音很是兴奋,拉着周灵喝了不少酒,赵琴歌怎么也阻拦不住,反而自己也喝了不少,脸色变得酡红。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酒足饭饱,趁着微微醺足的酒意,走出太白居。 郭雷音拉着两人去结拜,转过几个街角,一处府邸出现在眼前,只是这处府邸没有名字,十分幽静。他引着两人一路迤俪而进,亭台水榭,穿云楼阁,曲水流觞,几进几弄,也不需要人前引路,直接进入一雅致小院,院门之上题字“白居筑”。 两个丫鬟身着绿色云锦轻裳,款款上前,对着三人福了一福,声音如出谷脆莺,玲珑清澈地说道:“公子回来了。” 赵琴歌定睛看这两个女子,柳眉小嘴,长相清秀,小家碧玉也似,生得一模一样,想来是孪生姐妹,又生得冰雪可爱,心中顿生亲近。 还没等郭雷音继续往下介绍,袅袅和婷婷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将郭公子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个遍。 原来这郭雷音生于江南金陵府,本是两百年前郭子仪嫡传后代。当初唐玄宗西逃,在雷音寺被叛军所困,郭子仪连夜行军三百里,大破雷音寺,救了大唐宗脉及寺中合众一百余人,大悲禅师约谈郭子仪,以上古神兵雷音枪与听雪刃相赠。后来郭家分成两个宗派,一南一北,两百余年流传于今。南北两宗少有联系,郭雷音受族中长老之命,北上开封,寻北宗取那听雪刃。雷音听雪,双兵合璧,去解开家族中一个秘密,但具体什么,除了族中长老,谁也无从知晓。 先皇郭威,便是北宗最后传人,但北宗人丁凋零,郭威逝后,郭家再无一人,只好传位给外甥柴进,如今这天下,已然易主。郭雷音此来开封,不是为争皇位,只为找那残雪刃。但皇宫禁地,又已换了主人,不便明闯,只好暗访。 郭雷音在京中并无朋友,因此进展甚缓,每日里郁郁寡欢,浪掷街头。 前日,他手执朋友凭信去拜见左相欧阳文靖,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路遇恶霸行凶,顺手行侠仗义。正自得意间,在街角遇一算命先生。 这算命先生散发瞽目,手执明杖,身后立一招牌,上书“明辨是非”。 郭雷音一看就好笑,问道:“老先生,你看得见吗?”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眼不见,但心自明。” “笑话,看不见如何明辨是非?” “公子身上有杀气。” 第五十六章 九尾妖狐 “哦?”郭雷音来了兴趣,他虽年幼,但早有平定纷乱天下之愿。尽管自小生于富豪之家,但看到太多不平事,痛恨贪官污吏,每见街头恶霸行凶,总会抱打不平。刚刚遇见这个算命先生之前,他刚刚扭断当朝右仆射裴元畅的纨绔儿子裴松有的双臂,只因为这小子调戏妇女,被他撞到,不由分说,折了双手。 “公子不仅身有杀气,心也有杀欲。” 郭雷音有些信他了,走近问道:“是么,如何看得出来?” 那算命先生哈哈大笑,旋即又压低嗓子问道:“公子是江南郭家的吧?” 郭雷音奉命来开封,尽管行事有些招摇,但从未透露自己身份,除了心腹家人之外,再无别人得知,如今这个瞎子,如何知晓他的身份?郭雷音听他如此一问,心中已生杀机。 “在下江西龙虎山张凌风,郭公子莫起疑,贫道尽管双目遭劫已盲,但天眼已开,能看天上地下一切未可知之事。公子腰间雷音枪太过霸道,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原来雷音枪有如意变化之功,平时收起之时便如腰带一般,但若施展开来,便如游龙矫鸿,临风而长,舞动起来有风雷之声,故名雷音,为当年雷音寺镇山之宝。 郭雷音为郭家两百年来最杰出弟子,自小便得前辈真传,使一柄暴雨梨花枪,水泼不进,一枪是十八点,据说当年郭子仪枪法盖世,人称枪神,也不过一枪十八点。因此十三岁上便获赠这柄雷音枪,改名郭雷音。 他因此枪太过暴力,很少拿出来使用,除非遇见生死大敌。临行之前,家中长辈千万叮嘱,不要将枪拿出来使用,否则见此神兵,若是高人见到,起了歹心,怕是性命不保。 张凌风名字倒是听说过,本是龙虎天师张道陵师弟,已有两百五十高龄,一百五十岁上独抗道家四九天劫,却遇仇家寻衅,弄得双目失明,流落江湖。至于是不是面前这个瞎子算命先生,他倒是说不清楚。 郭雷音对这瞎老头半信半疑,问道:“你真是江湖传闻的张凌风?” 老头笑着说道:“又不是什么威风人物,值得去假冒吗?” 郭雷音世家子弟,早听过张凌风赫赫威名,知道是正派中难得高手,当下肃然起敬,拱手为礼:“江南郭雷音拜见前辈。” 忽然一想,他双眼已盲,怕是也看不见。哪里知道老先生右手轻轻一抬,便再也拜不下去。 张凌风说道:“我已清修多年,此次来开封,是为寻访多年前一夙敌九尾妖狐。它与你郭家有旧怨。当年你先祖郭子仪元帅于我有恩,我在此等你,以助你度厄。” 郭雷音左眉一挑,惊道:“哦?” “公子且随我来,你我寻个僻静去处,我与你好好说个分晓。”张凌风说完不由郭雷音分辩,一阵风也似,瞬间到得一幽静道观,想来是他驻跸修真之所。 “公子你帮我沏杯茶,容我细细讲来。” 郭雷音取了一盏茶杯,在庭院石桌上沏了一杯凉茶,张凌风一饮而尽。 张凌风叹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初我年少气盛,一心想报效国家,在你先祖帐下做一名中军牙将。那九尾妖狐已修炼成人形,幻作一白衣女子,美艳异常,取名颜流云。那颜流云幻化人形之初,功力全失,与普通凡人无异,因其幻变的女子十分美貌,被一群山贼掳去。狐狸最怕饮酒,山贼*得颜流云饮了很多酒,结果幻化出原形。” 郭雷音惊道:“原来真有妖魔鬼怪?我要一个一个将它们都收拾干净!” 张凌风淡然一笑:“雷音小友,这世上妖魔多了,你又何曾杀灭得尽?那贪官豪吏,无良皇帝,对碌碌小民来说,哪个不是妖魔,哪个不是鬼怪?而今天下战火频仍,多少无辜百姓平白遭殃,那这挥起战刀割向头颅的,难道不比妖魔更可怕?” 郭雷音如遭雷亟,他平日里豪侠任性,路见不平拔刀相向,却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不经意间也成了别人眼中所痛彻不齿的“妖魔”! “言归正传,还是讲你先祖与那九尾妖狐吧。那群山贼本意趁她醉酒行不轨,却惊见九尾妖狐变身,知道是个妖孽,于是衔了刀要将之开膛剖腹,正当此时,你先祖踏马而来,扫平山寨,无意之间救了这妖孽。” 张凌风目光微睱,似乎又回到两百多年前,悠悠说道:“当你先祖郭子仪郭元帅提枪戳中那意图强暴颜流云的匪首之时,颜流云正睁开了她的眼睛。于是将郭元帅跃马纵枪的身影在她心里打下了烙印,再也难以忘怀。我正跟随元帅麾下,荡平了山贼,也瞥见这颜流云。我少年时候即在龙虎山学艺,妖孽一看便知。见其奄奄一息,我也没太在意,但其气息味道,已被我记住。” 郭雷音奇道:“那是我先祖救了她呀,难道她还恩将仇报不成?” 张凌风摇头说道:“非但没有恩将仇报,这妖孽爱上了郭元帅。两年之后,元帅迎皇帝回长安,皇帝赏赐元帅在舞凤楼大宴三天。在这舞凤楼上,颜流云又遇见了郭元帅。其时那妖狐媚化人形,妩媚异常,经过两年修炼,已能自主控制形态变化流转,因其体态风流,又善媚惑,已成长安最具艳名之歌姬。达官贵人无不以邀见其芳容为荣,就连几个王爷,也都纷纷效尤捧场,不过这颜流云色艺双绝,更是冷艳无双。此次皇帝大宴元帅,她欣然前往,于酒筵之上弹一曲《流云散》,技惊四座,更引得元帅侧目。元帅便于当晚占了花魁,两人欢好数月,那妖狐得了身孕。我于年前便退伍回龙虎山探师,并不知晓此事,后尊师命前往长安办事,想进元帅府与旧人一叙。结果却感觉到熟悉的妖孽气息,于是暗自探寻,竟然发现这妖孽便是当年妖狐,如今的花魁夫人颜流云!我道术已有小成,便要捉妖拿怪,却发现这妖孽已然怀有数月身孕,不久便要生产。上天有好生之德,妖孽有罪,但其腹中孩儿无辜。我拜见元帅,见他形容憔悴,身上妖气*人,知道这千年妖孽强采真元,如再如此下去,不过几年便要毁了元帅性命。昔年你先祖于军帐之中救我性命,具体情形我也不便赘述,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救得元帅性命。将此事说与郭元帅听,他勃然大怒,提枪便走。我拦也拦他不住,只好随他而去。只见他穿廊走巷,速度奇快,一脚踹破院门,将那流云夫人从房中拖将出来。元帅挺枪怒问她可是妖孽?那流云夫人如何争辩,只是苦苦唉啼,说腹中孩儿无辜,她没有伤人之意。元帅眼圈一红,但还是将雷音枪刺了出去。颜流云身上有孕不能变化神通,猝不及防,被他枪尖挑中腹部,鲜血喷溅出来。元帅本是怒火攻心,但忽然见到鲜血,愣了一下,那颜流云受伤之后,飞身疾退。颜流云在远处声嘶力竭地喊道,郭子仪你毁我孩儿,日后我必毁你全家!等我施展缩地成寸的功夫追将上去,只见一只白狐一溜烟地远去,地上一摊血迹,以及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我们修道中人深知动物禽兽有灵,若是修炼有术,比人都有情有义,但若与人结下大仇,则不死不休。此番元帅杀了她孩儿,又重伤了她,这仇已经结下,再难化解。我与元帅详陈利弊,要他处处小心,以防妖狐前来报复。自此我便住在元帅府,一边修炼,一边暗中维护,三十年都无大事,想来那妖狐也许重伤不治,便稍稍放了些心。后因修道进阶,需要回龙虎山静修。你家先祖寿享天年,八十五岁高龄方才去世。不过在他过世之后,那妖狐又重现人间,*得郭家南北两分,这才有南北两宗。” 第五十七章 斗气出体 听得张凌风一口气说了这些,都是郭家陈年往事,听得郭雷音身上涔涔冷汗。他问道:“那妖狐现在还在人间?” 张凌风叹气说道:“你以为贫道待这开封好玩的?郭威一脉人丁凋零,都拜妖狐所赐,他盛年暴毙,也是妖狐所杀。我早有风闻九尾妖狐重现,没想到晚了一步。后又算到你南宗要派人前来,所以我担心妖狐作怪,在此等候,今日遇见,心中甚慰。” 郭雷音擦擦额头冷汗:“前辈您慰藉什么?” “你虽年少,但胸怀正义,骨骼也自清奇,面相有九五之位,郭家必在你身上中兴。” 郭雷音正色抱拳道:“多谢前辈夸赞,雷音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愿铲除人间不平事。” 张凌风笑眯眯地说道:“孺子可教。我虽出尘,但年轻时候也存报国之志,年轻人嘛,总是血气方刚。既然如此,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前辈既与我郭家有故,那找寻听雪刃之事,还请前辈多多帮助。”郭雷音心中比谁都清楚,能遇到这种多年修为的前辈高人,是他能够取得听雪刃的最佳机会,所以出言相求。 “我算过,这两日你会遇到命中重要之人,日后必会有益处。”张凌风神秘一笑,说道:“公子,在开封这些日子,你我最好还是同住一起,我必定助你消灭妖狐,顺利取得那听雪刃。” 郭雷音大喜,拜倒在地:“多谢前辈!” 于是张凌风收拾好算命摊子,与郭雷音一同回了府邸。 听得他们说这段经过,周灵拊掌笑道:“原来我和琴歌姊姊就是张老道说的贵人啊!” 赵琴歌说道:“那张老前辈在何处?” 郭雷音笑道:“他在隔壁院落修炼,等得晚上,我引你们与他相见。”他一心要与二人结拜,赵琴歌心中想到周瑜也许去了江南,那郭家在江南颇有势力,倒是可以倚仗一下,结拜也无不可,因此便遂了郭雷音心愿。 郭雷音听得同意,心中大喜,他吩咐两个侍女,摆上香案、蜡烛、白酒,三人在院内结拜金兰。叙了一下年齿,郭雷音最大,赵琴歌次之,周灵最末。 三人结拜完毕,郭雷音心中大畅,拉着周灵要与之斗剑。 习武之人,如习文一般,总要与人比试一番,方才快意恩仇。周灵手中正捏一柄绝世神兵蚩尤剑,听得结拜兄长要与他比斗,岂有不乐意之理。 郭雷音闻言大喜,带着周灵冲出院门,尽管那园林庭院曲曲折折,但居然被他觅得一处破败校场,稍加整饬,摆上刀枪棍棒,倒也像模像样。 其时天下纷争,四分五裂,战事频仍,因此民间尚武之风盛行。东京开封,多年来历经战事,不少大户人家在家中辟出演武校场,平日里*演家丁奴仆武艺,看家护院。 郭雷音所住这处大宅子,应是前朝公侯府邸,大气磅礴,后院中又显得精致典雅。他本自江南烟花温柔缱绻之地而来,自小耳濡目染,懂得望族门阀如何享受。 且说他与周灵,两人各自占定校场一角,郭雷音抽身抖出雷音枪,龙吟之声不绝于耳,他将内力轻轻通过掌心传入枪身。雷音枪雪亮笔直,枪身上点点缺斑,如映雪梅花,舞起来破空有声,宛如雷鸣。 周灵看得眼中发直,他自小见过的兵刃武器多如牛毛,其中不乏难得的宝贝。尤其是一年前魔宫大会,十大魔王纷纷亮出自己得意兵刃,刑天甲、开天斧、黑火流光刀、极光流虹剑等等,令人大开眼界。但这雷音枪显然也是神兵,如有神驻,天生通灵,枪身周遭白光蒙蒙,寒光四射。 周灵见状,抽出随身携带的蚩尤宝剑,青光四溢。宝剑有灵,鸣于匣中,郭雷音也是行家,见到此等宝剑,欢欣鼓舞,大喊一声:“好,三弟,你我大战一百回合!”说完挺枪而上,周灵手中蚩尤一舞,堪堪敌住那一枪。 这十来年,周灵生在紫衣魔宫,小时便被伐毛洗髓,那紫衣魔王周裂天对他又十分看重,因此强*着练武,又遇上失魂落魄的爹爹周召南,想着法子让他习文。周灵又是天生聪颖,与之同龄的少年里面,可以算是出类拔萃。 郭雷音更是江南四公子之一,绝非浪得虚名,两人一枪一剑,战在一处。 两人甫一交手,便察觉出对方强劲实力。周灵掌心一热,只觉一股温热内力自兵刃相交之处涌上手臂,尽管是切磋武艺,但年轻人争强好胜之心时刻未灭。 郭家百年来便以淳厚内力闻名,郭雷音更是家族中年轻翘楚,尽管年轻,却以枪法和内功驰名,至淳至刚,无坚不摧。周灵自小便娇纵惯了,显见是内力并不及郭雷音。 两人兵刃相交,一交即撤,退后三步。郭雷音见到对手,眼睛放光,挥枪直上。 周灵知他枪法厉害,不能硬撼,剑尖一点,身形向上漫卷,平空飞起五尺,凌空抖出九朵剑花,他和周瑜跟着林青云习练青城十九剑,不到一年,已能一剑九花,实是难得。 郭雷音一见九朵剑花,朵朵如碗大,将他上半身整个笼罩,心中一惊,将雷音枪一横,舞得水泼不进,金铁交鸣之声响动不绝。 周灵剑尖在他枪身连点九下,借力轻灵而上,如猿猱一般,变换了招式,俨然是紫衣宫绝学神英剑法。 这神英剑法与紫焰魔掌同为紫衣宫经典绝学,神英剑法以轻灵见长,而紫焰魔掌则以雄浑著称,两相配合,足以睥睨天下。 周灵将正邪两派剑法糅合在一处,力战郭雷音。郭雷音内力一振,竟然自枪尖*出一道银光闪闪的光芒,长有一寸。周灵不敢硬接,蚩尤剑在枪身一点,滴溜溜在枪身上打了一个滚,右手紫光蒙蒙,拍在雷音枪上,双脚已踹向郭雷音肩膀。 郭雷音左肩微沉,让过这一击,那一记枪刺也落空,被周灵已三重功力的紫焰魔掌拍中枪身,变了方向,刺在地上,枪芒哧溜溜在校场泥地上划出一道深达三尺的裂缝! 周灵大惊,喊道:“斗气出体?”剑为兵中之祖,枪为兵中之王,无论何种兵刃,能练出有形无质的兵芒,通称为斗气。 第五十八章 平地生莲 这斗气极难练成,在人间界,有人和妖之分,人之修炼,本有三途,一修道修仙,二修魔养气,三以武强身入道,妖指非人之物,积久通灵,便会修炼,以求长生。 正派修道之人称为修士,峨眉、华山、昆仑、青城等派便是修士之派;习练武艺之人称为武士,以武入道;有那十大魔宫,便是那修魔之徒;不过这道、魔、武三种,并不绝对,即使修道,一旦不慎偏差,便有走火入魔可能,心性、体貌都会大变,而由魔入道,却甚少可能,正所谓由白入黑易,从黑返白难。武道一途,最为艰辛磨折,必先炼体、炼心、炼气,种种苦难,少有大成。 周灵先是修魔,后在青城炼气修道,两下相济,经由青城五老将其体内真气调和辗转,已是纯正的道家玄气。他平时爱偷懒,但天赋奇高,已经练到四级修士,不过由于他自小就修炼魔功,与周瑜不同,因此才四级修士,却炼化出一只魔宠。一般要等到丹成,才会有元婴或者元宠,他如此早便拥有魔宠,实在奇怪。 郭雷音年纪虽轻,但以武入道,已有六级武士境界,内力深厚,已能*出寸许斗气,这在年轻人中,已是难得。他被人拍到枪身,倏地收了斗气。雷音枪发出虎吼,枪尖在地一点,身子腾空而起,枪人合一,如银龙夭矫,划过天际,以泰山赶岳之势,直*周灵。 枪势*人,卷得周遭空气风声呼呼,雷音枪法无坚不摧,无坚不破,周灵眼看抵敌不住,将身一纵,整个闪开,但是枪势实在迫人,尽管避了开来,但枪风还是扫得他脸庞生疼。 周灵把剑归鞘,他哈哈大笑,说道:“大哥武功好,小弟佩服。” 郭雷音一枪刺空,正自战得酣畅,忽的收兵,嚷嚷着:“三弟,来来来,再战,再战!” 周灵赶快摇手,笑道:“不不不,我可不敢了。咱们点到为止!大哥你枪法实在厉害,咱们改日再战,饿了,饿了!” 郭雷音一听周灵又饿了,于是安排道:“袅袅,婷婷,你们赶快去整治酒菜,我要与二妹,三弟痛饮几杯。” 赵琴歌掩嘴笑道:“这么快就饿了?你俩真是饿死鬼投胎。” 周灵也笑道:“打架我不行,喝酒我喜欢。” 三人在花厅摆酒,请了龙虎山道人张凌风同来,四人喝酒谈心。 张凌风闻到赵琴歌与周灵气息,怪目一翻,咳嗽一声说道:“年轻人,气息不凡,不出十年,必成人中翘楚。” 赵琴歌闻言笑道:“道长说谁呢?” “你们三个少年人,今后都是风云人物,没想到今日风云际会,龙虎相斗。” 周灵问道:“道长何出此言呢?” “道家有望气之说,我修炼百年,见过的英雄不知凡几。这些年来,都是乱世,英雄大多出身草莽,乱世英雄,死于兵火。今日我却从你们身上望到中正平和气息,不禁令人欣慰啊。” 周灵心里想:“你这牛鼻子胡吹大气,什么中正平和,怕都是唬人的,要骗几个酒钱吧?”他虽心中这样想,但没说得出来,他不认识眼前这老头,见得郭雷音对老头如此恭敬,心中有些不服气罢了。 他孩子心性,心里想的,微微翘起的嘴角可显现了出来。 张凌风桀桀笑道:“周小友,你可是不信我话?” 周灵摆一摆手:“老道长您不要这样说,您是雷音哥哥座上之宾,也是我们长辈,您说的话我们全信!不说这话,我们来喝酒。” “罢罢罢,看来今日非得露出点手段。”张凌风哈哈一笑,将手一招,一张碟子落在他手中。 郭雷音正忙着给赵琴歌倒酒,回过头来,笑道:“道长是要演示仙法吗?” “雕虫小技,以助酒兴。”张凌风伸出一根手指,从旁边水池中引出一道水,缓缓注入碟中,待水面涨得与碟口平齐,才停了注水。 待得那水住,他轻轻诵了几句,掌中水碟上竟然缓缓长出一根嫩茎,见风就长,由白转青,由青转绿,不断地生出枝叶嫩芽,抽芽生苞,叶子亭亭而展,横铺水面,一朵*逐渐从茎枝处拱出,渐渐涨大。 在座诸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凌风宛如变戏法似地凭空生出一朵花苞,周灵更是十分好奇。他从未见过这种临风栽花的手段,心痒不已,对这老头的看法大大转变。 张凌风微微一笑,手腕轻抖,又一朵花苞缓缓生长出来,与原先那支花苞并蒂而生,这下连赵琴歌也忍不住少女心性,拍手叫好起来。那袅袅、婷婷两个丫头,更是唧唧喳喳、大惊小怪地闹将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这两朵花,就送给你俩,远道而来,借花献佛。”张凌风亏得信道,连借花献佛也说了出来。 郭雷音问道:“道长,那我呢?” “啊哈哈,那好,稍等。”张凌风手指轻轻一捻,拂过花苞,又一朵花苞颤颤巍巍生长出来。三朵花苞齐齐开放,粉色花瓣绽放开来,与那嫩绿荷叶相映生辉。 周灵笑眯眯道:“给我一朵。” 老道摆摆手道:“莲叶何田田,可远观不可亵玩,莲花本君子之花。我这只是雕虫小技,只博一笑。”他手向后一抛,那盛开莲花消失无踪,只余一盏浅碟,盈盈满满,波平痕净。 赵琴歌率先鼓掌,笑道:“道长真是神乎其迹。” 周灵很是兴奋:“道长快教我!” 郭雷音心中欣慰:“看来此番北行有望,我江南郭家有他相助,取那听雪刃必然不在话下。” 张凌风忽然双目一张:“周灵、雷音,你二人可愿做我弟子?” 眼见这老道如神仙一般,又主动收徒,周灵与郭雷音岂有不答应之理?两人立马双双跪倒,伏拜在地,说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赵琴歌心里不是滋味,想这瞎老头重男轻女,将自己抛在一边。 张凌风想是知道她心中所思,笑道:“女娃娃不要难受,隔些时日给你寻个女师父。你出身高贵,今后也是富贵不可限量,总不能委屈了你。我受你们两个小子做弟子,也是想光大我龙虎山,兴我道教。你们俗缘未了,正是建功立业时分,还有些细节,且等以后再说。” 他收了两人做弟子,这周灵早已打蛇随棍上,恨不得粘到老头身上去,笑眯眯地道:“师父先教我开花的手段吧!” ==========================================================今日三更,下午还有一更。 第五十九章 天眼已开 张凌风将脸一板:“不听话,打得你屁股开花!当日魔宫十王毕集,正教中人前往剿杀,我也正在其中。是见识过你顽皮手段的。” 周灵舌头一伸,不再言语。 “一月之后,在这开封府有个比试,你俩都得去参加。”张凌风慢悠悠说道。 “好也好也,是何等比试?比武?比剑?还是比喝酒?比武雷音哥哥上,喝酒我来吧。”周灵大言不惭,胆大皮厚。 张凌风懒得搭理这惫懒小子,说道:“雷音,灵儿,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时,有一场多国大比武。大周、南汉、北汉、大辽、女真、西夏、南唐、吴越、南平、大理、西蜀、吐蕃、高丽都会派出高手,来争这天下盟主之位。如今国土分裂,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谁能以武胜出,便可夺盟主,有统一国疆之机,因此各国皆虎视眈眈,暗自里挑选年轻高手,以图在比武中夺魁。北周本是郭家所建,立国未久,根基不稳,也想借此挑出一批青年才俊,为国效力,稳固统治。现今周朝皇帝柴荣,本是前朝太祖郭威外甥,你北宗郭家子嗣被那九尾妖狐害了个干净,太祖驾崩之时,只有柴荣在侧,无奈只得传位于他。这几年,他内外修治,万里江山倒也被他整饬得井井有条,民生恢复,日益强大。柴荣是个好皇帝,不忍天下生灵涂炭,整日里想着挥兵北下南上,东征西讨,以图完成统一大业。他对这八月十五多国比武称霸十分看重,前日来便招贴皇榜,招纳贤士,要在下月十日前招到五名少年,加以一月培训,以图八月十五。” 郭雷音说道:“现在已是六月,距那下月十日,也已不足一月,师父是要我们加入这五人么?” “你要取那听雪刃,就必须取得郭家北宗的信任。郭威虽已不在,但北宗势力犹存。若你盲目来取听雪刃,鲁莽行事,怕是不行。你二人都去参加简拔,这样胜算成面大一些。我先教试试你们功夫,再因材施教。”说完双目炯炯有神看着两人。 周灵小声嘀咕道:“师父您老人家不是瞎子嘛,怎么忽然又看得见了?莫怕不是此前装瞎蒙骗咱?” “我这叫天眼,修炼多年才成,否则我真是瞎了。天眼一开,种种肉眼看不到的细微之处,都纤毫毕见。” “哈哈,您老人家能看见神仙鬼怪吗?”周灵说不出的古怪精灵。 赵琴歌轻轻说道:“周灵你别乱说话。” 张凌风笑道:“倒是真能看见,好在你没开天眼,否则让你见着了,怕是要吓得魂不附体。哈哈。” 周灵把嘴一扁:“我有那么胆小嘛?” 郭雷音见师父双目炯炯,在身上扫过,一阵心悸,问道:“师父您在看什么?” “看你二人身上精气流动,看五脏六腑,骨骼脉络。”张凌风淡淡说道。 赵琴歌“啊”的一声,红了双颊,双手护住胸前,蒙头垂发,不敢动弹。她听老道说能看到五脏六腑,心想自己身上不是被看光光了? 老道笑道:“赵姑娘莫担心,老道我出家修炼多年,已是地仙级别人物。我要先体察一番两个小子身上内力与武学修为,才可将我心法传授。” 他双目神光一收,周灵与郭雷音二人顿时觉得压力骤减,轻松许多,舒出一口气。 郭雷音问道:“师父可曾看出一些端倪?” “你两人自小所学便不相同,灵儿你所学颇杂,内力筑基颇稳,但真气不纯。你若继续依法如前修炼,少时虽进步神速,但等你丹成后修炼元婴,便会有极大阻碍。我少年时候也曾如你这般,拜过多位名师,后才归的龙虎山。你内力中驳杂不纯,有魔教的黑气,也有青城独有的青气。灵儿,你到底是何人?”张凌风肃然问道。 周灵依然在一边嬉皮笑脸,但郭雷音和赵琴歌已是各自脸色大变! 当今天下纷乱,魔教潜入中原作乱,江湖上人人自危。郭雷音出身名门正派,生平最恨便是魔教,没想到刚认一个兄弟,竟是魔教中人?他脸色极为难看,心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灵说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从青城来?” “青城乃是仙派中数一数二的大派,我要看不出来,那才真是走了眼。昔日我与青城掌门东瀛子杜光庭也是知交,千年前我龙虎山天师一脉,也是从青城分割出去。论起来,龙虎、青城本是一家,你是谁的门下?又怎会有魔教根基,有点像紫焰魔掌的功力?”张凌风诧异道。 周灵一看瞒不住,这老头什么都知道,干脆全交代了吧。他笑眯眯地说:“家父便是紫衣宫少主,祖父是紫衣侯爷,恕我在这里不便提他二位名讳。我外祖父是青城掌门。” 张凌风惊道:“原来你便是!难怪,难怪!你爹爹十五年前悍上青城的事情,已名传天下。去年魔宫大会,紫衣宫陡变,被那练赤天夺了宫去。紫衣魔王至今昏迷不醒,那周召南也败走黄衣魔宫,据说已经当了喇嘛头,不履人世。” 周灵听得攥紧了小拳头,虎目含泪,他恨恨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将此贼手刃,以血我紫衣之辱!” 郭雷音生在江南,也听过当年周召南与顾烟蓝之间爱情故事,心中甚是向往。他得知周灵便是他们之后,心中又惊又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张凌风继续说道:“那练赤天自一年前夺得了魔王之位,倒行逆施,多次派兵骚扰周边军民,更在老巢南疆豢养了一批猛兽,不时有百姓失踪,据传便是被练赤天给掳去喂了野兽。我仙派多门弟子也有多遭掳掠,眼见魔教不久便要入侵中原,更兼之如今天下分裂,史上未有,中华大地竟被列疆封土,生生分成了数十个国家,各自征战,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看样子,练魔王是想入主中原。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他说完连连叹气,想是勾起伤心往事,无限伤感。 郭雷音愤愤不平,将拳重重砸在酒桌上,砸得酒杯、碗碟、匙筷叮当乱跳,他咬牙说道:“若有天我为王,定要铲除妖孽,让天下太平,不让百姓颠沛流离。” “好!小子,你有这等仁慈心思,便做得那天下之主!”张凌风老怀甚慰。 赵琴歌看着郭雷音,心里想道:“这二弟看似卤莽,却雄心万丈,又有胸怀天下安危的气概,不知道比起周瑜来,是怎样情境?” 周灵说道:“哥哥若要打江山,小弟生死作陪,只要能帮我手刃仇敌,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此刻他心中只有仇恨,为了练赤天,他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张凌风哈哈大笑:“孺子可教!来来来,我将一身修为,全都教与你俩吧!” 第六十章 金陵城外 南唐国境,金陵城中。 金陵城始建于春秋战国时期,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千年以来,历经朝代变迁,几度兵燹狼烟,总遮望不住金陵王气。 而今金陵为南唐国都,城中人物锦绣,处处繁华昌盛,商馆行肆,吴楼楚馆,歌女舞娃,书生才女,行商坐贾,比比皆是。至于那风景名胜,如台城、玄武湖、灵谷寺、夫子庙等,更是引得那游人如织。 金陵城郊,扬子江畔,一处农舍,炊烟袅袅。 卧室的窗棂下,竹榻旁,一个女子的身影正在忙碌。她身着青色布衣,绾着青丝,虽然衣饰粗陋,却颇为雅洁。她黛眉如画,朱唇半点,尽管烟火遮面,却掩不住清秀神色。 屋外桐花漫地,嫣红的鸡冠花绕户而生,竹篱笆将小院围得方正别致,几只小鸡在院里随地而走,啄食米粒,一派优游自在。 竹榻上有人翻身而起,似是触到伤处,闷哼一声。那少女回头一看,欣喜说道:“公子,你醒啦?” 竹榻上少年目光茫然地看了一下屋内陈设,一片陌生,他不知道这里是何处,自己又是从何而来。他问道:“姑娘,我这是在哪里?” 少女放下手中碗筷,“噔噔噔”快步穿出小屋,走到外面,对着正在院里砍柴的中年汉子说道:“爹爹,他醒了!” 中年汉子放下手中柴刀,随少女走回房间。若此时有人仔细看那劈好的柴垛,竟然尺寸、长短、粗细一般大小,宛如尺子量过一般! 他走到榻前,说道:“小兄弟,你醒啦?” 那少年点头,但脑子里混沌一片,前尘往事丝毫记不得,讷讷说道:“大叔,我这是怎么了?” 那少女笑眯眯道:“公子,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我和爹爹在江边发现你昏死在江滩上,见你还有呼吸,便带你回来。你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点也没有见到生人的羞涩,刨根问底起来。 中年汉子低声说道:“仙儿,莫要卤莽。” 少女仙儿舌头一伸,偷偷做了一个鬼脸,不再说话。 汉子说道:“公子,你身上有伤,好好歇息便是。这是小女凤仙儿,有事你直接唤她。乡下丫头不懂事,你不要介意。” 凤仙儿笑道:“爹爹,你怎么这样说我呀?公子,你两天没进食了,先喝点粥吧。”她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黑陶粗釉的粥碗,用小匙子盛了粥,轻轻吹一口气,递到少年嘴边:“公子,我来喂你。” 那汉子低头出去,继续劈柴。 少年看着递到他面前的匙子,里面米粒饱满,粥汁青柔,散发出阵阵清香。他许久没有进食,闻到食物香味,肚子不禁咕咕叫起来。 少女掩嘴一笑:“呆子,饿成这样还不吃?” 少年羞赧说道:“谢谢姑娘。” “这里还有我腌制的一些小菜,你小心着点,慢些吃,莫要烫了嘴巴。”凤仙儿宛如大姐姐,对着小弟弟轻言轻语。 少年心中感动,说道:“仙儿姑娘,谢谢你。” “客气什么,危难之中不吝相助,才是英雄本色。”凤仙儿正色道。 少年小声说道:“你是小女子,又不是大英雄。” 凤仙儿笑道:“好啦好啦,不与你争,快把粥喝了罢。” 顷刻工夫,少年便将一碗粥喝了下去,待得眼巴巴看着碗底还要再喝,凤仙儿却不给了。 “爹爹说了,你久病不食,腹中肠胃空空,不能暴饮暴食,先喝点清淡温润的,慢慢调养,才能吃些油腻荤腥。” “仙儿姑娘,这粥是你熬的么,真好喝。”少年意犹未尽。 “对呀,粥和小菜都是我做的,你要喜欢,以后做更多的给你吃。”仙儿听了赞美,心中乐滋滋的。 少年挣扎着坐起来,看见窗外农家怡然风景,竟是觉得十分亲切,吟一首诗:“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凤仙儿惊道:“你这呆子还颇有文采,想必是读书人家出身?” 少年迷茫地摇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不知自己从何来,往何处去。”他记忆全失,心中沮丧,眼前美景也似乎失去了兴趣。 凤仙儿挠挠头:“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么?失去记忆好可怕,你好可怜。”她一可怜起少年来,天生的母性泛滥起来,目光盈盈看着榻上少年。 “你不要难受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看起来你比我大,我叫你哥哥吧。”凤仙儿眼睛一转,“你是我和爹爹从江边救回来的,现在又是初夏时节,就称你为江夏吧?好不好?江夏哥哥。” 江夏双目原本迷茫,听见凤仙儿这样说道,脸上方才多出些许喜色。 “仙儿,我这是在哪里?” 凤仙儿笑道:“呆子,这是我家。这里是金陵郊外的一个小村,叫做仙林。我爹爹叫凤九,大家都叫他九叔啦。看你什么都记不起来,真可怜,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吧。”凤仙儿自小就没了母亲,只和爹爹长大,家里平日里冷冷清清,如今多了一个人,心中欢喜,又可怜他没了记忆,便自作主张要将他留下来。 那江夏在床上躺了几天,身上伤势早已好了大半,挣扎着起来,低头看地上,早不知不觉多了一双青色百纳布鞋,针痕宛然,想是新的。 凤仙儿忽尔多了些羞涩,说道:“呆子,穿上试试看,我新做的。” 江夏将鞋穿上,大小正合适,脚底软软,十分舒适,一阵感动从心底流出,柔声说道:“谢谢你,仙儿。” 仙儿红了脸,扭头跑到了屋外。 江夏也自踱步出来,凤九刚刚砍完了柴,正一根一根往墙根下码垛。凤仙儿蹲了身子,拿小白米喂那两只养得肚腹胖胖的母鸡,少女的背影映在他眼里,格外亲切。 屋外小院十分安静寂然,四周寥落散居着一些差不多的农家,风格也大多相似,有屋有院,花地菜畦,碧绿的菜蔬、红色或黄色的果实,几头老牛无聊地躲在树阴下甩着尾巴,远处响来几声吆喝,隐约有孩童的嬉笑声。 江夏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十分新鲜有趣,远处青山如黛,又如水墨层林浸染,微风阵阵,阳光正好,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 第六十一章 牛郎织女 凤仙儿喂完鸡,站起身来,看见江夏,笑靥如花,对着凤九说道:“爹爹,他出来了。” 凤九似乎汗都没出,面色平静地说道:“知道了。”说完转身离开进了屋子,旋几又出来,肩上多了一张弓和一壶羽箭,腰间一把猎刀,装扮颇有几分猎人气质。他掂了掂手上弓弦,说道:“仙儿,我去前面林子里打些山鸡,再去寻些山菌,中午回来你给他熬汤喝,补补身子。” 江夏心中感激,正想说两句话,那凤九却大步流星地推开院门,出去打猎,没多久便不见人影,跑得比一般人都快,似乎会缩地成寸的功夫。 凤仙儿倒是不以为意,趋前两步,走到江夏身边,说道:“爹爹这人,面冷心善,他准是见你大病初愈,要去打点新鲜野味给你吃。他可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只要出去,便没有空手而归的。” 江夏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来到仙林村,宛如隔世一般,院子里只剩下两个年轻人,气氛瞬时缓和起来。 凤仙儿明亮的双眸盯着江夏,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你从前是什么样子。” 江夏倒是想得开,他说道:“现在这样不也满好么?” “是,否则也不会遇见你了。”仙儿忽的一笑,拉起江夏的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猝不及防下被她给拉着了,江夏的脸刹时红了,但又不好意思抽出手去,只好任她牵着,随她而去。 两人推开院门,向江边走去,那长江距离仙林村不足五里,一路上芳草萋萋,景致颇为优美,时有小兽出没,倒也满得野趣。 江夏与凤仙儿一路飞奔,空气极好,两人在田野里纵情欢笑,抬头看天高云淡,放眼处长江奔涌,河水东流,十分的波澜壮阔。 江岸上到处鹅卵石堆积,有一方表面平滑如镜的大石兀立江边,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凤仙儿拉着江夏过去,指着大石说:“三天前我和爹爹便是在奔牛石下面发现你,想来是你落水被浪拍打到这里的。” 江夏抚摸着光滑的石面,努力回忆被浪冲到此处的情景,可惜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石头从侧面看去,酷肖一头竭力往前冲的牛,犄角竖起,身躯前倾,宛如暴怒的公牛。 凤仙儿说:“这奔牛石有个传说,石头是天上青牛所化,牛郎织女传说里的那头牛,相传一千年前,某年牛郎织女天上鹊桥相会,魔神来犯。那魔神本是神仙,太上李老君的弟弟李由。李由随李耳李老君一起骑青牛,出函谷,当时他还只是个青年人。传说他只是沾了兄长的光,才能得道飞升,上天之后,不思进取修炼,处处闯祸。李由在某日遇见帝君的七公主织女,惊为天人,自此便对织女穷追滥打,被织女一怒之下告知帝君。帝君极为光火,欲将之打入六道轮回,正派天兵去抓捕时,终于泄露了行踪。李由仓皇出逃,在天河边被天兵堵住。李老君为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身化青牛,挡住天兵,将之救下。老君催促他逃跑,去那仙魔交界之处,两者皆不管的陨神渊。李由无处可去,只得逃往陨神渊。那陨神渊深不可见,终日被星云缭绕,据说里面住着亘古以来便有的几大魔神,实力非凡,堪与仙魔两界撷抗。李由逃到陨神渊便失踪了,再无消息,一直到织女牛郎相会。” 江夏奇道:“这天上神仙的传说,你是如何知晓。” 江风吹来,很是舒服,凤仙儿拢拢耳边乱发,遥望对岸杂花生树,芳草离离,眼神中无限羡思,说道:“都是小时阿妈讲给我听,她知道许多故事,特别是天上神仙的传说。” 江夏问道:“那你妈妈呢?对了,在你家中只见到你爹爹,为何不见你妈妈?” 凤仙儿眼神黯淡,垂下臻首,睫毛不停抖动,似是有无限心事。 江夏忽的一阵心疼,柔声说道:“不要伤心啦,我不问你了。” 她抬起头,眼角晶莹闪动,转又笑起来:“没什么啦,妈妈很早就离开我们了。” 江夏心里也是一片黯然神伤,他都不记得亲人朋友,对于过去,已是一片空白。他眼睛盯着脚下鹅卵石,有几株野草不甘寂寞,昂昂然然从水洼石缝里钻出来,十分顽强。此时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石头花草上,飞向那个黑暗迷茫的过去。 凤仙儿绝顶聪明,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接着说道:“来,我接着给你讲故事。” 江夏拊掌说道:“好呀,我爱听故事。” “话说那牛郎织女相会,却正碰见李由踏龙而来。牛郎那头老牛,竟然便是当初太上李老君的坐骑转胎而生。这下子故人相见,分外眼红。李由学成归来,已成称霸一方的魔神,本想在织女面前炫耀,却见意中人跟凡人天桥约会,怒从中来。李由支使坐骑恶龙驱散鹊桥,又想处死牛郎,掳走织女,没成想那头老牛大发神威,拼死护主。牛角顶死了那头恶龙,又奋蹄踢走了李由,但青牛修炼多年,一朝功散,竟然就此坐化。传说中牛郎为了纪念这头老牛,将它带回人间,又在村外江边为它雕了这尊塑像。村民们都说牛郎就是住在仙林村的,这石头就是牛郎雕琢的。” 江夏惊异道:“没想到这大石头还有这样来历!” 他似乎不太相信,绕着石头走了好几圈,啧啧称奇。这块石头通体光滑青翠,全无手工打磨痕迹,酷肖一头青牛,兀立江边,手抚上去,似有雷亟一般感觉,直刺心灵。他似乎感知到点什么,手抚牛背,耳朵贴在上面,似乎能够听到嗡嗡的回响,随着他心脏的搏动而动,令人血液沸腾。 凤仙儿看他入迷,便也学样,却只感觉一片凉意沁人,再无其他。 两人正自沉浸在这传说之中,却在耳畔传来踢踏的马蹄声。 凤仙儿倒是机警,拉着江夏,蹲到石头一侧。因那青牛石很大,他们两个少年身躯瘦小,藏起来倒也难找。 那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密,但到得近前,却又慢了下来。几声马嘶,在离两人三四丈处停了下来。 江夏、凤仙儿各自噤声,不敢动弹。听得一个粗豪声音叫道:“大哥,咱们赶路乏了,在此处歇息一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也好,大家不要走远,各自吃点干粮,喝点酒解乏,吃完继续赶路。” 第六十二章 川中双盗 江夏只听得粗豪声音汉子边喝酒边喊道:“畅快,畅快!” “二弟,你莫要贪酒,叫兄弟们多吃点肉,今日要赶到姑苏,免得误了侯爷大事。”那低沉声音说道。 “格老子的,他们占了那青城山,吃香喝辣,咱们兄弟却要千里奔波,风吹日晒的。咱兄弟川中双盗在川中也算一方枭雄,何必在这里吃这等苦。想侯爷率军攻打青城山,没有我们兄弟里应外合,那顾大炮功力超群,青城上下防守如铜墙铁壁一般,怎么会如此容易破得?”那粗豪声音愤愤不平,话语声中,竟是那川中双盗中的老二鱼飞凫。想必那低沉声音便是老大花飞了。 这川中双盗原是川中大豪,也是青城故交,没想到竟然里应外合,将青城引狼入室。如今又奉命前往姑苏,将所擒叶轻霞画像成册,交与那青衣宫主叶如霜。 江夏和凤仙儿两人躲在奔牛石后,将川中双盗说的话字字句句听真,原来那魔王练赤天联合了江湖中一些门派,以“山河图”为赏,共同出兵,又兼之青城大弟子李青竹临阵叛师,趁师尊顾龙升不备,在他体内种下噬心蛊,念动咒语,那恶毒虫蛊瞬间同时在他体内炸开来,顾龙升被炸得心脉俱断,毫无战力。 练赤天带着一干魔众从天而降,杀死了顾龙升,抓住了掌门夫人叶轻霞。 他们将青城上下翻了个遍,却始终无法找到那山河图,怎么*问叶轻霞也问不出来。却因发现她面貌神似青衣魔王叶如霜,才能猜度她很可能是四十年多前离家出走的青衣魔王叶倾城之女。因此这才派了川中双盗,拿着她的画像及信物去姑苏青衣宫,据说青衣宫有道秘法,能让宫众尽吐真言。练赤天准备以十宫魔主的身份,来*得青衣宫出面,让叶轻霞说出山河图的秘密。 江夏两人听得真真切切,不知为何,他的心竟然阵阵抽紧,恨从中来。忍不住长身而起,怒喝道:“你们这些无耻小人,使这等下作手段!” 那川中双盗正自谈话,领着几个弟兄吃喝,没想到大石后面站起一人,吓了一跳,拿起兵刃便要开打。等到见得是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生得白白净净,俨然是个文弱的白面书生,登时将心放下,哈哈大笑。 鱼飞凫执剑骂道:“哪里来的小屁孩,学什么抱打不平,赶快回家念书去,否则的话,嘿嘿!我认得你,我手中宝剑却不认得你!” 凤仙儿怯怯地站了起来,扯扯江夏衣袖,叫他不要没事惹事。但江夏少年意气,义愤之间,哪里能够拉住? 江夏用手一指,怒道:“你们这些贼子,速速与我将你们的所谓信物留下。” 那鱼飞凫怒极反笑,“呜呀呀”大喊,提剑砍来。 江夏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将身一纵,身上也没发现什么武器,干脆行泼皮之状,挥拳便上,全无章法。 川中双盗也是成名许久的人物,座下弟子门客以百十论,如今见一少年如泼皮无赖一般施以乱拳,觉得无比掉价,恨不得立刻砍了这胆大少年。 鱼飞凫见他丝毫不惧,直往剑锋上*,恶狠狠一笑,化自“乱披风”刀法的“大乱披风剑法”从容使来,水泼不进,砍向江夏的拳头! 凤仙儿急救不得,紧张得跺脚,大喊:“呆子小心!”她性情所至,眼泪都快要出来。 眼见江夏拳头便要触到剑锋,鱼飞凫狞笑着要将这拳头剁成碎片。凤仙儿已然双手掩目,不忍心见此惨状。 江夏一声怒吼,他年纪虽小,但初尝失忆,心中痛苦几不可支,又听得如此巨大阴谋,让他心惊肉跳,怒不可遏。尽管面对强敌,但愤怒使他失去理智,赤手空拳也要与之拼斗。 光阴如刀,刀刀催老,就在这剑锋砍向拳头瞬间,已不知老了多少光阴! 江夏胆大如虎,闭眼就挥拳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当当作响,以及鱼飞凫的惨叫,随即是众人的惊呼,接着是凤仙儿的欢呼声。这几种声音依次叠开,此起彼伏,煞是好听。 待得江夏睁开眼来,已然发现鱼飞凫摔倒在数丈之外,脸上被削掉一大块,那柄剑斜刺里落得老远。 那花飞如临大敌,率领身后五六名手下,各持兵刃,渐渐*近。 鱼飞凫捂脸大叫:“大哥,快帮我剁了这小子,他有妖法,大哥你们小心点!” 凤仙儿脑海里还在回忆方才发生的片段,江夏的拳头还未触及剑锋,已然如有实质,散发出无形斗气,与鱼飞凫兵刃相交,瞬时便震飞鱼飞凫的长剑,剑锋与斗气交织,伤了他的脸面,又斜空飞了出去,刺在河滩上! 花飞纵横江湖多年,岂能看不出这并非是妖法,而是无上至刚的道家斗气呢?而且这斗气像极了青城派的功法!他与青城相交已有二十年,青城上下练功也不避他,这青蒙蒙的剑气实在与他记忆中十分相像。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没想到眼前一个文弱少年,竟会青城功法,练到七级修士的境界,再假以时日,突破进阶到丹成期也未为可知。 他们兄弟原先也是川中峨眉一派,但近年来修习魔法,两相融合,竟功力大增。这下鱼飞凫被这少年击倒,实是意外。既然少年是敌非友,那就趁早赶尽杀绝,以免误事。 花飞使一柄铁脊折扇,低吼一声,将合起来的折扇当做判官笔使,点向江夏心口要穴。 江夏刚刚误打误撞伤了鱼飞凫,但他自己也不知究竟,见扇尖点来,不及招架。那扇尖浑铁铸就,打磨得异常锋利。一旦被之戳到,不死也得重伤。 那扇尖堪堪点到之处,却被一根藤刺打到,偏了方向。 原来是凤仙儿见得危险,来不及施救,从袖间掏出一根藤刺,正砸在花飞尺肱处。他手一麻,稍稍偏了,江夏已被凤仙儿如轻风般掠过救走。 川中双盗这才发现,这两个少年人,竟然都似乎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六十三章 高丽王子 凤仙儿仅以一根藤刺,便救下了江夏,实在让人惊异。江夏本是聪颖之人,知道凤仙儿必是高手,心中稍定。 花飞心中一动,隐隐有点印象,但一时记不清楚,便问道:“姑娘,你是何人,师承何处?” 凤仙儿抿嘴一笑:“这般文绉绉做什么呢?我本是山野丫头,哪里有什么师承。” 花飞本想借机探出凤仙儿的师承,以免万一动手,伤了她,得罪她的师尊,凭空多一对头,反而不智。如今听得她没有师承,登时放下心中大石,哈哈大笑:“贱婢,你二人伤我兄弟,传出去我川中双侠如何在江湖立足?早早束手就擒,省得枉送性命!” 凤仙儿将牙一咬,挺胸而出,喝道:“强盗,你们行径不是好人,想必平时作恶多端,为非作歹惯了,今日也应该恶贯满盈!” 对手那边有几个出言下作的小子,干脆风言风语起来:“哎呀,小姑娘护着小汉子呢!”“男的不行女的上,你说是女上呢,还是男下?”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那*亵的表情和笑声中听也听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凤仙儿柳眉一挑,心中怒想,这帮人这样无耻,不给点教训难平心头之愤! 花飞与凤仙儿两人都心存杀意,当下目光交接,登时便动起手来。 凤仙儿知他厉害,不能贴身拼斗,甫一交手,便退后五尺,一阵娇叱,两根楔状藤刺从掌心中激射而出。 藤刺带着呼呼风声瞬间即至,花飞一个躲闪不及,正中双肩。中创处阵阵麻痒,花飞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名字,呼道:“丫头,你是天南苗疆凤家的什么人?” 凤仙儿正待回话,身后却有人淡淡说道:“没想到,十年后,竟有人还能记得我凤家。”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凤仙儿心中欢喜,说道:“爹爹你来了啊?” 凤九从远处草丛中踏步而来,大约有一里,但说话声音如在耳边,尽管距离远,但他只轻轻走了三四步便走过来,使用的是缩地成寸的神仙之术。 凤九手上提着猎刀,闪着幽幽的光泽,刀锋蒙着一层红光,粲若烟霞。 花飞已经顾不得肩臂酸痛,他知是中了“青葛藤”之毒。见到这把刀,他已明白今日难逃一死,因为割鹿刀主人是十年前即年少退隐的天南少主凤九。 苗疆有白苗和黑苗之分,天南凤家便是白苗之主,黑苗隐于烟泽雾障之中,神出鬼没。凤家在苗疆可谓是一呼百应,权势熏天,凤九在十岁时便即位,族中排行第九,因上面八位哥哥均战死于大理段敬明南平黑苗一役,凤九父兄皆战死,只留他一人,所幸族中至宝割鹿刀还在。 凤九征战十来年,从未受伤,手持割鹿刀,中者必死。 “天南凤九,引刀割鹿。当之喋血,独步江湖。”这十六字已成为江湖禁忌,很少有人见过割鹿刀,也很少有人见了此刀还能活命,江湖传说之中,凤九便是杀人魔王,比起黑苗切胡老祖,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九成名甚早,但二十三岁便迅速隐迹江湖,天南凤家无人敢惹,至今余威仍在,新任家主为凤九堂妹凤不离。 川中双盗也是江湖上成名甚久的人物,当然识得这割鹿刀,也知道凤九厉害。两人皆是黑道枭雄,知晓今日已然难活,干脆拼死一搏! 兄弟两人对看一眼,各持兵刃而上,一剑一扇,一长一短,将凤九周遭上下包裹得周全,尽在掌握之中。 凤九闷哼一声,割鹿刀自上而下挽起一道刀光,将围着他的两人直接劈成了两半! 原来高手出招,只需一式即可,血光冲天!川中双盗兄弟两人来不及哼一声,便被一刀劈死。四爿断肢散落一地。 那一众喽罗哪里见过这等残暴杀人之法,登时吓得两腿如筛糠,口中大喊饶命! 凤九冷哼一声,刀光一扬,正准备将余下诸人也挥刀杀死,却被身旁凤仙儿拦住。 凤九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不过从嘴里说出的声音却冷如冰雪:“他们得罪了你,该死十次。” 她连忙低声说道:“爹爹,这一行人似与江夏有些渊源。” 凤九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江夏,若有所思。 江夏迟疑犹豫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信物在哪里?” 一个年纪较轻的少年喽罗说道:“在我怀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用锦绸包着的器物,双手托着,交给江夏。 江夏接过来,打开锦绸,里面有一幅画像,是个年约四旬的妇女,云鬟高耸,皮肤白皙如凝脂,体态丰盈,身着浅绿轻衫,眉目中无限忧愁。 他看着画中人,不禁流下泪来,隐隐觉得画中女子与他至亲至近,但却记不清到底是谁,心中一阵大恸,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 凤仙儿看他哭得凄苦,恻隐之心大动,站在一边,手指轻轻抚动江夏衣袖。 凤九则依旧面无表情,手按刀柄,遥望四周。他尽管故作放松,但灵觉警惕,毕竟这里还有数名川中双盗的余党。 那名少年凑过来,问道:“少侠为什么哭泣,难道这青城派的掌门夫人你也认识?” 江夏抹抹脸上泪痕,说道:“我不知道,但似乎很是熟悉,但我记不得了。” 凤九问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跟着川中双盗?” 少年忽的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小的名叫章寅,本是新罗国高丽王族后裔,因战乱避祸中原,家人世代在徽南经商。前年随家父在蜀中贩锦,被川中双盗劫住,杀了父亲,收了我做弟子,整日里*威施尽,可怜我受尽屈辱。幸得好汉大侠相救,我们都是好人家子弟,还请大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江夏看他哭得凄惨,身世尤为可怜,又是高丽王族后人,心中不忍,说道:“你先起来说话。” 章寅起来抹泪说道:“谢谢少侠。” 那几名喽罗见状,也忙磕头不止,大喊求饶。 凤九听得无趣,嫌耳边聒噪,皱皱眉头挥手,叫他们散开。 大伙如蒙大赦,忙不迭作鸟兽散。只有章寅,侍立一旁,没有离开。 凤九“哦”了一声,奇道:“你为何不走,还要在这领死不成?” 第六十四章 青牛石中 章寅立即跪下,对着凤九磕头,说道:“如今我国破家亡,无处可去,又受贼人多年戕害,请大侠收我为徒!我必事大侠如父,终生侍奉!”说到动情处,已是满脸涕泪,他不停叩首,地上石头碎块将额头上碰触得全是伤口,鲜血淋漓,原本清秀的脸上甚是可怖。 凤仙儿看得不忍,心中如堵,不知道如何排解。 凤九忽地想起自己身世遭遇,爱妻飘零,有家难回,十余年来隐居金陵,听章寅说得凄切,忍不住触景伤情,物伤其类。他神目一运,见章寅浑身骨骼清奇,神秀内蕴,端的是练武奇才,比起身侧江夏,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章寅骨骼之中有青气流转,不知是何道理,他见了隐有心忧。这两人都是万中难得挑一的人物,没想到能够双双收纳。他本当世英雄,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因与族中长老闹翻,怒而归隐,但却不忍自身绝学失传,如今见得两个少年,不禁见猎心喜,心想一起收了做徒弟。 他既存收徒之念,语气便不那么冷漠,弯腰搀起章寅:“好吧,收你便是,只是以后不许为非作歹,否则便是欺师灭祖,哪怕你逃遁万里,我也虽远必诛。” 章寅闻言大喜,顾不得地上乱石嶙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喜滋滋地站在一边。 江夏手中捧着女子画像,痴痴傻傻,一言不发。 凤九心中起了迟疑,想道:莫不是这孩子脑子受了重创,方才失忆,如今又受到重大刺激,难道真的痴了不成? 江夏身子倚着那奔牛石,手抚牛角,方正苦苦思索,找寻自己那失去的记忆,却未曾注意到方才受伤的手上,正汩汩地滴血到奔牛石上。而那奔牛石竟似活的一般,如玉般晶莹光滑的表面,竟然隐隐现出脉络!那血一旦滴到牛身,便被石头吸收,沿着脉络不断流动。 凤仙儿正欲与江夏说话,转眼看见这异像,登时骇得说不出话来! 凤九也发觉不对,正踌躇间,发现江夏自手指开始,一直到手臂,正在渐渐石化! 江夏自己却还未曾发觉,眼圈微微发红,目光看着远方,正是西方青城山的方向。 石化还在继续,已从手臂延伸到肩膀,速度极快,而那奔牛石吞噬江夏鲜血的速度也极其惊人,凤九施救不及,眼睁睁看着江夏被石化,眼看就要变成一尊石像。 凤九搜遍枯肠,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现象,印象里只有西域摩提老祖的乱石惊涛掌才能有这等类似效果,或是神仙才能有的点石术才能够。可是这里既没有摩提老祖,也不见神仙,那江夏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长相俊秀的少年,身上怎会有如此多的谜团?凤九十分担心,将手搭在江夏身上,却被他体内大力震住,只感觉出有一股神秘而古老的力量在江夏体内流转,如龙腾虎啸一般,东奔西突,激荡不已,已不是人的力量能够压制住的了。 凤九想用自己内力将之压住,却发现内力探进去,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他曾经引以为豪的真气,在现在的江夏面前真如沧海之一粟,不值一提。 他无奈只得放弃,看着江夏全身都石化,真正变成一尊石像! 风仙儿与章寅第一次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形象,两人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凤九长叹一声,摇头说道:“这奔牛石矗在此处不知有多少岁月,想是日久通灵,我暂时还没有方法能救他出困。” 凤仙儿抱住凤九臂膀,柔声说道:“爹爹,你救他一救。” 两人注意力都在江夏身上,却没有看见章寅眼里精光闪动。 天色已然入午,流光四射,江夏与奔牛石浑然一体,恍如千百年来便雕刻于此的塑像,一人一牛,淡然入定,如江村牧童,水畔青牛。 远处青山,近则碧水,直似天上人间,仙林景色本是极美,金乌直照,堪称金陵第九景了。 不过在场众人均无心思观赏美景,都在为江夏担忧,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 那奔牛石将江夏石化之后,石内脉络分明,流光溢彩,映得江夏身上,也是五色斑斓。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化,忽而石质,忽而转为肉身,江夏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忽快乐一忽痛苦,变化万端。 凤仙儿拉住凤九的手,担心地问道:“爹爹,呆子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死掉?” 章寅也凑了过来,宽慰凤仙儿道:“师姐,不要担心,少侠不会有事,说不定还会有奇遇。” 凤九若有所思地看了女儿一眼,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无所适从的江夏。 其实谁都无法知道江夏此刻在经受怎样的煎熬和考验,他神志十分清醒,但苦于身体不能动弹,宛如置身于一个大洪炉之中,随着洪涛不断上下翻滚。 他不知道身体所在,体内也似乎成了洪炉,五脏六腑被烈火煎烤,只剩灵台一点清明。 忽然有个声音在耳边说道:“嘿嘿,小子,终于被我等着了。” 江夏吓了一跳:“啊,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祖宗!没想到,一千年了,终于被我等到啦,哈哈。老夫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那个声音异常激动,似乎快要手舞足蹈起来。 江夏面前一片熔岩翻滚,却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与之对话的人在哪里。他茫然四顾,却只见天地一片鸿蒙,不禁担忧起来。 “小子,不用担心,我是你的先祖,等了你一千年,这下我可算是夙愿得偿了。” 江夏心里一片迷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张目结舌,无话可说,只想这下糟了,不知道落在一个什么地方,遇到一个怪人。 “你到底是谁?”孩童心性,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 “我?哈哈,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我都快绝望了,真没想到会遇到后代。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周公祖,也就是刚才你跟小丫头聊天所说的牛郎…” 江夏吓了一跳:“啊,你就是传说中的牛郎?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小丫头说的故事里面有很多谬误,似乎我周公祖什么用处都没有,要靠鹊桥仙和青牛神来帮忙,而且还打不过那魔头李由。哎呀呀,真是把我给气死啦,你小子不要听别人乱说,真实情况是这样子的…” 这叫周公祖自称牛郎的,也不知是人是鬼的前辈,半激动半感怀地给江夏讲了一个已经湮灭千年之久的故事传说。 周公祖是周朝周公旦的弟弟,自小不爱理事朝政,却好黄老之术,被大成仙师广成子收为座下弟子,在青城山布宗修道。 第六十五章 云梦仙泽 自武王领兵伐纣,国师姜尚大开封神榜,截、阐两教修道人纷纷位列仙班。但正因那次大战,截阐两教已势成水火,而且截教战败,在仙班中失势,干脆一怒之下投了暗黑魔界。 原本仙魔两派势均力敌,但经此一役之后,仙界式微,而截、阐两派的封神大战也在魔界成为笑柄。截教投奔魔界,也是轩辕与蚩尤大战后仙魔两界的最大事件,也几乎颠覆了天界的原有秩序。魔主开始意识到,在这个世界,既然仙也可以成魔,人也可以成魔,那么魔教统领六界,独霸天下不是不可能,因此开始了在几界的疯狂扩张。 尤其是在人间界,魔教自蚩尤以降,陆续派出十大魔王来到人间。这十大魔王各以身上服饰颜色为标志,创立了十衣魔宫,开始执掌皇朝。魔界势力得以在人间大肆扩张,整个仙界人心惶惶,周公祖经过数百年修炼,已然位列仙班。 此时正值赤衣宫执掌炎汉王朝,赤衣宫主刘邦大败黑衣魔王楚霸王项羽于垓下,终结了黄衣宫执掌数十年的秦王朝。秦皇赢政曾派徐福东渡海外仙山寻访真仙,便在瀛洲遇到出师传道的海外散仙周公祖。 徐福不辱使命,遇到神仙,两人相谈甚久,周公祖甚至给他三颗不死仙丹,以彰谢其诚心。见过此面之后,周公祖西游云梦泽,居然遇到了正在那里游历的仙界七公主雨潇。周公祖年少即随师修道,数百年来已证得大道,却与七公主一见钟情,动了凡心。 七公主雨潇也极爱周公祖,两人在云梦泽情定终生,并决定上天庭向天帝求亲。 天帝十分震怒,认定两人污辱了仙家规则,又有人告密说周公祖与黄衣魔王使者相处甚密,大怒之下,亲自将周公祖打入六道轮回,堕入畜生道,化成一只青牛,生在长江边上一处农家。他百年修炼,便毁于一旦,幸而周公祖师尊广成子保得他一点真灵不昧,在两世轮回之后,才再次转生为人。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少年牛郎了,托生那处人家恰巧姓周,出生当日,便有仙人乘祥云降临,说此子不同寻常,当取名为周公祖。 那仙人便是大成仙师广成子,他心系爱徒,自周公祖转世为人,便潜心照料,耐心教其修炼。 周公祖几世慧根深种,隐于长江之滨潜心修炼,直到十八岁那年。他修为已恢复至昔日五成,已能够往返六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仙界七公主雨潇被天帝关了百年禁闭,日日摆弄机杼,织成百丈“天仙山河锦图”献与天帝,方才重获天帝欢心,但因爱人堕入六道轮回,再也无缘相见,她心中始终闷闷不乐。她六位姐姐见她终日郁郁寡欢,便齐心开导于她,一日,姐妹七人约在一起去往天河游玩洗澡。 周公祖于天河畔收伏偷偷下凡的老君坐骑青牛神,骑着青牛优哉游哉,却正遇到贪图织女雨潇美貌,尾随欲行不轨的李由。 李由虽靠兄长李老君方能得道成仙,不学无术,但平日里倒也老实,不出大乱,几乎便是天庭无人记起的角落。或许是他兄长太上老君的光芒太过耀眼,他只需默默无闻,也能吃香喝辣。 天庭仙界岁月寂寞而漫长,李由若肯安分守己,倒也罢了,但他游手好闲之余,却看上了七公主雨潇。雨潇生得无比美丽,双目盈盈仿佛会说话,笑起来腮边会有两只深深旋到底的酒窝,她十分单纯,安静的时候带些忧愁,欢乐的时候如精灵一般调皮,稳重的时候雍容华贵,难过的时候整个星空都会为她落泪。她是天界最美丽的明珠,也是天帝最爱的的掌上明珠。 李由在蟠桃会上曾有缘见过雨潇,她舞了一曲《霓衫羽衣》,看得李由眼睛都直了,从此便如幽灵一般,跟在雨潇的身后。 世界上最痛苦之事,便是所爱之人并不爱己,令李由无比愤怒的是,他的梦中女神雨潇竟然爱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海外修真散仙周公祖,并已有了私情。 妒火中烧的他向天帝密告,说周公祖与秦皇赢政有交,当时天庭正因齐天大圣之事闹得鸡飞狗跳,又闹出截教仙派集体叛逃魔界之事,无法顾及人间,让魔教趁此机会在人间大肆扩张。 天帝着人捉了周公祖,本想扔进老君的炼丹炉里生生炼化,却恰巧被混世魔王孙悟空打碎了丹炉,又有广成子万里异界赶来,苦苦相求,这才将之罚下畜生道,转生成牛。 周公祖几世转生,变成牛郎时候,已是炎汉王朝。他与织女雨潇在百年之后再次邂逅,李由偷窥仙女洗澡,偷了仙女衣物,被牛郎发现,两人展开一场大战,结果平日疏于修炼的李由被周公祖击退,周公祖拿了织女的衣裳去还,却无意中见到了牵挂百年的情人雨潇!两人在天河边的大雨中紧紧相拥,发誓永不分离。 周公祖带着雨潇回到家乡,两人在如诗如画的仙林度过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小两口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只要能够安静在一起,便别无所求,两人爱情的结晶,也在这十年中出世,他们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分别取名为周亚夫、周耀东、周南子、周颐莲。 美好的岁月总是短暂,李由始终对美丽的雨潇无法忘怀,因爱生恨,于是他密告王母,说织女与牛郎私奔,并亲自带天兵下界捉拿织女。 牛郎周公祖正在百里之外带着两双儿女修炼,听到织女凄惨哭叫声,连忙赶回家中,却正见凶神恶煞般的李由将织女掳掠而去! 牛郎悲愤欲绝,连忙将儿女放在扁担挑着的两只篮框内,由青牛神挑着,五人一牛赶去解救织女。李由一路之上调兵遣将,拼命拦截,牛郎悲怒之中,走火入魔,连杀几员天将,一直追到九天之上,天河边。 此时王母赶到,一道金簪深深一划,将那银河划得深不见底,鹅毛不漂,从此以后,织女与牛郎天人永隔,怕是再无相见之期。 牛郎思念织女,在天河边结庐而居,两人隔着天河,只闻其声,却不得相见,这真正是世上最最痛苦之事! 数年之后,他们两对儿女纷纷长大成人,周亚夫愤而从军,成了赤衣宫魔王麾下大将,周南子干脆嫁与魔王刘彻,成了皇后,周耀东被天外魔界接引而去,只剩下幼女周颐莲。 第六十六章 殒神之渊 大成仙师从异界访友归来,本想传授弟子一些刚刚悟到的仙家阵法,却发现周公祖已经颓唐如斯。仙师细细推演前因后果,不禁摇头,使仙术召来千年前收伏的妖仙鹊桥仙,也是周公祖的四师姐。 鹊桥仙掌管天庭千种珍禽,见师弟如此痛苦,便号令座下喜鹊在天河之上搭一座鹊桥,每年七夕,让牛郎与织女相见一日,以此聊慰两人相思之苦。 广成子将近百年来一些难得一见的仙法阵法教与周公祖,便又四处八方游历而去。 牛郎与织女总算有了相见之期,两人历经种种磨折,总算暂时有个了局。 天河之上,鹊桥横跨,一对历经百年情感纠缠的情侣,紧紧相拥,珠泪滚滚,河水也在呜咽,风云为之变色。尽管相聚总是短暂,但分别已有牵挂和期待,生活变得有意义。他们彼此诉说情话,娓娓讲述一年来的相思之情,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李由因多次骚扰织女,被天庭驱逐,逃到殒神之渊,投奔魔界,转仙成魔,但心中始终放不下雨潇公主,便骑着恶龙偷跑出来。 他原本以为雨潇不喜欢他,是因为嫌他不学无术,没有本领,遭天庭诸仙耻笑,此番回来雨潇必会回心转意。哪里知道刚刚走到天河,便见到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登时胸中妒火熊熊燃烧,一催座下恶龙,驱散鹊桥,准备强掳雨潇公主。 牛郎织女两人正值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之际,哪里知道会有人突然杀到?结果被李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周公祖也受了重伤,幸而青牛赶到,与恶龙大战。 周公祖重伤之余,仍想抢救爱妻,但已显然不是李由对手,他以重伤之躯,死死缠住李由,那青牛神也神威大展,用青牛角顶破了恶龙肚腹,恶龙落荒而逃,直往天界以西而逃,直到陨神之渊附近,才力竭而死。 正巧那恶龙之主,远古十大魔祖之一的红龙老祖出渊寻找李由,见状大怒,顺着血迹一直追到天河附近。 此时周公祖正在与李由做殊死搏斗,他几百年功力完全激发,将广成子留下的那些阵法在实战中融会贯通,心中越战越喜,他修炼本不是为战,而是为长生,如今一战,领悟许多奥义,如能在战后细细体会,怕是能上升数个修真级别。 李由尽管今非昔比,但在周公祖完全激发出自己能力的情况下,仍是力有未逮,很快便落处下风。但他师尊红龙老祖及时赶到,杀了周公祖一个措手不及。 周公祖尽管已初窥小神境界,却与魔界传说中的红龙老祖不是一个级别,不到一个照面,便被红龙老祖擒住。 依着李由意思,便要恳请师尊将情敌杀掉,挫骨扬灰方才解恨。 但红龙老祖见雨潇绝色容颜,早起贪念,为博美人欢喜,放了周公祖,带着李由扬长而去。 周公祖目睹爱妻被强掳而去,悲愤交加,又在与李由、红龙老祖的交手中受了重伤,自知命不久长。青牛也在此战中为了保护他,被红龙老祖杀死,周公祖决定将自身功力以及精血暂时封印,等待家族后裔能够解开封印,利用他的力量,唤来新生,前往陨神之渊,救出雨潇。 他便用剩余气力,将昔日在青城修道时候的一方万年温玉裁作两段,其中一段便用仙法凝幻成这座滑不溜手的奔牛石,然后将青牛浑身精气以及自身数百年修为悉数注入,自己也化作一缕仙气与万年温玉浑然一体,只等有缘之人。他所用仙法禁制甚是巧妙,解开封印之法须是他之后裔,以鲜血滴之,以血唤血,唤醒沉睡的周公祖,这样他一旦醒来,便可将全部功力修为传输于自己子孙,短时间内便能迅速提升修为,以早日进阶仙神境界,前往陨神渊,大破红龙老祖,救回千年爱侣雨潇! 而他魂魄,也将暂时依附于子孙体内,以自身精血来开拓一个内天地,以供自己修炼,等功力恢复之后,便可脱体飞升。因此法十分走险,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千年功力,因此他在设下禁制之时,便早有准备,须得骨骼精奇,天生仙根,资质颖异之人,方得解开。他本不抱太大希望能有今日,只是念及至诚至性,也许上苍垂怜,肯降此人,才能与爱妻团圆有望。 周公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真有一人,能够以自身鲜血解开这千年封印,实在是大喜过望,所以一时失态,无比兴奋。 江夏听完周公祖所说,顿时愣在一处,半晌回不了神。 自然,他们两人对话,只限于他们两人知晓,在凤九父女以及章寅看来,目前依然还是两块石头而已。 江夏问道:“前辈,听你的故事,难道我是你千年之后的后代?” 他刚刚问完,便见眼前忽然闪出一个人影,身着青色长衫,三十岁容貌,眉宇间竟与自己有些许相象! 那人笑笑说道:“没吓着你吧,我将自身影像显示与你看,省得你以为在与空气对话。其实,你面对的本就是一片虚空,这个空间,是我创造出来。” 江夏吃了一惊:“你自己创造出一个空间?”周公祖缓缓踱步而来,带着浅浅笑意,此时他已恢复心情,不再狂喜,开始有些先祖的模样和姿态。 “这有什么稀奇?你以为我们修道之人,是在修炼什么?我们在格万物生发之道,在体悟天地规律,以有形入无形,挖掘人身之潜力,探究宇宙奥秘,以求长生。”周公祖眉头皱皱,对着面前这个年轻后生兴趣缺缺。 “怎么称呼你,前辈?我叫江夏。”江夏遇到自己祖先,自然十分兴奋,因为他本已失去了记忆,如今能知道自己祖先,虽有些匪夷所思,但确实令他开心。 周公祖挠了挠头,这倒的确犯难,自己比他大了千百岁,若要叫祖宗,太老,干脆就叫前辈吧! 第六十七章 烈焰洪涛 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小子就叫我前辈吧!不过你怎么姓江不姓周呢?” 江夏苦着脸,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是凤仙儿和九叔将我从这江边救下,又见是夏天,所以叫江夏。过往种种事情,我也记不得了。” 周公祖神情严肃,他用神识在江夏周身百骸默察了一遍,发现脑海神门一侧混沌一片,似乎有人在那里下了极其厉害的禁制,以他千年修为也竟然看不清楚,知晓这可能是某位比他更厉害的人物故意将之记忆抹去,定是有所目的。以他修为,若花时间慢慢破解,也应能破开这禁制,但一时半会是不行了。 他将神识从江夏体内抽出,无奈说道:“小子,你记忆被人抹去,以后再花时间慢慢恢复吧。如今我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寄在你身体里,等日后我功力恢复,成道飞升之日,便可与你分开。不过你也有好处,我可以将我多年修炼心法以及功力修为教授于你,在我教导之下,你将会成为天下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他原本心情沮丧,但说着说着,竟然心情大好,无比乐观起来。 江夏不知过往记忆,因此对前途也便没任何憧憬,对于周公祖所说,根本没有半点兴趣。他喃喃说道:“我不要什么前途,只想和父母家人在一起,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周公祖眼睛一亮,道:“好也,那我便帮你找回回忆,但你也须帮我一个忙。” 江夏心想,你是我祖宗,帮什么忙不可?于是便点头答应。 “我与织女,本是千年爱侣,但屡遭磨难,我知你我有缘,也许此劫数便是应在你身上,你会助我飞升,去与织女相会。我等待多年,也是为此,小子,也许日后需要你多多帮助,可否?” 江夏点头正色道:“前辈,你事便是我事。” “哈哈,好,我有些累了,千年来我都没说过话,一下说了如此之多,有点不适应。他们等你也等得心焦了,你答应我,有人若问起来,你万万不可提及于我!” 说完便倏然不见,江夏面前又出现了滚滚烈火洪涛,将他身体烧得无比滚烫。他身上大火熊熊燃烧,顺着经脉四处游走,将那些平日里根本无从察觉的细微脉络都整个走了一遍,于痛苦之中方见大快。烈火考炙之下,浑身毛孔舒张开来,竟是无比畅快。 江夏忍不住大呼一声:“痛快!” 这才听得耳旁欢呼:“呆子醒过来啦!” 江夏定睛一看,原来凤九、凤仙儿、章寅三人站在面前,均面带喜色。他微笑道:“你们在等我么?” 凤仙儿拊掌笑道:“好极好极,你终于醒过来啦!” 江夏神色茫然,看看日色已经当午,身子无比轻盈,轻轻一跳,竟然凌空五尺。他手舞足蹈,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他脑中轰然一阵,不知道自己竟有这等轻功,方待发问,耳畔已听得周公祖哈哈大笑:“小子,你得了我千年功力,只是还不知道如何将之引导,怀揣宝山而不知,且莫慌张。你体内有我青城玄功,与我真气一般无二,随你修为增长,见识日深,我之内力,于你将大有裨益。此等美事,你可莫要说与别人听!小子,你的丹田气海倒也舒适,只是太过狭窄,我来替你开拓开拓,好做我洞天福地。好啦,不要打扰我休息,我先睡会。” 江夏这才回过神来,此次有得有失,心念周公祖所说,他说自己体内也有青城玄功,难道自己真是青城门下么? 凤仙儿见江夏安然无恙,十分欣慰,拉起他手,问道:“呆子,你没事吧?” 江夏茫然摇头,话也不说,只是看着这已失去光泽的奔牛石,眼中渗出泪水。 凤九哼了一声,双手一拍,将三个年轻人拉住,风驰电掣一般,离开江边,返回仙林村。 江夏只觉得风驰电掣一般,身边绿草景物不停倒退,盏茶工夫,便回到凤家。 凤九将手一指:“你们两个,将山鸡和野兔收拾干净。仙儿,你将那些山菌给洗干净,煮一锅鸡汤给江夏喝。” 江夏和章寅顺着凤九手指的方向,看见有两只山鸡两只野兔挂在墙上,一堆灰色山菌堆在墙根。 三人忙应一声,各自去忙。 凤九轻声一叹,提着猎刀,走出门去。 他抬头看看西天黑下来的一角,摇头说道:“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六十八章 焚香听琴 开封城,无名府邸。 一声惊雷炸响,天空开始落雨,雨水沿着屋檐纷纷滴落。 赵琴歌洗手焚香,听着窗外雨打芭蕉声音,静静抚琴,一曲《幽兰*》听得一脸惫懒的周灵如痴如醉。 郭雷音推门而进,看见身着湖绿色衣裙的赵琴歌,脸色微赧。 周灵长身而起,笑道:“大哥,同坐同坐,来听听琴歌姊姊的美妙琴声。” 赵琴歌将琴往前一推,战立起来,喊了一声:“郭大哥。” 郭雷音说道:“三弟,师父他老人家喊你去喝酒。” 周灵笑道:“妙极妙极,雷雨天里,饮酒赏落雨,舞剑听雷音,真是人生大快事。” 赵琴歌显然是对张凌风不满,叮嘱两兄弟道:“你们少喝点酒,马上要进行少年五人组简拔,莫要贪酒误事。” 郭雷音两边都不想得罪,尴尬说道:“咳,咳,师父他老人家喊我们过去,便是去商量报名事宜。” 赵琴歌忽然问道:“不知道女子可否参赛呢?” 周灵啊的一声,拉了郭雷音匆匆走了。 此时雨下得正密,虽是午后时分,但这场大雨来得正是及时,黑云压城,压得人心里都惶惶。 两兄弟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地走来,张凌风正坐在凉亭里,自饮自斟,倒也悠闲自得。见得两人前来,张凌风心生安慰,他修炼近百年,生平从未收过弟子,没想到在飞升之前,竟然一举收了两个弟子。偏偏的这两个弟子都是天生的资质过人,又是聪明伶俐,一时之间叫他煞是可爱,舍不得与之分别。 “师父!”周灵一见张凌风,便笑眯眯地腻了上去。又是揉腰又是拿肩的,煞是孝顺。张凌风被他伺候得心中暖洋洋,美酒入喉,更是无比宽慰。这个周灵十分对他胃口,尽管相处时间甚短,却知道他十分伶俐乖巧,又是天生聪颖,武功术法一教就会。郭雷音则不相同,他只注重体内沛然真气之炼,不像周灵那般一味贪多,但只此一样,便足够以一勇抵百能。放眼天下年轻人中,能够胜得过郭雷音的,怕只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他早已默查过两人生性脾性,尽管各不相同,但总是正教路数,不至于走上邪路。 郭雷音问道:“师父喊我二人前来何事?” “我要走了。”张凌风再饮一杯酒,说道:“你我三人师徒一场,相聚时日虽短,但极为投缘,本待助你们顺利通过那中秋大赛简拔。但是昨日接到天师教主的谕旨,要我去办件极难之事,须要立即动身。此去事事难卜,怕是赶不上那中秋大会,我已将自身所学,悉数传授你等,依你们现在工夫,稍假时日,必然在江湖中惊世胲俗。” 周灵将嘴一扁,附身上去,腻道:“师父,您老人家就不要我们啦?” “别闹,我这是要去办正事。雷音,等我将事办妥,回来助你取那听雪刃。我趁雷雨声未歇,驾云而去,省得被凡人看到,惊吓了他们。”张凌风一边喝酒,一边谆谆教诲。 郭雷音打心眼里不想老道离开,但又无奈,舍不得之情,全数写在脸上。 张凌风叮嘱道:“京城之中能人异士甚多,你们不要胡乱招惹,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仇怨。以你两人武功,足够入选那少年五人,但是你们年轻,行事卤莽。赵琴歌心思缜密,足智多谋,有事可多多咨询于她。对了,我给你们一人一张符咒,危急时刻可将之祭起,我将一个分身附于其上,等于我功力亲临。此符威力很大,但只能用一次,如不是十万危急,切勿使用。”说罢,从袖间掏出两张青符,一人分了一张,又教授了使用心法,演练数遍,方才放心。 天上一个炸雷,震得三人一惊,一个惊雷闪,在空中画出蛇电,直往开封城劈来。 张凌风哈哈大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徒儿们,后会有期,我去也!” 他将手中酒杯往亭外一抛,登时风雨声大作,酒杯急速涨大,如水缸大小,他将身一纵,飞出亭外,足踏酒杯,手臂遥遥一招,便往那惊雷处而去,转眼消失在天幕。 旋不顷时,雨歇云收,天光稍霁,一轮圆日高悬,周灵扯扯郭雷音衣袖:“大哥,这雷雨是不是咱师父招来的?” 郭雷音也便不置可否,将眉一皱,心中颇为不舍得。他心想师父此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只以他两人实力,不知是否能够如愿。师父尽管临走之前安排周详,但若无师尊居中坐镇调度,未来依旧叵测。周灵又是个胆大包天不管后事的家伙,凡事不能太过倚赖于他,倒是赵琴歌,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知道她智慧过人,又很冷静,要是能得她臂助,大事可济。想及此处,他不禁有些脸红了。 周灵见他不说话,撕下一只鸡腿,往他身上丢去。郭雷音将嘴一张,恰恰接住。他眉头又是一皱,嘴里不停咀嚼着鸡腿,咔嚓咔嚓,最后竟连骨头也给咽了下去。原来这是开封特产扒鸡,里外酥脆,连骨头都很香美。他将鸡腿吃完,冲着周灵哈哈一笑,弹指将酒杯击给周灵。周灵腹中吸气,半空中酒杯中汁液如长虹贯日一般直往他口中射去,一滴不洒,被他一口咽下。“好酒啊好酒!”周灵将酒喝干,故作豪爽般大呼。 兄弟两人相视大笑,一酒可销千古愁,酒酣耳热之际,竟觉得种种担忧,已化乌有。面对即将而来的考验,两人雄心万丈,自信满满。 长亭外,水榭边,一绿裳女子凭栏而立,看着亭内两个少年,忽然之间,颦上心来。她低低喊道:“周瑜,你在哪里?” 天边已无雨,浅浅岸上青。两日时光弹指即过,已是七月十日,郭雷音、赵琴歌、周灵三人前去大周招贤馆去报名。 那招贤馆由朝廷吏部所设,门口有两排兵丁把守,皆是彪形体壮,如狼似虎之辈。看来这大周朝国力强盛,兵力富足。 第六十九章 金陵郭家 招贤馆门前便是开封府最为繁华的街道鼓楼街,商丁不绝,人来人往,再加之近日朝廷招贤,无数少年俊才慕名而来,几乎要将这大街堵个水泄不通。 三人一路迤逦晃荡而来,路上见到不少腰悬宝剑或携带各种兵刃的年轻人,都往招贤馆涌去。 周灵小声说道:“这大周朝尚武之风挺盛啊,小伙子们都很精神!大哥,你家住哪里,属于哪国啊?” 郭雷音说道:“我郭家南宗在金陵城外,紫金山下,当属南唐。南唐文风颇盛,多是文弱书生,读书之辈。我的好友李从嘉,文武全才,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不过武学上也很有造诣,手中一柄金错刀,天下再快的剑也当不住他轻轻一刀,已臻化境。江南四公子,便是从嘉公子金错刀李从嘉、离叛公子离叛椎沈离叛、多情公子多情环秦多情。” 周灵手指一掰:“这什么四公子,怎么只有三人?” 郭雷音傲然说道:“还有一人便是区区在下,雷音公子雷音枪。” 周灵将大拇指一挑:“大哥,师兄,你厉害,江南人物风流,你跻身四强,这四公子怕是十分了不得吧?” 赵琴歌也缓缓说道:“大哥你雅量高致,想必那其他三位公子也是才情绝艳,琴歌不禁心向往之。” 郭雷音得到赵琴歌夸赞,心中得意,嘴角微露笑容:“二妹,三弟,等此间事了,随我回江南去,见见这三大公子。” 周灵神游天外,他已见识过郭雷音的雷音枪,想想那金错刀、离叛椎还有多情环,该是如何迷人。他本是魔教小侯爷出身,身边多是唯唯诺诺俯首帖耳的佣人奴仆,同龄好友除了练洁依之外屈指可数,如今听说江南四公子惊才绝艳,恨不得立时飞到江南,与之一会。他心中想道,赶紧随着郭雷音将听雪刃取到手,和着赵琴歌同去江南。说不定还可以碰见周瑜,兄弟二人在一起,再去商量处置。 他心中既有打算,便拿定主意,赶着去那招贤馆。 三人来到招贤馆门口,便被披甲卫士给拦住。一个虬髯汉子问道:“你们可是前来报名的?” 郭雷音说是。 虬髯甲士说道:“进门右转是厢房,在那里填写名录,之后有人引导去后院演武大厅。” 赵琴歌低头说声谢谢,如大家闺秀一般,却又落落大方。 虬髯甲士见她生得明艳动人,又如此谦谦有礼,不由得心生好感,又多说一句:“姑娘也是来报名的吗?” 赵琴歌还没说话,就被周灵匆匆拉走,喊着她的绰号:“绿豆芽,这大兵看上你了。” 郭雷音也低声打趣道:“这大兵脸色紫红,像个紫茄子,茄子炒豆芽,颜色搭配还满好看。” 气得赵琴歌双手在两人腰上分别一拧,俩孩子疼得差点叫出来。因是陌生地方,照顾到周围群众情绪,才没有放肆,低了头闷闷往厢房去。 虽说是厢房,但空间极大,有一师爷模样中年文书在案前誊写记录,五六个少年正排队依次报自己名讳门派。报完名便走到门前,一画师正飞龙走笔,将报名之人画像图形。依着西侧墙下依次坐着三人,坐着一个胖大和尚,笑容可掬,正笑眯眯地看着刚刚进来的周灵三人;左侧是一宫装贵妇,三十许人,闭着眼睛养精神,虽沉默不语,但国色天香,富贵*人;右侧是一中年文士,手摇一把折扇,目光深邃,与他目光相对,直入内心,仿佛有被他窥破心机的感觉。 周灵低声在郭雷音耳边说道:“和尚笑眯眯,不是好东西;美女走江湖,见了装糊涂;孔子挂腰刀,能逃尽量逃。这三个人往这一坐,看得我心里麻麻的,咱还是走了吧?” 郭雷音凝眉道:“三弟你别胡说,这些江湖胡话你从哪里学来的?能坐在这里的,不是前辈就是官员,你在这乱说,被听到怎么办?光顾嘴上痛快,万一误了大事,该如何是好?” 周灵本是无聊,想找人打趣,没想到被大哥给训了一通,当下只好默默无语。赵琴歌也不说话,心里也想郭雷音教训得是。周灵现在无人教管,越发无法无天,当日从轮回台飞起之时,怕也是冥冥中天意,让她与他在一处降落,也是要她好好管他的缘故吧?她本是女子,性情自来恬淡,也不好怎么多管周灵,如今见郭雷音做人处事十分得当,心中暗喜,便由得郭雷音教训周灵。 还好前面排队人数不多,不几时便排到三人。 那师爷抬头看看周灵,问道:“姓氏?籍贯?门派?” 周灵还未说话,那郭雷音已抢先说道:“郭雷音,江南金陵,郭家南宗。” 周灵与赵琴歌也分别报了名字,都以南宗郭家为门派,不过赵琴歌留了心眼,改称姓叶。 那宫装美妇本闭目不语,听到郭家南宗四个字,忽然大惊,睁开美目,将三人打量不停,身体微微颤抖。 那大和尚倒是依然笑眯眯,中年文士目光如炬,直看得周灵三人心上毛毛,直打寒噤。赵琴歌低声说道:“这几人十分邪门,还是赶快走吧。” 门外丹青妙笔,寥寥数笔,几下勾勒,便将他们画像成形,周灵粗粗看了一下,虽然只是简笔,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等到画完画像,有兵丁引导到了演武大厅,四周有厢房相隔,每个厢房内基本都坐着各地才俊。厢房外都用布招写着字,大体有:河南濮阳、中州雷无敌、少林、倥侗、代州杨家枪、太行雁行门、形意门等,数十个厢房满满当当,当中大厅端正空了三张椅子,前面摆着几样时兴瓜果,怕便是等厢房之中那三人所坐。 周灵三人便也随着那引路兵丁走进一间厢房,轩窗大开,里面凳子桌椅一应俱全,那茶几上也按例摆放一应水果瓜子。不像是来比武简拔,倒像是梨园听戏一般。 走了这许多路,早就渴了,周灵忙着给赵琴歌与郭雷音二位倒茶,满饮大口,顿时口内生津,心旷神怡。 喝了会茶,吃了些果子,厢房内那些少年英雄们倒也不如往日放肆,都多了些矜持。 郭雷音正自与赵琴歌品茗,周灵倒快不耐烦起来。 正自要起身到隔壁串房之时,听到三声锣响,方才报名时候见到的胖大和尚、宫装美妇、中年文士陆续在大厅落座。 第七十章 三大高手 然后一阵铠甲、兵器叮当作响之声传来,一队甲士雄赳赳气昂昂大踏步而来,那身上甲胄全是精铁打造,兵刃雪亮,可见强劲,比之门外护卫装备好过数倍,更有黄带束腰,应是宫中禁卫。为首一人,虎步龙骧,腰佩金刀,紫面长须,十分雄伟,他率队迤俪而来,禁卫们鱼贯而入,纷纷在厢房前站定。整个演武大厅,因为他们的到来显得杀气腾腾。 那为首金刀禁卫渊停岳恃一般站在那和尚、美妇、文士之前,朗声说道:“大周殿前都检点赵匡胤奉旨选材,今日众多英雄少年云集于此,实在乃朝廷之幸,苍生之幸。今日招贤,也是为一月之后十国比武而准备。事起仓促,准备不周,因此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原谅。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这位得道高僧是嵩山少林达摩堂首座大智上人;这位是圣手仙医郭雪宜,郭仙医医术能起死回生;这位便是天策书生萧天策。大智上人作为此次选拔大赛仲裁,少林武艺天下无双,立寺五百年,上人应邀而来,大家足可放心,绝不偏袒。郭仙医医术无双,大家放心比试便是。萧先生设立天策楼,为天下武林立言述行,见识广博,为天下之最,在此做评判和记录。” 赵匡胤话音刚毕,身后三人微微致意。这都是武林中的耆宿泰斗,任何一位的出世都能震动江湖。大周朝廷能够将之邀请过来,真正是难得之事。 大智上人年轻时候行走江湖,急公好义,杀富济贫,到后来嗜杀成性,几近入魔,在东海杀了著名散仙红花姥姥的徒弟碧云子,惹得红花姥姥发怒,四处追杀。一直被*到太室峰顶,身负重伤,已是不治,绝望之中跳下悬崖。却机缘巧合,被少林住持天龙禅师给救下,剃度为僧,潜心武学,七十二绝技已精通五十六门。少林之中无人是其敌手,后升任达摩堂首座。现今的少林住持本因大师也得称大智上人为师叔。可见大智上人辈分名望之高。 郭雪宜则是北宗郭家最出名的神医,先皇郭威的姑姑,自小便热爱医术,好给人看病,十五岁上便离开家族,四处行医,又遇医仙华佗下界,传了《青囊经》于她,医术大增,人称医仙。因医人须常与冥界阎罗争命,她有神鬼莫测之能,隐有半仙之体。此次出山,怕也是为郭家后代子嗣着想。方才她见到南宗郭雷音,心中激动可见一斑。南北两宗不通声气已有数十年,当初便是因那雷音、听雪两柄神兵而闹得一门分两宗,两宗同姓,却老死不相往来,并曾经发生一场血斗。种种前情,她均亲身经历,心中痛苦,难以平复。郭雷音英才奕奕,让人看了着实喜欢,她心中想到,若是两宗没有分开,那大周皇位何至让外姓人坐去? 那天策楼萧天策则是武林中的一个传奇。他身无武功,却博闻强记,又极爱打听各类秘辛。传说他有种特殊本事,能够知晓人心中想法,因此无论何事,都逃不过他。他二十岁上于开封设立天策楼,大卖消息,随意要价,而且一条消息只卖一次。当初契丹勾结绿衣魔王郝连秋水奔袭沧州,他仅以一枚铜钱之价,提前三天将消息告知沧州守备慕容章,结果大败契丹军。契丹人与萧不让仇深似海,据说这萧天策祖上本也是契丹贵族,但因故与耶律阿保机交恶,被逐出本族。如今以他手段,这一干少年英雄,种种经历由来,怕是尽皆入他彀中。 这三人俱是江湖中的神话,令人高山仰止的传说,如今齐齐现身于此,本就令人惊讶和欢欣鼓舞。瞬时之间,三人成为场中焦点,无数崇拜、艳羡的目光投来。 当是时,那师爷已将报名的少年誊录成册,交给赵匡胤。 赵匡胤大致看了一遍,大声说道:“各位!根据统计,共计四十八个门派一百单八人报名。此次我们不计门派,只算人数,既然有一百单八人,咱们还是按照顺序,捉队比试吧!” 由于郭雷音等三人来得较晚,名次排到百位开外,因此便对上了较早报名的三人。分别为:郭雷音对五台山达摩棍传人圆空僧,周灵对清风观明月小道士,赵琴歌也巧,对上的也是个女子,形意门门主赵达裕的掌上明珠赵灵儿。 于是偌大的演武场被切分成九块,呈九宫格状,下午要完成一百单八进五十四的淘汰赛。这九块场地要各使用六次,连着中途打扫休息时间,每场须耗时半个时辰,如全部结束,也将要费三个时辰之久。 众人可在厢房之内观战,也可出去转转,逛街。周灵三人见得无聊,便先行出去行走一番。这些日子,两人被张凌风*着习武修炼,早已憋得不耐,便找一酒楼吃饭喝酒耍子去也。 开封建城两千余年,近百年来颇受青睐,竟然在唐王朝分崩离析之后屡次成为中原王朝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梁、晋、汉、周四个短命王朝纷纷在此建都。经过几十年来休养生息,开封城已然人丁繁盛,成为拥有百万人口的泱泱大城。 不仅城市繁华,开封更是水系丰沛,河道纵横,有北方江南之称,风景秀丽,士子淑女众多。在这乱世,能够少受战事侵扰,简直便是奇迹,上天护佑一般。 郭雷音来自金陵,同样的繁华胜地,两座城市在他眼中真是各擅胜场,于是在介绍当中便少不得那溢美之辞。周灵两杯美酒下肚,便就飘飘而不知所以然。周灵拉着两人,说要同去开封风景胜地好好游览一番。 赵琴歌一看天色不早,三人光是吃饭喝酒,便花去了一个时辰,再若不去,算自动退出就不妥了。于是拉着兴冲冲要去禹王台怀古的两兄弟给拉住,她也不禁暗自摇头,郭雷音看似沉稳,但也是血气方刚、性情中人,看来不是他影响周灵,而是周灵那坏小子要带坏了他。 郭雷音本也豪兴大发,要与周灵去凭吊禹王,被赵琴歌这样一说,酒也醒了大半。一时兴起差点误了大事,赶快一掌拍醒正在迷迷糊糊的周灵,赶快去招贤馆! 三人匆匆从酒楼出来,郭雷音穿着一袭紫色长袍,周灵则是白色轻衫,赵琴歌绿衣飘飘,三人并排而行,一路上招惹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周灵与郭雷音走得飞快,酒意涌上来,年少的心思总是争强好胜,两人竞起脚力来。 这一下,整个街道的人都看着他俩赛跑,很是热闹,一不小心便将赵琴歌落在身后。 第七十一章 道德真经 她看着聊发少年狂的两兄弟,不禁微笑着摇头,好在她认得路,便慢慢踱步回去。尽管她初来开封不几日,但她心中所学来自江南青衣飞柳庄,奇门遁甲都不在话下,区区几段路,自是难不倒她。 但这样一来,她便落在了最后,一身绿裳款款而行。 她低头而行,不管别人如何侧目,却暗暗留心周遭之人。她路过城隍庙时,如有芒刺在背,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十分不好。她假意不知,却留意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赵琴歌转过两个街角,但那被人窥视的感觉始终没消除,很不舒服。 她知道躲不过,干脆选了个无人的角落,静静等那人现身。 果然,一个身穿苗装的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赵琴歌睁大了眼睛,瞬也不瞬,静静地看着那苗装女子。 “小姑娘,你果然聪明勇敢,早就发现我了吧?”苗装女子笑意盈盈说道。 赵琴歌看着她,仔细观察着,她身配苗族女子特有的银饰,但衣服上一只昂首冲天、展翅翱翔的凤凰正舞九天,图案通体以金色织就,足以体现主人极不寻常的高贵身份。 她后背插一只火红色的凤尾翎,大约二十来岁年龄,但眉尖鬓尾的细微纹痕还是掩饰不住岁月之刀的痕迹。 “你是谁?”赵琴歌轻轻问道。 “天南苗疆凤不离,万人苗峒的峒主。”那女子轻启朱唇,语音清脆如铃。 赵琴歌轻哦一声,问道:“苗疆远在数千里之外,你来开封做什么,找我做什么?” 凤不离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琴歌,嘴角挂笑,心中想到这小姑娘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当真便是自己想要的绝好根骨。 自从十年前堂哥凤九远走,天南凤家便无人执掌,凤不离学艺归来,经族中长老公推,成为新任家主。凤不离虽为女儿身,但在苗疆,女子不让男儿,男女之分并没有多大差别,这些年来将十万苗人倒也治理得井井有条。 近几年来,中原山河破败,鼎盛一时的唐王朝被各地方政权以及异族政权分割得四分五裂,苗疆与大理、蜀汉交相混杂,近年汉人入苗趋势越来越盛,苗汉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多。 大理段氏与北方大周交好,两国互递国书,大有南北联合,遥相呼应之势。凤不离眼看族人频受汉人欺凌,便准备一人独探当世中原几大政权,以求与最强者联合,她由南往北一路走来,已走过不少国家都城,但大都积弱腐化,文官爱钱武官怕死,奢华浮靡之风大盛,心中无比失望,甚至暗暗起了刀兵相交,起兵北伐之愿。既然汉人能坐天下,为何苗人不能? 她于三日前潜进开封皇宫大内,却屡次被阵法所困,方才惊觉必有高人坐镇。大周与其他国家不同,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守备森严,高手辈出。这让凤不离十分心惊,正自在街头踌躇间,却见赵琴歌袅袅婷婷而来。 她正想寻个徒弟,眼见赵琴歌是为合适人选,便存心收了。但赵琴歌何等聪慧乖巧,自己这等功夫,都被她察觉,既然如此,倒不如心直口快,直接与她说了。 “小姑娘,你跟我回苗疆去罢,我喜欢你,做我的弟子,可好?” 赵琴歌一生孤苦无依,生长在青城,得顾龙升、叶轻霞夫妇收留照顾,与周瑜同长大,如今周瑜不见,青城蒙难,她又怎肯因为凤不离一句话就跟了走呢? 因此她便摇头说道:“谢谢凤垌主好意,不过我无福承受,就此别过。” 凤不离见她拒绝,心下恼怒,双眉一挑,方想发怒,却意识到不能失了师傅的面子,依旧笑盈盈地说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我叫赵琴歌,从川中青城来,在开封有事。” “哦?从青城而来,难道是青城派的么,听说赤衣练赤天带人挑了青城山,你可知道?” 凤不离笑得天真浪漫,苗疆女子真真与中原不同,说得一件惨事竟也如此行云流水。这一席话听得赵琴歌暗暗心惊,难道自己从小便在的那座青城山,就这样被毁了么? 她心中不悦,说了声:“对不住,我先走了。” 凤不离眼见心中爱徒就要走,心中舍不得,一个闪身,拦在赵琴歌身前,说道:“怎么,这便要走了么?做我徒弟不好?” 赵琴歌心情不好,不愿意与她多过纠缠,便低了头,匆匆往前走。 凤不离一声冷笑,双袖从赵琴歌头上擦过,说道:“你终是要来求我的,若是后悔了,便在心中默念十遍我的名字,我便会出现。” 赵琴歌只觉得一阵香风拂面,但转瞬便没了香气,也不在意,心中挂念周灵和郭雷音,快速朝前走去。 只留下凤不离在身后叉腰怒目,气得胸口闷闷难平。 等到赵琴歌回到招贤馆时,周灵与郭雷音已经对坐饮茶,携手相看场中比武,两人兄弟相敬,十分热爱。赵琴歌看看兄弟二人,不禁想起当日青城山中,周灵、周瑜兄弟也是这般人前正经,人后捣鬼,十分好玩。她想着想着,不禁心下黯然。 场上已经决出三轮胜负,接下来便是第四轮,而他们三人便排在第五轮进场。 第四轮十八人捉队大战,三人也没啥心思去看,反倒暗中观察着自己对手,毕竟都是少年人,好奇心胜过担心。 大约半个时辰,决出九人胜者,还好没有人受重伤,郭雪宜无所事事,目光只是仅仅盯着郭雷音,目光之中充满关注,只是郭雷音自己并不知晓。 等得场地被清扫完毕,三个少年马上上场,面对自己对手,就要大战一场! 郭雷音正对的是五台山达摩棍传人圆空僧,圆空十七岁,虎头虎脑,手捏达摩棍就要往上冲。周灵在旁边场地看得忍不住发笑,郭雷音实在无奈,这还没开始呢,便似要性命相搏一般了。 周灵面对的是个小道士,晃晃悠悠迷迷糊糊上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十三岁的模样,仿佛一个小书童,手捧一本《道德经》,口中喃喃背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下子便把周灵给雷倒了,他笑着说:“我的个妈呀,你是来比武的,还是来念经的?” 明月一本正经地,眨巴着大眼睛,认真说道:“比武也行,念经亦可。” 周灵差点昏倒,问道:“你的兵器呢?” 明月将手中青色封皮的《道德经》挥一挥:“喏,这便是了。” 第七十二章 青风观主 只听得“当啷”一声,周灵手中蚩尤剑仓皇落地,台下众人也是纷纷侧目,被雷昏了好几位。自古以来,各种类型的武器兵刃层出不穷,十八般兵器样样出色,但没见过用书本当武器的。 周灵将牙一咬,大叹一声,说道:“好吧!我就和你打一次!不过道爷你千万要手下留情,我年纪小,身子虚,一不小心都会闪了腰崴了脚…” 明月将头点点,说道:“师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教育我要能饶人就饶人。你放心吧,咱们点到为止,我不会伤你的。” 看这小毛孩子说得如此一本正经、大模大样,真是要把周灵给气死了,台下众人也早乐开了花,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连大智上人、郭雪宜、萧天策也都忍俊不禁。 周灵一看,哎呀,这谁家倒霉孩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或者是天真烂漫,纯朴无知,不管如何,先好好教育一番,省得自己被人取笑。于是仓皇拾起剑来,漂亮地抖了两个剑花,对着小道士说道:“来吧小孩。” 明月“噢”了一声,将手中《道德经》一举,书页张张翻开,劈头盖脸朝周灵砸来,带着阵阵风声,掩住了周灵剑芒。 周灵连忙使了个举火燎天式,用蚩尤剑将那本书给挡住。两者相碰,竟然发出“锵然”的金属交鸣之声,这本书原来不是纸质,竟似乎是铁质一般! 见得明月严肃模样,周灵知道这倒霉孩子的确不是说说就算,果然有点真功夫,于是打起精神好好应战。尽管说他对这什么比武选拔并无太大兴趣和动力,但既然大哥郭雷音想要借此取得郭家北宗信任,于公于私,他都要帮这个忙出一份力的,如果第一轮便遭淘汰,那真是十分丢人了。 周灵舞动手中蚩尤,将青城十九剑一一使来,又夹杂进江西龙虎山一脉的招数,倒也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那清风观明月显然有名师高人指点,尽管年纪尚幼,天真烂漫,但修为甚高,那本《道德经》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书页张张翻开,恰好能将周灵剑招接住。 这时众人才看出这件兵刃的好来,一本书,合起来尺许,书脊书角可点穴,亦可劈砍。书页张张锋锐,数十张纸页,可分可合,用来接暗器,或是防守,也是极佳。而且此等兵器从未出现过,对手也不知如何对付,着实十分厉害。 周灵倒吸一口气,掌中暗暗催力,蚩尤剑生出寸许长白色剑芒,划空而破,直直刺向明月。 大智上人看得心惊,低声对身旁萧天策说道:“这少年手中使的可是魔门圣兵蚩尤剑?” 萧天策颔首说道:“大师说得极是,此剑我在十余年前往青城参加顾掌门嫁女之时见过一次。且不知道这少年是何人。” 大智上人皱眉说道:“这少年使魔教蚩尤剑,招数却是龙虎山和青城山的路数,隐隐有些邪气,难道是魔教的余孽?” 萧天策点头说道:“这些年来,魔教时时想侵入中原,此番借机来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身在一侧的郭雪宜说道:“我看倒不尽然,这些年我云游天下,也曾听说紫衣魔宫被赤衣魔王练赤天占据,紫衣魔王周裂天被忘忧果迷倒,至今未醒,他儿子周召南则去了吐蕃藏边黄衣宫,蚩尤剑想是已落入练赤天之手。这少年既有紫衣宫的功法,又有青城、龙虎山一脉的渊源,恐怕来历不是那么简单。且看看再说,不过这明月到底是何来历,那本书似乎很是眼熟?” 三人正自争论着,场上场面已然大变!周灵以内力*出剑芒,已是当世罕见之举,众人原以为这下小道士必然抵敌不过,要落下风。哪里知道明月见得蚩尤袭来,将《道德经》往天上一抛,不管不顾,竟自背诵起书中经典名段:“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众人方待嘲笑这小书呆子命悬一线竟然只顾背书,却见那本半空之中的《道德经》放出万道绚烂金光,方才明月背诵的那段经文文字竟然从书页中脱胎而出,一字一字冲将出来,将周灵剑芒击得粉碎,而且那字从书中冲出,越来越大,打在蚩尤剑上,层层累加,将蚩尤剑身死死压住,动也不能动。 周灵只感觉有万钧力道,如大石封山,他知道这本书必是法宝无疑,目下他只能苦苦支撑,汗珠从两鬓不断渗出,四肢百骸真气盈荡,被这股大力给压得直要爆裂开来。 这时萧天策惊呼:“《道德天书》!这是传说中武当山白云先生的至宝,对对,清风明月,白云悠悠!”他越想越是心惊,几相思考,终于认定这明月小道士便是如今名动天下的道士陈抟之徒,只有他这么迷糊的老师,才教得出这样的徒弟。 陈抟生于唐末,屡试不第,心灰意冷潜入山中修道,却有奇遇,在清风观中找到一本前代神仙留下的《道德经》,很快入道,修得元丹,成了一名丹仙。修道人如能在丹田修得元丹,便有得道可能了,修到第九级丹仙,再历道家四九天劫,如能度劫,便可上天成就大罗金仙,如果度劫失败,修为未到,轻则永不能成仙,只能成个散仙,或者甘于冒奇险,重蹈六道轮回,则有万分之一的几率重新修仙,但修炼一途长长漫漫,又有谁有如此勇气?度劫不成,重则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由此可见凡人修仙之途,坎坷崎岖,难于登天。 萧天策几下想来,这清风观全国不下千处,太过普通,但能有这本《道德天书》的,恐怕也只有陈抟(世称白云先生)得有了!这明月想来已得其倾心传授,才敢如此托大,而如此天真烂漫的性格,又与先生如出一辙,真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了! 那大智上人与郭雪宜也不禁点头,陈抟之名如雷灌耳,在世人口中,已是神仙一流人物。他如今将弟子派来,想来也是有其深意,只是不知,他自己隐身何处?三人齐齐想到这里,忍不住伸头张望,也许这位游戏人间的睡仙,就在左近。 第七十三章 一级武王 周灵所受压力颇大,他忙里偷闲见得郭雷音已经使出雷音枪,挑落了圆空手中达摩棍。 小说一笔难写两处之事,且说郭雷音与圆空和尚各持兵器大战,周灵小子被法宝苦苦相*,两下僵持不提。 那圆空和尚年纪不大,行事却颇为卤莽,未与郭雷音搭话,虎吼一声便一棍扫来! 郭雷音心下恼怒,好歹也得互相通报门派姓名,哪有一言不发就上的道理!于是阴沉着脸将雷音枪从腰间抽了出来。 那雷音枪通体银白,却有数十个中空镂孔,舞动起来破空惊雷之声煞是*人,一棍一枪瞬间便战在一处,各显神通。 郭雪宜见得雷音枪重现于世,忍不住心中激动,双肩微耸,眼中热泪盈眶。她目光紧紧盯住郭雷音,生怕一不小心,这南宗子弟便飞走了。 圆空人虽鲁莽,但功夫不弱,达摩棍法出神入化,他虽师出五台山,但他达摩棍法乃是大智上人亲自传授。此次大智前来做评判,便要求圆空也来历练一番。大智对达摩棍法甚是自得,料想进入前五必无问题,没想到第一轮便碰上郭雷音这个辣货,十分棘手。 大智极为护犊,爱憎之情都写在脸上,随着郭雷音与圆空两人的缠斗而不断变化,脸上表情极为丰富。圆空不想让恩师失望,他自小便为僧,勇猛过人,向来从无敌手,大智上人才会爱他武学天赋,将达摩棍法相授。因此圆空向来便很自负,本以为第一战能够扬名立威,哪里知道郭雷音比他更强! 这番争斗纯粹是力与力的比拼,两人均用的长兵器,且都是以力制力,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不管你招法有多精妙,有七七十九招、九九八十一招也罢,这一下劈将下来,挡不住什么都是白搭。 两人均是力大无穷之辈,但郭雷音仗着神兵在手,的确占了不少上风。圆空手中达摩棍也是熟铜铸就,也是大智传授于他。但毕竟不是神兵,少了几分灵气,气势上自然落了下风。他越战越是心惊,面前这个小子年纪不大,力气倒也不小,枪法也是不赖,倒是很有大将之风,大开大合,风声猎猎,闻者心惊。 南宗郭家长老们并非无眼之辈,这近百年来,郭家最像先祖郭子仪的,便是这郭雷音,气度、武功,无一不类。尤其是这雷音枪,到得他手,以武入道,竟也能得窥修炼境界。 郭雷音占了神兵的便宜,一枪紧似一枪,在空中幻出虚影,更有闷雷声声,尤其是他又得张凌风传授呼吸吐纳之法,更加身形矫健,几乎可凌空虚度,在空中四荒八合,无所顾忌,将这枪法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那圆空僧也非易与之辈,见状也将身一纵,棍端一点,也立于虚空,棍影幢幢,正好堪堪抵住那漫天枪影。他更虎吼一声,上身僧袍布片炸裂,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青筋暴涨的肌肉! 这达摩棍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后少林将部分绝技公开散布,由少林僧人到各地寺庙挂单,便渐渐传授开来。达摩棍初看无甚要紧之处,但练到后来,功力越深,便越见神妙。一枪一棍,在空中展开大乱斗,本来越斗越快,但是渐渐地,两人残影迟滞时间变长,动作也慢了下来,似乎儿童玩耍一般,一下,一下。 但看两人神情,却是格外凝重,似乎面临着生死大敌一般。 两人年纪虽轻,却均是人中翘楚,武学的境界都已到九级武士级别,再有突破,便能到修炼之境,武王级别了。 这次突破,当是万难之难,如若突破,便可修炼,可长生,可列仙班,而不是一般武人武士,得享数十年寿命。因为武士的修炼和晋级最难,而基本功夫最为扎实,因此同级别的修道、修魔、修妖之士,若无至宝,基本上难敌修武之辈。 两人实力势均力敌,到这境界,兵刃已无多大作用,主要还是力与毅力的比拼。郭雷音也便杀红了眼,雷音枪身已由白变红,发出阵阵白色蒸汽;圆空光头上竟然也放出了佛光,融成一个圆环,这正是佛教徒进阶的先兆“佛光普照”! 圆空目前已然是九级武士的级别,如今若要再突破,便是武王一级的境界,能够修炼出元婴。 郭雷音一声怒吼,掌中雷音枪暴涨数尺,他也使出了郭家枪中的“巴山夜雨涨秋池,一夜无眠听雷音。”枪身涨至碗口粗细,如蟒蛇一般,灵活地在圆空身遭围了一圈,并开始渐渐收紧。 圆空大喝一声,身体在重压之下竟然扭曲变形,变得又高又瘦,佛光在头顶普照万方,但雷音枪似乎有吸收佛光的能力,于是形成难得奇景,照向其他地方的光芒都被雷音枪给吸收了,整个就成了一个光瀑,将圆空罩在其中,挣扎。 大智上人看得十分着急,都快站了起来,此时的圆空如同风中之烛,一不小心就会熄灭似的。大智上人都要准备让圆空弃权了,当是时,只见得光瀑之中光芒大盛,将雷音枪一下子撑开。 郭雷音使出那招“一夜无眠听雷音”已是耗费极大功力,如今被圆空反噬,顿时被弹到地上,委顿不已!而圆空竟然在重压之下成功突破了!恐怕是练武界年龄最小的武王! 一旦突破成武王,也便标志着他对武学的理解,对世间规律的理解达到了新的层次与境界,这与武士第九级的概念是有天壤之别的!郭雷音尽管天纵英才,又有神兵,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圆空会在与他比武中悟到真谛,成就一级武王的突破。 这下子,郭雷音必败无疑! 大智上人惊喜万分,但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圆空宝相庄严,口宣佛号,凭空仿佛踩着看不见的阶梯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地面,此时佛光已然消失,但他脸上暴戾神色已经当然无存。佛法当真是涤荡人心,具大神通。 而一边观战的郭雪宜却是无比惊讶和失望,另外众人也是十分惊讶,他们一般都是武士或者修道之人,但基本都停留在三四级的地步,郭雷音与圆空恐怕是场上比武少年中最为厉害的了。如今竟然有人突破到武王境界,那是整个大周之福,与十国比武,胜算更多了一筹。 郭雷音心中懊丧,手撑雷音枪站起身来,直接面对已是一级武王的圆空! 尽管对手无比强大,但是郭雷音眼中战意熊熊! 他手中银枪斜斜伸出,做出一个起手的姿势,意即向强者挑战! 圆空成功晋级之后,功力修为都已大增,他以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不屈不挠的少年,比他还小一两岁,但意志却如此坚强。看郭雷音的眼睛,有着以弱胜强的必胜决心,这种信心似乎无比坚毅。 同样的,在场众人也都看到,郭雪宜也不禁点头,这才是郭家好儿郎,即使败了,也是犹有光荣。 第七十四章 金毛鼠王 郭雷音挺枪而进,圆空将达摩棍举起,以“万法皆空”的大寂灭状态,往雷音枪上砸去。郭雷音速度奇怪,他已豁出命去,将全身功力提起来,贯注枪身,人随枪走,直直突刺圆空。 圆空达摩棍砸下,本以为能砸在枪身,但对手速度太快,枪身已然溜过,砸在郭雷音手臂上! 郭雷音闷声受了这重重一砸,顿时骨裂肉绽,一双手齐肱而折!但他硬受这一棍也不是白挨,手中依然抓紧这雷音枪,努力刺进了圆空胸膛! 圆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郭雷音会采用如此博命打法,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悍勇,以他一级武王的境界,却被九级的下阶武士给刺进了胸膛!这还不算,郭雷音骠悍如斯,手臂折断也不怕疼,用嘴咬住枪柄,往前突刺,将圆空胸膛穿胸而过,直接扎在了摆放着十八般兵器的兵器架子上! 饶是圆空刚刚进阶,也被郭雷音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被钉在了兵器架上! 这下胜负已分,再下去就是生死了。 众人也被这场精彩打斗给吸引住,看得目瞪口呆,场上观众心情最为复杂的当是大智上人和郭雪宜了,大智由刚才的欣慰惊喜急转直下,心情十分懊丧,又担心圆空伤情。不过修炼到了武王的境界,已是不灭之身,纵使受伤过重,身体无法医治,体内修炼出来的元婴也可重觅场所修炼。但如果没有肉体,元婴单炼也只能修成散仙。 郭雪宜一方面为郭家出了如此热血男儿骄傲而激动,另外见得郭雷音受如此重伤,当下焦急万分,与同样焦急的大智上人一般,几乎同时出手,分别将两人救回场边疗救。 而此时周灵也与清风观明月小道士分出了胜负。周灵也上演了一出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的经典好戏。 他知道明月法宝厉害,但知明月却是天真无邪,心中意念斗转,忽然想起一物,嘴角微微一笑,默念解印口诀,一只皮毛金黄的老鼠从蚩尤剑中解印而出,咬向明月虎口。 明月平时想来真是个老实孩子,看见老鼠也会害怕,于是吓得手一哆嗦,那空中的《道德天书》也便暂时失了控制,周灵身上压力骤减。 周灵真气一催蚩尤剑,宝剑如纶圣音,几乎便要欢呼一般,直冲明月。同时,他使出了家传绝学参合指,食、中二指骈指如刀,在明月手腕上一划,将其气血定住。这下,饶是明月法宝如何强大厉害,作用人已经受制不能动弹,法宝自然也就失去了控制。 这一仗,真正是靠周灵巧妙计策才涉险过关。 明月认输之后,感觉很是不好意思,红着脸往台下走。 周灵衣袖里揣着金毛老鼠,这是他养的魔宠,若没他帮忙,胜利不会来得如此顺利。他匆匆追上明月,想要与他相交。快要拉到明月时候,小道士却被一黑着脸,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男子给拎起耳朵拉了过去。 明月苦着脸说:“师父,徒儿无能,这次给您丢脸了。” 那长长胡须男子果然便是陈抟,他得到这本《道德天书》,终于悟道,如今已是七级武王的级别,再要突破两级,便是天仙一类人物。没想到一时兴起,收了明月这个小迷糊鬼做徒弟,他十分喜欢这小东西,将所知所学倾囊相授。 他这次让明月参加比武,是拗不过小东西再三请求,要出来见见世面,并且一再保证肯定能进前五,这才答应的。哪里知道明月第一轮就被一只小老鼠给吓住了,痛失好局。这让陈抟无比郁闷,拎着明月直接瞬移到了十里开外,在荒郊野外劈头盖脸给骂了一顿。且不说明月与陈抟,他们在日后会再出现。 郭雷音与周灵分别战胜对手晋级,但郭雷音战况未免太过惨烈。不过好在郭雪宜妙手回春,灵药配合仙家妙法,短短顷刻之间,便让郭雷音恢复如初。那圆空也早被她治好,被大智上人差人送回客栈休息去了。 圆空尽管输了这一仗,却是因祸得福,成功晋级武王之境。 不过周灵在危急关头放出魔宠,却让在场诸人大为震惊。修道之人,如是仙派,在修炼到武王境界,会炼成内丹,然后逐渐培育成元婴,最后成仙,大多都是元婴炼成,脱体飞升。如是邪派,如魔教,会在魔王境界,炼出魔宠,其实元婴魔宠,大多类似,但周灵如此年纪,能够炼成魔宠,的确令人讶异。 不过有圆空比武突破,炼成武王之前,周灵的魔宠也就不是那么令人十分惊讶了。震惊的是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魔教中人?其中更有人大喊起来:“这是魔教的人!” “我们不要魔教!”“魔教的人滚出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几乎是要震耳欲聋。整个比武场乱作一团,原本井井有条的秩序转眼就不见。 带着一众禁卫的赵匡胤将锣鼓重重敲响,大声喝道:“诸位少安毋躁!莫要乱了秩序。” 毕竟军威威武,他这一声大喝,居然震惊全场,无论是争斗的,还是看热闹的,居然全场鸦雀无声。 赵匡胤手按刀柄,鹰视狼顾,目光逡巡场上一圈,沉声说道:“周灵确实功夫超群,刚才在场上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到了,谁若不服可以接下来挑战于他。至于他是不是魔教中人,也得三位前辈说了算。况且为国效力,人人奋勇争先,我们又何必寒了仁人志士之心呢?” 郭雪宜、大智上人、萧天策三人面面相觑,小声商量了一会,都觉得能够击败陈抟弟子的确不简单,而且他极有可能便是顾龙升的外孙。如今传说青城山已被赤衣魔王练赤天率兵敉平,也许青城一脉,便仅剩周灵一人。而且郭雪宜因着郭雷音的缘故,爱屋及乌,更是力保周灵。大智上人虽是因为弟子圆空受伤心中有些不快,但也爱才心切,又有郭雪宜作保,因此便同意周灵晋级下一轮。 现在兄妹三人只有赵琴歌还没动手,那赵灵儿早已等得颇为不耐。 赵琴歌方才正为郭雷音和周灵两人担心,没有心思与赵灵儿比武。 赵灵儿将嘴巴一撅,心情十分不好,摆了个拳招的起手式,衣襟下摆在风中飘动,蓝色的衣服显得英姿飒爽。她扬头冲着赵琴歌说道:“你别傻站着了,快来比。比完我还得准备下一场。” 第七十五章 家族渊源 赵琴歌觉得两人都姓赵,挺有缘分。说不定这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她生性恬淡,本就不愿比斗,也觉得动手不雅。她自小受教于叶轻霞,学了许多机关阵法,但武艺着实稀松平常。但迫于情势,不得不战。 眼看要与赵灵儿比武,赵琴歌心中无奈,只好与她各占据场上一角。赵琴歌近日参悟阵法,已有小成,便要在此施用一番。 她从衣袖青囊之中拿出几枚黑色棋子,这青囊是当日顾龙升临别之时赠与三小的,使用得法可容纳天地。只不过他们道行还不够高深,不大会使用罢了。 赵琴歌默念法诀,将五枚棋子按照上、下、左、右、后的方位排列在空中,正对着赵灵儿的前侧则是山门大开,这是昔日阵法大师鬼谷子曾用过的八方玄牝阵。 五代时期,时人多关注武术,或是修真,甚少知晓阵法。即使有兵家善摆阵,也不过是只懂得以人为阵的道理,真正能以天地万物为阵,那真是少之又少。 众人见得赵琴歌手中拿着黑色小石子在身前,真是以为她在故弄玄虚罢了。赵灵儿见得对手鬼鬼祟祟,心下恼火,拳头一挥,便冲将上来。 赵琴歌练习这个阵法时日已久,早已驾轻就熟,见她冲过来,微微用力,将八方玄牝阵把自己包在其中,坐等赵灵儿。 赵灵儿一阵拳风袭来,打到赵琴歌刚刚布下的阵前,她那笑意盈盈的脸就近在咫尺,但却如击棉絮,软不着力,再也攻不进去半分。 赵大小姐柳眉倒竖,将牙一咬,拳势一变,化为掌指,直*赵琴歌面门。她心想这绿衣姑娘内功怎会如此深厚,竟然练成了“五气朝元”的气罩境界! 赵琴歌依然不闪不避,将八方玄牝阵收得更紧,将自己紧紧包住,几乎要紧紧贴住自己。于是赵灵儿便在场上出了糗,一拳过去扑了空,与赵琴歌的面颊堪堪滑过,重心前移,赵琴歌灵巧一闪,赵灵儿便扑倒在地上。因是黄土铺场,她便吃了满嘴的沙子,弄得灰头土脸,尽管这样并不算输,但是依她高傲个性,怎能继续比将下去? 众人都看得哈哈大笑,赵灵儿心中大怒,将脚一跺,恨恨地下场去了。 赵匡胤看着悻悻下场的赵灵儿,一阵揪心。这是他族妹,听说热闹,非得来会会天下少年英雄。平日里心高气傲,这下在别人手里走不到一合,甚至别人还没出手,她便败下阵去。这依她性子,待会不知要如何吵闹才是了。 这一仗,自然是赵琴歌赢了。她款款走下台时,却心口莫名一痛,她暗自想道,怎会如此? 三小初试牛刀,便都胜利归来,郭雷音尽管身受重伤,但经过郭雪宜妙手回春,已无大碍。三人回到住处,郭雷音吩咐摆酒菜庆祝,却听门房来报,有人来访。 郭雷音着人将客人引来,原来便是圣手仙医郭雪宜。见得是救命恩人,大喜,吩咐看茶,他要好好谢谢恩人。 天色已然向往,郭雪宜一身雪白,宛如仙子,款款而来。 郭雷音见得恩人前来,喜不自甚,亲自捧着铁观音,殷勤奉上。 郭雪宜喝了一口香茶,果然入口凛冽,回味甘甜。看着面前犹如虎熊之躯的郭家子孙,心中甚是欣慰。 她环顾四周,这是处轩逸的花厅,四处藤萝蔓布,墙上挂着魏晋唐的书画,颇有几分雅意。当中摆着一席酒菜,不住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幽香。三小恭恭敬敬侍立一旁,面对前辈,恭敬一点是理所当然的。 郭雪宜心中高兴,让三人坐下,问郭雷音:“你可知我所来为何?” 郭雷音摇头说不知道,他心想您老人家是江湖知名的前辈,机心莫测,我怎么能知道您来干什么? 郭雪宜问道:“郭峰最近身体可好?” 郭雷音一阵惊讶,他望南拱手说道:“那是雷音曾叔祖,身体还算康健,雷音来开封前曾受他亲训。” 郭雪宜掩口笑道:“小峰子还是那般一本正经吗?从小便跟个小大人似的。” 郭雷音惊道:“前辈,您是?” 郭雪宜又想起近百年前旧事,心中一阵黯然,当初郭家两房宗亲为了祖上传下的两柄神兵,又被九尾妖狐颜流云暗中挑拨,闹得不可开交。结果一房北走,一房南遁,几十年不相往来。如今北宗人丁凋落,年轻一代,已无男丁,如今尽管成了大周皇族,在郭威去后,却不得不将皇位传于外姓。如今郭雪宜亲见南宗后人,心潮澎湃,竟难自抑。 她将郭家旧事大体与郭雷音说了,郭雷音尽管初时也听家中长老说过这些,但都以为是前朝故事,如今这位辈分为曾姑奶奶的北宗前辈亲口说起,其震撼力度还是相当之大。 “雷音,这大周是郭家辛苦培育几十载才创下的,如今要拱手让人,我们自然心中不甘。这本是郭家的秘密,如今说与你们知道,你们还要保密才是。此次十国比武,事关大周生死存亡。郭家掌权不过十数年,中原却是风雨飘摇,之外更有多个政权虎视眈眈,这十国大比武,其实也是国力的比拼。大周此次被力推为东道,自当是要夺魁,如若不能,怕是要被周边多个国家觊觎,战争之厄,近在咫尺啊!”郭雪宜忧国忧人,心中无限哀愁。 郭雷音大怒:“大周国力强盛,谁要不服,与他打便是!” 圣手仙医摇头说道:“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用武力解决不得的。” 郭雷音不解道:“为什么呀,他不服,打到他服为止啊!虽说简单粗暴了些,但总胜于跟他讲道理。讲了半天纠缠不清,不如直接打!” 郭雪宜眼波如水,在郭雷音面上不停流转,叹息道:“雷音,你若要为人主,须要有仁慈之心。打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开战,又将是多少生灵涂炭,多少苍生受苦?” 赵琴歌在一旁也说道:“郭大哥,前辈说得很有道理,一旦发生战事,将是人间惨剧。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爱惜民生才是根本。” 郭雷音还在那里振振有辞:“乱世需重典,如今天下大乱,还是应该先武力将国家统一,再慢慢治理不迟。” 周灵笑眯眯走过来:“大哥说得对,我们聚在一起,做一番事业,也要搅得这天下风云变色。”他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郭雷音方才几句话甚是对他胃口。 郭雪宜将脸色一沉:“你们两个小子,真是不知乱世之痛,反以为快。你叫周灵是不是?今天下午我们正为你的事情,讨论得不休。听说你是魔教之后,是也不是?” 周灵变了脸色,他知道瞒不过去,在她面前,他也根本不想相瞒,便说道:“前辈认识我祖父?” ============================================================各位,老白本书下月开始一天三更,开始冲击上架,大家多多支持我! 第七十六章 静心养气 郭雪宜轻哼一声:“周裂天昔日与我也有些交情,他这人倒不曾干多少坏事,只是老爱与青城山作对。顾龙升也算是倒了霉头,竟然与他做了儿女亲家,毁了一世英明。此番被赤衣魔王练赤天给毁家灭派,也是孽障报应。周裂天与顾龙升斗了一辈子,到最后,都败在练赤天手下。你是周家惟一传人,是也不是?” 周灵被她提起伤心往事,心中大恸,想起练赤天那副嘴脸,恨不得寝贼皮,食其肉,一时之间,气得怒火攻心,气血翻涌。 郭雪宜鬼魅般欺身到周灵跟前,迅疾点了他胸口几处大穴,给他喂了一口雪花玉露丸。周灵只觉入口一片沁凉,遇舌即化,心口那一片狠戾之气登时烟消云散。 细心的赵琴歌发现,刚才周灵的眼睛里密布血线,这是入魔的初征,她心里一阵担忧。对于周灵的来历身世,她比谁都清楚。自小里养尊处优,身为一方霸主之孙,只习惯了睥睨向人,没成想却被练赤天阴谋设计,害了父祖,没奈何只能一人逃往青城山,但青城也非净土,练赤天不依不休,依然率魔众掩杀过来。周灵无处可逃,沦落到开封,其境遇之惨已非常人能比。只不过他生性开朗活泼,常常化悲愤为饭量,平日里不与多加计较,但内心深处,则视练赤天等人为仇雠,不共戴天。念及伤心处,纵是青城妙法,龙虎道藏,也压制不住他内心翻滚不已的浓浓魔性! 郭雪宜自也是心中明白,所以第一时间封了气机要穴,并给他服下养气凝神的至宝妙药雪花玉露。但这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要将周灵全身戾气消去,除非练赤天身死。 赵琴歌又想起不知身落何方的周瑜,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她与周瑜从小便在一起,早就芳心暗属,从没如此分隔,心中无比挂念。又有周灵在面前不停晃荡,那种滋味,说也说不清,只是十分难受。 此时已届戌亥交替时分,郭雷音被族中前辈好生一阵谆谆教诲,要他务必闯入五强。如若不成,则会令郭家上下失望。他此番现身,郭雪宜也会说与北宗众人,此后自当助他坐上龙庭,延续郭家皇族血脉。 郭雷音心中第一念着的,是完成从江南出发前家中长老的嘱托,带回听雪刃,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 周灵服下雪花玉露之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些,闷闷吃了酒菜,便要打坐调息,准备明日比试。这次他涉险弄巧胜了清风观明月,尽管说明月身有法宝,又有仙师指点,他胜犹有可喜。不过第一次出手便遇上这等扎手人物,谁又能保证之后比试会是一马平川?他人虽年少,但屡遭大变,已养成隐忍待发之心,情况愈是危险,愈能平心静气,以作雄图。 尽管心中不乐,但自身修炼不可放弃。他一人身兼紫衣魔宫、青城、龙虎山三家之长,遭遇实在难得,好好修炼,日后定当为一方翘楚。 赵琴歌也因日里心痛匆匆回房歇息,她今日并未使力,却如噬心一般难受,她人本心细,半点怠忽马虎不得,须得好好查验自身。 郭雪宜暗授机宜,要郭雷音不惜一切代价,进入前五名。机宜授毕,她便匆匆离去,毕竟明日还有更多惨烈残酷的战斗,她任务繁重。毕竟都是大周未来栋梁,少一个都不好。 郭雷音一夜难眠。 ================================================= 千里之外,南唐国都,金陵城郊。 江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明白。 他一心想去姑苏青衣宫,却被周公祖拦住不让。江夏想搞清楚青城山到底与他有什么关系,这种想法如影随形,怎么都摆脱不了。 周公祖刚刚从奔牛石里解脱出来,以元神为基,需要安静修炼,不想江夏没事到处乱跑,乱他根基。他本已成仙,后几世轮回,但仙基未失,只是被魔界红龙老祖打成重伤,又掉了几个境界,尚未恢复。无奈只得将元神寄托在万年温玉床内,若要修仙,还得重新来过。他妻子雨潇仙子被红龙老祖和李由掳去殒神渊,千年来不见消息。他早已忧急如焚,好容易遇到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后代,现在万般事务都得依赖于他。 江夏本来心中十分挂念青城山,那里也许能够揭开他的身世之谜。但体内老祖宗不让他乱走,又对他说了一大堆所负责任重大的话,家族之崛起,周家之存亡,似乎全系于江夏一身了。 这些日子,江夏、章寅、凤九父女四人住在仙林村凤家,原本冷清的小院如今无比热闹,更何况还有一个童心未泯的老祖宗周公祖。他老人家不时跳将出来,控制了江夏的身体,做出种种古怪动作,说出一些搞笑言语,倒也让这个家处处充满笑声。 凤仙儿自小到大都没有这般开心过,从小只有爹爹与娘亲相陪,五六岁上娘亲却突然远走,爹爹镇日里沉默寡言,她没有小伙伴一起玩耍,只有院子里的小鸡小鸭陪着她。如今突然多了两个小伙伴,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凤九收了俩徒弟,资质都是很高,不过他更喜欢章寅。别看这小子出身匪窝,学起来却是格外聪敏。江夏虽说资质过人,但有一点不及章寅。他对学武耐心不大,倒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用他的话来说,成天到晚舞刀弄枪,多失风度! 凤九乃是苗疆之主,平时便不喜汉人那一套文诌诌的做派,没想到临了还收了个文质彬彬的弟子,看来不在武中夺魁,而是要在文章里头争状元了。 不过凤仙儿倒是更喜欢江夏,尽管整天呆子呆子地叫着,却是一直黏在江夏身后,替他研墨,看他吟诗作词,倒也隐有大家之风。 章寅只一心练武,完成每日功课,偶尔还去河边摘些鲜花送给凤仙儿,以讨小姑娘欢心。凤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孩子做的事情,他也懒得管。 江夏最近简直一个人要被分成几个用,早上凤九要拉着三小做功课,晨起吐纳,静坐练功;下午午后自己还要填词、书法,养气,静心;用过晚饭,还要被老祖宗疯狂折磨。周公祖为了尽快回复到霞举飞升境界,不仅自身疯狂在开拓的内天地里修炼,又将这一千多年来领悟的阵法通通传授于江夏习练。 别看江夏不爱练武,但领悟起阵法来倒是天赋过人。所谓阵法,并不只局限于打仗排兵布阵,而在于对天地规律的领悟。只有深刻体悟天地法则,按照规律来创造、修炼阵法,才能够日益精进,如真正掌握了天地规律,立地成仙,也无不可。 其实无论是修道、炼佛,甚至是修魔,无不是在摸索天地奥义,以求进阶之道。修炼者每日里,都是在寻求更为符合规律之道,以求让自己突破现有境界,往更高层次迈进。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便是这个意思。 江夏将所有热爱都扑在格物致知上,他将从阵法里领悟出来的真理奥义运用到诗词、书法,甚至是养气修身。周公祖传给他的阵法大都是仙家之阵,比之凡间之阵,纷繁复杂,一一理解,大有裨益。 第七十七章 星斗流转 江夏原本就脑子不好,噢,不是,他部分记忆缺失,已是他一块心病。如今白天要练功习文,晚上要学习阵法,如今更是纠结。其实他已够聪明,但以他年龄阅历,去阅读理解仙家阵法奥妙,委实是有些勉为其难。 仙林村在金陵城东十五里处,靠在紫金山脚下,是个有百十户人家的村镇,平日邻里守望相助,物产丰美,税赋又不高,因此人人自给自足,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处世外桃源。 凤九每日带章寅和江夏进山打猎劈柴,以保证四人日常生活所需,周公祖修炼所需能量来自于掌握了部分天地法则所汲取的灵气。而仙林这个地方灵气之充裕着实令人惊讶,每一处都洋溢着丰沛的灵气。一千年前周公祖所选择的修炼之所,果然非比寻常。 他猜测此处之所以有这么浓度的灵气,恐怕是因某位前辈上仙在仙林设立了一座上古法阵,将灵气搜罗聚集,也许一件不世宝物将要出世也未为可知。 江夏则沾了周公祖的光,老祖宗修炼所汲取的灵气,大半被江夏吸收进了身体,他的血肉骨骼每日正以肉眼所看不到的速度悄悄发生着改变,越发的神光内蕴,丰神俊朗。他半夜里醒来,披衣而立,站在寂静的小院里,抬首仰望星空。小院里连凤仙儿养的那些生蛋母鸡也都睡着了。它们缩在凤九搭建的棚舍里,爪子紧紧抓着小棍,倒挂着一动不动,江夏目光如炬,一眼扫过,见它们安静可爱模样,忍不住心中充满温馨。这个地方,是他“记忆”之中,最最温情之地。 他仰望星空,只见天上星斗流转,悠悠银河,划破天际,无数熠熠星光身处其中。身旁寒虫唧唧,天上星空浩淼,江夏似乎入定一般,感受这一人独处天地之间的卑微、渺小与宏大之冲击。周公祖的元神也微微颤抖,他以仙目遥望银河,心潮澎湃,那里曾是他定情之处,也是千年之前与雨潇仙子约会之所,那里同样见证了他与爱妻的生离死别。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周公祖默念这首诗,如能流泪,想必已经泪流满面。他心中对爱妻思念,已然越过千年岁月,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便是为能与爱妻重聚。 他对江夏说道:“小子,你见到天河了吗?九天之上,仙人高悬,地上亿兆生灵,生生不息,无数人想得道成仙,长生不死,永登仙界。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所认为,是爱我所爱。人人心中都有执念,你,我,凤九,等等等等,都有执念。人是为执念而活,灵魂、元神之根本所在,如若没有了执念,元神便会涣散,普通人的灵魂,也便会归于天地之间,成为无处不在的灵力。你的使命,便是好好修炼,最终成仙!这样才能助我重返天庭,去陨神渊救出雨潇。” 江夏望着星空,一枚流星划空而过,放出绚烂凄美轨迹,直往东南方向落去。他心中若有所思,幽幽说道:“我不想天天打来打去,如果成了仙人,还要与魔界斗争,那何时何日才是个头,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在这里自在。” 周公祖严肃说道:“这是命运,人命由天而定。仙界也并非你所想那般整日争斗,仙界有很多逍遥地方,无人打扰,你可以尽情舒展身心,完善自我,永享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的快乐。但是,有光明便会有黑暗,有正义便会有邪恶,永远相生相存,不可分割。很多事情,你不去做,终于会有人做,如若仙界无人与魔界相抗,那么结果便是生灵涂炭,再也没一处净土,让你独善其身。” 江夏点头道:“我明白了,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都会有争斗,我们人人有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从我遇见你起,便已深深注定,是这样么?” “小子,你果然有悟性。这世界已非旧日,我近日默察于心,魔界已经蠢蠢欲动,一场大变即将发生。你资质禀赋都是过人,依我阅历,当属万中之一,你既承天赋,那么该有的责任,你也须得承担!这就是你的命运!” 又是一颗流星划过,追随方才那颗方向,这是罕见的双子连星。周公祖长叹一声:“东南方向将有一个大魔神要出世,我已将功力传输于你,你能否在仙魔之战中有所建树,一切都看你了。” 江夏虽是懵懵懂懂,但心忧天下的心结,以及老祖宗的教诲,已经帮助他在往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伟大之路上,坚定了方向。 他听着虫鸣,在夜晚雾气氤氲中吸取天地之间最纯粹灵气,感觉到自身境界即将突破,因为掌握了不少天地规律法则,他在修炼上已是突飞猛进,又有周公祖功力襄助,已然进入丹仙一级境界,正式踏上修仙大道。在他丹田气海,已然生成一枚朱红色丹丸,而周公祖元神,便独自守着这丹丸,勤加修炼。这一老一少,共用一处内天地,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不过修仙之人,一旦进入丹仙境界,每突破一级,便要应一次劫数,正是道家所云七九天劫。江夏进入一级丹仙境界十分容易,如今很快便要晋级二级。他心中已有预感,如若要晋级,须得对法则规律有更深了解,而今晚夜观天相,又受周公祖指点,怕是那天劫即将要应。初次试劫,没有经验,他心中多有不安。 他伸手从腰间青囊中抽出一柄宝剑,在月光下横亘而视,只见青光蒙蒙,宛如一泓秋水,映得雾气中的明月在剑身上纤毫毕见。他暗运真气,剑体通灵,一道青色剑芒从剑身中滚滚而出,如汹涌大江,喷涌不停。江夏手舞宝剑,剑芒冲霄而起。不过他不须担心会被村民看破行藏,周公祖为了让江夏等人安心修炼,早已在凤家方圆百米之内设下一个仙级阵法,除非仙人亲临,是不会被人察觉。 ====================================================== 已经从新书榜上下来了,全力冲点击榜,请大家支持我啊。收藏~~~~ 第七十八章 浣花洗剑 江夏手握剑柄,挥动丈许长青芒,开始御剑的练习。天地之间玄奥无穷,种种法则或靠灵光一现,或靠苦苦追寻才能略窥一二,如不作大量艰辛练习,根本无法体悟,须得从万千次练习中找到规律方法,不断将之提纯,才能证悟大道。 他练了半个时辰御剑,收了青芒,以指尖拭剑。他右手持剑,左手拇、食二指潜运功力,登时温润如白玉一般,从剑镡到剑尖,来回几次抹动。当然手指并未触摸到剑身,而是以青城玉成指法进行洗剑。凡名剑须得常洗,有“器洗、气洗、血洗、水洗”之分。显然江夏用的是气洗之法,以最纯正的自身内力对剑进行养护,使得剑灵不致受侵。血洗之剑往往戾气怨灵过重,成为大凶之兵;水洗多为铸剑名师淬练宝剑时候所用,洗法不一,很少外传;器洗则最为常见普通,有以丝绸擦拭的,也有以宝物淬练的,唐时有浣花洗剑之法。神兵有灵,洗剑方法不一,对剑灵的影响也是极大,使剑之人对剑爱如生命,剑灵如修炼得法,可成为自己身外元神,当真是妙用无穷。江夏以自身气息洗剑,宝剑已逐渐收发由心,而身外元神,也正在孕育之中。 半晌,江夏洗剑完毕,倒持剑柄,上面赫然用古篆字写着太阿二字! 太阿神剑,隐没金陵。蚩尤有灵,北望开封! 江夏每日如此,功课做毕,才返回屋中休息。半柱香功夫,而在院中一侧,月光清照,却是师弟章寅,面色冷沉如水,默默无言,轻轻返回自己屋内。 仙林村,已是悄无声息,夜色正好。 第二日清晨,江夏便被凤仙儿叫醒。她已做好早饭,四人围坐木桌。清粥小菜,黄瓜鸭蛋,虽是粗陋,却是清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凤仙儿于烹饪一道甚有天赋,无论何种常见食材,到她手中,总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做出恐怕令皇帝老儿也垂涎不已的饭菜来。 凤九吃饭时候从不说话,因此另外三小也俱都默默不言,一心品尝美味。吃完饭,章寅抢去洗碗,凤九开始考问凤仙儿与江夏功课。 凤九问凤仙儿:“前日传你的凤栖金梧练得如何了?” 凤仙儿脸一红:“昨天拉着章寅去江边放风筝了。” 凤九早被这个宝贝闺女给气习惯了,但仍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到现在还只是个七级修士的水平。你怎么不跟江夏学的?一月之前不过三四级修士的修为,如今已经突破一级丹仙了…” 他话还没说完,凤仙儿已经一脸的不耐与郁闷,抢先说道:“哎呀爹爹,你怎么不说说他体内有个老家伙住着呢,整天里给他开小灶。我要有个神仙天天陪我说话聊天,我早成半仙了。” 江夏一脸的无奈,他心里说要不换给你试试?你以为吃喝拉撒睡都有一老头跟着你不难受啊! 他正想着,老头已经察觉到了,在他脑海中幻化出来一鹤发童颜小老头模样,拄根拐棍,故意做出愤怒的样子,指着江夏一阵痛骂:“你这小子真是忘恩负义,我老人家辛辛苦苦将你培养成人,你竟然腹诽我的坏话。你想想看这世上有几人这么年轻便成功突破丹仙境界?真真是千古奇缘,到老夫这里便成千古奇冤了。唉,数典忘祖,数典忘祖啊!” 江夏知道老头周公祖是跟他闹着玩得呢,尽管活了几千岁,但性情却如孩子一般天真单纯,因此也不以为意,他们两人相依相存,已成一体,谁也离不开谁。只有靠互相拌嘴来打发修炼的无聊寂寞时光。 凤九可不知道老头在江夏体内发飙,仍然一本正经教育女儿和弟子,这时候章寅也已经把碗给洗完,恭恭敬敬站在一边聆听师尊教诲。 凤仙儿自以为得理,为了掩盖自己不认真练功的过失,拉着凤九说个不停,结果把老爹也搞烦了,不听她说。将三人叫到院子中来,要江夏与章寅比试一番。 章寅笑着说道:“师父,还是不要和二师兄比了吧,他进步神速,我不能望其项背的。” 凤九收了章寅和江夏之后,凤仙儿坚持要当大师姐,于是江夏变成了二师弟,章寅排行老末。 江夏本也讨厌打打杀杀,一人练剑还行,但要是两人拼斗,实在有些难为他。听得章寅如此说,自然乐得眉开眼笑,笑眯眯看着凤九,恨不得甩手不练剑。他对师父笑着说道:“比来比去多不好啊,还是下下棋,谈谈诗画。” 凤九冷喝一声:“胡说!” 凤九平时沉默寡言,因此三个孩子多少有些怕他。不过他出了名的面冷心慈,别看他割鹿刀杀人如割草,但对女儿、徒弟,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悉心栽培。他年少成名,高傲自矜,但人到中年,功力也随之大增,已是丹仙七级的境界,他也感觉出仙林村附近灵气明显好于别处,因此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哪天突破八级九级也是说不定之事。好不容易遇见两个天资聪颖,禀赋过人的徒弟,却又是这副惫懒情形,真是要气死人了,他从地上*起一根木棍,顺手掰成两段,朝两人脚下扔去。 俩孩子打架不积极,躲起木棍来倒是机警过人,两人齐齐一跳,躲过木棍,对着凤九告饶道:“师傅,咱错了,比还不行么!” 江夏从腰间抽出太阿剑,凤九则一把拽过割鹿刀,连着刀鞘一起扔给章寅。 章寅接过刀,挽了一个刀势,冲着江夏说道:“二师兄,你让着我点,我们比画两下就行了。” 江夏本也无心对打,但一摸剑柄,便似乎与剑心灵相通一般,拿到手里便有要刺出的冲动。他将左手一招,对章寅说道:“两兵交斗,不要存善念。拿起手中兵刃,放下便难,除非分出胜负。” 他说得严肃,章寅也渐渐收起了嬉笑神色,双手捧刀肃容道:“承师兄受教。章寅向师兄请教两招!” 凤九将凤家武功法传给了三人,按照各人等级能力不同,分别传授。 凤仙儿才是四五级修士级别,因此只能照本宣科习练凤栖金梧心法,而凤家最高心法凤舞九天是丹仙级别才能修炼的。 凤九耐不过章寅平日里死磨硬泡,提前将凤舞九天传给了章寅。他现在已经是九级修士的境界,再做突破便是丹仙境界,这几日将心法也是练得纯熟,随时可能突破。 第七十九章 暗下杀手 江夏轻轻挥动手中太阿宝剑,一道青芒自剑尖喷勃而出,映得东方红日一片青红交汇。他深察阵法,懂得在任何时候利用天时地势,立于不败之地。 他站在东方日照的方位,手中剑势与日光汇成一处,又有青色剑芒闪动,顿时便将章寅眼睛闪到,这便占了先机。 章寅用手掩挡住强光,当是时,江夏手中剑势已然发动! 他太阿宝剑青芒暴长,带着凤鸣之声,在空中幻出凤凰的两只翅膀,夹杂着万道刺目的阳光,批亢捣虚,剑尖宛如凤凰尖喙,啄向章寅。 凤九眼见得江夏将太阿剑使得气势磅礴,隐有自己当年风范,不禁心中高兴。 他略带愁容地看着章寅,江夏如此勇悍,看章寅如何抵挡? 这些时日,章寅拜在凤九门下,成就突飞猛进。 凤九也不管章寅之前学的什么功夫,他认为章寅在川中双盗手里也不可能学到什么,干脆按照凤家心法从最简单的开始教授。 章寅领悟能力极强,平日里练功也很刻苦,原来不过三级修士水平。短短数十日竟然连续不断地突破,凤九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收这两个弟子,一个胜似一个,日后他如能顺利度劫,这两个弟子也必然是他的骄傲,女儿他是指望不上了。他虽看似冷血,早早离开苗疆,但心里一直牵挂家族。他收这两名强悍弟子,对凤家来说也是实力的极好补充。 且说江夏一剑幻出凤凰双翅,章寅失了先机,但也及时挥出了割鹿刀,刀光闪过,格挡住江夏太阿青芒。他虽*不出斗气,但割鹿刀的确是柄神兵,能够以刀身挡住强劲无匹的剑气。 章寅站稳脚跟,将腰弯下,俯身向前,窥中江夏破绽,一招凤影婆娑,数十道刀光洒向江夏的脚踝。割鹿刀长期饮血,刀光之末,竟然涌现阵阵血光! 江夏虽然已届一级丹仙,但也不敢拿身躯硬抗割鹿刀,他因着刚刚两兵相交反弹之力,足尖轻轻一纵,向上飞起三尺,堪堪避过章寅一击。 章寅失手,也并不慌张,刀光汹汹逆流而上,自下而上疯狂斩去,如凤凰展翅翱翔。 割鹿刀下被杀的人成千上万,当年凤九在苗疆曾经斩杀黑苗数千,当真是一柄魔刀,血流成河,刀不饮血誓不回鞘。这些戾气积到今日,形成一股极其巨大的杀气,特别是当章寅使出凤翱翔空这一招,血光之中无数怨灵张牙舞爪扑向正在半空中的江夏!凤九心中一惊,这几年来,他身上戾性已渐渐磨平,也不是很喜欢用割鹿刀这等大凶之物,干脆传给了章寅。但是他没有想到章寅这么快便能够激发起割鹿刀的凶性。 江夏胸中所学甚是正派,因此凤九也就因材施教,他本来身兼正邪数家之长。江夏本来只会一套青城十九剑,使得倒也中规中矩。其实青城派有诸多招数,但须得循序渐进。青城十九剑为入门剑法,之后更有更多剑法剑谱,可供习练升级,但到丹仙九级境界,复又大道重归,青城十九剑方能正本清源。青城历代渡劫成功的几位前辈,均是最后施展青城十九剑才能顺利逃脱天劫。 凤九将凤舞九天的心法传授于江夏,周公祖也详加指点,江夏武艺突飞猛进,见到章寅的刀法,也不禁天生的见猎心喜。他单手御剑,青芒滚滚,如云团一般喷向地面上章寅,左右玉成指法不断弹出,倏忽便是一记白光,在青芒中游动,章寅情况已是险极! 眼看章寅便要输,江夏心中不忍,便剑芒一收,他战意一熄,便准备同章寅握手言和。 章寅忽的感觉身上压力一松,但方才被江夏斗得喘不过气,趁着江夏落到地上立足未稳时候,一掌拍向江夏胸膛! 两人距离之近,又是事起仓促,谁都来不及应付,只得看着章寅的手掌印上了江夏胸口。凤仙儿更是呀的叫出了声! 江夏被他偷袭,只觉得胸口一窒,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凤九吃了一惊,赶快从石凳上跳起来,一下将江夏抱住,这时他已经昏迷过去。 章寅一击得手,却也愣在那里,发起了呆。 凤九一看江夏胸口伤势,知道这并不是他所教的,倒有点像他十几年前在南疆所遇见的赤衣魔王练赤天的大血印! 他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当时亲见练赤天以大血印生裂叛将天罗星,只此一掌,便打得天罗星胸口碎裂而亡。他当时刚刚认识练赤天不久,并不知他实力,见他掌力才知道,当时他查看天罗星尸体,胸口一个焦黑手印,四周皮肤皲裂,死状十分可怖。 江夏吃了章寅这一掌,心口衣服被烧焦,胸膛上有一淡淡掌印,掌印中央开始变黑,而掌印之外皮肤开始出现裂痕,这分明就是大血印掌法所留下的伤痕! 凤九怒吼一声,对着章寅喝道:“孽障,还不赶快去房内取我金创药来!” 江夏此时已疼昏过去,周公祖也急得没法,可惜暂时还不能脱离江夏身体。 凤仙儿心疼江夏,关切的目光之中,已经泪水泫然欲滴!她见江夏身体被烧得厉害,赶紧去取了清水,浇在他心口,又喂他喝点清水。 章寅失手伤了江夏,心里有些害怕,见大家都在关心江夏,干脆趁凤九不注意,拿了割鹿刀就偷偷跑掉了。 凤九等了许久不见章寅,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声:“快拿药出来啊!”见没有回音,他对凤仙儿说道:“你来扶住江夏,我去找找章寅这小畜生!” 他进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章寅,顿时恍然大悟,他知道千年打猎,却被小雁啄了眼睛,他把章寅这小狼崽子养熟了,开始咬人了。 先不去管这小畜生了,还是赶快治好江夏要紧。刚才的比试他已经看出来了,是江夏占了上风,不想伤害章寅,这才被章寅所暗算。 凤九一生杀人无数,但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不会背后暗算,方才章寅举动,已让他极其愤怒,准备救治完江夏就来处理这小畜生的,但没成想先让他跑了。不过此时情况危急,他先匆匆找了金创药,来到小院将江夏抱回房间,放在床上,小心翼翼涂在伤口之上。 这伤药功能奇强,但只治外伤,也不知道江夏是否受了内伤,因此匆匆包扎完毕,便用内力来探,他将手指压在江夏太阳穴上。两道黄色光华从他指间透出,在他经脉之间流走,这样来测探他到底有没有受到内伤。 第八十章 欢乐时光 凤九真气在江夏体内流转自如,并无阻碍,直如多了一双眼睛,可以察看江夏五脏六腑,经络纵横,这也正是天眼通的手段。等到真气运行到心包经络的时候,发现被挡住,心脏附近被章寅那一掌所伤,经脉纠结在一起,由粗变细,因此源源不断的真气被阻塞在此,时间如长,必将经脉爆裂,到时候真是神仙也难救了。 凤九安排仙儿将江夏上衣小心翼翼剥掉,血印伤口触目惊心,还好章寅功力不够深厚,否则刚才那一下江夏已经被他杀死。 江夏目前已经人事不知,凤九只得用内力为他疗伤,花了大约两个时辰,才将经脉打通。所幸江夏所习内功心法甚为正宗,又早早通了任督二脉,又有周公祖千年内力注入,功力深厚,这才勉强保住条命。这可见大血印掌法厉害,凤九心中不禁暗凛,还好与练赤天是友非敌,如今他又成了十大魔宫之主,势力日大。以后仙儿和江夏行走江湖,还是要万般小心点好。 眼看江夏伤势正在转好,他便安排江夏在床榻上好好休息,着凤仙儿在身边好生伺候。他心中烦闷,独自一人出门而去。 凤仙儿坐在江夏床前,细心照料,她感叹命运无常,前些天刚刚认识江夏时候,也是这般情形,不知道他这次醒来,会是什么情状。 等到江夏悠悠醒转,那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凤九自章寅带着割鹿刀走之后,心情便不是很好,每天早早便出门,晚上掌灯时候才回来。也亏得仙儿心思细密,照顾得江夏十分周到,伤势好转得很快。他醒来时候,正是午后时分。 江夏将眼睛睁开,同时周公祖也在他丹田气海里现身,大声说道:“臭小子,你吓死我了!” 凤仙儿正在给江夏做鞋,用硬硬的锥子在扎鞋底,看见江夏睁了眼睛,欣喜得差点被扎了手指,赶快将盛着鞋子、锥子等东西的笸箩放在床脚,将江夏紧紧抱住。 江夏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再被凤仙儿一个熊抱,差点便被勒得再度昏过去。好在仙儿力气尚小,又还是女儿心态,抱着江夏之后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便松了手。 周公祖与江夏同用一个躯体,江夏一旦昏迷,周公祖便不能现身,如果江夏不幸身殒了,周公祖便功亏一篑了,因此他这次醒来,老爷子立马在空中现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江夏:“小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我老人家孤苦伶仃,全指望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凤仙儿眼见江夏醒了过来,乐得喜笑颜开,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睁大柔情无限的眼睛,瞬也不瞬,仿佛眼睛一眨,江夏便*似的。 江夏悠悠醒来,见得眼前一真一幻,一少一老的两人,心中一暖,但随即想起来,便喃喃说道:“章寅师弟呢?他是失手,你们不要怪他。” 不提章寅倒还罢了,这一提,倒把凤仙儿气得半死,她皱着眉头说道:“那个臭小子,大混蛋!把你打伤了,自己倒拿了爹爹的割鹿刀,偷偷跑啦!” 江夏甫一醒来便听到这种消息,倒有点不知所措。 周公祖也在旁边添乱,不停地变幻表情,他所幻化出来的身体在半空中漂浮着,身长三尺,小神仙一般,煞是可爱。 他已经在江夏身体里憋了几天,如若一直这么憋着也就算了,但他在石头中待了千年,好容易获得自由,却又不得不再次被禁锢,这种重获自由却再次失去的感觉足以令人崩溃。 周公祖害怕自己再度失去自由,因此决心一定要把江夏培养成一代仙人,这样他才有望重新练成元婴,回到天庭。他主意已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对武学兴趣缺缺的后代培养好。 江夏年纪轻,恢复能力强,尽管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却觉得肚子饿了。 凤仙儿很开心,因为有食欲代表身体好了,美滋滋地去给江夏做饭。 周公祖惊喜之余更有担忧,江夏受伤之事他知晓得十分清楚,全是因为这小子心存仁义,又太过相信别人,粗心大意所致。这个毛病,在双方对决之时很容易酿成大错。 他十分严肃地对江夏说道:“小子,这次受伤是个教训,你以后对敌之时千万不可心慈手软。明明可以轻松取胜,为何要放他?” 江夏心中无愧无过,尽管吃了章寅的暗亏,却毫无忤念。他与周公祖心意相通,他一有此念,周公祖便即知晓。于是老爷子更加不忿,嚷嚷道:“以后你得多听我话,毕竟我是你家祖宗,比你多吃几千年饭。” 江夏却也调皮:“你是我祖宗,那你出来打我呀!” “你!”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因借人躯体,不得不忍。不过那小老头儿幻化出来的人形,在江夏面前出现,的确够好笑的。 他眼看威*不成,笑眯眯地又开始利诱了。 “小子,只要你好好练功,将我所教你的努力练习,依你资质心性,以后位列仙班,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在天庭还有些朋友,有好些都是有名的书家,到时我可以介绍与你,好好切磋,这不胜似你一人苦苦思索探摸么?” 江夏倒是来了兴趣:“好呀,那我就依你,修仙!快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到天庭?” 老爷子登时一多汗,暗道:“你以为修仙是请客吃饭这般容易?不仅要有仙缘,还得有坚强的心志,数十万上百万人中都不见得有一两个能够成仙,要依他这样说法,这仙人有什么可恋之处?”不过他也不便打消江夏积极性,他本来就是仙人,如今能亲手教导度化一人,也是十分可喜之事。想想还是因材施教,江夏天性恬淡,毫无机心,本就是仙人心性,他爱画画写诗词,也就由得他去! 周公祖本身博学多才,否则也不能打动天庭七公主了,他本也以文才自傲,但一千年过去,世事变幻,文学艺术潮流不断更新,他也只能跟着江夏慢慢学习体会,汉学渊远流长,他也只能与时俱进了。 凤九最近这几日天天早出晚归,不知忙些什么,行色匆匆,估计是在找寻自己那柄割鹿刀。 凤仙儿乐得没有爹爹管,整天跟在江夏后面,就着诗词书画评头论足,然后努力把江夏喂得很好,真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欢乐时光。 ++++++++++++++++++++++++++++++++++++++++++++++++++++++ 进入四月,开始一日三更,大家请支持我。 第八十一章 路见不平 江夏这些天也学到很多,每多练一个字,都觉功力更进一分。每一笔,每一个字词,都能触动心灵,感受到来自其中的力量。 文字有一种力量,其他东西都不能与之相比,所以才催生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的说法,江夏深谙其中之道,多与文字书画为伍,平时与自然一体,感受天地之间真谛,修炼之心大进。 这一日清晨,凤仙儿在灶堂煮炊,炊烟袅袅,乡气十足。江夏刚刚练剑回来,已经出了不少的汗,回到厨间打水洗脸。 凤仙儿正自抬头,眉目之间如画,尽管只是蓝色碎花布巾,粗布衣服,但却掩映不住清纯秀色。江夏忽然瞥见,脸色红了,忙不迭将脸面埋进铜盆之中,一阵水洗之声,手忙脚乱。 仙儿看得好笑,说道:“呆子,你紧张什么!快把脸和手擦干,准备吃早饭。我今天做了几道小菜,你不许说不好吃哦!” 江夏赶快帮着仙儿拿碗筷,擦桌子,殷勤备至,两人对坐而食,安安静静。江夏一边品尝美味,一边心中暗想,此情此景,似乎曾经有过?但始终想不出来,便只好悻悻作罢。 这些时日,凤仙儿时时与江夏一处,无比开心,江夏也时常教她一些修炼之法。她本身功夫不差,凤九乃是一代宗师,教育女儿自是亲力亲为,但仙儿更喜欢与江夏一起,摆弄阵法,或是作画填词,尽管她于文理并不甚通,但好歹红袖添香,扑闪着大眼睛在旁边认真思考,倒也有番趣味。 最近,周公祖倒是很喜欢与凤仙儿说话,她比江夏口舌伶俐,老头儿一旦化身出来,她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老头儿也喜欢与她斗嘴,一扫千年抑郁,功法倒也精进不少。他千年之前原本逸散不少的元神,如今竟然在灵气十足的仙林村渐渐恢复。他尽管心中焦急,却也急不得,他以元神修道,必然比肉身修道更难,要聚神为气,化气为实,以实成婴,最后再经历天劫,方才能回归仙界。如今他正处于聚神阶段,距离成仙,还是遥遥无期。所以说修仙之苦,登天之难,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好在江夏平日里不断练习各种阵法,或者以文字入道,倒让周公祖也从中领悟不少,甚至体悟到修仙之别样途径,眼前豁然开朗。他虽囿于缺乏肉身,只能依附江夏之身,其精神能力增长却是无比快速,甚至于超越有些天上金仙。一旦他再次历劫成功,重登仙界,等闲仙人必然不是其对手!也正因于此,周公祖才会信心满怀,苦心孤诣,要以金仙之能去殒神渊大战红龙老祖! 吃过早饭,凤仙儿便要与江夏去金陵城中莫愁湖畔游玩,莫愁湖是才子佳人谈情说爱绝佳去处,已成当地风景名胜。 尽管莫愁湖离仙林有近二十里路程,但两人脚步甚健,穿山过林,路遇美景便停下来玩赏一番。 江夏拉着她,从紫金山道攀援而过,遇到山壑之处,便一振衣袂,凌空而过,这种感觉,胜似神仙眷属。 途经紫金山麓,忽然听到隐隐有打斗之声。 江夏说要过去看看,凤仙儿手心攥紧了他,睁大眼睛,小声说道:“你不要去多事啦,万一遇到强人,那便不好了。” 江夏生就热心肠,看着仙儿关切神色,笑道:“不用担心,以你我现在功力,能伤我们的,除非是丹仙级别的高手了。况且天南凤九的女儿,被人吓得落跑,江湖上传出去也是笑柄嘛!” 凤仙儿嘴里咕哝着:“人家这也是担心你嘛,真是呆子,不解风情!” 江夏装作没听见,衣袖拂起满脸的汗,一个空中纵跃,跳到树林中一块空地上。这是一处山中凉亭,连接着山中石径,以供来往游人樵夫休憩之处。此时凉亭内外却有两拨人在激斗,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还有几个没有死透的,正自呻吟,鲜血满地。 他站得离众人较远,因此也没人注意,只见凉亭之中一个华服公子被四名黑衣人围攻,另有两名书童正各自拿剑与八个黑衣人缠斗,两人出手狠辣,招招见血,但敌不住对方人多,正自节节败退。 江夏心想正派之人绝不会行剪径偷袭之事,于是拿定主意要杀向黑衣人。 他挥出手中太阿剑,一道剑芒刺向凉亭之中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出其不意,被刺中右臂,手中短刀仓琅落地,急忙一个闪躲,恰恰躲开江夏第二波袭击。 他一声怒吼,身体贴地而转,以完好的左手捞起短刀,拼命将刀刺向华服公子。 江夏人虽未到,斗气凌人,他已届一级丹仙境界,足可飞剑夺命。太阿剑青气*人,映得华服公子眼中青芒闪闪,他见有人相帮,便一挥手中金刀,趁机挥向另一名黑衣人头颅。 江夏一击之间,便已看破那黑衣人功力,已是八级武士,虽然负伤,但伤后犹勇,也不管同伴死活,一刀刺向华服公子,大有以命换命之意。 那华服公子眉头一皱,手中金刀格挡,刀柄挡住生死一击。江夏也正堪堪赶到,一脚踢飞了黑衣人手中兵刃。 另有四名使剑的黑衣人见同伙危急,急忙撇下那两名书童,来到凉亭内援手。 江夏长剑一挥,正好将原本就在凉亭中的两名黑衣人腕部手筋挑断,两人疼得跳出亭外,正与前来援助的四人换了个个。同时,那两名书童压力大减,士气大振,刷刷刷几剑横扫,登时又伤了两名黑衣人。 华服公子一方原本只有三人,已是连招架都很勉强,这下多了江夏这名生力军,局势立马转变过来。这新来四人,根本抵挡不了江夏的斗气,只有七级武士的能力。 眼看要杀华服公子无望,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语言,放出一阵白烟,凭空消失了。 江夏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一片狼籍的地上竟然人员全部消失,只流下几滩血迹,连兵器也都消失了。 那华服公子收了金刀,唤那两名书童过来:“阿大,阿二,你们受伤没有?” “禀公子,只是小伤,所幸公子无碍。”阿大走过来说,他身上多处受伤,胸口被砍了几剑,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 第八十二章 金陵城中 阿二受伤也颇为严重,方才救主心切,想要冲进凉亭,却被八九人挡住,被砍了好多刀,但未伤到要害。 华服公子从腰间掏出一个青色玉瓶,递给阿大:“你们赶快敷药,治伤要紧。” 眼看两名书童治上去了,华服公子对着江夏,诚恳说道:“今日从嘉得公子相救,救命之恩,从嘉没齿难忘,还请问恩公高姓大名?” 江夏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没想要得人馈惠,从嘉如此多礼,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挠头说道:“那几名黑衣人与你们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追杀于你?” 阿二走了过来,伤已初步包扎处理完毕,愤愤说道:“肯定又是他派的人,前日被我们杀退一拨,没想到这么快又组织杀手前来。” 那从嘉咳嗽一声,说道:“阿二,你去扶阿大过来。” 他知道江夏心中存疑,便解释说道:“我姓李,名从嘉,家父是金陵城中商户,因家中哥哥作恶,时时要派人暗杀于我,幸得我这两个书童,誓死护卫。今日危难之时,幸得公子相助,实在感谢。还请公子告知姓名?” 江夏见得这李从嘉风度翩翩,英俊不凡,又是彬彬有礼,不禁也是心生好感,又有结交之意,两个书童也生得十分英俊,又如此忠心,他也心生羡慕。于是便拱手说道:“我叫江夏,家住城郊,同了妹妹前往城中莫愁湖游玩,不想在此遇见你等。” 李从嘉笑道:“那真是从嘉之幸了,江恩公要去莫愁湖,倒也方便。我家在湖边不远有处别业,也时常去那玩赏风景。本来我等三人要去寺中礼佛,但遇到这等事情,也只得还家,恩人如有兴趣,可与我等一同前去。” 江夏踌躇道:“不要叫我什么恩人了,李公子,你我年岁相差不多,以朋友论交,岂不是更好?只是我那妹妹,不知道她是否愿意与生人同行?” 李从嘉正待说话,凤仙儿已从一株参天大树后面转出来,声音如空谷黄莺一般清脆悦耳:“谁说我不愿意的?” 李从嘉见得凤仙儿娇俏可爱,便也笑道:“那就行,且容从嘉一尽地主之谊!” 于是阿大阿二收了兵刃,李从嘉、江夏、凤仙儿等一行五人往金陵城中行来。 一路上,李从嘉与江夏、仙儿交谈,得知李从嘉为商中巨贾,江南生意,皆有所涉猎,因此家中争家产之事不可开交。他有一兄长,为人甚恶,明里暗里多次与他作对,直要取了他性命去。他索性自小住在别处,不与为争,但兄长仍是时时派人暗杀,此次他们行踪甚秘,但不知道为何又被得知。他本庶出,又不受父亲宠爱,即使告状,也没有证据,只好一再隐忍,平日里寄情山水,偶寻三四好友,诗词唱和,倒也乐在其中。 江夏将眉一挑,心中甚喜,问道:“李公子也爱这诗书文字?” 李从嘉微微一笑,手中描金折扇指点山边层林尽染,朗声说道:“江南人情风物,不仅有千古王气,更有千年文气,王族公卿,贩夫卒子,人人都识字晓文。我不过一区区俗人,又岂能免俗呢?哈哈。” 江夏也被他话中机锋逗笑,正待附和,却没想到凤仙儿将嘴撇撇,说道:“只听说过媚俗的,今天看见两位媚雅,真是开了眼界。” 李从嘉见这兄妹二人谈吐不俗,江夏功夫又很厉害,存了结交之心,便更加曲意应和起来。 几人下山之后沿着官道而行,阿大阿二早已备了几匹黄瞟好马,江夏、仙儿骑术都不精,好在这几匹马形体高大,却很温驯,脚程又很健,旋几工夫,便到了金陵城。 金陵与开封一样,均为如今繁华之城,但金陵地利更好于开封。 开封地处平原,黄河水患时时猖獗,黄河上游所携带的泥沙滚滚而下,使得河床一再升高,一旦决堤,便会平原千里,成为水乡泽国。千年以来,黄河下游百姓深受其害,开封几经黄河改道,如今城外便是滚滚黄河,为防止决堤,每年都组织民夫对河堤进行修固。历久经年,这黄河河道竟然高出地面数尺,成为名副其实的地上河,一旦决堤,将会造成上百万人无家可归,生灵涂炭。 金陵却是坐拥地利,三面环山,一面临江,长江天堑,使得北方政权难以跨越,因此南唐偏安一隅,又兼风调雨顺,整个江南,竟然民生安稳,天下大定。现今南唐皇帝李璟,文韬武略,雄心万丈,不仅大力发展经济,重视农耕,兵马*练也毫不放松,自登基以来,已将国土扩张将近一倍,整个江南,当以南唐为尊。 金陵城之繁华昌盛,较后周都城开封有过之而无不及,风景秀美壮丽,人物锦绣文章,山川雄伟多姿,真正是一处天生福地。 几人打马奔进金陵城,直奔莫愁湖,阿大、阿二两人忠心耿耿,一左一右,护卫着李从嘉。 城中有官道,宽有丈许,青砖铺地,被水冲刷得十分干净,马蹄声得得疾然,很有韵律感。江夏骑在马上,觉得如履平地一般,对自己骑术不禁多了些信心。 那莫愁湖位于城的东南,为诸多豪门府邸所包围,不过难得的是,游人可以尽情观赏风景,青年男女也尽可以在此一诉相思。 李从嘉带着江夏和凤仙儿在一处幽静院落门口停下,将马交给阿大阿二,三人信步踱向莫愁湖。 这院落距离莫愁湖有半里之遥,走过去也不过半盏茶工夫,但一路风景旖旎,游人众多,繁华喧嚣,真有人间烟火的热闹气息。 江夏记忆之中似乎从未如此热闹过,凤仙儿也难得出门,见到江南繁华盛地这许多风流人物,忍不住激动不已,两人到处蹇摸探询。只见得岸边杨柳依依,不少士子书生,三五成群,或掉书袋,或凭依当前美景,吟风弄月,摇头晃脑,极尽雅事。也有那城中贵妇少女,携了家眷,满头珠翠,香气袭人,泛舟湖中。那湖中更有画舫数十艘,有人清歌曼舞,也有款款丝竹,慢行于碧波绿水当中,在湖面泛起一些波痕,远处几丛田田荷叶,偶有荷花小露尖角,或一展风华,粉红衬绿,格外好看。尽管已是初秋时节,却游人如织,秋高气爽。如细细闻嗅,还可以闻到桂花香味,夹杂着脂粉香帕的余味,与糖炒栗子、酒酿元宵等小吃的诱人香味交汇一处,真能令人流连忘返。 第八十三章 莲峰山庄 李从嘉见得天色近午,便邀请江夏和凤仙儿吃午饭。此时阿大、阿二已经将马牵返马厩,换了衣服,俨然两个伶俐小书童,跟在三人后面,不断目光逡巡左右,十分警惕。江夏看得心中暗笑,他是一级丹仙境界,神识能够探知周围十丈方圆内任何物体,这十丈距离,已足够将大多危险排除。他暗自放出神识,只听风声吟唱,水流波动,树木盎然生长,游人心平气和,虽有少数几个练武之人,但大多一二级修士、武士境界,对自己并无威胁,也就放下心来。机会难得,遂放下心来好好游玩。 仙儿久闻金陵正宗桂花鸭十分美味,便想尝一尝,拍掌说道:“好呀,要吃桂花鸭。” 江夏也随声附和,于是李从嘉唤过阿二,细细嘱咐几句。阿二点头说明白,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从嘉合起手中折扇,遥指湖岸湾边停驻的一艘龙凤画舫,长约三四丈,宽有两丈,雕栋画梁,十分富丽堂皇,对二人说道:“我吩咐手下将那画舫包下,今日我们就游湖喝酒,俗一次,也雅一次如何?” 凤仙儿笑道:“不管什么雅和俗的,我只要吃得开心。” 李从嘉目光从仙儿脸上掠过,微笑说道:“仙儿姑娘肯定会满意,这龙凤舫的厨子是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 三人信步踏上画舫,阿二已经在船上迎接,船上的小厮仆从打扮也格外清爽,船体装修得也十分雅致。由于船身宽大,船工技术又好,在这微风起的莫愁湖上,龙凤舫竟然走得格外平稳。如不将目光停留在水面,会以为这船并没有开行呢。 酒菜不断布上,李从嘉殷勤劝酒,江夏却十分矜持,只是乐了旁边凤仙儿,看见许多甜美糕点,忙吃个不迭。 眼前如此美景,江夏诗兴大发,忽然吟诵起一阕词:“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对面的李从嘉也是个中好手,他便是江南四公子中排名榜首的从嘉公子,他痛饮一杯,兴奋地说:“原来江公子是个解人,从嘉今天高兴,当为此绝妙好词浮一大白!” 江夏脸色微微一红,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不好意思,说道:“不过前人牙慧,让你见笑。”此时日已当午,李从嘉被江夏勾起雅兴,也信口占一阕词:“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江夏轻声应和,听到最后一句之时,竟忍不住击节而歌,叹道:“好一个万顷波中得自由!” 两人对眼相看,不禁的生出了惺惺相惜之心,伸出手来,紧紧相握。正自感慨知己难得之时,却被凤仙儿油油的手给打开,只见小丫头眉头紧蹙,恨恨说道:“好好的,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恶不恶心!” 江夏嘿嘿一笑,顿时手足无措,他多日以来一人搜索枯肠,哪曾想到会突然遇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佛,又如此精通词律的好友!心中惊喜,无以复加。 三人正尴尬处,只听得水里“豁喇喇”一阵疾响,水浪分开成两道,一个人影从水中冲天而起,挟带着满身的水滴,稳稳站在画舫甲板上,仰天大笑,手提两尾花斑鲤鱼,重重扔在地上,一尾怕有四五斤重。 凤仙儿定睛一看,此人也是个春衫少年,身穿鱼皮短靠,却掩不住的英武之气。眉宇之间一道红纹,乍看上去,便如第三只眼睛一般,十分特异。那少年身上肌肉坟起,鱼皮短靠将他强健身材展露无余,看得凤仙儿哎呀一声,登时面红耳赤,忙掩口噤声不提。 那少年呼唤着:“阿大,快将这鲤鱼拿到后厨做了,热热的煮一锅醒酒汤来。” 他边说边行,将那鱼皮短靠脱下,不知以何等手法,换上一袭长袍,眨眼之间,变成一名相当儒雅的少年书生。他大咧咧拉了一张椅子在李从嘉身边坐下,翻手拿出酒盏,自顾自斟了一杯,喝了一口,赞道:“果然是美酒!从嘉,你有些偏心了,我与你认识到现在,你都从未拿出这等上好的葡萄美酒。” 李从嘉笑道:“叛叛,你太伤我心,去年那坛虞美人给谁半夜偷喝了?不要与我说笑了,带你见过我新认识的两位朋友。”他郑重将三人互相介绍,江夏这才知道这放任不羁的少年书生竟然便是号称江南四公子之一的离叛公子沈离叛。 沈离叛对江夏的一身修为很感兴趣,表示有空一定要约他比试比试。江夏生来低调,忙不迭婉拒不提。 不一会,青衣小厮将一碗香气扑鼻的鱼汤端将上来,每个人都分了一小碗,趁着热气,果真十分解酒。 沈离叛喝了一口,问道:“滋味如何?” 凤仙儿贪饮葡萄酒,不声不响喝掉小半坛,如今面色酡红,喝点醒酒鱼汤之后,胃里暖洋洋,十分舒服。她拿着碗向前一伸,正到沈离叛胸前,她撒娇似地,说道:“再给我盛一碗汤。” 三个少年目光都聚在凤仙儿身上,她本就生得艳丽动人,又是微醉,醺红了双颊,如秋后海棠,凤穿牡丹,玉指葱葱,白如凝脂。午后的阳光洒入画舫窗棂,更加显得凤仙儿妩媚娇艳。 沈离叛不禁看得呆了,倒是江夏,只一愣神间,一阵清凉透彻入骨的真气自头顶百会穴徐徐而贯穿全身,顿时脑中玉宇澄清,酒已醒了太半。他以手轻推凤仙儿,柔声说道:“仙儿,不要闹了,你喝多了。” 沈离叛哈哈大笑:“仙儿姑娘,你天生丽质,真令我一见倾心。看来我今天这两尾鲤鱼,实在是抓得万分之妙。”他生性豪爽,心中所想,口中即说,大剌剌地便如此直接表达对凤仙儿情意,也不管身边其他人如何作想。 江夏心中一窒,看了仙儿一眼,她倒是天真浪漫,无所顾及,只一心喝她的鲜美鱼汤。 李从嘉脸色忽红忽白,好悬才缓过气来,强笑道:“我们酒足饭饱,玩也玩赏过了,仙儿姑娘又有些醉意,不如去从嘉小宅,喝点茶叶,论论诗文,如何?” 仙儿再喝一口鱼汤,说道:“好极!李公子家中定然许多名家书画,我家呆子哥哥必然十分欢喜。” 午后莫愁湖游人稍减,阿大吩咐画舫靠岸,一行人迤逦进了李从嘉在湖边的别院——莲峰山庄。 ==================================更新迟了~~不好意思 第八十四章 相得益彰 凤仙儿不胜酒力,李从嘉安排丫鬟扶到客房休息,却把江夏和沈离叛请进了书房。 江夏看这间书房,窗外可巧妙地透过镂窗看到莫愁湖一角,屋外手植几竿修竹,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书房很是阔大,书架沿着墙壁罗列而立,一张长达十尺,宽达五尺的书桌上整齐地列放着文房四宝、镇尺、香炉等文具,几张宣纸铺在桌面,一幅未完成的《海棠秋睡图》还未曾落款。一具瑶琴摆在北侧几案之上,一本残旧的琴谱半开半掩,显是还未来得及收拾。书房四壁挂着前朝张旭的草书、颜真卿的楷书、阎立本的《秦府十八学士图》等真迹,显见主人身份尊贵,又透露着儒雅之气机。他如进宝山,简直目不暇接,看得心中暗叹,又艳羡不已。 书童阿二着人奉上香茶,待主客落座完毕,方才静静退下,侍立门外。 沈离叛不顾茶水滚烫,呼呼喝下一盏芙蓉香片,大呼:“畅快,畅快!酒后饮茶,如雪狮子向火,整个要将人融化一般。” “哈哈,我这好茶,遇到你,也只能自叹命运多舛,所托非人。此茶十分珍贵,乃我托西域胡商从波斯运来,却被你这般牛饮,哎!”李从嘉摇头作无奈状。 江夏知道这茶的珍贵,小心翼翼喝着,渐渐品出茶味的独特来。这芙蓉香片十分沁香,喝一口,竟似乎能引动体内气机,于修炼也是大有好处,难怪李从嘉说是十分珍贵。江夏是个解人,不禁对李从嘉更加欢喜亲近几分。 沈离叛站起来,走到瑶琴旁边,随意抚弄琴弦,发出几声清越的颤音,大声说道:“从嘉,你说错了。我饮此茶是为解渴,入口生津,所以我很欢喜,你品茶图的是意境,是滋味,你也很欢喜。你我同欢喜,既然都是欢喜,难道还有个高下之分么?你若真这么想,未免挂了相,随了俗套。” 他这一番话,竟听得江夏与李从嘉同时心中一震,沈离叛说得虽然粗浅,但细细想来,竟似乎隐含着莫大的道理。 他两人同时站起身来,走近沈离叛,目光中充满热切。少年的心思便是如此奇妙,在不断成长的道路上遇到了契合心意之人,直如要将心肝肺掏出来,一一历数,正所谓肝胆相照是也。 沈离叛浑没理会,兀自说道:“我喜欢与你们结交,所以下湖摸鱼,大家一起吃酒耍子;你当我做朋友,拿好酒好茶来招待我。我摸鱼下里巴人,你酒茶诗书,阳春白雪,但彼此对朋友的心意,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今日雷音大哥在,他定也要如此说的,咱们兄弟朋友之间,哪管什么俗套规矩,只要遂了自己心意,个个快活就成。” 江夏听得心中热血沸腾,简直引如平生知己,一种畅快心情,直抒心臆,忍不住放声长啸,将这股快意宣泄出来。这啸声清越激昂,几能裂金穿石,震得屋内琴弦不动自鸣,屋外墙角芭蕉沙沙作响。 沈离叛已是八级武士的修为,听得心中气血翻动,知道这江夏功力深不可测,想他如此年少即有这般修为,凭空里生出不少结交之心。他还不知,江夏适才听他一席话,与自己心中所想结合一处,竟然大有裨益,在须臾刹那之间,竟再次突破,已达二级丹仙境界!他所发啸声,也正是身体突破变化之时,所产生的浊气,如今吞吐之间,更见神清气爽,神完气足。 李从嘉受沈离叛启发,惊喜之余,又被江夏呼啸惊住,知道他禀赋特异,有心接纳结交,当是时,三人互相钦佩感激,心意相通,恨不得立时跪将下来,义结金兰。 江夏长啸之时,李从嘉抚琴,沈离叛顺手抽出书房内悬着的一柄宝剑,在空阔之地舞剑而歌,三人相得益彰,于境界各有体会,心中快意,语言无法言明。 李从嘉手指一弹,那香炉中紫檀香便炊炊袅袅,那香味弥漫开来,经由剑的舞动,将整个书房熏染得无比美好。他弹一曲《樵歌》完毕,铺开薛涛笺,以笔书就,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他自创一门书法,每一笔一画都如刀法一般精致,满篇文字,乍看上去便如一部刀法也似,十分新奇。江夏看他写字,忽然又有所领悟,自己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在探求修炼与诗书文字的最佳契合路径,李从嘉的这金错刀笔法令他有所顿悟,原来于武功的修炼,并非只有真刀实枪地练习才行。这李从嘉将武功融于笔法,每书写一字,便是在练习刀法,这是何其地神妙!江夏越看越是高兴,单单看字,便似乎有所突破,他刚刚步入二级丹仙境界,便再受启发,于自己修炼一途,也更为有信心,恨不得立时便找一静室,好好将刚刚领悟到的好好咀嚼消化。 沈离叛也过来看这副字笺,被诗句中意境打动,不禁有些择人比武的冲动。他顺手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兵刃,一柄银椎。他拉住江夏:“江兄弟,来来来,你我好好切磋一下。” 江夏本就不喜欢与人动手,正不知如何拒绝,却发现天边乌云滚滚,一声炸雷炸响,三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游人如织,片刻须臾之间,却突然风云变色。 一阵风吹来,刮得庭院里的门吱呀作响,不停摇晃,简直要从户枢上掉落下来一般。窗外芭蕉已经不住风吹,很快地,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依稀可以听到庄外游人惊慌躲避的声音。 李从嘉对着门外说道:“阿二,你去叫人将庄门打开,那些游客也许没地方去,让他们到偏厅避避雨吧。” 阿二闷声闷气地说:“公子,这天气怪得诡异,怕是有妖人作祟,这个时候,请公子多加提防,阿二不敢离开公子半步。” 李从嘉被阿二说得心中一窒,竟无话可说。 沈离叛正色说道:“从嘉,莫不是你那大哥又遣人行刺你?” 李从嘉止住他,说道:“阿沈,你莫乱说,他虽说自小与我不合,但我们一母所生,总不至于时刻想要我性命。” 第八十五章 蓬莱刺客 “嘿嘿,那你就将性命交与我手吧!”书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青色道袍,头发黑中间白,手提一柄宝剑,站在书架旁,突然说话,将众人吓了一跳。 门口阿大阿二也听到人说话,立刻破门而入,护住李从嘉,江夏和沈离叛也将各自兵刃抽出,五人站成五星联珠之势,江夏站在正中,他知道这四人修为都没他高,自然应当自己首当其冲。 李从嘉见自己书房被人如入无人之境闯将进来,心中恚怒,沉声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嘿嘿,我是何人你就不必知道了,将命留下便可以。我只取你性命,其他人等,赶快离开,否则枉送了性命。”那中年道士阴恻恻说道。 阿大已经按捺不住,说道:“公子,这人来者不善,不要和他多说,先擒下来再拷问不迟。” 中年道士讪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你也未免太小瞧我玉松子了!” 沈离叛举起手中离叛椎,狞笑道:“我管你什么玉松子石松子,既然来了,就请留下!” “呀,你怎么认识我师兄?”玉松子心想自己身处海外,从未在中原出现,这一报姓名,居然有人认识自己师兄,十分奇怪。 其实沈离叛只是随口说说,哪里知道果然有这号人物。李从嘉心里却是十分难受,暗道:“大哥,你既然这样对我,我多年隐忍,也不得不反击了!”原来他大哥祸心包藏,欲除李从嘉而后快,这玉松子是他师叔,他师父便是东海蓬莱派掌门石松子。 李从嘉曾在大哥府上见过这石松子,据说已有四五百岁高龄,却依然形如中年,道法高深莫测,能于夏日降雪,撒豆成兵,端的是厉害人物。他心想石松子如此厉害,那他师弟玉松子被大哥派来,想是早间行刺未果,干脆派出厉害人物,看来是不要自己性命誓不罢休了。 李从嘉探手入袖中,抽出金错刀,握在手中,却依然温文尔雅,对着玉松子说道:“仙长,你是我大哥遣来杀我的吧?从嘉自知无力抵抗,还请仙长放过我两个书童和这两位朋友,他们实属无辜,不必为从嘉送命。” 玉松子在海外修炼多年,甫入中原,便想立下大功,在师兄面前争了面子。既然李从嘉不准备抵抗,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放了其余人等。他心中托大,便有失了妥当,哈哈笑道:“好,既然你这样乖顺,你且叫他们退下。” 李从嘉暗叹一声,正准备叫他们离开,那江夏却挺身而出,笑道:“今日得饮从嘉美酒,又喝沈兄鱼汤,江夏小子无以为报,与道长周旋一番,不知何如?” 原来周公祖在江夏体内探得清清楚楚,这玉松子是东海蓬莱派人,他昔年在海外游历,曾经见识过蓬莱派功夫,与当时蓬莱掌门蓬莱老祖有旧,见得后辈门人如此不堪,竟然行这刺杀勾当,十分不齿,又想江夏对敌经验不丰,这玉松子也不过三四级丹仙境界,江夏习得无数阵法,虽说不一定能取胜,但自保却是没有问题。更何况,以周公祖千年眼光所见,这李从嘉并非一般人,如与他交好,对江夏未来也大有裨益。他便怂恿江夏出战玉松子,煞一煞这东海蓬莱派的威风! 玉松子原本以为李从嘉就此伏诛,哪里知道杀出个愣小子,心中怒极,桀桀笑道:“行,你既然愿意陪你好朋友去死,那贫道便成全了你!” 他话音未落,便是一剑刺来,看似十分缓慢,却是蓬莱剑派的绝学“开门揖仙”,这一剑看来平淡无奇,却藏着无数后着。周公祖曾与蓬莱老祖切磋多时,知道蓬莱剑法的厉害,便授意江夏以守为攻,于是江夏手挽一道剑花,先将玉松子剑尖抵住,紧接着右手疾挥,在空气中指指点点,几乎是瞬息时间,布下一个法阵,然后身形急走,玉松子倒也识货,轻噫了一声,剑尖刺向江夏布好的法阵,他本以为简单的小阵一剑便可破,但竟然纹丝不动! 他老脸一红,剑芒从剑尖*出,一道白光濛濛而出,他已是暗里用了五成功力,这才勉强破了江夏随意布下的一个防御法阵。正当他破阵之时,江夏已与众人退至书房一侧墙壁,并在瞬息之间又布下五个法阵,这五个法阵按照风火水土雷五大元素分别陈列,尽管只是低级别的二级下等小阵,但因五阵合一,浑然一体,合在一起,竟然隐约可以听到风雷声动,洪涛阵阵,可以看见火光熊熊,漫目沙尘,竟然被江夏随意之间布成了一个五级的五行大阵! 江夏果然是天纵奇才,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布出五个小阵并合为一体,互有攻守,又巧妙组合,竟然将二级小阵升至五级!玉松子冷哼一声,收起方才狂妄神态,一心要破这五行大阵。 江夏面色凝重,别看他看似随意便摆出大阵,但耗费不少功力,以他刚刚踏入二级丹仙境界,能迅速汲取天地间元素灵气,并摆出阵法,已经十分难得。他更在这五行阵中加入一个古阵法,将五阵合一。若玉松子破不了这阵,便无从攻击李从嘉,即使他破了阵,江夏等人也有充分时间逃遁。 其实江夏此时也是心中惊喜,种种阵法,他是早已烂熟于心,反正不外乎以自身内力催动天地之间灵气,按照种种规则玄奥,进行排列组合。越难的阵法,便越要耗费精气和脑筋,进行颇为繁复的计算和组合,如同做算术题一样,同时又要能领悟天地之间元素奥秘规则。这阵法妙用无双,可以在阵中修炼,撷取天地之间灵气,亦可以在其中炼器,使之成为称手兵器或法宝,如若用来战斗战争,则可以凭借对着规则的领悟,杀敌于无形。哪怕实在不济,将阵法用来种菜养猪,种出来的菜,养出来的牲畜,也比一般的要好得多! 江夏摆出此阵,已是累得全身虚脱,好在刚刚突破到二级丹仙境界,否则也不可能取巧摆出五级大阵。毕竟级别的突破,和修炼者对天地规则的领悟息息相关。他需要时间恢复和休息,短时间之内几乎没有战力,因此神情紧张地看着被挡在阵外的玉松子。 李从嘉心中波澜起伏,他其实便是当今南唐皇帝之子,但苦于大哥李弘冀时时猜忌,只得退居宫外,不与其争斗,但李弘冀依然不肯放手,非要杀了他才肯罢休。李从嘉这几日来常常遇险,已感觉出大哥杀机,但他自小便沉迷于诗词句章之中,并无野心与大哥争位,只恨没有机会去讲和。这太子之位,本就立长不立幼,他向来无心,不像大哥,府中豢养爪牙鹰犬无数,还有几十名高手护卫,这蓬莱石松子便是他重金聘来,拜为上师。其实仔细想来,以石松子位望之尊,肯长居李弘冀府上,定是他许以倾国之利,才会如此。 第八十六章 五行大阵 李从嘉知道玉松子是大哥师叔,这也必然是他派出来的最强杀着。他身边惟一可以倚仗的只是两个忠心耿耿的书童阿大和阿二,他心中暗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他只叹生在帝王家,从小到大,战战兢兢,勾心斗角,到如今,却不得不要兄弟相残,手足相斗。想想他们本是一母所生,小时候两人还经常玩在一处,没想到十岁以上,大哥便翻脸不认人,处处与他作对了。他本来心中念旧,但现实如此,不由让他心灰意冷。 他隔着数丈距离远远说道:“我大哥许你什么好处,你这般为他卖命?” 玉松子嘿嘿笑道:“他算什么东西,我不过是奉我掌门师兄之命而已。你识相的乖乖过来,别让道爷破了这牢什子的破阵,将你们一剑一个刺死!” 沈离叛怒道:“你个牛鼻子,胡吹什么大气!小爷和你斗上几合!”说完便提着银椎上前,却被江夏拉住,说道:“沈兄弟,冷静一点,我这阵,他暂时应该还破不了,我们既然斗他不过,还是赶快逃走为好。” 李从嘉红了眼睛:“这里是我住处,我往哪里去逃?他既然要杀了,就杀了便好,省得我那大哥,时时惦记。” 阿大阿二急了,说道:“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你何必与他斗气呢?” “哼,他要杀我,倒也并非这般容易,*得我急了,怕是要两败俱伤!”李从嘉没了往日从容风度,眼中竟然也有了几分凌厉。 玉松子正在破阵,这是个防守的阵法,意图便是拖延时间,因此格外繁复,又有多处虚洞,他十分着恼,使了蛮力用剑插到阵中,一阵乱搅,那五行阵非但没破,反而变了组合,更加难猜。这便与锁匠开锁一般,非得有所窍门,否则只能一招一式地去试。他心中恨极了江夏,却隔着大阵,恨不得一刀将这小子给宰了。 江夏本想趁机离开,但身边四人都不肯走,他只好留下,与玉松子做周旋。他想起凤仙儿还在休息,恨不得她赶快离开,以免惹上是非。而玉松子眼见一时半会破不开此阵,便想干脆毁灭了它,直接方便。他举起手中宝剑,口中念念有辞,那屋外漫天乌云,竟然被他丝丝缕缕,吸收到剑尖中去,而他周身,开始烟气弥漫,那宝剑越来越黑,到最后,便是黑气氤氲了。 这个时候,便是傻瓜也能看出来,玉松子正在使用蓬莱派中的雨散云收心法,引天上真雷,一举毁掉这五级大阵。 沈离叛已经看出不对,于是不顾江夏阻拦,大喊一声:“千军破!”他手中银椎冷冷地爆出银芒,连椎带人,直刺玉松子。 一阵气爆之声,那黑气竟然被银芒破开,乌云冲霄而起,屋外开始大雨滂沱,雷鸣电闪。 玉松子眼看道法被识破,心中又怒又愧,想着若不能迅速拿下这几个小子,以后如何在师兄面前抬头,在李弘冀府中立威?他将牙一咬,剑尖点破小指,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弥漫在黑烟中,登时书房内便充满了血腥气味,闻之欲呕。 沈离叛千军破使出之后,却被玉松子一击倒退,他闻到血腥味后,知道不好,说道:“这是妖法,烟中有毒!” 正在此时,凤仙儿酒醒睡足,走到书房来找江夏,正好被玉松子看到。她并不明白发生何事,依然推门进来。正赶上玉松子耗费自身精血,施展化血追魂*,欲将众人迷倒。因凤仙儿离得最近,又处于风口,一股黑烟袭来,她鼻端嗅到便立即昏迷过去。她一昏迷,众人都十分心焦,沈离叛初见凤仙儿便十分倾心,见得她昏迷过去,心中狂怒,摒住呼吸,手中离叛椎在黑气氤氲中划开一道银光,直刺玉松子眉心。 玉松子眉头一皱,他这化血追魂*本是妖术,乃是他昔年于东海一处散妖洞中所得,厉害非常,常人闻之立死,修为高的,也会昏厥,没想到这豪放少年竟然不畏不惧,似乎没事人一般。他哪里知道沈离叛天生禀异,眉间一目可在昏暗幽离之中张开,洞幽烛照,而颔下有细腮,可在水中呼吸,所以根本不惧他妖法。 玉松子修炼多年,多是参悟道法,而并非武功剑法,沈离叛却是自小刻苦练武,已是八级武士,与郭雷音也不相上下的,从小又有奇遇,在离叛椎上下的功夫,厉害非常。玉松子一个大意,竟然给离叛椎刺中了胸口,顿时那鲜血狂喷,妖道疼痛之余,怒发如狂。他受伤本是小事,到他丹仙境界,此等小伤一个道法便可轻易恢复,怒的是竟被一个无名小子所伤。他看出沈离叛对昏倒在门口的女子十分关心,便一个纵身俯仰,抢在沈离叛之前将凤仙儿擒在手中,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 沈离叛又惊又怒,他知道身后四人吸入了黑烟,已然中毒,只有他一人可以一战,所惟一倚仗的,便只有江夏刚刚布下的五行阵。一旦时间拖长,五行阵法式微,便很容易被玉松子攻破。当务之急,便是将众人移走,可是,凤仙儿又落在玉松子手中,这不由得让他大感踌躇! 玉松子桀桀笑道:“小崽子,快放下兵刃,否则这小娘皮的性命就不保了!” 这时江夏、李从嘉、阿大、阿二已经摇摇欲坠,情势十分危急! 沈离叛见得昏厥中的凤仙儿,心中一软,再也提不起力量,那柄银椎便要落到地上。 玉松子挟凤仙儿以令群小,心中无比得意,想想任务便要完成,李从嘉头颅近在咫尺,忍不住哈哈大笑。 突地听到屋外一阵冷哼:“哪里来的妖物,在此作祟?” 江夏听到,顿时知道有救,原来这冷哼之声竟是凤九所发。他虽已突破至二级丹仙境界,却苦于耗尽精力布下五行大阵,阻拦了玉松子多时,但虚弱之时,已挡不住玉松子化血追魂*。他见凤仙儿被擒,已知逃跑无望,没想到凤九竟然来了。 玉松子被人喝住,大怒,提着凤仙儿走到门口,说道:“你是谁,敢如此跟道爷说话?” “说了你也不认识,拿命来。”凤九冷冷说道。 玉松子走出书房,院子里雨疏风骤,一人独立,不过奇怪的是,此人尽管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颓废,颜容憔悴,但雨点自他身遭两尺处便溅散开来。玉松子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是护体真气,非是丹仙级别不能练出。 凤九一言不发,手臂一扬,一股凌厉刀气随手挥出,劈向玉松子。 ============================================== 今天第二更,大家清明节假期愉快。 第八十七章 兄弟反目 玉松子以剑格挡,却被刀气直接斩断,剑尖仓啷落地。他大吃一惊,这柄剑是他初入丹仙境界时候所练成,虽与仙器不能比,但也是坚韧非常,却被面前这容颜憔悴之人简单一股刀气所破,难道这人,已至丹仙巅峰,甚至是散仙?玉松子知道能以手挥出如此强悍刀气的,起码是九级丹仙,或是九级武王,他自己不过区区四级丹仙,根本无法抗衡,而对方也不可能是天上谪仙,仙人下凡可不是随便如此简单,若无仙帝之命,是要受天谴的。 他心存了畏惧,向后倒退两步,将剑柄倒转,打了一个稽首,说道:“小道道号玉松子,来自东海蓬莱,还请仙长告知姓名,以免误会。” 凤九冷冷说道:“我只要你命。”他似乎从来就是言语简短,不说废话。 玉松子心知今天断无幸理,拼着一死,也要与这人一拼到底。他与对方交手过一招,知道双方差距太大,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于是干脆拼着肉身不要,从袖中拿出一枚朱红色丹丸,吞了下去。几乎在瞬息之间,他身形暴涨,肌肉坟起,将阔大道袍撑得满满,身高近丈,俯视着矮小的凤九。 凤九显然也是识货的,知道这丹丸便是道家至宝红丸,可于短期内提升服用者功力,但过后必然爆体而亡,十分霸道。这红丸一般人不敢用,都是在生死攸关之际才会拿出来,看来,这玉松子是要拼命了。 玉松子服下红丸之后,实力暴增三级,已是七级丹仙的境界,而且肉体无比强悍,足以与凤九一战了。他悲愤之余,恨不得立即杀了凤九而后快,蒲扇般大手扇向凤九! 凤九手中本无兵刃,那柄割鹿刀被章寅带走之后,便再无影踪,但到他这境界地步,手中有无兵刃已不重要,手臂又是一下挥动,那刀气无形,却有若实质,砍向变身后的玉松子。 那玉松子服下红丸后果然强悍,大手直接硬撼凤九刀气,两者相碰,发出了金属交接的铮鸣之声,刀气在碰撞之后便四处逸散开来,并无伤人能量了。 凤九嘴角牵动,心想你果然厉害,但能扛我到几时?他手臂连连挥出,一下子便是数十道刀气使出!这数十道刀气上下将玉松子高大身躯笼罩住。 这下玉松子果然难防了,他只得竭力护住头脸胸膛等要紧处,双腿却被刀气齐刷刷斩断!他大叫一声,通彻心扉,肉身被毁,干脆使出最后绝招,玉石俱焚! 自头顶裂开一道小缝,一个生得玉雪可爱的小道士从玉松子头顶缓缓生出,这小道士便是玉松子修炼了两百多年的元婴,他很快从身体里钻出,紧接着便是一阵光芒闪耀,他的身体竟然爆裂开来,化做万点金光,刺向凤九! 这一下凤九也几乎抵挡不住,只得身形暴退,但还是有几点金光穿过他护体气罩,窜进风九胸膛和小腹!风九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已然遭其暗算! 玉松子肉身爆炸,但元婴趁着混乱,竟然在肉身被毁之时驾云而逃,凤九有心要追,却受伤在前,只好先行疗伤。 院内战斗方息,书房内众人中毒不药自解,纷纷醒来,走到院中,看见凤九脸色苍白,那护体真气,已然缩小至寸许方圆。 凤仙儿也自醒来,看见爹爹站在院内,又惊又喜,扑将上去,抱住凤九,说道:“爹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雨散云收,晴空霁霁,又是一派祥和景象,谁也不会想到方才在这莫愁湖畔发生过一起刺杀。沈离叛看见凤九,喜道:“师叔?”说完便要行参拜大礼。 江夏看见凤九,也是十分高兴,与凤仙儿问了同样的问题:“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受伤可重?” 凤九闷哼一声,显是受了伤,将手一扬:“罢了,不要这些俗礼。江夏,你扶我进去。”他脸色苍白,方才玉松子爆体而逃,临走之时将数百年功力凝聚一处,爆炸而散,终于使得凤九受伤,不过玉松子也并不好过,自此肉身已失,只剩元婴,此后修行终不能成正果,至多成个散仙罢了。 李从嘉心知今日是被此人所救,而凤仙儿、江夏、沈离叛都与他有至亲关系,武功修为又如此之高。他既下定决心要与大哥斗争到底,这些奇人异士必须要网罗在身侧,想想大哥府中那些剑仙,李从嘉不由得心中惴惴。他对着凤九行叩拜之礼,伏首泣拜:“从嘉拜谢先生救命之恩!” 凤九倒也不以为意,说道:“起来,内房说话。” 李从嘉吩咐阿大将众人招呼进去,又安排阿二派人四处警戒,经过方才玉松子一事,李从嘉已如惊弓之鸟,凡事都需小心行事了。 沈离叛和江夏扶着凤九坐到书房太师椅上,凤九叫江夏摆出一个一级聚灵阵,坐在其中,拈出一枚青色丹丸服下,运功疗伤。 不过盏茶工夫,凤九面色恢复如初,这才对着仙儿露出一些笑容,柔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跑到金陵城中?” 凤仙儿猱身而上,抱住自家老爹,撒娇道:“我在家闲得无聊,便同了呆子,进城来玩,路上遇见从嘉哥哥,呆子救了他们,便来莫愁湖吃酒耍子,我醉到现在。那葡萄酒可真是好喝呀,爹爹,我们买一点带回去喝吧?” 凤九叱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你们两个出来玩了,可知道此行有多危险?刚才那玉松子修炼百年,我都被他所伤,你们怎生得罪于他?” 凤仙儿舌头一伸,表示不知晓。 在座诸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这时李从嘉已安排仆从将书房打扫完毕,奉上香茶。他抬起头来,眼中隐有泪光,说道:“大家都是从嘉朋友,事到如今,也就不隐瞒了。我便是当今二皇子李煜,我的大哥,便是大皇子李弘冀。大哥与我本是一母所生,但他却丝毫不顾兄弟之情,屡屡与我为难。我无心与他争太子之位,所以寄情山水,住到宫外,莫愁湖边。可是我大哥却派遣府中杀手,今天两次刺杀于我。上午我被江夏恩兄所救,适才又被凤先生将玉松子赶跑。大哥府中能人甚多,玉松子的师兄石松子被我大哥拜为上师,我想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还要与我为难。从嘉武学粗浅,又无军功,此次幸好有各位相助,下次只能伏首就诛了。”他说到伤心处,满面愁苦之色,阿大阿二常伴身侧,知道主人艰难,也忍不住偷偷抹泪。 第八十八章 雕弓天狼 沈离叛、江夏、仙儿齐齐回头看他,说道:“你是皇子???” “好啊,从嘉,你我相交多年,没想到你居然是皇族,你真把我们给骗惨了!”沈离叛惊讶之余,愤愤不平。 李从嘉脸色惨白,强颜说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隐姓埋名,不敢泄露行踪。以我身份,哪能在金陵城大张旗鼓,只怕我大哥一纸诉状,早就告到我父皇案前!” 江夏热血上涌,他天生是个热心肠,而且又把李从嘉引为知己,见他如此愁苦,不禁大声说道:“从嘉,你大哥如此张狂,你为何处处退让?我们朋友一场,自然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受苦。沈兄,你说呢?” 沈离叛苦笑道:“从嘉,你是皇子也罢,是平民也罢,总归是我兄弟,你有难,我等岂能坐视?等雷音与多情两人回来,你,我,再有江夏,我们弟兄五人,怕还敌不过你那大哥?” 凤九摇头说道:“一入红尘终生误,你们两个,说要帮他,一言既出,以后真是难得过安静日子了。” 沈离叛笑道:“为朋友兄弟两肋插刀,才是男儿本色,虽百死而不悔。师叔此来,可曾见我师父?” “你师父忙于帮中事务,哪里有我这般潇洒,两月前我们曾于紫金山巅同饮酒,据他说要去姑苏虎丘见一前辈,取那尘封千年的干将莫邪剑,也不知得手没有。” 沈离叛撇嘴说道:“师父还是那般,禁不住宝物诱惑。我这柄离叛椎也是他从古博浪沙挖出来的。” 凤九也忍不住笑了:“你师父组建青龙帮,这些年来没做成什么事业,反而古玩珍奇倒是聚了不少。依我看,直接经商,最好不过。” 沈离叛眉头一皱,问道:“师叔,你和师父,谁更厉害?” “他已是散仙的身份,这样最好不过,纵横于天地之间,不收三界法则束缚,几与天地同寿。我与他修炼途径不同,以后还是要应劫度厄,得道成仙。目前自然还是你师父厉害一些,你问这话,可是要应在你的好兄弟李煜身上?” 沈离叛嘿然一笑,而李从嘉已是大喜,当即跪倒在地:“求先生收从嘉为徒,他日从嘉若能赢过我家哥哥,最后登基,先生便为国师,享万人景仰。” 凤仙儿在一旁帮衬,摇着凤九臂膀,柔声说道:“爹爹,你就收了从嘉哥哥吧!” 凤九旧创未愈,章寅叛逃还不过数日,要他再收弟子,简直有些强他所难。他只想将江夏好好教导,以后好对仙儿有所交代,得个归宿也就罢了。 他正色说道:“李煜,你我并无师徒缘分,而应在我师兄处。等我师兄从姑苏城归来,我来替你与他诉说。你今后开牙建府,没些能人帮衬也是不行,那蓬莱石松子果然厉害,你单独与你大哥斗,怕是斗不过,我这几个小辈与你都有渊源,日后你若登基了,也好换个出身。此后,我便住你府上便是,我师兄下辖青龙帮万余帮众,也是你极好助力。” 李从嘉听得凤九愿意帮他,忍不住喜笑颜开,当做救星一般看待,吩咐下人赶快整治酒菜,要与诸人晚上一醉方休。 当晚,莫愁湖畔,莲峰山庄,文翠高楼,花厅之内,红烛高烧,李从嘉与众人大摆筵席,凤九赫然高座,旁边陪着他的宝贝女儿凤仙儿,右边则是他的爱徒江夏。沈离叛换身蓝色布衣,显得英挺不凡,而李从嘉作为东道,更是喜气洋洋。这十几年来,今日是他最为开心之日,不仅沐浴更衣,更是焚香祷天,昨日还是孤家寡人,今日一下子便多了这么多朋友师长。 凤九面冷心热,他早就听师兄说过李煜,极为爱其才,又推算出今日有难,但师兄身在外地,不能赶到,便委托他前来解厄。 沈离叛拉着凤九喝酒,他与师父聚少别多,倒与凤九颇为熟稔,因此见到凤九比见到师父更为开心。他性情与凤九少年时候相似,两人惺惺相惜,喝起酒来也是杯到必干。他从未见过凤仙儿,如今知道仙儿便是师叔爱女,更加着意奉承,李从嘉也是十分兴奋,对凤九充满感激,因此也喝了不少酒。 江夏难得醉中偷闲,诗兴涌将上来,提剑便在花厅廊柱上写下一首诗。 人前花间月,把酒共相约。同话英雄事,相看待来年! 李从嘉眉头一皱,说道:“这诗,前婉约,后豪放,真真是酒后醉语,江公子的性格写照啊!” 沈离叛呵呵一笑:“什么公子,以后就是兄弟了,咱们兄弟之间,能不能不要这么文绉绉了?” 凤仙儿嘴巴一撅:“那可不成,你们之间都是兄弟,那我算什么?” 凤九将脸一板:“仙儿!” 仙儿才不怕呢,笑道:“爹爹,你说从嘉哥哥今后能当皇帝,那我以后可以做什么?” “你?跟着爹爹,隐居山林,好好练习功夫。”凤九心中暗叹真是女大不中留,看来女儿到了思春年华,身边沈离叛、江夏、李从嘉等都是英俊少年,看这几人之间纠葛,说不定真是一番耐人思量纠缠的故事。 凤仙儿叫起来:“我才不要呢,仙林村都待了十年,一点都不好玩,也没人陪我。你看这金陵城多好啊,人又多,风景又好,十分繁华,对了,还有葡萄美酒,莫愁湖也十分好看。从嘉哥哥,你不会赶我走,对吧?” 李从嘉没了往日斯文风度,笑眯眯地说:“恨不得你日日夜夜留在从嘉宅中。” “喂喂喂!从嘉,咱可是亲兄弟,明算账啊,仙儿姑娘是我师妹,我肯定要好好照顾她的。师叔,你说是也不是?”沈离叛早对仙儿有好感,丝毫不让,也顾不得李从嘉皇子身份。 江夏喝酒吟诗舞剑,心中快活至极,刚刚被李从嘉这方家评说一番,诗兴一发而不可收,又想到几句歪诗:“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逸如秋水碧于天,画船微醉听雨眠。” “好好,真好。”凤仙儿鼓掌笑道,“江夏哥哥最有才华了。” 李从嘉乃是江南第一才子,此时哪甘落人后,转眼一想,一阕《玉楼春》已然成形。他缓缓吟道:“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这阕词描绘贴切,将他自小所经历的宫廷生活描写得无比*真,又将今日朋友饮宴之乐加入其中,文字工整,又在如此之短时间内作出,实在难得。 这下,连沈离叛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凤九遥遥举杯,说道:“从嘉,你天纵奇才,但愿今后,我与青龙助你登极,你须得安邦定国,方才不负我等所望。” 李从嘉推案跪倒:“先生于我,有再造之恩,如真能助我成事,夙命在天,成事在人,从嘉当终身以父事之!” 凤九哈哈大笑:“好,但愿你不负我与青龙!” 李从嘉抽出金错刀,砍去左手一截小指:“从嘉对天立誓,为仁君,尽天命。如违此誓,生日便当死日,饮酒为毒,不得好生!” 他酒后胆气豪生,断指为誓,登时鲜血喷溅,凤九急忙过来给他止血。 李从嘉虽感疼痛,但心中却热血澎湃,这一番誓言,让他胸中大志尽皆抒怀,胜李弘冀,争太子位,登基称帝,一统天下! 这短短的一瞬,李从嘉已然决定,今后何去何从! 南唐一直偏安东南,他眼神坚毅,透过窗棂,望向西北天空。 西北望,雕弓射天狼! =======================================================本作渐入佳境,求打赏!!! 第八十九章 天降大任 开封城内,秋风乍起,郭雷音与周灵正在院中练武。 赵琴歌披了一袭白色轻裘,从画廊水榭中走来,看着面前两人练习。 这几日,周灵与郭雷音均顺利击败对手,进入了十六强。明日便是赵琴歌对阵代州杨继业的比试,据说杨继业出身杨家,乃是鼎鼎有名的杨家枪后裔,其父乃是火山王杨衮,昔日与本朝太祖郭威结拜弟兄。后退隐江湖,回到代州老家,侍弄爱子,不问朝廷之事,此番朝廷简拔人才,杨继业瞒着老父,偷跑出来。他那杨家枪法果然厉害非常,连挑三员猛将,这才在三十二强中遇见赵琴歌。 赵琴歌深研阵法,首先能够自保无虞,自战胜赵灵儿之后,又连遇两人,但她以守为攻,以天罡阵困住对手,再以困龙阵将对手束缚,自然便能赢得胜利。只因她六十四进三十二强那一战,尽管赢了对方,却因突发的头晕,这才将比试延迟到第二日进行。赵琴歌虽然头晕,却也不以为意,因为排演阵法本就十分耗费心神,这几日连续摆阵,的确让她精力不足。既然有一日的休憩,她便应允。好好地睡了一天,直到下午傍晚时分,才能床上起来,梳洗完毕,正走到院中,见到周灵与郭雷音各自占据校园演武场一角,潜心苦练。 郭雷音正练习他的暴雨雷音枪,他于第三战战胜雁荡陈岩时候,也获得突破,成功晋级一级武王境界,成为此次大赛继圆空僧后第二个突破为一级武王的少年。他突破之后对于枪法有所新的感悟,对于郭家留下来的枪谱一些疑难问题,也悟出了新的修炼之道,如今他正欣喜地将新的想法,融会到雷音枪法中去。 他原先习练雷音枪法,讲究的便是一个势字,其势霸道刚猛,因此才敢在第一战中力抗圆空,以九级武士巅峰的状态去挑战刚刚突破的一级武王。但是他在与陈岩一战中,被他绵绵无尽的刀法缠得毫无办法,他的雷音枪的确刚猛无匹,遇强则强,但是却拿这密不透风的防御刀法没有主意,直到最后才觑出陈岩刀法中一个小小破绽,才一枪破了他防守,伤了他肩头。也正是在这战中,郭雷音有所领悟,成为一级武王。 他突破之后,回想此战,终于明白,他往日枪法中只是讲求进攻,只懂前进,不知后退。他正苦苦习练,便是要能悟到退的境界。 一级武王,便可以以气御枪,但郭雷音刚刚突破,所以只能稍稍将枪放出离身三尺,还需要不断习练。 周灵不敢与郭雷音厮斗,他连胜数场,均是以智和运气取胜,虽然赢得艰险,却是场场得胜,难怪张凌风老道对他十分放心。估计他也能够料到周灵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丝毫不担心,自己跑开去办事。 他那青囊之中,法宝甚多,便是掌中蚩尤剑,也是厉害非常,常于危急之时自动脱手,凭着周灵心意御剑而行。他虽然不过八级修士境界,却拥有飞剑、魔宠,当真令对手和评委吃惊。眼见郭雷音在战斗中突破,他也十分焦急,看来三人之中,就他最为落后,他本来生性好强,不想落于人后,所以日日勤加练习,更何况,他与赤衣魔王练赤天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好好练习,怎么能在日后报仇?他一改往日懒散状态,将张凌风传授的修炼方法不断练习,以求突破。 赵琴歌睡眠已足,头也不再疼,见两人勤加练习,心中十分欣慰,对于自己明日是否得胜,倒并不十分关心。 她站在一侧,静静看着两人,她性格原本就十分恬静,又是个无欲无求的性子。本来在青城山中生活,只想着一生能够如此平淡则已,却没想到突遭大变,自己只能和周灵被迫流落到开封。她本就安于现状,见周灵成天开开心心,自己也便开心了。 眼见两人辛苦练武,赵琴歌有些心疼,练武并不是件多舒服快乐的事情,正如她推演阵法一样,一个耗费体力,一个耗费脑力,都是十分痛苦之事。郭雷音和周灵却把这种练习的苦甘之如饴,十分拼命。 良久,两人相继收了功力,回到一旁休息。 赵琴歌走过来,给他俩一人拿了一条白帕,柔声说道:“擦擦汗吧。” 郭雷音抬眼望她,美人秋睡足,更显风韵,他不由得心中一动,自他出世以来,便是家中武学天才,从来只晓得练习武艺,却不知道人间情爱。此次遇到赵琴歌,见她恬淡娴雅,风姿绰约,又很有大家风度,不知怎么,郭雷音便十分喜爱,但他拙于表达,但心中爱意,已是与日俱增。 周灵肚子饥饿,拿了一块糕点咀嚼,对着郭雷音说道:“大哥,你我这样苦练,功力日益精进,这最后五人中怕是会有我们名字?” 郭雷音道:“三弟,你莫要大意,我看这十六强中,有不少好手。你可曾想想,前日那圆空和尚,能在战斗中突破成一级武王,而他也不过比我仅仅大一岁而已。他在第一轮便遭淘汰,这次简拔,实在是强者如林,你这几次比试,多少也带有运气成分。如今这十六强的对阵分组还未出来,你我还是勤加练习才是。” 周灵嘴巴一撅,说道:“你看琴歌姊姊,平时不爱舞枪弄棒,不也在比试中连战连捷?我看她倒是轻松。” 赵琴歌轻笑道:“我打你这个白痴,你别看你们练得辛苦,我主要靠演练阵法,你我修炼的途径不一样,圣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智。你可明白这三种修炼途径的不一样?我苦的,就是心智了。” 周灵见她又要长篇大论下去,赶紧捂了耳朵,说道:“怕了你了,与你斗嘴从没赢过。我要老天给我降什么大任啊,真是,能吃饱穿暖,好好睡觉,那便满足了。” 赵琴歌最见不得他惫懒情形,虽然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是心中却不舒服。她想到自己从小便生长在青城山,却被迫出走。她恨不得周灵立志报仇,却没想到这小子老神在在,没有目标,这是存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思。 于是赵琴歌冷哼一声:“你光顾自己吃饱穿暖睡大觉,你可曾想过,你父亲还在藏北受苦,祖父至今昏迷不醒,还被困在紫衣宫,你的兄弟至今下落不明,你的外祖父母被赤衣魔王满门灭派,你的结拜兄弟郭大哥还需要你鼎力相助,取听雪刃,为郭家夺回皇位。你全身上下每处地方都被老天降了大任,谁像你,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第九十章 白衣女子 这一席话说得可够重的,字字句句说到周灵心坎里去,虽是说得十分在理,但周灵却听得极为刺耳,他少年心性,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他也知道赵琴歌批评得对,但他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如同猛兽狮子一般,要顺着他的毛捋,一旦逆他心事,便心中不爽。眼见赵琴歌声色俱厉,周灵面子上挂不住,愤愤然将手中雪帕往地上一摔,一个弹腿,冲天而起,两三下起落,便越过院墙,消失不见。 郭雷音也觉得赵琴歌话语重了,便说道:“琴歌,三弟这几日练习十分辛苦,他方才不过说说玩玩,你也不必太过当真。” 赵琴歌见周灵不领她心意,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泫然欲滴,心中悲催,说道:“他向来便是不懂事的,我都不能说他,这许多事情等他完成,他倒好,不听人言,反而一溜烟跑了。我的心意,他又怎生能懂!” 郭雷音只听得赵琴歌最后一句,字字句句,镌刻在心,又不知其意何解,只理解成赵琴歌心中爱慕周灵,于是自己自怨自艾,心中愁苦,见赵琴歌落泪,又不知道如何去劝,只得口中讷讷说了几句,自己也觉得无味,不知道劝解了些什么,转身默默走开。 赵琴歌眼见两人都走开,忍不住大放悲声,她想想自己身世可怜,本是无父无母的弃儿,赖以生存的青城山也被练赤天率魔教攻陷,自己如今又沦落街头,她一介女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偏生与周灵情如姐弟,却又十分不听话,她见前路渺渺,毕竟是小姑娘,不知应该如何,于是独自一人,在院中哭泣。 不知何时,抬头已是掌灯时分。赵琴歌收泪回转,却见郭雷音如一杆枪也似,直直地站在她身后一丈之处,面色平静,双眼凝眸,柔情无限。赵琴歌心中一震,问道:“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郭雷音说道:“怕你想不开,所以在这里陪你。”他一生之中,从未如此柔情无限,能与她多待一会,也是好的。 赵琴歌心中一暖,说道:“秋凉风起,你早点回屋。” “我看你心情不好,莫要着了风凉,我吩咐袅袅婷婷两个丫头给你做道热汤,喝了好早些安睡。明日还要与杨继业比武,你千万莫要逞能。据说杨继业已得其父真传,我倒是想与他会上一会,若他金枪太过厉害,你就直接放弃,不要与他比试。你是女子,舞刀弄枪始终不好,你聪明机智,做我们军师,那是最好不过。” 赵琴歌听出郭雷音话语之中拳拳情意,不禁有些感动,柔声说道:“谢谢你。周灵回来没有?” 郭雷音心中暗想,好呀,你还是对三弟放心不下,有些酸楚。他说道:“他还没有回来,我已安排人去找他了。待会我再亲自去找吧,我想他也不至于走远一定就在附近,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 赵琴歌还是愁容满面:“他性子刚强,但愿莫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你放宽心就是,三弟为人灵活多智,不会吃亏的。”郭雷音看赵琴歌担心,自己也怕周灵行事卤莽,准备自己去街上找找。 赵琴歌说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找找他吧?周灵刚来开封也没多久,怕他找不着回家的路。” 郭雷音心想正好,正愁没有机会与你独处,于是便说:“你多加一件衣服,我们出去找找看。” 且说周灵一怒之下翻墙而走,刚刚到墙外,人便后悔了。他知道赵琴歌批评得对,也许言语重了一些,但出发点总是好的。但周灵面子上挂不住,又不好反悔再从墙外跳回去,只好硬着头皮离家出走。 晚上的开封城煞是热闹,酒肆勾栏、赌坊夜市纷纷开张,到处都是彩灯高挂,一派盛世热闹场景。 周灵腹中饥饿,刚才吃了两块糕点,根本就压不住,现在腹如雷鸣,刚才负气出走,身上也没带银钱,只能干看这。路边小吃摊上不断传来诱人食欲的香味,他忍住不想闻,但口水忍不住地哗哗哗流。周灵越走越饿,越饿越悔,还不如赶快回去,喝酒吃肉,那才叫畅快。 不知不觉,走入那烟花繁华之地,瓦肆勾栏之所,只听得丝竹管弦声声入耳,娇媚轻喘之息阵阵而来。周灵心中烦闷,路上有两个年轻女子,袒胸露乳,前来拉拽,他年少不经事,红了脸,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正自踌躇处,没了主张。 周灵从小也没经历过这些,虽说这两个女子并没有武功,他触手一片滑腻,还带点脂粉芳香,都不敢用力去推,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公子爷,进去舒服一下吧,奴婢为你解解乏。里面有美酒肥鸡,还有啊,呵呵,你懂的!”一名体态丰腴的女子搂住了周灵的腰,周灵本来就已十分饥饿,听说里面有美酒肥鸡,就迈不开道了。 他忍不住拿眼往里面瞟了一眼,果然见里面人影幢幢,莺声燕语,又有诱人食欲的酒菜香味不断飘来,他心中天人交战,十分想进去,但却有些不敢,觉得里面可能有猛虎野兽似的。 “哎呀,公子爷,不要担心啦,我们这里呀,既舒服,又安全!”另外一名略微瘦削的女子说道。她二人见这少年衣服华贵,俨然是富家子弟,又长得英俊不凡,心中本来就十分欢喜有意,存心要将他拉进去。 周灵耐不住两个女子的纠缠,跌跌撞撞被拖了进去。 夜露中宵,霜华露浓,一名女子白衣黑发,骑一匹黑色骏马,匆匆从巷子里打马飞奔。她回头一瞥,正看见周灵被两名妓女拖拽进去,周灵还回头仓皇张望。那白衣女子正好看到他的脸,女子低低叱骂了一句:“长得挺英俊,没想到是个*贼!” 周灵也正好听见,却无力反驳,只得咕哝两句:“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饥饿。” 那丰腴的妓女笑道:“公子不是饿了,是饥渴!奴家有好多好多水,能把你喂个饱!”说完便是和着那瘦削女子两人的格格笑声。 白衣女子将马停下,听到如此*词艳语,实在是污秽了她的耳朵,实在不忿,马鞭甩将过来,眼看便要击中那丰腴女子。 周灵见这女子刁蛮不堪,而且他正肚饿之中,这两位姐姐带他喝酒吃肉,长得又漂亮,为什么这马上白衣女子要打她们?他知道丰腴女子没有武功,凡人一个,要是被这马鞭抽上,那脸要被抽花掉。 第九十一章 一间面馆 他手臂一伸,抓住马鞭鞭梢,用力一带,便将马鞭从那女子手中夺了回来。 那马鞭以金丝夹以牛筋绞织而成,十分华贵,白衣少女一不小心被周灵夺了马鞭去,还被他拿着鞭子好生端详,又羞又怒。她足尖一点,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在空中两个转身,便站到周灵面前。 那两个妓女看见来了一个扎手的刁蛮女子,吓得鬼哭狼嚎一般往里面逃去。 白衣少女粉面薄嗔,喊道:“*贼,将马鞭还我!” 周灵本来就是负气出走,肚子又正饥饿,好不容易有两位好心的大姐姐要带自己喝酒吃肉,却被这横蛮的少女给拦住,还要打人,他一股无名火冒将上来。 周灵从来就不是吃素的主,堂堂紫衣魔宫的小侯爷,向来颐指气使,今天被个少女指着鼻子痛骂*贼,心头火起,说道:“我便是*贼,你拿小爷如何?” 少女红了脸,怒道:“你下流无耻,看剑!”她不愿与周灵多说,反手抽出长剑,刺向周灵。 少女剑法不错,想来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快狠准辣,招招致命。 周灵连忙抽身闪避,有两三下都差点被剑刺到,这时旁边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下九流之人,喝了几杯黄汤,见白衣少女甚美,便纷纷口头上占便宜。 “你看这小娘们,定是看见情郎前来嫖娼,捉奸来了!” “啧啧,你说这相公,守着这么漂亮媳妇不好好过日子,到这里来做什么呀,该打!” “你们呀,都说错了,我看呀,这小娘皮脾气火爆,这位公子爷受不了,这才逃了出来,借酒浇愁啊,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放你娘的屁!这么嫩的姑娘,要是换做大爷我,那还不得日日夜夜搂着!怎么可能受不了!哎呀,这水嫩水嫩啊!” 这些人,满嘴胡喷,声声入耳,白衣少女听得面红耳赤,十分火大,眼前这小*贼却还是笑眯眯的,只是一味闪避,打又打不到。旁边人又讨厌,什么话都说,气得她剑都拿不稳,又有要事要办,就不浪费时辰,恨恨地瞪了周灵一眼,说道:“*贼,下次看见你非戳死你不可!” 她转身上马,后面的人又说风凉话:“哎呀,怎么戳死嘛,当心没有搞死,却被人戳死啊姑娘,哈哈,哎哟!” 原来那人说得兴起,却被少女一根银针刺中下嘴唇,算是他胡说八道的教训,所以他乐极生悲,笑完就接着疼了。 众人见此情景,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少女早已骑着马一溜烟走了,周灵拿着马鞭,有点发愣,想着,这算什么事啊?哪里冒出来的姑娘,真是晦气! 经过这一闹,里面的姑娘们也不敢出来拉客,周灵又朝里头一阵张望,人家吃打怕了,直接把大门关上,周灵一看蹭吃无望,只得灰溜溜地朝前走。 他垂头丧气地拎着马鞭,看着街道两边灯红酒绿,就是与自己无关,忍不住仰天长叹。想自己英雄少年,却落得如此田地,再想起方才赵琴歌所说,竟是分外正确了。 他漫无目的乱走,焦躁不安,总希望发生一点什么事,比如英雄救美或者路见不平什么的,可是今天的开封城偏偏十分秩序良好。这就令周灵更加郁闷,郁积在心中的烦闷憋着不得释放,简直快让他抓狂。更重要的,是他肚子越来越饿了。 周灵在走路的时候脑子里冒出过不少的想法,第一,从此之后不见赵琴歌,努力去练武,修炼,等到实力足够与练赤天一战,到时候提着练赤天的人头扔到赵琴歌面前;第二,回去房间里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取走,比如外祖父给的青囊,那里面有不少银两钱财,他可以在外面找间客栈,也不跟赵琴歌联系,争取在此次五人简拔中夺魁,气死赵琴歌;第三,干脆就回去吧,对着赵大姐赔个礼道个歉,脸皮厚一点就算了,毕竟现在肚子饿呀! 他思来想去,这三个方法不是太难实现,就是太丢他面子,都不是最佳选择。入秋的开封城已经挺冷,越夜行人越少,路上愈见冷清。 周灵见到城墙根边有家面店,心想吃碗面也没有多少钱,手里还捏着刚刚那白衣少女的马鞭,他是行家,知道这马鞭值钱,起码比一碗面值钱。算了,就把马鞭换碗面吃,谁叫那女子横蛮?也权当给她个教训。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他打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让她长期这样下去,说不定以后嫁不掉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一生就这样毁了呀,长得再好看也没用。还好在我及时喝止,让她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上少走了弯路,嗯,以后总是会感谢我的。那,我拿她的马鞭换碗面吃,她也不会怪我的吧? 周灵就这样自我安慰着,将自己想像成白衣少女的救世主,想着想着,他便坦然受之了。 这间面店并不大,因是夜晚,灯光昏暗,可以看到面店大锅里烧着翻腾的开水形成的白汽在周遭翻滚,灯光昏黄却十分温暖。 他大踏步进去,胆气十足地坐在门边的桌子旁,好准备如果店家不同意,他吃了面方便逃走。他粗着嗓子喊道:“老板,来碗面!” 小店不大,也就四五张方桌,眼睛余光瞄去,也就背对着他有三四人在吃面。 老板和伙计两人,老板忙着下面,起锅,伙计拿着抹布擦桌子。 看到有客人进来,那伙计便颠儿颠儿过来,问道:“客官,您吃点什么?” 周灵眼睛一瞪:“不是说了么,面!” “客官,咱这有刀削面、牛肉面、拉面、羊肉面、龙须面、阳春面、手擀面,您要哪样?”那伙计显然是个话痨,将店里能做的面尽数报了个遍。 周灵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这个,哪个最便宜?” 伙计显然不是见钱眼开的主,依然笑眯眯地说:“五个铜板,一碗阳春面。” 周灵咽了一口口水,从嗓子里憋出来一句话,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那,我要两碗。” 第九十二章 楚楚可怜 “好来,客官您稍等!”伙计笑眯眯地走开,边走边喊:“两碗阳春面来!要大碗儿!” 周灵低头看桌面,这间小店虽然小旧,但却收拾得整洁干净,木桌上纤尘不染,就是竹筷,也是洗得干干净净,码得整整齐齐。 他盯着桌面看了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将上来。细细的面丝,上面撒了一些生姜丝和翠绿的葱段,老板还特地刮了一块厚厚的脂油放在面尖上。 周灵取出一双筷子,将脂油摁到碗中,油花在碗中漫延开来,香味也顺着水汽爬到他鼻端,一直到胃里。 饿!他抱住大碗,狠狠吃起来。 一碗很快见底,才只半饱,另一碗如法炮制,正吃得快连碗底都要吃掉,嘴里包得满满。 周灵心中十分满足,甚至有幸福的感觉了。正准备喊小二过来结账,要和他好好谈谈,将马鞭换面。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人,坐在他身后,对着小二喊道:“来一碗阳春面,快一点。” 周灵一听,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就是刚才拿马鞭打他的白衣少女! 她便坐在门边,而且正对着门,他只是匆匆一瞥,就知道是她。不过白衣少女还没注意到他,不过他要是一动,随时都会被发觉。 愁啊!周灵原本还心中宽慰,将自己想像成救世主,因此拿她马鞭换面倒也心安理得。可是苦主就在身后,真是冤家路窄啊!他立马无比尴尬和难受,仿佛小偷被当众拿住一般。 不管了,不就一根马鞭嘛! 周灵干脆连汤都给喝光,喊道:“小二,过来结账!” “好来!”小二又颠儿颠儿过来,弯腰说道:“客官,您打赏十个铜板!” 周灵将边上马鞭举一举:“小爷今天出来匆忙,忘记带钱,要不将这抵给你。这可是夹着金丝的,不止十个铜板的!” 小二还没说什么,旁边白衣少女大怒:“好呵小贼,你抢了姑娘马鞭,居然还敢招摇撞骗!”她重重一拍木桌,筷子从竹筒里跳将出来,稀里哗啦溅了一地。 小二叫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咱店小利薄,禁不住折腾。” 白衣少女拍出一锭银锞,二话不说,抽出剑来,喊道:“*贼,拿命来!” 小二见了银子,喜笑颜开,说道:“嘿嘿,有这么多钱,您把小店拆了也行!”他收了银子,退得远远,准备看热闹。 周灵吃饱了面,有了力气,见她剑刺来,跳起来,足尖一点,长条板凳立起来,正好挡住白衣少女的剑。那剑倒也锋利,竟将寸许厚的板凳刺了一个对穿! 一剑没刺到周灵,白衣少女娇叱一声:“不要脸的小贼!” 周灵三让两让,被她*得狠了,让到门外,她那匹马正拴在门前木桩上,喷着响鼻。 周灵说道:“你这姑娘,怎么这样无理?我一直让你,你还准备杀了我呀?不就拿了你马鞭么,还你便是!” 他无意伤人,将马鞭平平一扔,扔向少女。少女正提剑飞向周灵呢,马鞭鞭梢长了阴差阳错扔向她胸脯。她一看这*贼又要轻薄于她,更加愤怒羞愧,一心要刺死周灵。 周灵一看惹祸了,自己明明好意还鞭,哪里知道她要跃起来,正好打着她坚挺之处啊! 他哎哟一声,准备脚底抹油逃跑。他功夫比少女好,要是逃跑,少女是决计追不上的。没等奔出两步,却听见后面苍啷一声宝剑落地的声音,回头看时,白衣少女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灵心中大奇,这姑娘也太面皮薄了吧?我不过偶尔无心,难道她太过节烈,要寻死不成?于是回头奔去,站在白衣少女面前,讪讪说道:“姑娘,你别想不开啊!” 少女不理他,依旧哭。 周灵慌了,想想人家毕竟年轻,万一真想不开,那可咋办!于是好言劝道:“姑娘,我不是*贼,方才只是误会,我给你赔礼行不?” 白衣少女哭着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姊姊找不到,还被你这*贼欺负。” 周灵一听,完了,这*贼的帽子算是戴上了。 “*贼,你快走吧,趁现在我不想理你,饶你一命。”白衣少女边哭泣边说。 周灵想着,莫不是姑娘遇到什么难为的事情?他年纪轻,为人又热情,见少女有苦衷,于是自己也便想充个大侠,帮她一帮,也顺便洗刷自己*贼的屈名。 他说道:“姑娘,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白衣少女站起来,眼圈红着,冷冰冰地说:“与你无关,你走吧!” 周灵看少女生得十分清秀,虽然眼睛红肿,却很美丽,不生气的样子倒也好看,存心要帮她,便不顾她的冷漠,拉了她要进面店去坐。 他手刚要触摸到少女衣袖,一柄剑已经伸了过来,他无奈摇头,只好自己先走进去。 少女也跟着进了面店,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方才吃面的三四人已被少女吓走,伙计正在地上收拾碗筷。 “姑娘,在下周灵,今晚之事,的确是误会,如果多有得罪,请姑娘海涵。”周灵小心翼翼赔罪。凡是正常人,见到美女,都不会有太大的脾气。 少女嘟着嘴说道:“你真的不是*贼?” 周灵奇道:“你哪只眼睛见我*了?” 少女道:“哪哪都*,你就是小*贼。”她气还没消过来,心想你这小贼倒大胆,居然不走。可惜长这么帅气,就是不学好。 周灵跌足大叹:“这世界上最痛苦之事,就是一腔热血被冷却,英雄被诬成小人啊!” “你算什么英雄?英雄会往那烟花之地去么?英雄会吃面不给钱么?英雄会欺负我么?”白衣少女嘴上功夫不浅。 周灵听不下去了,字字句句都针对他,十分难受,站起来说道:“你再说我*贼,我便走啦!” 白衣少女咬牙切齿道:“*贼*贼*贼*贼…” 周灵顿时没了脾气,捂着耳朵坐下来,气呼呼地不说话。 说也怪,白衣少女见他生气,便柔声道:“我刚才请你吃面,你帮我找我姊姊好吗?” 周灵心中好笑,这姑娘怎么变得如此之快?想来定是没了走处,乱了方寸才会这样罢! “你姊姊是何人,你又是何人,为什么要去找她?”周灵摆起架子。 少女眉尖一皱,心事上来,泪珠泫然欲滴,楚楚可怜,轻轻说道:“我叫苏七七,姊姊叫苏颜紫,是京里的紫衣女捕。家里,家里出了些事情,便让我来京中找姊姊。我只知道她在京中做捕快,却不知到底住何处,天又晚了,衙门不开门,无法找她。你看,能不能帮帮我?” ++++++++++++++++++++++++++++++++++++++++++++++ 今天第二更,请大家多提意见,觉得好的就收藏。 第九十三章 月圆之日 年轻美貌少女,孤身一人独自上京寻亲不遇,即将流落街头。这,这是多么可怜的一幕啊!实乃人间惨剧,我必须得救她,对,必须得救。周灵英雄情结开始泛滥,桌子一拍:“放心姑娘,周灵定当帮你找到你家姊姊!” 少女笑道:“谢谢啦!没想到小*贼挺热心啊!” 周灵眼睛一瞪:“嗯?谁是小*贼?” 苏七七舌头一吐,笑道:“是啦,不说不说。” 周灵气鼓鼓地说:“这还差不多!” 苏七七揉揉肚子:“哎呀,肚子饿了。小二,我的面呢?” 小二笑眯眯地说道:“您二位刚才大战,英雄神武,小的看走了神,马上就把面给您端来!” 苏七七眉毛弯弯,酒窝浅浅,对着周灵说道:“你要不要再来一点啊?我请你吃牛肉!” 周灵摆手道:“不啦,我已吃饱了。你慢慢吃。” “好吧!”苏七七撇撇嘴角,见得阳春面端将上来,从袖中掏出一双银筷子,走到灶堂拿水瓢舀了水,浇洗一番,拿出丝帕擦得干干净净。这才回转来,开动吃面。 周灵看在眼中,乐在心里:“哈哈,这么爱干净,吃面都自己带筷子。” 他手撑着腮帮子,看苏七七吃面,发丝轻挽,樱桃小口,一根一根地挑着吃,慢条斯理,他心里大乐:“哈哈,看美女吃面,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吃完面后,苏七七却更发愁了,站起身来,紧蹙眉头:“晚上住哪啊?” 周灵挠挠头:“姑娘若肯相信我,那便随我走吧?” 苏七七奇道:“随你走?你家开客栈的吗?” 周灵失笑道:“我哪里开客栈啊,我也是住兄弟府上,房屋众多,你可以安心住下来,慢慢找你姊姊,不要着急。” 苏七七手指拨弄着马鞭,低头说道:“那好吧。”她螓首低垂,丝毫没了方才蛮横模样,有了几分婉约之美。 郭雷音和赵琴歌出去找了一圈没有找着人,回到家中等消息。 赵琴歌心中十分焦急,郭雷音也十分焦躁,不停地前后踱步,一边说道:“奇怪,三弟他能去哪里呢?” 赵琴歌蹙着眉头,说道:“是啊,这么晚了,他人生地不熟,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要不,你先回房休息,我再出去找找?”郭雷音心疼赵琴歌,要他早些回去休息。 “周灵若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赵琴歌心中烦闷,念及周灵,忽然烦恶欲吐,一阵头昏,竟要栽倒在地。 郭雷音大惊,俯身抱住赵琴歌,一阵耳热心跳,关切问道:“琴歌,你怎么了?” 赵琴歌被郭雷音抱在怀里,想要挣脱,却挣不开,心中烦恶难解,十分难受。 门口袅袅跌跌撞撞冲进来:“少爷,赵姊姊,周灵他回来了,还带着一位姑娘呢!” 赵琴歌与郭雷音急忙冲到府门口,果然见到不远处两人一骑,轻衣黑马,蹄声得得,执辔骑马之人,不是周灵又是谁呢?身后坐一少女,长得十分清丽,轻轻搂着周灵。 不多时已到门口,两人翻身下马,赵琴歌喊道:“周灵,你去哪里了?” 周灵脑袋左右摇摇:“我可不想回来的哦,这位姑娘寻亲无着,我这才将她带回来。” 苏七七微微低头,福了一福,说道:“苏七七见过赵姊姊,见过郭大哥。” 赵琴歌见周灵安然回来,苏七七俊俏可爱,心中烦恶顿消,喜上眉梢。 她说道:“苏姑娘,你好,周灵,你们快进来。” 郭雷音说道:“三弟,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我和琴歌有多担心么?” 周灵连连作喏:“告罪告罪,兄弟出门转了一圈,行侠仗义,救了一个少女,哈哈。” 四人迤俪前行,走到花厅,赵琴歌安排人准备了一些点心茶水,四人叙话,顺便问问苏七七的情况。 “苏姑娘,你吃。”赵琴歌笑指桌上摆着的点心。 苏七七也是大家闺秀,刚才一碗阳春面已经吃饱,再好吃的放在面前都不会动心。 “不吃了,七七心中有事,也吃不下,谢谢姐姐关心。” 周灵看着苏七七,心想这丫头现在装得挺老实啊,方才拿剑指着我,又砍又骂的,那股蛮横劲哪里去了? 苏七七拿起茶盏,欲喝又止,似有心事。这被赵琴歌看出来了,问道:“敢问苏姑娘家里发生何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么?” “家父苏志燮,是姑苏城外小镇的员外,生了姊姊跟我两个。姊姊有一身好武艺,因此便来开封做了捕头。” 郭雷音一听是来自江南苏州,离金陵不远,便问道:“你姊姊叫什么?” “苏颜紫。” 周灵叫道:“啊呀!” 苏七七抬头说道:“怎么,你认识我家姊姊?” “啊,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独特,我一下子便记住了。”周灵解释道。 苏七七白了周灵一眼:“切,我以为你认识呢!” 郭雷音问道:“那你来开封做什么?苏州离开封有千里之遥,这几日想必赶路十分辛苦吧?” 苏七七点头说道:“父亲要我北上开封找姐姐,避难一时。” 赵琴歌和周灵同时问道:“为什么要避难?” 苏七七落泪道:“我被妖精附身了,每当月圆之日,便会受它控制,身不由己。父亲说姊姊的师父能够捉妖,叫我自己来找她。” “什么妖精?”这下三人都齐齐发问了。 “狐妖。”苏七七说完之后,便沉默了。 周灵夸张地抬头看看天,还好,今天月亮尚不算圆。 郭雷音说道:“琴歌,你明天还要比武,苏姑娘也赶路乏了,早些休息。” 赵琴歌早安排丫鬟收拾出一间雅洁的屋子给苏七七睡,当夜好睡。 不知不觉,已是清晨。 郭雷音每天都起得很早,要做晨课,读书,练枪。 赵琴歌也早早起来,她陈年养成的习惯,自己动手做早餐。 只有周灵,深堂高卧,呼呼大睡,天雷动也打不醒他。 赵琴歌走进院子,郭雷音正将雷音枪舞得虎虎生风。 院旁一株梧桐树,被他枪风带得片片落叶,枪身笼罩丈许方圆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气罩,不断炸响,气势*人。他从快与慢中领悟到先守后攻的道理,他做事总图稳当,因此在枪法中施展出来,符合他心意,因而得心应手。 郭雷音练枪之时一丝不苟,目不暇视,居然没注意到赵琴歌站在他旁边,一直练了半个时辰,他一抖雷音枪,这才收兵。 看见赵琴歌,他笑道:“今天比试,还要起这么早?” 第九十四章 杨家金枪 “是呀,刚刚于梦中演练完一个阵法,便是专门克制枪法的,一时兴奋,所以起来得早了一些。”赵琴歌微笑道。 “哈哈,那与我比试一下?” “不了,还是用来对付那杨继业吧。听你们说来,这杨继业应是五人简拔会上的最强对手,我胜负并无所谓,为你们先试试他也好。”赵琴歌说话依然那样恬淡,“对了,你帮我找些煤炭来。” 郭雷音一愣:“要煤炭做什么?” 赵琴歌抿嘴一笑:“你不用管了,赶快替我找来,起码,要个五百斤吧。” 郭雷音吓一跳:“你是不是准备开始做生意了?” “傻瓜,到时你自然知晓,山人自有妙用。”赵琴歌神神秘秘,对着郭雷音菀然一笑。 且说周灵,在床榻上做了一梦,梦境里还在青城山上,天师洞前,同了周瑜两人,一起去抓山兔。却迷了路,看见一处古坟,一只白狐人坐于前,周灵胆大,要去抓,周瑜喊道:“不要碰那妖怪!”周灵不信,去捉那只白狐,白狐回头一笑,赫然便是苏七七。苏七七对他嫣然一笑,檀口微张,喷出一口白气,他便晕倒不省人事。 “周灵,快醒醒!”他睁开眼睛,见到苏七七正在他床边。 “啊呀,妖怪!”周灵从梦中醒来,还不知道是身在青城山呢,还是开封城。突然看见苏七七的脸,倒真是吓了他一跳。 本来苏七七粉面桃腮,笑意盈盈地来喊周灵起床,哪知道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喊她妖怪。这下苏二小姐变得冷若冰霜,骂道:“小*贼,做什么坏梦呢!”周灵这才想起来是在梦中昏迷,不是真的。 “做梦啊,做到你变成一只白狐,可好看了!”周灵笑嘻嘻地说。 “啊呀,你这*贼,想着法儿说我坏话!”苏二小姐恨不得捏死他。 “你能不能不喊我*贼啊!”周灵皱着眉头。 苏二小姐舌头伸伸:“对不起啦,人家说习惯了。” 周灵从床上跳起来,一边穿外衣一边说:“那你换个称呼啊,比如哥哥什么的。” “嘿呀,还没帮我找到我姊姊,就想我叫你哥哥,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不管,你先叫声哥哥,我心情好才能帮忙!”周灵穿好衣裳,束好青囊,他可不想重蹈昨晚覆辙。有了青囊在,他便足够天不怕地不怕。 苏七七忸怩红了脸,期期艾艾说道:“哥哥。”说完之后便捶将上来,羞红了脸,骂道:“*贼,你怎么那么坏呀你!” 周灵捋了一捋他本不存在的胡须,笑道:“嗯,妹妹乖,哈哈!”早上起来取笑一下这苏二小姐,倒也十分有趣。 正在此时,丫鬟婷婷跑来喊他们吃早饭。 吃过早饭,便要去招贤馆参加进十六强的比试。 郭雷音已经将五百斤煤炭准备好,堆了很大一堆,赵琴歌微微一笑,用青囊全部收纳了,放在袖中。 苏七七要跟着周灵走,一起去看看热闹,那里人多,打听自己姊姊的事情也更方便。 周灵忍痛带她同去,知道免不了又要与他一番斗嘴。 今日第一场比试便是赵琴歌对杨继业。 大家都知道这比试越到最后越精彩,因此今日招贤馆里来了不少人,都等着看比试。 周灵等三人坐在贵宾包厢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比武场内的赵琴歌。 她的衣袂飘飘,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场中,有一种出尘之美。 杨继业还没上来,赵琴歌显得有一些孤单。她回头朝周灵看了一眼,苏七七却对她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眨了一下眼睛,十分调皮。 赵琴歌报以一个微笑,转过头去,笑容已然不见,似乎有着无穷的心事隐藏着。 忽然人群之间一阵骚动,原来是金枪杨继业到了。 只见那杨继业金袍金甲,全副武装,如众星捧月一般被簇拥上来。 他本是世家子弟,父亲又与本朝先皇有旧,在开封城中颇有势力,人长得又帅,因此被人青睐看好也是正常。 杨继业身长八尺,面容白皙,如若不是穿上这身金甲,拿起书本,真像个读书郎君。 他冲着赵琴歌微微一笑,说道:“赵姑娘早上好,在下代州杨继业。” 赵琴歌点头说道:“你好。” “他们一旦鸣锣,你我便要开始了。”杨继业不忘了提醒她。 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 “姑娘,你生得如此美丽,想必追求者不少吧?”杨继业微笑问道。 赵琴歌抿嘴一笑:“没有,杨公子误会了。” 杨继业微笑说道:“今日有幸遇见赵姑娘,继业甚是高兴,如蒙不弃,今天晚上,继业在府上设宴,恭迎姑娘玉趾。” 赵琴歌说道:“承蒙杨公子高看,琴歌在此谢过。待会比试之时,还请公子枪下留情。晚上赴宴之事,我还要与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她顺手一指周灵和郭雷音他们,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周灵他们正盯着场中央看呢,见杨继业和赵琴歌聊得倒挺开心,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灵奇道:“难道他俩早就认识?” 郭雷音摇头说道:“这倒不清楚了。” 只听得三声锣响,比试马上要开始了。 杨继业站到场地一角,说道:“枪来。” 早有仆从将他那柄长枪抬上来,通体金黄,遍体都是龙纹,枪尖为蛇状,四面开刃,十分锋利,都开了血槽,用在战场上,杀伤力巨大。 赵琴歌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心中却没有丝毫担忧。 杨继业问道:“赵姑娘,不知道你使用什么兵器?” 赵琴歌微笑道:“对付你,我还用不着兵器。” 直到此时,杨继业对赵琴歌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没想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是很看不起他。 杨继业世家子弟,涵养极深,尽管出身很好,但对人向来有礼有节,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一抖手中金枪,怕不有一丈之长,缓缓说道:“赵姑娘,得罪了!” 赵琴歌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杨继业手中金枪乃是祖传的神兵,名为八卦游龙枪,乃是以熟钢糅以天外陨铁之精锻炼而成,上面覆上一层金粉,所以杨继业外号就叫金枪将。 赵琴歌见过郭雷音练枪,知道枪法最重要的就是气势,空间越大,气势越盛。想想在战场之上,横枪立马,一员猛将可敌数百人,便是利用了空间。这杆大枪长有一丈,若是施展开来,实在难防。枪法可劈,可撩,可刺,可拉,可扫,可挑,十分难敌,尤其是杨继业,家族中素来以枪闻名,定然浸*其中,因此若要防他枪法,还是要压缩空间,使得他的枪无法施展。 第九十五章 四合八荒 赵琴歌天生聪颖,早已想出破解杨家枪之法,那便是先紧*,再攻击! 杨继业一枪刺来,竟有破空之声,如若让赵琴歌与他硬抗,恐怕一招都接不下来。 但是赵琴歌强项不在于武功修为,而在于阵法。 她与周瑜一起,从小便接受叶轻霞教授阵法,从最简单的学起,她对阵法十分偏爱,常有举一反三,创新之举。 以她的修为,如果按照境界级别来分的话,已经足够堪与一级丹仙相抗。如若阵法再运用得当,因地、因人、因事制宜的话,赢过更高级别的对手都有可能。 她早想好一阵,名为四合八荒阵,她方才故意说对付杨继业,根本不值得用兵器,便是要激怒于他。她一边与杨继业谈笑,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将阵眼布下,只要她暗中发动,从阵眼便会迅速将这四合八荒阵蔓延开来。 杨继业一枪刺来,被赵琴歌布下的八方玄牝阵给挡住。一击不中,便改刺为劈,一招力劈华山从上往下砸向赵琴歌! 赵琴歌已将四合八荒阵发动,杨继业顿觉手中金枪遇到阻碍,抬头看去,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将他笼罩! 他心中暗道:“这是什么?”难道传说中的阵法真有如此厉害? 他早听说此次比试中赵琴歌是极为难得的阵法大师,但他对自己枪法十分自信,觉得阵法之说不过是蒙蔽小孩子而已,真正临战,还是得看真实功夫。 杨家祖传的枪法世所难敌,向来只传男不传女,曾与郭家枪法并驾齐驱。后来郭家南北两宗分开,便渐渐在江湖没了名气,反而杨家枪声誉日益隆盛。 赵琴歌心中有数,再厉害的枪法在她阵中也施展不开,毕竟这四合八荒阵的妙用便在于空间压缩,施法之人控制阵法,不断压缩空间,使得困于阵中之人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如若敌我双方功力悬殊太大,布阵之人一心施法,可以直接将受困之人压缩致死! 不过赵琴歌也知道,以她功力,与杨家枪相抗,只不过是暂时阻挡而已,若要破他,首先得破其枪。她的方法便是,先布一个阵中阵,以八方玄牝阵挡住杨继业第一击,这样可以给自己争取时间发动四合八荒阵,一环扣一环,任谁也想不到在布下一阵后,可以再布一阵,这四合八荒阵已经是赵琴歌目前能布下的最高级别的阵法,一级仙阵! 不过这四合八荒阵也只能阻挡杨继业一时,接下来的,便是她准备的秘密武器出场了。 杨继业果然如她所料,已然暂时困在阵中,那金枪使的力气越大,但就如被困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一样,这么长的兵器施展不开,除非将这屋子破开才能施展。 杨继业并不傻,他知道破阵的关键在于以点破阵,既然无法挥动,但至少可以刺杀! 不过他刚刚领悟到这个妙法,已经又慢了赵琴歌一步。 赵琴歌早上问郭雷音讨要五百斤煤炭,便是用来灭他金枪的。 她从青囊之中掏出煤炭,整个越来越小的光球之外全部覆盖上了煤炭。 她功力不深,无法在布下两个阵后再迅速布下聚灵法阵,吸取天地灵气,所以只得借助外力。况且这附近也没有这么多火属性的灵气供她汲取,还不如来得直接一些,以火攻击杨继业! 赵琴歌已然算到杨继业以金枪闻名,必然修习的是金属性的功力。五行之中,相生相克,人无完人,术无完术,万事万物皆有弱点,火能炼金,这便是赵琴歌使用煤炭的原因。 她将煤炭抛洒覆盖在光阵之内,顿时将杨继业罩住,杨继业正准备以金枪破的招数破了此阵,却一不小心着了赵琴歌的道。 赵琴歌指尖弹出一枚火精球,那火精球沾染到煤炭之后便迅速燃烧,杨继业整个便笼罩在火球之中! 不出赵琴歌所料,杨继业修习的五行属性果然是金属性!煤炭所引起的大火中夹杂了一枚火精球的真火,足可以熔炼真金。杨继业一着不慎,如他在赵琴歌发动阵法之前先行出招,便不会有此情况。或是在他第一枪被八方玄牝阵挡住之后,立即刺出第二枪,而不是大开大合劈砍的话,赵琴歌的四合八荒阵根本无从发动起。 可惜的是,赵琴歌太过聪明,事事料敌机先,处处占先杨继业一步。 杨继业被困在阵中,无法动弹,而大火正熊熊燃烧,不断吞噬着他的金属性真气。他满心悲愤,却无力回天,但仍想困兽犹斗,于是怒吼一声,准备施展出最后一招,不倒金枪!他将八卦游龙枪立于身前,以功力催出枪身游龙。 游龙夭矫,本附于金枪之上,但这本是一条被封印的真龙,杨继业将它解印而出,便是要最后拼斗一下。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这四合八荒阵的厉害之处,凡是被困于中的,越大的物体,越难逃脱。那条游龙解印而出,却不得其法而出,怒得发出阵阵龙吟! 赵琴歌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眼看胜利就要到手,她虽武功比不过杨继业,却智计多端,靠取巧赢了这一仗。 此时场中情景,大家都看得十分透彻,都知道杨家枪此番是败了,而且败得彻彻底底!这不禁令人惊讶,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竟然会击败之前夺冠呼声最高的杨继业! 然而! 事事总难预料! 正当周灵和郭雷音等人要欢呼胜利的时候,赵琴歌忽然倒了下去!口中溢出鲜血! 杨继业游龙枪一声怒吼,那条游龙破阵而出,那四合八荒阵没了主持之人,顿时失了威力,轻易被杨继业破了,那游龙怒吼,在赵琴歌胸口啄了一啄! 场下一阵惊呼,杨继业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成功晋级十六强! 赵琴歌委顿在地,郭雷音心忧如焚,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到台上,抱起赵琴歌。 这几下发生得太快,令人目不暇给,甚至都无法回忆方才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当时赵琴歌以为稳*胜券,正准备等待评判台上宣布胜利,忽然间猛的胸口一疼,犹如万千条小虫在心上噬咬一般,她头上一阵昏晕,心上又疼又闷,吐出一口鲜血,便不省人事。 她所掌握的阵法,目前只能由她控制,一旦失去控制,也便没了威力。如她境界能够不断突破,成仙的话,所布下的禁制阵法,没她控制也能够发挥作用。这便是阵法级别的不一样,但目前为止,她一旦失控,四合八荒阵便形同虚设,杨继业的游龙枪解印而出,便突破了四合八荒阵,咬向赵琴歌。 ========================================================今天第二更了,请大家配合一下调查,现在已经二十万字了,考虑上架的事情。谢谢! 没收藏的记得收藏! 第九十六章 万人苗主 可怜赵琴歌已经昏迷不醒,仍被杨继业的游龙咬中,等于狠狠刺了一枪! 郭雷音抱住赵琴歌,见她伤得很重,大怒,瞪着眼睛看着杨继业,眼里喷火,似要杀了他一般。 杨继业心中惭愧,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碰巧的是,他的游龙枪在赵琴歌毫无还手的情况下伤了她! 他少年英雄,见赵琴歌生得端庄大方,为人处事又很是得体,对她动了心思。适才比武之前还诚心邀请她去自己家中作客,哪里知道这下无意伤了她,这梁子从此结下,怕是再没机会接近她了! 杨继业回头想想方才情形,也不禁后怕,赵琴歌果然智计百出,凡是都想在他前,尽管自己实力远胜于她,要不是她自己口吐鲜血昏厥,他恐怕早已输了这场比试。 郭雷音抱着赵琴歌下去救治,杨继业虽然得胜,却是灰头土脸,下去不提。 圣手仙医郭雪宜知道郭雷音对赵琴歌十分关切,因此第一时间赶来为她疗伤。 杨继业那计枪伤看似严重,但只是皮外伤,郭雪宜给她服下一剂秘制伤药,并施展“柔光”仙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愈合,很快连伤疤都没留下。 只是,只能治标不治本! 大家围在赵琴歌房内,郭雪宜给她治疗,郭雷音急得如锅上蚂蚁,坐卧不宁。 郭雪宜摇头说道:“琴歌体内有只蛊,我无法去除。” “啊?”众人大惊。 郭雷音问道:“琴歌到底如何了?” 郭雪宜说道:“她被人下了蛊,如今依然昏迷不醒。” 周灵奇道:“琴歌向来不与人结怨啊,谁会害她?” 郭雪宜问道:“你们可曾留意她平时与什么外人接触过?” 郭雷音与周灵齐齐摇头,均大惑不解。 苏七七也很郁闷,本想找时间去找姊姊苏颜紫,这下出了意外,这个对她很好的赵姊姊受了重伤,她心中也十分难过。 郭雷音怒道:“一定是那个杨继业,我要杀了他!” 郭雪宜说道:“傻小子,你先别忙动怒,杨继业乃是世家子弟,平时为人宽容大度,断不会做出此等之事。想来是别人所为,不过也不得不防,周灵,你有空去拜访下杨府,探听下情况。” 郭雷音看见赵琴歌依然昏迷,心中焦急,求道:“您老人家就施妙手,救救琴歌吧?” “唉,我也想救她。可是暂时还能动,这蛊毒是一种不知名的小虫,附在琴歌心脏之上,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吞噬她的心脏。除非施蛊之人解救,否则琴歌必死无疑。不过琴歌要是死了,我倒是有办法去阴曹将她救活,但那耗费的精力就大了。” 郭雷音忙道:“还是别死的好,暂时不要出此下策。” 郭雪宜思忖道:“这虫蛊只有苗疆才有,怎么会出现在万里之外的开封呢?” 周灵忽然想到,他曾听顾龙升讲述去年魔教十宫大会上,赤衣魔王练赤天便用了噬心蛊噬血虫对待半边老尼,想来竟是类似的虫蛊!难道?是练赤天来到了开封? 周灵与练赤天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到有可能是他,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他将这种可能与众人说了,郭雪宜说道:“练赤天现在是天下魔教教主,没理由拿这蛊虫对付琴歌这样一个小姑娘呀?” 郭雷音早已乱了方寸,不停走来走去,一心只想为赵琴歌报仇。 苏七七想着帮忙,却什么都帮不上,只得坐在床边,照料赵琴歌。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赵琴歌却稍稍醒转。 苏七七正目不转睛傻傻看这赵琴歌,心想这姐姐怎么这般命苦?又在想她白天那样厉害,使得金枪杨继业无法动弹,心向往之。突然看见赵琴歌的眼皮动了一动,然后慢慢地睁了开来,嘴唇上下翕动。 七七又惊又喜,喊道:“赵姐姐醒过来了!” 众人全围了上来,郭雷音恨不得冲到床上去,被身后的袅袅婷婷死活拉住。 郭雪宜看见赵琴歌醒来,说道:“好啦,你们别吵,她能自己醒来,便无大碍,你们让她清净一会,不要说话。” 她从袖中拿出一颗雪花玉露丸,放在赵琴歌唇边,内力催化,变成汁液自动流到赵琴歌口中,喉头蠕动,已然吞咽下去。这雪花玉露丸果然功效神奇,赵琴歌很快脸上便有了神采,能够开口说话了。 郭雪宜凝眉问她:“琴歌,你现在怎样?” 赵琴歌低低说道:“别的都好,就是胸口疼痛,头脑昏昏。” “你被人下了蛊毒,你可知道?” 赵琴歌作茫然不知状。 郭雪宜叹口气说道:“方才我为你行功治伤,却意外发现在你心脏深处有一只虫蛊,正在活动,我怕它误伤你性命,因此不敢动它。你可知它来历?” 赵琴歌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谁会对她下蛊。 郭雪宜说道:“这蛊虫不会自己飞到宿主身上,只有施蛊之人接触到宿主,才会下蛊成功。你好好回忆,有没有与陌生人接触过?” 赵琴歌忽然想到,那个自称天南苗疆峒主的凤不离。 她说道:“数日之前,我在街上遇到一个苗人,是个很美貌的女人,要收我做徒弟,我没有答应她。我走之前她对我说,有一天我会主动求她的,难道是她下了蛊么?” 郭雪宜恍然大悟,恐怕下蛊之人十有八九是那苗族女人。 她问道:“那女人有说她是谁么?” “她说她是天南苗疆凤不离,万人苗峒的峒主。”赵琴歌茫然说道。 郭雪宜说道:“那我便知了,那凤不离果然便在开封,我也曾听人说过。你得罪了她,异族之人,想法甚为奇特,被她下蛊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解蛊之法只能靠她,别人是不能解开的。她可曾说如何找她?” 赵琴歌努力回忆,终于想到:“有啦,我差点忘记,以为她随口说说的呢。她说若要找她,在心中默念十遍她的名字便可以了。” 郭雷音喜道:“那你赶快喊她呀,喊来解了便是。” 周灵白了他一眼:“你笨啊!她既然下蛊,必然是有所求,就这样轻易地能够给琴歌姐姐解了么?” 郭雷音急道:“那该如何?” 郭雪宜沉吟片刻,说道:“琴歌,你还是将她召来,让我与她谈谈。” 赵琴歌便在心中默念凤不离的名字,十下之后,只觉得心上那条虫子开始活动起来,十分难受,烦恶欲死的感觉。 一盏茶工夫之后,门外传来一女子的清脆声音:“小姑娘,你想我了么?” 郭雪宜沉声说道:“琴歌身体有恙,请凤峒主进来说话。” 那门被掌力推开,凤不离俏生生地走了进来。她身穿汉装,说的汉话,但神态气质却与汉人截然不同。 =================================================================================今天第三更送到~~~请大家继续支持我,收藏,送推荐! 第九十七章 再次拜师 赵琴歌坐起来,看着凤不离,眼中充满了不解。 郭雪宜说道:“凤峒主,老身是郭雪宜。” 凤不离笑道:“原来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圣手仙医郭前辈,久仰久仰。” 郭雷音说道:“凤峒主,快帮琴歌将蛊解了吧!” 郭雪宜将手一摆,说道:“敢问琴歌如何得罪于峒主?” “她很好呀,没有得罪我啊,我就是因为觉得她不错,才想收她为徒弟。” 周灵心中不忿,插嘴说道:“人家不想做你徒弟,但你也不应该用这样方式呀!这样你不觉得太过蛮横呀?” 凤不离摇头说道:“没有觉得呀。我们苗疆,若是女子喜欢男子,便会在他身上下蛊,这样他便会一心一意对待她一辈子了。我喜欢这徒弟,难道有什么不妥么?”她言语真诚,看来不似作伪。 周灵气道:“这是大周国土,我们汉人聚集之地,怎么能按照你们苗疆的规矩办事呢?这位大姐姐,你还是赶快帮她将蛊解了吧?” 凤不离笑意盈盈地摇头说道:“小弟弟,你也不错呀,要不你跟我走吧?” 周灵吓了一跳,怕她在他身上也种下心蛊,连忙退后,躲到郭雪宜身后。 凤不离格格笑道:“小弟弟,不要害怕,你还太年轻,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啦。” 周灵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话都不敢说了,他知道这蛊毒的厉害,这种时刻,明哲保身的好。反正有郭家老前辈顶着,凡事她做主! “琴歌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她,凤峒主,琴歌聪明机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我已经收她为徒,你也知道,我百年来从来不收弟子,希望你能给我个薄面,替她解了蛊,可好?”郭雪宜知道今日之事绝难善了,她只能豁出去赌一赌,将赵琴歌收为弟子,这样凤不离能够看她情面,不过这下她也打破了从不收徒的誓言。 “呀!怎么会这样!”凤不离微现怒色,她十分喜爱赵琴歌,因此不惜将自身修炼的“相思蛊”种在了赵琴歌身上。可是郭雪宜乃是武林前辈,医国圣手,这个面子无论如何要给她,可是,自己心中不甘,该如何? 周灵见她有些畏惧郭雪宜,便躲在郭雪宜身后说道:“大姐姐,您好歹也是一方霸主,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呢?现在到处都是人,您随便挑一个做弟子不行么?我这琴歌姊姊,平时身体就不好,胆子又小,见到什么毒蜘蛛毒蜈蚣什么的就怕得要命。您还是另选高明,多好!”他自以为说得得体,心中暗自高兴。 他哪里知道凤不离已经另有盘算! 凤不离微笑说道:“郭前辈,我们苗人有句谚语,再美貌的少女不戴别人的鲜花,再勇敢的小伙不想别人的梭枪。既然小姑娘是您的弟子,那我只能割爱了,不过,我要他做我的徒弟!”她将手指向郭雪宜身后的周灵。 “我的妈呀!我不要做你徒弟!”周灵吓死了,躲在郭前辈后面,连连摆手。 “嗯?”凤不离不高兴了,没了笑容,眼睛盯着周灵看。 郭雪宜用手拉拉周灵:“既然凤峒主如此抬爱,那我在此谢谢凤峒主。” 周灵一脸悲惨状,快要哭出来一般:“大侠,侠女,饶了我吧!我不要吃虫子啊,我不想中毒啊!” 他演得实在是太出色了,苏七七都看不下去,忍不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苏七七怒道:“你个小*贼,就知道你惜命,不顾朋友,我讨厌你。” 凤不离却笑道:“小朋友,不许哭,再哭师父喂你吃虫子!” 郭雪宜知道一场灾祸已然消弭,便请凤不离解了赵琴歌的蛊毒。 凤不离笑道:“已经解啦!” 众人都不相信,她离赵琴歌还有很长的距离,中间还隔着郭雪宜、周灵以及苏七七,这样快说解便解了? 赵琴歌却站立起来,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凤不离道:“行了,总算是咱俩有缘无分,你也别叫我前辈了,叫我姊姊就成。” “是,谢过姊姊,谢过师父。”赵琴歌智慧过人,当下便要确定与郭雪宜的师徒关系。 郭雪宜心中也确实喜爱赵琴歌,又为救她,所以瞒骗凤不离说已经收了赵琴歌为徒,这下已然弄假成真,赵琴歌终于能够得名师指点,又去了蛊毒,实在是难得幸运。 周灵却惨了,被苏七七一脚踹到凤不离身边,吓得半死。 凤不离红唇艳艳,在他耳边柔声说道:“小朋友,乖啦。” 这一日,郭雷音府中皆大欢喜。 赵琴歌蛊毒已解,又拜郭雪宜为师,周灵也被*拜凤不离为师。 凤不离本准备将周灵带回苗疆,但听众人说了周灵状况,便决定暂时留在周灵身边,一边教习他术法。 周灵所学十分庞杂,紫衣侯的魔教心法、青城派的道家内功、龙虎山的正宗法术,如今又加上苗疆的毒蛊之术。他所学之杂,际遇之奇,天下便也少有了! 在与周灵交流之后,凤不离对他十分满意,这孩子十分聪明,又家学渊源,虽说有些调皮,但她是苗人,本不拘束俗礼,却反而对周灵更加喜爱。 她少女时候有奇遇,习得一身好武艺,又善下毒种蛊,被家族推为家主,执掌凤家门户,这些年来,功力日深,却甚是寂寞,找不到合适弟子。她接连遇到赵琴歌和周灵,均十分中意,没想到汉人中有这许多天赋极好的少年人。 她既收周灵为徒弟,便着意栽培,又听说周灵要参加周朝的比武选拔,更加要全心全意将自己所学所会的都教给他这个男弟子。 苏七七这两日显然心情不好,躲在房中总不出来。 周灵过来找她,轻轻敲门,却没人应。 周灵知道她在屋内,便使劲敲,大喊:“七七,在干什么?” “不要你管,讨厌你!”苏七七在房内大喊。 “嘿嘿,发什么脾气啊!”周灵依然和她嬉皮笑脸。 门忽然开了,苏七七背着包裹,身后背一长剑,看来是要出门远行了。 周灵一愣,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苏七七怒道:“不要你管,我要去找姊姊!” “你一个人怎么去,我不是说好要帮你的么!你先把包袱放下来,有事好好谈!”周灵边说边要帮她卸行李。 第九十八章 沈庄妖怪 “讨厌你,你不要碰我的东西!”苏七七看来是真的动怒了,用手去推他。 看着美女薄嗔微怒的模样,周灵忍不住笑了:“我这两天不是被我女师父*得紧嘛!我也很想陪你去找你姊姊,但实在抽不出时间呀!” “不行,我现在就要走!”苏七七面罩寒霜,她看见周灵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来气。 “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奶奶,我现在就陪你去找你姊姊!我刚刚和女师父求了半天,她才答应放我半天假,你说,我对不好么?”周灵一本正经,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那眼睛里写满的都是无辜和纯真。 苏七七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便脸红了,说道:“好吧,那我们赶快走。” 周灵把她行李放到床上,拉着她走出了郭府。 开封城很大,两人走出大门便傻了眼,不过郭雷音与赵琴歌两人也是人生地不熟,问了也白问。干脆还是自己去路上问人吧! 周灵看见街上有人卖煎饼果子,便上前问道:“大爷,打听件事儿。” 大爷手里拿着面皮儿炸得正欢,头也不抬:“你说。” “你可知道京里有位女捕头,叫苏颜紫的?” “苏捕头?”老头抬起了头。 苏七七睁着大眼睛,仿佛希望都寄托在面前这位大爷身上。 “是呀是呀,她喜欢穿紫色衣服,样子么,长得跟我差不多!”苏七七心中狂跳。 哪里知道老大爷说了一句之后,便又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没听说过。” “嗨!大爷,真浪费我时间!”周灵拉着苏七七就走。 苏七七走在路上,问他:“你觉得,我姊姊在不在开封?” “放心吧,我再问问。”周灵郑重说道,面容十分严肃。 这个时候,苏七七觉得周灵十分地可爱,她忍不住笑了:“小*贼,谢谢你。” “嗨,还什么小*贼啊,叫哥哥!”周灵给了她两颗白眼。 “噢!哥哥!咱们快继续找吧。”苏七七心中如小鹿乱撞,独自一人走到前面,嘴角带着微笑。 周灵摇头大叹:“什么人啊!变得这么快!”叹气完后,便加紧跟上。 他们找人打听衙门所在,又匆匆赶往,此时太阳已经偏西。 开封府衙占地宽广,气象森严,门前蹲着两只大石狮子,两个衙役在门前站班。 周灵和苏七七气喘吁吁地赶到,冲着其中一名脸上有红色胎记的衙役说道:“衙役大哥,你好!” 那红胎记衙役正闭目养神呢,睁眼看见俩孩子,问道:“小孩,干什么!” 苏七七赶忙问道:“差官大叔,我想向您打听个人。”她学了周灵的好,睁大眼睛对着衙役装可怜。女孩子装可怜比男孩子装起来更*真,更感人。 果然,衙役心中一漾:“小姑娘,想打听谁呀?” “请问您这有一个叫苏颜紫的女捕头么?” “苏捕头?”衙役一惊,连忙摇头。 周灵一看,不对呀,怎么他跟大爷一个德性!他一想不对,于是坏笑道:“大哥,哼哼,我跟苏捕头是姐弟,她给我留了字条,要我来这里找她。” 衙役瞪大眼睛,如见到鬼一般,跳出三尺开外,手里拿着阴阳水火棍,瑟瑟发抖。 周灵心中玲珑剔透,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干脆诈他一诈,冷笑道:“大哥,你莫非这般怕她?” 红胎记衙役惊道:“小哥,你可千万别对她说我提她名字了。” 苏七七一听,姊姊果然有消息了,大喜,问道:“她去哪里了?” 衙役苦着脸:“苏捕头要知道我在背后议论她,非拆了我皮不可。” 周灵奇道:“我家姊姊有这般可怕么?名字都不许提?” 衙役求着他俩:“我的小爷小姑奶奶,你们快走吧,今天她老人家不在衙门。” 周灵悄悄塞给他一锭银子,衙役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掂了一掂,足有五两重,心中暗喜。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做出一个附耳过来的手势。周灵和七七便凑过耳朵来,他说道:“您这姊姊,可是开封出了名的女魔头啊!您知道咱这秩序为何如此好么,便是拜苏捕头她老人家所赐,她今天去城西捉妖去了。” “啊?有具体地址么?”周灵一听,这苏颜紫不简单啊,能让手下人怕成这样,倒要会她一会。 衙役说道:“她老人家办案,从来不带别人,就只孤身一人。也不许别人议论,她似乎有天耳通,无论咱说什么她都能听见,不管说什么被她听见,那大耳刮子刷的哟!”红胎记衙役捂着嘴巴,啧啧叹道:“太狠了!” 苏七七恨不得一脚踹飞这胡说八道的死衙役,问道:“她办什么案子去了?” “您真要去找她老人家?”衙役笑眯眯地问道。 “是呀,快说啊!”周灵也急了,再不帮七七找到她姊姊,他也不得安生。 “城东出城门二十里,沈家庄。庄中出了一个妖怪,杀了十来口人,案子报到府上,本安排咱去探查。可是谁敢去呀!咱拿几个普通百姓还成,要去捉妖,那不是找死么!府尹老爷不信邪,亲自带了二十个弟兄去沈家庄,前天去,昨天来报,全都死了!上面这才请出苏大捕头,她谁都不带,于上午一人去了沈家庄!” 那衙役一惊一乍的,仿佛在讲鬼故事一般。 周灵从来不信邪,拿眼看苏七七,意思是说,怎么样,知道你姐姐消息了,敢去么? 苏七七嘴巴一撅,拳头一伸,又要打人,周灵赶快闪开,笑对衙役说:“谢谢大哥!大哥您贵姓!叫什么名字?” 衙役笑道:“我叫马二!” 周灵恼他收了自己五两银子,故意促狭捉弄他:“马二大哥,谢谢您。我待会见着我姊姊,叫她亲自来谢您!” 马二这才知道被这小子给涮了,脸都吓白了,赶快过来求情:“小爷,千万别对她说我!” 周灵哈哈大笑,拉着苏七七扬长而去,只留下马二捧着银子瑟瑟发抖。 两人见天色不早,怕回去之后赵琴歌他们不放自己出门,便消息都没留,悄然出了东城城门。 =======================================================今天第二更送到。 这是我在逐浪的第二本书,想在这里好好发展,请大家都支持我。收藏。 第九十九章 毒手丐王 出了城,两人施展轻功,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沈家庄。 沈家庄是开封城外的一处农庄,有数百户人家,几千人口,庄主沈百万,祖上是唐末的举子,后经商发了财,看此处风水聚财,便买了地,在这里落户。沈家在这里繁衍近百年,人口不断增多,逐渐成了一处大庄。沈家祖传严训,不得随意出庄,靠着多年累积的财富,庄中又出产瓷窑,因此十分富庶。 沈家庄三面环水,一面靠山,靠山那面悬崖峭壁,岩石十分滑溜,猴子都无法攀登,可以说是踞着天险,藏风聚气,天生的风水宝地。 周灵两人来到沈家庄前,一座石桥通到庄中,桥上有一乞丐,正斜倚桥栏,捧着一只烧鸡大嚼。 苏七七见得庄中似乎一人不见,只有这乞丐,心中有些忐忑,便拉拉周灵衣襟,悄悄说道:“小*贼,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鬼?” 周灵笑道:“朗朗乾坤,哪里有鬼?” “不是哎,你看呢,这么宽阔的大道,肯定平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繁华,现在天色还未为晚,却一个行人不见,你说,会不会真有妖怪,将这庄中的人给吃了?”苏七七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心里还是有些怪力乱神的念头,见得此处诡异,心中不由得暗暗发毛。 周灵用手一指那乞丐:“你看那不是有人么!” 苏七七在他耳边悄声说:“说不定呀,他便是鬼!” “不怕不怕,有我在,肯定能保护你的。”周灵拍拍胸脯,拉着七七,走上桥去。 那乞丐只顾大嚼烧鸡,旁边还放着一只葫芦,他吃一口烧鸡,揭开葫芦盖子,一股酒香飘出来,乞丐咕嘟咕嘟喝一大口,自己觉得甚有滋味,打一饱嗝,看也不看周灵和苏七七一眼。 周灵这人是出了名的靠不住,一会胆大得敢拔虎须,一会胆小如芝麻一般。这会他有美女在身旁作陪,胆子大得敢闯龙潭虎穴。 苏七七小心翼翼地跟着周灵,一步一步地走上桥来,躲着那乞丐走。 周灵决定,不去理会这乞丐,直接进庄。 “小子,站住。”那乞丐抬起头来,吐出一根鸡骨头,“往哪去?” 周灵装傻,嘿嘿笑道:“这里可是沈家庄?” “是,也不是。”乞丐喝一口酒,说道:“你们从哪来,回哪去吧。今天庄子不对外。” 苏七七奇道:“不对外,什么意思?” 乞丐说道:“不要多问,封桥了,今天进去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你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周灵顺势问道:“什么叫做是沈家庄,又不是?” 乞丐不耐烦道:“小孩子不要多问,快回去。” 周灵一听,这什么人呀,难道是剪径的强盗,这样霸道?苏七七也火了,自己姊姊就在里面,却被这人拦着,真是找死。 周灵冷哼一声,抬腿便往前走。 那乞丐站起身来,他们这才看清他身材面貌。他足足有八尺长,却很消瘦,胡子拉碴,十分颓废。他手中竹竿一横,挡住去路。 “你什么意思?”周灵火了,手按腰间,蚩尤剑随时可以拔出。 “回去。”乞丐话很少。 周灵与苏七七对望一眼,各自抽出兵刃,指着乞丐。 这下宽阔的石桥上,三人成品字形对峙。 乞丐冷冷说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后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否则别怪本尊不客气。” “你到底是谁?”周灵问道。 “你若知道我是谁,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你如此年轻,太可惜了。” 周灵嘴快,问道:“哪条路?” “死路。” “呀,你不要吓我哦,那我还是回去吧!”周灵装作被吓住的样子,转身就走。苏七七一时还不明白他什么想法,哪里知道周灵转身那一刻,蚩尤剑出手了。 周灵早感觉出这乞丐修为不一般,便趁他不注意,精神最为放松之时,刺向乞丐。 他这一击使的是他最为熟悉的手法,小时候周裂天常常教习他剑法。紫衣魔王浸*剑法多年,紫焰奔雷剑法十分神奇,当年周召南便是以此剑法与顾龙升缠斗,几乎不落下风。周灵自小熟练,如今在最关键时刻使出来,便是要出其不意,致其于死地。他本没有这般狠辣,但是这几日受教于凤不离,不知不觉被灌输了点狠辣的想法。 乞丐的确不防,被周灵一剑刺中,但他反应极快,虽没躲过,却于电光石火之间改变肌肉,原本刺向心脏的一剑堪堪被避过。 蚩尤剑极其锋利,一剑将乞丐刺了对穿,但却没有刺到要害。 乞丐闷哼一声,身形急退,蚩尤剑上带着一丝血迹,他手上竹竿被内力催发,开始绿光荧荧,划向蚩尤剑。 周灵一击得手,立马开始下一轮攻击,足尖一点,飞向乞丐。 竹竿与蚩尤剑碰触,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周灵只觉从剑身传来一股大力,震得他虎口疼痛,几乎便要抓不住剑柄! 那乞丐硬受这一剑,大吼一声,挺着竹竿刺来。 周灵方才与他交手,一试便知此人功力在他之上,自己是万万斗不过他的。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的破绽,再做打算。 他见得乞丐功力身后,立即改变策略,只顾游走,不与乞丐正面交锋。 一般两人对敌,很少在一两招之内就改变战法,乞丐正是吃了这亏,不知道周灵向来出招不按常理。乞丐自恃功力深厚,想要一击杀死周灵,准备硬撼蚩尤剑。周灵却不再与他硬碰硬,一沾即退,急得乞丐声声怒吼。 苏七七看自己功力太浅,也没法去帮周灵,见两人正斗得火热,她又见姊姊心切,干脆直冲沈家庄! 乞丐被周灵缠住,见得苏七七已经快冲下石桥,竹竿在桥面一点,整个人冲天而起,如鹰击长空,紧接着如饿鹰扑食一般直扑苏七七,竹竿划了一个圆圈,又将苏七七*了回来。 周灵暗想,我剑法不如你,那我下毒!他刚跟凤不离学了几招,干脆便现学现用。 那乞丐脸色铁青,冷笑道:“既然你们自己找死,就别怪我毒手丐王手辣了!” 周灵笑骂道:“什么毒手丐王,我看是毒手王八吧?” 毒手丐王被气了个半死,他原本托大,被周灵一招偷袭得手,伤了他心脉,刚才一阵激斗,血一直未止,亏得他功力深厚,这才撑到现在。他报出自己名字,原以为会吓住周灵,哪里知道周灵根本不识江湖规矩,根本不知道毒手丐王是何人,反而被这小子大大讽刺一番。 ===========================================今天第三更,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第一百章 沈家庄园 他以毒为名,自然是使毒高手,方才托大,现在干脆以毒来解决。 两人想到一块去,可惜又是周灵先想到在前,苗疆之毒,天下无双。而凤不离作为苗疆之主,解毒之术,恐怕也是天下第一。 周灵脚步踉跄,似乎要摔倒,身形闪过,已然从青囊中掏出一枚解毒蚌珠,塞到嘴里。 这枚蚌珠是凤不离交与他,为南海蚌王所产的千年老蚌珠,能解百毒,他先含在嘴里,自然是百毒不侵。 同时,他手里已经夹住一块指甲盖大的毒膏,暗自用内力催化,一股热流射向毒手丐王。 毒手丐王浑身是毒,一掌劈向周灵,他练的是毒掌,周灵没有躲开,哎呀一声,被他一掌拍实。 毒手丐王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毒掌厉害,这一掌已经能要周灵的命。可是就当此时,周灵手中热流也正射到方才毒手丐王的伤口之上。 毒手丐王自以为得计,却感觉伤口一麻,然后立即回复正常。 周灵硬受这一掌,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否则不可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到毒手丐王。他一招行险,也是赌他毒掌不可能蕴含太多内力。 尽管他赌对了,但是那一掌的确不好受,他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 苏七七惊叫一声,那声惊叫里饱含了关切。 毒手丐王见周灵只是吐血,却没倒下,有些奇怪,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为何不倒?” 他刚说完,自己却倒下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已中了周灵布下的苗毒。这苗毒是以两种珍稀的草药融以一种特殊的矿石粉末按照固定的比例调和而成,为固体状态。施用之时可以内力催化,化成气体,见血封喉,如若不见血,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这苗毒无色无臭无味,一旦中毒,只是瞬间一麻,转瞬便恢复正常,这就是证明中了毒了。如若此时赶紧点穴,阻止经血上行,再以内力*将出来,便能够解毒,但毒手丐王枉称一代毒王,却着了周灵的道儿。 周灵见他倒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苏七七奔过来,抱住他:“你受伤啦?” “小伤,不足挂齿!”周灵故作镇定,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毒手丐王有多可怕,他内腑受伤,但此时来不及运功疗伤,只得强咽一口将要涌将上来的血。 苏七七心急想见到姊姊,拉着周灵进庄。 沿着石桥往里走,道路两旁是葱葱郁郁的大树,树外是亩亩良田,再深处,才是庄中聚集之地。 方才这一番恶斗,耗费了不少辰光,已是晚霞满天的时候。 若是正常,此时应该可以见到庄中炊烟袅袅,但是奇怪的是,整个沈家庄却是一片寂静,半点炊烟也无。 周灵与苏七七走在道上,只见得牛羊遍地,芳草依依,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 然而,这种场景在两人眼里,却是格外地诡异! 因为,如此安静祥和的环境里,却没有一个人! 他们走到庄中,见得一户人家柴扉半掩,便想走进去探问一下情况。 可是,走进去之后才发现,一人都没有,灶冷锅清,十分安静,只有院中几只母鸡的叫声。 苏七七觉得奇怪,问道:“你说这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周灵摇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此,也不知情。” “哦,也对!”苏七七此时倒不觉得害怕,因为有周灵在身边,她此刻只觉得甜蜜幸福,天塌下来也有他擎着。 两人相携出门,继续往庄中走来。 走过不远,便看见一处阔大宅院,气派非凡,定是当地一等一的富贵人家。 两人商定,要进去探一探情况。 天色已晚,雀声啾啾,冷风嗖嗖,两盏红色灯笼挂在院门口,显得格外瘆人。 周灵心想已到此地,大不了是个死字。他向来胆子忽大忽小,今天偏偏将那小胆扔在家中,只带了大胆过来,使劲去敲那大门。 哪里知道,刚敲两下,大门竟然自己开了。 苏七七吓得一下抱住周灵,说道:“小*贼,不会真有鬼吧?” 一阵软玉温香在怀,周灵闻到苏七七发丝馨香,忍不住心旌神摇,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笑道:“有鬼!色鬼,哈哈!” 苏七七被他一吻红了脸,又被他说有鬼吓了一跳,最后被他说的色鬼羞了一下,种种情绪交杂一起,忍不住拿了拳头捶他:“小*贼,你真坏!” 周灵新伤未愈,被她这样一捶,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苏七七听他咳嗽,又吓一跳,知道自己不小心伤了他,关切问道:“对不起啊,你怎么样了?” 周灵心中欢喜,笑道:“你喊声好哥哥来听。” 苏七七又红了脸,低低地喊一声:“好哥哥。”她心中又是一阵甜蜜,心想,这个小*贼,有时候倒也满可爱的。 一番阴冷的气氛,被两人这一闹,倒没那么阴森恐怖了。 两人继续往里走去,依然一人没有见到,又有两盏灯笼挂在后院,似乎在召唤他们往前走一样。 前面一片幽黑寂静,周灵提了一盏灯笼,拉着苏七七的小手,感觉手心一阵温暖。 还好有这灯笼照亮,否则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后院黑得奇怪,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走了数十步,忽然听见隐约有人语。 在如此寂静之时,突然听到人说话声音,更加增加了两人的好奇心。 沈七七由于害怕,不住地将身体往周灵身上靠。 他们离那说话的声音距离并不远了,周灵提着灯笼,拐过一面山墙,看见一处空阔的后花园,里面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十分雅致。 在后花园里,站着一男一女,正在对话。 那女的手提宝剑,站在幽暗处,说道:“你不用再费心机,将沈庄民众全放出来,我可以给你全尸。” 那男的声音却颇为怪异,格格笑道:“苏神捕,你不觉得你如此年轻,又有如此高的修为,就这么被我吸去精魂,不觉得可惜吗?” ======================================今天第一更!这是第一百章啦,大家为我投票好么?还有两更今天。 第一百零一章 白狐拜月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沈庄的人去了哪里?”苏神捕冷然说道。 苏七七在周灵耳边悄悄说道:“这便是我姊姊了!” 她心中激动,找了许多时日,终于在这沈家庄见到朝思暮想的姊姊,于是大喊:“姊姊!”她一边喊,一边奔向苏神捕。 周灵心中暗叫:“你傻瓜呀,这等阴森诡异之地,你光听个声音,就能确定是你姊姊啊?万一真是什么妖怪怎么办!”他也只能跟着苏七七,现出身形。 苏神捕冷然喝道:“谁?” 苏七七奔得很快,转眼便到苏神捕身边:“姊姊,是我呀,我是七七!” 苏神捕长剑指向苏七七:“离我远点,你到底是谁!” 苏七七一见姊姊六亲不认,急得跺脚:“是我啊,真是七七!姊姊,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声却格格笑道:“又来一个,她的精气很纯呀!嗯,还是个处女,我喜欢她的味道,喝她的血必定能够长我功力。” 苏神捕一把将苏七七拽过去,上下打量一番,又惊又喜,说道:“七七,你怎会在这里?” 周灵慢慢悠悠走过来,拱手说道:“苏大小姐,幸会幸会!” 苏颜紫皱眉问道:“七七,这小子是谁?” 七七柔声说道:“他呀,是小*贼。” 苏颜紫立即一剑刺来,周灵受伤不够灵便,差点便被苏神捕刺到,他急了,骂道:“你怎么还说我是小*贼呀!” 苏七七也急忙说道:“姊姊,错啦,他不是*贼,是好人!” 苏颜紫立即收剑,说道:“你不早说,是他带你来的?” 苏七七点头道:“姊姊,我和周灵从城里跑到这里来找你的。你在做什么,还不回去?” 那无名男声又说话了:“你们从石桥那边过来的?” 周灵点头道:“是呀,被那乞丐阻了一阵。” 无名男声说道:“毒手丐王不像是个大意的人,怎么会放你进来?他人呢?” 周灵笑道:“被我杀了。” 那男子有些颤抖:“好,很好,他功夫不弱,居然死在你的手上。那我行动得加快了。” 苏颜紫淡然说道:“红毛,你束手就擒吧,我不杀你。” 红毛尖笑道:“谁赢谁输,现在还未定。我挂那红灯笼,便专为引你而来,既然来了,你便不要走了。本王爱慕你美貌,你如降我,我便饶你,否则,只能吸你精魂了。” 苏颜紫气得浑身发抖,挥出长剑,怒道:“红毛,你找死!” 红毛伸出长爪,抓住长剑,苏颜紫剑锋疾削,削去红毛半根利爪。红毛受伤怒吼,喷出一股白气,想来有毒,苏颜紫顿了一顿,那红毛居然消失在了白气中。 周灵一看人没了,问道:“红毛人呢?” 苏颜紫没好气地说:“烟遁了。” “烟遁?好厉害,怎么遁的?小时候听演义里面说《封神榜》里有个土行孙,能够土遁,这红毛会烟遁,想来也十分厉害了!”周灵分析道。 苏七七鼓掌笑道:“红毛这样厉害,姊姊你把他赶走了,说明姊姊更厉害呀!” 苏颜紫叹气道:“他这一走,我不知入口在哪里,找他可就难找了。” 周灵问道:“这红毛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厉害?” 苏颜紫摇头道:“他不是人,是妖。” “啊?”周灵和苏七七两人同时叫起来,“红毛老妖?” “红毛妖王,已经修炼三百多年。他一直躲在这沈家庄地底,近日才重出地表。他一出来,便吸人精魄,伤人性命。我早前听师父提过有这么一个妖怪,一百多年前它被人重伤,因此迷了一名姓沈的书生,买下这块风水宝地,招募人丁,使得此处风水长盛不衰。红毛妖王则躲在地底,暗自修炼,它所修妖法十分厉害,每次突破都要吸食大量精魂。师父说一百年前红毛刚刚突破为一级妖王,能够幻化为人形,我刚刚与他交手,起码已是二级妖王境界。如若让他重出江湖,对于凡人百姓,将是一场大祸!”苏颜紫详细介绍道。 苏七七“啊呀”一声,说道:“姊姊,这妖怪如此厉害,你能敌得过么?” 苏颜紫哼一声:“我如敌他不过,他能逃跑么?” 苏七七拍拍胸脯:“那就放心了。”她一把抱住苏颜紫,再也不松开,声音都带了哭腔,“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苏颜紫问道:“爹娘呢?怎么把你一个人放出来了?你来开封找我做什么?如今天下大乱,南北交战,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就不怕出事?” 苏七七哭诉道:“我在家待不下去了!”她将自己被妖狐附体的事情详细与姊姊说了。 苏颜紫抬头看天,大惊,说道:“不好,今日便是月圆之夜!” 周灵一算时间,真是如此,下月便是八月十五,十国会盟之期。 苏七七抬头望月,忽的惊道:“姊姊!救我!” 苏颜紫皱眉,大大为难,说道:“这下真是急死我了,今日我务必要除掉这红毛妖王,救出沈家庄近千人。你被妖狐附体,月圆之夜是要变身的,我一心不能二用。这,这,真是愁死我了。”她原本沉着大方,遇事冷静,这下真的有些为难了。 一轮明月正从云端之中施施然冒将出来,月色光华普照,清辉遍地,洒在后花园中,周灵瞥见苏颜紫清丽无双的面容,忍不住的心中一动!他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女子,与他有过前世今生的多年恩怨缠绵! 苏七七抬头,看见月亮,原本清亮的眼眸忽然变成红色,她心中一阵颤抖,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几个月来,她已多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喉咙一阵酸涩,喊道:“姊姊,救我!” 苏颜紫眉尖渐渐蹙紧,眼睛盯着苏七七,瞬也不瞬。 周灵依然只顾欣赏着苏颜紫的美貌,他脑海里昏沉一片,看见她的面容,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无限大的波澜! 苏七七的身体开始变化,身形变瘦,嘴尖突起,耳朵开始变尖,手足开始变细,最为可怕的是,身后竟然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她的变身持续了片刻,周灵显然也注意到了,正与他上次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苏七七变成了一只白狐! 白狐对着月亮一阵低低祷告,虔诚地学人样磕了两个头,忽然对着月亮一阵长啸,白狐拜月! 周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苏颜紫眼中泪光闪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白狐拜月完毕,回头对着周灵,粲然一笑! 周灵大惊,梦中情境竟然成真,苏七七到底如何了? 苏颜紫走到白狐身边,问道:“七七,是你么?” +++++++++++++++++++++++++++++++下午加班,才回来,新鲜送到!!! 第一百零二章 流云仙狐 白狐对着苏颜紫口吐人言,俨然便是苏七七的声音:“我是谁?你又是谁?” 周灵痴痴傻傻地看着白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白狐会说人话?它到底是不是苏七七?他曾经养过一只雪羽鹤,也能人言,可是雪羽一直便是一只鹤,也从来没变成过人呀。如果这白狐是苏七七,那她难道是妖? 苏颜紫也是十分惊讶,她从小与妹妹一起长大,也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异常,怎的时隔一年未曾见面,她居然变成了一只狐狸? 她有些不信,但方才的确是她妹妹,但这只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她脑海,不得其解。 一阵阴风刮起,两盏红灯笼慢慢走近。又有人来了,周灵暗自说道。 苏颜紫眉头一皱,将白狐搂在怀里,小白狐柔顺的皮毛十分光滑,抚摸在其身上,能够感觉出小狐的温暖。她右手持剑,目光盯住来人。 她被派来调查沈家庄妖怪之事,刚进庄便觉出奇怪,庄中沉寂无人,于是便施展神行术在庄中调查,一直到这间宅院。 她觉出后花园有所怪异,妖气漫天,知道必然有妖怪在其中,便赶过来。她习练过一些收妖捉怪的方法,眼见妖气冲天,便掏出“显影符”,以三昧真火点燃,焚烧了。 那符咒火光熊熊,在火光中现出方圆一里的地图,其中闪闪发光一处,便是妖精所在。 苏颜紫站在假山一旁,大声喝道:“何方妖物,在此害人,快快出来受死!” 那红毛妖王呵呵大笑,从假山洞中钻出来,说道:“苏姑娘,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 苏颜紫拔出长剑,问道:“你是何方妖怪?既知我名,为何不速速投降受死?” “本王近日突破,本无心伤人,但境界突破须得吸人精魄,本王也是无法。昨日吃了几个衙役,听说有位美女苏大神捕,惯能捉妖,本王便欲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国色天香,也不过如此!苏姑娘,你从了本王,做我的王妃,如何?”红毛妖王多年闭关,见得美女,不能自持,十分激动。 苏颜紫脾气火爆,哪能听得红毛妖王*词秽语!她一剑便刺向红毛妖王,妖王刚刚吸完人血,精气旺盛,呵呵大笑,伸出手爪将剑尖挡住。 这时苏颜紫才想起来师父留给她的一本《妖物事典》里面记载的内容,其中便讲述过红毛妖王。这《妖物事典》本是仙家宝物,里面记载了有史以来的各种妖精怪物的来历生平,按照怪物的等级进行分类,从一级妖王直到九级妖王,妖仙,妖圣,都有所记载。更难能可贵的是,《妖物事典》随时更新,一旦有妖怪突破至一级妖王,在书中便有记载,这便是仙家神奇所在。 她稳守中宫,脚踏八卦莲花,稳住身形,追问红毛妖王这沈家庄百姓去处。 红毛妖王贪恋苏颜紫美貌,与她胡天胡地一阵乱扯。这便是周灵与沈七七方才所听到的两人对话。 苏颜紫见红毛妖王钻进地底,自己妹妹苏七七变成白狐,更不知灯笼后面是何人,十分恼怒,决定提剑静观其变。 灯笼飘得愈来愈近,很快便到身边,两名丫鬟面无表情地提着灯笼走来,后面跟着一盛装少妇,生得妖冶异常。 少妇提着衣裙款款走来,声音无比柔媚,有一种勾人摄魄的能量,她说道:“如此夜晚,在我家中大呼小叫,你们不怕我报官么?” 周灵接连遇见美女,直疑自己是在梦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觉得疼痛,大呼一声:“哎呀!” 苏颜紫怪周灵大惊小怪,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周灵色与魂授,心中暗喜,有个声音一直对他说,她在看我! 那妖冶少妇掩嘴轻笑:“你这少年,倒生得有趣,叫什么名字?” 周灵只觉得她说话无法抗拒,眼睛呆呆看着她,她问什么便要回答什么,直欲将自己姓名包括来龙去脉都要告诉于她。 苏颜紫大喝一声:“*贼,她在施展媚术!” 周灵心中爱极苏颜紫,本已被妖冶少妇迷住,要告诉她姓名,但突然听到苏颜紫对他说话,如纶仙音玉旨,立即清醒过来,略带歉意地看着苏颜紫,意思是道谢。 苏颜紫解释道:“我曾听师父说,有一种妖术,只要喊人姓名,那人答应,魂魄便会随了去。我看她不似人类,倒像妖狐一类。你年纪轻,莫要上了她当。” 周灵忙告谢不迭。 妖冶少妇笑道:“你倒聪明,本夫人来历出处想必你也知道?” 苏颜紫没事便翻那本《妖物事典》,她忽的回忆起来,事典中对于沈家庄也有所记载,此处既是红毛妖王修炼之所,九尾妖狐颜流云也曾于此处出没。 她惊道:“你莫不是那九尾妖狐?” 颜流云媚眼如丝,笑道:“正是我了。” “我说今日怎么运气恁好,一天之间遇见两大妖王,颜紫还真是三生有幸!”苏颜紫冷哼道,“此庄众人消失,是否与你有关?” 颜流云一挽发丝,娇笑道:“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草民之命么?况且,我修炼的,是狐道,最讲究自身领悟,和那些普通的妖类,能一样么!” 周灵怒道:“你这人怎么草菅人命?七七变成狐狸,是不是你变的?”他早听说九尾妖狐与郭雷音家族恩怨,早已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妖怪不对,杀人谋命。不过他知道自己能力对付不了这已经能幻化人形的妖精,还是装作不知情为好,先探听消息,以后好助郭雷音报仇。 苏颜紫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等着颜流云回答。 那苏七七变成的小白狐缩在苏颜紫怀中,人见犹怜。她伸出长长的鼻嗅,在苏颜紫的身上探询,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尖,乌溜溜的小眼睛狭长而迷人。 “我本闭关修炼,听到小狐的啸声,这才出来见她。我正是为她而来,要将她带走。” 苏颜紫怒道:“她是我妹妹,怎么容你带走!” “哼。她若在你身边,只能被别人误认为是妖精,不如跟我走,还能修成狐仙。” “不行,你告诉我,七七到底怎么了?”苏颜紫爱妹心切,颜流云轻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她明明是人,为何会在月圆之夜变为狐狸?” 第一百零三章 九尾紫狐 苏颜紫见她没有敌意,《妖物事典》也记载她修炼并不伤人,应该算是个善良的妖精,便对她少了敌意,借此机会顺便打听苏七七的讯息,于是微微点头。 颜流云笑道:“这里不是说话场所,流云请三位去我家中叙话,可以么?” 苏颜紫皱眉道:“可是红毛妖王正在地下,沈家庄近千口人下落不明。” 颜流云笑道:“你放心,入我炼妖壶境,壶中千日,壶外一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候。”她将手招招:“小弟弟,你也进来。” 周灵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最近越是漂亮美丽的大姐姐,都喜欢喊自己为小弟弟呢?我有那么小么! 颜流云拿出一方古朴的玉瓶,放在地上,默默祈祷片刻,那玉瓶放出万千毫光,一扇约有一人高的圆形拱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颜流云说道:“三位,请吧。” 苏颜紫毫不迟疑,抱着小白狐走进那门里去,周灵便也跟在身后,颜流云带着两名丫鬟也缓缓步入。 周灵跟着苏颜紫进去,宛若走进另外一个天地,外面已是晚上,这里却是阳光明媚,山清水秀。他们从外踏步而来,地上绿草如茵,远处碧水蓝天,简直便是仙境一般。 颜流云跟在身后,已然换了一身湖白色长衫,不再妖艳,显得端庄大方,她手指前方,那里是一处竹屋,说道:“那是寒舍,进去坐坐,喝杯茶叙叙。” 竹屋里虽然陈列简陋,但却处处显出清雅,一幅仕女肖像挂在墙上,赫然便是颜流云。 一尾古琴高卧,旁有香烟袅袅,这里不似妖精修炼场所,倒像神仙居所,周灵心里不禁对着九尾妖狐多了几分好感。 苏颜紫心中也作如是观。她手中小白狐见得此处,顿时眉开眼笑,说道:“这里我似乎曾经来过。” 颜流云笑道:“七七,你的前世,便是在这里度过的啊!” “啊?”众人大惊。 颜流云笑道:“你们莫惊慌,我没有骗你们。七七与我是多年姐妹,我们都是仙狐族的后裔,但是如今仙狐族已然被灭,千年之前便只剩我与七七两人。我们仙狐族亦人亦狐,修炼起来比一般妖类更加痛苦,因为我们平日里是人模样,月圆之时便会变成狐狸模样,十五岁前与常人无异,成年之后变会在月圆时幻化成狐狸,进行修炼。我们需要一心二用,平日里修仙,月圆时修妖,二者同时进行,因此进展缓慢,需要数百年才能修成一级妖王。这时便能时时变化人形,月圆时也不再被迫变身成狐狸,可以正常修炼,这之后便是一日千里,远胜于其他族类。我们仙狐族狐丹乃是修炼至宝,哪怕是常人,得到我们狐丹,也能立地成仙,所以仙狐族一直被人觊觎,一旦发现,便是灭族之祸,我们族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我们姊妹,被族中长老救出,放在炼妖壶中,这才逃过一劫。” 苏七七听着,身子微微发抖,苏颜紫感觉到,将她搂得紧紧。 颜流云继续说道:“我们修行千年,好容易修到人形。于是我们饮酒庆祝,醉倒之后,我被土匪掳去,七七却被张道陵掳上龙虎山,要取她内丹。后来我被人所救,又四处找不到她,我便经历了一番人间。后继续修炼,遇到一个道友,说七七在龙虎山不堪受辱,自杀而亡。我便心中一喜,因为我们仙狐族人一旦身死,不会堕入冥界地狱,而是会找到合适的寄体,轮回三世,重新修炼。” 周灵惊道:“你说的七七,便是这个七七?” 颜流云凄然道:“我们仙狐族人身世凄惨,这数百年来,想来七七受够人间苦楚,这才短短百年,便历三世。我方才在壶中修炼,忽然听到啸声,这种狐啸只有仙狐族人才会发出。” 苏颜紫还是不相信这个既定事实,问道:“你又怎会确定她便是你的姐妹?” 颜流云走过来,从苏颜紫手中抱过白狐,指着她的尾巴尖,柔声说道:“你知道她为何叫七七么?” 苏颜紫说:“她生下来时便会说话,但只会说七七二字,所以唤她七七。” 颜流云凄凉一笑,说道:“你们等等。” 她将小白狐抱还给苏颜紫,自己缓缓脱下衣裙。周灵见她美好身材,禁不住面红耳赤,苏颜紫大怒,指尖一弹,两枚铜钱打向周灵眼睛。 周灵啊呀一声,闪过身去,颜流云身形渐渐变幻,从人形逐渐变成一只紫色狐狸,更为惊异的是,她有九根尾巴,紫色皮毛泛着光华,显得格外高贵。 周灵心道:“这便是九尾妖狐了。” 颜流云说道:“苏姑娘,你看看七七的尾巴,上面是否有七条黑纹?” 苏颜紫数了一数,果然是七道黑纹,她说道:“那又如何?” 九尾妖狐说道:“等她修炼到一级妖王,这七道黑纹便会分叉,成为七只尾巴了。我从前的名字,唤作阿九。” 这下大家恍然大悟,小白狐从苏颜紫手中跳下来,爬到九尾妖狐身边,伸出尖吻,摩挲着九尾妖狐的脖子,十分亲密。 九尾妖狐如大姊姊般舔着白狐皮毛,目光中充满了爱怜,以狐语低低地对着小白狐诉说,白狐不停点头,眼中慢慢渗出泪水。 周灵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有些乱了,不知道是郭家大仇重要,还是这妖狐更加可怜。或许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对错的罢?他叹一口气,心想若是雷音要诛杀这九尾妖狐,他谁也不帮,走得远远好了。 苏颜紫转头,对周灵说道:“七七如何与你相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灵便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苏颜紫点头说道:“你还算有些良心,七七这些日子受苦了。” 周灵一边与苏颜紫说话,一边偷偷看她,她生得美貌,却又不苟言笑,十分严肃端庄,目光之中又甚是凌厉,令人不敢*视。周灵心中暗甜,不知怎的,对这冷面女捕十分欣赏,有一种无法道清言明的东西,无法自拔。 =========================================== 各位,今天第一更送到,久等了。 第一百零四章 红毛妖王 经过交谈,周灵知道苏颜紫比他大三岁,已是京中名捕。她师从峨眉圣音师太,师太乃是峨眉前任掌教沈妙常的师叔,可见其地位尊崇。 圣音师太渡劫之前游历姑苏,遇见苏颜紫,掐指一算,两人前世有着莫大缘分,便收她为徒。苏颜紫天资极高,武功、道法,样样精通,但圣音大师知其刚强易折,有心历练于她,要她经历人间种种辛苦,见识人间繁华与痛苦,安排她在开封做捕快,满二十岁才能重返峨眉继续修炼。 苏颜紫在京中三年,已由当时的小捕快一跃而为京城四大名捕之一,的确令人称叹。一方面能力出众,另一方面也是托了师尊的福。圣音大师乃是有名的峨眉剑仙,她的弟子,别人多少也要给些面子。这三年,苏颜紫破了不少大案,尤其捉了几个危害人间的妖怪,使得她声名鹊起,但她平时为人不苟言笑,最恨别人背后议论,因此一般人畏她如虎,惟恐避之不及。 周灵趁着苏七七与颜流云姊妹重逢,苏颜紫心情低落之际,将苏颜紫的来历大致摸了一遍,又顺便将自己介绍一番,说峨眉青城,乃是一脉渊源,他是峨眉掌门之后,自然要竭力与她拉近关系。 苏颜紫见周灵生得英俊可爱,又善会说话,心中喜爱,忍不住与他多说了两句,也是和颜悦色,这下便让周灵杂货铺子里开了染缸,心花怒放。 两人聊了半天,这边两只仙狐族后裔也聊得大致差不多,不一会,苏七七与颜流云都重新幻为人形,两人对望一眼,抱头大哭。好久之后,才又分开。 苏颜紫知道妹妹是仙狐族人,但毕竟自己与她有血脉渊源,心中对颜流云敌意也去得个七七八八。 颜流云对着苏颜紫说道:“方才我与七七已经交流过,她还是希望留在你身边。唉,不管如何,我心中都是担心她的,不过总比原先好得太多,毕竟我已知道她的下落,以后联系起来,也是方便。大体事情,我均有交代,暂时让她留在你身边吧。” 苏颜紫心中感激,说道:“谢谢你。” 颜流云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你,这十几年来始终对七七照料有加。” 周灵担心道:“那七七在下个月圆之夜会不会变成白狐?万一她又不认人,随意伤人的话又该如何?” “放心,我会在月圆之日陪着她,教授我们仙狐族的修炼之法。”颜流云微微一笑,周灵这个担心根本便是多余。 苏颜紫忽然想到红毛妖王还未抓住,焦急说道:“哎呀,差点忘了那红毛妖王了,我还要去救那沈家庄数千百姓。流云夫人,你可否带我下去找他?” 颜流云摇头说道:“我与那红毛妖王做了百年邻居,我不便带你去抓他。虽然我们仙狐族亦人亦妖,但一直以来都被归为妖类。我不会做那自相残杀之事,不过我可以提醒你,那红毛妖王是一只修炼千年成精的红毛蝙蝠。” 周灵喜道:“原来是只老蝙蝠呀,这下可知道如何去对付他了。” 苏颜紫不解地看着他,周灵解释道:“蝙蝠喜聚山洞,眼盲,好吸血。我们待会直接冲下山洞,尽量莫要发出声音,一击必杀!”他又问苏颜紫:“你可有把握杀他?” 苏颜紫说道:“如若我用师父给我的符咒,必然能抓他!” 颜流云忽然说道:“我已修炼多年,这炼妖壶于我作用也已不大,不如让给七七,助她早日修成正果。对了,这炼妖壶另有妙用,可以炼化妖怪,可以收伏封印,为己所用。” 周灵笑道:“那就好了,直接将这红毛蝙蝠收进壶里,如不听话,便炼化了他!” 颜流云说:“你们等我一会,我收拾点东西,便将这炼妖壶送给七七。” 众人等了一会,颜流云已经收拾停当,一身素服,换了道装,两名丫鬟也已经变成两名小道童,真有无尘无垢的出尘之美。 他们几人迈步走出炼妖壶,颜流云收了法宝,转赠于苏七七,并教授她收用之法。 苏颜紫以为时间来不及,哪里知道出来之后抬头看天,却见时间并没有过去太多。她奇道:“流云夫人,为何我们在壶中有半日时光,在外却几乎没花时间呢?” 颜流云微笑道:“仙家之物,我也不知为何。时候不早,你们要探那红毛蝙蝠洞,还得抓紧。我们先行告辞了。” 大家目送九尾妖狐离开,苏七七眼中珠泪盈盈,十分舍不得。 颜流云却是十分洒脱,头都不回,带着两名丫鬟,转眼便消失不见。 苏颜紫说道:“时间不早,我们赶快下去,救到那数千人为好。” 周灵与苏七七齐齐点头,表示赞成。 于是三人一跃而下假山洞,准备与那红毛妖王做一番决斗! 跳下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以白色板岩修筑而成,十分光滑平整,整个通道曲径通幽,因是弯曲,所以看不见底。 苏七七笑道:“没想到这红毛老蝙蝠倒挺爱干净。” 苏颜紫在她手心轻捏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苏七七舌头伸伸,不好意思地冲着两人做了个笑脸。 三人提着灯笼依次前行,周灵走在最前,苏颜紫仗剑在后,迤逦约走了有数里之遥,还未曾到底。 周灵有些纳闷,说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苏七七说道:“哪里不对?” 苏颜紫“咦”了一声,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不可能走了这么远,还没见到红毛妖王的老巢。” 周灵在博客拉河谷曾跟随父亲钻研阵法,他隐隐觉得这里似乎被人布下了法阵。 苏七七奇道:“难道这里被人布下什么阵?” 周灵很快又将自己这种想法否定,他说:“应该不会,这红毛妖王不过一二级妖王境界,他如布下这等大阵,绝对是起码五六级妖王的境界,因此不太可能。我想是不是有什么比较巧妙地机关禁制,我们一时没有发觉而已。” 苏颜紫也点头表示同意,她看着洞壁,均以石头铸就,放眼看去,没有什么变化,往前走十步还是这样。她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有的墓穴里为防止盗墓,会用出各种机关,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穴便是墓穴?” 周灵摇头不敢肯定,他说:“依我看,很可能是我们在一个环形的山洞中走回头路,说不定已经绕了好几圈。” 第一百零五章 无音仙剑 苏颜紫说道:“这种也不是没有,我们做个记号,看看前方有没有类似记号,如果有,说明咱们真的是被机关绕住了。” 她一掌按向石壁,石粉簌簌掉落,赫然出现一枚掌印。 三人继续朝前走,已然绵延数里,不见底。周灵皱眉说道:“也没见底,也没见掌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被困在这里?” 说也奇怪,他们从上面跳下来,本有个出口,现在连出口都已经看不见,他们似乎已经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他说完之后,苏七七有些担心,握着周灵的手,说道:“小*贼,我们真的被困在这里了么?” 苏颜紫走在最前,见到了她方才按的掌印,验证了刚才他们的推断,“啊”的一声,惊道:“这洞穴通道果然是环形的!” “啊!”苏七七抱着周灵,急道:“难道我们真被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出不去了?那可怎么办!” 周灵分析道:“应该不会的,灯笼一直没熄,空气应该是流通的,肯定是有什么出口,我们没有发现而已。况且,真要被困住了,咱们不是还有炼妖壶么,可以跳进去修炼,里面山清水秀,别提多好!”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左拥右抱,偎红倚翠的幸福人生了。 苏颜紫说道:“看来真是被困住了!”她最烦这种偷偷摸摸,避而不见的妖怪,有本事就真刀真枪打上一场。她越想越烦,顺手一挥,剑锋划过石壁,因太过锋利,石粉不住凋落。她被困在此处,心头十分烦闷。 周灵却是心头雪亮,大呼一声:“明白了!” 苏七七姊妹两人回头问他:“明白什么?” 他笑道:“方才我们只顾看着前路,却忽略了左右。既然前路不通,为什么这出口不能够在左右的洞壁上呢!” 苏七七终于聪明一回,手指指上面,说道:“那我们也应该多看看头顶。” 周灵伸手一拍苏七七头顶:“聪明!” 苏颜紫不满地看了周灵一眼,暗想这家伙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我们家七七怎么会看上这么粗鲁的家伙。她早从苏七七看周灵的眼波中看出她的情意,见周灵老是心不在焉的感觉,不禁暗暗摇头。 三人知道被环形空间束缚住,第一要紧之处便是要找到出口,洞口十分好找,只要有心。 他们提着灯笼缓缓而行,走到一处,发现灯笼里灯火火焰增大,感觉到有气流从身边穿过,抬头望去,头顶也如其他地方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周灵拿蚩尤剑戳了一戳,惊奇地发现原来以为可以戳到的地方是空的,也就是说,他的眼睛被骗了! 他足尖用力,往上纵去,竟然发现这竟然就是假山的入口。仔细勘察一番,原来这洞口做得跟洞穴内顶棚完全无二,如若不跳到上面去看,光在下面摸索道理,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既然出口找到了,不会担心出不去,大家放了宽心,在此做了标记,继续前行安心寻找入口! 苏颜紫暗笑这红毛蝙蝠,居然能想出这招。三人继续探那入口,仔细辨察,又是走了整整一圈,在快接近洞口的地方,发现尽管跟其他地方并无二样,用护体真气探去,竟然毫无着力之处。周灵用手去摸,发现被人做了一个小的结阵。这仅仅是个障眼法而已,周灵喜道:“在这里了!”他率先冲了进去。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是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大厅,数十盏油灯挂在洞壁上,火光熊熊。 那红毛妖王正坐在大厅虎皮座椅上,抓住一名幼童,正在吸取他精血。那幼童哀哀叫喊,却无济于事,红毛妖王嘴角流出那幼童鲜血,情形十分可怖。 苏颜紫一见那红毛妖王,怒向胆边生,连人带剑,飞向妖怪座处。 红毛妖王见人杀到,将那幼童摔在一边,取出一柄刀,绿光荧荧,碧如秋水,嘿嘿一笑:“美人儿,你来了?” 那幼童被摔在地,额角正碰在石头上,顿时脑浆迸裂,眼见得不活了。 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这样被红毛妖王终结,周灵大怒,也不管群殴不群殴,拔出蚩尤剑,白光濛濛,杀向红毛妖王。 苏颜紫乃是圣音大师爱徒,圣音大师早已达到九级丹仙巅峰境界,完全可以渡劫成仙,但是因红尘中俗事未了,所以隐藏实力。圣音大师对苏颜紫十分溺爱,给了不少法宝,其中一柄无音剑便是仙级神兵,与蚩尤、太阿一个级别,这无音剑舞动起来无声无息,剑速奇快,剑有剑灵,无音剑中封印了仙灵,因此苏颜紫得了此剑,尽管是丹仙四级的实力,使起峨眉剑法来能够胜过六级七级的丹仙。 这红毛妖王不过二级初期,哪能直撄其锋?周灵刚要扑将上去,苏颜紫冷冷说道:“我来对付他,你和七七去找被抓住的沈家庄诸人。” 周灵倒也听话,乖乖同了苏七七去找人。看来周灵被苏颜紫吃得死死,以后日子难过不提。 周灵提剑,拉着苏七七到处在大厅里寻找小门,只有一处石门半掩。 冲进去后发现宝光耀眼,堆了半屋子的珍珠玉器黄金之类,不知道这红毛妖王从哪里收来。周灵嘿嘿一笑,取出青囊,将这半屋子宝物全体收入囊中。这青囊果然神奇,竟然有纳须弥于芥子的神通,这么多宝物全然收入,也不觉得增加多少重量。看来神物就是神物啊,世间万物,比起来都是浮云。 此外便再找不到任何出口,两人回到大厅,见苏颜紫和红毛妖王正杀得兴起。苏颜紫那柄无音剑,破坏力极强,剑锋挥到哪里,哪里便是一阵气爆之声,炸得不成模样。红毛妖王见自己百年来居住修炼的洞府被毁,急得吱吱乱叫,他将身形一晃,显出本体,原来是一只人面蝙蝠,遍体红毛,翅膀张开,足有五尺方圆,在大厅中不停飞舞。 苏颜紫闷哼一声,挺剑而上,无音剑悄无声息,划出一道十字,几要生裂红毛妖王! 红毛妖王铁爪铮铮,倒挂在洞顶,人面蝠身,十分诡异阴森,他口中怒吼:“别*我!” 苏颜紫怒道:“你这妖怪,去死!” 红毛妖王翅膀张开,滑翔而来,口中怒喊:“音波功!” +++++++++++++++++++++++++++++++++++++ 今天第三更到,明日继续,谢谢各位捧场~~觉得这张不错的,给点推荐,给点花。 第一百零六章 羊脂玉瓶 一浪一浪的音波从他口中喷发出来,音波所届,当者均为齑粉,周灵和苏七七被音波推到,顿时觉得心中烦恶欲吐,其中周灵尤甚,方才与毒手丐王大战,中那一掌,旧伤未愈,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苏七七连忙将周灵扶到一边,点他胸口几大穴道,暂时缓解他疼痛。 苏颜紫却丝毫不怕那音波功,因为无音剑材质乃非凡物,音波袭来,尽皆被剑身吸收,反射回去,登时将红毛妖王打得一口鲜血喷出来。 红毛妖王怒极反扑,口中啊啊怒喊,扇着翅膀飞过来,一道黑光铺天盖地,要将苏颜紫笼罩在内! 苏颜紫冷哼一声,无音剑再次挥出,挡者披靡,从他翅膀中破将开来,将他左翼削断。 红毛妖王身形急退,想要逃走。 苏颜紫说道:“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紧跟着一剑,欲将红毛妖王开膛破肚! 周灵见得真切,立马说道:“不要杀他!”苏颜紫听了,稍稍一顿,红毛妖王好容易才避开这杀神般的一剑! 他无处可遁,见无法战胜苏颜紫,准备故技重施,喷出白烟,要借烟遁。这下苏颜紫可不上当,衣袂一振,将白烟吹去,几下兔起鹘落,剑尖已然*到红毛妖王喉咙。 他喉咙格格作响,说道:“姑娘,饶我一命!” 周灵喘着气说:“快问他沈家庄人都去了哪里!” 红毛妖王赶紧说道:“在,在我的羊脂玉瓶里!” 苏颜紫说道:“快拿来!”她剑尖一直抵着红毛妖王的喉咙,生怕他又使诈逃走。 红毛妖王为难道:“刚才与姑娘争斗,落在地上了,不知道在哪里。” 苏颜紫恶狠狠道:“你又骗我?”剑尖微微给力,已然刺破他喉咙。 红毛妖王嘶哑着嗓子告饶。 苏七七闲得无聊,足尖乱踢,忽然脚踢着了一个硬物,低头看去,是一只羊脂玉瓶。 苏七七捡起来看,通体柔滑,摸在手里温润的感觉很好,她便仔细研究起来。 这羊脂玉瓶约有手掌长短,鸡蛋粗细,十分小巧精致,她放在手中把玩,十分喜爱。 她说道:“这个是不是就是玉瓶?” 苏颜紫盯着红毛妖王,准备一旦他说谎,就一剑刺死。 红毛妖王忙不迭点头。 “他们人在哪里?”苏颜紫宛如杀神,对付敌人如凶神恶煞一般。 “在,在这玉瓶里。” 苏颜紫惊讶道:“你把他们都杀了?” “没有没有,都存在这瓶子里呢,养着,想吃的时候便拿出来。”得,这红毛妖王将俘虏当成糖豆零食了。 “怎么放出来?” “将瓶子滴血认主。”红毛妖王寒了脸色。 “哦好,那我将你杀了,再滴血认主。”苏颜紫说话很冷。 红毛妖王连忙求饶,说道:“不要啊,我解除就可以了,你再收了这瓶子。” 周灵忽然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眼见周灵受了伤,苏颜紫唤过苏七七,先将这红毛妖王收进炼妖壶,赶到周灵身旁,先为他治伤。红毛妖王呜呜呀呀一阵求饶,但苏七七恨他残忍暴虐,二话不说先将他给收到炼妖壶中。 苏颜紫扶着周灵,看着他受伤,有些心疼,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拿出一枚透明丸药,要周灵服下。 周灵重伤之余还不忘看她美貌,故意调侃她:“这是什么药?不会是毒药吧?” 苏颜紫仿佛看出他心事,故意恶狠狠说道:“快吃下去!我要杀你,还需要下毒么,一掌就劈了你!”说完作势伸出莹莹玉手要劈他。 苏七七赶紧拦住,紧张说道:“姊姊,你先饶他一命吧!” 周灵嘿嘿一笑,和着鲜血,将丸药强吞下去。 苏颜紫将他扶住,盘膝坐在他身前,伸出双手抵在他胸前,为他运功疗伤。 周灵只觉得胸口一阵滚烫,两股真气排山倒海一般涌将进来,淤积的气血登时被冲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苏颜紫在为他疗伤,心中很感激,睁开眼睛,看着苏颜紫脸色忽红忽白,想来也是十分用心。 不一会,苏颜紫收回双掌,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 周灵体内真气充沛丰盈,刚刚的内伤已经全然治好,他这才知道苏颜紫功力的可怖,他原本以为自己身兼数家之长已经很厉害,现在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不禁再生豪情,一定要超过苏颜紫。 既然他内伤已愈,这里又无所留恋,三人匆匆将这里扫了一遍,再无可取之处,从通道出来,又回到后花园中。 苏颜紫说道:“我们在外面将他们放出来吧。” 他们走到庄外,拿出玉瓶,按照红毛妖王说的方法,苏颜紫叫周灵滴血认主,这等于是送他一件宝物。周灵很是不好意思,主动说道:“方才我收了不少金银财宝,等回到开封城里,我分些给你们。” 苏颜紫鼻尖一皱,说道:“切,真鄙视你,真俗,黄白之物,我们修道之人是不屑一顾的,长生不老才是我们追求之道。” 苏七七也表示不要,但她心中喜爱那羊脂玉瓶,又不好意思说,不过归周灵所有,她心中也开心,毕竟自己已经有了炼妖壶。 周灵将那玉瓶滴血认主,对玉瓶中构造知晓得十分清楚了。里面的确关了不少人,密密麻麻,他们来到一片空地,心念一动,便将那些人全都放了出来。 被关在玉瓶中的人们早已昏昏沉沉,好一会才醒过来。 苏颜紫对他们说道:“我们已经将妖怪杀死,以后你们可以安心生活了。” 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大家开始寻找自己亲友,有的被那红毛妖王吃了,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府尹和一些衙役也在其中,这下一起被苏颜紫给救了,她也省了不少心思,善后问题,就留给他们来解决。 苏颜紫见他们哭得凄惨,不忍心看,便拉了周灵与苏七七悄悄离去。 他们走到沈家庄外石桥边,却不见了那毒手丐王的尸体。当下也无暇细细探寻,三人匆匆赶回开封城。此时,已是深夜。 ===============================================================新的一周来了,请大家继续支持无双,给力推荐! 第一百零七章 郭府聚会 周灵力邀苏颜紫和苏七七一起到郭雷音府上,两人拗不过他,一起去了郭府。 他们这一回去,可把赵琴歌和郭雷音高兴坏了,整整半天没有见着周灵和苏七七两人的声音,不知道去了哪里,府上诸人都为他们担心。 凤不离本已上床休息,知道徒儿回来,立即冲了出来,将周灵好一阵暴揍。周灵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声讨饶:“师父,我错啦,您饶我这次吧!”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苏七七顺便将苏颜紫介绍给大家,告诉他们这便是自己所要找的姊姊。 苏颜紫严肃不爱笑,也不喜爱多话,不过倒是有问必答。她年龄大过众小两三岁,比较成熟,又是京中名捕,做事说话均令人信服。 赵琴歌见得苏颜紫风采,居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但也很喜欢这位苏姊姊,拉着她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苏颜紫将他们晚上经历说了,大家都很惊喜,居然还抓了一个红毛妖王,得了两件宝物。 周灵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也取了不少财务。”他取出青囊,将那大半屋子的金银财宝都取了出来。 一时之间,金光耀眼,也不知道那红毛妖王是存了多少年月,从何处搜集来的民脂民膏,闪得众人眼花缭乱。 大家都不好意思,周灵拿了一副银镯,送给凤不离。苗人最爱银饰,凤不离见到这副古朴的镯子,十分喜爱,不住地夸奖周灵孝顺,乖。他又拿出一根金簪,插到苏七七头上,平添几分妩媚,她羞红了脸,媚眼如丝,看着周灵。周灵准备拿点什么给苏颜紫,但见她眼睛瞪得老大,便不再坚持给她东西,留待以后再说。就是袅袅婷婷两个丫头,也一人拿了一枚戒指。其余物品,暂时便寄放在青囊中。 这下子大家皆大欢喜,将周灵夸得天下无双,地上少有。 时间不早,大家都去休息,这一两日之间,周灵和郭雷音便要参加十六强之战。 苏颜紫回去交差,苏七七舍不得离开周灵,执意要留在这里,谁都拗不过。 苏颜紫只好答应她,没事常来郭府,自会看她。 十六强对战结果很快出来,郭雷音在战胜七分半堂龚静初之后,进入八强战,和杨继业要争夺四强之位。这下真可谓是冤家路窄,郭雷音念他伤害赵琴歌之仇,势必要与他狠狠一战。况且,这雷音枪对上杨家枪,这可是很少能得见的奇景啊! 周灵这几日正好好将养身体,他的对手据说便是中州雷无敌。 目下,八强已然产生,分别为:郭雷音、周灵、杨继业、雷无敌、高怀德、王彦升、慕容美、曹彬。这八人中间,大多是家学渊源,父辈都在朝中为官,或是素有威名。只有郭雷音与周灵两个无名小辈。 这八人都是从数百人之中经过层层遴选淘汰而来,都是大周朝的精英少年。八强之战,万众瞩目,连当今皇帝柴荣也要亲临现场!这比武场也转移到皇宫内苑,文武百官、王公贵族,都会前来观摩。 此事事关大周国运,这八人无论最终是否能进入最终五人名单,都已在兵部挂了名单,之后必然仕途顺利,飞黄腾达。 下月中秋十国会盟,大周身为东道,如若不能在会中力压群雄,北国契丹很可能便会侵略中原,战事一起,势必生灵涂炭。 八强战定在八月初一,皇宫大内,殿前都检点赵匡胤早着人将校场整饬得阔大平整,设以看台,下有围栏,派出数千名虎贲军将整个皇宫内苑保护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这一日,将是决定未来天下五十年的一日! 郭雷音近日以来每天勤练雷音枪,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赵琴歌总是心疼,常去多加照拂,准备点心茶水之类,又暗暗托人买了布料针线之类,给周灵与郭雷音缝制衣裳。 周灵自从沈家庄回来,便如变了一个人似的,认真刻苦,一战再胜雁行门长孙如意,晋级八强,喜得凤不离眉开眼笑。她教了这样一个得意弟子,自然开心,苏七七平时也缠着她,顺便一起收了做弟子,一下子多了两个徒弟,凤不离暂时忘了苗疆,安心在开封住下。 郭雪宜也恪守了诺言,收赵琴歌为徒,教习她医术,以及一些修炼的法门。 赵琴歌所学,不以攻击见长,但能确保自身安然无恙,这也许便是医者心态。这样,赵琴歌的性子益发地恬淡冲和,随着功力见长,她越发神光外蕴,在郭雷音的眼中,便是越来越美,美得让他心动,意醉情迷。 郭雷音府中甚大,因此住了郭雷音、赵琴歌、周灵、苏七七、凤不离、郭雪宜等人,还是很空。四小各自修炼,只是吃饭时候在一起,互相得以交流,既紧张又轻松。 苏颜紫经常来看苏七七,她一直担心这个妹妹,但七七舍不得周灵,又新拜了师父,益发得意起来,心情倒比从前愉悦开朗了许多。 周灵每见苏颜紫来,都按捺不住心中兴奋。苏颜紫毕竟比他大着两三岁,又是女子,懂得自然比他说,对他情意,也有所察觉。但她平时为人总是冷冷,不对人表露心事,反而要周灵善待七七,如若欺负,她那无音剑可不是好对付。 七月三十日,决战前夜,郭雷音府中。 外面下雨,淅淅沥沥,众人围坐喝酒,特地从“太白楼”请的厨子,做的都是地道开封名菜,滋味很好。赵琴歌特地安排的宴席,为郭雷音与周灵壮行。 苏七七很对凤不离的胃口,更是将苗疆一种厉害的蛊法教给了她。周灵不爱下蛊,苏七七觉得新鲜有趣,没事便缠着师父,照此情况下去,将成一代毒王。 她手举酒杯,笑颜如花,对着周灵说道:“小*贼,祝你明日马到成功!” 周灵咬着嘴唇冲她做鬼脸,说道:“天天小*贼小*贼地喊,你就不怕我?哈哈!”他意味深长地奸笑道。 苏七七哎呀一声叫道:“师父,他又不知道想什么坏主意!快帮我教训他!” 凤不离知道两小喜欢玩闹,也不管,只是笑着喝酒,苗人酒量甚大,她性情开朗,喝酒更是其中翘首,觉得小杯不尽兴,索性换了大碗。 第一百零八章 干戈玉帛 郭雷音也爱杯中之物,这些时日凤不离也时常指点于她,他也逐渐感觉出她的好,也没了刚认识时候的愤怒和敌意,反而觉得有些歉疚。酒逢知己千杯少,他有心赔礼,便换了大碗,与凤不离对饮。 赵琴歌眼看众人喝得有点多,有心克制,说道:“今日大家一起饮宴,是为雷音与周灵二人壮形色,但明日还要决战,我们心意到就成了。” 周灵嘻嘻笑道:“师父,我敬你一杯。” 凤不离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上:“明天要是输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周灵舌头一伸:“我哪能给您丢人,看我明天怎么赢那雷无敌!师父,我下午听七七说,苗疆很美,是么?” “是呀,此间事结束之后,你们随我回苗疆住上一些时日,如何啊?苗家的少女最多情,苗家的小伙最勇敢,苗家的山水最美丽,苗家的美酒最香醇!”凤不离回忆起故乡风物,若有所思。 周灵笑道:“师父现在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啊。” 凤不离甚至想到,多年之前,她也曾有过喜欢的情郎,宽厚的胸痛,有力的臂膀,多情的眼神,热烈的亲吻…她有些迷醉了。 屋外依旧下雨,秋雨绵绵,门外忽有人说话:“臭小子,我不在,你又拜了个师父啊!” 周灵、郭雷音一听声音,顿时大喜,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回来了?” 张凌风哈哈大笑,冲将进来,一袭青色道袍,但精神格外矍铄,众人纷纷见礼。 他天眼已开,看见郭雪宜,顿时一惊,说道:“原来是你!” 郭雪宜微笑道:“前辈,别来无恙?” 他二人原本相识,张凌风应是她的叔父辈,她小时曾经见过,后长大游历江湖,多次遇到张凌风,也曾受他恩惠。每想报答,老道总说他欠郭家,一辈子都还不清。 赵琴歌微笑着对张凌风行礼,说道:“前辈这一路回来,想必事情已经办妥?” “我虽在外,但心里一直牵挂着我两个宝贝徒弟,看来回来并不晚,我已得知明日你们会参加八强之赛?” 郭雷音忙点头称是。 张凌风对赵琴歌说道:“丫头,当初我不收你为徒,便是知道你另有一番机缘,怎么样,哈哈?” 赵琴歌笑道:“多谢前辈用心。” 郭雪宜也在一旁说道:“前辈,你偷懒,送个徒弟给我。” “哈哈,这都是机缘,说不清楚的。”张凌风忙着打哈哈。 周灵脸一红:“师父…我又拜了个师父…” 张凌风说道:“早就听说天南苗疆出了个小丫头,年纪虽轻,却一肚子的鬼主意,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凤不离也笑道:“老爷子您怪我抢了你徒弟啊?” 周灵期期艾艾,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凌风说道:“臭小子,你倒好,一个男师父,一个女师父。” 周灵挠挠头:“我这也叫博采众家之长嘛!” 郭雷音不想搅进一群人的斗嘴中去,说道:“师父,您一回来,我便觉得有了主心骨,这下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了。师父,久别重逢,喝一杯吧?” 张凌风笑道:“哈哈,酒虫子早就被香味给勾起来了,快快,倒酒!” 苏七七和苏颜紫姊妹俩与张凌风不熟,便坐着只吃菜,不说话。 赵琴歌眼尖心细,拉着苏七七说:“我给前辈介绍一下,七七是我们新认识的朋友,不过现在也是凤姐姐的弟子了。” 张凌风定睛一看,心中一惊,说道:“七尾灵狐?” 他修炼数百年,又开了天眼,一眼便看出苏七七乃是七尾灵狐转世,也知道那九尾妖狐与七尾灵狐的关系。 郭雷音和郭雪宜一听,大惊,他们早被九尾妖狐给弄怕了。那颜流云为报复郭家,曾经暗中下毒,使得北宗郭家子嗣灭绝,只剩女流之辈以及一些老辈。 郭雷音并不知晓沈家庄中苏七七与颜流云相认那段,如今听张凌风一提,便心中有了警觉,悄悄问道:“师父,您说这七尾灵狐是什么意思?” 张凌风沉声问道:“姑娘,请问你可明白七尾灵狐?” 苏七七与苏颜紫对望一眼,心知早晚得过这一关,不如及早说了,便说道:“我便是仙狐族的七尾灵狐转世,但我并不是妖。” 张凌风沉吟道:“仙狐族传世极少,你与那九尾妖狐可曾认识?” 苏七七说道:“我前几日刚刚与流云姊姊相认,前辈您也认识她么?” 郭雪宜许久没讲话,沉吟片刻,问道:“七七,你可知道颜流云与我郭家关系?” 苏七七与苏颜紫均摇头,问道:“什么关系?” 于是郭雪宜大致讲了颜流云当初被郭家先祖郭子仪给救了,两人相识相恋并有了身孕,后郭子仪知道颜流云九尾妖狐的身份,不分青红皂白便提枪刺杀颜流云,她命大逃脱,但腹中孩儿也就此被杀。颜流云心中恼怒,发誓要杀尽郭家子孙,令郭家断子绝孙。其后种种,不再赘言,北宗郭家因此将皇位让给了柴家。 苏七七听得一身冷汗,她有些愧疚地看着郭雷音与郭雪宜二人,她并不知道颜流云的种种故事,如今听来,两家恩怨非一时能解,她心中情绪十分复杂。周灵与郭雷音是生死结拜弟兄,她心中又十分喜欢周灵,颜流云是自己族人,对自己又那么好,看来这个问题,已然无解。 苏颜紫冷冷说道:“我是七七姊姊,你们谁都别想打她主意。” 凤不离也极爱苏七七,赶紧站到她这一方,说道:“七七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 周灵一看终于躲不过去,他两下里隐瞒,这下再也瞒不过去,只好忙着打圆场,说道:“大哥,你先别急,那九尾妖狐是你家仇人,七七与你郭家没仇啊。况且,那事情来龙去脉如今也清楚了,一开始是郭老爷爷不对,九尾妖狐是在报仇。当然了,她也不对,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什么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郭雷音一听便明白了,周灵这小子早就知道,合着就瞒着我呢!他眼睛朝周灵一瞪,周灵心中有鬼,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事情,也只有他出头了。 周灵说道:“大哥,七七与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她与苏姐姐为人,都是疾恶如仇。那颜流云如现在收手,是否可以和解呢?” 郭雷音气得冷哼一声,对着周灵说道:“你呀你,真是把我气死了!”他狠狠一拂衣袖,离席而去,喊也喊不住。 ======================================= 今天第三更了,大家支持我的就是每天看我的书,给我留言, 第一百零九章 玉峰柔软 张凌风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结果酒没喝成,却闹得不欢而散。他也郁闷,本来师徒久别重逢,是件好事,哪里知道横空里杀出个七尾灵狐! 赵琴歌一看问题复杂,这个时候得赶快安慰好苏七七姊妹俩,她们是女孩子,心思敏感,还得好好安抚。两方矛盾太过复杂纠结,一旦处理不当,就会再无解决之期。 她说道:“苏姊姊,七七,郭家与那九尾妖狐的恩怨已经有数百年,我知道你们掺杂其中,也是无奈。雷音是火爆脾气,我想这样,你们先回去,我去劝他。” 郭雪宜在一边说道:“琴歌,我知你心思。其实,我也为难,心里也有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念头,我们在一起相处融洽,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为难。我想,改日还是请颜流云出来,大家一起见面谈谈,如果实在谈不拢,再做计较。雷音那边,你再去安排一下,明日周灵与雷音都要参加八强比试,此事为大,个人恩怨,可以不作计较。” 她吩咐完毕便也飘然离去,苏颜紫也拉了妹妹回到自己住处,偌大一个饭厅里,只剩下周灵、张凌风、凤不离、赵琴歌四人。一场欢宴,最后竟至不欢而散。 周灵看着苏颜紫,依旧依依不舍,他也知道这次问题出得有点大,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才能解决。他是安慰苏七七与苏颜紫的关键,赵琴歌是平复郭雷音与郭雪宜的关键,在座诸人,互有因果关系,互相牵制,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赵琴歌往郭雷音所住小院而去,她心中忐忑,知道这次事大,不能搞砸。 她轻敲院门,雨声淅沥,和着敲门声音,点点滴滴,竟于秋夜之间,带了几分哀怨。 郭雷音在屋内问道:“谁?”他的嗓子闷声闷气,显见是心中很不畅快。 赵琴歌轻轻说道:“大哥,是我。” 郭雷音说:“是琴歌妹子?门没锁。” 赵琴歌推门而进,只见郭雷音依门而立,川字眉紧锁,没了往日潇洒与爽朗。 她笑道:“你还在纠结?” 郭雷音仿佛没有听到,一言不发,挺得如他的雷音枪一般直。 “大哥,今日之事,谁都不能怪。如今我们每个人都被牵连其中,已成死局。” 郭雷音说道:“是啊,所以我心中难过。” “大哥,无论如何,你,我,还有三弟,都是曾经结拜过的,生死不离。”赵琴歌直直盯着郭雷音的眼眸。 郭雷音被她说得甜蜜,但族中往事,又是令他胸中难受,两难局面,让他如何能够承受? 赵琴歌早知道郭雷音对她情意,她也不是半点不懂,只是她心系周瑜,旧情难忘,不忍如此,但事易人移,她的柔情,也渐渐被郭雷音打动。今日之事,看来还得她来解决。周灵认为他和她是解决的关键,但她自己知道,只有郭雷音才是关键。只要郭雷音能够放下仇恨,大家便都放下了。 郭雷音心中也很纠结,毕竟苏七七等人天天一起相处,自己也明白大家都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把上辈子的仇怨留给不相干的人来解决呢? 赵琴歌看穿他心思,柔声说道:“郭大哥,琴歌多日以来蒙你照顾,感激不尽。不知道能不能再答应琴歌一件事情?” 郭雷音说道:“你尽管说,只要你的事情,我都去办。” 她红了脸颊:“大哥,我知你心意,我不想你与七七、周灵等人为难,这样我也很难去做。大哥对我如何,琴歌不是石雕木偶,心中也能感知。” 郭雷音一听,她似乎是在表白,不由得心跳忐忑。 赵琴歌忽然觉得有些冷,情不自禁往郭雷音身边靠了一靠,他脸一红,眼睛一闭,酒劲涌将上来,转身抱住了赵琴歌! 赵琴歌平生头一次被男子这样抱住,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力,已然不能自持,身体已经酥软。她柔声说道:“郭大哥,答应我,不要与七七为难,好么?” 郭雷音点点头,搂住她,看她红唇艳艳,忍不住便将嘴唇压了过去。只觉得触碰到一片温软,一股香气将自己笼罩。 赵琴歌檀口微张,吐气如兰,伸出双臂,环抱住郭雷音颈项,伸出舌尖,与郭雷音吻在一处。她第一次与男子如此接触,既紧张,又激动,带一点后悔与歉疚,但更多的是冲动与激情,面前这个男子热情如火、柔情似水、真情如铁,他身上的热力简直要将自己融化! 郭雷音终于得偿心愿,明白赵琴歌对自己情意,心中畅快无以复加,如今软玉温香,一抱在怀,真是快活得胜似神仙。他抱住心爱女子,舌头感受着她的湿润与芳香,一阵阵冲动让他不知所措,却又勇猛如虎,只是不停地吮吸,不停地索要。 他的双手无处安放,最后竟揉上了赵琴歌的柔软玉峰! 赵琴歌如触电一般,尽管她心中爱慕郭雷音,但少女情怀,无人能懂,她使出大力,将他推开,潮红了双颊,喃喃说道:“不可,不可。” 郭雷音没了走处,不知该做什么,窗户没关,一阵细雨飘洒进来,打在赵琴歌发丝,她打了一个冷噤,惊道:“大哥,你早点休息!我,我先走了。” 郭雷音一个箭步将她抱住,又是狠狠在她嘴上啄了一口,看她红唇艳艳,香艳可人。他说道:“琴歌,我爱死你了。” 赵琴歌露出小儿女情态,说道:“羞死人了,你让我走。” 郭雷音只好讪讪地放开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说:“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要事要办,不要耽误了。” “好,好,放心。谢谢你,琴歌。” 郭雷音看着赵琴歌翩然离去,简直是要快活死了,舔舔嘴唇,犹有香泽。 周灵对着张凌风、凤不离一男一女两位师父谈了半天,好容易说服两人,要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牵涉到郭家与颜流云之间的事务。 张凌风知道两名徒弟明日要参加最终决选,抓紧时间传给郭雷音一副金丝宝甲,又给了周灵一副天蚕丝手套。凤不离看得眉开眼笑,这天蚕丝手套肉眼看不见,能避刀枪水火,百毒不侵,这下周灵施毒,便是再毒,也无妨了,可保后顾无忧。 好容易熬过这一夜,已到八月初一,天气转晴,雨后的天空,秋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 =========================================================这一章,嘿嘿,你懂的!不知道大家喜欢不~~~~ 第一百一十章 中州雷家 周灵与郭雷音各怀心事,起来做了早课,然后几人一起吃早饭。 不过显然郭雷音心情要比周灵好了许多,用餐时分边吃边笑,若在平时,周灵肯定会逗他,但由于昨天晚上闹了这么一出,心情不好,也没心情与他闹了。 郭雷音率先吃完,在周灵脑袋上重重来了那么一下,差点没把周灵给打蒙。 周灵饭碗一推,故意怒道:“你干什么哩!我正吃饭,你要呛死我?” “快吃完,我们还得去皇宫呢!” 周灵眼睛一翻:“急什么急?皇帝不急太监急!” “嗯,你是一点也不急,反正今天几个对手都难对付,你不是怕了吧?”郭雷音心情好,故意调侃。 “你才怕呢!我有蚩尤剑,羊脂玉瓶,现在又多了天蚕手套,已足够立于不败之地。对付一个什么雷无敌,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周灵向来不紧张,张凌风又及时归来,为他壮胆。 两人边打边闹,终于将早饭吃完。 由于皇帝特殊待遇,每名进入八强的选手可带两名观众前来助威,因此郭雷音和周灵将张凌风、凤不离、赵琴歌等一起带了进去。 此次盛典,文武官员、王公贵族、宫屏贵人等人作为观众共计千余人,早将比武校场四边坐得满满当当,就等大赛正式开始。 当今皇帝柴荣身穿金龙秀爪滚纹长袍,头顶朝天冠,约有三十一二岁年纪,生得英明神武,正自爱怜地手捧爱子宗训,刚刚封了太子,宠爱有加。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跟在皇帝身后呈扇形排开,赵匡胤站立一侧亲自侍卫,腰间跨着一柄七星宝刀,刀鞘上镶嵌着红绿黄的宝石,珠光宝气,令人不敢*视。 眼见得日上三竿,正是绝好时机。令人热血沸腾的比试,即将开始! 数十名吹鼓手齐吹长号,号声喧天,十分隆重,足显皇家威隆,鞭炮齐鸣,碎屑炸落一地。皇帝柴荣正襟危坐,面带微笑,低声唤赵匡胤过来说话。 不多时,赵匡胤跨刀站立校场中间,大声说道:“臣赵匡胤奉大周皇帝诏曰,今日即将开始进行少年英雄简拔赛,这八名英雄少年已然新鲜出炉,分别为:郭雷音、周灵、杨继业、雷无敌、高怀德、王彦升、慕容美、曹彬。皇上今日御驾亲临,诸位要不惜体力,全力以赴!” 他顿一顿说道:“此次八强赛,为本次少年英雄简拔赛最终战,两两捉对,决出四强。另外再带一人,组成五人队,参与本月十五在京中举行的十国会盟。诸位,为国效力的时刻即将到来!” 赵匡胤声音洪亮,衣甲鲜明,又是生得身材高大,站在校场之中,显得十分魁梧。 他静了一会,说道:“我查看名单,好几位少年英雄父辈都在朝为官,你们父辈挣下的荣耀,将在你们身上再现!” 场中掌锣兵丁三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第一战,便是周灵对阵纳中州雷无敌! 周灵缓缓走上台去,他忽然看见苏颜紫带着苏七七也在看台上,姊妹两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俏如桃李,坐在妃嫔中间,竟丝毫不减颜色。他对着那边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耳畔忽然听到苏颜紫的“千里传音”,她的声音如在耳边:“臭小子,只许赢,不许输,我们七七看上的人,是最优秀出众的!” 周灵心中一甜,他知道苏颜紫其实面冷心热,转身拔剑,笑对苍穹! 中州雷无敌也缓缓上场,他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不苟言笑,打扮得如书生一般,冷眼看着周灵。 赵匡胤宣布第一轮比赛开始! 中州雷家以火药闻名,这雷无敌敢取名为无敌,想必有过人手段。 周灵不敢托大,在两个师父的要求下,戴上了无色透明的天蚕丝手套,并在青囊里塞了不少毒物,暗器等,张凌风还给了他一沓符咒。这些符咒都是他预先设好的法阵,到时候直接拿出来,以内力催化,便是一个现成的法阵,又不耗费精力。 雷无敌使的兵刃是一对子母链球,如今正搭在肩膀上,看不出什么威力和威胁。不过周灵不能大意,他左手握住蚩尤剑,方便右手随时掏出符咒,以及施毒。 比武正式开始,两人抱拳为礼,雷无敌说一声:“得罪了!” 周灵微笑道:“雷兄你太客气。” 雷无敌是雷家第三代最杰出人物,精于机关搭建,火药炮弹,研制出一种火器,形如长管,置铁丸于其内,火药引发,铁丸可于百尺外伤人。张凌风匆匆赶回来,便也是告知周灵雷无敌的一些讯息。 周灵长剑一引,将要使出起手式,雷无敌手摇铁链,准备抵挡。 哪里知道周灵手中长剑只是虚晃,右手的紫焰魔掌重重拍出! 雷无敌眉头一皱,心想这孩子怎么恁坏!使出一个铁板桥功夫,腰如同当中折断一般,直直下压,堪堪躲过了这一掌。 周灵一招用老,蚩尤剑*住寸许剑芒,换成青城剑法,一招“仙人指路”,既守又攻。 雷无敌使出一招流星赶月,链球直奔蚩尤剑柄而来,看来是想用链球缠住宝剑,令周灵手无寸铁,这样便无法抵挡。 周灵轻笑,他干脆将手脱离蚩尤剑,以单手隔空御剑,破空刺向链球中间铁链。 雷无敌终于发动了!他指尖嗖嗖嗖接连弹出三颗黑色石子,周灵暗道不好,这恐怕不是火药,而是炸药!他用剑尖格挡住第一颗石子,也学雷无敌,使出一招铁板桥,躲过第二颗石子,第三颗石子来得太快,万无躲闪之理。他只凭一只手,便将那颗石子抓在了手中! 雷无敌笑了,他这可不是普通石子,而是雷子,这雷子已经发出,一旦碰到人的身体,便会产生爆炸。这周灵竟然敢用肉掌去接,怕是要炸得一只手臂灰飞烟灭。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周灵会戴了一双百毒不染、火石难侵的天蚕丝手套! 周灵一抓住石子,便知道不好,想要扔出去,那石子已经在手心爆炸!另外两颗石子已然爆炸,但都是在空中爆炸,威力似乎并不巨大。 周灵手心的石子炸裂开来,这时场边都是一阵惊呼,都感觉周灵的右手没了!但是周灵却丝毫无损,正惊异地看着自己手掌,连半点焦黑也无! 雷无敌也是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能够空手硬接自己雷子的高手,这样他暗暗将另外三颗雷子放了回去。 周灵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有手套保命,否则这手就算交代了。他一振蚩尤,刺向铁链的中间交界之处,雷无敌这子母链,也是精钢铸就,结实非常。但是一碰到蚩尤剑,却听得“咯噔”一声,从链子中央断链开来。 =========================================================== (第二更4月12日的,嘿嘿。大家要多给我推荐,冲杯咖啡如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双枪对峙 雷无敌这子母链的确有过人之处,扔了一个子链过来,有鸡蛋般大小,周灵不敢硬接,一闪躲开,但是那子链竟从背后又折返开来,砸向周灵背心! 周灵一时大意,没想到断了链子的铁球会折返飞回,被鸡蛋大小的铁球给重重砸中! 周灵闷哼一声,鲜血涌到喉头,他不能喷出来,不能让关心自己的那些人担心,于是硬生生地将这口血给咽下! 他被砸受伤,那子链在得手之后,飞回雷无敌手中,周灵以气御剑,剑身吞吐着白光,他暗使内力,那蚩尤剑冲天而起,倒悬在雷无敌头顶,滴溜溜地转。雷无敌一看不好,似乎是飞剑追命,赶紧闪身而退,紧接着又扔出那子链铁球,周灵只好被铁球追着走,说也奇怪,那铁球仿佛懂得人性似的,对着周灵紧追不舍。 周灵一想不对,难道这球是怪物?不像,哪有怪物长得跟铁球似的呢?再一想,终于明白,原来这和他自己以气御剑的原理一样。他看看雷无敌手中抓着母球,不停指挥着子链,登时有了破法,他不再去躲闪子链铁球,而是行险去刺杀雷无敌手中的母球。 雷无敌这子母链是一雌一雄,磁极相对,他巧妙地利用了雌雄磁极,*纵着铁球前行后退,至于那铁链,不过是他的障眼法而已。 周灵一剑刺向雷无敌手腕,雷无敌只得撤下母球,周灵一剑改刺为劈,将母球从当中劈为两半! 雷无敌抽身而退,这个奇怪武器在与人对敌时候不知道占了多少次上风,如今却毁在周灵手中。他只得拿出自己的秘密武器,无敌火枪! 周灵听张凌风说过这玩意,原理应和紫衣宫的神英火炮类似。那火枪果然如张凌风所说,便是儿臂粗细,两尺长短,他扣动扳机,一枚火弹呼啸而来! 火弹速度快得无与伦比,周灵万难闪避,眼见得要被火弹击中,周灵忽的放出他的魔宠,一只锦毛鼠,张开尖牙利嘴,喀嚓一声,竟然将火弹给咬中吞下肚去! 整个场边看台席上一片哗然,这火器如此厉害,谁都知道威力,哪里知道却被周灵的魔宠给直接吞没! 雷无敌显然也没想到,他的杀手锏接二连三使出,却被周灵不慌不忙一一破解。他手中已经再无其他可以依仗的绝技法宝,因此心中着慌,身形开始往后退。人的正常反应都是如此,遇到危险总是后退,周灵嘿然一笑,收了锦毛鼠。 他这魔宠,似乎便是为了救他于危急之中而存在的,功成便身退了。 周灵使出青城十九剑,招招致命,雷无敌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他平生兴趣在于机关消息,火器燃爆,于武功修炼一途,并不是十分厉害。 雷无敌眼见快要抵挡不住,他招招都落人后,十分懊丧,武器都被人削断,实在狼狈。他性子本不是那种要输到底都不认输的人,既然自己几样防身的必胜法宝都被人破了,还是大方体面一点,认输吧。 他撤身,拱手说道:“周灵兄弟,无敌认输了。” 周灵擦擦冷汗,心想,没有这手套,自己就算是栽了。他微微一笑,收了蚩尤剑,说道:“雷兄你太客气,承让承让。” 他们这一番对话,说明胜负已判,赵匡胤便站起来,宣布道:“八强战,第一轮,周灵胜!” 两人各自下去,场下欢声雷动,雷无敌走在周灵身边,笑着说道:“周兄,有空到我家中一叙,到时候好好向你讨教。” 周灵旗开得胜,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说:“没有问题!” 周灵又是侥幸赢得一场,其运气好得堪称诡异。不过台下郭雷音赵琴歌等人已经在为他击掌而庆。 看台之上,凤目琼鼻、雍容华贵的太后对着身边皇帝说道:“皇上,你看周灵,当真是生得机灵,又有如此高的武艺,我倒也心中喜爱,你小时候也是如此顽皮模样。” 柴荣说道:“母后既是喜爱,等会后,将他召入宫中,赐他酒筵。” 太后说道:“嗯,到时我也来参加。” 众人稍稍休息盏茶时间,方才一阵大战看得人眼花缭乱,久久不能回味。大家各自评说,各有各的看法,一场比试,倒成了诸人的欢聚之所。 接下来,是高怀德对王彦升,这两人都是世家子弟,从小便都相识。两人都使枪,一个如蛟龙出海,一个如金蛇狂舞,两人知根知底,平时就互有胜负,如今校场比武,要在当今圣上面前露脸,都咬牙拼了。 两员小将不仅都是家学渊源,更有名师指点,各自憋了口气,要在这八强大会上争夺名位,为祖上增添荣耀。 高怀德使一杆银枪,而王彦升用的是祖传金枪,金银双枪对战,两色枪花乱飞,十分好看。两人各自将枪使得如蝴蝶穿花,两相争斗,各显神通,战得不相上下。假以时日,若在军中效力,定能成为栋梁之材。 文武百官看得欣喜异常,觉得两小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武艺,大周国运昌隆,英雄少年辈出。方才周灵与雷无敌战得艰险,而高怀德和王彦升则是打得好看,解难难分,直到最后,高怀德才以一招拖枪计才险胜了王彦升。 柴荣看得龙心大悦,心想高怀德乃是名将齐王高行周之后,小齐王如此英雄,大周日后定然要多多倚重。 大家抖擞精神,这两场比赛看得人心惊神荡,对第三场更是充满了期待。 曹彬其父曹芸也是朝中重臣,而慕容美父亲慕容延钊也是周朝大将,个个都是英雄豪杰。 曹彬身着红色英雄氅,白色的雪貂领、金色的虎纹将其衬托得华贵异常。他脚踩青海獒牛皮软靴,手提惊天戟,面白无须,冷傲秀美,如若不是一身戎装,霸气十足,倒有几分女子模样。他看似娇弱,但手中惊天戟却是一柄神兵,他傲气十足,站在慕容美面前,戟尖遥指:“慕容小妹,僭越了!” 慕容美是八人中年龄最小的,也是生来清秀婉约,皮肤晶莹剔透,宛如女孩儿一般,这些世家子弟从小随父辈认识,常在一起集会游玩,因此熟稔。慕容美面容娟秀,因此大家都叫他为慕容小妹。 ============================================================第三更送到~~~~刚踢球回来,累死我了歪~~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雷音龙吟 不过曹彬在这八强战上当众喊他慕容小妹,当真是有些蔑视他的意思了。 慕容美秀眉一扬,冷笑一声,说道:“彬姐姐太客气。” 两人一言不合,便立即战在一处。 慕容美双手使两柄锁龙锏,曹彬手持惊天戟,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少年中的佼佼者,平时便是谁都不服气谁,在这等重要场合,更是斗起了心性。同样的世家子弟,名师之后,天赋神兵,慕容美与曹彬两人上演了一场难得精彩的锏戟之战。 周灵与郭雷音在下面边看边交流,深觉八强战之难,这几个对手,如果让他们来战,也不一定有必胜把握。尤其是周灵,运气实在是太好,招招与雷无敌相克,若是换成慕容美或者是曹彬,硬碰硬的话,真不一定能赢。 平日里慕容美与曹彬等世家公子飞鹰走马,倒有不少拥趸,尽管这是在皇宫禁内,依然有零星喝彩与加油之声。两人父兄辈便已明里暗里争斗,现在更是直接交锋,均有上佳表现,诚诚然有大将之风。 这一战足有一个时辰,都未见胜负。柴荣着内侍唤过赵匡胤,吩咐下去,两人不分胜负,算作战和! 这一下更是欢声雷动,慕容美与曹彬势均力敌,君王面前战平,都不输了面子。两人生得又帅,家世渊源,又得圣眷,今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于是那家中有女儿的官宦们,纷纷打听,推介自家千金,一时间,竟闹得沸沸扬扬。 就在这周遭乱哄哄的情境下,本次大赛最经典的对决即将上场! 郭雷音的雷音枪,将要对上杨继业的龙吟枪! 他们两人被淹没在方才慕容美与曹彬的战后余波之中,各自悄然上台。 两人静静恃立,一言不发,眼中只有对方,以及那杆枪。 周遭的喧闹声都挡不住两人之间的敌意,两股寒意如南北极一般,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逐渐蔓延,如冰刺一般,寒芒触到四周人群。大家这才惊觉,八强赛最后一战,即将开始。 两人目光之中均有敌意,郭雷音是恨杨继业上场比试解印金龙,重伤了赵琴歌。 杨继业恨的是,他在场下已见赵琴歌与郭雷音两人之间绵绵情意。他们手心相握,坐在一起,目光之中,爱意缠绵。杨继业早已看得真真切切,他平日里自视甚高,常人家姑娘,他向来看不上眼。偏生自己却对赵琴歌动了心,如此恬淡娴雅,哪怕仅仅是微微一笑,也能动他心怀。虽美貌,却也无娇弱之色,婷婷玉立于千万人之中,却有国色天香之美。他何其有幸,与她在一起过招比试,却又何其不幸,不经意间伤了她,造成了误会。杨继业在她面前,不禁的自惭形秽,以为世上什么样的男子,总是配不上她,哪里知道,却让郭雷音占了先! 于是如此,两人转瞬之间便成了仇敌。 今日这场比试,不死不休! 杨继业身体微倾,抬起龙吟枪,不发一言,眼睛死死盯着郭雷音。 深秋,一阵风吹过,落叶簌簌地刮落,吹在人身上有些凉意。 太后有些乏了,见得两个少年如生死大敌一般对峙着,随口问道:“这两位少年是谁家孩子,怎的似乎有深仇大恨一般?” 柴荣也并不知道,只得又唤了赵匡胤过来,低声问道:“场上两名少年是谁家子弟?上辈可有仇怨?” 赵匡胤这些时日主持此事,自然知道每个人来龙去脉,他禀告道:“回圣上,这两人一名郭雷音,一名杨继业。郭雷音乃是金陵郭家的,杨继业是火山王杨兖之子。” 太后听得郭雷音三字,凤目蓦然一张,唇角颤抖着问:“金陵郭家?怎会来到开封?” 柴荣龙眉一扬,挥手要赵匡胤退下,他与太后耳语:“母后,可是那南宗郭家?” 太后微微摇头,叹一口气,道:“但愿不是,如若真是,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且看罢。本有些乏,但想来也快结束。这郭雷音,也不知道是否能打得过那金枪杨继业?” 柴荣差宫中使女给太后奉上一杯热茶,说道:“也不知这两个少年,是否真如方才那两战一般精彩?” 场中郭雷音视杨继业如仇雠,咬牙切齿说道:“你伤我爱人,我定报此仇!” 杨继业心中一冷,说道:“不必多言,拿命来!” 两人各自一振手中大枪,竟似要性命相搏一般! 枪乃是兵中之祖,雷音枪乃是神兵,那龙吟枪也非凡品,两枪相斗,已非郭雷音与杨继业两人能够控制。这一战,足够风云变色,震惊天下! 杨继业当初输于赵琴歌,是被她阵法所*,强大枪势囿于其中,发不出来。如今他施展开来,毫无禁忌,无限空间任他驰骋。他双手抱持住龙吟枪,如持龙尾,在大海之中遨游,随其势,赋其形。龙吟枪似有灵,枪尖疾点,一刺之下,竟有七点寒芒! 郭雷音这些时日练习枪法,知快守慢,这一快一慢之间,如呼吸之收放,忽顿忽促,竟暗合了天地至理,早将这雷音枪练习得收放由心。 杨继业枪法很快,枪尖于刹那间便可抖出北斗七星,如若刺在人身上,便是一个七星模样。他枪法乃是祖传,又自小苦练,早已使得出神入化,一般人难是对手。 可是郭雷音情况与他类似,枪法并不弱于他,也是一员猛将。他浸*枪法十几载,见得杨继业金枪刺到,不闪不避,以枪尖与之相抵,化解了他的攻势。紧接着,便开始反击,他怒喝一声,枪尖怒指,如同十七八杆枪一般,刺入杨继业胸前两尺之内。 杨继业大吃一惊,原以为郭雷音枪法只以沉雄见长,没想到也能够如此之快,他能够瞬间连发七朵枪花,这郭雷音却似乎一连发出了十七八朵,当真是快得无与伦比!杨继业一时躲闪不过,豆大汗珠登时崩了出来! 他赶紧横过枪身,以枪身挡住郭雷音枪尖,险之又险,只听得十数声铮铮之声,雷音枪在龙吟枪身上扎出了几个白点。 ==============================================================今天送上第一更!!!大家给我咖啡和推荐!。 第一百一十三章 长空霸王 杨继业这杆龙吟枪乃是祖传之物,见被扎出几点,更是怒发如狂。他身形斜退,使出拖枪计,郭雷音轻蔑一笑,这招他也使过,何必拿出来吓唬自己? 郭雷音将计就计,挺枪而进,但枪尖不刺向杨继业,反而刺在龙吟枪上。杨继业一看便知自己计策被破,如若郭雷音不知是计,拿枪对人,自然他自身防守空虚,杨继业便可以拖枪之计取胜。但郭雷音制住龙吟枪,使得杨继业无法瞬发枪法,只得一退再退。 金枪夭矫,挥破这深秋气蕴,杨继业并非等闲,又怎能一味退让而不反击呢? 他全身和着枪,拔地而起,滴溜溜地转,几乎看不清身形。 郭雷音知道不好,杨继业人枪合一,速度又是极快,这样转动若是朝某一方向动去,将比一般动作快上数倍!但他仓促之间,想不出对策。 果然,杨继业发动了,他枪身从那高速转动之中探出来,如灵蛇出洞一般,径直咬向郭雷音! 郭雷音正在思索如何破他金枪,见灵蛇袭来,拿雷音枪格挡,但杨继业速度之快,枪力又极其迅疾,他哪里格挡得住?一阵大力击来,郭雷音闷哼一声,已被刺中右肩! 杨继业一击得手,心中暗喜,但手中绝不留情。借着枪势,以枪当棍,当头砸向郭雷音受伤的右肩! 郭雷音心中气愤杨继业阴狠,知他右肩受伤,还要故意伤害。 他枪身一抖,将龙吟枪包在枪势之中,两枪随意赋形,同进同退,竟然将龙吟枪缠住。他领悟了枪法快慢之道,收放之间,已形成一个内力的场。杨继业只觉得兵刃如陷泥淖,雷音枪宛如有磁场吸力,不断将他吸过去。 杨继业脸憋得通红,他越使力,那泥淖吸力也便越大,直要吸得他兵刃脱手而去! 眼看这力气越来越大,杨继业将心一横,干脆舍了龙吟枪,一脚踹向枪尾,人在空中翻了个个,反手悄悄抽出一柄弯刀,切向郭雷音头颅。 郭雷音*得他放了龙吟枪,两人本形同角力拔河,这样对方突然撤力,他猝不及防,大力卸不去,蹬蹬蹬蹬往后退了好些步。正自踉跄间,抬头见弯刀割到,忙低头,以枪附背,杨继业偷袭一刀正砍在雷音枪上,火花四射。 郭雷音逃过一劫,暗道好险。他将雷音枪紧紧握持,微微使力,枪尖爆出枪芒。杨继业这几下,将郭雷音火气*将上来。 他已练到一级武王,丹田之中一粒粟大小的内丹不断释放出丹田内力,全身内力充盈,枪芒暴涨三尺,挥动起来,如同天神下凡。 杨继业吓了一跳,他是九级武士,却还没修到内丹,但也见过家中长老斗气出体,知道抵敌不过,心中傲气消失殆尽。他知道这枪芒厉害,碰上非伤即死。于是一味闪避,不想与之硬抗。 郭雷音*出枪芒,枪速更快,发出阵阵雷音,从枪身碎孔之中迸射出来,震慑耳膜,闻之肝胆欲裂!他只针对杨继业,因此杨继业身在其中,苦不堪言。只得使出最后杀招,解印了枪中金龙! 金龙一飞冲天,迎风怒长,转眼间便有数丈之长,张牙舞爪,直扑郭雷音。 郭雷音早料到此,雷音枪化作一条红色雷龙,生有宽大双翼,张开来也有一丈,正堪与金龙一战。 两人各自施展功力,催*两条龙在空中恶斗,郭雷音痛恨杨继业,而那雷龙乃是百龙之首,两翅一合便有雷音,口吐闪电,劈得金龙周身焦黑,四处闪躲。 杨继业看得心疼,但又不舍得收回来,只得咬牙坚持。 雷龙个子不大,但行动迅速,又能发出闪电,炸在金龙身上,一道闪电便能砸出一道伤痕。旋不几时,金龙已经伤痕累累,郭雷音一阵大喝,雷龙探出两爪,抓向金龙头顶。 金龙正被炸得昏昏沉沉,无力抵挡,被雷龙抓了个正着! 郭雷音痛恨杨继业心狠手辣,干脆一声怒吼,召了雷龙,生裂了那千年金龙! 十丈高空,金色血液纷纷下滴,淅淅沥沥,尽数洒在杨继业身上,转眼之间便被淋成一个湿嗒嗒的金人! 全场惊呼!郭雷音收回了雷音枪,那雷龙变身为通体银白柔滑的雷音枪,而金龙的庞大身躯从高空之中轰然倒地!一代金龙,竟然殁于八强之战!龙尸如山一般,落在校场之上,砸得地上陷出一个大坑!周灵隔得老远,对着苏七七传音。苏七七会意,悄悄拿出炼妖壶,将那龙灵收在了壶中。 杨继业痛苦怒吼,手握已经没了龙纹的龙吟枪,神色黯然,悲愤之情,无法自拔!他眼中流出鲜血,口中也喷出鲜血,全身热血沸腾,他恨!一恨郭雷音抢走赵琴歌,二恨郭雷音杀死封印金龙,三恨郭雷音战败他! 全场掌声雷动,郭雷音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站立。 杨继业金袍金甲,却伤心若死,怒发如狂。 两人对比强烈,一胜一负,八强之赛,一战而定。 从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一战,满场皆惊,甚至那少林大智上人,也深觉此战精彩。两名少年,竟召唤出封印神龙。此战两人斗智、斗勇、斗狠、斗气,无所不用其极,视觉上叹为观止,但也险到了极点,也真是难得两人,势均力敌,又同样的年少风华。 尽管杨继业惨败,但柴荣心中怜惜,又是火山王杨兖之子,自然不能薄待了。于是他吩咐下去:“钦赐杨继业长空霸王枪,以抚其骤失心爱兵刃之伤。” 杨继业忙跪倒谢恩,但起立之时,斜睨一旁郭雷音,目光中闪过一抹仇恨的点点寒星。 太后喜不自胜,眼见郭家有后,又如此英武,心中阴晴不定,决定近日要将郭雷音召进宫,好生盘问。 八强赛历时三四个时辰,众人看得忘了时辰,待得结束,已是日中偏西。 此次八强赛便为选出五名英雄少年,以参加八月十五日中秋节的十国大会盟。 最后赛果已出,周灵赢了雷无敌,高怀德胜了王彦升,慕容美战平曹彬,杨继业则败在了郭雷音枪下。因此这五名人选已经确定,那便是周灵、高怀德、慕容美、曹彬、郭雷音。 柴荣封五人为骠骑将军,五品军衔,而雷无敌、王彦升、杨继业三人也各有封赏,封为六品奋威都尉。文武百官、军民大臣均纷纷祝贺,大周朝得此少年英雄,大振国威有望,统一中原有望!未来三四十年,大周必然国运昌隆,福泽绵绵。 一番祝贺使得柴荣十分高兴,当即御赐晚宴于武英殿。 ======================================================4月13日第二更送到咯,嘿嘿。喜欢就给我投一票,咖啡,什么什么的,总之为我做点啥,这样才有动力。 第一百一十四章 钦赐隆恩 周灵、郭雷音均有出席,甚至因了郭雪宜的关系,赵琴歌也被邀请在列。此外圆空僧,以及另外几名八强之外的少年,也在邀请之列。 八强少年中,另外六人都要出席此宴。杨继业受伤最重,郭雪宜欲要医治,他知晓郭雪宜时常在郭雷音府中,恨屋及乌,坚持不要她施救。于是伤病未好,告罪不参加此次晚宴。柴荣怜惜他少年英雄,又敬重当年威震天下的火山王杨兖,特此准他缺席。 武英殿中,宫灯高悬,照得宛如白昼一般。 柴荣身穿锦簇五爪金龙袍,头戴冲天琉璃冠,喜气盈盈,看着殿前两列排开的少年英雄,朗声说道:“列位,今日朕特赐此宴,便是希望你们为国效力,为大周建功。朕无才无德,只求上守先帝基业,下承百年合德,北抗辽辱,南御强敌。” 众人听到皇帝自责无才无德,立即全部跪倒,俯首说道:“陛下英明神武!” 柴荣叹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朕夙兴夜寐,日日*劳,不敢丝毫懈怠,只因如今强敌环伺,时刻如虎狼顾。” 郭雷音当即跪倒:“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柴荣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郭雷音,说道:“如今天下之势,分裂日久,而分久必合。朕有心南奔北赶,统一中原。但北有辽国、北汉,西有西夏、吐蕃、西蜀,南有吴越、南唐等强敌,此外,女真、南平、大理、高丽、南汉等国虽不接壤,却也蠢蠢欲动。八月十五,辽国、北汉、西夏、吐蕃、西蜀、吴越、南唐、女真、南平、大理、高丽、南汉等国使者齐聚大周京城,召开十国会盟。各自选出五名少年,进行比试。而你们,便是大周的希望!” 五人听得热血上涌,心存以死一报圣上隆恩之念。 柴荣继续说道:“此次十国会盟,大周若想统一中原,须得夺得盟主之位。如若失了此位,今后号令天下,也是招人不服。你们都是大周子民,其中很多父辈都在大周朝为官,也应该懂得食君禄,忠君事的道理。” 曹彬说道:“臣当万死不辞,为国争光。” 慕容美不甘其后,说道:“臣虽年少,但臣父告诫臣说天地君亲师,除开天地之外,以君为重。陛下之念,即是臣之所想,若天有假年,臣定为陛下分忧,南征北战,一统中原!” 柴荣双眉一挑,知道这些热血儿郎均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好男儿。举起酒爵,郑重说道:“朕与各位,共饮一杯!” 见得几人喝完杯中之酒,柴荣微笑道:“八强之中,均是厉害角色。即使雷无敌、王彦升、杨继业,也是国家栋梁,此次一一封赏,是要在不久之后送你们往军中效力,经受战火洗礼。你们五人,先须参加此次会盟,再按功劳分入军中。如今当是用人之际,你们年轻有为,日后定当能替朕分忧。” 一番说话,只听得诸人心中热血滚滚沸腾,纷纷跪倒。 柴荣一番恩威并施,将众人收伏麾下,心事已毕,当即封赏。五名入选少年各赐千金,其余人赐五百金,并六品都尉之职。择日着人送往军中效力。 周灵、郭雷音、慕容美、曹彬、高怀德五人留下,从人皆散去。 柴荣屏退左右,整个武英殿,虽是灯火辉煌,却一片寂然,柴荣负手而立,沉声说道:“十五日后,十国会盟。此战只许赢不许输,如输了,不要再来见朕。如赢得盟主之位,朕赏万金,赐四品护国将军。国运成败,关乎各位一身,望请尽力!” 高怀德泪流满面,哽咽说道:“陛下隆恩厚重,怀德为臣子,定当为陛下死而后已!” 众人尽皆纷纷表决心,柴荣一一单独抚慰,众少年不禁感激涕零。 郭雷音心系族中长老训诫,此时已然成功与大周皇帝接触,想必距离拿回听雪刃也不久远。他今日力战杨继业,已让柴荣震惊,又知晓是南宗郭家之人,因此又被柴荣留到最后。 郭雷音与柴荣单独留在武英殿中,大殿寂寂然,十分安静。他心中不禁有些惴惴,最近揣测君王心,不知道柴荣为何要将他单独留下。 周灵与赵琴歌均在宫外等候,都是忐忑不安。 郭雪宜白衣胜雪,飘然而来,见两人愁容满面,似乎心怀不安,便含笑问道:“你们在等雷音?” 赵琴歌点头说道:“雷音他年轻莽撞,徒儿担心他言语间冲撞了皇上。” 郭雪宜微笑道:“且莫担心呢,他是郭家之后,你难道不相信师父我么?他被留下,自然有一番福缘。” 赵琴歌细细一想,失笑道:“是,徒儿多虑。” 周灵刚想说话,却看见不远处紫色衣袂一闪,他心中一喜,追着苏颜紫去了。 赵琴歌喊道:“周灵,你做什么去?” 周灵边跑边说道:“我去看看七七。”他跑得如一溜烟般快,转眼便没了人影。 “唉,兄弟两个,一个莽撞,一个调皮,就是不让人放心。”赵琴歌暗自捏了捏手心。 郭雪宜衣袖拂过:“琴歌,你也莫为他们担忧,各人有各人的福。” 赵琴歌手托香腮,凝神想道:“雷音,他在宫里做些什么呢?” 武英殿中,郭雷音看着柴荣,而柴荣也看着他发笑。 郭雷音心有疑问,却不敢问。 只听得丁丁当当,一阵朱环玉佩声响,郭雷音抬头一看,却见一名慈祥的华服老妇,正自后殿转过身来,面含笑意盯着他。 柴荣慌忙过去搀扶,口中称道:“母后,小心!” 太后笑对郭雷音说道:“你便是郭雷音?” 郭雷音点头。 “坐。”太后自有一种威严,令郭雷音不敢不遵。 柴荣也小心翼翼扶着太后坐下,整个大殿中便只有三人。 太后问道:“你是金陵郭家的?你父亲叫什么名字,祖父又是何人?家中现在何人主事?” 郭雷音说道:“家父郭傲天,先祖父郭淮安,已然去世。现在家中主事的是伯父郭沧海。” 太后沉吟道:“郭淮安,可是曾经一枪刺死青衣魔王叶万钧的那位?” 郭雷音道:“正是先祖!不过正是那一战,先祖也受了极重内伤,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太后心中初定,笑道:“你可知本宫是何人?” “您是太后。” 太后缓缓说道:“先夫郭威,乃是北宗郭家传人。” ============================================================今天第三更送上,为我评论啊。支持我,好不。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携而去 郭雷音眉目一挑,心中暗喜,有个声音似乎一直在他脑海里喊着:“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他千辛万苦,苦心积虑,要参加这五人小组,便是要接近郭家北宗。 一枚灯花不经意间爆散,“剥”的一声,打破这沉寂。太后继续说道:“北宗郭家,人丁凋零。早听说金陵南宗郭家人才济济,今日一见,果然如是。先夫创下大周继业,郭家却无人继承皇位。没奈何,只得将皇位最后传于我侄儿柴荣。你可知为何北宗郭家人丁不兴?” 郭雷音答道:“听说是那九尾妖狐颜流云搞的鬼?” 太后说道:“五十年前,那妖狐修炼有成,不再闭关,想起昔日丧子之仇,将仇恨从先祖郭子仪元帅转移到郭家后人身上。那妖狐用心歹毒,单挑郭家女子下手,使得其不能孕诞,郭家再无子息。那妖狐来去无踪,妖法又强,根本无法拿获。族中长老有心擒她,却屡不奏效。因此这些年来,想与南宗和好,却音隔渺茫,不得遂愿。今日你平空里杀出,当真令本宫又惊又喜。” 郭雷音咬牙道:“雷音有生之年,定当手刃妖狐,为郭家报仇。”他曾答应赵琴歌不再与颜流云为难,但此情此景,又让他忘记了誓言。的确,家仇难报,堂堂八尺男儿,情何以堪! 柴荣点头称是,说道:“朕承先皇遗命,一心想着收复中原,统一天下,使得黎明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民不聊生,朕心忧急。你是郭家后人,须得为朕分忧。当初朕于先皇弥留之际,曾发誓日后要将皇位还于郭家。你年轻有为,为人又沉着刚毅,太后是朕姑母,当日也在场。朕为替郭家守皇位,只得于先皇榻前过继为子。今日见到你,太后心中欢喜,朕也安慰。雷音,今日你大战杨继业,的确令朝中老幼开了眼界,已然初次扬名。不过日后你要继承皇位,须得人人拥戴。此次十国会盟,其实责任全在你身,万万不可推辞。今后还要着你去军中效力,平定中原,积累军功。等得天下大定之日,便是你登大周皇位之时!” 太后听得不住点头,她深知皇帝侄儿为人忠厚,一言九鼎。她嫁入郭家几十载,目睹郭家遭九尾妖狐迫害,她与郭威情深意重,一心想为郭家留后。如今见得郭雷音年少英雄,心中高兴。柴荣将话也说得很清楚,显是要兑现昔日诺言。 太后看着郭雷音,说道:“雷音,你若能带着周灵等四人在十国会盟上立功,我便带你去郭家宗祠,去向长辈请出那柄听雪刃与你。” 郭雷音一切努力,都是为此,听得如此承诺,自然要尽心尽力,以求不负厚望。 三人细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柴荣最终赐了三件宝物与郭雷音,一为昔年绿意魔王安禄山所用波斯甲,一为一把千年缅刀,传说也是昔日铸剑大师欧风子所作,最后一件宝物更是厉害,竟然是一枚空间戒指!这戒指可将诸多物件放于戒指空间之内。 郭雷音带着宝物,出宫而来,却一眼看到在宫门拐角处,见到一心等待他归来的赵琴歌。 赵琴歌正自冻得发慌,见郭雷音平安出来,心中欢喜,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郭雷音怀里,红着脸说道:“冤家,你怎么到现在才出来?我在外面等得好辛苦。” 郭雷音怀抱美人,又在宫中得了许多教诲,只觉人生在世,最为得意之时,便是今日了。 两人偎依一起,相携而去。 再过十五天,便是八月十五,十国会盟的大日子! ============================================================这一段有点短,今天四更,将字数补上!剧情该到江夏那小子了!继续推荐,收藏,花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变生肘腋 周瑜与凤仙儿在李煜府上住下,沈离叛也日日必来,几小常常切磋,均各自受益匪浅。 李从嘉自从当日断指起誓,便似换了个人一般,不再事事忍让,而是开始暗中培植自己势力,要与大哥李弘冀正面对决。 这一日,沈离叛从街上买了一盒“玲珑斋”的水粉,兴冲冲来找凤仙儿讨好。 凤仙儿正自练习凤舞九天,广袖流仙,翩翩俗世佳人,伴着几丛芭蕉,宛如空谷幽兰,绝代佳人。一时之间,竟将沈离叛看得呆了。 凤仙儿舞罢,额上已是薄薄的一层汗。沈离叛忙从侍女手中接过绞好的巾帕,递给她。 她菀然一笑,说声:“谢谢。” 沈离叛问道:“仙儿妹妹,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蹈,可真是漂亮!” “哪里是什么舞蹈?这时凤家刀法里的一招,名为凤舞九天!我比较愚笨,一直练不好,再不练好,怕是又要受爹爹斥责了!”凤仙儿练得累了,将嘴一撅。 沈离叛赞道:“果然是美。我师父与你爹爹虽是同门,但练习的武艺功法似乎都不一样,改日我也去求你爹爹,教我练这刀法。” 凤仙儿将手中一柄西域弯刀收入刀匣中,这刀是李从嘉所赠。原来产自西域,经波斯胡商将刀柄上安下大大小小几十处宝石,更添华贵,凤仙儿极是喜欢。她平日里便用来练习刀法。她听了沈离叛说话,自言自语说道:“也不知道爹爹最近去了哪里,我心中甚是挂念呢。” 沈离叛见江夏不在凤仙儿身边,顺口问道:“江夏兄弟去了哪里,怎么不在庄上?” 凤仙儿说道:“他与李大哥早早约了去东郊访友,怎么,没与你约么?” “你俩不在那是最好!”沈离叛心中暗自乐道。 他说道:“他俩估计又去聚到哪里吟风弄月,我才懒得掺和!” 凤仙儿摇头说道:“今日去访友,似乎不是去吟诗,倒似乎有正事要办。” 沈离叛笑道:“再有正事,也比不上仙儿妹妹重要。” 凤仙儿啐道:“就你最会油嘴滑舌!”她嘴上虽是如此之说,但心里可开心得紧。女孩子,总是喜欢被人夸,被人重视。 “咦,你看,这是什么?”沈离叛翻手从身后掏出一盒水粉,拿出来对着凤仙儿献宝。 “呀!”凤仙儿眼睛发光,一把拿了过去,喜爱得不得了:“这可是玲珑斋老字号的水粉!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离叛一看她喜欢,自己便也开心。笑着说道:“正去太平门走马,见得隔壁崔姨娘进了玲珑斋。她出门时被我碰上,见我便推荐手中水粉,耐不过她劝说,所以买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师兄心思,仙儿记得。”凤仙儿红了双颊,手中攥着水粉,目光低垂,睫毛长长,让人看了顿起遐思。 “今日天气好,他们两人丢下师妹,自己出去自在耍子,不如我们也出门走走,如何?”沈离叛早对这个师妹垂青,只恨不得等师父回来,央他提亲。 “哎呀,爹爹这几日常常查我功夫,如若不成,便要罚我。我还是继续练习吧!” “哪有从早到晚练习的道理,再练便要将人练傻了!走,听闻乌衣巷对面开了一家酒楼,名为状元楼,菜式味道极好,我们不如去吃,顺便看看秦淮风景?”沈离叛殷勤相邀。 凤仙儿笑道:“我也正是饿了呢,那就谢谢沈师兄。”但细细一想,又是愁容满面:“若是在街上被爹爹看到,我恬于嬉戏,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责罚。” 沈离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那你换一身男子服饰,我们弟兄二人出去喝酒,岂不妙哉?” 凤仙儿笑道:“师兄此计甚妙,小弟佩服佩服!”忙进了内房去换衣服,不一会出来,已成翩翩俗世佳公子。 “走!”两人嘻嘻哈哈,相携出门。 江南风物,繁华昌盛,虽是深秋,梧桐落叶,铺陈全城,格外秀美。 凤仙儿与沈离叛两人款款而行,处处皆是新鲜,沈离叛又将那江湖中事,一一分说与凤仙儿听,她时而沉思,时而大笑,虽是男儿打扮,却掩不住风流体态神韵。 两人沿街而行,只因得游玩的心思,步履倒并不快,一路闲逛。金陵城乃是南方大城,商贾云集,文人仕女众多,凤仙儿极是喜欢此处,她是年轻女孩子,喜欢热闹。如今穿了男子服饰,变成一翩翩书生,那新奇搞怪心理使得她心花怒放,城中新鲜事物更是令她目不暇接,心情欢快异常。 她在路上蹦蹦跳跳,却不小心撞上飞驰而来的一匹骏马! 好在有沈离叛在一边拉着,她没伤着,只是头上冠带被撞飞,但却把迎面而来的快马给吓了一跳。那马上骑士勒紧缰绳,马受惊齐齐止住步伐,差点没将马上那人给掀翻在地。那马吃痛,哀哀长声嘶鸣,不住打着响鼻,喷出水沫。 马上骑士勒马停下,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子找死,挡了军爷的路!”他一边骂着,一边马鞭便已经堪堪甩到凤仙儿脸上! 凤仙儿最近正在练习凤舞九天的身法,重在一个快字,这等马鞭怎能打得到她?当即一个沉腰,转身,正好避过鞭子,身法端的十分美妙。 那骑士咦了一声,觉得这少年身法倒是厉害,不信邪,又是一鞭挥出,这次暗暗加了力量,速度也快了很多,不信他还能躲过。哪里知道凤仙儿又是一个转身,嬉笑着看着他。 沈离叛已将凤仙儿拉到一边,身后有两人正在对话。“这两人怎么得罪了燕王府的人!这下可是惨了。”另有一人说道:“走,莫惹了是非。这两人怕是要没命了!” 身后人群议论纷纷,沈离叛一听便知,这马上骑士是燕王府的人,这燕王,便是李从嘉的亲生哥哥李弘冀。 李弘冀少年得志,又是皇帝长子,军功赫赫,封为燕王。平时为人嚣张跋扈,但手握兵权,在朝中极有力量,因此燕王府中人也得势猖狂,当街打死人的事情虽属罕见,但也常有。 那骑士翻身下马,抽出佩刀,喝道:“兀那小儿,敢惹老子!”话音未落便提刀砍落。 沈离叛心头火起,本拟息事宁人,不与之缠斗,赶紧带了凤仙儿去秦淮状元楼吃饭喝酒时正经,哪里知道这人还不依不饶了。于是一脚踢出,正平平踹在刀身上,好悬没将那刀一脚踹飞。 =======================================================今天第二更送到~还有两更,呀,收藏又涨几个,大家给我花花!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乌衣巷口 那人本是燕王府中带刀校尉,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倒也没有多少真实本领,但欺负百姓是其拿手好戏。见沈离叛是个硬扎手货,心中怯懦,便收了刀准备走,说道:“朋友报下姓名,王天虎是燕王府中人,改日登门请教!” 沈离叛早就看不惯燕王行事,见王天虎战败还敢如此嚣张,气不打一处来,一脚飞踹在王天虎胸口,说道:“你老子沈离叛,有种来找我。先去把伤治治!再来找你老子!” 他脚劲奇大,一脚踹去,王天虎猝不及防,被踹飞到一丈开外,正撞在对面瑞福居门楣之上,只听得噼里哗啦一阵乱想,瑞福居的匾额也被撞了下来。王天虎龇牙咧嘴躺在地上,身上压着匾额,状态极其狼狈,胸骨已是断了几根。众人看了哈哈大笑。平日里燕王骄横跋扈,从人在金陵城中到处惹事,如今被人所治,大家皆长出口气,作为笑谈。 沈离叛一脚处理了那家伙,拉着凤仙儿手,飘然而去。 凤仙儿笑如银铃一般,问道:“你没把他打死吧师兄?” “哼,他要那么容易死就好了!”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终至于细不可闻。 乌衣巷口,状元楼上,沈离叛与凤仙儿点了几色小点,正对楼下秦淮河,随处可见南朝风景,悠游人群。 凤仙儿杯中倒着“梨花白”,乃是金陵自产的美酒,远近闻名,芳香怡人,更妙的是,此酒如同梨花一般白皙透明,所以被名为梨花白。她眼角轻炀,媚眼如丝,说道:“师兄,这可真是好酒呢!” 沈离叛一看她喝多,赶紧将她杯子按住,说道:“仙儿,你吃菜即可,不要再喝酒了。” “不要嘛,这酒好喝,我喜欢!”她父祖皆是苗人,因此骨子里也好喝酒。 沈离叛说道:“好好好,你喝,等会被师叔看见,你再喝。” 凤仙儿舌头一吐,嘿嘿说道:“师兄,还是你喝吧!” 两人正自推三阻四间,只听得楼梯口嘈杂喧闹之声,凤仙儿皱眉道:“什么人在那里聒噪?我们喝酒都喝不安生。” 沈离叛桌子一拍,说道:“我去门口看看。” 凤仙儿不忘了叮嘱一句:“千万不要惹事,我们好好喝酒便成。”她不想又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破坏心情。 他们坐在楼上包间雅座,沈离叛嗯了一声便掀开帘子出去。凤仙儿用象牙箸挟了片*桂花糖藕,慢慢品尝。她爱极了这甜甜的味道,不希望此时有人打扰她品尝美食的心情。 沈离叛气鼓鼓地走出包间,却见一名将领带着十几员兵卒浩浩荡荡从楼梯直奔而来。后面店小二直打哀声,说道:“几位军爷,咱们状元楼开业以来一直安分守己,您几位一闹,我们这店还怎么开呀?” 中间带头那将领身披铠甲,头戴红缨盔,手提一柄朴刀,喝道:“不要废话,再多说一句,将你鸟店拆了。” 那店小二顿时捂住嘴巴不再说话,他经年日久迎来送往,早学会察言观色,知道这帮子军爷不好惹,凶神恶煞一般,还带着一张担架,抬着个龇牙咧嘴雪雪呼痛的军爷。小二估计是为寻仇,于是跟在众人后面,省得待会打起来没人收拾。 沈离叛刚刚露面,便被躺在担架上的王天虎给觑着了,他左手撑着担架,右手指着沈离叛,大叫:“正是这厮!弟兄们快给我报仇啊!” 沈离叛一看,心中便清楚,笑骂道:“你还想报仇不成?打架倚仗人多么。” 那帮兵痞平日里横行惯了,没见过这等无赖的汉子,登时聒噪起来,有两人甚至要上来拿沈离叛。那为首的将领将手一摆,众人鸦雀无声,他问道:“我这弟兄,可是你打伤的?” “大哥,就是这臭小子,还有一个兔儿爷似的。这小子下脚可狠了,你要给我报仇啊!”王天虎恨急沈离叛,急着要杀他泄愤。那被他唤作大哥的人,便是他的亲生哥哥王天龙。王天龙是晋王府中的家将,晋王便是李弘冀,深得李弘冀信任,这下自己弟弟被人打了,当即火冒三丈,带人便找到了状元楼。 王天龙问话完毕,恶狠狠地看着沈离叛,手中朴刀不住挥舞,仿佛一个不小心那刀就会斩下。 沈离叛似笑非笑,说道:“你又是谁?” “老子是燕王麾下游击将军王天龙,也叫你死得明白。你得罪了我兄弟,活是活不了的了,有什么遗言,说来听听。”王天龙带这么多人前来,便是存心要将沈离叛拿下,不担心他能跑掉,因此在动手之前极尽讽刺之能事。他手下诸人听了,齐齐放声大笑,已经当沈离叛是个死人了。 沈离叛皱眉道:“燕王?”因着李从嘉的缘故,他对燕王并无好感,又见燕王府中兵将如此嚣张,存心要杀杀燕王的威风,便对这几人有了杀意。他轻笑出声:“既然你们是燕王的人…” 有个兵丁说道:“怕了吧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吧。” 沈离叛笑道:“那我送你们去见阎王。” 一个兵丁正自纳闷,问道:“我们自己去见王爷,与你何干?” 沈离叛嘿嘿笑道:“对,我正是要送你们去见阎王爷。” 王天龙一贯骄横,哪里容得下!他说道:“来,咱俩单挑。” “不必,你们还是一起上吧,你一人怕不是我对手。”沈离叛微微一笑。 王天龙见沈离叛对他轻蔑,暗下杀机,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使刀的兵丁嗷嗷叫着杀将过来。 店小二捂着眼睛,大叫妈呀,闪到一边,心疼地从手缝里看着这帮凶神作恶。 沈离叛跟随师父多年,习武炼气,即将突破一级丹仙境界,这群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身躯巧妙一让,便躲过两刀。 那两人对看一眼,有些惊异,均想道:“这小子怎么躲过这刀的?” 沈离叛步法十分诡异,两人连砍十几刀,连沈离叛的衣角都没碰到。王天龙一看形势不对,对着后面四人说:“你们也上!” 那四人各持兵刃,凶神恶煞一般扑过来,形成六对一的局面。可惜这状元楼楼上面积不是很大,容不得这么多人转圜,沈离叛在六人中间转换自如,潇洒得很。他故意戏弄,一边闪避一边脚踢六人腿骨。不多时,楼板上便滚了五六人在地上哀号。 王天龙一看不对,干脆弟兄们一起上,看他双拳如何敌四手。一声令下,大家伙儿一起上,把个受伤的王天虎抛在一边。 ========================================================================= 今天第三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没收藏的赶紧收藏。 希望看到一个满意的数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探王府 沈离叛越战越勇,这时凤仙儿手里抓着一根酱汁淋漓的猪肘,嘴里吃得油光水滑,斜倚在雅间门口,看着沈离叛一人大战燕王府兵将。她知道师兄功夫,所以丝毫不担心,一味看戏,看到精彩处,竟然跺脚叫好。她笑得灿烂,但停在王天龙等人耳中,却是极为刺耳。心中怒极,手中刀也如泼风一般,要将沈离叛剁成肉酱。 凤仙儿啃完一块猪肘,看得甚无趣味,拿湿巾擦擦嘴,打了哈欠,说道:“好无聊,师兄,你还不赶快打发了他们。” 沈离叛只是一味逗弄这些蠢汉,不时地出掌出脚,拍在他们身上,尽情羞辱。 王天龙怒吼一声,他近日与蓬莱派弟子卧云生相处甚好,习得一些浅显法术。他见奈何不得沈离叛,掏出一张黄纸,上面画了些晦涩难懂的图案。他将黄纸用唾沫洇湿,包在刀背上,一道青光闪过,由那黄纸上图案幻化成的九柄尖刀呈五三一形状直奔沈离叛而来。九柄刀将沈离叛从头到脚笼在其内,沈离叛眼见躲不过,只得斜过身子,硬受了一刀,正插在左臂之上! 他闷哼一声,双掌拍去,两名靠近他的兵丁登时头骨迸裂,惨叫两声死去。 王天龙偷袭得手,喜道:“这小子受伤啦,撑不了多久,大伙儿一起上,将他生擒了,重重有赏!” 众人发一阵喊,齐齐攻上来,沈离叛又是两掌,劈中两人,那两人哀叫着顺着楼梯滚下去,不知死活。他又杀两人,但运气流转之间,却发现左臂有些不灵,他知道这是中毒征兆,将牙一咬,伸右手在左臂上连点数下,暂时压住毒气上行。他顺手抢了一把刀来,一挑一抹,正好抹到矮个兵丁的脖子,血腔子里鲜血直冒,噗的喷得老高,一直喷在楼板之上。那店小二见得当众杀人,大叫:“不得了啦,杀人啦!” 楼下早已大乱,这时燕王府的人已知道有人捣乱,早已带着大批兵马杀到状元楼下。 沈离叛身子渐渐不灵,知道中毒已深,如不赶快脱困,怕有性命之虞。一个闪身,便闪到雅间之内,门口珠帘乱晃,王天龙等人一时不敢轻易攻进去。 凤仙儿见沈离叛嘴唇发青,面孔发白,见左臂上汩汩流血,大吃一惊,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沈离叛说道:“师妹,快走!燕王府的人来了。” “不,要走一起走。”凤仙儿见沈离叛受伤,舍不得弃他而走。 沈离叛怒道:“你要是不走,咱们两个可就都落在敌手了!” 这时楼下已有大批兵马埋伏到位,门外王天龙带着剩余几人攻杀进来,形势岌岌可危!凤仙儿见事情紧急,拦腰抱住沈离叛。他红了脸,说道:“师妹,你做什么?” 凤仙儿低声说道:“你快抱住我腰,我带你一起走!”沈离叛知道凤仙儿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得听她,将完好的右手轻轻搂住凤仙儿纤腰。凤仙儿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展,推开窗户,竟带着沈离叛从状元楼上跳了下去! 楼下燕王府兵将见有人从窗口跳出,赶紧放箭。于是成百上千支羽箭漫天飞来,凤仙儿近日正苦练凤舞九天的身法,她一展袍袖,如大鸟一般,在空中飞翔! 沈离叛抱着凤仙儿,只听得衣袂飘飘,风声猎猎,张开眼睛,见得漫天飞羽,迅疾飞来。他知道必无幸理,有心想助仙儿一臂之力,但中毒已深,自保不能,但一想能与仙儿同生赴死,心头便一片宁静,含笑看着宛如神仙一般的凤仙儿。 凤仙儿一声清啸,竟在空中转身,又是一提一纵,竟然再跃上两三丈,那无数的羽箭纷纷从脚下飞过,钉在木制的楼板上,瞬间将那楼板钉得如刺猬一般。 等到众人再次发箭之时,凤仙儿已然在空中几个起落,如凤凰曼妙舞姿一般,盘旋而去,目光渐至于看不见。 王天龙带着手下趴在窗口,亲眼目睹两人逃出生天,恨恨一刀砍在窗上,将一大块木头砍飞。 状元楼下,很多人见得凤仙儿带着沈离叛离开,如天外飞仙,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且说沈离叛吃了暗亏,差点命丧状元楼。凤仙儿初练凤舞九天,便堪堪救了两人之命,不敢在街上逗留,直接遁回了莲峰山庄。 凤九回来,见人不在,正准备出去找人。见凤仙儿扶着沈离叛进来,便知道出事。 他见沈离叛已经人事不省,赶紧扶着上床,命人拿参片含在嘴里吊命。 眼看沈离叛暂时无碍,凤九把仙儿喊到一边,批评道:“你为何不听我劝,非要出门惹是生非?” 仙儿知道闯祸,低头说道:“是那燕王府中人太过霸道,师兄气愤不过,这才与他们争斗。” 凤九见沈离叛伤势严重,人参也只能暂时续命,须得找到解毒之法。他情知责骂仙儿也没甚用处,只有找人解毒。难道,要去燕王府找解药? 燕王府能人众多,守卫森严,冒昧进去,肯定不行。听仙儿描述,师侄中的应该是邪法,估计与蓬莱派有关。凤九平日里会杀人,但救人解毒确实勉为其难,正自踌躇间,准备夜探燕王府! 整整一个下午,江夏与李从嘉都没有回来。 凤九知道师兄就沈离叛一名弟子,疼爱非常,若是就这么中毒身亡,师兄非得崩溃不可。于是收拾停当,要夜闯燕王府,去找解药。他勒令凤仙儿好好照顾沈离叛,不许离开半步。 酉时时分,李从嘉同了江夏才从城郊回来,来不及向凤九细述情况,听闻沈离叛中毒,赶紧过去看顾。众人又听得凤仙儿絮絮叨叨讲了当时情景,李从嘉恨恨道:“那定是燕王府中高手所设的禁制。王天龙多年前便跟在我兄长府中,平日里为非作歹,那肯下功夫苦练?更没有如此阴毒招式,想来定是修道之人所为。” 凤九说道:“那我晚上便去会会那石松子!” 江夏心想自己这些天来除了修炼一事无成,多亏师父以及李从嘉、沈离叛照顾,不如晚上一起去探燕王府,也好有照应。他犹豫着问师父:“不如我同您一起去吧?” 李从嘉说:“还是我去,燕王毕竟是我兄长,我也曾去过燕王府,多少识得路径。” 凤仙儿知道事情都因她而起,迟疑着说:“要不,我也去吧?” 凤九差点气得肚子疼,喝道:“你们以为这是去赴宴啊,一个个都给我呆着。江夏你跟我去吧。”他想带这个弟子去历练一番,不处险境,哪能成才? 江夏闻言,喜形于色。 =============================================今天第四更!刚踢完球回来,累屁掉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蓬莱掌门 李从嘉握住江夏手,诚挚说道:“一切小心!” 凤仙儿看不惯,赶紧将两人手打开,说道:“两个男人,腻歪不腻歪?” 两人红了脸,讪讪笑过不提。 凤九见得小儿女情态,忙掩面而逃,在身后留下一句:“赶快准备晚饭,吃完干活。” 是夜,约是亥时,凤九与江夏两人身着黑色劲装,薄底软靴,黑巾蒙面,跃上墙头,在黑幕中如同两只黑色大鸟,消失在夜幕之中。 江夏第一次蒙面夜行,跟在凤九身后,不禁有些忐忑。不过他实力已是丹仙二级,一般人不是对手,又是阵法的高手,自保应当无虞。两人穿街过巷,或在地上快速奔跑,或是飞檐走壁,两人如履平地,如一阵风吹过,几乎没人能够发觉。 那燕王府在玄武湖之南,占地百亩,阔大无比。宫阙森森,楼阁重重,在黑夜中几乎一眼望不着边际。 两人身子伏低,趴在朱红琉璃瓦上,看着一队巡夜兵丁走过。 江夏声音低低问道:“师父,哪里去找解药?” 凤九眼看不远一处院落之中有灯火,拉着江夏便向院落走去。 两人轻手蹑脚,沿着小径走过去,路上遇见两个落单的巡夜家丁,点倒后拖到边上竹林里。凤九解开一人的哑穴,轻声说道:“石松子在哪里?” 那人说道:“仙长,仙长在赤霞宫炼丹。” 凤九喝道:“赤霞宫在哪里?” 家丁顺手指指那处宫殿,凤九再一指点倒,拖进小树林,掩盖好痕迹。两人看准赤霞宫,三步两步便赶到了赤霞宫门口。 江夏跟着凤九来到丹樨台阶下,见赤霞宫宫门紧闭,正在想主意如何进去。 乌云破月,飞星传恨,只见两个小道童推门出来,轻声说道:“掌门正在发火,你我还是暂时不要去打扰他。” 凤九目光熠熠,对着江夏点头,意即找到了。 等那两名道童走远之后,凤九当即飞上屋檐,倒挂金钟,壁虎游墙贴在窗棂上,口水濡湿了窗纸,透过窗眼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紫金道冠,发髻黑白相间,身披玄色道袍的老道坐在丹炉前,炉内火光熊熊,炉上一只小鼎,正在不断跳动。 老道一边用三昧真火催发炉中火力,一边摇头叹息。小鼎中有人声传出来:“师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这声音正是玉松子发出来的。 原来玉松子自爆肉身伤了凤九,只剩下元婴逃回赤霞宫,无处容身,只得躲在鼎炉之中,需得三昧真火培育,元婴才不致很快消亡。玉松子日日哀求石松子为己报仇,杀了凤九。石松子与玉松子同门师兄弟,已有数百年,如今师弟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他焉能不心痛,况且他要日日耗费功力以三昧真火来救治玉松子,故而没有时间出门去找凤九晦气。今日听门下卧云生报说伤了一名少年,那少年形容,应是当日在莲峰山庄内使出千军破的沈离叛。玉松子听闻,心怀大慰,元婴修炼之时最忌大喜大悲,因此岔了真气,差点走火入魔,幸得石松子拿了蓬莱至宝安魂鼎,这才勉强将元婴镇住。但因此忌恨凤九之心,愈来愈炽。 玉松子与石松子在丹室内说话,全被凤九听了去。凤九横行一世,从不畏惧仇家,被两人言语所激,索性翻身踹开窗户,喀喇喇一阵响动,落在石松子身前。 石松子猝不及防,看见凤九,喝道:“你是何人?” 凤九目光打量了这间丹室,装饰极为简陋,只有中间丹炉,炉火熊熊,石松子坐于蒲团之上,目光绽开,炯炯有神盯着凤九。他身上气息澎湃,凤九甫一进去便感觉得到,情知是一劲敌,说道:“我便是天南凤九,你刚才不是说要为玉松子报仇么?” 石松子双眼微眯,说道:“你便是凤九?果然艺高人胆大,竟然敢独闯赤霞宫。” “凤九师侄被你蓬莱法术所伤,今夜来此,是来求解药。”凤九心知蓬莱派如此恨他,是不可能轻易交出解药。但一人做事一人当,能够救回沈离叛性命,日后对师兄也好有所交代。 “哈哈!”石松子眼睛一张,精光暴涨,长身而立,已然抽出一柄长剑,“你还敢来此要解药?纳命来!” 玉松子听说凤九来了,兴奋异常,在鼎内乱跳,声嘶力竭地吼着:“师兄,替小弟将凤九擒住,我要将他千刀万剐,将他三魂七魄收在鼎中,日日受烈火煎熬!” 石松子极其疼爱玉松子这个小师弟,见他受苦,也恨不得早些拿了凤九,占他皮囊,炼化凤九元婴,助长功力。于是一振手中沧海剑,说道:“凤九,你将命留下,我将解药送去。” 凤九笑道:“你能留住我命么?”他笑得虽是轻松,却知道石松子是蓬莱仙派的掌门,恐非能轻易战胜。 石松子践位蓬莱派掌门多年,已是九级丹仙,宇内也罕逢敌手。他知道凤九厉害,但想自己法宝众多,境界又高,赢凤九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还需分身保护师弟元婴,这便是有些为难了。 他提剑说道:“凤九,久闻你割鹿刀名闻天下,我愿以沧海剑一试之!” 凤九正欲说话,只听得空中有人说道:“沧海剑既出,那怎少得了我藏龙刀?”声音说罢,一道青光闪过,一名身披青色长袍,面戴青色面具的男子现身,手中一柄宝刀,龙纹隐现。 凤九一听声音,便面露喜色,喊道:“师兄!” 那戴着面具的男子点头说道:“九弟,好久不见。” 石松子喝道:“青龙子,你我也是多年未见,本道手中沧海剑又想会会藏龙刀了!” 这青袍面具男子便是沈离叛的师父青龙子,与凤九同师学艺,拜在八仙当中韩湘子膝下为徒。他一生爱好搜集宝物,为心中所好,耗费再多心力也在所不惜。上月听说在姑苏虎丘干将莫邪两剑重现人间,便匆匆赶往姑苏,终于亲眼见到两柄传世名剑。他用心赏玩了三四日,但主人却不肯割爱。青龙子虽是有名剑仙,却不愿巧取豪夺,尽管十分喜爱那雌雄名剑,却只得望而兴叹,磨了数十日,方才败兴而归。 第一百二十章 元婴被斩 他回到金陵便听说沈离叛受伤,赶到莲峰山庄,听凤仙儿说凤九夜探燕王府,便急着要赶到会和,因此跟在凤九与江夏身后,阴差阳错在丹室与石松子相遇。 藏龙刀与沧海剑也有一段渊源,八仙过海传说中那海便是东海,八仙要渡过东海,去蓬莱仙山证道。蓬莱掌门白云子恐八仙占他仙岛,便施展出滔天巨浪,要阻拦八仙过海。结果八仙各自施展法宝神通,在波浪滔天中顺利抵达蓬莱仙山,与白云子一番恶斗。白云子重伤汉钟离、何仙姑与铁拐李,却败在韩湘子藏龙刀下。自此白云子将掌门之位传给首徒石松子,连沧海剑也一并传授,自己孑然一身,飘摇四海去也。 韩湘子收了两名徒弟,首徒青龙子,将藏龙刀赠与,后来他九级丹仙时候渡劫失败,只能修成散仙,游历苗疆时收了凤九为关门弟子。他手中还有一柄割鹿刀,便给了凤九。这便是藏龙、割鹿的来历,那石松子与青龙子、凤九有夙仇,如今凤九又*得玉松子自爆肉身,更是仇上加仇。 青龙子说道:“石松子,你我多年未见,为什么每次见面便要兵刃相加?我今日来此是为我徒弟求解药的。你把剑放下,咱们好好谈谈。” 既然青龙子如此说,凤九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沈离叛是师兄的弟子,且看两人如何分教。 石松子久居蓬莱,从未踏足中土,因贪念李弘冀许下的国师之位,才来到金陵,在赤霞宫炼丹,并帮助李弘冀训练军队。应燕王要求,石松子遣出门下弟子门人,以充实燕王实力。于是燕王的军队中,自上而下,布满了蓬莱门人,以及石松子请来的一些道友及门人,一时间,良莠不齐,但总算提升了燕王军队战力。在几次征伐之中,战无不胜。这些修道之人倚仗道法,在两军对垒之时作法,兴风作浪,或摆出各级阵法,或单挑对方主将,无往不利,因此深得燕王厚待。 修道之人,不思修仙得道,为民福祉,反而加入军队,使得天下大乱。青龙子数年之前便得到仙师韩湘子天外传音,要他组建青龙帮,暗中对抗燕王。青龙子这几年来东奔西走,便是为组建青龙帮而忙。凤九也只得遵师命协助青龙子,见大唐六皇子郑王李从嘉为人聪明,悲天悯人,细细推算,竟隐隐有一十五年天子之分,因此便要以青龙帮全帮之力,协助李从嘉登上皇位。 石松子与青龙子两人,各执掌一派,又各自拥立一位王子,两人之间,迟早终有一战。不过青龙子组建青龙帮一事,因行事低调,燕王等人还未知晓,可以算得上是一明一暗。 江夏使了一个隐身的法阵,躲在外面,但无师命,不能乱走,只得在外望风。 石松子暗自揣度了形势,自己这方仅有自己与师弟两人,如今师弟玉松子元婴受伤未愈,自己一人,难是凤九与青龙子合击对手。本方虽有不少高手,但自己平日托大,都外放在军队之中,一时半会也难以赶来驰援。如果现在翻脸动手,自己不把解药给青龙子,那沈离叛必死无疑,可是师弟玉松子怕也无救。不如暂时忍了这口气,将解药给他们,等师弟找得绝好炉鼎,重新修炼,再做打算。 他手提沧海剑,凝眉说道:“青龙子,今日我将解药给你,并非怕你。只是我师弟被你师弟重伤,我难以分心照顾。我们来日再作分晓,你看如何?” 两人各自有所顾忌,因此都有示弱求和之意,因此仓促之间达成停战协定。青龙子哈哈大笑,说道:“石松仙长果然够意思,那便依了你。”石松子从腰间所系葫芦之中倒出两颗朱红丹丸,凌空弹给青龙子,说道:“如若病人昏迷不醒,可将一颗先行捣碎,以温水送服,第二颗须得十二个时辰后再服。” 青龙子接到丹药,哈哈笑道:“多谢仙长,青龙去也。” 眼看师兄要走,凤九心念斗转,心想玉松子不死,迟早是心腹大患,趁着两人说话当口,持刀劈向鼎炉上玉松子。也是活该玉松子命丧此处,他见师兄如此胆小,气得便要破口大骂,小小元婴顶着炉盖探出头来,活脱脱一个小玉松子在那里指手划脚。 凤九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一刀出手,直接将玉松子头颅割下,打了一个旋回来,沾着一丝血迹。玉松子元婴头颅被斩,原来正说话的嘴巴忽然失语,一缕幽魂从腔子里直接冒出来。 石松子回头一看,知道不好,赶紧拿出混元鼎,将玉松子魂魄收了。 他痛恨青龙子与凤九背信弃义,眼睛都急红了,祭出沧海剑,杀向凤九,口中大喊:“凤九小儿,你偷袭我师弟,速速拿命来偿!” 凤九知道不可能杀了石松子,又听到外面人声鼎沸,更有飞剑破空之声不断袭来,知道定是石松子的援手来了。于是同了青龙子,两人赶紧撤出赤霞宫。 走到外面,却不见江夏身影,凤九喊了一声:“江夏?” 却没有人应和,石松子飞剑已经赶到,青龙子一声大喝,藏龙刀出手,在空中抵住沧海剑。飞剑飞刀在赤霞宫上空斗得煞是好看,青龙子知道厉害,对凤九说:“师弟,快走!” 不远处,几道彩光纷至沓来,转眼就要到赤霞宫。 石松子赶出宫外,对着几道彩光喊道:“诸位道友,替我截下这两人!” 凤九不知江夏下落,心中忧急,但形势紧急,只得与青龙子虚晃身影,飞速而退! 师兄弟两人一战即退,又是在夜幕之中,往东南方向疾速飞驰了数十里,已将石松子等人甩脱,这才先后回了莲峰山庄。 山庄中诸人都无心睡眠,紧张等待三人回来。 青龙子也是刚刚打听到沈离叛下落,赶到莲峰山庄,却见爱徒中毒昏迷不醒,师弟又夜探燕王府,于是赶紧追随其后。这下虽然成功拿回解药,却将江夏失陷在了燕王府,着实一赚一赔,不知其可。 =================================================================第二更啊,给我花花!给我咖啡,给我推荐!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青衣魔王 解药到手,赶紧安排给沈离叛服下。这石松子诚不欺人,解药果然有效,刚刚服下,沈离叛便俯身大呕,吐出一滩清水,悠悠醒转,但还是十分虚弱,躺在床榻之上。 凤九失了爱徒,心中懊丧,闷闷不乐。凤仙儿撅着嘴巴,她心里思念江夏,没见江夏回来,即使沈离叛醒来,还是掩不住她脸上哀愁。李从嘉沉吟道,如果明日还不回来,他便亲去燕王府中,去将江夏要回来。毕竟他还未与大哥正式翻脸,哪怕他放下脸面,去求李弘冀。 青龙子见沈离叛醒来,爱惜非常,又担心石松子派人偷袭,索性便守在沈离叛身侧,寸步不离。凤九将李从嘉介绍与青龙子,李从嘉表达了拜师之意,青龙子早就听说从嘉公子侠名昭著,在江南百姓中间颇有口碑。如今见面,确实是人中龙凤,又有帝王之相,便欢喜收下他为弟子。 莲峰山庄之中,众人各怀心事,整整一夜,均是难以入眠。 凤仙儿躺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头,她十分担心江夏,不知道他在王府中何处,是不是被燕王的人抓到,又是受着怎样的苦楚?她低低地问道:“呆子,你在哪里?” 当凤仙儿思念江夏之时,江夏正被人破了隐身阵法,一招未过,便被点中昏睡穴,昏迷过去。 江夏醒来之时,却见自己正在一处厢房之中,一灯如豆,仅能照得几尺方圆。 他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自己一身功力,被人封住,他心中大急。自记事以来,从没遇到过功力全失的境况。眼看四周,这间厢房并不大,只能容得下一张床,一桌数凳而已,极是清简。 正自纳闷这是哪里之时,忽然听到有个女声说道:“你怎么会在燕王府?” 江夏定睛看去,一女子身着轻裳,生得极为清雅,声音也十分柔美,听着便有几分亲切之感。看她面容,大概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不知怎的,似乎感觉在哪里见过一般。 听那女子口气,似乎与自己认识,说不定能够知道他记忆未曾丧失之前的事情。江夏心中一喜,便问道:“你认识我么?” 那女子淡淡点一点头,说道:“深更半夜,你夜探赤霞宫作甚?今日蓬莱派玉松子被刺客杀死,你可认识那刺客?” 江夏不顾她的问题,只是一心想知道自己从前事,急急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说道:“你叫周灵。” 此时,周公祖在江夏体内大叫道:“果然是我周家子孙,小子,你就叫周灵啊,哈哈!” 江夏心中大震,难道这女子真的是自己故交相识?自己名叫周灵,那父母亲人呢,都去了哪里?他心中又太多的疑问,恨不得面前这女子一一替他解答。 周公祖兴奋异常:“小子,不,周灵,这下你可能找到自己亲人了。” “周灵,你为何要夜探燕王府?你可知道有多危险么,好在你是被我所发现,如是别人,你此刻便不是在这厢房,而是在燕王府的大牢中了。”那女子声音不疾不徐,十分平缓,却自有一种风度。 江夏说道:“我师兄被人毒伤,我来讨要解药。” “哦?你师兄是谁,被谁毒伤?”那青裳女子问道。她心想一年不见,你就有师兄了? 两人都有很多问题,一时间问题撞车,两人竟然哑在一处,那女子笑了,说道:“你先将我问题回答一下吧,待会我与你慢慢说来。” 江夏说道:“我师父是凤九,师兄是我师伯弟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祖父是紫衣宫神侯周裂天,你父亲叫周召南,你叫周灵,你是紫衣宫的小侯爷。你是失忆了么,还是故意装的?”青衣女子缓缓问道。 江夏郁闷道:“我还装什么呀,我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谢谢你,告诉我的身世。”他对人一片真诚,觉得这女子说得有理,因此心中十分感激,他又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我是燕王的门客。不过与你父祖有旧,见你隐身于赤霞宫外,所以将你带到此处。现在外面正在查找刺客,你暂时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江夏奇道:“我明明藏身于隐身法阵之中,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女子笑着说道:“你那隐身法阵不过二级丹仙小阵,我可是七级魔王,又如何瞒得过我?对了,你父亲钻研数年阵法,你如此年纪,能有这等手段,也是正常了。” 江夏说道:“你与我父亲相熟么?我半点也不知道往事,不如你与我好好讲讲。” 那女子想了一阵,说道:“这几日燕王府定然守卫森严,你暂时怕是出不了王府。不如在我这里安心待着。反正时间还长,你别乱走便是。” 江夏问道:“你是谁?” “我是燕王请来的上宾,也是你父祖的故交。对了,我侄子多次提到你,说很想与你再见面。等过些时日,我带你回姑苏,你们好朋友可以相见。”那女子便是曾经于去岁参加十宫大会的青衣魔王叶如霜,她的侄子便是叶天士了。 叶天士是原来青衣魔王叶万钧的儿子,叶如霜则是叶万钧的嫡亲妹妹,当年叶万钧在金陵遇到郭雷音的祖父郭淮安,两人正邪不两立,一番决斗,郭淮安一枪刺死叶万钧,而他也被叶万钧的青焰魔掌击中,又被辟邪钩刺中胸口,回去之后没过多久便抑郁而亡。 江湖上争斗日日发生,但一战陨落正邪两大高手,却是少有,足以令人惋惜。叶万钧死后,叶如霜这才继承了青衣魔王之位。 数日之前,赤衣魔王练赤天率领赤衣、紫衣两宫精锐以及十宫高手,攻打青城山,抓住了掌门夫人,却发现她长得很像青衣魔王叶如霜。但是掌门夫人叶轻霞死活不说出山河图的下落,于是练赤天派了川中双盗带着叶轻霞的画像去姑苏青衣宫,与青衣魔王叶如霜比对,并要她去一趟青城。 ++++++++++++++++++++++++++++++++++++++++++++++++++++++++今天第三更~~~明日继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水一方 尽管川中双盗在金陵城郊被凤九所杀,练赤天等了许久没有消息,便再次派人去姑苏青衣宫。叶如霜得到消息,便由姑苏买舟西上,先经金陵调查川中双盗消息。她本是精细之人,这十数年来,青衣宫已有式微之势,叶如霜不敢冒险去上青城。她在金陵城中小住两日,便觉出金陵尽管看似繁华昌盛,却有暗流汹涌。燕王、郑王、晋王三家都有争夺皇位之势,尚不知鹿死谁手。她在城中偶遇蓬莱掌门石松子,多年之前,她曾随家兄叶万钧前往蓬莱拜会过石松子,多年之后再见,石松子知她为青衣宫魔王,着意拉拢,因此将她引入燕王府。燕王一见大喜,引为上宾,因她身份特殊,刺她宫殿一处,可随意行走居住。叶如霜遁迹金陵,本想小住几日便悄悄上青城,没想到夜晚在赤霞宫外居然碰见周灵。这周灵她于十宫大会时,在紫衣神宫见过,极是伶俐的一个孩子,又深得她侄儿叶天士的喜欢,成天念叨不停。她心存一念,当初便知道是练赤天存心害了周裂天,强夺紫衣宫,如今不知道练赤天是敌是友,先将周灵争取过来再说。如果练赤天有心要占青衣宫,这周灵父祖故旧甚多,与他打好关系,日后也是一极大助力,如若练赤天无心,自己也可以将周灵交出去,以绝练赤天后患。当日周灵强被青城五老带走,赤衣魔王有苦难言,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也有许多疑问,为何青城被攻打,周灵怎么会出现在金陵城?两地相隔千里,他如何来此?刚才一番询问,周灵似乎已经忘却前尘往事,全然懵懂无知了。太多疑问,叶如霜需要慢慢了解,因此决意将周灵留在身边! 江夏摸摸头脑,郁闷地说:“不好意思,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叶如霜问道:“你怎会失忆?” “我也不知,醒来之后便在金陵了。”江夏见她与自己父亲、祖父相识,便将自己所能记忆之事捡要紧处与她讲了。 叶如霜忽然想起来,江夏所说的师父凤九,想必便是昔日威震天南的苗疆之主,以一柄割鹿刀横行江湖,难怪他如此年轻便是二级丹仙境界。不过她年岁也并不甚大,七级魔王,也算是难得。 叶如霜眼看暂时也问不了太多,便说道:“你好好休息,等过几日,再送你出去罢。” 江夏摇头说道:“你带我去找我父亲、祖父吧,我跟师父他们告个别,便随你走,好么?” 叶如霜眼眸一动,心想正如所愿,抿嘴笑道:“好了,你先休息,记得不要出门。” 江夏点头说道:“谢谢你。” 青衣魔王站起身来,笑道:“年轻人,你很有礼貌。” 江夏红了脸,无话可说。 门悄然掩上,静寂又回到江夏耳边,只是在遥远处,有隐约的嘈杂之声。那只是太远的事情了,江夏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将要看见曙光,却又捉摸不着。 这些时日,他总是十分苦恼,因为并不知晓自己的过去,一直在试图苦苦追寻,现在遇到一个能够准确叫出他的名字,又能够带他去找寻失去回忆的人,真的令他高兴。 叶如霜要他好好休息,但他如何能够安静休息呢?同样的,与他共享一个躯体的周公祖也难以平静,开始聒噪起来。 周公祖说道:“小子,我很激动啊!” 江夏说道:“激动什么?” “你是我周家的子孙啊,我只认得你一个,也想看看你的父亲、祖父都是什么样的。对了,那女子是什么人?我感觉出她散发出的气机很像我当年认识的青衣魔王。”周公祖不安地说打道。 江夏所学极难,也难为他聪颖又刻苦,对于阵法的研究已是常人所不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一席话,对于他日后修炼,有极大帮助。 这样两人一述一闻,不知不觉天已微亮,门外喧闹之声也更加烦杂。 江夏此时困意上涌,干脆和衣而睡。周公祖无聊,也懒得说话,干脆继续修炼。他这些时日,修炼突飞猛进,已有三级修士的能力。 中午时分,叶如霜进来叫醒了江夏,给他端来四样小菜,一碗米饭,还有一壶酒。 叶如霜告诉他,已经托人传讯给莲峰山庄,告知他们江夏下落。听得如此,江夏便安心在此住下,等待叶如霜带他去青城。 下午,江夏实在闷得无聊,便问叶如霜是否能出去透透气? 叶如霜同意了,但叮嘱他不要出王府,昨天凤九杀了玉松子,王府已经在四周布下无数兵丁。江夏表示一定小心谨慎,尽量不惹事。 叶如霜住在挹翠馆,江夏走出馆口,发现王府很大,各个馆、殿散步在花树池塘中间,或以石径相连,或于水塘之中,凭舟采渡。宫女、内监、兵丁穿梭其间,倒也热闹。这挹翠馆位于西北角,比较偏僻,但却有安静之美。他信步而行,踩在梧桐叶落满的小路上,入目尽是红枫绿萝,耳畔时时传来鸟声啾啾,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江夏爱极了此处,相比于莲峰山庄,这燕王府大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自然,李从嘉另有一处王府,在金陵城西南,名为郑王府。李从嘉已经催促过几人,不几日便要搬过去,而且招兵买马,要与燕王对抗。 江夏沿着小路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低幽的琴声传来,俨然是一曲《山之高》。他本是极雅之人,也通音律,这几日与李从嘉常相切磋,自然对古今琴曲了如指掌。这曲《山之高》,便是一江南女子所作,据传作此曲时仅十四岁,已传唱两年之久,但所学极难,很少有人能够学全。此琴声十分动听,显见琴技娴熟。江夏没想到在燕王府中也能听到如此高雅琴音。他心中好奇,便循着琴声而去。琴声越来越清晰,有女子低低吟唱:“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歌声极是委婉动听,又有几分哀怨,字字句句,都镌刻在江夏内心,竟有隐隐触动。他不禁生出想法,要见一见这女子。到底是怎样玲珑精致的女子,才能歌弹出如此美妙天籁之声! 他循声而至,面前是一处水榭,掩映于高树繁花之中,有微风吹过,见锦鲤跳动,欢腾地在水面扑腾。此时,琴声却突然断了,十分突兀。江夏心中一疼,知是弦断。抬头看去,那水榭高楼,有一女子正自窗口往下看来,生得雪肤玉貌,如洛神仙子,眼眸往下一扫,看见江夏,吓了一跳,忙掩入房中。 ==========================================================哦也,我的女神出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轻衣如梦 江夏从没见过如此美丽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应是身着白衣,如蟾宫仙子,飘然若仙。眼神亲切,腮上现出一抹淡红,那刹那回眸之间,被生人惊吓,换了蹙眉害羞之态。这短短不过一瞬之间,却转换了数种情态,却让江夏心中起了波澜! 他心里忽然想起八个字: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忽的,他心中一痛,这里可是燕王府,难道是女子是燕王家眷,王妃或是妻妾?想及此处,一腔热血,如遭冷雪,登时心灰意冷! 他不知如何自处,呆呆伫立,却不敢走进水榭,却再没听到琴音。 心灰之余,转身准备回返,却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公子请留步。” 江夏回头,只见方才那女子站在他面前,一袭白衣委地,轻纱覆在光洁无尘的青石地面上,衣袂飘飘,纤然若仙。她迟疑着说道:“你是谁?” 这女子清新脱俗,声音如空谷黄莺,清澈通灵,目光纯净,静静看着江夏。 江夏也不知如何回答,也许在他们两人各自心中,都会奇怪,在燕王府,怎会有如此的人物?他红了脸,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生平里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子,有点不知所措,紧张而激动。 “你方才听到我的琴声了,是么?”白衣女子轻声问道。 江夏点头:“山之高,月之小。不见山高,不知月小。此曲只应天上有。” 那白衣少女红了脸,说道:“公子过奖了。这不过是我无心之作,不登大雅之堂。” 这首曲子流传甚广,听着如纶天籁,江夏与李从嘉曾经谈过,说作词曲之人必然是兰心慧质,却又有这极其难得的音乐文学天赋,也必然浸*多年。没想到便是面前这少女所作,真是令他大吃一惊。他有些冒昧地问道:“姑娘芳名是?” 白衣少女红了脸,一陌生男子初次见面,便问她姓名,似乎有些无礼了。她将手背到身后,柔声说道:“留白小题诗,轻舞曼歌时。仙衣飘飘举,犹有泪痕湿。”她念完这首诗,转又声如蚊蚋说道:“我的名字包含在这首小诗里,你若聪敏,自会猜得到。” 江夏喃喃自语:“姑娘想是姓白?”抬头看见她身着一身白衣,眼睛忽然一亮,说道:“你叫白轻衣!” 那白衣少女羞红了脸面,说道:“公子果然聪明,轻衣有礼了,敢问公子名讳?” 江夏得她夸奖,心中喜悦,昨日夜里听叶如霜说自己叫周灵,便说道:“我叫周灵。” 白轻衣说道:“周灵?这名字好听。” 如此的良辰美景,又有如此美貌才女在身边,江夏几乎快忘了今夕何夕,问道:“姑娘怎会在燕王府?” 白轻衣想了一想,说道:“莫问出处。”她的回答十分巧妙,又有几分俏皮。 江夏也巧妙问道:“那往何处去?” 白轻衣巧笑嫣然,笑着说:“往归处去啊。” 两人语带机锋,彼此都带着试探,但显然都十分满意,两人彼此对望一眼,都笑起来。白轻衣被江夏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说道:“公子偷听我琴,害得我琴弦断了。” 江夏说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他闻弦歌而知雅意,那琴音幽怨,又带一点迷茫,正是少女怀春之思,却又不甘命运摆布。古人说知音难觅,而弹琴者也会因知音人的心灵感应,而指尖轻颤,不小心便会断弦。 果然,白轻衣方才拨琴而断弦,便是感知到有人听琴。而江夏这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打动了她芳心,面前这个英俊少年温文尔雅,又是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眼神多情,正是她心中如意郎君模样! 她芳心大动,说道:“为君能歌此曲,不觉心随断弦。” 江夏含笑说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是《诗经》中的名句,有司马相如情挑卓文君之意,他对白轻衣也极有好感,她生得冰雪不染,黛眉琼鼻,雪肤皓腕,又善抚琴,极有文学造诣,这样聪颖美貌的女子,怎能让人不喜欢?他问这句,也是在试探她的心意。 白轻衣顿时绯红了双颊,咬了咬鲜艳红唇,低低说道:“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江夏心中大喜,他已知对方心意,如何不紧张和激动?正不知说什么好时,白轻衣已然轻轻顿足,不胜娇羞,转身而走。 多情最是少年时,无言怎知愁滋味? 江夏此时正沉浸在初恋的兴奋与喜悦中,哪里知道未来会与这突然邂逅的白衣女子有着怎样的恩爱纠缠!他方欲跟随白轻衣往水榭而去,却见白轻衣在草地上丢落一件物事。他走上前去,弯腰捡起,是一枚刻有“轻衣如梦”的玉坠。 他轻轻将玉坠握在手中,似乎还带着少女身上温度,他的眼眸久久停留在那不远处翩然而舞的白衣少女身上,果真有轻衣如梦的梦幻情怀。 白轻衣走上抄手游廊,将要进门之时,手倚阑干,对着江夏回眸一笑,朱唇轻吐,说道:“美玉我心,莫失莫忘。”然后缓缓而行,走进屋内。 江夏看得快要痴了,耳中只听得白轻衣所说那几个字:“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美玉我心,莫失莫忘。”少女情定之意,他又如何不知! 莫失莫忘!江夏将玉坠握得更紧,仿佛握着的,便是白轻衣的一颗真心。 他正自沉吟间,却听到一阵兵甲乱动之声,显见是要朝水榭而来。他已经来不及躲闪,赶紧手指连点,布下一个小型二级的隐身法阵,自己隐于阵中,等待避让燕王府的兵丁。 那脚步之声越来越近,江夏心中忐忑,原本他对自己布下的法阵颇为得意,但却被叶如霜一眼看穿,不知道这群人之中有没有丹仙级别的高手,如果有的话,便要露馅了。不过他不能走也不想立时离开,他不知道白轻衣为何会在燕王府中,也不知道这群人过来做什么。如果这群人要对白轻衣施行不轨,他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会护得白轻衣周全的。 他眼见一群甲士披坚执锐而来,一个个如虎狼一般,不发只言片语,龙精虎猛,由一名虬髯大汉带着,站在水榭门口。 虬髯大汉喝道:“王爷有令,最近王府内有刺客,兄弟们务必要护卫白姑娘安全。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我!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听明白没有?” 那群甲士,大约有三四十人,齐齐吼了一声:“是!” =========================================================今天回来晚了,更新送上!!!!对不起大家,明日再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刹那芳华 那虬髯大汉嘘了一声,说道:“你们动作轻点,别惊着了白姑娘。王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真惊了她,连我的命也没了。” 一群兵丁登时噤若寒蝉,不再发出半点声息。 江夏避在一边,听着他们讲话,心中如同寒冰天坠入冰窟!他不知道这燕王与白轻衣是什么关系,但看他对她十分上心,想必关系非比寻常。 他手中握着玉坠,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这白轻衣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方才与她一番对话,觉得她纯净如天山玉泉,使得他心中晴空万里,不染半点尘埃。可是,听那虬髯大汉说法,似乎燕王与白轻衣关系甚好,又十分关心,难道,她是燕王爱妾? 想及此处,江夏心中如刀割一般疼痛。他不敢再想下去,浑浑噩噩,却不忘隐去身形,走回青衣魔王叶如霜所在的挹翠馆。 周公祖一直没有说话,他依旧沉浸在江夏与白轻衣的初次邂逅之中。 他依稀记得,千年之前,他与雨潇之间的见面,似乎也是如此。 江夏回到挹翠馆,这里十分安静,侍者也并不多,叶如霜也不在宫中,因此无人打扰他。他心乱如麻,呆呆坐在房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他只觉得世界与白轻衣相比都是黯然失色,什么失忆,什么青城,于他来说都只是神马浮云而已了。 可是,轻衣,真的要让他泪痕湿么? 周公祖现出身形,看着枯坐一隅的江夏,不禁问道:“小子,你怎么了?” 江夏满腔心事,无法说出口,只得摇头,不发一言。 老爷子笑眯眯说道:“你可是爱上了她?” 江夏脸色一红,不敢说话。 老爷子哈哈大笑:“小家伙也懂男女之情了哦!” 江夏手里把玩着“轻衣如梦”的玉坠,心情复杂,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燕王对她如此关心?如果真是燕王侍妾,她为何又要对自己有意呢?看她情态,似乎于自己,真是钟情的啊,唉,当真是心事难料。 江夏胡思乱想,也不知究竟应当如何,也不理会旁边叽叽喳喳的周公祖,发起呆来。 而正此时,亭台水榭,高楼望断,白轻衣也正倚窗而立,愁肠百结,面前都是周灵的影子,如梦中所见一般,那般的温润如玉的男子,那般的文雅多情。 她蹙着眉头看着楼下一排七八尺相间的兵丁,有种被软禁的感觉,却又无奈。不禁暗自叹一口气,见湖面波光粼粼,一对鸳鸯交颈而卧,彼此恩爱非常。她轻轻说道:“但使身如双飞翼,长恨翻似鸳侣梦。”她喃喃说道:“周灵啊周灵,你真是我的知音,要解救我于这孤寂的人世红尘间么?” 咫尺天涯,刹那芳华,这情爱二字,当真是世人堪不破,总叫人断肠。 她推窗而望,见宫阙深深,烟锁重楼,不禁无限愁滋味,尽上心头。斜阳已西下,光阴无限愁。她本便有些多愁善感,但对这周灵又如此牵挂,更是有些难受了。 楼下兵丁看见她绝世容颜,惊为天人,不禁窃窃低语。她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坐在案几之前,调弄被拨断的琴弦。无论她做些什么,周灵的影子总在她眼前跳动,使得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 是不是该去找他呢?可是仅仅知道他的名字,其余一概不知,难道,他真的只是梦中之人么,方才种种,只不过是她的想象? 她转身取出一管尺八洞箫,喑喑吹奏一曲《凤求凰》,吹奏得热烈,但心底里,却渐渐无奈起来。 江夏在挹翠馆中,似乎也听到了箫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他披衣起身,往水榭方向看去,却是绿树千重,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是一片绿意遮目而已。 他心中无限哀怨,不知如何排解。 只听得一阵脚步之声,凝眸看时,却是青衣魔王叶如霜推门进来。 她看着江夏面色不豫,猜他定是思念凤九等人,便说道:“我决意后天便去青城,明天送你回你师父那里吧,你与他们告个别,到时我去接你。” 江夏愕然道:“这么快?”几个时辰之前,他还一心想着要早些离开燕王府,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内,他恨不得在此多留一些时日。 叶如霜奇道:“怎么,不想去青城了么?” 江夏郑重说道:“怎么可能不想去!我有太多疑问,等着解答!” 叶如霜微笑道:“我自然也是希望你去,你祖父曾于我青衣宫有恩,我与你父亲昔日也是好友。此去凶险异常,你自己也须得万分小心才是。” 江夏点头说道:“但愿此去,能够找回记忆,与我父祖相认。” 叶如霜沉吟道:“但愿如此。那赤衣魔王将你祖父囚禁在紫衣宫,而你父亲远走藏边,练赤天带人攻打青城,定是有所图谋。他派人召我前去,想是与我有关,我想此事你也脱不了关系,不如随我悄悄潜入,也许有所收获。” 江夏听得她说起自己父亲、祖父事情,心中澎湃激动,难以自抑。一股真气从丹田直窜出来,流入四肢脏腑,经络百脉之中,登时浑身火热。他右手食中二指胼砥,真气化作金属罡气,激射而出,将石板地面射出三寸的小洞! 叶如霜惊道:“你的玉成指已有如此造诣!” 原来江夏不知不觉之间,使出了青城玉成指,竟隐隐有七层的功力!七伤八平九玉成,练到第九层境界,玉成指可以救人。 见他功力如此,叶如霜更坚信练赤天攻打青城山是有其企图了!因为据说那山河图,便是藏在青城山中!周灵如此年轻便有这等功力,青城山定有非同寻常之处。 她说道:“你今夜好好休息,莫要生出事端。明日上午,我带你出王府。” 江夏诧异道:“为何不是晚上离开?” 叶如霜笑道:“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么?” 江夏说道:“那自然是夜深人静,疲累不堪之时。” “你错了,是白天。夜晚值夜之人,必然白天休息,而且人之常情,认为潜入或行刺,都在晚上进行,哪里敢大意?白天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一切都能看得清楚,这时才容易放松警惕。”叶如霜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得江夏不信。 “好吧。”他无奈说道,“那就全托付于你了。生死都在你手,我听天由命。” “哈哈,小子,不用激我,我既然说能带你出去,必然能够,你放心吧。”叶如霜微微一笑,江夏的这点小伎俩,还是瞒不过他。 江夏冲她尴尬一笑,这时周公祖在他体内说道:“她果然习练的是青衣宫的心法!她气机特殊,如没猜错,她便是现今的青衣魔王!” ==========================================================================第一更送上!!!感谢昨天赠我翠钻的兄弟! 我爱你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定情信物 周公祖继续说道:“青衣宫是魔教的分部,你小子怎会与魔教之人搭上?她昨日所说你是紫衣魔王的子孙,难道也是真的?”他郁闷说道:“我的天,想我周公祖当年也是天上逍遥神仙,子孙一个个都成了魔界中人,唉。” 江夏问道:“这仙界、魔界有什么区别吗?” 周公祖想想说道:“若是仙界好坏不分,拆人婚姻,乌七八糟,沆瀣一气,倒是真不如仙界了!”他想起当初被玉帝凌辱,差点扔进老君炼丹炉,便是一肚子气,后来他几个子女,大都投了魔界,因此他对魔界倒也并无太多恶感。只是不知道,他那几个儿女,现在都过得怎样!当初他与雨潇仙子的大儿子周亚夫是赤衣宫魔王刘彻麾下大将,周南子则成了刘彻皇后,难道江夏这一脉,便是当初周亚夫的子孙?只是二儿子周耀东被天外魔界接引而去,不知所踪了。周公祖这些年来一直怨念于红龙老祖,想念雨潇,却很少想起自己的两双儿女。如今被江夏无心提醒,他不禁有些愧疚,又有些想念他们了。或许他们,早已轮回几世,再也无法相认了吧! 江夏被他搞得夹缠不清,无奈说道:“好吧,听你老人家的,你叫我投仙界,我就奔仙界,你要我投魔界,我就去成魔!” 周公祖嘿嘿大笑:“这才是我周家好儿郎!” 江夏没劲地直撇嘴,好在周公祖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金乌西坠,月亮初升。一弯明月,悬于东方天际。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江夏又开始思念白轻衣。 叶如霜端着晚饭走将进来,江夏终于稳不住,问她:“你可知道北面水榭之中住着何人?” 叶如霜摇头,问道:“怎么了?” 他心下黯然,饭也吃得不香了,一粒一粒米细细嚼着,心事满腹。 叶如霜又要出门,走时回头说道:“对了,燕王时常一人去那水榭,被我撞见过数次。” 她这一番话不说还可,这一说,又让江夏变得心神不宁。 好容易等她出去,江夏三下两下吃完,漱洗完毕,便匆匆出了挹翠馆。 他怕人发觉,便用心计算和摆设了一座五级隐身大阵。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够设立的最高级别阵法,摆这个移动阵法耗费了他大半的体力和脑力,脸色都变得苍白。他相信,这座阵法,除非是九级丹仙,才能够看得出来。 他隐身于阵法之中,却掩不住他激动的心跳之声。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夜闯水榭,将他心事与白轻衣说个清楚!无论她是何人,无论她是否与燕王有关,他都要亲口对她说出倾慕之意,也想听她解释清楚。 他依着前路而行,依稀听得琴声,似乎便是一曲《高山流水》。 高山有深意,流水本无情。 白轻衣指法娴熟,琴技高超,在刚刚入夜时分,宁谧之时,一曲流觞让人心旷神怡。 江夏很快便见到白天燕王手下所设的护卫岗位,他小心翼翼隐身通过,并无人发觉。他很快便顺着石阶来到水榭旁。 他一提真气,双足一点,便如大鸟般往上飞去。 护卫甲士们只听得衣袂破空之声,抬头看去,只见一对秋雁向南飞去。 白轻衣正弹完一曲,见屋外水波荡漾,清辉遍地,水榭倒影在湖中,波光粼粼。 一阵风吹来,她觉得有些冷,便起身要去关上窗户。 等她关上窗户,却听到身后有人一声叹息。她吓了一跳,几乎便要叫出来。 她转身一看,江夏站在屋子中央,正爱意无限地看着她! 她又惊又喜,上前一步,说道:“你怎会在这里!” 江夏也十分激动,说道:“我想见你。” 她将手指竖在唇间,“嘘”了一声,说道:“你小点声,外面有很多人。被燕王知道了,你我都会没命。” 江夏又听到燕王了,他对燕王已经十分厌恶,为什么这个燕王一会要与李从嘉争皇位,一会又要在白轻衣的世界里出现!他激动地问道:“燕王!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白轻衣听出他语气中浓浓醋味,又是欢喜,又是嗔怒,说道:“傻子,你乱说什么?” 江夏被她如此一说,倒没了脾气,只是低低说道:“我只是担心你。” 她心中一甜,忸怩说道:“你又在乱说。” 江夏摊开手心,赫然是那枚玉坠,说道:“美玉我心,莫失莫忘。” 白轻衣伸出纤纤五指,指甲上染着透明的凤仙花汁,她将江夏的手重新包住,握住那枚玉坠,这时两人第一次肢体接触。她小声说道:“它属于你。” 江夏忽尔笑道:“这算是定情信物么?” 白轻衣红了脸,微笑着低头,绯红上了她雪白的后颈,江夏看得痴了。 她低低说道:“你是惟一听断我琴弦的人,算是我的知音,对么?” 江夏从青囊中取出半枚玉佩,上面也镌刻着字,一个古体的象形瑜字,样式古朴,玉色柔润。他手执玉佩,说道:“我失忆了,但总觉得这块玉对我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将它送你,算作交换,好么?” 白轻衣轻轻接过,细细端详,攥在手心,忽的问道:“你真的失忆?” 江夏无奈,只得将大体事略讲了一遍,之后问她:“你是燕王府里的什么人?” 白轻衣说道:“我自小与燕王相识,我父亲是太医白叔言。燕王六岁得了天花,是家父给治好;他十五岁时,在军中征汉,受了重伤,被家父救下。自此燕王便对家父异常尊重。家父于前年被人所害,燕王正领兵在外,解救不及,只得将我接进王府。你莫要乱想,我与燕王只是兄妹之情,况且我冰清玉洁,从无苟且之事。你若不信,我便一死以谢便了!”她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到最后竟然不惜以死来证清白。 江夏忽的抓住她手,说道:“你的心意我已知,谢谢你。” 白轻衣心神俱醉,他身上男子气息使她不能自已。她幽幽说道:“周郎,你会负我么?” 江夏将她抱住:“便负了天下人,也不负你,死也不负。” 她手指将江夏嘴唇封住:“傻瓜,你莫要乱说。” 江夏感觉她的瘦弱与可怜,心中只想便是这样抱住,一生一世。 白轻衣忽的想到,便问他:“你若是失忆之前有喜欢心爱的人,那又如何呢?” 江夏不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才说道:“我只在乎你。” ===============================================================哎呀!我也想要个媳妇呢!赐我一个姑娘吧!!!谢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蒙混过关 她笑起来:“我才不信,你肯定*。”小儿女情态显露无疑,她手捏粉拳,欲往他身上扑去。 江夏将她小拳握在手心,轻轻吻了一下,说道:“你放心。” 两人相拥着静默了许久,相对两无言,无声胜有声。 许久之后,江夏说道:“我来与你告别,要离开几天,回来之后,便接你出去,好么?” 白轻衣睁大了美眸:“要去哪里,几时回来?” “我不知如何失忆,要去青城,也许那里能记起些什么,而且我的父亲祖父与那里都有些关系,所以必须要去。你等我几天,好好地,行不行?”江夏一边解释,一边恳求。 白轻衣心里虽是舍不得他走,但也无法,只得说道:“你速去速回,一切珍重。” 江夏十分感动,握住她手,说道:“你在这里自己小心注意,燕王在外口碑并不好,我与郑王是结拜的兄弟,你千万莫让他知道你我之事。” 她眼中星眸点点,低垂臻首,说道:“久闻燕王与郑王兄弟不和,他们两人虽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却性格脾气截然不同。郑王爱文,燕王黩武,我也不知究竟谁是谁非。不过无论谁坐皇位,都与你我无关。你莫要卷得太深,之后无法收场。” 江夏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白轻衣说道:“好啦,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停留太久,巡夜兵丁会怀疑的。” 江夏心想自己不要紧,但是若要因此害了她,真是百死莫赎其罪了。 他依依不舍放开白轻衣,说道:“我会赶快回来,你善自珍重。”他担心她安全,便教了她一个简单的防御阵法,以八卦为形,以河图为辅,一丈范围以内,一般人在半个时辰以内无法近身。 两人依依惜别,江夏小心谨慎,依然用了隐身阵法,这下使用得纯熟,很快便摆好,隐身之后,看得白轻衣目瞪口呆。她从未接触过仙家道法,初次得见,自然是惊喜异常。她所钟爱之人不仅英俊潇洒,文采斐然,竟然是神仙一流人物! 江夏袍袖一展,在空中缓缓划过,回头望了一眼将身子探出窗外的白轻衣,此时心情已与刚来之时截然不同,无比欢欣,如鹰击长空,划过美妙的弧线,直接飞回了挹翠馆。 叶如霜正在宫中等他,见他回来,微微一笑,说道:“你去听晚水榭了?那里可是燕王禁地啊。” 江夏知道自己心事全被看穿,嘿然不语,便要返回房中休息。 她叹一口气说道:“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们年轻人,可以有那么多梦想,无数种可能的未来。” 周公祖不甘寂寞,藏在江夏体内,小声说道:“小子,我也很羡慕你啊。看得出来,那小姑娘不错,好好把握。” 江夏脸红了,转身回房休息。不知怎的,一夜好睡。 第二天早晨,叶如霜来按例给他送来早饭,他匆匆吃毕,便要准备出燕王府。 叶如霜所言非虚,刚刚日上三竿,正是燕王府防卫最为松懈的时候。经过一日前凤九、青龙子等人一场大闹,燕王府明显加强了守卫,整整忙活了一天,但显然并没有什么收获。又是一个白天,大家积劳无功,又见是白天,显然有所松懈,路上所遇兵丁并不如晚上多。 青衣魔王擅长化装易容,又兼用魔法,三两下便将江夏化装成王府中一名侍女模样。他们两人直往王府大门走去,尽管遇到几队兵丁,但总是有惊无险。 距离王府大门不到半里,巧之又巧,正好遇上燕王李弘冀同着蓬莱派掌门石松子等人走来。 燕王身着一袭黄袍,上绣一头斑斓猛虎,腰佩长剑,正小心翼翼与身着青色道袍的石松子讲话。迎面撞上叶如霜带着侍女,他满面堆笑,说道:“叶宫主,去哪里?” 江夏见石松子在侧,不禁有些担忧,将头低下去。 叶如霜笑道:“我出门买些用品,去去便回。” 燕王沉声说道:“难道是本王招待不周,王府中还不能供应宫主吃穿用度?叫王府仓管速速滚来见我,定要拿了他的狗头!” 他一发怒,身后随从瑟瑟发抖,叶如霜笑道:“王爷莫要生气,我也是女子,需要买些自己喜爱的珍珠水粉。” 燕王笑道:“也是也是,本王疏忽。正与上师商量一些事宜,宫主可有空一起参加?” 叶如霜与石松子本是旧识,两人互相致意,她拉了江夏手,说道:“不急,我同了翠珠去秦淮河边走走,你们可是要同去?” 燕王笑道:“自然不会,你们去吧。本王中午设宴,到时还望宫主赏我薄面。” 叶如霜含笑道:“那是自然,王爷有请,如霜岂敢不从?翠珠,走,你不是说同福楼的鸢尾花汁最是鲜艳么,倒要见识见识。”她担心时间一长,被石松子等人看出江夏破绽,便拉了江夏要走。 江夏这才抬起头,跟在叶如霜身后。 石松子忽的说道:“等一下。” 叶如霜与江夏心中均是一凛,想道难道被他看出来了?她处变不惊,回头问道:“道兄有何指教?” 石松子说道:“你这侍女,我怎么从未见过?”他说着便要走过来。 江夏心中一惊,只当已被看破,正想翻脸动手,却见燕王说道:“那是本王府中丫鬟,上师对她有兴趣?”说完便是哈哈大笑。 石松子老脸一红,纵有疑问,被燕王如此一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讪讪说道:“叶宫主,玩得开心。” 叶如霜放下心来,施施然带着江夏走出了王府。 身后燕王说道:“上师,请!” 一行人等径直往宫殿深处走去,江夏终于有惊无险地逃出了燕王府。 两人在街上分手,叶如霜叮嘱道:“你若要跟我上青城,须得回去后跟凤九解释清楚,省得事后他问我要人,伤了和气。” 江夏点头,将她叮嘱一一记下。 且说江夏回到莲峰山庄,李从嘉、凤九、青龙子、凤仙儿等人都在,只是沈离叛刚刚解毒,比较虚弱,还在休息。 见江夏回来,众人大喜过望,原先担忧也都烟消云散。凤九将江夏介绍与青龙子认识,便问他这两日情形,江夏照实说了,只是隐瞒了邂逅白轻衣一节。他也说了明日便要跟随青衣魔王前往青城山去,找寻他失落的记忆。 凤仙儿有些依依不舍,凤九也有些不放心,还是李从嘉深明大义,支持江夏去青城。只是要他早些返回,毕竟此后与燕王便要正面接触,他需要江夏帮助。 江夏进去看望沈离叛,他已经解毒,正在休养。江夏不忍心打扰,简单说了两句,便退了出来。 他站在院中,手中握着白轻衣所赠玉坠,遥望青城,他无限向往。 ==================================================今天三更都已经结束哦,大家明日继续支持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镇国之宝 远在千里之外,大周朝国都,开封。 周灵、郭雷音两人即将参加中秋之战,张凌风、郭雪宜、凤不离三人悉心教导,整个郭府热闹非常。 赵琴歌已与郭雷音情愫暗结,众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郭雪宜更是与张凌风商量,等此次中秋大会结束,便让雷音回江南,与族中长老提出两人婚事。 周灵见两人情意浓浓,心中不爽,干脆去开封府衙去找苏颜紫与苏七七。 苏颜紫在府衙附近有一处住宅,三进的宅院。他已来过多次,轻车熟路,直接推门而进。 苏七七正在院中拉着姊姊泡茶,见周灵进来,欣喜说道:“*贼,你来啦!” 周灵立即赏她一记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见我总是没好话说。” 苏七七撅着嘴巴说道:“人家总是说习惯了嘛,你不要生气呢。” 周灵嬉皮笑脸地说道:“要是苏姊姊中午亲自下厨,我便不生气。” 苏颜紫见着他这副惫懒情形,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我管你生气不生气呢,你爱上哪去吃随便你,才不高兴下厨做饭烧菜给你吃。” 周灵叫屈道:“我马上便要为国建功立业,你也不慰劳慰劳我。” “你要是真能建功立业,我倒对你刮目相看了。现在不要将大话说得太满,到时候丢人现眼可别哭鼻子。”苏颜紫总是与他针锋相对,寸土不让。 七七已经泡好一杯茶,放在周灵面前,他细细吹去茶沫,喝一口,大赞道:“果然是好茶,七七你手艺越来越好,谢谢你这么好的茶。” 七七红了脸说道:“都是姊姊亲自摘的荷叶,精心烘焙而成。我只不过是用沸水冲到杯子里而已。你要谢,便去谢姊姊吧。” 苏颜紫将身子一转:“才不要这个无赖鬼谢我。” 周灵已经习惯与两人打趣,也不以为忤,依旧笑眯眯喝茶。 三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倒也有些乐趣。 门外传来轻轻叩门的声音,苏七七跳起来:“我去开门。” 周灵奇道:“会是谁呢?难道是找你破案的?” 苏颜紫说道:“本神捕今日休息,一概不接案子。” 周灵笑道:“呀,还摆谱了你。” 苏颜紫笑道:“那是,本神捕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是大案子。” 外面苏七七惊讶说道:“姊姊,是赵将军来了。” 她领着赵匡胤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少年。 赵匡胤提着一篮子水果进来,笑着说道:“苏神捕,别来无恙?”他看见周灵,说道:“原来周灵兄弟也在。” 苏颜紫见了赵匡胤,便露出笑容,说道:“赵将军,你好。” 周灵一见她露出笑容便不开心,撇撇嘴说道:“赵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做什么?” 赵匡胤说道:“我与苏小姐同朝为官,同僚之间,走动走动。” 苏颜紫也忙着帮腔:“将军不要与他一般计较,周灵总是贫嘴。” 跟着赵匡胤一起而来的白衣少年忽然说道:“苏神捕,我兄长托人从南方快马运来的水果,你尝尝看。” 苏七七看见篮子里居然有新鲜水嫩的菱角,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她伸手拿起一枚菱角,银牙一咬,汁液溅出,里面是雪白的果肉。她再咬一口,果肉便落入口中,有几分甘甜糯香,她似乎能够吃出这便是姑苏太湖菱角的味道。她兴奋说道:“姊姊,你吃吃看呢,果然便是家乡的味道!” 苏颜紫便也拈起一枚,伸出指尖一划,菱角表面应声而裂,她品尝一下,少时的回忆扑面而来。她感激地对赵匡胤说道:“有劳赵将军费心。” 她看见身后的白袍少年,问道:“刚才公子称将军为兄长,难道?” 赵匡胤点头说道:“这是舍弟匡义。” 赵匡义生得面如冠玉,脸似银盘,一身的傲气,只对他兄长谦恭。他对着苏颜紫点头说道:“匡义见过苏神捕,早听兄长说过,你一人连破京中四桩大案,我原本以为必然是个年岁颇大,生性严厉的老前辈,今日一见,才知道神捕年轻美貌,世人大多是讹传了!”他这一席话说得甚为客气礼貌,又暗暗地将苏颜紫给称赞了一顿。 大凡心高气傲的女子,总是喜欢别人讲好话的,苏颜紫也不例外,经他如此一说,不禁对赵匡胤和赵匡义兄弟两人平增好感。 周灵早就看不惯,又从苏颜紫眼神中看出对赵匡胤的倾慕。他心中郁结,说道:“赵将军今日雅量高致,不仅带了水果,想必还带了满肚子的好话?” 苏七七只听出来夸她姊姊,自己便也来凑热闹:“难道本姑娘不够年轻貌美?” 赵匡义顿时一多汗,他没想到会在苏神捕府中会遇到这样伶俐的小丫头,差点无话可说。只好尴尬地点头,说道:“姑娘自然也美。” 苏七七很开心,说道:“我叫苏七七,谢谢你的夸奖!” 苏颜紫吃了两枚菱角,问道:“赵将军想必不是光为了送点水果来吧?” 赵匡胤无奈说道:“果然是什么事情都不能瞒过苏神捕!” 苏颜紫微笑着说道:“那你可知道我的规矩?” “唉,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我。”赵匡胤忽然站起来,请出一方圣旨,朗声说道:“苏颜紫听旨!” 一看是圣旨,众人赶紧跪下,周灵心中不情愿,但怕给郭雷音、赵琴歌惹麻烦,只好也随便弯了膝盖做做样子。 “昨日镇国之宝听雪刃失踪,着开封府从四品捕快苏颜紫速速破案,原物奉回!” 苏颜紫领了圣旨,倒是周灵大叫一声:“听雪刃?那不是郭家之物嘛!” 赵匡胤收了圣旨,说道:“这听雪刃我没见过,圣上说是镇国之宝,那便是了。如今失窃,苏神捕还望多多费心!” 苏颜紫转身进屋,不到盏茶工夫,换了一身浅紫色衣服,背上系着无音剑。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 赵匡胤问道:“去哪里?” “事不宜迟,去现场。”苏颜紫身着一身紫色劲装,将她美好身材包裹得分外诱人。 周灵与苏七七几乎是同时叫道:“你今天不是休息么?” “早点解决,我不喜欢拖。你们在家好好休息。” 赵匡胤说道:“那我们走吧?”说着,他便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周灵好容易偷懒出来,便是为了要见苏颜紫,眼见她要出门,便说:“我也要去。”苏七七嚷着:“我也是,姊姊,你带我去。” ===========================================================今天星期一,第一更送上!大家要支持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苗疆蛊王 赵匡胤说道:“那便一起去吧,都不是外人。周兄弟,估计这几日圣上便要将你们五人召进宫去,找一处地方集中起来,一直到八月十五,中秋那天。你今天若是有空,可以跟我们去看看这个案子。” 苏颜紫问道:“事发现场在哪里?” “城北,大相国寺。”赵匡义抢先说道。 “走,去相国寺!”每次遇到案件,她总是十分兴奋。 周灵好容易找个时间出来,就想和苏颜紫多待待,因此便说道:“我也去!”他来不及通知郭雷音,心想自己先去看看也好。 苏七七一见姊姊和周灵都要去,自己也便要凑热闹,也嚷着要去。 赵匡胤只想着要苏颜紫去破案,对这毛遂自荐、自告奋勇的两人并无多大兴趣,于是便不置可否。不过苏颜紫想着要妹妹多多历练,答应了两人要求。赵匡胤无奈,只好让两人随行。 周灵见赵匡义生得英俊可亲,便凑过去搭讪:“你好,我是周灵。” 赵匡义说道:“我认得你,比武大会上,你厉害得紧呢。” 周灵难得谦虚一把,嘿嘿笑道:“都是运气。” 赵匡义面无表情说道:“有空我们切磋切磋。” 周灵笑眯眯:“咱哥俩多亲近。” 五人骑了快马,赶往城西相国寺去。 相国寺在城外十里处,占地颇广,香火鼎盛。大相国寺为皇家寺院,因此众多百姓官宦慕名而来,烧香拜佛,十分虔诚。郭家北宗,便隐身于此。 郭家北宗是大周皇族,但因这几十年来,人丁单薄,郭家男丁,只余几位长老,在大相国寺落发为僧,并将那北宗至宝听雪刃也藏于寺中。 大相国寺的住持神隐大师,俗家名字称为郭长安,乃是北宗郭家硕果仅存的几名长老之一。那柄听雪刃,便藏于他的禅房地下,一处密室之内。 神隐大师每日早课总会在诵经堂与诸僧讲经,这几日正讲《华严》,因其解释甚妙,引得众多佛家弟子、向佛百姓前来听讲,常以妙音开示演说无碍无断,令其闻者如说受持。昨日却未见大师踪影,那相国寺监院慧净禅师也是郭家之人,沙弥来报神隐住持失踪。慧净着人在寺中寻找,皆无所获,他知道住持禅房下有一密室,带了人下去,却见神隐大师身披袈裟,趴倒在地,已然圆寂!那原本陈设听雪刃的箱子大开,听雪刃已经不知去向,神隐大师嘴角流血,显然神兵被盗,大师被杀! 这等天大事情被大周皇帝柴荣得知,愤怒异常,立即派人封锁了大相国寺,并着御前都检点赵匡胤亲自去请开封神捕苏颜紫,要她赶紧破案。 一行人风驰电掣一般,很快便赶到城外相国寺。 寺庙大门紧闭,数百名旗仗鲜明的官兵将寺院围住,见赵匡胤等人到来,一名八字胡将领上前跪倒,说道:“石守信拜见将军!” 赵匡胤翻身下马,身后四人也纷纷下马,他将马缰顺手扔给一员属下,将石守信扶起来,问道:“石兄弟,现在寺内情况如何?” 石守信低眉说道:“寺内诸僧正在为神隐大师念经超度。” 苏颜紫、周灵等人用心听去,果然听见寺内深处隐隐传来梵音低唱之声。一代大师就此陨落,相国寺为之含悲,百名僧众集体诵经,以度大师。 苏颜紫问道:“我们可以进去么?” 赵匡胤说道:“几位随我进来。”他推开寺门,众人随之而进,大门再次掩上。门内院中,几名小沙弥正在洒扫庭院,抬头可见大雄宝殿四个大字匾额悬于面前大殿之上。殿内四大金刚横眉怒目,颇有几分阴森感受。 苏七七甚少进寺院礼佛,见此情景,不禁有些害怕,拉着周灵衣袖,不敢抬头看高大的泥塑金装佛像。 一名执事僧走上前来,合十说道:“赵将军,神捕到了没?” 赵匡胤说道:“苏神捕已然请到,烦请师父带路,前往大师圆寂之所。” 周灵见和尚神态怃然,不禁安慰道:“师父节哀。” 执事僧摇头说道:“多谢施主宽慰,贫僧并无哀意。住持已然往生西天极乐,所留不过肉体凡胎,一副皮囊而已。” 苏七七听得他如此说法,心下讶然,却不敢说话,心想这世上人生人死,若真能如佛家一般看开,倒真是了无趣味了。不过能活着,还是得好好活着。对对,好死不如赖活。她面色静肃,心里却是如风车一般乱转,谁都看不出她心思。 周灵听执事僧如此说法,心中却是一凛,觉得说得有道理,但又隐隐有不对劲之处,却一时说不出来,十分痛苦。他疑问未解,只得对着执事僧微微一笑,跟随而走。 执事僧带着众人穿过大雄宝殿,又走过诵经堂,见宽阔的经堂里面坐满了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一个个低眉肃穆,口吐莲花,诵经不已。梁上青烟袅袅,整个经堂里散发着檀香的味道,一尊巨佛手拈莲花,脚踩猛虎,顶天立地踞立在经堂之中,以悲天悯人的神态看视这芸芸众生。 众人从诵经僧人身旁走过,问到檀香香味,立即觉得身心被熏染,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禅根已然悄悄种下。周灵心中又是一动,心想这修佛是不是也是一种境界的修炼?如能在无形之中改变他人心智,使其向自己膜拜,那这种信守之力,能量必然大得可怕!他也只不过匆匆一响,并未深究。 再走几步,便已经到达神隐大师禅房门口。 执事僧身形微躬,走在前头,说道:“诸位随我下去?” 苏颜紫伸手将他拦住,身形一晃,已经顺着台阶直下。她手中晃动一只火折,火光跳动中,众人跟随而下。 执事僧将灯点亮,密室里一片光明。 苏颜紫见室内一片狼藉,忍不住皱眉问道:“这里怎么会如此之乱?” 执事僧老脸一红,说道:“住持失踪,全寺焦急。如若圣上怪罪下来,我相国寺阖寺难保,情急之下便冲进密室救治。” 苏颜紫忍不住骂道:“真笨,一群笨蛋,真是笨死了。” 苏七七问道:“为什么笨呀?” 苏颜紫用手抚抚七七乱发,说道:“他们将现场都破坏了。我刚刚要第一个下来,便是要看看完整现场,看来已经没什么收获了。” 周灵心细,看见地上有一条细细血线,印在青砖之上,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他伏下身去,仔细观察着,见这道血线印得奇怪,便喊苏颜紫过来。 苏大神捕一见血线便惊道:“苗疆蛊王噬血虫?” ====================================================================今天第二更,欢迎大家继续支持我,給杯咖啡吧!看完了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隐大师 周灵也听他师父凤不离提起过这苗疆蛊王,说这是她师叔独臂药王萝药师的独家奇毒。此毒虫培育极难,万只噬血虫中才能有一只存活。虽然存活率极低,但用之杀人,却是几乎无药可救,百发百中。去年仙魔两派在紫衣宫大战,峨眉半边师太便是中了练赤天噬血虫,差点连命都没,还好施救得及,但也断臂求生。苏颜紫也是峨眉中人,自然知晓。 这噬血虫只有凤不离一脉师门能够培育,难道是? 苏七七近日拜凤不离为师,也学到一些师门掌故,她也认得噬血虫,因而心中疑虑,问道:“这噬血虫怎会在这里出现?” 苏颜紫又将密室四下仔细探寻一遍,再找不出其他可疑之处,便上去再做打算。 禅房之中倒是一片完整精洁,并无被破坏迹象,也无翻动痕迹,苏颜紫问道:“神隐大师遗体在何处?” 执事僧口宣佛号,说道:“住持陈厝于明王殿,三日后便要移至殿外,按他遗嘱,进行火葬。” 苏颜紫微露喜色,既然从现场看不出什么,只有从尸体上找答案了。她对执事僧说道:“请师父带我去明王殿。” 执事僧正要答话,禅房门被推开,小沙弥进来,合十说道:“几位檀越,监院大师有请。” 赵匡胤知道监院慧净大师也是郭家长老,便要苏颜紫同去。 苏颜紫冷冷说道:“你们先去,我要去看大师遗体。”她查案之时总有自己想法,不按自己想法做事,便十分不爽。 执事僧面色为难地看着赵匡胤,他无言笑笑,做出个“请”的手势。 于是大家先去明王殿,小沙弥只好回去复命。 这明王殿在寺中最深处,极是幽深安静,神隐大师遗体便陈厝于此。 苏七七不敢进去,便拉着周灵,要他在殿外相陪。 苏颜紫一个闪身,便闪进了明王殿,赵匡胤随之而上。赵匡义年少胆大,当下也相随而入。 苏颜紫仔细查看尸体,见神隐大师背上有一记掌印,朱红如染,十分鲜艳。她指尖按住尸身,内力探出,察觉出大师脏腑已被震碎。她讶异道:“果然便是赤焰魔掌!” 赵匡胤兄弟二人并不知晓仙魔两派中人行事,也不知道赤焰魔掌是何等掌法,不便插嘴,殿中也没什么可看,便悄悄退出来。 周灵在外面等得心焦,却又被苏七七拉住,见两人出来,焦急问道:“怎么样,查出来什么没有?” 赵匡义说道:“苏神捕说了一句,‘果然便是赤焰魔掌!’再没什么动静。” 周灵咬牙说道:“那赤焰魔掌不正是练赤天那大魔头的成名绝技么!” 苏七七又听到练赤天的名字,问道:“这赤衣魔王真这么厉害么!难道是他来了?” 对于周灵而言,练赤天是自己生死大敌,时刻不能忘记。噬血虫、赤焰魔掌相继出现,十有八九是他亲临大相国寺,杀了神隐大师。 可是他长住紫衣神宫,没事来开封做什么?这听雪刃究竟有什么妙用,要他亲自来取? 郭雷音说祖上传下两柄神兵,一为雷音,一为听雪。他家长老也要他将两柄神兵都带回江南,具体效用也没细说,难道雷音、听雪之中,当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想及此处,他心中兴奋,他少年心性,感觉就要揭破谜底,兴奋非常。 练赤天率众悍然仓促攻打青城,外祖父顾龙升将他们兄弟二人带进天师洞,要他们十年后再回青城,雷音听雪又似乎有什么秘密,这一切之间,当真有些什么关联么! 他苦思冥想,似乎就要见到光明,却不得其解,似乎有一惊天秘密,便在须臾生死之间,将要打破谜团!在这将解未解之际,周灵又是激动,又是郁闷。 周灵虽然聪明,知道这些事情线索之间必然有些联系,却一时说不上来,于是埋藏心中,自己一人默默冥思苦想。 等得苏颜紫出来,再问她,果然是赤焰魔掌,而且是九成的功力,天下之大,能够使出九成功力赤焰魔掌的,除了十宫魔王之主练赤天,舍他其谁! 周灵将自己疑虑说出来,认定是练赤天杀了神隐大师,苏颜紫也只得暂存此念。 相国寺监院慧净大师又差沙弥来请,于是众人便跟着沙弥去见慧净。 慧净正在禅房之中等待,众人坐定,慧净安排人上茶。 他坐在艾叶蒲团之上,形容枯槁,身体精瘦,肤色黝黑,脸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但眼睛炯炯有神,精光放去,如能洞人肺腑。想来定是有过人的修为。 他缓缓说道:“几位方才已经见过老衲师兄了么?” 苏颜紫点头说道:“已经察看完毕,不知大师邀我等而来,有何谕示?” 慧净长长叹息一声,白眉几乎将眼睛遮住,沉痛地说道:“师兄圆寂前夜,还曾与老衲夜谈,说要将那听雪刃交还给南宗郭家。只是没想到,不到一日,他便因此丧命!” 苏颜紫问道:“神隐大师可曾有什么特别的话交代没有?” 慧净白眉一扬,说道:“你若不提,老衲也正要说。师兄曾说,月又圆了。每到月圆,雷音听雪齐鸣,这几年听雪刃常常自鸣,那个大魔头,看来是要出世了。” 苏七七问道:“什么大魔头?” 慧净摇头说道:“老衲也不知,本以为师兄妄言,但如今想来,也许真有什么魔头出世。”他自幼便落发为僧,素有慧根,所以摩顶受戒之时取法号慧净,一心钻研佛法,于世事并不甚通。神隐所言的魔头,他真是一无头绪,所以这才急着要沙弥找他们过来。 苏颜紫皱眉想道:“这什么大魔头,难道真与失踪的听雪刃有关?” 周灵知道此事与郭雷音有极大干系,听雪刃失踪,便意味着他不能将雷音听雪带回江南。他与郭雷音结拜金兰,自然是有难同当,如今他也不能置身事外。周灵说道:“世上有十大魔王,此外便是几个有数的妖王。至于什么大魔头,倒是真没有听说过。” 苏颜紫说道:“如果真是练赤天前来夺了听雪刃,那事情便大大不妙。听说他坐拥不少宝物,定海神珍铁、开山斧、刑天甲等都在他手中。以他如今身份,断然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件兵刃而不远数千里之遥前来杀人。这听雪刃说不定正是某件大秘密的隐藏者,大师您提到雷音听雪,这两柄神兵自来就是合在一处,难道练赤天还要去夺那雷音枪?那郭雷音可真是危险了!” ===========================================第三更送上咯!!!晚安各位 第一百三十章 蛟龙入海 慧净与俗名为郭长安的神隐大师是同族兄弟,听到郭雷音三字,动容问道:“郭雷音真是南宗子弟?” 赵匡胤上前说道:“大师,郭雷音当真便是郭家子弟。这次也参加了十国比武,手中一杆雷音枪无人能敌,仅仅十七岁年纪,便已经有二级武王的境界,真是令人吃惊。” 慧净嘴角露出笑意,郭家有如此英雄少年,当为喝彩。他也仅仅是微露笑意,便随即意识到郭雷音有危险,说道:“不好,那雷音危险得紧了。老衲师兄功力盖世,已有七级武王的功力,却敌不过那拿走听雪刃的魔王,他如志在雷音枪、听雪刃,那雷音便要小心了!” 周灵也感觉出事态紧急,便说道:“我这便赶回去提醒他小心。” 苏颜紫点头说道:“事不宜迟,你速速回去罢。现在郭雷音是大周皇族,凡事小心为上。我留在这里继续勘察,七七,你也与周灵同去吧。” 苏七七就爱跟周灵在一起,听他插科打诨,姊姊要他们一起回去,自然开心。 周灵看看赵匡胤兄弟俩,欲言又止。 赵匡胤笑道:“本将留在寺中,护卫苏神捕安全,以备策应。” 苏颜紫微微一笑,目光快速扫过赵匡胤,说道:“多谢赵将军。” 慧净大师也合十谢道:“各位关心本寺,老衲在此谢过。” 诸人各自忙碌,周灵携了苏七七,匆匆出寺,赶回郭雷音住处。 苏颜紫和赵匡胤、赵匡义等则继续留在寺中,查验其他可疑之处。 周灵赶回郭府时候,郭雷音正与赵琴歌在棋坪手谈,棋势如兵法,郭雷音气势如虹,赵琴歌却是步步为营。一边猛攻,一边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郭雷音步步紧*,却总是被赵琴歌轻松化解。 周灵同了苏七七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站在郭雷音与赵琴歌面前。 郭雷音正自被赵琴歌反击得无奈,见周灵到来,干脆存心糊棋,将手中黑子丢到棋坪上,问道:“三弟,你急急忙忙赶来做什么,不是说好去苏家的么?” 周灵便将事情大体说与两人听了,告知郭雷音,赤衣魔王练赤天已在开封,已经杀了大相国寺住持神隐大师,夺了听雪刃,也许很快便要找到郭雷音,要来强夺雷音枪。 赵琴歌知道练赤天厉害,心想只有张凌风、郭雪宜、凤不离三人联合起来,也许才能稍稍与他抗衡。于是带着周灵、苏七七、郭雷音去找他们。 天色将晚,众人聚在一处,商量如何抵御练赤天。 郭雪宜近百年来行走江湖,知道十大魔宫厉害,建议大家暂时迁往皇宫禁区去住。大周朝召集了不少能人异士,以作内宫护卫。不几日便要进行十国大会,少林大智、武当凌霄,甚至清风观主陈抟也在,练赤天再神勇,也无可能突破众多好手封锁。 郭雷音本不愿进宫居住,但在赵琴歌婉言说服之下,终于同意进宫。 苏七七听说要住到宫内,顿时眉开眼笑。 郭雪宜是郭家长老,同意在皇宫内拨出一间宫殿给郭雷音等人暂时居住使用。她担心郭雷音安全,剑及履及,既然大家都同意如此做,便立即着人安排搬家。 因是小住,只带了些换洗衣服,并无大宗物品迁移,一个时辰便到了皇宫门外。 郭雪宜掏出一枚金色令牌,上面刻有“如朕亲临”四字,给宫门守卫查验。 这通行令牌是大周朝最高级别的令牌,除了皇帝,便是持令牌人最大。权限之大,难以想象。守卫见到令牌,齐刷刷全部跪下。 赵匡胤也已赶回皇宫,安排好一处“养心宫”,拨给众人暂住。 一连住了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周灵整日被张凌风给管着,*他修炼。炼得周灵成天愁眉苦脸,兴趣缺缺,他心中虽然视练赤天为大仇,但是他也知道,相比于练赤天来说,他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只有自己认真刻苦修炼,才有机会与练赤天一战,否则现在遇到,无异于送死。皇宫很大,但也不能随便乱跑,他只能老老实实待着,被男女两位师父填鸭一般强迫修炼。每每抬头看夕阳落在金碧辉煌的宫殿琉璃瓦上,刺得他眼睛睁不开,心中总是一片怅惘。 在皇宫之中,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苏颜紫与苏七七姊妹,大内之中,外人不可随便进出。况且因了当初颜流云之事,郭雷音总是耿耿于怀,两相存了芥蒂,渐渐生疏起来。只有周灵心中时时挂念,凤不离也不忘了常去陪苏七七。她是绝代高手,出入皇宫如趟无人之境,谁也拦不住。七七又爱撒娇,将师父哄得心疼不已,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冻了,传授了不少苗疆绝技给她。颜流云也常出现,不时地带些灵丹妙药,一股脑地给七七服用,恨不得要她立马修炼成仙。 八月十五,即将到来,一切都在为中秋大战做准备,人人都不能排除在外。 尽管身处深宫之中,也能陆续听到辽国、吐蕃、大理等国使者陆续来到开封的消息,一场为国家的争斗看来势不可免。 大周柴荣来养心宫看过两次,见郭雷音与周灵两人正认真修炼,不忍心打扰,悄悄而来,悄悄而去;后来两人才知道,原来慕容美、曹彬、高怀德等三人也都各自被接到宫中,不使人打扰,安心修炼。皇帝一片关爱之心,可见一斑。 八月十四,又是将要月圆之时,第二日便要进行十国大比拼。周灵见在宫中无事,心中记挂苏颜紫姊妹,便找了借口溜出宫来。 张凌风见这些天周灵练得辛苦,临时抱佛脚也没多大作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周灵出来活动。不过他担心练赤天在路上截住周灵,暗暗尾随其后。 且说周灵一朝得了自由,宛如浅滩蛟龙入海,囚笼雄鹰放归山林,心中无比舒畅。手里拿着金牌,出了皇宫,觉得阳光都比往日灿烂。憋了数日,觉得什么都是新鲜,大街之上过节的气氛也是相当浓厚。到处都是卖花灯的,卖小吃的,尤其是月饼,格外好卖,整个开封城都弥漫着月饼和桂花糕的香味。 周灵见一对兔耳花灯造型别致,便掏出五两银子买了下来,准备带给苏七七,又闻到桂花糕香味,馋得不得了,索性买了两斤,用油纸包了,扎上小红绳,十分喜气。 他拎着花灯,提着桂花糕,晃晃悠悠来到苏府。 苏七七正在厨房里忙碌,见周灵过来,欢喜得不得了,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欢呼道:“小*贼来啦!” ================================================================今天第一更,嘿嘿。给点推荐撒!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拨雾寻踪 周灵气得差点将桂花糕砸她脸上,苏七七一见她说错了话,赶紧笑眯眯赔罪。周灵面冷心善,好不容易板起脸,被七七一阵柔情缱绻软了心肠,叹一口气,解开油纸,拈出一片桂花糕,说道:“来吃片糕吧,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知道说我坏话。” 苏七七眼睛眨眨,说道:“人家说习惯了嘛,其实灵哥哥你最好了,还记得带好吃的给我。”她一边说,一边安心享受着周灵喂过来的桂花糕,美美地尝了一口,惊道:“呀,这桂花糕好好吃!比苏州城里的松子糕都好吃。灵哥哥,你也来吃。” 周灵也被她喂了一口,问道:“你姊姊呢?” “查案去了,相国寺那桩案子还没了结。姊姊听说城中有魔教中人出没,早早便出去了。”七七心情很好,周灵在身边,感觉比桂花糕还甜。 周灵轻咳一声,王顾左右而言他,说道:“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呀,我来烧菜,你一定喜欢吃的。不过,姊姊约了赵将军,去太白楼吃饭。家里就我们俩,对了,给你留了一坛好酒,我陪你喝。”苏七七巧笑嫣然。 周灵嘴里咕哝着:“你姊姊跟老赵怎么混一块儿去了?” “嗨,甭提了,姊姊看赵将军那眼神都不对的。当然了,赵将军长得很帅,又有军功在身,还是皇帝爱将,簪缨世家,姊姊喜欢他也是正常。可惜就是年龄大了一些,都能做我叔叔了,不过,还是越老越有味道啊!”七七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周灵听得心中烦躁,干脆地给了女花痴一个栗凿,一如当初他见到周瑜时候,赏给周瑜的那记一样有力。 “要死啊,打这么疼。”苏七七口水都快给打掉了,自然不忿,反过来追打周灵。 显然最近苏七七功力大长,颜流云给的那些丹药没有白吃,凤不离教得也好,苏七七在十步之内便将周灵抓住,狠狠暴揍一通。 周灵一脸冤屈,欲哭无泪,心想才出狼窝,又进虎穴。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要知道,明日他就要为国争光,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要成为民族英雄了,却还要受到小丫头的酷刑。 两人闹了一阵,却见院中站着一人,身着紫色轻纱,正含笑看着两人。 苏七七红了脸,放开可恶的周灵,说道:“阿九姊姊,你来也不出一声,吓死我了。” 原来来人正是九尾妖狐颜流云,她知道明日便是八月十五,月圆之日,苏七七总会变身七尾白狐,很容易走火入魔,因此她要在七七身边护法,助她度此劫难。 颜流云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先告退一会。” “姊姊!你又取笑于我。不要走,留下来一起吃饭。”苏七七赶紧挽留。 “我来可不是来吃饭的,明日又是十五月圆,每到此时,你便会变身。我担心你,所以过来。”颜流云解释道。 周灵一听月圆,想不起来似乎在哪里听过,忙着整理自己思绪,似乎隐隐有种想法在脑海徘徊,却抓之不住。 他还记得上次在沈家庄,苏七七变身白狐,煞是楚楚可怜。他忽地又想起来,上次在大相国寺,慧净大师提到神隐大师圆寂前夜提到月圆时候雷音枪与听雪刃齐齐交鸣,又说某个大魔头要出世。几件事情综合一处,周灵猛的从脑海里跳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苏七七的变身、八月十五月圆、魔头出世、雷音听雪的秘密、练赤天的忽然出现,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背后,会不会有一根无形的线暗中串联起来呢? 苏七七推推周灵:“你在想什么呢,感觉都快石化的样子!” 周灵没反应,七七干脆直接点了他的笑腰穴,周灵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才打断了他思绪。因这想法太过奇特,也太过不可思议,他也只有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他问苏七七:“明日十国会武,你会去看吗?” 七七摇头:“月圆之夜,我怎么能随便出去?况且郭大哥与我阿九姊姊不和,我还是不要添乱的号。” 周灵又问:“你姊姊出去查案,何时回来?” “刚刚不是和你说过,要吃完晚饭才能回来吧?我也并不很清楚。对了,师父晚上也会过来,正好我们四个,一起吃晚饭。”苏七七给安排得头头是道。 颜流云掩嘴笑道:“七七你都安排好了,是不是得吩咐我接下来去切白菜?” 苏七七红着脸说道:“阿九姊姊,你就会取笑我。” 周灵也不管两人说话,只是一味思考刚才所想的事情,在这平静生活背后,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一条暗线,那这些会不会只是巧合呢?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谁在背后安排?或者,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周灵陷入了沉思。 正自思考间,院内一阵袍袖猎猎之声,定睛看去,却是天南苗疆万人峒主凤不离降临。 周灵正想得难受,见凤不离出现,便问道:“师父,您怎么会来?” 苏七七早已经如膏药一般,见风就长,飞速地贴在了凤不离身上,好一阵黏黏呼呼。偏偏凤不离还很受用,这在苗疆,可是互相信任互相依赖的表现。所以说苏七七夺了周灵的宠,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当初紫衣神宫曾经救过苗疆子民,凤不离心中感激,回报给周灵,也极爱这小子聪明,因此悉心传授。 颜流云转身过来,看见凤不离,微微一笑,点头为礼。 她是修炼千年的妖狐,已经炼成狐丹,能够变化人形,可以修炼元婴了。她活得久长,对于凤不离这些江湖后辈,已是司空见惯,能够主动朝凤不离点头微笑,已经是大大给足了面子。 周灵见只有凤不离一人前来,那郭雪宜、张凌风、郭雷音、赵琴歌四人去了哪里?他将心中疑虑问与凤不离。 凤不离叹气说道:“人家很快便要飞黄腾达,哪里像咱们师徒三人,我也不去凑那热闹。也好,无拘无束惯了,也不爱那凡俗褥礼。今晚皇帝邀了他们参加家宴,与我无干,所以我便出来找七七了。” 周灵将嘴撇撇:“我还不习惯呢,跟皇帝吃饭拘束得很,还不如自家人在一起吃饭喝酒赏月。” 苏七七刮他鼻子:“羞不羞啊你,就你爱吹牛。你哪里懂什么风雅赏月之事了,还不是图喝酒喝个痛快。” 周灵的确惯爱玩耍,不爱读书,苏七七说到他痛处,登时大怒,召唤出魔宠金毛大老鼠,龇牙咧嘴朝着苏七七,想要吓唬她。不过苏七七也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将身一摇,变成七尾白狐,媚眼如丝,一笑倾城,看上去便有祸国殃民的媚态,迷得周灵五迷三道,还好金毛大老鼠不吃这一套,作势要扑将上去。苏七七见状,便要做状拿出炼妖壶,要将周灵魔宠给收走。 =============================================================第二更到!一些线索,开始收拢了,大家可以看出来,这是第一个交代,以后还有第二,第三个交代,伏笔压得太累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宝剑频出 眼看两人又要闹将起来,颜流云赶紧将他们分开。周灵收了大老鼠,那老鼠好久不见天日,摇头晃脑死活不肯走,气得周灵大拍叛逆的屁股,好容易才重新封印。 两人闹了半天,不知不觉也已经天将过晚。 周灵跟在三人后面忙东忙西,倒也其乐融融,比起在皇宫中近乎幽闭的生活来,这时真如天堂一般了。只是苏颜紫迟迟不回来,又听苏七七说起姊姊与赵匡胤饮宴,心中颇不是滋味。尽管多少有些别扭,但好歹这个大战前夜还是比较幸福圆满地度过。 凤不离天性豪饮,拉着周灵一顿猛灌,把个周灵灌得昏天暗地,七荤八素,不过凤不离心疼弟子,酒里面加了她独家秘制的妙药,喝一斤则长一分功力。周灵不知不觉之间,功力悄然大长。 等他喝得人事不知,凤不离悄然将他带回了皇宫。苏颜紫晚上回来,见得家里一团乱,将也是醉得一团乱泥的苏七七从床上拎起来,好一阵痛骂。 在皇宫之中,郭雷音、慕容美、曹彬、高怀德等人都被柴荣留在宫中宴饮,只留一个周灵。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八月十五,日上三竿。 周灵掀开绸缎面的大被,听到屋外宫女喧哗吵闹。睡了一觉,觉得阳光刺眼,慢慢悠悠将衣服穿上。推门而出,只见外面阳光明媚,人人皆是换上新衣,今日是中秋佳节,当要团圆过节。 赵琴歌正走过来,见到周灵,微微一愣,说道:“你昨晚喝醉了,现在头还疼么?” 周灵见她便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她与郭雷音情投意合之后,便多与郭雷音在一处。甚少如此关心周灵,如今见他宿醉刚醒,忍不住问了一句,在周灵心里反倒认为是惺惺作态,想起从前自己与周瑜、琴歌三人在一起相处,甭提有多融洽。只是不知道周瑜那臭小子,到底落到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呀?周灵每一想起,总会觉得对不起周瑜。再怎么说,总是兄弟情深啊!他也知道早先赵琴歌对自己兄弟情意,只不过自己当初年少懵懂,只觉得三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如今见她与郭雷音好在一处,心想日后如何向兄弟交代?这便也是他对赵琴歌冷脸一摆的缘故。 周灵冷冷说道:“我已醒了,便要准备晚上的比武。不劳你关心,你还是多多关心郭大哥吧。”说完便转身走开,准备找宫女姊姊们讨便宜去也。 赵琴歌看着周灵离开的背影,心里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圈一红,强忍住没让眼泪滴落下来。她心中又何尝不想念周瑜?这十来年的相处,从小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可是,那一个晚上,那样狂野而激烈的郭雷音,将她融化。尽管两人并没有做出逾越礼教之事,可是,毕竟他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如再面对周瑜,她将情何以堪? 皇宫里正在洒扫庭园,准备迎接各国的使者与客人。一片喧闹繁华忙碌的景象,只是不知道这最终结果,到底会是如何? 19.江夏与凤九等人告别之后,便按照叶如霜的要求,站在玄武湖畔等她。 他一身青衫,手拿折扇,宛如儒生公子,翩翩落落,极是清新俊雅。他所有的行李、兵刃等相关物品,都被他收入青囊之中,悬于腰间。 有那游湖的少女们,见得这样一位俗世佳公子,惊叫连连,隔得远远,偷偷看上一眼,转又掩面而笑,若是被江夏眼神微微扫到,那便是如被垂青一般,兴奋异常,又娇羞不已。江夏看了忍不住摇头而叹息,他心有所属,面对江南少女的温柔多情,也只得装作懵懂不知了。 青衣魔王没有让他久等,正当江夏注目看玄武湖岸边菡萏盛开之时,叶如霜已然悄悄走到他身边,说道:“周公子也有如此闲情逸致,赏花观景,只可惜今天要赶路去青城,晚上无法赏月了。” 江夏啊了一声,说道:“叶宫主,你来了。” 叶如霜笑道:“你与我侄子是好朋友,便随他,也叫我姑姑吧。” 江夏嗫嚅道:“姑姑…” “很好,咱们走吧。”叶如霜拉住他。 那些少女们看见江夏身旁多了一位丰神如玉的女子,顿时醋意大生,白眼横飞。当真是世态炎凉,翻云覆雨等闲间。 江夏问道:“你不是会御剑而飞么,我们是要飞到青城山去吗?” 叶如霜摇头说道:“你我现在要是飞起来,那些人要是看见了,非以为大白天遇仙遇鬼了呢,我们走到郊外,等到无人处,再作飞行吧。” 其时百姓多信仙佛,江南家家户户虔诚祭拜各路神仙,若是他们真要在玄武湖边腾空而起,被人看到,估计真要被认为是神仙,要在原地建座庙,香火必然鼎盛。江夏怕是会被当作锦衣韦陀,顶礼膜拜。 叶如霜多年行走江湖,怕惹是非,所以选在郊外无人处放出飞剑,御剑飞行。 两人缓缓步行,往城北江边走去。江夏知道城外有处燕子矶,旁是一座阅江楼,登楼而望,秋高气爽,可见大江东流,滚滚如潮。他曾与李从嘉一同前去登高饮酒,因此路径熟悉,便带了叶如霜同去。 出城之后,行不多时,便到了燕子矶,此地极为险要,转至岩石后面,空无一人。 江夏说道:“姑姑,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发。” 叶如霜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御剑飞行过?” “我能够放出飞剑,也可以短途飞行,但要千里之遥,却从来未曾有过。”江夏如实回答。 叶如霜取出一柄宝剑,青光闪闪,剑柄之上赫然刻着两个古字。江夏对于文字研究颇深,一看便知是“龙渊”二字。他心中大惊,难道这便是春秋最著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的最有名一把宝剑? 他博览群书,知道春秋时候最著名的两位铸剑大师便是欧冶子与欧风子兄弟二人。欧冶子铸造几把名剑,名为龙渊、太阿、工市;欧风子则是魔帝麾下第一铸剑大师,他只铸刀而很少铸剑,兄弟两人各擅其长,他最有名的一把宝刀便是黑火流光刀。此刀后被黑衣魔王所得,后来魔帝命他再造一柄宝剑,便是以蚩尤为名。蚩尤剑炼成之日,便是欧风子丧命之时,因此蚩尤剑自诞生之日起,便带上了戾气,千年难消。欧冶子收了一名徒弟,名为干将,他将女儿莫邪许配给干将,后来干将、莫邪二人耗尽毕生之力,用天外陨铁,造出干将莫邪两柄宝剑。从此之后,天下名剑,又多其二。这龙渊宝剑,便是欧冶子巅峰之作,如今落在叶如霜手里,可算是英雄配名剑,宝马赠英雄。 江夏手中这柄太阿宝剑,便与龙渊剑齐名,他能够用太阿剑施展出威力极大的招数,剑中更有青芒,想必这龙渊剑不会太差。他日前向凤九、青龙子辞行之时,也曾听青龙子说过,他在姑苏见过刚刚出世的干将莫邪雌雄双剑,赏玩数日,却只能失之交臂,十分遗憾。龙渊剑成名更在干将莫邪之前,威力应该不小。 ====================================================刚踢完球,累死了哦,第三更送上!加油~~给我推荐,花花~~~~ 第一百三十三章 痴情无处 他也从青囊中抽出太阿宝剑,与龙渊剑一起,熠熠生辉,青光闪闪。 叶如霜惊讶道:“好剑!竟然是太阿剑!只不过当日你祖父使用的可是蚩尤宝剑,那蚩尤剑去了哪里?太阿剑却是青城掌门顾龙升之物。” 江夏尴尬着摇头,他记忆已失,什么都记不起来。 叶如霜说道:“也好,正好锻炼你御剑飞行。你将剑放出来吧,我在你身后御剑保护你。” 江夏已是二级丹仙的能力,放出飞剑,自然是易如反掌。他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太阿剑已然随着他的指挥,飞到空中,摇摇晃晃,青光映着阳光,格外耀眼。 叶如霜也是如法炮制,龙渊剑在空中长大数倍,离地不过两尺,她轻轻松松便迈步跨上宝剑,对着江夏说道:“你也赶紧上你的太阿剑,咱们赶路要紧。” 江夏小心翼翼地将太阿宝剑召唤到自己脚下,也摇摇晃晃上了宝剑,暗暗驱使太阿剑缓缓升起。尽管双腿有些发软,但总算顺利地迈出了第一步。 两人升腾而起,立在金陵城的上空,江夏往下看去,大江也如一条绢带,而城郭历历,如同顽童所塑玩具,路上行人,却如蚂蚁小虫一般。江夏试图在空中找到莫愁湖,湖边的莲峰山庄,玄武湖,湖边的燕王府,以及,白轻衣。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见不到白轻衣,他心中总是有些惆怅。 叶如霜催促道:“傻小子,在看什么,咱们赶紧出发吧。再要磨蹭,恐怕天黑也赶不到青城山了。” 江夏被催促得紧了,只好将宝剑方向一转,往西方飞去。叶如霜紧随其后,怕他万一在空中把持不住,被罡风吹落飞剑。 江夏平生头一次飞上万米高空,周遭都是白云飘飘,奇冷无比,好在他设了一座法阵,将自己与周围三尺隔绝开来,多少能保持点温度。他站在变化涨大后的太阿剑上,初始有些紧张,不太稳当,但慢慢地,熟悉了高空飞行的*作规律,倒也平稳起来。尽管万米高空罡风猎猎,但景致却非比寻常,身在云中游荡,抬头看见太阳辉煌夺目,云朵翻飞,变化无穷。 叶如霜原本还有些担心,但见江夏短短时间之内,便能够掌握御剑飞行的诀窍,实在难得,不禁对他大加欣赏。她脚下催劲,龙渊剑飞行加速,很快便与江夏齐头并进。她笑着说道:“高空飞行的感觉如何?” 江夏心中奇异感觉还未褪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声喊道:“会飞的感觉真好!” 这时候,深藏于江夏体内,独自开辟了内天地修炼的周公祖从闭关中醒来,知道他飞行在高空,嘿嘿笑道:“小子,修炼的好处多吧?人自一出生,便有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而修炼一途,便是万众挑一,受万人膜拜景仰。不仅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更能参透天地法则,利用规律,缩地成寸、日行万里、延年益寿、心想事成。”他时刻想着要催江夏修炼,时刻不忘了推销他对于修炼成仙的一套理论。 江夏不想让他的存在给叶如霜发现,直接用心灵沟通,对着周公祖说道:“行了我的祖宗,您老人家好好修炼,等到修成元婴,赶快从我体内出来吧。您老人家早点成仙,到时候再搭救我一把,如何?” 周公祖嘟囔道:“那也不成,你也要加紧。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周家子孙,好歹得出一两个仙人吧?否则我以后怎么对我兄长交代?” 江夏怕他又烦,出来吓人,于是求他:“我的老祖宗哎,您还是继续修炼,这天上罡风吹得很猛,我就不能陪您聊天了,得注意飞行。” 他话说完,便不管不顾周公祖,一心一意飞行。 两人在空中西行,飞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叶如霜见前方红光闪动,有破空之声极速而来,忙叫江夏停下身形。两人站在空中一动不动,静静等那红光冲将过来。那红光显然也已经发现两人,放缓了速度,到得叶如霜江夏面前缓缓停下。 叶如霜见那红光竟是一方红色锦缎,上面端坐二人。中年文士看似三十岁年纪左右,生得俊俏风流,背上斜背一柄松纹古剑;另一人是名美貌少女,眉目之间含情脉脉,着实生得国色天香,不让西子王蔷。叶如霜认得那中年文士,姓孟名光良,乃是西蜀蜀山长眉真人门下大弟子,昔日两人曾经相识,并有过一段情,并未想到两人会在万米高空相遇。叶如霜为青衣魔王,自然不能与正派弟子交往,两人昔日同往南海巴达拉哈岛上寻宝,被八级妖王白额虎施计困住,后来两人齐心协力脱困,自此便生了情愫。后来叶如霜气愤孟光良胆小,不敢向师傅长眉真人提亲,也不敢跟她联系,索性一怒之下,不再理会孟光良。没想到数年之后,还能再遇。可见缘分二字,真不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该来的,总会来。 叶如霜一见孟光良,便有些失了方寸,凝眉说道:“如何是你?” 孟光良显然也并没有想到,仓促之间问道:“如霜,你怎会在这里。” 旁边少女低吟了一声,轻轻说道:“师哥,她是谁?” 孟光良低低说道:“花蕊,不关你事,你不要说话。” 叶如霜见两人神色有异,料是孟光良与师妹是情人关系,登时变了脸色,冷冷哼道:“谁家的野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叫你家大人来和我说话!” 花蕊将剑一横,怒道:“你!”见叶如霜并不搭理她,又回头对师兄说道:“师兄,这人有些古怪,我们赶快走吧,省得耽误了时辰,误了大事。” 叶如霜见那女子与孟光良关系密切,不禁心中酸楚,目光正对孟光良怯懦的眼神,说道:“好呀,你赶快走吧,您的大事要紧。” 孟光良忙解释道:“如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师妹要尽快赶到开封,赴那十国比武大会。我,我跟师妹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叶如霜将脸一板:“你们之间清白不清白,与我何干!只是看不惯有些人,嘴上胆小,实则无耻!”她袍袖一挥,对着江夏说道:“乖侄儿,我们走!” 孟光良见她如此绝情,脸色煞白,想要拦住,却又被师门禁律困住,不敢向前,只得目送叶如霜和江夏离开。 他的师妹花蕊,知是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也不发一言,看对方两人走过。忽的心中愁思大发,幽幽说道:“情到浓时总转薄,日落西山月如梭。相见不识故人心,总把痴情无处躲。” =========================================================第一更送上,快乐的一天又开始了,希望小白的文章能让你一天开心!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里等着你! 第一百三十四 善财童子 孟光良红了脸,说道:“师妹,你又乱发诗情。胡乱感慨什么?方才之事,你不许回山后告诉师父知道,听见没有?” 花蕊笑道:“知道啦笨蛋师兄,我看那女子,对你有意得很,咱们要不要去追她回来?” 孟光良作势要拍她,说道:“你敢!若不是师父要你与我同去开封,我才懒得跟你出来。你可千万别乱作主张,此次我代表蜀国,前去周国比武,是国家大事,你莫要胡来。” 花蕊幽幽叹道:“若不是我父亲要我跟你同去,我也懒得跟你出来。别看你是一国王子,却是生就的薄幸无情命。我才不要沾惹上你的习性,到时候嫁不出去。” 孟光良无奈道:“好了,又被你说乱了,咱们赶路吧。天黑之前能到开封最好,否则又要在荒郊野外露宿了。” 且不说这师兄妹两人在半空中纠缠不清,那叶如霜与江夏负气西行,速度显然比遇到孟光良之前更加快了。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来到了青城山。 叶如霜见天色已晚,便有心在山下休息一晚,明日再上山。 她将飞剑速度放缓,对江夏说道:“天色晚了,你我明日再上山吧。我们到山下找间客栈休息一晚。” 当下也不容得江夏答应不答应,将剑光收起,往下飞去。江夏也按住剑光,跟在她身后,从高空降落在一处山坡上。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当空,寒鸦飞过,芳草萋萋,山坡上有一群绵羊正安静地啃草。 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牧童正横卧黄牛背上,手捧一本线装书,正自读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 叶如霜将龙渊剑收入脑后,大凡能偶施展御剑之术的剑仙,总能将飞剑与自身合一。需要用时,只需轻轻一拍,飞剑自然脱体飞出,十分方便。平时用自身精血培育飞剑精魂,因此越是厉害的高手,所培育出来的飞剑也是格外厉害。像蚩尤、太阿这种历经千年,换过多个主人的神兵,本身便已厉害非常。 江夏见状,忙也问叶如霜,如何将这飞剑与自己合为一体?他倒是好学,时刻不忘学点新鲜东西。 叶如霜也乐于教他,孺子好学,孺子可教。她微笑说道:“一般炼到丹仙或者魔王境界,便能修炼金丹或者魔宠,这金丹、魔宠便可与自身兵刃相合,等于在体内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内天地。天地无垠宽广,放一柄飞剑,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 江夏登时豁然开朗,他闭上双目,张开体内内天地,那太阿剑身随意动,从手上跳起,直直插入自己脑后,没入体内。内天地里空明一片,瞬间便多了一柄宝剑,青光闪闪,他一阵大喜,第一次试验便告成功。倒是周公祖吓了一跳,他与江夏共用内空间,正在安静修炼打坐,身侧忽然多出太阿剑,吓一大跳。他抓起宝剑一看,眉开眼笑,说道:“小子,太阿剑我曾经也用过一段时间。落在你手,也算有缘。这样吧,反正我闲着没事,平时在内天地里将它好好淬炼淬炼。” 江夏说道:“您老好好修炼,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就希望您早日修炼成仙,和雨潇公主破镜重圆。” 周公祖大叹口气,不再说话,估计又在默默伤心,或者是痛定思痛,继续修炼,争取报仇。 叶如霜见江夏如此聪敏,微笑说道:“你果然天生修炼的好材料,假以时日,估计连我都赶不上。要不,你做我弟子吧?我青衣宫多的是机关阵法,不知你可感兴趣?” 江夏听得眼睛直发光,但随即又摇摇头,他说:“我已拜了师父,再拜你为师,怕是不好。” 叶如霜幽幽叹道:“没想到你虽年轻,还挺尊师重道。只是,莫要像了那狠心人。”她言语之间又想起那丰神俊朗的孟光良,想到他在师父长眉真人面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江夏自也不傻,想起方才在高空中遇见的两人,不知如何表示,只好不说话。 叶如霜叹一口气,缓缓朝坡上走去。江夏又恢复玄武湖畔模样,一身青衣,儒生打扮,跟在青衣魔王身后,朝那群白羊、黄牛牧童走去。 走得近了,只听得那牧童正在背诵《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正自背得不亦乐乎,可惜就这四句,翻来覆去地背诵,也不见有后面的“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等字句,江夏是儒学大家,听这幼童读书,不禁好笑。 他走上前去,对着牧童说道:“小朋友,你怎么只会背人之初性本善呀?后面的你不会背吗?” 那牧童本是横躺在黄牛背上,见到他说话,便坐起身来,穿着一件印有财字的肚兜,冲江夏嘿嘿大笑。 江夏奇道:“你笑什么?” 牧童说:“这位哥哥,后面有什么呀,我不会背呀?” 江夏拿起他那本《三字经》,说道:“你看,应该是这样的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他一边用手指着书上文字,一边对着小小牧童说道,但是,他说着说着便愣住了。 因为,那本《三字经》上,赫然一句又一句地写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每一行都是这十二个字,不断重复,再无其它字句! 他吓一大跳,如遇鬼魅,那书如烫手一般,被他丢出老远! 那牧童十分气愤,从牛背上跳起来,去草地上将书捡起,怒道:“你这野人,好生不讲理,为什么要扔我的书?” 江夏说道:“你的书上为什么只有这两句话!” 牧童冷笑道:“我爱看什么书,你管不着!” 叶如霜忽的想起来,观音座下,善财童子,便是如此打扮,平生只爱读一本《三字经》,而且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难道,眼前这小小牧童,便是善财童子?如若真是他,他在这里做什么?是特地为他们而来,还是偶然碰巧遇到? 她想出一身冷汗,青衣宫能够在衰败之时依然能够力保一方大豪地位,自然与她平日办事小心谨慎有关。既然想到可能是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驾到,不知是友是敌,她尽量装作平心静气说道:“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牧童冷笑道:“我在这里安心放羊,还没问你们从天上降落是为什么呢!” 江夏说道:“对不起,刚刚我失态了,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吧,天快黑了,你一个小孩在外不安全。”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伸向小牧童,要拉他上牛背。 叶如霜惊叫道:“不可!”她早有耳闻,善财童子喜怒无常,虽身在仙界,却被贬到人间,为人处事亦正亦邪,不可以常理度之。如果他们现在遇到的真是善财童子,那依他此时心情,江夏怕是要受伤害。 ==============================================================第二更送上哦,嘿嘿~加油~给我推荐,给我花花。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飞剑斩颅 说时迟,那时快,江夏已然将手伸了出去。 牧童嘿然一笑,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如同藕节一般,但却快如闪电,将江夏的右手牢牢擒住。江夏猝不及防,被一下抓住,惊叫一声,没想到这小小牧童竟然是个绝世高手!他一时挣脱不开,左手立即拍上牧童肩膀。 牧童肩膀一沉,将江夏掌力卸掉,一股真气从他掌心发出,指尖加力,使得江夏逃无可逃。江夏所长是布阵,短兵相接是其弱项,仓促之间,施展出一个“游龙法诀”,这本是他与凤仙儿游戏之时所作,可以使双手滑如油腻,如游龙一般逍遥自在,自创名字游龙法诀,没想到在此用上。他一招得手,便立即脱困,又是一掌拍出,正是凤九绝技凤舞九天,华丽至极。牧童冷哼一声,撤步两尺,化掌为指,一道红光从指尖射出。 叶如霜施救不及,一拍脑后,龙渊剑龙吟一声,破空而出。 牧童笑道:“想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吗?” 叶如霜手执龙渊剑,朗声说道:“善财仙童,我等二人无意来此,并不是故意要与你为敌,还请放了我这位同伴。” 善财童子说道:“你们有意无意我且不管,我在这便是在等你们!” 江夏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会在等我们?” 善财童子嘿嘿笑道:“你们不是要上青城山去吗?” 叶如霜手执宝剑,默不作声。江夏却缺少江湖经验,说道:“对,我们正是要上青城山。你为什么要等我们呢?” 善财童子说道:“刚才试你功力,果然不错,已有二级丹仙的境界。我奉一好友之命,前来拦你。十年之后,与你兄弟一起,再来青城。” 江夏讶异道:“为什么要十年之后,我兄弟又是谁?” 善财童子正要答话,却见不远处一团红云袭来,正是昔日紫衣魔宫四大魔神之首的权法天王多尔甲。他身后跟了一群魔教中人,大约有数十之众,乘红云而来。 多尔甲身披紫红长袍,须髯皆白,呵呵大笑,说道:“叶宫主,一年不见,风采依旧啊。”他自从一年前十宫大会之后,便在练赤天麾下,鞍前马后,效力不已。 叶如霜凝眉说道:“多尔甲天王,你怎么在此?” 善财童子咬牙说道:“嘿嘿,今日你们魔教大聚会了啊!” 叶如霜懵然不知情况,说道:“你们这是为何?” 江夏也不知情形,如入彀中,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他没有见过多尔甲,只觉得长相奇异,令人不寒而栗。见了一眼,便撇过头去,不敢再看。 多尔甲见到江夏,吓了一跳,这不是少主周灵么!他在紫衣宫中数十年,看着周灵长大,自从一年多前,周灵被顾龙升带走,便不知下落。这次攻打青城山,独独不见周灵踪影,没想到多日以后,竟然在青城山下遇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与青衣魔王在一起。他一心想将周灵擒住,交给练赤天。他呵呵笑道:“小侯爷,你也在?快随我回去,老侯爷想你了。” 叶如霜惊喜道:“老侯爷醒了?” 多尔甲说道:“是啊,你不知道么?只是身体虚弱,练侯爷开心得紧。” 江夏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听他意思,似乎与自己祖父十分熟悉,应该是魔教中人。 叶如霜心中比谁都精,当日情形她也经历,知道这权法天王多尔甲叛主投敌,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他说的话,十成中要去掉九成的折扣。当日她眼见周裂天中了忘忧果之毒,哪里可能那么容易便苏醒!看他意思,是要借机擒住周灵,她心中想道,可不能让多尔甲占了先机。于是仗剑上前,呵呵笑道:“我与周灵小友一见如故,他受些变故,过去之事,再也不记得了。本宫正要带他上青城山,拜会练宫主。”她的言下之意是要多尔甲不要多管闲事,周灵之事,自然由她做主。 善财童子在牛背上奶声奶气说道:“那可不成,本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周小友不可单独上山!” 多尔甲面带怒意,手中权杖重重顿地,说道:“善财,这是我神教家事,与你无关!” 善财童子受宠惯了,几百年来都是如此,脾气很大,见多尔甲如此与他说话,怒不可遏,挥手祭出仙剑,嘿嘿笑道:“多尔甲,你这厮人品奇差,我本不屑与你动手,但你若要横刀夺人,莫怪我无情!”他手中那柄仙剑银光闪闪,只有一尺长,上面蒙着一层流光,看似精致可爱,实则凶险异常。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仙器啊!仙器是仙界之物,人间界几乎不可能出现仙级的宝物。仙器是仙级高手所炼,哪怕是随手拈来,总也好过人间界极品的宝物。多尔甲身后几名随从几乎都暗暗吞了吞口水,就连叶如霜与多尔甲,也忍不住暗暗惊叹。 不过宝物虽好,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去拿到。 善财童子是观音座下先锋,出身显贵,其父是八百年前大闹天宫齐天大圣的结拜大哥牛魔王,其母是龟兹国公主铁扇公主,三百年前被观音收伏。那是何等的心高气傲,虽说因故被贬凡间,但功力犹在,面前几个碌碌凡人又何曾放在眼里! 他一声怒喝,仙剑放出一道毫光,疾速在多尔甲身后打了一个来回。多尔甲手下一人仰天栽倒,头颅与身体分离,一腔热血冲天而起,喷了多尔甲一身!那一腔幽魂,竟然在瞬间被剑光击碎,魂消魄散! 原来善财童子放出仙剑,竟以想不到的速度斩了多尔甲随从的头颅,几乎是眨眼功夫,实在太过诡异,实力太过强大了!几名随从面面相觑,多尔甲脸色苍白,心知今天万难从善财童子那里讨得了好去,欲待拼命,但直到以自己六级魔王的境界,恐怕挡不住人家几剑。 叶如霜尽管贵为一方魔王,心底里也是暗自忖度,恐怕自己与善财不是一个级别。方才江夏与善财争斗,怕是人家在试探他功力。看来仙人与人间凡人实在是不一样啊!她心中暗起争雄之念,如不好好修炼,纵使能在人间称霸,却只是个井底之蛙。一旦与仙界中人对敌,根本无可抵御。 她见善财童子与多尔甲势成水火,又恨多尔甲背信弃主,想借善财之手将他除去,便冷笑道:“多天王,你今日下山恐怕不是只为带走周小友这么简单吧?” 多尔甲不知叶如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狼狈说道:“这是我赤衣神宫家事,叶神侯不必*心。否则我家侯爷那里,也无法交代。” ==========================================================================今天第三章,哦哦,第一卷就要结束了也~~~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本是一家 “哪位是你家侯爷?是紫衣神侯还是赤衣神王?”叶如霜故意要他当着属下的面难堪。 多尔甲尴尬说道:“紫衣宫与赤衣宫亲如一家,老侯爷身体不便,目前自然都是练神王做主。” 善财童子见魔教两人纠缠不清,他与青城前辈东溟子是至交好友,东溟子两百多年前度劫不成,升仙无望,只得做一散仙。散仙修炼比大罗金仙更难,因为人间灵气本就不如天界充裕,更重要的是,散仙在人间的信众基本等于无,而信众的精神力能够有助于修炼。东溟子在南海选了一处岛屿静静修炼,却与观音座下童儿善财交好,他算出青城有难,但自己正闭关,如若中断修炼出关,恐怕要走火入魔,只得托善财童子前来青城。青城所发生的前因后果他知晓得清清楚楚,因此将周家兄弟二人面貌千里传书给善财童子知道,要他守在青城山下,十年之内不许周瑜、周灵兄弟二人进山。 善财童子昔年曾欠东溟子一个人情,一直挂念着,好容易有个偿情的机会,自然尽心尽力,于是他便变身为小牧童,镇日守在青城山下。平时也懒得与别人啰嗦,这多尔甲不识好歹,巡山之时常来打扰,想要赶他走。善财不想惹事,知道练赤天就在左近,若真是动起手来,他并没有必胜把握,到时候误了东溟子交代的事情,无法收场。 前两日,他见青城山上红光飞起,练赤天往北飞去,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因此这才放心收拾多尔甲,只是可笑那权法天王自从投靠练赤天后,骄横惯了,一不留神,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 善财童子鄙视多尔甲背信弃义,又痛恨他在十宫大会上生吞了众多仙派高手的灵魂元婴,仙魔自古不两立,干脆要在这里将他了结。他也不多说,放出仙剑,故伎重施,银光闪过,闪电一般,杀向多尔甲。 多尔甲方才见随从被杀,早对善财童子暗暗留心,见他神色不对,已有准备,俟得善财飞剑放出,从身后拉出一个随从,挡在身前。那人功力低微,无法抵抗,被仙剑穿胸而过,登时身死。多尔甲见善财童子痛下杀手,拿手下当了替死鬼,赶紧逃跑。他将权杖横在*,飞身骑了上去,权杖喷出一道火焰,腾空而起。 他连剩下的几个手下也不顾了,仗着权杖飞行速度快,转眼间便飞到半空,善财童子仙剑也鞭长莫及。多尔甲逃跑之时撂下一句话:“善财,你等着,神王会来找你!” 善财笑骂道:“这个多尔甲,只顾逃命,连手下也不要了么?倒还能够顾全点脸面,只可惜练赤天已然不在青城。就算在,本仙童能怕他么?” 那几个手下见善财童子杀人不眨眼,功力几乎无敌,早已吓得面色煞白,双腿瑟瑟发抖,更有一个胆小的,已然尿了裤子。 叶如霜见此情状,也不禁有些担心,尽管成功挑起善财杀心,却没顺利杀了多尔甲,此獠不除,后患无穷。 善财童子见众人胆小,又气又好笑,这几个虾兵蟹将不足为患,干脆将小手挥挥:“你们走吧,回去之后告诉你们家练魔头,多尔甲这厮弃卒保车,不把你们小命当回事。” 那几个人见这个小杀神饶了自己,竟然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傻站着愣住。 善财装出凶相:“还不快滚啊?” 几个魔兵这才如梦方醒,跌跌撞撞转身逃跑。 江夏在一旁看得呆了,这些天来,见过不少高手,凤九、玉松子、石松子、青龙子、叶如霜等人,都可以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自己也已修炼到二级丹仙的境界,但是没有想到仙界高手竟然厉害至斯!看来别说自己,恐怕凤九亲临,也不是善财童子对手。想想刚才自己不识好歹,托大与他动手,人家定然是手底留情,否则现在哪有自己命在?他越想越是后怕。 此时周公祖在他体内内天地中行功走完一个周天,见善财童子厉害,识得他手中仙剑,惊道:“这小童儿是谁?看样子比九级丹仙功力还高一筹。我在仙界时候可不认识他呀!待我来问个清楚,看看是不是仙界中人下凡,我那些老朋友不知道现在好是不好?” 江夏怕他啰嗦惹事,在内天地里唤出太阿剑,追着老头猛跑。老头嗷呜一声,便不再说话,老老实实修炼去了。他境界再高,毕竟这是江夏的内天地,一个念头便可杀死他,这修炼之人的内天地,就等于自己是小世界的主宰一般。周公祖识得厉害,当然不敢不听话。也真难为他这当祖宗的,混到这步田地。 善财童子眼睛盯着叶如霜说道:“你便是青衣魔王叶如霜?” 叶如霜点头说道:“正是,仙童有何指教?” 善财童子指着江夏说道:“你们来青城做什么?” 叶如霜说道:“我与他父亲、祖父相识,他说自己记忆全失,正好带他回青城,说不定能找回记忆。” 善财童子惊讶问道:“啊?怎么会失去记忆?那他到底是周瑜还是周灵?” 叶如霜也有些懵了,说道:“他不是周灵么?周瑜又是谁?” 善财童子说道:“他既然记忆全失,想来你也不知道这其中关系。你可知道他父母是谁?” 叶如霜说道:“他父亲是周召南呀,昔日我们认识的。”她想起周召南少年时候,鲜衣怒马,风流潇洒,迷倒多少少女!她在江南与他相识,互相介绍之后才知道彼此都是魔宫少主,孟光良还曾经为周召南而吃醋过。那些,都已经是如烟往事,现在想想,不禁在心底里微笑。周召南的妻子顾烟蓝她自也是相识的,少年时候,大家初识,惺惺相惜,同往大漠猎鹰,又曾在昆仑历险,种种往事,已似乎都湮没在记忆中。 善财童子手指着江夏,说道:“他的外祖母,叶轻霞,其实便是你的姑姑。她与你父亲叶梅开是亲生兄妹,少年时候出走青衣宫,与顾龙升相识,后来再也没有回过青衣宫。你祖父叶倾城大怒,警告所有人不许再提她名字。这次青城有难,顾龙升将周灵、周瑜兄弟二人送走,便是要去青衣宫与孤晏城。按照辈分算来,他是你的子侄辈。” ========================================================今天第一卷就要更新结束了,哦哦,继续支持我,有花的给花,有咖啡充杯咖啡。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仇当前 叶如霜又惊又喜,没想到江夏竟然真与自己有血缘关系,难怪他那清淡如尘的性格与自己很像,与自己那侄儿叶天士也有些相似。叶家在江南颇有些势力,不过凡人很少知道有青衣宫,只知道姑苏飞柳庄。这一两百年来,自从魔王叶鸿烈联合绿衣魔王安禄山造反失败,被名将郭子仪以雷音枪刺杀之后,青衣叶家便日趋衰落,近年以来,叶倾城有心扩张,完成先祖叶鸿烈遗愿,却英雄气短,被仙派中人重伤。叶倾城生了一对儿女,都是天资聪颖过人,儿子叶梅开沉湎于治病救人,世人称之为神医,女儿叶轻霞倒是有乃父风,机关暗器、兵法战略,样样精通,哪里知道却忽然不辞而别,最后与青城弟子顾龙升结为夫妇。当初叶倾城受伤,其中也有青城杜光庭的功劳,得知女儿与他弟子成婚,叶倾城大怒,但也无力去闹,只得将叶轻霞从叶家除名。叶梅开只管修炼医术,并无什么野心,也不想当什么青衣魔王,继承祖志,也是生了一对儿女,女儿便是叶如霜,男的是叶如霜的兄长、叶天士的父亲叶万钧。这叶万钧很有当年叶鸿烈的气概,少年时候便继承祖父王业,将青衣宫整饬得如龙潭虎穴一般。整个太湖,千里烟波,都是青衣宫下辖,半爿姑苏城为叶家所有。可惜壮志未酬,在与郭家南宗高手郭淮安的一场比拼中,被他雷音枪刺死。从此,叶家与郭家再结深仇,誓不两立。叶如霜正是在叶家最最困难之时,挺身而出,接管了青衣宫。尽管这些年来叶家不振,但多少在她治下不曾失了颜面,勉力维持,已属万难。依照目前情形,青衣宫争夺天下难,但称霸姑苏太湖,倒是铁板钉钉。叶家人丁凋零,自从与孟光良情事未果,叶如霜便收心不涉情字,安心治理青衣宫。 如今她听说江夏便是自己亲人,心中惊喜,难以言表。 江夏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正想问为何不许他上青城,善财童子已经抢先说了。他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周灵还是周瑜,只是告诉你,你要信我。我那好友告诉我你身上有个青囊,内有书信一封,你可以拿出来。” 江夏将手伸进青囊,运起神识,果然在囊中有封书信,取将出来打开。他匆匆看完,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书信是青城掌门顾龙升所写,上面说青城即将遭大难,前途未卜。他与几位前辈决定施展法阵,以救青城。但这法阵威力巨大,失败的可能性也大,因此要将周灵、周瑜兄弟送走,十年之后兄弟二人必须同时上青城山,来启动山河图。 在信中,顾龙升也大致介绍了山河图。这山河图封印了上古魔神蚩尤,须得有缘之人才能解印,当初蚩尤曾经发誓,答应帮他解印之人解决三个要求,并将赠送那人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足可傲视天下的惊人功力,长生不老的神仙境界。因此自古以来,天下人无不趋之若鹜,想要得到这山河图,解印蚩尤,只是时代太过古老,已经无人知道山河图究竟是什么,在哪里了,已经成为传说。近一百年来,天下纷乱,有妖魔出世之相,便有传闻说山河图即将出世,地点就在青城山。顾龙升本也以为是江湖传闻,不断辟谣,但是他爱女顾横波大婚之日,传说中的蚩尤神仆出现,印证了这传言。顾龙升与青城前辈在商量施展大阵之前,前辈剑仙也提到这山河图正在青城,而且解印之人便是周灵、周瑜兄弟,时间正是十年之后。 这覆盖青城的大阵亟需大量灵气,因此借了山河图中灵气,已与山河图浑然一体,兄弟二人若没有按照要求进入青城山,便会触发大阵,非但不能解开封印,反而可能被山河图所吞噬,万劫不复。顾龙升在信中提到,十年之后,七月初一,兄弟二人须带着解印仙器雷音枪、听雪刃、龟仙镜,还要学会惊神指法,这几个必要元素缺一不可,如若少了一项,便不要回到青城。如果能够解开山河图封印,便有望拯救青城山老少数万人,弟兄二人也能报仇雪恨了。这山河图有一个残篇名为风云箓,落在绿意魔宫赫连秋水手中,残篇中有具体如何找到这些解印仙器的方法,并画了图形。因此如要去找解印仙器,需要从赫连秋水手中拿来。最后顾龙升提到在青囊中留有觐见孤晏城与飞柳庄的信物。孤晏城的是一枚出入城中的金色令牌,而绿柳庄的则是一方形式古朴的玉牌。周瑜周灵兄弟两人各执一个,万一失散,就近去孤晏城或是绿柳庄。周灵囊中是飞柳庄玉牌,周瑜囊中是孤晏城令牌。 江夏看完信件之后,大致讲给了叶如霜听,并拿出那方玉牌。叶如霜一见那玉牌,便知是青衣宫最高信物青玉令,这叶轻霞果然是自己姑姑!原来青玉令只有叶姓人才有,叶倾城传给儿女各一,留给叶梅开的是一套内功心法,她见这方玉牌上,赫然刻着青衣宫失传多年的青焰魔掌!她心中激动,这套掌法配合父亲叶梅开留下的万乘心经,将会重现昔日叶倾城的傲世绝学! 激动之余,叶如霜赶紧拉住好侄儿周灵,因为心中说周灵手中持有玉牌,显然便是面前的江夏。叶如霜又趁机告诉江夏去年魔教十宫大会所发生的事情,江夏虽然依旧失忆,但至少明白了他所遭遇的那些故事。他的心中,已有了打算,便是十年之后与自己兄弟周瑜重回青城山,解印山河图,杀回紫衣宫,为父祖报仇雪恨,杀了练赤天! 江夏心中生出熊熊恨意,看着面前傲然耸立,遮天蔽日的青城山脉,两行热泪滚滚而出。 善财童子与叶如霜看着周灵如此痛苦,也自无话可说,且让他一人安静痛苦一会,也许将痛苦发泄出来,便会好受一些。 江夏仰天长啸,痛苦异常,激得牛羊乱走,飞鸟散空,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和期待!十年之后,数万青城人口,都在他和周瑜手中,而父亲、祖父的仇,还需要自己来报。练赤天如今可谓是天下无敌,拥有好几件仙魔级别的宝器,势力又是天下无双,如何能够在十年后杀上青城,胜过练赤天?这一切,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情何以堪,如何去承受! 许久许久,天色已黑,江夏这才暂时平复了心情。他问善财童子是否能够给自己治疗失忆? ===================================================================第二更到!这些伏笔交代的是不是很过瘾呢???今天还有最后一更,晚上送上!喜欢的,给推荐,给翠钻,给花花,给咖啡! 第一百三十八章 龙战天下 第一卷... 善财童子将手搭在江夏头上,探出仙识,咦了一声,看向江夏,想来是已经发现他体内内天地中的周公祖。江夏朝他无奈苦笑,善财童子他本是天上谪仙,掐指一算,已然大体知道前因后果,但是要再去探寻江夏记忆,却发现他脑海之中关于从前记忆混沌一片,连他也察觉不出!可以证明,江夏不是记忆被高手抹去,便是生了重病,将脑子烧坏。他无奈地告诉江夏,自己也无能为力。江夏见连仙人都无法,自也断了找寻记忆的念头,反正自己故事已经大体知道,也不再有太多遗憾。 善财童子见自己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与老友交代,便拱手告辞。说走就走,一道闪光,竟然连同坡上牛羊,一起消失不见。这当真是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道家颠扑不破的真理。叶如霜与江夏看得目瞪口呆,神仙中人,果然不凡,不禁心生艳羡。 江夏心事已了,尽管记忆没找回来,却也大体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那封信一直躺在青囊之中,如果不是善财童子提醒,他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拆开去看! 叶如霜没有想到周灵竟然是自己侄儿,欣喜异常,眼见青城山是去不了,多尔甲与自己搞臭,自己再去,恐怕也讨不了好去,莫如回返姑苏。练赤天能量再大,也不可能杀到姑苏青衣宫去,况且青衣宫向来是摆弄机关阵法的高手,即使练赤天亲临,也未必能够对青衣宫形成威胁。她知道周灵是自己亲人,便要把他带回青衣宫去,正好自己侄儿叶天士也很喜欢他。他们一年前认识之后,叶天士便一直念叨周灵,这样带他回返,也是偿了他的夙愿。 叶如霜将想法对江夏一说,江夏自然应允,他想回金陵先见一眼白轻衣,再去姑苏。 这个时候,他最需要安慰,而白轻衣,正是他最需要的那种温暖。 天色已晚,也没有必要在夜里冒险御剑飞行,叶如霜便带了江夏,去附近小镇投宿。休息一个晚上,明日再回金陵。 他们走到青城山脚下的这个小镇,名字叫做青城镇,显然是占了青城山的光。 镇中只有一家客栈,上面描金四个大字匾额“客似云来”,这件客栈便叫做云来客栈了。叶如霜与江夏步入店中,楼下大堂里坐了不少客人,正在喝酒吃菜,店小二也忙得不亦乐乎。一时间,竟然忙得没人前来招呼。 客栈一角空着一张方桌,见那边没人,两人便走过去坐下,正好有小二来招呼。 叶如霜微笑问道:“小二哥,你这里都有什么吃的呀?” 这青城镇是青城山下比较繁华的一个镇,前来拜师学艺、寻亲访友的人士向来络绎不绝,店小二迎来送往,见过的人怕是不下十万,但叶如霜如此艳光照人,倒是让他眼前一亮,笑着说道:“美女姊姊,小店特产山珍,各种野味都是有的。您尽管点,或者小的给您推荐几道名菜,价格公道,口味绝对独特。若不好吃,您不用给银子!”他说得极溜,想来定是个油嘴滑舌之辈。 美女总喜欢人夸,贵为一方魔王的叶如霜也不例外,笑眯了眼,说道:“你吹得倒好,那就按你的,给我们上几道特色菜肴吧。如若不好,可不给银子哦!” 小二满脸堆笑:“好赖!您等着嗦!”说完他便从人群之中穿梭着往后厨去了。 江夏给叶如霜斟茶,茶叶倒是不错,颜色碧绿,香味扑鼻。 两人正准备早点吃了,找两间上房,好好休息一晚,明早便回去。 正在此时,江夏却听到邻桌有个女子声音:“班察姑姑,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玩得有些累了。” 他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火红衣服的女孩子手托香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管碧玉珊瑚笛,这女孩子生得极美,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皮肤很白,映着火红的服饰,在灯火下更见娇艳。她睫毛生得极长,每一次抖动都会让人心生爱怜,十指纤细如青葱,小嘴嘟着,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身边也坐了一位女子,容貌看上去也是差不多年纪,穿着短袖,露出粉藕也似的手臂,正捧着一只酒碗痛饮,十分地娇俏可爱。 只听那红袍女孩幽幽说道:“我们在这里游玩,不知道周灵哥哥去了哪里,唉!” 那喝酒的女孩子刚刚喝完一碗酒,放下酒碗,舔着嘴唇说道:“丫头,不要乱想了。吃完饭早些回去,你父亲不在,也别玩得太野了。周灵那小子,从小就调皮,也许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江夏听到她们竟然提起周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正在此时,叶如霜也听到两人说话,回头看时,吃了一惊,脱口而出:“班察那巴?” 班察那巴与那红衣女孩同时回头看来,看见江夏与叶如霜,那红衣女孩又惊又喜,珠泪滚滚而下,大声喊道:“周灵哥哥!” ——《天下无双》卷一敬请期待卷二《龙战天下》明天开始第二卷啦~~~~继续支持我呢 第一章 残阳如血 八月十五,开封城中,太白居酒楼。 一老年男子身穿青色棉布衣,高坐酒楼雅座上,手里拿着梆子,一边很有腔调地敲击着梆子,旁边坐一年轻美貌黄衣女子,虽是荆衣钗裙,却也有几分颜色,正低了头,露出粉颈,拉一曲二胡,依依呀呀。 那老年男子敲一声梆子,唱道:“且说那汉代大将军卫青呀,自小为人奴隶呀,在那山上放羊,嘿嘿!”他一唱一顿,声音苍凉悲壮,二胡声随着歌声停歇而响起,将这故事映衬得分外凄凉。 座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连酒都忘记喝了,只听得那男子继续唱道:“匈奴刀兵起,旌麾指上谷。卫青是个少年将军呀,不惧那匈奴横。一万骑兵,直捣龙城,大破匈奴,一血汉家百年耻!”男子这一段唱得雄浑有力,那二胡弦声呜咽,似乎在回忆千年前汉朝大胜匈奴往事,先烈英魂齐鸣。 “好!”听众中有人听得大为壮怀,大声叫好,鼓起掌来。 众人也纷纷鼓掌,那少女便从桌上拿起一方红漆托盘,上面放了一层绒布,朝众人走来。 一名虬髯汉子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大约有五两重,扔在托盘里,粗声粗气喊道:“老先生讲得好哇!只是不知道那卫青将军大破匈奴之后,结局如何了?” 少女接了银子,见这汉子出手豪阔,不禁感激,说道:“谢谢大叔的银子,大叔若要知道结局,明日再来听我爷爷讲吧,卫将军的故事,真真是精彩得紧呢!” 听众纷纷慷慨解囊,大多是银子,散碎不等,毕竟这太白居是开封一等一的酒楼,食客皆是有钱之人,出手阔绰一些也是应当。那少女显然没有想到能够得到这么多打赏,不禁眉角带了微微笑意,心想可以给爹爹买药治病,足够一个月使用了。 窗下两人对酌,其中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叹息说道:“想当年卫将军何等的英雄盖世,七战七胜,杀得北方匈奴丢盔弃甲,单于风雪夜遁。可是如今,咱们中原便找不出这等英雄,北拒契丹,收复河山么!” 另一人摇头晃脑说道:“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咱们大周朝草创不过数十年,哪有力量去抗击契丹人呢?今日晚上便要开始十国会武,但愿我朝英雄少年能够胜过辽人,也好出口心中恶气!”他说话有些文绉绉,想来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商贾模样的男子挟了一口菜,喝了一杯酒,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恨恨说道:“只恨那契丹猪狗,不断南下侵略,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砍人头如收割麦子。去年,我父亲在北方草原买了一些牛马,被契丹人抓住,将牛马充公不说,还要我家交了三千两银子这才肯放人。只可怜我那老父,钱没赚着,只捞回一条老命,但从此以后不敢再出门行商。” 那读书人叹息说道:“你这还算是好的,毕竟人还活着。前院王叔家的媳妇姬娘子,娘家在幽州,上月回家探亲,被契丹军队抓到,几百人*辱啊,活生生给*死掉了!” 对话两人齐齐叹息,捶胸顿足,言语中带着对契丹辽国的愤愤不平,连酒都不喝了,在那痛骂辽人猪狗。 那唱戏的老年男子走过来,一瘸一拐,原来竟是个瘸子。他颤颤巍巍说道:“二位,可否给老朽让个座?” 两人齐齐说道:“老丈,请坐。”因那少女生得漂亮,两人见老丈走过来,忍不住拿目光去找少女。少女正起身默默收拾,动作小心轻柔,令人望之生怜。 那年轻的商人喊道:“小二,再拿两副碗筷,我请老丈喝酒。再配上几个菜,赶快!” 老丈看来是个酒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壶不放,那读书人见他馋样,赶紧拿了酒盅,给他满上。 老丈美美地喝了一口,这黄河陈醪果然名不虚传,将他肚子里酒虫全部勾起来。他冲两人拱拱手,说道:“小老儿姓古名剑书,方才承蒙二位打赏,现在又请小老儿喝酒,实在感谢之至。” 那中年商人笑眯眯说道:“古先生,在下温别野,在开封做点小生意,方才先生讲的故事实在好听,大畅人心哪!”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又倒了一杯酒给古剑书,自我介绍道:“在下左飞卿,开封人氏,丈夫当仗剑为国,马革裹尸。可惜报国无门,又是一碌碌书生,百无一用。先生讲卫青故事,激起飞卿心中豪气。在此真是要多谢先生了。”说完起身便冲古剑书行一大礼,一掬到底。 古剑书大惊,赶快站起来,说道:“哪里哪里,左小友折杀老汉了!” 左飞卿说道:“先生快请坐,咱们喝酒,叙话。” 三杯酒下肚,店小二也将碗筷以及酒菜陆续送上,黄衣少女见她爷爷喝得酒酣耳热忘头白,不满地走过来说道:“爷爷,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家吧?” 古剑书正自喝得起劲,那肯现在还家?他指着窗外斜阳,大声说道:“尔曹看这残阳如血,可正是我汉家儿郎精魂所化,匈奴未灭,我何以还家?” 少女一看就知道爷爷又喝醉了,他酒量甚浅,每喝必醉,却又特别爱这杯中之物。她赶紧要将爷爷摇醒,左飞卿见少女生得清秀,小家碧玉模样,心中已有些喜欢,借着酒劲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他也就喝了酒胆大,平时见了陌生女子,话都说不出口,一说话便脸红。 少女说道:“小女古思思,爷爷又喝醉了,不知道怎么回去呢。”她焦愁地看着窗外天色,夕阳晚照,秋风乍起。今日是八月十五,晚上游人赏灯观花,现在已有人摇着扇子,装模作样开始上街。爷爷喝醉,路上人多,该怎样回去? 温别野问道:“姑娘家住何处?如果顺路,在下与左兄可以送一程。” 少女古思思谢道:“我家距此不远,在曹门大街旁,无梁庙南边。” 左飞卿见酒也喝得差不多,桌上一片残羹冷炙,便想将老丈送回家,也顺便看看少女家住何处。 古剑书醉意横生,不停地要酒喝,甚至借着酒意,拿了一壶酒揣在怀里,被左飞卿和温别野慢慢扶下楼。孙女则拿着乐器和道具,跟在后面,满脸愁意。 走到门口,古剑书忽然俯身大呕,酸臭之气令人不禁捂住鼻子,温别野也不禁微微皱眉,放开了手。左飞卿却丝毫不顾他身上脏臭,好生搀扶,古思思不禁对他生出好感。其实仔细看看左飞卿,还是满帅气的嘛,剑眉星目,薄唇白面,一身蓝衫虽说并不华贵,却怎么看怎么舒服。 ==============================================================新的一卷开始拉!!! 本想三十万上架,目前的收藏还算不错,不过,还是推迟吧,给大家看到更多免费和精彩的,多给我推荐和花花就好咯。咖啡和推荐不要币,使劲投把! 第二章 惊神指现 古剑书呕吐一阵之后,显然精神好了许多,不要搀扶,一人摇摇晃晃朝前走去。 古思思皱着眉头,赶快走上前。后面两人看着美女曼妙背影,温别野看着左飞卿目瞪口呆的痴痴神情,笑道:“左兄,可是对这小女子有意思?” 左飞卿翘首盼望,恨不得古思思回头看他一眼,说道:“只怕我落花有意,人家流水无情。古家祖孙似非常人啊,我不过一介书生,哪里抵得人家金戈铁马,大漠风云,为国染血,屡立奇功呢?” 温别野哈哈大笑:“好一个痴情的左兄,那卫青是千年前的人物,数英雄人物,还得再看今朝啊。那古老先生年岁已老,不能保家卫国,左兄如若投笔从戎,定会受古家祖孙青睐。怎么样啊?” 左飞卿见前方古剑书脚步蹒跚,惊叫一声,赶上前去扶着。 温别野不禁摇头,也跟上前。 几人转过街角,小巷很窄,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行。天色渐渐向晚,远处已有爆竹声,天空中有烟花璀璨绚烂,节日气氛渐浓。 左飞卿搀扶着古老汉,待会穿过巷子,再转到曹门大街,便到了古家。 前面巷口却走来一个彪形大汉,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面目,他体型巨大,一人便撑住了整个巷道。左飞卿便停下来,准备让大汉走过。 那大汉体型巨大,却几乎没有脚步之声,步步紧*过来,将几人去路挡住。 古思思回头一看,后面也被人堵上了,紧张地拉左飞卿的衣襟。 现在他们进退皆不能,被生生堵在小巷之中。 那大汉站在他们面前五尺,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你们方才在酒楼里骂契丹人骂得很爽啊!” 古剑书眯着眼睛说道:“你是何人?” 大汉怒道:“你个老不死的酒鬼!” 古思思见这拦路大汉骂爷爷,气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骂人?” “骂人?我还要杀了你们!”大汉从腰间抽出一柄狼牙棒,上面插满了铁钉子,沉重异常,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就要朝向古剑书,眼看这风烛残年的老人便要丧生于狼牙棒下! 左飞卿一声惊呼!他有心想拦,但却无能无力,他没有武功,就是一文弱书生,满腔的学问毫无用处。他仍然毫不犹豫地挺起胸膛,以孱弱的身躯迎上了狼牙棒! 古思思已然掩住双目,知道马上就是血溅人亡的惨剧,她年轻胆小,不忍再看。 说时迟那时快,温别野出手了,他是个圆圆身子商人模样,没想到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双足在地面一点,腾空而起,左右两脚又分别蹬在巷子两边墙壁上,窜过古剑书与左飞卿头顶,一脚踢向大汉头颅,另一脚踹向大汉手腕。 大汉没想到看似冬烘老实的温别野竟然是高手,猝不及防,被他踢中手腕,狼牙棒脱手而出,斜斜飞向半空。他手腕吃痛,虎吼一声,说了两句令人听不懂的话,不是中原语言,挥起醋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向温别野。 温别野冷哼一声,空中身体一转,化掌为指,点在大汉拳心虎口,虽然轻轻一点,大汉却心头一震,虎口竟然被震裂开来! 古剑书原本醉态可掬,见到他这一指,竟然小声叫出来:“惊神指!” 温别野原本微眯的眼睛,听到惊神指,猛的双目一张,眼神凌厉异常。 巷子另外一个出口堵着的两人见到同伙被打,也加紧跑步过来,想以多胜少。谁都知道四人之中,只有温别野是个威胁,将他制服,其余人便只好束手就擒了。 温别野笑道:“辽邦猪狗,想以多欺少么!”他一边笑道,一边手指凝为银色,一指点出,大汉无从招架,胸口冒出一个血洞,鲜血汩汩而出。那人吃痛,捂着胸口仰天而倒。 另外两人见状,声声怒吼,各自掏出兵刃,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眼睛通红,杀向温别野。 左飞卿尽管心中害怕,却毅然以自己身躯护住古家祖孙。 温别野看了一眼左飞卿,目光中隐隐有赞许之意。他伸出手指,一道银光从指间电射而出,射向持刀男子。那人识得厉害,连忙用刀一挡,那白光射在刀身上,竟然将刀身截断,一分为二。 持刀男子心中凛然,知道遇上丹仙级的高手,赶紧撤退。 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根本顾及不了倒在地上的大汉,匆匆退去。 那大汉倒也硬气,虽说受了重伤,却哼都不哼一声,口中喷出鲜血,却硬要挣扎起来。 温别野惊退了两人,站在大汉身前,沉声说道:“这里是大周地界,不是你们辽国,容不得你们想杀就杀!” 大汉强行咽下一口血,说道:“你的功夫,是妖术!我不服的。” 温别野笑道:“我只管杀人,不管你服不服。”他依旧那副和善模样,出手却又准又恨,声音说出来冰冷砭骨:“契丹辽狗,我见一杀一。”一道银光急闪,刺在契丹大汉喉咙,一股血箭喷泉般涌出,大汉捂住伤口,格格说不出话来,须臾间已然没了性命。 经过这一战,众人酒意醒了大半,古思思见温别野杀人不眨眼,对他顿生恐惧之心。缩着身子,尽量离他远一些。 左飞卿与温别野相识不过数日,只是觉得他谈吐不俗,不是蝇营狗苟逐利之辈,因此结交,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绝世高手,手指一伸,凌空杀人。他虽是文弱书生,但颇有胆识,没有露出丝毫怯态。 左飞卿说道:“温兄,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温别野摇头笑说道:“左兄弟,你莫害怕,我这也不是纯粹的武功,而是修炼的仙法。仙法与武功不同,不是纯粹地锻炼肉体,而是讲究御气之道。” 左飞卿问道:“温兄,你真的是个商人么?” 温别野说道:“从前的确是经商的,我讲的故事也是真,不过是二十年前。我见左兄器宇轩昂,骨骼清奇,实在是修炼的奇才。为何不试试看呢?” 他对古剑书颇有好感,想将自己武艺传于左飞卿,好让他才学不致埋没,故而这几日总是与左飞卿在一起,恰巧遇上契丹人堵巷子,迫不得已这才出手伤人。他已听到刚才古剑书情不自禁提到惊神指,便问老汉:“古先生如何识得我使的是惊神指?” 那醉酒的古剑书双目精光一闪,转眼黯淡下去,哎呀哎呀地叫唤起来。少女叹一口气,用粉拳轻轻捶打爷爷微驼的脊背。 温别野一看老头故意装样,无法问下去,只要摇头。 ===========================================================================第二更送到!嘿嘿,新的一卷感觉如何?什么?主人公变了?!当然不是,主人公总是喜欢姗姗来迟的么!喜欢的,顶起! 第三章 疏通经脉 眼看天色已晚,这里又刚刚发生争斗,契丹汉子的尸体还横陈在小巷中,实在不宜在此久留。几人小心翼翼绕过尸体,迅速走到古剑书家中。 古家隐在一个小巷之中,一派破落气象,小院并不甚大,只有四五间房子。 古剑书回到家中,便差孙女泡了一壶茶,他斜倚在一张太师椅上,不停地喘气,看样子,比下午又衰老了几分。 古思思给三人泡好茶,便去后厨做晚饭。她父亲还躺在房中,等她做饭。 古家充满了破败的气息,还好有古思思前前后后收拾,虽破旧,但倒也整洁。 温别野喝一口茶,问道:“古先生,你好些没有?” 古剑书叹道:“好什么?人生苦短,不过一梦而已。你看我家中模样,还有个重伤的儿子,我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多少早晚是个死字。” 温别野见他右手拇指齐根而断,忽的心中一动,试探问道:“先生可认识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铁箭将军古明广?” 那古明广掌中一把宝胎射鹿弓,十八名兄弟结义,啸聚太行山,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很是热闹了一阵。那太行山正是契丹南下攻城略地必经关隘,古明广带领五千人,多次与辽兵大战,使得辽人恨之入骨。数次派兵攻打,辽王耶律德光亲自御驾亲征,竟被古明广一箭射中左胸,差点死在太行山。 第二年,耶律德光发兵二十万,率军攻打太行,古明广十八兄弟战死十七位,只余他一人被生擒,契丹人恼他射术高明,干脆将他拉弓弦的右手拇指割断,废了他全身武功,放在囚车里到处巡游,以警示南方汉人,若有抵抗,便与古明广同样下场。耶律德光钦命不许伤他性命,要辱他至死,送往极北草原沙海牧羊,后来便没了消息。 温别野见古老丈的右手,所以才有此问。他本是公孙世家公孙樱的丈夫,公孙家数千年来,一直派族人游历四方,要为找那能够解开蚩尤封印山河图之人,公孙樱的爷爷公孙真侯曾在太行数日,与古明广为至交好友。后来知道好友被辽人掳去,救之不及,遗憾终身,所以温别野从公孙樱口中得知这段典故。 他心想不会如此之巧,这古剑书难道就是曾经的铁箭将军?可是,普通人也不会知道公孙家的绝学惊神指。所以,他才出此一问。 那古剑生听到铁箭将军古明广七个字,忽然身体颤抖,似乎触动起尘封往事,两行老泪缓缓流下,老态纵横。 左飞卿见古剑生如此模样,心中不忍,问道:“古先生,难道那古明广真的与你有关系?” 古剑书长长叹息一声,说道:“不错,古明广正是老夫,不过,他已经死于二十年前那段往事中了。” 温别野知道他所受屈辱,便不再去问,长身而起,纳头便拜:“古老将军一世英雄,世人景仰,别野心中敬佩之至。”他自听说当年英雄往事之后,一直向往当年太行山金戈铁马,勒名燕然,多年之后,竟然知道心中偶像依然在世,而且就在他眼前,这份惊喜,显然出乎他意料。 左飞卿也讶然道:“原来先生竟是当世英雄!怎么现在会是这般模样?” 古明广咬牙说道:“契丹猪狗,倾我中华,杀我弟兄,辱我威名。只可惜我雄心壮志,已被消磨殆空,如今年岁日增,也只有苟延残喘了。”说完便是一阵咳嗽,咳得十分厉害,古思思在后厨听得,连忙走过来端茶递水给他。 左飞卿见古思思在他眼前晃动,青春亮丽,不禁又是一阵心动。 温别野说道:“古老将军,能否让在下为你搭一下脉?” 古明广苦笑着摇头说道:“不用麻烦了,积年老伤,已是治不了的啦。” 温别野伸出食中二指,暗运真气,搭在古明广手腕之上,两指逐渐变成银色,宛如银铸一般,闪着金属光泽。两股真气从指尖蹿出,如针尖一般刺入古明广脉中,在他体内游走,查找伤势。 左飞卿紧张地看着两人,不发一言,他一介书生,只晓得读圣贤之书,笃信书中自有黄金屋,却从未接触过修炼之人。温别野方才在小巷中大展神威,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他本就有豪杰之心,下午听古明广说书讲古弄得满腔热血,方才又听温别野讲述昔日铁箭将军太行往事,早就有心投笔从戎,为国争光。 良久,温别野太息,说道:“古将军,你体内沉疴太重,我已无法根除,方才以玄阴真气替你打通几道许久不通的经脉,只能延缓你几年性命。”他面带愧疚地说道:“实在抱歉,我以惊神指给你治病,却也无能为力,见笑了。” 古明广摇摇手,说道:“不必啦,已然承你情,下午已救过老夫一命了。温老弟是公孙家的什么人?昔年我在太行时候,曾与公孙真侯结拜弟兄,如今已多年不知他踪迹了。” 温别野仍有歉疚之情,说道:“公孙先生是拙荆公孙樱的祖父,三年前出山游历,再无所踪,所以别野这才出来重*经商旧业,实则是向江湖各路朋友打听他的踪迹。” 古思思忙前忙后,十分麻利,也真难为她,十六七岁,正是花季,她却要挣钱养家,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左飞卿见她如此懂事,心中爱慕更添几分。 她端了碗进卧室,不一会出来,皱着眉头对爷爷说道:“爹爹,他醒了,可是情况却不太好。” 古明广睁开微眯的眼睛,说道:“青松他醒了?” 思思点头,说道:“爹爹已经昏迷十多天了,现在十分虚弱。” 古明广说道:“思思,你扶我进去。” 少女过来扶着爷爷,左飞卿连忙也搀扶起来,他倾慕于古思思,凡事都得抢先干。思思看他勤快,红着脸看了他一眼,眉目中依旧有些哀愁。 温别野也走进房中,房间不大,窗纸却是被古思思细心地补上,床边一灯如豆,昏黄地照着床头那人。 只见一名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斜躺在床榻上,嘴唇干裂,目光无神,胸口微微起伏,十分的虚弱无力。古明广上去抓住男子的手,说道:“青松,你醒了?” 古青松低低说了一声:“爹爹。” ====================================================第三更送上,明天白天要出去一下,晚上会全部补上的,谢谢。请继续支持。 第四章 重建青城 古思思红了眼圈,守在榻前,看着她形容消瘦的爹爹,却不发一言。 左飞卿与温别野站在一侧,看躺在床上的古青松,虽然满脸病容,却隐约看出他剑眉星目,如果不是缠绵病榻,应该也是个英气勃勃的美男子。左飞卿心中想道:“是了,古思思生得好看,她的爹爹自然也不会难看。” 温别野见古青松憔悴神情,便有心替他治疗,拿出一颗丹丸,递给左飞卿,努努嘴,意思是叫他将疗伤的圣药拿给古青松,做个顺水人情。 左飞卿会意,结果这鸽卵大的丹丸,走到窗前,说道:“将这颗药丸服下吧,应该能够治疗你的伤。” 温别野方才查探古明广的伤势,知道他那是沉疴不起,药石无救,可是这古青松却是受伤所致。他这颗丹丸便是根据当年药王孙念圣所炼制的还神丹秘方所重制,虽说没有还神丹有奇效,但一般的内伤也是药到痊愈。 古思思接了药,放入她爹爹口中,那药入口即化,化作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胃中。 古青松只觉得胃中火烫,随即便是暖洋洋的舒服,药力化成真气在他体内游走,将他受伤的经络一一接通,将淤血融化。真气源源不断从丹田气海出发,将丹田内金丹紧紧缠绕住,生出诸多透明的须根,将他受伤的金丹缓缓修复。他闭上眼睛,又是疼痛又是舒服,又是欢喜,真气将体内经络中的淤血打通十分疼痛,常人难以忍受,他却忍住了,随着经脉畅通,真气通行无阻。他知道自己伤势正在被这神奇的药丸治疗,心中欢喜,真气游走,使得他体表的肌肤如同有蚯蚓在下乱窜一般,几乎要破体而出。 大约有盏茶工夫,真气将受伤经络理顺,回到气海,继续修复金丹,金丹的豁口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圆整如球,光滑可鉴。他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到体内修炼的金丹在慢慢变大,变得更加细密结实,这是修炼进阶的表现。 不几时,古青松一声大喝,吐出郁积在胸中一口闷气,身体已然大好。 此时,温别野已经面露喜色,从症状来看,他知道古青松伤势已然痊愈。 果然,古青松一阵轻松,竟然坐起身子,能够下床了。他对着左飞卿说道:“古某得你救助,铭感五内。” 左飞卿连连摇手:“不是我救了你,是这位温兄。” 温别野不禁无奈,他本想帮帮左飞卿,哪知道这傻书生把这人情又还给了他。他只好笑着拱手说道:“在下温别野。” 古青松伤势初愈,十分欢喜,握住老父双手,看着自己女儿,一家三口,不禁有了一些其乐融融的感觉。 古明广连忙将两名客人介绍给儿子认识,将他们来历大致说了一遍。说道左飞卿的时候,古思思悄悄竖起了耳朵,细心倾听。她方才在后厨忙碌,没有听清楚爷爷与两人在厅内谈了些什么,这才知道原来左飞卿是开封人氏,父亲是京中小吏,虽说衣食无忧,但却自小有英雄气概,只是无由拜投名师。一心只想为国效力,却没有机会报国,到现在都未娶亲。古思思听得嫣然一笑,连忙出去忙碌,洒扫小院。 几人重新在小院里坐下,俨俨地泡了壶茶,古思思拿了几只月饼,放在瓷盘里端上来。今天是中秋佳节,理应吃月饼,赏月亮。 温别野问道:“古兄你伤势不轻,是如何受伤的?看你情形,应该也是修道之人,难道是被人打伤的么?” 古青松知道温别野来历,又是自己救命恩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叹息道:“我在青城山修道已有十余年,这次回来是遵师命,下山搬取救兵。开封与少林相距不远,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还家,尘缘未尽,所以回家看看。没有想到,在城外被魔教中人盯住,我杀了他们十余人,自己也受了重伤,唉,没想到我许多年不回家,一回却又连累了家人。” 温别野双眉一扬,说道:“青城已被魔教攻占,你再搬什么救兵也已无用。” 古青松转向西南青城方向,天上一轮明月,大如玉盘,他却无心欣赏,垂泪说道:“我青城一脉,恐怕至此已经绝了。” 温别野摇头说道:“魔教如今势大,中原仙派如不联合起来,怕是要被他们各个击破了。” 古青松奇道:“你不是公孙家的女婿么,公孙家族是蚩尤神仆,怎么也跟我们一扬,称呼魔教?” 温别野傲然说道:“世人都弄错了,公孙家族内遗训,这神仆不是蚩尤手下,而是轩辕黄帝麾下大将,奉命封印看管山河图。既然魔教中人错认为是蚩尤神仆,那便随他们怎么认为,公孙家的人两不相偏,只顾维护自己使命。” 古家父子、左飞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江湖传言的蚩尤神仆竟然是黄帝神仆! 温别野说道:“古兄,你是否青城青字辈的弟子?” 古青松说道:“家师青城丈人峰首座龚舒阳。” 温别野说道:“原来是龚前辈的弟子!我曾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我游历西川之时,在洗笔池畔见你师父采药,相谈甚欢。龚道长为人平和,倒不似顾老掌门的脾气。” 左飞卿望着天上明月,暗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他为青城山遭难而难过,为古青松痊愈而欢喜,当然,他的目光时时不离古思思。他说道:“值此佳节,不知道多少人有家难回,不能团圆。契丹时时觊觎我朝,你们所说魔教难道也要侵略中原么?” 温别野早有心传他一些修炼方法,知他有侠义心肠,想成全他心愿。因此他说道:“左兄弟,你若同意,我便传你修道之术,除了惊神指不能传授之外,其余都可以。” 古青松也说道:“左兄,你面相清奇,实在是修炼道术的奇才。我青城如今已然沦陷,散落在外的弟子也不多。我可以代师收你入青城门下,如何?” 左飞卿喜道:“多谢两位成全!” 古青松跪地对月长拜西南方向,痛苦失声,说道:“师父,掌门,青松在此发誓,要重建青城!” =======================================================周末了,心情却不太好呢~~第一更~~送上吧! 第五章 大周太子 一轮明月高挂空中,天上有淡淡云彩飘过。 大周皇宫,张灯结彩,自建朝以来从未如此热闹过。 皇极殿方圆数里,灯火通明,大殿正中有一处五亩方圆的空地,来自辽国、北汉、女真、高丽、西夏、西蜀、吴越、南唐、南平以及大周一共十个国家的使臣和选手按照次序坐满了整个皇极殿。 大周皇帝柴荣坐在大殿中央,身侧是赵匡胤,手按御赐宝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身边高手林立,大智上人、郭雪宜、萧天策三人赫然在列,另外还有两名黑衣道士,生得一模一样,怀抱宝剑,耷拉着眼皮,大喇喇地坐在三人身后。另外五小皆身着华贵新衣,过节一般,陪着柴荣而坐。 辽国派来的使团足足有两千人之多,为防止辽人闹事,皇极殿只放进来数十名,为首的便是辽国南院大王萧朝宗,只有二十岁年纪,十分年轻。 萧朝宗与大周皇帝柴荣对面而坐,以示大辽与大周分庭抗礼。其时辽国国力强盛,国土广袤,自然是瞧不起其余这些小国,包括周朝在内。 另外八个国家或大或小,分成两排,分头落座。 柴荣面色凝重,这次十国大会非同寻常,关乎周朝气运,所有砝码都押在五小身上,他也没有多少把握,不知道对手会派出什么样的高手参战。 他站起身来,对着另外九国使者说道:“列位国使,朕今日很是欢喜,多年征战,攻伐不休,真的没有想过能够如今天这样共聚一堂,战争让家园被焚烧,战争让亲人远离,战争让生灵涂炭。大家都是兄弟之邦,百年前都是一家,如今国家分崩离析,朕心中难受。今日我们如能以武会盟,定出盟主,从此休战,岂不是好?” 他话音未落,却有个少年在不远处说道:“柴荣你的算盘打得倒精,这个世界靠实力讲话。目前天下四分五裂,我大辽若是统一天下,又哪来的什么会盟,又哪来什么战争!” 他说话十分嚣张,大周诸人尽皆怒目看去,那少年站起身来,神色倨傲,正是辽国南院大王萧朝宗! 其余八个小国使者都不发一言,天下俨然以契丹辽国为老大,大周沿袭自中原正宗,前面四朝梁唐晋汉,均是定都开封,实力堪与契丹相斗。另外一些小国,也就只有看看不说话的份,现在就看大周如何应答了。 萧朝宗身披玄色蟒袍,黑发披肩,简单地用玉簪簪住,脸色邪异,虽然生得俊美,却是邪气*人。他站在殿中,旁边坐的人都觉得冷,似乎练有一种妖异的寒气功夫,而且功力深厚。 他如此嚣张,如果没人接招,这第一战便被契丹稳稳占了上风。 整座皇极殿无人应声,偌大的空地上鸦雀无声,恐怕掉一根针都能够听得见。 萧朝宗哈哈大笑,仰天说道:“蕞尔萤萤小国,也敢与我大辽皓月争辉!” 当是时,一人凌空飞下,落在空空荡荡大殿中央,手中一杆长枪直指萧朝宗,沉声说道:“凭实力说话,你又如何敢咄咄*人!” 萧朝宗哪里被人这样指过?当即怒道:“来来来,你与我一战,生死不论!” 那人冷笑道:“我郭雷音还从未惧怕过谁,你真不怕死?” 萧朝宗格格笑着,如夜枭凌空,说道:“你,报上名来。” “郭,雷,音!”他一字一字念道,如阎王索命一般冷峻无情。 两人拉开阵势正要开战,辽方有人说道:“且慢!” 郭雷音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契丹阵中坐着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者,花白的胡髭,微微上翘,狮鼻阔口,相貌威严,原来便是此次契丹使团的首领,辽国的右王耶律赤龙。右王是当今辽帝耶律璟的嫡亲叔父,在契丹位高权重,有雄才大略,一身功夫也是深不可测,曾经手裂熊罴精,力大无穷,契丹人称之为“力王”。 他用着并不纯熟的汉话说道:“朝宗是我大辽南院大王,身份何等尊贵。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跟朝宗比试!” 郭雷音怒道:“这里是大周地界,十国会盟,便是要以武称尊,战场之上只有对手,没有什么大王!” 耶律赤龙嘿嘿笑道:“你们周朝莫非都是无名之辈?” 郭雷音见他藐视自己,强暗怒气,说道:“我是圣上钦点的五人选手之一,你们若是敢应战,便不要啰嗦。” 萧朝宗缓缓戴上一双胶质的透明手套,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郭雷音,目光里已经把郭雷音当成个死人。他这手套也不知是何等宝物,看似平淡无奇,但越平凡,越危险。这个道理,极少有人不懂。 耶律赤龙说道:“唉,我大辽选出的皆是皇室帝裔,没想到周朝皇族竟然如此孱弱,难怪两代皇帝竟然连姓都不一样!”他言语之中竟然讽刺郭威无子,周朝皇室子孙凋零。 契丹自太祖耶律阿保机以来,代代皇帝强横,太宗耶律德光,更是英雄了得,灭了中原晋朝,*得皇帝石敬瑭尊他为父,成了令汉人耻辱的儿皇帝。如今的辽帝耶律璟,更是年轻有为,才二十三岁。辽国将领,有名之将便有上百位,士兵也十分强盛,兵强马壮,足足有三四百万精兵强将。相比而言,周朝军队不过百万,战斗力也弱于契丹武士,历年对抗之中,总是汉人吃亏。契丹人根本就看不起汉人,这契丹右王耶律赤龙又怎能不轻视周朝? 这时,大周皇帝柴荣缓缓说道:“谁说郭雷音是无名之辈,他是我大周太子,未来的储君!” 他贵为一国之尊,说出来的话便是金口玉言,竟然当众便封了郭雷音为太子,显然是日后要将大周江山托付于他手。此言一出,大周所有在座之人都跪倒在地,赵匡胤大声喊道:“恭祝吾皇喜得太子!”几名供奉,如大智上人、萧天策等人,也都微微欠身,以示祝贺。 郭雷音也是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柴荣会立自己为当朝太子!他大惊之下,立即跪倒。 其余九国使者均是吃了一惊,周朝也是当今大国之一,立储之事,已是国事,未来几十年的国运便已定了。他们面面相觑,均上前表示祝贺。 柴荣亲自走到大殿中央,身后跟着那两名黑衣道士,依旧怀抱宝剑,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虽然看上去懒散,但站位十分巧妙,两人虽然站在柴荣身侧,却似乎能够将来自四周的危险全部挡住。 柴荣弯腰伸手将郭雷音扶起,温和地说道:“太子,你要为朕打赢这第一仗!” 他许给郭雷音未来一个国家,想来定是对她寄予了厚望,为了打击契丹使者的嚣张气焰,他亲口封郭雷音为太子,这份殊荣,亘古未有。 第六章 南院大王 柴荣已有三十三四岁,膝下却很凄凉,只有一个幼子柴宗训,体弱多病,如今还在襁褓之中。他此次封郭雷音为太子,想来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这皇位本就得自郭家,如今还给郭家,也是理所当然。他对着耶律赤龙说道:“右王殿下,我朝太子邀战你国南院大王,不知道是否有这资格?” 郭雷音站起身来,手执雷音枪,一振枪身,发出雷鸣之声,斗气在黑暗中发出濛濛金光。他志得意满,战意冲天,喊道:“萧朝宗,我要与你一战!”他声如雷鸣,震得大殿回音嗡嗡作响,有些功力低微的,被震得耳膜发烫,十分疼痛。 萧朝宗被他一番挑衅,面上有些挂不住,冷笑说道:“谁怕谁?” 那大殿中央空了很大一块地,用来比武十分空阔,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周灵坐在柴荣身旁,看见他双拳紧紧握起,显然十分担心和紧张。这第一场战,事关一国荣誉,柴荣实在是输不起啊! 周灵见郭雷音*出的枪体斗气,竟然有一尺多长,隐约成了实质,他心中暗自吃惊,想道:“雷音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厉害了?” 他虽然聪敏,但却没有郭雷音刻苦,所以修炼境界落在他后面也是正常。不过周灵的认为中,自身功力深浅并不是决定胜负的最紧要要素,赵琴歌功力虽浅,但阵法高明,照样可以突破境界,跨阶胜过高阶的对手。 中央空地上,郭雷音已与萧朝宗交起手来。 萧朝宗手中并无兵器,只以一双手与雷音枪相抗。 郭雷音经过最近几战,自信心大幅上升,面对战斗中突破到一级武王的圆空,在与杨继业一战之中,召唤出封印雷龙,一举将杨继业金枪金龙撕裂。面对这手无寸铁的萧朝宗,他身穿波斯甲,手执雷音枪,几乎有着必胜的把握! 他一声大喝,将体内真气从丹田*出,整个人身上蒸腾起白汽,宛如升仙一般,他将真气贯穿全身,双臂如使千钧,将雷音枪高高举起,当头砸下! 自他突破到一级武王境界之后,领悟了知快守慢的法则,惟知枪为兵中之王,天下之兵,唯快不破,因此先以快抢破萧朝宗的防守。 萧朝宗也迅速提升体内真气,方圆十丈之内,均蒙上了一层薄薄白霜,众人感觉寒冷。他修习的是邪异的寒冰真气,与郭雷音的火属真气相生相克,一掌拍出,郭雷音只觉寒风扑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 他被寒风扑中,心中一凛,他听师父张凌风提过,这很像绿衣魔王帐下秋田宫的寒鲸掌。 秋田宫已于去年被练赤天在十宫大会上格杀,这萧朝宗或许是他弟子。那么,契丹跟绿衣魔宫,很可能有联系!他心中一惊,如果与魔教勾结,则契丹更难对付了!他是郭家子弟,又刚被柴荣封为周朝太子,契丹在他眼中,就是最大敌人。 他暗下杀心,体内真气乱爆,将方才吸入的寒毒排出。枪尖疾刺,发出尺许长的斗气,直奔萧朝宗胸口。 萧朝宗吃了一惊,刚刚郭雷音以枪当棍砸下他时,他双掌推出掌力,自己借掌风所带起的力量撤得五尺,才躲过这一枪。见枪尖爆出斗气,带动周遭空气发出阵阵低雷声音,眼中看似很慢,几乎是一点一点肉眼可见挪动过来,但自己偏偏被他斗气带动,腾挪不开! 他眼中尽是骇然之意,知道躲不过,只好以肉掌硬抗雷音枪! 在座诸人眼中的雷音枪奇快无比,从出枪到刺中萧朝宗,不过眼皮眨了一眨的功夫,全然不似萧朝宗身处枪阵中的奇慢,眼见要刺杀契丹的南院大王,众人不禁发出惊呼,其中有高兴地,也有担心的,还有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郭雷音眼睛微眯,枪身一震,已是刺中对手。 萧朝宗伸出双掌,将枪尖合十夹住,任他势如千军破竹,任他雷霆万钧,只管夹住,再怎么催发内力,也是岿然不动。 郭雷音体内真气沸腾,顺着双手、枪身直扑萧朝宗,这正是龙虎山绝学“龙虎八叠浪”,真气一浪高过一浪,每一浪都是前一浪真气战力的双倍,十分厉害! 好一个萧朝宗,在稳稳挡住雷音枪后,竟然于对手龙虎八叠浪发出的同时,也发出了他的玄冰寒气。两股真气,一冷一热,相会于雷音枪中间,枪身一半火红如置身熔炉,另一半结起寸厚寒冰,中间相交处水火交融,如火山迸发一样,爆出阵阵白气。两人由对战变成了对峙,纯粹比拼内力了。 郭雷音真气一浪接过一浪,不停扑向对方,澎湃如潮,一级武王的功力世俗罕见。其余参加十国会盟的少年好手们,见到郭雷音的表现,都不禁暗暗咂舌,心中庆幸好在没有第一个遇见他。 萧朝宗已然觉得有些抵挡不住,暗觉与他比拼内力真是不智,他少年即为大辽南院大王,自然是眼高于顶,又修习过绿衣魔宫不少绝学,在辽国年轻一代高手中,可谓是人中翘楚,又是位高权重。他敢在十国会盟中打断大周皇帝柴荣的说话,可见此人嚣张到了极点,没想到周朝却有这等高手,一时不察,竟然形成了僵持之局。他功力本不如郭雷音,不过九级修士的境界,但他手上的透明手套可是宝贝,为北海千年斑鲸之皮所作。他戴上手套,无锐不当,诚然为防守至宝。 北海千年斑鲸极为难得,深潜于极北北海海底,一身鲸皮十分结实,秋田宫曾于北海道海中觅得一头,与这头斑鲸相处了两月。他于斑鲸游动之中领悟到一套寒鲸掌,顺应潮汐变化,感悟沧海微茫,竟隐约触动了天地规则,练习起来能够吸纳大量天地灵气。想来应是这天地之间定有些神秘奥妙,如果符合规则,会比平日其他的修炼法则更有奇效。他修炼这寒鲸掌时年岁已增,身体并不是很能适应,因此将这套章法传给了萧朝宗。 萧朝宗年纪轻,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只习这套掌法,所参悟的规则竟然胜过了秋田宫。后来契丹国传奇勇士阿布鲁与人打赌,深潜北海,将那千年斑鲸斗死,剥了皮取了内丹回来。阿布鲁将鲸鱼腹部数丈方圆的鱼皮交给契丹国师赤术乌牙,国师将鲸皮炼化,成了一副寒鲸手套,献给契丹皇帝耶律璟。耶律璟与萧朝宗中表弟兄,一起长大,又知他练习寒鲸掌,便将这手套赐予了萧朝宗。 萧朝宗得此手套,如鱼得水,功力大增,不过数月,便跻身契丹第一流高手之列。 那赤术乌牙在炼制这件法宝之时,已然加入了一个暗合天地规则的法阵,使得寒鲸皮套能够发出双倍的真气内力,因此可以说,这双手套能守善攻,的确是件至宝。郭雷音如此凌厉一击,竟然能被他以肉掌接下,不得不说萧朝宗的确有些能耐! 契丹国师,赤术乌牙,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便是契丹国最为伟大的至高存在! 第七章 天龙吞月 萧朝宗尽管仗着寒鲸手套勉强与郭雷音暂时打个平手,但他发现,雷音枪上传来的内力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已是有些阻挡不住,干脆撤掌,转身游斗。 郭雷音内力喷出,无法收回,枪尖冲天,竟然发出嘶嘶火花,引来天雷,击中枪尖。雷电挂在枪上,他大喝一声,将枪抡向萧朝宗。 众人又是大惊,这批亢引雷的招式,几乎便是逆天!郭雷音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被雷劈中却丝毫无损,竟然能将天雷引为己用,用来杀敌?他们却不知道,郭雷音既然以雷音为名,又何尝会惧怕雷电? 萧朝宗嘿然一笑,他手上皮套,根本不怕雷击,换了别人,手中兵刃为金属所制,被雷击中,必然将雷电引入体内,不死即伤。萧朝宗情知自己内力、真气尽皆不如郭雷音,只凭着一副寒鲸皮的手套与他周旋。虽说雷音枪引来的天雷对萧朝宗来说并无效用,但枪势所带来的冲击依然让他感到气血翻涌。用力过多,也渐渐觉得有力不从心之感。 萧朝宗开始围着郭雷音游走,不时地拍出玄冰真气,郭雷音不可能将全身都封住,那玄冰真气刺在他身上,使他渐渐中了寒毒。尽管郭雷音贴身穿着波斯软甲,但却挡不住冰寒砭骨,慢慢觉得手臂运转不灵。 郭雷音情知不好,须得速战速决,不能再拖,萧朝宗阴寒掌力太过可怕。他口中低吟解开雷音枪雷龙封印法诀,一条雷龙怒吼着从雷音枪中解印而出,腾空而上数十丈高空。 众人大惊,只见那条数十丈长的雷龙带起滔天风声,在朗月星疏的天空炸出千百道闪电,当空而下,直扑萧朝宗。 那力王耶律赤龙显然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萧朝宗虽然有些能耐,但不过八九级魔士的能力,还没有突破到一级魔王。虽然学了一些绿意魔宫的本事,但与郭雷音的实力比起来,真的差了不少档次。这封印雷龙一出,风云变色,耶律赤龙担心萧朝宗,赶紧出手! 好一个耶律赤龙,双臂一伸,手化两道红光,绕住雷龙,在空中随风招展,红光在空中幻城两条赤龙,与那雷龙紧紧相缠,将雷龙下扑之势略略一缓。 也就是这一缓之下,救了萧朝宗一命。他本被雷龙惊天动地气势吓住,好在耶律赤龙出手,让他得以逃脱。 众人目光转向耶律赤龙,他正用尽全力与雷龙周旋。他双袖爆得粉碎,手臂肌肉虬结坟起,牵引着那两条赤龙与雷龙相抗!他号称力王,果然能够力拔万钧,如今百闻不如一见。郭雷音召唤出来的封印雷龙疯狂怒吼,龙口大张,从皇极殿角度看去,正将天上月亮含在口中,形成了天龙吞月之阵! 郭雷音一阵大喜,这天龙吞月阵可遇不可求,乃是符合了天地规律,又有上古神龙之助,尽管他功力低微,不过是一级武王实力,但也已足够赢过力王耶律赤龙的两条龙。 天龙吞月,声势暴涨,但雷龙真身却瞬时缩成三尺来长,硬生生将两条赤龙爆断,直冲萧朝宗而来。萧朝宗惊骇之下,已经无处可躲,只得将双手拍向小雷龙。 雷龙声势如电,郭雷音手中雷音枪也同时刺出,雷龙钻入雷音枪,两者合一,登时便将萧朝宗穿颅破胸,又迅疾走了两个来回,雷电将萧朝宗尸身炸裂,尸骨无存! 契丹右王耶律赤龙被雷龙将自身精气所化赤龙震碎,正自手臂酸麻,真气还没恢复,没想到雷音枪如此之快,竟已杀了萧朝宗。他施救不及,亲眼见到萧朝宗在他面前身死,尸体化灰,连急带气,自己又受了伤,嘿呀一声怒喝,竟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第一战,显然是郭雷音赢了,即便耶律赤龙出手,他也凭了千年难遇的天龙吞月阵胜了力王。他一战功成,雷龙重新封印,手拄雷音枪,体内真气气血翻涌,几乎便要支持不住。他浑身虚脱,这一战,耗费了他不少真元,须得好好休息了。 方才萧朝宗被杀之时,皇极殿中一片混乱,不少人被散碎血肉击中,现场一片狼藉。周灵眼明手快,看见一双透明手套掉落在他眼前,他见众人不注意,下手极快,迅速摘下,放入自己腰间青囊之中,然后装得惊慌模样,四处打量,并无人发觉。 第一战便分出生死,可见这十国会盟并不似这中秋节庆一般祥和,有不少人见此情景,不禁有些混乱慌张。赵匡胤身为禁军统帅,亲自担任今晚的护卫,处变不惊,指挥兵丁打扫大殿,收拾战场,并安排宫女给与会众人上茶压惊。 那耶律赤龙气昏过去,柴荣让太医上前救治,不多时候,便悠悠醒来。 一干契丹人围在他周围,待得他醒来,纷纷上前以契丹语说个不停,耶律赤龙一声怒吼,推开众人,站起身来,随从给他披上一件外套。他走到柴荣面前,说道:“柴荣,你着人害死了我朝南院大王,这笔账,将来只能战场上算了!” 契丹此次派了诸多好手前来开封,参加十国会盟,便是想借机扬自己国威,灭他国威风,如能成为霸主,则在往后的侵略中出师有名。没想到第一战,便折了南院大王。契丹自建国以来,素以强横闻名,千里草原,纵横突击,从未遇过敌手。虽只短短数十年历史,却是英雄辈出,时值中原王朝更替,乱相纷呈。契丹人趁机南下,铁骑到处,竟然无人能当。这些年来,只有契丹欺负别人,习惯了眼高于顶。哪里想到这来到开封第一战,本是扬名立万的机会,竟然将本国南院大王给折了!耶律赤龙恼怒非常,想在柴荣面前找回面子,因此要他来日刀兵相见。 柴荣微微一笑,并未动怒,朗声说道:“右王,这十国比武会盟是当初咱们早就定下的,事先也已说好,生死相搏,不会事后计较。况且方才我朝太子与你国南院大王比武之中,你当众出手,已是违了规矩,好在我朝太子功力非凡,赢了你们两个,也就不与你计较。比武之事,有伤有亡,本来便是正常,难道右王身经百战,现在已经输不起了么?” 耶律赤龙被他说得一阵语塞,强忍了怒气,着人赶紧收拾萧朝宗遗骸,用战袍裹了,送回行驿使馆。 第八章 双修道侣 此次参加十国比武会盟的十个国家,北汉、女真、高丽均为契丹属国;西夏则是新近崛起的王国,独来独往,其国虽小,但以武立国,人人好战,实在厉害;西蜀、吴越、南唐、南平都是南方国家,与大周接壤,虽然偶有战争,但大体和睦。因此,这十国已经无形中分成三派,而其中实力最大的,便是契丹与大周。 两国势必要在此次十国会盟上决出个胜负,这关系到未来中原归属汉人还是胡人的关键。 柴荣眼见郭雷音初战告捷,便想趁胜追击,再胜一场。于是目光示意五小,高怀德世受国恩,自然不甘落后。他当即站出来,走到皇极殿中央,说道:“列位国使,在下高怀德,有哪位国使愿意与我切磋一二?” 西夏党项国使站出一人,说道:“在下党项李思道,愿与高兄走上两个回合!” 高怀德定睛看去,这名西夏少年披着白鹿皮弁,穿这皂地圆领窄袖团龙纹袍,腰束白革带,脚登白毡靴,服饰十分华贵,应该是党项的贵族。他虽是党项族人,但汉话说得非常好,长得却依然保留了游牧民族的深红瘦削脸颊,宽阔额头的特点。 高怀德身披坚甲,拱手说道:“李兄,咱们点到即止,不必生死相搏。” 李思道说道:“高将军,咱们决出胜负便可。” 高怀德亮出一杆亮银大枪,李思道则是抽出一柄修长的马刀。两人都是马上名将,亮出兵刃之后都笑了。李思道说道:“高将军,我是客,你是主。不知能否听我一个提议?” 高怀德抱枪说道:“李兄,你请说。” 李思道说道:“我们党项族以武立国,是马背上的民族,基本不会步战。高将军应该也是位马上将军,我们不如明日,骑马一战,如何?” 高怀德笑道:“好呀,今天是元宵节,我们明日再战。” 柴荣瞥见契丹使团一方正在窃窃私语,他心中想道,不要将契丹人*得太急了,不如缓到明日再说。于是他将赵匡胤喊道身边,细细嘱咐一番。 高怀德与李思道两人惺惺相惜,正在寒暄不断。 此时站立一边的赵匡胤说道:“列位国使,诚如高将军所说,今天晚上本意是请各位饮酒赏月,没想到辽国萧朝宗心急,我朝太子这才无奈出战,酿成惨祸。各位不如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再做计较,如何?” 各国国使纷纷点头,旅途劳累,不如早点休息,今天又是中秋佳节,实在不想动刀动枪,于是便由东道主安排,各自回到馆驿休息。 八月十五这个晚上,也许除了契丹之外,其他九国都过了一个比较愉快的中秋节。 为表示公平,比武会盟这几日,大周的几名少年,也都住在特地选定的行馆中。 在回去路途中,周灵与郭雷音骑马走在一处。他兴奋地说道:“大哥,没想到你现在练得如此厉害,我怕是打你不过了!” 郭雷音笑道:“我那也是侥幸,恰恰今日是中秋节,月圆之日,谁曾想到恰恰便做成这千古大阵,只是那耶律赤龙太过可恶。不过他的确实力非凡,能以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抵住我那解印的雷龙。” 周灵哼哼说道:“大哥,你这下成了当朝太子,感受如何?” 郭雷音脸面一红,低声说道:“兄弟,你莫要乱说,这事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我还得回到家中,与族中长老汇报后再说。” 周灵摇头大叹:“哎呀,给你个太子你都不想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郭雷音脸色一板:“三弟,你莫乱说。” 周灵把耳朵一捂:“哎呀,快别喊这三弟了,你都把二姐泡到手了。我可跟你说,我家亲生哥哥,可与我这二姐自小青梅竹马。” 郭雷音一听这小子越说越没谱了,赶紧打住,说道:“这事以后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在十国会盟上夺魁。” 周灵抬头一看天上明月,登时想起苏七七,今天又是月圆,他担心苏七七在月圆之夜又会出事,于是对郭雷音说道:“失陪,我有点事情!” 郭雷音还没反应过来,周灵已然双腿一夹马腹,打马飞奔,不一会已然消失在他眼前。 周灵骑着白马,奔行在开封的大街上,他还记得一月之前,苏七七在月下变化成白狐,焚心拜月的情景,担心这次她又要在不知不觉中变身,吓到别人。 他骑马速度奇快,因为心急,所以在人群中穿梭不停,那些游人纷纷躲避,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人们怨声载道。周灵边跑边喊:“对不住啦各位,我有急事,叨扰了!” 那白马脚程极健,跑至酣畅处,竟然凌空而起,却又准确在空地上落下,一人不伤。 周灵骑得兴起,带得马儿欢嘶连连,一时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夕踏遍开封城。 且说温别野与左飞卿从古家出来,古家一家人团聚,他们作为外人,也不便打扰太晚。 左飞卿喝了一些酒,有些微微的酒意,指着天上那轮明月说道:“温兄你看,这青天明月,抬头看去,细细想来,竟然会有觉得自身渺小的感觉。” 温别野点头说道:“嗯,是了,别看明月虽小,那只是离我们太远。说不定这明月之上,便也住着神仙。” 左飞卿说道:“温兄,本来我是不信世上有神仙之说,但自从见你手段,便深信不疑了。你弹指间杀人于无形,可以凌空飞渡,能够以真气救人。如今你说这月亮上也许住着人,我便也想有可能。传说中月宫中住着嫦娥仙子,长有一株桂花树,以前以为不过是传说罢了,如今想来,竟也可能事事成真。” 温别野笑道:“听左兄意思,似乎对修炼道术很有兴趣?” 左飞卿诚恳说道:“不知温兄可否教我?” 温别野说道:“我比你痴长数岁,尽可以倾囊相授。”他忽的又想到什么,促狭地笑着,说道:“道家有合体双修之术,那古家与我公孙家也颇有渊源,我看古思思根骨不错,天生聪慧,你可曾想过与她双修?” 左飞卿尴尬说道:“温兄,你取笑我了。” “双修的道侣虽说很难成为天仙,但成为散仙,逍遥于天地之间,也是不错。你若有心,我这便代你去向古老丈提亲。”温别野是副热心肠,一心想撮合左飞卿与古思思。 左飞卿对古思思很有好感,但碍于面皮,不太好意思开口,现在听温别野这样说道,不禁有些心动。 ==============================================第三更送到! 第九章 凝气为丹 两人边说边行,走在幽暗的石板街上。不曾想迎面而来一人一马,速度奇快,这巷子前方有个拐角,地上也不甚平。那白马落地之时,前蹄踩在碎砖之上,崴了一下,落地不稳,一个前倾,骑马之人便要摔落在地。 那白马哀鸣一声,已然折了一只前腿,温别野担心那人受伤,便趁他在空中转身之时,跳将起来,推出一股柔和之力,恰恰将那人下坠翻滚之力抵消。 两人稳稳落地,那名骑士是个少年,他知道自己得人相助,等到落地,便急急说道:“多谢相助!” 温别野拱手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小兄弟你这样着急,要赶去哪里?” 少年说道:“我叫周灵,去见个朋友,兄台你贵姓大名,我改日去谢你。你功夫不错,有空我们多多相处。” 温别野笑着说道:“在下温别野,兄台如要找我,可以于午后在太白居,这几日下午我都在那里。” 周灵拱手说道:“谢谢两位!”他转身去扶他的白马,那马伤了前腿,正低低哀鸣不止,周灵担心自己来不及,那马又不行,他便对温别野与左飞卿说道:“兄台能否帮我一个忙?我这匹马受了伤,不能行走,我现在有些急事,能否代我将马先行救治?”他从青囊中取出一锭银子,足有五十两,拿给温别野,说道:“麻烦兄台!” 温别野见周灵生得伶俐,顿生好感,说道:“帮你看马便是,你不要客气,等你事情办完,去酒楼找我,连马一起还你。” 周灵大喜,说道:“那便等到时我以酒相谢!” 温别野拱手说道:“恭候小兄弟!” 周灵喜道:“那我先告辞!”他说完之后,双足一蹬地,便凌空飞起,落在房顶,又是几下起落,随着溶溶月色,宛如大鸟一般,凌空飞渡,消失不见。 左飞卿又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他见一个少年竟也能够如此了得,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激动,对着温别野说道:“温兄,这少年?” 温别野说道:“这应该是紫衣魔宫的身法,难道是魔教的?” 左飞卿撇撇嘴:“反正魔教中人都以为公孙家是蚩尤的守护人,尊敬得很。” 温别野自己摇头说道:“他动作中又有龙虎山的影子,这倒奇了。听他言谈举止,倒不似魔教中人行事,还是等他到了太白居见面再说。” 左飞卿笑道:“温兄,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温别野哈哈大笑:“我是昔日华山弟子,便收你入华山门下吧!” 左飞卿大喜:“那以后便要改口称你做师父了?” 温别野心中高兴:“那是自然,走,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两人摇摇晃晃,在月色下拉出悠长的影子,往巷外走去。 暂且不说这两人亦师亦友,却见周灵直奔苏颜紫家中而去。 此时已即将深夜,周灵沐浴在月色下,见月亮又大又圆,却无心欣赏。他迅速赶往苏颜紫家,只见门扉紧闭,当下也来不及敲门,直接从墙头跳过。 他进了院子便大声喊道:“七七,颜紫?”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十分着急,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便进屋搜索。他上午买的兔子灯还在,幽幽地发着光。 他走到苏七七卧室门口,心中犹豫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但最后还是推门进去。 房中无人,陈列依旧,散发着阵阵少女幽香,周灵与苏七七初次见面的那支马鞭,被她细心地摆在梳妆台前,周灵看了不禁心中一暖。他四处找寻不到,却看见那炼妖壶摆在桌上,登时有数。他微微一笑,默念起入境法诀,随着一阵白气氤氲,他的身体被炼妖壶收纳进去。 他踏入炼妖壶中,只见里面依旧清光万里,一片白云蓝天,风景大好。 他无心欣赏风景,急急赶往颜流云修行的竹屋,果然见到了苏七七。 苏七七依然是人形,却生出一条毛茸茸的七修长尾,颜流云也在身旁,一抹紫色抹胸,将她胸前美好展示得一览无遗。苏颜紫手中拿着剑身透明的无音剑,正在为两人护法。 他那女师父,苗疆凤不离倒是轻松,在竹屋外盯着那些奇花异草,兴奋莫名,嗅嗅这个,闻闻那个,天真烂漫如少女一般。 周灵气喘吁吁走来,凤不离见他,开心道:“你怎么进来?这里真是好玩,竟然有天有地,倒似乎世外桃源一般。” 周灵问道:“七七她现在怎么样了?” 凤不离说道:“她刚刚修炼出狐丹,九尾狐正在为她输入真气,助她固本回元。” 周灵喜道:“七七已经修炼到妖王境界了?” 凤不离摇头说道:“仙狐族与一般妖物不同,她应该算是一级丹仙的境界。” “啊!”周灵一阵惊喜,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厉害,比他还早进入丹仙境界。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破那天,到底是会修成魔王还是丹仙,这个问题令他最近无比纠结。 至于他那魔宠金毛鼠的来历,他也是说不清,在青城睡了一觉,第二天便有只老鼠在他身旁出现,怎么都赶不走。被顾龙升看见,骂了一顿,但也无法,只得接受周灵养了个魔宠的事实。 不过周灵修炼之时,却与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如果不是修仙,便是修魔,周灵实力未到一级魔王,却拥有魔宠。一般的魔王,都不屑于用魔宠来助自己出战,顶多是作为宠物,没想到周灵全然无视,总是在关键时刻唤出自己魔宠,真是令魔教前辈大跌眼镜。 他听说苏七七修到了一级丹仙,比自己突破境界都开心,赶紧跑到竹屋,小声问苏颜紫:“七七什么时候会醒?” 苏颜紫微微皱眉:“你不要乱碰她!她刚刚凝气为丹,这时候最是凶险,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周灵舌头一伸,笑眯眯不说话,站在苏颜紫身边,闻着她身上香气,感觉迷醉。 苏七七双眼微闭,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那条白色的狐尾不停翘动。颜流云双手贴在苏七七的背心,同样地闭着眼睛,正在用心为苏七七培元固本。 周灵看得快不耐烦时,颜流云长吁口气,收回掌力,睁开眼睛,晶莹美目看着周灵,看得他一阵心旌神荡,把目光转到苏七七身上去。 苏七七双唇微启,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对苏颜紫轻轻说道:“姊姊。” 苏颜紫与她姐妹情深,收起无音剑,上前抱住她,将她扶起来,说道:“七七,现在感觉如何了?” ===============================================================新的一周开始拉!送上最新一更,花花,打赏,推荐,砸死我吧! 第十章 红颜易老 苏七七柔声说道:“我体内多了一处内天地,正在缓缓生长。” 周灵笑着祝贺道:“恭喜你了七七,竟然这么快便突破一级丹仙的境界。” 颜流云说道:“七七前世的功力已被找回来,突破一级丹仙自然容易。” 凤不离也走过来,她的爱徒突破,自然高兴,送给苏七七一件法宝,名为太乙五烟罗,对敌时放出来,可以护住自身,是件防御的法宝。 苏七七恢复了元气,冲着周灵说道:“师兄,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你?”这一次她没有再喊周灵小*贼,而是叫他师兄。 周灵见苏七七突破境界之后,神光内蕴,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气质。他嬉笑说道:“送什么礼物呀?我为了赶来见你,将马都骑坏了,还没找你赔呢。” 苏七七问道:“今晚你们参加比武,情况如何了?” 周灵将当时情势大体讲了一遍,众人无不惊讶于郭雷音的厉害,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力战契丹右王与南院大王合力,而且完胜。 苏颜紫低头说道:“中原近年来积弱,总是被契丹欺负的局势,也许在未来会有所改变。” 颜流云听到郭雷音故事,心中不由得一酸,她想起自己身世遭遇,全拜郭雷音先祖郭子仪所赐。她心中始终耿耿于怀,默默转过身去,轻抚一柄玉箫。 周灵见苏七七没事,便要回去休息,明日定有一场大战正在等他。 颜流云带他们走出炼妖壶境,尽管在壶中已有数个时辰,但回到苏颜紫卧室屋内之后,却发现时间根本没有那么长。 外面还是八月中秋,热闹依旧,清光遍洒,月上蟾宫,依稀可见吴刚伐桂。 远处正有桂花香味飘来,周灵与苏颜紫站在小院之中,留着颜流云与凤不离照顾苏七七。 苏颜紫看着远方烟花寥落,叹口气说道:“红颜易老,烟花易冷。你看这烟花绚烂,却只不过一瞬间而已。” 周灵看了苏颜紫一眼,她侧脸掩映在灯光之中,有些朦胧,却更见美丽。她正是十八九岁年纪,虽比周灵大个一两岁,却是少女最美丽的年龄,在他眼中,最是动人。 周灵忍不住说:“苏大捕头,你真好看。” 苏颜紫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被他这句话给糟蹋了,狠狠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叫我名字?非得叫什么捕头?” 周灵心说坏了,破坏气氛的事情他又干砸了,赶紧找感觉,乖乖说道:“苏姊姊,你为什么要怕什么红颜易老呢?” 苏颜紫叹息说道:“这两年我装模作样,在开封破了不少的案子,现在觉得有些累了。”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 周灵知道,像她这种已经修炼到三四级丹仙的人物,基本是不可能生病的,她竟然会咳嗽,难道是受伤了?于是他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么?” 苏颜紫做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什么,受了一点小伤。” 周灵不依,说道:“你怎么会受伤?你功力这么高,数遍开封也没几个比你强的高手。” 苏颜紫低头说道:“这几日查相国寺神隐大师的案子,隐约查出一些眉目,昨天与魔教的人碰上了,打了一架,遇上紫衣宫的智慧天王碟儿布,被他内力所伤。” 周灵眉毛一挑,问道:“碟儿布来了?他这个叛徒!” 关于周灵的身世,他也与苏颜紫姊妹讲过,因此也没什么隐瞒。 苏颜紫说道:“看来神隐大师一案,与魔教牵连颇深。我忽然没了信心,也不想再查下去,现在只想带着妹妹回去,不想管这些了。” 周灵皱眉道:“你也别自怨自艾了,只是不理解,这时候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真与我大哥有关系?”郭雷音那杆雷音枪果然变态,召唤出的雷龙简直无敌,若真是被练赤天得了去,威力肯定比现在还要大上许多,周灵不过才九级魔士的境界,如何在以后向他复仇? 苏颜紫摇头道:“我只是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无尽的试炼,而且也迟迟突破不了,我在想,是否要换一种生活。至于魔教是否与郭雷音有关系,我也管不了太多。他郭家自有郭雪宜前辈照顾,我不过四级丹仙,遇上碟儿布已经不是对手,若真的对上练赤天,恐怕一合之下,便要身死。” 周灵初次见到苏颜紫时,她是何等心高气傲,怎么方才一月,便是如此心境?他心中着急,担心苏颜紫携了苏七七不告而别,以后再也遇不到,他会舍不得。 他说道:“你可千万别走,我不想见不到你。” 苏颜紫美目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周灵说道:“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总觉得意气相投,如果不见了你,我恐怕自己会难受。” 看着周灵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苏颜紫感觉颇不是滋味,说道:“你发什么毛病?” 周灵赶紧掩饰:“你和七七都是我好朋友啦,好朋友自然是要常见面的,呜呜。” 他这最后一句呜呜是不自觉地,被苏颜紫听出言外之意,狠狠一脚踹在他腿弯处,感觉痛了,才发出的。 苏颜紫忽然又恢复了正常,不再忧伤哀怨,把脸板得臭臭,说道:“周灵,我妹妹七七很是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么?” 周灵啊呀一声,心想坏了,赶紧解释:“没有啦,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其实,我更喜欢你一些啦!” 苏颜紫柳眉倒竖:“你喜欢我?找打是么?我这么凶,你还敢喜欢我?” 周灵说道:“你不凶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而且你这样的年龄,也正是青春年华,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人么?” 苏颜紫摇头说道:“不知道喜欢或者爱的滋味。师父曾经说过,我们门派修炼的功夫,是讲求要断绝情欲,恬淡心性的。她让我在这里历练,也正是要锻炼和考验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刚才与我说的,只是开玩笑,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周灵小声自顾自说道:“谁与你开玩笑了?”他忽的又想起昨天她在赵匡胤府上吃饭,心中微微有些妒忌,干脆挑明了问道:“你觉得赵将军怎么样?” =============================================================今天第二更,喜欢的就支持我吧。 第十一章 驿馆谈心 苏颜紫眼睛一亮,却又渐渐暗淡下去,说道:“他人很不错啊,也很有礼貌,只是,我却看不出他心里到底真正在想些是么,我也不知道他想要是么。” 周灵一副老神在在:“我倒觉得他还不错,只是他那弟弟太过烦人。年纪小不说,还老是装成熟,傲得要命。想当初我,唉,不说了。”他本来想说自己在紫衣宫何等的作威作福,但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漂泊异乡的孤儿,顿时没了吹牛兴致。 苏颜紫说道:“周灵,七七身世很是可怜,你须得好好待她,万不可以让她为你伤心,知道没有?” 周灵说道:“就她那样,成天活蹦乱跳,又怎会伤心?” “你可不知道,她晚上有时候会跟我聊心事,说起你的时候,她有时特别开心,有时候却十分沮丧,你离她近,她便开心了,若远,她便难受。我想,她是对你动心了。” 周灵心想:“千万别呀,我喜欢的可是你。”可是又不敢说,怕挨打。 苏颜紫见他不说话,又说道:“七七前身是七尾狐,她这些日子知道这个事实,又听颜流云给她讲了一些族中往事,心里更是抑郁了。我是她姊姊,自然担心她,如今刚刚修炼成一级丹仙,已经很不容易,再不会月圆夜便化身为狐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知道你有点玩世不恭,但对她你须得注意,不要伤了她。” 周灵被苏颜紫一阵说教弄得无语,心想自己这么年轻,可千万不能被束缚住。赶紧岔开话题,说道:“明日十国会盟,你们过来看么?” 苏颜紫说道:“我们又进不了皇宫。” “回来的路上,听说皇帝为了要展国威,改到八万人禁军校场了。今天晚上,我那大哥一枪刺死了辽国南院大王,同时还大煞了辽国右王耶律赤龙的风头,被皇帝封为太子。现在正龙心大悦,明天在校场比武,对普通百姓开放。不知道明日能来多少人观战呢。”周灵一边想着,一边心驰神往,想象自己如郭雷音今晚一般,如天神下凡,得让多少人崇拜啊?说不定苏颜紫见到自己威风凛凛,会更添几分好感呢!周灵想到此处,开始美了。 苏颜紫正听他讲话,讲了一会不说了,转头看去,这小子正抬头望月,想着美事,一阵怒气从心底勃发,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她出手如电,周灵一个不留神,差点三魂七魄被吓去一半。 苏颜紫说道:“呆子,你在想什么呢?” 周灵心想,这想什么可不能让你知道,反正来日方长,就不信凭我努力,会俘获不到你芳心?哼哼,到时候姊妹两个都归我,那可就天下无双,美事无敌了。 他心里乱七八糟想些破烂事,却把苏颜紫与苏七七姊妹都收了,也不知道这富者多富,贫者多贫。 眼见得苏七七没什么事情,又与苏颜紫聊了这许久,他心中满足,明日还有大战,赶紧回去休息。他要苏颜紫明日早点过去,占个好位置。又进去看看苏七七,她正与颜流云、凤不离说话,见周灵进来,眼中顿时一亮,说道:“周灵师兄,你怎么还不回去?” 周灵心中有些愧对,笑眯眯说道:“七七,你现在感觉如何?突破丹仙的感觉一定特别好吧?” 苏七七点头说道:“嗯啊,感觉浑身舒泰,体内的内天地开始慢慢成长,真气从内天地中源源不断发出,说不出的舒服。”她本不过三四级修士,短短一月之内,竟然连续突破,达到丹仙一级境界,这种身体的突变,已经不能用经验来形容和概括,只能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她若是感觉不出奇妙,那才真是怪了。 颜流云心里却是清楚,当年两百多年前,七七便已是丹仙境界。若不是被那龙虎山真人张道陵给掳去,早已如她一般,离飞升都不远了。她知道郭雷音与周灵的师父张凌风便是张道陵的师弟,这几天对他俩可是没什么好印象,诚然,郭雷音更是因家族中事,恨她非常。若不是赵琴歌压着,两者必然要大战一番。 反正这几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一时难以理得清楚,颜流云心中只有苏七七,暂时也难得理会到别人。她为了恢复苏七七功力,花了不少精力,又给她找了好些灵丹,又去冥府强拘了前世的两魂,这才将她境界勉强恢复到一级丹仙。 周灵见颜流云烟视媚行,就是对他冷脸一副,觉得没什么意思,同凤不离寒暄两句,要她明日去看他比我,便告辞离开了。 苏七七一脸不舍,但自身身体未复原,又不便打扰周灵休息清修,便只好放他走。若在平时,定然要缠住他不放了。 周灵出了院门,施展夜行术,一路上兔飞狐走,砖碎瓦断,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吓了多少正在干美事的百姓,终于回到驿馆。 郭雷音还没有入睡,他刚被皇帝亲口封为太子,如此兴奋,他怎么睡得着?正自手持一个月饼,站在驿馆中发傻愣神,刚刚被慕容美、曹彬和高怀德三个家伙羡慕一番,还没缓过神来,周灵这个混世魔王已然回来。 见到郭雷音发呆,周灵不顾自己风尘仆仆,从火厨中找出一坛美酒,拉着郭雷音在凉亭中坐下,给他满满倒上一碗。 周灵说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郭雷音手中月饼吃掉一半,他凝视着月饼,说道:“我在想这世事变幻如棋,如何能够像师父那样,事事能料先机?” 周灵满饮一口酒,美了一会,说道:“世上哪有世事能料先机的?咱们师父是有些能耐,但我估计还没有神到那种地步,他要是能够算到我此刻在说他坏话,那还不得立刻冲过来揍我一顿?” =======================================================第三更送上!!!欢迎大家留言,大家多多交流。!!! 第十二章 马上英雄 他话音未落,张凌风已驾着剑光落定,哈哈大笑:“臭小子,你在说我什么坏话?” 周灵一听,惊得目瞪口呆,暗呼报应不爽,难道老道真有未卜先知的神仙功夫?他吃吃说道:“师父,我哪敢背后编排您的不是?我跟大哥在商量明日之事呢!” 张凌风说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与道友在城外同观黄河落月,却见皇宫上空真龙降临,又有两条狰狞红龙缠斗,知道是雷音与番外妖物相斗,看雷龙厉害,也没去计较。雷音你是须得经受一些考验,在战斗中突破。不过后来见城内有魔光冲天,我与道友合力推演,明日会盟,你与周灵都有血光之灾,而且正是应在这魔教身上。所以我特意赶来,提醒你们明日注意。我也会亲临现场,暗中保护,道友赠我两粒百年参丸,服下便能增长功力,我带来给你们,一人一粒,用酒送服吧!” 周灵舌头一伸,心想老道对咱俩真好,刚才说他不好,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讪讪说道:“多些师父,您老人家喝点酒吧?” 张凌风嘿嘿笑道:“我正是有些嘴馋了,快快将酒倒上!” 郭雷音与周灵服了参丸,一时也不见效果,只是觉得体内骨骼之间如同黄豆炸爆一般,格格作响。不久,便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一边饮酒,一边急着小解,一时之间,屁滚尿流,周灵惫懒,直喊爽快。 郭雷音想起赵琴歌,一人在家过中秋,想必无聊得紧。他问张凌风,赵琴歌在做什么? 张凌风笑道:“她与袅袅和婷婷两个丫头,玩得很是开心,早早便上街去了。我刚才走之前,见她们说说笑笑回来,在客厅里桌上将青囊倒出来,一堆的衣物,胭脂水粉之类,看来今天脂砚斋的老板又是大赚了一笔。” 周灵摇头道:“哎呀,化妆化得那么好看,为谁欢喜为谁容呀?” 郭雷音笑道:“琴歌今晚,定然美得不可方物。” 周灵忽然问道:“大哥,你说苏颜紫和琴歌,她们两人谁更漂亮?” 郭雷音认真想了一会,说道:“苏大神捕长得不错,就是面貌太冷,永远没个笑脸,看见谁好像都欠了她十吊钱似的。琴歌温柔美丽大方,气质非凡,若论亲和力,自然是琴歌好看一些。” 周灵不说话,心里想,还是苏颜紫好看,冷一点怎么了,那才更显出她的清高不群。 师徒三人喝光了一坛酒,张凌风又是老规矩,边喝酒边给两个徒弟讲些江湖典故。他本是算命先生出身,口才极好,又在江湖混了数百年,肚子里的故事讲也讲不完,滔滔不绝讲起来,将郭雷音与周灵听得入神,连酒什么滋味都不知道了。 张凌风一看天上月色,知道已经不早,酒已喝足,参丸也已给了他们,自己该是走的时候了,半夜还约了道友论道。于是他大声说道:“咱们明日再见,你们早些休息,晚上睡梦之中会增长功力,明天醒来不要激动。” 两名弟子拱手恭送,张凌风拍出脑后飞剑,站将上去,一道清光闪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灵喝了些酒,有些醉意,天色不早,赶紧回房休息。 一夜好睡,做了几个梦,他也已经忘记,早晨便被人叫醒,洗漱完毕,出来吃早饭。隔壁便是住着郭雷音,这下两人均瞥见对方揉着眼睛,知道晚上辛苦,相对一笑,不再说话。 只有打扫房间的驿卒吃了大亏,两人房间都是奇臭无比,历久弥新。驿卒捏着鼻子出来,好容易透一口气,又进了另一房间,又被熏出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着驿卒苦着脸的表情,正吃早饭的二人相视一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早上起来的时候,周灵与郭雷音便感觉体内真气充盈,无论怎么使用都不回枯竭干涸一般,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周灵心中无比感谢老道,这老道平日里神神叨叨,有很啰嗦,但关键时刻还是心疼咱,该给的从不吝啬。 住在同一个驿馆的曹彬、高怀德、慕容美三人也都吃好早饭,前来喊两人一同出发。 五个少年性情相投,这几日已然处得不错,说说笑笑,五马并肩而行,一直骑到开封城外,禁军校场。 此时八万禁军校场已经被开辟出来,用作比武场地。各国使者顺序一如昨晚,均无缺席,只有契丹国右王耶律赤龙不见。估计是昨晚伤心过度,一时起不来床。 今日场地放在城外禁军大营,又是对外开放,观战者也有数万人,一时之间,十分热闹。赵匡胤怕人多惊了圣驾,又调动了一万名禁军执行安全要务,他办事务求周全,尽管年纪尚轻,却老到干练,不出纰漏。 周灵看见苏颜紫、苏七七、凤不离、赵琴歌等人都在人群之中,心下大宽,恨不得立即下场,找个对手厮杀一场,长长威风。 第一仗自然是昨日约好的高怀德与李思道,两人均是马上良将,各自带了坐骑,全身盔甲,手提兵刃,杀气腾腾。 高怀德翻身骑上乌云踏雪千里驹,这马名为乌云踏雪,取其马身黑色,四蹄洁白,远远看去,便如乌云踏雪一般,这种马十分难得,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高怀德世代武将之后,这才有如此宝马,此马饲养也极耗精力金钱。一般草料不吃,只吃拌了酒糟的黄豆饼与当日新割的青草,有时还要吃油烙的煎饼。 他头戴火神盔,身穿青云甲,足蹬傲天鞋,手提四方亮银大枪,目光炯炯有神,直视对方李思道。他手执马辔,缓缓前行,*近李思道。 那西夏党项李思道,仅以皮质甲衣坎护住前胸,露出两条手臂,苍劲有力,头发用梳髻盘住,腰间束着一条丝绸玉带,配以丝囊,身后挂着一壶羽箭,马鞍右侧一张鹿筋大弓,古朴雄浑,左侧横挎一柄刀鞘,饰以玉石,闪闪夺目,远远望去,霸气陡生! 两人都是英雄少年,一个英气勃勃,一个霸道横生,互相不服,手中各持兵刃,横枪立马,亮刀试锋。 柴荣看得欣喜,大喊一声:“高爱卿,定当为朕立下战功!” 高怀德一夹马腹,乌云踏雪千里驹加速疾行,冲向李思道。高怀德左手牵马辔,右手提枪,杀向对方。 李思道不甘示弱,驱使座下青骢马,提刀直上。 大凡将者马上争雄,马术第一,武术第二。高怀德是名将世家,自然从小练习骑马,这匹乌云踏雪与他相处已有十年,早已配合得十分默契,平日都是他自己亲手喂料,因此坐骑对他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不过李思道生下来就在马背上,自然骑术也是不差,几乎能够在马上睡觉,可以说骑术上与高怀德几乎不差上下。两人年岁差不多,都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又事关国体,个个拿出看家本领,要尽情施展! =======================================================狭路相逢勇者胜啊~~~就是喜欢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第一更,希望你喜欢,没收藏的赶紧收藏,已收藏的给我推荐,谢谢! 第十三章 挺枪立马 两马疾驰,马上两人在马儿擦肩而过之时已经迅速交手一招。 为什么只交手一招呢?因为马速太快,对手太强,只能一枪刺在刀身上,划出一溜火花,却没有能够伤得李思道。 战场之上,一寸长一寸强,因此高怀德使出亮银枪,约有丈八之长,适合远战偷袭,他勒住马缰,将马头调转过来。此时李思道也已经转身杀来,他提着那柄削铁如泥的阔刀,名为看火。刀身通红,施展出来,如同火焰乱窜,所以取名看火。 高怀德方才与李思道碰了一招,觉得对手不弱,两人功力也大差不差,看来战场之上,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一咬牙,迎将上去。 他使出家传的高家枪法,这可是高家数代人在战场上拼杀流血上百战,总结遗留下来的经典战法,的确战力强大。他本身实力也已经达到八级武士,十分强横,在年轻一代高手之中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类。高家枪法讲究的是刺杀,一杀必中,他身体俯伏在马背上,手心捏着枪杆,朝前突进。李思道也直直扑来,眼看便要相撞! 高怀德将马缰一拉,乌云踏雪会意,在两马相撞前的一瞬间,人立而起,前面两蹄攒空,不停踢动,如同人手一般。 李思道本拟等两人近身之时,以看火刀贴身劈砍高怀德,没想到还没等马身过去,便遭到对方使计,青骢马刹住不及,被乌云踏雪堪堪踢中马头,登时惨叫一身,往后摔倒! 李思道何等英雄,眼看自己坐骑被人暗算,赶紧一夹马腹,掉转马头,强以真气带动青骢马往后狂奔,连续奔出十几丈远,这才躲过高怀德四方亮银枪的刺杀。这时被踢得晕晕乎乎的青骢马也迅速清醒过来,快速地喷着响鼻,一只马眼斜过来,怒视前方的一人一骑。 这青骢马也是驰骋草原的马中王者,何曾吃过这等大亏!这下学了乖,乌云踏雪想要再次踢中,怕是困难了。而且两马相斗,最怕被激起怒气,发狂的战马战力非凡,甚至不顾骑士的指令,也要斗败敌人。 高怀德心中万分后悔,方才青骢马被踢的瞬间,手中四方亮银枪没有及时出手,给了李思道逃跑的机会。现在对手已经吃一堑长一智,又立定了脚跟,想要再次故技重施,也是比较困难了。 李思道卸下弓箭,张弓搭箭,弓如满月月似流星,射向高怀德。 高怀德轻蔑一笑,抬起长枪,将箭身拨走。 李思道又反手从后背箭囊抽出两支羽箭,一起搭在弓弦上,对准了高怀德,前后呼啸而来。两支箭一先一后,接踵而来。高怀德算好时间,先用枪尖挑落一支,正想去挑第二支时候,却发现这第二支羽箭如同发狂一般,迅速加速,射向他! 高怀德脸色煞白,没想到李思道箭术如此高明,一箭双发也就罢了,竟然这两支箭在发出的前一段时间内速度相同,过后才将速度分开,一快一慢,十分难防。他躲闪不及,竟然被羽箭射中! 围观群众一阵抵呼,以为此次高怀德必死无疑。高怀德已经闭了双眼,心知不妙,哪里知道羽箭在刺入护甲之后便停了下来,没有再深入,只是自己胸口被大力撞动,差点嘴里一甜,鲜血涌将上来! 他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藏在铁甲中的护心镜上,堪堪救了他一命。他呵呵大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趁着李思道换箭搭弓的时候,一夹马腹,乌云踏雪竟然凌空带人飞起,四蹄直扑,踢向李思道。 李思道手里还挽着强弓,一时换刀不及,只好拿着大弓抵挡。 高怀德一枪刺来,那弓根本抵抗不住,李思道只好在枪尖碰到刹那,将身后仰,那四方亮银枪刺穿他皮甲,从腹部一直刺到咽喉,却没有伤得了他分毫。他心知虽然没有被刺中,但是已经被枪串成一串,如果被高怀德挑起来,扔在半空逃无可逃,势必要死。于是他一声口哨,那青骢马会意,直接后退,其速度快得难以置信,竟然将李思道从高怀德枪下脱了出来! 也就在顺着马步后退的时候,李思道手握看火刀,蹬里藏身,窜到马腹下,以刀去切高怀德的马腿。 高怀德与乌云踏雪已有多年情谊,怎么舍得让它被削成残废!赶紧拿枪格挡,又是刀刃与枪身相碰,点点火花溅出。如此近的距离,高怀德也无法施展出高家枪法,只能后退,退出冲刺的空间。 没有想到李思道竟然一点时间和空间都不肯给他,猱身直上,挥起看火刀,劈向高怀德头颅。他头上尽管戴着火神盔,却也不敢直撄其锋,将枪身一横,正好又砍在枪身上。李思道刀身一滑,平平沿着刀身切向高怀德右手掌。 见刀切来,他赶紧撤掌,左手将枪身往前一送,抓住枪尾,将身凌空急退,那马也听话,也退后刚好将他接住。这便有了大枪挥舞的空间,高怀德抖出枪花,枪尖在空气中滋滋作响,如灵蛇出洞,刺向李思道胸口。他忘不了刚才被他弓箭直接射中胸口的囧状,时刻想着要以牙还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思道将身子伏低,趴在马背,堪堪躲过这神奇一枪,但脑后头发却被枪尖锋棱挑乱,头发散乱披着,样子十分狼狈。 高怀德趁胜追击,将高家枪法演绎得酣畅淋漓,令人大开眼界。在他手里的似乎不是大枪,而是出洞的巨蟒灵蛇,自己会动的活物一般。李思道却驾马狂奔,高怀德穷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绕着校场转起圈来。 高怀德追得兴起,甩开马镫,一枪刺出,连枪带人,合为一体,如枪也似,奔向李思道。 李思道大惊,没想到此人骑术之精、武术之强,不在他之下,而且如今占了上风,处处紧*。 他咬牙抽出数根羽箭,转身便发出两根羽箭,嗤嗤破空之声十分悦耳,但却是死神的召唤。高怀德见他又来这招,落坐马背上,兵行险着,将枪身一横,那两支羽箭齐齐射在枪身上。他将枪身转起来,绞碎了两支羽箭,舞得泼风也似,如有动力,直接飞向李思道。 ===================================================第二更送到~~ 第十四章 花蕊夫人 李思道方才两支羽箭虽说没有胜得了高怀德,却是将他战意稍稍阻了一阻,给了自己一点时间。他又抽出九支羽箭,搭在弓弦上,暗暗用了巧劲,只见九支羽箭前后相续,在空中连成一线,射向高怀德。 高怀德嘿然大笑,想要以高家十八式落风枪挑走这九箭。他正挑走第一箭,没想到后面八箭竟然中途换了方向,原本连成直线,现在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将高怀德周身纷纷罩住,无论他怎么躲闪,总会中箭。这便是李思道苦练许久的连珠箭法天罗地网,意思便是只要此连珠箭一发,就如同天罗地网将敌手包围,箭无虚发。这连珠箭法他只练成九箭连珠,如若再上一个等级,能够十八箭连珠发出,至于能够单手连发三十六箭的,只有战国时候楚国箭术大家养由基了。 这下天罗地网将高怀德包住,柴荣一看眼前便是一黑,这高怀德父亲高行周与先皇郭威是换帖的兄弟,如若在比武大会上被连珠箭杀死,他怎么跟老高家交代?围观众人山呼海啸地惊呼,他们只见这箭法厉害,高怀德断无可避,不禁唏嘘。 好一个高怀德!心知无法躲闪这连珠九箭,干脆斜过身子,将乌云踏雪踢走,枪尖急点,挑落两根射向头颅的箭杆,硬生生用臂膀接了一根羽箭,另有一根箭射在大腿上。两股剧烈的疼痛从手臂和腿上袭来,他咬牙忍住,凌空而起,如饿鹰扑食,从上而下刺向李思道! 李思道本待抬头张弓射向空中的高怀德,这下他身在空中,没有借力,根本不可能躲避,但是李思道抬头看天,却被阳光射中眼睛。强烈的眼光使得他双眼暴盲,暂时失去敏锐的眼力,根本无法瞄准,只得随手发出两箭,失了准头,在空中被高怀德用脚尖踢走。 高怀德身中两箭,在阳光照射下,如同天神下凡,以枪突刺李思道! 李思道避无可避,只有呆立等死。当是时,高怀德心念自己与李思道并无大仇,他既然已经失去了战力,又不动弹,杀之不祥,便在枪尖快要刺中他的时候稍微歪了一歪,平拍他胸口。李思道被一股大力拍向胸口,一大口鲜血喷出来,跌落在地!那青骢马失了主人,站在原地盘旋,不断嘶鸣。 这一战显然是高怀德胜了!他身插两箭,落在地上,将李思道扶起来。 李思道倒也英雄,受了伤,吐了血,被扶起来将另一口血咽了下去,弯腰说道:“高兄,你果然了得,这一战是我输了。蒙你手下留情,思道心中感激,这次我党项不再争这盟主之位!” 他心知方才高怀德最后放他一马,但那势如万钧的力量必须卸掉,所以尽管被打得吐血,他还是感激。也不知道他是西夏党项中何等人物,竟然能够决定不再争位。 高怀德受伤赢了这一仗,挺枪立马,站在阳光之下,众人欢呼雀跃,多年积弱,今日在数万人面前赢了马战,怎能不叫人激动?他凛凛然如天神下凡,接受万民欢呼,这一刻,他便是大周的英雄! 柴荣见高怀德如此英雄,大周一方已然连胜两场,不禁喜形于色,西夏又退出争斗,只剩辽国与之相争了。 他龙颜大悦,心中想着如何封赏高怀德。大声说道:“高爱卿,快快来朕身边,朕叫御医给你治伤!” 高怀德同了李思道回到后场,两人自去治伤不提。 场地空了出来,有方才那场大战在前,众人对接下来的比试更加期待。 西蜀使团离柴荣最近,最为奇特的是,这使团成员大多由女子组成,个个花枝招展,在人群中很是扎眼。西蜀是个小国,但却十分富庶,偏处一隅,占据西川,号称天府之国。自唐末以来,王建在川中建立蜀国,一百年来几乎没有战争,因此富甲一方,当今统治者孟昶并无野心,能够守住基业已经不容易。十年不见烽火,不闻干戈,五谷丰登,斗米三钱,都下仕女,不辨菽麦,士民采兰赠芬,买笑寻乐,宫廷之中更是日日笙歌,夜夜美酒,教坊歌妓,词臣狎客,装点出一幅升平和乐的景象。不过此次十国会盟,派来这么多美貌少女,他想要做什么? 柴荣说道:“蜀国使团,你们意下如何?我们此次十国会盟是以武会友,可不是以舞会友啊,呵呵!”他心情愉快,还有空与蜀国使团开开玩笑。他本是武将出身,中气十足,这句话说出去,大半人听到,均都哈哈大笑。 那西蜀几名女子虽然看似柔弱,但脾气却似乎不大好。一名红衣女子说道:“大周皇帝陛下,你莫要小瞧了我们女子。常言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古有木兰从军,近有则天称帝。我虽是女儿身,但也不让须眉男儿。我费花蕊愿意与十国的少年英雄,切磋一下!” 这红衣女子生得白净,红唇艳艳,虽然生得娇媚,眉间却有英武之气。她伶牙俐齿,说的木兰,便是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而则天称帝,便是唐朝武瞾女皇。她站立起来,手按宝剑,人如花般娇艳,说不出的惹人爱怜。 她便是前文所说的孟光良小师妹花蕊,乃是蜀山门下弟子,手中所持的便是蜀山青郢剑。她被柴荣言语所激,愤怒之下,站起身来,要挑战九国少年! 不过,她一个少女,生得又是如此俏丽,哪里有人愿意上去与她相搏?除非是心存不良的纨绔之辈。 果然,女真一方有人说话了。这名少年将头顶前额剃得光光,脑后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身穿前胸绣有海东青的补服,说道:“姑娘这样好看,打打杀杀不好。在下纳兰文翔,想与姑娘切磋一下。” 他虽是女真族人,但说话却似汉人,想来是读过一些书的,打扮虽然怪异,却也文绉绉,并不令人生厌。 费花蕊鼻尖一皱,说道:“纳兰文翔,你这人名字好奇怪?” 纳兰文翔说道:“小可是女真人,复姓纳兰,父亲喜欢汉人文化,所以给小可取名文翔,让姑娘见笑了。”他说话彬彬有礼,并无北方游牧民族的骄横霸道之风,费花蕊倒似生了好感,说话也不再那么冲。 =========================================================又一个美女出现~~~~第三更完毕~~~明天继续~~~ 第十五章 纳兰文翔 费花蕊站在众美当中,艳光四射,开封地处中原,女子大多高大粗犷,绝少国色。她生得娇小玲珑,如若不是手中拿着剑,定然是个娇怯玲珑的可怜女子。观战众人无不为她艳色所动,就连周灵,都在暗中比较花蕊与苏颜紫哪个好看一些。 赵匡胤手按腰刀,站立在柴荣身边。他是殿前都检点,又掌管着数万禁军,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但很少为女子动心。他离费花蕊不到一丈距离,见她面容清丽,偏偏又拿剑作狠,触动了他情肠,于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费花蕊与纳兰文翔寒暄几句,便要动手,他手中并无兵刃,费花蕊好心提醒他:“纳兰公子,我手中的青郢剑很是厉害,你最好还是找个兵刃。”她的言下之意是说我是这样赢了你,你可不要后悔。 纳兰文翔微微一笑:“没关系,姑娘如此美貌,赢了在下,也是应当。” 他言语之中似有所轻佻,费花蕊一振青郢剑,剑身发出一阵轻吟,荡起一阵音波,如同石子入水一般,漾开波痕。这等剑法,只有苏颜紫的无音剑可破,音波攻击,伤人于无形之间。 纳兰文翔口中轻笑,他并不识得费花蕊掌中的青郢剑,以为她不过是一女子,再厉害也不过尔尔。他是女真贵族,骑马射箭打仗狩猎都是男人的事情,女子只在家中修补,在他的观念中,女子总是不如男的。他见费花蕊手执宝剑,以为她貌比花娇,所学也不过花拳绣腿,想跟她开下玩笑,再将她击败。毕竟女真是契丹辽国附属,而西蜀国是与周朝建交,他再怜惜这费花蕊,也不得不赢她。 费花蕊手中青郢剑平平击来,带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音波。 纳兰文翔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费花蕊的香腮。她皮肤很白,吹弹可破,见他伸手亵渎,面色微微一红,剑身一振,音波迅速震荡开来。 纳兰文翔本拟伸手,却被音波一震,一时不察,已是受了内伤。他心中又惊又怒,没想到费花蕊剑锋未及,剑气无形。他捂着心口,变了脸色,怒道:“贱婢,你敢伤我!” 费花蕊没想到他会骂出这样难听的话,愣了一愣,差点被他一掌拍实。 纳兰文翔出手下流,直接拍向她高耸的胸脯,眼看就要碰到,他阴阴一笑,化掌为抓,要抓向费花蕊颤巍巍的右乳! 那看客之中有些青皮无赖,看得兴奋处,竟然吹起口哨起哄。费花蕊被纳兰文翔抓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方才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没想到纳兰文翔人面兽心,一剑挥去,恨不得一下子刺死他。 纳兰文翔也真是下流,摸了一次还不够,竟然近身游走,不时伸出一掌在她身上摸一下,抓一下,也不使内力,纯粹是调戏。这下连赵匡胤也看不下去了,他大踏步走到场中,拔出腰刀,劈空一斩,带起漫天沙尘,地上被劈出一道深达一尺的巨大刀痕!纳兰文翔与费花蕊被他这记劈空刀分开,赵匡胤面色阴沉,对着纳兰文翔说道:“纳兰公子,请你自重。这是十国会盟,你如此举动,未免有伤国体!”他这一刀显示出隐藏的巨大实力,起码是一级武王的境界!没想到他平日不显山露水,一出手便是惊人。 纳兰文翔正自玩得高兴,被赵匡胤伤了兴致,嘴角一抹阴冷的笑,说道:“赵将军,纳兰正在与费姑娘切磋,你上来是何意思?” 赵匡胤说道:“你这不是切磋,是在轻薄人家清白女子!” 纳兰文翔嘿嘿笑道:“将军莫非是要强出头?” 赵匡胤手中刀举一举:“你可以试试。” 纳兰文翔显然不惧赵匡胤,说道:“那我便了结了你,再与费小娘子切磋。” 费花蕊怒道:“纳兰文翔!你别*人太甚,我不需别人帮手。”她说着朝赵匡胤一笑说道:“多谢赵将军,这种无赖,花蕊自会料理。” 赵匡胤目光看向费花蕊,说道:“费姑娘,你自己可以么?” 费花蕊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说道:“多谢将军,花蕊自己可以的。” 赵匡胤拱手说道:“那打扰了。” 费花蕊转身面对纳兰文翔,她痛恨纳兰,一剑出手,便是绝杀。 纳兰文翔发现费花蕊的剑招与方才相比,更加凌厉,这才知道面前的美貌女子并非易与之辈。 费花蕊是长眉真人关门弟子,青郢剑也是当初长眉年轻时候出道试炼斩妖除魔所用的一柄宝剑,施展开来,厉害非凡。她存心要杀了纳兰文翔,因此招招都是杀手,又兼之青郢剑所发出的无形音波隔空伤人,一道无形的剑状音波刺向纳兰文翔! 他散开脑后长辫,真气运达,根根头发直立而起,披散开来。长发如同活了一般,如电蛇,迅速刺向费花蕊。 费花蕊一抹剑身,剑身火花四射,将纳兰文翔长发立时烧焦。一股烧头发的焦味从校场中央弥漫开来,令人闻之欲呕。纳兰文翔逃之不及,被费花蕊将头发烧了个精光,登时变成个秃子,用手抹去,全是头发灰,弄得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眼看他方才轻薄于人,现在被别人以几乎同样的手法羞辱,众人不禁纷纷笑出声。 费花蕊将青郢剑一挺,纳兰文翔从腰间抽出一柄铁骨折扇,想要抵挡片刻。却没有想到青郢剑锋利一场,一剑挥去,虽然被铁骨折扇挡住,却如同烧红的铁条切蜡烛一般容易,当者即融。那折扇被青郢剑拦腰截断。她正要杀死纳兰文翔,却被女真使团中一人幻出橙色大手,直接从空中凌空抓下,将纳兰文翔抓在手中,再抛回女真使团所在。 纳兰文翔侥幸捡回一条命,在空中便翻滚了两周,坠入女真人群中,因方才触了众怒,输了这场,也没脸再出现。 费花蕊赢了这场,却没能如愿杀了纳兰,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能够胜了这场,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她手中青郢剑如此厉害。她本要杀了纳兰,但是却没有料到女真阵中有名高手,直接幻出橙色大手,将纳兰文翔救走。 众人都在往女真使团中看去,想要找到那名隐藏高手。女真族人面色平静,不发一言,坦然面对大家的目光,纳兰文翔也不知去向。 费花蕊收剑回鞘,大声说道:“有再敢辱我者,死!”她嗓音娇媚,但声音却冷漠无情,想来定是恨极了那纳兰文翔。她胜了这一场,也不恋战,收剑便回到西蜀国使团阵中。她一双妙目盯着虎步龙骧的赵匡胤,目光流转,嘴角微微带了笑意。 ============================================================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此诗便是花蕊所作,呵呵,你懂得。 第十六章 高丽王子 目下十国,大周、辽国、女真、西夏、西蜀已然陆续登场,还有北汉、高丽、吴越、南唐、南平的高手并未出场。按照规则,十国高手可以任意叫阵,既然十国已经分成南北两大阵营,因此叫阵便发生在南北阵营之间。 高丽国使团中站出一人,手抚弯刀,眉目之间隐现笑意,身穿红色战袍,手指南唐阵中,说道:“在下高丽王子章寅,与唐国颇有些渊源,因此想在此请教请教。” 这章寅赫然便是前些日子被凤九收为弟子的那位,打伤了江夏,又偷走了凤九的割鹿刀。没想到他竟然在高丽使团中出现,不过在场众人也无人认识他。 此次南唐根本无心争雄,当朝宰相冯延巳从宫中侍卫中挑了几名高手,由他弟弟冯延鲁带队。只是因景而来,并不曾想要与另外九国拼命。 章寅弯刀所指,竟然无人敢应战,冯延鲁催促了许久,才有一名名叫曹福荣的五品校尉站了出来。 章寅目光一扫,见曹福荣形容猥琐,不敢上前,知道功夫不过尔尔,登时大放宽心。他手执割鹿刀,又有凤九传授,对付一般武士,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他使出割鹿刀,一刀便劈到曹福荣头上,将他头发削乱,曹福荣将头一缩,头发散乱从天而降,头皮已被割去一片。 曹福荣一抹头顶,手上一片鲜血,妈呀一声大叫,连忙退回己方阵中。 冯延鲁气得用脚大踹这位“红顶武士”,大叹国中无人。旁人看得好笑,也不便插手他们家务事,只在一旁偷笑。 章寅轻松赢了一场,刀尖又指向吴越国使团,他说道:“南方诸国,难道就没有英雄好汉了么?” 吴越国地处长江下游,与南唐、南汉接壤,东接大海,民生富足,贸易繁盛,但武风却不盛。当大周建立之时,吴越王便遣表称臣,年年纳贡,这次前来,也就是凑数而已。吴越也是如南唐一般,随便从军中抽出五人了事。 章寅又是轻松赢了吴越一名少年,嚣张得很,弯刀又指向了南平使团。 南平更是五代十国第一小国,向来臣服于大周,章寅连胜两场,对付南平,想来也不出什么意外便能够赢下。然而,却站起一人,白袍白甲,手提一杆青龙偃月大关刀,昂然说道:“在下周行逢,愿与王子一战!” 柴荣在看台之上皱眉,他要求南方几国派人参与,本想要他们以壮声势,没想到如此积弱不堪,连输两场,如若周行逢再输,便要与契丹北方阵营打平了。 周行逢翻身上马,对章寅说道:“王子殿下,请吧!” 章寅手拿割鹿刀,朗声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割鹿刀挥出,漾起一道刀光,前两战太过容易,这一战他只想着速战速决,也许周行逢长得比刚才两个家伙帅了许多,但帅并不代表功夫好。割鹿刀威力极大,久蘸人血,出鞘不沾血便要噬主,章寅已感觉出手中割鹿刀内阴魂呜呜,于是一咬牙,刀光挥向周行逢。 周行逢驱马上前,他手中青龙偃月刀可不是白给,拍向章寅刀光。 两人站在一处,郭雷音却皱着眉头对周灵说道:“三弟,你看那高丽王子,是不是长得有些像你?” 周灵原本还没在意,他对这种一两招就制胜的比武兴趣缺缺,他听郭雷音如此之说,认真看了两眼,惊讶说道:“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像。” 他俩在那惊讶,观众中更有一人也在惊讶,她喃喃说道:“这不是大哥的割鹿刀么?” 她便是苗疆峒主凤不离,大哥已有将近十年未曾露面,但他的割鹿刀却在高丽王子手中出现,难道这是他的弟子?凤不离看得激动,想着待会要找他好好问个清楚。 校场中央两人已经比斗了几十招,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章寅尽管神兵在手,却也没有占了上风。这周行逢看来并不是刚才那两个酒囊饭袋,没有想到南平这弹丸小国竟然有如此高手,他要小心为上了。 割鹿刀虽然厉害,但章寅并未修成斗气,因此杀伤范围有限,而周行逢所使的青龙偃月刀长有一丈,挥动起来难以近身。他又是勇悍难当,一时之间,竟然隐隐压制住了割鹿刀。 章寅知道他所学凤九功夫有限,这样下去怕是赢不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高手。他右手执刀,左手悄然运功,手掌微微泛红,一道微带腥气的掌风发出,拍向周行逢。 周行逢正持刀砍向章寅,未曾料到他突然撤刀变掌,见他手掌距离自己还有七八尺距离,几乎不可能碰到自己,于是也没有在意,大喝一声,大刀依然当头砍下。 章寅也没有想到周行逢竟然不惧不闪,愣了一下,还是将掌风送到周行逢身上。他一个躲闪,饶是自己躲闪得快,也被他刀锋切下半爿衣袖,差点将一条手臂折在当下! 周行逢受了章寅一掌,印在手臂上,登时觉得如同火烧火燎,疼痛难当。他大喝一声,差点要从马上坠下! 章寅一招得手,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割鹿刀趁机挥去,将周行逢座下白马马头砍去,登时从马脖子里喷出鲜血,血光喷涌。 那马失了头颅,狂奔之势顿住,将周行逢摔下马来。 周行逢疼痛之下,以刀强行撑住自己不倒下,缓缓站起身来。章寅不想与他再斗,见他如此情形,显然是难以再战了。 周行逢左手手臂衣裳如同火烧一般,露出一枚掌印,鲜红如血,恐怖异常! 周灵一见这掌印,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分明便是练赤天的成名绝技“大血印”!难道章寅这小子跟练赤天有什么渊源不成? 昨日被郭雷音杀死的契丹南院大王萧朝宗,显然也与绿衣魔宫有些关系,难道魔教已然与北方阵营扯上关系?周灵悄悄与郭雷音交流一番,两人顿时觉得事关重大,赶紧与赵匡胤汇报。 =========================================================今天第二更 第十七章 杨家叛将 校场中央章寅与周行逢两人比斗也已到最后时分,尽管中了章寅一记大血印,但周行逢仍不放弃,他立定站在场地中央,战意勃发,从背后抽出双锏,看了一眼正在血泊中无意识抖动四肢的无头白马,怒喝一声,抽向章寅。 章寅没想到周行逢重伤之下,还能有如此强烈的战意,他本不想与周行逢性命相搏,看来不分个生死不行。他只得杀了周行逢,这样才能确保北方阵营再胜一场。 周行逢忍住剧痛,双锏紧握,他心痛战马被杀,浓浓战意掩盖了其他一切欲望,眼前的章寅,是他的敌人。他必须将对手击倒,才能消心头恨。尽管如此,他也并非鲁莽之辈,心知南平本是小国,如不能够胜上几场,会被其他大国瞧不起,随时被灭都有可能。因此为己为国,都必须要战胜章寅! 两人混战一处,激起漫天沙尘,一时之间,竟看不出到底是谁的影子。 旋几,只见割鹿刀从沙尘中高高抛起,很快的,双锏也被抛起,一声嘭的巨响,两人纷纷跌落在地,各自捂着胸口,不停吐着鲜血。看来这一战,根本就没有胜者! 周行逢与章寅战了一个平手,却受伤颇重。旁边等待的大夫赶紧上前救治,郭雪宜暗赞周行逢英勇,下场亲自为他救治。 两人分别受伤,但比武依然继续,契丹辽国辖下的几国纷纷出战,各有胜负,尤其是对付南方几个小国,几乎无往不利。大周慕容美与曹彬两人也是一胜一负,总体算来,南北阵营暂时打了一个平手,还有最后一战,谁胜谁将得盟主之位! 大周一方,还有周灵并未出战了,这最后一战,显然是他要出战!可是,对手呢? 周灵倒是并无压力,他一向如此,天塌下来也有别人扛着,他总是面带笑意,不怕任何挑战。 柴荣见周灵大马金刀地坐着,毫无紧张之感,不禁有些担忧,走到他身边问道:“最后一战,你可有把握?” 周灵见了皇帝也不紧张,笑眯眯道:“总之我尽力就是。” 柴荣伸出手去,从腰间解下一面令牌,递给周灵,说道:“此战你若得胜,朕赏你万金,赐你侯爵之位。” 周灵笑眯眯接过去,说道:“多谢皇上,周灵必定能胜此战,请皇上放心。” 柴荣目光深远,看定周灵,这一下,便是要将一国未来托付于他了! 周灵清清嗓子,晃晃脑袋,站起来,缓缓走到校场中央,这时,万众瞩目的焦点全在他身上。他必须站出来,去迎接那个他暂时还未知的对手的挑战! 他环视四周,抽出那柄蚩尤宝剑,说道:“在下大周周灵,哪位上来,与我切磋?” 全场鸦雀无声,都在等待那个最后一名少年的出现。 静了片刻,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来。” 周灵心想怎么如此熟悉,转头看时,在北汉阵中,站出一名少年,手执长空霸王枪,一身金色华服,排众而出。他这一露面,登时引起无数哗然。 因为,这金色华服少年,赫然竟是落选大周五名少年的金枪杨继业!数日不见,他竟然投奔了大周的死敌北汉,并要代表北汉出战,与周灵进行这最后一搏! 柴荣见他出现,脸色气得铁青,气道:“这个叛徒,周奸!” 周灵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会是杨继业!杨继业与他们渊源颇深,已经与赵琴歌和郭雷音分别都交过手,赵琴歌便是败在他手,而他与郭雷音更是有着难以泯灭的大仇!当初八进四的比赛中,郭雷音召唤出雷龙,生生杀死了他八卦游龙龙吟枪的封印金龙,使得祖传神兵沦为废铁。又大大折辱了他的面子,因此,杨继业眼看在大周难以出头,又得北汉皇帝刘承钧暗中笼络,干脆投了北汉,要与大周折腾到底。 周灵见他走来,问道:“你不是大周子民么,如何又投了北汉?” 杨继业冷冷说道:“良禽择高枝而栖,我投明主,又有何不可?” 柴荣听得大怒,站起来说道:“杨继业!你杨家世受国恩,朕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 杨继业说道:“皇上,你莫要多说,如今我已是大汉一品镇国将军。我上场来,是要与周灵比斗的,如你不愿,我便回去。”说完,他便要退回阵中。 柴荣怒极,指着杨继业对周灵说道:“周灵,你若是替朕击败这个叛徒,朕也封你为大周一品镇国将军!”他临阵许以高官厚禄,显然是要周灵衔恩相报。 果然周灵听得心中激动,心想一品镇国将军哪!那可是一品大员,武将所梦想的巅峰啊!虽然他不是十分热衷于做官,但也被这触手可及的富贵给震惊住了。 他右手一弹剑铗,走到杨继业面前,说道:“杨继业,如今你我代表两国,废话也不多说了,开始吧?” 杨继业一振手中霸王枪,冷冷说道:“请!” 两人这便拉开阵势,要大战一场! 杨继业手中长空霸王枪乃是柴荣御赐,本是唐初罗成所用,后来无主,被收入国库,柴荣十分喜爱,为安慰杨继业八卦游龙龙吟枪被郭雷音所破,将此枪赐予杨继业,没想到他竟然暗中投了北汉。 他将手中大枪抖出一个枪花,不由分说,便刺向周灵! 杨继业被北汉拉拢而去,直接封为一品镇国将军,这些天来,他寸功未立,如今机遇就在眼前,他怎能不用尽全力! 场上两人各怀心思,均要取胜,在短时间内,竟然将各自战意提到最高! 周灵手中蚩尤剑震荡不已,剑身轻灵,发出一阵龙吟之声,剑尖指向杨继业的枪花。 杨继业只手持枪,电射一般刺向周灵,挟带阵阵风声。这霸王枪足足有碗口粗细,若是被刺中,势必要被穿出一个碗口大的伤口,显然是个死字!即使周灵不被戳中,被那样粗重的大枪扫中,也要骨断筋折。 周灵剑尖点地,人倒立而起,凌空挥剑,闪过枪击,剑尖顺着枪身,沿着枪体纹络,嘶嘶前行。他走的是轻灵的路子,使出青城剑法,身法空灵,又夹杂了龙虎山的剑法在内,烦杂多变,杨继业一时也不辨他的剑法,只能挥动大枪,先御敌于国门之外。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了几个回合,便开始正面接触。 杨继业枪法很快,又雄浑有力,在周灵看来,竟如十几杆大枪组成了枪阵刺来一般。 周灵知他实力雄厚,不去硬接,反而以力借力,剑尖轻点,让他霸王枪着着刺空,毫无着力之处。 第十八章 一举击败 这一枪刺去,便是有千百钧的力量,杨继业出枪又快,狭小空间内似乎同时出现了十几条枪,顿时将空间*仄得不行,无法迅速往别处宣泄,在这空间内布出枪阵,一个独立的可怕空间。周灵若是置身其内,势必要为这空间所拘,而巨大的压力,甚至会将他压得粉身碎骨。这便是杨家枪法的厉害,不仅仅以枪本身伤人,更能够通过出枪的姿势、速度、力道,改变空间的规则,汲取天地之间的灵气与能量,令敌手无法招架。 周灵方自将蚩尤剑尖刺入枪阵,登时觉得一股大力吸拉着蚩尤剑,几乎令他脱手。周灵大惊,赶快一股内力催*过去,这才抵消了那股吸力。他一旦脱困,立即翻身而起,躲开杨继业枪阵,从相反的方向刺向杨继业。 杨继业尽管霸王枪厉害,但是布下这个空间枪阵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短时间无法撤枪再立即重布枪阵,只能抽回霸王枪,后踢周灵。 他将霸王枪使得如同一只通灵巨蟒,在校场中盘旋怒吼,而周灵便如挣扎在波涛中的一只小舟,但却游移不定,不至于翻覆。 两人场上战得激烈,场下却看得揪心,柴荣这方生怕周灵落败,因此心都提得高高的,如若输了,以后天下由契丹执牛耳,后果不堪想象。 场边观战的有近万人,都是大周子民,此时万众一心,都呐喊着周灵必胜,只有胜利,才能壮国威。万人齐齐大声为周灵加油,这等声势,从来未有,周灵听得心中高兴,转头一看,竟然看见苏七七与苏颜紫在人群之中,一脸的担心与关切,不由得心情大好,士气大振,刷刷刷连续攻出十三剑。 杨继业只觉得寒风扑面,那剑锋贴面而过,面上一凉,差点被周灵将面孔削掉。 他双足一顿,足足陷入沙中半尺之深,牢牢扎住根基,手中霸王枪一横,使出浑身真气,千百条真气从身体孔穴之中喷出,汇聚而成一把巨大的气剑!这正是杨家枪心法中的最高境界万象更新! 杨家枪最高只能练到九级武士境界,再往上,便不是练枪法,而是修炼内力气功了。而这万象更新,便是杨家始祖在九级武士巅峰境界所参悟出来的,他明白枪法到最后还是得要内功来使。因此这万象更新,既是九级巅峰之作,也是从九级武士迈向一级武王的必经之路! 这万象更新,也只能九级巅峰来使,使出来如若不能突破到一级武王境界,便会大损自身经脉,需要数年才能恢复如初。因此杨家历代使用此招甚为小心,今日杨继业为了在众人面前扬名立威,只得殊死一搏!他从前引以为傲的八卦游龙龙吟枪被郭雷音所破,已没了一大依仗,如今只能靠这招万象更新了! 万象更新,一元初始,巨大气剑在空中凝结,天上万道毫光不停被气剑吸引而来,逐渐凝成五彩斑斓的实质。 杨继业大喊一声,这柄气剑缓缓压向周灵,而周灵竟然胸口为之一窒,被压得不能动弹。 周灵大急,没想到他这气剑如此厉害。 他万般无奈,只能放出自己魔宠,锦毛鼠吱呀一声,跳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跳向杨继业,咬向他的鼻子。 众人正看得紧张之处,没想到突然冒出一只大老鼠,实在十分滑稽,在紧张的气氛中,顿时哄堂大笑!杨继业一时不察,被锦毛鼠偷袭得手,将脸一偏,大老鼠堪堪扑过,吱呀一声,又转身扑来。 杨继业气剑凝起,这下被锦毛鼠一搅合,便要泄气,他也知道不妙,强行提起丹田之劲,重新将气剑凝结,将锦毛鼠也压迫在内,那只大老鼠手舞足蹈,吱呀乱叫,也被气剑催压得不行。 周灵情势十分不妙,这下不仅是要输的问题了,锦毛鼠是他魔宠,魔宠受一点伤,他的本体便要受到重伤,甚至不治而亡也有可能! 杨继业大喝一声,那气剑毫光万道,竟然引来天雷闪电,横空劈下! 那郭雪宜、大智上人、萧天策纷纷惊道:“境界突破?” 杨继业在战斗之中,使出万象更新,竟然集合了天时地利,从九级武士一举突破为一级武王!从此之后,他便可以凭借武王境界,行修长生之道,在武学的道路上走得更久! 杨继业引来天雷,突破成武王,这一举动更是将周灵*上了绝路!他无法抵挡杨继业的重压,眼看便要落败,而那只曾经屡次救他于艰险之中的锦毛鼠魔宠,也放缓了挣扎的动作,快要死去! 这时谁都不敢去救周灵,因为天雷罚下,谁功力多深,那天雷的惩罚相应也会更厉害,此时谁去,都是一个死字。眼见无人能救周灵,他便要死在校场之上! 周灵一声怒吼,从丹田里*出不忿之气,随着喉咙喷薄而出!他死得不甘啊! 眼看他就要身死,即使现在没有气剑,单凭杨继业一级武王的强横实力,杀他也很平常。 正在此时,周灵腰间却泛起一道乳白色光芒,逐渐放大,竟然撑开杨继业气剑重压,万股真气嗤嗤外泄。这乳白色光芒将无数道天雷一一吃下,如同亘古不变的元始混沌之气,周灵顿时觉得身子一轻,赶紧带着自家锦毛鼠逃出气剑控制范围。 这乳白色光芒破了气剑,幻成一只玉簪,落在周灵手中,周灵定睛一看,竟然是当初练洁依与他定亲之日交给他的信物真阗玉镶金簪!他想起来练赤天当日说到这玉簪危急时刻可以自动护住,没想到竟是真的!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真阗玉镶金簪竟然能够厉害到如此地步,能够生吃天雷,这简直是变态的强大! 周灵一旦脱困,连同锦毛鼠,对杨继业恨之入骨,直接一剑一鼠,杀向杨继业! 杨继业刚刚突破到一级武王境界,正在欢喜之中,却没想到周灵能够脱困,没了防御,简直是站在那里等候周灵来刺,正好被蚩尤剑一剑刺中,穿胸而过!周灵恨他出手歹毒,要置自己于死地,便在刺中杨继业时将剑锋一搅! 杨继业惨叫一声,紧接着又被锦毛鼠抓中头发,一爪扑到天灵盖上,登时头破血流!好在他刚刚成为一级武王,自动防御强横,锦毛鼠方才被困,十分虚弱,这才没有被锦毛鼠一爪拍死!饶是他突破成一级武王,也被周灵运气加行险,一举击败! 他倒在地上,胸口被周灵故意造成的巨大伤口开始喷出血箭,如不赶紧救治,怕是离死不远了! 第十九章 谁主沉浮! 观战众人一阵欢呼,掌声雷动,周灵在最危急的时刻反败为胜,他终于做到了! 周灵手执蚩尤剑,一手托着锦毛鼠,虽说伤痕累累,有些狼狈,但屹立不倒,在瑟瑟风中,傲骨独立,竟然也有几分飘然出尘的帅气! 他这些天来,被*着苦练,又受了太多委屈,这一战功成,站在校场中央,顿觉心神俱疲。他太累了,想要休息。 正在众人欢呼之时,高丽阵中,刚刚被治疗包扎好的章寅看到周灵,不禁吓了一跳,惊道:“他,他怎么会与那小子如此相像!” 他仔细辨识着周灵容貌,回忆江夏模样,确信两人确是生得一模一样,难道两人是亲兄弟?章寅心中开始打起了算盘。 他正在犹疑不解,身后有人拍他肩膀,他回头看去,一名苗装女子对他微笑。 章寅问道:“你是谁?” 那苗装女子笑着问道:“你手里的刀是从哪里得来的?” 章寅眼珠一转,说道:“是师父传与我的。” 苗装女子又惊又喜,问道:“你师父是谁,他现在何处?” 章寅心想这女子不知是友是敌,又是凤九故交,显然不能告诉她真实情况,干脆骗她一骗。于是说道:“师父是凤九,正在高丽王宫中作客。” 那苗装女子大喜:“好,你带我去!” 章寅一听弄巧成拙,苦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此时,校场之中又是风云突变! 一人红袍猎猎,从天而降,落在校场中央。 周灵一见此人,便眼红了,这人一身红袍,袍袖上绣着金色凤凰,张牙舞爪,狰狞异常。肤色极白,貌如女子,有几分妖异,生相俊美,正是天下十大魔宫共主,赤衣魔王练赤天! 练赤天哈哈大笑,傲视全场,目光扫到郭雷音,登时放出光芒,几乎是瞬移过去,抓住郭雷音掌中雷音枪。 郭雷音反应不及,一掌拍向练赤天,却被一股雄浑大力反震回来,手中一空,雷音枪已被练赤天夺走! 郭雪宜、大智上人、萧天策三人齐齐出手,认出是赤衣魔王练赤天,三人六掌,一起拍出排山倒海般的雄厚掌力。这三人都是武林耆宿,武林之中,几乎无人能当他们三人一起出手,练赤天却是哈哈大笑,一掌挥去,三人只觉得排山倒海的大力反弹回来,忍不住气血翻涌! 郭雪宜心中一凛,她是百岁的丹仙,修行多年,却挡不住练赤天随意拍出的一掌!这年轻人的功力强横到了什么地步,想来是连九级丹仙级别的,估计都胜不过练赤天了。难道他已经突破了九级魔王,达到魔圣境界?可是,这不可能啊!魔圣不可能存在于人间,只可能存在于天界魔界,一旦降临人间,要遭天罚。即使在人间,实力也必须隐藏在九级魔王巅峰,否则被天地法则发现,降下天罚,再强的高手也抵挡不住。 练赤天得了那雷音枪,十分满意,大袖一拂,准备抽身而去。 他一转头,看见周灵,愣了一愣,问道:“灵儿,你怎么在这里?快随我回宫去。” 周灵怒道:“练贼,快还我祖父命来!” 练赤天说道:“灵儿,你误会了。我家洁依很是想你,你快随我回去见她。” 周灵一振手中蚩尤剑,一剑刺来,怒道:“我只想要你命!” 练赤天笑道:“以你目前功力,怕是敌不过本宫,你既不跟我回去,那便好自为之。快把剑收起来。” 他大袖拂去,周灵已然站不住脚,向后倒去。 那边章寅被凤不离制住,见练赤天出现,登时大声喊道:“师父,救我!” 练赤天一怔,循声看去,竟是章寅,他笑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本宫叫你去姑苏办事,你失踪多日。”他似乎看出什么,眼光一扫女真使团,突然看见橙衣宫主织田野望正隐身其中,他大笑道:“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故人相会?” 凤不离一听章寅喊练赤天做师父,十分诧异,问道:“你怎么会叫他师父?凤九不是你师父么?” 章寅也不理她,他是练赤天收的开山大弟子,被派往苏州青衣宫,带着川中双盗,没想到中途被凤九杀得几乎片甲不留,他这才装作老实,蒙骗了凤九等人。 现在他被凤不离制住,如若被凤九抓住,他必定要死,见到练赤天在,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喊。 练赤天见他被人制住,眉头微皱,一个瞬移过去,大血印拍向凤不离,凤不离闪避不及,被他一掌拍中小腹。凤不离闷哼一声,倒退数尺。 章寅不顾自己受伤,跪倒在地,说道:“师父,快带我去。” 练赤天将他扶起,说道:“你这劣徒,害本宫一阵好找。” 凤不离眼见章寅便要离去,她一心想要找寻自家哥哥下落,不顾方才被练赤天印了一掌,又扑上来,说道:“你不要走!” 练赤天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又是一记大血印,竟然一招便要将凤不离打死! 凤不离是万人苗垌之主,自然也并非寻常,知道练赤天厉害,数十根牛毛细针已然发出。 练赤天掌风所届,牛毛细针纷纷落地。他待要出手,却见郭雪宜、大智上人、萧天策,甚至柴荣身边那两名阴阳怪气的道人,都要冲他出手。他见那两名几乎生得一模一样的道人,也是不禁心中一惊,说道:“武当二老?”这可是地仙级的人物,他即使打得过,也绝对惹不起,反正此番目的达成,不如早点撤退。 他哈哈大笑:“主人太过好客,赤天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及早告辞!” 他话音未完,人已神游天外,连章寅带雷音枪,一起带走,速度之快,世所罕见。红袍漫卷,如同天边浮云,映着天空一片彤红,往夕阳西照方向而去。众人抬头看去,练赤天已在天边,势不可追,如同苍鹰追日,天空一片苍茫沉寂。 周灵看见凤不离受伤咳血,心中大急,扑了上去,大声喊道:“师父!” 场上一阵大乱,经过练赤天突然来犯,又无人能挡他,来去自如,魔王降临,着实令人感觉可怕。十国使团,纷纷各自收缩阵型,防止有人趁机偷袭。 萧天策见到契丹使团便十分眼红,他本来是契丹贵族,却因得罪了耶律阿保机,全家被杀,只落得自己孤身一人,南逃至开封。这些年来,无不想着报仇。因此时时透露契丹消息,使得大周在与契丹交战中占了不少便宜。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契丹右王耶律赤龙回到本国阵中,他对天策楼恨之入骨,早就想灭了萧天策,眼前便是千载难逢大好机会,瞅准了便远远下手。他提起真气,双臂一挥,两条红龙一前一后,摇头摆尾腾空而起,张牙舞爪扑向萧天策! 萧天策在烟尘之中看到两只红龙扑来,大叫一声:“不好!” 他是武林耆宿,却很少有人见他出手,也不知道他实力究竟如何。第一次出手,便被练赤天给击败,喘息未定,又是两条红龙袭来,他拍出一掌,稍微阻一阻,抽出一柄铁骨折扇。这便是他的武器“逍遥扇”。他将折扇祭起,口中念起真诀,逍遥扇放出青色光芒,自动张开,瞬间涨大至数丈方圆,将半个天遮住,同时也将耶律赤龙的两条红龙挡住。 那两条赤龙在扇子外面不停攻击,却被扇子牢牢挡住,正当僵持不下时候,从高丽阵中却再次幻出那橙色大手,一掌拍向逍遥神扇。扇子竟然被大手拍得扇面支离破碎! 萧天策法宝被破,只得再祭出一柄飞剑,通体晶莹,飞到空中,与那大手对峙。 大手居中,两条红龙一左一右,呈品字形向萧天策袭击而来。 郭雪宜与大智上人对望一眼,均明白对方心意,同时齐齐出手,四道掌风拍向空中。 耶律赤龙本想速速出手了结萧天策,没想到他法宝层出不穷,一时间杀不了他,反而让另外两名高手有了出手相救的时机。 耶律赤龙在参与十国比武会盟之前,便与橙衣魔王商定,一旦此次夺盟不成,便要趁机破坏会盟,越乱越好。由于不知道郭雪宜、大智上人、萧天策的真正实力,北方阵营也无必胜的把握,只是趁机一试。 练赤天意在郭雷音那把雷音枪,故而也只是授命橙衣魔王织田野望见机行事,以助他顺利取得雷音枪。如今他已得手,织田野望可以联合契丹耶律赤龙大干一场了。 这下两方实力相当,开始僵持,柴荣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右王殿下,你在做什么!三位前辈是我大周贵宾,你们就算有仇怨,也不应该在我面前动手!”他手一挥,身后两名生得一模一样的道士齐齐出手,两柄飞剑射到空中,联合郭雪宜与大智上人,将橙色大手抵住。 这下加入两名生力军,战局很容易倾斜到了大周这方。这两名道士其实便是武当凌霄中的凌空飞羽凌飞羽与万古冲霄万冲霄两名高手,他们两柄飞剑厉害非常,三两下便将两条红龙绞杀,又凌空砍掉大手两根手指。 大手吃痛,缩了回去,又生出另外一只手,扑将过来。 耶律赤龙两只红龙被废,知道无法抵敌,大声吼道:“快退!”随从连忙放出报警烟花,开封城中四处埋藏潜伏的契丹高手齐齐动手,惹得城内一阵骚乱! 柴荣一看不好,赶紧命令赵匡胤调兵遣将,控制局面。北方几国,趁乱便要准备逃走! 那橙色大手独自抵挡五名高手攻击,已是抵挡不住,见契丹、高丽等国撤退,便也倏然收了大手,混在数万奔跑的观众中间,转眼之间,跑了个干净! 好好一场十国会盟,便在鸡飞狗跳之中草草收场! 尽管如此,大周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这将在未来的战争中,占有绝对的领先地位。无论是对士气的鼓舞,还是两国交战时候的借口,都有着极其正面的影响。 这一次会盟,决定了大周是中原的霸主,十国的领袖。 只是不知道这苍茫大地,最终谁主沉浮! ==========================================================两章并为一章,今天就不要等更新了!!!谢谢~··~多给我收藏和推荐啊。 第二十章 别后重逢 且说当日江夏与叶如霜在青城山下酒店吃饭,与练洁依邂逅,被她撞见。 练洁依一年来一直郁郁寡欢,她知道父亲练赤天靠卑鄙手段占据了紫衣宫,夺得了十宫共主之位。她本来天生无忧无虑,又从小与周灵青梅竹马,甚至在十宫大会上,在练赤天和周裂天的主导下,与周灵订婚,并交换了信物。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些都是练赤天为了取信周裂天而故意放出的迷雾,用来迷惑紫衣魔王的手段而已。十宫大会结束,她便一直留在紫衣宫,尽心照料昏迷不醒的周裂天,后来练赤天要攻打青城,她劝阻不了,只得跟着,却没有能够见到周灵。 班察那巴怕她想不开,便陪着她在青城山附近兜风转圈,散散心,以缓解她心中忧愁。练洁依早已逛得无聊,听说云来客栈有几样名菜做得不错,便要来此吃菜喝酒。 她却没有想到,竟然在此处遇到了周灵! 一年多的思念,少女的情怀,又是想念又是愧疚,如今得见,竟然惊喜之下无话可说,珠泪滚滚而下,扑将上来,紧紧抱住了江夏。 书到此时,看客们想必都已明白这江夏便是失忆多时的周瑜。 周瑜并不明白自己是谁,如今见练洁依扑上来抱住他,竟一时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能够感觉出面前少女对自己情意,却深觉自己这样对不住对他一见钟情的白轻衣。他心中想道:“这如何是好?” 练洁依哭了一阵,拿粉拳在周瑜胸口不停捶着,她哭诉道:“笨蛋,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她哭着哭着,看见周灵木讷模样,转又破涕为笑,说道:“你真是我冤家!” 两小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情形有些尴尬。 班察那巴乍见周灵,一时之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想抱住周灵,好好吁长问短一番。可是眼见两小情深,只好放任他俩深情感怀一会。她看见叶如霜,点头说道:“叶神王,幸会,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叶如霜见练洁依对周瑜一往情深如此,暗叹周瑜到处留情,也不知道他将如何解决了。她也管不了年轻人事情,便大体向班察那巴讲述了事情原委。 班察那巴听到周灵头脑受伤失忆,顿时眼泪流下来。周灵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很有感情,没想到他失忆连过去的任何事情都记不起来,这叫她情何以堪? 练洁依在一旁听到周灵失忆,心疼得不得了,抱住周瑜问道:“你真的失忆了么?”她眼泪簌簌掉落,不肯放开。 四人凑在一处好是一阵别后重逢的迹象,周瑜饶是失忆,也被她们真情感动。只不过,心里压抑着的,却是对白轻衣越来越深的思念。那一袭白衣如雪,伊人独立高楼,翘首相看的,那才是令他心魂俱醉的爱情啊! 闹了好一会儿,四人都是饿了,于是要了好些酒菜,拼作一桌,美美地饱餐一顿。 练洁依见到周灵,死活都要跟他走,班察那巴无奈,反正练赤天这两日不在青城,只好跟着练洁依,也好保护她。况且,她与周灵久别重逢,也不想即刻分手。 于是四人商定,回返金陵。练洁依很是兴奋,从来没去过金陵,又是跟着周灵,没有比这更刺激幸福的事情了,周瑜却是暗中摇头,他把自己真的当作周灵了,没想到自己失忆之前竟然与练洁依青梅竹马,并且定有婚约!他满腔愁绪,回去之后怎么跟白轻衣交代啊! 不过他与白轻衣之间情事,他可不敢对练洁依讲。 四人在云来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便一起飞回金陵。 练洁依还不能够御剑飞行,非要坐周瑜的飞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她笑眯眯地搂着周瑜的腰,看他将飞剑施展出来。 周瑜放出太阿剑,他已初窥二级丹仙境界,又有过一次御剑飞行的经验,因此摇摇晃晃戴上练洁依,倒也勉强能够飞上半空。 小丫头一见他如此厉害,精进神速,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十分欢喜。如若不是忌惮怕在高空摔落,早就站起来玩耍天外飞仙,演练霓裳羽衣了。 叶如霜驾起龙渊剑,班察那巴也已将波斯竿修炼成自己随身至宝,扔在空中,也如独木之舟,平稳得很。 四人飞上云霄,朵朵白云在脚下一晃而过。练洁依低头看去,山川城郭,电闪而后退,十分新奇。她所乘飞剑又是心爱之人驾御,不禁自豪,紧紧搂住周瑜,不肯放下。 白云之上,一片湛蓝,碧空如洗,风景壮丽。不时可见或远或近有剑光飞动,知是同道中人,各行各路,互不干扰。 叶如霜想起昨日在高空中遇到孟光良,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怅惘。剑光一催,速度加快,耳畔尽是猎猎风声,身后周瑜与班察那巴,也跟着加快速度,不多时,已然驾临金陵城上。 叶如霜将剑光放慢,等候两人并行,她说道:“我们这就下去,还是到江边吧,免得惊了世俗中人。” 三人缓缓将剑光放下,在长江边落下,江边一片荒芜,并无人影。 练洁依拉着周瑜的手,说道:“这里好荒凉呀,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金陵城?” 周瑜眼见此处便是当日遇到周公祖的地方,那奔牛石还静静矗立在不远处,周公祖在他体内已然感知到,大喜说道:“快用青囊将那头青牛给收纳了,这可是宝物啊。” 周瑜依言上去将奔牛石给收到青囊里,练洁依见了,大为惊奇:“这是什么宝物?这么神奇!” 周瑜说道:“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有这青囊了。它随我心意,十分好用,只要我心念一动,便能将物品收到青囊里去了。” 练洁依舌头伸伸,调皮说道:“那有了这个宝贝,偷个东西什么的,不是很方便?” 另外几人都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再说话。她来到陌生的地方,处处都觉得新奇,看江涛汹涌,芳草萋萋,便奔到草丛中。 她一身火红长裙,在芳草中起舞,真是十分美丽动人。 周瑜内心里忍不住拿她与白轻衣做比较,两人一白一红,一个热情,一个娴静,倒真的一时难分瑜亮了。 “周灵哥哥,你过来,我们一起玩。”她站在丛中,露出迷人笑靥。 周瑜走过去,说道:“我们早些赶路吧,这里是郊外,我们进城再玩吧。” =================================================今天第一更送上~~~ 第二十一章 多情余恨 叶如霜有心拉拢练洁依,微笑着说道:“公主,金陵城繁华得紧,我们赶紧进城。” 练洁依自小长在深宫,倒是很少在繁华都城中生活,听得几人都如此之说,十分兴奋,有些向往,于是也不偏执非要留在这里,愉快地跟在周瑜身后,向金陵城进发。 周瑜曾与凤仙儿走过这段路,顺着这条路,可以到达仙林村,然后再沿着紫金山的方向,可以横穿山岭,直达玄武湖畔。 四人都非凡人,一路走来倒也轻松,一个时辰不到,便到了金陵城。 练洁依哪里见过如此繁华景象,登时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兴奋得不知所以,让周瑜大是挠头。而且现在他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本来昨日还想着要早些回来,与白轻衣相聚。可是突然冒出一个练洁依,让他十分头疼。 叶如霜一人返回燕王府,练洁依非要跟在周瑜后面,不肯离开,班察那巴也要跟着少主,因此周瑜只好带着她们回了莲峰山庄。 周瑜与练洁依、班察那巴进了院子,青龙子正与凤九一同指点沈离叛、李从嘉、凤仙儿。 相对凤九而言,青龙子的招数与法术更见霸道。同样的,为怕修炼起来太过惊世骇俗,只得在山庄上空笼罩了一座法阵。 青龙子道号青龙,所修炼的自然以龙为名,李从嘉正在修炼他的天龙诀,配合金错刀使出来,威力非常,但是修炼这种心法所需的天地灵气巨大。所以李从嘉修炼时候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凤仙儿也感觉进境缓慢,正吵着要回仙林村。 仙林可是天生的灵气聚集之地,当初凤九也是看中仙林有大量天地灵气聚集才选择在那隐居。今天练了一个上午,也没什么效果。 青龙子对凤九说道:“师弟,你看,孩子们都想回仙林去修炼?” 凤九没说话,他是怕打扰了附近的村民,毕竟这十多年来大家相安无事,整个村子都十分友爱互助。若是这么多人都去了仙林村,怎么居住也是个问题。 青龙子似乎看出他犹豫,说道:“不如,咱们在仙林重新建一座宅院,我建设青龙帮也需要总舵,大家住在一起,不也满好?你看孩子们相处得都不错,都不想分开的。” 凤九叹道:“就怕此例一开,仙林永无宁日了。” 两人正聊着,周瑜已然带着练洁依与班察那巴回了山庄。 早有下人通禀了过来,青龙子眼睛一亮,说道:“这小子这么快变回来了?走,咱们看看去。” 凤仙儿更是蹦蹦跳跳,要去见江夏哥哥。 李从嘉和沈离叛更是喜笑颜开,这些日子,他们与周瑜在一起相处,已是有了很深的感情,虽然才只离别一日,但本以为是不知何日才能重逢,没想到昨日刚刚分开,今天便回来。 凤仙儿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练洁依和班察那巴,心中大为愤怒,心想这小子也太*了吧!一天不见,就带了两个小姑娘回来。她哪里知道班察那巴中过奇毒“弹指红颜既老”,这辈子是不会再有容颜老去了。练洁依一身火红长裙,皮肤又是极白,映衬之下,竟隐约把凤仙儿给比了下去,班察那巴更是天真烂漫小女孩模样,周瑜微笑着携双姝而行,他人也生得英俊,因此远看过去,真是如春风扑面一般清新怡人。 青龙子哈哈大笑,与凤九对视一眼,说道:“师弟,你我真是有幸,能够遇到这么些俊美清奇的后辈,想当初,师父他老人家不也正是看我们生得不凡才收我们为徒的么!” 凤九叹息说道:“切莫再以貌取人了,我那孽徒章寅,如今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随着班察那巴脚步越来越近,青龙子神识一扫,已觉得不对:“咦,这少女竟然是七级魔王的境界!” 当时修仙修魔,也只在一念之间,修仙修道之术,所修炼的真气很纯,无色透明,而修魔的真气,则带了斑驳的杂色。班察那巴修炼的是魔法,体内真气自然是带了点淡淡青气,青龙子是九级丹仙的境界,自然一看便知。 凤九问道:“你这么早便回来了?旁边两位是?” 周瑜不善说谎,想要隐瞒两人身份也不可能,正嗫嚅着要说话,班察那巴微微一笑,说道:“凤先生,青龙先生,班察那巴在此。” 青龙子与凤九均是一阵惊愕,紫衣魔宫爱欲天王班察那巴的大名在江湖上早有所闻,没想到竟是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 青龙子说道:“原来是班察天王,久仰。怎么不在圣山待着,来金陵有何贵干?” 班察那巴笑道:“本是陪少主和公主而来。” 凤九惊讶道:“少主和公主?” 班察那巴用手一指周瑜:“这便是紫衣侯的嫡亲孙儿周灵。”又指着练洁依说道:“这是练神侯的女儿。” 她在江湖素有名声,想来不会骗人,凤九顿时无语,没想到江夏这小子真是魔教的。魔教中人也有这等老实庄重的?看江夏平日表现,倒似哪个修仙剑派名门正宗的弟子。 不过,练赤天可是天下魔教的巅峰存在,他的女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况且看这红衣少女天真可爱,一点也不像魔教中人。 练洁依觉出有两股神识在探扫自身内力,神识威力很大,远超于她,这种巨大的威压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不过她毕竟是魔王之女,并不害怕,反而微微一笑,说道:“练洁依见过两位前辈。” 凤九与练赤天有些交情,说道:“你们怎么会在此?” 练洁依笑得阳光明媚,伸手挽住周瑜:“当然是为了陪他啦!” 凤仙儿奇道:“你们认识么?” 班察赶紧解释:“他们一年前便订下了婚约。” 凤仙儿一听,顿觉天旋地转,收不住眼泪,转身便奔回房中。 周瑜带着两人回莲峰山庄让大家都有些惊讶,但一番解释过后,也便逐渐能接受了,出了凤仙儿。她对周瑜很有好感,相处日久,情愫暗生,没想到凭空里冒出一个他的未婚妻,直接让她无力反击。 周瑜走进凤仙儿房间,她冷着脸,说道:“你进来做什么,还不赶快陪你的未婚妻去?” 周瑜面红耳赤:“这个,这个,我也并不知道的。” =======================================================第二更啊 第二十二章 素手抚琴 凤仙儿说道:“姓周的,你说,你到底喜欢她还是喜欢我?”经过一番介绍,大家都接受了他叫周灵的现实。 周瑜说道:“我,都不喜欢。”尽管美女在侧,他心里只有白轻衣。她的倩影始终在他脑海里徘徊。周公祖忽然在他体内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这样痴情!嗯,这点像我!” 周瑜郁闷得很,对着周公祖说道:“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我怎么知道我曾经有过婚约!” 周公祖连忙说道:“理解,理解。你也别郁闷,看来这三个小姑娘都对你有情,你准备怎么办?” 周瑜问道:“我该怎么办?” 周公祖说道:“练洁依她爹那样害你父祖,又如此*迫青城派,好歹我也算是青城祖师,练赤天那小子,真是胆大!” 周瑜说道:“那是练赤天的事情,与练洁依无关啊。” 周公祖郁闷道:“也是,小丫头倒是天真可爱。凤仙儿也是不错,不过我感觉出来,你还是最喜欢白轻衣那丫头。算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处理,我修炼去了。” 周瑜也不想再去想这些,问道:“对了,您老人家修炼得如何了?” 周公祖嘿嘿笑道:“小子,恐怕我不久便要与你分离。” 周瑜懵道:“你去哪里?” “小子,这些天来,我在你体内安心修炼,已然汲取了本应属于你的许多灵气。况且我已度过最危险的时期。现在已经从凝气发展到元婴阶段,等我元婴成型,便要离开,将这大好的内天地,让与你。” 周瑜与周公祖相处几十天,已经深有感情,不意之间知道他要离开的消息,不禁大为挠头。他说道:“你老人家要去哪里修炼?” 周公祖说道:“等我从你体内出来,还是与你们一起吧,再去海外找些老朋友。哈哈,没想到我这么快便可恢复到丹仙境界!说来还是要感谢你了!” 周瑜心里由衷为他高兴,故意逗他:“看来以后再也治不了你了。” 周公祖嘿嘿笑道:“那是自然!” 他们两人一老一少聊得开心,但那是神识交流,也就短短一瞬的事情,转眼间便被凤仙儿的叫声打断:“周灵,你去死啊!现在不想看见你!”她被周瑜的回答给气死了,拳打脚踢把周瑜赶出了门外。 外面沈离叛、李从嘉正在窃窃私语,看见周瑜被踢出来,忍不住要笑,但看周瑜表情,只好强行忍住。周瑜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沈离叛笑嘻嘻说道:“周灵,我们可是看见你被仙儿拳打脚踢轰出来了哦。” 李从嘉换了副表情,说道:“我与叛叛正在商量在仙林建府开牙的事情,方才与师父师叔商量,我们在金陵城中处处受我那大哥掣肘,还不如暂时离他远点,好做长远计较。” 周瑜沉思道:“也好,既然要与李弘冀明着对着干,那就要有足够实力。我们在金陵城中发展势力,肯定会与他多次冲突,不如暂时隐忍,等实力壮大后再做计较。” 李从嘉兴奋道:“有师父师叔坐镇,我还会怕他不成?师父早说要建青龙帮,我们兄弟几个也该好好筹划了。” “好啊!师父当帮主,我就当护法吧!嘿嘿!一定要将什么石松子给杀得魂消魄散!”沈离叛还是忘不了他被暗算中毒的仇恨,差点死在石松子符咒之下。 李从嘉兴冲冲地拉着沈离叛找青龙子商量去了,周瑜心中想着白轻衣,准备趁夜色潜入燕王府中。他手中捏着前日白轻衣赠与他的刻有“轻衣如梦”玉坠,手中一片温润。 他走出凤仙儿居住的小院,练洁依偷偷站在院门口,俟他出来,猛的跳出,吓了他一跳。 周瑜拍拍胸口,差点被吓个半死,说道:“结依!你不要这么调皮好不好,吓死我了。” 练洁依郁闷说道:“以前你比我还皮呢,每次都是我吃亏,怎么你突然变了?” 周瑜说道:“我醒来后就是这性格啊,你真是莫要再顽皮了,也不小了,该有点淑女风范。” 练洁依摇头说道:“周灵哥哥,你似乎现在换了个人似的。” 周瑜爱怜地将手覆在她的头顶,抚摩了两下,说道:“丫头,今天赶了一天路,早点休息。明天叫仙儿带你们出去逛逛。” 女孩子天生对逛街有兴趣,一听说要逛街,两只眼睛直放光。练洁依笑着憧憬道:“明天一定要去采购足足的胭脂水粉,锦绣衣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周瑜听得眼珠一暗:“还是你们女孩子自己去吧,我最怕逛街。” 练洁依说道:“没劲。不和你玩,我找仙儿妹妹去。” 周瑜紧张说道:“她现在脾气不好,你千万别惹她!” “不用你管啦,我们自有话说。”练洁依给了周瑜一个白眼,进了凤仙儿的房门。 周瑜摇摇头,看着远处燕王府,宛如看见白轻衣倩影,心潮澎湃。 夜晚很快来到,他准备停当,站在山庄门口,深吸一口气,布下一个加速阵法,转眼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燕王府这些天加派了不少人手巡查,生怕再有人混进府中。 周瑜远远地便感觉出有好些丹仙级别的高手在王府守卫当中,他已使出阵法隐匿了自己气息,不是巅峰高手根本探查不出他的声息。他微微一笑,又隐身在了黑暗中。 白轻衣此时正素手抚琴,焚香以告,暗求上天保佑江夏一路顺风。 她手托香腮,在琴前沉吟,想着周瑜音容,不禁痴了。 周瑜隐身潜行,绕过数名丹仙级别高手,正要走到水榭门口。他听到白轻衣琴声袅袅,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高远。 他微微一笑,马上便要见到心爱之人,一振衣袂,便要飞上水榭! 水榭周围,也不过数十普通兵丁把守,肯定不会发觉他。周瑜十分放心,便衣袂飘飘,在空中飞行!他已是丹仙级别,这么数十丈的短短距离飞行,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快要飞到水榭楼上之时,一股强大的斥力将他挡住,再也前进不得半步!他已经看见白轻衣正低首抚琴,见她眉尖微蹙的神情,真是十分可爱。可是,是谁布下这等法阵,竟然连他也束手无策! 他虽是二级丹仙级别,但对阵法的领悟,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他的境界。但眼前这个阵法,竟然是他所从未见过的,十分古怪。到底是何人,布下的这等怪阵? 他心中大惊,想要离开,却听得口哨之声大作,这是王府中报警之哨!不好,被发现了!周瑜暗自说道。 ======================================================第一更哦~~今天是假期,要回家,赶紧先更上! 第二十三章 高手合围 他刚要离开,已经几道剑光飞驰而来,在他面前半空中落定。 当前一人,便是蓬莱掌门石松子!身后还跟着三四人,均是道袍穿着,想来都是修道人士。石松子剑光一挥,周瑜的隐身法阵已被破掉! 其中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说道:“石松子道友,我这大阵百攻不破,这少年想要硬闯,真是找死!” 石松子见面前少年面熟,却没想起来他便是前日与叶如霜共同出宫的宫女!他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王府中人,竟然敢潜入王府禁地,这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周瑜眼看陆续有剑光驾到,估计人数一多,他逃也无法逃了。这外面闹出如此大动静,白轻衣显然有所知觉,推窗而望,却见外面空中站了许多剑仙似的人物,她有些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她看见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背影,背对着她,消瘦独立,那些空中站着的剑仙显然就是要对付他的。 她一阵激动,喊出声来:“江公子?” 周瑜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我来了。” 虽然近在咫尺,却似是远隔了天涯啊。 她隔空问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周瑜眼中含着泪珠,含笑说道:“是啊,我带你离开。” 石松子冷笑道:“离开?怕是你都走不了。你是何人,报下姓名。” 周瑜眼看人越来越多,知道今日断然无幸,凄然道:“不报姓名又如何。” 那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说道:“小子,本尊亲自设下的七级大阵,你是第一个撞上的。被擒住也不算冤枉了。你可知道,王府之中,这里防备最严?你小子运气真背,往这里闯!” 周瑜进退两难,只得一战,他从腰间抽出太阿剑,在月色下寒光闪闪。 石松子是使剑的行家,眼睛一亮,说道:“太阿剑?” 周瑜笑道:“算你有点眼光。”他与玉松子对阵过,恨他出手凶狠,心想他俩师兄弟,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一振手中宝剑,寸许长剑气在黑夜中光明大盛,又暗自布下一个增长威力的阵法,准备与石松子对战一番! 石松子凝眉一看,惊讶说道:“你便是当日用五级联珠大阵与我师弟斗的那个少年?” 周瑜不说话,他与这种人无话可说,既然已经进退无路,干脆一拼! 白轻衣倚窗而立,看得真切,心中忧急,她虽不懂武功,也不通修炼之道,却也知道周瑜被这么多人围住,恐怕凶多吉少!她是一弱女子,周瑜若是被擒,也是因她而起。她素与燕王相识,知道燕王的手段,不禁为周瑜担心起来。 周瑜存了拼命的念头,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绝望,对方那十几名丹仙级别的高手虎视眈眈,石松子更是高深莫测,与他师父师伯一个级别,他怎么可能胜过? 石松子阴沉着脸,他欲要生擒周瑜以立威,他是燕王府首席供奉,俨然领袖,如若不能顺利拿下这个少年,以后也就不要混了。 他亮出掌中沧海剑,朝周瑜扑来。 周瑜仓促之间又布下一个防御法阵,这样攻守兼备,自恃能与石松子抗衡一时了。 可是,两人甫一交手,周瑜便觉得自己有多渺小,他根本不是石松子的对手!他曾凭借五级大阵与玉松子很是僵持了一会,但是当时玉松子大意,又被他从容布下五级大阵,所以这才被周瑜利用。石松子虽是玉松子师兄,但功夫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又是抱着立威的心态,上来便是全力。周瑜两个阵,被石松子轻松破开,他甚至来不及施展剑法,便被石松子如苍鹰博兔一般,将手中太阿夺去。 饶是他身手之快,也还是被周瑜剑芒划破衣袖。玉松子怒道:“小子,在你这个年纪,修炼到如此境界已是不易。怎敢伤我!” 周瑜身形急退!却重重撞在那无形大阵上,又被弹了回来! 白轻衣一阵轻叫,她太过担心周瑜,因此见他受伤,关切之深,忍不住叫了出声。 在场的个个都是丹仙级别高手,这声轻叹哪里逃得过他们耳朵!道道目光纷纷注视过来,本来还不曾注意这水榭中的白衣女子。现下一看,顿觉惊为天人,有个身穿浅蓝道袍的修真之士问方才自称布下大阵的灰袍道士:“玲珑子道兄,这白衣女子是谁?” 玲珑子低下声音,小声说道:“嘿嘿,这位可是燕王禁脔,你莫要起心思了。燕王外面女人无数,却不敢动这位。凡事一物降一物,蓝药师,你还是去别处物色吧!” 那蓝药师刚来王府不久,哪里知道这些!他一听是燕王爱物,便打消了这念头。 玲珑子格格笑道:“我这久光离合阵,便如一道无形的光罩,将水榭围住,百攻不破的。也难为这小子,石松子道友在前,久光离合阵在后,能坚持到如今已然不错了。” 一道青光闪过,青衣魔王叶如霜也出现在燕王府众人身后,冷冷地看着周瑜被石松子抓住。 石松子缴了周瑜的武器,唤出四名身披甲胄的王府护卫,着弟子卧云生监护,将周瑜押往王府大牢看管。那卧云生便是当日给了王天虎符咒那位,间接让沈离叛中毒的。他是石松子弟子,遵了师父之命,得意洋洋地走了。 燕王本来正搂着美女饮酒作乐,听到护卫来报,说是有人在听晚水榭前闯阵,被石松子抓住。燕王知道听晚水榭是白轻衣居所,急忙推开身上美女,披上外衣,匆匆赶往听完水榭。一群护卫紧紧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眼见危机消除,石松子命令游击将军王天龙带了几十名护卫留守,其余人散去。正在众人散去的时候,燕王带人匆匆赶到。他看着水榭楼上白轻衣,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宽点心,说道:“天龙,刺客呢?” 王天龙过来说道:“王爷,那刺客被押在大牢里,重兵看守,逃不掉的。” 燕王冷哼一声:“竟然在听晚水榭闹事,真是找死,待会去收拾他!” 他背着双手,拿出玲珑子给的一枚法印,不受任何阻碍地便突破了那无形久光离合阵,进入水榭之中。从人尽皆留在门外,分开守着水榭。 白轻衣隐约听得楼下脚步声响,她眼睁睁看见周瑜被石松子打伤,被人押往大牢,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无力地靠着墙壁,眼泪无声地流下来。现在该怎么办?她生怕从此再也见不着周瑜,那曾经与她近在咫尺的少年啊。 第二十四章 水榭对酒 燕王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他轻轻叩响了房门。 白轻衣良久才问道:“谁呀?” “是我,弘冀。”他声音开始变得温柔,一如多情的男子。 白轻衣连忙拿绢帕擦干泪痕,开了房门。 燕王如一杆枪也似,直直地站在门口,看见白轻衣,便露出笑容,细心问道:“轻衣,方才可曾惊了你?” 她摇头,低声说道:“不曾。” 燕王见她眼圈红着,问道:“眼睛怎么红了?” 她低下头去:“方才风大,被迷了眼睛。” 李弘冀关切问道:“那现在好点没有?我去召大夫过来。” 她连连摇手:“不用麻烦,很快就好的。” 李弘冀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方才那小子真是自不量力,硬往这大阵上闯。这久光离合阵一般的七级以下丹仙都无法破除,他没有吓到你吧?” 白轻衣摇头,担心李弘冀会伤害到周瑜,问道:“李大哥,你要把他如何?” 李弘冀咬牙说道:“他惊扰了你,便是死罪!” 她大惊,说道:“李大哥,他不过是触动了大阵,也不是死罪啊。” 李弘冀神情看着她,说道:“我专为你设了这久光离合阵,便是要保护你的安全。我不希望你受到半点伤害,要一生一世呵护你。那人不懂事,居然惊了你,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待会我便要去大牢拷问他!” 白轻衣一听周瑜要被严刑拷打,心中大急,眼泪都快掉落下来:“大哥,求你,不要伤害无辜。” 燕王冷哼道:“轻衣,这事关王府安全,你不要多管。” 白轻衣原本以为她求情,燕王会放了周瑜,哪里知道他不听劝说,非要提审周瑜。眼看劝说不得,登时没了主意,她不敢再去求情,怕被燕王怀疑。正在忧急时候,忽然瞥见燕王腰间令牌,眼睛一亮,有了办法。 她要偷了燕王令牌,趁机将周瑜救出王府。她装作若无其事,对燕王说道:“李大哥,你许久未来了,不如小妹敬你两杯酒,好吗?”说完对他破颜一笑,登时便倾了国城。 她一舒衣袖,露出雪白皓腕,从橱中拿出一壶酒浆。 燕王一嗅味道,笑道:“轻衣,这莫不是十五年陈的五粮液?” 白轻衣抿嘴笑道:“李大哥果然是品酒大师,酒在瓶中,尚未启封,便能闻到酒香,更能凭此猜出酒的品种年份,实在厉害,小妹佩服。” 燕王被她赞美,不禁骄傲,喝了一口她亲自倒下的美酒,说道:“我是酒中豪杰,想当年,百万军中,豪饮三日,单枪匹马,直冲南汉,连踹他十八座连营,那是何等风光快意!”他遥想当日,忽的想起来十五岁时南下征汉,身受重伤,若不是得白轻衣父亲白叔言相救,早就伤重而亡。他念及旧事,也不禁有些伤感。他忽的说道:“当初我与白先生共饮,他便是拿的这五粮液美酒。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喝到同样味道的好酒,真是让人追思往日啊。” 白轻衣一听他提起自己父亲,便也红了双眼,但又瞥见燕王腰间金牌,强忍着欢笑,又给他满上了一杯。她笑得眉目倩兮,请他满饮此杯,燕王心中根本没有防备,又贪看轻衣容貌,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几年前的黄毛小丫头,如今已经蜕变为绝代美人。他对白轻衣心中爱慕,但一来感念白叔言救命之恩,二来敬重她人美德尚,不忍也不敢动粗,这听晚水榭是他心灵深处最为纯洁的地方,偶尔来坐坐,便已满足。 如今美人殷勤劝酒,他岂有不喝之理?于是酒到杯干,向来不拒。 白轻衣有心让他喝醉,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将他灌醉。燕王终于趴下,沉醉不起。 她试探性地喊了两声:“李大哥?” 燕王不再回答,显然已经真醉。白轻衣忍不住心头狂跳,大着胆子,迅速将他腰间令牌解下,收好。做完这一切后,白轻衣喊王天龙将燕王抬走。 王天龙带着两名护卫,蹬蹬蹬蹬跑上楼来。见到王爷醉成这样,王天龙连忙上前,弯腰将燕王背在身上,对着白轻衣告辞之后,便将燕王带走。 白轻衣收拾了一下房间,手中抚摸着令牌,心中盘算如何将周瑜救出。 她正在犹豫踌躇时候,却见门外闪过一个身影,正在惊讶处,一名中年女子已然在她面前现身。 这女子正是青衣宫主叶如霜,她起码有七级魔王的境界,对应七级丹仙,潜入久光离合阵不被发觉,那是轻而易举。 白轻衣惊讶问道:“你是什么人?” 叶如霜笑答:“我是江南青衣宫宫主,周灵,哦,也就是江夏的姑姑。” 白轻衣听得又惊又喜,说道:“啊,姑姑,你来得太及时了。你来了,他就有救了。”她一时激动,说得快了一些。忽然想到叶如霜是周灵的姑姑,顿时羞红了脸。 叶如霜看她表情,问道:“怎么了?” 白轻衣拿出燕王令牌,说道:“周灵被燕王抓住,囚在大牢里。这是燕王的令牌,我见人用过,令牌一出,莫敢不从,您快拿着令牌去救他吧。” 叶如霜没有去接令牌,而是静静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生得美而不言,娇弱可怜,却甘愿冒险去救周瑜。叶如霜心中喜欢她,不愿她留下被燕王痛责,想要带她一起走。 “你也跟本宫走吧,我带着周灵与你一起出王府。从此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叶如霜伸手去拉她。 白轻衣愣住,她的手被拉住。叶如霜只觉得一片冰寒彻骨,肌肤滑腻却冰冷。 “要离开了么?”白轻衣喃喃自语,她要离开这里了。自从父母被害,她便住在王府之中,已有三四年了,本以为会就此终老王府,郁郁终生,却没想到会有离开的一天。 从此后,江湖远,无声话短长。儿女携素手,江边烟雨任平生。她与周瑜出去之后,会是楚天辽阔,纵情高远么? 是啊,拿了燕王令牌,冒充救人,燕王醒后必然要追究于她。她自己心知燕王对她有情,她岂能不懂!只是不甘而已,尽管在王府中锦衣玉食,享尽荣华,那也非自己所愿。她与周瑜真可谓是一见钟情,并认为余生再无可能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即使跟着周瑜,浪迹天涯,那又如何? 白轻衣将令牌递给了叶如霜,点头说道:“好,我与你一同去救他。” 叶如霜点点头,双手紧握她手,默念一个法诀,两人便消失在水榭之中。 她们绕过这久光离合阵,走出五十丈才显露身形。 白轻衣第一次亲身感受神奇,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充满了好奇。两人并肩而行,叶如霜握住她手,感觉出脉搏心跳加快,知道她是惊奇激动。于是叶如霜微笑着问她:“方才隐身的感觉如何?” =============================================第一更送上!!!在家的感觉不错,很开心哦。 第二十五章 爱恨纠缠 白轻衣点头说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神仙术法!我从前以为能够移山填海只是传说,不过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个世界。” 叶如霜笑道:“等救出周灵,我们出了王府,你若有心学,我可以将一些教给你。” 白轻衣也笑道:“那便多谢了。” 两人边说边笑,沿路遇到王府的护卫,见到两人都纷纷避让,口称“白小姐”。看来白轻衣在王府中威望极大,这也是燕王给的面子。 一路迤逦行来,大约走了好几里地,怕被一些厉害人物发现,因此绕了不少道,这才到了王府大牢。 叶如霜见门口有两名护卫,拿出令牌,说道:“方才新来的犯人可在?” 一名护卫低头说道:“正严密看管,石松子仙师的弟子卧云生上师在里面亲自监督。听说王爷待会要亲自前来审问那小子。” 叶如霜面沉如水,说道:“我奉王爷之令,要将他带走,由王爷亲自审问!你速速带我前去。” 那护卫看了一眼白轻衣,被她绝色所惊,顿时心旌神摇,不能自已。叶如霜厉声喝道:“狗奴才!没见我手中令牌?” 另外一名护卫连忙拉着他一起跪下,说道:“恕罪,奴才该死!” 叶如霜高傲地挺着胸脯走进了大牢,白轻衣心怀忐忑地跟在身后。 大牢通体以厚重岩石砌就,铸铁栏杆将大牢分成两边牢狱,中间走廊,一径深入,不知几许。每间牢房外都点着脂油灯,大牢里关着的人并不多。大多牢房房间都空着,叶如霜带着白轻衣一直往里走去。 关押周瑜的牢监在最深处,卧云生带着两名师弟,守在周瑜监外。 叶如霜走过去,卧云生一见她,便站起来,叫道:“叶宫主。” 白轻衣跟在身后,面貌隐在火光的阴处,但火光跳动,更见她风姿绰约。 叶如霜说道:“刺客招了没有?” 卧云生恭敬说道:“回宫主,家师只是命令在下在此守着,防止刺客有同伙劫狱。” 叶如霜手执令牌,说道:“王爷命我将刺客带去审问,你将门打开。” 卧云生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知道是真的,便拿了钥匙,将牢门打开。 周瑜正自瞑目养神,听见外面喧哗,睁开眼睛,竟然看见叶如霜面带微笑进来,白轻衣竟然也跟在身后!他惊喜万分,说道:“轻衣,姑姑,你们怎么来了!” 他要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便将叶如霜与白轻衣两人来意暴露,卧云生一听他们关系不对,哼了一声,立即拔出佩剑! 叶如霜反应极快,龙渊剑已然在手,转身刺出,一剑一个,卧云生带着两名师弟,无人能够得免,捂着喉咙,汩汩鲜血从指缝间流出。卧云生睁大了眼睛,似乎死都无法相信叶如霜会这么快对他下手。随着叶如霜剑光荡处,卧云生元婴出窍,另外两人元神也散逸出体。 叶如霜再怎么随和,也是天下十宫魔王之一,她三剑杀了蓬莱派三名弟子,眼睛都不眨,更是拿出了一只招魂幡,将三人魂魄吸了进去。 白轻衣冲进监牢,抓住周瑜的手,粲然一笑,这一笑,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周瑜又是欢喜,又是担心,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轻衣声如银铃,笑如明月,说道:“没有我,可救不了你。” 叶如霜怕他们儿女情长,不能自已,赶紧说道:“我们还是快出去吧,借用了燕王的令牌,抓紧时间逃出去要紧。” 周瑜心中一凛,抓着白轻衣的手,柔声说道:“谢谢你来救我。” 她臻首低垂,粉颈微红,害羞地说:“为了你,再危险我也要来。” 三人匆匆走出牢笼,到了门口,两名甲士看见他们出来,也不敢多问,低头静送他们离开。 等到他们走远,两人交流起来:“二哥,你说,今天这二位过来,是不是有点怪?” 那个被称为二哥的说道:“也对啊,平时那白小姐深居简出,很少出来,今天居然亲自来大牢提人。狗子,你说蓬莱派的道士们怎么还不出来?” 狗子也奇怪道:“是啊,人都提走了,他们还在里面做啥?” 二哥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不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两人晃悠晃悠进了大牢,在最里面发现了卧云生三人的尸体,这才意识到,有人劫狱了! 周瑜等三人出了大牢,便径直朝王府大门走去。 一路上无人阻拦,由于石松子将王府护卫派到各处巡查,王府大门防守竟然是最松懈。 护卫们见叶如霜施施然而来,周瑜和白轻衣已被隐藏在隐身阵法中,除非石松子级别的高手,才会发现。护卫知道叶如霜是燕王的贵宾,自然不敢问她去哪里,便让她出了王府。 三人离开王府有了一段距离,这才显出身形。 叶如霜松了一口气,说道:“这里距离王府已经很远,应该没有多大危险。你们赶快走吧,走得远远,不要让燕王发现,否则以他性格,定要闹得翻天覆地,也要将你们找出来。” 白轻衣摇头说道:“他就算找到我,我也不会回去的。” 周瑜深情看着她,他心里明白,他们两人,这下子就算生生世世,也不会再分离。 叶如霜说道:“这下救了你出来,燕王酒醒后肯定会查出来是我与白姑娘拿了令牌,假冒他的命令将你放出。我在王府也待不成了,还是回姑苏吧。你们愿意跟我回去么?” 周瑜与白轻衣对视一眼,彼此情意都在眼中。两人双手紧握,周瑜说道:“多谢姑姑,等此间事了,我定当前去拜访。” 叶如霜知道分离就在眼前,她叮嘱说道:“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办,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你我便在此分手吧。你肩负大任,凡事不要冲动,遇事多冷静。”她看了白轻衣一眼,她素有相人之术,知道两小情感纠缠,叹一口气说道:“莫要太过儿女情长。” 白轻衣何等聪明!她脸色一红,低下头去。 周瑜听得长辈提点,心中十分温暖,他本是感性之人,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叶如霜拿出两枚丹丸,递给周瑜,说道:“这是我父亲当日在时,炼制的甲子丹,服食一颗能增长一甲子功力。你我三人相识一场,又是亲人,真是缘分了,便赠与你们吧。以后若有什么难事,来青衣宫,我定当替你们解决。” 他两人只得点头,静听教诲,然后目送叶如霜离开。只见剑光划过天际,叶如霜消失在眼前,一直向东方飞去,良久方息。 “走,我们回莲峰山庄。”周瑜拉着白轻衣,两人走在黑夜的街巷中,彼此偎依,心中却是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说实话,遇到这样的mm,我也无法自拔的!!第二更送上~~~ 第二十六章 甲子神丹 白轻衣被他牵着手,却仿佛将自己一生交与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男子。她本不是容易冲动的人,却如此轻易地被他虏获了芳心。 前路正如这黑暗的巷子一般,没有一丝光亮,但是只要有他在身边,牵住她的手,她的心,便会安定,愿意跟着他,去天涯海角。 他们回答莲峰山庄,已是半夜,人们都已入睡,周瑜也不想吵到别人,便在自己房中安排白轻衣休息。而他自己,则取了一颗甲子丹,服下之后,开始修炼。另外一个甲子丹,他准备留给白轻衣,助长她的功力,以使她能够自保。 他已是二级丹仙的境界,服下甲子丹后,坐在院子天井中,盘膝而坐,身下是冰凉沁骨的石头。 那甲子丹果然是增长功力的良药,他服下之后,便觉得体内丹田中生出的内力变得比往日粗了十倍不止。这一甲子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以前修炼时候,那真气出来,不过是涓涓细流,而且很难聚集在一处,但是这甲子丹的药力十分显著,周瑜足足可以感觉出来丹丸所化的功力在体内汹涌澎湃。 他本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周公祖,但是周公祖修炼正处于紧要处,一般都不会停止修炼。周瑜只能自己来摸索。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内力汹涌澎湃,比未服药前增加了十倍不止。他感到这些内力正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不断开拓着新路。这便十分令他痛苦,只好慢慢将这些新增的内力引导到正确的脉络里,回归正途。 这时他体内内天地的气海金丹被雾气缭绕着,不断地吸收着导入气海的内力。丹田内天地也不断扩大,将那些疯狂产生的多余内力给储存起来。 周瑜已经能够很明显感觉出这颗甲子丹的妙用,他连续运行了两个大周天,配合“养生诀”的精要,将体内经脉一一贯穿打通,并且将多余的内力储存到丹田中。等他长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然感觉自己进入了三级丹仙的境界!要知道,越是往上修炼,难度则是越大!周瑜疯狂晋级到二级丹仙,已是十分难得的成就。他年纪轻轻已是三级丹仙境界,的确厉害。 他站起身来,走回房中,白轻衣已然和衣睡去。她的睫毛轻轻跳动,嘴角似乎还带着微微笑意。周瑜怕她着凉,给她将被子盖好,这才走出来,借着漫天星光,调息打坐,将甲子丹所带来的神奇功效在体内试演。 周公祖修炼完一个周天之后醒来,赫然发现周瑜体内多出不少真气,便惊讶问道:“小子,你似乎内力变强了嘛!” 周瑜详细将这一切都说与他听了,周公祖啧啧赞道:“小子,你自小学的便是正宗青城心法。青城心法博大精深,养生诀也是很好的调息内功的方法,你又爱诗词文字,从中间悟到不少,因此是舟楫已成,水渠未济。如今突然加入了一甲子的功力,以你的领悟,完全可以驾驭,因此这才能够顺利将功力引导,并加以利用。你若能继续领悟,以你丹田气海内储存的功力,短时间内晋级到四级丹仙也有可能。” 周瑜经他指点一番,闭目再做调整,果然更见效果。他如同久旱之人见到甘霖,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将周公祖抛在了一边。 这番调息,时间过得很长。他终于能够将这吸收来的功力运用自如,三级丹仙的能力展露无余。他睁开眼睛,长身而起,天色已然大亮。外面有些寒冷,但他体内真气充沛,流转不息,根本不惧寒冷。 院子里来了一群小鸟,叽叽喳喳,一点也不怕人,周瑜呼吸着难得的早晨空气,心情无比愉悦。他经过一夜的修炼,已然达到三级丹仙中期的境界,他感觉三级比之二级,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不过到了三级丹仙中期,往上升级就越来越难。即使如此,在同年龄中人之间,周瑜也足以傲视了。 他想要进屋看看白轻衣,却见她已经起来。她冲他灿烂一笑:“公子早。” 周瑜上前拥住她:“怎么还叫我公子,不能叫我名字么?” 白轻衣手指在他脸上轻轻一划,笑道:“不喜欢叫你的名字,以后就叫你相公吧。” 周瑜哈哈大笑:“这个我喜欢!” 外面有人说道:“你喜欢什么呢呆子?” 周瑜一听,脸色都变白了,原来听声音便知道是练洁依来了。 话音刚落,练洁依与凤仙儿两人施施然进来。练洁依一身火红衣裙,凤仙儿则穿了黄色轻纱笼袖裙,三个女孩子聚集在一起,颜色各不相同,争奇斗妍,竟一时难分轩轾。 白轻衣拉住周瑜的手,问道:“相公,她们是谁呀?” 练洁依已然变了脸色,问道:“呆子,她叫你什么!” 凤仙儿更是气得半死:“好呀,昨天回来带了洁依也就算了,今天居然又有人叫你相公!当日救你真算是救错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贼,*大萝卜!” 周瑜红了脸,说道:“不是这样,我与轻衣,情投意合。” 练洁依怒道:“周灵,没想到我看错了人!”她从袖间拿出那管碧玉珊瑚笛,摔在地上,不解气地踩了两脚,说道:“*贼!还给你!” 周瑜压根就没见过这碧玉珊瑚笛,不知道这是当日周灵送给练洁依的定情信物。练洁依脸上挂着泪珠,小手一伸,说道:“拿来!” 周瑜纳闷道:“拿什么?” 练洁依说道:“我娘留给我的玉簪!” 周瑜摇头说道:“对不起,我没有。” 白轻衣问道:“相公,你们在说什么?” 周瑜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练洁依是练赤天爱女,向来便是心高气傲,她心中早已视周灵为夫,没想到他竟然移情别恋。她恨恨将脚一跺,怒道:“周灵!你将我娘的遗物还我!” 周瑜十分无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凤仙儿乖巧,笑着说道:“你们不要争了,共侍一夫也是可以的。” 白轻衣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皱了鼻子,说道:“你们已经订婚了?” 练洁依气呼呼指着周瑜说道:“你自己问他!” 周瑜说道:“据说,我在失忆之前与她订婚了。” 白轻衣呆呆地看着周瑜,眼泪便要滚落,她迟疑问道:“你真与她订婚了?” 周瑜点头说道:“是的。” 第二十七章 觐见父皇 白轻衣芳心大乱,哭着说道:“你既已与她订婚,为何还要说爱我?” 周瑜抱住她,说道:“你不要哭,我,我真是爱你的。” 练洁依听得两人甜言蜜语,妒火中烧,再也不想听下去,她捂住耳朵,大声叫道:“你们不要说了,我走就是!周灵,我不要你了,我走了!” 周瑜心中歉疚,又不想她走,赶紧拉住她:“洁依,你不要走!” 练洁依微微一笑,说明周灵心里还是有她。 白轻衣嘴巴一扁,她放弃所有便是要与周瑜在一起,可是如今他却*多情,没想到所托非良人,心中失望。 周瑜一看,两边都让他为难,干脆一手拉住一个,说道:“我想好好照顾你们两个。” 这下两名女孩子都是芳心可可,被他甜言蜜语打动,互看一眼,微微一笑,都低下头去。 凤仙儿一看不干了,怒道:“想不到你这呆子竟然也会甜言蜜语!原以为你最老实,现在看来你最不老实!” 周瑜正自没主张处,门外传来大笑:“好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真是不公啊!”沈离叛和李从嘉推门进来,沈离叛说道:“师弟,你出去两天,带了两个绝世美女回家,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他看着凤仙儿,目光中似乎意有所指,凤仙儿走过去,说道:“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沈离叛摇头说道:“这位王爷也有了意中人,这位书呆子居然有了两位美女,就可惜我单身一人。唉!”他说完之后抬头仰望晨空,大叹口气。 凤仙儿大声说道:“师兄,不要担心!” “哦?”沈离叛满心欢喜,一心只等凤仙儿下文。 凤仙儿嘿嘿笑道:“师兄,你好好修炼,等你练到九级丹仙,到时候可以随意强抢民女!” 沈离叛大失所望,不想理她。 李从嘉只是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 周瑜正在尴尬,见到李从嘉,赶紧转移话题,问道:“方才叛叛说从嘉有了意中人,那是谁家的小姐?” 李从嘉笑而不谈,只是看着白轻衣和练洁依,说道:“两位弟妹一红一白,倒如白玫瑰与红玫瑰,令江夏兄难以取舍吧?” 沈离叛睁大了眼睛,说道:“慢着。师弟你小子到底叫什么,把我们都搞乱了!” 凤仙儿撅着嘴说道:“还是叫江夏顺口一些,以后还是叫江夏吧,反正我们心里知道你原名叫周灵就可以。” 一群人之间,只有练洁依有点不大情愿,但她也拗不过这么多人,只好随了主流。 练洁依心里舍不得周瑜,虽然不太情愿与白轻衣共同爱上周瑜,但也没办法。 经过商讨,大家决定要搬到仙林去修炼,并要在那建筑一处庄园,作为青龙帮的总舵。 中午凤九面罩寒霜地进来,见到周瑜,说道:“你过来,有事与你谈。” 周瑜跟随凤九来到山庄花园内,这里四面通透,假山池塘,亭台水榭,应有尽有,虽说地方并没有燕王府大,但也精致有趣。 凤九凝眉说道:“你可是将白姑娘从燕王府带出?” 周瑜说道:“是啊,她坚持要跟我走,我很喜欢她,以后再也不会与她分开。” 凤九说道:“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听说昨晚燕王府出了刺客,被抓住之后逃掉,同时将你与白姑娘两人画影图形,现在正全城悬赏万两白银通缉你们。” 周瑜惊讶道:“万两白银?这燕王还真肯下血本!” 凤九笑道:“那燕王肯定是恼羞成怒,而且你们对他来说一定十分重要。” 周瑜点头说道:“我听轻衣说过,燕王对她有爱慕之心。这次她将燕王灌醉,又偷了他令牌,将我救出,他肯定是十分痛恨我们了。” 凤九沉思了一会,说道:“燕王的人马正在城中大肆搜查,如果被他查出我们在莲峰山庄,势必会连累到从嘉。从嘉虽然也被封为郑王,但气焰远远不如燕王,在皇帝心目地位也与燕王不可同日而语。此时如果让从嘉与燕王正面交锋,必败无疑。” 周瑜明白凤九的意思,说道:“那我们便从山庄撤出,回到仙林居住。” 凤九点头道:“目前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周瑜问道:“什么时候搬?目前这个时候城内外查得特别紧,我们能出得城去么?” 凤九说道:“等师兄回来,我们商定一下,便安排出城去吧。大家都撤往仙林,再安排人建造庄院。” 周瑜点头称是,周公祖在他体内欢欣鼓舞,仙林村天地灵气充足,正是修炼绝好场所。 凤九与周瑜谈完之后,又去找李从嘉与沈离叛,周瑜也有自己事情要做,他身后有两个女孩子需要照顾,这让他无比烦神。 当日下午,大家便决定要集体回返仙林。 李从嘉知道如果要出城,肯定要与燕王冲突,于是决定要进皇宫,以获得父皇的批准。 他带了沈离叛、阿大、阿二三人进宫,要当面觐见父皇! 正如沈离叛所说,李从嘉真的遇到一名足以让他心动的女子,她美得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但是,却有一桩,她是父皇的宠妃! 八月初八是李从嘉父皇李瑶的四十寿诞,他进宫为父亲祝寿,没想到却在寿宴上看见了年仅十六岁的周娥皇。她是李瑶的妃子,弹奏了一曲《琵琶行》,震惊四座,李瑶当即赏赐一柄烧槽琵琶。 也正是在这寿宴上,李从嘉对周娥皇产生了爱慕之情。尽管周娥皇是李瑶妃子,却刚刚进宫不久,还未曾得到李瑶宠幸。她对李瑶这个半老头子并没有什么好感,相反的,英俊潇洒,又极富才名的王子李从嘉,则让她顿生慕少艾之心。 两人在寿宴之上几下眉来眼去,从眼神中便知彼此情意。李从嘉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受。欢喜的是他终于遇到自己梦中的女子,难受的是这女子是父皇的妃子。 两人分立宫墙内外,靠着书信传情,却不得见面,这种咫尺天涯的感受,比思念还苦。 李从嘉进入宫中,先去母后拜见。 他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十五岁才正式开府建牙,但却三日进宫要见一次母亲。对于母亲后宫,自然是轻车熟路。他带着沈离叛与阿大阿二,直接进了宁怡宫。 他远远走来,早有内侍瞧见,忙进去通禀。 等到他走到宫前,宫女德芳已经迎上来:“郑王殿下早安。” 徳芳生得明眸皓齿,眼波清媚,看见李从嘉,眼睛都笑弯了:“殿下,今天来得好早。” ================================================================回来咯~~~~继续更新,新的一周,大家继续支持我啊~~~什么都要~~~ 第二十八章 兄弟相残 李从嘉微微一笑,伸手从腰间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徳芳,问道:“母亲近日身体可安好?” 徳芳笑嘻嘻接过银子,说道:“谢殿下赏赐,皇后身体可好了,只是常常念叨你们兄弟两个。方才她正与燕王叙话,听说您来了,要您赶紧进去呢。” 李从嘉眉头一皱,说道:“他怎么也来了?” 他与燕王李弘冀是一母所生,两人小时还好,但长大后为了太子之位,李弘冀处处与他作对,甚至要置他于死地。这两年来,愈演愈烈,目前已经势成水火。没想到燕王今日也来请安,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只能进去。 沈离叛与阿大阿二便在宫内随意走动,李从嘉一人进去拜见母后。 他远远便听见母亲的笑声不断,便推门而进。母后正斜倚在锦榻上,李弘冀则侍立一边,正与母后讲些笑话,将母后逗得前仰后合。他一进去,房内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对上,燕王乃是领军数十万的大将军,怎会惧怕李从嘉的眼神! 李从嘉呵呵笑道:“母后早,大哥也在啊。” 燕王正拉着母后的手,说着笑话,见李从嘉进来,索性大方一点,笑得无比诚恳:“二弟,母后刚刚提到你。真是巧合了,你怎么说到便到了?” 李从嘉见燕王表里不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光看他此时笑容,谁能想到他常在背后对自己下杀手?他有心不理燕王,但在母后面前,怎肯伤了母亲的心!他微笑道:“儿子想念母亲,所以便来进宫请安了。只是大哥平日里军务倥偬,怎么有空?” 燕王说道:“今日我王府中发现刺客,担心母后安全,匆匆赶到宫中着人好生提防。”他双手一拱,面向父皇所在的长乐宫,说道:“儿臣更要向父皇请一道旨意,全城封锁,捉拿刺客!” 钟皇后讶异地问道:“是什么刺客,这等嚣张!冀儿你可曾受伤?”她站起身来,关切地拉住燕王的手问道。 燕王动情说道:“有劳母后挂怀,儿臣所幸并未受伤。只是担心刺客凶悍,万一进了皇宫,十分危险,还请母后多加小心。” 皇后问道:“那刺客是什么人?难道是别国的高手?” 燕王看了一眼李从嘉,若有所指地输到:“如果是别国高手,弘冀加派人手小心行事便了,就怕是朝中有人与儿臣作对,知己知彼的,倒是难防别人暗中下手!” 钟皇后怒道:“你是大唐皇子,谁敢动你!” 燕王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子可并不只我一个。”他说完之后便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从嘉。 李从嘉心想,你平时里三番五次遣人杀我,现在居然要反咬我一口!他赶紧说道:“母后,儿臣前几日也被人暗杀过,好在我的两名手下誓死护卫,又得人相救。” 钟皇后气得凤冠珠佩乱抖,怒道:“是谁人如此大胆!敢害我两位皇儿?” 燕王与李从嘉怒目而视,互不相让。 燕王心中想道,这二弟平时都是谦和稳重,也从未与自己正面对抗,今天这是怎么了! 钟皇后说道:“难道暗中加害你们二人的是太弟李景遂?” 兄弟两人都没答话,依旧彼此对视,钟皇后哪里想到他们二人会兄弟相残!只是一心意会,以为是李景遂下的毒手,登时便勃然大怒。她怒道:“那李景遂也别欺人太甚!储君之位都让给他了,难道还想对我两个儿子下毒手!”她爱怜地看着自己一对儿子,两人文武兼备,一个生得英明神武,一个面相英俊潇洒。她手抚两人,说道:“你们亲生兄弟,一定要和睦相处。本宫听说你们有些不和,但你们一起来看我,我相信母子连心,你们都是母亲的好儿子,不会让我伤心。” 燕王说道:“母亲放心,我是大哥,会让着二弟的。” 李从嘉听得难受,站立起来,冷冷说道:“不劳大哥关心,目前你在金陵城中权欲熏天,我还是当退让三舍的好!” 燕王眉目不住跳动,说道:“你什么意思?” 李从嘉说道:“从明日开始,我要迁出金陵城,省得大哥看我不顺眼!” 燕王怒道:“你可要将话说清楚了!” 钟皇后见到兄弟二人反目,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气道:“你们两个不肖子!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 燕王恶人先告状,跪倒在钟后脚下,哭诉道:“母后,儿臣得知刺客便是二弟派来的!” 钟后惊道:“从嘉,此事当真?” 李从嘉咬牙说道:“大哥此话,纯属诬蔑!母亲你也知道从嘉自小便恬退隐忍,不肯与人争,我与大哥并无利益冲突,就算他想做什么太子,也由得他做去!从嘉只想陪在母后身边,此后母后颐养天年!”他也一头跪倒,伏在地上哀哀痛哭。 他这一招极为高明,第一表明自己心志,从无加害之心,第二以正自己孝心,第三有力地反驳了燕王。 果然他跪倒之后,皇后心中大为踌躇,这两个儿子,一个鹰视狼顾,从小便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另一个则沉湎于琴棋书画,若说两人之中有谁觊觎太子储君之位,那也只可能是燕王李弘冀。她长叹口气,对着二人说道:“你们都起来说话吧。兄弟这样,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两人依言起来,各自以为得计,暗中欣喜。 短短时间之内,皇后心中已有了计较。她知道大儿子向来强势,二儿子此时主动提出要搬到城外,避免两人冲突,显然已是摆明了态度。她淡淡说道:“你们跟我去见皇上。” 两人都是心中欢喜,表面却不露声色。 钟皇后唤过徳芳,问道:“皇上在哪里?” 徳芳小声说道:“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 钟后说道:“那速速安排,我们过去见驾。” 半个时辰之后,李弘冀与李从嘉双双跪在御书房,皇帝李瑶坐在书案前,怒气冲冲。钟皇后则是一脸平静,正在小声劝慰。他们两人是结发夫妻,相守已经二十余年,面对雷霆大怒的皇帝,也只有钟后能够如此平静。 良久,李瑶长出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逆子,真是要气死朕!” 李弘冀与李从嘉兄弟二人伏在丹墀之上,口中说道:“父皇恕罪!” 李瑶说道:“朕与太弟兄弟情深,初登大位便立他为储君。这些年来,你们也都看到了,朕与太弟各主内外,他在外征战为朕分忧。你们怎么就不能学学朕?兄弟就不能和睦相处么!” =======================================================今天第三更了~~~ 第二十九章 开府建牙 钟后说道:“皇上消气,他们兄弟二人,自小情分便是很深的,长大了性格不合,多少有些冲突。但情分还是在的,这次从嘉主动提出要退出金陵城,住到城外去,想来也是不愿意与哥哥发生矛盾和冲突,其心可嘉。” 李瑶沉思了一阵,说道:“嘉儿,你有这份心,也算是难得。父皇懂你心思,你从小便爱好诗文,这京城人心叵测,波谲云诡,让你掺杂其中,真是难为你了。那朕就准了你所奏,只是不知你要去哪里?还是不要离你父皇母后太远的好,还要时时进宫问安的。” 李从嘉听见父皇已然答应自己所求,不禁大喜,笑道:“谢父皇,母后!”他眼角瞥了一眼钟后,感激之情全在眼神之中。 他继续说道:“儿臣前些日子出城走马郊猎,走到城东一处叫做仙林的小村,那里风景优美,如诗如画,儿臣很是喜欢。” 李瑶大笑道:“甚好!朕也真想带着你母后,找一小山村隐居,过着平凡人的日子。可惜啊,今生无望了,只能幽居这深宫之内。别人见朕为一方之主,逍遥自在,哪里知道朕是如坐针毡、战战兢兢!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我大唐夹处南北之间,首当其冲。朕虽文弱,但也想这开疆辟土,重现祖宗荣耀。冀儿你天生神力,勇武过人,在军中也颇有威望,当为朕多多分忧。” 李弘冀见父皇看重于他,激动不已,大声说道:“儿臣定当鞠躬尽瘁,百战疆场!为父皇江山一统而努力!” 李瑶呵呵大笑,方才的不快已经消弭,他问道:“嘉儿,你此去仙林,要多少兵甲护卫?朕悉数拨与你。” 李从嘉心想大哥在军中爪牙众多,关系盘根错节,就算父皇拨给自己再多的兵士,到时候也只是为燕王张目,还不如不要士兵护卫的好。他干脆表示出超然的姿态,说道:“儿臣此去,并不是与人争权,只要带几个随从仆人便是了。” 李瑶想了一想,说道:“也好,朕派最好的工匠给你建造府邸。” 李从嘉拱手道:“多谢父皇。” 李弘冀又说道:“父皇,近日儿臣府中发现刺客,不幸被他逃了,儿臣想全城搜捕。” “什么刺客?”李瑶问道。 燕王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并隐约指出李从嘉便是幕后指使。他只是隐瞒了白轻衣盗走令牌将人救走之事。 李瑶皱眉说道:“冀儿你莫要胡乱猜测,你二弟已经主动退出了京城。此事你休得再提!至于捉拿刺客,你可在城门加派人手,不过不要再去惊扰你二弟!” 燕王眼见事情已成定局,今日进宫收获良多,起码李从嘉退出金陵,从此不再是他夺储阻力,只得说道:“儿臣遵命。” 眼见一家四口重归于好,李瑶与皇后对看一眼,相视而笑。 李瑶说道:“我们一家子好久不曾一起吃过饭了,今天中午一起进午膳吧。” 座下兄弟二人互看一眼,彼此再无敌意,说道:“是!” 用完午膳,李从嘉率先告辞,他带着沈离叛与阿大阿二等三人出宫。 沈离叛问道:“皇帝准你所奏了么?” 李从嘉冷冷说道:“我大哥处处与我为敌,方才在父皇面前,还要嫁祸于我。不过我主动提出退出金陵,也算是暂时解除他对我疑虑。接下来我们的行动,便要更加秘密才是。” 沈离叛说道:“那是自然,燕王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别看今日他装好人,说不定明日便要派人来刺杀。” 李从嘉昂然笑道:“你我兄弟在此,还有师父师叔在,惧他何来!今日咱们暂且退出金陵,他日便要重新杀将回来!”他马鞭直指皇宫,眉目中充满了自信。 沈离叛笑道:“无论你在哪里,兄弟都挺你!” 李从嘉盘算道:“如今我们暗中建立青龙帮,以师父和师叔为首,招贤纳士,更有你与江夏两人相助,就是不知道雷音与多情二人,现在在哪里。” 沈离叛悠然神往:“遥想当初我们兄弟四人,也是雄霸金陵一方啊!这两个小子,若是能够回来,咱们四人再加上天赋超绝的江夏傻小子,真的是能够与燕王一拼高低了。” 李从嘉笑道:“好!咱们这边兵发仙林,卧薪尝胆,留待来日!” ======================================早上第一更,上班第一天~~嘿嘿 第三十章 再遇故人 十国会盟一战,大周大获全胜,只是郭雷音的雷音枪被练赤天拦路抢走。 虽说雷音枪与听雪刃是郭家传宗至宝,但对于柴荣来说,胜了契丹,夺得盟主之位,这比什么都重要。 八月十八日,大周朝大赦天下,皇帝柴荣收郭雷音为义子,并册封其为太子。其余四名少年将军,周灵、高怀德、慕容美、曹彬四人均加封为镇南、镇北、镇东、镇西将军。其中周灵为一品镇北将军,正应了柴荣要他击败杨继业的承诺,曹彬为镇南将军,高怀德为镇西将军,慕容美为镇东将军。 周灵现在由无业游民一跃而成大周一品武将,虽说是个虚衔,但听上去足够自豪了。五人如今如日中天,众多文武百官纷纷拉拢,因此日日饮宴不断,都赶着巴结。 从吏部侍郎黄冠中府上出来之后,周灵骑着一匹黄骠马,这马虽然高大轻健,但毕竟坐着不大习惯,忽的想起自己坐骑小白马还在温别野那里养伤。小白马是苏七七心爱坐骑,平时借与周灵坐乘的,八月十五晚上被周灵弄伤了前蹄,事起仓促,只得暂时寄放在温别野处。 周灵想着当日曾与温别野约在太白居酒楼见面,便骑着黄骠马三步一摇地来到了酒楼。 酒楼后面有一马肆,他那匹黑马正自站立在马槽前,慢条斯理地吞嚼着饲料。见到主人过来,顿时激动,一阵嘶鸣,鼻子里喷着热气,要往周灵身上凑去。 周灵眉开眼笑上去,看着它受伤前蹄,已然伤愈,使劲在它臀上一拍,嘿嘿一笑,忽然一想不对,这马是匹母马。那马马尾一扫,在他脸上轻抚,周灵说道:“我先上去,你再吃会。”那马仿佛有点不高兴,打了两个响鼻,歪过脑袋去,不再理他。 周灵讪讪地走到正门,上去找温别野,要亲自感谢一下。 他蹭蹭蹭跑到三楼,自从吃了张凌风给的妙药,功力大涨,也已经是丹仙一级的境界,能够一窜便上楼。不过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还是老实爬楼梯吧! 三楼正在评书,说的依旧是汉朝卫青霍去病的故事,听众食客有几十人,老汉古明广正在咿呀地说唱,孙女古思思依旧拉着二胡。 周灵走上去,看见温别野与左飞卿两人,正面带微笑喝酒听书,身旁还有一人,背对着周灵,但看身形颇为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古明广正唱道:“且说那卫大将军哪,带着生猛的小外甥霍去病,一同阻击匈奴王。那漠北天寒地冻,匈奴王正自左拥右抱,搂着草原第一美女叶赤那,不成想汉兵如同天神下凡尘,出现在了营地前哪啊。” 他唱得带劲,悠扬婉转,颇有几分苍凉悠远的味道,听者掌声雷动。又加之他讲的是一千年前汉人抗击匈奴的故事,与今日情境颇为相似,众人听得悠然神往,拼命鼓掌,赏钱。 周灵悄悄走去,看见左飞卿眼中只有古思思一人,满是情意。 周灵笑嘻嘻说道:“温兄,还有这位,二位别来无恙啊!” 温别野蓦地一怔,转头看时,正是当日坠马的小兄弟。他微笑说道:“周灵小兄弟你好,这几日可把我们等苦了。” 左飞卿也对周灵含笑点头,这时背对周灵的蓝衣人也回头看他。 周灵与蓝衣人登时如遭雷亟一般,原来他们互相认识!周灵惊喜说道:“古师叔!”这人便是古明广的儿子古青松,他的师父便是青城丈人峰首座龚舒阳。龚舒阳与顾龙升同属一辈,当日古青松被遣下山,便是要去嵩山少林去求救兵,没想到在开封城外与练赤天的追兵相遇,古青松受了重伤,勉强逃回家,便卧床不起。好容易得温别野相救,这才出现在太白居。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与周灵相遇! 周灵在青城山上调皮捣蛋,几乎人人认得他,而且他与古青松关系挺不错。他常去丈人峰挖药草,经常在古青松房中歇脚,也常在他那蹭饭。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想到,竟然在开封相遇,两人又惊又喜,抱在一处嘘长问短。 古明广见到他们故人重逢,便草草结束了评书,食客们也各自散去。 周灵遇到古青松十分高兴,赶紧安排了雅间,几人坐在里面叙话。 当周灵说道他已经成了大周镇北将军之时,众人一片哗然。 古青松笑道:“没想到当初在青城人人喊打的周灵,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品武将!这要让我那些师兄弟知道,不还笑掉了大牙!” 周灵也不好意思起来,他当日在青城山,到处惹祸,不是这边秘籍被他偷去引火,就是那边丹丸被他拿去喂宠物,把个锦毛鼠补得跟小怪兽似的。他也不会想到际遇巧合,竟然真的让他在大周混得风生水起。 他与古青松得意了一阵,忽的想起来,也许青城山此刻已经全然被灭,否则练赤天也不会有闲情来到开封。看来传言果然非虚,周灵心里一阵担忧和紧张,青城被灭,顾龙升与叶轻霞肯定不能幸免。想到此节,两人都白了脸色。 周灵咬牙说道:“我一定要杀了练赤天这个魔头,为他们报仇!” 古青松双手搭住周灵肩膀,满怀期待地说道:“我已经发誓,一定要重建青城!周灵,你是掌门师叔的嫡亲外孙,重建青城的重担,可要落在你的身上!” 周灵胸中激荡不已,他眼中渐渐透出坚毅之光,说道:“师叔,皇上已经赐了一座府邸于我,地方很大,不如你们一起搬到我那去,也好天天见面!” 古青松还在犹豫,温别野说话了,他哈哈笑道:“古兄,你家的确地方不大,又是年久失修。不如住到周小兄弟府上,彼此可以有个照应。” 周灵向来热情,对温别野和左飞卿说道:“你们不如都到我那里去住上几天,咱们纵情喝酒!” 温别野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子,有心叨扰几日,因此便拉着左飞卿一起答应了。 开封城规划罗列如棋盘一般方正,皇宫在正北方,而周灵新赐的府邸在城东,占地数十亩,房屋上百间。 尽管周灵将众人包括郭雷音都接到自己府上,还是空了大半的房间。 郭雷音失了雷音枪,多少有些闷闷不乐,但好歹被封为太子,现在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这几日便要启程回金陵,面呈郭家南宗长老,他与赵琴歌两个感情进展颇为顺利,也想着要带她回家,与家人见面。 郭雷音带着郭雪宜与赵琴歌启程当天,柴荣带着赵匡胤亲自秘密前往周灵府邸。 ===========================================================中午第二更了~~~ 第三十一章 兄妹相认 周灵听到门房仆人汇报,说是府外赵匡胤将军求见。 周灵和郭雷音赶紧出迎,赵匡胤身边却站着一位气宇轩昂、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正含笑看这两人。 郭雷音一看,这不是当今皇上嘛,赶紧拉着周灵跪下,说道:“儿臣不知父皇前来,没能远迎,还请恕罪!” 柴荣上前将两人扶起,看着郭雷音与周灵两人,真是越看越喜爱,想想大周多出这些少年英勇的将军,对阵契丹,又增几分胜算。 他说道:“太子今日便要启程了吧?” 郭雷音说道:“是。” “你回去早些将事情办完,尽快赶回来。年前朕想与契丹一战,需要你统兵出战,胜利归来之日,朕亲自为你主婚!”柴荣殷殷说道。 郭雷音听得两眼放光,说道:“儿臣一定早日回来。” 柴荣又说道:“你如今是大周太子,身份不同,身上所担责任也不同,凡事须得小心,莫要冲动鲁莽。” 郭雷音点头称是。 柴荣仍不放心,说道:“尽管郭前辈与你同行,但如今天下纷乱,难保没人暗中对你下手。出行在外,饮食、住宿都要小心,尽量低调,不要被别人看破行藏。” 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对郭雷音如此尽心尽力提醒,真是煞费苦心。 郭雷音听得心中感动,眼泪都要流出来,柴荣小心抚慰,好一幅君臣和谐的情景。 不久,赵琴歌与郭雪宜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柴荣与赵匡胤,愣了一下,赵琴歌盈盈便要下拜。 柴荣连忙呵呵笑着要她平身,他说道:“赵爱卿,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便是太子妃了。” 赵琴歌红了脸,说道:“皇上取笑了。” 柴荣说道:“前些日子远远见你,在场上与那叛徒杨继业比武,你的阵法可真是厉害!朕着实佩服。一般的武将与你对敌,估计都不是你对手。” 赵琴歌说道:“臣妾阵法不过一般之数,遇到高手便无所遁形了。” 柴荣说道:“你谦虚了,日后雷音领兵打仗,有些兵法阵法,估计还要你相授于他呢。” 赵匡胤也在一旁说道:“赵姑娘阵法的确厉害,这两军对垒如能应用,可胜过数万大军。” 柴荣看了赵琴歌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又看了看赵匡胤,咦的说道:“赵卿,你看赵姑娘是不是与你长得有些相似?” 赵匡胤笑道:“皇上您取笑微臣了,赵姑娘天生丽质,微臣是一粗豪军汉,怎么能放在一处比较?” 柴荣这么一说,众人不禁对两人长相产生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认真比较,眉目之间还真是有七八分相像! 赵匡胤自己也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这!真是有些像呢!” 赵琴歌本也没有在意,听大家这样说,便才察觉真是相像。 赵匡胤想起来,多年之前,自己曾经有个妹妹,但早已失散,当时她还在襁褓之中,冰天雪地,寒风呼啸,显然不能活。难道面前的赵琴歌,真是自己妹妹? 他激动起来,冲到赵琴歌面前,问道:“赵姑娘,敢问你的父母在哪里?” 赵琴歌茫然说道:“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是青城掌门一家将我养育长大。” 周灵也惊讶说道:“琴歌,你不会真是赵将军的妹妹吧?还别说,你俩长得真有几分相像。” 赵匡胤激动说道:“十八年前,我们一家逃往川中避难,途中被仇家追杀,父亲与母亲无奈分开,父亲带着我走水路,母亲带着妹妹走山路,不幸失散。” 赵琴歌摇头说道:“我自小便没有母亲。” 赵匡胤说道:“对了,当初分开之时,因担心有可能会失散,为方便日后相认,父亲曾发现在妹妹后背有七颗红痣,宛如北斗七星一般。你背上有红痣没有?” 赵琴歌激动点头,扑上来,抱住赵匡胤,哽咽说道:“哥哥!” 现在真相大白,赵琴歌便是赵匡胤失散多年的妹妹,没有想到一家人竟然能够重逢。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柴荣也十分高兴,赵匡胤是他心腹,郭雷音又是当朝太子,如今真算是亲上加亲,大周铁板一块,君臣同心同德,确实值得庆贺。 赵琴歌原先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想到在多年之后能够与亲人团聚,珠泪滚滚而下。 赵匡胤喜道:“琴歌,走,带你回去见父亲,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要有多高兴!” 柴荣沉吟一会,摇手说道:“不可。” 大家目光都看向柴荣,他微微一笑,说道:“如今我大周朝立国未稳,众多势力暗中博弈。赵爱卿与雷音两人都是朕心腹,在目前各路形势尚未明朗之时,你们兄妹相认、合家团圆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公开。” 赵匡胤在朝多年,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况且皇上都这样说了,只能暂时不相认。 尽管如此,赵琴歌总算了结一桩心愿,心情也是大好。不管如何,赵匡胤面对赵琴歌即将嫁给郭雷音这件事情,还是十分满意的。自己妹夫是当朝太子,又生得英挺不凡,武功人品都是万众挑一,这门亲事如定了,赵家将是满门富贵。 众人各怀心事,将赵琴歌、郭雷音、郭雪宜以及袅袅婷婷等人送出城去。 三辆马车,郭雷音则是骑着一匹大宛的汗血宝马,缓缓地走在最后。他一人单枪匹马,孤独寂寞地走在城外官道,不禁油然而生出几分凄凉。 周灵送别了郭雷音与赵琴歌,这下可算是真正孤身一人了。 自从他从紫衣神宫被顾龙升带走,在青城山待了一年多,然后与赵琴歌被送到开封。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总是与赵琴歌待在一起,从未分离过。如今她跟着郭雷音回金陵,周灵顿觉孤单,只觉天地之大,并无多少乐趣了。 他悻悻然回到自己府中,师叔古青松已经带着父女住了下来,温别野正在教授左飞卿武功。 一个白衣少女正在旁边观看,周灵一见,便眉开眼笑,说道:“七七,你怎么来啦?” 苏七七回过头来,见是周灵,笑道:“周灵哥哥!” “呵呵,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不在家好好修炼。”周灵心情不错,今天苏七七没有叫他*贼,这让他心怀大畅,稍稍缓解了因离别而产生的愁绪。 “姊姊叫我来请你去家中一趟。”苏七七低头说道,“我很快便要离开开封,跟着师父回苗疆了。” 第三十二章 红眼妖王 “什么?你要走?”周灵便是一愣,没想到身边好友一个接一个要离开。 苏七七说道:“师父说在这里修炼太过惊世骇俗,流云姊姊也说去苗疆采几味灵药。我们便要一同出发,姊姊晚上安排了酒菜,请你过去。” 周灵便与古青松打了招呼,随着苏七七走了。 当天晚上,周灵、凤不离、苏七七、苏颜紫、颜流云五人依依告别。 凤不离前些日子被练赤天打伤,休养了几天方才痊愈,她拉着周灵的手,说道:“傻小子,师父有空便会回来看你的。你平日里懒惰,只学了我几样使毒的法子,可知道师父还有好多东西没教给你。” 周灵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回苗疆。” 苏七七眼神热切,恨不得凤不离便答应了。 凤不离摇头说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大周与契丹的胜负,将会直接影响到苗疆数百万子民的未来。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大周的一品镇北将军,便要努力带兵,击败契丹,统一中原。他日郭雷音若是登上皇位,你须叫他善待我苗疆子民。” 周灵哽咽点头,他与凤不离相处时间虽不长,但却师徒情深,眼看离别在即,他不禁有些感伤。 颜流云美目四盼,说道:“我们待会便要出发。” 苏七七对周灵说道:“你一定要来看我哦。” 凤不离递给周灵一枚玉质的凤凰图章,说道:“你若是要去苗疆找我们,可以去十八里峒找一名叫做麻乌骨的巫师,将图章给他,他会带你去见到我们。” 说完之后,她对颜流云说道:“我们走吧。” 颜流云修炼多年,早已是一身的神通。她摇身一晃,一朵红绡状的云团出现在上空,她拉着凤不离与苏七七,将身一纵,便跳上了红绡。 苏七七将手对周灵摇摇,目光泫然欲滴,说道:“再见了,周灵哥哥。” 周灵大声喊道:“我会去苗疆看你的!” 一道红光闪过,三人消失在半空之中。周灵与苏颜紫两人仰头看了一会,确定她们已经离开,这才长叹一声,相对无言。 苏颜紫因为妹妹的离开,有些失落。 周灵劝道:“你别难过,又不是见不了面的。” 苏颜紫面容一板:“你这乌鸦嘴,说什么呢!” 周灵嘻嘻笑道:“过段时日,我们一起去啊!” “才不要和你去,你这人油嘴滑舌,最是讨厌。”苏颜紫没事喜欢跟周灵斗嘴,也是挺好玩的。 周灵委屈道:“哪有啊,只不过看见你老是板着脸,逗你开心而已。” “嗯,必须板着,要是给你点好脸色,你能够立刻开染坊。”苏颜紫掩嘴一笑,十分动人。 周灵见她美艳不可方物,不禁看得呆了。 两人在院中站了一会,正准备回到屋内,却看见对面屋脊上一阵清风拂过。 周灵正要转身,苏颜紫却冷哼一声:“有妖气!” 周灵惊讶道:“哪里来的妖怪?” 她拉着周灵,身子如四两棉花一般,落到了屋脊之上。 周灵定睛一看,前方果然有片乌云漫卷,一阵妖雾弥漫。 苏颜紫从腰间掏出《妖雾事典》,吓了一跳,说道:“这居然是九级妖王,红眼蝙蝠!” “红眼蝙蝠!”周灵心中惊呼一声,又说道:“居然是九级妖王!”他不过才突破一级丹仙境界,面对九级妖王,绝对是有死无生。 苏颜紫咬牙拔出无音剑,说道:“追!” 周灵拉住她:“你干什么,上去送死不成?” 苏颜紫说道:“不用你管,我跟过去看看。” 见她执意要去,周灵叹一口气,将上衣束紧,说道:“那我陪你便是了。” 苏颜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无法言说的东西,微微摇头,又粲然一笑,臻首微微一昂,意思是说看谁轻功好? 她身子往前一窜,消失在夜色中。 周灵暗提一口真气,流转于四肢百骸之间,顿觉体内力气无穷。他将腿一弹,身形如炮弹火石一般,也随之穿入了黑暗里。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周灵便追了上来。前方二十丈处那朵乌云,溶于夜色里,几乎便要看不见。也就是两人都是丹仙级别,目力极好,脚程又健,这才勉强跟住。不知不觉,已经随着前方乌云行了有四五里之遥,终于到了一处酒庄。 周灵觉得有些奇怪,大半夜这红眼蝙蝠跑酒庄里来做什么?苏颜紫远远地看见红眼蝙蝠进了酒庄,不肯再进。周灵问道:“咱们怎么不进去?” 苏颜紫嘘声道:“你当我真傻啊!人家是九级的妖王,堪称顶级的怪物了。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繁华的都城,我要是跟进去,便是真的找死了。要进你自己进去。” 周灵舌头一伸:“那我才不进呢。” 苏颜紫惊道:“这九级妖王的老蝙蝠,难道是前些日子我们杀的红毛妖王的什么人?” 周灵想到自己搜刮了红毛妖王妖洞里的不少金银财宝,忽然有些心虚,事主找上门,他开始心疼已经入了自己口袋的钱财。想着想着,手便捂住了腰间的青囊。 苏颜紫见他异样,皱眉问道:“你干什么呢!” 周灵已经准备脚底抹油,悄悄走了。此处太危险,万一真的被那红眼老妖怪蝙蝠妖王抓住,那可是亏大了。 苏颜紫低声说道:“你想走么!红眼妖王进去之后还没什么动静,别一下子将他惊住。这等级别的妖物,咱们惹不得。”话音一转,柔声说道:“你陪我在此守一会。” 周灵顿时英雄壮志全然消磨,被她一句媚语迷醉了心田,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 那酒庄占地颇广,前面当垆买酒,后面是酒肆作坊,酒香四溢。红眼蝙蝠王进去之后再没出来,已经有一个时辰。 夜风吹着,天上星子碎碎点点,两人匍匐在酒庄对角的屋檐上,彼此能够感受到清晰地呼吸声,周灵甚至能够隐约嗅到苏颜紫身上的淡淡馨香。他偷偷瞟着苏颜紫,近在咫尺,心中贪看她美貌,竟至于忘记了时光。 ==========================================================第一更到~~·少年情怀总是诗啊~~~暗恋的感觉真美好! 第三十三章 妖皇转世 他轻声叹道:“你真美。” 苏颜紫回过头来,说道:“你胡说什么呀?”她浅笑薄嗔,更是让周灵心底蒙上一层柔软。 周灵正要再说两句,却听见酒庄中传来器物摔碎的声音,并且有人骂骂咧咧。 这酒庄已在城郊偏僻之处,可以算得上比较人烟稀少了。 两人听到庄内有争斗之声,心中各有盘算。周灵想着不好,老妖终于忍不住要杀人了;苏颜紫则想能不能将酒庄众人救出来。她身为开封第一神捕,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 周灵正好后退,没想到苏颜紫已经如飞鸟投林一般,掠向酒庄人声嘈杂之处。 周灵无奈,一顿脚,舍不得她孤身犯险,也跟随她而去。 一声巨响,那酒庄大门已被苏颜紫撞破,她手持无音剑,站在轩厅之中。 周围酒香扑鼻,已有不少酒坛破裂。一个红发大汉站在酒坛中央,正自一手抓住一个坛子,咕咕大声饮酒。 他边喝边叫道:“爽啊!”看他喝酒那副馋样,一看便知是个酒鬼。苏颜紫见他身上周遭妖气弥漫,知道他便是那红眼蝙蝠,眉目之中,居然跟被她杀死的红毛妖王有些相似。 她只是奇怪,方才那一个时辰,红眼妖王安静地呆在酒庄里做什么!事已至此,她也不能逃掉,面对敌手,愈强便能愈激起她心中战意! 身为一方捕头,又被峨眉名门正宗教导多年,苏颜紫早已将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遇到妖怪肆虐,她怎能不及时出手! 周灵三两下起落,也跟在苏颜紫身后,见到了红眼妖王。 那红毛大汉知道有人来了,却也不以为忤,依旧大口大口喝酒,不多时,便将两坛美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哈哈大笑,口中赞道:“好酒好酒!真是馋死本王了。” 苏颜紫不过四级丹仙,与九级妖王相差了简直是天壤之别。尽管如此,她也不惜斗上一斗。况且,她身怀师门重宝,不到关键危急时刻不会使出,但此非常关头,便要将法宝拿出来施展了。 红毛妖王根本视二人为无物,他得道千年,又修炼到如此境界,哪里会在乎畏惧两个后生小子?他嫌手持酒坛喝酒太慢,干脆手掌凌空几拍,便拍开五六个酒坛的泥封。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五六道手指般粗细酒泉从酒坛中涌起,往他口中钻去。正如长鲸吸水一般,十分壮观。 苏颜紫手持无音剑挥将过来,大汉头都不抬,手指轻弹,一个空的酒坛便凌空飞去,砸向苏颜紫。他头上红发乱舞,喉头不停蠕动,如饮琼浆玉液一般,却不见肚腹鼓起。 不多时,已然将坛中美酒吸光,大汉一抹嘴,说道:“真是畅快!” 他转身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娃娃,打扰本王喝酒做什么!” 苏颜紫喝道:“你在酒庄中杀人越货,为非作歹,难道还想抵赖!” 红毛大汉傲然一笑:“本王可没杀人,你看那些人,不都好好地给我躺着嘛!” 周灵定睛一看,酒庄里四五个伙计,被红毛大汉点住扔在一边。他心里奇怪,哪有妖怪不吃人的?难道是喝酒之后,再活吃人心? 苏颜紫说道:“你是妖怪,哪有不伤人的道理!” 红毛大汉森然说道:“你自己找死,九泉之下不要怪我手辣!”他本无意伤人,却被苏颜紫*迫出手。他手臂一挥,大力涌向苏颜紫,这一挥,看似简单随意,却蕴含了万钧巨力。 苏颜紫早有准备,心意动处,一个花篮出现,放出万道金光,将大力全部吸收。 红毛妖王大惊:“圣手珈篮?” 这圣手珈篮本是峨眉前辈剑仙珞珈仙子飞升之前留下的圣物,圣因师太将之转授给了苏颜紫。此宝当初在珞珈仙子手中之时,降魔除妖,很是厉害,本身也被炼化成九级级别的至宝。她深知宝物易招人妒,所以从来没有拿出手过,今日为了对付九级妖王,这才放出。 圣手珈篮金光灿灿,隐约有佛音梵唱从篮内飘出,化成六字真言飘向红眼妖王。 周灵见到九级的妖王被宝物镇住,想要凑份热闹,放出魔宠,大老鼠没像他指示的那般扑咬上去,反而对着红毛妖王吱吱乱叫。 红眼妖王一个不察,被圣手珈篮困住。但他毕竟是得到千年的妖物,嘿然一笑,三两下便挣脱出来,正听到锦毛大老鼠对他叫唤。他愣了一下,露出惊喜的面色,激动说道:“你难道是大哥?” 周灵觉得有点乱,这成天跟在他身后的大老鼠,竟然是这九级妖王的兄弟! 他喝道:“红头发的,你怎么叫我的魔宠为大哥?” 红眼妖王惊讶得差点连眼珠好悬都没掉下来,吃吃说道:“你,你,你,竟然叫他为魔宠?” 周灵说道:“是啊,他是我的魔宠。” 红眼妖王抬头向月,虔诚祈祷道:“我万能的妖祖在上,这少年居然将高傲的妖中之皇称为魔宠。我洪涛烈三生有幸,居然在千年之后还能遇到妖皇。” 周灵纳闷了,见这叫洪涛烈的九级妖王在旁边碎碎念,这头贪吃的大老鼠除了能够随着他到处偷鸡摸狗之外,基本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如今居然被九级妖王称为大哥,还是什么妖中之皇!他郁闷问道:“红毛怪,你在说什么呢!” 红毛怪洪涛烈弯腰将锦毛大老鼠抱起,说道:“大哥,我能够闻到你的气息。” 锦毛大老鼠赶紧点头,周灵舍不得他的大老鼠,忙要伸手去抢夺。 洪涛烈肯定不肯将锦毛鼠交出,周灵火来,说道:“你到底还不还我的大老鼠!” 洪涛烈悲愤说道:“你这小子,可知道这是何人!” 锦毛大老鼠摇头摆尾地冲着周灵龇牙,十分可爱,周灵赶紧唤它回来。 红眼妖王饱饱地打了一个酒嗝,说道:“小子,你居然将妖皇转世作为你的魔宠!这,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周灵眼睛盯住锦毛大老鼠,准备按照惯例,它再不听话,便将之封印。 他若要封印,不管魔宠如何厉害,只能听之任之!魔宠是不能反抗的!这便是规则,天地初生的规则。 锦毛鼠几声尖叫,不情愿地从红眼妖王手中挣出,跑到周灵脚下,献媚似地又磨又蹭。 苏颜紫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的状况令人捧腹。 九级妖王居然冲着一只小老鼠叫大哥,小老鼠却对半瓶子水晃荡的周灵大献殷勤。难道这锦毛鼠真的是什么妖皇? 周灵一把抓住锦毛鼠,捏住它的耳朵,很是蹂躏了一会。红眼妖王瞪大了眼睛,吃吃地说道:“你,你,小子!你居然这样对待众妖之皇?” 魔教中人,凡是修炼到一级魔王境界,便会拥有一只魔宠。 =======================================================中午第二更哦~~~ 第三十四章 妖界来客 也不知道这妖皇倒了什么血霉,居然在转生之后变成周灵的魔宠,主仆契约一定,今生是无法反悔的了。无论它是愿意还是不愿,除非死去,再入轮回。不过那轮回之苦,凡是有脑子的,都不会想去经历的。 这锦毛鼠无奈,只能安心当周灵的魔宠,好歹周灵也是一宫魔王之后,也不算太亏了它。 红眼妖王无奈,只得改变策略,如果他一味用强,周灵万一火了,灭了他大哥,那可就完蛋了。洪烈涛笑眯眯说道:“小兄弟,我们一起喝两坛酒?” 周灵虽然平时也爱喝点酒,但那仅仅限于以杯来计量。现在的计量单位是坛,周灵可没有傻到要去和九级妖王去拼酒。他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喝酒。” 锦毛鼠解印而出之后,便表现得对身边美酒异常的喜爱。它竖起了尾巴,不停地摇晃,在周灵腿上蹭来蹭去。周灵笑骂道:“你这畜生,倒看不出也是个馋虫,你要能喝酒,那便喝去吧!反正你这弟兄已经将这酒庄糟蹋了,待会叫他一并付账!” 锦毛鼠得令,朝那堆酒坛猛扑过去,兴奋得三下五除二便拍开酒坛的泥封,兴冲冲地将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到酒中,饱饱地蘸着酒液,然后再将尾巴拽出来,前爪捧着,津津有味地开始品尝起来。 周灵看得好笑,乐得捧腹,便连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苏颜紫,也忍不住掩嘴轻笑。 他见锦毛鼠那副馋样,说道:“你若真是喜欢喝酒,以后我每天给你两斤上好的高粱,哈哈,说不定你便是世上第一个醉死的老鼠。” 大老鼠不理他,继续捧着大尾巴咂摸个不停。周灵与苏颜紫看得新奇,红眼妖王洪涛烈倒是习以为常。当年他们兄弟几人日日饮宴,老大喝酒的本事,那可是比他强多了。 周灵心中还是十分喜爱他这只魔宠,锦毛大老鼠多次助他反败为胜,也曾经救过他的性命,更何况,他与魔宠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系,一方有难,那另一方必然也不能幸免,可以说是息息相关。 红眼妖王洪涛烈眼看不能将锦毛鼠妖皇带走,惊喜之下,一把搂住周灵,说道:“好兄弟,既然你都是我大哥在人间界的主人,我也没话说。今后你若是要来妖界,包你横着走都没妖敢碰。” 周灵奇道:“什么妖界,我只听说有仙界,魔界。” 洪涛烈说道:“好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咱们站着说话不方便,找张桌子,咱们边喝边聊!” 周灵慢吞吞说道:“本少姓周名灵,机灵的灵。” 洪涛烈嘿嘿笑道:“周灵,好名字,听上去就灵气*人哪!” 周灵立马给了他一个眼白:“拍马屁也没见这样拍法的!” 洪涛烈甩甩他那栲栳大的脑袋,也不以为忤,笑道:“周灵小兄弟,咱们走!”他看见苏颜紫还手握着无音剑,说道:“丫头,你拿个剑吓唬谁呀!再这样举着,我嘎巴嘎巴将它给吞了!” 他是九级的妖王,无音剑虽然厉害,不过到他这种级别,也基本上不惧这种利刃了。 苏颜紫眼睛一瞪,不再说话,却悄然将无音剑给收了起来。 洪涛烈拉着周灵去喝酒,临走之前扔了一锭金子在地上,说道:“借了你们地方疗伤,又喝了你们这许多美酒,这锭金子五十两,应该够赔你们啦!” 周灵说道:“你把别人打伤,这点钱哪够?” 洪涛烈大叫道:“老子在妖界横行,只有别人给我钱的份,哪有我出钱的道理!这还是今天看小兄弟的面子,这才付账。哎呀,哎呀,就是不能做好人,好人太亏了!” 一全身红毛的彪形大汉捂着脑袋大喊亏了亏了,在深夜的郊野,想想看,这是什么感觉。这种心情,周灵和苏颜紫都表现得很无奈。 三人在深夜里潜行,洪涛烈方才疗伤完毕,又喝了许多酒,功力大涨,一道乌云闪过,几乎是风驰电掣一般,很快便到了沈家庄。 周灵和苏颜紫曾经来过沈家庄,他们在这里杀死过红毛妖王,一只修炼多年的老蝙蝠。也在这里遇到颜流云,很多事情都发生在这里,如今故地重游,不禁有很多感慨。 周灵正想好好感慨一番,却被洪涛烈一把抓住,落到沈宅后花园,又顺着假山一路迤逦,来到当初诛杀红毛妖王的地洞中。 周灵一看这不是当初故地嘛,心想完了,被这老红毛给骗进来,这下怕是要被老红毛给杀了报仇了。他摸摸腰间青囊,当初搜刮的财物莫不要被老红毛给搜走了! 洪涛烈说道:“这本是我一个不肖徒弟的修炼之所,奶奶的,偷了我一个宝贝,出来胡闹。这次本想将他拎回妖界,没想到他已经被人杀了。这里已经被夷为废墟,我花了不少精力才恢复成原样。” 周灵与苏颜紫装作初来此地,四处张望一番。 洪涛烈拎出两坛酒,往石桌上一放,说道:“来,咱们喝一点。” 苏颜紫翻开《妖物事典》,问道:“洪妖王,你是从妖界来的?” 周灵说道:“老洪,你给我们讲讲妖界的事情呢。” 洪涛烈说道:“那老弟你陪我喝酒!” 锦毛鼠也跳出来,继续饕餮美酒。 苏颜紫虽然曾经听师父圣音师太说起过六界之事,但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从异界来的人,因此也想借此了解清楚。 洪涛烈便大体将妖界事情说了一下,原来这天下六界,共分为仙界、魔界、妖界、人间界、冥界以及神界。人间界充斥着大量的人以及少量的妖,修炼到九级丹仙活着九级妖王之后,经历天劫,便会按照修炼方法的不同,去到仙界、魔界或者妖界。这三界中,各自存在着大量的仙、魔与妖,但各自也都有少量的异类,比如妖界中也有一些人类,不过都不是主流。毕竟仙界里面还是仙人多一些,人间修魔的飞升之后会到魔界,成为一级魔圣。仙界中都是实力非凡的金仙,人间界九级丹仙经历天劫,便可飞升到仙界成为一级金仙;但是仙界中也有实力不足一级金仙的存在,那都是仙界中的仙人合体双修之后,生下来的。他们也会慢慢修炼,最后也会到达九级丹仙巅峰,经历天劫,达到一级金仙。妖界中也是如此,人间界的九级妖王经历天劫,会飞升到妖界成为一级妖皇;也有一直在妖界成长的小妖,例如洪涛烈与锦毛鼠,都是家族在妖界十分有权势。仙、魔、妖、人间四界的生灵,如若死去但灵魂不灭,一概尽归冥界,坠入六道轮回;仙魔妖三界顶级高手经历天劫,会再次飞升驾临神界,成为不死不灭之身。至于这六界之外,洪涛烈自己也不知道了。 ================================================今天第三更哦~~ 第三十五章 醇酒美人 周灵听得热血沸腾,原来这六界竟然如此之大!他原本以为紫衣神宫就是十分无敌了,哪里知道天外有天!这天下看似虽大,十国打来打去,十大神宫也各自占据一方,成天打得轰轰烈烈,原来在上界看来,只不过是如蝼蚁一般啊! 周灵原本以为练赤天是无敌的存在,现在看来,练赤天虽然能够在人间称雄,却也只不过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而已了。 他再想想自己,原来以为自己混得还不错,起码是个大周朝的一品将军,也许在洪涛烈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文!这下落差可大了,他只是听说而已,便对仙魔妖界心生向往,众仙罗列,转手翻云覆雨,那该是多么惬意的感受! 苏颜紫也听得入神,美目晶莹顾盼,神态十分动人。周灵不经意间看到,不觉又是一阵心动。 周灵问道:“你从妖界来人间做什么?” 洪涛烈气道:“这便是来找我那劣徒的羊脂玉瓶。他三百年前从妖界偷了我的宝物,通过结阵,逃到了人间界。我在六界之中寻觅了许久,这才在人间界得知他的讯息。我便匆匆赶到此处,发现他已经被人杀死。不过那羊脂玉瓶也不见了踪影,这些时日,我正在探查。” 周灵心想:“你的瓶子已经被我滴血认主了,不过这什么羊脂玉瓶有这么重要嘛,值得老红毛天上地下的到处找?”于是他便问道:“你被偷的什么瓶子,用来做什么的?” 洪涛烈叹道:“这可是宝物啊!这瓶子名为吞仙瓶,只要此瓶在手,面对的对手哪怕比自己高一个级别,也能够轻松将之收到瓶中。” 周灵不解道:“什么意思?” 洪涛烈举例说道:“比如你现在是二级魔王,这小姑娘是四级丹仙,你要是与她拼斗,基本上没有胜算,可是如果加上宝物,那低阶的也能胜过高阶。吞仙瓶可以让你的实力练跳两级,你现在可以轻松将三级的丹仙收到瓶中。面对四级丹仙,起码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周灵惊讶地说道:“这吞仙瓶这样厉害!那要是拿到手中,不是无敌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苏颜紫,心想这以后可不用怕她了,身上多了一个保障,不禁大放宽心。 洪涛烈饮了一口酒,说道:“那也未必,如果持宝人实力太弱,也顶多能战胜比自己高一级的,如遇到高手,那还是要输。” 周灵心想,练赤天应该是九级魔王,那么自己只要练到八级魔王,便能够将他收到吞天瓶里了!他忽的心中一动,又问道:“那炼妖壶的功用和这吞仙瓶是不是差不多?” 洪涛烈说道:“炼妖壶能够将元神、元婴、魂魄炼化,并引为己用,也是件难得的宝物。这两者配合起来使用,当真可以独步天下了!”他忽的想起来,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世上有炼妖壶这样的宝物?” 周灵嘿嘿笑道:“我有位朋友,便有一个你所说的炼妖壶啦。” 洪涛烈说道:“妖界最为有名的蝠、虎、鼠、狐四大家族,各有一门至宝。仙狐族所拥有的,便是炼妖壶了,难道你的朋友是仙狐族人?也不对啊,仙狐族在人间界早就灭绝了。难道他也是从妖界来的?” 他本是性格粗豪的汉子,在人间界能够得到来自妖界的消息,也不禁有些激动。 锦毛大老鼠本来正在喝酒,听到周灵与红毛妖王对话,忍不住要鄙视周灵,这小子占了人家的宝物不说,还要探听消息,它都听不下去,窜得老远。 这处地洞被洪涛烈改造得颇为精致,里面堆满了食物美酒,苏颜紫听得有趣,也坐下来慢慢吃着。 洪涛烈与周灵喝酒畅聊,周灵问题特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妖界的怪物,赶紧多问问,长点知识。 周灵问道:“老洪,你不过是九级妖王,怎么能在妖界横行呢?听你说,似乎妖界大多都是妖圣级别的怪物啊!” 很显然,这个问题苏颜紫也很想知道,她放下手中食物,美目看向红眼妖王。 洪涛烈嘿嘿一笑,傲然说道:“我自然不是九级妖王!不过我跨界来到人间界,为防止天罚,只能将功力封存,只能使出九级妖王的能量!” 苏颜紫心想这就对了,否则《妖物事典》上不可能只记载显示他是九级妖王。 周灵继续问道:“老洪你都是九级妖王的能力了,怎么会被人打得受伤呢!” 洪涛烈叹气说道:“别提了,遇到了魔教教主练赤天!” 周灵惊道:“怎么!他还在开封?” 红眼妖王洪涛烈说道:“是啊,我在城中无意遇到练赤天,与他在空中大战,结果被他的法宝给打伤。只得一路逃到酒庄,休养了大半个时辰,将蛊毒*出来。” 周灵皱眉道:“练赤天现在这么厉害!” 苏颜紫知道周灵与练赤天恩怨,也不禁为他担心,轻声说道:“人家是天下魔教的共主,那日在场上你也看到了,几名顶尖高手合力都拦不住他。恐怕这天底下,也没几人是他对手了。” 洪涛烈恨恨说道:“若不是我只能发挥出九级妖王的实力,早就一掌拍死了他!” 周灵多次见过练赤天出手,他忽的想到,既然洪涛烈能够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那练赤天现在所表现出的九级魔王巅峰的实力,是不是也是经过隐藏之后的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的真正实力该会是多么可怕!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目前他与练赤天的差距已经有如天壤之别,他若要复仇,势必要去超过练赤天,可这,该有多难啊! 洪涛烈看周灵闷闷不乐,问道:“小兄弟,难道你与这练赤天有什么过节吗?” 周灵咬牙说道:“不共戴天之仇!”他将自己与练赤天之间往事大致说了一遍,果然激起了洪涛烈的同仇敌忾。 红眼妖王与周灵谈得那是叫一个捶胸顿足啊!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将练赤天的祖宗十八代给好好问候了数遍,苏颜紫都听不下去了,暗中怒斥这两个流氓。 为了拉拢洪涛烈,周灵简直是豁了出去,舍命陪妖王。两人不知不觉喝下十坛美酒,整个地洞中酒香四溢。这真是酒桌亲兄弟,杯中话短长。 两人喝到畅快处,已经兄弟相称,不分你我。周灵一手捉住锦毛鼠,抚摸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一边给它喂酒。那锦毛鼠也没有一点众妖之皇的风度,吱吱乱叫,看见美酒就忘了一切,小肚腹转眼之间就鼓了起来。 ========================================================新的一天,第一更送到!!!! 第三十六章 剑意流淌 周灵捉摸着锦毛鼠,自言自语说道:“小东西,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什么妖皇!” 洪涛烈十分紧张,一掌把周灵的手掌拍开,说道:“兄弟,虽说它是你的魔宠,不过我大哥他在妖界可以赫赫有名的!你可不能对待一般小宠物一样对他啊!” 周灵与锦毛鼠相依为命,早就心意相通,笑眯眯说道:“我疼它还来不及呢!”他端详着这贼眉鼠眼的大老鼠,哎呀说道:“我真不知道,它居然还是什么妖皇!对了,老洪,这妖皇到底是什么级别?” 洪涛烈说道:“妖皇是妖界最为顶尖的存在!你居然不知道!我们蝠、虎、鼠、狐四大家族,各有一个妖皇,妖界只有四名妖皇,个个都是超越九级妖圣巅峰的高手。我大哥锦鼠妖皇是鼠族第一高手,百年前那场妖界之祸,他又正应天劫,结果被打入六道,坠入轮回之中。唉,真是没有想到,大哥他居然成了你的魔宠!”洪涛烈长长叹息道! 周灵正抚摸大老鼠的手停了下来,迟疑道:“不,不会吧!这家伙,能是妖界的妖皇?老洪,咱哥俩喝酒得了,你也别说醉话啊!你看它哪里有妖皇的气息!” 洪涛烈无奈说道:“你看看他这身锦毛,金光灿灿,你见过别的老鼠是这般颜色吗?” 周灵想想说道:“见过白老鼠灰老鼠黑老鼠,还真是没见过锦毛大老鼠,除了这只!”他一下子将锦毛鼠拎起来,大老鼠龇牙咧嘴吱吱乱叫,叫声之中似乎颇为不满。 洪涛烈说道:“这神界以下,天底下只有这一只天下无双的锦毛鼠!光看它的皮毛,便知他是我大哥了!” 周灵坏笑道:“既然我这老鼠是什么九级妖圣的巅峰存在,你又与他称兄道弟,你的修为应该不浅吧?” “嘿嘿,具体不能告诉你了,反正改日你到妖界,老哥哥我带你横行!不过,妖界再好,也没有人间的美酒啊!哈哈,来,咱们再喝!”洪涛烈拉着周灵继续喝酒。 周灵一心拉拢洪涛烈,便跟他一醉方休。 苏颜紫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摇头,她师从峨眉圣音,自小受的教育便是斩妖除魔,定要荡尽天下不平。今日遇到这个九级妖王,却似乎鲁直可爱得很,并不是穷凶恶极之辈。她反正也无法打得过洪涛烈,干脆不去想这些事,听他讲讲妖界之事,倒也有趣。 周灵想要复仇练赤天,遇到九级妖王巅峰的洪涛烈,自然十分开心,要将他拉拢到身边。他说道:“老洪,你随我去我将军府吧,那里美酒遍地啊。咱哥俩可以日日饮酒,如何!” 洪涛烈说道:“老弟,哥哥我不久便要回妖界了。在人间呆得越久,越有可能遭到天劫。而且我只能以九级妖王的实力来抵挡我妖圣级别的天劫。这次来人间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得赶紧回去。不过,既然你我这么有缘,我也会常来看你的!” 苏颜紫在旁边听得好笑,这老红毛真当我们傻呢,还什么有缘,恐怕是来看他大哥的吧!说完看了周灵一眼,他也正偷偷看她,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周灵心中一动,试探问道:“老洪,如若你找回了那吞仙瓶,是不是便能将他收到瓶中?” 洪涛烈说道:“那是自然!我与他都是九级巅峰,这吞仙瓶差一级都能收走,同级之间,那是无敌的!” 周灵有心将吞仙瓶交还给洪涛烈,但又担心万一洪涛烈恼怒他方才隐瞒,便得不偿失了。心中犹豫一阵,最终还是忍住,仇人之仇,要自己亲手来报。 洪涛烈想起来,大喊一声:“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需要离开了。” 周灵本无所谓,但两人聊得投机,见老红毛说要离开,仓促之间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洪涛烈见周灵低头想心事,说道:“兄弟,你与我大哥都在人间界,我会常来的。今天匆匆一别,他日再来相见。对了,你将这个收下。”他顺手递过一个令牌,周灵接过来一看,有半个巴掌大小,似金非铁,入手沉甸甸的,黝黑发亮,上面刻有一只蝙蝠的浮雕,栩栩如生。 周灵问道:“这是什么?” 洪涛烈哈哈大笑:“兄弟你收着便是,这可是象征着权柄的,能够调动数万的妖界大军。我凭借这个也能找到你们。你要好好善待我这兄弟,他日重掌妖皇大位,好处自然大大的。魔宠与宿主是休戚相关的关系,” 周灵一听这令牌能够调动妖军,便笑眯眯地接下。 这也难怪他贪婪,一心复仇,所有的资源他都必须得利用,能收集多少是多少。 两人分手告别,周灵则与苏颜紫一起回返开封城内,洪涛烈则是乌云一闪,消失在天边,想是回到妖界去了。 回到城中,天色已经蒙蒙亮,苏颜紫要回衙门点卯,周灵只得一人回府。 他这一日之中,走了许多朋友故旧,心情十分难受,肚子走到街边支起的小吃摊旁,要了一碗香气四溢的豆腐脑,可是吃在嘴里却是没滋没味,味同嚼蜡。 这偌大的开封城,竟然看似并无他的知心朋友,他一个人在街上乱走,见行人匆匆,不禁想起世事碌碌,如同白云苍狗一般,变幻无情。他所一心热念的东西,也许只不过是别人眼中浮云呢。 自从听说自己魔宠金毛鼠居然是妖界妖皇转世之后,便不再将它封印,时时带在身边。锦毛鼠倒也识趣,藏在周灵笼起的袖子里。 周灵不知不觉走回了他的将军府,一夜未睡,神情不禁有些委顿。 庭院深深,秋木森森,落叶萧萧,让人油然而生落寞之情。 他穿过前院,后院中温别野正教习左飞卿练武,古青松也正自练剑,青城十九剑使得行云流水,潇洒无极。周灵好久没使过青城剑法,顿足观看,心中剑意涌起,虽然身子未动,但心已随着古青松的剑法重温起剑意来。心中默念一阵,只觉得真气流动,暖洋洋地十分舒服。 古青松练了一阵,十九剑施展完毕,收了身法,看见周灵,笑道:“周灵师侄!你回来啦!” 周灵默练了一会,心情大好,对着古青松点头微笑:“师叔,这么早啊!” 古青松笑道:“这还早呢?你看那左飞卿小友,刚交五更,便拉着温兄起来练武。当初我们在青城学艺的时候,也不及他勤奋啊!” 两人互相切磋了一会青城剑法,左飞卿已然收剑,与温别野一同过来。 左飞卿本是一书生,快二十岁了这才练武,自然是晚了一些。周灵笑眯眯问道:“左兄,练得如何啊!” ===============================================中午起来第二更~~~给点推荐和花花。 第三十七章 拥兵雄关 温别野摇头苦着脸说道:“我这劣徒,资质是差了些,还好大致算得上勤奋,勉强混了个三级修士的境界。” 周灵大惊:“哎呀,这才几天哪!不错不错,要按这速度,过年就该庆祝左兄荣升一级丹仙了!” 左飞卿尴尬说道:“周灵你真是取笑我了。我是后学末进,又是到现在才开始练武,怕是晚了。” 周灵笑道:“不用担心,你这练武是晚了点,不过咱们修炼可没有时间早晚,重要的是悟性,讲究灵性。说不定你一朝得道,也是可能。” 温别野抚掌笑道:“周灵你说得真好,你如此年纪,能够有如此的领悟,殊为难得。” 周灵说道:“那是我两位师父教得好。” 温别野说道:“改天我跟你好好谈谈,夜里跑哪疯去了,一宿没回来?” 他年纪大过周灵许多,公孙家与青城顾龙升也是故交,温别野自当是周灵长辈,又一心想将惊神指传给周灵,所以要找时间与周灵谈谈。公孙家自蚩尤被封印以来,几千年来子嗣延绵,到公孙樱这代,竟然没有了男丁。这可是千年未有之事,公孙樱也曾经与他说过,看来公孙家的使命在这数十年内便要结束,可是三年前公孙樱的祖父公孙真侯失踪,温别野四处寻找,都没有下落。前些日子听说赤衣魔王练赤天曾在魔教十宫大会上使出惊神指,杀了绿衣秋田宫,温别野便要去追查下落。因为这世界上会使惊神指的,只有公孙真侯、公孙樱与自己三人了,如果练赤天使出了惊神指,那必定与公孙真侯有关。 只可惜,当温别野赶到紫衣宫圣山奥拉斯之时,却得知练赤天已然带了众多魔教中人攻打青城山。温别野又匆匆赶到青城,魔教却已经攻占了青城,并且封山,他也进不去,无法见到练赤天。他在山下徘徊了些许时日,见到青城山中剑光不断飞起,努力打听,这才知道练赤天去了开封。为了得到公孙真侯的消息,他这才来到开封。 为防万一,他准备将惊神指传给周灵,如若自己真与练赤天起了冲突,难保那魔王不会下毒手。起码,能够借周灵之手将惊神指保存下来。 周灵揉揉眼睛,说道:“困死啦,我先去睡觉了,你们各位自便。” 古青松笑道:“你这小子,半夜又去哪里偷鸡了?” 周灵坏笑道:“秘密,哈哈!” 他与几人打趣过后,一人径直往卧室走去,经过一夜折腾,他开始怀念起自己那喷喷香的床铺。 自从他被封为一品镇国将军之后,赵匡胤便调派了一百人在周灵府上担任守卫。周灵走进卧室,对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兵说道:“本将军要休息,你们好好把门,任何人不得吵醒我。” 他虽是年少将军,倒也令出法随,两名军士如铁将军一般,伫立在门口,忠诚地守护着周灵。 周灵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正做梦间,却被一阵急促的争吵声惊醒。 他睁开眼睛,已经有人闯到卧室内。周灵怒喝一声:“不是说好我在睡觉,不要让人来打扰的么!” 那人却说道:“周兄,是我,赵匡义。我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召你进宫!” 周灵翻身而起,见到一人全副武装,正是殿前都检点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他愣道:“圣上什么旨意啊?” 赵匡义笑道:“周兄,恭喜了,咱们马上便有仗要打了!” “哦!是吗?”周灵来了精神!他抓住赵匡义的手,问道:“是和契丹打仗吗?” 赵匡义点头说道:“契丹这次在十国会盟上吃了大亏,死了南院大王萧朝宗,伤了右王耶律赤龙,又彻底败在咱们大周手中,契丹皇帝耶律璟不服,这次点将五十员,带甲二十万人,目前已经屯兵雁门关外,正对我朝眈眈虎视,圣上心中忧急,特派我来传唤你进宫!” 周灵听得兴起,搂住赵匡义,大摇大摆出了卧室,说道:“走,咱们赶紧的,进宫!” 两人年岁差不多,赵匡义时常跟着兄长赵匡胤来找周灵,很快便是朋友。周灵这些天憋在将军府中,早就不耐,听说要与契丹交战,自是十分高兴,惟恐天下不乱,跨上苏七七留下的黑马,直奔皇宫而去。 柴荣正在宫中等待,见到周灵等人前来,大喜,连忙安排入座。 几员大将曹芸、慕容延钊、石守信、王审琦等人也悉数在列,看来的确军情紧急。 不多时,慕容美、高怀德、曹彬、王彦升、雷无敌等人也陆续前来,一番叙话之后,便谈到正题。 柴荣拿出一份边关的奏折,递给慕容彦钊,凝神说道:“各位爱卿,雁门关边关告急,契丹二十万大军南下,打出征讨我大周的旗号,据说此次契丹大军以力王耶律赤龙为右帅,以国师赤术乌牙为左帅,更是纠集了女真、高丽、北汉等几国精兵为后援,声势十分浩大!此次规模,尤胜当年先皇北伐之战,看来大周生死存亡,恐怕在此一役了。”柴荣言罢,一声长叹,目光看向诸人。 慕容延钊将奏折传阅给在座诸人,大家都是面色凝重地看着奏章,心中盘算对策。 赵匡胤说道:“皇上,自古以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契丹与我大周多年为敌,迟早有此一战,既然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出兵挑衅十国盟主,咱们也不能示弱,便与他一战又如何!” 柴荣嘿然说道:“十八年前,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耶律德光,自称儿皇帝,实为我华夏男儿之耻!这些年来,契丹人时时在边境挑衅,幸得有雁门关雄关据守,多次击退契丹进攻。如今拥塞了雄兵二十万,区区一万守军,怕是守不了半月。” 石守信接过奏折大体看了一下,说道:“雁门关地势险要,向来便被称为‘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关内一片平原,一马平川,如果被契丹辽人突破关隘,大周将无天险可守,开封都城也将直接暴露在契丹人铁骑之下!臣愿率五万精兵,在雁门关外击溃辽军!”他生性好战,本就是从行伍中提拔上来的将军,与契丹对战多年,屡建战功,听说要打仗,自告奋勇便要带兵做先锋。 王彦升当初败在高怀德枪下,一直不服,见其他几人还没说话,便说道:“臣愿为石将军座前先锋!” 高怀德冷眼看了一下王彦升,说道:“臣忝为食二品镇国将军的俸禄,也自当为国效力,这先锋将军的活,王将军还是不要抢我的好。” 周灵一看两人闹将起来,幸灾乐祸,有心想要说话,却碍于自己是一品大员的身份,没法掺和,只得强忍着。还好另外几人也是求战心切,纷纷请战,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竟乱成一锅粥。 ================================================今天第三更送上!睡觉~~~晚安~~~ 第三十八章 舌战群雄 柴荣皱眉听了半晌,终于说道:“各位不要吵了,大家都有决战之心,朕心甚慰。出兵之事,朕之所以没有召集那些文官,便是不愿意听他们啰嗦,此战,朕是必然要打的!现在所考虑的,是怎么打!” 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毕竟出兵数万,与契丹决战,不是一拍脑袋就可以的。这兵家大事,需要调动倾国之力,事关数万士兵的性命,全国近千万百姓的身家,不是儿戏。大家都在心中盘算,该如何应对。 周灵从小便跟着父亲周召南学习兵法,苦于一直没机会实战,此时得到机会,自然不甘将这大好机会拱手让与他人。于是他趁别人沉默不作声的时候,大声说道:“皇上,臣有话说!” 柴荣实在极为喜爱周灵,当日杨继业叛出大周,代表北汉向大周挑战,是周灵挺身而出,险胜了杨继业,为大周博回脸面。周灵又是郭雷音结拜兄弟,未来定是大周的柱石脊梁。见他打破沉默,主动说话,心中已经十分欢喜,说道:“周卿,你有何高见?” 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周灵,有那几个对他并不怎么服气的,怀疑他来历,也都想听听这个半大孩子有什么高屋建瓴的真知灼见! 周灵笑眯眯地站起来,拿起台上笔墨,将一张宣纸摊在地上,唰唰唰几笔,便将雁门关周围地势地形草草地画在纸上,一目了然。 他用毛笔圈出契丹与大周的兵营所在,说道:“此战有三字诀窍。” 慕容美问道:“哪三个字?” 周灵缓缓说道:“第一字,拖。” 石守信摇头,站起来说道:“怎么能拖?军情紧急,拖一拖便要被契丹将雁门关给攻破了。” 周灵歪着脑袋不理他,继续说道:“第二字,守。” 石守信怒道:“你个小东西,纸上谈兵,将我大周数万将士性命当作儿戏不成!这两万的守军,能守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城关一破,辽军漫山遍野,怎么去打?” 众人也不禁恍然,均心中想道:“这小子侥幸当了一品镇国将军,实则不学无术,一味贪生怕死。”不禁有人开始摇头。只有赵匡胤与柴荣两人面带微笑,不发一言。 周灵将毛笔点了朱红,点到契丹阵中,大声说道:“第三字,便是破了!” 众人哗然,不知周灵所云为何。 柴荣点头微笑,说道:“诸位爱卿稍安勿躁,周卿你解释一下!” 周灵说道:“这第一个拖字,便是要用计拖住契丹大军,等待我大周援军到来。契丹军队有二十万之多,屯兵关外,对我大周虎视眈眈,只不过一时不清楚我守军实力,这才没敢轻取妄动。不过时日一长,一旦知道不过两万兵力,辽人一鼓作气,恐怕雁门关危在旦夕!” 他这一番陈情分析,显然便是个缓兵之计,众人这才慢慢听出了点意思,纷纷点头,侧耳倾听。 曹彬说道:“周灵,你这施的缓兵之计该如何行事?” 周灵冷笑道:“方法太多了。我们可以派人下毒,使得契丹人战力减少,横生疫病;也可以施以火攻,烧他粮草,绝他粮道;或者派使者下国书,两国议和,暗中调兵遣将;当然,也可以动乱辽军军心,军心不稳,如何出战?” 众人听得周灵说出这许多阴谋诡计,均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恶毒!这鬼点子层出不穷,光是想想便是毛骨悚然,一旦真的施行,那么——契丹兵一定很惨! 石守信哈哈大笑,大手拍在周灵肩膀上,说道:“小兄弟,你这计策,果然歹毒!我老石再问一句,如何才能动摇辽军军心呢?” 周灵嘿嘿笑道:“契丹人出征,好端端的设个左帅,又设个右帅,一山不容二虎,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他左右大帅不和。” 柴荣听得有趣,心中已然有数,喝一声彩,微笑说道:“周爱卿,你说,这第二个字,守,又是如何?” 周灵说道:“对,咱们若是第一字得计,将契丹人暂时拖住,便有足够的时间调遣兵马,只需十日,援军得到雁门关,便不惧怕辽兵势众了!” 高怀德说道:“援军一到,咱们便冲出关去,与辽军决一死战!” 他虽然年轻,但白马银枪,十分俊俏,又是天生的豪气,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当真是令人激赏。周灵摇头叹道:“哎呀哎呀,如若真是那样,那便是徒逞匹夫之勇了!” 高怀德怒道:“你!” 周灵说道:“高将军怕是个有勇无谋的,契丹骑兵纵横草原千里,其战力又是我大周步兵能比的么?高将军纵然勇冠三军、力战千人,但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到时候便能成全英雄大义了么?” 高怀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讷讷不说话了。 柴荣说道:“周卿,你继续说下去。” “是!”周灵得令,侃侃而言,说道:“这守字,便是忍耐的功夫。只要坚守城关,不理会辽人寻衅,待得辽军锐气磨尽,咱们就——”他故意卖个关子。 众人已然听出了门道,齐齐说道:“破!” 周灵鼓掌笑道:“对对,便是个破字!兵家曾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咱们先消磨了辽军的气焰,待他们士气低落,咱们冲出关去,一鼓作气,一举拿下!” 柴荣听完周灵的“三字经”,哈哈大笑,亲手拉起周灵的双手,说道:“周爱卿,朝中有你,定能边境平安。既然你如此精通兵法,朕便让你做先锋,去守雁门关!” 周灵拔得头筹,大喜过望,当即跪下,说道:“臣领命!” ===================================================================今天第一更,又是周末了,喜欢的朋友给顶起来,多给我推荐,推广·顺手微博转发,谢谢! 第三十九章 龙战之局 另外几个少年将军见被周灵抢了风头,个个不甘落后,纷纷要求请战。 柴荣见众人求战心切,心中欢喜,说道:“此战契丹,务必要胜,狠狠打击辽人嚣张气焰。我大周军队,以八万禁军战力最强,不过京畿防卫任务也重,朕只能叫赵匡胤赵爱卿拨出四万禁军驰援雁门关。石将军有十万精兵驻扎在关内,五天时间应该能够赶到雁门关。周灵你先与赵爱卿带着四万禁军,立即星夜驰援。石将军也立即赶往军中,持虎符将十万兵马悉数调往雁门关。王彦升与慕容美两人从京中押运粮草送往前线,封慕容彦钊为讨北大都督兵马大元帅,赵匡胤与石守信为副帅,周灵与高怀德为左右先锋将军,王彦升与慕容美为粮草押运使。雷无敌精通火药暗器,便在周灵帐前效力吧,曹彬率兵最后接应,随时增添援兵。此外,虽说雁门关战事吃紧,但边防不止一处,为防止未知祸患,曹芸、王审琦等,各去兵部领五万兵,在边界巡逻。注意,切记莫要离雁门关前线太远,一旦有事,还可施援。” 柴荣将各人任务分派下去,众人得令,纷纷欢天喜地下去,一场战事,眼看便要展开! 他看着周灵身影,忍不住想起郭雷音,暗想:“太子你赶快回来替朕分忧吧。朕正当盛年,恨不得御驾亲征契丹,让太子你监国,朕还想着要为国家建功立业呢!” 周灵与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二人领命下去,见赵匡义闷闷不乐,知道是他没有得到皇帝亲口任命,有心安慰,说道:“匡义,你与我同往军中杀敌,此战过后,定能积累战功,得到皇上赏赐。” 赵匡义撅嘴说道:“周灵,你比我大一岁,却已经是朝中一品大员,而我却无功无名,真是愧对兄长,愧对老父。” 赵匡胤笑道:“二弟,你自小心高气傲,却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大哥我半生戎马倥偬,这才换来满门富贵,不过这是自小吃了多少苦,历经多少磨难,才到得今日如此地位。你还年轻,需要多多磨练。周灵虽然年轻,却真是熟读兵书,计策万全,获得如此高位,也是他能力所在,又在十国会盟上力战金枪杨继业,一时之间威望之隆,竟是无人能及的。你也别自怨自艾,人生路还长,契丹还未灭,有太多仗要打。多的是你小子建功立业的机会,不必急在这一时。你此去雁门关,有二十万的敌首等你收割,你还愁没有机会杀敌?” 经过两人一番劝说,赵匡义这才渐渐露出笑容。三人有说有笑,朝宫外走去。 赵匡胤对周灵说道:“周灵,方才在圣上面前那一番评述,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哪!” 周灵嘿嘿笑道:“你莫要夸我,等来日解了雁门关之围,再来夸我。” 赵匡义说道:“哼,周灵你等着,别看我年纪最小,等到了战场,看我如何杀敌。” 周灵笑得打跌,嘿嘿说道:“哎呀,那便等着呗。” 军情紧急,周灵回府收拾一番,便要领兵赶往雁门关。 左飞卿听说要与契丹打仗,便要从军。温别野也一同前往,只留下古青松一家看家。 周灵走得急,连苏颜紫都没能及时通知,便匆匆出征。 他与赵匡胤在八万人禁军校场见到那四万禁军。 周灵从未见过上万人马聚集一处的盛景,之间旌旗密布,大縤猎猎招展。四万禁军刀马出鞘,寒光四射,万马齐喑,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片,场面十分壮观。这四万人以百人列为一方阵,组成了东西南北四大方阵,将周灵与赵匡胤围在正中央。这四大方阵又各自分为十个小方阵,每个小方阵为一百人,这样进退有序,号令行止,秩序井然。 这四万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旗帜鲜明,身披重甲,就连各人的战马,也都披坚执锐,武装到了马腿。禁军是守卫京畿的皇帝近卫军,平日里的待遇最好,因此兵士的素质也是最高,个个年轻力壮,武艺超群,而且奋勇争先,放到别的军队中,任何一个禁军士兵都足以担任百人队队长。 四人禁军全是骑兵,兵贵神速,行动起来,日行五百里不是难题。 赵匡胤手执缰辔,跨坐于战马之上,声音洪亮说道:“列位袍泽兄弟,咱们平日里蒙受皇恩,日日*演兵马,如今边疆告急,契丹来犯。圣上下令,咱们禁军要驰援雁门关,大破辽军。军情紧急,此去雁门关有一千多里地,咱们三日可以赶到。一路之上,不许扰民,若有抢掠财物、*辱民女、半路脱逃的,一律斩首!好,这便出发!” 三军将士齐齐怒吼:“必胜,必胜,必胜!” 苍凉的号角吹起,四万禁军分成四百个百人队,一字长蛇,迤逦出城,个个挥马扬鞭,激起漫天烟尘,往西北进发。 周灵置身军中,不禁浑身热血澎湃,座下黑马不停嘶鸣,也是兴奋异常。他抬首北望,遥远的西北方向狼烟四起,战鼓催擂,号角齐鸣,一场真正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他看看身边的赵匡义、左飞卿等人,心中热血涌动,大好男儿,便要为国家建功立业,洒血疆场。生死弟兄,一起上阵,这是何等快意之事! 他本是任事不懂的一个少年,这下经历战火的洗礼考验,很快便要脱胎换骨,成为一名真正的男人了。大风忽起,旌旗飞扬,战马齐嘶,长刀出鞘!周灵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身为一品镇国将军,却是第一次带兵打仗。这么多热血儿郎,将性命交与了自己,他一下子觉得这些鲜活的面孔,每一眼望去,都是沉甸甸的责任! 这真是: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龙战之局,即将拉开! 第四十章 大罗金仙 金陵城,燕王府中。 燕王李弘冀身穿一身黑色劲装,胸前纹着五爪金龙,正在生气。 石松子一脸的仙风道骨,坐在太师椅上,不发一言,摇着手中拂尘,瞑目养神。 燕王忽的一掌拍在案几之上,咔嚓一声,拍裂了红木的桌面,怒声喝道:“真是没用,金陵城里都是我们的人,却硬是让这两人给跑了!” 他所说的两人,便是周瑜与白轻衣二人。 自从那日李从嘉与燕王在皇宫里面圣之后,李从嘉便在金陵城东郊仙林兴建郑王别府,很快便将王府众人全部迁移了过去,只在城里留下几名家丁看守莲峰山庄。 燕王将周瑜与白轻衣画影图形,暗中遣人捉拿,并且重点盯梢李从嘉身边,却没有发现一点影子,等到郑王府中人都搬空了,依旧没有着落。眼看李从嘉在城外一步步发展势力,自己却无能为力,燕王不禁大为光火,如坐针毡。 石松子抬起眼皮,说道:“燕王,你是要成大事的人,这两人不过区区凡俗,你怎的如此在意?” 燕王嘿然说道:“仙师,这小子将我心爱的女人拐走,还杀了你的弟子,难道你老人家就一点也不着急?” 石松子说道:“我那劣徒卧云生,平日里不好好修炼,又常常背我为恶,有此下场,也是孽报。本座奉劝燕王一句,欲成大事者,须得抛却尘欲,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成为人上之人。” 燕王说道:“本王最恨背叛我的人,我对那女子用心颇深,却最后被她给骗了,拿着本王令牌将奸夫救走。这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他心里恩怨分明,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此时已然将周瑜恨之入骨了。 石松子对着旁边的蓝药师说道:“蓝道友,你这几日在城里查探,可有什么消息?” 蓝药师说道:“那郑王李从嘉退出金陵城,显然是不想与咱们燕王争宠。而且李从嘉向来素有才名,不过声色犬马一酒徒尔,如今跑到城外建府,更加表明他胸无大志,根本不是王爷敌手。药师倒是查知,王爷的叔叔,当今的皇太弟,即将回京!” 燕王耸然道:“王叔要回京?” 这皇太弟便是当今皇上李瑶的弟弟李景遂,李瑶即位之时,便宣布了皇储之位,由他弟弟李景遂接任。这兄终弟及的做法,颇有古风,李景遂也常年征战在外,甚少回京。 一听说李景遂回京,燕王立马紧张起来,如若说燕王对李从嘉争位有所担忧,那么李景遂则可以算是矗立在燕王夺得储君之位路上的一座高山。 李景遂是燕王叔父,不仅军功赫赫,而且文名颇著,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文治武功,全国都交口称赞。燕王尽管年少掌兵,却因残暴苛刻,在朝中名声并不甚好,相反的李景遂虽然贵为皇太弟,却爱兵如子,军民同乐,镇守之地,秋毫无犯。燕王与李景遂比较起来,可以说是完败,没有太多可比性了。 蓝药师点头说道:“李景遂秘密回京,这几日便要到金陵了!” 燕王沉吟道:“皇太弟回京,应该是件重大之事,怎么会如此秘密,连我都不知?难道?”他心中忽的涌起不详预感。不过他又很快排除了自己的想法,父皇春秋正盛,前两日又册封了两妃,仓促退位应该不可能,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又问道:“我二弟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蓝药师说道:“郑王整日督建他那别府,成天和工匠打交道,倒也没见什么异常。反正他手中没有兵权,王爷不必过虑。” 燕王咬牙说道:“别看他现在没牙,一旦呲出牙来,便要咬人。找个机会,还是要将他除掉。” 石松子依旧面无表情,说道:“心狠手辣,这才是人主之道。” 燕王低头说道:“多谢仙师教诲!” 此时灯光明灭,映在燕王脸上,分外狰狞。他听了石松子的话,决心要斩草除根,免得李从嘉日后给他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石松子说道:“本座修炼数百年,隐约算出这叫做江夏的少年会在日后对你我不利。你最好还是遣人去讲他做了。”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提醒燕王。 “可是。”燕王迟疑道,“这些天来,一直在追查他们踪迹,却总是没有消息,本王如何是好?” “嘿嘿,那是你还不够狠!”石松子说道,“你去拿了郑王的人回来,严刑拷打,就不信不将江夏的消息招供出来!” 燕王说道:“之前我与从嘉争斗,是因为觉得他要与我争位。如今他正在父皇面前明显表示出不想参与到政事中来,父皇答应了他请求。我如若明目张胆继续与他为敌,于父皇面子上,怕是也过不去。” 石松子冷哼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这般胆小,又如何成大事?当日楚霸王项羽将刘邦追得如丧家之犬,但最后还是饶过了他!结果刘邦积攒实力,最后灭了项羽。千年前历史鉴证,你大发仁心,难道是要想重蹈霸王覆辙?” 燕王问道:“那应该如何是好?” 石松子说道:“郑王懦弱,实不为惧,如今又偏安一隅,本就不是我们眼中对手。倒是那李景遂,是你大敌。不过在着手对付李景遂之前,还是要将一些小麻烦给解决。江夏年纪虽轻,却已有丹仙级别的能力,与他面对面之时,我隐约觉得他并非常人,反倒是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仙人才有。因此我担心,他是天上大罗金仙转世!” 燕王奇道:“大罗金仙转世?什么意思?” “天上大罗金仙已经修炼到永生不死的境界,但那只是理想状态。如若金仙被人杀死,仙魂不灭,便可能转世到人间。这样的金仙转世,修炼起来会非常快,短时间内便能够修炼到九级丹仙,经历了天劫,便能够重新修炼成金仙!”石松子一口气说完,这才长出口气。 燕王问道:“仙师,你是怎么知道这大罗金仙的事情?” 石松子笑道:“你以为我蓬莱派孤悬海外,便孤陋寡闻了?在仙界,蓬莱派也是极有势力的一个宗派,有前辈下界,会将仙界一些事情讲与我们听。” ================================================昨天喝多,昏死到现在,见谅~~~~~ 第四十一章 烟雨迷蒙 燕王本来就极为钦佩石松子这个蓬莱掌门,修为极高,身份也十分尊崇,他肯帮自己,那真是胜过百万雄兵。没有想到石松子竟然与天界中人有往来!这下听说,不禁喜出望外,石松子要他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了。 燕王大喜,拜伏在地,说道:“仙师,弘冀今后前途,全拜托你手了!” 石松子连忙将燕王搀扶起来:“王爷,本座必定会助你登上大位。还要助你扫平四海,澄清玉宇,一统九州。” 燕王喜道:“本王有仙师相助,定然能够成事!本王登位之后,拜仙师为国师!” 石松子挥挥衣袖,淡然说道:“本座海外散仙,不图这些虚名俗利,只是以我蓬莱派的截教这两千年来遭遇阐教排挤,只得流亡海外,不成气候。燕王日后如能定鼎九州,须得助我蓬莱派在中原发扬光大。本座身为蓬莱弟子,日后如能飞升上界,面对祖师,脸上也有光彩。” 燕王目光环视殿内诸人,说道:“本王日后封截教为国教,敕建道观、祭坛,国师看中哪处,便将哪处赐予作为教产。” 蓝药师、琉璃子等人对望,均觉得燕王雄才大略,又是当今长子,有他们相助,登位必然不难。想想自己一直厕身海外,在中原无法立足,当真是自两千年前姜子牙封神之后,能够重回中原,这可算是滔天之幸! 石松子说道:“王爷心意,本座知晓,现在得剖析局势,占得上风,才能事事料敌机先,克敌制胜。” 燕王说道:“仙师请讲!” 石松子说道:“目前国中不过两股势力,王爷与李景遂各占其一。皇帝所生五子,二王子早夭,四王子与五王子尚自年幼,不足为虑。惟有三王子李从嘉,与王爷一母所生。王爷称帝之事,李景遂与李从嘉为两大障碍。不过李从嘉文弱不掌兵,顶多是个治世能臣,逍遥王爷罢了,没有兵权,又好声色,实在不足为大虑。王爷你只需平时着人多多盯住,不要让他培植势力,便不是大碍。反倒是皇太弟李景遂,正值壮年,又多年领兵在外,手握重兵,又是皇帝亲封的皇太弟,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王爷,这李景遂是你登位大敌,必须得除掉他!”石松子仙风道骨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狠厉的颜色,目光炯炯有神,盯住燕王李弘冀。 燕王沉思片刻,说道:“若是杀了王叔,便没人再与我争夺太子之位了!” 石松子说道:“到时你当了太子,大权在握,灭吴越,先统一南方,与北方大周、契丹并立,再与契丹修好,约定南北分治,夹攻大周。有咱们截教助你,契丹人又不懂中原文化,想必治理不了太久,统一九州,问鼎中原,实在是有很大的希望!” 燕王双目发光,抬头看着外面苍袤的天空,喃喃自语道:“问鼎中原?统一九州?”他渐渐激动起来,双肩不住发抖,虎目中竟然隐隐有了泪花。他是南唐皇帝李瑶长子,从小便被告知自己无太子之份,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叔父日后去当皇帝!时人趋炎附势,尽管他贵为皇长子,却常常遭到文武百官鄙夷,父皇也看不惯他从小骄横的模样。 其实,他若是不骄横,一味软弱,那只会遭人鄙弃,所以他疯狂练武,十三岁上便从军,经历了战火的考验与历练。旁人只当他是杀人魔王,军中恶鬼,谁又曾真正体会他在想些什么?江南人偏安许久,早就习惯了醇酒妇人、吟诗饮酒、丝竹作乐,燕王虽然出身高贵,却从小便在军队中浴血奋战,以满身的伤痕终于换取了父皇的信任,百官的拥戴! 但是,依旧有人暗中诋毁他杀人如麻,不是仁君之道,他扬刀问天,天却不应!这十年来,每一日,燕王无不在锻炼自己的武艺,以近乎变态的方式虐待自己,他知道,这个世界,惟有强权,才是真理! 他的面前,横亘了数座高山,需要自己慢慢地一座座跨越和征服,最终到达自己梦想的那座巅峰!正如石松子所言,他要统一九州,问鼎中原! 燕王心中热血澎湃,考虑了良久,眼睛中闪出狼一样的精光,大声说道:“本王必将一统天下!” 殿中截教门人全部站起,燕王心腹诸将也尽皆跪下,一时之间,雄浑肃杀的气氛笼罩整座大殿。 燕王伸出右掌,缓缓地捏成拳头,怒声说道:“谁逆我,我杀谁!” 金陵城外,仙林小村,一座江南风格的宅院正逐渐呈现在濛濛烟雨之中。 周瑜与白轻衣并肩携手而立,白轻衣手执一柄素色纸伞,臻首靠在周瑜身上,看着远处青山如黛,芳草陌陌,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蜜意。 周瑜手抚洞箫,轻轻吹奏一曲《陌上桑》,音色空灵深幽,一阶高过一阶,两人看着宅院前面一片数亩广阔池塘,白鹭嬉水,鸭子觅食,雨打残荷,波痕漾漾,景致竟是如此之美好。 白轻衣说道:“公子,如能就此与你在这里终老,也是幸福。” 周瑜放下洞箫,说道:“红尘间凡俗事了,在此隐居山林,诚然快哉。我能够遇见你,与你相识相知相守,也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唉,只是。”他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烟雨朦胧中的那座小小茅屋。 练洁依心中至爱周灵,她哪里知道面前这个周灵,并不是真正的周灵呢!她本来满心欢喜,跟了周瑜来到金陵,想要领略一下京都的繁华,没成想到,却陷入了一段三角恋情之中。她自己也看得出来周瑜与白轻衣两人你侬我侬,他对自己却是谦谦有礼,敬之三尺,心中嫉妒、羡慕、愁苦、郁闷尽皆有之。她也曾认为周瑜忘恩负义,喜新厌旧,想要弃他而去,却一直狠不下心来。依她性格,白轻衣一个文弱女子,被她一掌拍死,夺了周瑜而去,又有何难?可是她身为魔王之女,从小便是心高气傲,又怎肯轻易服输?而且心中始终放不下周瑜,不忍离去。白轻衣又是天生的好性子,成天妹妹地喊个不停,对她比对亲生姊妹还好。白轻衣虽然知道练洁依与周灵往事,却丝毫不以为忤,相反的,却是加倍地对练洁依好。白轻衣性格柔和,对谁都是好脾气,尤其是对练洁依,一开始无论练洁依如何刁难,总是和声细语,还常劝周瑜多与她说话。把练洁依弄得很是感动,心里面开始真正将白轻衣当做姊妹,还有凤仙儿,三人处得十分融洽。 ===========================================================今天第一更,准备上架了~~~最近积极攒稿~~~~ 第四十二章 溺水三千 凤仙儿还是那样的性子,比练洁依豁达多了,没心没肺的样子,这让周瑜心中压力大减。不过,面对练洁依,他又怜又爱,但是,却只是兄妹之情。当今之世,惟有一个白轻衣,能够让他柔肠千缕,真心以对。 白轻衣知道周瑜心事,说道:“其实,好男儿娶妻妾很正常,要不,我与洁依妹妹共侍一夫?”她面带促狭,微微笑道。 周瑜脸色一红,说道:“轻衣,你又取笑我了。” “真的,我并不吃醋,况且,效仿当年娥皇、女英,也未尝不是佳话一件。我只要,你心里有我,不离不弃,便是可以。”她悄然说完,已经是绯红上颊,轻轻将脸藏在了周瑜怀中。 周瑜忍不住心中一动,练洁依虽然脾性有些骄纵,但确实极美,雪肤皓腕,明眸善睐,天生的美人胚子。他顺着白轻衣心意想去,竟然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也只是仓促之间,他便将这股邪火压住。毕竟他修习的是青城正宗,道家讲求平心静气,默念几句清心咒,心中自然光风霁月,一片晴空。 他俯身在白轻衣青丝轻轻一吻,柔声说道:“溺水三千,我独取你一瓢而饮。” 白轻衣从他怀抱中钻出,悠悠说道:“想来真是轻衣不对,为什么要去喜欢你,为什么要让你为难?你自小与洁依妹妹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却让我毁于一旦。唉,也难怪她心中恼我。” 周瑜手抚她的长发,红脸说道:“痴儿,怎么能够怪你?遇见你之时,我并不知道有她,你我之间,乃是真挚的感情,并不掺杂其他。说来说去,是我对不起洁依妹子。” 白轻衣恼道:“都是你,*大萝卜,有了洁依妹子,还来喜欢我,凤仙儿妹妹,对你也是喜欢得紧。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能够迷倒这么多人间绝色。” 周瑜期期艾艾说道:“这,这我怎知?” 白轻衣伸出葱葱玉指,在他鼻尖轻轻一点,柔声说道:“傻瓜,你前世定然是个多情种子,不,你今世也是个情种。你想想看,洁依与仙儿都是生得极美,整个金陵城中也没人比得上,却偏偏都对你情愫衷肠,你说,这怪是不怪?难道,你是个专门欺骗少女的妖怪?”她轻笑宛然,十分调皮可爱。也只有在周瑜面前,她才表露出少女天性,娇俏玲珑。 周瑜有意逗她,装出一副鬼脸,嘟着嘴说道:“我便是钟馗,来拿你这机灵精细的小鬼!” 白轻衣皱着鼻子,嘻嘻笑道:“才不怕你呢!” 两人闹了一阵,周瑜将她抱住,说道:“天色不早,又在下雨,咱们回去,小心着凉生了风寒。” 白轻衣被他抱住,身躯软软,说道:“我不忍心见洁依妹妹这样难受,我提议我们三人生活一起,可以吗?” 周瑜沉默不语,心想感情之事,怎么能够垂怜呢? 白轻衣红唇艳艳,吹气如兰,说道:“你答应我,我才跟你回去。” 周瑜这才狠心说道:“那好,我回去跟洁依说说。不过她那性格,恐怕也不会依的。” 白轻衣这才破颜一笑,说道:“那也未必,你又不是女孩子,不一定懂得我们心思。娥皇女英,也很好哦。” 周瑜在她柔软腰肢轻轻一捏,逗得她笑,说道:“你心好,那你去说。不过娥皇,那可是从嘉的心爱之人,我可不跟他争。” 白轻衣怕痒痒,被他一捏,笑出声来,挣扎了一下,抬头看去,正好面对周瑜的眼睛。两人相隔分寸,四目相对,气息可闻。周瑜见她美目流盼,似嗔还喜,忍不住心中热气大动,揽住她腰肢,吻上红唇。 白轻衣被他促袭,没有准备,轻呀一声,嘴唇已经被他封住,四片唇瓣交杂在一处,芳津暗吐。周瑜只觉触唇一片温软,便已碰到她的舌尖,当下噙住,心中喜悦,不肯放开。 白轻衣被他吻得娇喘吁吁,浑身乏力,面色绯红一片,嘴唇已经不能自主,被他轻轻咬住,好生一阵蹂躏。两人相拥一处,浑然不觉素色纸伞被风吹偏,丝丝秋雨,打落在身。两人一时情动,相拥在迷蒙烟雨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倘得相爱,当须如此! 两人正自情窦大开,一片火热之际,却不见十丈远处,一名红衣少女,站在雨中,痴痴看着他们在雨中恩爱缠绵! 练洁依本是在屋内听了凤仙儿之劝,欢欢喜喜来找两人回去,却没有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她本来生性单纯,与周灵从来也是相守以礼,根本不知两人情动可以如此。见到他们在雨里拥抱接吻,登时心中一窒,如遭雷击,茫然不知所措! 她的眼前忽然涌起了许多旧时故事,她与周灵在山坡上玩耍,两人一起吹奏《霓裳羽衣》之曲,他们在一起笑,一起哭,也曾经闹过别扭,也曾经破涕为笑。可是,怎么转眼之间,全部都变了呢?难道是周灵在故意报复她,恨她父亲害了他的父亲和祖父,占了紫衣神宫?可是,用这样残忍的方法,这不啻于在割她的心上之肉啊! 练洁依本来以为她与周灵有过那么多往事,纵使周灵再是喜爱白轻衣,也抵不过旧情绵绵,顶多三人一起生活,她与白轻衣共侍一夫罢了。可是,见得此时情形,她心里的那点子想法,全然破灭了!她就这样黯然站在雨里,看着他们两人尽情恩爱,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吮吸,都是在她的心里重重地刻上一刀! 她心中悲伤难以抑制,忽然大哭起来!此时此刻,惟有泪水,才能冲刷她心中委屈和怨恨,才能让她努力忘却刚才这一幕。哭声惊动了周瑜与白轻衣两人,他们慌忙分开身躯,却见到一个红衣身影,往茅屋小院中飞射而去! 周瑜心中一惊,知道是练洁依见到他们两人接吻,连忙抱起白轻衣,暗施轻功,须臾片刻,便已经飞到小院中。他这些天修炼得厉害,已经是三级丹仙巅峰境界,不多久便要突破到四级丹仙了。他这几十丈起落,鞋底竟然未沾尘泥,可见此时他功夫的厉害。 两人回到屋内,只听得练洁依在里屋大声哭泣,凤仙儿冷冷地从里间出来,冷着脸说道:“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周瑜嘴角嗫嚅,不知所云,迟疑说道:“我,我们。” 第四十三章 后院起火 白轻衣知道练洁依使起了小性子,柔声说道:“我进去劝一劝她。” 里面练洁依哭喊道:“你别进来,你们都不要进来!”说完又是继续放声大哭。 这下两人都是无奈,凤仙儿将两人拉至另一房间,关了房门,皱眉说道:“你们好端端的,怎么又惹她生气?我好不容易才劝说得她开心,去寻你们回来,却又让她如此伤心失望!周灵,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当初真是不该救你!” 周瑜知道自己错了,低头认错。 凤仙儿说道:“你别对我认错,有本事你去哄得洁依妹子开心去!”她说完,怒气冲冲坐在凳上,不再理他。 白轻衣拉过凤仙儿,两个女子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起来,反倒把周瑜晾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周瑜本来生性洒脱,寄情山水,没想到被儿女情长之事搅扰得英雄气短,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和面对。他现在真是想念李从嘉和沈离叛,有他们两个在,也不至于闹得如此尴尬为难了。 这两人正在那郑王别府中忙活,这王府便在方才周瑜与白轻衣激吻之侧,快要建成。他们正在里面察看屋子院落,准备过几日便全部搬进来。 周瑜想想真是女人面前是非多,既然她们都不理他,还不如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趁白轻衣与凤仙儿说话之际,从房内出来,站在练洁依的门前,手已经叩到房门,但举到半空,却无力再敲下去。里面的人已经停止了哭泣,看来已无大碍,他心中想着,还是暂时别去碍眼的好,否则又是凭空惹出事端。 他摇头微笑,跨步走向小院,外面依然是微雨初歇,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全是天地灵气,氤氲四肢百骸之间。周瑜不禁心怀大畅,暂时将儿女情长之事放在一边,双足一顿,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郑王别府。 郑王李从嘉和沈离叛正站在王府银安殿中,旁边凤九负手而立,神色淡然。 一道青光闪过,周瑜出现在银安殿,李从嘉与沈离叛嘿嘿笑道:“怎样,后院起火的事情解决了么?” 周瑜郁闷道:“你俩就别再笑我了,唉,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九板着脸说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们个个是天生情种,可是好男儿当志存高远,天下四分五裂,民不聊生,该当奋起,不以国为家,何以有家?” 周瑜等人脸色一红,被凤九批得无可辩驳。良久,凤九叹道:“也难怪,你们还都年轻。算了,不再说这些。这王府已经落成,不日便都搬迁到此来,青龙帮开宗立派,事情多得很。师兄与我遵照师命,兴阐教,灭魔教,你们弟子,须得尽力。” 李从嘉带头点头应是,他是青龙帮建国大业计划的核心人物,被凤九批了一通,想起宫中周娥皇的迷人丰姿,不禁心中一荡。 凤九冷冷说道:“明日上午,我要在殿外考校你们几人最近修炼的成绩!”说完他大袖一展,走出银安殿。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凤九背影,不禁只能苦笑。 沈离叛用力拍在周瑜肩上,问道:“仙儿可在家中?” 周瑜郁闷说道:“别提了,她已经成了正义的化身,我刚刚被猛批一顿,本想躲到王府里来清净清净,没想到又被师父逮住继续批判。唉,郁闷。” 沈离叛嘿嘿坏笑道:“谁叫你情场得意呢,兄弟我羡慕都来不及。” 周瑜苦着脸说道:“你可别羡慕,这种日子不好过。” 李从嘉见这银安殿场地空阔,虽不十分豪华,却也规模宏伟,站在殿中,遥想日后青龙帮发展壮大,不禁心驰神往。他拉住身边两名师兄弟,说道:“二位,你说咱们青龙帮日后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吗?” 沈离叛说道:“天下第一大帮是丐帮,你居然要去抢丐帮的饭碗…” 周瑜笑道:“咱们从嘉是未来的天子,天下都是他的,还在乎什么天下第一帮么?” 李从嘉说道:“其实我一生寄情山水,内心里真的不在乎什么权位。”他忽的想起那个眼波如水的女子,恨不得真拿一生一世的权位去换取与她终生厮守。 沈离叛说道:“别,咱们兄弟可都指着你呢,等你日后大事既成,到时候咱们娇妻美眷,夜夜笙歌,那才快活。”他天生豪放不羁,最重兄弟义气,师徒弟兄几个在一起能够做一番事业,再手挽心爱之人携手载酒江湖,也算不枉此生了。 三人在王府中四处逛逛,李从嘉看看天色不早,说道:“咱们还是去师父家中看看师妹她们,这么长时间,想必她们也都气消了。” 正准备出去,却见一道黄影闪过,凤仙儿落在王府中,惶急说道:“练洁依不见了!” 周瑜心中大跳,慌忙问道:“仙儿,你说师妹?” 凤仙儿说道:“我跟轻衣在房中说话,没有注意洁依妹妹在另外房内,她留下一份字笺,说是要离开你,再也不见你。我们在房前屋后找了许久,不见她的踪影,这才急忙跑过来找你们,赶紧帮着寻找一下吧!” 周瑜本来就觉得心中对不起练洁依,没想到她气愤之下离他而去,这下更觉内疚。他连忙说道:“走,我去找找!”一道光芒闪过,他已然消失不见。 沈离叛与李从嘉对望一眼,将双手一摊,说道:“好了,这下闹出麻烦来了。” 李从嘉说道:“这事迟早发生,江夏这小子不好好解决,惹出麻烦来还得我们兄弟一起帮忙找。不过找回来,还是解决不了这矛盾。” 凤仙儿跺脚道:“你们赶紧帮着去找吧,找不回练洁依,我也不放心。” 且说周瑜去寻找练洁依,他是三级丹仙,短距离内飞行速度极快,扎眼之间已然将仙林村附近给搜索了一遍,但是丝毫没有练洁依的踪迹。她是魔王之女,手中有些法宝,也是正常,不过班察那巴不在她身边,周瑜真是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离开。 正自彷徨无计间,凤仙儿来到他身边,说道:“爹爹喊你回去,有客人来访。” 周瑜看了一眼凤仙儿,说道:“天色晚了,怎么会有人来?” 仙儿说道:“听说是与从嘉、离叛齐名的江南四公子之一。” 第四十四章 故人重逢 周瑜郁闷道:“真是多事之秋,还没找到洁依呢。” 仙儿安慰道:“从嘉会派人去找的,她既然存心要走,以她的聪明才智,暂时让你找不到,那还是有可能的。” 两人回去,因凤九家中太小,便将客人安置在郑王别府中。 等到赶到时,凤九、李从嘉、沈离叛正与来人叙旧,问候不已。 周瑜远远便听到欢声笑语,等到进了门,见到一名身穿绿裳的女子,正紧紧盯着他,而另一名华服公子,正与沈离叛谈笑不住。 绿裳女子见到周瑜,美目中登时流下泪来,嘴唇颤抖着说道:“真的是你么?” 周瑜一想坏了,自己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这绿裳女子跟自己也是大有关联?一个练洁依已经是让他左右为难了。 这女子一问话,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目光都到周瑜身上。 周瑜问道:“这位姑娘,你认识我么?” 绿裳女子说道:“你不认识我了么?我与周灵找你找得好苦!” “周灵?”凤九、沈离叛、李从嘉、凤仙儿几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那华服公子见到周瑜也是吓了一跳,转眼便是惊喜万分。 沈离叛惊讶道:“难道还有另一个周灵?” 周瑜心念一转,又惊又喜,难道我真有一个孪生兄弟? 绿裳女子说道:“周瑜,我是琴歌,赵琴歌啊,你失忆了么?”她见到周瑜如此表情和反应,脸上愁容满面,轻声唤道。 华服公子大踏步走来,一把抱住周瑜,大喜道:“你与周灵是双生兄弟吧?天哪,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周瑜惊讶道:“周灵?那我是谁?” 那华服公子便是从大周返回金陵的郭雷音,身边那绿裳女子显然是赵琴歌了。 郭雷音回来省亲结束,想顺便看看好朋友,没想到在金陵城中没见到李从嘉和沈离叛,进了莲峰山庄,找了留守看家的仆人问话,才知道他们搬到了城郊仙林村。 郭雷音与赵琴歌连忙赶到仙林,没想到在这里却遇到了周瑜。 这下周瑜的身份终于被郭雷音和赵琴歌所证实,赵琴歌将他们在开封所经历的事情大体讲述了一遍,又问了周瑜在金陵的情况。这才知道,兄弟两人自从青城一别,两人一落开封,一落金陵,各自都有奇遇。周瑜这下又喜又忧,喜的是练洁依喜欢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孪生弟弟周灵,忧的是练洁依并不知道事实,反而因了周瑜之故悄然离开。 周瑜心中天人交战,但是他根本没想到身边的赵琴歌更加为难。 她从小与周瑜一起长大,十几年来几乎日夜不分,她对周瑜早已是情根深种。没想到沦落到开封之后,又被郭雷音真心打动,她见不到周瑜也就罢了,能够这样与深爱自己的男子过一辈子,也算不错。她在临走前与赵匡胤兄妹相认,已是天大喜事,来到金陵见了郭家南宗的长辈,对两人婚事也十分满意。可是,在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没有想到,她偏偏却又与周瑜重逢! 郭雷音也早就听说过周瑜,知道赵琴歌与他关系匪浅,不过他生性豁达,与赵琴歌关系已然确定,他自然不会心存芥蒂。他是周朝太子,在十国会盟上屡战屡胜,自信心爆棚,又怎么会担心赵琴歌会依旧喜欢周瑜呢?他与周灵是结拜弟兄,见到周瑜自然大喜,说道:“兄弟,周灵在开封可是把你想死了!跟我们回去!” 这下众人终于将长期以来的心结解开,周瑜终于明白自己的真正名字和身份,对练洁依更加愧疚,郭雷音要他去开封,为大周建功立业,可是这怎么可能!李从嘉也不愿意啊! 李从嘉对着郭雷音说道:“雷音,恭喜你成周朝太子了。”他们并称江南四公子,平日里便是相处极好的,没想到数月不见,郭雷音竟然成了周朝太子。 郭雷音看看李从嘉,又看看周瑜,终于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我得一周灵,从嘉你竟然不甘落后也得一周瑜。哈哈,不过我现下已是周朝太子,从嘉你还得努力!咱们弟兄两人,如若能够南北各得半壁江山,这才真是人间佳话!” 李从嘉说道:“但愿如此,这真是天下无双的传奇史诗!” 赵琴歌极力忍住对周瑜的思念,装作平静问道:“周瑜,你不去开封见周灵么?” 周瑜说道:“我当然想要见他,可是,练洁依因我而走,必须先把她找到,我才能去开封。” 这时,白轻衣也缓缓走进来,很自然地走到周瑜身边。 赵琴歌是何等聪明伶俐的女子!一见如此情形,便知道白轻衣与周瑜关系非比寻常。 她见白轻衣生得得体,眉目清秀,见之可亲,行为举止有大家之风,一股酸意泛出。她笑一声,说道:“周瑜,这位是?” 周瑜很自然地牵住白轻衣的手,带着笑意,款款说道:“她叫白轻衣,我们在燕王府中相识。对了,这是赵琴歌,是我在青城多年好友。”他将赵琴歌介绍给白轻衣说道,又想起来,说道:“不过我失忆多时,并不记得了。” 赵琴歌微笑说道:“没关系,我们相识多年,本以为再见不到,这以后多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将从前故事,说与你们听。”她拉过白轻衣,嘘寒问暖起来,两人都是人间绝色,初见之下,竟然十分投契,相拉着手,说起话来。 周瑜一见,不禁摇头,目光转向郭雷音。 沈离叛兴奋地说道:“周瑜,雷音是咱们多年好友,今日重逢,当要好好喝几杯!” 郭雷音嘿嘿笑道:“叛叛,咱们好久没有切磋一下了,我可是已经突破二级武王了!” 沈离叛一惊,笑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替我伐毛洗髓,这才让我突破到一级武王。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二级武王了,这也太过强悍了!” 李从嘉笑道:“恭喜恭喜,二位都是少年英雄,目前就我拖各位后腿了。” 郭雷音对着周瑜问道:“你那孪生兄弟周灵,现在已经是二级丹仙,不知道你是什么境界?” ===============================================================第二更送到~~~看完给点评论啊~~ 第四十五章 苍龙追月 周瑜还没开口,沈离叛已然大笑说道:“雷音你别小看这小子,周瑜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厉害的,已经是三级丹仙!” 郭雷音大惊:“不会吧,这么年轻已经是三级丹仙?” 凤九沉声说道:“你们个个都是极其杰出的,当今之世,这样年轻便有如此境界的,实在难得。” 沈离叛见弟兄重逢,十分开心,立即与凤仙儿去张罗酒席,晚上不醉不归。 当夜,郑王别府,摆开了一桌酒席,凤九坐在上座,其次便是郭雷音、赵琴歌,李从嘉做东,沈离叛、周瑜、凤仙儿作陪,门外站着阿大和阿二。 几人畅叙别情,个个都是酒中豪客,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 沈离叛歪歪斜斜起身,准备出去如厕,却见院中不停有人从空中落下。 他吃了一惊,酒意立刻醒了大半。 当先一人,羽衣星冠,面色沉静如水,面容枯黄,正是蓬莱派掌门石松子! 身后大多是道士打扮,想来是海外修真之士。 沈离叛酒意一醒,立即身形后撤,大喊道:“你们来郑王府做什么?” 他这一声大喊,将守在门前的阿大、阿二以及里面正在喝酒的凤九等人惊醒。 不多时,几人全都出现在门口,各自手里拿了兵刃。 李从嘉见对方稀稀落落十数人站在庭院中,众星捧月一般将燕王李弘冀护在中央。他冷笑道:“大哥,你半夜带这许多高手来我府中做什么?” 燕王本来就是要来捉拿周瑜与白轻衣,他从莲峰山庄抓了两名家丁拷问,又用密宗搜魂之法从家丁口中得知白轻衣便在仙林。妒火中烧之下,他连夜带人前来仙林拿人。 此时他看见白轻衣正与一绿裳女子站在最后,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爱物! 燕王一声怒吼,咆哮道:“郑王,你窝藏我府中之人,还不许我上门讨要?” 李从嘉被燕王欺压多年,一直隐忍不发,现今身边师尊好友都在,哪里怕得了他燕王!郑王李从嘉背负双手,傲然说道:“你半夜未经许可擅进我王府,便是重罪!谁是你王府的人?你带这许多人前来兴师问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来定是要将我灭口了?不过你得问问我身边这些兄弟答应不答应!” 燕王手指白轻衣,说道:“从嘉,你将她交给我,我便带人离开,否则,你这刚落成的别府,可不要怪做哥哥的我心狠手辣!” 周瑜皱眉说道:“轻衣不想待在你王府,难道你还想欺男霸女不成?”他恨燕王嚣张跋扈,更讨厌燕王将白轻衣看做禁脔。他与白轻衣两情相悦,自然不同意将她交给燕王。 燕王看见周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拔出长胜刀,上前一步,便要向周瑜斩落! 周瑜见阎王动手,当下也是毫不客气,太阿宝剑抽出,削向燕王手腕。 石松子见燕王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他也痛恨李从嘉一方多次伤他蓬莱门人,斜刺里觑见凤九负手而立,清啸一声,朝凤九杀过去。 余下诸人,各自找准对手,掩杀过来。 赵琴歌方才与白轻衣说话,知道她没有一点真气和武功,于是迅速地布下一阵,将白轻衣圈在其中,旁人仓促之间也是不可破。 她如同游鱼一般,穿梭在交战的众人身边,手指随意指指点点,布下数个空间小阵。她身形极快,谁都拦不住,然后便听见这些小阵爆裂的声音,以及燕王一方众人受伤发出的低吼闷哼声。 燕王那方蓝药师猝不及防,他也是阵法大师,却被赵琴歌偷袭成功,老羞成怒,怒声说道:“小丫头片子,竟敢班门弄斧!”他弹指便弹出一个微型霹雳阵,直奔赵琴歌而来。 赵琴歌多年浸*于阵法,见到霹雳阵,微微一笑,双手虚抱,结成四合八荒阵。此阵她曾在对阵杨继业时候用过,将杨继业困得动弹不得,此时仅仅用作防御,所以威力不大,但吃下蓝药师随意凝成的一个霹雳阵,也是十分轻松。 蓝药师一看霹雳阵没能奈何得了赵琴歌,当即撇下与之打斗的沈离叛,直扑赵琴歌而来! 郭雷音虽然雷音枪已失,但换了一柄苍龙追月枪,威力不减,一杆大枪挥动起来,枪花爆出雷闪之声,已然伤了三名海外散修。 他见到有人扑向赵琴歌,担心赵琴歌敌不住蓝药师,长枪一指,平空飞出,苍龙追月枪射向了蓝药师背心! 蓝药师听得身后风声,转身看时,那枪如同活了一般,他自忖护体真气挡不住,只得闪身避让。可是郭雷音如臂使指,隔空*纵苍龙追月,扫向蓝药师。 蓝药师倒吸一口凉气,惊道:“难道是武王境界?”他见郭雷音也十分年轻,不禁大叹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周瑜他是见过的,才十七八岁年龄,竟然早早达到了三级丹仙的境界。如若不是蓝药师在阵法上颇有研究,当日在燕王府便要丢脸。他本以为周瑜已经是难得的天纵奇才,没想到这下在郑王府又遇到一个郭雷音,一柄枪使用得强悍无匹。 赵琴歌逃过蓝药师的追杀,见周瑜被燕王缠住,便上去施救。 周瑜融笔意于剑法之中,用的是青城十九剑的招式,端的是潇洒写意之极。燕王则是用的杀人的功夫,他自小便在军中长大,每一招都很实用,都是杀招,但是遇到周瑜,却是如同拳头打在稻草上,着不上力。 不过燕王武力也着实厉害,周瑜已经是三级丹仙,他竟然能够与周瑜相抗而不落下风。 那边凤九与石松子也打得不亦乐乎,这两人都已是九级丹仙,战斗的级别不是一般人能比。郑王府院中空地挺广,数十人厮杀犹有空余。 凤九割鹿刀已失,便以一双肉掌与石松子的沧海剑相抗。凤九是习武出身,又得仙派阐教韩湘子教授法力,一身兼得武王与丹仙两大所长,身体练得强悍无匹,同样丹田内金丹也十分强大,源源不断提供真气。 石松子是海外有名剑仙,凤九是宇内名家,两人对抗,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凤九没了割鹿刀,杀气少了许多,不过一指弹到沧海剑剑铗上,震得石松子阵阵手疼。 他这一指暗蕴了五成功力,如是一般的兵刃,早被这一指震断,而沧海剑只不过微微一震,将更多功力卸到石松子掌中。凤九知道这是柄神兵,不敢小觑,游走之间,拍出一掌。 =============================================今天早上第一更哦~·· 第四十六章 统一江南 石松子见他掌风拍来,不闪不避,竟然用沧海剑来抵挡,想以剑锋割开掌风。 待得沧海剑与凤九掌风相碰之时,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石松子想来是个识货的,惊呼一声:“凤凰金翎掌?” 这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凤凰金翎掌,一掌拍出,如同实质兵刃一般,只此凤九一家,别无分号。 凤九嘿嘿一笑,又是一掌拍出。他是九级丹仙,这一掌足足有开山断河之威。他知道石松子是燕王一方核心人物,豁了毁掉郑王府不要,也要把石松子的命留在这里。 石松子是蓬莱掌门,也是九级丹仙,虽知凤九厉害,但却没有正面对抗凤九。两名九级高手,不日便将历劫飞升,若是此时动手,惊动雷罚,劈入万劫不复深渊,那便不值了。 眼看带来诸人与郑王这边的人们大致打了个平手,石松子不禁懊悔,应该多带些高手出阵。别看郑王等人年纪轻,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各有绝技,自己又被凤九牵制,看来今日绝难逃得了好去。 燕王这边除了石松子之外,第二高手便要数得上丹仙六级的蓝药师。 不过这丹仙六级,竟然比不上怒火中烧的二级武王郭雷音!郭雷音手执长枪,怒指蓝药师,说道:“你枉称前辈,与我等动手。既然你老而不死是为贼,我便不再客气!” 李从嘉一柄金错刀,随身翻飞,足以自保无虞。燕王此番带人前来倒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来找白轻衣,因此也没有命人专门针对他,否则,燕王再调派几个高手过来,十个李从嘉也不够杀。 杀得正紧要时,突然天降一道青光,一人青色道袍,手执藏龙刀,大笑道:“我来迟了,石松子道友,咱们来战上一百回合!”此人正是青龙子,在远处听到打斗之声,便立即赶到,堪堪看见石松子大战凤九。他抽出藏龙刀,邀战蓬莱掌门。 石松子见到青龙子回来,已经知道胜算已去。 燕王见这次大意,带不走白轻衣,心意一横,持刀后撤,说道:“仙师,咱们撤!” 石松子也早有此意,一个凤九已然让他绌于招架,既然讨不了好去,恋战无益,不如早撤。他一挥手,众人纷纷后退,十余道剑芒闪过,转眼消失在天际。只听到蓝药师气急败坏的叫声:“拿枪的那小子,道爷今后跟你没完!” 郭雷音脾气不好,听到蓝药师这老小子大放厥词,火冒三丈,双脚一蹬便要追出去。结果被沈离叛好歹给拦了下来。 经此一闹,众人无心再喝酒,李从嘉命人打扫庭院,一众人等聚在一处商量对策。 青龙子皱眉说道:“燕王一行直入无人之境,可见咱们现在防卫力量有多薄弱!从嘉,你现在实力与燕王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若要与他争权,现在开始便要努力了。” 凤九也沉声说道:“咱们青龙帮建帮大计,须得加快动作。” 几人又谈起练洁依出走之事,周瑜说要去找,态度十分坚决,凤九只得同意。白轻衣不愿意与周瑜分开,练洁依也是因自己才出走,歉疚之下,便要跟着周瑜一同去找她回来。 凤九考虑到燕王已知白轻衣在仙林,此后定要常来骚扰,还不如让她乔装一番,与周瑜一同闯荡江湖。 凤仙儿说道:“我也要去!” 凤九眼睛一瞪:“你莫胡闹!” 凤仙儿不满道:“爹爹,你怎么老管我?他们可以去找洁依妹子,我也要去,在仙林憋得无聊死了。” 凤九一副严肃模样,不去搭理他这宝贝女儿。 凤仙儿猱身而上,对着凤九大献殷勤:“爹爹,好不好嘛,人家也想出去历练江湖,不会惹事的。周瑜行事稳重,我有什么做得过分的,叫他管着我便是。” 平日里凤九最怕仙儿求他,铁石心肠遇到女儿,不自觉也就软了,被她缠得无奈,只得答应了她。仙儿欢呼一声,连忙闪到后边,与白轻衣悄悄说闲话去了。 李从嘉说道:“师父,师叔,这次燕王嚣张得很,咱们青龙帮什么时候组织起来?” 青龙子说道:“这些时日,为师遍访名山大川,便是给咱们青龙帮请了一些供奉。” 沈离叛与李从嘉、周瑜一起喜笑颜开,问道:“都请了哪些高手啊?” 青龙子笑而不语:“过些时日,自会逐渐到来。” 凤九说道:“趁着大家都在,我们商讨一下如何建帮吧。” 青龙子说道:“此次建帮,不只是为了相助从嘉,也更是为了遵从仙师之命。要在人间界兴阐教,压制住魔教。最近这些年,魔教在人间大肆扩张,十宫在各处招兵买马,想来不久两派便有大战。咱们仙派分成阐教与截教两派,两千年前封神之时,截教不满,遂暗中造反,被阐教赶到海外。燕王能在军中势如破竹,便是有阐教中人相助。从嘉,你的对手不仅是燕王,日后更是魔教之主十宫魔王练赤天。” 郭雷音也点头说道:“这次十国会盟,契丹人也有魔教相助,练赤天更是抢了我的雷音枪去,那听雪刃也被他抢走,应该是用来开启《山河图》的!” 周瑜惊道:“《山河图》?”这山河图他曾听善财童子详细说过,没想到现在只剩龟仙镜练赤天还没有得到,一旦得到,开启了宝图,复活蚩尤,获得蚩尤宝藏,那这天下便真是危险了! 青龙子说道:“我们实力,目前还无法与练赤天抗衡。青龙帮要扩大实力,需要先战胜燕王,夺得南唐。以江南一带为根据地,稳固下来,统一长江以南。然后联合大周,两者联手,以倾国之力,对抗魔教。另外,青龙帮要整合仙派阐教力量,招募大量修真之士,以期与魔教决战!” 李从嘉眉目一动,说道:“师父的意思,是要两路并进,青龙帮要发展,江南也要统一是么?” 青龙子含笑点头。 李从嘉继续说道:“统一江南也必须先战胜燕王,取得兵权,这是第一步。然后再集合我朝兵力,逐步统一江南。第三步便是联合大周兵马,划江而治,共同对抗魔教了!” 郭雷音哈哈笑道:“太好了,从嘉,今后你我南北呼应,何愁大事不成!你要统一江南,我也要先灭契丹。日后你我联手,定要杀了那练赤天!” ================================================================积极攒稿中~~~~ 第四十七章 得月楼上 兄弟两人对望一眼,彼此胸中风雷激荡,此后江山,即将尽归两人所有! 凤九说道:“青龙帮是基础,我与师兄考虑再三,还是让从嘉来做帮主,周瑜与离叛,都是副帮主。我们只做供奉便了。本帮设四个堂,分别为玄武、朱雀、青龙、白虎;每堂分设四个分舵,分别为大智、大勇、大仁、大义,另设一个直属我与师兄的分堂,名为无双,无双堂的人,我们自己招募管理。其余四堂,便交给你们几个了。” 众人商量了青龙帮的建制及规划之后,便各自休息。 凤九与青龙子修炼有道,只是静坐调息便可,也正好防止燕王再次来袭。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早饭,郭雷音与赵琴歌便告别,要回大周。 周瑜、白轻衣、凤仙儿三人要去闯荡江湖,寻找练洁依去。 一众人等,便此暂时分道扬镳。 为防止燕王在路上追击,三人乔装打扮了一番。 凤仙儿女扮男装,变成一翩翩俗世佳公子,白轻衣则换了黑色的长袍,并以薄纱遮面,扮作凤仙儿的妻子。周瑜则改变肌肉容貌,体型身高都有所变化,乍看之下,不容易认出了。 凤仙儿化名凤五,周瑜则直用其名,反正也没人知道。 周瑜一人一骑,凤仙儿则与白轻衣共乘一匹马,三人离开仙林,往南行去。 茫茫人海之中,去寻一个少女,谈何容易? 这一日,三人来到嘉兴。 嘉兴位居南北交通通衢要道,周瑜考虑练洁依独自一人,不会往那偏僻地方去,嘉兴是比较大的繁华城市,也许她会在嘉兴落脚。 嘉兴城里商贾林立,街市繁华,尤以绫罗绸缎庄为盛,另外,湖州之笔,也是闻名天下。历来便是皇宫御用进贡之物。因此,这嘉兴城格外繁华,南来北往的名商巨贾在此大多都有别庄驻地。慢慢的,这里便云集了南北的小吃,各种名菜名点,应有尽有。 周瑜知道练洁依出身豪奢,自小便钟爱美食,因此他对嘉兴的有名饭庄格外留意。 三人骑马在城中闲逛,看两边街道繁华,凤仙儿颇为眉飞色舞,十分开心。相反的,周瑜因有心事,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激动。至于白轻衣,天生的恬淡性格,在任何事情面前都会处变不惊。 凤仙儿闻到前方有酒菜的香味飘来,拉住了缰绳,说道:“大哥,已经到晌午了,急着赶路,还没有吃东西呢,都饿死了。” 周瑜停住了马,他也有些饿了,转头问道:“前方有家酒楼,我们在那里用些酒饭吧?” 白轻衣微微点头,她听周瑜要求,开始修炼青城道术,她生性恬淡,极为合适修炼。这些时日,静心修炼,竟然炼到二级修士。 三人策马来到酒楼门口,酒楼上题着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得月楼”三字。 周瑜点头说道:“山高月小,清风自得。楼名得月,此间不俗。” 白轻衣抿嘴笑道:“好你个书呆子,这时候还有心情吟风弄月。” 凤仙儿也笑着,一笑一口大白牙:“走,咱喝酒去。” 三人下了马,门口便有店小二迎了上来。小二笑眯眯地说道:“三位客官,好久没来了!小的想念你们得紧哪!” 凤仙儿笑道:“你个小二,真会说话!我们这是第一次来,赶紧的,有什么好吃的,尽管往上上!” 店小二将他们引到二楼一处临窗的桌子,麻利地摆上碗筷碟子,又摆上四碟瓜子点心,泡上一壶太湖碧螺春。这些办完之后,小二说道:“客官先用些茶水点心,酒菜很快送到!” 得月楼上食客颇多,并无太多空位,三人赶路疲劳,喝一杯清新淡雅的碧螺春,顿时觉得十分解乏。 凤仙儿说道:“小二办事十分麻利,难怪这得月楼生意这么好!” 周瑜笑道:“那是自然,凡事只要勤奋,便没有不成的。” 凤仙儿眼珠一转:“那咱们回金陵去,也开间酒楼。我管账,轻衣当老板娘,洁依妹子可以天天来吃。” 白轻衣说道:“怎么还有我啊,那周瑜做什么呢?当酒楼老板吗?” “酒楼老板?”凤仙儿装作男声,粗声粗气地笑道,“安排他当店小二,手脚麻利点,一个月发一两银子当工钱!” 三人想起方才那店小二手脚麻利的模样,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这样说说笑笑闹了好一阵,正好赶上这时候酒菜端了上来,果然酒是好酒,菜式名菜,色香味俱全。 周瑜喊住店小二,说道:“小二哥,你稍等。” 小二陪笑说道:“客官,什么事?” “向你打听个人。”凤仙儿手端酒杯,放在手中把玩,她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 小二悄悄伸出手,将银子收了起来。“嘿!客官,您要打听谁?这嘉兴城里,南来的,北往的,没有我秦四儿不知道的。”他生得就是一副机灵模样,这一说起话来,更加机灵了。 周瑜抢先说道:“十四五岁的一个小姑娘,身穿红色衣服,长得十分美丽。”他边说边比划,将练洁依尽量描绘得十分详细。 秦四儿回忆道:“十四五岁的姑娘?红色衣服?特别美?等等,我想想。”他开始抓耳挠腮想起来。 三人六道目光都盯着秦四儿,秦四儿脑袋一拍,忽然想起来:“哎呀,三日之前我们酒楼还真来过一位红衣少女,嘿,那叫一个漂亮!” 自从练洁依出走以来,还一直没有得到过她的消息,一身红衣,的确颇为扎眼,他们一路寻来,已经有些失望。现在突然得到一条线索,自然十分激动。 凤仙儿“啊”的一声叫出来,抓住秦四儿,问道:“那她去了哪里?我们是她朋友,在找她呢!” 秦四儿说道:“那位姑娘,可不是个容易伺候的主!满脸的不高兴,似乎谁欠她八辈子钱,也就是咱,换了别人,还真伺候不来!” 他又开始自吹自擂了,看样子喋喋不休要说个没完了。 凤仙儿不耐烦,捏住秦四儿手腕,微微使劲,怒道:“赶紧说,不要废话!” 秦四儿吃痛,哎呀叫唤起来:“这位小爷!您轻点,轻点,哎呦!” “那你快说!” 秦四儿说道:“那姑娘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又要了五斤上好的梨花白,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吃起来。期间有两个无赖见她生得美貌,过来调戏,被她一掌一个,直接从二楼拍到楼下街面上。嘿!那可真神了,别看是个小姑娘,那一掌一个可真不是吹的啊,那两个无赖都是本地有名的泼皮,手底下也都有两下子,却被她给收拾了。” 周瑜问道:“那后来呢,她去哪里了?” 秦四儿说道:“后来,我们嘉兴城里的秦公子过来,请她喝酒,后来,就跟秦公子走了!” 第四十八章 公子多情 凤仙儿问道:“秦公子?是哪位啊?” 秦四儿说道:“秦公子?那可是嘉兴城中最出色的人物。秦家是嘉兴最有势力的家族,我和他还是远房的亲戚呢!嘉兴富商众多,为首的号称四象八牛。意思是说他们的财富铸成金子,能够融成足金的大象、金牛!不过,那也只是说法,秦家的生意遍及各地,财富估计像山一样。” 周瑜说道:“你带我们去找他!” 秦四儿眼珠一转,赔笑说道:“他是秦家大少爷,我不过就是一小跑堂的,怎么能说见就见呢!” 凤仙儿怒道:“你不是说和他是亲戚嘛,怎么又见不上了?” 秦四儿嘿嘿说道:“虽说我们是亲戚,那可是远房的,要真去见秦家大少爷,那肯定多少是要使些银子的!”言外之意,就是想多要些银子。 “啪!”凤仙儿拍出一锭五十两的纹银,重重拍在桌子上,“够不够?” 那秦四儿眉开眼笑,赶紧把银子抖搂起来,收到袖子里,点头哈腰说道:“嘿嘿,够了,够了,您三位先用酒饭,待会儿我带您去找秦大少!” 等得秦四儿退下,凤仙儿兴奋异常,说道:“还真没想到,茫茫人海,居然真让我们找着了!这妮子,也真能跑,从金陵跑到嘉兴了。” 周瑜说道:“还不一定就真的是她,不要高兴得太早。” 三人用过酒饭,便要秦四儿带路去找秦家大少爷。 那秦四儿收了银子,果然办事靠谱,带着三人在嘉兴城里七弯八绕,来到一处府邸门口。 这府邸大门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江南首秦!并有两排竖联,左边是:诗礼传家忠孝节义代代真英豪;右边是:行商坐贾东西南北个个皆好汉。 秦四儿手指大门说道:“这便是秦府了!” 周瑜抬头看秦府大门,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坐镇,口中含吞宝珠,张牙舞爪,煞气*人。大门与两道偏门皆用黑漆油了,巨大的黄金兽首衔环,金色的门钹*如锯齿一般,光看这大门,便知这秦家豪阔了。 秦四儿对凤仙儿说道:“几位稍等,小的去跟门房通禀一声。秦府的门房是小的弟兄,秦府管家是小的舅舅,有他通报,咱们便能见到秦家大少爷了!” 凤仙儿点头让他去了,不多时,秦四儿一溜烟走来,笑眯眯地说道:“妥了!我们从偏门进去!” 三人跟着秦四儿进了秦府,门口有个身穿锦袍的中年汉子等在那里。中年汉子体型稍胖,面白微须,生得挺是和善。 秦四儿走过去,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你小子,怎么跑这来了?带什么人来找大公子?” 秦四儿嘿嘿笑道:“舅舅,这几个人是从金陵来的客商,要见大公子谈生意的。嘿嘿,可有钱了,刚才赏银一给就是五十两啊!” 这时,周瑜他们走过来,秦四儿说道:“几位爷,这是我舅舅,秦府的大管家,秦晖峰。” 秦晖峰抱拳说道:“三位好,秦晖峰有礼了。” 周瑜说道:“秦管家,在下江夏,从金陵来,想要拜见你们家大公子。” 秦晖峰说道:“江公子,久仰。我们家大公子正在后院练剑,容在下带你过去。” 周瑜弯腰道:“有请!” 他虽然年纪轻,却是年少老成,江湖上的礼数规矩,半点也不曾缺了。 一行人跟着秦府管家秦晖峰去了,这秦府占地极为广阔,亭台楼阁,曲径回廊,假山池塘,景色极好。他们一路行来,竟走了有三四里。 这几里地,可以说是移步换景,周瑜边走边看,不禁步步惊心,他低声对身边白轻衣说道:“这个秦府不简单哪,居然暗合九宫八卦之阵,别看秦管家三步两步随意走着的,这每一步走着都暗藏玄机啊。” 白轻衣点头说道:“是啊,九九梅花,横上四六,左斜七八,三五倒退。这建造府邸的人很是厉害,周瑜,我们可要小心着点。” 凤仙儿听得两人言语暧昧,不由得心中吃醋泛酸,暗暗在周瑜手臂捏了一把。 周瑜哎哟一声好歹没叫出来,硬生生将声音给压了下去。 秦晖峰转身问道:“周公子怎么了?” 周瑜不好意思地一笑:“没什么,秦管家,我们到了没?”说完他狠狠盯了凤仙儿一眼。不过凤仙儿才不怕他呢,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秦晖峰手指前方,说道:“前方不远处就是了。” 几人走到一处梅林,间以竹林点缀,斜斜地露出一段粉墙黛瓦。 秦晖峰穿过梅林,站在门口说道:“大公子,有人求见。” 过了一会,从粉墙内传出男子声音:“是么,那请客人进来吧。” 秦晖峰转身说道:“我家大公子生性好客,最爱结交天下朋友,公子你们风流俊雅,我们家公子肯定喜欢与你们结交的。” 墙内秦公子朗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多情扫榻以待,请进共饮一杯香茶。” 话音刚落,小院的门倏然打开。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秦晖峰将三人请进去。 周瑜跨过院门,一座幽净的小院呈现在面前,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背影背对着他们。 红衣男子转过身来,有着深邃的目光,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脸色有些苍白。 凤仙儿小声说道:“啊呀,这位秦公子好帅啊!” 周瑜说道:“秦公子,你好,在下金陵江夏。” 秦公子剑眉一挑:“江公子,在下秦多情。方才正在烹茶,三位不如同饮一杯?” 他将手中杯盏一晃,提起炉上的茶炊,摆出四杯洁白如玉的茶盏,一挑一抹一拎一点,几下便将茶水冲泡好,浓浓的茶香开始四溢。他微微笑道:“几位,请。” 这时,秦晖峰与秦四儿两人已经悄悄退了下去。 周瑜端起茶杯,放在鼻端嗅了一嗅,觉得清香扑鼻,有梅花的冷冽,也有泉水的甘冽。 吹一吹热气,轻啜一口,只觉此茶只应天上有,整个舌尖都是香气,一口生津。 周瑜不由得赞道:“好茶!” 白轻衣细心抿了一口,也不禁点头说道:“此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以陈年的太湖源山顶积雪化成水煎制,燃烧的也是梅枝吧?此茶实在是难得啊。” 秦公子眉目一挑,说道:“姑娘果然是解人!竟然能于一口之间,便知我这茶的来历。不知姑娘贵姓?在下嘉兴秦多情。” ========================================================今天第一更~~ 第四十九章 以假乱真 白轻衣以黑纱遮面,并未露出芳容,得秦多情的称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秦公子谬赞了,贱妾夫家姓凤,你叫我仙儿便了。”她故意开凤仙儿的玩笑,而且出门在外,不便报出自己的真实名字,暂且用了凤仙儿的姓名。 秦多情微微笑道:“原来是仙儿姑娘,果然是妙语解人。” 凤仙儿倒也不气恼,她听得秦多情三字,随口问道:“秦公子,你可认识金陵李从嘉?” 秦多情一振衣袂,正色说道:“从嘉是多情结拜兄弟,自然是认识的。公子与他相识么?” “江南四公子,雷音公子雷音枪、从嘉公子金错刀、离叛公子离叛椎、多情公子多情环,名满天下,凤五怎能不知?”凤仙儿故作豪迈,一声爽朗大笑。 秦多情微微一笑:“原来凤公子伉俪竟是从嘉的朋友,多情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周瑜听说他便是多情公子,又惊又喜,在金陵的这些时日,早已经听沈离叛与李从嘉说了不知多少次郭雷音与秦多情的故事。前几日见到郭雷音,果然英雄少年,心中早对素未谋面的多情公子秦多情向往已久,没有想到在嘉兴能够见到。如今一见,果然是英俊非凡,气质风度皆是一流,不禁暗暗起了惺惺相惜之心。他笑道:“久闻多情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如卧龙凤雏一般。” 秦多情说道:“多情不过闲云野鹤,一介书生,怎么敢跟先贤相比?几位前来鄙府,不知有何贵干?” 周瑜终于想起正事,说道:“秦兄。在下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前几日从金陵出走,不告而别。我们循迹而来,在嘉兴偶然听到有人说她被你带到了秦府,不知道可否带我们与她一见?” 秦多情微微一愕,问道:“江兄,是你的什么朋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又为何而来呢?” 周瑜便将练洁依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焦急之情写在脸上,显见对她十分关切。 秦多情叹口气说道:“江兄,你说的这位姑娘,多情家中倒是真的有这样一位朋友。不过她并不叫做练洁依,而是叫做钱真娘,是金陵秦淮河的艳妓。” 周瑜急道:“怎么可能!” 多情公子脸色微红,小声说道:“多情家中在金陵也有生意,因此一年大多时间都住在金陵,因此与从嘉、雷音、离叛结为兄弟。公子与他们皆是朋友,多情也不瞒你,去年在秦淮河狎妓,遇到钱姑娘,我与她一见倾心,这便将她赎了身子,我们游历名山大川,前日才带回嘉兴家中。” 凤仙儿听得半真半假,问道:“怎么可能,明明有人说看见是你将练洁依带回家中,怎么又变成什么钱真娘,钱假娘呢?” 秦多情皱眉道:“几位都是好朋友,多情不会骗你们。这样吧,我将真娘喊出来,与几位相见,如何?” 凤仙儿说道:“好呀。倒要看看是钱真娘还是练洁依!”她心中喜爱练洁依,短短时间,两人已是极好姐妹。好容易才有了线索,寻到秦多情这里,居然矢口否认,这不禁让她心中有些难堪,也不愿意相信,因此言语之间不禁带了刺。 秦多情起身说道:“几位稍等,在下去喊真娘。” 他转身离去,将小院门关上。 周瑜抬头看看四周,忽然发觉这个小院四处看似随意种植了一些树木花草,却竟然也是失传已久的一门阵法!他低声说道:“仙儿,轻衣,这小院有些古怪。” 凤仙儿问道:“哪有什么古怪?这茶真是好喝,轻衣,改天咱们在金陵开一茶庄如何?” 白轻衣点头说道:“是有些古怪,像是昔日竹林七贤阮籍曾用过的三山追溪阵。” 周瑜说道:“这个秦多情,不简单啊。” 凤仙儿嘘声道:“你们小声点,隔墙有耳,被主人听到不好了。” 三人于是小声说话,这院中精洁雅致,景中有景,小坐片刻也不觉憋闷。过了一炷香工夫,秦多情回来了。 他手中牵着一名少女的手,那手女身穿红色长裙,低眉顺眼的,不过那眉目之间还真的与练洁依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少了几分练洁依的高傲与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贵气。 三人惊喜之下,不禁失望,互相对望一眼,不禁摇头。 秦多情说道:“几位,这便是多情所说的真娘,应该不是你们所说的练洁依姑娘吧?” 凤仙儿说道:“不好意思,方才错怪公子,多有得罪。” 周瑜见不是练洁依,也不想再耽误工夫,想早点赶路,去继续寻找练洁依。于是他也站起来,拱手说道:“多谢秦兄烹茶相待,我们还有急事,要去寻找练洁依姑娘,就不便打扰秦兄了。” 秦多情说道:“江兄留步,我秦府虽简陋,如蒙三位不弃,不如在此稍作盘桓,我们兄弟相见,喝上几杯,如何?” 周瑜说道:“咱们弟兄,日后在金陵定然是要多多相聚的,如今从嘉正在郊外建别府,招兵买马,以后对秦兄还要多多倚仗。不过今日是不能在此多待,练洁依是我们朋友,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我们是在是不放心,这才追了出来。一路上耽搁太久,生怕找不着她,还请秦兄见谅。” 秦多情沉吟道:“那好吧,既然你们有事在身,我也不便久留。你们如要寻人,嘉兴城南一百五十里外,有一座天姥山,山中有个赤城道观,观中有个谢真人。他是家父多年好友,你们去观中寻他,他颇有些法力,如要寻人,去找他寻仙问卜,也好有个方向指点。” 周瑜大喜,说道:“多谢秦兄!” 秦多情翻手从腰间摘下一枚金环,递给周瑜,说道:“这是多情信物,你见到谢真人,将事情与他说明,并代我问句话,三年前那桩事情,我要他现在办了。你都说完,一切都有个计较分晓了。” 周瑜接过金环,笑道:“那好,这便告辞!” 秦多情拉住钱真娘,说道:“江兄,凤兄,凤夫人,真是不敢殷勤,多情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去吩咐管家,要他准备些金银、食物、换洗衣裳,你们带着,也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周瑜说道:“这如何使得,秦兄你太过客气!” 秦多情说道:“你们莫要推辞!我府中路径复杂,容易记错,且容我带你们出府。”他唤过管家秦晖峰,管家依言迅速去办。他则带着几人沿路而返,一路上指点府中院落景点,几人谈笑而行。 =======================================================今天第二更,求收藏及推荐 第五十章 凝气为婴 周瑜、凤仙儿、白轻衣三人虽然没有能够找到练洁依,但却得知谢真人的线索,也算是件喜事,因此稍稍将心中焦虑放下,跟着秦多情逐步走到门口。 这时秦晖峰已经根据秦多情的吩咐,将所需的物品准备好,站在一边待命。 秦多情说道:“几位,你们急着赶路,多情特地备了这些,还请不要嫌弃。”他命人将物品放置到马上,三人一再言谢。依依不舍告别,骑上马去,一直走到很远,回过头来,还见秦多情带着秦晖峰、钱真娘站在大门口,翘首张望,见他们回头,向着三人挥手。 凤仙儿与白轻衣共骑一匹黑色千里追风驹,周瑜一人单骑,三人骑马而行,边走边谈。 周瑜说道:“这多情公子果然好客,我们叨扰一番,竟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凤仙儿说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周瑜说道:“你莫要胡乱猜疑他,他与从嘉、离叛都是结拜弟兄,向来相处极好的,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对?” 白轻衣说道:“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大意。现在洁依下落不明,还是赶紧赶路,找到洁依为好。那秦公子好客也许不假,不过那秦府府中机关阵法重重,如若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怎么会如此小心防范?” 周灵点头说道:“现在我们也无暇顾及去考虑秦多情了,还是先赶路,找到洁依妹子要紧。” 三人策马扬鞭,朝着天姥山方向而行。 一路上风光旖旎,树木郁郁葱葱,竹林漫山遍野,端的是难得瑰丽景色。 渐渐地,山路崎岖难行,三人只得弃马进山。 尽管是崎岖山路,三人弃了马,但因都是修行有术,身轻如燕,穿林踏树而行,不多时天色已然将晚。 山中无日月,这天姥山高大雄奇,树木众多,天色一晚,林中便开始弥漫起烟雾瘴气,连路都无法辨认。 周瑜一见暂时无路可走,便说道:“天色晚了,我们找地方休息一夜,明早进山去找赤城道观,寻那位谢真人。” 凤仙儿说道:“好吧,这么晚,也找不到路,不如我们寻个山洞,将就一晚。” 山林里虎啸狼嚎,露气湿重,有虫鸣蛇行之声,白轻衣毕竟是个柔弱女孩子,一时害怕,便将身子缩向周瑜。 周瑜顺势将她搂住,在她耳边轻笑道:“傻瓜,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白轻衣轻嗯一声,面红过耳,搂住周瑜,不再说话。 凤仙儿见了,将嘴一撅,不高兴了,干脆一手挽起周瑜,对着白轻衣说道:“周瑜这条命是我救的,所以他有我的一半。” 白轻衣在周瑜臂弯了偷笑凤仙儿,说道:“不知羞,不知羞。” 她心中喜欢周瑜,也知道凤仙儿与练洁依都对周瑜有情,早已放下芥蒂,愿意与她们共同生活在一起。 周瑜红了脸,赶紧说道:“你们闹什么呢,赶紧找个山洞,看样子,山林中湿气太重,看来随时可能要下雨。” 凤仙儿拔出长剑,沿途披荆斩棘,开出一片路来,沿着山脊寻找山洞。 许是他们运气好,不多时便找到一处山洞,约有丈许深远,一道山泉汩汩而流,里面干燥平坦,还有一张石床,中间有烧火的痕迹。想来是山中猎人平时打猎休息的地方。 周瑜去外面砍了些树枝竹叶,又设了几个小阵,抓了几只山鸡,一起拎到洞中。 白轻衣帮着收拾,不多时,已然将火堆做好,架好烤架,一边烤火,一边烤鸡。 外面几声雷响,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过山洞甚为宽阔,他们住在其中,倒也安然无虞。 周瑜忙着将刚才被雾气和露水濡湿的衣物包裹在火堆上烤干,白轻衣将干粮食物等拿出来,用油纸垫着,摆了一地,倒是有酒有肉。凤仙儿是猎户出身,烤这些野味十分拿手,不多时已经将几只山鸡烤熟,分给两人。 三人席地而坐,一边听着洞外雨声,一边烤火,喝酒吃肉,洞中温暖如春,倒也感觉出几分温馨的样子。 凤仙儿喝了点酒,心情舒畅,不禁唱起了民间小曲:“秋天里,秋叶黄。娘亲哄得小孩儿忙。爹爹打了几只黄鼠狼…”她一边唱着,一边摇晃着头,很是开心。 白轻衣问道:“仙儿,你唱的什么歌呀,这样好听。” 凤仙儿嘻嘻笑道:“小时候在村子里,村里阿婆教给我们的呀。你要是喜欢,我也教给你啊。” “好呀,你教我。”白轻衣递了一只鸡腿给仙儿。 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竟把周瑜晾在了一边。周瑜简单用了些食物和水,便开始盘膝而坐,开始打坐调息,拓宽经脉,进行修炼。 此时,已经修炼多时的周公祖居然醒来。 他一醒来便哇哇乱叫,自然他的叫声两女是听不到的。 周公祖在周瑜丹田内空间里叫道:“小子,我醒过来啦!” 周瑜说道:“前辈,你修炼了好多天,进展如何了?” 周公祖激动得手舞足蹈,他开心说道:“已经突破九级丹仙,重新凝气为婴!” 周瑜大喜道:“真的嘛!那你老人家很快便要飞升成仙啦?” “小子,哪有那么简单!不过我老人家突破到九级丹仙,便可脱体修炼了,这些时日,多亏了你这绝好的炉鼎。” 周瑜听他如此之说,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难受,激动的是周公祖历经千年,终于重修成九级丹仙,难受的是这一下,便要与周公祖离别。他小心问道:“前辈,你何时要从我丹田里出来?此后要何去何从?” 周公祖说道:“如今元婴已成,随时可以出来。此后一直留你体内也无用,我要去海外寻处洞天福地,找几个道友,潜心修炼。” 周瑜一听,心中难受,十分纠结,说道:“前辈,你这便要离我而去么?” 周公祖笑道:“小子,别难受。我虽已成九级丹仙,但要去陨神渊救人,还得你来帮我。我是借你的身体才能重新修炼出元婴,到时飞升成仙,还得借你身体,与你合为一体,才能爆发出最强实力。不要担心,咱们日后自然还能相见。” 周瑜说道:“跟前辈相处这些天,真的十分舍不得你走。” 周公祖说道:“傻小子,这些天,该教给你的修炼方法,都教给你了,你只需自己循序渐进,便可以了。不过你修炼只注重炼心,还需要炼体。这心与体,正如水与水缸的关系,如果体质不好,心中所学再多,也无法装下。” 第五十一章 刺破百汇 周瑜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周公祖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在做什么?” 周瑜一五一十说了,周公祖修炼了好些时日,很多事情都不知晓。这下说完后才知道,他又详细指点了周瑜几处修炼不明之处。 两人在周瑜体内互相交流,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数个时辰,周公祖叹一口气,说道:“小子,我该出来了,咱们相识多日,你是我周家子孙,种种做法,颇对我胃口。真是舍不得离开你,不过我大仇未报,你还需独自历练,咱们日后总有相见之时。” 周瑜叹气说道:“前辈,多谢你指点。你是我周家祖先,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周公祖嘿嘿笑道:“小子,算我没看错你!我此次出来,将要去一个叫做冰火岛的海岛上,我昔年曾在那里建了一处洞府,留有不少灵丹宝物,我要去那里修炼。你如想我,可以去冰火岛见我。” 周瑜说道:“那冰火岛在什么地方?” 周公祖说道:“大海归墟,望天之眼。你小子牢记这八个字,便能找到冰火岛了。” 周瑜喜道:“好,到时我必定去找您老人家!” “停!”周公祖说道,“咱们修道之人,与天同寿,与日齐光,我可不老!你等我出来!” 说完,他将身一纵,便投入到周瑜丹田之中。 周瑜只感觉丹田内烈火熊熊燃烧,如同烘炉一般,烧得他十分难受。他想叫也叫不出声来,只觉得全身筋骨、四肢百骸都被沿着经脉烧透,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这股真气让他只觉得丹田快要爆炸开来,阵阵洪涛在丹田内翻滚不休,周公祖的真气与周瑜混作一处,渐渐换成一个年轻男子模样,在丹田内劈波斩浪。聚集了很长时间力量之后,年轻男子似乎鼓足了涌起,以手幻剑,刺破周瑜丹田,直冲周瑜头颅。于是,千万道霞光从周瑜丹田内涌起,齐齐聚向周瑜头顶百汇穴。 周瑜只觉得无数道钢针刺向头顶百汇穴,头疼欲裂,将要炸开,穴道不停撑大,他实在支撑不住,大喊一声,头顶炸开,他已经不省人事。 白轻衣与凤仙儿正各自休息,被周瑜一声大喊惊醒,忙起身看他,却见他已昏倒在地。 一个黑衣俊俏黑衣男子正站在周瑜面前,长得与周瑜也有几分相像,他伸出双手,捏捏自己面颊,惊喜万分,说道:“天!我终于出来了!我终于重见天日了!” 两女见到周瑜昏厥,都十分紧张,连忙扑过去。凤仙儿问那黑衣男子:“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 黑衣俊俏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凤仙儿,微微笑道:“仙儿丫头!你不认识我了么?” 仙儿一听他语气,顿时知晓,又惊又喜,说道:“是周老前辈啊!你出来了?” 白轻衣抱起昏迷不醒的周瑜,不满说道:“他还昏迷着呢!” 周公祖伸手揽起周瑜,一股真气通过周瑜手臂传到体内,顷刻之间,周瑜便睁开了眼睛。 他四下打量一番,便知道事情原委,对周公祖说道:“前辈,你出来啦?” 周公祖微笑着点头:“小子,这次可要好好谢谢你。” 周瑜站起来,方才因周公祖元婴破体而出的疼痛已然不知所觉,他喜出望外,拉住周公祖,说道:“前辈,恭喜你了。” 周公祖说:“小子,我要走了,方才与你讲的你都记得么?” 周瑜点头道:“铭记在心呢。” 凤仙儿问道:“周老前辈,你去哪里啊?” “我已炼成元婴,要去海外修炼。凤丫头,你要好自为之哦。”周公祖身穿黑衣,嘴角带着邪邪的笑。 周瑜依依不舍:“前辈,你这便要走么?不与我们相处几天么?” 周公祖摇头道:“不了,咱们日后自会相聚。我马上要走,否则元婴初凝,不抓紧时间修炼,恐怕要化,唉,不比肉身成道啊!” “好吧,不再留您,咱们后会有期。”周瑜眼中含泪,送别周公祖。 周公祖走到山洞口,抬首看天,说道:“天已不早,我要走了。周瑜,你小子艳福不浅,两个姑娘都喜欢你,别辜负了他们。不要学我,哈哈,这就去也!”他一招手,林中一堆烟雾滚滚而来,到得周公祖跟前,他将身一纵,便跃在烟雾之上,喝声:“起!”那烟雾便将他托起,缓缓升到林间树梢。 周瑜含泪说道:“前辈多保重!” 凤仙儿挥手道:“前辈再见!” 周公祖哈哈大笑,转过身去,那烟雾便托着他,升到空中,他喝声:“疾!”那烟雾裹住了他,风驰电掣一般,很快消失在三人眼前。 待得周公祖离开,周瑜回到洞中,闭上眼睛,感受丹田真气,觉得比昨日真气浓郁了不少,经脉也拓宽了不少。他心中感动,知道定然是周公祖在临出来时,以自身能量替他拓宽经脉,想及此处,禁不住的又是泪光闪闪。 凤仙儿走过来,说道:“周老前辈走了,你难过什么?” 周瑜只觉得心中空空洞洞,似乎少了些什么。自他失忆之后醒来,便与周公祖一起,没想到一下子便这样离开,心中空落,十分怅惘。 白轻衣走过来,将头靠在周瑜肩上,他顺手将她搂住,轻声说道:“谢谢你,轻衣。” 凤仙儿也走来,抱住两人,三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不知不觉,等到天色大亮。 山中的早晨风景秀美,阳光顺着树叶洒进来,格外好看。 三人站起来,凤仙儿伸个懒腰,大声说道:“好舒服啊!” 周瑜说道:“我们收拾一下,这便启程去山中寻那赤城道观。” 经过一夜的休息,旅途疲惫已经全然消失,三人有了充足的精力,这便向山中进发。 途中遇到两个山民,打听道观去处,山民指点了之后,便顺着山路而行,一路上迤逦而行。虽说是在赶路,但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法力,行走山路如履平地,这竟如同一路游玩而来。远处山坳深处云蒸霞蔚,飞檐翘角、琉璃砖瓦便呈现在眼前,周瑜手指前方,说道:“那里想来便是赤城观了!” 白轻衣点头说道:“你们看那道观,都是红色的琉璃砖瓦,一定是赤城观了。” 凤仙儿激动道:“那我们赶快过去,也许今天便能找到练洁依了。” 三人加快脚步,见到道观之后一路顺风而行,不多时已然到得道观门口。 这道观依山而建,修得巍峨雄伟。道观通体红色,高大壮丽。 两个道童在观门口抱帚打扫,两株枫树伫立在观前,火红的枫叶挂满树梢,如同天边云彩一般,十分好看。 第五十二章 道观枯童 凤仙儿说道:“这里风景好美!” 周瑜见到如此美景,又不禁文思大发,说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白轻衣笑看周瑜一眼,说道:“就你喜欢念诗。” 周瑜嘿嘿一笑,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跨上台阶,走到两名道童面前,说道:“小道友,请问?” 那两名小道童一抬头,却将周瑜吓了一跳! 原来道童脸色惨白,如同死人一般!惨白的脸上原本生着眼睛的地方只剩下眼窝,眼球已经没了!嘴唇上的皮也没有了,只剩下红色的牙床和白森森的牙齿,十分可怕! 这风景秀丽之地,两个远处看去十分可爱的道童,却是形如鬼魅一般! 其中一个青袍道童面无表情地说道:“公子要问什么?” 白轻衣与凤仙儿准备上台阶,周瑜怕她们害怕,便将手一伸,要他们止步。 周瑜强忍心中忧惧,问道:“我们来此是按照嘉兴城中秦公子指点,特来寻一位谢真人,有要事要办。” 另一名白袍道童点头说道:“公子请跟小道来。” 他放下手中扫帚,缓缓转身,往观中走去。周瑜拉了白轻衣与凤仙儿,他低声说道:“这里十分古怪,你们不要看道童,不像活人。” 两女听话,不敢去看。 三人跟着那名白袍道童走进观去,而那青袍道童依旧一板一眼地在门口打扫。 那赤城观外面是赤红之色,里面却是普通青砖,透出一股破败之气。 观中不像有什么生气,也是一片的狼藉。周瑜边走边觉得奇怪,这两个小道士不好好清扫观中,却为何要去打扫道观门口? 两个女孩子心中害怕,拉着手靠得紧紧。道童走到一处丹室门口,说道:“师父,山下有人找。” 丹室内有人说道:“知道了,你叫他们进来,我已算出有人找了。” 周瑜闻言,便跨步走进丹室,后面两女紧紧跟着,转头看时,门口道童已然不见! 无奈只能走进去,丹室颇为广大,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丹炉,能有一人多高,正吞吐着熊熊的火焰。 一个人影从丹炉后面探出身子,身穿玄色道袍,袖子上绣着黑白阴阳鱼八卦符号,须发皆白,倒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老道士微笑说道:“几位远处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周瑜向老道士行了个礼,说道:“仙长便是谢真人么?” 道士点头说道:“我便是谢玄。” 周瑜惊道:“前朝诗仙李太白诗中曾提到,‘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这位谢公,难道便是仙长么?” 谢玄微笑道:“小子果然厉害,能够猜出我的来历。我便是东晋朝时的谢灵运,已经修炼了数百年。” 周瑜一听他便是秦多情口中的谢真人,顿时对秦多情深信不疑。他将来意原原本本说了,要请谢玄来探知练洁依下落。他将秦多情给的信物金环交给了谢真人,并将秦多情交代给他的话也说了出来。谢玄听到之后,愣了一会,若有所思。 他请三人坐下休息片刻,焚了三株定神香,便要袖课一卦,来找练洁依。 谢玄生得清癯如鹤,一派仙风道骨模样,从袖间掏出五枚古钱,口中喃喃有词,然后将古钱抛向空中,等它们落地。 周瑜见谢玄施法,时刻不忘学习和观摩,知道这是占卜阵法的一种,他迷恋阵法,有这样大好机会,便有意要学学占卜。 谢玄等五枚古钱都在地上不动之后,伸出双手,根据古钱落地时的方位,划出一个五星连珠的图案,绕着星星走了几圈,沉吟道:“这是个上平卦,卦意说道锄地得金,寻人即至,出门见喜。”谢玄笑道:“你们要寻的人,当在本观附近。卦上说出门见喜,待会你们出我道观之门,便会见到她了。” 周瑜等人大喜道:“仙长,您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玄说道:“卦中如此显示,况且本道修炼多年,十卦九准,当不至于太过离谱。” 周瑜行了一个大礼,说道:“那在下暂且告辞!” 谢玄说道:“公子请留步,本道还有话说。” 周瑜迟疑道:“仙长有何指示?” 谢玄说道:“此卦为上平卦,本观分前观后观,又是依山而建,因此这开门见喜,当是应在本观的后门。几位不如由本道带到后门?” 凤仙儿始终觉得这赤城观有些古怪和不对劲,形如僵尸的扫地道童,荒芜许久的观中空地,清癯鹤发的谢真人,这些集合在一起,处处显得格格不入。 她本想说不用谢玄带路,但周瑜没有拒绝谢玄的好意,只好不说话。 谢玄足踩木屐,走起路来如行云流水,十分写意,不久即到了赤城观后门。 谢玄微笑道:“周瑜,你去将观门打开。” 周瑜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开门。凤仙儿斜眼瞥见谢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邪笑,但又瞬间消失不见,她心中便起了狐疑,为什么谢玄是主人,自己不去开门呢? 她担心会有什么问题,便说道:“等等。” 周瑜回头说道:“怎么了?” 凤仙儿笑道:“还是让我来开门吧。”她一边说道,一边便将观门打开。 谢玄心怀鬼胎,一不小心让凤仙儿将观门打开,没来得及阻拦。他知道不好,赶紧出手,一掌拍向周瑜。 那观门一开,登时黑雾氤氲,涌进观中。凤仙儿一时不察,被黑雾卷住,雾中似有一股大力,将凤仙儿扯住,要往观外而去。 周瑜猝不及防,被谢玄拍中后心,一口鲜血狂喷!他又惊又怒,手掌撑地,借力弹起,在空中抽出太阿剑,体内真气流转充盈,将护体真气升起。他觑见凤仙儿被黑烟卷走,十分焦急,提剑便往黑烟中砍去。 黑烟似是活的一般,被周瑜太阿剑砍中,竟然吃痛,缩了一缩,但将凤仙儿卷得更紧。仙儿在烟雾中已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瑜。 谢玄见周瑜没有被他拍死,有些惊讶,狰狞笑道:“小子,算你命大!这下拍不死你,你看看本仙能不能杀了你!”他将脑袋一晃,摇头晃脑一番,样子十分好笑,却是见风就长,转眼变化成一只长有丈许,张牙舞爪的黑线蜈蚣。 第五十三章 淮南王墓 白轻衣在旁边看得真切,这哪是什么修炼数百年的道士啊,明明就是个蜈蚣精! 黑线蜈蚣不断吞吐出黑烟,近百对蜈蚣腿粗如儿臂,形如黑铁,嘶叫一声,扑向周瑜。 周瑜这下终于明白,那秦多情根本便不是什么好东西,将他们诓骗到赤城观来。这谢玄是个蜈蚣精,秦多情分明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周瑜脾气再好,这时也忍不住痛恨秦多情,此次如有机会回去,定要去找他算账! 事不宜迟,蜈蚣精已经扑了上来。 周瑜使出凤舞九天的身法,弹身而起,他方才受伤吐血,丹田真气微微流转不足。不过他昨日被周公祖打通了经脉,这口淤血堰塞在经脉之中,谢玄这一掌,相反地却是无意中帮了周瑜。 他太阿剑泛起尺许长的青光,这下动了真怒,将功力提到十成。三级丹仙的十成功力已然十分可怕,一尺长短的剑气出体,几乎是无坚不摧。蜈蚣精扑上来,正迎上剑锋,眨眼之间便被剑气削掉两只爪足。 蜈蚣精吃痛,怒叫一声,一股黑烟喷向白轻衣。 白轻衣正目不转睛看着周瑜与蜈蚣精争斗,黑烟喷向她,也无从躲避,被黑烟喷个正着。她只觉得腥甜之气,暖洋洋地再也抬不起头来,浑身都动弹不了。 周瑜见身边两女,一个失踪,一个中毒,怒气冲天,低吼一声,持剑便刺。 蜈蚣精虽说修炼经年,已经是五级妖王,但是太阿剑似乎是蜈蚣精天生克星,不敢直面太阿剑,开始躲着太阿剑。 周瑜仓促之间,剑尖乱指,占九宫,踞八卦,划地为坤,指天为乾。迅速设了一个乾坤八卦离火阵,要将蜈蚣精困住。 蜈蚣精正在躲避太阿剑,不知道周瑜是阵法高手,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不经意间,竟然被周瑜将这个乾坤八卦离火阵设置成功。 他将此阵设置之后,便不担心蜈蚣精逃跑,放心使出青城十九剑,誓要将蜈蚣精碎尸万段!蜈蚣精知道太阿剑是他克星,不敢硬碰,只好躲避。 当他躲到方才周瑜设阵的边缘,几十道红线将他去路封住,蜈蚣精不小心碰到红线,如遭电触,疼死他了。他疼得身子一扭,心里后悔方才没有趁周瑜不备杀死他,现在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击之力。 蜈蚣精知道自己已然斗不过周瑜,既然杀不了他,只有后撤。心意已决,喷出一股浓浓黑烟,百脚齐动,抓住四肢不能动弹的白轻衣,往地下遁去! 周瑜连连挥动太阿剑,等到驱散黑雾,也不过几个弹指之间,却见蜈蚣精与白轻衣尽皆不见!地上一个尺许方圆的大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周瑜知道这下坏了,一不小心被蜈蚣精将人掳走。自己布阵,却忘了将地下也布置起来。 他手提太阿剑,一脚踹开后门。这才发现,赤城观依山而建,后门外面是个山洞,深不见底。他暗暗说道:“哪里是什么得道高人,明明就是个妖怪!”现在两女都被掳去,周瑜成了孤家寡人,也没了畏惧。因此他想想还不如仗剑进入山洞,去找凤仙儿。 那蜈蚣精掳了白轻衣走,肯定也是下到山洞中去。这深不见底的山洞,肯定便是妖怪所处的所在。 周瑜手持太阿剑,跳入洞中,然后在自身周遭设下一个隐身阵,缓缓向洞内走去。 这山洞越往里去越宽阔,想来是将山腹掏空了。周瑜手中太阿剑在黑暗中泛着青光,能够照出周围三尺,身边满是累累白色骸骨,呈现出各种死状。想来定是被妖怪给折磨至死的,周瑜看得步步惊心,更加痛恨山洞中的妖怪。 山洞进去之后十余丈,已经逐渐变成有房屋大小,周瑜仔细查勘着,看有没有支道。 周瑜之间山洞石壁光滑,不似天然形成,也没有斧凿劈砍痕迹,心中狐疑,难道这是前人以绝*力形成的? 他继续沿着山洞往里走去,发觉脚下路径逐渐从石头变成了砖头,于是越发相信这山洞是人为修建而成的了。前方有些光亮,于是周瑜又设了一个小小的悬浮阵,足不沾地,在地面两尺之处飘着。这样他隐身,又不发出声响,别人一时半会也难以发现他。 离那光亮越来越近,待到走到跟前,原来是山洞已经变成四壁用红砖垒砌的甬道,怎么看怎么像地下墓室。那光亮便是插在墙壁上的东海鲛鱼人油灯,又称长明灯,可点燃千百年不熄,多用于古代王公贵族墓室之中。周瑜知道许多古书典籍中均有记载,一长排的鲛鱼人油灯,想来这定然是处古墓了。古墓被妖怪占据,用作修炼和害人之所。他年轻胆大,一是要救出凤仙儿与白轻衣,二是为名除害。手中太阿剑握得更紧,却隐去了剑身青光,潜踪而行。 周瑜所处之地,应当是在墓室的甬道,如今已经被改造成妖精洞府的通道。他越往前走,便越发觉得这墓室的广大,一般人是葬不起这样豪华的墓室。 灯光越来越亮,丝竹之声渐闻。周瑜有些奇怪,这山腹之中的妖精洞穴,怎么会有丝竹之声呢?他循声而去,眼前出现一个宽大的殿堂,金碧辉煌,从四壁到屋顶,都绘满了壁画,大约有成百上千幅,将殿堂四周绘满。每一幅壁画都是一个故事,讲述墓主人从生下来,一直到死去下葬的情景。 周瑜来不及细看,只看出来是一位汉代的藩王,生活豪奢,还参加过七王之乱。 周瑜看见那蜈蚣精谢玄正高坐在宝座之上,手中搂着两名裸女,身披粉色薄纱,美好波峰若隐若现,粉股肥臀,正偎依在谢玄怀中。 台下有五六名少女同样穿得极少,隐秘处若隐若现,正在丝竹伴奏之下,翩翩起舞。 谢玄眼中放出*邪的光芒,大手伸在一名少女大乳上使劲揉弄,另一名少女正将新鲜水灵的葡萄往谢玄嘴里送去。几名少女虽然嘴边带着笑意,可是眼里却闪过几丝畏惧与凄凉。 谢玄享受着美女与美食,哈哈大笑,问道:“刚才抓的两名美女打扮得如何了?” 一名嘴角有颗小痣的少女怯怯说道:“回禀大王,师春姊姊正在天字甲房中监督她们沐浴,待会便会带过来陪大王喝酒作乐了。” 谢玄嘿嘿笑道:“很好,你去催一催,这两名美女一个娇弱一个刚烈,都很对我胃口哇!都是上好的货色,你们好好伺候本王,会有重重赏赐的。” 第五十四章 黑白双道 少女媚笑道:“多谢大王。” 谢玄又问道:“老二去哪里了?” 少女说道:“二大王指挥禁卫去守洞口了,他说要去将那少年活捉回来。” 谢玄从腕中褪下一枚手镯,顺手递给她,笑道:“拿去,本王宝贝多的是,就看你们如何让本王开心了。这老二也真是,不早点去帮我,差点让我吃了亏。” 另一个少女见她争宠,心中吃醋,便拿硕大的胸脯在谢玄脸上摩挲,谢玄顺口叼住紫色的大“葡萄”,也给了她一枚戒指。他尽享齐人之福,*乐无边。 周瑜隐在暗处,听得真真切切,暗想他们所说那两名美女,恐怕便是凤仙儿与白轻衣两人了。不过那什么二大王又是谁?难道便是那股黑烟,拖了凤仙儿下去的那个?那他这一路走来,怎么就没看到二大王?肯定也是个什么精怪!他恼怒蜈蚣精谢玄欺他,便要毁了这墓穴山洞,救出两女! 他本想潜身到谢玄身前的时候,突然发难,一剑杀死谢玄。可是才只走了两步,便被谢玄发现,他推开身边两名裸女,嘿嘿笑道:“朋友,现身吧!” 两名裸女踉踉跄跄摔到台阶之下,其中一女额头碰到石阶,碰破了皮,哎哟叫唤起来。谢玄半点也不怜香惜玉,抽出一柄剑,指向周瑜。 周瑜一看自己隐身阵法失效,只得现出身形。那群裸女原本正在跳舞,突然平空里多出一人,不禁吓了一跳,顿时尖叫连连,四散逃开。那大殿之中原来有许多小的通道,只是隐藏在壁画阴暗处,周瑜一现身,女子们都通过通道逃走了。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周瑜与谢玄拔剑对峙。 周瑜大声说道:“谢玄,将人交出来!” 谢玄嘿嘿笑道:“小子,这里是我洞府,你居然敢如此嚣张?”他用手轻抚剑身,宝剑发出轻吟。这剑通体发黑,此剑也是世间名剑,名为工市,是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此剑本是墓室中陪葬,被谢玄得到,又经数百年锻炼,已成为谢玄最得意的神兵利器。 周瑜手中太阿剑也是欧冶子铸造,剑中都蕴有大师剑灵,两剑千百年后重遇,竟然放出万道神芒,剑身震颤不已,两人差点把握不住手中宝剑! 谢玄成精多年,知道周瑜手中太阿剑的厉害,也知道工市剑与太阿剑都是欧冶子所铸的名剑,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便要夺过来。他嘿然一笑,以剑御身,人剑合一,刺向周瑜,通体如一条黑线,誓要将他刺个透穿。 周瑜方才与谢玄交过手,就怕他吐黑烟,见他直来直去,便放下心来,挺剑就上。 他自小练习青城十九剑,虽说练得不怎么样,但至少练得手熟,又经凤九调教,剑法大有长进,一时之间,和谢玄打了个难分难解。 谢玄本是汉王墓中一只小蜈蚣,沾了汉王墓中的仙气,看多了道家奇书《淮南子》,积年修炼成精,这才修成人形。他仗着手中工市剑,勉强与周瑜战了个平手,心想我家二弟怎么还不来? 周瑜*出剑气,青蒙蒙的,与谢玄相隔三尺,使出青城十九剑中第十六剑“青云不兴”,在谢玄头顶劈削,差点没把他头发给削下来。 谢玄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子年龄不大,下手挺狠啊。他边躲边说道:“小子,你下手这么狠,要我命啊!” 周瑜一剑狠似一剑,怒道:“妖道,你将人交出来,我饶你不死,否则今日就是为民除害了!” 谢玄过惯了舒服日子,成日里被人家称作大王的,就是在赤城观中,也是装作道貌岸然的得道高人,从来都是被人尊敬,哪里被人这样骂过妖道啊!他被骂得怒从火起,说道:“臭小子,你敢说为民除害?本王我是害吗?” 周瑜冷哼一声,说道:“你弄了这许多姑娘在山洞里*乱,又将我朋友掳走,难道不是害?你受死吧!”寒光一闪,剑光*近。他剑法中融合了青城剑法、凤九剑法,以及周公祖所传授的诗意笔法。 谢玄一看,剑法自己是比不过了,还是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吧!二弟那倒霉孩子怎么还不出现?他喷出一股黑烟,浓黑如墨,将近有五尺方圆。 周瑜见他又故技重施,只得闪身撤让,他瞥见大殿边角有个甬道,也不想跟他恋战,反正这里是他老穴,也不怕他跑到哪里去。周瑜心想就抓一女的,*问凤仙儿、白轻衣下落,跟这妖道没必要纠缠。 他闪身过后,便要撤进甬道。正自仓促间,见甬道中闪出一人,手持戒刀,身披袈裟,原来是个头陀,恶狠狠地拿刀劈来。 谢玄一看头陀来了,喜上眉梢,大声喊道:“二弟,快来帮我,这小子厉害!点子太硬!” 周瑜心想这便是所说的二大王吧,去路被阻,干脆两人一起挑。 黑衣头陀冷笑道:“大哥,放心,这小子交给我。” 两人交上手,周瑜便觉得厉害了,黑衣头陀比谢玄高太多了,甫一交手,周瑜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尽管昨日周公祖破体而出之前给他拓宽了经脉,但面对级别高出自己太多的黑衣头陀,真的是无能为力。他也没有想到在荒郊野外,居然有这等高手! 黑衣头陀肯定是练武出身,比周瑜强太多了。他一柄戒刀便将周瑜*得手无招架之力,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十分难过。在这陌生的山洞里,他被人这样相*,从没有如此挫败和绝望过。他心中着急去找凤仙儿与白轻衣,瞅准空隙,便要往外逃。 谢玄那是千年的成精老妖,周瑜这点心思怎么能看不出来?他使出一个妖法,将甬道入口全部封住。 这下可真成了实实在在的墓室了,周瑜一看逃都没法,只得拼死与之一战了。 目前境况十分难堪,周瑜想逃,去路被封,有心想拼,却战不过。他真正体会到绝望的感觉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甬道一间偏室里,俩人正透过一道缝隙看着大殿内打斗。 一白衣胖大中年道士心痒难耐,说道:“小子怕是打不过了,咱们要不要帮一帮?” 黑衣瘦道士正看得有滋有味,将白衣胖道士搭在他腰上的手给拍开,说道:“你让我再看一会,小子是青城正宗传人,咱们欠东溟子道友一个人情,总是要还的,你让我再看一会啊!” 胖道士说道:“师兄,你真是武痴,都这时候了,你还等着看招式呢?” 瘦道士嘿嘿笑道:“那是,五十年前败给东溟子那仗你忘记啦?我文池子要不是被他青城十九剑所败,依他实力,怎么可能一人独挑咱们两人?师弟,你不是最爱看美女跳舞么,要是咱们助那小子赢了蜈蚣精,以后就看不到美女跳舞了!” 胖道士红了脸,低头口宣道号:“无量天尊,师兄亵渎小弟耳朵了。” 瘦道士哼道:“别假正经了!你小子要不是屡犯色戒,能被师父逐出门墙,能连累我也被师父赶出来吗?” 第五十五章 华山二老 胖道士连声说道:“师兄,师兄!师父他老人家都已经飞升多年了,咱们这些年过得不也挺好嘛,你别老怪我。” 瘦道士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胖道士腰间一戳,低声说道:“玉峰,你就一味贪财好色,咱们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成天以盗墓为生,也收不到一个好弟子,以后怎么飞升成仙?怎么有脸回华山见后辈弟子?” 胖道士小声嘀咕道:“我也就是看看而已,又没真下手。” 瘦道士瞪着眼睛,说道:“玉峰,幸亏有我看着,否则你能忍住不下手嘛!咱们赶紧救了这少年,叫他将青城十九剑演练给我们看。” 胖道士嘴巴一撅,做出个哭脸:“什么师兄嘛,这也管那也管,还让不让人活了!” 瘦道士文池子眼睛一瞪:“动手!” 玉峰子最喜欢打架,一脚将墓道青砖踹开,这一脚起码得有千斤之力。大殿中诸人正专注于大战,突然看见墙角裂开,噼里啪啦青砖乱舞,碎了一地。 谢玄将工市剑一举,骂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毁道爷宝殿?” 胖道士玉峰子从洞中钻出来,大咧咧骂道:“小蜈蚣,你叫什么叫?别当老子不知道,这明明是淮南王墓地,怎么又成你宝殿了?” 黑衣头陀一惊,问道:“胖子,你是谁?” 玉峰子转头冲着洞里面笑道:“嘿嘿,师兄!这蝎子精打扮和你一样,你瞧你这品味!” 瘦道士文池子从里面探出头来,粗声粗气吼道:“师弟,你别拿我开玩笑!” 玉峰子一把拎过黑衣头陀,用手捻捻他衣袖,大声嚷道:“真的真的,这衣服料子都跟你一样,纯麻的!” 文池子黑着脸说道:“麻你个头,快把小蝎子放开!咱们把人救出就行了,别乱作孽!” 玉峰子被劈头盖脸批了一顿,只好听话,将黑衣头陀扔到一边,又以极快的速度夺下谢玄手中工市剑,轻轻一弹,笑眯眯道:“好剑!”又夺过周瑜手中太阿剑,将两把剑并在一起,顿时放出万道金芒! 瘦道士惊咦了一声,心想这两把剑莫不是同出一源?只有绝世名剑才会出现如此景象。他冲胖道士玉峰子说道:“师弟,你把剑拿来给我一观。” 玉峰子慢吞吞走来,很不情愿地将工市剑与太阿剑都递与瘦道士。 这两人旁若无人,将周瑜、谢玄、黑衣头陀三名丹仙、妖王级别的高手玩弄于股掌之中,就像大人和几个小孩子玩笑游戏一般。几人又惊又怒,尤其是黑衣头陀,他也是淮南王墓中修炼千年的蝎子精,五级妖王的级别,被胖道士玉峰子随意一抓,便动弹不得!这一瘦一胖两名古怪道士,到底是什么人? 文池子拿过剑,看见剑铗上赫然刻着“太阿”“工市”,惊道:“哇!这可是两柄宝剑,一千多年前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心血啊!”他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左手太阿,右手工市,左看看右看看,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玉峰子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可惜了两柄好剑啊,我一柄都捞不到咯。” 蜈蚣精谢玄见突然杀出两人,而且几乎强到变态,他是很清楚自己与蝎子精的实力的,将五级妖王当做小孩耍,起码也得是七级丹仙。他又是郁闷,又是纳闷,从哪里来的这两人?难道?他想起来,最近山洞里窖藏的葡萄美酒天天少几坛,他还以为是侍妾偷喝了酒,想来也没有这么大酒量。看来定然是这两名绝顶高手做的案! 他能屈能伸,知道自己打不过,赶紧跪下来,求饶道:“两位道爷,饶小的一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小的要是没命,全家跟着没命。” 玉峰子大笑着抽了谢玄一巴掌,顿时把他抽得没了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玉峰子笑得脸上肥肉乱颤,“你个小蜈蚣精,哪有什么八十老母?那么多美貌小娘子,难道都是你媳妇儿?看道爷不打你个元神出窍!” 谢玄跪在地上说道:“胖道爷!小的可以将那些美女全都送上!” 玉峰子一听心花怒放,偷偷拿眼去瞧文池子,瘦道士文池子怒道:“师弟!你又想胡来?”他伸出枯如鸟爪的右手,作势要拍下! 胖道士玉峰子只怕他师兄,见师兄要拍自己,连忙满脸堆笑,说道:“师兄,我哪里可能呢?只等着积德行善,平地飞升呢!什么美女财宝,什么美酒佳肴,都只不过是浮云而已,这些年多亏师兄教导有方,你看我多老实啊!” 文池子说道:“别跟我废话!你赶紧将这俩妖精收拾了。” 玉峰子皱眉说道:“谨遵师兄之命,那我就一掌拍死他俩!” 一听胖道士要杀人,谢玄心想自己千年修炼,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福,这下便要死了,吓得瑟瑟发抖,大叫:“饶命!道爷饶命!” 玉峰子听得聒噪,怒道:“你是妖,我是道,向来不两立,你越是求饶,我偏要杀了你!你要是表现得刚强一些,倒是可以饶你一命。不说啦,将你打到冥界去,你找阎王说理去,嘿嘿!” 周瑜一看真要杀谢玄,还不知道两女被关在何处呢,赶紧阻拦道:“前辈手下留情!” 黑白俩道士齐齐转头看他,胖道士文池子奇怪道:“这小妖方才要杀你,你还为他求情么?真是奇怪!” 周瑜说道:“二位前辈都是得道高人,杀一两个妖怪本也不算什么,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他们的罪过,也得问清查明了再做决断才是。况且,他们将我两位朋友掳走,现在还不知道藏在何处,还请两位前辈暂且留他们的命,将我朋友放出。” 玉峰子与文池子本是华山派的前辈,已经修炼了数百年,与青城东溟子是同一辈分的人物。如今在人间界也是极少有数的前辈高人,只因两人都有些不良嗜好,被师尊东华子逐出华山门墙。两人只得流落人间,又均贪财,被师尊设下禁制,不能买卖、乞讨、抢劫、偷窃、欺骗,所以混得极惨,吃喝都不饱,不过两人想出小聪明,盗墓为生!于是两人天南海北,到处盗墓,这几日正好盗到淮南王墓,又得好友青城东溟子所托,要等在淮南王墓救人。两人知道谢玄与黑衣头陀是淮南王墓中的蜈蚣精与蝎子精所化,因玉峰子好色,文池子好酒,便多逗留几日。今日正好等到周瑜前来,这才出手。 两人多年以来天天盗墓,与死尸为伍,都很少见生人,周瑜不知所以,尊敬两人,一口一个前辈,叫得两人心花怒放,均在心想这东溟子嘱咐要救的小子,还真是不错,尊敬前辈,又生得眉清目秀,嘿嘿,两人心中同时有了主意。 ===================================================被同事*得没法,所以加了这两个角色,希望大家能喜欢!!!! 第五十六章 降妖伏魔 瘦道士文池子笑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那便暂时饶了这两个小妖。” 谢玄如蒙大赦,谄笑道:“小爷,二位道爷,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里原来是淮南王墓,只要饶了我们性命,我们将墓中财宝全部送给你们!”那黑衣头陀倒是硬气,铁青着脸半句话不说。 玉峰子笑眯眯道:“有什么财宝呀?说说看。” 文池子见周瑜面生愁苦之色,知道他是担心两女,有心讨好周瑜,便呵斥道:“师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点财宝!快叫俩小妖将人交出来。” 谢玄说道:“这就带你们去!” “好,你们前面带路!可别想什么鬼主意,要是想逃跑,哼,一掌就灭了你!”文池子森然说道。 “对,对,那些美女在哪里?都交与贫道,给贫道照料!”玉峰子一边流口水,一边说道,想想方才十几名裸体少女轻纱罩体,轻歌曼舞的情形,忍不住心猿意马。 文池子大喝一声:“师弟,你真是没救了!哪天我得道飞升了,你应劫时,必然要受雷劫,堕入畜生道,不得超生!” 玉峰子总是被师兄责怪,打又打不过,也不敢动手,只得将满腔愤怒撒在谢玄与蜈蚣精身上,一脚一个,将两人踹飞老远。 两妖不敢吭声,爬起来老实带路。 玉峰子沉着脸,晃荡着满身肥肉,押着他们。 文池子面对周瑜,却换了一副表情,笑眯眯地拉着周瑜的手看了又看,见他骨骼清奇,又暗暗将真气渡到周瑜体内,只觉得他静脉宽阔,丹田内气息奔流,已是三级丹仙境界,突破也就在咫尺之间。不禁暗自惊讶,他见周瑜也不过十五六岁,虽然年少,但却沉稳有风度,隐隐然是一代宗师之相,年纪轻轻已经是三级丹仙。不禁想起当年他们师兄弟二人华山学艺时候,修炼到一级丹仙已经是二十五岁年纪,已然被派中长老称为天才。这少年如此年轻,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既然青城派已然湮灭,不如将他收为自己门下,也叫华山那帮食古不化的道士们大吃一惊,为自己师兄弟二人挣点脸面。 文池子将两柄剑交给周瑜,说道:“你知道这两柄宝剑的出处么?” 周瑜摇头说道:“不知。还请前辈示下。” 文池子说道:“这两柄宝剑都是出自春秋时候铸剑大师欧冶子之手,太阿剑被魔教得到,而工市剑被我道教得到,被方士献给了淮南王刘安。刘安飞升之前,建造了这淮南王墓,他将修炼时候的一些宝物以及典籍都放在墓中,这工市剑也在其中。咱们所在的地方,也不过是淮南王墓的外围,再往里,则是下了很厉害的禁制。” 周瑜看看太阿剑,又看看黑不溜秋的工市剑,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 文池子接着说道:“两柄宝剑都蕴含有欧冶子大师的剑灵,如若合在一处,并为一剑,那将是天下之间数一数二的神兵!当初欧冶子被*炼剑,便是预知日后如若能够双剑合璧,才能压制住欧风子的黑火流光刀。此刀十分厉害,如今落在赤衣魔王练赤天手中,我师兄弟二人受青城派某前辈所托,前来救你脱困。不如你拜我二人为师,如何?” 周瑜踟蹰道:“可我已经有师父了…” 文池子笑道:“咱们修道之人,不拘礼节,只要你小子愿意学。等待会料理了这两个小妖之后,咱们再好好聊。” 周瑜哦了一声,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弱小,须要多加修炼。 这淮南王墓十分广大,光是外围,便走了许久,才来到关押凤仙儿与白轻衣的天字甲号房。两女被人点了穴道,真气不能流转,全身软绵绵,只能任人摆布,被几名年轻女子架着沐浴香汤,又换了新衣,并排放在宽大的牙床上,等待谢玄与黑衣头陀*辱。 白轻衣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她虽然性情柔弱,但内心极为刚烈,心想若是要被别的男人碰了自己身子,便以一死来谢周瑜。她眼中珠泪滚滚,歪头看着躺在旁边的凤仙儿,却是面无表情,似乎已经各安天命。 白轻衣听得门口脚步声响,心知无幸,准备如若那妖怪进来,便咬舌自尽。 门被打开了,她牙齿已将舌尖咬住,正准备自尽之时,却听到周瑜惊喜的叫声:“你们在这里!” 她睁开眼睛,看见周瑜清秀的面庞,身子已经被他柔软抱住。她的眼泪流出来,这个时候,周瑜便是她最大的希望和支柱。 两女被周瑜救出,方才四处逃散的少女们也被聚拢到一处,谢玄为保命,将淮南王墓中一些宝贝尽数交了出来。不过因是在王墓外围,只是些金银珠宝,并没有太多修炼的经书。 据说在淮南王墓中核心处,藏着一本《淮南子》,谢玄与黑衣头陀只不过是看到经书中几页,便能练成五级妖王。相传淮南王当初便是凭借一本《淮南子》才修炼得道成仙的,这恐怕才是淮南王墓中最大的宝贝! 玉峰子与文池子修炼多年,对于这些掌故,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只剩下一个愿望,便是飞升成仙,如若能得到《淮南子》,那么飞升便指日可待了。 折腾了许久,众人聚集在赤城观中。 蜈蚣精与蝎子精双双跪在地上,二十名少女皆已将衣物穿戴整齐,个个生得清秀美丽,均是人间绝色,也真难为了这两个妖精,搜罗了这许多美女。此外还有两名妖精手下几十名小妖,早已闻风而逃。 玉峰子早就蠢蠢欲动,觉得留着两名妖怪,以后还要为祸人间,不如干脆除了。 文池子问道:“你俩可曾伤人?” 谢玄面如土色,伏地说道:“小妖自懂事以来,一心修炼,不敢杀生。只是生性好*,只是召些美女饮酒作乐,三年一换,倒不曾伤了性命。” 文池子喝道:“没有要你回话,我来问这些姑娘。” 方才用雪白大乳蹭摸谢玄脸的少女,名叫青青,跪地说道:“他们两个虽然*乱,倒也不曾伤害我们姐妹性命,平时对我们也是极好的。” 另外几名少女也是如此说法,看来谢玄方才所言非虚。 周瑜忍不住心软,也说道:“前辈,既然两人并非穷凶极恶,不如将两人放了?” 文池子摇头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是放将出来,怕是又要为祸人间,不如留在我师兄弟面前,供我等驱策。” 谢玄一听,尚有一线生机,大喜道:“前辈,仙长!我二人愿意为奴,好好侍候你们!” 第五十七章 阐教高手 周瑜自从青城归来,便一直忙于与李从嘉等建立青龙帮,如今帮派草创,正是缺人之时。眼见面前便有两个深不可测的前辈,还有两个五级妖王,现成的高手,正好引为己用。 他便说道:“前辈,您二位光这么盗墓,也不是回事。不如跟了我们回金陵,我师父凤九、师伯青龙子正在组建青龙帮,准备与截教抗衡。二位前辈不如做青龙帮供奉,如何?” 玉峰子问道:“有好酒好肉供应么?” 文池子喝道:“师弟,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一点酒肉就把你给打发了!” 玉峰子说道:“师兄,话说回来,咱们华山派也属于阐教,既然青龙帮是阐教各派前辈同意建立的,咱们既然还没应劫,能帮的也就帮一把嘛!这俩小妖,只要以后老实,不去惹祸,能为咱们青龙帮出点力,也好。” 文池子分析了一下,笑道:“师弟,你这么多年,总算说了几句比较靠谱的话。” 他这一说,众人均觉得事情已妥,不禁开怀。蜈蚣精与蝎子精知道命已保住,现在随便俩道士说什么,肯定照办了。 玉峰子与文池子相视而笑,均觉这么多年从未如此开心过,只要周瑜答应做他们弟子,日后他要是飞升上界了,成就必定不凡。他俩在师尊东华子面前,也有光彩。 玉峰子看着这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又犯愁了,他是见一个爱一个,似乎每个小姑娘都很水灵,眼睛里塞得满满,一个都不肯放下。 众女被看得心里发毛,青青把头低下,脸色绯红,心中骂道:“好你个色杂毛,老不正经。” 周瑜与凤仙儿、白轻衣两人商量道:“这些姑娘,如何处置?” 白轻衣点头说道:“是呀,荒郊野岭的,不能把她们扔在这里啊。” 凤仙儿说道:“咱们待会问问这些姑娘,家住何处,要不咱们将她们各自送回家中,也好与家人团聚。” 周瑜与白轻衣笑道:“对,这个主意好。咱们既然救了她们,就要好人做到底,不能半途而废。” 凤仙儿便转向青青等几个姑娘,问道:“你们家住何处啊?我们将你们送回去,可好?” 青青等几名少女对望一眼,凄然说道:“哪里还有什么家啊?” 原来她们都是命苦的女子,自小便流落风尘,被蜈蚣精与蝎子精从妓院、勾栏、瓦肆中买出,倒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几人商量一番,反正青龙帮缺人,这些少女都是天姿国色,还不如将她们收在一处,收为朱雀堂中人。再一问青青等人意思,这二十名少女都同意加入青龙帮。 周瑜此次不虚此行,一下子给青龙帮添了二十四人,其中更有四名高手。不禁开始盘算日后青龙帮发展壮大的景象,凤仙儿也是心里美滋滋的。 白轻衣却蹙着眉头说道:“仙儿,周瑜,我们这次出来是找洁依的,她能去哪里呢?” 凤仙儿也说道:“秦多情十分可疑,他将我们诓骗到赤城观,显然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周瑜便问旁边谢玄,问他为什么要害她们,与秦多情又有什么关系? 谢玄知道胖瘦两道士都惟周瑜马首是瞻,不能在周瑜面前说谎,干脆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干干净净。 他说自己本是淮南王墓中一只小蜈蚣,与小蝎子一起听淮南王读经,后来淮南王飞升,鸡犬升天,他俩被葬到墓中。修炼千年,这才修成五级妖王,他也不叫什么谢玄,只是仰慕晋代谢玄,这才假作自己叫谢玄。 淮南王墓便在天姥山中,一个出口上面被人建了一所道观,名为赤城观,早已无人居住,十分破落。 蜈蚣精便摇身一变,变成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对外称为谢真人,若有美丽女子,便千方百计要弄到手。平日里也替山民治病,算命之类,他妖法一身,倒也十分灵验,渐渐便出了名。 秦多情也曾来观中,见赤城观破落,便捐了很大一笔钱,将赤城观重新整饬了一番。因此这便与蜈蚣精认识,蜈蚣精装扮的谢玄仙风道骨,秦多情风度翩翩,成了莫逆之交。临走之时,蜈蚣精摘下一枚金环,说道今后如若有事,只要着人带着金环过来,便替他去办,无论何事。 秦多情也与蜈蚣精约定,如有无法对付的人,便诓到观中,交由蜈蚣精收拾。当时秦多情与周瑜所说那句:“三年前那桩事情,我要他现在办了。”这便是暗示蜈蚣精要把周瑜给收拾了。 赤城观前两名扫地童儿是淮南王墓中殉葬的童儿,被蜈蚣精与蝎子精炼化收伏,成了座下金毛铁骨僵尸,将周瑜等人引到观中之后,蜈蚣精见了秦多情信物,又听了周瑜转达的那句话,心中便有了计较。他与蝎子精千里传音说好,带周瑜等人去观中后门,他骗周瑜开门。等他一开门,便由蝎子精喷出“五毒黑烟罗”,这是非常厉害的瘴气,闻之即晕。但是没想到凤仙儿赶上去开门,蝎子精一见是名美女,蝎子性最*,也舍不得杀了,便迷晕了带回洞中。蜈蚣精对白轻衣觊觎,既然仓促间打不过周瑜,便虏获了白轻衣,挖洞逃回洞中。回到洞中便要蝎子精带几名小妖去劫杀周瑜,没想到被玉峰子和文池子给搅黄了。 情况大抵如此,凤仙儿听得大怒,一掌拍在观中红木茶几上,将茶几拍得四分五裂,说道:“早就觉得秦多情这小子不对劲,没想到还真存了害人的心思!” 周瑜奇怪道:“咱们与他也不认识啊,初次见面,为什么要害我们?” 凤仙儿一生气,一个茶杯便扔到蜈蚣精身上,怒道:“你说,为什么?” 滚茶热水都泼在蜈蚣精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边躲边说:“我的姑奶奶,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你们。” 白轻衣拉住凤仙儿,说道:“仙儿,你也别怪他们了。” 凤仙儿忿忿不平,撅嘴说道:“这秦多情什么人呀!不行,得去嘉兴好好找他问个明白!” 玉峰子与文池子听了个大概,均深觉秦多情不是个东西,异口同声说道:“对,问个明白!” 俩活宝难得的神情一致,语气一致,让人忍俊不禁。 周瑜忍不住一笑,不过随即又难受起来:“练洁依到底去哪了呢?她一个小姑娘,能够去哪里,万一遇到秦多情这样的坏人怎么办?”他想想便觉得心情无比纠结。 他便与几人商量一番,先去嘉兴城,找秦多情问个清楚。 第五十八章 搜魂秘术 玉峰子与文池子也算好,十日之后,淮南王墓要开墓出宝,那道书《淮南子》想必也要出世。先将这些少女安顿好,周瑜与他们两人进淮南王墓取宝! 商量定后,周瑜、文池子一行人将近三十人,浩浩荡荡,翻山越岭,从赤城观赶往嘉兴城。 无论在哪里,同时出现二十几名美丽少女,都是震撼人心的,一进嘉兴城,城里人的目光都在少女们身上了。 这群人的出现,惊世骇俗,周瑜安排大家住进嘉兴最大的客栈之一“悦来湖庄”。 安顿好之后,他便与文池子、玉峰子去秦多情府上,找他问个清楚。 没想到在秦府大门吃了闭门羹,管家秦晖峰出来,见到周瑜,吃了一惊,拱手说道:“这不是江夏江公子吗?怎么从赤城观回来了?” 周瑜点头,淡淡说道:“秦管家,你好,请问你家公子可在?我今日特来求见。” 秦晖峰说道:“哎呀,真是不巧,前日我家公子便带了新纳的小妾出门去了,至今未归。” 周瑜皱眉问道:“不会吧,他去哪里了?” 秦晖峰摇头说道:“这可真不知道,公子闲云野鹤一般,又新纳了如花美眷,肯定是游山玩水去了,小的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玉峰子听得不耐烦,哇呀呀叫道:“秦小子在哪里,不会是躲咱们吧?快叫他出来,否则道爷我将你家大门拆了!” 秦家家丁平日里在嘉兴城里横行惯了,哪里容得下这又白又胖的道士在这里撒野?登时便跑出来七八个横眉竖眼的彪形大汉,提了棍子,兜头便打。 这俩华山道士可不是省油的灯,向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哪里能让别人欺负他们!于是上前噼里啪啦一阵乱打,不一会儿,秦府门口地上已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堆人在那哀嚎。 周瑜一看不对劲,带了这两个惹祸精,赶紧带走吧,别把人打死了。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拉带拽,将这两个惹祸精给带走了。 回到客栈,俩道士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在房间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这秦多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连家丁都这么蛮横劲。周瑜,要不是你拦着,今天非拆了秦府不可!” 周瑜给二位各泡了一壶茶,说道:“你们二位都别生气,也许他真不在。” 玉峰子气呼呼说道:“哪有一上来就冲人抄家伙?照我当年脾气,真要拆了他家。” 文池子也慢条斯理说道:“秦府肯定有问题,要不咱们夜探秦府?” 周瑜一看得坏事,就他俩这脾气,夜探秦府,估计明天早上全城都知道了。秦府那么大,夜探秦府也得找对方向,否则遇到几个巡夜家丁,叫嚷起来,非让人当贼看待不可。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小声说道:“二位前辈,我有个办法。” 玉峰子眼睛一瞪:“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还叫前辈,叫供奉,嗯,供奉这称呼好听。” 文池子顺手往玉峰子脑袋上一拍:“有什么好听的,咱们若是在华山,那也不得是供奉的身份啊!” 玉峰子可委屈了,又被师兄欺负:“师兄!你就听听周瑜有什么办法吧。” 文池子呷一口茶,说道:“周瑜,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周瑜嘿嘿说道:“供奉,你们会不会搜魂密术?” 俩人听得龇牙咧嘴,嘿嘿笑道:“小子,你太坏了。” 周瑜一看俩人笑得暧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道:“到底行不行?” 文池子说道:“行倒是行,但是道家搜魂密术对付好人咱们也不好意思啊。” 周瑜说道:“晚上我先去秦府,抓个坏的回来,哪里还没几个坏人哪!” “嗯嗯,小子,你主意多,好吧,就随你。到时候你抓两个坏人回来,咱师兄弟好好搜搜魂。”文池子板着脸说道。 玉峰子坏笑着,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 当晚周瑜便一个人进了秦府,隐身潜在府中,没听出秦多情踪迹,倒是听人说秦管家的不是,而且是好几个人说。估计当日他给秦四儿银子,肯定也是有秦晖峰一份的。 他心想不对,这便将秦晖峰从床上给拖了起来,更可气的,床上还躺着两个一丝不挂的姑娘。这把周瑜给气的,你一半拉老头,居然享这齐人艳福,肯定不是好东西。他怕两个姑娘喧闹,直接点上了,不到第二天中午起不来。 他直接将人给带到客栈,亲手送到玉峰子和文池子两人手里。 师兄弟两人对望一眼,一阵奸笑,玉峰子说道:“师兄,咱们好久没干这事了啊!” 文池子长叹一声:“是啊,一转眼都五六十年了,想当初那个什么石敬瑭,不被咱俩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周瑜一听,一拍脑袋,完了,这师兄弟看秦晖峰就像看只动物似的。 他用悲天悯人的目光看了一眼秦管家,摇摇头,将门一关,只等着玉峰子待会给消息了。 回到房中,白轻衣与凤仙儿正坐着等他呢! 凤仙儿一点都不含蓄,直接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而白轻衣则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睛里面柔情似水。他们从赤城观中出来,一路上人多碍眼,都没有时间好好说话,周瑜一直忙到此时。两女在危难之时,被周瑜所救,心中感激无以复加,只能以一个拥抱来表达。 周瑜被凤仙儿抱得不好意思,只觉得阵阵幽香蹿入鼻中,不禁脸红心跳。 良久才放开,凤仙儿看着周瑜,越看越是喜爱,白轻衣伸手握住他,轻声说道:“真是要谢谢你了。” 三人在房中静默许久,彼此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暗中流淌,他们均自感觉得到。但是都因年少,只觉得身上心中难受,十分憋闷,但却无能为力。 周瑜看着白轻衣,只见她面容姣美,粉面含春,想说点什么话来,却噎在嗓中,说不出来。正难受时,房门被一脚踹开,玉峰子乐呵呵地进来,脸上肥肉不停乱颤,说道:“有了,有了!” 凤仙儿被玉峰子搅了心情,正没地方发泄,怒道:“你这老道,不知道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的?” 玉峰子心里高兴,也不以为意,说道:“周瑜小子,我跟师兄用搜魂秘术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周瑜兴奋说道:“有洁依的消息了么?” 玉峰子点头说道:“原来秦多情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他的确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红衣服姑娘,和钱真娘长得很像!前日便带着那姑娘离开了嘉兴!你猜,他去了哪里?”他虽然年龄不小,但天真童趣,还卖起关子来了。 周瑜没好气地说道:“赶紧的,快说,我怎么能猜出来?” 凤仙儿一听有练洁依的消息,站起来问道:“他们去哪了?” 玉峰子见三人关心,他立时便成了重点,嘿嘿笑道:“他们去了淮南王墓!得到风声,淮南王墓中几件宝物这几天便要出世,仙派、魔教中人纷纷赶去,仙派中人想得了宝物早日飞升上界,壮大实力;魔教中人也收到消息,也想要去夺宝,阻止仙派中人。秦多情得知练洁依是魔教教主之女,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便将她带去。” 周瑜一听,这怎么行!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就要赶去淮南王墓! ==============================================================终于要写到北方周灵大战契丹了,嘿嘿,敬请期待咯~~~~ 第五十九章 雁门关外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一身戎装的周灵站在城关之上,城下十里之遥,黑压压的全是契丹兵营。他与赵匡胤陪同着讨北大都督兵马大元帅慕容延钊、副帅石守信等人站在雁门关上查看敌情。 天边斜阳一抹,晚夕残照,雁门关外景色本是极美,但却因不远处的契丹兵营,显得十分肃杀。 慕容延钊叹息说道:“契丹人这两天又增兵不少,斥候来报,契丹纠集了五十万军队,咱们满打满算才二十万,兵力相差太大。这一仗,该如何去打?” 赵匡胤说道:“元帅,雁门关本来只有两万守军,十日前周灵用计将契丹人牵制住,这才有时间拖到我们将二十万大军调配过来。不如还依周灵之计,守上几日,然后一鼓作气,破了契丹兵营。” 慕容延钊正准备说话,只见契丹军营中数十骑出了大营,如同一线,直往雁门关而来。契丹阵中鼓声雷动,欢声震天。 石守信咬牙说道:“你看,那阿布鲁又来叫阵了。” 契丹国第一勇士阿布鲁日日叫阵,但大周坚守城关,死活不出,军士们个个气得七窍冒烟,纷纷请战,慕容延钊坚决不许出战,这几日只做缩头乌龟。 不到柱香功夫,阿布鲁已经带人骑马在雁门关下一字排开,他体型极为彪悍,座下坐骑更是神骏。手下两边便是契丹十大勇士,十一人骑马立在关下,个个趾高气昂。阿布鲁吩咐道:“给我叫阵!” 契丹勇士们嗓门极大,齐齐喊道:“柴荣匹夫,缩头乌龟!周灵小儿,速来送死!” 他们喊得极有策略,柴荣是大周皇帝,一国之君,这样侮辱柴荣,便是要激起大周兵士军心不稳;至于喊周灵出来送死,那是恨死了周灵。他几计同施,先是将契丹二十万大军折腾得上吐下泻,又让左帅赤术乌牙和右帅耶律赤龙生出嫌隙,还派出雷无敌,将契丹三天粮草给烧得干干净净,让二十万契丹大军生生饿了两天肚子。这下让阿布鲁等人将周灵给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生活剥了他! 周灵的大名从此远扬,连辽国皇帝都知道大周出了个人物叫周灵。 阿布鲁等人叫了一阵,没有动静。正准备转身回去,明日再来骚扰。 却见雁门关关隘大门打开,一员银袍小将骑着一匹黑马,晃晃悠悠出来。 阿布鲁眼前一亮,叫阵这许多天,这大门从没开过。这小子是谁? 银袍小将在距离阿布鲁两丈处停下,嘿嘿冷笑道:“你便是阿布鲁罢?” 阿布鲁跳下马来,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道:“你是哪个?” 银袍小将傲然说道:“我便是周灵,前来送死来了。”他笑着看看面前十一个契丹勇士,能够清晰地感觉出他们身上杀气,不过他的性格,遇强则刚。周灵微微一笑,说道:“阿布鲁,你是想群殴呢,还是单挑?” 阿布鲁听不明白,他汉话不是很好,便问身边人,有人给通译了。阿布鲁听完之后,气得七窍生烟。他是契丹第一勇士,曾经北海捉鲸,周灵这样问他,简直便是羞辱和刺激他。 阿布鲁对其余十名勇士用契丹话说道:“你们回营去!” 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言出法随,等到余人退去,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阿布鲁与周灵对峙。 阿布鲁面容凝重,缓缓说道:“周灵,你是个让我尊敬的人。你要与我交手,我先提醒你,我平生不杀无名之辈,你这样的对手,值得我出手。” 周灵一看这阿布鲁不是常人呀,刚才愤怒成那样,现在却如此平静。他冲阿布鲁一挑大拇指,赞道:“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阿布鲁不太明白这意思,便问道:“什么意思?” 周灵见与他也说不明白,简单说道:“就是说你厉害!咱开始吧。”他也知道阿布鲁厉害,人家那是契丹第一勇士。自己不过是二级丹仙,之前与杨继业、雷无敌几战,都是运气,这下实打实的,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不过两军交战,周灵也不可能示弱。 城关之上慕容延钊等人看着周灵出去,眼看着马上便要动起手来,赶紧派人鸣金。周灵也正在担心怎么跟阿布鲁交手呢,听到自己阵中鸣金收兵,心中窃喜。 他掉转马头,说道:“哎呀,我家元帅喊我回营。今天咱们打不起来,改日再战。” 阿布鲁正想着要把周灵杀了为国除害呢,这下周灵要走,他可不答应了。阿布鲁喊道:“喂喂,咱们还没交手呢!不要走!” 周灵一夹小黑马马腹,大声说道:“对不起啦,阿布鲁,今天小爷不伺候了!” 阿布鲁气得一跺脚,一拳砸在地上,生生将地上砸出一个五尺方圆的大坑!他这一怒之威,竟也如此可怕! 周灵迅速回到雁门关内,走上城关瞭望台,见阿布鲁高大身形缓缓转过去,跨上战马,迎着夕阳,直往契丹大营而去。 一群寒鸦飞过,空阔地上,竟有几分凄凉。 慕容延钊见契丹阿布鲁退兵,天色将晚,心忧契丹人陈兵关外,已经是十余天了,也不攻城,也不退兵。他见身边副帅、将军都在,将手一挥,说道:“到帅帐中开会!” 酉时三刻,帅帐之中,慕容延钊、赵匡胤、石守信、高怀德、王彦升、慕容美、雷无敌、赵匡义、周灵等人围站在沙盘之前,商讨军情。 军前会议已然开了有些时刻,众人意见不一,高怀德跃跃欲试,要求明天出战,石守信也是坚持出战。然而周灵、赵匡胤两人觉得坚守为好,打仗还是得看策略。 战、守两派各执己见,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周灵手指沙盘,说道:“各位将军,请看,契丹大军距离我雁门关不过十里之遥,我们所能依赖的便只是这险要的关隘。辽人骑兵纵横捭阖,向来强悍,以我大周兵丁战力,不是我们自相轻惭,单兵作战能力,还真斗不过辽兵。” 高怀德轻蔑笑道:“切,那是你不敢动手。明日我去他营前叫阵,就不信胜不了阿布鲁!” 周灵说道:“不行,不能出战。目前辽军士气正盛,又纠集了北汉和高丽的军队,前几天又被咱们用计扰乱,正憋足了气。你是我大周军队先锋,万一输给阿布鲁,挫了士气,便不好了。” =============================================================今日第一更,喜欢的多推荐。 第六十章 乔装探营 高怀德年轻气盛,又是名将之后,从小都是众星捧月,向来说一不二,又有名师指点,九级武士的境界。第一次随军出征,正是好好表现,建功立业的时候,正想着如何大破辽军呢!却偏生周灵将他压着,不让他动,正是憋得难受时候。他眼睛一瞪:“你怎么知道我斗不过那阿布鲁?你不敢与他动手,要做缩头乌龟,现在还说这些降低士气的话,动摇军心,论罪当斩!”他心高气傲,说话伤人。 慕容延钊重重哼了一声,说道:“高将军!大敌当前,别闹内讧!周将军在圣上面前,曾经提出拖守破三字,现在已经成功实施第一个拖字,我援军已经顺利抵达雁门关。如今我们所做的,便是守字。咱们安心守好,不要逞一时意气,坏了国家大事!” 高怀德忿忿不平,但既然元帅都这样说了,也只好悻悻作罢。 主战派如石守信等,想要再作反驳,也只能摇摇头。 周灵得了夸奖,更加得意洋洋,他最喜欢别人夸他,得到元帅肯定,继续说道:“这几日我们好好防守,等辽军疲惫,我们将最精锐的禁军遣出,一鼓作气,大破辽军。” 慕容延钊沉思片刻,终于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夜晚增添一倍人手巡夜,不能从关上放过一只鸟!明日高挂免战牌,契丹人若来叫阵,弓箭手将他们射回去!” 石守信唤过传令官,吩咐下去。 慕容延钊定下策略,便要各人散去,留下赵匡胤与石守信,以及周灵。 慕容延钊双眉紧锁,沉声说道:“这两日辽兵常来叫阵,总是守着,也真不是办法。契丹现在军情到底如何,我们也并不十分清楚。本帅想要派人去探辽营,不知几位有什么建议?” 石守信与契丹人交战多年,对契丹军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契丹军队是马上骑兵出身。能够纵横千里草原,但兵种单一,没有步兵。契丹军队的建制以十人为最小单位,十人选出十夫长,十个十人队集合成百人队。十人队中,每多一人,或少一人,都不可能,因此要潜入契丹军中,十分不易。他建议道,如若去探敌营,要不就一人前去,要不便派出一个十人队,穿上契丹军服铠甲,乔装成完整的十人队,混入敌营之中。 赵匡胤说道:“元帅,我懂契丹话,不如由我带队,前去敌营。” 慕容延钊摇头说道:“不行,你是副帅,若有半点差池,本帅没法向皇上交代!” 周灵毛遂自荐,说道:“元帅,这十人队,我要参加。” 赵匡胤说道:“我军中恐怕是我契丹话说得最好,如若我不去,如若被契丹军士问起,无人会说契丹话,势必要露出马脚。” 石守信嘿嘿说道:“我是不能去,去了就被发现了。” 慕容延钊说道:“你们不能都去,这样,赵帅你带着周将军,再选几个,高怀德不要去了,他留着。曹彬,慕容美,王彦升,雷无敌,都带去。明天准备准备,明晚去探营吧!” 周灵听完大喜,心里盘算着怎么去阿布鲁营中骚扰。 第二日,赵匡胤秘密将曹彬、慕容美、王彦升、雷无敌、周灵、赵匡义等人召集到一起,又从军中挑了三个功夫不错,为人精细的校尉。 十人换上契丹普通军士的衣物,赵匡胤也选用了十夫长的甲胄。十人收拾停当,用过晚饭,趁着夜色,悄悄开了城关,十人前后潜入了夜色之中。 雁门关距离辽军大营不过十数里,站在城关之上,远远可见辽营灯光火把,正自烧得熊熊,一片通明。 赵匡胤带着九名少年沿着山脊而行,两军阵前有大片空地,不能大摇大摆往辽营中去,只得从山路而行。 半个时辰过后,他们已经伏在契丹大营之外。契丹大营五十万大军分成三个营地,契丹军三十万人首当其冲,高丽与北汉各十万大军分列两边,成品字形排列。 大营外边是排水的沟渠,十人伏在渠中,能够清晰听到契丹大营中巡夜兵丁的脚步声,营中诸人的话语声,还有那契丹人在营中叼羊为戏,或者摔角取乐欢呼之声。 周灵与赵匡义两人摇头苦笑,契丹人也实在欺人太甚,兵临城下,却还这般轻视大周军队,不过这也说明辽人并不是军纪严明。如果一支军队既战斗力极强,又如此遵守纪律,那真的是非常可怕了。不过契丹军队生长在草原,向往的是烈马长刀,美酒黄沙,个个都是逞能的英豪,来去如风。如果要论纪律,那自然是比不上汉人了。 赵匡胤等得一队巡夜兵丁脚步声过去,便要九人跳出排水渠。 他们十人一队,穿得和真正的契丹士兵一般无二。他们排成一列,小心翼翼地进了契丹大营。 赵匡义看看四周,到处都是帐篷,九个稍小的帐篷围住一个大帐篷。这样十个帐篷为一组,显得十分秩序井然。看来这稍小的帐篷都住着一个十人队,大帐篷里便是百夫长所在之地了。不远处有两间帐篷特别高大,遥遥相望,应该便是那契丹左帅和右帅的营地。 周灵与雷无敌两人会心一笑,数天之前,他俩曾经闯过契丹大营,烧了大军粮草。这里情形,也大致熟悉了。 赵匡义冲周灵龇牙一乐,手指指着不远处角落,周灵一看,有个契丹兵正吹着小曲,正在角落里撒尿。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看看四周无人,跃出排水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契丹兵擒住,拖到排水渠中赵匡胤面前。 赵匡胤轻声用契丹话问他:“今晚口令是什么?” 那契丹兵生性彪悍,见被人擒住,也不害怕,想要挣扎,却被周灵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只得怒目盯住擒住他的周灵与赵匡胤两人,目光中有怒火射出。 周灵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在契丹兵喉头轻轻比划,赵匡胤沉声说道:“你不要乱叫,乖乖回答我问题,否则直接割了你喉咙。” 那人沉默了片刻,赵匡胤继续说道:“将营中口令说出来,你要是愿意说,就眨眨眼。” 契丹兵眨了眨眼睛,周灵便施展出青城玉成指,给他解了哑穴。 周灵匕首依然横在他喉咙上,契丹兵喉结动了几动,极为干涩地说道:“阿塔奇,帖帖巴莫尔。” ==========================================明天出远门,有一两天不能更新了,大家见谅!!!谢谢继续支持! 第六十一章 契丹勇士 赵匡胤听完点头,露出笑意,继续问道:“你是那个组队的?叫什么名字?“那人不愿意回答,周灵手上加力,匕首沁入喉头,交接处已经渗出了鲜血。见周灵心狠手辣,那契丹兵无可奈何,格格说道:“卡尔平,是右帅帐下一五零组的十人队队长。” 赵匡胤闻言大喜:“快带我等去你帐篷!” 卡尔平不愿,周灵狠狠一笑,匕首闪闪发光,在他眼前晃动。 不过赵匡胤丝毫不担心,这卡尔平若是壮烈,方才就不会讲出口令了。果然,挣扎一会后,老老实实带着赵匡胤一队人出了排水渠,组成一列,向辽军营帐走去。 路上遇到一队人人配着弯刀的巡逻队,辽兵个个精悍,为首的队长用契丹话问道:“口令?” 卡尔平不说话,对方队长沉声喝道:“口令?!” 赵匡胤一看不对,赶紧替卡尔平说道:“阿塔奇,帖帖巴莫尔。” 那队长哼了一声,带着队员走开。 看四处无人,周灵悄悄问道:“老赵,这什么阿塔奇,爹爹扒木耳是什么意思?” 赵匡胤说道:“这是契丹话,小心劫营的意思。” 周灵听了,小声嘀咕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位卡老兄不是带我们进来了么?” 一行十人跟着卡尔平,沿着契丹营帐向中心大营走去,越往中间走,说明这卡尔平及其小队更加重要。一路上遇到不少巡夜的契丹小队,赵匡胤将口令报出,便一路通行无阻。很快便来到了卡尔平所处小队帐篷外。 这些小帐篷围住稍大的一个百夫长帐篷,又围成一个大圆圈,拱卫着两座巨大的帐篷,那里便是契丹左帅赤术乌牙,右帅耶律赤龙的住所。 周灵听到卡尔平小队帐篷内传来的喧闹之声,还闻到阵阵酒肉香气,当即一记青城玉成指,卡尔平闻声而倒。 赵匡胤无声做出一个拔刀冲向里面的手势,大家便悄悄将兵器抽出。慕容美掀开帐篷入口,另外九人以最快速度冲进帐篷。 帐篷里面几人正在喝酒,见众人冲将进来,一时间措手不及,又都带了几分醉意,没来得及反抗,被赵匡胤、周灵等人迅速制住,全部点倒。 慕容美守在门口,将那卡尔平也拖了进来。 这十人队的帐篷虽说小,但也足够二三十人躺卧,赵匡胤等人进来,立即将卡尔平等十人堆在一处,一刀一个,抹了脖子了事。 这次大周派来的十人中,除了周灵、慕容美、雷无敌等人,还有个易容高手,是四川唐家堡的弟子,名叫唐宁。唐宁擅于易容化装,匆匆见了卡尔平等十人,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拿出物件装备,开始给众人化装。 半个时辰之后,易容完毕,赵匡胤与卡尔平身材相仿,便装作了卡尔平。 周灵看不到自己易容后是什么样,嚷着要看,唐宁无奈,将一名契丹兵拖了过来。周灵仔细看着,那家伙留着小胡髭,眼睛细小,脸上还有道刀疤,反正无论如何都算不上英俊。周灵忍不住苦笑,想必他已经被唐宁易容成与这死鬼一副模样。 赵匡胤低声说道:“我出去打探一下,你们在帐中莫要乱走。周灵、雷无敌,你俩随我来。” 他们三人出了营帐,直往中间百夫长营中而去。三人都是潜行的高手,一路走来,竟然无人发觉。 百夫长营帐比普通营帐宽大数倍,在外面可听到里面喧闹无比,并有阵阵加油叫好之声传来,十分嚣闹。赵匡胤等三人来到帐前,两名卫兵见到三人,其中一人笑着说道:“卡尔平,阿里大人正等你喝酒呢!” 赵匡胤说道:“刚才喝多了,出去放了点尿。” 三人进去,只见那契丹第一勇士阿布鲁也在帐中。中间两人光了上身,身上虬筋劲起,伸出右臂,正在比赛扳手腕。其余人都在一边喝酒,一边加油,契丹人是草原骑士出身,个个充满野性,最喜欢与崇拜武力,既然白天无战事,晚上扳扳手腕也觉得十分有趣。 两人僵持了许久,额上青筋乱暴,最终那个光头大汉艰难地战胜了脸上有刀疤的汉子。 光头大汉举起双拳,向周围观众示威,一些观众连声大吼,一边咕嘟咕嘟大口喝着马奶酒。帐中一片热闹,赵匡胤等三人小心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阿布鲁斜坐在毛毡上,喝着烈酒,笑着看那光头大汉。他扔了一袋酒过来,伸出大拇指。 光头大汉咧开大嘴,拧开酒袋,转眼之间便将一袋酒给喝下。 阿布鲁哈哈大笑,用契丹话说道:“鲁斯图,你是我契丹的勇士!果然不愧为百夫长。明日跟了我,去南蛮人关下叫阵!” 那光头大汉鲁斯图笑道:“多谢阿布鲁将军夸奖!鲁斯图一定冲在前面,为大辽我主建功立业!” 周灵面无表情,嘴皮不动,轻声问赵匡胤:“他们在说什么?” 赵匡胤悄悄翻译给他听了,周灵咬牙说道:“这简直不拿我们大周当回事嘛!” 鲁斯图赢了一阵,目光四处逡巡,正好看到赵匡胤与周灵这边,笑道:“卡尔平!你过来!”他用手招招赵匡胤。 赵匡胤先是一愣,立即便反应过来,这是在喊他。真正的卡尔平已经被杀死,他现在被唐宁乔装打扮成十人队十夫长卡尔平的样子,鲁斯图招手喊他过去。 鲁斯图挽住赵匡胤,热情地说道:“卡尔平,你是我一零五组最勇猛的武士,你与阿布鲁勇士比一下腕力,如何?” 赵匡胤生怕露出破绽,说话都谨小慎微,只好点头。 阿布鲁眼睛一亮,他号称打遍草原无敌手,近年来已经没有几人敢与他交手。鲁斯图也是喝多了,才斗胆叫卡尔平与阿布鲁比试,不过卡尔平向来勇武,这倒也盛名不虚。 阿布鲁扔出一个酒袋,用契丹话对赵匡胤说道:“我的勇士,先饮了这袋烈酒!” 赵匡胤无奈,只得伸手接过,学方才鲁斯图模样,拧开酒袋,将烈酒一饮而尽。 围观众人欢呼起来,中间迅速被空开来,赵匡胤率先在石台前坐下,阿布鲁排开众人,大马金刀地坐在赵匡胤对面,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 ============================================================要出门了,所以~~~谢谢支持。 第六十二章 龙蛇飞线 他手臂上肌肉不断跳动,显得十分赫人,手指晃动,向赵匡胤挑衅。 众人开始各自助威呐喊,有为卡尔平加油的,也有希望阿布鲁神话继续延续的,大帐里面又是一片热闹。 赵匡胤伸出右手,搭上阿布鲁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契丹第一勇士阿布鲁。阿布鲁生得一脸虬髯,眼如铜铃,目光如炬,瞪着赵匡胤,嘿嘿说道:“要用全力,我阿布鲁不会手下留情的!” 赵匡胤点点头,他也很想试试这号称契丹第一勇士阿布鲁的真正实力! 两人手掌相握,旋即很快便握紧了。 阿布鲁手掌奇大,宛如金钢铁铸一般,牢牢擒住了赵匡胤的手指! 赵匡胤只觉得一股大力从阿布鲁手臂袭来! 阿布鲁绝对有超过四级武王的实力,赵匡胤虽然早有戒心,但还是猝不及防,差点便被他给盖压过去。手臂已经向右倾斜,眼看便要输了。众人看着,见到阿布鲁快要赢了,顿时欢呼起来。 赵匡胤大喝一声:“开!”他一提真气,丹田之力直窜上来,手臂登时粗了一圈,硬生生将不利局面扳了回来!两人手臂又回到中间,开始僵持。 阿布鲁本以为能轻松赢得胜利,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卡尔平竟然能够扳平。他号称契丹第一勇士,曾经在北海猎得寒鲸的人物,自然力气惊人。他收起小觑卡尔平之心,认真对待起来。 周灵很少见赵匡胤动手,因此也想见识见识这位大周御前都检点大将军的武功,当下也就笑眯眯地等着看两人比试。 赵匡胤有心要在人前露出一手,要击败阿布鲁!他默运玄功,一线热力从丹田出发,经命门、悬枢、神阙、膻中、曲泽、劳宫,直到少商、中冲、少冲,分成五股炽热无比的内劲,杀向阿布鲁的右手! 阿布鲁没有想到对方内力如此雄浑,只觉得右手如同抓住一根炽热的铁条一般,热得发烫!他大惊之下,已经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剧痛之下,被赵匡胤抓住机会,毕其功于一役,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将阿布鲁的右手牢牢压制在桌上!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十分热闹喧哗的营帐,硬生生地一点声音也无!阿布鲁是契丹的传奇,平生未尝一败!尽管这次比试腕力只是小试牛刀,但谁都没想到阿布鲁会输给这个名不见经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卡尔平! 阿布鲁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哈哈大笑,拉起赵匡胤的右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卡尔平兄弟内力惊人,不愧为我契丹勇士!”他生性高傲,但在输了之后能够不卑不亢,毫不变色,倒也十分难得。 赵匡胤被*无奈使出绝招胜了阿布鲁,过后立即觉得后悔,这下便几乎暴露了自己师承来历!这么多人,万一其中有个识货的,那便不妙了! 营帐中的沉默只过了一小会,便欢呼沸腾起来,卡尔平一战成名,胜了契丹第一勇士阿布鲁,这件事情,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契丹大营,成为众人口耳相传的传说! 周灵在不远处看得明明白白,几道气劲从赵匡胤的手臂发出,这显然便是练赤天的成名绝技大血印掌!但又不是完全一样,所以周灵虽然惊讶,心中存疑,却又暗暗将这疑问埋藏起来。 阿布鲁拉着赵匡胤喝酒,他也知道赵匡胤是使巧用内劲伤了自己,但能够与他抗衡好长时间,又有如此雄浑内力,定然不是常人。契丹阵中有这样高手,他十分惊讶,但也很是欢喜,有心要拉拢卡尔平,便表现出对卡尔平的好来!敬酒敬肉,两人相谈甚欢,竟如兄弟一般。 契丹一零五组百夫长鲁斯图知道卡尔平厉害,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够赢了契丹第一勇士阿布鲁,这等人才出在自己队中,他也是十分自豪,乐得多喝几杯。 阿布鲁与赵匡胤喝了好些马奶酒,宣布道:“明日叫阵南蛮,我要启禀右帅,晋卡尔平兄弟为千夫长,率兵征讨南蛮小儿!”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直到半夜。 赵匡胤等人回到自己帐中,此时另外七人已然将真正的卡尔平等十人尸体挖坑掩埋掉,一点痕迹也不露。大周潜伏进来的十人之中,有一位南阳孙家的盗墓高手,在很短时间内挖几个洞,埋几个人,对南阳孙家的子弟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赵匡胤将众人召到一起,将方才遭遇大致说了,接着说道:“本想着潜伏进契丹大营查看辽军人员装备、兵力分布,没料到可以有机会与契丹高级将领身如深入接触。咱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白天,各自散开,各人去刺探军情,傍晚时分回到大帐。” 说完之后便散了,众人各自去休息。 赵匡义一脸兴奋,拉住周灵,要与他睡在一处。 两人挤在一起,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聊得十分投机。 一夜无话,直到清晨,凌厉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将士兵从酣梦中催醒。 周灵伸着懒腰起来,他要与赵匡义在契丹大营中转上几圈,查看兵力分布,并将之绘成草图,交与慕容元帅。 契丹人向来起得很早,他们生长于草原,以放牧为生,骏马牛羊都喜吃新鲜带着露珠的牧草。尽管这些战士已经不再放牧,但数百年传下来的生活习性始终不改。 周灵拉开帐篷门帘,朝阳映入眼帘,一片炫目。 契丹人扎营在山谷中央空地,山坡之上也到处有军队驻扎,漫山遍野都是契丹军队。其势如同飞线走蛇,又前后衔接,四处呼应,实在是十分高明的布阵之法。 周灵自小就跟这父亲周召南学习各种阵法,如今身处此阵中,不禁暗然心惊,布阵之人,绝对是兵家高手。这种龙蛇飞线阵,十分难破,除非以数倍于阵中的兵力,才能聚而围歼之。 正在心惊处,赵匡胤迎面走来,见旁边无人,哈哈笑道:“走,我带你们去吃早饭!” 这饭堂也是设在一座大帐之内,有专门的伙夫兵准备饭食。里面有不少兵丁,一人发一只铁碗,两斤牛肉,两斤羊肉,还有随之取用的牛羊奶,以及馒头等食物。 尽管这牛羊奶味道膻人,但是牛羊肉倒是十分不错,尤其是风干的牛肉干,吃在嘴里别有一番味道。周灵吃得大畅心怀,吃完之后大赞美味。 第六十三章 公孙真侯 赵匡义白了他一眼:“真没个出息,吃点肉就让你成这样。” 周灵嘿嘿笑道:“辽兵的伙食真是比咱们大周的好多了。” 两人嘴里塞着肉,手里还拿着馕饼馒头,嘟嘟嚷嚷往外走,赵匡胤一时不察,便让他俩给走失了。 周灵学了多年阵法,可惜向来没能实现,此番到得敌营,十分好奇,又有好友在身边,胆气相当壮,见得这许多敌兵,便来了兴趣,在人丛中穿梭来去。 原本他们以为辽军都讲契丹话,但发现这辽军里也有汉人,不少都是讲汉话。这下他们可如鱼得水了,不亲自探营,还不知道契丹大营里面有这么多汉兵。 原来契丹占据中原北方多年,早已汉胡杂处,很多兵丁都是汉人。因此这契丹大军五十万人中,各族人都有,因此也是多种语言运用。 周灵见到有人说汉话,直如见了亲人一般,十分亲切,不过他可没傻到去攀交情。万一被别人认出是奸细,那便弄巧成拙了。 两人如同蛟龙入海,在契丹大营中自由来去,将大营各处兵力布置,尽皆弄得清清楚楚。 远远地听到有歌声传来,周灵拉住赵匡义,说道:“你听到什么没有?” 赵匡义凝神听了一会,犹疑地说道:“好像有人在山坡唱歌?” 他们顺着歌声的方向走去,待得近了,听得越发仔细,听得那歌词唱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歌词唱得意境深远,又无比悲凉,听得人心中阵阵酸楚。周灵不禁想起当初在太白居酒楼听古明广说书,曲调似乎也差不多。他心中一动,施展起紫衣宫绝学天罡北斗步法,衣袂飘飘,直往那山坡而去。赵匡义大呼小叫,跟在后面,甚为吃力。 周灵一阵风驰电掣,疾行至山坡之下,已然能够见到一名老者,正负手而立,身穿青色布袍,对着山下一片契丹大营,唱个不停。 周灵与赵匡义伏身在长草之下,见这青袍老者唱得凄凉悲壮,不禁引得愁肠,手按韵律,在山石上轻轻拍打。周灵见老者面容清癯,一脸正气,又是汉人装束,正在奇怪在辽营中怎会有汉人,已经听到一名少女的声音,对那老者说道:“师父,外面风大,还是赶紧回帐吧?” 老者说道:“老夫心中郁结,经此一唱,倒是去了不少淤气。倒劳郡主惦记了。” 少女笑道:“师父,您客气了,您现在身体不好,不宜沾染过多风沙。” 老者沉声说道:“郡主,此处是多年前我一些好友抗辽之地,老夫来此,便为纪念凭吊老友。眼见如今契丹五十万大军压境,想起多年前与老友阵前饮酒,搭弓射敌故事。不禁大畅心怀!” 少女听了老者的话,似乎有些犹疑,低声说道:“我不想两国交战,但皇帝哥哥与爹爹都要我来军前历练。师父你不要生气。” 青袍老者叹气说道:“想我公孙真侯纵横驰骋江湖几十载,如今却要托庇于契丹郡主帐中。唉,丈夫处世,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我虽不是汉人,但也不忍见两国交兵,白白伤了这许多无辜百姓平民的性命。” 周灵在山石长草后听得真真切切,原来这青袍老者竟然便是失踪数年的公孙真侯!他曾在开封城中听得温别野多次提起公孙真侯,三年前出山游历,便潜行无踪,温别野出来寻找多地都没有消息,没想到竟然在敌营之中发现了公孙真侯的踪迹!他心中暗喜,准备在夜晚来探营,与公孙真侯见个面,将温别野正在找他的消息说与他听。 正准备悄悄掩了身形,就此离开,却听到少女和公孙真侯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因为说得很低,所以听不清楚。周灵要走,没想到那少女冷哼说了一堆契丹话,说得又急又快,不知道什么意思。周灵拉了赵匡义,不好轻举妄动。 那青袍老者公孙真侯用汉话说道:“长草下的两位朋友,你们被发现了,还是站起来说话吧。” 两人本以为藏得挺好,没想到被别人轻易识破,只好讪讪地站起来。 少女拔出手中弯刀,宛如一泓秋水弯月,指向周灵。她眉如远黛,生得极白,倒也不似中原人物,鼻梁高耸,眼珠是一抹化不开的深蓝。少女用汉话喝道:“你们是右王还是左王帐下?为什么要偷听本座说话?” 周灵自从知道契丹营中也有汉人士兵,便不那么紧张,索性乔装做是辽兵,便粗着嗓子说道:“我们是右王帐下一三八组的。”他偷偷瞟着少女,只觉得她甚是好看,穿着契丹民族的猎装,娇艳之中显出几分英姿飒爽。 周灵说道:“我们出营办事,走迷了路,又听到这位老爷爷唱得好听,所以有心多听了两句。没想到冒犯了郡主,还请不要责怪小人!” 他满嘴胡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赵匡义比周灵小一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低着头听周灵胡说八道,心想周灵真能胡扯。 少女哼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在旁边偷听!” 周灵苦着脸说道:“郡主饶了小人吧,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不行!方才我与师父的对话都被你们听去了,你们必须死!”少女挥动手中弯刀,恶狠狠地说道。 周灵心想这什么郡主挺横的啊,一言不合就要人命。他想想自己在奥拉斯山紫衣神宫,过着小侯爷的生活时,也是这样蛮横不讲理,不禁有些好笑了。 那青袍老者公孙真侯皱眉说道:“明珠,不要胡闹。” 少女咬着嘴唇说道:“师父!他们知道你的消息,万一透露出去,您会有危险的!况且,这小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徒儿把他杀了,为你保密。” 周灵向来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准备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他心中郁闷道:“唐宁这臭小子,将我化成了什么人,就这样还被人家骂贼眉鼠眼,回去非得收拾他不可!”他正准备同了赵匡义要逃,那青袍老者一个闪身,便落到他们身前。 周灵心中一凛,公孙真侯身法奇快,将他挡住。 公孙真侯袍袖无风自鼓,显见真气雄浑。他对少女说道:“且莫要动手,待老夫问个清楚再说。”他脚下不丁不八,却将两人退路正好挡住,显然是对地形、环境把握得无比透彻。这是高手才有的独特而敏锐的能力,周灵浸*阵法数年,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周灵装傻问道:“这位老先生,为何要挡住我等去路?” 公孙真侯冷哼一声:“你们乔装打扮,混入军营,要做什么?” 少女啊的说道:“师父,您说他们是奸细?” =======================================今天第一章!前几日不在,开始恢复更新! 第六十四章 故人之友 周灵自然不肯承认,笑道:“您认错了,我们是普通士兵,别跟我们开玩笑了。” 公孙真侯将脸一沉:“再不承认,我便要动手了!”他袍袖鼓起,探出右臂,抓向周灵。周灵躲闪不急,生生被他将脸上面具给撕开! 周灵见他厉害,忙对赵匡义说道:“这老头厉害,咱们撤!”他脚步虚浮,撤向左侧,少女娇叱一声,说道:“奸细哪里走!”弯刀一闪,已然欺身上前。 公孙真侯何等眼力,早就看出两人脸上都是加了面具,乔装打扮,眼见女徒明珠郡主按捺不住,有心考校她功夫,便闪过一边掠阵。 周灵眼见行藏被识破,且不管这老头到底是不是失踪的公孙真侯,先逃得性命再说。明珠郡主手中弯刀招招凌厉,仓促之间,须得好好应付。 他一拍脑后,蚩尤剑飞将出来,白光濛濛,剑气纵横,迎向明珠郡主弯刀! 公孙真侯一见蚩尤剑,吃了一惊,他当日是见过周召南怒上青城,手中用过的持有宝剑。多年之后,在辽军大营之中,能够再见到蚩尤宝剑,的确令他惊讶。他轻呼出声:“蚩尤剑?” 明珠郡主也很是厉害,手中一柄弯刀力敌周灵与赵匡义二人,一时竟然僵持得不相上下。那弯刀锋锐异常,赵匡义所使的淬火缅刀被弯刀一刀斩断,只留下手中抓着的一截刀柄,把赵匡义都看得呆了。 蚩尤剑与那弯刀对了一下,火光四溅,把周灵给心疼的,赶紧收回来看,所幸宝剑有灵,并没有伤损。 明珠郡主也吃了一惊,她得到这柄宝刀不久,十分喜爱,几乎是无坚不摧,没想到这汉人奸细手中的长剑居然能够与自己宝刀相抗,想来定然也是件宝物。她手中弯刀发出鹿鸣之声,微微红光闪现,如同血光一般,撤手直接飞向周灵。 周灵眼看对手已经将兵器炼得收发由心,不敢怠慢,便也将手中蚩尤放出,堪堪将弯刀抵住。少女制不住周灵,发了狠,咬破舌尖,喷出一股血雾,那弯刀吃了血,愈发灵动活泛起来,渐渐压过蚩尤剑,往周灵喉头割去。 周灵大怒,他是二级的丹仙,竟然与一契丹女子僵持不下,传出去也不好听。若是放出法宝吞仙瓶,被人看见,定然要觊觎,不到危急关头,坚决不用。还是放出魔宠,金毛大老鼠吧。他默念解印秘诀,将锦毛鼠放将出来。那锦毛鼠平日里只在吞仙瓶内休息修炼,早已憋得难耐,一下子被放出,如同龙归大海,苍鹰翔空,说不出的舒适惬意,眼看周灵有难,立即红了眼睛,张开尖牙利齿,嗖的飞将出去,要去咬噬明珠郡主手臂。 那青袍老者公孙真侯见到蚩尤剑已然是吃了一惊,又突然见到周灵放出魔宠,再也淡定不了,若是迟了片刻,明珠郡主手臂难保。他伸出食中二指,宛如银铸一般,疾如闪电,将锦毛鼠挡住,那大老鼠张开獠牙大口,正准备美美地在少女雪肤皓腕上饱餐一顿,没想到咬到两根手指,比石头还硬。登时只听到咔嚓一声,差点没把锦毛鼠大牙给嗑坏,小东西一声吱吱乱叫,落在地上,然后迅速四蹄攒动,一溜烟顺着周灵足尖爬到腰间。 周灵见到公孙真侯手段,忍不住叫出声来:“惊神指?” 公孙真侯将脸一沉,鬼魅般闪过,惊神指夹住蚩尤剑。那剑仓促被夺,还想挣扎两下,却被惊神指牢牢拈住,动弹不得。他缓缓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周灵被他制住,知道两人实力差距过大,打也打不过,逃也无法,只得与他攀交情。周灵索性只能博上一博,问道:“前辈可是公孙世家公孙真侯老先生?” 公孙真侯面色稍霁,叫明珠郡主收了弯刀,问道:“你既知道老夫惊神指,又知我来历,想必你也是有些手段的。你究竟是不是周朝细作,将你来历说来听听。” 周灵眼睛看着明珠郡主,有些迟疑。 那明珠郡主见周灵又是贼眉鼠眼看她,怒上心来,手中弯刀再度扬起。周灵心中一凉,原来美女都是一样,脾气一个比一个大,想起苏颜紫,忍不住地一阵温馨感觉。 公孙真侯轻声说道:“明珠,不要胡闹,且听他说。这里人多眼杂,你们随我来。”他一手提了一个,将周灵与赵匡义两人提起,脚下烟尘不染,不到片刻,便进入一处大帐。 这处大帐依着山坡搭建,里面空间极大,有麝香熏着,处处都显出女子饰品装点,显然这里便是明珠郡主的寝帐。 周灵被公孙真侯拎得恼火,见赵匡义也是一脸愤愤不平模样,两人想逃又逃不了,十分郁闷。 公孙真侯将两人放下,问道:“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来?” 周灵心想如今大周与契丹敌对,若要说出真相,那还不得被那蛮横少女给活劈了?干脆从公孙真侯处入手,毕竟温别野与他相处甚好,想必公孙真侯也不会将他们两个怎么样。 他想妥之后,便说道:“在下周灵,与前辈故人是朋友。” “哦?你与我哪位故人认识?”公孙真侯吩咐明珠郡主给两人倒茶。 明珠郡主用契丹话小声嘀咕了两句,还是倒了两杯凉茶。契丹人所喝的茶都是中原商人带到北方来交易,都是茶砖,味道自然不如南方的新鲜茶叶香醇,周灵喝了两口,倒也算解渴,但确实口味一般,便不再喝。 公孙真侯眼睛放出热切光芒,看着周灵,问道:“你倒底是何人?” 周灵说道:“在下与前辈的故交古明广认识,前辈的孙女婿温别野与在下是朋友。方才见到朋友使出惊神指,我便知道了。” “啊?”公孙真侯又惊又喜,“明广兄还活着?” 周灵将情况大致说了,叹息说道:“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了,活不了多少时日,体内受伤太重,还好温别野老兄暂时将他病体用药物丹丸强撑着。” 公孙真侯听了周灵讲述,不禁心潮澎湃,十分激动,说道:“周灵小兄弟,你带老夫去往开封走一趟!” 明珠郡主不满说道:“师父,您现在身体,不适合远行啊。” 公孙真侯仰天叹道:“为师现在时日无多,我与老友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况且还有许多事情要与家人交代,不去不行啊。” 他三年前出山游历,在天竺朱罗帝国遇到练赤天,与练赤天忘年莫逆,却并不明白练赤天真正身份。练赤天邀他共游恒河,途遇恒河水怪,被公孙真侯以惊神指击杀。自此,练赤天便觊觎起公孙真侯的惊神指来。 于是练赤天用计擒下公孙真侯,将之关押在赤衣宫天牢之中,撕破嘴脸,*迫公孙真侯说出惊神指法的修炼真诀。 =====================================================今天第二更,白天忙死啦!还在加班~~~ 第六十五章 九死一生 公孙真侯受尽了折磨,但都拼死不说,数月之内,都在濒死边缘,但那练赤天歹毒非常,为得到惊神指法无所不用其极,他将公孙真侯折磨成重伤,再用最好的疗伤圣药将之迅速治好。治好之后再继续*问,但公孙真侯始终未吐露半个字,练赤天无法,只得从西域请来当初的黄衣宫叛王朗达玛师弟那木日措,以密宗搜魂之术来对付公孙真侯。这密宗搜魂术与道家搜魂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一正一邪罢了。况且,这世间本不分什么正邪之术,只有正邪之人。 那木日措自从师兄朗达玛被黄衣魔王呼图雅给杀了之后,便逃到天竺,在那烂陀寺修行。练赤天前往那烂陀寺,将他请来,对公孙真侯实施了密宗搜魂。终于将惊神指法要诀拿到了手,同时还顺便知晓了山河图隐藏数千年的秘密。这才有练赤天十宫大会称霸,才有他大举杀上青城,也才有在十国大会上强夺雷音枪,在相国寺为夺听雪刃,杀死住持神隐大师! 公孙真侯被实施搜魂秘术之后,便奄奄一息,命不久长,他对于练赤天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也就是扔在天牢待毙。但练赤天千般算计,却漏算一人,这人便是西藏魔僧那日木措。练赤天得到了惊神指法后,想要杀人灭口,着人在途中伏击那日木措。 那日木措在天竺北邦那烂陀寺修行多年,尤擅精神控制,识破了伏击,再以搜魂法得知是练赤天派人所作,登时勃然大怒,返回赤衣宫,大闹一番,顺便救走了奄奄待毙的公孙真侯。 公孙真侯与相国寺前任住持智光大师是多年老友,知道自己所知都被练赤天知晓,那听雪刃在郭家北宗。他心念老友,于是在途中逃脱,历经千辛万苦,将近两年多时间,才到得开封。 他来到相国寺才之知道老友数年前已然圆寂,难受之余与神隐大师攀谈,神隐大师是积年的高手,搭他脉象,已然发现公孙真侯在天竺受折磨太重,这一路由南至北折腾,已是外强中干。神隐大师便出手以真气替他疗伤,但也这是治标不治本。事出有因,疗伤完毕他准备回去,交代后事,家族中千年传承的使命还得后代继续传承。也正适逢其时,契丹派高手来大周皇宫刺杀国主郭威,一时之间,开封城中大乱。契丹派了数百铁骑高手在城外等候接应,公孙真侯恰恰被误会成契丹高手,被大内禁军等追杀。乱相之中,他一路被裹挟向北,也是十分巧合,遇上狩猎的契丹明珠郡主。两人在十年之前有过师徒情谊,再次遇见,耶律明珠便将公孙真侯收留,一晃半年,大周因为国主驾崩,与契丹誓不两立,将南北交通全部截断,公孙真侯只能留在契丹。正准备趁着此番契丹攻击雁门关,顺道混出,这才在契丹南狩之际与周灵遇见! 公孙真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知道周灵与温别野、古明广都熟悉,欣喜之余,便将这些遭遇全盘说了出来,也有些临终托付的意思。他想自己也许撑不到往南见到好友与家人的那天,索性便全部拜托周灵了。 他这一说,便是数个时辰,周灵、赵匡义、耶律明珠听他讲得已经是刀光剑影,十分凶险,可以想象当初他是怎样九死一生逃脱! 周灵只听得是暗自咋舌,明珠郡主也从来没听师父如此完整齐备地将他遭遇说出,一时间听得珠泪满眶,心中难受。 公孙真侯最近已经感觉到大限将至,他一眼看出周灵与赵匡义两人根骨俱佳,而且隐隐看出王气,心中十分惊喜,已经有心将自己功力传与两人。方才又听周灵说得颇有渊源,干脆将惊神指传于他。至于明珠郡主,他该教的都已经教了。 周灵天生乖巧,知道公孙真侯最想的便是要回到中原,说等此战结束,便带前辈去找故人。不过这样一说,也暴露了自己身份。明珠郡主柳眉倒竖,抽出手中弯刀,怒叱道:“你们果然便是奸细,非要将你押了去见父王!” 她的父王便是契丹的右王耶律赤龙,右王是当今辽主耶律璟的亲叔父,这耶律明珠是天潢贵胄,身份非同一般。她手中弯刀,来历也是非同小可,这柄弯刀,是高丽王子章寅为追求郡主耶律明珠,讨好于她,送给她的。这弯刀便是章寅当初从凤九手中偷来的割鹿刀!这柄刀极为锋利,她十分喜爱,随身携带。 这次契丹联合了高丽、北汉一起攻打雁门关,章寅领着高丽军队驻扎在左翼,三天两头来讨好耶律明珠,她虽喜欢这把刀,却不喜章寅为人,所以常常躲着不见。 周灵见耶律明珠翻脸,仗着公孙真侯在侧,说道:“郡主,你我各为其主,也别相*太甚!以你功力,未必战得过我。” 耶律明珠的父亲是号称契丹力王的耶律赤龙,她自小受教于父王,别看是个女子,但也力气颇大。她又得公孙真侯指点,甚至还有奇遇,得一前辈留下的修炼秘典,目前已经突破至丹仙境界,非一般人能比,所以也是心高气傲,听得周灵话语中有挑衅意思,当即勃然大怒! 耶律明珠刀光一闪,心想在契丹自己还少有对手,这个南国奸细便是这些天来在辽营中广为流传的一个人物。周灵施计让左帅和右帅起了龃龉,等到两人醒悟过来,大周已经调兵遣将,星夜驰援雁门关。后来他又火烧粮草,其人所作所为如此可恶,非得给点教训不可!于是叉腰说道:“奸细小贼,可与我斗上一斗?” 周灵的火气瞬间上来,他好歹也是大周一品镇国将军,被人骂做小贼,心中也有些恼怒,便冷笑着说道:“郡主是金枝玉叶,自然与我们这等小贼不可比,在下也想领教一下郡主的厉害。不过这比斗,多少得来点赌注。你看如何?” “好呀!你要如何赌,本郡主奉陪便是!”耶律明珠毫不示弱。 “好!”周灵说道,“我若胜你,你便任由我们离去。” 耶律明珠应声说道:“行,那你若是输了呢?” 周灵沉吟道:“我若输了嘛,便任由你发落。” 耶律明珠喜道:“那行,你要是输了,我便绑了你们,去见我父王。” 第六十六章 龙虎八叠狼 公孙真侯站在一旁,也想看看周灵到底功力如何。这几天周灵的盛名在辽营如雷贯耳。如果周灵又精通阵法,功力又高,那么将惊神指传授于他,才可发挥最大效用。心想若是耶律明珠真的胜了,大不了将周灵与赵匡义救走,直接去开封。 郡主帐外是一片山坡,大约有个一亩方圆坡地生着短草,之外便是乱石和灌木丛,倒是个天生比武的好场所,也不怕别人会看见。 四人推开大帐,来到山坡上。 周灵缓缓抽出蚩尤剑,摆了个起手式,郑重说道:“请了!” 红光一闪,耶律明珠已然挥动割鹿刀,带动起周边灵气,红蒙蒙地一大片,向周灵胸膛*来。 周灵吃了一惊,小声说道:“黑火流光刀?”这里所说的黑火流光刀,不是指黑衣宫的那柄宝刀,而是黑衣宫的镇宫之宝黑火流光刀法。他不知道耶律明珠怎么会这门刀法? 黑火流光刀法能够吸取周遭天地灵气,甚至包括魂魄。周灵见红光袭来,已然感觉出体内魂魄飘飘欲飞。他不知道耶律明珠手里割鹿刀乃是一柄大凶兵器,向来不知染过多少人的鲜血,无数精魂张牙舞爪,竭力吸取着周灵的魂魄。 周灵从未遇到过这种灵魂攻击,渐渐都觉得拿不住手中长剑,心中大急,连召唤解印自己魔宠的能力都没有了,不知如何是好。 他眼睛微炀,看对手弯刀都有些模糊,但已经无能为力。 赵匡义在一边看得忧心忡忡,若是周灵输了,他俩就得被绑着去见耶律赤龙了。 正在此时,从周灵腰间泛起一阵乳白色光芒,撑开割鹿刀的红光。周灵顿时觉得魂魄重新定守在体内泥丸宫中,灵台一阵清明。他精力大振,蚩尤剑*出剑芒! 剑芒出体,无坚不摧,耶律明珠吃了一惊,练出剑气不出奇,但是看周灵年纪并不大,小小年纪能练成剑气,才让她惊讶。 她方才以绿焰追魂术施在割鹿刀中,再以黑火流光刀法使出,就算是五六级的丹仙、魔王,也很难挡,除非有精魂类的法宝护身。周灵腰间泛起的乳白色光芒,应该便是一件防身的法宝,只这件法宝,便让周灵处于不败之地。 周灵知道当初练赤天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他的真阗玉镶金簪又一次救了他,心中大喜。他虽畏惧黑火流光刀法,那刀法中蕴含着摄魂之术,靠近便会觉得心魂欲丧,真魂直要脱体而去。如果戴上十国大会时从萧朝宗身上捡拾到的寒鲸手套,足可以空手夺白刃,方才交手时候已经感觉出耶律明珠只是力量大,修为一般,又仗着有手中割鹿刀,这才厉害。如若能够不惧她摄魂刀光,不避锋锐,直接握住刀身,再以真气震开她手,便能稳*胜券了。可惜如果拿出寒鲸手套,肯定激起契丹人的愤恨,难保耶律明珠见了会不会大怒,毕竟这次契丹南侵,打的便是为南院大王萧朝宗报仇的旗号。 周灵蚩尤剑与割鹿刀相碰,两下无伤,摄魂之术黏住两柄兵刃,直要脱手。周灵一怒之下,使出江西龙虎山绝学“龙虎八叠浪”。 耶律明珠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对方剑身中传来,通过割鹿刀,震向自己经脉。 她仗着力大,这股力量还不足以让她手中割鹿刀脱手,微微一笑,摄魂之术黑光暴涨,万千只魔手伸出来,抓向周灵。 周灵将牙一咬,剑气大振,第二叠浪再次袭来,耶律明珠从容以对,这点内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她眉头一皱,嗯了一声,这第二次的内力,比第一次多了一倍还多。 尽管如此,她也能够应付,但周灵内力一浪高过一浪,四五重内力侵袭过后,耶律明珠惊讶地发现,她此时只有疲于应付,没有余力反击了。 周灵剑气纵横,使出第八重浪!耶律明珠蓦地感觉手腕经脉里传来惊涛骇浪,如同龙卷残云一般,疯狂袭来! 她再也支撑不了,虎口遽然一疼,已经掌握不住割鹿刀,那漫天刀光冲天而起,已然脱手而飞去。周灵阴阴一笑,蚩尤剑尖抵住耶律明珠胸口,露出白牙,笑道:“郡主,承让了!” 耶律明珠目瞪口呆,赵匡义抚掌微笑,公孙真侯看得微微点头,他心里清楚,这便是江西龙虎山的绝学龙虎八叠浪了。 耶律明珠没想到自己会败于他手,割鹿刀仓啷落地,那刀没饮足血,自动噬主,如同有魂一般,跳将起来,在她手臂上狠狠割了一刀,鲜血喷溅,全部饮到刀身中去,这才满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受了伤,闷哼一声,倒也硬气。 周灵撤剑,使出青城玉成指,几下疾点,将她伤口封住。 公孙真侯目光如炬,已经看出周灵身兼几家之长,赶紧吩咐侍女带郡主回帐拿伤药治伤。 他拉住周灵,详细询问,十七年前他曾经在青城山参加东海晏沧流与顾烟蓝的婚礼,他与顾龙升也是至交好友。青城派被魔教剿灭,他也痛心疾首,如今知道周灵来历,更是多了几分怜爱。 周灵看看天色,已经不早,这一耽搁,快要错过与赵匡胤等人人会合的时间。既然他已获胜,耶律明珠也无法留他。他们已经将辽营情况侦察完毕,即将迎来与契丹的决战。 周灵对公孙真侯说道:“公孙前辈,我们这便要返回雁门关内。这两日内便要与辽兵展开决战,您老不如趁早收拾东西,准备南归。我们身有军务,也不多在此蹉跎,暂时别过。等此战结束,我们会合,一同回开封去见温别野温先生。此时温先生正住在我府中,到时候你们便可相见了。” 公孙真侯说道:“那便全倚仗你了,你有军务,老夫也不加挽留。方才见你与明珠比试,不禁惊讶你如此年龄,有如此修为,又难得的驳杂多学,我也有心加以指点。这样吧,后天早上,我们在关内的韦驮庙会合。你们现在赶紧回去,不要误了时辰。” 周灵见山坡上连天衰草,已然日中,与赵匡胤约定的时间快到,也不便耽误,告辞之后便与赵匡义直奔大营而去。 回到营中,另外八人都已完成任务顺利归来,赵匡胤见到二人,点头问道:“你们事情办得如何?” 周灵将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没想到赵匡胤勃然大怒! 第六十七章 天姥山下 赵匡胤当即给了弟弟赵匡义两个耳光,怒道:“你们居然没事去管闲事,干么要与那耶律明珠郡主搭话?这是在敌营之中,都是我们的敌人!” 赵匡义捂着脸,甚是委屈,自己可什么都没说,都是周灵惹出的祸事。 不过周灵面上也甚是挂不住,小声反驳道:“这不也没出什么事么!” 赵匡胤恨恨不再说话,碍于周灵是一品镇国将军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将气撒再自己亲生兄弟身上,于是赵匡义无辜做了替罪羊。 几人将探听到的消息汇总,由赵匡义亲自绘成图册,绘在锦帛之上。他将锦帛交给周灵,慎重说道:“你将锦帛贴身收藏,带回去,交与元帅,此战你我里外呼应,须得一战剿灭契丹精锐,大体作战攻击策略,我都写在锦帛之中。你赶紧潜回大营,务必保证不能丢失锦帛!” 周灵接过锦帛,郑重藏好,说道:“你放心!” 他带着锦帛走出大帐,到一偏僻无人处,取出如意水晶帐,念了几句解印口诀,那水晶帐便发挥了作用,将他彻底隐形。 周灵顺利隐身出了辽营,一路狂奔,脚下生风,路上遇见两个契丹斥候,他暴起杀了两人,夺了一匹健马,来到雁门关下。 守关将士见得是他,赶紧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他进了关内。 大周元帅慕容延钊已经等了一夜,正在元帅府帐中焦急等待,亲兵来报周灵已经回来,并在门外等待。 慕容延钊大喜,站立起来,说道:“快请周将军过来!” 周灵进来之后,将锦帛从身上拿出来,交给慕容延钊。 慕容延钊摊开锦帛,上面将契丹军队的关防、粮草、兵力部署都标注得十分清楚,他见之大喜,赶紧升帐,传石守信、高怀德等将军前来议战。 石守信、高怀德本就跃跃欲试,要与契丹正面决战,见到这份兵力部署地图,也不得不佩服赵匡胤、周灵等人。 高怀德对着周灵说道:“周将军,昨日之事,是怀德的错,还请不要见怪。” 周灵大笑道:“领兵在外,为国为民,有些争执也属正常。你我无论主攻主守,都是为守关着想,我岂有私心怪你之理!” 慕容延钊说道:“赵副帅说约在今夜子时劫营,他会在敌营中呼应。今日午后那辽人会来叫阵,怀德你去应战,但要佯败。” 高怀德眼珠一瞪,问道:“为什么?” 慕容延钊用兵多年,深知兵家诡诈之道,手捋及尺长髯呵呵大笑,他甩出一根令箭,神色一肃:“高怀德听令!” 高怀德一听元帅下令了,赶紧去接令箭,单膝跪倒,抱拳说道:“末将在!” 慕容延钊说道:“高将军,本帅命你下午出战契丹,单挑对方阿布鲁。记住,只许败,不许胜!如你败了,计你一功!” 高怀德虽然满腔狐疑,但帅令已出,军令如山,只得接过令箭:“末将遵命!” 慕容彦钊又扔出一支令箭:“石守信听令!” 石守信走上前来,单膝跪下,拱手说道:“末将在!”他是副帅,按理可以不跪元帅,但这令箭代表皇权,他跪的是当今天子。 慕容延钊说道:“今晚子时劫营,吩咐下去,酉时造饭,戌时休息,亥时出兵,子时劫营!” 石守信心潮澎湃,又能直接面对契丹兵了,喜滋滋道:“遵命!” 慕容彦钊又说道:“此次劫营,马摘铃,人衔枚,以速度冲垮敌营。我大军二十万,只出五万先锋。分为前后左中右五个万人队。怀德你带前军突进敌营,周灵领左军从侧翼包抄,右军暂由副将率领,到得敌营,自有赵元帅带领,守信你自领一万中军呼应,本帅亲自殿后!” 他将兵力分布完毕,又将阵法,兵力运用等详细说了一遍,众将用心记住。 慕容延钊推窗望去,太阳已经偏西,他叹息说道:“这辽兵,又要来叫阵了吧?” 7.天姥山高有千百仞,十分险峻雄奇,为东南第一高山。山势艰难,连绵起伏,古有“吴楚东南坼,乾坤日月浮”的说法。意思便是此处为吴楚两地分界,乾坤日月被山势交割,可见此处风景雄奇瑰丽。而一千年前汉代淮南王大墓,便是葬在天姥山脉之中。 有传言说淮南王刘安学道多年,参与七王之变,后兵败,遭到缉拿。他却修道有成,炼成金丹,肉身得道,鸡犬升天。他得道之后,将修炼的一些宝物尽皆埋入天姥山中,以待有缘之人。要知道,当年的淮南王,可是天下首富!他得道之后数年,方才建成如此大墓,据说这天姥山脉之中,有一座大山,被挖空当成淮南王墓,可见其庞大,也足见这墓中宝物珍贵。 这个秘密,已然保守将近千年,却没想到千年后,弄得江湖尽人皆知。由此可见,这千年古墓,终于不再尘封,将要再次开启,而那墓中宝物,也即将出世! 天姥山,原本因为山势险峻,少有人足迹。可是如今,赤城观前,却聚集了数百人!这数百人,都是中原各大门派的高手,都想要得到墓中的宝藏,甚至,还有魔教中人! 一名少年白衫飘飘,手抚竹箫,斜坐在一方青石上,暗运真气,吹奏一曲《凤仪天下》,着实委婉动听。箫声在山林中盘旋穿行,引得百鸟纷纷来伏。少年身边树林之上,停落了无数各种各样飞禽,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少年身后,站着一胖一瘦两名道士,正搭着肩看少年吹箫。 那瘦道士凝眉说道:“师弟,你听这箫声,有没有当初师尊的感觉?” 胖道士摇头晃脑说道:“这音律之道,咱们是不懂的,师尊未兵解飞升之前,倒也听过几次。师尊的箫声空灵通透,也曾有百鸟来朝的盛况。这周瑜虽说功力未届,但只凭音律,恐怕与师尊不相上下啊!” 瘦道士苦笑一声:“这小子才十七岁啊!居然修炼到四级丹仙的境界!师弟,当初你我四级丹仙的时候,是多少岁来着?” 胖道士嘿嘿笑着,从袍袖里翻出一只肥鸡腿,大口一咬,塞满了嘴,边吃边说:“三十岁啊!当时师尊和师叔他们还夸我们是华山派少有的天才!” 瘦道士奇道:“咦!你哪来的鸡腿?为兄的跟你讲话呢,你等会再吃行不行!两百年了,还这么馋!”瘦道士一爪拍在胖道士肉乎乎的蹄子上,好悬没把鸡腿给打掉。 胖道士眯着眼睛贼笑,又从袍袖里翻出一壶酒,油腻腻的嘴唇一嘬,一道白花花的酒线便从酒壶嘴里射出来,往他口中射去。 瘦道士怒了!手指一弹,一股寒气从指尖射出,登时将那一道酒线给冻了个严严实实,直接冻成弧状的冰棍了。 胖道士正准备品尝美酒呢,结果咬了一嘴的冰块,大牙崩得生疼。“哎呀”一声惨叫,不满说道:“师兄!你太过分了吧,我喝点酒,哪里又得罪你了!” 瘦道士气愤说道:“玉峰,我是你师兄,正和你提起师尊,你却喝酒吃肉,真可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第六十八章 炼出内丹 胖道士脸上肥肉一甩,气呼呼说道:“师兄,你别往我脸上乱扣屎盆子。我好久没酒肉吃喝了,就是偶尔吃喝点,怎么就说我大逆不道了!” “玉峰!不要忘了我们此来所要做的事情!我们要协助周瑜去进淮南王墓。你若是因为吃喝耽误了正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胖一瘦两名道士正是华山二老,玉峰子和文池子,那高坐青石,吹奏竹箫的少年,自然便是周瑜了。 周瑜将白轻衣与凤仙儿安置在嘉兴城中,又让华山二老在蜈蚣精谢玄与黑衣头陀身上下了极厉害的禁制“千里追魂”,这是华山道法中不传之秘,二老可以在远方控制两名积年老妖的心魂。一旦察觉出他们心怀不轨,即刻以千里追魂的禁制爆了两妖魂魄。 周瑜这才与华山二老匆匆赶往天姥山,前来寻查淮南王墓,因为据传那至宝龟仙镜,便有可能埋在此墓中。龟仙镜是解开上古蚩尤山河图的必须宝物,周瑜无论如何都要取得此宝。另一方面,闻知秦多情将练洁依带在身边,也来到天姥山,他也必须要找到练洁依。 天姥山占地极广,那赤城观不过是在淮南王墓的外围,要想真正进入墓中,何其之难! 这一路之上,周瑜已经发现天姥山中多了许多不是普通山民的人,大多都是修道之人,甚至有魔教中人,想来定然是收到消息,也赶来寻墓夺宝。 三人行至山林深处,但觉空山寂寂,周瑜本是性情中人,顿觉心情寥落,便取出一管洞箫,随意吹奏,竟于不经意间引得百鸟来朝,倒也成荒林之中一处盛景。 周瑜怀着满腔心事,只可惜白轻衣不在身边,没了解人,只剩两个疯疯癫癫的华山二老,这两人说话办事都没个靠谱,跟老小孩似地,虽然道法高深,却是天真烂漫,毫无机心。一路之上,凡事都需周瑜*心。 那山坡之上不远处一片火红建筑,那便是赤城观了。 赤城观主谢玄已然被华山二老收伏,那两名童儿也被带走,这赤城观已经空无一人,成了无主之物。众人已经纷纷往赤城观集结,虽然是各派高手都有,也少不了有些积年的恩怨,但是取宝当前第一要务,暂时将派别恩怨放下,因此赤城观中倒也几十名高手相安无事。 周瑜与华山二老一行,其实力恐怕在目前这赤城观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周瑜刚刚出道,江湖上也没人认识。而文池子与玉峰子二位,除了几个久不露面的耆宿之外,恐怕天下无人能识。三人晃晃悠悠进了赤城观,见观中已经三三落落地站满了人。这些江湖豪杰,长得是各模各样,形态各异,周瑜第一次见到这许多高手,倒也颇觉新奇。 文池子与玉峰子两人端着华山老前辈的架子,也懒得理会这些后辈,尽管他们神识放出去,感知出有几个顶级高手,但依照他们老神在在的性子,天塌下来都不理会的。 众人都在等子夜来临,只有子夜,这守护御卫淮南王墓的阵法才会露出一道生门,不过柱香功夫,便会关闭生门,十二时辰之后,生门才会开启。如若不能及时出来,便只能活生生耗死在这里面了! 华山二老也不理会旁人,大喇喇地找了间丹房坐下,谁要进来,一个大脚就踹了出去。有两三个愣头青过来想要理论,被踹出去之后,再也没人敢来打扰。周瑜有这两个老怪物的保护,起码不愁有人来滋事寻衅,他安心地开始修炼,等待子夜降临。 如今周瑜是四级丹仙,丹田之中,已然出现了一粒小如芝麻的内丹。这内丹是由体内丹田气海中浩大的真气无数次游走锻炼而成,如同一颗种子一般,一旦出现,便能够由小而大,生出元胎,最终结出元婴。修道之人,如能以元婴渡劫,如若渡劫失败,肉身尽毁,还能够遁去元婴,做个散仙,不至于神魂皆灭。 很多丹仙高手,穷极一生都修炼不出元婴,功力再高也是不行。周瑜能够以如此年纪,便能修出内丹,实在难得。他身体经脉自被周公祖脱体之时强行拓宽,体内真气汹涌澎湃,如同决堤黄河一般,奔涌不息。这样不断淬炼出来的内丹,在丹田内来回盘旋,渐渐转成实质,尽管目前还小,但是总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在不断壮大。周瑜也惊喜地发现,他使用内力之时,如若觉得力竭,可以从这芝麻粒大小的内丹中抽取绵绵不尽的内力,等于是多了一个丹田一般! 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手望天,屏息凝神,鼻孔之中冒出两条白气,如同白练一般,在七窍穿梭来去,这正是青城道法《长生诀》的修炼之法。有两大高手在身边护法,周瑜倒不担心有邪魔入侵,纵使有那宵小阴魂来犯,华山二老一个念头足足可以让他灰飞烟灭。 周瑜静坐之后正在突破,方才在山林之中吹奏洞箫,引得百鸟来朝,这使得他道心有所进步,突觉只凭一曲,便可如此。又想起当日白轻衣弹奏一曲《山之高》,便让他神魂颠倒,这音乐魅力直大如此。若是将音乐、书画等顺应天道,再加上自己平日感悟,定能从中创出修炼之法,其实修仙修魔,还不是对天道至理的感悟! 周瑜已经种下一点种子,随着时间日长,岁月滋养,这点感悟天道的种子逐渐生长,生根发芽,他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将会走上一条不同的修炼之道!他在青城修炼长生诀,练青城十九剑,本是道武双修,又在仙林遇到凤九,然后奇遇,接连遇到千年谪仙周公祖、青衣魔王叶如霜,如今又与华山二老缘分不浅,所学之渊源博杂,几乎世所难及。若是常人,遭此毁家大难,一定难以自持,修炼过程中,难免会有走火入魔。但他偏偏自青城飞遁金陵之时失去记忆,也正是在那以后,能够顺利突破丹仙境界,能够寿延百年。他心中一片单纯,清风无碍,这才能够不受心魔所扰。他如今身兼数家之长,虽然年纪尚幼,经验不足,但胜在聪明绝顶,又有想要为青城与紫衣宫复仇的念头,所以他努力修炼,要修得度劫成仙,要有实力可与练赤天一战! 华山二老知道周瑜正在突破生死关头,万一不小心练岔了气,就是个走火入魔。两人再是犯浑,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去闹事,安安定定在丹房里坐着。 一直做到月上中天,西风乍起,周瑜忽的睁开眼睛,神光四射,长出一口气,喜道:“成了!” 第六十九章 王侯墓中 华山二老那是积年的九级丹仙,稍微真气外露,便能够引来天上雷劫的人物。他俩一见周瑜目蕴神光,便知道周瑜已然又突破一级境界。他们见到周瑜从修炼中醒来,赶紧笑道:“小子,恭喜你啊!” 周瑜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只觉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真气在丹田内咆哮不定,那颗原先芝麻大的内丹如今已经凝练成黄豆大小。他伸一伸懒腰,就如同睡了十天半月似的,浑身骨节如同爆豆一般嘎嘣直响。 周瑜不仅内丹成长壮大,而且道术进阶一级,心智也更进一步,对天地自然的感悟更为加深,神识放出去,能够感知室外人群,他们的说话,都仿佛近在耳边。不仅如此,原先一直难以解开的几个古阵法,如今在脑中思索,居然有了解法。 玉峰子说道:“小子,你终于醒啦!目下离子夜不远,咱们赶紧进去吧!” 文池子冷哼一声:“师弟,你急什么,且让那些人闹哄哄地先挤进去吧。这又不是闹市买菜,先到先得。进了墓中,一切全凭机缘,咱们不紧不慢进去,别慌了手脚,动摇了道心。” 玉峰子又被师兄教育一顿,讪讪无言,抓着头皮,眼皮一翻,不去看文池子。 周瑜道术修炼小成,心情大好,看看天色也已是不早,见两人又要争吵,这一路以来,三人没有御剑飞行,骑马而来,在路上,早被两人没事就抬杠弄得哭笑不得。他赶紧说道:“二位前辈,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进淮南王墓吧,早点得到龟仙镜,早些出来。”他可不想跟白轻衣分开太久,离别之前,轻衣主动给他一个拥抱,至今都觉唇齿留香。 等到跨出房门之时,师兄弟两个还在互相谦虚:“师兄哦,你先请!”“哦不,师弟,你先!”两人互相退让,好一副兄恭弟谦的情景! 周瑜烦不了,自顾自从两人身边踏过,走到丹房外庭园中。只见天上月朗星稀,几抹浮云,清风吹来,颇有几分心旷神怡。身后只顾打趣玩闹的两位老顽童,见到周瑜出门,不再相互“谦让”,一个闪身,只听得嗖嗖两声响,已经瞬移到周瑜面前。 周瑜说道:“二位前辈,时候不早,我们也该进墓了。待会进去,不要走散了。” 文池子说道:“放心,我们受东溟子道友所托,一定会助你的。况且我们以后渡劫,还要应在你身上。你日后成就必定非凡,嗯,也不枉费了我等的心血。” 玉峰子也跟风说道:“小子,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哦。”他眼睛本来就小,这一眯起来,整个就成*了。周瑜闻到他身上一阵漫天酒气,不由得微微摇头。 天边一道红光闪过,如流星经天一般,直往赤城观后院而去,随机便听到院后一阵喧闹。 文池子眼睛一眯,怒叫一声:“不好,有高手来了!”他修炼数百年,看见这道红光,知道是九级丹仙级别的高手。 不多时,又见天边几道剑光,风驰电掣而来,纷纷落定在不远处。华山二老纷纷大摇其头,神色肃穆地说道:“不妙,此番探墓,恐怕是有太多阻碍。看这几道剑光,大都是不好相与的!” 周瑜不解,问道:“为何?” 文池子说道:“有几道剑光眼熟,竟似乎是我们师兄弟所熟识的几个人物。这都多少年没出来的,竟然齐刷刷来了这里。”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玉峰子也降低了声音,说道:“小子,今儿我们师兄弟可不能离开你左右,这些老怪物,有几个颇为棘手。到时万一临时起意,动手与你抢夺,倒不太好办。” 三人出了院子,经过道观大殿,绕道殿后,见墓门入口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 子夜已到,众人纷纷通过墓门,往淮南王墓中进发。 周瑜看见秦多情了一件红色的鎏金劲衫,身旁赫然站着的便是一身火红色长裙的练洁依!她一脸平静,目光正视前方墓道口,嘴唇轻轻翕动,不知道在与秦多情说些什么。他方要大喊,那秦多情已然拉了练洁依,跳进墓穴中去。 周瑜喊之不及,正准备赶上前去,却见天空中红云滚滚,几声雷动,遮蔽住天上明月。 文池子连打哀声,说道:“不好,是魔教的人。” 那团红云越来越近,也越发的见少,待到落地,红云已经倏然而收。一人从红云中出来,身着红色锦袍,身上绣着五爪金龙,脸色白皙,如同女子一般,嘴角轻笑,眉间却隐含说不出的霸气。周瑜没见过此人,但被他气势镇住,每走一步,步步惊心,如同踏在周瑜心上一般,气血翻涌。 华山二老也感受到这股煞气*人的霸道,知道这是魔教中的高手。玉峰子说道:“便是当年青衣魔王叶鸿烈,黄衣安禄山,也没这般厉害!” 那红袍青年微笑看了这边一眼,没说什么,也缓缓踱步进了淮南王墓。 他一进墓,这才使得外面气氛回复轻松,这是一种无言的威压,他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这红袍青年便是当今的红衣魔王,魔教之主练赤天。他当日八月十五独闯十国大会,抢了雷音枪,伤了不少人。他得了听雪刃与雷音枪,又得到消息,便来淮南王墓中取龟仙镜。 人群中有人唏嘘出声:“这便是魔教教主练赤天啊!” 正说话间,又是几道剑光降临,蓬莱派掌教石松子带着燕王李弘冀、蓝药师等人也来到墓穴入口。周瑜倒吸一口凉气,今日断难善了。这么多高手前来,定然是这淮南王墓中宝物关系重大,可是他也必须取得龟仙镜,才能重返青城,解开蚩尤图。 燕王虎视眈眈地看着四周,跟在石松子身后,也径直进了墓道。眼看子夜将过,想要进去的人们便纷纷冲进墓道之中。 子夜很快便要过去,从洞口开始喷出阵阵白烟,逐渐厚实起来,这是墓道口封闭的征兆,事不宜迟,华山二老一手搭住周瑜肩膀,在最后关头冲进了墓道中去。 他们三人刚刚进去,那白烟一阵喷涌,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弥漫开来,再也无人能够进得洞去。 ==============================================接下来的写得累啊~~~ 第七十章 日月天轮 这墓道并不是当日周瑜去找蜈蚣精谢玄的那条通路,想来这淮南王墓定然有着独立运转的阵法,可以改变空间。周瑜一踏入墓道中,便感觉与上次大不相同。原本破败、颓废的气息,全然不见,一条金光闪闪的墓道深不见底,不知道从哪里泛出的光芒,将墓道照得金光闪亮。远处烟雾迷蒙,将墓道远端盖了个严严实实。 身边的华山二老已经不见踪影,明明是一起进这墓道,却不见了。周瑜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上前,往那远端走去。 他抬头四处看去,墓砖纯用金子砌就,这该是多么奢侈的王侯之墓!这墓道数千米之长,直来直去,不知道要通向哪里。他每向前走一步,都能从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仔细看看周遭,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子!这是无影长廊!传说中道家无影长廊为升天接引之必经之路,意为去除无垢无尘无念无想,而那团迷雾,想必便是“目迷五色,莫不能辨”的得道升天门。道家升天之术,讲究去除杂念,拨开迷雾。这淮南王墓入口以无影长廊和五色迷雾门为基础,想来传说定然是真的,看来淮南王定然是升天得道,留下这座大墓,用来渡化有缘之人。周瑜早知典故,只是不知道前面那么多人走入墓道,怎么一个都瞧不见了?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走入那一团迷雾中。迷雾中果然黑白红黄绿五色间杂,一道一道的烟气,不辨方向,空气倒是十分清新,宛如置身上古森林之中,周瑜不知道该怎么走,只好一步一步凭着感觉朝前走。尽管身边一团迷雾,但是好在地面平坦,并没有什么起伏。 周瑜走着走着,陡然觉得这团迷雾是种阵法!他干脆闭上双目,将神识发散出去,周围十丈方圆铺满了他的神识。这一闭上眼睛,果然不为五色所迷,只觉得他身所处这团迷雾,有处极温暖的地方,吸引着人去。 周瑜知道,这是天眼将开,如若真的修炼到开了天眼,能够看透尘世一切阴魂,堪破迷雾,目光所届,无所遁形。他便放出神识,跟着那团温润如玉的感觉走去。他本想飞起剑光,御剑而行,但这墓中似乎有所禁制,根本就飞不起来。 他闭着眼睛又走了有半个时辰之久,逐渐感觉到离那团温润越来越近,一片祥和之气扑面而来。他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映现出一座高大的玉石牌坊,上面雕龙戏凤,一排龙蟠,一排凤舞,门楣上刻着四个大字:“得道升天”! 周瑜微微一笑,迈步便要跨进牌坊,只听得一声霹雳炸响,一个怀抱古剑,身穿汉服的男子从牌坊后闪出身来。男子大约二十岁左右,面容清秀,宛如女子,头发却已花白,看也不看周瑜一眼,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周瑜终于在这墓穴中遇到第一个人,不过见他相貌装扮奇古,又将自己路给封住,便说道:“这位先生,可否让我过去?” 那头发花白男子将手中宝剑一举,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乱爆,嘿然说道:“年轻人,你能走到这里,已属不易。若想全身而退,就此止步吧。否则,休怪我用剑说话了。” 周瑜只觉一股剑气直*而来,并不是杀气,而是天生的那种剑气,*得他心中惶惶。眼前这人,必然是位剑道大师,只不过是简单举起手中剑,甚至都没有出鞘,便有自然而生的剑气威压。 面对这种威压,周瑜心中有稍许惶然,但他自幼便熟读诸子百家,胸中自有圣贤文章浩然气度,几句老庄一念,那股浩然正气激荡于胸,将侵袭的那股威压剑气给*了回去! 头发花白男子吃了一惊,惊讶说道:“浩然正气?道家养气丹仙!很好,你值得我出手!” 他话音未落,那竹制的剑鞘从中分拆开来,一柄竹剑无声无息,几乎是毫无威压地刺向周瑜!他剑气的威压自剑鞘脱开,便消失无踪,然后这支竹剑便轻飘飘毫不受力地刺来。 一股竹叶的清香扑鼻而来,周瑜不禁感觉为之一迷。这又是一种迷惑之术,如若他心智不够坚定,便会迷失在这一剑刺来的竹林幻象之中,哪怕是瞬间,也会为竹剑所乘,到时候便只能受花白头发男子控制了。 周瑜道心坚定,虽被迷住,但他经周公祖洗经伐髓,早已道心坚定,轻吐出一口浊气,目中大放光芒,澄澈无比。目中光芒直刺对手,这正是周公祖所传“日月天轮功”! 头发花白男子见周瑜并不为他竹剑所惑,轻轻咦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口中喝出一个“着”字,竹剑炸裂开来,劈出数百条竹丝,根根如钢似铁,笼罩向周瑜全身! 周瑜却从中觅出战机!他身兼多家之长,又刚刚突破五级丹仙境界,这四级与五级虽说只是差了一级,但在道术上的距离可不是一点点,若是四级丹仙,也许便真被竹丝给笼罩住了。他翻手抽出太阿剑,凌空便写了个“一”字。这剑势一划,凌厉无匹,堪堪将快要攻到他面前的竹剑给拦腰截断。 那清秀男子兵刃被破,也不说话,左脚单腿画圆,右足前踢,踢向周瑜剑尖。 周瑜无心恋战,又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他干脆将身子拱起,弯成一张弓,按照九宫八卦连环步的步法,从拦路的花白头发男子身侧划过,撞进了牌坊。 男子一个不小心,让周瑜进了牌坊。他是个武痴,在墓道中修行了千年,好容易遇到个人,而且武功道术似乎都还不弱,且能削了他手中的竹剑,还想跟周瑜再战几个回合。 他见周瑜已然进了牌坊,已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尽管舍不得,但还是无奈,只好放他过去。 “小子,你的剑术不错,已然过了这关,不过能否暂留片刻?” 周瑜问道:“前辈,你找我作甚?” “你能过我这关,已经很是不易,你道心很是坚定,令我甚为钦佩。不过接下来的,你可不一定能过。我送你一句话,如水大流尽,波浪则不起。如是意识灭,种种识不生。你须得好好记住。”头发花白男子细细说道。 周瑜听得懵懂,只是点头。他问道:“敢问前辈是何方仙人,为何要守在此处?” 头发花白男子低头一叹,说道:“命苦之人,名字不提也罢。你叫我竹剑仙吧,你是方才这群人中第一个经过这牌坊的,也算是有缘。这样罢,我便告诉你这墓中九处关卡吧。” 第七十一章 三才剑法 周瑜眼睛一亮:“竹剑仙前辈,什么关卡,能透露一二么?” “这淮南王墓,是淮南子刘安飞升之后,所建设的一处藏宝仙宫。他将毕生所搜罗的宝物都存在其中,并有两件飞升成仙之后的仙器。他将藏宝仙宫设了阵法,宝物便散落在阵中各处。这阵法是由九座大阵组成,我这道牌坊,不过是入口,你进去还是小心着点吧。有件至宝,藏在大阵阵眼之中,你进这墓穴之中,便是要来取宝的吧?那我只说这么多了,你进去之后,好自为之!” 周瑜感激不尽,说道:“多谢前辈。” 竹剑仙将手一摆:“谢就不必了。我看你道心甚坚,甚是有缘,说不定能够帮上我的忙。” 周瑜觉得竹剑仙不是凶恶之辈,又絮絮叨叨给他说了这许多,心存感激,当即说道:“前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周瑜定当为前辈做到。” 竹剑仙眼睛一亮,颇有渴求之意,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周小友,你若是能到南明离火之阵,那阵中主持之人是我好友,你帮我带句话给她,若你真能破阵,回返之时,她会回话给我,还劳烦你带给我,行么?” 周瑜微微一笑,心里想着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顺手之劳,说道:“前辈有什么口信,那我带给她便是。” 竹剑仙从衣袖之中掏出一枚圆球,水晶制成,圆球里面烟气氤氲,看不太透。他递给周瑜,说道:“倒是你遇到她,南明婆婆,便将这枚水晶球给她。” 周瑜接过圆球,惦在手中,也不过三四两重,顺手收进青囊之中,郑重说道:“前辈放心,所托之事,必定办到。” 竹剑仙脸上又是羞涩,又是愧赧,似乎少年一样,不好意思,咬着嘴唇说道:“周小友,多谢。你剑法不错,真想与你好好切磋。这样吧,时日还长,不如我将这些年来研究的剑法与你交流分享,也为你破阵多些帮助。” 周瑜闻之大喜,他冲着竹剑仙深鞠一躬,说道:“多谢前辈指点!” 竹剑仙将手一伸,那柄原已散成千百条碎丝的竹剑居然从地上慢慢拼接在一起,回复到竹剑仙的手上,完整地拼成原先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这一招,也算是神乎其技了,直把周瑜看得目瞪口呆。 竹剑仙从剑中抽出一根竹枝,越抽越长,绕在手上,碧油油的,将花白的长发用竹枝给束在了背后。这样将他略显瘦削的脸庞显示出来,愈加沧桑。 他嘴角一抿,唇角的弧线格外地明显,微微一笑:“小友,看好了!” 他使出了第一招,大漠荒烟。 周瑜面前便出现了一座幻象。大漠深处,千里孤烟,一座古城,危云压阵,狂风吹来,沙飞石走,尘烟弥漫,眼前顿时模糊一片,什么都不能看清。一道孤烟,从天而降,垂直落在古城正前,约有怀抱粗细,漫卷西风,将沙石卷向天空,于是这道孤烟越来越粗,渐渐将眼前的模糊变得清明。这道大漠荒烟以席卷一切的威风和暴力,向周瑜强烈地显示了它的强大和无敌。周瑜仔细看着,这道笔直的荒烟里面有个人影,赫然便是竹剑仙,他将手中逐渐笔直刺向天空,以无与伦比的剑势吸引住滚滚烟沙,再射向高高的天空之中。于孤寂、荒凉之处,顿现孤傲霸绝的剑意! 周瑜正看得紧要之处,忽的烟沙俱寂,城池恬然,气候清明,幻象散去,只有竹剑仙站在他面前。虽然幻象已去,但周瑜心里却依旧震撼,沉浸在那种天地交合,凌厉无比的气势中。 竹剑仙笑道:“你先记在脑中,待会再慢慢细品。我再给你演示第二招!” 周瑜连忙收敛心神,仔细用心观看。 紧接着,竹剑仙使出第二招,长河落日。 九曲黄河,直挂高原,泥沙俱下,滚滚而落。半轮红日,映衬得黄河一片残红。大河波涛宽阔,一浪接过一浪,吞吐不息。竹剑仙踏浪而来,脚下踩着一枚竹枝,一苇渡江,凌波微步,如同仙人一般,划过手中竹剑,直教黄河之水横断,几个吐息之间,又将大河之水引入下游,河岸渐高,河水逐渐高过了两岸,堤坝越堆越高,形成冲击之势。红日顿时大放光芒,竹剑仙手中剑一收一放,如同刚才与周瑜过招之时,散落成万千竹丝,刺向西方残阳。残阳倏地一暗,感受天地潮汐之力,那波浪涌起,生生不息,冲破堤坝,如同虎狼一般,扑向平原。周瑜看得心中一惊,感受到潮水生息之伟力,心中感慨万千。那红日往西下行,沉入西山,黄河咆哮,天地一暗,光阴流转。竹剑仙举剑吟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周瑜耳边依旧回荡着这句圣贤之诗,觉得自己也亦圣亦贤起来。 等到光明重放,幻象破除,只有竹剑仙举剑而立,那漫天剑意收发于心。 他微笑说道:“这第二招,你可得好好记着。” 周瑜只觉得喷薄的剑意,在脑子里翻腾,那黄河水喷发奔涌的感觉,直让他要突破一般。方才的剑意,都记在心中,准备留着慢慢参悟。 竹剑仙又是一招剑势,那竹剑逐渐生发变化,抽枝发芽,缠绕住他的手臂。那幻象又如同濛濛烟雾一般弥漫开来。 江南之春,烟雨迷离。水巷石桥,杨柳依依。远处有吴歌横吹,竹剑仙站在石桥之上,手中一管洞箫,尽心吹奏。身边一名红装美女,烈焰红唇,身披大红长裙,上绣白鹤两只,长喙高腿,翩翩欲仙。 竹剑仙宛如当初少年模样,眉目清秀,真是浊世佳公子一名,藏青长袍映衬白皙素手,每一吹奏,可见无数宫商角徵羽的音符从萧管之中喷涌而出。这些音符在空中蜿蜒起伏,沿着小桥流水一路而去,在两岸杨柳桃杏树上不断盘旋。那红妆美女应和箫奏而舞动,树枝不停地抽枝发芽,愈来愈粗,枝梢上逐渐结出花骨朵儿,逐渐饱满,一声箫动,春雷初绽,打破雨巷石桥的静寂,丁香暗解,花骨朵儿含苞待放。流水两岸,红粉竞放,一时之间,争奇斗妍。又是一声萧管吹奏,花落相残,落红流水,水香十里,**泻泻,百鸟相和。那花落结实,果实鲜艳欲滴,煞是可喜。未几尝时,箫声又是一转,其音呜咽,果实纷纷衰败,零落成泥。那红装美女眼角含泪,顺着腮角流下眼泪,滴滴落在石桥桥沿,让人心碎。 竹剑仙伸出萧管,对着红装美女微笑。美女作西子捧心状,眉头紧蹙,似是悲这秋去冬来的时节变换,万物凋零。竹剑仙萧管变幻成一只绿色手掌,想要牵住女子。女子抬头看了竹剑仙一眼,愤然跳下石桥! 竹剑仙一声悲伤的长啸,那绿色手掌簌簌粉末凋落,变成青烟,融于迷蒙的江南烟雨之中。 这一年四季变幻,情侣之间生离死别的经历,直让人看得纠结,却又于这变换之间,体悟到自然情境。光阴流转之间,周瑜一一铭记于心,渐渐感悟到自然的伟力,时间的威力,这也是一种剑意。 周瑜从幻象中挣出,瞥见竹剑仙头上华发又生出许多,脸色也见衰败,显见是方才使出的这三招剑法耗费了他太多心力。 竹剑仙喘息说道:“这天地人三招三才剑法,你可曾看仔细了?” ============================================================最近忙,又没存稿,所以写一点发一点,见谅! 第七十二章 古巴大神 周瑜也不说话,依旧沉浸在那无边无际的剑意中,不能自拔,只是微微点头。这三才剑法,尽管看似只有三招,但剑意却无穷无极,几乎便将天地之间的真意描绘得清清楚楚。三才剑法,囊罗天地,如能将之融会贯通,那绝对便是起码九级丹仙的修为! 可是,周瑜奇道:竹剑仙如此厉害,怎么会甘心作为淮南王墓的守阵之人?可是不论如何,竹剑仙将天地人三才剑传授于他,也算是他的师傅之一了。周瑜尽管心中有所狐疑,但他饱经儒家道经教育,深知理法大于天,也不好过多去问。 竹剑仙对着周瑜说道:“我欠淮南子一个承诺,如今即将期满飞升,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传你剑法,也是希望你能够顺利闯过这九阵,能够见到她,将我的话传给她。” 周瑜心中感激不尽,说道:“那是自然。” 竹剑仙说道:“那你便入阵去吧。 周瑜沿着牌坊再进两步,一阵浓烟漫布开来,一切重新回归混沌。 他想故技重施,凭借对着天地的感悟,来探知前方路途。但让他失望了,真正进入墓穴大阵之中,一切散发出来的神识都毫无作用。这下他可真是成了瞎子,只能一步一步朝前走。 这墓室极大,又被几座繁复的阵法合成一座大阵,想要轻易地闯入,真不是那么简单。 周瑜在迷雾之中随地慢走,漫无目的,只听到前方有鸾动之声,便顺着声音过去。 他还觉得奇怪,怎么走了这许久,墓穴里面一个人都不见呢?神神叨叨的华山二老没有碰到,邪气*人的魔教教主练赤天也没有看到,还有那么多争先恐后地跳进墓穴中来的人都消失了。 周瑜瞥见远处有金光大放,知道终于走向第一阵的阵眼。等到走到正前,一座方碑呈现在眼前。方碑高下有一丈大小,碑上密密麻麻刻了许多字符。每一个字符都金光闪闪,这才使得整个石碑金光大盛。 他并不认识石碑上的字,但那些字放出的金光却让他大为头疼。他曾经在一本道书上见过这些字,那是上古轩辕黄帝时期古巴族的一种文字。古巴族中的大巫师便会运用这种文字布阵,这座石碑,想来便是古巴族的镇族神碑——命运之石。 周瑜只是奇怪,命运之石怎么会在淮南王墓中出现? 显然,这命运之石就是破阵的关键!周瑜刚刚想到此处,那石碑便如同活了一般,那些金色文字纷纷从石上飞起,开始向周瑜攻击! 周瑜见到这些古字以规则或者不规则的方式向他袭来,只好立刻抽出太阿宝剑。他挥出剑光,*出斗气,青蒙蒙的剑气碰上那些古字,金铁相交,居然真的如同实质一般,发出交鸣之声! 周瑜见得这些字越来越多,就如同是阵法催动一样,充斥着整个空间。他一个不小心,被一枚金字削中手臂,尽管他已是五级丹仙之体,一般的刀剑已经不能伤到他,却还是被金字弄伤了手臂,鲜血喷溅开来。他心中一惊,眼见得古字越来越多,在十丈方圆以内不断升腾翻滚,催动太阿剑抵挡了一阵,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他接了几招,越接越是心惊,心想这不断袭来的古字,迟早会将他体力耗光,如不想点办法,恐怕就得栽在此处,遑论还取什么龟仙镜,战胜练赤天,开启山河图呢。 他正着急处,忽然想起当初清夜舞剑,与周公祖讨论修炼方法时候,周公祖曾经说过五行相生相克,生生不息的道理。这命运之石,上刻金字,金石相交,正是道家炼丹的基础。他忽然灵光一现,这命运之石立于墓道中,作为运行九阵的第一阵法,淮南王是修道成仙,他肯定有所深意。道家炼丹,吃丹药升天,以金石为基,用烈火淬炼,这才能够火到丹成,升仙有望。 周瑜脑海中想起周公祖当日谆谆教诲,心中胆气豪生。他心想不如大胆赌一把,干脆炼出三昧真火,以火炼丹。他体内真气默运,丹田内那枚内丹抽出丝丝真气,真气相互缠绕精炼,生出三昧真火。太阿剑上火光熊熊,直接迎上金字! 果不其然,那金字遇到三昧真火,如同雪狮子向火,融化得很快,那凌厉的攻势自然而然便消除了。周瑜大喜,加紧催动三昧真火,使出青城十九剑,那金字喷涌得厉害,不过遇到三昧真火,也纷纷变成金汁流落。 三昧真火将金字与石碑炼到一处,那石碑想来也是特殊的天天材地宝,被周灵这样用自身烈火一烤,竟然渐渐凝成了金光闪闪的丹丸!周瑜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五行相生相克,他居然将命运之石炼化,凝成道家丹丸。正在暗喜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蒸腾而起。 “哪里来的臭小子,居然敢将本大神的命运之心给炼化!” 周瑜听出那声音是从石碑内部发出的,眼睛便死死盯着。 石碑本来就有一丈方圆,在烈焰炙烤之下,居然慢慢变幻形状,变成一个身高有一丈的巨大石人,面貌极其古拙,身上印满古字,金光闪闪,手中一柄石刀,挥动起来,竟然有狂风呼啸的声音。 石人一丈高下,站在周瑜面前,周瑜也只有抬头仰望的份了。 传说中的古巴大神,竟然出现在周瑜的面前!他看过《山海经注》、《异志》等书,书中有记载,古巴大神是上古禹皇座前开山力士,力大无穷,手中一柄降魔刀,能劈得山开,一跺脚,可以使得地裂。这是上古传说中的人物,只能是高山仰止,现在叫他与之对敌,那如何能够? 说话之间,周瑜已经用三昧真火凝练了数十颗道家丹丸,收在掌心,如同活了一般,滴溜溜乱转。古巴大神看得着急,这可是拿他的命运之心给炼成的,经他本命元神淬炼数千年的石碑,早被他炼成第二化身,坚硬无匹,本想用来将周瑜给压住。可是周瑜福至心灵,用三昧真火来烤炼石碑,古巴大神一时不察,被周瑜炼得了几枚道家丹丸,心中恼怒异常,恨不得将之杀而后快。 他石刀一劈,带出五彩光芒,隐约听出光芒中有万鬼嚎哭之声,张牙舞爪都冲着周瑜而来。 第七十三章 三头六臂 周瑜隐隐觉得心神都被慑住,仿佛要随着五彩光芒将神魂吸走。他见那石刀刀速倒是不快,五彩光芒如同时光流沙一样,将时间光阴留缓。如若是从前的他,定然要被五彩光芒将他神魂吸走。他承竹剑仙青睐,传授天地人三才剑法,这“天、地、人、鬼”,终于聚首。周瑜抽出太阿剑,惊天地、泣鬼神,将刚刚领悟到的三才剑法施展开来。 古巴大神绿色眉毛一挑:“嗯?三才剑法?竹剑仙这小子,居然肯将他压箱底的剑法传授给你?” 周瑜也不说话,将三才剑法一一施展开,说也奇怪,在他将剑法演练开时,居然不断从中领悟天地真意,那乌云压城、黄河滔滔、花谢花开、生离死别重重情绪在他脑海中萦怀,贯穿一气,毫无停滞,行云流水,十分写意。 石刀与太阿剑相互碰撞,铿然有声,火光四溅,溅到隐隐约约的那些冤魂厉鬼身上,他们发出阵阵的嚎叫,被火光一碰,便挣扎着,逐渐消亡。 显然,三才剑法是石刀克星,虽说古巴大神是上古传说的人物,但一物降一物,竹剑仙临时教给周瑜三才剑肯定是料到了要与古巴大神对上。 不过古巴大神是何等人物?与大禹一个时代,那是乱走,天下无双的的年代。古巴大神干脆弃了石刀,收到身体里面。这石刀就是与他身体融为一体的,收到体内更增添了古巴大神的力量。他举起比醋钵还大的拳头,带着凌厉的战意,砸向周瑜! 眼看力斗肯定不行,周瑜哪能敌得过古巴大神万钧之力,不过凡事总有缺点,他从古巴大神速度身法中觑出战机,尽管力大无穷,但却身形步法稍滞,速度不是那么快。他却是得了天南凤九的真传,“凤舞九天”的身法天下无双,能够化出九条虚影,化虚为实,练到最高境界,练成九个身外化身。尽管周瑜练习才不过数月,但对于凤舞九天的身法已经深得精髓。这步法一经展开,便让古巴大神看不清。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周瑜的影子,他一拳击出,足足能够开碑裂石,一下便将周瑜一条身影击碎。他正暗自得意,没想到另外九条影子合而为一,周瑜又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 “嘿,小子,身法还挺快!”古巴大神气呼呼地说道。 周瑜一看,就古巴大神这身法,自己闪避是绰绰有余了,天地人三才剑法了然于心,只要闪躲,便起码立于不败之地。 古巴大神不服气,又挥拳而上。他口吐真言,一连串古拙的语言化成金字从他的阔口里冒出来,化成一柄柄金色小刀,组成一座刀山,光灿灿,直*周瑜。 周瑜大喝一声,身形再次演化成十条虚影,又组合在一起,三三而合,正符合道家“道生一,一生三,三生无限”的说法。他不仅学了凤九的武功,更将青城道术结合在一起,三条虚影组成三头六臂,连同他真身,也摇身一变,四个周瑜,各自三头六臂,站在四个角落,硬生生地将那刀山给拆了。 他将青城道法活学活用,又参合进一个“分身而合”的阵法,变成三头六臂的混世魔王。此刻就算是青城道祖李太白,或者是东溟子在此,也会惊讶周瑜对于青城道法的领悟和天赋。 古巴大神遽然一惊,他是修炼数千年的人物,虽说真身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里,但是一缕真魂被打入命运之石中,经受古巴族全族膜拜,历经香火,早已修成人形。他跟随禹皇,却在一场禹皇太子启与二王子卫的夺位之战中被杀,只留一丝魂魄,启继位之后便将这缕魂魄打入了命运之石中,也算是对古巴大神的怀念。这几千年来,命运之石辗转零落,竟然落到淮南王刘安手中。他将石碑压在墓中,正是要借古巴大神来镇压他大墓,作为其阵法的一部分。 虽说这只是当年古巴大神一丝魂魄而已,但也修炼几千年,功力非浅,将这方碑石炼得收发由心,又常伴在淮南子刘安左右,日日伴他修炼,已然深受道法熏陶。他见到周瑜这般厉害,也不得不大惊失色。不过他是修炼几千年的人物,骄傲与尊严依旧在,眼前这小子虽然厉害,却也不怕。他本就是一缕幽魂压在石碑之中,可以分身千万,当即一分三,再分十二,堪堪与周瑜四相三头六臂抵敌! 周瑜来淮南王墓中,本也不是与人打架而来,竹剑仙传授他三才剑法,已经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工夫,现在又被这古巴大神缠住,不禁无奈。他不想与古巴大神缠斗,说道:“古巴大神,且住,听我一言!” 古巴大神十二分身闻言住手,各自面对着眼前的周瑜,说道:“小子,你怎么认识我?” 周瑜一听,大为宽慰满意,心想古人果然诚不我欺,书中所记载命运之石竟是真的。他朗声说道:“大神前辈,小子敢请前辈高抬贵手。” 古巴大神笑道:“呵呵,小子,叫人住手是要看实力的!” 周瑜皱眉道:“前辈要怎样才肯罢休?” “赢了我再说!”古巴大神十二分身言毕一起动手,使出各种招式,向周瑜全身招呼。 周瑜心想这古巴大神怎么一点都不讲道理,自己话没说完,就要动手。他用分身而合的身法幻出三头六臂,也幻出刀枪剑戟勾叉矛斧钺棍十二般兵器。毕竟他已经练到五级丹仙,已是百年来难得的少有天才,这一下几乎将他全部实力都发挥出来。 古巴大神之魂也是见强则喜的人物,当年真身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人物,虽然目前只剩一缕幽魂,那种气势却不曾少了。他大喝一声,身上石肤寸寸皴裂,露出里面金光灿灿的身体!十二金人各自打起拳来,十分好看,那种拳意拳势,几乎每一招都含有深意。周瑜见招拆招,尽管每一招都几乎要被古巴之魂震得武器脱手,却依然能勉强支撑。他发现古巴之魂的拳术招式,对于自己的修炼有着莫大的好处,这也补充了自己道术、身法、剑法之外的不足,拳意森森,这几乎便是另外一种境界,而自己之前却从未踏入过。以自身做兵器,以拳术来修炼人生。周瑜神色一振,目光如炬,挺直了胸膛,口中大喊一声:“聚!” 第七十四章 魔王往事 四相三头六臂身体聚合,合而为一,又是当初青衫单剑,瘦削少年模样!一剑太阿,刺向大神之魂。一剑振出十二道剑芒,正是青城十九剑!单只这一手,已然足足可以跻身当世一流剑术宗师之列!周瑜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战斗时候突破瓶颈,领悟到这许多拳意剑招。剑气出体!只听得“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十二声刺响!虽说几乎是发生在一瞬之间,但是高手却能够听出来前后顺序,太阿剑芒与古巴之魂相接触,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可以看出古巴之魂的防御强悍到变态了。 古巴之魂嘿然一笑,十二尊分身也合成了一个,身上金光闪闪,就像从少林寺十八铜人巷中逃出来一样。他说道:“太阿宝剑!无坚不摧,无攻不破!不过再尖锐的宝剑,也伤不了我分毫!” 周瑜一听,也是脑筋转得极快,心想伤不了你,那便将你困住!他所学阵法极多,杀阵、困阵、迷阵等等都有涉猎,干脆就使出一个迷阵。 阵法中,迷阵有不少,比如“八字锁龙阵”,“八阵图”,“奇门遁甲阵”等等,周瑜使出的便是当初三国时候诸葛武侯遗阵困住东吴名将陆逊的“八阵图”,曾有诗云:“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便是说的这一段典故。 在茫茫看不到边际的淮南王墓中,周瑜仓促之间便将这八阵图给摆设了出来,将古巴之魂困在其中。周瑜虽说自己也是被困在淮南王墓中,这个由九个阵法聚合而成的一个大阵,这种阵法不是周瑜五级丹仙级别能够领悟的。这是淮南子升天而成大罗金仙之后所设的阵法,大罗金仙,与五级丹仙相比,简直不是一个当量的存在。不过周瑜能够在淮南子设下的阵中,摆出阵法,将守阵之人困住,也真是十分难得了。 这阵法所设极难,每个阵法都是由前人传下,流落于各个道书、兵书以及各种修炼人手中,周瑜所学的青城道法之中,便有专门推演阵法的书籍,更曾见过一本名为《鬼谷》的残本,这本书中便详细讲过“八阵图”的阵法。他挥出掌中太阿剑,*出剑气,青气茫茫,由淡转浓,近乎实质。他以剑为笔,在半空中写出几个字,便是八阵图的精要。这些字符,发出淡淡的白光,也不消逝,组成了阵法,将古巴之魂困在其中。 古巴之魂抬眼一看,已经不见周瑜,自己却被困在上下左右前后方圆不过十丈的空间里!他只看见身边有八根柱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散发出濛濛青气,似乎是立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的感觉,自己却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这丈许的空间里面,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他迈开步子,干脆闭上眼睛,朝前飞奔。大约飞奔了有半柱香功夫,古巴之魂心想这下总算走出去了吧!等到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依然留在原地,似乎没有动弹分毫!他不信邪,换个方向,又是半柱香,却离方才落脚处不过两三尺远,他还是没有能够走出阵去! 古巴之魂怒道:“小子,你给我出来!” 周瑜从隐身阵法中显出形来,站在古巴之魂面前三尺处,面带儒雅的微笑,依旧当初少年模样。 周瑜已经收了兵器,微笑道:“不知前辈现在是否可以高抬贵手,指点我一条明路?” 古巴之魂气呼呼地说道:“你这是什么障眼法?为何我一直走不出去?” “前辈方才说过,赢了你便要放行。前辈还得说话算数。”周瑜微笑说道。 “你先把这劳什子阵法撤了再说,这白光闪闪的,让我头疼!” 经过这一下折腾,古巴大神已然是彻底被他折服了。周瑜所摆的这个八阵图连十万大军都可以困住,更何况是一个修炼成形的幽魂呢? 周瑜心想自己拥有凤舞九天的身法,已然先立于不败之地,三才剑法囊括天地人,天地至高剑法,也不会输给一缕幽魂。想必这古巴之魂也不会对自己不利,便收了阵法,清光一片。 古巴大神也显出本体,是个熊头人身的家伙。他说道:“小子,你果然厉害,是那个命运之星!” 周瑜奇怪问道:“什么命运之星?” 古巴大神嘿嘿笑道:“我这便带你去第三阵,对了,怎么称呼你啊小子?”他对于命运之星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顾着要带周瑜去第三阵。 周瑜说道:“在下周瑜。” 古巴大神惊道:“难道是东吴水军大都督,曲有误,周郎顾的那位周瑜?” 周瑜知道他说的是三国时候东吴名将周瑜周公瑾,赧然说道:“周大都督风流倜傥,又怎么会是我这般模样?在下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而已。”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距离三国时候,已有几百年时光,难道你都不知道?” 古巴大神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好吧,周瑜,不管你是不是三国周郎,但你应该便是那命运之星,我是跟定你了。你以后叫我古巴好了,别叫什么前辈!” 周瑜说道:“古巴前辈,不,古巴兄,到底什么是命运之星?” 古巴本不想回答,可是想想当初淮南子对他所说的话,只好将之和盘托出了。 他长叹一声,说道:“关于这个命运之星,说来话长了!” 周瑜说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古巴已经多年没有和人讲过话了,这一说话,便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话匣子一下子便收不住了。 原来,当年赤帝刘邦与黑衣魔王项羽争夺天下,刘邦在乌江*得项羽自刎,夺了天下,赤衣宫便建立了汉朝,把持汉家天下。 淮南王刘安虽然是刘家子弟,却自小便修习道术,当时道家式微,魔教把控天下,正好另外七王联合起来叛乱,刘安是太平道传人,修道有术,是当时中原仙派的希望。 刘安修炼有成,正要汇合其余七路王侯,围攻洛阳,却被赤衣魔王联合橙黄绿青蓝紫白彩八大魔宫,将叛军剿灭。只剩刘安这路,独抗天下十大魔宫! 刘安一人被*到绝境,以八级丹仙的境界,连劈绿意魔王安如意、黄衣魔王冀长空,重伤彩衣魔王洛纬长、蓝衣魔王卡尼吉亚、橙衣魔王中田英寿,但自己也是被打成重伤,逃回天姥山中。 +++++++++++++++++++++++++++++++++++++++++++今天第一更~~~ 第七十五章 仇人相见 赤衣魔王汉武帝刘彻亲自带兵剿杀刘安,却被刘安在天姥山脉布下奇门遁甲之阵,折了三十万大军。刘安在山中修道,终于炼出丹药,飞升成仙。 他在山中费尽心血,设下许多禁制,将许多道书、丹药、宝物、金银都放在淮南王墓中,又用尽心机,找来九大高手,摆下九座关卡。他败于赤衣魔王之手,也算出数百年之后赤衣宫传人要来他墓中,但有一名命运之星会继承他衣钵,灭掉天下魔宗。因此他虽飞升成仙,也要竭力将这些东西留在墓中,留待有缘之人。 淮南子刘安阵中所留九人,都非泛泛之辈,不是欠他交情,便是被他禁制圈住,一旦脱困,个个都是九级丹仙的高手,离飞升也就是不远了。 周瑜轻松连过两大关卡,而且居然得到一向眼高于顶的竹剑仙青睐,想来便是那料到的命运之星。古巴之魂早听刘安说过,如果遇到命中注定的命运之星,一定要跟随于他,助他成就大事,自然能够聚拢魂魄,真正修成人形,有修仙之望。于是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而是一心一意地随着周瑜了。 周瑜连过了两阵,心中得意,正不知如何进这第三关卡,古巴上前一步,手中伸出一把长有一尺的古制石匙,再吹口气,前方虚空之中现出一方石门。石门上锁孔炯然,古巴嘿然一笑,拿出青色的石匙,插入锁孔之中。 周瑜奇道:“古巴兄,你这是做什么?” 古巴熊头人身,回头咧着大嘴笑道:“你直接喊我古巴,我喊你周瑜兄弟吧!兄弟我守着这里已有几百年,今日也总算是大功告成,兄弟请吧,咱们直接进第三阵!” 他将石匙插在锁孔之中,轻轻一扭,便听得门中咔咔之声。那石门开了机关,露出长长的墓室甬道来。 古巴哈哈大笑:“兄弟,快进去啊!” 周瑜三两步便跨进甬道,这甬道与当日第一次见到谢玄与黑衣头陀时候很像,也是在甬道两边绘画了淮南王飞升之前的生活场景,富丽堂皇。 他一踏步进了甬道,两边的人鱼油膏长明灯立时亮了起来,一盏接着一盏,一直亮到远方。他与古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这第三个关卡。 周瑜问道:“古巴兄,这第三个关卡到底是什么?” 古巴说道:“我也不知,当初淮南子只是交代我用石匙打开这道门,其余的他也没说。咱们还是就这样朝前走吧!” 他们走了不知有几时,终于走到尽头,穿过甬道,便是一处轩阔的大厅,周瑜似乎又回到当日的墓室之中。不过当时他与谢玄和黑衣头陀争斗,文池子与玉峰子二老火爆脾气,早将墓室闹得天翻地覆,乱成一片。想必这两个类似的墓室都是淮南王墓中的疑室,也不知道哪个到底是真假。 周瑜站在厅中,越看越觉得像,正要四处查看,却见对面八个甬道之中,走出几个人来! 其中一人,道袍星冠,花白头发,正是海上蓬莱派掌门石松子!身后跟着几人,赫然便是蓝药师,琉璃子等燕王府中高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瑜曾经被石松子擒住,扔在燕王府大牢之中。他见到石松子,登时心头火起,嘿嘿冷笑说道:“石松子掌门,别来无恙?” 石松子等人也是好不容易才过了两关,走到此处,已经折了两名弟子,颇显狼狈。在这里见到周瑜,他也是意想不到。不过他是何等样人?堂堂蓬莱派的掌门,他微微一笑,说道:“周瑜?你怎么在此?也好,顺便在这里就将你做了,了了王爷心头大患!” 旁边古巴听得恼火,低吼一声,扑将上去。 石松子等人见得一头人熊,吓了一跳,不过好歹他也是一派掌门的身份,旋即定了心神,冷笑道:“没想到你与妖精为伴,郑王是不是豢养了许多妖魔啊?今日本尊便要为民除害,杀了你们!” 古巴大神是何等人物?活了数千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他尊敬周瑜,要跟在周瑜身边,那也是当他为命运之星,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才会如此。面前这个瘦巴巴的老头儿,他一口可以吞一个,居然还敢喊自己是妖精?他怒吼一声,长长的獠牙顿时外露,霸气毕露,将石松子一方人物吓了一跳。 石松子身边琉璃子贪功,拔出琉璃分光剑,欺身而上,想直接剁了这熊罴精的熊头。 这琉璃分光剑也是一柄海外神兵,跟无音剑同出一源,通体以亿万年前火山喷发,自然形成的琉璃制成,又经千年前制剑大师碧云子淬炼。此剑通体透明,拿在手里跟隐型似的,故而又名无影剑,锋锐异常。琉璃子得此神兵,将道号也改了,足见此剑神奇。 古巴大神岂是好惹?他张开血盆大口,张口向琉璃分光剑咬去。 琉璃子挥出宝剑,无声无息,几乎毫无影踪,那分光剑脱手而去,变得只有尺许大小,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琉璃分光剑速度快极,差点就被古巴大神熊吻咬去。一旦脱身,便如蛟龙入海,在古巴头顶盘旋,很有灵性,伸缩自如,在古巴左右试探。 古巴喷出那把石质钥匙,钥匙上蒙着一层白光,温润如玉,也如同飞剑一般,堪堪与琉璃分光剑抗衡,两相碰撞,发出玉石相交的叮叮琮琮声响,十分好听,如同珠环玉佩相碰一样,不过那份凶险,却是天壤之别了。 琉璃子催动琉璃分光剑,他是海外散仙,有特殊的本领,不仅琉璃分光剑是神兵利器,而且另有几样法宝,都是流失海外多年的宝贝,他更是摆弄阵法的高手,当初周瑜去见白轻衣,便是被他的久光离合阵给挡住,死活进不了水榭。 他使出飞剑,被古巴喷出石头钥匙给挡住,死活近不了古巴的身。他也是阵法高手,看出古巴的厉害,干脆使出困龙阵。 -------------------------------------------------------------今天第一更。没存稿了,好可怜,写得辛苦啊~~~ 第七十六章 熊罴神吼 只听得嗤嗤两声,从琉璃子左右两手食指射出两道白气,如同春蚕吐丝一般,在空中结起茧来,很快便大致织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模样,将琉璃分光剑、石匙和古巴一起裹在其中。 古巴一时猝不及防,没想到被硫离子偷袭成功,将他裹在真气织成的气茧之中。他怒吼一声,熊罴之吼!声势雄浑,真气鼓荡,形成一个球形的气球,撑住气茧,那两柄飞剑琉璃分光剑和石匙被气茧和气球相互交织挤压,已经不听使唤,似乎成了无主之物,再没有了方才的灵动。 “熊罴神吼?”石松子一方蓝药师显然是个识货的,他惊呼出来,“这不是当年禹皇麾下古巴神熊的成名绝技嘛!难道他是古巴大神的后裔?” 蓝药师是炼药高手,搜罗了古往今来众多孤本善本,炼就丹药,也顺便搜罗了不少秘辛,他能够认出“熊罴神吼”,倒也十分难得。他虽不知道面前这熊妖就是古巴大神本人,但也了解古巴一裔的厉害。当即也不多说,一挥药锄,加入战团。 周瑜暗骂一声卑鄙,想要上前帮助古巴,抬头却看见蓬莱掌门石松子正手抚沧海剑,眯缝着眼睛,微微冷笑。剩下那几人周瑜大都见过,自己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因此他只忌惮石松子一人。 古巴见到蓝药师前来,又发出一声怒吼!这吼声风雷声动,生生将琉璃子布下的困龙阵气茧给撑破! 琉璃子闷哼一声,想是受了些伤,困龙阵被破,他想要收回琉璃分光剑,再作打算。他也看到蓝药师前来助阵,受伤之余还是让蓝药师先顶一阵。正准备用神念催发琉璃剑,却发现暂时支配不了,心中顿时大慌,手指一动,一滴血珠欲待射向琉璃剑,重新控制宝剑。 古巴见到血珠,也不着紧,大嘴一张,巨大的吸力将那琉璃分光剑吸住,距离他的大嘴也不过半尺来远。 琉璃子终于明白古巴想干什么了,欲要控制琉璃分光剑,但也已经来不及!他怒喊一声:“妖精你敢!”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蓝药师的药师锄也已经杀到,电光石火,十分危急。 古巴用力一吸,将琉璃分光剑咬到嘴里,真气暗运,顿时听得琳琅清脆之响,卡嘣吱嘎,七零八碎,无数道彩光在他唇齿之间胡乱搅动。琉璃子大喷一口鲜血,手抚胸口,受了极重的伤!原来古巴居然生生将琉璃分光剑给嚼碎,吞下肚中。琉璃分光剑是难得的仙兵,被古巴以极其野蛮霸道的方式吃了下去,其中营养精粹,在他体内纷飞乱走,渐渐化成一股涓涓暖流,滋润心肺。原来他不过是神魂炼气聚成,现在却逐渐有了血肉经脉,要真正淬炼成肉体了! 药师锄堪堪杀到,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情,古巴来不及思维转圜,周瑜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要救,也已经来不及。药师锄正好砍在他的肩上,顿时石屑纷纷乱溅,蓝药师心中暗喜,情知得手,再挥一锄,准备直接将熊头砍掉。 周瑜见到石屑乱飞,心中一疼,虽说和古巴不打不相识,认识也才不过数个时辰,但却十分投机。药师锄的威力他是见过的,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神兵,但跟随蓝药师修炼多年,早已炼成一样法宝。蓝药师到处采药,药师锄挖过昆仑之玉,破过小南极之冰,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天生的破甲利器。古巴之魂再厉害,也不过是石头的形体,怎么抵得过这天生的克星?他见古巴受难,再也淡定不了,手中太阿剑已然出手,一道青光,直取蓝药师咽喉! 石松子哼然,沧海剑也苍啷出鞘,比太阿剑速度更快。沧海剑是与青龙子手中藏龙刀,凤九手里割鹿刀齐名的宝物,更何况现在它的主人便是海外散仙、道门领袖的石松子! 沧海剑在空中将太阿剑死死抵住,周瑜一时脱不开身,心中忧急如焚!石松子是蓬莱掌门,修道几百年的人物,道法渊深,催动空中沧海剑,横空划开一座八卦阴阳鱼图,八卦图中黑白阴阳分割明显,莫大的吸力正要收取周瑜控制的太阿剑。 周瑜只能自救,无暇顾及古巴。蓝药师一锄击中古巴,待要再击,却发现一幅不可思议的情景! 方才被药师锄砸得四分五裂的古巴,那石头在墓室大厅里面滴溜乱走。古巴身体破碎,却大喝一声,那些原本破碎的石头,竟然颗颗都向着古巴的元身,击中而去! 蓝药师觉得诡异,不过临机一动,拍出一张雷符,那雷符见风即燃,炸出一道道闪电,劈向古巴。古巴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雷击,当时被劈中。 他的身体化作一丈大小高下的石碑,这才是他的本体。石碑右上角被雷劈中,当时便被震裂了,化成许多小石块,迸裂四处。 周瑜呆呆地看着地上无数的小石块,古巴就这样被蓝药师给击败了?修行上千年的上古熊妖,就这样被打得魂飞魄散?他心神大乱,太阿剑又被石松子给死死缠住,且要脱离控制被收走的危险。 眼看太阿剑就要被石松子阴阳八卦图给收走,周瑜腾空而起,伸手抓住快要控制不住的太阿剑!这剑在手,他顿时觉得心中有了把握,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丹田内丹源源不断发出真气,游走四肢,经过手臂,传到剑身中去,顿时*出三寸来长的悠悠剑芒! 他这些日子实战对敌,青城十九剑配合凤舞九天的身法,已经炼得炉火纯青。 石松子讶然道:“剑气?” 剑气出体,也须得是剑术大师,才能够练成。周瑜不过十几岁,尚是弱冠之年,居然剑气出体,还是三寸来长,已是十分恐怖。石松子练剑多年,也不过才三尺来长,他当初练成三寸长的剑气,已是练剑一甲子之后。 他见周瑜如此年轻,就练成剑气,心中十分妒忌,要是再假以时日,定然是他心头大患,于是便存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刚刚写好的,新鲜送上,希望您能够喜欢!!! 第七十七章 蓝眼魔王 他也是一个腾跃,将手一招,沧海剑落到手中,不等身形落定,便将蓬莱剑法海天神龙变给施展了出来。 周瑜哪里是他对手,仗着凤舞九天的身法,将青城十九剑施展得淋漓尽致,“鸿泥探爪”、“羚羊挂角”、“凌波拥关”等剑招纷至沓来。他这几招剑招都是在身体凌空的情况下施出来的。 海天神龙变可以算得上是蓬莱派的镇山剑法,每一招都有几十种变招,周瑜躲过的每一招都是险极。他以青城十九剑勉力支撑,其实青城剑法与蓬莱剑法相比各有千秋,只是周瑜相比石松子来说只是后学末进,功力有所未逮。 石松子轻易不出手,他一是为师弟玉松子报仇,二是羡慕嫉妒恨,想尽早结束周瑜性命,才施展出海天神龙变。即使这样,还是被周瑜堪堪躲过。这让石松子更加嫉恨,心知假以时日,自己肯定不是他对手,今天如果放虎归山,不仅燕王那里交代不过去,真要在以后对上,以周瑜这样天赋,恐怕再为师弟报仇已经无望。 他拍出一掌,印在周瑜胸膛,周瑜体内沛然真气登时反应过来,将石松子手掌弹开。 石松子心想这个年轻人给自己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心想还是赶紧杀了他! 且说大厅内另一角落,蓝药师将古巴砸得粉碎,与琉璃子收拾残局,他们惟石松子马首是瞻,也对石松子战胜周瑜没有任何悬念。 本以为他们能够顺利干掉周瑜,哪里知道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石块又跟方才一样,悄悄地聚合,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融在一起,蓝药师欲待再拍出几张雷符,却没来得及,古巴聚合重生! 古巴居然化成了人头人身,不再是熊头了!现在的古巴,是个二十岁左右黝黑汉子模样,留着络腮的胡须,他一声怒吼,震耳欲聋!他本是古巴大神留下的一缕残魂,又修炼了几千年,横亘于天地之间,早已不生不灭,又岂是蓝药师一道雷符能够消灭的!他的本体被炸碎,却让他领悟到另一种新的境界,不破不立!他是残魂,向来都害怕神魂俱灭,躲在石碑之中,苦苦修炼,久久不能够突破,便是不敢先破后立。这一次也可算是因祸得福,他一步跨入新的境界,功力大涨,心中也是大喜,跟了周瑜,果然没错! 周瑜惊险之处,看见古巴重生,也是喜出望外。他有人作伴,胆气顿壮,丹田内力源源不断,将那剑气又生生*出一寸。一尺来长的剑气,足够恐怖了! 他剑芒指处,墓穴石粉砖粉簌簌跌落。石松子没想到古巴重生,士气首先便是泄了,相斗两人此消彼长,场上局面竟然隐隐有逆转的可能。 正在此时,听到一个宏大浑厚的声音振聋发聩:“尔等在此胡闹,可是目中无人,无视本尊?” 所有人耳膜都差点被震破,手脚皆软,只得各自收了兵刃。纷纷抬头看时,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话。 石松子身为一派掌门,身份何等的尊贵!他定力超人,方才被声音震得有些难受,却是迅速收敛心神。他手执沧海剑,沉声说道:“哪位高手?本尊是蓬莱派掌门石松子,敢问阁下大名?还请出来一见!” 他故意将声音放大,墓穴大厅中的一些不甚坚固的地方,竟然被震得纷纷掉落! 大厅众人,不仅是蓝药师琉璃子,就是周瑜,甚至古巴,都想知道这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听他口气,想来是这第三阵法的主持之人。 那声音冷哼一声,不过却比方才柔和了许多,身形也现出来,竟然是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头上竟然隐约有着佛光! 石松子吓一大跳,沧海剑苍啷落地!他声音颤抖着,低声说道:“佛光普照?万佛圣光?” 他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和尚僧人头顶有一圈彩色佛光的,都是成佛,也就是等于修道人飞升之后,得证大道,成为金仙一样的级别。只是,为什么在这里能够遇到已经飞升的高手?这放在整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啊!石松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以为身在幻境,这尊仙佛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座千年大墓里呢? 那和尚身上披的袈裟是蓝色金线,一双眸子,蓝眼碧瞳,头上顶着九个戒疤,一抬头,周瑜可见那和尚大约三四十岁模样。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原人氏,倒像是西方异域的怪僧。 周瑜问道:“大师,你是何人?” 蓝衣怪僧沉声说道:“我蓝眼魔王布特拉格诺横行一时,没想到现在居然没人认得我了!”他又是悲愤,又是恼火,双脚重重一跺,竟然生生将青石铺就的地面给踩得粉碎。 他这一动怒,头顶上佛光更加明显,光华夺目。 石松子看得目眩神迷,这位蓝眼魔王,却是个金仙级别的高手。他脑子动得飞快,想着能够把这位魔王给拉拢争取过来,何愁截教反攻中原不成?他眼珠一转,收起手中沧海剑,说道:“前辈大名,在下久仰,不如跟了在下一起出去,到时候龙腾虎跃,随您高兴,如何?” 蓝眼魔王将眉头一皱,喝道:“你这道士,是何来路?” 石松子打了一个稽首,示意身后诸人,一起上前来行礼,石松子贵为蓬莱一派掌门,居然肯降尊纡贵,带着一众门人弟子,齐齐行礼。他大声说道:“前辈若愿意,我等甘愿惟您马首是瞻!” 蓝眼魔王布特拉格诺本是天下十大魔宫中蓝衣魔王,从遥远的西方大秦帝国而来,来到东方的大秦帝国,与其它几大魔宫的魔王一起争夺天下,却不幸败在赤衣魔王刘邦手下,囚禁在天姥山中。淮南王刘安来此求道,于不经意间将他救下,飞升之时,引来天雷,布特拉格诺竟然也与刘安一起飞升,得证大道。 他在西方修的是小乘佛教,及至飞升魔界,仙魔两界,水火不容。他脾气相当暴戾,多次跨过陨神渊,跑到仙界大闹。不过也正因此,结识了观世音,两人一仙一魔,居然相交莫逆,虽然仙魔并不两立,但好歹两人结为兄弟,也真是一段奇妙缘分。 后来布特拉格诺被紫薇大帝以玄武龟蛇剑击败,绑到南天门欲待斩杀之时,被淮南子刘安救下。刘安在仙界也颇有些势力,又与观世音交好,竟然将布特拉格诺救下,但天地之间,无处能容下蓝眼魔王,他们又不可能将之送回魔界。正好刘安要修淮南王墓,需要有人主持阵眼,思来想去,也就是布特拉格诺最为合适,这才与他约定,一千年后,有人破阵,他可以重回仙魔界! 今日就是阵眼被破的日子!布特拉格诺从修炼中醒来,想想这便要脱困而出,从此天地之间,再无人能拦他,他可以重返魔界,傲啸苍生! 他刚一露面,便有九级丹仙向他跪拜称臣,这顿时让他心花怒放! 第七十八章 如意袈裟 不过他也知道,尽管自己在人间界有通天的本领,却也要畏惧天雷,如果施展出超过九级丹仙级别的实力,定然会引来天雷,说不定会有天兵天将,来将其捉拿。 他就等人破阵,自己脱困而出,有人尊敬他,礼拜他,他自然高兴!这无形之中,便对石松子这一方多了些好感。 至于周瑜身上,他隐约感觉到仙界那些迂腐金仙的气息,紫薇大帝的气息,似乎与周瑜有点像!就是那个皮肤黝黑的彪悍汉子古巴,蓝眼魔王也看得不爽,那一身的霸气,居然与自己不相上下!他虽然是披着袈裟的和尚佛爷,却没了半点佛性。 他蓝眼碧瞳一翻,喝道:“呔!兀那小子,见了本佛爷居然不行礼,活腻歪了不成?” 这一声喝,是为立威,因此格外响亮,看不见的音波直刺周灵与古巴耳膜。 古巴倒无所谓,他是残魂聚成,又有石碑作为身体,一柔一刚,可以说是相得益彰,这一声喝丝毫奈何他不得。不过周瑜乃是肉体凡胎,哪里经得起他这故意的大喝,佛家的降魔神功,当头棒喝,当即身子一震,耳鼻口中渗出鲜血来! 周瑜心头一震,知道自己被蓝眼魔王暗算,立刻稳定心神,将丹田内丹运转自如,一缕缕白色真气从丹田内流转而出,迅速修复和弥补被震断震裂的经脉。修道之人,一旦练成内丹,只要内丹不坏,即可生生不息,将内家真气送到身体各处,修复被损的身体。 石松子等人一看这蓝眼和尚与周瑜对上,不禁偷笑。 古巴知道这邪和尚没安好心,他又是个暴脾气,勃然大怒,管他什么和尚还是佛爷!双臂一振,手臂化成石质,直扑蓝眼魔王布特拉格诺! 周瑜在瞬息之间,已经将伤势辽救,他担心古巴一人对付不了布特拉格诺,于是拔出太阿剑,与古巴一起,齐斗蓝眼魔王! 石松子等人乐得坐享其成,负起双手来看好戏。 古巴与布特拉格诺同被困在淮南王墓穴中千年,却从未照面,两人这一交上手,不禁都暗自心惊!周瑜回想起他进入墓穴中以来,接连遇到竹剑仙、古巴大神、蓝眼魔王,这些要是放出去,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他一边上前相助古巴,一边却想得心惊肉跳,这淮南王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能够拥有这么多高手为他守阵! 古巴与布特拉格诺打斗,一个走的是刚猛无匹的路子,一个则是西域番僧,招法奇特,出其不意,一时间倒也斗了个不相上下。 由于是在阵法之中,这淮南王墓可以说是自成一个天地,一个小千世界,所以尽管他们打得惊天动地,却也丝毫影响不到天雷来击。他们原本还是有些畏手畏脚,许多招数许多术法都没有敢施展。 古巴化身成一石头巨人,浑身都是上古的岩石气息,他与周瑜打斗之时得了灵感,以三昧真火融于体表岩石上。于是烈火熊熊,和着他高大身躯,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格外骁勇! 那蓝眼魔王布特拉格诺,撒手解下蓝色袈裟,抛将出去,顿时一片蓝云,将周瑜与古巴笼罩。周瑜实战经验并不丰富,不认识这片蓝云,古巴也是,但知道厉害,知道这是困他二人之局。暗道一声不好,他一身岩石,力大无穷,却最怕柔软之物,打到上面毫无着力之处,眼看那蓝色袈裟越撑越大,隐约有铺天盖地之势。 这件袈裟,已经被蓝眼魔王修炼成一件魔圣级别的圣器,施展开来,可以瞬息万里,覆盖起来,功用如同太乙真仙混斗旗,一旦被覆盖其中,想要脱身,那便难了。 周瑜眼睛一眨之间,已经被蓝色袈裟盖住。古巴说道:“不好,周瑜,咱们被困住了!” 耳中只听到蓝眼魔王嘿嘿笑声:“你们入我如意袈裟,又岂能那么容易逃脱!还是乖乖认命吧!本佛爷这便要脱困而去,逍遥天地是也!” 又听到石松子等人谄媚的祝贺声,恶心媚俗之语,不绝于耳,意思便是等出了这座大墓,他们一定集合天下截教门人,尊蓝眼魔王为道尊,一统天下,都不是梦想。 周瑜被那袈裟盖住,袈裟上金线光芒大盛,纵横交错,形成大网,罩上头顶。金线想是被布下了一种阵法,搅得周瑜头疼,眼花缭乱。他知道阵法中有困、杀、迷、破、聚、灭、炼、挡八种功效,这个阵法,想必是集合困灭之道,十分凶险。 他对古巴说道:“古兄,必须要破阵,否则咱们被困在这里,可永远都出不去了。” 古巴也是觉得凶险,这袈裟不知道是何材质,他的三昧真火都烧不透,而且他向来以力取胜,所练的功夫多是正大光明的拳法,就是那把被他炼成宝物的石质钥匙,也不锋利。袈裟又滑又结实,着实难破。 他试了两下,感觉万难破掉,自己身处蓝眼魔王阵中,已是无力破阵。他认定周瑜是命运之星,必然有许多本事能够脱开这袈裟,于是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周瑜身上。他沉声说道:“兄弟,你一定要破开!我知道你那柄宝剑是神兵,不如拿来试试看!” 周瑜闻声抽出太阿剑,此时已经感觉两人身体轻飘飘如在半空中,立足都不稳,想来定是被蓝眼魔王收起袈裟,不知要带到何处去。 古巴分出一半残魂,附上太阿剑,剑身顿时青光大盛! 周瑜想起一个破阵,乃是以自身精血为引,滴血入袈裟,再在血中种下五行真雷,届时每滴血中都有一个小小地五行法阵,五行真雷齐齐爆炸,必然可以破掉! 两人迅速交换了想法,古巴将一半残魂交给周瑜,反正他现在已经渐渐以破为立,修成肉身,这一半残魂对他自己来说也没什么大用,肉身内三魂七魄都是浴火重生,这残魂如果祭炼进神兵,足足可以增加数倍的力量! 周瑜手中太阿剑一旦接纳古巴残魂,顿时觉得剑身一阵沉滞!剑身青光大盛,手握剑柄,都觉得剑内真气流转,宛如活了一般! “事已至此,我也只得一试了!”周瑜只觉太阿剑厉害,胆气豪壮,割破掌心,一行血线溅将出来,一串血珠迅速地被周瑜施加了阵法,再一阵内力催*,全数洒落在蓝色袈裟上,形成一个血制的阴阳八卦图!那五行真雷,已经悄悄被种在了周瑜血珠之中,在被太阿剑割破手掌的那一刻,古巴残魂已有缕缕真气混进血珠中间。也就是说,这血珠,融合了上古大神的残魂与一代道术高手的心血,又设下五行真雷阵法,可以算得上是极为难得的宝物了,千金难买! 第七十九章 弄巧成拙 两人眼看就要被蓝眼魔王布特拉格诺给困住,事急行权,也顾不得这许多,两人齐心协力,拼了老命,也要脱困而出。 那蓝眼魔王以为这法宝袈裟一出,便能够轻松搞定,正准备顺势收起,不成想却听到数十声接二连三的炸响。他眉毛一挑,嗯了一声,神识探入袈裟中。 他神识方自进去,却被一股大力给震将出来! 原来袈裟内两人在此时已然动手!古巴将自己半条残魂注入了太阿剑中,那宝剑内本就有不少凶魂戾气,如今加入上古大神的残魂,更是搅得剑内昏天暗地,乱象沉静下来之后,神兵实力大涨。 周瑜将血珠洒在袈裟之上,其中包含神念,等到神念一动,那血珠中五行真雷齐齐引爆,登时将袈裟金线震出小小的裂缝来!古巴觑见那道裂缝,大喜,说道:“兄弟,用剑!” “着!”太阿剑陡然生出五尺锋芒,刺向那条裂缝! 也正在此时,一道神识从袈裟外冒将进来,依稀正是蓝眼魔王的影子。周瑜剑气斩杀过去,那神识吃痛,陡然退出。剑气顺着裂缝冲开,登时将袈裟给破了! 古巴力大无穷,只不过囿于袈裟内毫无着手之处,现在袈裟破了,他大喝一声,化成一只乌黑大熊,张开獠牙锯齿,狠狠撕开那不知什么材质炼成的至宝蓝衣袈裟! 这一下,门户洞开,两人趁机跳了出来,周瑜手中拿着太阿剑,剑气五尺,青光莹莹。古巴还是大熊身体,獠牙森森,直待择人而扑! “哎呀!”蓝眼魔王锻炼了千年的宝贝蓝衣袈裟被两人合力攻破,心痛如绞,恨不得立刻便要将两个可恶的家伙给生生撕了去! 其余众人见到周瑜脱困,也不禁惊呼。石松子心想这回可有乐子瞧了,且乐得坐山观虎斗。他有心想傍上蓝眼魔王,正好看看他的修为,到底深厚到了什么地步! 周瑜方才被蓝衣袈裟给困住,对袈裟又恨又爱,看见袈裟破裂之后落在地上,蓝眼魔王还正在心疼间,他干脆大袖一招,将袈裟给收了起来,直接放进青囊之中。 “啊呀,小贼!竟敢夺我宝物!” 蓝眼魔王动了真怒,怒叫一声,抽出一根黄金杵,上面镂刻着上古四大魔神花纹,带着呼呼风声,直砸周瑜。 “金刚降魔杵!”周瑜叫出声来,他饱读诗书,就连佛经也多有涉猎。青城山虽是道家洞天福地,却也收藏有佛家经典,一本佛经中便有记载,金刚降魔杵是佛家四大金刚之一的怒目金刚降妖除魔的兵刃,封印了上古四大魔神“风魔、雨魔、雷魔、电魔”。怒目金刚得此降魔杵而离地成佛,在古天竺国斩妖除魔,为千万生灵大造福祉。但忽然之间,怒目金刚带着金刚降魔杵消失,佛经记载说怒目金刚回归西天极乐世界,从此杳无音讯。 他倒是博学,能够认出这金刚降魔杵,难道这真是传说中的怒目金刚法器? 古巴才不管什么金刚降魔呢!他正是还原成本体,大嘴一张,猛的吸出漩涡,将金刚降魔杵吸得稍稍偏离了周瑜,然后挥起熊掌,人立而起,一掌拍向金刚降魔杵! 蓝眼魔王几乎是疯狂地用降魔杵砸向古巴,漫天都是杵影。这一击之力,怕不是有开碑裂石的力量!古巴倒也昂然不惧,挥掌就上,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啪啪作响。 周瑜眼看两人战得激烈,手中太阿剑却蠢蠢欲动,几乎要脱离自己掌控,他握在手中,只觉得力大无穷,似乎整个世界都不在自己眼里。他脑子一热,祭起太阿剑,便要凌空而起。 他连剑带人,冲向石松子,速度快极,那宝剑青光边缘,隐约迷蒙一团黑气。 周瑜冲出去之后忽然暗自想道:“这太阿剑下死伤无数,又加了大神古巴的残魂,会否已经着了魔道,自己不经意间也着了魔?要不又怎么会这么冲动呢?” 不过动念也只在须臾之间,来不及转念,另外一道剑光一闪,正是石松子沧海剑。 这个时候,石松子也顾不得一派掌门的身份,对着身后吼道:“大伙儿并肩子上,今日莫让这小邪头逃掉了,以绝后患!” 于是一干海外截教门人,各自抽出兵刃,恶狠狠地杀向周瑜。 墓穴之中,混战一团。周瑜本不是石松子对手,但神兵在手,自然不凡,他如果单独面对石松子,胜负倒未可知。不过凤九所教习的凤舞九天身法,最适合乱战。 他身如惊鸿飘渺,其余人很难贴身,又有一柄神兵,动作快极,一时之间,竟然让他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周瑜也知道此时不是心慈手软时候,剑下丝毫不留情,眨眼工夫,已然伤了两三人,就连琉璃子,也差点被他剑芒掠中,惊出一身冷汗。 一名蓬莱弟子被周瑜剑芒扫中胳膊,当即一条胳臂飞出去,鲜血飞溅,那弟子惨呼一声,退出战圈,面色苍白,以剑拄地,已经失去了战力。 石松子一方本是脚踩天罡北斗,恰恰是个天罡北斗阵,这一下璇玑方位失了一人,整个天罡北斗阵顿时显得有些迟滞不灵。周瑜瞅准机会,一剑刺向北斗阵勺尾的琉璃子! 琉璃子虽然失了成名的兵刃,但也是阵法大师,换了一柄普通精钢剑,不时施放出符咒,倒也难缠。周瑜正是觉得他难缠,趁着机会,想要解决了他,省得他时不时突施冷箭。 琉璃子也没有料到周瑜会率先对他动手,手指正拈着一张寒冰符,还没施放出去,就被周瑜剑尖抵住。 石松子虽说一派宗主,道法高强,但一时之间周瑜仗着灵动的身法,一时之间还真奈何他不得!周瑜又是天生的乖巧,知道阵法不灵,专拣石松子掣肘的地方,使得他投鼠忌器,一剑过去,很可能伤到自家人。他本以为群殴上可以及早将周瑜解决,这样还可以抽出空子去帮助蓝眼魔王,没想到弄巧成拙,酿成笑话。 只听得嗤地声响,琉璃子咽喉被太阿剑割开,鲜血狂喷!他捂着脖子,荷荷乱叫,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章 剑气千幻 蓝药师站在琉璃子身侧,正好看到琉璃子被杀,他狂吼一声:“琉璃道兄!” 他双手张开,无形气浪托起药锄,在空中挽成一道弧形,凭空涨大,彩光离离,如同仙家至宝一样,大放宝光,刺得周瑜双目发涩。 这柄药锄,方才将古巴大得一地飞石乱走,肯定不是凡物。周瑜不敢托大,一剑刺死琉璃子,卖弄凤舞九天的身法,滴溜溜地在琉璃子周遭转了一圈。这也正好躲过蓝药师一锄头,他右手持剑,左手可不闲着,顺手摘下了琉璃子腰间一个丝质的包囊。他微微放出一丝神识,发现里头有不少的符咒。这下可赚大了,杀了一个对手,而且还捞了一票。 琉璃子虽然身死,可是已经练成元婴,这下等于帮他兵解,一个身高一尺的小琉璃子从他脑后冒出,一样的枯瘦,却满脸的愤愤不平,手指着周瑜怒骂。 这元婴初露,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得去,生生祭炼了,可白得元婴的修为。这时的元婴,是最没有战力的。蓝药师与琉璃子相知多年,是为至交好友,当然不忍心看他元婴被别人掳去,当即大手一挥,将元婴攫在掌中,送入自己怀里。 琉璃子肉身尚未跌倒,周瑜一剑刺死了他,这下天罡北斗阵再也组不起来,涣散一片。周瑜趁此机会,一脚踢向空中药师锄,那锄头长了眼睛一般,直接飞向古巴。 古巴化身本体的一头黑熊,与蓝眼魔王斗得正是火热,他是大地之子,越战越有力,四足能够从脚底大地汲取力量,源源不断。 不过蓝眼魔王布特拉格诺在仙魔两界都是争雄一方的人物,两者在这人间对上,倒也算是棋逢对手,一时还难分胜负。 眼见药师锄飞来,古巴伸出肥厚的熊掌,一把接住,将锄头捞在手中,顿时如虎添翼,如熊在天,觉得力量大了许多。 锄头经过蓝药师的祭炼,已经能够大小由心,他抓在手中,也觉得不错,毕竟拿肉掌对付金刚降魔杵,不是长久。 两人都是力大无穷之辈,这打起来,都是硬碰硬,基本不用法术,对打起来相当好看。不过两人势均力敌,一时之间,也分不出谁胜谁负,看上去凶险万分,却刺激非常。 周瑜那边却是险象环生!他凭借注入残魂的太阿剑,杀了琉璃子,又夺了蓝药师的药师锄,这下激怒了石松子。他不仅手下两个弟子被伤,道友琉璃子肉身被斩杀,这下他动了真怒。他沧海剑也*出将近五尺的剑芒,金光闪闪,他怒叫道:“各位,暂且退下,这小畜牲与本尊有深仇大恨,今日我与他不死不休!” 蓝药师揣着琉璃子的元婴退到大厅一角,他看着自己的法器被古巴抓住,欲加发狂。 他准备找机会,偷袭古巴,夺回药师锄。他给琉璃子元婴喂了一粒固本培元的丹丸,这下不会担心琉璃子被罡风吹散。初生的婴儿最是娇弱,修道之人的元婴也是如此,最怕风吹。 沧海剑一振,画成千百道剑气,低低唤道:“剑气千幻!” 周瑜也将太阿剑挥起,五尺长的剑气森森,他今天大开杀戒,也不介意多造一点杀业。青城十九剑,本就有数不清的变化,他此刻信心倍增,甚么海外高手,也不过是他剑底游魂。就算石松子凶狠异常,他也只当是历练剑法。不知不觉,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又要到突破边缘,他心里大喜,原来实战能够突破如此之快! 石松子没有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早知如此,他当时在燕王府中抓到周瑜之时,顺手杀了这孽障,也就没有现在这许多事情了。 他是九级丹仙的实力,沧海剑又是他得手的兵刃,却半点奈何不得这小子!石松子仓促之间不能得手,已经开始心浮气躁。相反的,周瑜却是越战越勇,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在招式比对之中,他逐渐使得纯熟,青城十九剑主要是剑招,而竹剑仙教给他的三才剑法,则是旷古绝今的剑意。他一边用于实战,一边领悟,看来突破也就在咫尺之间了! 石松子与他战过数合,吸一口气问道:“你从何处学来这三才剑法?” 周瑜傲然说道:“要你多事!” “三才剑法,霸绝天地,乃是我蓬莱道祖所创,你如何能得知剑意!”石松子十分惊讶,仗剑问道。他一边相问,一边却不停手,半点一派掌门的风范也没有。 周瑜懒得理他,竹剑仙是何等人物,又怎会与蓬莱搭上关系!不过周瑜可是错了,蓬莱仙山,乃是海外三大仙山之首,当初封神一役,截教与阐教结仇,阐教便占据了中原陆地,截教则退守海外。竹剑仙便是那蓬莱道祖所收的二弟子,将道祖所传的三才剑法融入自身经历,加以改良,威力大盛。况且截教与阐教虽然在封神一役争斗,但也足以说明道家昌盛。两教理念不同,但却并无好坏之分。 周瑜将三才剑法泼泼洒洒,融在青城十九剑中,这便让石松子十分难办了。 三才剑法由蓬莱道祖所创,在竹剑仙手中修缮,但竹剑仙却不是蓬莱正宗,大师兄继承了蓬莱道统,因此三才剑法天生是蓬莱剑法的克星。蓬莱道祖以降,一切剑意,都是源自三才剑法。 石松子只觉得对方剑法能够处处料己之先,自己所有剑招,都被周瑜笼罩在太阿剑下,宛如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被人围观,这种感觉,几乎让他生不如死! 周瑜越战越觉得轻松,甚至有余力观察分析和评判石松子所出的每一招。他战得兴起,又将笔意融于剑意,写出了一篇《率意帖》!这篇率意帖大开大合,行文之间,又奇峭狂放。 =================================================最近写的有些艰难呀,不过尽量保证品质! 第八十一章 传送大阵 石松子又是一愣,心想,这是什么剑法,怎么如同书法一样! 周瑜战得愉快,一转剑锋,在虚空之中写出一幅《快雪时晴帖》。这帖子不过短短二十余字,正适合用来做剑法。 他一边将快雪时晴帖用太阿剑写出,一边大声朗诵:“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他平日里习字便是临摹的东晋时候王右军的帖子,现在以剑当笔,钩挑拨撇皆不露锋芒,气定神闲,举手投足之间,竟然隐约有宗师风范! 石松子只觉得面前出现一幅巨大的字帖,字字钻心,久久不散。 他一时之间,被周瑜那宗师般的气度镇住,周瑜一剑,已然将剑尖抵在他的眉心! 石松子大惊,连忙后撤。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退到墓穴墙壁,退无可退! 而在此时,古巴与布特拉格诺也站到墓穴一角,这下形成了古巴和周瑜合击对方之势!场面十分混乱,而周瑜一方居然略占上风。 蓝药师趁乱,洒出一片粉红色烟雾,周瑜一不小心被烟雾沾上,顿时闻到一阵绮罗之香。他暗道不好,怕是被着了道。 这团粉色烟雾很快扩散,墓穴大厅众人都被笼在其中。众人闻到香味,不禁有点头晕,蓝药师却在一旁偷笑。他施放出的是他秘制的*药七步销魂散,凡是闻到七步销魂散的人,哪怕是大罗金仙,也会意乱情迷,骨软筋麻。 这七步销魂散果然厉害,不一会儿,周瑜脑中已然出现绮念,白轻衣的模样在眼前闪现。他一想到她,就有点情不自持,手中剑都把握不住。石松子,蓝药师等人都是有些意乱情迷,甚至那仙魔下凡的蓝眼魔王布特拉格诺,脑中也浮现出天宫中嫦娥的娇姿模样,*心大动。蓝药师知道这七步销魂散的妙用,见得众人脸色潮红,知道已然奏效,不久众人便要陷入粉红的色欲幻想之中。他痛恨古巴夺了他的药师锄去,立刻伸出森森鸟爪,来抓那五彩晶莹斑斓的锄头。 他本以为锄头能够手到擒来,因为也大了意,一时托大,直要在古巴手中去抢! 哪里知道古巴咧嘴一笑,双眼中空灵澄澈,哪有半点色迷心窍!原来他不过是残魂炼成,不是肉体凡胎,这七步销魂散再是厉害,也不会迷他分毫。他双手握住药师锄,以裂石开碑之势,狠狠砸下!蓝药师措手不及,登时被他锄头砸中手爪,登时骨碎筋断,吃了大亏。 饶是蓝药师海外散修,有高深的修为,也禁不住这一下,疼入心扉。他赶紧后撤,完好的左手翻手捏出一枚绿色晶莹的丸药,嚼碎吞下肚中。 古巴不受*药影响,趁着众人都被蓝药师给迷得七荤六素,他伸出中指,弹出一粒粒金色弹丸,这是他近两百年新炼出的术法。金色弹丸在空中连成一线,又炸裂开来。 这时蓝眼魔王已经被*药迷住,看见炸裂的弹丸,还当作是嫦娥翩翩起舞,撒在空中的烟花呢!他嘿嘿笑着,摇摇晃晃就要扑过来。 古巴一看这花和尚流着口水扑过来,干脆双掌横拍,正正印在布特拉格诺胸口! 蓝眼魔王受了古巴重重一击,哇的吐出一大口淡金色的血液!蓝药师却趁着两人交手的当口,拼着日后神魂受损,咬碎舌尖,唤出药师锄中封印的一只四不像来! 两千年前,截教、阐教封神一役,姜子牙便是骑着一匹四不像。蓝药师当初于昆仑采药,在昆仑之巅发现一处昆仑前辈留下的洞府,在洞中得到这柄药师锄,以及封印之术。他解开封印之后才知道,这处洞府居然便是当初姜子牙封神之后修炼之所,他修道功德圆满之后,飞升当日,便将四不像与药师锄留存在洞中,留给有缘人。 蓝药师咬碎了舌尖,以精血配以解印法诀,只听得一声嘶吼,四不像摇头晃脑,攒开四蹄,鼻中喷出白气。这一声吼,竟将众人从幻境中唤醒! 古巴一见四不像,当即一愣,他的本体是熊罴。在他为上古禹皇冲锋陷阵之时,最好的一个兄弟也是四不像,名叫太始,犄角像鹿,面部像马,蹄子像牛,尾巴像驴。 太始与古巴结拜为兄弟,却在启与卫的皇位争斗中,两人各为其主,兄弟之间反目成仇。最后太始被放逐,古巴也受重伤,两人谁都没有能讨得了好去。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能够重见四不像! 古巴冲着太始大吼一声:“兄弟,是你么!” 那四不像麋鹿瞪大眼睛,看着古巴,眼神中颇有热络之意。 古巴哈哈大笑,单只一个眼神,便知道是多年好友。 蓝药师一看不对,嘴皮翕动,符咒催动,那麋鹿露出不忍的眼神,它被封印,根本逃脱不住。尽管与古巴是多年好友,但也是身不由己。 麋鹿只得奋起四蹄,低下头颅,用尖角抵向古巴。 周瑜远远看着,能够看到麋鹿眼角蕴含的泪水! 古巴一时又不知所措,结拜弟兄失散多年,却又再次反目成仇。他方才接连战胜蓝药师与布特拉格诺,却在四不像这里栽了跟头! 古巴就这样站着,被四不像尖角戳中胸膛。说也奇怪,那样坚固的变态防御,却被四不像的角给直接插了进去,如同插到沙子里一般。 “古巴!”周瑜见到古巴倒下,十分着急和恼火,大喊一声,便要冲过去相救。 蓝药师也正准备催动四不像麋鹿掉头杀向周瑜,当是时,只听得霹雳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大厅,闪电亮如白昼,说巧也巧,劈中厅堂中诸人,一个不落。从墓穴顶上喷出黑色的汁液,越来越多。 琉璃子在蓝药师怀中,尖声说道:“不好,这汁液有毒,赶紧撤啊!” 这道闪电将周瑜与古巴劈到大厅一角,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圆形柱状的闪着金光的阵法。周瑜喜道:“传送大阵!” 古巴也不多言,拉着周瑜往阵中一跳,那阵法启动起来,将两人传送走。 另一方也出现一个类似的阵法,石松子等人争先恐后往阵中去挤,有一个弟子慢了一步,被黑水淋到,登时所着之处冒出黑烟,竟然生生被蚀化! 且说周瑜两人,在阵中像陀螺一般乱转,等到站定,两人不由得都惊讶说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待会要去加班,先送一章! 第八十二章 赤术乌牙 雁门关外,高怀德拖枪败走,阿布鲁拍马疾追。 元帅慕容延钊与石守信、周灵等一干将领站在城隘之上,手搭凉棚,他见到银袍将军高怀德依计而行,不禁拈须微笑。他吩咐下去:“打开城关,放下吊桥,俟得高将军归来,立即紧闭大门!” 高怀德方才与契丹第一勇士阿布鲁大战数合,但牢记出战之前慕容元帅所叮咛嘱咐的,诈败赶回,心里却是愤愤不平。 尽管他觉得阿布鲁的确力大无穷,但没分出胜负,他心里终究是有些不服。本有心回头再战,但元帅有令,他不得不从。 阿布鲁正战得有趣,被高怀德给撩起战意,对方却立即拖枪败走,这让他心痒难耐。他双腿一夹马腹,座下战马嘶吼连连,飞奔赶向高怀德。 那边关下吊桥刚刚放下,高怀德见阿布鲁挥刀劈来,双手一抖缰绳,那马横空跃起,正好落在吊桥上。慕容延钊见他危急,赶紧喊道:“快拉!” 阿布鲁眼见吊桥升起,前方便是数丈宽阔的深濠。他只好将马勒住,指着城关上的慕容延钊等人破口大骂。 慕容延钊见高怀德平安归来,面色稍霁,但言语依然冰冷,从嘴唇里吐出两个字来:“放箭!” 一声令下,众多弓箭手准备,个个站在城关上,张弓搭箭,登时箭如雨下,射向阿布鲁。 阿布鲁一看不好,举起手中长刀,噼里啪啦好一阵拍打,毫发无伤地退出了一箭之地! 他那匹马也是十分神骏,知道主人危险,不消人说,自己便迅速飞退,恰恰救了阿布鲁。 等到退到安全之处,阿布鲁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南蛮没胆,只会使奸耍诈!” 石守信站在城关上哈哈大笑,与周灵说道:“小兄弟,你看,这下可将阿布鲁给糊弄住了,他还以为咱们老哥而几个不敢动兵呢!晚上就让这些北方侉子知道厉害!” 大风乍起,刮得旗帜猎猎作响。阿布鲁悻悻离去,他这几日连吃闭门羹,就如同草原上斗鹰一样,心头的火越积越大,恨不得立时爆发。 他骑马回到契丹大营,气呼呼地回到营帐之中,两个亲兵过来,要帮他收拾,被他瞪了一眼,讪讪地退出帐去。 阿布鲁大马金刀坐在帐中无聊,顺手拿了两坛酒,喝得迷迷糊糊。 转眼之间,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月亮悄悄爬上了山尖,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整个契丹大营,人影幢幢,兵士们甲盔鲜明,依次在各自帐篷前经过,条理分明。这些日子,兵士们天天闲得没仗可打,早腻得不行。于是值夜的兵丁好好看守大营,其余人等,都散在各处帐篷之中,饮酒作乐,摔角为戏。 一个契丹兵,吃多了酒,肚子涨得慌,忙冲出来,找一偏僻处,掏出那货,酣畅淋漓地尿了起来。由于尿得高兴,居然哼起了欢快的小曲。不过,他没得意一会,他转头看向南方,雁门关处,黑压压的人马杀将过来! 他正要大声叫嚷,身后却闪过一个矫捷的黑影,伸手将他嘴巴捂住,很快地,他感觉脖子一凉,猛地一疼,想叫,却已经叫不出声来!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脖子间流出,他知道不好,想要再逃,三步没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知觉。 这时候,赵匡胤、赵匡义、慕容美、雷无敌等人已经各自分工,将契丹大营栅栏洞开,高怀德银袍白马,手提烂银枪,踹破契丹大门,带领着军马冲将进来! 高怀德前来劫营,白日里被阿布鲁*得憋屈,这下终于让他爽了一回,乐得他在马上大喊:“契丹孙子们哎,你家高爷爷前来踹营来了!”他一边鬼叫,一边顺手拿起旁边的火把,往那帐篷上扔。后边的大周兵将们,个个也都有样学样,纷纷将火把扔到契丹营帐上。这营帐多是以牛皮泡以桐油,再经烈日暴晒而成。这秋天天气干燥,一碰到火把,登时嘭的一声,着起火来。于是整个契丹大营,多处起火,那些个契丹兵们,被杀了一个猝不及防。 高怀德手提银枪,骑在白马上,见人就扎,身后的大周兵士,都是禁军,从开封调派过来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南人久被契丹骚扰欺负,这下他们杀到契丹大营,这些辽军几乎就没有来得及还手,各自拿着兵刃,一时间,将这里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成了修罗道场! 周灵也已经带着五万军队,从左翼包抄而上。高怀德所率领的前锋军,十分厉害,一路碾压过去,几乎不留活口。周灵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心中无比激动,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他白天早把地形摸得透熟,晚上这可是如鱼得水,一路上遇到多少人仰马翻,他也不管,只一心朝前,要赶上高怀德,不能让高怀德一人抢了功劳去。 赵匡胤率领右军,一路上也是势如破竹,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不过半个时辰,便推进到契丹中军大帐前面。 中军大帐一片漆黑,后面乌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高怀德带着前锋军队,正站在中军大帐前,犹豫不决。 赵匡胤与周灵也各自从两翼包抄上来,骑马到得高怀德旁边,勒住马嘴,三人定住身形,遥望前方。 “嘿嘿,你说,那耶律赤龙、阿布鲁是不是闻风而逃了?”高怀德嘿嘿笑道。 赵匡胤摇头道:“应该不会,耶律赤龙不是等闲人物,那阿布鲁又是号称契丹第一勇士,况且那契丹左帅赤术乌牙一身的妖术,非同小可。我们一路杀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辽人的悍勇是出了名的,我担心这是个陷阱,你我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高怀德大喇喇地说道:“嗨,元帅,你不要担心,就算那什么耶律赤龙、阿布鲁、赤术乌牙一起在面前,咱这么多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完他便要打马飞奔,要去挑了那左帅大帐! 赵匡胤喝道:“怀德!且慢!” 周灵骑着马哒哒哒地过来,说道:“这探营之事,还是我比较在行,高将军还是让我前去查看一番吧!” 三人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只听得三声炮响,大帐内灯火通明,前面黑压压地站了一片契丹兵!最前头,一个雄壮威猛的契丹汉子手拿弯刀,一身的虬结肌肉,虬髯满面,正是契丹第一勇士阿布鲁;另一名身穿皮质铠甲的中年汉子,眉宇间威风凛凛,两撇山羊胡,嘴角微翘,周灵、赵匡胤、高怀德曾经在十国会盟上见过的,正是契丹力王耶律赤龙! 另有一名身穿鹿皮的老者,袒露半边膀子,枯瘦形容,手提一根大烟枪,有见过的人说道:“啊,连右帅赤术乌牙都出现啦?” 第八十三章 乌龙大军 周灵吓了一跳,赤术乌牙不就是南院大王萧朝宗的师父嘛!他早听人言,说赤术乌牙乃是契丹第一高手,手下从无三合之将。他一身修为,很少有人见到他出手,基本上出手就等于死亡。 萧朝宗死在十国大会上,这下惹怒了赤术乌牙,破关而出,誓要为爱徒报仇。 在传说中,赤术乌牙修炼的是黑巫之术,能与妖鬼沟通,可以召唤冥府百万阴兵。赵匡胤与契丹军队打过多年交道,赤术乌牙身为契丹国师,赫赫声名如雷贯耳。他一见赤术乌牙,便是心中一惊,他原本以为契丹人打出赤术乌牙的旗号,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没有想到,赤术乌牙竟然真的带兵前来! 只见得对面耶律赤龙手臂一挥,身后乌泱乌泱涌出一队一队又一队的重甲骑兵。这些骑兵都骑着头上有角的乌龙马,个个彪壮。乌龙马是契丹名种,相传是贝加尔湖中乌龙与汗血马杂交而成,十分凶悍,一匹马能独斗十条饿狼。不知道契丹人是如何将乌龙马驯化,有五千人全部身披重甲,战力极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这五千人被称为乌龙军,便是由契丹力王耶律赤龙亲自率领。 五年前这五千乌龙军,曾经与西方阿拉伯倭玛亚帝国五十万军队交手,耶律赤龙率部在草原与之决战,结果就这五千乌龙军,生生将倭玛亚帝国五十万大军击溃,个个以一敌百,杀死三十万敌军,生擒二十万,然后又活活坑杀,这一仗,堪比一千多年前长平之战。 赵匡胤见这乌龙军,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他统率这数万禁军,*练数年,在京中已是无人能挡。不过要是对付乌龙军,恐怕还是不是敌手。 他低声说道:“二位将军,你们可知契丹乌龙军的厉害?” 周灵不知道,不过高怀德世家子弟,在京中常常与阔少们高谈阔论,多少也了解些乌龙军的厉害。高怀德率领五万前锋军,一路探营而来,甚是高兴,正在劲头上,突然看见耶律赤龙带领的乌龙军,犹如三伏天直坠冰窟,浇了个透心凉! 身后十五万大周军鼓噪不定,齐声大喊:“杀,杀,杀!” 高怀德小声说道:“元帅,乌龙军厉害非常,轻易不出动,这下全部出来,怎么是好?” 周灵大咧咧说道:“管他呢!正杀得畅快,咱挥刀直指,先踏平辽军大寨,再杀向那辽王耶律璟,生擒过来,直接送往开封,京城献俘!” 赵匡胤斥道:“莫要胡说,这五千人要杀来,恐怕咱们身后这二十万人要死个殆尽!” 周灵才不相信,他冷哼一声,蚩尤剑一举,座下黑马将身一纵,冲向敌营。身后左路军欢声雷动,跟在周灵马后,齐齐杀向那乌龙军! 赵匡胤暗喊一声:“糟糕!”他不忍周灵及左路军送死,也只好带兵上前! 高怀德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催动座下乌云踏雪神驹,前锋军怎么能够落于人后!于是三军将士齐齐用命,顿时间如同山呼海啸,人浪滚滚,卷向北方乌龙军。 耶律赤龙发出怒吼:“南国小儿!你们竟敢偷袭我军大营,我前阵尽毁,如今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草原上的雄鹰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他身后的乌龙军却不发出半点声息,似乎是死了一般。这也正是耶律赤龙治军有方,乌龙军可怕之处便在于令行禁止,统帅指挥号令乌龙军便如臂使指,十分自如。 周灵可不吃他这通吓唬,蚩尤剑泛出濛濛白光,在黑夜中如同白虹经天,绚丽夺目。他知道耶律赤龙是军队统帅,也明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咬牙杀向耶律赤龙。 赵匡胤见得周灵杀去,他当初也曾与契丹国师赤术乌牙有过一面之缘,既然周灵找上了耶律赤龙,他也只得冒险去对上赤术乌牙。 那号称契丹第一勇士的阿布鲁本来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被高怀德带人将契丹大军前阵杀了个七零八落。他的营帐本来就在前阵,要不是方才被亲兵冒死救出,此时恐怕已经是肉酱一堆了!他被周军如此一冲,酒意倒是醒了大半,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冒烟,功力一运,已经将酒意全部*出。他赶紧整饬自己手下部队将领,所余已经不多,正好与耶律赤龙、赤术乌牙所率军队合围,他手下虽说没有乌龙军,但战力却也不可小觑。他见高怀德等三人杀来,却也是按捺不住,嗷嗷叫着:“高怀德小儿,你纳命来!” 高怀德手中一杆烂银枪,枪尖红缨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他下午被*无奈,这才拖枪败走,现在有机会真正与阿布鲁一战,正是充满了期待!面对高手,他丝毫不惧,反而将牙一咬,挺枪直上! 赵匡胤使的兵刃却是一根朝天黄金棍,自知与赤术乌牙对敌必无幸理,但已经赶到这里,没有理由退兵,只得拼了! 契丹国师赤术乌牙嘿嘿一笑,手中突然多出一朵黑色莲花,手指直指,就如同陀螺一般转个不停,滴溜溜向赵匡胤转来。 “啊!步步黑莲!”赵匡胤倒也识得此物,知道是赤术乌牙的一件法宝,莲花花瓣可以片片分开,形成一个妖阵,将人困在其中。 他黄金棍朝天一举,紧紧握住,准备给予步步黑莲重重一击,直接震碎!那黑色莲花果然在空中便分裂成九瓣,各自占定一处,那莲蕊却颤颤巍巍,呈透明之状,不停喷吐着黑气。那黑气氤氲缭绕,变幻成飞禽走兽的模样,张牙舞爪,活灵活现,欲待择人而噬! 第八十四章 羊脂玉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红龙吐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鸣金收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情意斗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夜探辽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雷音赶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金甲神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