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桃花》 第一回,鹧鸪天。不知身何处 痛彻心扉。 死亡。血淋淋的,感觉自己逐渐冰冷僵硬。冰冷的城市下着大雨,空气中浮着血的腥甜气息。 周围人群嘈杂,交头接耳。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是血。 原来这就是被车撞得感觉,全身都散架了。她想出声,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冷,有点冷。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早春的清晨,四周在一片浓雾之中,没有一丁点的声响,安静的令人从内心开始发寒。 她有些不适的睁开眼,一切就如同梦魔,触目所及的黑暗里出现了缤纷的色彩,身着古装的女子,有些诧异,刚想挪动一子,周身却疼痛不堪,她忍不住倒抽气了一声,却不想惊动了床边睡觉的女子。 女子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见她醒了,疲惫的脸上有些兴奋的神情,道:“小姐,小姐,你醒啦!”小姐?她有些不解的皱起好看的眉毛,再看看女子身上穿着窄袖淡蓝罗裙,外罩一件乳白色对襟袄背子,长发被一支细长的桃木簮倌在脑后。这人的着装好奇怪,拍戏?肯定是在做梦,她嘲讽的牵起嘴角。等等,她不是出车祸了么,自己还能清晰地记起那时的感觉,那么这里是哪里?说不出口的恐惧,让她的手开始颤抖。 “小姐,你想不想吃点什么?”女子模模她的额头,随便为她理理前额凌乱的头发:“这么多天了,你终于醒了,可把素姨吓坏了。”说完站起身走到门口唤道:“阿奴,阿奴,快去给小姐弄点粥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素姑姑,小姐醒啦?”一位身穿青绿色碎花棉夹袄的小姑娘冲了进来,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垂在胸前的辫子可能因为刚刚在睡觉而有些凌乱。 “咋呼呼的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小姐弄点粥来。”素姨一把拉住她,“还有,不能把老爷吵醒了。” “好!”阿奴深深看了床上的她之后,转身又跑了出去。 “这里是哪里?”她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问道,一个车祸不能让她确信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姐,这里是林府啊。”素姨有些不解,她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明日便是封妃礼了可不能出事啊,不然怎麽向景王爷交代! “那你是谁?” “我是小姐的素姨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素姨是谁啊,自己认识她吗?她有些不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现在是什么年代?” “小姐啊,现在是圣安473年。” 什么圣安473年?怎么没听说过呢?历史书上也没有这个朝代啊,难道是架穿时空了?她再度开口问道:“我姓什么?” “小姐,你是不是从把脑子撞坏了?”素姨伸手握住她的手,两条柳叶眉紧紧皱起:“你姓林,名淡水啊。” 林淡水?她一听这名字就愣住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在脑袋中响起,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她搁在被子上的手骤然冰凉的失去了知觉。 这时一名身着翠绿对襟夹袄的丫鬟急冲冲的跑来再素姨耳边说了几句,素姨便对她说道:“小姐,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的休息!”于是便起身快速的出了门。 她挣扎着起床踉踉跄跄的来到镜子前,这是……铜镜?伸手拂开脸上的头发……她尖叫一声,滑落坐在地上,这不是她的脸,这是一张苍白的脸,五官柔和,右眼角尾有着一朵殷红的桃花印,便显得五官纤巧精致,艳色撩人。双手抱住膝盖的少女,苍白的脸一半浸在阴影中,以一种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忧伤和孤独的靠在梳妆柜前。眼泪开始无声息的掉下来,像是被人忘记关的水龙头,她用力的眨眨眼,可眼泪还是止也止不住。 当阿奴端着粥来到门口时,就看到这幅画面,她情不自禁的停在那里,她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少女的忧伤和无助,她的小姐浑身透出一种孤独。 淡水感觉到门口有人,她抬起头就看见那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女孩端着粥站在门口,牵起嘴角勉强的对着她笑了笑。 “小姐,地上湿气重。”阿奴觉得淡水的笑有些淡薄和苍凉,有些担忧,于是快步进屋把粥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然后来到淡水面前扶着她重新上了床,并让她倚靠着床头。可能刚刚因为在冰凉的地上待久了,现在淡水的脑袋痛的似要涨裂,所有的一切都狠狠地乱成一团,找不出任何头绪,阿奴端起粥碗,准备喂她喝粥,淡水摇摇头,阿奴只得把碗给了她,淡水接过那只温热的瓷碗,里面是桂圆八宝粥。 “谢谢你了。”原来她的声音也可以清清冷冷。 夜间的风有些寒冷,打着旋的吹进屋里,淡水打了个寒颤,突然一阵女人尖锐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风声断断续续的传了来,让人听不见是什么话。 阿奴起身把窗户关上了,她抬头看着阿奴,问:“那是什么人?” 阿奴表情有些怪异:“小姐,那是夫人啊。” “我娘?” 阿奴点点头,把碗放在托盘里,准备端出去,淡水一把拉着她:“阿奴,坐下陪我说说话,我的脑袋有些疼痛。” “是,小姐。”她把托盘放在屋里的红木桌上,继而转身坐在了床边。 “你叫阿奴,对吧?我现在脑袋疼痛,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淡水低低浅浅的笑道,眼前这个少女定会比素姨好说话,她现在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就得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真的撞坏脑子了?”阿奴紧张兮兮的捏紧手中的帕子,怎么办,小姐撞坏脑子了,素姑姑知道吗? “撞坏了脑子?我怎么把脑袋撞到了吗?”她伸手拂上前额还有些清淤红肿的伤口,是这里吧。 “那……那是夫人把小姐推倒撞在了屋里的红木桌上。”阿奴有些迟疑的开口。 “我娘?她为什么这样做。” “夫人她……疯了。”阿奴顿了顿,“自从老爷战死沙场后,夫人便得了失心疯。”“这样啊,多长时间了?” “已经三年了。” 淡水从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嘴里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大概,这里已经不是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了,在这片土地上依然是三国鼎立,凤城是曳国的皇城,而曳国紧靠着齐国,而齐国与墨国隔着一片阿斯山脉,墨国与曳国却隔着青丝大草原。原来这林家在林淡水的爹爹林道业死后便落败了,娘亲安玉莲因为受不了林道业死亡的消息一夜白发,得了失心疯。 但是自己明日便要嫁给这个国家的景王爷了,虽说的正王妃,但是听说景王爷并不喜欢林淡水。小说里面的情节已经完全的在她的身上上演了。 她因为车祸而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她感到无可仰止的哀伤……她成了这位同她名字一样的女子,原来的林淡水呢?会不会是因为撞到了脑袋,魂魄月兑离了身躯,然后她们磁场相近,她才能附身在林淡水身上?既然,既然上天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也得好好珍惜才行啊!虽然还感觉心里的空虚永远都填不满,像是突然被灌进了无止尽的冷风。 天开始透亮了,窗外依旧昏暗不堪,该怎么去形容她所在的新世界呢,云低低的在不明不暗的天空上浮动。 她就披着外衣坐在窗边,盯着外面不言不语,窗外是冬天冷冽的寒气,天空灰蒙蒙,让人的心不由得又下沉一点。 这里的人终究和自已是不一样的人 明明已经21岁的她,在一所中等院校学美术,有着年轻朝气的脸,扎一个马尾,穿宽大的t恤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不化妆,不戴首饰。成绩中等,默默无闻。可是……一场车祸让她莫名来到这和陌生的地方,成为了另一个林淡水,她已经远离了所熟悉的世界,她开始感到难以仰止的孤单,低头在红窗棂上轻轻以手指写下“再见”两个字时,脑袋里的泡泡越来越大,好像马上要冲出头皮一样难受。 “哎呀,我的小姐,天这么凉。”素姨刚刚走进屋里就看见淡水低垂着头,苍白纤细的手指不断地在窗棂上来回划着,“来来来,快回床上去,这柔弱的身子骨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啊。”边说边把淡水扶起身来,模着她冰凉的手,又开始唠叨:“这小手怎么这么凉啊。” “好啦好啦,”淡水低低的应了一声,在床边坐定,她忽又开口问道:“昨天夜里,娘亲还好么?” “……还是那样。”素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是么?我去瞧瞧吧。”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 “小姐,你这身子。”素姨一把拉着她,“马上就得给你梳洗了。” “不碍事。”她执意要去看看林淡水的娘亲,那个昨夜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 “那……。”素姨见拗不过她,连忙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深蓝色的棉布披风给她披上:“外面天冷。” “素姨带路吧。”刚走出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风钻进衣服里,她打了个寒颤,拉紧身上的披风,“脑子确实有些受伤,没了以前的记忆。” “小姐……” 她无视素姨那担忧而心疼的脸,“没有关系,这样反而更好。”是呀,这样才能掩饰她劣质的借口。 ( 第二回,鹧鸪天。嫁入景王府 清晨的露水在小石子路上漫了细细的一层,鞋子踩在上面,冰冷就刺透了鞋底,自脚心漫上身体。这就是一个简单朴素的四合院,淡水住在这院里的最里面,离安玉莲住的厢房也就一小段的距离。 “夫人。”素姨低低的唤了一声。 她抬头就看见安玉莲身上月牙白的对襟夹袄,下着绯红撒花罗裙,依靠着门口,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头及腰的白发被一支朝阳五凤珠钗松松的绾起,待她走近了一看,便怔住了,原来这林淡水右眼角尾处的桃花印完全遗传至眼前这个女人。 “你……”她呐呐开口,不知道该怎样的开口,自己不是真的林淡水,不是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的女儿,应该怎么说呢? “淡水,淡水,你看看娘亲今儿漂亮吗?”正在淡水不知如何是好时,安玉莲已经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急急问道。 “啊?”手被安玉莲捏的有些疼痛,她用力挣开,退后一步,“今日很漂亮。”她有些不解安玉莲为什么问这个,昨日她不是伤及林淡水,并让林淡水失忆了么?现在怎么突然对着她这么亲热? “真的?那你进屋帮娘亲看看戴什么头饰更好看。”安玉莲笑盈盈的上前又一次拉着淡水进屋。 “夫人……。”素姨这时有些迟疑的开口,似乎不太赞同淡水进屋,她有些怕夫人再次发狂又误伤了小姐,现今小姐已经失忆,怎么可再经得起折腾啊。 “怎么了,素云?”安玉莲停下脚步,一双好看的笼烟眉轻轻的蹙起,似乎对素姨的这声阻止有些不满。 “素姨没事。”淡水轻声开口,她知道素姨再担心什么,可看这安玉莲的表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她得看看安玉莲到底是怎么发的疯! “娘亲,让淡水帮你参考参考。”说完她率先进屋,刚踏进去就愣在那里,这…… 屋里挂着一层层的白纱,风一吹便层层叠叠的飘动,煞是好看,正在淡水吃惊的当口,安玉莲穿梭在白纱之中,她咯咯的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屋里,“淡水,你说好看吗?” “……好看。”淡水看着她在白纱之中欢快的舞动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洋溢着细细密密的笑容,“娘亲现在真的就是风华绝代。” “真的?”安玉莲旋转着妙曼的身姿来到屋中的红木桌前坐下,在淡水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捏着淡水的手腕。那张美丽的脸慢慢挨着淡水的脸,轻声说:“你,注定要颠覆一个朝代!哈哈哈哈哈哈!” “娘亲,你也该清醒了!” “连你也这样说,都当我疯了吗?” 淡水轻笑一声,然后走出房门,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对安玉莲说:“你不是已经疯了么?” 一只陶瓷杯子向她砸来,她也不躲闪,就在素姨惊呼的时候,杯子已经砸在了淡水的额头上,鲜红的血顺着她的眉眼潺潺的流下,抬手拭去,她笑出声来:“娘亲,看来你真的疯了!这是不真的事实!” 关上房门的房间里十分的安静,安玉莲有些无力的站起身来,现在的她既愤怒又焦躁,靠着房门,低垂着头,一滴眼泪就滑过眼眶滴落在她的白皙的手背上,比任何一次都要灼热。 都当她疯了,“可是淡水,你是我的女儿啊,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你也不能!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理解我,娘亲现在的心就像被人拿着一把尖锐的刀子,一层层的划着。”她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此时的她就像一个破碎的女圭女圭,就那样木讷的靠着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眼泪不停的砸在地上。 淡水不顾素姨的阻挠,依旧出了门,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们住的院子外种植着一小片的桃树,现在的天气有些寒冷,桃树枝桠光秃秃的,她来到在桃林中有些破旧的亭子里坐下,空无一人的桃林在冬天白色的天光中显得更加寂静,她仰起头,天空中灰色的云厚厚的积压在头上,她觉得此时自己的心情就像这灰色的云层,环抱起双臂,靠着亭中的柱子,这个地方总让她感觉无法仰止的冷,让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小姐,更衣梳洗吧,时辰要到了。”素姨有些着急的说道。 淡水轻轻点了点头,便随着她进了屋,素姨摆好铜镜,开始百般小心的为淡水梳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然后她听见素姨轻轻的说:“小姐,今日得封妃礼,可不要出了差错!” 淡水极轻德点点头,站起身来看见自己一身胭红红色的蜀锦宫衫,正准备开口问素姨怎么会是宫衫,连个像样的嫁衣都没有吗?却突然记起这衣服是景王爷派人送来的,想自己一个已经败落了官宦小姐,皇上肯赐婚给景王爷做王妃冲喜在别人眼中也是天大的恩赐了!罢了,罢了。自己本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既然上了这林淡水的身,也应该遵循她的人生轨迹! 告别了素姨,让她好好的照顾好娘亲,淡水便一脚踏上了景王的花轿,她看着这迎亲队寥寥的几人在吹拉弹唱,最瞩目的便是那顶大红的花轿,这无一不在提醒淡水她这个景王妃不是不受夫君宠爱的! 淡水坐在花轿中,手里捧着一个大红的苹果,她闭了双眼,回忆着阿奴给她说的话,这景王是皇上同母的弟弟,自小便表露出了惊人的才华,可无奈天妒英才,他自五岁起便身子孱弱,需要药物维持生命。虽是这样,但据说这景王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总之就是如天上的谪仙。淡水对传言中的景王如何如何的俊美并不敢兴趣,毕竟在现代她已经看多了长相俊美的明星,对此已经有了免疫力。 红烛在岸,焰火满天。 好一场盛世无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再看看这一场盛世,淡水手里的大红绸缎的另一端并不是被景王爷牵着,而是被绑在一只有着大红鸡冠的公鸡身上,那只公鸡此刻正被淡水抱在怀里。 淡水此时觉得有种耻辱的感觉,这便是她的婚礼,与一只公鸡拜堂?景王的身子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连拜堂也不能出席吧,这分明是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此时拜完堂,淡水怀里的公鸡被人抱走了,她被一个嬷嬷牵着向新房走去。 淡水端坐在那张艳红色的大床边,床幔本是两色,可绯红的纱幔色泽叠在一起,便浓烈似血。她身着胭红色桃花纹的蜀锦宫衫,烛台上镂花红烛燃的正盛,淡水隔着红玛瑙珠珞看去,侍立的宫女脸上无任何表情,她低下头看这脚上翠青丝绸并蒂莲的绣鞋,心里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心情。 在这别样的妩媚中,淡水觉得凄凉。 门被推开,风一霎便吹了进来,绯红的纹衫幔晃动如浪,管家福叔走了进来,他微微低垂着双眼说:“时候也不早了,王妃娘娘也早早的歇息吧!” 阿奴一听,不解的问道:“福叔,王爷呢?” “王爷身子有些不适,今晚不来了!王妃还是早些歇息吧!”说完挥手示意宫女都随着他出去,转眼所有人都纷纷出去了。 待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淡水慢慢站起来朝屋内那张粉红的大床走去,环在宫衫裙摆精致的铜铃,茉莉一般大小,随着淡水的走动便有着清越的声音,细细琐琐,煞是好听。 淡水合着衣衫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盯着床顶那的纱幔一动也不动,她心里其实也害怕,虽然自己是新世纪的人,在这方面也懂的,但是要是真的来了,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幸好那个什么景王爷今晚在李冉嫣那里,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阿奴一脸担忧的说:“小姐,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你看看这里环境多好啊。”淡水跳下床站在屋中间展开双臂,对阿奴笑道。 “可是,要是让素姑姑知道肯定会伤心死的。”素姑姑那么疼小姐,要是知道小姐才嫁过来便着到如此待遇,肯定会伤心的,王爷一定不喜欢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在出门时,素姑姑千交代万交代要好好照顾小姐的。 “那你就不要让素姨知道就好了!” “可是……” “好啦,没可是,我也累了一天,快帮我把这头上的东西统统拆掉。” “是。” ( 第三回,鹧鸪天。遇美人红颜 她让阿奴下去休息了,淡水爬上床,抱着被子昏昏噩噩的着了。 她梦见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她以前的母亲。 自己站在门口头上和脸上全是雪水,屋外的雪越落越大,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而黑暗里母亲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自己闭了眼,说,“妈,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找我吗?” 母亲没有动。 “会找我吗?妈。”自己不甘心的再开口问了一次。 “找你?”母亲一开口声音便提高了八度,“你最好死了也别来找我!” 疼痛,延续了身上的那些旧伤。 “妈,我以后谁也不会找!” 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一耳光就甩到了林淡水脸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母亲已经向她扑来,像是疯了一般。 “要死就去死!别在我面前说!” “你个赔钱货!怎么不去死,若不是你,你弟弟会死吗,啊?” “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母亲用力的扯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去,她面目因为愤怒而狰狞。 她绝望的声音是那么的悲伤,痛苦,她只是在不停的说:“妈——” 然后她一把推开了母亲跑了出来,却在过马路时被车撞了…… 淡水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轻擦脸上的细细密密的汗,她下床走到桌边坐下,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茶早已经凉透,凉凉的感觉一直从嘴里蔓延到了心里,就如同那天的雪一样。 “妈,我现在真的不在了,是不是如了你的愿?你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弟弟的事我很自责,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死的是我而非他,那么你会不会这么难过呢?”淡水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虽说还是三月间,但永福宫已经是花色锦绣了,洇开如罗。 曳国此时尊贵的女人正闭着眼坐在桃花树下的交椅上,阴影大片大片的的落满了她芍药水纹的宝蓝色蜀锦衣裙。 淡水跟着永福宫的如月姑姑脚步极轻的走到太后面前,如月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娘娘,景王妃来向你请安了。” 太后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身着绯红衣衫的少女,脸上漾着慈爱的笑容,她向淡水招招手让她过去。 “真是标致的人啊。”太后拉着淡水的手细细打量着,“瞧瞧,这眼角的桃花印和你娘亲的一样呢。” “母后认识家母?”淡水有些吃惊,太后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和娘亲有所交集?难道是爹爹还在世的时候? “认识,认识。你娘亲安玉莲在二十年前可是皇城里轰动的美人儿啊,哎,只可是可惜啊,好好的红颜就这样……”边说边掩面低泣,淡水和底下侍立的人慢慢劝解住了她,只是还是有些伤感。 “娘亲若是知道母后你这样为她心疼,病一定会好的。”淡水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哎,哀家当年待闺之时就独独和你娘亲交好,怎么叫哀家不伤心啊!” 说着又拿着帕子拭泪。 “景王妃,这事快不要提了,奴婢知道你伤心,可娘娘身子不太好,太医吩咐说不让太过伤心。”如月姑姑笑着说道。 “是,是臣妾不好。”淡水低眉顺目道。 “别听如月说的,她就喜欢夸大其词。” “娘娘,奴婢哪有夸大其词,你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淡水,今儿他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呢?” “呃……王爷他今日身子不适,”淡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轻声说道。 “可请过太医瞧了?” “请了。说是休息休息便好。”谁知道请太医了没,这个时候她只有硬着头皮说请了,反正是他自己说昨夜身子不适,肯定是请了太医的。, “哎,至景这孩子自小身子就不好,性格虽是低沉了些,但是人还是好的。”太后拉着淡水的说细细的说道,“所以淡水,你得好好的照顾他!” “是,臣妾知道。” “哀家知道你是个贴心的人儿,好了,你也跪安吧,哀家有些累了。”太后那张精致的面上有些疲倦。 “是母妃,臣妾告退。”淡水提了衣摆便出了永福宫。 坐在回景王府的马车上,淡水半眯了双眼,从昨日的封妃礼开始她就没看见那个体弱多病的景王,难道真的是身子不好了,所以才急需自己嫁过来冲喜? 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景王府,此时阳光浅薄的照在树上,白石路铺的两侧植满了桃树,阿奴扶着淡水在这白石路上款款而行,就此时在迎面桃花簇簇里,便转出一个丽人,碧锦缎衫绣着团团的大红牡丹,飞天髻上戴着双凤纹鎏金钗,让她整个人都明媚到了极致。 一声略微有些尖锐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妃姐姐,昨儿的封妃礼可是欢喜。我可是听说王爷去了蕊姐姐那儿。” 淡水认得这是景王的侧妃之一李冉嫣,于是她低垂着眸子,并未开口,脸色不变的为宸妃让路,阿奴却气的面红耳赤的想要怒气冲冲的欲上前去为淡水出口气,被淡水一把拉住,阿奴看了看淡水的表情,冷哼了一声便退回到淡水身后。 李冉嫣在半响之后轻微的哼了一声,“王妃姐姐一个人去永福宫可是欢喜?”说完转身离开了,淡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边含着一丝笑容。 “小姐啊,你干嘛这样让着她?”阿奴依旧满脸怒气,不解的拉着淡水的手问道。 “阿奴,不用跟她们怄气。”淡水勾勾唇角,定定的看着她。 “可是,小姐才是正王妃啊。” “傻阿奴,我这正王妃在这府里是没有权利的!”淡水右手的无名指轻轻的勾起耳边的一丝发,慢慢的缠紧。这事自己虽然不清楚,但是在以前的世界看也看多了这样钩心的电视,再怎么不懂,也明白点。 “小姐……” “好了,我们回去吧。”淡水说完转身向自己的吟花阁里走去。何必和这些古人计较这些呢? “是。”阿奴依旧有些不平的跟在淡水身后。 当淡水踏进自己的吟花阁时,便看见两名姿色秀美,花枝招展的女子。居然连刚刚在路上偶遇的李冉嫣也在,她还真是速度快的离奇呢。 淡水淡笑着慢慢走向她们,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绯红对襟烟绫裙,在行走之间裙摆轻合散开,如同一朵凌凌盛开的桃花,突然一道视线在随着她的行走而移动,她抬眼看去,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细致雅致的女子,身着乳白色撒花罗裙,风轻轻吹动着裙角,微微扬起,她眉目如画,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像是一滴浓墨风干的印记,镶嵌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分明,淡水忽然就想起: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女子见淡水看见自己,笑着说:“淡水,你可好?”她的声音极好听,彷佛落了一地的银铃。 淡水浅笑着点头,这应该就是秦蕊珠了,果真是人如其名。蕊是花的心,容颜娇美比花心。珠是明珠,人如明珠瑰宝。 “前些日子听说你要嫁给王爷了,我就想见见你,如今终于如愿了,”秦蕊珠婀娜的朝淡水走来,她插在头上的红玛瑙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摆,更显得红粉青黛。 这时候一声细微不可察觉的冷哼声传来,淡水眼光一转,便看见李冉嫣斜睨的看着自己,淡水轻声笑了笑。 秦蕊珠也不看她,而是笑着对淡水说:“有空去我的静风阁坐坐。” “啊,蕊姐姐,你看王妃右眼角尾有朵桃花印,很是漂亮呢。”刚刚那位脸上神情有些盛气凌人的女子忽然扬起密密绵绵的笑容。 “真的很漂亮。”秦蕊珠仔细的看了看淡水的那朵桃花印,说道。 “蕊姐姐,你也让王爷来我嫣然阁坐坐嘛,人家都好些天没看见王爷了。”这时李冉嫣走过来拉住秦蕊珠的手,语气娇软的说道。 “冉嫣妹妹,王妃在这儿呢。” “不碍事,你还是叫我淡水吧,这样好听。”淡水笑着说道,反正她对那个什么景王爷不是很感兴趣。 “那我就不客气了,淡水。” “没事。”反正对秦蕊珠有好感,淡水也学本是学画画的,对美人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 就在她们相谈甚欢时,管家福叔再度登场,说:“王妃,王爷的病又发着了,要蕊娘娘快去呢。” 秦蕊珠一听,身子晃了晃才站稳,拉着福叔的手就问:“福叔,王爷的病不是最近半年都没发着了吗?今天怎么?” 福叔看了看淡水一眼说:“没事,可能最近王爷因为一些事累着了。王爷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想看看你。” 淡水一看福叔看着自己,就明白原来一些事便是和自己的婚事而累着了,这个病秧子王爷,连拜堂都用公鸡代替怎么会累着?明摆着让自己当替罪羔羊。 “那我们去吧。”说着向淡水点点头,边转身出了门。 而李冉嫣提起裙摆也跟着秦蕊珠跑了出去,还不忘对淡水说道:“王爷没要你去。” 淡水撇撇嘴,还不是没要你去。看着她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淡水走到椅子边坐下,凌至景病了,福叔也相当于通知了自己,那是去看看他吗,自己再怎么不济也是他的正牌王妃,去看看也好,免得落人口舌。 一想到这里她站起来,招呼阿奴就去凌至景的东阳阁。 ( 第四回,鹧鸪天。风雨前平静 穿过朱红蜿蜒的走廊,淡水来到了一片桃林外,据阿奴说凌至景的东阳阁就在这桃林后面,因为他身子孱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于是皇上便派人在东阳阁前栽种了大片的桃林。 “阿奴,你看若是过段时间桃花开了,这里便真的是人间仙境。”淡水看着眼前这一大片的桃林高兴地说道,若是能将这片桃林画下来就好了。 “真的耶,肯定很漂亮。”阿奴拍拍手想像桃花开了的漂亮景象。 “漂亮是漂亮,就不知道能不能把它画下来呢。” “肯定能,小姐可是景王妃呢。” “那到不一定。”虽说自己是王妃,可这府里的奴仆都知道新婚之夜凌至景便去了秦蕊珠那儿,他更本就不重视自己。 说话间她们便来到了东阳阁,东阳阁此时有些安静,甚至没有一个奴仆,淡水有些纳闷,想了想她便让阿奴在门口等她,自己踏进了东阳阁。 这个她才新婚了一天的丈夫,却是连面也没过的。如果见到了凌至景她应该怎么样开口,应该有怎么样的行为? 她捏紧手里的锦帕,有些紧张的向凌至景的寝室走去。 如银铃落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爷,我今日去见过王妃了。” “如何?”凌至景的声音纤薄若絮,飘荡在屋里。 淡水此时已经屏住了呼吸,她听见秦蕊珠和凌至景在谈论自己,到底会说自己什么事?可是这样偷听会不会不礼貌?管他呢,他们在背后说自己就礼貌了么。 “看上去是个可人儿。” “是吗?” “王爷,其实王妃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淡水暗想,自己到底知道什么啊? “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事情了。”凌至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 “是,那王爷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秦蕊珠说道。 淡水便听见悉悉索索的理被子的声音,于是她思索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秦蕊珠那银铃般的声音说道:“王爷歇息了,没事就下去吧。” 淡水轻声说道:“蕊珠,是我,淡水。” 门“吱呀”开了,秦蕊珠淡笑着让淡水进屋:“淡水,来看看王爷?” “对呀,刚刚不是听福叔说王爷身子不好麽,就过来看看。”淡水看见凌至景的身影在青色的纱幔下若隐若现。 “本王,现在没事了,王妃若是没事,就先下去吧。”凌至景纤薄的声音在青色的纱幔下断续响起。 “王爷不用我照顾吗?”淡水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不用,有蕊儿在这里就行了。” “那我就先下去了。”淡水见再说也无用,便看了凌至景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圣安473年的桃花开的特别早,朵朵相交,远望似粉艳雾气。吟花阁外的几株桃树吐出了粉女敕的花朵,在风里释放出郁郁的香气。 整整一个月,自从上次凌至景生病以来淡水便待在吟花阁没有出过门,因为凌至景已经下了令,不准淡水随便出吟花阁。淡水到无所谓,阿奴却愤愤不平。但是想若是在现代她定是标准的宅女。 现在的她倚靠着走廊朱红的柱子看着盛放的桃花。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漫过了走廊,在青石的地面上摊开来。 就在这夕阳的余辉中,脚步声突响,一道细长的影子在光线里蔓延,淡水便看见几株桃树边背光站着个男子,光影交错,面目陆离。她便只看见男子身上天青色的缎子。 男子捂住胸口不时的咳了咳,便朝着淡水慢慢的走了过去,来到淡水身边停了下来。 “终于看到你了。”淡水依旧靠在柱子上,头颅微微的上扬,与他四目相对。心里去暗自揣测,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肌肤由于长时间不见阳光而显得白皙,的确是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墨黑的头发被高高的束起,漆黑的瞳仁看不出深浅。 淡水这一眼便似菩提初见,一眼千年。 “你来吟花阁。”淡水说,“有什么原因吗?” “没什么原因,只是来看看,我的王妃,过的好不好,不过,我好像,担心过头了。”凌至景断续的说,徐徐如一抹丝线。 “只是如此?” “当然,我还要补偿我的王妃一个满意的洞房花烛夜,咳咳。”凌至景一边说一边捂住自己的胸口,彷佛一说话便会胸口疼似的。 淡水低垂了眼帘,脸有些微红道:“什么洞房花烛?” “看来,我的王妃真的是健忘了,不过本王会让你想起来的。”他那像是上了胭脂的薄薄红唇微微向上勾起。 淡水突然想起以前看的小说里说道,嘴唇薄的男子多是无情。不知道这凌至景是不是也是那样呢? “本王今夜在吟花阁歇息。”说完凌至景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淡水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想起他上月的身子不好,便开口问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呵呵,不碍事,还死不了。”他头也未回,继续朝外面走去,纤薄的声音飘荡在风里更显得的单薄。“阿奴,阿奴。”淡水直起身来朝屋里走去。 “小姐,什么事?”阿奴笑嘻嘻的放下手里的抹布,故意问道。其实刚刚小姐和王爷的话她都听见了,王爷终于来看小姐了,嘻嘻,还说什么洞房花烛,看来王爷还是对小姐好的。 “你个鬼丫头,你怕都听见了吧。”淡水无奈的摇摇头,阿奴肯定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呀,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 “鬼灵精怪,好好准备吧。”说完淡水便朝里屋走去,凌至景晚上要过来,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啊,自己也不必强求什么了,这是林淡水该有的人生,自己已经不是在现代的自己了,如果贸然打乱林淡水的人生,怕是要牵累许多人。 漆黑的夜空高挂着一轮玄月,冰冷朦胧的月光冷冷的撒了下来,把整个吟花阁笼罩在月光下。 淡水就这样坐在屋里的红木桌边不动,低垂着头,手腕上的碧玉镯子与桌子轻轻的触碰,发出纷乱的调子。 一侧的檀木案上,三足铜兽炉中正熏着淡淡的檀香,香气郁郁的飘散在空气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了,淡水心想凌至景应该不会来了,时辰都这么晚了,或许他在旁晚也就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 她嘲弄的笑了笑,就只有自己把这个事当真吧。 门”吱呀“开了,夜晚冰凉的风就灌进了屋里,淡水忽的站起来朝门口看去,风吹起她绯红的对襟笼烟裙。 凌至景捂住胸口慢慢的走了进来,“王妃果真还在等本王。”他走近淡水身边握住她芊芊素手,“本王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说完伸手拆掉淡水头上的桃花钗。 淡水一头已经到达脚踝的青丝便滑落下来,更忖的右眼角尾的桃花印的殷红。 凌至景捂住嘴咳了咳,笑道:“王妃果真是个可人儿。”然后俯身在她的右眼角处轻轻一吻。 淡水低垂这头红了脸。 凌至景拉着淡水走至床边,让她坐到软滑舒适的蚕丝被上,淡淡笑道:“王妃可是紧张?” 淡水轻“恩”了一声,是那种软绵慵懒的调子。声音一出淡水自己都下了一跳,难以相信这会是自己的声音,难道说自己也期待这天? 凌至景淡笑出声,伸手褪掉淡水身上绯红的衣衫,露出里面丁香色的肚兜来,襟上绣了一朵绯红的桃花怒放,在烛光下显得妖姣…… 他伸手拉扯上乳白色的天丝纱幔。现在虽是三月早春,但纱幔里却春光无限,融化了淡淡的寒意。 银色的烛台上孩儿臂粗的红烛正烧的热烈,不时发出轻响,溶溶的烛光泛着淡红色的光仿若蜜一般。 天阴的极其重,月儿被厚厚的云层慢慢挡住,让人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四更过后,凌至景睁开狭长的眸子,门口侍奉的小厮在门口轻声说:“王爷,宫里派人来说,情妃娘娘昨夜晕倒了。” 凌至景一听便急急起身唤道:“来人,为我更衣,我要入宫一趟。” 淡水迷迷糊糊的听见声音,并未睁开双眼,一夜**把她累坏了。 凌至景转头看到床上一片凌乱,一丈宽的白色锦缎静静的躺在淡水身旁,洁白的锦缎上一尘不染,并无半点落红。 他本有些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僵硬了,这时福叔正推门而入,凌至景一把怒火顿时燃烧起来,他上前一步狠狠的抓住淡水的头发就往床下扯:“你还有心思睡!” 淡水突然感觉疼痛,张开双眼便看见阴霾着一张俊颜的凌至景,便有些不解的问道:“王爷,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凌至景一把抓起床上那张白色的锦缎丢到淡水脸上,“你自己看看!”他纤薄若絮的声音在此刻听来犹如地狱般的勾魂使者那样的无情。 淡水伸手抓住脸上的白色锦缎,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下午阿奴才跟自己说,这块锦缎是贞洁布,测验自己是否贞洁,而今怎么会这样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这林淡水已经不贞洁了? ( 第九回,虞美人。时机已成熟 过了一会阿奴便回来了,她告诉淡水,那日李冉嫣对淡水动过私刑后,凌至景知道了很是震怒,便罚李冉嫣在嫣然阁闭门反省,并说景王府是没有死刑的! 淡水听后,很不赞同的撇撇嘴,哼哼,说的好听,在她受了苦之后才来马后炮,她也愿意对李冉嫣用刑后闭门思过呢,那样多好啊!明眼人一看便知,凌至景故意偏袒李冉嫣嘛。 算啦算啦,淡水拍拍自己有些气闷的胸口,提醒自己,现在她的事便是想办法让凌至景亲自下令让自己出这个禁院的门,这是个高难度的事情,她要好好的计划计划,毕竟这或许就是她唯一的一次可以出禁院的机会了。 阳光轻轻地洒落,几缕云丝柔柔的漂浮。院里的那桃花纷扬。 淡水就斜斜依靠着门口,眼神飘离。 所有浅藏得悲伤离合都还是那么鲜活。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素姨,你说,我像一个心怀美好的孩子一样脆弱,一样爱幻想。可是,走到哪里,也走不出心里。 是不是负了你的希望? 她抬手轻抚上那朵刚刚被风吹下的桃花,呵,原来,自己终究还是会坠入黑暗。如果这真是上苍给她的劫,那么她也认了。 阿奴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那个绯红衣衫的女子带着如流水的悲伤,心里突然难过。 她轻唤:“小姐。” 淡水回过神来,浅笑道:“怎么了?”距离上次和凌至景打赌已经过去几日了,自己还是没有想出任何办法,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刚刚我去厨房听到李婶说,后日王爷要在府中设宴。” “设什么宴。”淡水不感兴趣的说道,现在她只关心怎么才能让出这个禁院。 “据说是皇上和情贵妃,还有莫尚书要来呢。” “不感兴趣啊。”淡水说完摇摇晃晃的便进屋准备躺下,这不管她的事啊,虽然总感觉凌至景对那个什么情贵妃有什么什么的,但是她还不想去趟浑水。 可刚月兑掉鞋子,脑中灵光一闪,便赤足踩在地上奔向门口,拉着阿奴道:“你是说皇上和情贵妃要来?” “是的。”阿奴有些迷惑淡水怎么一下这么兴奋,刚刚还不是说不个感兴趣麽。 “哈哈哈,天助我也!”淡水仰头大笑道,她知道怎么让凌至景下令让她出这破烂的禁院了。 “小姐?” “阿奴,快,帮我把笔墨和宣纸都拿到院里来。”淡水兴奋地说道。 她兴冲冲的便开始把屋里唯一一张破烂的圆形桌子搬到院里,然后开始调色,在阿奴的目瞪口呆下便开始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幅画。 夜。华美的让人心神陶醉。景王府今夜灯火辉煌。 阿奴有些不安的朝牡丹苑看了看,听李婶说,今夜王爷便在那里设宴款待皇上和情贵妃。 她吞了吞口水,坚定了眼神,便踏步朝牡丹苑走去,小姐说这是她们唯一能出禁院的机会了,只要一想到禁院里的生活,她就不禁打个寒颤。 她刚走到牡丹苑,便被福叔制止了,“皇上在里面,岂能是你能去的。” 她不由在心里暗叫,自己好不容易才来到牡丹苑,没想到却在门口遇见福叔,有些不甘心道:“福叔,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福叔眼尖的看见阿奴手里的画,问道。 “没……没什么。”阿奴条件反射的便把手里的画藏到背后。小姐说这画只能让王爷看,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我知道王妃和王爷打的赌,唉,罢罢罢,我带你去见王爷。”福叔叹了口气,道。这新近的王妃也是个苦命的人儿。 “谢福叔,谢福叔。”阿奴感激的对福叔福身道。有了福叔的带领,她定不会负小姐所托。 “能不能让王爷下令也得看你们的造化了。”说完福叔转身带着阿奴朝凌至景设宴的地方走去。 牡丹苑里的成排的白纱灯上描金牡丹花簇簇,映在阿奴有些紧张的面上仿若白纸。 凌至景此时正和凌至信,还有莫修然正交谈甚欢,一旁的秦归情和秦蕊珠捂着小嘴咯咯不停的笑,想必他们说了什么话让她们姐妹开心不已。 福叔带着阿奴到了牡丹苑中的听风亭边,对亭里的凌至景朗声道:“王爷,王妃派阿奴给你送东西来了。” 秦归情一听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白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又面带浅笑拉着秦蕊珠的手低声道:“妹妹,至景新娶的王妃可是个美人?” 秦蕊珠点点头,淡水虽没有姐姐那么风华绝代,但也是算是个可人儿。 秦归情拧紧了手里的白色锦帕。 凌至景眉毛微微皱起,林淡水这个时候送什么东西来,她到底想干什么,他有些不悦的道:“送什么东西?” “回王爷,王妃说是给王爷的情画。”阿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大声说道。这是小姐告诉她的,一定要很大声的说出来,便会引起皇上和情贵妃的注意。 “情画?”一身月白文士衣衫的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咳咳,哼,先拿去书房吧。”凌至景捂住胸口咳嗽道。 “有意思,呈上来给景王看看。”凌至信嘴角勾起一抹笑,让阿奴把画呈上去给他们看看。 阿奴小心的走进亭子,把画呈给凌至景,凌至景低哼了一声,接过画慢慢打开,看到画中人时,他便有些愣住了,画上的女子红衣似火,黑藻般到极脚踝的青丝软软的披下来,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嫣红的桃花,更忖的她右眼角处的桃花印殷红。 美不可方物。 凌至信见他有些愣住了,便笑道:“莫不是王妃画了什么倾世之作?不介意给朕看看吧。” 凌至景这才从画中移开眼,递给凌至信。 凌至信边笑边看画,说道:“王弟,朕给你选的这位王妃可好?” 这时莫修然站起来凑过头去看,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真的很美?我就不信。”当他对上画中女子那双眼睛时,声音便戛然而止,便觉得时间就此停在那里,世间只剩下他和那幅画。 “不如让王妃娘娘为我们舞一曲,肯定风华绝代。”秦归情浅笑看了一眼画,对着凌至信撒娇道:“皇上,可好啊?” “归情说的不错,王弟,就让你的王妃给我们舞一曲吧。” “是,”凌至景点头道,然后他转头对福叔说:”福叔,就让王妃来为皇上和情贵妃娘娘舞一曲吧。”好一个林淡水,居然想出了这招,现在我就准你出禁院,不过咱们之间的戏还没完,接着演吧! 淡水穿着一袭绯红的大袖衣,薄如蝉翼,裙摆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桃花,碧绿色的宫绦在腰间拴成蝴蝶的形状,沉甸甸的金色穗子一直垂到鞋尖。 她婀娜的行至亭外,轻声浅笑向凌至景等人请安,无视凌至景脸上的冰冷。 她扬着水袖,踮着细细的脚尖不停的旋转,旋转着,让绯色的纱衣开成暗夜妖娆的桃花。 亲启红唇,开口唱道:“夜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 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月依墙 事难忘谁敢痴狂 把闲言语花房夜久 一个人独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 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发带雪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状。 她的声音此时温婉悠长。 在惊艳的、赞赏的、惬意的、陶醉的目光之后,一曲终了。 淡水低垂着头徐徐向凌至景等人福身,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凌至信拍着手大笑道:“王弟,你这王妃好啊。” “皇上说的是,此舞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曾几回闻啊。”莫修然此刻满脸全是惊艳的神情。没想到她居然可以跳出这样的舞,唱出这样的歌。 凌至景浅笑着点头,狭长的眸子看向淡水,似乎想要看淡水看过通透。 淡水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是受了一种可以直射到心里的光,整个人无所遁形。于是她谎称自己身子不适,跪了安。 反正她的目的也到达了,再也不用整日呆在禁院里了,再说了她此刻可是个自由人,还是早早回去让阿奴收拾好东西,明日早上就出府去。 秦归情的笑脸有些僵硬,原本以为这林淡水是将门之后,肯定不会这些,没想到她一曲完了,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了。 只是秦归情不能想到得是,原来的林淡水是不会这些,可是她现在的身子里住的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这景王府也忒大了点吧,淡水再没有人带路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她来到一个池子边,池子里的睡莲还打着朵,含苞待放的样子甚是娇媚。 想必是用温泉水养着的吧?真是奢侈!淡水撇撇嘴,有些不满! ( 第十回,虞美人。世事难料啊 淡水站到水边,海棠花鞋尖濡湿,然后扬起一只绯红的水袖,侧身低头望下去,虽不是倾城倾国,但是因着那朵殷红的桃花印也算明媚妖娆。 忽然远远的似乎有人过来,她心头一慌,踩上了一块鹅卵石,左脚一滑,身体斜斜晃晃,眼看就要落进水里去。 就在这时有人拦腰抱住了她。温暖的手掌,缱绻的眼神,长久的凝视着淡水。 “王妃娘娘可要小心。”声音听起来温润如玉。 淡水的脸唰一下红了,她不着痕迹的离开他的怀抱,拢拢耳畔为乱的发丝,轻声道:“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 “你是什么人呢,怎么在景王府内?”他穿着乳白的文士衣衫,淡水觉得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府里的下人和侍卫,虽是文士衣衫,但那料子看上去却是上好的丝织蜀锦、 “在下是莫修然。”他对着淡水拱手道,脸上有着密密绵绵的笑容。 “姓莫?你和莫尚书又是什么关系?” “莫尚书正是在下在曳国的官位。”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莫修然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自我安慰道,自己与她从未见过面,而且她刚刚跳完舞就匆匆离开了,或许更本没看清亭子里有哪些人。 “啊?”淡水有些愣住了,她怎么这么笨呢,景王府怎么会让外人进来随便闲逛嘛。 “娘娘也怎么逛到这莲池来了?”她不是身体不适回吟花阁休息了吗?怎么却到这与吟花阁相反的莲池来了。 “啊,这个问题嘛,这个问题问的好,”淡水脸上带着一丝窘笑,打着哈哈道,“这一池莲花传信让我来看她们。” “恩?”莫修然更是吃惊了,“原来莲花会传信啊。” “对啊,她们说她们很寂寞,让我来瞧瞧她们,你看,我一来,这一池的莲花开的多好啊。”淡水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莲花是开的很盛。”他温文尔雅的笑道。 “是呀,那是因为有我在这里。” “王妃如谪仙下凡,比这一池的莲花更胜。” 这时他正好朝淡水微笑,描着簇簇红莲的白纱灯照亮了他的轮廓,好一张线条硬朗的脸庞,却又偏偏生有一双温和的琥珀色瞳孔,又软又糯的目光,温润如玉。 淡水心里暗叹,又是一张好面孔啊!她来到这里后总是遇见美人,老天待她还真好,只是她见到最美的凌至景却是无情冷酷的性子。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呀,让阿奴好找。”阿奴气喘吁吁的跑到淡水面前说道,她几乎快把整个景王府找遍了。 “莫尚书,告辞了。”淡水对他笑笑,双手抱拳不伦不类的道,阿奴来了,真好,不用在景王府里乱转悠了。 “王妃慢走。”莫修然对着淡水再次拱手道。 淡水点点头,一袭绯红的舞衣轻轻滑过他的手。 莫修然望着淡水绯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心里顿生惆怅,如此美好的女子为何已是他人的发妻,而且还是至景的王妃,明明只是有一面之缘的人,自己为何对她又不舍之情? 淡水心情极好,让阿奴带着她尽快的回到禁院,她从来没有觉得禁院如此可爱过,哈哈,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以后便是天高地远,任她飞翔。 等她出了这景王府,她便要过她最最向往的生活,恩,开个店子玩玩?不错的想法,一想到这里,淡水都笑眯了双眼。 才刚刚踏进禁院,便看见李冉嫣与她的婢女翠屏不请自来的坐在禁院的石凳。 淡水她们刚刚才开始发芽的菜园子一片狼藉,淡水本来愉悦的脸瞬间便跨了下来,她面色不善的开口道:“李冉嫣,你来做什么!你赶快带着你的那条狗离开这里!” “哟,你好大的架子!你还以为你是王妃,让我走我就走?王爷让你在禁院里永生永世不能出去,你到好,居然敢私自出去!还穿着这身衣服是要出去勾引那个奸夫!今天我就要替王爷管教不听话的废妃!”她的话音刚落,便挥起手一个又快又用力的巴掌就狠狠的打在淡水的脸上。 淡水的耳朵开始嗡嗡的作响,她没想到李冉嫣居然敢再次打自己。 她的脸上已经开始浮现红印,淡水一个怒火中烧,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李冉嫣活的不耐烦了?她才不管她是不是景王的侧妃呢! 这时又一个耳光飞来,淡水快速伸出手抓住李冉嫣手腕,另一只手顺势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冷声道:“嫣娘娘也尝尝我孝敬给你的红烧猪脸!”在李冉嫣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狠狠甩了一记耳光给她,接着说道:“我再怎么不济,现在的在名分上也是景王妃,即使死了也是要进那皇家玉蝶的!我还没听说过能有小妾打正妻的!就算你告诉王爷,我林淡水也不怕!当然你也也顺便告诉皇上,他指婚的王妃被府里的小妾看不起,这小妾就这样连带也看不起皇上!” 哼,跟她斗?回去再吃二十年的饭吧! 李冉嫣气的那张明媚的娇颜已经严重扭曲的变形,此时的她看起就如同一只斗败的小母鸡一样,暴露出她那娇蛮的掩本性。 伸出双手作势要与淡水拼个你死我活,她绝对不允许林淡水这个贱人爬上她的头,以前不行,现在同样不行! 翠屏见状忙拉住李冉嫣的手小声的劝道,说:“娘娘,算了,回去再说,想想王爷。” 李冉嫣一听王爷二字,点点头,斜睨的看了淡水一眼,冷哼道:“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翠屏,主仆两人匆匆的离开了禁院。 淡水在她们身后大声道:“慢走啊,骑驴的!”还走着瞧呢?这便是古代的贵族仕女?跟一个善妒的街井市民一样,没有素质,还是自己有素质啊! 淡水走至井边,看见井中人的右脸红肿了一大半,黑藻般的头发也没整整齐齐的贴在耳后,零零碎碎的掉了几缕在脸颊上。 淡水不由自主的思考:想我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学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知识,为什么还被古人欺负折磨?是不是我对他们太好了?哼,看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等着瞧吧,我会翻身农奴把歌唱! “小姐,你的脸肿的好厉害。”阿奴看着淡水那张有着红印的脸,眼眶顿时就红了。 “没事!你看我不是还打了李冉嫣两个耳光吗,算来我还赚了呢。”淡水无所谓的说道。 “但是,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啊,只是苦了我这张娇女敕的小脸。”淡水伸手模模还很疼痛的脸颊,一想到要好几天才能好,便对李冉嫣再次恨得牙痒痒。 “我去打点井水给小姐敷敷,这样要好点。” “这样也好,阿奴我想顺便沐浴。”淡水对阿奴笑道,然后转身进了屋。 把房门轻轻的带上,淡水开始月兑掉那件绯红的舞衣,露出里面宝蓝色绣着一朵绯红的桃花的肚兜,她白皙匀称的身子便暴露在空气里,伸手取下绾住青丝的桃花簪,到及脚踝的青丝便如瀑布一般滑至背上,让她那件宝蓝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门”吱呀”一声开了,淡水头也回的道:“阿奴,你的动作现在是越来越快了啊。哎,今晚你小姐我可是累着啦。你就说说这凌至景他明明张有一张如花的脸,怎么就偏偏生的那么无情,啊?” 顿了顿,她见身后的阿奴没有说话,再说道:“我也就奇怪了,怎么感觉这景王府……”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感觉不对,平时阿奴在她说话时不会一声不吭,而且她怎么感觉屋里的喘气声有些重? 她猛的一回头,便看见凌至景距离她已经不足一步了,尖叫一声,淡水几乎是只用了几秒钟在环抱胸口的同时,立马扑上床,把那件绯红的衣衫裹在身上。 她手指颤抖的指着凌至景,大声骂道:“你个**,居然敢偷窥我!” “**?“凌至景一听这个词,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了,整张如花的俊颜瞬间便乌云密布,“我看我自个的王妃还称为**。” “哼,你就这样贸然撞进我的闺房,不是**是什么?”淡水的脸色也不好看,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他面前半luo了,这会让她想起那个该死的夜晚!她耻辱的夜晚! “你居然敢说本王是**!”狭长的眸子瞬间眯起,他阴鸷的看着眼前的淡水,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敢大声嚷嚷他是**! “怎么啦,不是**便是偷窥狂!”淡水昂着头,不甘示弱的瞪着凌至景,老师说的要在气势上赢过你的敌人! 凌至景上前捏住淡水的手臂,低下头,冷冷的说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本王今晚便让你知道什么是**!” 淡水一听,赶忙拉紧裹在身上的衣衫,深怕凌至景一用力,她便又暴露在空气里。 凌至景拉住淡水用力朝床上一甩,淡水的眼泪包在眼眶里打转,她暗骂道,凌至景你这挨千刀的,明知道这床硬的像铁,还把我用力的往床上甩! 她手脚并用的快速朝床里面爬,凌至景却一把抓住她的纤细的脚踝用力朝自己面前一扯,淡水尖叫着就到了他的怀抱。 “阿奴,阿奴,快来救我!阿奴,救我啊!”淡水的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她已经完全的失去理智了,绯红的衣衫已经滑落在了床上。 凌至景探过身子,那张如同上了胭脂的薄唇贴在淡水的耳朵上,诡异而悄悄的说道:“不用喊了,她不会来的!本王今晚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 光光有话说: 光光明天家里有急事~~要断更一天哦~~ 但是·后天光光会补上两更的~~~ 谢谢~~~亲们理解哦~~ 亲个~ ( 第十一回,虞美人。被反将一局 淡水有些愣,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凌至景嘴里出来的会是好消息,完全就是天大的笑话。 “呵呵,不相信呢。”凌至景勾起嘴角,邪邪的一笑。 “凌至景!你到底想说什么?”淡水恨恨的瞪着他,看着他的笑就恨不能撕裂他的嘴角。 “本王的名字很好听吧,不过你会更喜欢我告诉你的这个好消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凌至景无视淡水咬牙切齿的表情,也自动过滤掉她不雅额话语,轻笑道:“本王愿赌服输,让你出这禁院。” 淡水一听,便笑眯了眼睛,她道:“算你有赌品!”终于可以出禁院了,终于自由了!她觉得今夜是如此的美丽,原意为凌至景肯定还会刁难一下自己,没想到他却亲自来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消息!突然她觉得凌至景并不那么讨厌了,不再是个蛇蝎美人。 “不过本王还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要认真听哦。”凌至景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淡水刚刚滑落的绯红舞衣,浅笑道。 “我早就把耳朵洗的很干净了!” “呵呵,很好!”凌至景把舞衣放在鼻下轻轻的嗅着,那神情看上去如同窗外的那株开的正艳的桃花一般妖娆,但是却又让人觉得是如此的干净。 淡水有些呆住了,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世上的祸害,长的如此俊美,妖娆,却又让人觉得他干净无比。 正在淡水有些出神时,凌至景再次俯身,那张如同上了胭脂般红润的薄唇,紧紧贴在淡水的耳朵上,并伸出粉红的舌轻轻舌忝了舌忝,见淡水打了个颤,他满意的笑笑:“明日起你便是我景王府的粗使丫鬟!” 粗使丫鬟?淡水一把推开凌至景,满脸怒气的瞪着他,道:“你说什么,粗使丫鬟!凌至景你怎可出尔反尔!” “我何时出尔反尔了?”他笑着走到屋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看着淡水。 “我们打赌明明说好的,我赢了就让我出禁院,放我自由!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对呀,我已经准你出禁院了啊,而且你放你自由了。” “粗使丫鬟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让你出禁院,出了禁院便是放你自由,在景王府里自由的生活!” “你……!我们明明说好了的,你会放我离开景王府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你出景王府了,看来你真的应该好好的洗洗耳朵了!“ “凌至景你这个小人!” “哈哈哈,”凌至景笑着站起身来,无视已经怒火中烧的淡水,他走至门口时,转过身道:“啊,本王忘了说,肚兜很漂亮。”然后大笑着出了禁院。 淡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身着一件肚兜,她狠狠的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上,对着已经出了门的凌至景,恨恨道:“凌至景你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亏你还是王爷!你这样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啊!” “我就没见过你这个可恨的男人!你怎么能用一个丑字形容!” 凌至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禁院的门口,淡水有些挫败的跺了跺脚,她忽然计从心上来,狡黠的笑了笑,凌至景!你死定了! 淡水扯开嗓子就开始大喊道:“凌至景,你个老**,偷窥女孩子月兑衣裳!你是偷窥狂,暴露狂!” 刚刚是谁说他赌品好来着?谁谁说他不讨人厌了,不是蛇蝎美人了?通通都是骗子!骗子! 凌至景刚刚出了院子,还能清晰地听见淡水的话语,脚下便不小心的一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便听见淡水一口一个偷窥狂,一个暴露狂的。 按照她的这个音量,即使禁院再怎么偏远,怕也是有不少人听见。 这个林淡水越来越有趣了,她不再是那晚的那个娇弱的女人,现在的她似乎更“可爱”,呵呵,那他就和她好好的玩玩! 他勾起一丝笑,把玩着手里的碧玉扳指,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有趣了。 天刚刚朦朦的亮,有着白寥寥的光线。 淡水还在那张如铁板的床上睡的香甜,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两名穿着统一翠绿宫裙的婢女悄声走了进来。 中年女人见淡水裹住被子睡的正香,她冷笑了一声,挥手让两名婢女上前掀开淡水身上的被子,怎奈虽是阳春三月,但是夜晚还是有些凉气,淡水更是怕冷之人,睡觉时便紧紧的裹住被子。 两名婢女在用力拉扯了许久都不见把淡水身上的被子掀起,她们都傻眼了,更本没有见过这样睡觉的人。 中年女人见状,扫视了一圈屋里,便让两名婢女退后,自己走到桌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朝地上摔去。 “哗啦”一声,茶杯便已经四分五裂了。 淡水“噌”的一下便从床上坐起来,睁开依旧朦胧的眼睛,茫然道:“怎么啦?地震了?” “你终于醒了!”中年女人见淡水已经坐了起来,很满意自己刚刚的动作。 她看着淡水身穿一件粉红的绣花肚兜,一头到达脚踝的青丝柔顺的披在身后,虽然还有些睡眼朦胧,但依旧不影响她身上的那种明媚的气质。 淡水听到这个声音终于有丝清醒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年女人那张不再年轻却又上了许多粉的脸,她整个人便使劲的往床里面缩:“你是谁!” “老身奉王爷之命来送你去浣洗房!” “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只有你去了才知道!”说完便示意两名婢女上前将淡水从床上下来。 又经过一番的力气较量,淡水最终输在人数上,她被拉下床,白皙莹润的脚就这样踩在冰凉的地上,她跺跺脚,抬眼瞪了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也不计较,只是道:“还不快给她把衣服穿好!” “是,兰嬷嬷。”两名婢女低声应道,并上前开始给淡水穿衣裳。 淡水一看她们手里拿着的衣裳,就傻眼了,这衣裙?翠绿色的衣裙上绣着繁密的花纹,煞是好看。这景王府的待遇也太好了吧?一个粗使丫鬟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走吧。”兰嬷嬷见淡水已经穿上了衣裙,面无表情的说道。 淡水跟着兰嬷嬷准备出门了,看见阿奴也穿着同样的衣裳的站在门口,就纳闷了,问道:“阿奴,你穿这身做什么?”噫,景王府还统一了工作服? “小姐,我是定要跟随你的。”阿奴一脸坚毅的神情,说道。 “阿奴,你凑这个热闹做什么?”淡水不想阿奴跟着她去浣洗房,那里想想也是很辛苦的!她转头怒视着兰嬷嬷等人,道:“凌至景罚我也就算了,干嘛连阿奴也罚?输不起就别赌!” 这时兰嬷嬷拉住淡水的手便朝外面走,道:“这是她自己要求的!王爷也批准了!” “阿奴,你自己要求的?”淡水有些跟不上兰嬷嬷的脚步,踉跄着回头问阿奴。 阿奴点点头,她不想离开小姐,再说了即使林府再怎么落魄,素姨也从未让小姐做过这些活,她不跟着去,小姐怎肯能受的了? “走快点!你们要主仆情深还是等到了浣洗房再说!”兰嬷嬷冷漠的话再度传到淡水的耳朵里,淡水有些不满的撇撇嘴。 一到浣洗房,淡水就看见三、四名婢女正在勤奋的洗着衣裳。 “还不去干活!愣着做什么?”兰嬷嬷冷声吩咐道:“红娟,给她们两个一个盆子,分配活给她们干!” 红娟应了一声,便起身给淡水二人拿了盆子和一堆得衣物。 兰嬷嬷哼了一声:“这要在饷午之前通通做好!不然不准吃饭!”说完便转身带着两名婢女离开了浣洗房,她还得赶着去向王爷复命呢。 淡水看了一眼盆子里那堆高高的衣物,都快发疯了,这大堆衣裳要饷午前做好,当自己是神仙么?不准吃饭,不准吃饭!她最讨厌这句话了,让她想起以前在21世纪时,母亲让她做事就会说这句冰冷无情的话! 再看看这衣物,对熟悉啊!这不是李冉嫣的那件碧锦缎衫麽,哼哼,让她再看看还有谁的衣物,伸出手指轻轻一勾,又看见了凌至景的天青色文士衣衫,天杀的凌至景!居然让她为他们洗衣裳! “小姐,你去一旁休息,我来洗!”阿奴推推淡水,示意她到一旁去休息。 “不用啦,我会洗的!”淡水笑道。 “哼,你们俩谁也不准休息!不但盆子里的衣物,还有今日浣洗房的衣物都要统统洗完!兰嬷嬷说了,不然不准吃饭!”此时红娟冷笑着道。 “刚刚你明明说的只是让我们洗着盆子里的衣物!”阿奴一脸不平衡的说道,兰嬷嬷的意思也让她们洗完这盆子里的才可以吃饭,根本就没让她们洗浣洗房一日的衣物。 淡水冷眼看了红娟一眼,这个落井下石的女人,但她依旧对着红娟笑道:“是!敬遵姐姐的命令!” 红娟拍拍手,冷笑道:“这还像句话!”然后招呼其他人进屋去了。 她们边走边瞧瞧淡水,细细碎碎的道:“这就是皇上赐给王爷的那个女人?也不怎么样嘛!” “长相很普通!听说还是不洁之身!” “真的?” “王爷新婚之夜是在蕊娘娘那里歇息的,而且听翠屏说这位呀,还是不洁之身,所以王爷才把她关在禁院!” “现在又贬她来浣洗房,这分明会污染我们浣洗房嘛!” “对了,你们听说没,她昨晚骂王爷是偷窥狂,暴露狂。” “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敢这样说王爷!” “……” 这些难听的话陆续传入耳朵里,淡水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无论在那里,在哪个时空,爱说人是非的人处处都在! 阿奴却红了眼眶,眼眸刺痛中就有温热的的液体涌出来,一瞬间便落在地上。她可怜的小姐,命怎么这么苦啊! ( 第十二回,虞美人。无心警身份 东阳阁的桃花百株密密相连,朵朵交接,远远望去就如粉红的雾气一般。 清早的露水在白石的路上漫了细细一层,淡水提着一个小篮子就出了浣洗房的门,她悄悄来到东阳阁外的桃树林里。 这时四下无人,很是静谧,淡水浅浅一笑,便撩起自己的裙摆上了最近的一株桃树。 昨夜她告诉阿奴可以用桃花做桃花糕,好吃极了,阿奴便只嚷嚷想吃,今早她就起了个大早来这东阳阁外摘点桃花,反正这桃林这么大,时间这么早,凌至景也不会发现什么,再说了听浣洗房里的那群长舌妇说,昨夜凌至景在静风阁歇息的。 只见桃树枝繁叶茂,花朵更是密布,已经遮住了淡水的大半个身子,只看见她掉落出来的翠绿色的衣裙,极耀人眼目。 淡水刚刚摘了半篮子,便听见细细的脚步声,她屏住了呼吸,低下头朝树下望去,便看见凌至景身披着一件暗纹玄色的袍子,天青色绣着细细的纹理,墨黑色的长发依旧没有束起,而是柔顺的披在身后,此时他的指尖捏着一朵桃花,狭长的眉目不动声色的收敛。 看样子是才起床,淡水有些郁闷,他昨夜不是在静风阁歇息麽,怎么这么早就到东阳阁了?真是个难以理解的男人! 正当淡水郁闷的同时,她便看见秦蕊珠踉跄着向凌至景奔来,她一头的长发也未绾起,有些凌乱的披在肩上,身上也仅着一件乳白色的单衣。 “王爷,王爷。”秦蕊珠那如银铃的声音此时有些慌乱。 看样子也是才起床,不过见秦蕊珠的表情不对劲啊,每次见她都是温和如玉,永远笑盈盈的。难道,小两口吵架了?淡水此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他们两人发现,毕竟偷听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凌至景走到淡水的那棵树下边停了下来,也未开口。 秦蕊珠好不容易来到凌至景身后,她那张细致的脸上有着说不出口的哀伤,她开口道:“王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忘了姐姐么?” 凌至景依旧背对着她,并不开口说话。 “王爷,姐姐已经是贵妃了,你就忘了她行么?” “我知道你和姐姐的情感,你那么深爱姐姐,可我也爱你啊,王爷,难道你的爱一点也不能分给我吗?”秦蕊珠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她那纤细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晃晃,彷佛随时会倒。 良久之后,凌至景叹了口气,他转身看着眼前这个雅致的女子哭的泣不成声,伸手为她细细擦干脸上的泪水,轻声道:“蕊儿,有些事情不能说忘就忘的。” “王爷……”秦蕊珠的泪水再次滑了下来,她现在的心就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心里的痛就如同一直无休止的向外泄的水。 “蕊儿,回去静风阁去吧,我想歇息一会。” “王爷,那……那幅画……” “扔了吧,既然都撕烂了,留着也没用。” 但是从他们的话语中听来,凌至景居然真的喜欢情贵妃,而且还是秦蕊珠的姐姐,而且还娶了秦蕊珠?四角恋情?好劲爆! 猛的脚步声纷纷,就听见兰嬷嬷操着嘹亮的嗓门,大喊道:“淡水,淡水,你这死丫头,死到哪里去了?” 淡水的心一紧,这兰嬷嬷早不来晚不来,怎麽偏偏这个时候来? 她想了想,反正是会被发现的,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去好点,于是她伸出手拨开桃枝露出脸来,她的五官本是柔和,却在桃花的忖托下显得玲珑,右眼角尾的那朵殷红的桃花印更加的殷红。 她尴尬的对着凌至景和秦蕊珠笑笑,说道:“好不意思啊,不是故意的。” 秦蕊珠明显被淡水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脸色愈加苍白的笑笑。 而兰嬷嬷见她在树上,而且还是当着凌至景的面,顿时气的颊上赤红一片,但她却是对着凌至景和秦蕊珠福身行礼,嗫嗫道:“王爷,蕊娘娘,我马上就带这个死丫头回浣洗房。” “哼,兰嬷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凌至景冷哼一声,顿了顿道:“晚上带她去东阳阁!”说完便示意秦蕊珠回她自己的静风阁,而他却迈着优雅的步子朝自己的东阳阁走去。 “是是是。”兰嬷嬷赶忙点头,这林淡水也太为自己闯祸了,自己的这条老命迟早要毁在她的手上! “死丫头,还不赶快下来,若不是今晚王爷让你去,今儿便有你好受!”不由纷说,兰嬷嬷便把淡水从树上拽下来,篮子里的桃花便撒在地上,淡水看着落了一地的桃花,有些心疼的皱眉。 由于凌至景要晚上要召见她,兰嬷嬷今天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让她洗了几件单薄的衣裳。 天已经黑了,暮色像是墨汁般倾倒在天空中一样。 兰嬷嬷却紧抓着淡水的手臂,穿过桃林和东阳阁外的游廊,便来到东阳阁的正门口。 这是淡水第二次来到这里,一进了门,兰嬷嬷便拉着淡水一下就跪了下去,声音有些卑微的小心翼翼:“王爷,老奴将淡水带到!” 地上有些阴冷,跪在地上仅一瞬间便寒冷到了极致,淡水心里对着凌至景骂了百遍。 此时的东阳阁极安静,静到淡水听见自己的呼吸起伏的声音,过了良久之后,坐在最高椅子上的凌至景一声轻咳以后,道:“你去归情园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在东阳阁冷冷的响起。 淡水本想直起身来回答,但兰嬷嬷却死死拉着淡水的手臂不让她有机会直起身。 淡水只好俯了身,细微如同哽咽的回了声:“摘桃花。” 归情园,原来那桃园的名字叫归情园。凌至景原来你也是这般痴心的人!只是为何自己的心有一瞬间痛了痛呢? 一声清冷的“哦”声后便又是久久的沉默,冰凉的风从敞开的门外吹入,轻轻拂过淡水的轻绾起的青丝。 当酸麻的感觉慢慢的爬上双膝时,淡水便认定这是凌至景变相的在整自己,说个话也需要有这么久的思考么?哼! 当她想不着痕迹的动动时,便听见凌至景再度开口:“摘桃花做什么?” 淡水忍不住抬头偷偷的看了眼凌至景,目光与目光的交错间,她看见凌至景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边突然有些刺痛,她握握手心,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声干净利落的巴掌声响起,兰嬷嬷尖锐的声音便响起:“王爷在问你话呢!” 淡水的脸上红印已经浮起,自从进了景王府,她便不停的挨巴掌,真是和巴掌有缘么? 此时的凌至景抬起一脚便朝兰嬷嬷踹去,冷声道:“滚出去!”说完俯身看着淡水。 淡水竟然有些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凌至景伸出他那修长的手指触在她那朵桃花印上,一遍一遍摩擦。 淡水感觉自己的右眼角尾有着热烈的温度。 凌至景忽的用力捏住淡水的下颚,她被迫的与他对视,他温热的鼻息就喷在她的脸上,她嗅到了他身上的酒精味道,难道说他喝了酒? 凌至景此时狭长的眸子里有着淡水翠绿色的影子,就如同一团火一般,但他的声音却偏偏冷到到了极致,也平静极了:“今晚,你侍寝!” 一声肆无忌惮的鸟叫在淡水脑中响起。 凌至景拉起淡水朝屋里走去,便把淡水用力甩到床上,就飞身扑向淡水,把淡水死死的压在身下,全身不得动弹。 淡水被吓极了,用力的反抗挣扎。好不容易双手终于得到了自由。心里闪出一丝愤怒,你不要我好过我也不会对你客气,于是把手放在凌至景的腰间,粉色的指甲狠狠的掐入他的腰间,让他吃痛的暂停了当前的动作。 凌至景怒极发笑的柔声对淡水道:“本王今晚一定要的到你,你越是这样,本王就越高兴。” “凌至景!你喝醉了,你看清楚,我是林淡水,不是秦归情啊!”淡水急忙的说道,希望可以唤醒凌至景。 可是凌至景却不理她,一个不温柔的吻落在了淡水的白净柔滑还带有淡淡桃花香的肩上,凌至景的吻由噬虐猛的转为死死的咬。 手也不老实的探入淡水的肚兜里,慢慢的摩挲晶莹剔透的腰间,一步一步的往上溜去。淡水发出痛苦的申吟,双手不住的捶打凌至景的身躯,想让他停止对自己的折磨。 凌至景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怜惜之情。咬到平滑的白净的肩渐渐溢出一个完整的血牙印,将牙印上的血丝吸允的干干静静才止住,看见自己的杰作长在淡水的肩上,舌忝舌忝舌头不禁得意的对淡水道:“归情,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 “归情,我的归情。” 淡水僵硬着表情,麻木的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英俊脸庞,却又让自己由天堂进入地狱的男人。不想再看这个折磨自己的男人,闭上双眼,任他在自己身上翻云覆海。转世后的身体一直都挺弱的,意识慢慢的迷糊起来,肩上的伤口也渐渐的不再疼痛,人也昏睡过去。 =========================================================================== 光光有话说: 俺今天终于更了两更~~撒花~~~~ 俺是守信用的~~·亲们要一直支持俺哦··嘿嘿~~ ( 第十七回,虞美人,又起风波了 淡水心情极好的回到浣洗房,便叫上阿奴收拾好衣物,准备要去东阳阁。 兰嬷嬷一脸不满的站在院里看着淡水在屋里收拾东西,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居然又爬上东阳阁的差事了,本事挺大的嘛!” 红娟在一旁扶着兰嬷嬷,附和道:“就是,看看她那股骚劲,哼!看了就让人想吐!” “吐什么呀,人家都去东阳阁当差了,本事大着呢!要是你们有她一半的本事,就不用在浣洗房呆着了!“ “嬷嬷。这种败坏风俗的事,我们可做不来,我们是都是干净家里出生!” “人家可是官宦小姐,是你们这些小蹄子能比的!” “嬷嬷呀,什么官宦小姐呀,她娘,在二十年前还不是从风云皇城的连云阁出来!听说,那个时候她娘红着呢,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就为了见她一面呢!一双玉臂千人枕!” “不准你们说夫人的坏话!”阿奴一把扔掉手里的衣物,气的面红耳赤,冲出房门就对兰嬷嬷大声说道。 “哟,还反了你!不要以为你去了东阳阁就可以对着我吼!”兰嬷嬷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瞪着阿奴。 “我家夫人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家夫人只是卖艺不卖身的!”阿奴此时已经红了眼眶,她不许任何说夫人的坏话,夫人没疯掉前是那么温柔漂亮的人。 “这个又有谁知道呢!”红娟斜睨的看了一眼阿奴,继续说道:“风尘女子都是他妈的贱!” “你!”阿奴已经按耐不住了,她扑上去就对着红娟就开始挥手打上去:“我家夫人是最好的人!” 兰嬷嬷见状,一把揪住阿奴的头发,抬手就给了阿奴一个耳光,嘴里还不停的骂道:“小蹄子,你反了不成!规矩都没啦!小贱人!” 淡水此时见已经不对劲了,她更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娘亲以前的出生,她冲出门就朝兰嬷嬷扑上去,也学着她揪住阿奴头发的模样,一把揪住了兰嬷嬷的头发,抬脚就朝红娟用力踢去,然后再抬手给了兰嬷嬷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 所有的人都懵了,兰嬷嬷和红娟怎么也没有想到淡水会有如此劲爆的时候,毕竟自从淡水进了浣洗房就一副温婉的样子,对她们说的话言听计从,没想到此时居然这样凶悍。 “你太放肆了!”兰嬷嬷此时捂住她的那张丘壑横生的老脸,恶狠狠的道。 “就是!居然敢打嬷嬷!嬷嬷可是在王府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你们太没规矩了!”红娟因为淡水的那一脚已经倒在了地上,但依旧嘴硬的附和兰嬷嬷。 “哼!我就是不知道什么规矩!兰嬷嬷,你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规矩应该比我更懂吧!”淡水扶起有些狼狈的阿奴,冷声道。 “我就没把你教来懂规矩!居然反了!敢动手打我!” “打你怎么了!就是你们美丽漂亮的嫣娘娘犯了我的原则,我照打不误!” “你……你个小贱人!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不要以为爬上了王爷的床,就可以再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哼!至少我爬的上!当然了,你也可以爬上去试试!看看凌至景对你有没有兴趣!不过呀,兰嬷嬷,你也回去拿着镜子仔细的看看自己那张老脸!就连我看了也没胃口吃饭,何况凌至景呢!” “你!”兰嬷嬷指着淡水被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而一旁的红娟起身扶住她,对着淡水横眉怒眼道:“不过是妓女生的,来这里猖狂个什么!” 淡水一听,怒火“噌”的就起来了,她快步走到红娟面前,狠狠的对着她的那张看起来还比较俊俏的脸用力扇了下去,冷冷说道:“没有人可以去侮辱别人的父母!你这张嘴看起来很漂亮,吐出的话却是比阴沟里的黑水还臭!我警告你!若是再说我娘亲一句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然后她站在浣洗房的院子中间,冷声道:“你们都听清楚了!我纵使不是景王妃了,也轮不到你们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我让着你们,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们在我的头上拉屎!纵使我犯了天大的事,还有王爷,皇上,太后在!还轮不到你们来指点怒骂!” 说完,淡水便拉着阿奴进屋继续收拾衣物,哼!这群不知好歹的人!居然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她们那点伎俩还女敕了点!哼! 阿奴此时一脸崇拜的看着淡水,小声的说道:“小姐,你刚刚好威风哦。” “那是,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淡水也颇为得意的笑道。 “那兰嬷嬷和红娟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看着我就好高兴!” “阿奴,你要记住一句话,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是!小姐。”阿奴一脸正经的向淡水保证道。 “对了,阿奴,我刚刚听红娟说娘亲是从那个什么连云阁里出来的?那里是妓院?”淡水突然想起红娟说过的话,娘亲真的是从那里出来的,她怎么没有听说过?但,太后不是说认识娘亲麽? “小姐,你连这个也忘了?” 淡水点点头,她不是忘了,而是更本就不知道。 “连云阁是皇城里最红最大的妓院,那里面的姑娘都是极为漂亮,妖娆,性感的。很多男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去连云阁看那些美丽的姑娘,而在二十年前,夫人便是连云阁里的头牌姑娘,在皇城轰动一时。” “那既然这样,娘亲怎么嫁给了爹爹?” “听素姨说,夫人以前是卖艺不卖身的,每个去见她的男人都必须回答她一个问题,从她挂牌开始就没有人能回答起,但是老爷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回答起了,第二天老爷便迎娶夫人过了门。” 淡水一边听一边点头,看来爹爹和娘亲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看来有机会得问问素姨了。其实淡水她们也没有几件衣物,几下也就收拾妥当了。 她们此时已经穿过归情园,来到了东阳阁的门口,淡水有些感慨,人生真的是很无常,她从高高在上的景王妃被罚关在禁院,然后又去了浣洗房,如今又来到景王府最威严的地方伺候景王府所有人心中的神。她摇了摇头,便拉着阿奴一脚踏了进去。 如果此后的淡水知道,她这一脚便定了她以后的整个人生,那她还会不会向现在这样义无反顾的踏进去呢? 月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与印着绯红桃花的白纱灯交相辉映,虚幻摇曳的光彩让人有种身处仙境的感觉。 东阳阁内的莲池边上的一个小巧的观景亭里,凌至景一身白衣的拂动着身前的九尾琴弦,缥缈动听的琴声从观景亭飘泄出来。 淡水身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裙,斜倚着观景亭的柱子,静静听着。 不是她愿意来的,是凌至景逼迫她来观景亭伺候他,让她听他弹琴,这是什么怪癖嘛?居然还有这么的女人喜欢他? 没天理啦! 此时凌至景的如画的眉睫间有种沉香燃尽的淡淡倦意,指尖如行云流水一般飞快的来回动着,淡水的眼前彷佛出现了许多莹蓝色的光点。 就好像是月光碎掉的而凝成的蝴蝶,它们跟随着凌至景的琴声上下翻飞着,纤细的翅膀不停的飞舞着,如同异世界的精灵一般。 淡水看的有些痴了,她从来不知道有人弹琴会产生这种效果,这就彷佛是在爱丽丝的童话王国里才会出现的。 一曲终了,凌至景停下来,狭长的双眸看着已经陶醉在他琴声中的淡水,一抹笑意便出现在嘴角。 一声轻叹从淡水的唇边逸出:“果真是曳国弹奏九尾琴最好的人,有不似尘世的风姿……” “呵呵,多谢赞美。”凌至景对淡水的这句赞美毫不犹豫的就收下了,他站起身来,摇曳的走到淡水身旁,“看来你很满意我的演奏。” 淡水这才反应过来,凌至景已经离她很近了,她经跳起了身子,快速远离他。 凌至景笑了,那一抹笑容就如同艳丽的桃花一般,妖娆,但又不可思议的干净。 他的白衣衫彷佛不看不见的风吹动着,没有束起的墨黑长发在以优雅的姿态舞动着,而在发丝与衣衫之间流着这月亮莹润的光泽。 淡水见此情景,心里暗道,果真是妖孽!这个男人太危险!他有时候很孱弱,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保护他。他有时很冷酷,让人心生胆怯。他有时候很妖娆,却又让人觉得他如同池中的莲花一般干净。他的性子让她琢磨不透,甚至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呵呵,好了,你也下去歇息吧,明日便会前往青霞关。”凌至景此时完全没有了白日那样的冷酷无情。 淡水点点头,对着凌至景福了福身,便快速离开。 快到转角时,她回过头望了一眼观景亭,凌至景依旧站在那里,他抬起头看向夜空,整个身影绝强而孤独。 不知道何时那轮月已经被云彩全部遮住,昏惨惨的,就如同生病的月亮。 这一刻开始,淡水觉得自己已经不恨这个曾经对着自己大声咆哮的男人,他是她幻想过的温柔,受过伤害,有些孤单。 所以她想要迫不及待的治好他,给他力量,把他生命里那些曾经消失的大片花朵还给他。 ( 第十八回,虞美人。终出景王府 史家上记载:圣安473年春,曳国与齐国对战,曳国输掉边城退回青霞关,圣安473年3月底曳国景王携景王妃至青霞关……史上称这次为青霞之战。 淡水一身淡蓝色对襟窄袖衣裙斜靠在东阳阁朱金描漆的柱子边望着高不可攀的的春日天空,院子外归情园里的桃花漂漂洒洒,忖的高远的天色就如笔墨画上去的诗意一般。 忽然她眼光一转,冷眼的看着院中的一场离别戏,有必要这样么?又不是生死离别。 李冉嫣雨带梨花的拉着凌至景的衣袖,神情有些哀怨:“王爷,你为何不带妾身去呢,偏偏带那个林淡水去。”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这样踩在她的头上,真是气人! 凌至景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的文士衣衫,即使是今日他们要去的青霞关,那个如今战火连连的地方,可他依旧这身打扮,平淡得似乎只是外出踏青游玩。 淡水淡淡看着这一切,心中冷哼,她只想看看这李冉嫣究竟能把这戏演到个什么境界,那妖孽的似乎不知人情为何物的凌至景又如何安抚这人前让人怜惜人后让人愤恨的女人,她可是睁大双眼看着呢。 果然她不出所料,凌至景只是淡淡拦过李冉嫣,象征性的抬起手轻轻拂过她的青丝,对着她扬起了一个模糊的笑容,然后一句话也没留下的便转身向秦蕊珠走去。 “王爷,你今日去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府里就不用担心,妾身都会一一照料好的。”秦蕊珠那张雅致的脸上有着温婉的笑,此时的她看上去温柔贤淑,有些孱弱的身子看起来更显得若不经风。 “蕊儿,便是要辛苦你了。”凌至景走向秦蕊珠,拉过她的芊芊素手,轻声道。 “不辛苦,为王爷照顾好府里是妾身的职责,只是这淡水姐姐和王爷去了青霞关,可定要照顾好自己啊,要早日回来啊。” 淡水此时依旧靠着柱子,听着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用她说,她也会很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至于回来嘛,那就是不可能的,有缘也不想再踏进这景王府,她要天高任鸟飞咯。 凌至景轻点了一下头,便撩开衣袍转身离开,待他走到门口见淡水还没跟上,侧头对着淡水清冷的道:“林淡水,你愣着干什么!” 淡水轻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便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凌至景走了去。 李冉嫣见状,对着淡水冷哼一声便撇过头不看淡水,而是两眼含着泪,神情继续哀怨的看着凌至景。 淡水见此,嘴角的笑越来越大,真的是演员,影后级别的人物,真的可以搬个小金人给她了,奥斯卡,金像奖,一个都不能少啊。 凌至景见淡水已经跟上他了,便转身就走,神情冷清的彷佛院中的两名女子不是他的妻子一般。淡水低垂着头,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演员”二字大叫出来。 秦蕊珠就站在院中,她一身浅草色的蜀锦罗裙在风中飞扬,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就那样咬着自己的嘴唇,在院中站的笔直,静静看着凌至景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在落到淡水身上时,那墨黑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黯淡。 “蕊姐姐,就放任那女人同王爷一起去青霞关?”李冉嫣见凌至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归情园,来到秦蕊珠面前不满的说道。凭什么那女人能陪王爷去青霞关嘛,她就是不满! “是王爷自己决定的。”秦蕊珠依旧看着凌至景消失的地方,淡淡的说道。 “可是……如果要去也应该是蕊姐姐你去吧,那女人有什么能耐!” “贵妃娘娘下的懿旨。”是呀,为什么姐姐不让自己跟着至景去呢,偏偏要让林淡水跟了去。再说了,林淡水对至景的病是一无所知啊!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行动了? “啊……?”李冉嫣有些愣住了,嫣红的小嘴微张着,吃惊不小。 秦蕊珠没有理她而是转身进了东阳阁的屋里,她来到凌至景平时休息的乌木绘银的躺椅边,俯轻轻的抚模着,轻声道:“至景,至景,你到底想怎样呢?” 姐姐的话就那么重要么?你对她的每句话都言听计从,可是,至景,她已经是情贵妃了,曳国的贵妃啊,是你的皇嫂。难道出了姐姐,你的心就真的什么也装不下么麽?至景,你可知道我的心?怕是你知道也是无用的吧,姐姐已经占据了你的整个心,可是,至景你这又是何苦呢?终日生活在哀伤里。 “还愣着做什么,上车!”凌至景此时已经坐在马车上,见淡水还没有上车,便撩开深蓝色毛毡布帘,看了淡水一眼。 “我坐这辆?”淡水拉着阿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要她和他一辆车? “上车!”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明显听出凌至景有些不耐了。 “王妃,你要是再不上车,王爷就要发火了。”福叔对着淡水躬身道,虽然他还没见过王爷发火,但是王爷自从娶了王妃,性子似乎也有些改变。 “王妃?”淡水皱了眉,什么时候她又变成了王妃,看来凌至景对她的身份很是感兴趣,时不时为她改变身份。 “可是阿奴怎么办?”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里就只有一辆马车,她上了车,那阿奴坐那里?去青霞关就他们一辆马车,好歹凌至景也是亲王啊,曳国不会这么寒酸吧?再说了,他们是去打仗耶,这么看都像是去春游。 “让她和明侧在外面驾车。”凌至景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淡水的火气就顿时上来了,她准备开口责问凌至景到底知道不知道人人平等的意思,不过想想也就罢了,和王孙贵族讲平等,等于对牛弹琴。 “王妃,这次去青霞关是绝密的事,绝不能太宣扬,齐国肯定混了尖细在皇城,所以,王爷吩咐只有你们四人。”福叔像是知道淡水在想什么,一开口便解了淡水的疑惑。 “王妃,请吧。”明侧此时已经来到淡水的身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淡水看了他一眼,也不要谁扶她上车,便撩起裙摆一角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自己爬上了车。 一进马车,淡水便愣住了,原来外面看起来有些普通,里面却别有洞天。 马车里铺着宝蓝色舒适而柔软的天丝鹅绒,凌至景此时正慵懒的斜躺在马车的一侧,他看着淡水进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清冷而慵懒:“难道我的王妃还不想和我同一辆马车么?” “什么时候我又成了你景王的王妃了?我不是你景王府的小小丫鬟么?”淡水进了马车边选了一个离凌至景最远的角落坐了下来,她半闭了双眼,口气不怎么客气。 如果她对凌至景客气了,那么就是对她自己的残忍。 “哼!那你就记清你的身份!”凌至景微眯了眼,冷声道。 “多谢王爷提醒,我一向记忆就好。” “如此最好!” ==============================================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王爷,方圆百里就只有这间客栈了。”明侧停下驾车,在外面恭敬的说道。 “嗯,那就在这里吧。”凌至景此时的声音有些略略低沉。 他从书中抬眼一看,淡水已经在马车的角落卷缩这身子睡的正熟,他的嘴角忽然上一翘,便轻手轻脚的在淡水耳边大声说道:“下车!” 淡水吓了一跳,瞬间便弹起来,慌张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 “擦擦口水!”凌至景一脸正经的看着淡水,但嘴角的一丝抽搐却说明此时他的内心已经乐翻天了。”哦。”淡水从怀里掏出锦帕,正准备擦嘴,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她怒视着凌至景,恨不能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呵呵。反应不错!”凌至景嘴角溢出一串的笑声,然后便下了车,独留淡水一人在马车上干瞪眼。 这……这是什么人啊?上车前还清冷的不行,怎么现在却又是这样的行为?难道他是双重性格?淡水便在一连串的疑惑中跳下了马车。 “悦来客栈?”淡水一下车看见客栈的名字时便愣住了,什么跟什么啊?居然还有悦来客栈? “小姐,你没事吧?”阿奴上前扶着淡水一边进屋一边问道,刚刚她在外面听见王爷的笑声,虽然很好听啦,但小姐刚刚下车时一脸的怒气。 “哼!”淡水对着已经坐落的凌至景冷哼道,才侧头对阿奴道:“没事,放心吧。”她拍拍阿奴的手,示意她放心。 凌至景正坐在一张四方桌便,低垂着眼眸,饮着茶。淡水见此,嘴角勾起一抹笑,轻移莲步的朝凌至景走去,刚刚一坐下,便见明侧急冲冲的进了客栈,来到凌至景身边道:“主上,皇上现在沉迷于炼制丹药,已经宣旨不上早朝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日我们刚出发不久。” “那现在谁主持朝中大事?” “现在莫尚书和右派各一半的权利。“ 凌至景的眉睫间尽是残烟般的倦意,他挥挥手,天青色的宽大袖袍滑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便上楼去了。 ( 第十九回,虞美人。惊险的一夜 天字一号房。 凌至景靠着窗边的桌子坐下,眉睫间是掩饰不住的残烟般的倦意,狭长的眸子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王兄,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他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直到淡水进了屋。 “凌至景,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我又要与你同一房间!”淡水一把推开门,怒气冲冲的问道。 “我的王妃当然是和我同一房间了。”凌至景此时的表情又恢复了清冷,根本看不出他刚刚是那样的疲倦。 “王妃么?呵呵。”淡水靠着门,手指慢慢缠绕脸颊边的那缕青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难道是我的记忆出了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王爷不是贬我为丫鬟了么。” “是吗?”凌至景站起身,踏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淡水面前,伸手勾起淡水的下颚,如同上了胭脂的薄唇慢慢吐出让人感觉寒冷的话语:“我想贬你便贬你,想升你就升你!你无权说不!” 淡水虽然有些胆怯凌至景浑身的寒冷,但是她依旧直视他狭长阴鸷的眼睛,不闪也不躲,冷声道:“那么秦归情呢?你既然这么厉害,可为何她依旧做了贵妃!” 凌至景的脸色瞬间便难看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在他全身蔓延,狭长的双眸开始微微眯起,捏着淡水下颚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淡水有些吃痛的皱起眉,她不愿再凌至景面前输掉面子,便忍着不吭声,依旧冷眼看着他。 就这样僵持了半响,凌至景突然觉得一股怒气从心里开始燃烧,他狠狠地松开淡水的下颚,然后便出了房门。 淡水此时浑身一下放松,身子一软便靠着门滑落在地上,她刚刚真的以为自己会被凌至景浑身的冰寒冻死,还好还好,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为何她突然便提到秦归情了呢?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阿奴这时一脸焦急的冲上楼,便看见淡水坐在地上,表情木然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淡水抬起头来,看着阿奴摇摇头,任由她扶起自己。 “可刚刚王爷怒气冲冲的便下了楼,吩咐明护卫现在便启程。” “启程?” “恩,王爷他已经上了马车,明护卫让我上来请小姐下去,小姐你没事吧?”阿奴依旧有些担心,因为刚刚王爷的怒气就如同他和小姐洞房后的的一模一样。 “没事,我们下去吧。”淡水摇摇头,这凌至景到底在想什么?夜都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淡水一下楼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明侧,她对着他点点头,明侧走上前,依旧是那不卑不亢的语调:“王爷的身子弱,在夜晚赶路会伤身,请王妃下次不要让王爷动怒。” 淡水一下便有些惊讶,什么叫她不要让凌至景动怒,那人自己脾气不好,还来怪她,真是!她皱皱眉,什么也没有说便在阿奴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凌至景早已经坐在马车里了,闭着他那双狭长的双眸,彷佛睡着了一般,在昏暗的纱灯下,卷翘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小片浅灰的阴影,嫣红的嘴唇微抿着,此时他精致的五官看上去柔和而又干净。完全没有了他睁开眼时的那种冷清,和微眯起眼眸的危险。 淡水在看见这一幕时,她不知不觉间神情有些柔和,嘴角也有一丝笑容,于是她到马车的角落轻轻的坐下,也学着凌至景闭了双眸,她不知道的是,她右眼角尾的那朵桃花印越加殷红,仿佛随时就会飘出来一般。 在淡水闭上眼后,凌至景慢慢张开了双眼,他看着淡水半响,暗叹一声,又闭上了双眼。 他该拿眼前这个女子怎么办才好呢? 古道,老树,昏鸦。 远远地灯在有序的移动。 待近了才发现是一名锦衣华服男子正驾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而他身旁的女子手持精致的琉璃灯,乳白色的底座下缀着金黄的穗子。 他们在漆黑的深夜神情谨慎的赶路。 就在这个时候一箭飞来,夹着猎猎风声,疾如闪电,穿过马车的右侧,明侧突然一把便把阿奴推下车急急侧脸躲过。 在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这并不只有一支箭,而是四只箭,从四个方向袭来,力度角度都无不显示此次是要至他们于死地,“王爷,小心!”他惊叫道,便当机立断取出身上的剑,上劈,才堪堪月兑险。 “怎么啦?”淡水突然感觉马车摇晃不堪,说罢一把捞开布帘,便看见明侧手持长剑的劈掉不断射来的箭。 淡水第一次看见明侧使武功,只见她一身黑色衣衫在空中飞翻,宛若游龙,可他一人之力对抗三名黑衣人还是十分有余的。 只是这时一箭向淡水飞来,此时她无藏身之处,也无借力之处,她眼睁睁的看着长箭越来越近,这一箭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最后一箭此此没有落下,只见凌至景一把扑到了她,墨黑的发丝有些凌乱的覆在前额,箭就深深地插在他的后背,鲜血染满天青色的衣衫,大片大片。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淡水看着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喃喃开口:“凌至景……。” 明侧一听淡水这样的语气,便心知凌至景可能受伤,于是他担心凌至景的伤势,便怒吼一声,使劲全力去拼杀。 “阿奴,快上车,驾车快离开!”明侧一边挥着手中的剑,一边对着刚刚被他推下车,却已经吓的苍白了脸的阿奴,大声道。 阿奴一脸苍白,她爬了几次都没有爬上马车。 淡水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她知道这群黑衣人是想至凌至景于死地,她和阿奴在此是明侧的累赘,再加上受伤的凌至景,他定护不了他们三人的周全,现在只有带着凌至景先行离开,找个大夫治疗箭伤。于是她赶忙伸手拉着阿奴上了马车,她对着明侧大声吼道:“明侧,我们先行离开,你自己小心!”转头又对着阿奴道:“阿奴,驾车离开!快!凌至景受了伤!” 阿奴点头,扬起手中的马鞭,便急急的驾着车子离开。 马车在羊肠小道上摇摇晃晃的奔跑着,凌至景此时那张绝美的脸上已经无一丝血丝,苍白就如同一张白纸,他还在不住的咳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淡水此时已经焦急的不得了,她知道,定是这一箭让凌至景的旧疾又复发了,现在他不停的咳嗽,背上的箭会不断的深入到身体里。 她不是没想过拔出凌至景身上的箭,只是,她怕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凌至景孱弱的身子会受不了。 她一把撩开帘子,对着阿奴大声道:“阿奴,快!快点!凌至景的旧疾犯了!” 阿奴点点头,她扬起手的鞭子狠狠地打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的嘶叫一声便撒开蹄子飞快的奔跑。 淡水回到凌至景身边,掏出手中的锦帕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他的血已经渗透了他天青色的文士衣衫,呈墨绿色,淡水听见了自己胸口传来的鸣奏声,时缓时重,彷佛在沙漠里流淌的清澈小溪,又像是手握空拳放在耳朵边,就会听见嘈杂的风声一般。 她抬头看向车外的夜空,感觉是那样的抑郁,那轮月亮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云彩遮住了。 此时的凌至景已经半睁开双目,他原本嫣红的嘴唇此刻苍白无比,他嘴角勉强的勾起一抹笑。 他脑中突然想起了以前。 五岁的记忆是怎样开始的,对凌至景来说已经不很清晰了。如果试图着回忆,最先在脑海中具像化的,会是一副色彩鲜丽的图画。 每年的立夏之时,父皇便会在宫里举行一场夏之宴,虽说这宴会之后皇族宗室的人参加,每年却依然办的热闹非凡。后宫妃子环佩玲珑的敲击声,还有金玉杯盏相碰的瞬间,有如冰块碎裂的琳琅响声。 那时的凌至景已经有好几位兄弟和姐妹,他和活力充沛的同龄人比起来,凌至景那时的身子便孱弱,不擅长骑马射击,但他在喧闹群体的夹缝中安之若素,始终保持着如瓷器般的沉默和雅致。 “九皇弟,你那弱不经风的身子就不用在这里参合了!”三皇子凌至品身着一件绣着繁复花纹的淡黄色袍子,他神情有些斜睨的看着凌至景。 “对啊,等下你不小心又弄伤了哪里,皇后娘娘可是会扒了我们的皮。”二皇子也符合道。 “瞧瞧你那小样!看了就触霉头!”大皇子撇撇嘴冷哼道。“九皇弟,你还是到皇后娘娘那里去撒娇吧!”说完他用力的一把推开凌至景。 凌至景一下没站稳,便跌倒在地,一身月白色的蜀锦衣衫顿时沾满了泥灰,他抬起狭长的双眸只是看看大皇子,依旧沉默着。 就在这时凌至信还很稚女敕的声音便凶狠的响起:“谁准你们欺负至景的,滚,都给我滚!”说罢他上前扶起地上的凌至景,并且为他拍拍衣衫上的灰。 此时的凌至信已经曳国的太子殿下,虽然年经还小,但是眉宇间的那种不威而怒的神情可是完全遗传了当今皇上。 “至景,快来看看,父皇为我挑选的太子妃。”说罢他拉着凌至景来到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面前。 女孩一身粉色的对襟小宫装,一头柔软的头发被轻轻柔柔的用五彩的丝带扎起,她对着凌至景温柔的一笑,霎那芳华! ( 第二十回,虞美人。剧毒醉胭脂 淡水看见凌至景那张绝美的脸孔越来越苍白,眉目间隐约有几分惨痛,这个曳国最受人尊重的王爷,他冷清而俊美,那冷峻,妖娆的气质让人难以忘怀。可如今他脸色苍白无比,已经开始陷入昏迷,依旧掩饰不了他的气质。 淡水想她是知道的,或许凌至景想起了往事,可是往事已经将他折磨的遍体鳞伤了,他与秦归情到底是谁失去的多,是谁痛苦的多,还是谁在折磨着谁呢? 她握了握他的手,俯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唤着他的名字:“凌至景,凌至景,凌至景,凌至景,凌至景,凌至景,凌至景……” 她在以前听女乃女乃说过,受了重伤的人容易灵魂出窍,容易回不来,只有不断唤那人的名字才方可行。而她不愿,不舍,不要凌至景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于是她便不断唤他的名字,他如果听见灵魂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因为他心心念着的秦归情还在曳国的皇宫等着他,他不能就这么容易便成这样,他可是曳国的王爷,他可是凌至景啊! 有时候凌至景就在想,如果五岁那年,皇兄拉着他去见秦归情时,他只是安静的转身,不曾回头,不曾留恋,那么也许就不会有后来啃噬这么多年的悲伤。 那个始终有风的立夏午后,秦归情穿着新做的粉色对襟小宫裙,神采飞扬的朝他挥手,明晃晃的一张笑容便在他的面前不断闪烁。 哼唱声,打闹声,欢声笑语在耳边若隐若现,如果这真的是幻境中的错觉,那么为何喊着他名字的那个声音却又那么的真实,一缕一缕的掠过他的耳际呢? 是谁在唤他的名字呢?是谁呢?是谁的声音如此延绵悠长。 唤着他的名字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悲凉和伤感呢? “主上怎么样了?”明侧不知道何时上的马车,他一把撩开布帘便进来,看见淡水一脸焦急的不断唤着凌至景的名字,神情既担心又忧伤。 “失血过多导致有些神志不清了,得赶快找个大夫瞧瞧。”淡水听见明侧的的话语,便直起身急急的说道。 “到梨花镇还有一段路程,这可如何是好,主上的身子原本就不好,现下……” “对了,凌至景肯定有治他旧疾的药,快拿出来给他喂下。”淡水脑中灵光一闪,凌至景因为箭伤而导致旧疾犯了才引起的昏迷,如果旧疾被压住了,那么就会好些吧。 明侧一听,觉得淡水说的有理,于是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粒黑褐色的拇指指甲大的药丸朝凌至景的嘴里喂去。 由于药丸有些大,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让他吞下去,明侧有些着急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凌至景的伤势继续恶化下去。 淡水见状一把抢过明侧手里的药丸,在明侧目瞪口呆下放入自己嘴里咀嚼了几下,便俯嘴对嘴的喂到凌至景的嘴里,然后强迫他咽下去。 他的唇此时虽然苍白,但依旧柔软,这便是凉白的唇吧,淡水忍不住想。 好不容易等着凌至景把药咽了下去,淡水的额上早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抬起有些绯红的脸,故作冷静问明侧:“刚刚那些,都是什么人?” “回娘娘,刚刚的都是齐国派来的人,他们想阻止王爷去青霞关。”明侧正色道。 “阻止了凌至景去青霞关,便对这次的战争有利?” “是的,原本,青霞关对齐国来说是胜券在握的,但王爷去了青霞关,那么这场战争谁输谁赢便说不准了。” 淡水一边听一边轻轻的点头,“那几名黑人呢?” “都服毒自杀了。” “一个活口都没有?” “是的。” “明侧,看不出来你的武功挺好的,好久教教我吧。”淡水一听黑人都死完了,原本担忧黑衣人会再次出现的紧张感一下变有些放松。 “回娘娘,卑职不敢。” “呵呵,明侧,你是知道的,我已经不是王妃娘娘了。”淡水拢拢耳边凌乱的发丝,淡笑道。 “唔……”就在这时,凌至景突然溢出一声清浅的音调。 淡水和明侧同时侧头看去,只见凌至景此时已经微张了双眸。 “你醒啦,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梨花镇了。”淡水见凌至差不多久快要醒了,便轻声道。 凌至景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远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醒了,还是依旧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他忽然看到一幅画,画上的女子一身绯红的衣裙,如黑藻般到及脚踝的青丝软软的披在身后,她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开的灿烂的桃花,更加忖的右眼角尾的桃花越加殷红。 一缕光亮打亮了那些字,那幅画,彷佛隔世,他的心脏缩小而坚硬的一块,突突地跳着,痛的他快要流出眼泪。 “凌至景,凌至景。”淡水见此不禁有着急起来,她慌张的唤着他。 “主上,主上……”明侧也急了,主上为什么是在这个样子呢?会不会真有什么事啊? “阿奴,快点!在快点!”淡水一把撩开帘子对着阿奴吼道,她是真的慌了,若是凌至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会良心不安的,毕竟他是为了她才受的箭伤,才会这样的。 “驾!”阿奴点点头,扬起手里的长鞭使劲的向马儿抽了过去。 淡水伸出手臂环着凌至景,她的眼眶有些红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凌至景,凌至景,凌至景,凌至景……”她的手开始害怕的颤抖起来。 曾经她是那么热切的渴望去期盼一个更好更大的世界,曾经去期盼让凌至景看到一个更好的她。 可是……如果凌至景就这样的死了,那么她以前做的那些都给谁看呢?虽然她一心想要逃离景王府,一心想要离凌至景远远的,但那不过是想让凌至景因为没有珍惜她而后悔。 她的这棵芽能坚强并且坚持的绽放,是因为他给了她一时的勇敢,可以让她恒久的微末的胆怯找到一个解月兑。 所以他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的! “小姐,我们到梨花镇了。”阿奴在马车外面大声的道。 “快去找个大夫来给他瞧瞧。”淡水一听到了梨花镇了,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高兴,这下凌至景有救了吧。 “是。”阿奴应了一声,便飞快的驾着马车去找医馆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家医馆门前,阿奴敲开了医馆的门,明侧便立马背起凌至景下了马车。 “这位相公的身子本身就弱,这箭伤失血过多,导致他精神恍惚。”大夫在给凌至景检查了伤势后说道:“还有,他是不是有什么旧疾?” 明侧点头:“是的。” “嗯,怪不得他到现在都一直精神恍惚,你们把药煎来扶他喂下,大概明天清晨便会没事,只是他这身子骨,的好好调理。” 客栈。 淡水坐在屋中的桌子边看着依旧在床上昏迷的凌至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是自从凌至景扑到她身上为她挡下那一箭开始呢,还是在更早以前开始呢?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难受,因为凌至景的伤势爆发的更厉害了。 一股怒气便陡然而生,她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她讨厌这样的感觉,有种让自己处于一种懦弱的感觉,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她站起身来,走出门外边看见明侧一身黑衣的站在门口。 她轻轻浅浅的笑道:“明侧,怎么去休息?” “我想等主上醒里再去。”明侧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眼睑低垂着。 “明侧,你告诉我凌至景的旧疾到底是什么?”淡水想起大夫刚刚说凌至景的旧疾已经严重了,便开口问道。 “主上没告诉你么?” “他要是能告诉我就对了。”淡水有些苦笑,在景王府里,凌至景同她一样都相互厌恶对方。 “这……”明侧沉吟了半响,他抬起眼睑,看了看淡水,道:“主上中的是一种叫醉胭脂的奇毒,此毒会慢慢腐蚀主上的内脏,主上经常咳嗽便是因为这样。” “醉胭脂?难道就没解药么?”淡水有些吃惊,她压根就没想到凌至景会是中毒,她一直以为他的咳嗽只是因为本身身子孱弱。 “解药。“明侧苦笑道:“从主上中毒开始,太后就派人寻找解药,如今都二十一年了,还是一无所获!现在主上只是靠着鬼医开的药方续着命罢了。” “连鬼医也无法解凌至景的毒,那他还称什么鬼医!”会不会是庸医啊,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们找到血莲花,那么鬼医便能做出醉胭脂的解药。” “有线索没?” “两个月前只知道血莲花二十年前在边城出现过,已经派人去找了,结果一无所获。” 边城?又是边城,就这么巧,凌至景刚刚获得血莲花的消息,边城便发生战乱,难道是有人不想凌至景好起来?会是谁呢?齐国的人么?凌至景死了对他们侵占曳国便会很容易,难道真的是齐国? ( 第二十五回,虞美人。一百年不变 天开始蒙蒙亮了,淡水自昨晚做了那个梦之后,便一直睡的迷迷糊糊,或许安玉莲的那段诡异的话让她心生恐惧,原本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美院学生,没有想过要颠覆一个朝代,她不是小说里那种强大的无与伦比的女主角,她只是想安心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只是她为何总感觉林淡水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阿奴此时已经端着温水进屋来准备为淡水梳洗了,今日他们便要启程继续去青霞关。 只是一进屋的阿奴便见已经在梳妆桌前梳着那头及脚踝的青丝,便上前接过淡水手里的桃木书,细细的为淡水梳了起来,她对着铜镜看看淡水,又看看淡水的青丝,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淡水好生奇怪。 “怎么了?阿奴,有话就说吧。” “小姐……”阿奴想了想,只是喃喃的喊出着两个字。 “说吧。”淡水笑道。 “小姐啊,少爷好像在屋外守了一夜。” 淡水一听,笑容凝聚在脸上,有些僵硬,原本还拨弄着青丝的手瞬间停顿住了,她立即起身也不顾阿奴此刻在为自己梳头,便急急的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就看见蹲在门口的林忘川,双手抱着膝盖的少年,沉静的靠着门边。 隔着大概只有一步半的距离,淡水便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虽然林忘川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年,一见面一开口就唤她姐姐,神情信誓旦旦的说定要娶自己为妻。但此刻淡水发现她现在发现的只是少年的寂寞和一种害怕被人抛弃的孤独。 听见淡水开门的声音,林忘川漂亮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下子就透亮起来,他仰起头,嘴角开始上扬,他笑吟吟的,眼睛荡漾着光,就好像天上的星辰全部都落进了他的眼里:“姐姐。”他轻声唤道。 淡水知道只要这一声的姐姐二字,她便提不起什么情绪去责怪眼前的少年,他同她一样是那么的渴望被爱,害怕被遗弃,害怕自己最亲的人抛下自己,于是她顿时便笑了起来,迈开脚步,来到少年面前,蹲了下来,与他的眼睛对视着:“忘川,守了一夜?” 林忘川低垂了头,不说话,他怕姐姐知道会骂他,说他不听话,过了好一会,他才细声的道:“我怕姐姐再做恶梦,姐姐会害怕。” “傻弟弟。”淡水微笑着模模林忘川的头,此刻她的眼睛忽然变湿润起来了,她何德何能啊,居然有了一个待她这样的弟弟,能再这么清冷的夜晚就静静的守在她的房门口,生怕她又做恶梦。 “姐姐,你不会离开我的,哦?”林忘川突然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淡水。 “嗯,不会离开。” “真的?” “真的!若是忘川不信,姐姐和忘川拉钩吧。”淡水突然想起小时和弟弟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每当有了什么约定他们就会拉钩,只是有个约定却是永远不能实现了,那便是和弟弟一起长大,一起完成他们的梦想。 “姐姐,什么是拉钩?” “拉钩就是在我们的约定上再加个契约。” “好,我要和姐姐拉钩。”林忘川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姐姐这下再也不会丢下自己了。 淡水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勾着林忘川右手的小手指,嘴里还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句话一直传的好远好远。 阿奴想她此生也能忘记这个画面,天刚朦胧的亮着,在房门口两只手拉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都扬着细细密密的笑容,嘴里的还念着那段契约,他们说话的声调是极为美丽,每个音调的起伏,都如同是一段悠扬的音乐。 “林淡水,你不去收拾你自己,在门口和他拉扯着干什么!”清冷浅薄如一抹丝线的声音在淡水和林忘川的头上响起。 淡水松开林忘川的手,站起身来,只见凌至景还是身着天青色的文士衣衫,墨黑的头发已经被高高的束起,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依旧用他干净修长的手捂住胸口,看样子咳嗽依旧厉害。 “你怎么亲自来了,我马上就收拾好。”淡水说完就立刻进屋去收拾,她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身子还没好呢就这么早起来,若是再病了,还不是得要我去照顾。”她似乎忘了是,凌至景是为了救她而导致身子更加孱弱的。 凌至景撇了一眼还嘟囔着的淡水,没去理会,那双狭长的眼眸而是冷冷的看着依旧靠在门口的林忘川,林忘川也不甘示弱的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凌至景,半响之后,凌至景冷哼了一声,一甩天青色的衣袖,便踏着优雅的步子离去了。 林忘川也冷哼一声,便站起身来,他来到屋里站在淡水的身后,道:“姐姐,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谁?凌至景么?”淡水没有回头,专注的把自己及脚踝的青丝用一半绾成一个简单的髻,并用一只简单的桃木钗插在发髻边,由于青丝太长了,淡水绾了发髻,青丝依旧到达了大腿的位置。 “对,姐姐,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忘川,凌至景虽然他有时冷酷无比,其实他是个哀伤的人。”淡水终于梳好的青丝,转过头来看着林忘川,她自嫁给凌至景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凌至景虽然孱弱却清冷无情,可是在她得知他对秦归情那热烈而无望的感情时,她知道,凌至景已经失去了他生命里那一大片的花朵,她甚至想过,想要还给他。 “我不管,只要对姐姐不好的人,我都讨厌,都不喜欢!”林忘川才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姐姐在他的生命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伤害她,凌至景更不能! 说完林忘川嘟起那张红艳的小嘴便出去了,他现在要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虽然只有几件衣服,但是那都是姐姐昨日才给他新做的,从现在开始,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要跟着姐姐,不离不弃! 淡水无奈的笑着不满的林忘川走出房门,她招呼阿奴把她那件绯红对襟宽袖罗裙拿出来,不知道为何,她今日便突然想穿这件衣裳。 ( 第二十六回,虞美人。到达凤翔楼 当淡水收拾妥当时,来到客栈外,便见凌至景早已经坐在里面了,而林忘川则拧着他自己的小包袱站在马车边。 “忘川,怎么不上去?”淡水笑着来到他面前,抬手为他理理有些凌乱的发,道:“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 “有姐姐在,姐姐会给我收拾。”林忘川笑道。 “若是姐姐不再了呢,还不是得你自己理。” “姐姐,我们拉钩了的,一百年不变的!”林忘川一听这话,有些急的说道:“而且刚刚我发誓了,无论天涯海角,我定不离不弃的跟着姐姐,难道姐姐和我拉的勾是假的么? “不离不弃……”淡水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她的手有些颤抖,一把便抱着林忘川,道:“忘川,忘川。” “咳咳,你们姐弟到底要缠绵到几时?”凌至景捂住胸口咳嗽着,即使他现在咳嗽,但他说话的音调依旧美丽,即使他话语中有些不耐,但依旧是如同好听的音符一般。 淡水侧头撇了凌至景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打扰了她一样,然后淡水示意林忘川上马车,但林忘川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搂着淡水的腰便飞身上了马车。 淡水有些愣住了,她转头看向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林忘川,呐呐的说的道:“忘川,你会武功?”他真的是一名普通的少年麽?只是他看凌至景的眼神又是那样的犀利,现在又有这么俊的功夫,他定不是一般的人,但为何会认自己做姐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林忘川得意的笑道:“姐姐,我可厉害了。” “的确很厉害。”淡水回过神来,她告诉过自己,既然认了他做弟弟,以前的事她都不再问,即使他十恶不赦,但是林忘川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原本已经闭上眼在车里养神的凌至景,听见林忘川搂着淡水飞上车的声音,狭长的眸子瞬间睁开,精光暴涨,冷冷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明侧!”凌至景突然开口唤了明侧,狭长的眼眸只是微眯了一下。 明侧便低声应道:“是!”跟着主上这么多年了,即使主上不说话,他一样能明白主上的意思,看来王妃收做弟弟的这名少年身上定是有着许多秘密,主上要自己尽快查出少年的身份。 “凌至景,今日我们会到青霞关么?”淡水坐在与凌至景对面的角落,问道。其实也不能怪她,这青霞关里离凤城到底多远,没有人告诉她,更没有人说能多少天能到。 “不能。”凌至景撇了一眼紧挨着淡水坐的林忘川,冷冷的说道。 “那多久能到啊?”淡水不想再坐这摇摇晃晃的马车了,这里的交通一点也不方便。 “姐姐,依照他们走的这条路来看,应该是抄的近道,今天便会到暮城,那里距离青霞关大概还有两天的行程。”林忘川在一旁细细的跟淡水解释道,配上那生动的表情,在说完时,就如同一个迫不及待要得到奖赏的孩子。 淡水笑弯了眼睛,这一路上有了忘川,自己终于不用再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凌至景了,至少有忘川和自己说说笑。 凌至景又闭上了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的阴影,淡水突然觉得自己从来也就没有看懂过凌至景,他把自己埋藏的太深,就如同他那双墨黑的瞳孔,更本就看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 马车驶过暮城的城门,淡水撩开马车的深蓝布帘,暮城里人声鼎沸,是一个热闹的城市,它不同于凤城的宝气氤氲,不同于凤城的大气宏伟,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姐姐,你看见没有,那便是暮城最有名的凤翔楼。”林忘川见淡水撩开布帘,也伸出头来,指着不远处的一栋金碧辉煌的两层小楼,兴奋的说道。 “嗳,凌至景,今日我们在那里歇息么?”淡水侧着头问依旧闭着双眼的凌至景。 “嗯。”凌至景轻声哼道,过后也不再说话。 淡水撇撇嘴,这人就爱耍帅嘛,算啦,既然住凤翔楼了,她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凤翔楼,凤翔楼……嗯,名字不错。”淡水细念着名字,夸赞道。 “那是哦,这楼可是大有名堂的。”林忘川故作神秘的样子,大声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淡水一听,感兴趣极了。 “这凤翔楼啊,可是出了曳过的皇后娘娘,听说她在没进宫前也就是凤翔楼一名小小的丫鬟,只是有一天,曳国皇帝路过此地,住在了凤翔楼,当然了,那时候这楼并不叫凤翔楼,而是叫青萝楼的,然后皇帝便看上了那名小小的丫鬟,而后便接她进了宫,皇帝下令将青萝楼改名为凤翔楼,哦,对吧,景王爷?”林忘川边说边看向凌至景,并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但凌至景依旧闭着双眼,面上还是冷冷的表情。 “那她以后呢?”淡水问道。 “然后,她便成了当今的太后娘娘了。” “太后娘娘……”淡水猛的抬头看向凌至景,难道说,这名小小的丫鬟便是他的母亲,当今太后?这可是惊人的消息,她从来也不知道原来太后还有这段历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太后说年青时和娘亲是闺中好友,难道是说娘亲以前也在凤翔楼待过?娘亲不是从连云阁出来的么?淡水感觉所有的事情都缠绕在一起了,彷佛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在自己的身上。 “主上,到凤翔楼了。”明侧在马车外低声说道。 凌至景睁开狭长的双眸,在淡水和林忘川身上扫视了一遍,也不说话,便下了马车。 林忘川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着凌至景下了车,也拉着淡水下车。 凌至景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隐藏的深,他根本不把任何情绪泄露出来,他果真是曳国最强的人,即使他身子孱弱,中有醉胭脂的奇毒,也依旧影响不了他成为曳国最强的人。 传说中,凌至景有一身绝世武功,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离他这么近,也没有感觉到,难道传言是假的? ( 第二十七回,虞美人。遇玉面蒋枝 淡水跟在凌至景身后踏进了凤翔楼,里面比其他客栈的更加的金碧辉煌。 五彩缤纷的琉璃屋顶,使凤翔楼更加的灿烂多彩、晶莹辉煌。上着金黄色的浮雕装饰的平棊贴花和用木条拼镶成各种菱花格子装饰着窗子,以及漆着朱红色并雕刻着木槿花的柱子,都使凤翔楼看起来美轮美奂。 淡水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就没有看过这样的建筑,毕竟景王府的建筑都是以简单素雅为主,那能见过这般晶莹辉煌啊,她有些吃惊。 “姐姐,怎么啦?”林忘川侧着头便看见淡水微张着红唇,一脸震惊的样子,便询问道。 淡水半响后摇摇头,道:“凤翔楼的确是凤翔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凌至景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 淡水连忙拉着林忘川跟上,只见明侧从怀里拿出一面墨黑的令牌给掌柜晃了一下,那凤翔楼的掌柜立刻说道:“请跟我来。”于是便在前面带路。 凌至景狭长的眸子看了看他,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便跟着掌柜上了楼。 掌柜带着他们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里,便单膝跪在凌至景面前,低声说道:“拜见景王。” 凌至景走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他如一抹丝线的声音才在屋里响起:“起来吧,你便是凤翔楼这届的当家,姓什么?” “是,草民姓罗,单字成。”罗成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 “嗯,你先下去吧。”凌至景挥挥手道。 罗成低声应道,便朝门口走去,路过淡水面前时,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他瞟了淡水一眼便快速的走了出去。 淡水有些纳闷,这罗成这么以那种眼神看自己,难道他知道自己这景王妃已经实亡了?她摇摇头,暗想,管他呢,反正自己迟早也是要离开景王府的。 待淡水沐浴完下楼时,已经是夕阳斜斜了,她身着早上的那件绯红的对襟宽袖罗裙在阿奴的扶着下摇曳的走到凌至景的面前。 凌至景此时坐在凤翔楼南边靠窗的位子,一个人端着青花瓷的茶杯饮着茶,而明侧则一身黑衣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也不动,就如同一墩雕像。 “老爷。”淡水红唇亲启,吐出慵懒的话语。 “嗯。”凌至景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淡水也不多说什么,便到凌至景的对面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端起茶杯饮着茶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 一袭华丽的绣金百蝶穿花的红衣在人群中异常鲜亮刺目,像一簇火焰,他一头及腰的黑发不束也不扎的披在身后,淡水便静静的看着,忽的红衣人彷佛感受到了淡水的目光,便转身与淡水对视。 淡水原本以为可以看见那人如花的容颜,却没想到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玉的面具,那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淡水看,彷佛在时间的河流中,这一眼便是永恒。 淡水从来没有被一个陌生的男子这样盯着瞧过,她的脸有些绯红,却又不甘心,便对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不见男子面具下的神情,他只是对着但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便快速离开了淡水的视线。 凌至景把茶杯在桌上重重的一放,冷冷哼了一声,绝美的脸上此刻也阴沉沉的,他转身便上楼,把淡水一人丢在那里。 “哎,还没吃饭呢,你去哪儿啊?”淡水见状大声的喊道。 凌至景充耳不闻,依旧踏着他优雅的步子上楼去了。 “姐姐,我陪你吃。”林忘川不知道何时从窗外跃了进来,来到淡水身后,笑吟吟的说道。 “你又跑哪儿玩去了?”淡水笑着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 “姐姐说这话可伤着我的这颗脆弱的少年之心了。”林忘川捂住胸口,露出一脸受伤的神情。 “着打。”淡水笑骂道。 “姐姐,你看。”林忘川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变出一盒黄金糕递给淡水。 淡水有些惊喜的接过来,“这是……” “嘻嘻,姐姐,这可是暮城最有名的黄金糕了,我可是去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林忘川一脸献宝的说道,“快吃吃看,很好吃的哦。” “好。”淡水伸出纤细的手指捻起盒子里的黄金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脸上露出的都是细细绵绵的幸福笑容。 “好吃么?”林忘川此时就如同一个急于被表扬的孩子一般。 “好吃,好吃。”淡水满足的说道。 这时一身红色衣衫出现在淡水的视线里,她觉得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刚刚看见的那位戴白玉面具的男人,他来到凤翔楼的一角坐了下来,正好与淡水的视线成直线。 只见他端起手中的茶杯,放在那淡粉色的唇下轻轻的浅呷着,那神情悠然自在,淡水看不真他面具下的容颜,但她猜想,那肯定是不比凌至景差吧,毕竟这样的气质和这样的动作都显示他肯定是有地位身份的。 淡水坐在那里想了想,她提了提裙摆便起身朝白玉面男子走了去,林忘川见淡水的动作,不满的撅起了嘴,他不明白姐姐为何会去那玉面男子那里。 “可以坐下来麽?”淡水脚步轻盈的走到那男子面前,浅笑的问道。 男子看了淡水半响,他才点点头,开口道:“姑娘请坐。”那声音是不同于凌至景的清冷,而是低沉慵懒的那种。 淡水嘴角噙着笑,道:“先生贵姓?” “蒋枝。”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林淡水。” “嗯,你不是暮城人?” 淡水点点头,道:“我今日才到暮城来,先生的名字很特别。” “不用先生的叫,叫我蒋枝便成。”蒋枝的嘴唇慢慢勾起一抹笑,细长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子,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 淡水看见他的指甲成粉红色,修得圆润,但他的手指虽然修长但关节处却有些大,淡水暗想,这蒋枝肯定是一名会功夫的人,不然手指怎么会这样?毕竟忘川的手里也有些薄薄的茧。 ( 第二十八回,虞美人,晚安亲爱的【小番外】 我叫林淡水,是中华人名共和国的一名普通公民,我今年二十一岁,在一所中等院校学习美术,整天扎一个马尾,穿宽大的t恤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不化妆,不戴任何首饰。 我的母亲是一个恨不得我立刻死去的女人,我一直认为她是天下最可悲的女人,心心念着我那已经不再爱她的父亲,自从父亲跟着另一个女人跑了后,她便忍着痛,辛苦的把我和忘川拉扯长大。 忘川出生的那年,雨一直不停的下,连绵不绝,我一直认为那雨会把家里的那堵围墙泡的发胀,然后就会轰然倒地。 那时巷子里的红色小花却依然的开得灿烂无比,每天的黄昏,我总站在椅子上趴在窗台上遥望。 “淡水,你在看什么?”我的父亲林翰书站在我身后,笑吟吟的问道。 我的父亲,在我眼里是以为温和儒雅的男人,他有着修长干擦的手掌,最喜欢抱起我用他满脸的胡渣轻轻挨着我的脸,扎的我咯咯的笑。 “看那些红色的小花。”我说。 “想有个弟弟吗?淡水。” 我转脸,额头便碰到了父亲的下巴,刺的我有些痛,我说,“父亲,你的胡子又长长了。” “叫忘川,他叫忘川,好听吗?” “什么?” “我们就叫他忘川吧。“ “是什么意思呢?”我有些不懂的问道。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有些绕口。 “世界上有一条河,叫忘川,和了忘川的水,便会忘记一切的不幸。你的名字是淡水,是流于忘川的的水,在这浑浊的世间淡然处之。我希望我的两个宝贝都能幸福的生活。” 我还记得我父亲在说这话时,雨突然停了,橘色的阳光瞬间撒了下来,他的脸便笼罩在那片橘色中,儒雅而宁静。 可是就在我以为我和忘川是他手心里的宝贝时,我父亲,这位儒雅的男人,他跟着隔壁的那个寡妇跑了,丢下了我们母子三人艰难的生活。 忘川,我的弟弟,我最亲爱的弟弟。 他是我的小神仙,他有着一双翅膀,他降落在月桂树上,瞬间,巷子里的红色小花都开了。 他有着一双聪明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温暖极了。他把世上所有的美好都给了我。我总爱轻轻的唤他“忘川。” 他爱抱着我的头,把脸紧紧的贴下来,眼睛里闪烁着华丽迷离的光:“姐姐。” 每天我们都背着书包穿过开满红色小花的巷子,去学校,那时的天空一片蔚蓝,没有一丝杂质。母亲总在我们身后依靠着门,目送我们,她那时的表情满足极了,我知道,她其实看的是和父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忘川。 只是。 一月一日。 阳光很好。我和忘川背着书包,依旧沿着城里的那条青白江忘家里走,可是,我扎头发的丝带被风轻飘飘的就吹到河里去了,我急忙的扑上去想抓住丝带,那是父亲走的前一天给我买的。 脚尖一滑,我便翻过原本就不高的栏杆掉落进了寒冷刺骨的青白江。我的弟弟便跟着跳了下来为了救不会游泳的我,体力不支的永远睡在了青白江里。 我一直认为忘川还在,在屋里的那张四方桌上埋头写作业,嘴里还不停的对我说这说那,我还能听见他唱歌,一首一首,甜檽好听。 巷子后面的那座破烂的寺庙里的老和尚说,我注定不是一般的人,这世间的东西我都不能有贪恋,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然后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说:“淡水。佛祖保佑你!” 我低低浅浅的笑了。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是真的不想和忘川说再见,也不想跟他说再见,我的弟弟,只有他给我爱,那种我渴望的亲情。 这人世间,太多的不见了。我太执着,导致了我的贪恋,我希望忘川永远的陪着我,所以他便永远的不见了。 忘川,我的弟弟,他丢下我了。 我的母亲在得知忘川死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她疯狂了,她抓住我的头发用力的撞上墙,面目狰狞而恐怖,她每天对着我,恨不得我去死。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那个冰冷的雨天,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知道的是,我死了,她会不会好过一点呢?还是会为我难过,伤心?这一切,我已经不知道了。 而我林淡水,我来到了另一个时空,曳国的凤城做了另一个林淡水。只是我总感觉,这林淡水身上有着许多的秘密…… 只是,我现在只想说,“天亮了,晚安!” ( 第三十三回,虞美人。可以离开? 淡水咬着嘴唇,磨磨蹭蹭的抱着一个小包袱来到凌至景的房间里,这里其实也和她的那间房没什么两样,原先她还以为这里既然是凤翔楼,那么凌至景住的房应该会与众不同,现下却让她失望了。 蜡烛还没有燃尽,结了灯花,像血溅的芙蓉,残破,温凉,此刻黎明如墨。 凌至景已经在昏黄的烛光下睡着了,双手合拢在月复部,那画面非常平静而优美,淡水轻轻的凑近凌至景,细细查看,此刻的他轮廓柔和,淡水感觉时光之水潺潺流动着。 淡水嘴角噙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轻轻的把包袱放在了屋里的圆桌上,便来到床边坐下,凌至景的躺在床尾边的那张椅子上,淡水觉得此刻的时间已经悄悄的静止了。 “林淡水,你一个人在偷笑什么。”凌至景依旧闭着眼,淡淡的说道。 淡水一听有些吃惊,她伸出手在凌至景的眼前晃晃,闭着眼也能知道她在笑,这也太神了吧。 凌至景狭长的双眸瞬间睁开,“我还没瞎呢。” 淡水撇撇嘴,讪讪然的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看着看着灰蒙的天空,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林淡水。”凌至景唤道。 “什么?”淡水收回看向窗外的眼光,转而看着凌至景,问道。 凌至景微眯了眼睛,淡水见此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立马冲去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小包袱,那种神情她太清楚了,这是发怒的前兆,凌至景这人虽然在微笑,但眼睛一眯,下一刻便会要人的命。 “站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淡水月复语,就是怕,才站这么远。但她依旧脸上推满了笑,谄媚道:“哈哈,你说到哪儿去啊,怎么可能嘛。” “那好,收拾好东西,我们准备出发吧。”凌至景又闭了双眼,半响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张开狭长的眼,对淡水说道:“林淡水,到了青霞关,你便离开吧。” 离开?这两个字轰然在淡水耳边响起,她有些不置信的瞪着凌至景,喃喃道:“凌至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不是想起离开么,到了青霞关我成全你,不好么?”冷清的声音在这个有些寒冷的清晨更显的单薄无比,彷佛风一吹便会散开来。 淡水愣了一下,这个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做的也没那么明显啊,她想了一下,既然他已经知道这个事了,自己也不用藏着掖着,不如大方的承认,于是道:“凌至景,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奴去当铺当的银子应该不多吧,只够你们一两个月的花费。” “你派人跟踪?” “跟踪,还不需要!只是这天下的事又有几件能逃过我的眼睛呢。”凌至景站起身来,拍拍天青色的文士衫上的皱褶,他狭长的眼眸此时笑起来如美玉弯月一般。 “你安排了眼线,对吧,凌至景,其实你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到此时才说。”淡水问道。 “这种事也是需要时间地点,譬如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好了,林淡水,你现在不是询问这个事的时候,而是去收拾好东西,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青霞关,然后你就会自由了。”说完,凌至景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冷清的模样,他迈着优雅的步子便走了出去。 淡水见此,也不再开口问了,既然凌至景已经答应放自己走了,为什么何乐而不为呢?还去计较他是如何知道的做什么呢。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心有些酸涩呢,到底是做什么?还是会舍不得他么,那个冷清却把任何事都放在眼里的男人,那个为爱隐忍的男人,那个孱弱却冷酷的男人? ( 第三十三回,虞美人。蒋枝的真实身份 第三十四回,虞美人。明侧和青? 怎么会是他呢?淡水震惊极了,这是她怎么也无法想到的!她面目惊恐,后退一步,背靠着雕花的门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青。 “怎么会是你!”淡水急了,提高音量的再次问道。 “青,既然淡水问了,你就回答她吧。”蒋连理慵懒的笑了,他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眼睛又恢复了那种毫无焦距的神情。 青模了模自己那张脸,那原本三分桀骜,七分英气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他站起身来,道:“王妃是想说我这张脸为何会和景王身边的侍卫明侧一模一样吧,其实这很简单,我就是明侧,明侧就是我,我们是一胎的兄弟。” 淡水有些不置信的上前两步,她转头狠狠盯着蒋连理:“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居然连凌至景身边也安插了眼线。” 大红的衣袖掩住了苍白的嘴角,蒋连理的眼睛笑眯了,他说:“我想,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吧。” “你!”淡水一时愤怒无,原本柔和的眼神此刻竟然有些凌厉。 “淡水,着需要你自己去慢慢猜想,既然我肯让青出来见你,那么依你的聪明便会猜出原委。”蒋连理无视淡水的愤怒,他走至她的面前,低沉的说道。 蒋连理既然这样说了,定是不会告诉自己,明侧和青居然是兄弟,凌至景知道这事麽?不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会担心自己么,还是扯着他那张薄情的嘴只是一笑?这蒋连理胆大心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早就走上了齐国的骠骑大将军,不是简单的人物。 天此时已经渐渐的黑了,窗外的风被吹的呼呼着向,隐约还可看见黑压压的云层,这雨不久就会落下来。 淡水猛然在黑暗里睁开双眼。心还在砰砰的跳个不停,娘亲在梦里的情景是多么的逼真,她总对着自己重复那一句话,颠覆一个朝代?到底怎么回,看来回到凤城必须去问问素姨了。 在床上坐了以小会儿,眼前的夜色依旧那么浓重,就算是隔着菱花窗户也不能看见外面的景色,虽然每隔几步就有着一只蒙着白纱的灯,里面的烛火彻夜不熄,小小的圆光一直延伸到了远方。 淡水第一次在这里,夜里睡的格外的不安稳,今日的种种疑问交缠着乱闪而过,淡水叹了一声,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她跳下床,伸手拿起浅绿色的小罗袍就披在身上,轻手轻脚的外外走。甬道的花砖上有些一层细细绵绵的水珠,白纱灯在远处渐次稀薄。巡夜的下人提着灯往来穿梭,看来蒋连理的府邸应该比景王府还要大许多。 绣着翠青色并蒂莲的鞋子轻轻的踏过轻寒的小道,淡水此时并没有什么惧意,她只是想看看蒋连理的府邸到底是什么样的。 淡水顺着小道来到一个庭院里,那里架着一个数丈高的秋千,借着白纱灯的光线,淡水看出这秋千的竖架是朱漆描金的菱形花纹,横架是乌木绘银的卷云,挽手的索子是七色彩缇做成的,长长的飘带在风里不断飞舞,煞是漂亮。 淡水全神贯注的的看着华丽的秋千,她没想到,蒋连理居然在这里架起一个这么漂亮的秋千,一想到一袭红衣的蒋连理踩在着秋千上来回晃动,她就抿着小嘴偷偷的笑了,虽然那幅画面很美丽,可怎么看也觉得诡异。 淡水看了一会秋千,她想了想,还是禁不住诱惑,便坐到秋千上晃荡了起来,终究是力气小了点,荡不到高处,于是她便提起裙摆站在秋千上,紧紧抓着七彩索子,用力的来回晃动着,头几下还有些费力,但很快便越来越高,彩带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身上披着的那件浅绿色的小罗袍很快便掉在地上,淡水一身绯红的凌纱烟笼裙在空中不断的翻飞,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掉落尘世的仙子一般。 淡水很久都没有这样玩过了,一串串如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从嘴里溢出,自从来到了这个鬼地方,她就没有这么欢快过,都快忘了自己其实也只有21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没有预警,雨开始下了下来,刚开始还是细雨绵绵,淡水也未成在意,但是到了后面却越来越大,她不得不停下秋千快速跑到走廊里去避雨。 “居然这么大……”淡水遗憾的嘟哝着,前方的视线里站着一个人影,像是已经在哪里站了很久一般,又像是突然用墨笔在黑夜里描出了他模糊的轮廓。 被宽大的天青色衣袍裹着的身躯还有一丝的单薄之感,如画的眉目间含着隐隐的疲倦之色,嫣红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淡水在震惊之余说不出任何话来,此时她略湿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身后,怔怔的看着男子。 “你还真能跑!”男子先开口了,语气和表情一样冷淡。 “……凌……凌至景?”淡水迟疑的开口道,这一天让她吃惊的事不少,只是凌至景为何回来? “深更半夜的,跑来这里荡秋千,林淡水,你胆子不小!”依旧是那副冷清的神情,彷佛说着一些无关的事。 淡水眨眨眼睛,突然也有一点小小的火气冒了上来,“你还不一样在深更半夜的乱跑,胆子一样不小!” “哦——”凌至景盯着淡水,飞薄的唇抿了抿,挑眉道:“学会反击了……”正还要说话,却因为淡水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而闭紧了嘴,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看了过去。 ( 某光光的最新公告 第三十九回,虞美人。秦归情到来2 第四十回,虞美人。秦归情到来3 第一卷,桃花灼灼。第十四一回,离开 淡水的眼眸中浮起了一丝明了又悲伤的笑意,她微微后退一步,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脸颊,冰凉的触感才让她感觉到,原来眼泪已经不毫无保留的溢出了眼眶。 为什么呢,是我还不够勇敢,甚至不没能有力气抓着你的手。她望着凌至景的侧颜。半响之后,下定决心似的,便向寒烟轻笼春柳般抱着凌至景。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么,再见。”此刻淡水的声音如同微微透明的玉。 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裙如水波倾泻下来,她转身走出了房门。 凌至景回过头去,淡水已经不再了,就像水瞬间消失于黑夜之中,若非空气中还有点她特有的桃花香气,凌至景都会认为自己刚刚只是有些幻觉。他眼眸轻轻的眯起看向夜色,半响之后,才低低的道:“为什么呢?这么一颗小小的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呢。” 林淡水啊,你不适合生活在这里啊,可是为什么我凌至景却是不愿放开你的手呢。 阿奴抱着双膝坐在朱漆长廊尽头的阶梯上,看见淡水走过来,立马起身,轻轻唤道:“小姐。” 淡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快步上前抱住阿奴,低声道:“阿奴,我好累,想睡觉。” 阿奴见淡水这样,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连声说道:好,好,好,小姐,我们回房。” 当淡水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微微的发亮了。 “姐姐,你醒了。”如玉的声音惊喜的在耳边响起。 淡水转头便见着林忘川用他那聪明又漂亮的眸子看着自己,此刻的他端着一杯清水,笑盈盈的。 “忘川?”淡水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林忘川撅起嘴,精致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姐姐不欢迎我吗?” 淡水起身,缓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檀木梳开始细细的梳着那到及脚踝的青丝,轻声道:“那日之后,我派人去寻你了,可是你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我对你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如何寻找你,就连林忘川这个名字都是我给你取的。” 林忘川放下手中的杯子,定定看着淡水的单薄的背影,半响之后,他说:“姐姐可是怪我?我不会隐瞒姐姐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姐姐,我定不会害你。” 淡水转过头,笑了:“既然如此,姐姐不问便是。”顿了顿,她又说道:“忘川,姐姐想离开这里,你愿意跟着姐姐走吗?” “愿意!”林忘川没有一丝犹豫,便肯定的说。 “小姐,阿奴也愿意跟着你走啊。”阿奴一听,立马跪下来,对这淡水说。 淡水点点头,把青丝挽在脑后,道:“走吧。既然当初我来的时候,就无任何东西,那么现在也净身离开吧。” ( 第四十二回,离开(2 第四十二回,离开 阿奴有些欲言又止,一丝不明的表情一闪而过,:“小姐,这样好么?” 淡水似乎铁了心要迈出这个如同牢房的景王府,如果再留在这里,看见凌至景和秦归情两人,她迟早有天会疯掉,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义无反顾了。阿奴已知拦不住,惟有紧跟着,心里七上八下,寻思着片刻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叹息如流水洇开,自喉咙起,直到溢满了眉梢。 “姐姐,姐姐,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去那北海之边可好?据说那里风景如画,美轮美奂。”林忘川拉着淡水的手兴高采烈的说着,一双聪明又漂亮的眸子已经成了弯月。 淡水偏头看着少年高兴的样子,抿着嘴笑了,或许离开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踏出着府邸的大门,青峡关因为战乱,令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齐国哪天就攻破城门,然后杀人掠夺。淡水暗自叹息,自古战乱都祸及百姓。 “听说齐国人生性嗜杀,每破一城,便会杀,烧,抢。”林忘川拉着淡水的手,轻轻的说道。 “一人的成功是踏着万人枯骨起来的。” “小姐,你看前面。”阿奴在身后道。 淡水喉间的话还未出口,便看见一袭青衣长衫在这街的尽头站着,单薄的身子在雾气朦胧中就那样直立着,仿如一道童话储藏了千年。终于出现。带着低沉与忧伤。 淡水顿住,她目光闪躲,凌至景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我已经无法猜及你的想法,不,应该说我从来就没有猜透过你的想法,你有太多的谜团,可是我已经无力去一一看透。 “我的王妃,你的雅兴真好,大早便出来散步。”清冷的话语透过层层雾霭清晰的传到淡水耳朵里。 淡水的心,豁然而痛。因他。凌至景。她说:“凌至景,难道,最后要独剩我一人,你便乐意了么?” “这个离开的念头就像一艘船,甚至一根稻草,将快要溺毙的我打捞。我是不是很可笑呢?居然让儿女私情霸占了我的思想,我的身体。让我无力去思考任何事,满脑子全是你是影子,你的话语,你的笑靥。” “但如果我要怨愤,如果我庆幸我能离开,又为什么,看着你站在这里,不乏欲抑还扬的欣喜?” “凌至景,我不惧怕这尘世任何的艰难与险阻。哪怕就是突如其来的大火要将我吞噬,洪水将我湮灭,风雨雷电将我粉碎,只要你那清冷的眼眸里有我的一丝便也好呀。” “凌至景,我只有放弃对你还念念不舍的自己。所以今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你站在这儿又是为何?” 淡水越说越激动,她放佛把这些时日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委屈都要宣泄出来,她知道对女子而言,那样脆生生的逼问,是羞耻而轻贱的事,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依然想知道原因。虽然也明了因为秦归情。 可是爱情中的女子心里总是还有着一丝的期待。即使这期待会让她们如最后投入坟墓的纸片人一般,万劫不复,她们依然有着期待。 凌至景站在这青石街的尾头。 颀长。端庄。他唤她,“林淡水,我们回去吧。“ 她亦不想浪费时间地兜圈,迫不及待要问他,“为何?”声音因为有些着急,而显得尖锐起来,和平时温婉的样子格格不如,她不在意,执意要知道答案。 凌至景一怔,缓缓地说道,“我对你,原本是没有情意。我在你之前遇见归情,我与她青梅竹马。” 淡水的心顿时狠狠地揪起来,撕裂般地痛。她退后,摇头,“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还要来娶我?” 他低头,淡淡的说,“那是原本是父皇的意思。虽然他都已不在,可我还是委屈自己勉强娶了你。林淡水,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