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水怪盗》 第一章 祖父 多年以前,我家还是个书香世家。祖上最厉害的做过知州,七品以上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传至我太祖父一辈,家道却日渐衰落。太祖父十八岁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霉运不断,不是因病因事错过考试时间,就是答题释义对不上主考官胃口,屡考不第。 太祖父年纪渐长后,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祖父身上,自己选择在乡间私塾教书终老一生。 到了祖父却更是不济,祖父本人无“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终日喜欢与香草药物为伍,虽未正式拜谁为师,但凭着其天资聪颖,十来岁倒是出落的一身看病治人的好本事,诸多民间医生看不好的病,被祖父瞧过后,施以医治,药到病除。 祖父十五岁那年,不堪太祖父要求科考的责辱,愤而离家出走。几年后,祖父留着一把大胡子回到乡间,除了医术更为精湛外,更添得一手驱魔辟邪的本事,从此名震乡里,人称“王大胡子”。 关于祖父离家出走那几年的故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大约是去了赣粤交际的南岭,拜了一孙姓道士为师。 老家地处偏僻乡村,民间妖魔鬼怪故事流传甚多,现在看来,有些是愚昧所致,但有些却至今也无法解释。 祖父治病救人和驱魔辟邪的功夫,我所知道的有几例。 一例是邻村一平日活蹦乱跳的两岁小孩,忽然之间不吃不喝,尽是呕吐些黄水,黄水还泛着死尸味,瞧过许多医生均不见好转。 小孩父亲属中年得子,眼见小孩成天呕吐,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听人说邻村的王大胡子治奇症有些本事,一天晚上,急匆匆摸黑抱到我家来,恳请祖父医治。 祖父细看后,问小孩父亲最近是否有孕妇摸过这小孩。 小孩父亲回忆起前不久一远房女乡亲路过讨水喝时,这女子感觉小娃娃乖得很,曾跟小孩一起耍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这女子腹部隆起,势必怀有身孕。 祖父说,这必是阴胎换子之故。那妇人怀孕时肯定过一坟场,被一咒怨极深的枉死小鬼缠体,如今借你小娃来还魂来着。 小孩父亲一听,大骂道,日你先人哦,借我家娃来还魂,太没道德了。当即恳请祖父救这小娃。 祖父说道莫急,我且叫它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于是叫家人在屋前遍撒石灰,屋堂中间摆了一祭台,上面放祭一死公鸡头,下面摆一盆水,水中放一鸡蛋。 摆完这些祭品,祖父嘴巴嘟囔开始念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却见微风轻飘,窗台稍曳,屋前平整的石灰面上缓慢地显现出一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小脚印,步履轻缓地朝祭台走来。 此时,小孩父亲吓得浑身哆嗦,但嘴巴兀自喋喋不休地骂,真来了,真来了,日你先人哦。 眼看脚印就要上得祭台,祖父桃木剑一指,死公鸡头忽然“呱”一声张开嘴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怒目圆睁,嘴巴却朝脚印狠狠地啄了过去,啄完后,在地上奋力地扑棱一会,就不动了。 此刻那对小脚印也消失不见了,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盆中鸡蛋却在水中忽上忽下起浮沉来。 祖父见状,喊声“受死!”,举起剑猛地砍向鸡蛋,“噗”地一声,鸡蛋裂开,奇迹一般,生鸡蛋却慢慢流出许多鲜血,布满了整个脸盆。 待鲜血流尽,祖父把剑收起,对小孩父亲说,好了,那妇人腹中阴胎已破,即将流产,不日你娃便可痊愈。 小孩父亲感激地向祖父磕了数个响头,才抱着娃回去。不出几日,果然如祖父所言,那小孩又恢复了原有活波可爱的模样。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老家农村的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却又大大咧咧,说话不像城里人那么文明,口中也经常带着脏字,本村一妇人便因此吃了个大亏。 话说有一日,这妇人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扫晒谷坪。 正扫期间,却隐约看见河对岸凭空多出两块几十米高的巨型石块,并且在缓慢移动,两石块中间弥漫着团雾,仿若有一个巨人在空中挑担,将这两石块挑走一般。 妇人惊讶之余,大喊道:亲娘哎,哪个死鬼恁大力气,挑着大石头赶死去呦!话刚刚说完,那两石块却兀自不动,“轰”地一声从空中掉落,停在原地了。 此刻空中却莫名其妙地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扫脸而过,硬生生把这妇人的嘴巴给吹歪了,无论这妇人怎么撇嘴,却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妇人无法,只得歪着嘴流着哈喇子来求助祖父,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同祖父讲了。 祖父听完,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仙人挑担去堵上游发大水河堤的窟窿眼,你却嘴贱去挑破,没吹歪你这颗糊涂头,算是祖师爷开恩了! 妇人吓极,忙问祖父该如何破解。 祖父告诉她,你需耗尽家财,去两块巨石落脚处修座道观,道观修好后,向道观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每磕一个响头,虔诚地喊一句:爷爷我错了,您收了神通吧。磕完头再来找我。 妇人果真将家中钱物变卖了个精光,去那两石头落脚的旁边修了个道观,并按祖父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将头磕完了。 回来后,妇人歪着嘴巴哭着对祖父说:大胡子,您看我头都磕出了血,祖师爷咋还不开恩呢? 祖父不说话,冷不丁地狠狠扇了这妇人一巴掌,边扇边说:弟子代祖师爷教训你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想到,巴掌过后,妇人嘴巴竟然合拢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大胡子名声威震乡里,却给全家招来了一场祸事。 孝钦显皇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们说的慈禧太后,生了重病,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合该祖父走霉运,老家邻县有一人在京城做太医,他听闻祖父医术惊奇,无病不除,便推荐祖父进京给太后瞧病。 消息传到祖父耳朵,祖父吓得全身发软,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弄不好丢了自己性命还不止,倒是要连累家人。 父亲安慰祖父,给太后看病到也不失是个机会,瞧好了可光宗耀祖,重塑王家辉煌也未可知。 祖父大骂父亲,你懂个屁,太后得病能不能治好尚且不论,治好了,岂不是要强行把我留下专给这帝王家瞧病。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凡有个小失误,势必客死京城,难以落叶归根,我走后,你带领全家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躲起来。 没几天,祖父收拾完行当,悄悄拉我到一旁,说:太后已是七十四岁高龄,近年来革命党闹翻天,红毛洋鬼到处窜,估计太后心焦力竭,大限之日不远,爷爷十有*是回不来了。你父亲性格急功近利,自小不为我喜欢。你虽年幼,但天资聪敏,悟性较佳,爷爷很是宽慰,我一生行医,又学术于岭南孙氏,对治病救人自有独特理解,全在这羊皮包裹里,你且拿去,有兴趣就学,若无兴趣,附赠有缘之人即可,但不得丢失,切记。 当年我才八岁,只顾流泪扯着爷爷那长长的胡子,叫他别走。至于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给我的羊皮包裹,后面也不知被我随意丢弃在哪个角落。 正如爷爷所言,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爷爷给慈禧太后的病出了一方,但该方子需要茅房陈年旧疴作为药引。太后震怒,认为是大不敬之罪,连同邻县举荐的太医一并处斩,并派官府要将我家全投牢役。 幸好父亲按照爷爷嘱咐,一早远远的搬家离乡,隐姓埋名起来,才免受了一场灾难。 当年冬天,慈禧太后去世,本以为至此可过上太平踏实的日子,但是突发的一场大水,将我们新家冲得一干而净,父母亲人至此失散,独我抢回来家里一榉木箱子。 第二章 夜拜真君观 爷爷给我取名王小牧,具体是啥涵义,也没人跟我解释过。 可惜我出生时太祖父已然逝世,不然以太祖父自以为傲的肚中墨水,祖父给我取这名字必然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农村,能取出登堂入室的大名,已然非常不错。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叫些诸如猪古、瘌痢头、告化佬、烂卵鬼之类的名字,现在想来,也甚是可笑。 后面我遭遇的一些故事,颇为离奇怪诞,为叙说方便,我姑且用“王小牧”这第三人称。 前面说到,王小牧家里遭遇变故,父母亲人至此失散,众多邻里乡亲死得死,伤得伤,失踪的失踪,独他抢回来一个榉木箱子。王小牧对着残破不堪的家,伴着萧瑟的妖风,在家门口痛哭了一场。 人在任何时候,总是有求生的*。 王小牧人虽小,但总归没亲眼看到亲人的尸体,更没有就此死去的念头,只得开始边流浪边寻找失散的亲人。 王小牧一十来岁小娃,手无缚鸡之力,干不得重活,只好做些给东家割稻子、西家看仓库这类勾当,有活干且主家方便时,住在主事家里,没活干时,就找些破庙观来住。 榉木箱子被王小牧打开后,里面除了些许旧衣物,竟然还留着他爷爷当年给他的羊皮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线装的书。 在家庭的熏陶下,王小牧倒是识得许多字,这本书没有书名,但里头却分上、下两篇,全是蝇头小楷写成,上篇是《医术本辑》,下篇是《方术小论》。 王小牧对医术不大感冒,倒是对下篇的《方术小论》充满了兴趣。 这下册集子又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环环相扣,逐相进阶,到得第三章“邀仙涤世”部分,对他来说,完全就成了天书了。 晚上无事,王小牧拿出爷爷留下的书来研读,时间久了,倒也囫囵学到个二三成本事。 在破庙观居住,王小牧最担心的就夜间野兽出没,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这些畜生当着美餐给解决了。 于是,王小牧按照爷爷书中的做法,买来些黄纸,上面滴上些许黑狗血,在草席周边画上道驱邪符,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说也奇怪,在未弄这些物事之前,半夜常听得夜猫、狐狸乱叫,但自从摆上这些东西后,恍若罩上了金钟罩,偶尔有些畜生过来,看到王小牧之后也转身就跑。 当地最多的道观,叫做“真君观”,有些香火旺盛,有些却残破不堪。 “真君观”供奉的人为传说中的许真君,当地关于许真君的故事颇多。 据说,许真君母亲怀孕时,曾梦见金凤入肚,尔后生下许真君。许真君年少,有一次去野外打猎,射中了一只母鹿,母鹿身怀小鹿,被许真君射中后,小鹿却出生堕地。母鹿却顾不得自己的箭伤,也不逃跑,反而折回头来流泪伤心地舔着小鹿,并跪乳小鹿,直到小鹿睁开眼睛能够站立,母鹿才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真君见了,心中非常难过,怅然感悟,遂折断弓弩,锐意为学,终成一代道家高人。 彼时人间孽龙作怪,鄱阳湖畔良田万顷的繁华城镇,一夜之间被孽龙所吞。孽龙当道后,常施法祸害百姓,心情稍有不好,便做下水淹城镇、下播瘟疫等许多恶事。 孽龙造成如此多冤魂,老百姓既恨又怕。只好求助于许真君,真君觉得救民于苦难责无旁贷,于是背上一把剑就去找孽龙算账。 他开山点穴,涉水摸泉,历经诸多困苦,总算找到孽龙安生所在。原来孽龙经过多年进化,吸日月之精华,已成为一座大山盘亘在地,龙嘴处为巨型山洞,洞口挂一大瀑布,只要一发怒,瀑布便水流狂泻不止,四处涨水,顷刻间便淹没许多村庄,稍微一烦躁,山体便土崩而下,掩埋众多生灵。 许真君运用八根伏魔银针分插孽龙山体的八大要穴,孽龙感到难受,翻身起来于许真君斗法,斗了九九八十一天,许真君与孽龙法力均将耗尽,他只好只身进入龙嘴,将全身真元爆裂,与孽龙同归于尽了。 未想许真君真元虽失,但道魂却被上苍感知,允他上天成仙,于是许真君化着一道青烟,飘然成仙了。 当地人为感谢许真君的功德,修建了许多真君观,欲图保佑子子孙孙。 王小牧就常住在各处真君观里,起初看到许真君塑像怒目圆睁的脸孔,多少有点害怕,但住多了,反而觉得愈发亲切。 那一日,王小牧给主事家割了一天的稻子,浑身乏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午夜时分,却被一阵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吵醒。 王小牧醒来,听到一女子正在讲话,那女子说:我吃一村吐一村,虽祸害了一方,但也肥了一方,现在就差九口阳气了,宋村人受我庇佑,几代人也过上了难得好日子,至今也到了回报之时了。 王小牧暗自觉得奇怪,这真君庙早已荒废多年,不受香火,何况现已是三更半夜,哪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冒着夜前来来祷告。 于是他借着月光轻轻摸到前殿,抬眼一看,前殿月影卓卓,却看见一翩翩女子跪在真君像前虔诚地磕头朝拜。 那女子边拜边说:真君爷爷,您大人大量,若果真得此福气,能成全我个囫囵身,我自当日夜供奉您。 王小牧看爷爷书看得久了,已与一般的毛头小孩不同,对肮脏与干净得东西倒有几丝嗅觉。只见那女子身影轻飘,虽就在眼前,但五官面目却迷蒙不清,难以辨识,且身上似乎还发出阵阵寒意。 王小牧断定这女子必不是凡人,应是哪里修炼成型的精怪,化着女儿身来拜许真君了。看来这真君老头也是能耐,竟能受凡、妖两界供奉。 王小牧心里害怕,当下悄悄地捡起个破土钵,将尿撒了个满满,只待这妖孽要作怪,把这童子尿一头泼将下去。 未料王小牧与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心中难免打鼓,一不小心,撞到了破道观塌下来横亘的木梁,人一个趔趄,土钵里的尿也只剩三分之一。 这下可好,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起身,双脚点地,扭身一个飘荡,带着阵阵寒风,就冲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无法,颤抖着双手,把土钵中剩下的尿液朝她泼去,那女子挨个正着,一声惨叫,这时,却传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但那女子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正没道理处,却见一个硕大的猫从角落窜了出来,漆黑锐利的猫爪向他抓到,王小牧一个矮身躲过这一爪,顺势躲到了自己睡的草席旁。 那猫仿佛对王小牧能躲过这一它这一爪赶到惊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窜跳向王小牧扑到。 王小牧见无处可躲,只得拿起那道驱邪符,向那猫甩去。未料到那猫非但不避开,反而在空中一掌拍开那道符,猫爪嘶地一下,扯下他一只袖子。 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只得撒腿往前殿跑去。 猫紧追而来,也幸得王小牧人小,一下钻进了许真君塑像后面。许真君偌大的塑像此刻正好挡在王小牧和猫之间。 那猫却似怕冲撞了许真君,站立在地,用发光的绿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双腿打抖,探头去看那猫,正好露出一点缝隙,那猫腾地一下向他头抓来,他只得托着许真君塑像往前一挡。 那猫却不敢去抓真君像,硬生生从半空中改了方向,一下跳到边上去了。 见始终无法袭击到他,那猫晃着头怪叫了几声,转身跳出了真君观。那猫走后,王小牧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向许真君塑像扣了几个头,说:真君老爷,拿你来作挡箭牌,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第三章 吃梁屙宋 天色虽尚未明亮,王小牧随身带上驱邪符,也不敢再待在真君观里。于是起身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主事家里,无论如何,在这揽子活干完前,要央求在主事家住下了。 赶到主事家时,正好碰到女主人清晨起来倒尿桶。 乡间建房,普遍不在家中设置茅房,而是在房屋边上另设一茅房,一来是为了避免屋内臭晦,二来茅房里的粪便,多用来作肥料,若是设在房内,挑来挑去多有不便。 但人又不能夜间不如厕,大多数习惯在房间内置一木桶,用来装夜间粪便。农村妇女都有清晨起来倒尿桶的习惯,这是污秽之物,若让人一清早遇上,会被认为带来晦气。 所以大多数妇女都会早早起床,把尿桶先给倒了,以免天亮后给人撞见。 此事恰巧被王小牧碰上,王小牧大感晦气,心中暗道:什么日子,尽遇些霉事!但在主家面前也不好表露什么。 女主人倒是满脸尴尬,忙着陪不是,问小牧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王小牧并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只说夜里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睡不大着,提前来干点活,反正迟早都要干完。 女主人忙招呼他坐下,说去弄早餐吃。 王小牧说不忙,请求能否这活计期间,在主家住下,省得天天赶远路。女主人正不知道怎么陪礼,连忙答应了。 王小牧卖力地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由于赶着工期,干到天快摸黑时,主家叫他歇歇,于是他坐在田埂上喝茶。 此时,只见路头走来一人,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留着两撇长胡子,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提溜地乱转。看见他们两个,说了句:哪位爷借个火,点筒烟抽抽。 由于天色已暗,主事家正好点起了马灯。主事家二话没说,把马灯替过去让这人点烟。 没想到那两撇胡子说:这火根本不旺嘛,点不着我的烟。手一摆,一把将主家的马灯推了开来。然后他拿着烟筒转身冲着王小牧说:你这娃,火很旺,借你的真火来点下。 王小牧见这人一脸猥琐相,不愿搭理他,说:我哪有火在身上,一边去,一边去。 那两撇胡子说:你自是看不见,其实你火旺着咧,快借来点点。不由分说,将烟筒朝王小牧头上盖去。 就在这瞬间功夫,王小牧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讲过田鼠借真火的故事。 说是田鼠其实跟人一样,吃得是五谷杂粮,沐浴阳光雨露,万物精华融于一声,最容易成精。 当年在老家有个壮汉子,因家中无粮,只好夜间拿个马灯来照田鼠。田鼠虽精怪,但视力一般都不大好,只要拿强光对着它眼睛一照,它便不识东南西北,只好趴着不动。 壮汉就是利用田鼠这一弱点,寻着田鼠呱呱的叫声,拿马灯去照,第二天弄到集市上卖,就这样卖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壮汉喝了点小酒,提个马灯溜着小步依旧去照田鼠,走到一小桥边,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一看,一只硕大的田鼠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大喜起来,这么大只田鼠,最起码能卖一吊钱啊,当即拿着马灯往田鼠眼睛上照。 没想到田鼠竟然开口说话了,它对壮汉说,你天天捉我们,饶你生活过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今天开始就此罢手吧,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那壮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酒劲被激了起来,暗想一只田鼠敢学说人话来威胁我,顺手拿起根棍子朝田鼠砸去,田鼠腿上挨了一棍,“呱”一声叫唤,拐着腿跳着跑了。 当晚壮汉又捕了一袋子田鼠,第二天到集市上卖了。卖完田鼠,又喝了两口小酒,乘着夜色,一晃一晃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遇到个瘸子,向他借火,壮汉说:老子没火,快点滚蛋。 瘸子二话不说,拿起烟筒就往壮汉脑门上凑,边凑边吸,竟然真的点着了火。壮汉正感到奇怪,没想到这瘸子把这杆烟抽完,壮汉却感觉浑身乏力,一摸自身,只剩下一副皮囊,血肉骨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看到壮汉的皮囊被做成了田鼠的形状,用钉子钉在了他家门口。 王小牧一看到这人拿烟筒往自己脑门上凑,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快速拿起马灯,直接送到两撇胡子脸前,强光照射下,两撇胡子顿时一怔,瞬间不明左右,待立不动了。 乘这两撇胡子发怔之机,王小牧转到他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快速地塞在他后脖子里,然后在他耳朵边学着老鹰的样一声怪叫。那两撇胡子腿一软倒在地下。 王小牧对他说:;老鹰来了,你还不快逃? 那两撇胡子听闻鹰来了,瞬间一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半跑半爬地跑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田鼠。 看官需知,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那田鼠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与鹰。 王小牧虽然用这招吓走了这只田鼠,但心中甚是不安,隐隐觉得,这两日竟碰到一些阴晦事,这时运也太不济了点。 主事家看得傻了,问小牧怎么回事,小牧安慰他说:没什么事,这人肯定是个癫子,被我怪叫一声吓跑啦。 主事家喃喃道:狗.日的,这癫子是练过轻功哟,咋跑这么快呢! 见天色已晚,主事家跟王小牧收拾起家伙,打着马灯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主事家跟王小牧正准备出门干活,却听见一路嘈杂,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头的是村里的宋保长,这村人全姓宋,王小牧的主事家,也是宋村人。 宋村隔壁有个村庄,叫梁村,两个村之间横亘着一座山。 宋村和梁村有个奇怪的现象。从五六十年前起,领村梁村的人无论怎么勤恳努力,种啥不长啥,即使长了出来,也被蚂蝗等虫害给祸祸了,全村都较为贫困,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宋村人相对比较懒惰,但那片土地却种啥有啥,随便撒点种子,长出来又旺又密,无需花费多大力气,都有好的收成,全村都比较富裕。 梁村为头的老人曾叫先生来看地脉,先生看完地脉,啥话也不说,只是说梁村人若是想富裕,必须全村搬走,具体啥原因也不直说。 以前倒是有个外地来的先生,说梁村的财富全被宋村搬走了,而搬走这财富的,是山上一只猫。说完这话,不出几日,这先生被人发现死在柳树下,浑身发出不知名的怪味。 村人只好把他给埋了,没想到刚埋完没几日,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开了坟,把这先生的尸体又拖到了柳树下。 人们都说这先生说破了天机,遭惩罚了,只得任其暴尸荒野直到化为一堆尘土。 梁村人世代居住于此,若要全村搬走,即使年轻人肯,老人也不肯。于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爬到另一座山头往村庄看去,想寻个究竟。 没想到从别的山头远处看来,横亘在梁村、宋村之间的山巅上,兀然横卧着几块大石,像极了一只窝在山顶上的巨猫,猫头正对着梁村的方向,猫尾对着宋村的方向。 于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只猫在“吃梁屙宋”,嘴巴把梁村的人好东西都给吃了,然后拉出来东西肥了宋村人,大家开始称呼这座山为“猫子岭”。 梁村一些年轻人甚是不服,曾组织人拿好火工工具,准备上山把这只石猫给炸了,却不想,上得山去,只见到处奇形怪状都是石灰石,密密麻麻的,哪里能寻到半点猫的影子? 气得他们狠狠地砸了几块石头,便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不出几年,当年那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死得死,颠得颠,没落下一个好的。 “猫子岭”也就成了梁村人的禁区,再也没人敢去了。 宋保长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不好了,宋木匠昨天给人做木工,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子心中一急,便点了马灯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去,宋木匠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没找着。 王小牧的主事家问,他这是到哪做工去了。 宋保长说:去梁村做工了。 大家嘟囔着说:去梁村可要经过猫子岭啊,不会在猫子岭走丢了吧。 宋保长说,这猫子岭可一直是咱宋村人的福地啊,怎么会走丢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甭管在哪儿丢的,咱都要集合人去找啊。 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过来帮忙,更何况是走丢几个大男人这么大的事。 主事家跟王小牧说,今天你也别干活了,咱们跟着一起找去吧。 于是,一群人又挨家挨户叫了些壮劳力,又取了些锣鼓、镲之类的壮声势的家伙什,浩浩荡荡地往宋木匠家走去。 第四章 猫子岭 宋木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靠着一手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出色的手艺以及勤俭持家,近些年家道还算殷实。 宋木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取了个媳妇,小儿子十五六岁,尚未婚娶。 说起宋木匠家,还有个离奇的故事,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有一年,山村里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乡间房子低矮,在积雪的覆盖下,从远处眺望,仿佛整个山村都被掩埋在白雪之下,找不到一丝鲜活气息。 宋木匠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活计了,虽然在秋季时候储藏了一些食物,但两个儿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尽管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尽量剩下些给小孩吃,但眼看过不久也要吃光。 那个年代,农村手艺人出去干活,活计没结束时,吃住一般都在主家,干完活也不会开口要价,有钱的会给些工钱,没钱的主家会拿出自家熏的腊肉、笋干、米、油之类的东西来换劳力。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哪个手艺人会因为主家给的东西不好而嫌弃。因为每个家庭过生活,总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理个发,打个石磨之类,也都还是要叫别的手艺人,难保到自家时碰到拮据的时候。 宋木匠正眉头不展,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家住在山腰,说是急着请宋木匠去编箩筐。 宋木匠虽然觉得这主家路远,眼前又下着大雪,心中虽有点纠结,但有活计总比没有好,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主事的家里,却见这家到处堆满了冬笋,主家说编箩筐就是为了好储藏起这些冬笋,放在地窖里。 冬笋在乡村虽不是稀罕物件,老百姓冬季无甚农活,除了砍柴外,也常上山去挖点冬笋,但充其量挖到了百十来斤已经很了不起,但这主家的冬笋看样子却有几千斤之多。 宋木匠感到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埋头给主家编起箩筐来。宋木匠手艺甚好,编了三天,就编好了几十只箩筐,活也就算干完了。 主家给了十斤冬笋,十斤米,十斤油作为工钱,也算是丰厚。宋木匠感谢了之后就下山了。 宋木匠下山后没几天,村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山腰那家人的房子倒了,全家人被压死在大雪下。 宋木匠大儿子人虽小,但胆子够大,听说了这事,又从父亲那里得知这家藏了上千斤山笋,觉得不拿白不拿,心意一定,冒着大雪上山去了。 上山去摸到那主事家的门,果然是被大雪压塌了,那家人已经不知道被大雪埋裹在了哪里。 宋木匠大儿子用铁锹撬了半天,总算把主事家被雪覆盖储存冬笋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这家人的冬笋被宋木匠编织的箩筐装了起来,足足有几十来箩筐之多。宋木匠儿子喜出望外,忙下山叫上自己弟弟,两人乘着天黑搬了一夜,把所有冬笋都给弄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宋木匠家正美滋滋地准备煮冬笋粥吃,跑进粮仓去拿冬笋,但奇怪的是,进粮仓一看,辛辛苦苦搬回家的冬笋不知啥时全部变成了猫毛。 宋木匠大儿子气急,白白忙活了几日,竟然弄回来这些东西,认为必是有妖孽东西在作怪。 宋木匠大儿子又偷偷摸到山上,打算去查看个究竟。 来到主事家家里,没想到主事家原来藏冬笋的地方却立着一道坟,而且那坟一看就是旧坟,坟碑都是五六十年前的老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堪。 宋木匠大儿子觉得肯定是这坟内的老鬼在作怪,气得眉毛胡子竖立,冲着那坟碑拉了泡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这坟给烧了,直到里面的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方才解气下山。 宋木匠大儿子有时喝了酒,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引以为傲。 就在前不久,宋木匠家里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姑娘自称是老家遭了瘟疫,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至此。宋木匠的大儿子见着姑娘长得水灵,看上了眼,起了小心思,同意这姑娘在自家住下。 这姑娘在宋木匠家住下后,为人和善、干活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弄得一手好针线活。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这姑娘对家里的老鼠很好,不允许人打,而且常常给老鼠喂食。 宋木匠问这是何故,这姑娘说自己年幼时,患有重病,母亲听说老鼠吃百家食,唾液有治病的奇效,于是常常抓到老鼠弄来老鼠唾液喂给她吃,竟然把病治好了,所以老鼠对自己有恩,不忍心伤害。 宋木匠夫妇见这习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同时架不住儿子喜欢纠缠,就作主让他们成了亲。 大家都夸宋木匠家有福气,不花钱捡到个好儿媳。 话回头讲。 众人赶到宋木匠家时,宋木匠老婆正嚎啕大哭,边哭边嚷:这瞎了眼的老天啊,你为什么不把我收了去,剩下我们几个妇人可怎么活哟!宋木匠新娶的儿媳妇则在边上安慰婆婆。 宋保长说:你们莫要着急,我这不把村里的壮劳力都带来了,这就给你们找去。 王小牧夹在人群之间,却闻得一股奇怪的味道味,想必是这宋木匠家儿媳妇喜欢养老鼠,才会整个家发出如此难闻的异味。 宋保长手一挥,叫大家分成二队,一队往宋木匠干活经过的路上来回找。一队去梁村和其它附近村庄打听,看宋木匠是否又接到其它新活了。约定傍晚时分宋木匠家碰头。 王小牧和他主家被分在第一队。 王小牧跟着队伍找了一天,哪里有宋木匠家几个男人的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宋木匠家。没想到另一队早就回来了,说是四处打听邻村都没有听说有谁请宋木匠干活。 宋保长眉头皱得紧紧的,对大家说,那就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了,就是猫子岭。 众人一听猫子岭,心都紧缩了起来。 宋保长看出了大家的顾虑,说:怕个球哦,猫子岭是我们宋村的福地,我们去找人,又不故意去得罪猫仙人,担心个屁。 王小牧的主事家说:要么先派些人上去,留一些人在下面,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宋保长点点头,采纳了他建议。 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宋保长带着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 正所谓“锣鼓两响镲一声,阎罗小鬼莫要跟。若得小子开风旗,驱魔辟邪赛众神”。 当地人深信锣鼓、镲能辟邪,所以但凡是人家有白事,一般都由童男子扛着祭旗在前面开道,中间行着棺木和送丧的人,后面跟着打锣、镲的人。打锣的“咚咚”敲两下,打镲的“咣”地打一镲,是一道特别的风俗。 留在家中的人,有的在安慰宋木匠婆媳两人,有的无所事事蹲在墙角抽着旱烟。 王小牧借着暮色,朝远处的猫子岭看去,起初看,一点也不像猫,但盯得久了,却越来越神似,甚至连猫须都栩栩如生,猫眼睛不像一般的家猫一样睁得溜圆,反而像刚睡醒,眯带着眼的样子,仿佛随时要蹦跳而起。 看来“吃梁屙宋”的传说也不全是瞎编。 王小牧此时想起真君观里那妖物说的话来,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事的看王小牧的样子,问道:小牧,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赶忙说不会。 主事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次再找不着,可能真的要去请吴叔公来了。王小牧问吴叔公是谁? 主事的给王小牧讲了附近几村村民都知道的故事。 第五章 回门债(一) 吴叔公何许人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地理先生。据说吴叔公的祖上来自中国风水之乡,兴国梅窖。 若干年前,随父亲一路行道至此,路过一山涧,父子两人倍感口渴,于是捧起山涧里的泉水就喝。 喝完后,吴叔公父亲说,这山泉水有一股怪味,是胭脂味,这地方再过几代,要出许多娘娘。 吴叔公那时年龄虽小,但对父亲的判断却不认同,说这明明是铁锈香,是出将军的地方,可惜水中还有生铁滋味,此地将来战事颇多,将军虽有,但死得都惨烈。 当地人听了,觉得滑稽可笑,多少年来,这里都是块贫瘠闭塞的土地,哪里会出劳什子娘娘、将军,只当他们父子半壶子水,道术也仅是浪浪诳诳,作不得信。 吴叔公父子却不以为然,认为这山脉地势甚佳,找了个地方长居了下来。 直到后来发生了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大家的看法。 话说附近有一妇人,因家中有事,找到吴叔公推算。彼时吴叔公父亲已然过世,他自己无子嗣,收了个小徒弟,名叫大熊。 大熊引领这妇人到吴叔公面前,这妇人行了个礼,向吴叔公报上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吴叔公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哪来的妇人,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也敢叫我算命! 南方农村储藏食品,没有北方挖地窖的习惯,普遍爱好腌制,肉、鱼等抹上盐巴,挂在太阳底下暴晒,制作成熏肉、腊鱼,更为经典的是腌制“霉豆腐”。该物用天然卤水制成的豆腐,利用恰好温度发酵成带毛状,然后撒上盐、酒糟、香料腌制,待到来年青黄不接时,把罐口打开,清香四溢,下饭下酒令人叫绝。 由于“霉豆腐”带毛的特点,又储存在罐里,乡下人称死去烧成骨灰的人,叫做在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 算命先生都有个规矩,也就是“算生不算死,算幼不算老,算事不算时”。 前两句好理解,至于“算事不算时”,指的是算命先生对某件事的掐算,一般不会准确到某月某日某时,因为人虽有总体运势,但瞬时气运却千变万化,每天睡的床、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人的运势。 所以,算命先生一般会说在什么年、什么月内会发生某某事,而不会给出具体的时间点,有的算命先生,直接说一句“付岁”,意思是到底在何时发生吉凶事,都交给岁月去定夺吧。 吴叔公见这妇人拿出一死人的生辰八字来算,当然恼怒,当场就想叫大熊把她给赶出去。 没想到这妇人一下给吴叔公跪下了,边哭边讲起了家中的事。 原来这妇人嫁人后,多年未生育,但在前几年,生下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欢喜得不行,不幸的是,这娃长到八岁,却莫名其妙说起胡话来,带着看医生花了大把银子,却瞧不出什么毛病,胡话说了半个月,小娃就死了。 第二年,夫妇俩又生了个男娃,未想到还是长到八岁,又开始说起胡话,不到半个月,又夭折了。 这两个小娃把本来殷实的家折腾的穷途四壁,外债一箩筐。 这妇人本打算不再生育了,但奈何丈夫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央求务必再生一个试试,但两人努力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药,却硬是怀不上了。 夫妻两人只得请到一个先生,那个先生说是他家的房门朝向不好,要拆了重做。 听了先生的话,他们封了老房门,朝别的方向重新开了一扇大门,让人欣喜的是,大门重开后,这妇人再次怀孕了。 这次两人多了心眼,养到八岁时,将小娃寄养在县里做郎中的亲戚家,并请人画好了驱邪符给娃随身带着。 眼看就要年冬,这一年总算过得平安,夫妻两人来到县城亲戚家准备陪娃过年。 有一天晚上,丈夫被尿憋醒,正准备起身到墙角尿桶里拉尿,模糊中却看见房间中影影卓卓站了一个小娃,那小娃阴恻恻地说:你们倒是睡得香,欠我的债还没还完。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听这声音,正是自家娃的! 做父亲的赶紧起身,跑到隔壁娃睡的房间,却看到娃呼兹呼兹安然地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做梦呢。然后他又过去给娃掖了掖被子,没想到手一伸进娃的被窝,大冬天的,被窝里却觉察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跟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有点冰凉。 俗话说:小娃屁股三把火。小孩子睡觉时,身子最暖和不过,哪里有浑身冰凉的道理。做父亲的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尿也被憋了回去。回去一夜没睡,却也不敢告诉老伴。 第二天一早,丈夫顶着露水,匆匆到乡下请回来个道士。 那道士进门后,瞧了瞧小娃,顺手拔下几根小娃的头发,打来一盆清水,取出自身带的一个油纸包,抖搂些黑粉末撒在清水上,然后将小娃的头发放在清水里,没过多久,几根黑发竟然在清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当即吩咐这娃父亲去取一公一母两条黑狗,最好是不足三月大的,然后叫这妇人和郎中亲戚取来麻绳,把这娃给捆住,捆得越结实越好。 这妇人虽然不舍,但只得照道士的说法去做了。 那娃见家人要来绑自己,撒腿就往堂屋后门跑。 道士见了,拔了两根拂尘须,手臂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小娃摔倒在地,腿被拂尘须一只一根地捆住了。 娃母亲和郎中亲戚上前把小孩摁住,用麻绳捆了,按道士吩咐,放进一空的大水缸里。 在等待娃父亲取黑狗的工夫,道士紧张地在水缸四周抹上了烧材火剩下的底灰,并用水浇湿粘牢,随后,在水缸上沿贴上了一圈共八张黄符。 在贴黄符之时,这娃却在水缸里边挣扎边冲着众人笑起来,表情怪诞。这妇人感到害怕,问道士:这样会不会出事啊。道士说,你要想救得家人,就莫要啰嗦。 道士边说,边麻利地在水缸前支起个祭台,上面插上香烛、幡旗、纸扎小人,这些伺弄妥当,娃父亲也抓着两条嗷嗷叫的小黑狗回来了。 一见到小黑狗,那娃在水缸里开始挣扎起来,眼神充满惶恐,水缸边的底灰也被摇的“噗嗤、噗嗤”掉落。 道士叫娃父亲去把小黑狗杀了,足足放了一脸盆血,黑乎乎冒着腥热气。 道士把这盆血全倒在了那娃坐的水缸里,然后喝了一声道:时辰已到,弟子童三炮叩首,学祖师行无极正道,路过仙人请高抬法手,助一臂之力!然后嘴中开始念起咒语来。 那娃听到童三炮开始念咒,在水缸里开始按捺不住,不断地挣扎滚动,弄得浑身是血。 童三炮念到急处,那娃头靠在缸沿上,伸出舌头呼呼喘气,仿佛就要虚脱过去。 童三炮抽出随生带的剑,画了个圆弧,跳将过去,在水缸边连敲三下,喊道:渴了你就喝,饱了你就走,莫缠生熟人,三更过小桥! 那娃一听,扑通一下头朝缸底,大口大口喝起狗血来,表情甚是狰狞恐怖,不一会儿,一脸盆的狗血被喝个精光。喝完后,歪躺在水缸里,像女子般“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夹杂着说:债没清,我不走,我不走! 哭了半响,那娃却张口哇哇吐起来,童三炮赶紧用一只汤碗去接,那娃吐出足足有一汤碗的黑乎乎的东西。吐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童三炮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把这汤碗东西放在祭台上,抹了抹香烛烧落的灰,撒在那汤碗上,神奇的是,那香灰刚刚撒在汤碗上片刻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却神奇地变成了一碗清水。 童三炮用剑再划了半弧,指着大门说:出去吧!却见一股风从水缸那边吹来,原本关着的门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童三炮跳将起来,迅速把门关上了。然后对这妇人说,这碗清水,到傍晚鸡鸭回笼时分,喂你家娃喝了,就没事了。 这妇人心疼地从水缸抱起昏倒过去的娃,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边哭边对童三炮就要跪谢。 童三炮一把剑她拉起,说:待事情妥当再谢不迟。 然后指了指门口,说:那东西不甘心,还在外面等着咧。 第六章 回门债(二) 听到童三炮说那东西还在外面,几人瞬间紧张的不敢作声。 那娃的父亲想起自己几个小娃都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此刻却仍阴魂不散躲在门外,气得一跺脚,从墙角拿出一把锄头,叫道:妈拉个巴子滴,太欺负人,老子跟你拼喽。说完一个箭步就要跨出门去。 童三炮一把拉住他说:莫要冲动,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那碗水,傍晚时分娃把水喝了就没事。听了童三炮的话,大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 一日无话,眼看就要到傍晚,家中日常外出游散的鸡鸭开始“格格个”地渐渐回到鸡笼。 众人开始慢慢放松下了心情,觉得这童三炮果然有点本事。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叫道:贾郎中,开门,开门。原来是有人在找娃的郎中亲戚。 童三炮刚想示意郎中不要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一醉鬼一脚给踹开。 那醉鬼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进来道:天还没夜起来,关门做什么。然后又嬉笑地说:中午刘二狗讨媳妇,多......喝了几杯,高兴!我还乘乱摸了下新娘子屁股,啧啧......。 然后醉鬼又说:口渴了,讨......杯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人阻止,瞧见祭台上那碗清水,也不待人答应,咕咚几口给喝了下去。 那碗水刚被喝完,门口突地一下吹来一股凉风,呼呼地直冲那小娃飘去。原本已昏迷的小娃此刻被凉风一吹,一个激灵,猛地跳将起来,一把过去将那醉汉扑倒在地,张口就朝那醉汉眼珠子咬去。 童三炮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左手一把拎起那小娃,口中念咒,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尔后在他胸口猛拍三掌,那小娃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醉汉一不留神,被小娃扑弄了一下,甚觉得脸面无光。从地上爬起来,粹了一口痰,骂道:喝你口水,至于嘛,真是踩到了屎!说完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童三炮摇摇头,对夫妇俩说:因果报应,世事轮回本是普通道理,我本欲解救你们于苦海,可惜千算万算总不如天算,小道修行有限,无法逆势而为,就此罢了吧。说完喷出一口鲜血,拿起那把剑,也不要礼金,乘着暮色摇晃着远去了。 童三炮走后,那娃过了几天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不出半个月,果然又同前两个小娃一样,一命呜呼了。 吴叔公听完妇人的述说,吩咐大熊扯下妇人的两根头发,同样放在一盆清水上,撒上点粉末,吴叔公盯着水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们前世造的孽,现在人家来讨回门债了。 那妇人怔了一下,忙问,啥叫回门债啊? 吴叔公说,前世欠下冤孽,要你们今世偿还,这就叫回门债。 那妇人说,烦请大师帮忙看看我们前世到底作了啥孽。 吴叔公摇摇头说,从刚刚你的发丝断来,这冤孽可大了去。然后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这妇人丈夫前世是个潦倒的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抱几本破烂典籍在小桥边吟诵。 一日在小桥边看书时,遇上一猎人,那猎人腰间捆着一只受伤的野兔。 那书生看到野兔眼中饱含泪水,于心不忍,把全身的银钱都给了猎人,买下了这只兔子,抱回家给它养伤。 说也奇怪,自从兔子回家后,书生家里的米缸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无需再挑,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书生生活开始好转,也有了些余钱多买一些书,腹中笔墨也渐渐丰富,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个秀才。书生回到家正高兴,却看见家中兔子不见了,多出个女子,这女子却是个哑巴,但长相标致,勤快地为书生收拾着家。 书生大叹自此开始走上好运,于是把这女子留在家中,直到后来,娶了哑巴女作老婆。书生在哑巴女的伺候下,专心读书,竟考取了举人。 中榜之后,书生却被一知府之女看上,意欲招之为婿。那书生本是穷困惯了的人,富贵在前,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此时哑女已怀有身孕,书生既想图那富贵,却也有点舍不得哑女。内心矛盾之余,只好找到一酒馆喝酒解愁。 未料当晚倾盆大雨,书生家中房子破烂,必然要漏水,当下务必尽早赶回去维修才能保证不塌。但那书生也算心硬,借着酒劲,咬了咬呀,硬是在酒馆坐到了天亮。 翌日,书生一回到家,发现家中房子已塌,哑女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地下却流着一滩血,肚里小孩已然流产。 书生借题发挥,把哑女臭骂了一顿,然后把她赶走了。哑女在离开的途中碰到了那知府的家丁,家丁回去报告知府之女,这女子也算是心狠手辣,派人半途中截了哑女,绑到麻袋里放上石头,沉深潭了。 后来书生和知府之女结了婚,但没过两年,两人都暴病而死。 吴叔公告诉那妇人,这哑女不是别的,是那野兔咧。 那妇人说,前世已然短命,为何今世还要来捉弄我们。 吴叔公说:这野兔原本通灵,来世间报恩,你们前世作下这等孽事,让她受尽人间丢夫丧子亡命之苦,你们短命也是应当。她这口怨气还在,这是要一次次让你们承受失子之痛,还清这回门债。 那妇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请大师化去这段冤孽,自当感激不尽。吴叔公沉吟片刻,说,要化解也是可以,却要听我的去做。那妇人说:只要能让她安心离我们而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吴叔公告诉她,到十五晚上跟你丈夫一块来,准备好五块灵牌,带好你三个儿子的骨灰,外加一口棺材。 那妇人答应后离去。 到得十五晚上,那夫妇俩果然带好东西来了。 吴叔公和大熊收拾好家伙什,顶着硕大的月亮,一行人往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吴叔公吩咐大熊摆好祭台,插上香烛、幡旗,朝西北位摆好棺材。 大熊交待那夫妇俩,在三块灵牌上写上他们三个儿子的名字。那夫妇按吩咐写好了。 大熊说: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丈夫的名字。 夫妇俩一听,吓傻了,那妇人哭着说:大师,莫不是要我男人去死,这可不行啊! 吴叔公说:叫你写就写,死不了。 他们只好颤抖着手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杨二狗”。 大熊骂道:你爷爷的,谁叫你写外号,写真名。 杨二狗哭丧着脸说:小爷,我打小就叫杨二狗,没第二个称呼。 吴叔公叫杨二狗老婆躲到后面樟树下去,并告诉她,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可露面,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那妇人点头答应,独自躲到樟树后面去了。 只见吴叔公拿出桃木剑,对着空中化了个符圈,口中念道:天师在上,弟子受人之托,化解一前世孽缘,过往仙人高抬贵手,助弟子一臂之力。 说完开始念起咒语来。吴叔公咒语越念越快,手中的剑也越舞越驳杂,直看得杨二狗目瞪口呆。 大熊也没闲着,画上一道“招魂符”,吐了口吐沫,“啪”一下贴在第五块灵牌上。 此时,吴叔公剑一停,突地剑尖往第五块灵牌一指,那道“招魂符”瞬间着起火来。 符火烧出一股黄烟,随着黄烟环绕,里面竟然恍恍惚惚出现一只兔子,那兔子通体雪白,唯独眼角却渗出丝丝鲜红色的血,衬托的整只兔子无比诡异、凄凉。 那兔子仿佛在黄烟里找不到出路,在里头左冲右撞,突然间好像看到了杨二狗,竟然嘴一咧,发出一声惨叫,冲杨二狗扑来。 杨二狗看得真切,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但那黄烟依旧,那兔子却并未真的冲出。 吴叔公念道:大道真大道,归途千百亿,时时供君渡,何以怨留世。念完,又喝一声:显! 那黄烟瞬间散去,第五块灵牌一阵晃动,不知从什么地方“兹”地一下跳上来一只真正的白兔,迎着夜分,兀立在了祭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全省雪白无暇,那兔子散发的气息,说不出的阴森、凄惨。 那白兔一个跳跃,张口叼住灵牌,转身欲走。 大熊手势极快,又拿出一道黄符,“啪”地一下贴在了白兔身上。 那白兔跳将起来,丢掉灵牌,扭头就要咬身上那张黄符,奈何总咬却咬不到,挣扎半响,那兔渐渐无甚力气,眼睛耷拉着趴在了祭台上,但却仍死死地瞅着瘫软在地的杨二狗。 吴叔公过去,在祭台周围用剑画了道符咒,然后坐在地下又念起咒来。 说也奇怪,那三块写着小孩名字的灵牌突然嘈杂起来,听得真切,原来是几个小孩的哭声,哭声很大,在夜空听起来格外凄凉。 杨二狗听到这哭声,虽然吓极,但眼睛却噗呲噗呲掉下泪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娃,我可怜的娃,你们莫要哭,爹爹这就来陪你们了。然后挣扎地站起来,眼神迷蒙地要去拿那三块灵牌。 吴叔公咒语停下,喝道:杨二狗,你家在哪里? 杨二狗一听,怔了一怔,眼神空洞地竟然自己往棺材里睡了下来。 这时,大熊把贴在兔子身上的符揭掉,那猫竟还乖乖地趴在祭台上,直到大熊拔了几根兔毛,那兔吃疼不过,才如梦方醒,惨叫一声跳走了。 大熊又拿出一张黄符,吐口唾沫,把兔毛粘在第五张灵牌上。然后捧起那三张小娃的灵牌,一起放在棺材里,那灵牌还兀自哭闹不休。 吴叔公对大熊说:把杨二狗从棺材里扶起来,将他贴身衣物脱了。 大熊按吩咐,把杨二狗脱得赤条条的,然后将他的衣物一起包住写着他名字的第四张灵牌。杨二狗仿佛木头般,任凭大熊摆布。 大熊将包着杨二狗衣服的第四块灵牌和三个小孩的骨灰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吴叔公木剑在空中再画了一个圈,喝道:走! 那小孩哭声一下就消失,似乎从未发生一样。棺材板也在吴叔公木剑的指挥下,合拢了起来。 杨二狗如梦放醒,*着身子,拉着吴叔公手说:我见到我那三小孩了,我坐在屋中央,边上坐着一个女子,她说她是我婆娘,还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骂我怎么在外面厮混那么久才回家。然后,我那三个小孩给我们磕头,叫我们爹、娘,我是不是做梦啊。 吴叔公说,行了,总算化解了一段冤孽,你别管怎么回事,这棺材在三日内挑个好地方给葬了,过年过节记得多烧纸钱。 杨二狗连忙称谢,然后喊道:败家娘们,出来谢恩! 那婆娘扭扭捏捏地从樟树后出来,杨二狗一看,裤裆全是湿哒哒的,敢情吓得尿失禁了。 夫妻俩也不顾害臊,跪下来给吴叔公“砰砰”磕了若干响头。 打这过后,杨二狗日子越过越红火,成了县里数的上的富户,虽然没再生育,但却收养了不少孤儿。 吴叔公的大名开始在附近传播开来。 主事家的给王小牧讲完吴叔公的故事,王小牧心说:这本事,可跟我爷爷也相差无几了。 话说宋保长带着一行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这时,宋木匠儿媳妇出来招呼大家喝热水,走过王小牧面前,宋木匠儿媳妇却瞄了王小牧一眼。 王小牧心中一个激灵,恍若这个眼神在哪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再等得一盏茶功夫,宋保长头上扎着件湿漉漉的衣服,满身泥巴地回来了,带去的八个壮汉,这时却只回来五个,头上也都扎着湿衣服,浑身泥巴。 宋保长一进门就问:大龟毛三个人回来了吗? 众人说:你们去之后只见你们回来,出什么事了? 宋保长一拍大腿说:亲娘哎,这还真是“让小姨子怀孕,搞出大事了”,他们三个也失踪了。 第七章 道法初试 原来宋保长一行人打着马灯,摸黑上了猫子岭。大龟毛三个人在后面,两人扛着一面鼓,另一人打镲。 那猫子岭甚是高大,为典型的喀什特地貌,整座山全是石灰石组成,树木稀少,仅有些绿色植物也全是低矮的灌木,间或会有些高大的树,但都孤独矗立,没有成片,显得整座山了无生气,在夜深笼罩晚风吹佛下,愈发萧瑟阴冷。 众人在山上又喊又找半天,却哪里能寻见宋木匠家三个男人的踪影。大龟毛和另一个扛鼓的人说,扛鼓扛得实在是累了,想到角落里拉泡屎抽筒烟去。 宋保长说:就你俩小子屎尿多,快去快回。大龟毛和那扛鼓的获得允许,屁颠屁颠地跑到远处去解手,不多久,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下。宋保长等人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没想到这两人去拉屎,半天没见个回来的动静。宋保长就叫那拿镲的小伙子去找,那小伙子拿着镲找去了,不料,过了许久,这小伙子同样没回来。 宋保长有点急了,带着其余五个人朝着他们走丢的方向找去,走了一段路,大家闻到股臭味,打着马灯一照,旁边还确实有人拉了大便在那里,但人却不在。 再往前寻了一段,仍没见踪影,三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 于是众人沿着周围着急地找起来,这一找,不仅人没找到,反而把大家的心给弄慌了,都吵嚷着要回去。 宋保长无法,心想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到时又走丢了几个,那就真的乖乖隆地东了,只得招呼大家先回去。 众人开始一窝蜂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奇怪的是,刚刚上山的道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原来若隐若现的月光,现在也全被阴云全部遮盖,四周一片漆黑。众人走来走去,看到的全都是石头、灌木相杂的风貌,完全不寻不到一点方向。 宋保长作为带头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有人说了句: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啊,再这么胡走下去,大家非得困死在这猫子岭不可。 众人听这么一说,都害怕了,有胆小的甚至还哭起来。 要说这宋保长还真是有点脑子,此刻最怕的就是人心起乱,必须要稳定好大家的情绪。他大声骂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哭个劳什子!随后他想了一想,又问道:这里谁还是童子? 一位小伙子红着脸出来说:我算是。 宋保长一把拉过那扭扭捏捏的小伙子,说:亲娘哎,你还真是童子,可把大家给救了。随后赶忙叫大家把上衣脱了,一齐堆在地上,叫那小伙子撒尿在衣服上。 小伙子把憋了半天的尿朝衣服上撒了个干净。 宋保长叫大家把粘着童子尿的衣服包扎在头上,吩咐大家:回家的路就在前面,要命的就用起吃.奶的劲,啥都别想往前跑。说完这句话,宋保长带头撒腿就跑起来。大家也跟着宋保长,不管方向,只顾发了狠地往前面冲。 没想到,冲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大家就找到原来的路,天上的月亮也应景的出来了。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一路急奔着回来了。 大家听了,皆无可奈何,依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上猫子岭了,但到底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大家都把目光投给了宋保长。 宋保长皱了皱眉头,说:今晚已快三更了,莫要再去找,别到时又丢了人,我看,大家先睡一觉。明天还是要请个先生来看一下,可以不?说完他又强调道:大家都住西屋去,挨个坐着睡,好有个照应。 除此之外,好像别无他法,众人都同意了,都收拾好东西往西屋去睡了。 原本吵嚷的宋木匠家此刻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宋木匠的婆娘在哇哇地哭,边哭边说:老天瞎了眼,菩萨你是屙屎不看地儿啊,拉到我们饭锅里来了啊......。 王小牧正好挨着宋保长睡,见他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王小牧轻声问他:宋木匠这个儿媳是本地人吗? 宋保长说:外地人。 王小牧问:嫁到他们家多久了? 宋保长说:也就几个月吧。 王小牧张口还想问,宋保长却不耐烦了,说:你个怂娃子,毛都还没长全,人家刚没了老公,你打听人家作甚?!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宋保长把自己想成啥人了,看来这时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于是趴在宋保长耳边说:保长,我觉得宋木匠这大儿媳妇怪得很。 宋保长斜了王小牧一眼,问:怎么怪了? 王小牧解释道:一个外地人,嫁到这里才几个月,本地话怎可能讲这么地道?另外,我观察了一下,这女人的男人、公公、小叔子都丢了,却哭都不哭一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保长一听,差点呛了口烟,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了会儿,随后跟王小牧说:你讲得这些,跟丢人有劳什子关系,别他.妈扯犊子,睡觉! 王小牧见宋保长完全不信,只得跟宋保长讲:我倒略懂些方术,信得过我,让我今晚先试一试便知,不过需要你帮忙。 宋保长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小牧一番,最后把烟筒往脚底板一磕,说:也罢,且信你一回,等下你叫我便是。说完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歪过头去,打起了呼噜。 王小牧这些半壶子酒的道术,全是看爷爷书学得,简单的符咒能画得几张,至于灵不灵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到此,心中难免浮躁,一晚上没睡着。 待到四更过半,眼看月亮将要落下,鸡笼里的鸡也开始躁动。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心中默念:爷爷保佑,我本不愿意丢您的脸,但看今日情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今后我一定努力学好您的本事。于是叫醒了宋保长,两人轻轻地出了西屋门。 来到堂屋正南方的位置,王小牧叫宋保长去外面捡根几根松枝,然后点燃插上,随身取了道黄符,照着爷爷“本术驱妖”里的画法,写上符咒,又叫宋保长去取了块斧头放在地下。 王小牧朝天拜了三拜,念道:弟子王小牧,受祖上遗训,学得祖师爷皮毛本事,原不该多事,辱没祖师爷名声,奈何乡亲受难,于心不忍,今借祖师爷威名以除祸害,望祖师爷成全。 随后,王小牧念起了爷爷书中的“显魂三十六咒”。 咒语刚念完,却是见了成效,只见几股松香化着一团黑烟,向里屋飘去。王小牧心中欣喜,大叫妙极妙极。于是迅速拿起黄符,吩咐宋保长捡起地上的斧头,随着那团黑烟进了里屋。 宋保长跟在王小牧后面,边跑边说:亲娘哎,这怂娃还真会弄法咧。 黑烟一飘进里屋,却并未作停留,径直往楼上飘去。 那个年代,农村人盖房,外墙都用粘土拌砂石夯实墙,一般都盖两层,下层居住,上层由于采光问题,用来储藏粮食杂物较多,当然有时也会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板隔开,木板中间开个方孔,供梯子上下。 这黑烟正是沿着那供楼梯上下的方孔径直往上钻去。 宋保长此时则完全信了王小牧,问:要跟上去么?王小牧说:上。两人爬着梯子往楼上去了。 楼上异常黑暗,但两人依稀看着那股黑烟七拐八拐地往最里间的房间去了,王小牧手心不由冒出了丝丝细汗,把那黄符捏紧了一分。 两人到得里间之前,那黑烟却开始聚在门口不走了。王小牧心中默念了几句:爷爷保佑啊。然后将门一把踹开,门“嘭”地一下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只闻到一股怪臭迎面扑来,令人欲呕。 王小牧这才发现,宋木匠家儿媳妇身上的怪味和这股臭味一模一样。转身一看宋保长,他正拧着眉头,抱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狂吐。 王小牧迅速把黄符往房间一丢,口中念起了“破煞八式”。原本安静的里屋,此刻突然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恶臭也越来越让人不堪忍受。 破煞八式刚念完,在一大一小两只老鼠头带领下,成千上万只老鼠从里面蜂拥而出,但这些老鼠都绕开了王小牧和宋保长,径直往门外奔跑。 宋保长看到此场景,惊得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着急地喊道:快用斧头砍那两只头鼠! 宋保长这才反应过来,忙举起斧子朝那两只头鼠砍去。 那两只头鼠仿佛听懂了王小牧的话,迅速往旁边跳开,带领鼠兵从楼梯方孔跳了下去,那“哗啦啦”群鼠齐齐跳楼的场面甚是壮观。王小牧只得朝那鼠群追了下去,宋保长拿着斧子,也一并追了下去。 出得大门,那些小老鼠一下地就四散去了,王小牧顾不上许多,心想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将这一大一小两只头鼠给捉了。撒腿就朝那两只头鼠追去。没想到,追了半响,两人都已经追到了野外,两只头鼠却活活地不见了踪影,左右寻找都无果。 第一次施法,未驱出真凶,却揪出宋木匠家一群鼠精,并且还让它们逃了,王小牧大为沮丧,觉得甚是给爷爷丢脸。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王小牧只好对宋保长说:天快亮了,既然它们逃了,我们先回去再作道理。说完就往回走去,但奇怪的是,宋保长既不答话,也未跟着王小牧往回走。 王小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宋保长正手拿着那把斧子,完全轮圆了臂膀,那斧子锋刃正带着风朝自己的头砍来。 第八章 三阿婆与小聒噪(一) 话说王小牧一回头,看到宋保长正目光呆滞地站在后面,轮圆了臂膀,手中利斧正要朝自己劈下。 王小牧已无处可躲,心中暗自叫苦,料想此番命必休矣。 刹那间,听得鸡笼里“咯格格”地一声鸡叫,宋保长似乎受了一下惊吓,正要往下劈的斧子突然怔了一怔。王小牧大喜,乘这个短暂间隙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这一夺命一斧。 宋保长眼看一斧子没有劈着,把斧子一丢,呲牙咧嘴地扑将过来,一个猛子将王小牧死死摁倒在地,张口便往他的脖子上咬去。王小牧急忙掏出避邪符,往宋保长脖子背后一塞,一边撑离宋保长那张就要咬到自己脖子的嘴,口中急急地念起咒语来。 这咒语一念,辟邪符果然起了作用,宋保长手开始死死地摁着王小牧,后来力气逐渐变小,慢慢地放松了手。待王小牧念到最后一句时,宋保长恍若被人当头一棒,全身晃了两晃,瘫软地整个人都压在王小牧身上。 王小牧艰难地把宋保长推开,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跃动而出,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映衬着薄薄的晨雾,幻化出温暖的色彩,四周树叶迎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地响声,一切显得平静而安宁。 但王小牧心情却阴沉起来,看来此次大家碰到得妖物妖法非凡,完全不是自己这种稀松平常的小术士能对付。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保长,王小牧骂了声:这厮中什么邪了,差点把自己害死。只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解除宋保长身上中的邪意,急得挠头,只好照着爷爷的书,胡乱地念了几遍咒语,但咒语念完,宋保长仍兀自一动不动。 王小牧气得无处泄愤,只得狠狠踢了宋保长两下屁股,没想到,这一踢,倒是把宋保长给踢醒过来了。 王小牧问他: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宋保长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稀里糊涂,对王小牧说:我听到你叫我一起回去,那刻却闻到一股像臭屁一样的味道,恍惚间我好像一下回到了自己家,进得自己房间,看见了只奇大的老鼠,这老鼠嘴巴叼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我刚满月的外孙,我一着急,就拿起斧子往老鼠劈去。 王小牧说:你被鼠精给下了幻术了,拿斧子砍的是我,你爷爷的,下手真狠啊,差点把我害死。 宋保长抱歉地挠了挠头,说:这真他娘的邪门咧。 王小牧觉得此事不能再拖,否则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于是对宋保长讲:这物事厉害的紧,我可能降不住,你先不要回宋木匠家去,赶紧去请那吴叔公来,越快越好。 说完,拿出一张黄符递给宋保长,仔细交待道:这东西你放在贴胸口的衣物里,路上如果碰到人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宋保长拿了黄符,答应了王小牧,快步离去。王小牧自己独自回到宋木匠家屋前,围着屋走了一圈,发现了这屋有个天井出水处,于是在上面放上了黄符。 屋内设天井,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构造,天井中间置一大缸,下雨时雨水会落在缸里,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天井的嵌沟一般都不会封死,生活污水可由此排放到屋外,聪明的人家,会再嵌沟里放上一两只蟾蜍,利用它的活动能力,达到畅通嵌沟,清淤、排污的目的。 但从风水学来说,嵌沟的出口有很多讲究。总的原则是宜暗不宜明、宜小不宜大、宜方不宜圆。也就是说,嵌沟口应尽量设置成小型的方形暗口,一来避免财气外泄,二来避免妖气入堂。 有些心地不好,想害主家的泥瓦匠,在修葺房屋时,除了喜欢在房梁上给主家动手脚外,另一个最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天井嵌沟,动了手脚还不容易被人家发现。 而宋木匠家的嵌沟正好相反,不仅一个大豁口裸露在外面,沟口还呈圆弧状。依爷爷的书中来说,这豁口对主家是极为不利的,豁口越大,阳气、财气越是往外漏,妖气、邪物越是会往里进,宋木匠家招了如此多鼠精,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放好了黄符,王小牧转到了屋子里面,等了片刻,看到众人都开始起床,仿佛大家刚刚楼上的鼠乱一无所知。 此时却见宋保长匆匆地从院门口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为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个为五六岁穿着红肚兜的小孩。 王小牧惊讶不已,刚要开口问宋保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上有上了年纪的村民却惊奇地道:哟,三阿婆和小聒噪来了!然后大家就朝院门口围拢了过去。 宋保长看出了王小牧的疑问,走过去附耳跟他讲:莫急,我一出门就碰上我们当地两个地仙,顺便叫她们来看看。 那小聒噪道:我听这些天你们拿个锣鼓敲啊敲,吵死个人,和我奶奶过来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然后又对围拢的人群说:闪开,闪开,让我奶奶进来。 众人把三阿婆和小聒噪让到院中间。这时,有人已经端出两条凳子,供她们坐下。 三阿婆开口说:谁有旱烟,拿来抽抽。边上一汉子赶紧给她递了一筒旱烟。三阿婆不客气地接过,吧嗒吧嗒抽起来,伴随着她嘴巴蠕动,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仿若有节奏似地起舞。 小聒噪一抓那递烟汉子的阴囊,骂道:死黄牙仔,你也知道欺负人,烟也不给小爷我来一筒。 那汉子被小聒噪捏得吃疼,蜷下身去,说:你别动手啊小聒噪,要烟抽有的是,哎呦,我的妈耶,痛死个人喽! 他只得再拿出一筒旱烟,恭恭敬敬地给小聒噪点着。 小聒噪边抽烟,边环视了一周,随后把眼睛停留在王小牧身上,问众人道:这毛头小子哪来的,倒是没见过。 王小牧的主事家接过话茬,说:小聒噪,这是我家雇来的临工,你当然没见过。 小聒噪哈哈一笑,说道:妙极,妙极,倒是小半个术士,可惜太嫩了点。 王小牧正被这小孩说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未想到小聒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径直往天井的嵌口处走去,走到跟前,“啪”地一下解开裤腰带,朝着王小牧放的黄符,哗啦啦地拉起尿来,不出片刻,那黄符被尿淋得稀巴烂。拉完尿,小聒噪说:摆这玩意有个球用。说完又回到凳子上抽烟了。 王小牧心中恼怒,正要责问,却被宋保长颜色制止住,只好作罢。 这时三阿婆已经抽完一筒旱烟,咳嗽了两声,问那黄牙仔道:你老婆可生了么? 黄牙仔忙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三阿婆抽动嘴角笑了两下,说:你母亲那老东西,把钱藏在犄角旮旯里,我过去跟她讲,黄牙仔想生儿子想疯了,你再不花钱去买个孙子投生到阳间去,就要绝后了。她竟然跟我说,是绝也是绝老黄家的后,不关她什么事。还是你父亲有蛮力,当场扇了她两个大耳掴子,她这才肯把钱拿出来,嘿嘿。 黄牙仔笑道:谢谢三阿婆,回头我给我父母多烧点纸钱,让他们多点钱用用。 小聒噪说:你就光谢你父母?要不是我们给你带话,你烧再多钱也是白瞎! 黄牙仔赶紧说:也要谢你们,也要谢你们。 看官可知,这三阿婆与小聒噪何许人也? 原来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附近村庄经常会出现一七八十岁老太太,带着一穿红肚兜的小娃,走东家串西家。 村民虽不认识她们,但农村人往往没有太多心眼,对人也比较热情友好,这一老一少来的多了,有些好客的村民会邀请他们进家里来吃饭。 那老太太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向人家讨一口旱烟抽,那红肚兜的小娃则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东摸摸、西摸摸,有时还顺手带走一两件东西,但过了几天,她们再过来玩时,又会把东西还回来。 起初大家以为她们是别村来的婆孙俩,闲的无聊来村里玩来了。 但让大家惊奇的是,这老太太和小娃娃却对谁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故去亲人的事也全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代的祖上,用什么法子摸清了她们底细,告诉大家,其实她们是山上两颗一大一小红豆杉树成了精,变成人身,常下来玩耍。她们在这块地住了好几百年,所以对大家的事都了如直掌。 有好事的村民,便试探着问她们,自己故去的亲人在阴间过得怎么样,她们也不推辞,答应说会帮忙去问问。等下次来的时候,便将村民故去亲人在阴间缺东少西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只是三阿婆和小聒噪两人脾气有点古怪,时而某段日子频频在村子出现,时而几年或十几年不见踪影。 有不懂事的村民,若是言语上对她们有所得罪,难保让你走路摔一跤或者拉个肚子、长个脓疮啥的。 这一来二去,村庄不管换了多少代人,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把她们当啥事都懂的地仙。 那宋保长离开王小牧后,正匆匆赶路呢,被这一老一少拦住讨要烟抽,宋保长惊喜之余,暗想若得她们相助,丢的人一定能救得回来,于是就把她们给带到宋木匠家里来了。 第九章 三阿婆与小聒噪(二) 三阿婆跟黄牙仔唠完嗑,扭头问宋保长道:领头的,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小聒噪说:快说,快说,我们还有事要赶路。 宋保长把丢了六个人的前后事由跟她们说了,说完后对她们讲:两位大仙,你们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嘛?麻烦高抬贵手,帮一下我们,把这几个人给我们找出来,多谢了。 三阿婆一听原来是在猫子岭丢的人,眉头皱得跟沙皮狗一样,表情稀奇古怪起来,说:你们莫要瞎说,猫子岭对你们宋村可是福地,怎地会丢人。 宋保长急忙辩解:在两位面前,我们怎敢瞎说,再说大家都在这里,你且问一下他们看看。 众人连忙附和道:这是真事,不敢骗您老人家。 小聒噪对三阿婆讲:奶奶,我看他们也不像骗人,就帮他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阿婆点了点头,又向人要起烟来:上烟,上烟。 于是边上又有人给她点着了一筒旱烟。 三阿婆吧嗒吧嗒抽起来,抽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锃亮的小葫芦,嘴巴一努,狠狠地朝小葫芦吐了个大烟圈,说了句: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说完,就把那小葫芦往地上一丢。 小葫芦跟陀螺一样在地上滴溜溜地转起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慢慢地停了下来。那小葫芦的葫芦嘴正好对着宋木匠家的大门,众人均感到无比诧异。 小聒噪手突然往边上一指,说:那个谁,你们跟我们一起进去罢。大家沿着他的小手一看,他指向的正是王小牧和宋保长。 王小牧尽管觉得这婆孙俩古怪,但当前救人要紧,连忙说了声好。于是,三阿婆、小聒噪、王小牧、宋保长一起四人齐齐往宋木匠家大门走了进去。 王小牧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得想法跟她们讲了,边走边跟小聒噪说:我觉得这几人走丢跟宋木匠家的鼠精有很大关系。 小聒噪撇了一眼王小牧,回答道:半壶子水的道行,你懂个屁哦!王小牧只得不说话了。 进得宋木匠家大门,三阿婆说:人多了就要坏事。顺手把宋木匠家的大门给关上了,这一下四人与众人被门隔离了开来。虽然已是清晨,但农村住房采光普遍不好,门被关起来后,宋木匠家已是黑漆漆一片。 三阿婆这时又拿出那个葫芦,对着它念叨道: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那葫芦转啊转得半响,又停了下来,葫芦口直直地指向了堂屋中的楼梯口。 三阿婆说了句:就在这里了,我们上去吧。 话刚说完,却见小聒噪托着宋保长屁股,根本不用楼梯,一把将宋保长推到了楼上,自己也一跃就上去了。王小牧正看得惊奇,也被三阿婆一拽胳膊,“刷”地一下也被拉了上去。 小聒噪见大家都上的楼来,说了句:好咧!一抬脚,立马把供楼梯使用的方孔用个硕大的瓦缸给堵上了。 在小聒噪带领下,四人朝那间赶出鼠精的黑屋子走去。 越走向前,王小牧闻到越来越浓烈恶臭,快到房门时,熏得直叫人作呕。那屋门在王小牧和宋保长赶鼠精走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王小牧侧头看了看三阿婆和小聒噪,这两位却跟没事的人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到得门口,小聒噪却砰砰地敲起门来,大喊:开门,开门。这时,只见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借着一丝丝暗光,门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形似骷髅,双眼凹陷,面无血色,用惨白的左手拉开了黑房子的门,见到三阿婆和小聒噪,那人主动地让开了一个身位,右手摆了个请进的姿势。 看到当前情景,王小牧完全被震住了,正不明所以,宋保长却浑身抖如筛糠,额头斗大汗珠直往外冒,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宋……宋木匠,你咋这样了? 这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丢的宋木匠! 宋木匠却并不理会宋保长的询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此时,从宋木匠后面又探出两个脑袋,同样形容骷髅,毫无血色。宋保长“啊”了一声,说:我们找你们找得苦哇,你们一家三口却又躲在这里作甚?! 三阿婆“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对宋保长和王小牧说:想不到吧?! 小聒噪却一脚将王小牧和宋保长踹进了小黑屋。 一进小黑屋,宋家父子就拿来根绳子,把宋保长扑倒在地,用绳子狠狠地捆了起来,宋保长边挣扎边说:狗.日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宋木匠父子却并不理会,手脚麻利地继续捆着。宋保长仿佛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忙喊道:三阿婆,快救我! 但回头一看,三阿婆和小聒噪却不见了,原本站在后面的婆孙俩,此刻便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那老男人正是王小牧在田埂上遇到的两撇胡子的田鼠精!而小聒噪则变成了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小娃,完全没有了原来可爱机灵的模样。 王小牧心中大惊,暗道声:糟糕,原来这两人是田鼠精变得!于是赶紧要从身上掏出黄符,未想到那两撇胡子一个转身,朝着王小牧“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 王小牧只闻得一股奇丑无比的怪味袭来,想是清晨宋保长就是被这异臭给熏得邪神上身,差点把自己给砍死。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鼻,大力往边上一跳,这才堪堪躲过那怪味。 刚想拿黄符向他们扑去,但脚底却踩到滑溜溜的东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粘糊糊的东西,像是淤泥,又像是粪便。 王小牧恶心不已,心中暴怒,骂了声:你姥.姥的!顺手抓起边上的一根柴火棍,使足了力气朝那两撇胡子打去。 那小娃见王小牧拿棍子向两撇胡子打去,一个跳跃,双手抓住了材火棍,顺势将王小牧往身边一扯。 别看这小娃尖嘴猴腮,个子矮小,但这力气着实大极。王小牧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拉着自己过去,当下也不挣扎,一只手从身上迅速掏出驱邪符,借着力势,口中大念“破煞八式”,眼见就要滑到那小娃旁边,立马把驱邪符往他脖子一塞。 那小娃仿佛一下被东西击中,呆立片刻,全身一软,竟然瘫倒了在地。两撇胡子见王小牧果真会点道术,竟然让那小娃着了道,气急起来,嘴巴发出“忽忽”两声怪叫。宋木匠和两个儿子听了他两声怪叫,目光呆滞地但手脚麻利快速朝王小牧涌了过来。 王小牧无法见宋木匠父子来者不善,只得不断地退后躲避,但脚上却又踩到了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个打滑,摔了在地上。宋木匠和两个儿子乘机齐齐扑来,死死地把他摁住。 王小牧身体一接触宋家三人,发现他们浑身发硬,躯体冰凉,而且口中完全没有活人气息,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不是人类了,只得拼命挣扎,但王小牧赤手双拳,怎么敌得过宋家父子?不出片刻,三人就把王小牧跟宋保长一样死死地捆了起来。 宋保长此时已经彻底被吓傻,瞪着个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两撇胡子捏起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手揉成两团,分别塞在那尖嘴小娃的鼻孔上,然后对着他“咿咿呀呀”地左摇右晃,那小娃“哈切”一个喷嚏,竟悠悠地转醒过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撇胡子与那小娃互相扶着肩膀,嘴上叽叽咋咋地叫了几句怪语,然后往地上蹦上三蹦,瞬间,两人都不见了。 房间里却多出一大一小两只田鼠。 宋保长一看到此情景,彻底晕了过去。 那大田鼠一个翻滚,面朝天、背朝地躺着,然后用两只脚夹着宋保长的身体,慢慢扭动身躯,硬生生地把宋保长挪到了它的身上。 大田鼠用四只脚仰面牢牢地夹住宋保长,小田鼠则咬住了大田鼠的尾巴,慢慢地把它拖了出去。 王小牧欲图挣扎,奈何那绳索被宋木匠父子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一点可供挣脱的缝隙。 王小牧脑中死命地回顾爷爷书本上降妖除魔知识,但越回忆越乱,甚至连最简单的咒语也混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宋木匠父子却傻傻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仔细地向他们看去,这时却发现他们父子裤脚露出的地方,小腿上已经完全没有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极为瘆人,而大腿以上却好像还有肌肉,却恍若腊肉般干瘪无血色。 待了一盏茶功夫,那两只田鼠回来了,回来的姿势与出去时无甚变化,依旧是由小田鼠咬着大田鼠的尾巴,大田鼠仰面抱着宋保长。 回到黑屋后,宋保长被大田鼠一个翻身甩在地上,两只田鼠似人般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宋保长的体重把这两只鼠妖也累得够呛。 这时宋保长已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臂膀腰圆的体型此刻却如同宋家父子,变得瘦骨嶙峋,仿佛被人吸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架。 那两只田鼠又“吱吱”地叫了两声。 宋木匠的大儿子听到这叫声,竟缓慢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自己撸起了裤腿。裤腿一往上撸,只见他的小腿只剩下了骨头,连皮都不见,但大腿却还剩下点无血色的肉。 两只田鼠一个抱左腿,一个抱右腿,开始对着宋木匠大儿子的大腿肉啃了起来,似乎是无上美味,“吧唧吧唧”地吃个不停。 王小牧见到此情景,再也忍不住,肚子翻江倒海,“哇”地一口吐了起来。 第十章 大熊 王小牧心中早把这两只田鼠精祖宗十八代给骂了千万遍,并暗暗发誓,若得命出去,务必学好爷爷的本事,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给灭个干干净净! 两只田鼠啃完宋木匠大儿子各半个大腿,美滋滋地打了饱嗝,开始在屋内晃晃悠悠地跺着步子。 小田鼠说:主人还差两口阳气了。这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拿来吸? 大田鼠说:莫急莫急,听主人说这小子天赋异禀,是个修道的好坯子,只不过目前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把他拿来作为最后一个来封口,有天大好处。 王小牧算了一下,宋家三口,猫子岭大龟毛等三个,加上宋保长,正好七人,这田鼠说还剩两口阳气,由此可见,果然是夜拜真君庙那个猫妖在作怪,只是她已吸了七口阳气,不知道已妖变成什么样子,不由地为院子里的众人担心起来。 那大田鼠过去嗅了嗅宋保长,说道:这汉子可比那三个东西肥硕多了,当真好极。 此时宋保长竟爬了起来,眼神空洞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了宋家父子边上,四个人直愣愣地站成了一排,一动不动地待在墙角,那阵势甚是诡异。 小田鼠说:那我先尝尝这鲜肉滋味,这几日啃那几个家伙都啃腻了味。然后朝着王小牧走了过来。王小牧手脚被束缚,完全动弹不得,眼看这小田鼠舔着嘴巴走过来要吃自己,暗叫糟糕。脑子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真君庙缠斗猫妖的事来,想必童子尿还有点作用。于是水闸一放,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拉在了身上,死马权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招果然收到了效果,那小田鼠快要走到他身边时,鼻子嗅了嗅,猛然止步,大嚷道:什么鬼东西,当真臭极,臭极。大田鼠见状,知道又是王小牧捣的鬼,急忙一个跳窜,咬住小田鼠尾巴,拖着他匆匆退到了屋门口。 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好像也闻到了童子尿的味道,在屋里乱窜起来,时不时地还会相互撞倒,窜了半刻,竟然纷纷晕倒在地,那情景尤其搞笑。 王小牧焦急起来,虽然暂时让他们退却了去,但只要尿味一散,这两个鼠精必然又要过来,届时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当自绝望的时候,楼下却吵杂了起来,下面有人喊道:三阿婆,小聒噪,你们在哪儿? 王小牧一听,却是自己主家的声音。王小牧心情却极为矛盾,既想有人上来救自己,又担心这些人上来也都是白白枉死。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问到:宋家婆娘,你那儿媳妇去哪儿了? 宋家婆娘回答说:一大早出去,说是要去请先生来着。 那人“嘿嘿”一笑,说:妈拉个巴子,我看是做“霉豆腐”去了,我师傅果然没有猜错。散开,散开,这房间脏乱的很,我来帮你家清扫下屋子。 只听到“砰”地一声响,堵在楼梯方孔的瓦缸好像被砸开,有人上得楼来,然后那人说:你们且在下面,按我说的法子去做。 王小牧见有人上来,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赶紧说了声:救我! 借着余光,王小牧看见屋外两只田鼠慌忙地窜了进来,瞬间又变成了两撇胡子和小男娃,迅速地把屋门给关了。 耳听得咚咚的脚步声,有人朝里屋走了过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嘴巴张得老大,像鼓风机一样拼命地往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口中吹气,边吹边“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吹了一会儿,那四位竟然如接法令,瞬间站了起来,急冲冲往门外冲去。 两撇胡子朝东面墙角踢了三下,神奇的是,好端端的墙角此刻却露出一个洞来,王小牧一看,这洞好像直接可以连到屋外的天井嵌沟。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不由分说,一个拉头,一个抬脚,硬生生地把王小牧往洞口拉。 门外那人念了几句咒语,一声爆喝,说:摩天煞!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响,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哇哇地在屋外嚎叫起来,好像正在互相撕咬。 说也奇怪,那洞看起来虽然很小,原本根本容纳不了三个人庞大的身子,但在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的拉扯下,三人竟然直直地溜了进去。 王小牧被他们拉着跑,感觉到身子越来越往下,屋外的打闹声音此刻已完全听不见了。再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天井嵌沟半中央了。 王小牧看到边上有只壁虎,顿时吓了一跳,那壁虎竟然身材比例跟自己差不多大,正一脸奇怪地望着几人,身上的黑皮也一清二楚,那尾巴足足有王小牧大腿一样粗。 世界上哪来偌大的壁虎,更何况这小小的嵌沟又如何能容纳的下?仔细一寻思,才明白原来不是壁虎变大,而是自己已被缩小的跟这只壁虎一样大了,难怪能被这两只鼠精哧溜溜地在嵌沟拉来拉去,无丝毫阻力。 眼见就要出嵌沟口了,未想到却被一张巨大黄色的纸符给挡住了。王小牧只看清黄符上有硕大的“敕令”两个字,而自己贴的黄符早被这小娃一泡尿给浇得稀巴烂,这必定是那人知道这两田鼠会从嵌沟逃跑,才贴了张黄符在此。 没想到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在这关头,却顾不得黄符,一个劲地往前冲。快冲到黄符前时,听到外面有人说:果然出来了,果然出来了。 尔后一股尿味袭来,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瞬时在原地打了圈圈,仿佛要晕过去。小男娃只呼:要臭晕啦,要臭晕啦。 两撇胡子只得往后退了几步,休息了会儿,两撇胡子对小男娃说:不要管啦,捂住鼻子冲出去,不然全完了。于是两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拖着王小牧,又急急地向黄符冲过去。 刚挨着黄符,那黄符却化成一股烈火,“呼”地一声朝他们烧去,两撇胡子本来长长的胡子硬生生被烧没了,痛得边后退便哇哇直叫。 随后,嵌沟口传来一声“哧哧”地叫吐气声,小男娃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好啦,蛇怪蛇怪。说完就要往回跑,却被两撇胡子一把拉住,说:莫要慌,这里哪来的蛇怪,必定是假的。 但他说完就后悔了,洞口果然爬进来几条巨大的蛇,白白的身子不断朝几人蠕动,吐着信子,带着凉气“嗤嗤”地进来。 这时,又听得洞口一声鹰叫,两撇胡子再也待不住了,喊道:蛇怪、鹰怪都来了,快往回跑。于是拖着王小牧又往回跑去。 王小牧只觉得身子越变越大,待回到小黑屋时,已恢复了正常模样。两撇胡子赶紧把那洞口给堵住了。此刻,外面撕咬声已然逐渐停止,外面那人喊了声:都呆原地罢!外面瞬间已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人开始朝黑屋走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慌张了,开始朝门口放起屁来,“兹啦啦”地放个没停,整个屋子全被他们放出的气体环绕起来。 王小牧闻得这些气体的味道,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也开始迷糊,只听到外面喊道:孽畜竟敢顽抗,受死吧!王小牧便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牧才悠悠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抬眼一看,主事的一群人正在自己边上。另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大而有神,头上扎个道士方巾。 他带着众人,正在低头用火烧那两只田鼠。那田鼠烧焦的气味弥散开来,钻入王小牧鼻腔,使得他又想起它们吃人肉的情景,忍不住又一口吐了出来。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是大熊师傅救了你咧。 王小牧赶紧起身前去谢过。大熊说不客气,醒了就没事了。王小牧说:这两只鼠精害人不浅,当真被弄死了? 大熊哈哈一笑,说:都是些不经打的玩意,小意思。 王小牧说:兄弟为我报了仇,真是畅快。只是我觉得宋家儿媳妇有问题,你把她抓到了吗? 大熊“咦”了一句,很诧异地看了王小牧一样,说: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敢问师承哪家? 王小牧心想,自己从未拜师,一点本事都是从爷爷书中看来的,要是有师傅,那也只是自己爷爷了,但自己只知道他学术于岭南孙氏,但具体是传承哪门哪派倒还真不知道,于是挠了挠头,说:我哪家都不是,师承我爷爷。 大熊先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说:妙极,原来是家传的。你先别急,等下找到我师傅,自有办法。 王小牧放眼看去,只见边上添了四座新坟,想必是宋家父子和宋保长的了。坟前只见宋家婆娘在哭,却未见宋家儿媳妇的影子。 王小牧虽与宋保长接触不多,但觉得他甚是仁义,为搭救宋木匠父子却丢了自身性命,心中甚是难过,朝宋保长坟前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说:生死有命,刚刚我已经念咒把他们安魂了。 宋保长一死,在场的村民都已不敢再找寻下去了,只怕再惹祸上身,有的胆小的,已经先行跑回家去了。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你还是跟我走吧,这里有大熊师傅在呢。 王小牧自由受爷爷熏陶,侠义心肠较重,何况近日老受这些妖物羞辱,一口气憋在心中甚是难受,哪肯就此摆休,只盼早早揭开了真相,把这妖猫给拿来,也好还宋保长一个交待。 大熊说:我正需要人帮忙,你觉得如何? 王小牧忙说:帮忙不敢,你带上我吧,我倒想去开下眼。 第十一章 鼠困 大熊给每位村民都发了张黄符,交待大家回去后务必贴在门框上,可保平安,还有三人是死是活务必会找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叫大家都散了去。 于是,众村民都各自回家去了。 王小牧朝那田鼠烧成的灰烬啐了两口痰,骂道:姥姥的,这两畜生本事真大,差点害死老子。 大熊说:我师傅刚从外地回来,听闻宋家村走丢了人,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先差我过来,他独自上了猫子岭去了。 由于年纪相仿,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 王小牧把自己在真君观、田埂上以及刚刚发生的种种全部告诉了大熊。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那正主现在还逍遥着呢,我们速去。 于是两人撒开腿奔向了猫子岭。 王小牧还是第一次上得这山,却见村民口中怪异的猫子岭却与别的山无太大区别。 光秃秃的山体,到处布满了石灰石,连颗像样的树都没有,看起来青灰色一片,偶有些植物,也是红花继木、红叶石楠等矮灌植物,顽强且见缝插针地长在石头缝隙之间。 大熊甚是肥胖,爬到半山腰,已累得气喘嘘嘘,胸前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边叉着腰边说:小牧,等等我,太难爬了。 王小牧干惯了农活,倒是不觉得累,只得停下来等他。 这样一折腾,上到山顶,已是黄昏时分了。 大熊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儿,说:我找一下我师傅。然后用手捏着嘴巴,打了几声长长的呼哨。等了片刻,却没人回应。 大熊纳闷道:师傅哪儿去了?随后又连续打了几声呼哨,但仍是无人回应。 王小牧问道:会不会他老人家已经把那正主拿下,回去了? 大熊说:不可能,我师傅说好在山顶等我。 王小牧有点担心,说:莫不会他老人家被那正主给拿下了? 大熊一听这话,怒目圆瞪,踹了王小牧一脚,骂道:滚你妈拉个巴子,我师傅啥场面没见过,会搞不定这东西? 但从大熊的口气听来,王小牧却觉出大熊心里隐隐不安。 眼见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王小牧也无心再闹,跟大熊说:我们赶紧去找找。 两人开始在山顶找起来,大熊边找还边打起呼哨,但却始终不见吴叔公回应。此刻天已完全黑了起来,大熊只得从自己家伙什里拿出了马灯,借着马灯微弱的光亮继续寻找。 那马灯灯罩罩着玻璃,用来防风,俗称“气死风灯”。那灯光是四周发散性的,放在家中,甚是明亮,但在这四周的黑暗中,这点光却显得微不足道,反而照得人影憧憧,一个人被影射出好多影子。 王小牧看着两人四处晃动的影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停下来说:大熊,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大熊听两人,打起马灯往四周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看见,说:哪有什么人,鬼都不见一个。 刚说完这句话,大熊却一个不小心,脚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马灯也被摔灭了,四周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大熊骂了句:倒霉! 王小牧赶忙把大熊拉起来,然后摸索着又点起了马灯,这一点灯不要紧,抬眼一看,却见成千上万只田鼠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熊惊呼道:哪来这么多田鼠?! 王小牧这才觉得,大熊虽然道法比自己精通许多,但好似在对这些邪物的感知上,却远远不如自己。刚刚自己觉得有东西跟着,那声音说不出是脚步声还是爬行声,原来正是这群田鼠。 那群田鼠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但却围而不动,仿佛还在忌惮什么东西。 王小牧突然想起,原来这帮田鼠眼睛被这发散性的马灯照着,正不明方向,所以只是一直远远地跟着,不敢轻举妄动。王小牧赶紧将马灯拧到最大亮度。 那些田鼠见了,仿佛受不了这强烈灯光刺激,集体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熊是个急性子,立马坐在地上,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叫道:爷爷让你们上西天!然后开始念起了咒语,念完,掏出几张黄符,往田鼠群中一撒,那黄符在空中着起了火,呼呼地飞向了田鼠群。 然而那群田鼠仿佛对大熊的咒语并不感冒,只是害怕那带着火的黄符,纷纷躲开那火符,待黄符火一灭,又重新聚拢了来。 大熊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不怕黄符的邪物,这可惹上大麻烦了。 王小牧忙对大熊说:这些田鼠尚未成精,你道法对它们没用,它们只怕火。 大熊说:不会吧,没有成精也知道替主子复仇?! 话未结束,一个不怕死的田鼠从地上窜跳而起,朝大熊脸咬去。大熊虽胖得跟头猪一样,但动作却甚为灵敏,右手变换成刀状,朝那田鼠砍去,“啪”地一声,那田鼠被砍成两半,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大熊看了看自己粘着血的手,连呸两声,说:恶心,真恶心。 鼠群被大熊激怒了,躁动起来,有三只胆大田鼠不怕死地朝大熊扑去,两只则向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脚踢飞一只,躲过一只。 大熊却愤怒地连砍三个手刀,溅得一身鼠血。 大熊砍得手痛,气道:妈拉个巴子,我只会跟妖物斗,哪会跟动物斗,这群畜生咋不成精呢。 王小牧一看,马灯由于开到最大,已逐渐将里面的煤油燃烧殆尽,灯光开始变弱,田鼠群似乎只等这马灯熄灭,然后就一拥而上,将两人吞噬干净。 王小牧对大熊说:赶紧脱衣服,马灯要灭了! 大熊也反应过来,两人三下五除二拔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了贴身短裤。 王小牧赶紧用马灯点燃一件,衣服刚点燃,那马灯就熄灭了。衣服借着火势迅速燃烧起来,那田鼠看到大火,纷纷往后退却,但并未逃走,依旧保持着围困的态势。 王小牧还来不急阻止,大熊却已经不耐烦起来,忙抓起地上剩下几件衣服,全部点燃,用手奋力向鼠群抛去。那鼠群见了这团大火,纷纷躲避,这一来,鼠群中间竟然闪开一道口子。 大熊说:冲吧。然后率先向那口子冲了过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跟着大熊一起往前冲。 那衣服能经得多久烧?没冲出几丈路远,衣物已烧得差不多,只剩下暗红的团火。 那鼠群像是知道两人欲逃,唧唧喳喳涌了过来,整个山顶遮天蔽日,全是田鼠。有十几只田鼠冲两人的脚爬了过来。 王小牧甚至都能感觉到田鼠的胡须蹭到自己的小腿,不由地想起小黑屋那田鼠啃噬宋木匠儿子大腿肉的场景,心中一个激灵,抬起脚几个飞踢,然后又踩死两个。 一只田鼠还是顺着王小牧腿肚子爬了上来,王小牧感到阵阵呕心,忙用手拍过去,结果那田鼠一把咬住了他的小手指。王小牧吃痛不过,忙往边上甩,但那田鼠却硬是死咬着不放。 大熊见状,清理完身上几只田鼠,一脚朝王小牧手中踢来,把那咬着王小牧的田鼠踢飞了。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他身上也被咬了几道伤口,正在往外不断渗血。 此时,那团暗火已将要熄灭,田鼠也不再害怕,发起了总攻,潮水般向两人涌来。 王小牧手忙脚乱地弄死为头的几只田鼠,对大熊喊道:快脱短裤来烧,不然我们就只剩下尸骨了。 大熊手刀翻飞,砍死几只田鼠,骂了句:要脱你脱,老子可不想被这群畜生咬成太监! 王小牧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死大熊还在乎这玩意,正要把短裤往下一扯,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 第十二章 吴叔公 王小牧正要把短裤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却听得从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呼哨。大熊一听,喜出望外,甩开几只田鼠,忙用嘴打了长呼哨回应,然后大喊道:师傅,我在这! 只见远远间行来一人。 那人身背一把桃木剑,发须发白,形体清瘦,目光如炬,跟大熊一样扎个道士方巾,步履明快地朝他们方向走来。这人正是村民口中的吴叔公。 大熊大喜过望,心知此番必然得救,赶紧对王小牧讲:我师傅来了,有救了,快把裤子穿上罢! 王小牧迅速穿起裤子,步伐移动,背靠背贴着大熊,奋力地与涌上来的田鼠搏斗。吴叔公走到近前,看到成千上万只田鼠围困着两人,瞧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双手划了个圈,撒出十几片银色的符,喝一声:毫光双双点金辉! 那银色的符突地全部燃烧起来,烧成了一条长长的火线。 那田鼠本未成精,符咒之流对它们完全没有效果,但妙就妙在吴叔公已知符咒没用,却将这些符化成了一道红彤彤的火线,然后用用法令使火线快速地向田鼠群推进。 群鼠见一道巨大的火光逼迫而来,开始慌乱,纷纷往后退却。那火光越烧越旺,在黑暗中愈发刺眼,火苗焰焰烈动,染红了整个天空。有些跑得慢的田鼠瞬间被烧着,受疼不过,带着火球在鼠群中乱窜起来,这一来,原本逼人的阵势彻底打乱,众鼠再也顾不上王小牧和大熊,撒腿四散而逃。不出片刻,山顶上的群鼠全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只烧焦的田鼠发出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中。 吴叔公这招看似简单,但王小牧心中明白,能御动银符者,其道法已深不可测。 自道术开源以来,经多方发展融合,已然分成众多派系,其中以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最为出众。但不管派系间的道法技巧以及祭拜祖师方式有何不同,符咒却是所有道家术士安身立命之本,懂行的人,从术士用符的颜色便可知术士道法的高低。 总体来讲,用于制作符篆的颜色分为金、银、紫、蓝、黄五种颜色,所需的功力由高到低递减。颜色不同,需御动的功力完全不同。像王小牧这种初入者,只能使用黄色的符咒,而且无法达到御动符咒的状态,只能用来防身或暂时抵挡邪物。大熊道法比王小牧高出许多,已可以御动黄符,但一次只能催动一张。 而吴叔公却可以随心所欲催动银咒,证明在他们所师承一脉,已达到顶尖高手境地。 尽管不知吴叔公传承何派,但王小牧爷爷《方术小论》里将道法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阶段,也有对符咒御动之术有所阐述,在他爷爷这个修炼法则里,能御动银咒,已达到“御灵降魔”的最高水平。至于王小牧爷爷是否达到“邀仙涤世”,也未可知。 王小牧和大熊挣扎搏斗半天,尚差点被鼠群灭口,却被吴叔公简简单单地解救。王小牧打心里对吴叔公佩服起来。 大熊跑到吴叔公面前,说:师傅,我们找你半天,可找苦了。 吴叔公问大熊:宋家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 大熊说:两只鼠精,我都清理干净了。然后大熊向吴叔公介绍到:他叫王小牧,懂些法术,但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吴叔公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小牧看了会儿,然后说:后生,你且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王小牧本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也无所谓不好意思,大方地转过身去给他看了。 吴叔公念了几句咒语,伸手过去摸了摸王小牧后脊梁。王小牧只觉得吴叔公手掌温暖厚重,一股强大的热流从他手掌中传来,瞬间觉得眉间一闪,原本黑漆漆的山顶,此刻眼睛望去,却犹如白日,甚至连石头缝里的一颗小草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大吃一惊。 此时吴叔公手从脊背离开,那股热流消失,王小牧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吴叔公“哈哈”地大笑道:原来是绝世高人之后,当真是我辈之人大幸。 吴叔公然后又问王小牧: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刚出生时,他已经给你种下了白鹤煞? 王小牧摇摇头说:我爷爷在我八岁就过世了,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吴叔公颌首说:也罢,你自有你的福分。说完从包裹里丢出两件衣物,叫大熊和王小牧穿好。然后重新打起另一个马灯,招一招手,吩咐他们跟来。 大熊边走边问:师傅,是否找到了那正主? 吴叔公说:那物事实在狡猾,与多年前凄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当初心软真是大错特错。不过今天的功夫也算没白费,你们且跟我来。 三人沿着山顶而走,走得片刻,吴叔公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了下来。那巨石有一栋房屋般巨大,中间却有个偌大的溶洞,那溶洞初略望去,里面布满了喀什特地貌的石钟乳,从外面看来,却又像一张巨大的嘴,那乳石又像极了獠牙。 吴叔公说了句:到了。然后捋了捋胡须,又说:你们闻一闻,看看有什么味道没有。 大熊向先走了几步,闻了一下,说:陈年尿骚味,定是有放牛娃常在这洞里拉屎拉尿。 吴叔公瞪了大熊一眼,皱着眉头说:没一点长进! 王小牧也把头伸进去,仔细闻了一下,果然里面传来一股子怪味,突然想起,这股怪味在宋木匠家好像也有。然后对吴叔公说:我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股味道跟宋木匠家里的一样。 吴叔公赞许地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于是三人打着马灯探进洞去。那洞口如同巨嘴,从里面还不断吹出阵阵凉风,看来在尽头必然也有出口,三人走进去仿佛被吞噬,黑漆漆地甚为瘆人。洞口看是开阔,但常有钟乳石横七竖八地地长于洞壁,走起来甚是难走。 大熊身体肥胖,为躲避这些钟乳石,有时扭转不过弯来,常被石尖戳中屁股,一路“哎呦、哎呦”乱叫个不停。 走了半响,到了洞中间一开阔地带,吴叔公说:就在这停。然后转头对大熊说:布煞! 大熊找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点泥,从吴叔公包裹里拿出几只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个造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画了半圈,开始念了咒语。 王小牧见大熊这套摆弄,完全与自己所学不一样。 爷爷书中并没有强调一定要用香烛,甚至松枝也可,如果要催魂,念的咒是显魂三十六咒,仅三十六句就可念完,远没有大熊口中的咒语复杂。 大熊念到一盏茶功夫,喊了句:摩天煞! 只见插在泥土中的香烛火光摇曳,一股阴风从溶洞深处吹来,让人直打寒颤。不多时,远处听得“咚咚”、“镪”三声响,两鼓一镲的声音传来,整个山洞变得诡异不已。 从香烛摇曳的火光中,山洞里面缓步走来三个人。两人扛着一面鼓,一人双手拿着镲,边敲边打朝吴叔公他们走来。 王小牧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天一起去找宋木匠家三口的村民吗?扛鼓走在前面的,正是最先在猫子岭走丢的大龟毛! 大龟毛三人脸色蜡白,头发凌乱,形若枯木,但嘴角仿佛都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笑。三人步伐轻缓,不仔细看,仿若脚步都未曾移动,但却速度较快地朝这边走来。手中打鼓打镲的姿势也颇有节奏,又显得悠然自得。 大熊转头对吴叔公说:师傅,他们已经死了。 吴叔公说:他们死得冤枉,怨气未消,也要小心,现在带他们出洞。 大熊说:要不念咒让他们互相厮杀,消消怨气? 吴叔公喝问道:你在宋家对付那几个就是这么做的吧?! 大熊见吴叔公戳穿了自己,脸一红,只得不说话了,拿起一根头烛,朝那三人摇了一摇。大龟毛三人仿佛得到指令,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蜡烛,跟着大熊走起来。大熊边走边喊道:玉魂鬼魄,生已俱生,鉴者太灵。始得天尊,看我唯旨太极上清。若安地享,三界远避速速息宁! 大龟毛三位跟在了大熊后面,快步而行。 大熊因来时屁股被钟乳石戳中,回程特地注意起来,边走边屁股一绕一绕,没想到一个姿势不对,这次头上撞到块钟乳石。大熊原来正一本正经地念咒呢,这下吃痛不过,“哎呦”一声大叫起来。 人一哆嗦,手中的引路头烛“噗”地掉在地上,灭了。 整个溶洞只剩下吴叔公拿在手上的马灯亮着光。 头烛一灭,大龟毛三人本来令人毛骨悚然、带着微笑的嘴巴突然长出了长长的獠牙,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出奇地愤怒。那拿镲的家伙忽地一下飘到大熊背后,两扇镲狠狠地向大熊的脑袋夹去。 第十三章 斗妖尸 王小牧在边上看得真切,暗叫声糟糕,抬起腿狠狠地望那拿镲的人踢去。这一踢力道甚大,虽未将他踢倒,但却将他踢得身子一个踉跄,镲也随之偏离了方向,未夹到大熊脑袋,“镪”地一声打了个空镲,在空空的溶洞中,让人震耳欲聋。 大龟毛把鼓也甩在一边,呲着獠牙朝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反应极快,迎面抓住大龟毛两只手,乘着他的力道顺势一拽,侧身一送,那大龟毛踉跄地往前倒去,正好倒在了一边上横长的钟乳石上,“兹”地一声,胸腔被插出住,恍若被钉在砧板上的泥鳅,整个身子被戳在钟乳石上,在那左右挣扎摇晃个不停,愣是起不来了。 跟大龟毛敲鼓的那位也不是善茬,步伐迅速移动,与拿镲那位一并向大熊攻去,大熊人虽胖,但打斗起来却甚为灵活,一个矮身从他们中间溜出。 那两位碰到一起,一个用鼓槌敲掉对方半个脑袋,一个拿镲切掉另一个半个手臂。 大熊见了,吓得个半死,骇然说道:乖乖,真狠,这要弄小爷我身上那还了得。然后手出双拳,一个猛子向那两位击去,那两位被击得退了几步,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闻到大熊活人气息,转身向迅猛地扑了过去。 那场面,只剩半边脑袋和只剩一个手臂,青面獠牙的两个妖尸,与一胖嘟嘟的活人搏斗,显得无比有趣。 王小牧见大熊以一敌二,生怕他吃亏,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巨石,一个跳跃,朝那只剩半边脑袋的人砸去,一下砸个正着,只听“咔”一身,原本只有半边的脑袋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一砸,惹得这半脑袋妖尸怒极,迅速一转身,一把拖起王小牧的双脚,王小牧躲避不过,被他抓了个正着。那妖尸将他整个身子往溶洞壁奋力甩去,王小牧被横着甩起,只觉得耳旁风啸,心里惊呼这次要彻底变成肉饼了。 危急时刻,看见溶壁上垂下来的长长乳石,王小牧硬着头皮,张开臂膀往乳石抱去,没想到这妖尸力道甚大,“轰”地一下,余力将乳石竟然甩断,王小牧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腹中七荤八素,抱着乳石结结实实地摔远在边上。 那边大熊也被半只手的妖尸逼得节节败退,此刻正退到大龟毛边上,那大龟毛身子原本插在乳石上,但奈何被他挣扎良久,此时竟然被挣扎拔出,尽管躯干上冒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眼,却丝毫没影响大龟毛妖尸的力量,伸出双手,一把将大熊举起,就要往边上一乳石砸去。 大熊大惊,忙喊句:摩天煞!掏出身上的黄符,“啪”地贴在大龟毛妖尸额头上,那妖尸受符咒约束,抬起的手顿了顿,大熊乘这工夫,一下挣脱他的手掌,猛然跳到了王小牧身边。 但那黄符仿佛并未起多大作用,大龟毛妖尸嘴巴嗷嗷两声怪叫,竟然抬起手,用力地将黄符扯掉丢在地上,然后一个扭身,招呼着其余两位,冲着大熊和王小牧奔了过去。 王小牧捂住胸口,忍着疼对大熊说:你这黄符不起作用啊! 大熊无奈地苦笑:我只能保证一次有效。 正在此时,那三位妖尸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张口血盆大口要朝王小牧和大熊咬去。未待两人躲避,一直在边上看的吴叔公皱了皱眉头,捋了捋白胡子,然后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朝边上一指,喊了句:过来罢! 桃木剑猛然射出一道青光,尔后又化作一缕烟直直飘去,那三妖尸闻了,转过了身,嘶牙咧嘴迅速地往吴叔公跑去。吴叔公见他们跑到跟前,脚踩梅花步,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符咒,然后往后跳开,喝道:进来待着! 那三妖尸一下没了原来的凶狠,竟然听话地跳到那符咒中间,身子便不再动了,但嘴巴却发出阵阵嚎叫。 吴叔公掏出三道银符,念了几句符咒,快速地贴在三妖尸的胸口,那三位瞬间也不再嚎叫了,安静的一如那香烛熄灭前。 大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嬉笑道:师傅妙极! 吴叔公无奈地说:你无多大本事,尽惹事!还不快去把他们丢失的肢体都捡起来。 大熊无法,只得把那脑壳、残臂、被乳石捅破的躯干都捡了起来,然后统统放到一包裹里包了。 吴叔公桃木剑一挥,说:走吧。 那三妖尸乖乖地跟吴叔公缓步而行。 这一来,大熊知道了这几个妖尸的厉害,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包裹,与王小牧一同跟着吴叔公朝洞口走去。 众人出得洞来,吴叔公又带着大家走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说:此处是他们走丢的地方,在这给他们安魂。然后吩咐大熊先给他们残缺的肢体安装回去。 大熊显然不大愿意,但师傅有命,却又不敢违抗,只得捏着鼻子,不紧不慢地将那三位的脑壳、手臂、躯干给装了上去。 吴叔公见大熊把几位妖尸破坏的躯.体都安好了,从包裹中拿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湿泥拌了一拌,在大熊安装肢体的缝隙处都糊上了。然后又念了套咒语,那些黑泥竟然瞬间融化进了三位妖尸的身体里,残破处已看不出一点痕迹。 吴叔公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药瓶,手指沾着里面倒出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洒在三个妖尸身上。见大熊在边上傻乎乎地观看,吴叔公对大熊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念咒。 大熊赶忙插起香烛、幡旗,坐在地上念起咒来:天清地灵,威慑制魂,太极上清,敕吾道行。愿魁甄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行,不叫自灵。祈北斗七星毫光俱放,无为无相,有臣有将,魂归万象。急急如玉令! 念完咒语,大熊站起来,对着三位妖尸都拜上三拜,嘴巴喃喃地道:几位爷,小弟与你们打斗本事无心,得罪勿怪,你们该投胎投胎,千万别怨我啊。说完迅速地退在一旁。吴叔公捋了捋白胡子,也站在那里对着三位妖尸拜了三拜。拜完后对王小牧说:你刚刚打斗时损害过他们躯.体,也来拜一下,让他们不带怨气走。 王小牧也站过去,学着吴叔公和大熊的样子,拜上了三拜。 三人拜完后,那三位妖尸竟然流起眼泪来,“噗嗤、噗嗤”掉个不停。 王小牧见了三位妖尸的样子,想这三位村民也是古道热肠,意图救得宋木匠父子,没想到却误了自身性命。三人年轻力壮,全都是家中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死,孤儿寡母不知道怎么过活。 想到此,王小牧只感到胸中酸楚,一股莫名的忧伤袭来,然后又联想起自己身世。只感到自己亲人均已失散,当下也不知死活,自己又身无长处,天天在这胡混日子讨口饭吃,活着也忒没劲,倒不如一死了之,省却许多烦恼。于是忍不住眼泪也滴落下来,然后头就要往地上的石头狠撞过去。 大熊见状,慌忙地一把扯住王小牧,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你小子这是要发癫了啊?! 王小牧被这两个耳光一抽,头嗡嗡作响,却一下抽醒起来,胸中原先那股酸楚、郁闷一扫而光,甚至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起来,好好的怎么自己就会去寻死呢。再抬眼一看那三个流泪的妖尸,那股莫名的忧伤又开始袭来,这才知道,差点中了这三个妖尸的道了。 于是赶紧抬眼望向别处,心中那股忧伤一下就消失了。 吴叔公缓步走到三位妖尸前,对他们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我会替你去办。冤死你们的正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们且放心去吧。 那三位妖尸听完这句话,开始止住了眼泪,原本硬邦邦的身体软了下去,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吴叔公吩咐大熊和王小牧,向西挖三个坑,让这三人入土为安。 大熊和王小牧开始挖起来,那猫子岭土质较硬,很多地方都已半石化,两人又只有一把吴叔公随身带的小铲,挖了几个时辰才把坑挖好,把三个妖尸放了进去,然后扎扎实实地封上了土。 吴叔公照例念了几道安魂咒给他们安魂。 做完这些,王小牧肚子饿得咕咕叫,问吴叔公:叔公,带吃的没有,我都饿了快一天了。 大熊也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说:师傅,我也饿得不行。 吴叔公从包裹里拿出些豆饼,三人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大熊边啃豆饼边说:师傅,那物事有这么厉害么?我看也就养几只田鼠精的本事,扮猪吃虎罢了。 吴叔公捋了捋胡须,说:你懂什么,幸亏现在她只吸了七口阳气,要是被她吸完九口阳气,就不是我们能制止得住。 王小牧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叔公你跟我们说一下。 吴叔公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奇异的往事。 第十四章 礼仙银鼎童子 话说那一年,吴叔公才九岁,刚刚随父亲来到这个地方不久。吴家父子眼见山涧流下的泉水有异像,捧起来喝,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娘娘,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将军,虽然观点不一,但总之,两人都认为这里的风水地脉极佳,在这开始定居下来。 有一次,吴家父子因事路过梁村,听到村民口中一件怪事。 说是近一年以来,梁村人每家出生小孩,只要过得几天,小孩就会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父母亲人四处去寻找,但找遍了各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起先梁村村村民想到了报官。官府接到村民禀报,还真当回事,派了两个官差过来。那两官差来了以后,四处倒弄转悠,却查不出什么原因,也就懒得再管了,敲诈了村民几两银子,喝得醉熏熏回去了。 这丢小孩的事却还在继续,村里又连续丢了十来个小孩。村民无法,但凡有妇女再生小孩,便叫其躲藏起来,但不论怎么躲,即使躲到远房亲戚家去,也逃脱不了一样后果。 梁村人急了,这样下去,梁村不出几年就要彻底绝后啊。 吴叔公父子那天正好路过梁村,听说了这事,心想,这肯定是有哪个妖孽在作怪,这事可不能不管。 于是,吴叔公父亲作起法事来。 符咒一开,弄清楚了真相。原来梁村每个小娃在出生后不久,都会召来同一只猫,晃晃悠悠在生了娃的这家附近打探,待得这家家中无人时,那猫便叼着吊篮,连同小孩一起,送到几百公里外别人家院门口去,而且所送的人家,大多都是无子嗣的家庭。 那个年代,因家庭贫困而遗弃小孩的比较多,那些被送来了小孩的家庭,都喜出望外,以为是谁家不要的小孩,送到自己家来养了,宝贝似地养了起来。 彼时信息、交通极端落后,几十公里外的事,仿佛是都是另一个世界,更别说几百公里了,也难怪梁村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吴家父子用法术显了这只猫的形态,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只猫竟然有了两条尾巴,都说有九尾神狐,这两尾的猫还真没见过。 但吴叔公父亲知道,世间万物,自在灵通,而在所有动物中,猫是最通灵的动物。《上语录》有载“猫命有九。系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也就是俗话说的猫有九命,以每九年为一异变,而命的表现形式不一。有的会多长九只眼睛,《山海经》称之为九目神怪;有的在身上会多长出九个小猫头,看起来极为恐怖妖异;而这个猫却像狐狸一样,每过九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 但不管形式怎么变化,待九九八十一年一过,已然成精,可幻化各种人形。纵然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也会对这九命猫妖忌惮三分。 这证明,这只猫至少已经有了“通、灵”两命,活了有十八年了。而且这只猫带着浓烈的冤死气息,这做派,肯定是为报复梁村全村人而来。 是什么仇恨使得这只猫要对全村人进行报复? 吴叔公父子俩便找了梁村上了岁数的人问询起来。这一问,果然问出了蹊跷。 原来在十八年前,梁村有一个老实精壮汉子,以外出修路筑桥为生。有一次外出进山修路,因工程巨大,这一修修了好几年。这汉子回来时却回来个婆娘。那婆娘长得标致,勤俭持家,为人和善,起初与村里人相处颇为愉快。 两年后,那婆娘生了个小娃。那小娃圆脸大眼,聪明可人,长得就如同年画里的寿仙童子,而且出生时手心便有一朵桃花纹。更奇怪的是,他长到七岁还不会讲话,待长到八岁时,竟然开口说话了。 吴叔公父亲听到此,“呀”了一声,说:此乃上古三清殿礼仙银鼎童男转世! 吴叔公当时尚小,并不知道这些事,便问父亲缘由。 吴叔公父亲告诉他,上古三清殿上有两座银鼎,分别浇筑的是童男童女。这童男童女头顶蛟油香烛照亮正殿,但凡成仙之士,全要前往正殿受三清点化之礼,礼成后均靠此香烛照明前往仙界之路,该童男童女也就相当于仙界的接引使者。但凡人间即将大乱,妖魔作祟,无成仙之士受礼点化时,童男童女就完不成接仙任务,便会化着凡胎转世,下界除魔寻仙,匡扶人间正道,以恢复仙界接引之序。 那小娃一开口说话,便惹得整个村子不安宁起来。 那时农村妇人都喜欢在河塘洗菜、唠嗑,小娃有时就会跑过来对那些妇人说:二婶婶,你叫铁蛋这几日别到河塘边玩,不然会溺死。没过几天,那叫铁蛋的怂娃果然在河塘边溺死了。 有村民便问他,你怎么知道铁蛋会在河塘溺死呢?那小娃就说:河塘脏,到处是鬼。村民哪里听得进这话,都说这小娃长了一张乌鸦嘴,会咒死人。 吴叔公父亲听到这,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摇头叹息道:愚昧啊愚昧,可恨啊可恨! 吴叔公父亲知道,但凡冤魂,在未投胎前,总喜欢找一些肮脏、阴气较重的地方藏身依附。在农村,最肮脏的地方有两个,一为河塘,二为茅房。至于茅房,大家尚可理解,但河塘缘何又肮脏来? 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农村喝水都喝井水或山泉水,河塘一般用来涮洗衣物、锅碗瓢盆,小孩的屎尿,妇女的月事污物,都放在河塘冲洗,更有甚者,乡村的死猪死狗死鸡死鸭,无地处理,也大多弃之河塘。所以,河塘大家看着清澈,其实最污浊不过。所以鬼怪的东西也最多。 正因为那小娃是礼仙银鼎童子转世,才能看出河塘有鬼,却被村民如此误解。 再比如,有小孩在野外玩耍被惊吓了,农村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叫年长之人,比如说那小孩的祖父母辈,从小孩野外被吓的地方开始,点燃香烛,手端一碗糯米,撒向旁边,然后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扯高嗓子喊:冬瓜啊,你在哪里玩了要记得回家哎。然后家里人就会高嗓子应一句:回来了哎! 这就叫做“喊魂”,“喊魂”的人还要在路上捡上两块石头,回到家后立马放在小孩睡的枕头下压着,边压边对受惊吓的小孩说:冬瓜哎,我们睡觉了,其它人别跟啦,不然拿石头打死他们去。这叫“压魂”。 连续“喊魂”、“压魂”三个晚上,据说可以使惊吓病的痊愈。 碰到这样的事,那小娃会从家里跑出去,跟喊魂的人家说:别喊了,别喊了,冬瓜已经被一个长舌头的人拖走了。 没过几天,那叫冬瓜的小娃果然死了。 总之,诸如此类,这小娃一说一个准。说也奇怪,那段时间,梁村病死、溺死、莫名其妙死的人非常多,都被小娃提前说了出来。梁村村民开始对这小娃害怕起来,都认为这小娃是灾星。 有人去请了个半吊子水的先生来,那先生说,这小娃一家都是妖怪,父亲在修路时被山鬼附体,母亲是狐狸精,这小娃更不得了,是千年穿山甲变的。 梁村人听了先生的话,联想到小娃说话跟诅咒一样的种种事迹,害怕起来,大家商量,要拿这一家人来沉潭。 那个年代,愚昧无知的事甚多,有的家族,对一些出轨的妇女,都会采取“吊天井”(挂在本族大厅的大梁上吊死)或沉潭的惩罚方式,更别说对这家他们认为是妖孽的家庭了。 一天夜里,梁村一些壮汉带着麻布袋,摸黑潜到这小娃家里,把他们父子装进了麻布袋,在麻布袋装上石头,直接放进河塘里沉潭死了,并把他们家一把火烧了。那婆娘刚好那些天回娘家,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那婆娘回来,发现家被烧了,丈夫和儿子都不见了,偷偷打听了几天,才知道丈夫和儿子已被沉潭了。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半夜从潭中捞出丈夫和儿子的尸体,拖到半山腰,埋了起来。然后自己拿把剪刀在坟前自杀了。 巧合的是,那天一只九年大的野猫正在蜕变长尾,碰到那婆娘尸体,妖尸相碰,正好那婆娘一肚子怨气全部转化在这猫身上,这猫由此发生了灵变。 即便猫已经灵变,但只有每九年换新尾蜕变时怨气才最重。 所以这九年梁村一直比较平安,梁村人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了下去。直到吴叔公父子作法说是猫妖作怪,问起十八年前是否发生过集体冤杀人的案子时,才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这猫到第二次换尾时,怨气集聚,开始回到梁村,于是发生了前面讲得叼走梁村小孩的这些事。 吴叔公父亲听得痛心疾首,气得把桌子拍得咔咔响,那个无耻的道士和愚昧的村民,不仅害死了一家三口,还把未成正身的礼仙男童给害了,这世间必将招来多少灾祸! 幸亏这婆娘还算有点善心,至少没有把这些小孩迫害致死。 吴叔公父亲甚至当时都想撒手不管这事,谁叫梁村村民作出这等恶事。礼仙童子虽是被村民害死不假,但为道者救民于水火,这猫妖作怪,却又是不得不管。此猫虽然目前才换尾两次,修为尚且到九命中的“灵”命,倘若不化解它这口怨气,日积月累,难免到后面会作出什么大事来,到那时,就有违祖师爷教诲了。 吴叔公当年虽然才九岁,其道法已甚为高超。 吴叔公父亲为锻炼吴叔公,如此这般交待了几个要点,吩咐他在这处理好这件事,自己则先行离去。 第十五章 族厅降妖猫 吴叔公当时虽小,但遇事却极为冷静。 吴叔公认为,既然那猫已然通灵,肯定有点道行,要降服它,必须待到阴气极重之时,用诱饵先把它给钓出来,而将它吸引而来最有效的做法,莫过于小娃。 于是,吴叔公拜托梁村有威望的族长,从别处弄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娃,选了月中阴气重的夜晚,将小娃置于族厅之上。然后摆上香烛、幡旗、纸人等物事,还拿来一个铜浇筑的笼子。 为防止这猫突然爆唳伤人,吴叔公还挑选了梁村几个壮汉,连同小孩,每人身上都挂上了上了年份的铜钱。那铜钱万人摸、千人使,凝聚了众多人气,本是极阳之物,用来辟邪最好不过。 约莫着到了半夜,吴叔公点燃香烛,围着祭台开始一圈一圈转起来,边转边念起了咒语。 摇篮中的小娃正兀自睡得香,念到半响,那娃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边上的汉子瞧见这情形,不免有些慌张,纷纷转眼向吴叔公望去。 吴叔公却不理会,专心在那里边围着祭台转圈边念咒语。 可以想象,一群大男人站在边上,看着一*岁的小道士在哪鬼化符跳地念咒,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这场面是有多么奇怪。 小娃的哭声随着吴叔公喃喃的咒语,越来越响,却久久不见那猫过来。边上那群汉子被吵得心烦意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看他那腔调,咋跟耍猴戏一样呢。另一人回答道:再等会儿看呗,我看他的样子也够呛。 等得久了,众人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有人蹲在墙根抽烟,有人干脆去逗那哭闹的小孩,整个族厅一下子没有了原来的肃穆。 吴叔公见状,说:别吵吵,莫散了阳气!这一声喝止,虽然声音充满稚气,但却正气十足,颇有威严。大家先是被他这一喝止弄得一愣,随即看这小道士神情肃穆,也不免严肃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地一股斜风吹来,那几根香烛火仿佛摇曳欲灭。吴叔公见状,一下跳上祭台,拿桃木剑一指香烛火,嘴巴爆喝一声,那香烛火又直直地竖立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下彻底怔到了,这才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还是有点本事,于是按吴叔公的要求,纷纷脱开裤子,沿着族厅大门撒起尿来,众人的尿全都撒成了一条线,在族厅门口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尿廊,那尿浸得布鞋都湿了。 吴叔公见大火都撒完了尿,喊了句:出来吧!虽是少年声,但在夜空中却显得无比威严且不容置疑。 只见族厅天梁上棺材板“吱呀”一声晃动,一物事从一棺材跳出。这族厅一般是家族重大议事的场所,南方族厅设置有其特殊性,往往一个大族有一个大厅,大族里面互相之间又有较为亲近的小族,小族会有一个小厅。 吴叔公作法事的地方正是梁村的大厅。 大厅规模比较宏伟,门口习惯竖起石狮子像,也有的家族会竖起半圆形的嘝,然后会有高高的门栏,所谓门当户对,便是说有多大实力竖多大的嘝、竖多高的门栏。只有嘝跟门栏差不多的家族,匹配婚姻,方叫门当户对。 族厅正堂一般会摆上先祖画像,也就是最早迁移来这里一代祖先的画像。到底是否是其真实相貌则不得而知,但大多都是拿着官牌,肥头阔耳的福气相,跟村中的厨师或杀猪师傅有点像。后庭摆放的是祖先灵位,用来供后人祭奠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族厅的大梁上一般都放置好了许多成品的空棺材。 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棺材虽是装尸体之物,但在民间,“棺材”与“官财”谐音,将棺材置于族厅大梁上,表示子孙后辈有官又有财。另一个意思是,农村人一般比较穷苦,生前不敢奢望享福,惟愿死后能不受暴尸荒野之苦。人到五六十岁,便提前为自己在山上看好了墓地,然后花上多年的积蓄,打好一口棺材,放在族厅大梁上,留着死后用。 需说明的是,并不是村里所有上了年纪人的棺材都可放在族厅大梁上。能放置在族厅大梁上的,一般都是族里比较有威望,或者说生得儿孙多,所谓命比较好的人。 那物事正是推开梁村族厅大梁上的一空棺材的盖板,从里面哗地一下跳了下来,跳下来后直扑摇篮中哭闹的小娃而去。 众人抬眼一看,这物事竟然是只长了两条尾巴的猫! 吴叔公喊了一句:魔天煞!手中捏出一道黄符,从祭台上跳将下来,奋力地往那两尾猫身上贴去。 没想到那猫一个腾挪,跳将开来,吴叔公扑了个空,险些摔倒。那吴叔公人虽小,心机却是灵敏,见那猫躲开,也不再追,转声抱起摇篮,连同小娃一齐转到了祭台后面。 那猫见摇篮被拿,眼睛刺红,咧着嘴冲祭台窜来。 吴叔公说了句:来得好! 只见他迅速地拔起那祭台上的纸人,朝猫射去,那猫又转身躲开。吴叔公又拿起纸人频频弹射,那猫虽一一躲开,但那些纸人却正好在猫前后左右围了一个圈,这猫左转右转却硬是冲不出去。这些纸人都点缀着丹红色的嘴唇,仿佛咧嘴冲那猫嘲笑。 吴叔公大声喊道:大家拿起铜钱放在胸口上! 那二尾猫知道自己被困,朝东边一个冲撞,想撞倒纸人逃去,没想到那纸人“突”地一下全身着起了火,吓得它又跳回了纸人圈。那猫左冲右撞,反而使全部纸人着起了火,将其团团围困起来。 吴叔公开始念起了咒语,咒语一念,众人胸口的铜钱发起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既有人说话,又有人买卖,还有赌博,总之,恰是录入了铜币每任主人日常生活中的场景。 那猫耳闻得铜币发生的声音,发出了凄厉地“喵”叫声,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正所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众人中有一个胆小怕事的,本身流着大哈喇子,见了这场面,哈喇子也忘流了,那猫凄厉地一声惨叫,吓得这人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铜币自然摁不到胸口上。 就在这哈喇子倒下的刹那,朝向着他这边的纸人因为缺乏了铜钱发出阳气的逼迫,火突然一下就熄灭了,那猫见了,知道此乃天助,猛地从这个缺口跳出纸人圈,朝族厅门口狂奔而去。 吴叔公喊了声糟糕,只怕要被这猫逃了。 因为他知道,逃出纸人圈,整个族厅目前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是众汉子拉的尿。近年来梁村小娃都被猫叼走,苦于找不到许多童子,没办法只得挑了些精干汉子充数。要是猫冲逃而出之处,正好碰到的那汉子还是童子,倒还可把它再困一困,倘若不是,只怕以这猫的修为,一下就可冲出去。那这精心设计的布局可就全泡了汤。 事有凑巧,那猫刚跳出族门,闻到一股怪味袭来,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童子尿!当下一昏头,脚步蹒跚地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冲了。 吴叔公大喜,心道:好极!快速摔出一根红色的绳索,那绳索便是吴叔公这一脉道家师传的“捆妖绳”。 那红色的绳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就套住了那猫的脖子,吴叔公双手用劲一扯,便牢牢地把那猫捆住了。那猫自知逃脱无望,在那呲牙咧嘴地叫唤。 吴叔公总算松了口气,暗叫多谢祖师。 吩咐众人将猫用铜笼子装了。吴叔公拜谢了祖师,然后收了祭坛后,问众汉子:谁敢去把这猫杀了? 听吴叔公这么一说,当中就有两个汉子立马说他们愿意去。原来这两汉子是亲兄弟,年前刚生的小娃都被这猫给叼走了,再则,那猫爬出来的棺材,正是他们父亲准备百年后的寿材,没想到他们父亲没睡,这猫竟然给他们当了回爹,在那里安逸地躺了起来,所以对这只猫恨之入骨,时刻想剥它皮、抽它筋。 吴叔公交待他俩:杀了之后,无比要将其剥皮,然后挂在柳树下暴尸三日。那两汉子满口答应,吴叔公于是把铜笼子交给他们,然后又吩咐人把小娃给送回去了。 那两汉子这下寻到了出气之处,高兴地提着铜笼子走,就在两汉子转身的瞬间,吴叔公却看见那猫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吴叔公当时毕竟还小,未深刻体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道,想起这猫的前因后事,又觉得这猫甚是可怜,全家被冤死,虽然通灵而且饱含怨气,却也一直未伤及人命,这样让它魂飞魄散难免不公,不免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叫住两汉子,只说怕他们处理不干净,还是由自己亲自处理较为妥当,便把那猫收了回来。两汉子心有不甘,但刚刚见识了这小道士的本事,也只好把猫交换给吴叔公。 吴叔公把它带到山上,对猫说:你原本不应再存活,奈何我看你修行不易,倒是有心饶你性命。 那猫听到吴叔公这样说,竟然在铁笼子里朝吴叔公跪下磕起头来。 吴叔公说:我答应不害你性命,但我却怕你再出来害人,到时我要被父亲责骂。我需把你魂魄封在山上,让你做一个有神无体的石猫,你看是否愿意? 那猫流着泪点了点头。 吴叔公拔了两根猫胡须,然后刺出些猫血,把这些东西埋在了山顶的石头下,念起来摄魂咒,把这只猫的魂魄死死地封在了石头上。 那猫魂魄一丢,肉身很快就死了。 吴叔公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扛着剑回去复命了。 第十六章 往事由来 吴叔公说:都怪当年一时妇人之仁,酿成今日之错。未想到那石头本是天生灵石,每天受风吹雷劈吸尽了天地灵气,这猫的魂魄虽困于石内,修行反而日渐精长,年头久了,竟然渐渐地还了原神。因此那山顶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石猫趴在那里吞云吐雾。附近老百姓都称它为“猫子岭”。 大熊恍然大悟:难怪这“猫子岭”要吃梁屙宋,原来这猫对梁村人还是一直充满怨恨啊! 吴叔公说:丧夫失子之痛,谁能一时消散?这些年来,我见她虽然吃了梁村一方膏脂,那也是梁村人自己作孽该有的报应,却也肥了宋村一方百姓,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由得她去了。失去了最好铲除她的时机。 大熊说:你当年都能把她拿下,现在应该更不在话下。 吴叔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正是这猫的狡猾之处。我们都差点忘了她本来身份,她原就是有了二条尾巴的通灵猫,当年我才九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明里吃梁屙宋,其实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自趴在山顶修炼年轮,如今六十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多修出了七条尾巴。 大熊惊呼道:九命猫妖?! 吴叔公点点头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道者务必要当断则断,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像今日一样,祸患无穷,我现在能否将其收服,恐怕还未知。 王小牧疑惑地问道:不对呀,叔公,这猫既然只恨梁村,为什么宋木匠父子却遭了灾难?! 吴叔公点了点头,夸道:问得好,我昨日正在调查这事,现在弄清楚了。你是否记得村民传说宋木匠大儿子上山偷半山腰人家冬笋的旧事? 王小牧说:听说过。 吴叔公说:天下事也是如此巧合,那个半山腰的家庭,正是那野猫还未通灵之前的主家。更巧的是,那婆娘被沉潭冤死的丈夫和儿子当时也就埋在这家房屋边上。这半山腰的家庭也是一心向善之人,每到清明,都会顺道把这穴孤坟给打扫、祭拜一遍。这九命猫妖甚为感动,所以命令田鼠们去给这家人挖冬笋,暗地里叼到他家仓库里,以报其恩。但这家人也是没享福的命,大雪压塌了房子,一家人被压死了。那宋木匠大儿子去偷冬笋,这冬笋变成猫毛也是活该,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犯起了浑,不仅在这九命猫妖丈夫和儿子的坟前撒尿,还把他们骨头都烧成了灰烬,这猫妖岂能容宋家父子活在世上? 王小牧说:我在真君观里碰到得猫正是她了! 吴叔公说:没错。这九命猫妖那段时间正是长第九条尾巴之时,那段时间她妖法薄弱,更何况那真君庙也有些年头,乃半仙地,否则你怎能逃出她的魔掌?她急需九口阳气疏通致阴之体,但迫于直接动用妖法吸食阳气,又会有损修行,她只能幻化成人,嫁到宋家,通过迷惑宋家父子去猫子岭,吸引村民来猫子岭找人,或者让手下两个田鼠精捉人的办法,来弄足所需阳气。 王小牧说:那岂不要乘早解决了她,她只剩两口阳气没吸了! 吴叔公说:所以一定要在她彻底妖变前收服她。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听说九命猫妖有通天彻地,移山排海之本事,要是这样,这娘们太可怕了! 吴叔公又听见大熊说粗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讲完这些,天已大亮。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只乌鸦,“呱呱”地乱叫一番,然后围绕着猫子岭山顶上那群像极了猫的石头,盘旋了几圈,似乎在预示此处的不详与危机,尔后,又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众人虽一夜未睡,但却都未觉丝毫困倦。 王小牧突然觉得手心里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 吴叔公一脸肃穆地站起来,说了句:东方既白,可以行动了。 于是三人起身朝山顶怪石走去。 那山顶石头甚是奇怪,近看起来高低起伏不平,密密麻麻地无边无际,怎么看都是一堆乱石岗而已,哪里会像一只猫?但若从别的山头远处望去,这群石却实实在在像极了一只慵懒趴在山顶的石猫,甚至连猫的眼睛呈半闭合状都瞧得一清二楚。 王小牧这才想起,宋木匠儿媳妇那天看自己的眼神跟这石猫半闭半合的样子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怪异不已。 吴叔公告诉王小牧和大熊,昨夜进去的那硕大溶洞,正是这山猫的猫嘴。附近有大小溶洞若干,稍微判断不准,很容易弄错。 这只猫目前八条尾巴已然长全,最后一条尚在幻化之中,修为已非常高,只有找到这石猫的命门,才能将其魂魄彻底从石头上驱离,尔后方可设法将其降服,否则,以这无坚可催的石群,纵使再高的法力,也难奈她个究竟。 至于这猫的命门所在何处,吴叔公也寻了几天时间,硬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三人围着石群转来转去,吴叔公一会儿贴耳在石头上听听,一会儿用手摸摸石头,有时还贴一两张符在石头上,但每次做完这些事,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小牧跟大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吴叔公后面瞎转悠。这么一来,一个响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成效,三人的衣服倒是被汗渗了个湿透。 大熊一时兴起,爬到一块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这咋看也不会像猫啊,我看这密密麻麻的是石头,倒像昨晚那些大小不一的鼠群!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也爬上块石头去看,果然,远远望去,这群石还真有点像田鼠,三人在群石之间,好比被千万只田鼠围困。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个恍惚,莫不是几个又像昨晚一样,重新陷入了田鼠阵当中? 若是如此,难怪找不到石猫的命门,众人如何脱离这石鼠群便成了首要问题了。转念又一想,这石猫既然能够驯服田鼠,必然与田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的田鼠虽然多,但都是些未化成精的凡物,其个头比之宋木匠小黑屋的田鼠自是大大不如,那一大一小两只田鼠,必然是这群田鼠的头。 要脱离石鼠群,必然要先拿这两只成了精的大小田鼠开刀。 想到此,王小牧登上一个更高的石块,放眼一看,徒然在几百米处,看见兀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一大小,即使是小石头,也比周遭的石群大出许多。 两块巨石与其它石块犬牙交错,地势又高低起伏不定,若不是站在高出,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牧凭借直觉,认为这两块石头必定有蹊跷。于是几个窜跳从石头上蹦下,然后对着两人说:我们要先把两块石头给炸了。然后撒腿朝那两块巨石跑去。 大熊不解地说:胡扯,你就是炸它两百块石头也没用啊。 吴叔公却未理会大熊,跟着王小牧往前跑了过去。 半刻之后,众人都跑到那两石巨块面前。 这些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不出片刻便会看花眼睛,王小牧从地上挖了几块湿泥巴,在两巨石上作了标记。 随后,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吴叔公和大熊说了。 大熊说:这不扯嘛,说半天我也没听明白这石头跟田鼠有啥关系?你被邪物上身了吧?说完掏起身上的黄符就要往王小牧脑门上贴去。 吴叔公一把打开了大熊的手,捋了捋胡须,说:孺子可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极可能是个突破口。 术士常给人驱邪消灾,也常与人堪舆风水,难免会碰到削山点佳穴,挖沟做财源之事,所以里面的包裹都是百宝箱,什么家伙什都有。吴叔公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出土制炸药,吩咐大熊用钢钎在石头上打炮孔。 大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一槌一槌地往石头上打起孔来。砸石声在山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砸得一盏茶功夫,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耳朵贴在石头上听,尔后又砸一锤,又用耳朵在石头上听。 吴叔公正要喝问大熊停下来做什么。 大熊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说道:不行啊师傅,我怎么不像在砸石头,倒是像在砸人一样,每砸一下这石头就会哭一声?! 第十七章 财主的故事 吴叔公和王小牧听闻,只得凑近跟前用耳朵在石头上听,但听了片刻,却未听出个所以然。 大熊见状,拿起钢钎对准石洞,用锤子猛地砸了一下,果然一声“嘤嘤”地哭声从石洞里发出,那石头恍若受了极大痛苦,发出似重遁砸在身上的那种痛苦嚎叫。 大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捏了两团青草,双手搓揉一会,弄成两个团状,塞住了自己耳朵,说:这叫声真是让人心烦得很。 吴叔公听到此,冷笑一声,说:这两块石头果然有古怪,且不用管,继续砸。大熊复而跳上石块,轮圆了肩膀,又梆梆地在石头上砸起来,砸了半刻,硬生生地砸出了五六寸长的石洞。 吴叔公说:可以上炸药了。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炸药,往石洞里面一塞,用火匣子点燃了引线,说了声:走你!然后一个纵身,迅速地跳下了石块。 三人急急地跑到旁边不远处石头脚下躲了起来。那石头正好有个巨大凸起,能够较好地避开炸开的落石。等了半响,却见石块并无动静。三人均觉得奇怪,明明点着了引线,怎么还未爆炸? 大熊等不急了,提前离开躲避之处,爬上那石块一看,呆呆地说:什么情况,竟然出血了!吴叔公和王小牧也从边上走了过来,往石洞上一看,那石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出了丝丝鲜血,用手一抹,又继续往外冒,恍若人的皮肤被划破一样,不断往外渗出血来。那火药已然被石头上渗出的血给浸灭,难怪不能引爆。 吴叔公看了,并未说话,双手往空中虚化两圈,掏出个银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啪地一下贴在石头上,那涓涓往外冒出的血瞬间被止住了。 大熊说:他娘的,真是邪门了!于是又掏出些许炸药,再次点燃丢在洞里。 众人又跑回那凸起的石块下躲了起来,正在等待炸药爆炸的片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毫无缘由地轰隆隆打起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不仅将炸药给浇灭,三人也浑身淋了个湿透,连包裹中的物事全部被淋湿了。 吴叔公那白胡子也已被雨水淋了个,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对大熊说:布煞! 事到如此,王小牧和大熊都已明白,这正主实在是不好惹,单从吴叔公那严峻的表情就看得出,众人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大熊不敢懈怠,只得从包裹中拿出湿漉漉的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了个造型。 做完这些事,大熊双手一摊,无奈地对吴叔公说道:师傅,这东西全被淋湿了,怎么点得着? 吴叔公却从怀中掏出一张未淋湿的银符,口中咒语念了一番,把银符捏在手中,朝天空晃了几晃,那银符竟然着起火来,虽然外面倾盆大雨,但银符却在大雨中兀自燃烧,完全不受影响。大熊赶紧将香烛等物事拿来点燃,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喃喃地念起咒语。 吴叔公也不闲着,手捏燃烧的银符在雨中踏起了梅花步,变走边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只见他银发银须,随着飘摇的雨不断起舞,手中银符燃旺着明火,在空中忽上忽下,雨滴落在桃木剑上,幻化成片片剑花雨,绕着吴叔公身边摇曳起舞,煞是好看。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呆了,心想,啥时候自己有吴叔公的本事就好了。正当王小牧胡思乱想之际,吴叔公几遍咒语已经念完,那天空中的雷声轰了几轰,雨竟然瞬间止住了。 吴叔公不敢怠慢,几个腾跃,跳上那两块开琢了洞口的石块,将手中燃烧的银符猛地塞进洞中,然后向王小牧和大熊喝道:趴下!随后自己一个滚身跳了下来。 只听到“轰隆隆”几个声巨响,被炸开的石块纷纷哗啦啦地在三人边上砸落。 王小牧暗叫:乖乖,幸好没离开这块凸石,不然岂不要被炸成肉酱。却见吴叔公从地下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说了声:总算炸了! 三人赶紧跑到那石块前去看,只见那一大一小石块已彻底被炸了个稀烂,露出一个巨大的坑,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还渗出血来,并发出阵阵腥臭。 大熊问:这石头也炸了,接下来该咋办? 王小牧也不明所以,他只是隐隐觉得,这猫竟然能训令鼠群,那要找到这猫,必须破了这石鼠群阵才是首要的,而这两块巨石,兀立在群石之间,从外貌、神态都与两只鼠精一样,仿佛是这石群的头,而且刚刚砸石的过程,也确实发现了蹊跷。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倒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吴叔公探下身子,从坑里捏起几团血泥,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转头问道:小牧,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王小牧认真围着那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转了几圈,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吴叔公说:如果你历经千幸万苦,获得了一样东西,你应该把它藏在哪里? 大熊在一旁边转悠边随口答道:那还用说,我自是把它天天带在身上,省得被人弄了去。 吴叔公说:错了,最安全的地方恰好不是放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是第一目标,别人要找到,即使把你剥皮抽筋也会从你身上倒腾出来。 王小牧问:应该藏在别人找不到地方吗? 吴叔公说:也不安全,你能想到的地方,别人也能找到。 王小牧说:那应该藏在哪里? 吴叔公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以前有个财主,家里金银无数,全都藏在一座山里,他把进山的路线绘制出了一张藏宝图,并编成了两句口诀,外人除非知道这口诀,才能拿到这张图,否则休想进得山去。这财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争夺这财宝,已经反目成仇。财主认为只有兄弟和睦,才能家兴业旺。两个儿子既然不和顺,那财主宁愿让财富封存于地下。 王小牧说:这老头也是怪,拿出来分了不就得了。 吴叔公说:其实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口诀了。 王小牧问:那怎么还互相打来打去? 问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有点奇怪,大熊这个话唠好像对吴叔公讲得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边上一直未搭话,于是侧眼看了下边上的大熊,却见大熊在一旁挤眉弄眼,表情别扭,王小牧刚想问大熊在做什么,却又怕吴叔公责骂他,只得由他去。 吴叔公说:财主早已把两句口诀传给了两个儿子,但老头用心良苦,告诉他们这只是其中一半口诀,另一半口诀在你兄弟处,若是两人和睦,口诀一对便知道。但这两人都不愿把自己口诀讲出,只是一味地逼对方讲出口诀,当然找不到藏宝图了。 王小牧听了半天,有点不明就理,就问吴叔公:叔公,我都糊涂了,这与我们找这猫妖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旁的大熊突然说:我先去撒泡尿。说完不等吴叔公答应,迅速几个跳跃,如同猴子一样,竟然跳上了旁边一偌大的巨石上,哈哈一阵怪叫起来。 只见大熊赫然站在那巨石顶上,面相狰狞地朝着天空,双手胡乱地挥舞,全身肥肉乱颤,口中呜呜哇哇地乱叫不停。大熊每喊叫一下,天空就闪来一道闪电,击在大熊身上。大熊头上的道士方巾已然被烧黑,但他却恍然不知,依旧在石顶上乱喊乱跳。 这情景,把吴叔公和王小牧看得惊呆了。 第十八章 石坑 吴叔公叫了不声不好,迅速几个窜跳,跃到了大熊边上,手中银符已经掏出,急急地贴在了大熊的额头上,口中边念咒语,将手中桃木剑一甩,那桃木剑脱离吴叔公的手中,径直向空中飞去,朝着一道正向大熊闪来的闪电砍去。 那闪电被桃木剑一斩,瞬间缩了回去。吴叔公乘这当口,单手把大熊往怀中一抄,并咬破食指,将血抹在了大熊的眼睛上,大熊一下瘫软了下来。吴叔公不敢怠慢,边念着咒语催动着那把在空中的桃木剑,然后脚尖一点,三步并两步抱着大熊跳下了石块,将大熊往地上一放。 却见吴叔公的桃木剑犹如长了眼睛,绕着那闪电缠斗。那闪电左右腾挪,似乎烦极了这缠着自己的桃木剑,“轰隆隆”地朝剑猛劈了两下,却都被桃木剑让开,反而劈在边上的树枝上,那树枝本就只有几片残存的绿叶,被这一劈,枝桠一下断了,半颗树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的漆黑。那闪电见缠斗不过,狠狠地劈了两下之后,几个伸缩,如蛇吐长信地缩了回去。 吴叔公见状,眉头稍微有所舒展,朝空中喊了句:收!那桃木剑又回到了他手中。随即,只见他拿出包裹中的黑色药丸,往大熊鼻子里塞去。 大熊鼻子被药丸一塞,吃不住这药性的刚烈,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头,一张肥脸憋得通红,然后巨大的喷嚏打出,喷了王小牧一身鼻涕,人才悠悠转醒。 吴叔公见大熊转醒,骂道:你刚才动了什么东西? 大熊晃了晃脑袋,说:你们刚才在说话,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根长长的藤条状东西,长得甚是漂亮,平日里也没有见到过,于是跑去扯了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竟然闻到一股腥味,浑身一阵冰凉,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叔公倒未再责骂,说了声:那些藤条在哪发现的? 大熊向边上一指,说:就在这石块下面。 吴叔公望石坑底看了一看,然后拉起大熊,冲王小牧使了个颜色,三人齐齐地往坑下跳去。 吴叔公炸药药性极为刚猛,被炸出的石坑足有一个房间般大,四五米高,容纳三人绰绰有余。三人围着大熊指出的地方找了半响,却哪里见什么藤条,连根茅草都没有,大熊摸了摸头说:不对啊,刚刚明明就在这里,好多根长长的藤条。 吴叔公只得把王小牧拉来,像初次见他一样,用力按了按王小牧的脊梁。 王小牧突然觉得眉间一闪,眼前一犹如巨大灯光亮起,抬眼向石坑四周望去,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就在自己前面的石坑壁里,竟然显现出九条尾巴,有一条只有其余八条一半长,但仿佛正在缓慢生长。 九条尾巴挤在一起,正不断地蠕动,似乎正在挣扎着要从这大坑中脱离。 王小牧喊道:叔公,里面有九条尾巴! 吴叔公说:好极,你爷爷给你种的白鹤煞果然精妙绝伦! 大熊问:啥尾巴?我怎么看不见。 吴叔公不理大熊,手将桃木剑一抄,问王小牧道:那第九条尾巴在哪里? 王小牧往左边角落里指了指,说:就在那边。 吴叔公喝了句:毫光双双点金辉!猛地往那大坑左边角落砍去。就在吴叔公桃木剑要砍到那第九条尾巴时,那尾巴却刷地一下缩了起来,如同乌*一样,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牧叫道:尾巴缩起来了! 吴叔公砍了个空,正打算再问王小牧这尾巴跑哪去了。未想到,此刻石坑四周突然迅速袭来一圈圈黑雾,众人完全没有预设,正弄不清状况,刹那间这些黑雾却迷迷茫茫地布满了整个大坑,三人一下就互相看不见对方了。 王小牧焦急起来,喊道:叔公、大熊。 虽然自己用了极大的声音,但传到自己耳里,却如同从遥远的地方发出,蚊子一般小。王小牧心想,这下糟糕,可能着了这猫妖的道了。这黑雾要义得紧,要是有毒就完蛋。赶忙把衣服脱了捂住口鼻,向四周摸起来,摸来摸去,却抓得一手空气。 莽莽撞撞走了片刻,却也头不晕脚不软,看来这黑雾却没有毒气。忙拿开衣服,用劲力气喊叫起来,但喊得嗓子都有点发哑,依然没有得到吴叔公和大熊的回应,那两人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王小牧有点慌了。人站在这石坑中间,毫无安全感,为今之计,只得往石坑壁摸去,只有摸到这石坑壁,然后想办法先爬上去再作道理。但奇怪的是,原本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石坑,此刻走起来却觉得一直走不到头,直走得王小牧额头泛出丝丝汗珠,石坑壁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王小牧心想,这定是那猫妖作的怪法,迷惑了自己,才找不到地方。但这石坑明显就这么大,这么短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劳什子变化,既如此,除非自己围绕在石坑中央绕圈子,不然是不可能走不过去。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有了个主意,就是从地上捡起若干石块,每走一步放一个石块,如果走完一圈,能看见自己放的石块,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绕圈子。主意打定,王小牧开始边走边放起石块来,果然如他所料,走了二十几步,自己放的第一块放石头赫然就在眼前。 这一来,正证明了自己的推断,如若自己往前直走,则在实际空间里,却是按圆弧来走,肯定一直走不到头。王小牧这下心里倒是清醒过来,既然知道个中缘由,则必然有解决办法,怕就怕啥都没弄清楚,白白困死在此。 王小牧认真想了想,既然直走是按圆弧来走,那么,如果直走一步,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再直走一步,再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从理论上来说,则可以不断偏离圆弧,呈一种不规则的斜线缓慢靠近石壁。 想到此,王小牧开始按这个步伐走了起来,为避免受到干扰,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此走了四五十步,突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石壁是什么? 再一看这石壁,嶙峋地石头不规则地裸露在外面,正好可以攀登。王小牧心中大喜,扎了扎腰带,就准备开始爬起来。刚刚爬上第一块石头,耳旁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小牧! 王小牧回头一看,却又不见人,只得问道:叔公,是你吗? 然而后面仍是大雾迷蒙,雾后面却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那影子,却又有点像大熊,王小牧喊道:胖子,我在这!那影子听到王小牧这样一喊,竟然一下消失了。 王小牧觉得是自己可能听错了,吴叔公和大熊说不定早就上去了,也许在上面喊得自己也未可知。于是也管不了太多,现今只有先爬上去才是头等大事。 爬了七八步,王小牧人已经在石壁半中央了,这时耳边又传来巨大的一句喊声:小牧! 这一下王小牧可听了个真切,喊自己的声音既不是吴叔公,也不是大熊,却实实在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这石坑中,哪里会有女人,不就是那猫妖么?! 这猫妖竟然真切地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王小牧哪碰到过这等怪事,心里不由地慌起来,这一慌,脚下一哆嗦,一下没有踩稳,“嘭”地一下又掉回了石坑里,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缓过劲来,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了一团黑雾,正慢慢悠悠地朝自己晃了过来,越到跟前,黑雾里面的东西越清晰,飘得近了,王小牧总算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这下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那黑雾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半睁半眯着眼睛,浑身发出股怪味,身边还带着只田鼠,那田鼠浑身是血,仿佛是被刚刚的炸药炸得稀里哗啦。此刻这两位正走到王小牧面前,对着王小牧微笑着。 但在王小牧看来,这漂亮女人虽然面带微笑,实则里面獠牙锋利,心肠蛇蝎,浑身阴恻恻地散发出渗人的妖气,仿佛随时就要过来将自己剥皮抽筋。 王小牧想到宋木匠被她吸食阳气后,又被田鼠啃肉的惨状,一阵阵恶心,随即一个咬牙,骂道:爷爷今天跟你拼了。从地上捡起块巨大的石块,一个跳跃就朝那猫妖砸去。 第十九章 纷落的巨石 王小牧咬着牙,拿起石块狠狠地往那妇人头上砸去。那妇人一个闪躲,瞬间从旁边跳开,石块砸了个空。那妇人看着王小牧,嘴角上扬,发出一丝嘲笑声,说:你脑子有病吧。 正所谓“誓可杀,不可辱”,王小牧听到她这样嘲弄自己,热血上涌,忍无可忍,一个纵身鱼跃,朝那妇人扑去,这下却是扑了个正着,把那妇人硬生生压倒在地上,王小牧手中无其它武器,只得张口便朝那妇人的颈脖子咬去。 眼见就要咬到她颈脖子,边上那浑身是血的田鼠却跑了过来,张开嘴巴叼着王小牧的脚,硬生生地往后便拖。那田鼠力量甚大,王小牧抵抗不住,被它拖得直往后去。 田鼠拖开王小牧后,却跳了过来,作骑马状,一下压住了王小牧,并往王小牧嘴里塞了颗药丸,王小牧刚要呕吐,只见那田鼠拿起手狠狠地抽了王小牧几个大嘴巴子。 王小牧被抽得头冒金星,但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此刻却变得清明起来。回过神一看,眼前的两位哪里是妇人和田鼠精,分明是吴叔公和大熊! 王小牧挠了挠头,说道:怎么回事? 大熊啐了一口痰,说:我跟你小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拿偌大的石头下死手砸我?! 王小牧说:我分明看到是猫妖和田鼠,怎么你们两个? 大熊说:我还以为你被猫妖迷惑的发起了颠呢! 吴叔公却伸手作了个噤声的姿势,说:这都是那猫妖的*法,休要多说,我们快走!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由地责怪自己定力不深,功法浅薄,差点着了那猫妖的道。当下不再说话,跟着吴叔公和大熊迅速地往石壁爬出去。 这下倒是一切都顺利,出得石壁,吴叔公说: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她! 大熊问: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吴叔公说: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这石坑里究竟被这妇人藏了什么猫腻。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王小牧。王小牧知道,吴叔公这是又要给自己开白鹤煞了,于是对吴叔公说:叔公,你看我能不能自己开白鹤煞,老是要你运功,多麻烦呀。 吴叔公说:你功力不够,如果硬要自己开,只会误伤自己,此事日后再说。听吴叔公这样讲,王小牧只得作罢。 吴叔公走了过去,摸着他的脊背,让他重开白鹤煞。 那白鹤煞一开,王小牧觉得眉心间亮光一闪,面前那巨大石坑中的迷雾一下就消失不见,轮廓已然清晰,那石坑右边石壁里竟然如琥珀藏虫般地藏着一个巨猫,那巨猫还在里面左右晃动。那猫见王小牧看它,还跟王小牧对视了一眼,尔后得意洋洋地嘴巴一咧,扭头背身跳去,慢慢地竟从巨石里面消失了。 王小牧急道:叔公,我看到一只猫在石头里面,现在跑了。 大熊挠了挠头,气道:他奶奶的,要不把炸药全扔进去,炸它个稀巴烂! 吴叔公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说:这物事已经与这石群融为一体,可在里面随意游走,这么多石头就是炸几天几夜都炸不完。 王小牧说:那怎么办? 刚问完这句话,只见地底一阵蠕动,四周的石头开始晃动起来,先是一些小石头滚落而下,后来连矗立在山顶的不少巨石也移动起来,那些石块仿佛长了眼睛,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纷纷朝三人滚来。 吴叔公一推大熊和王小牧,叫道:快往边上躲! 大熊和王小牧只得朝旁边落石较少的地方拼命跑去。饶是如此,大熊那肥胖的身躯甚是不便,被几块小落石砸中,气得哇哇大叫,幸好浑身都是脂肪,并无大碍。 两人跑得片刻,却又如何跑得出这偌大的石群,眼见前方石块已不断滚落,就要堵住去路。王小牧对大熊说:快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上去。说完迅速地往前面一块巨石上爬去。 那块巨石甚大,暂时尚未移动,爬上去之后尚不至于被其它石块砸到。两人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未曾想到,刚上到石顶,脚底一顿乱颤,那巨石竟然也开始滚动起来。 大熊趴在石头上,浑身抖如筛糠,说:小牧,我有恐高症啊,这鸟石头不会直接掉落山底吧?王小牧那有心思管大熊这些屁事,牢牢地抓住巨石上的凸起,防止身体滑落。 那巨石滚动迅速起来,碰到边上其它石块,甚至开始弹跳地朝山底滚去,有些小石块直接被巨石压了个粉碎。要是人被砸住,岂不瞬间变成肉酱?大熊见了,吓得睁不开眼。 那巨石随着石群往山底弹跳地滚下去,眼看两人就要随石块摔落山底,就此命亡。王小牧看见不远处有颗巨大的松树,忙对大熊喊:把捆妖绳拿出来! 大熊也看到了那颗松树,瞬间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忙将捆妖绳掏出,一头甩给王小牧抓住。就在这当口,那巨石恰好滚跳到松树边上。两人心中凝了一股气,都明白如果捆妖绳挂不到这颗巨松,那就尸骨难寻了。 大熊在这关口胆子倒是肥了起来,一声暴喝,猛地从石块上跳起,一把抱住了那颗松树主干,王小牧也借力一跳,绳子和人同时挂在树丫上。 两人一离开那巨石,那巨石就“轰隆隆”地滚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上面的石群却仍然不断地滚落。王小牧大嘘一口气,暗想老天保佑,这要是滚下去,恐怕骨头都成粉了。 未想到那树丫已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呱唧”一声断了。王小牧眼前一花,说了句完蛋了,整个人就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下去。落到一半,人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原来大熊见挂住王小牧的树干断裂,单手死死地扯住了捆妖绳,将王小牧拉住了。 王小牧惊出一声冷汗,赶忙示意大熊往上拉。幸好王小牧不重,那捆妖绳也甚为结实,大熊嘶哑咧嘴地拉了片刻,总算将王小牧拉上了树。 两人惊魂方定,大熊竟然还开起了玩笑,说:兄弟我第一次用这捆妖绳,竟然是捆得是你这小妖怪,哈哈! 王小牧说:别他妈在这扯淡,不是我瞧见这颗树,你早从活胖子便成死胖子了。王小牧刚把这话说完,大熊突然惊道:我师傅呢? 方才两人光顾着逃生,吴叔公那边的情况瞅都来不及瞅一眼,现在回过神来,不由地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大熊念及此,急得就要从树上滑下去找吴叔公,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 王小牧说:上面石块还在滚下来,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大熊说:那也不能眼看我师傅被压死,不行,我得下去。 王小牧说:叔公是何等人物,既然让我们先逃,我们都能跑出来,他老人家会有事吗,你且放心。 此时石块仍然从上面不断滚落,大熊明白即使自己下去,也无法上到山顶,只会被砸个血肉模糊,想想师傅在那紧急当口,好像并不慌张,于是只能期望师傅安然无恙,在树上焦急地等待起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石块滚落之势已逐渐停止,大熊却再也按捺不住,二话不说,从树上哧溜滑下,顶着夹杂而下的些许碎石,朝山顶上狂奔而去。王小牧也从树上滑下,撒腿跟了上去。 上到山顶,只见原来的石群大部分都已滚了下去,只剩下一推杂乱无章的小碎石,却哪里还有吴叔公的影子? 大熊着急地叫唤起来,也不见吴叔公回应。围着山顶寻了一圈,却见在原来石坑洞边上看见了两个人。 吴叔公浑身沾满了泥土,甚至连头发上也渗满了泥沙,显然是刚刚为了躲避石阵之故。虽如此,但从他的摸样看来,却依然气定神闲,丝毫不显狼狈。 在吴叔公前面,站立一妇人,穿着农村媳妇的对襟小裳,腿部却用宽大的裙子遮了起来,甚至看不到脚。王小牧和大熊见了,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妇人正是宋木匠儿媳妇。 第二十章 猫子岭之战(一) 更让人震惊的是,细细地看去,这妇人全然不是普通人,却在屁股根处长了九条尾巴,其中一条还只有其它尾巴一半大小,似乎尚未长全,九条尾巴在空中兀自晃动。 在妇人的周围,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呈北斗七星的阵势,摆插上了七根蜡烛,那蜡烛火正在熊熊燃烧,呈圆弧包围之势,将妇人团团困在了中央。 吴叔公捋了捋白白的胡须,神情肃穆,鼻子“哼”了一声,朗声地说道:老朋友,几十年不见,你让我们找得如此辛苦,别来无恙啊! 宋木匠儿媳妇叹了口气,说:吴师傅,当初我听你的劝告,在这孤山野岭待了几十年,此时你又何苦再与我为难? 吴叔公“嘿嘿”一声冷笑,说:当年我看你可怜,自作孽,饶了你性命,现在想来,却是无比后悔。 宋木匠儿媳妇说:我念你当日之恩,这些天一直隐在石阵中,并未逃离,只希望你能早早离去。未想到你竟然用尽一切办法,迫我显露真身,当真是顽固之极。 吴叔公说:你将三魂附于我徒弟,将七魄潜入小牧身上,意图成全你最后两口阳气的修为,如此做派,又何谈念恩之说? 宋木匠儿媳妇先是一愣,然后倒是爽快地承认,并且“哈哈”一笑,反驳道:姜果然是老得辣!我丧夫失子,在这荒山野岭潜修多年,好不容易修得三魂七魄,正是紧要当口,岂能白白自费武功?这两小道士自作孽,也怨不得我。 吴叔公说:你果然是魔性难移,如此阴险毒辣。 宋木匠儿媳妇说:老道士,你莫在这里自作清高,为逼我三魂七魄显形,你竟然御动天雷狂击自己胖徒弟,且把这不相干的小道士引入我*阵中,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当真是虚伪至极! 听完这话,吴叔公皱了皱眉头,白胡子抖了几下,随即凛然道:为了不让你继续迫害乡亲,此乃无奈之举,更何况,你这小小伎俩,我自有办法救得了他们! 宋木匠儿媳妇阴恻恻地说道:我九九八十一年的修为,早已侵蚀了他们肤浅的根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假以时日,他们即便不死,必然也是废人一个。若论无耻,你比我更甚百倍! 听到这,王小牧和大熊这才明白,原来这猫妖为吸食最后两口阳气,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已封潜进入他们身上。而吴叔公一直带着两人看似在石阵中不明所以的转悠,其实他早就明白,王小牧和大熊已被猫妖三魂七魄附体,所以才有了天雷击大熊,小牧误入石坑阵显丧命之事,这一切,全都是吴叔公一手导演,其目的就是逼迫这猫妖显露真身。 难怪吴叔公在山顶上与两人讲起了财主的故事,如此看来,这猫妖的命门原来一直在王小牧和大熊身上,只有用非常之法逼迫,才能见到其庐山真面目。 从那猫妖刚刚的表述来看,似乎王小牧和大熊还因此落下了什么重大的隐患。但大熊认为,师傅平时对自己虽然过于严厉,但在自己心中,吴叔公实则亦师亦父,绝不可能害自己,他这样做必然有难言的苦衷,看来这九命猫妖果然祸患无穷,师傅这次是铁了心要覆灭了她。而王小牧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深信吴叔公的功法,无论这猫妖弄了何种妖法在自己身上,吴叔公必然能够巧妙解救。 吴叔公怒道:你借石还魂,迫害无辜乡亲,贫道替天除魔,无论用什么方法,天道公心可昭日月!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今日不铲除你,上愧对祖师,下无脸面对徒孙! 宋木匠儿媳妇那双一直半闭的眼突然瞪得睁圆,仰天怪笑了几声,獠牙咧得老大,说:看来你们都是该死之人,死之并不可惜!近日来我自寻我儿尸骨,缘何竟然在你修道的山顶之上?你枉自称名门正道,到底是何居心?!你不来寻我,我正自要找你算账! 吴叔公不再理会,冷笑一声:且看你有无这等本事! 那妇人突然嘴巴一张,“喵”地一声怪叫,伸出双手,猛地扑倒在地,全身衣服如被充气,无风而自行膨胀起来,渐渐地人也越变越大,那衣服已裂成了丝丝碎片,不出片刻,这妇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猫,旁边摆放成北斗七星位的蜡烛早已熄灭。三人在这猫面前,渺小的如同苍蝇比之小鸟。 原本明朗的天空此刻也被这巨猫躯体遮挡,变得黑暗起来,旁边的石块被巨猫起身的风带起,开始狂乱地飞奔滚动。这巨猫张着巨口,带着强烈腥气,仿若天外一巨型猛兽,朝吴叔公扑来。 吴叔公眉头皱起,眼神严峻,胡须在妖风中不断飘动,却丝毫不惧,将桃木剑迅速从背后抽出,回头对王小牧和大熊讲道:快快站在坤、乾两个方位。 大熊自小受吴叔公熏陶,知道他吩咐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有重要缘故,当下根据吴叔公摆北斗七星蜡烛的方位,迅速地朝坤位跑去,站在了坤位上。 王小牧道术基础根基不稳,却哪知道什么叫做坤位、乾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大熊只得又跑回来,一脚猛踹王小牧,喊道:呆瓜,你去站我刚刚站的地方。尔后自己急忙往乾位跑去。王小牧这下回过神了,明白大熊这是见自己不知道,把刚刚站的坤位让给了自己,于是不敢怠慢,迅速地跑到坤位站好。 两人刚刚站好位置,那巨猫猫爪拍下,犹如天空中压来块巨云,带着飓风,向三人头上呼呼压来。 就在这当口,吴叔公举剑一声爆喝,在原地脚踏梅花碎步,画了个圆符,喊声:太极上清,敕吾道行!只见桃木剑突然闪出一道光弧,冲天而上,直冲那巨猫射去。那巨猫倒是不惧,竟然张开巨口,嘶叫一声,把那道光束吞了进去。 吴叔公拿出一道银符,在空中一晃,那银符着起火来,一个腾挪,随后剑尖点地,人直直弹跳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跃,拿火银符的手就朝那巨猫额头贴去。 那巨猫一个转身,巨掌一挥,一股强烈的妖风吹来,那风刮过,却将银符的火吹灭了。 吴叔公暗自吃惊,手中却不乱,桃木剑一个反转,向那巨猫的眼睛刺去。那巨猫原来半睁的眼皮突然怒目圆睁,身躯虽然巨大,但转动起来却极为灵活,见吴叔公桃木剑刺来,猛地一偏头,同时向吴叔公喷出一道黑雾。 那黑雾喷出时只有一团,但一遇到空气,却瞬间弥散开来,形成了偌大的絮状物,团团将吴叔公围住了,不出片刻,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王小牧和大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吴叔公叫他们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然有道理,这种情况下也不敢乱动。 那巨猫原本已占据了优势,但此刻却突然身躯一转,竟然意欲离山顶而去,刚想飞奔而出,但在巨猫眼中那小如苍蝇的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此时却仿若周身发出阵阵金光,这金光不停地在四周幻化莫测,让巨猫似乎陷入了无穷的光阵中,左冲右撞不得出路。 王小牧和大熊虽不明所以,但对吴叔公的安排不由地由衷佩服起来,于是待立在原地更加一动不敢动。此时,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第二十一章 猫子岭之战(二)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站在坤位、乾位上,全身正泛出道道金光,挡住了那巨猫想逃离的道路。正在此刻,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这声音极为凄厉刺耳,且不断加大,持续刺激着王小牧的耳膜,王小牧被震得心烦意乱,无比烦躁,压抑的就想挣扎出所站的位置,一头扎进水里,以图个头脑清静。幸好此刻他抬眼看了一下大熊,只见大熊不断捏起地上的泥土来堵塞自己的耳朵。王小牧知道这绝对是猫妖的蛊惑之术,也学起了大熊,抓起两团泥土往耳朵里拼命地塞去。每当声音来一遍,王小牧又多塞一些土,直到把耳朵都搓揉出了鲜血,耳旁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那絮状的黑雾虽然厉害,但显然不足以困住吴叔公。只见黑雾中银光一闪,吴叔公手持桃木剑从雾团中跳出,见那猫正在横冲直撞欲逃走,提剑就向猫身斩去。却听到“咣”的一声,桃木剑斩在猫身上,犹如砍上了巨石,不仅丝毫没伤到石猫,那桃木剑还差点从吴叔公手中弹出。 这打斗场面讲起来虽然复杂,但其实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叔公行道多年,似乎却也没有碰到过这等事,当下一怔。 这一怔不要紧,却给了那巨猫机会。那巨猫猛地甩起一条尾巴,朝吴叔公横扫而去。 吴叔公一怔之下倒是给了这巨猫机会,但他临机反应却极为机敏,马上向后急撤,但却还是被猫尾扫中胸口,顿时嗓子一热,“哇”吐出一口鲜血。 那巨猫见吴叔公受伤,转过身,迅速地朝吴叔公扑来,吴叔公只得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执桃木剑,避开巨猫的锋芒,来回与它缠斗起来,但明显刚刚受伤甚重,一下子就处于下风,只得不断在避让。 吴叔公一边游斗边朝王小牧和大熊喊道:快拉尿往它眼睛上泼! 大熊听了,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钵,丢了一只给王小牧。王小牧接到钵后,忙脱完裤子,哗哗地将钵拉了个满。眼见那猫与吴叔公转来转去在缠斗,正不知道怎么泼去,只得抬眼向乾位上的大熊望去。未想到,大熊虽已将裤子脱下,但却拿个钵哭丧着脸,急道:妈拉个巴子,老子怎么尿不出来啊。 王小牧心想,指望这胖子怕是没戏了,别管了,泼吧。于是拿起钵对准猫眼泼去,这一泼,竟然泼了一个准,那猫眼被童子尿一撒,瞬间“兹兹”作响,周边的皮肉和眼珠立马溃烂起来。 那巨猫受痛,暴躁起来,开始发狂似地双爪扎地,周边泥土夹杂着石块被甩得在空中飞舞。吴叔公觅得难得的空隙捂住胸在喘气休息。那巨猫瞧了,忍住痛苦,再次疯狂地朝吴叔公扑去。 只见吴叔公口中咒语念个不停,桃木剑上下翻飞,额头上已泛起了丝丝汗珠,却仍在这猫的玩命压迫下频频受险。 眼见吴叔公就要不敌,这时大熊突然哇地一声大喊:爷爷泼死你!随后一股尿流朝巨猫泼去,但这次却没有王小牧幸运,那猫正好转身,尿流没泼到猫眼上,却泼到了它的第九条尾巴上。 大熊怔了一怔,转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王小牧一看,这是要了命,这大熊好不容易尿出来,一个激动,竟然脱离了乾位,走到前面泼尿去了。 那巨猫第九条尾巴挨了下童子尿,仿佛瞬间被人从身体斩断,再也不能翘起,一下断垂下来。那巨猫转身用一只眼睛瞪着大熊,突然“喵”一声惨叫,随后愤怒地冲向大熊,张口就向大熊咬去 大熊见状,就地一个打滚,躲过这一口,但后背却仍被巨猫的前掌沿边擦了一下,大熊双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那巨猫一只猫爪就要往大熊身子拍去。 吴叔公乘那猫袭击大熊的当口,获得了宝贵时机,不知从何时左手已拿出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扎成了一个*岁小娃模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原本道士所扎纸人,一般纸人的眼睛都不用笔画,怕的是纸人受了阴气,见了精怪幻化成妖,但这纸人小娃不但画了眼睛,而且画了三只,额头上那只活灵活现,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物事。 那巨猫正要朝已晕厥的大熊拍去,吴叔公已咬破食指的血,涂在小娃纸人额头眼睛上,大喝一声:礼仙银鼎童子何在!说完,将小娃纸人向巨猫抛去。 小娃纸人如得法令,“嗦”地一下蹿到了巨猫面前,但尚未挨着巨猫身子,却自行化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那巨猫见了,再也顾不得拍大熊了,仿佛怕极了这小娃纸人被烧掉,赶忙用手掌过来想拍灭那火团,未想到一拍,那小娃纸人烧得愈发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那巨猫目瞪口呆,眼睛竟然心疼地流起泪来,朝着天空不断地怒吼,似乎受尽了极大的冤屈与磨难。 连一旁的王小牧也被这巨猫的神情所感染,转念一想,对了,这巨猫虽然是猫妖,但不也正是这礼仙银鼎童子的母亲吗?吴叔公这招果然足够老辣、狠毒,可谓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吴叔公乘这巨猫绝望地朝天嚎叫当口,手持桃木剑,一个弹跳,竟然忽地一下钻进了那巨猫正在怒吼的嘴里! 那巨猫头拼命地摇晃几下,张口想把吴叔公呕吐出来,但呕了几下,肚子却开始鼓动起来,如充满了气体的球迅速地胀起。那巨猫难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尔后朝着大熊已破的乾位,往外狂奔而走。 王小牧看得目瞪口呆。 吴叔公缘何跳入猫腹中已不得而知,那猫狂奔而走,他安危到底如何,是否已经遇难,让王小牧头昏脑涨。大熊所站的乾位已破,自己站在这坤位也无作用,且大熊已晕倒在地,尚不知生死。这场法斗得,当真是惨烈奇怪无比,三个人仅剩下自己狗屎运般完好无恙! 于是赶紧跑过去看大熊,只见大熊被猫扫中的部位已全部发黑,已是深度中妖毒的症状。王小牧赶紧回忆祖父书中治妖毒的方法,无奈越回忆脑中越是糊涂,何况这荒山野岭,即使回忆起了治疗妖毒的方子,也无药可抓。 王小牧只记得一暂时控制妖毒的办法,于是找到一块湿土,匆匆挖了个坑,把大熊的一半身子埋在湿土里,希望能减缓妖毒的蔓延。 大熊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只剩下呼吸,任凭王小牧左右摆弄。王小牧摆弄好这些物事,已全身大汗淋漓。吴叔公已跳入猫妖口中,随猫妖狂奔而去,又到哪里寻觅去?大熊人事不知,身上妖毒正在侵蚀,这湿土能帮其抵抗到何时?王小牧站在原地,正如同笨媳妇下厨房,左右不是。 天空中此时却无缘由地漂来几片乌云,慢慢地已经黑了下来,那乌鸦仿佛感知了这里一场激烈的斗法,在山顶上盘旋了两下,却不敢作丝毫停留,“呱呱”地朝远处飞去了。 王小牧在山顶周围走了一遭,边走边喊:叔公!空中飘荡来阵阵凉风,瞬间把他的叫声给吹走了。王小牧又担心大熊的安危,只得赶到埋着大熊湿土旁边。 大熊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但嘴唇却泛起白来,还不断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王小牧靠近大熊嘴巴,听到他说:水……。 这时点到哪找水去? 王小牧只得在边上找了些相对含着湿气的土,找了些新鲜的树叶包了,把它塞进大熊的嘴里,勉强沾湿点他的嘴唇。 正在摆弄间,只见远远走来了两人。 王小牧抬眼一看,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那远远走来的两人,正是三阿婆与小聒噪! 第二十二章 千年暹罗草 王小牧着急起来,那三阿婆与小聒噪本是由一大一小两田鼠精变成,在宋木匠家已被大熊降服至死,连尸体也被他烧了个干干净净,莫非其中出现了什么状况,没有死过头,这两田鼠精依然还存活在世? 眼下吴叔公不知去向,大熊正被埋在土里奄奄一息,这个时刻遇上这两个妖物,岂不白白送送了性命?王小牧无法,只得借着夜色暗中躲在一旁,手中捏出两道黄符,口中默念起显魂三十六咒来,只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此次道法能够灵验,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那三阿婆与小聒噪似乎知道了他们位置,快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小牧眼看她们就要走到跟前,心想必须乘她们还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王小牧从黒暗中猛然跳出,将手中的黄符分别迅速地往她们的颈脖子下塞去。 没想到三阿婆与小聒噪反应也快,两人“咦”了一声,向旁边一个弹跳,一下躲过了王小牧这两道符。随后,小聒噪回过头来,抬起小脚,猛地朝王小牧面门踢去。 王小牧偷袭不成,暗叫糟糕,只得一个侧身,躲过这一脚。顺势从边上捡起根木棍,狠狠地向小聒噪的头上砸去。 小聒噪见状,骂道:臭小子,这也太狠了。尔后迅速抬起那只小手,猛地向前一拍,将王小牧手中的木棍拍落在地。王小牧无法,只得往前一扑,这一下,将小聒噪扑倒在地,手中无甚武器,只得拿起自己的看家本事,张口便朝小聒噪的手臂咬去。 小聒噪右边半身被王小牧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伸出左手,去捏住王小牧的嘴角,不让他咬。王小牧灵机一动,转而向他的左手咬去,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地咬了小聒噪一口。小聒噪手掌吃痛不过,“呀”地一声叫唤,奋力一挣扎,挣脱了王小牧。 小聒噪被咬得疼了,却也不再回击了,反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奶奶,他欺负我,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不要脸!哇……。 那三阿婆却一直在边上观战,口中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并未说话。这场面,小聒噪活脱脱地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被人欺负的样子,倒让王小牧不知如何是好,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三阿婆这时开腔了,说:你的伙伴都快死了,倒有心思在这欺负我孙子,看来你确实是个欠教养的小子。说完,将旱烟在鞋底扣了扣烟灰,然后拿着烟柄向王小牧头上敲来。 王小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三阿婆拿烟柄敲来,又想起田鼠借火的故事,不免大吃一惊,随即一个矮身,躲过她这一敲,然后从地下抓起两把泥土,“哗”地一下向三阿婆撒去。三阿婆原本对付王小牧漫不经心,未料这小鬼有这花招,硬生生地被撒了一身子的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三阿婆被这泥土一撒,顿时恼怒起来,大叫:太没教养,太没教养!说完一个飘荡,瞬间移动到王小牧身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爪子,一把将王小牧后背抓住,活脱脱地拎了起来。 王小牧整个人都被拎在半空中,手脚乱晃,却是着力不得,大叫:死妖婆,放开我! 三阿婆气得狠狠地给了王小牧一个耳光,骂道:王八羔子,嘴巴不干不净! 小聒噪见王小牧被三阿婆制服,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说:奶奶,把他跟那胖子一样埋在土里,好玩,好玩。 三阿婆答应道:好,你快去挖坑。 王小牧骂道:你要敢把我埋了,叔公回来必会剥你们的皮! 三阿婆见王小牧人虽被制服,嘴巴却不依不饶,甚是反感,一个转念说:不行,这小子嘴巴太臭,要先拔了他的舌根再说。 说完一手捏开王小牧的嘴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拔他的舌根。 王小牧嘴巴被三阿婆那探爪一样的手在喉咙里掏来掏去,直要作呕。就在这时,听到一人在边上喊道:阿婆,快住手! 却见不远处夜色中,吴叔公一身血迹,手中提了个麻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走到面前,吴叔公说:阿婆,你缘何跟一小娃过不去? 三阿婆愤愤地把王小牧丢在地上,说道:这娃娃太没名堂,我自来救人,他却先欺负起我孙子。 吴叔公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说:这都是误会,这娃以为你们是田鼠精变的,所以才敢这般无理。 三阿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叫这娃子向我孙子道歉。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她们才是真正的三阿婆与小聒噪,并非是田鼠精的化身,当下显得有点尴尬,走到小聒噪面前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刚刚得罪了。 小聒噪不满道:你叫谁小兄弟,我做你太祖父都做得! 这小聒噪刚刚撒泼耍狠,还骂王小牧大人欺负小孩,这个时刻却又说做他太祖父都做的,王小牧被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小聒噪会不满,这小聒噪虽然看起来小,但也却是好几百年的红豆杉树化身,做王小牧的太祖父,倒也是远远足够。 小聒噪仍不依不饶,一只手就往王小牧的额头上戳去。未想到手指刚接触王小牧额头,一道金光忽闪,钻出来一只白鹤,嘴巴啄了小聒噪手一下,那白鹤又缩回去了。 小聒噪痛得“哎呦”一声,向三阿婆撒娇道:奶奶,他放鸟咬人。 三阿婆过去摸了摸王小牧的脊背,“嘿嘿”笑起来,向着吴叔公说:老道士,你啥时候收了个开了白鹤煞的徒弟,眼光也忒毒了点。 吴叔公摇摇头道:我哪有这等福气,我徒弟在这呢。说完用手指了指被埋在湿土里的大熊。三阿婆围着大熊转了两转,“啧啧”两声,说:这贼猫……,老道士,你把她降服了罢? 吴叔公把手中的麻袋一丢,说:诺,九条尾巴全在这里了。 小聒噪心急,几个弹跳跑到麻袋前,一下就扯开了,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说:咦,这东西太恶心了。 王小牧抬眼望去,只见麻袋中装了九条尾巴,已经血肉模糊,但仍发出阵阵腥臭味,夜风吹来,令人直想作呕。 三阿婆看了,却像孩子般开心地拍起手来,说:妙极,妙极,这贼猫总算死了,我祖孙俩又可以随便在附近玩耍了,这些年受她的欺负多了去,还真是敢怒不敢言,归根到底,你这臭道士本事蛮大,哈哈。 吴叔公捂着胸口,说:阿婆休要取笑,为拿她,我师徒两人很快就要丧命于此。可怜我师门传承几百年,就此要凋亡。说完向空中长叹口气,那白发白须在夜色映衬下显得甚是苍凉。 三阿婆早看出吴叔公和大熊中了极深的妖毒,说:老道士莫要焦虑。我祖孙两人前些天去东海老五鬼那里游玩了一圈,在这老鬼的院子里弄得两颗千年暹罗草。这东西治妖毒那是一治一个准。我们不敢惹这贼猫,你替我们除了去,奶奶我高兴得很,你们且拿去服了。 吴叔公一听,大惊道:那千年暹罗草是世间至罕之物,已消失了几百年,东海五祖既已载植而得,势必费了极大心血,你们就此拿来,他如何肯给? 三阿婆说:那老鬼那里肯白给,我们见着好玩,自是偷偷拿来的。说完“哈哈”地怪笑几声,样子颇为得意起来。 吴叔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颇为为难。这千年暹罗草乃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这一老一小两个顽童,说偷就偷来了,还毫不当回事般,那东海五祖脾气本是暴躁,难免一路追究下来。纵使未追究出结果,自己服用了,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心安。 三阿婆见吴叔公犹豫,恼怒起来,骂道:你个臭道士,奶奶我路上听村民说你们上山捉怪,本打算来瞧瞧热闹,见你们被那物事弄得快要死了,好心把这草给你。你还这般扭扭妮妮,如若不要,我这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岂有此理! 吴叔公心里寻思,既然草已偷来,三阿婆又有心给自己,倒不如先行服下,日后有机会再去拜谢五祖请罪,于是赶忙说:阿婆休要气恼,只是我受您如此大恩,余生如何能够报答? 三阿婆说:这破草对我无甚用处,我把玩两天也就丢了,你要就要,不要就直说,休要啰嗦。 吴叔公说:既如此,大恩不言谢! 三阿婆转头对小聒噪讲:快点把那两颗破草拿出来,这两个臭道士就要死了。 小聒噪弯腰去翻自己的肚兜,翻来翻去没有找到。然后又在地上蹦了两下,也没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小聒噪闭着那双大眼睛,脑袋一晃一晃,想来片刻,说了句:知道了。尔后竟然从自己下身裤裆里掏啊掏,掏出了一颗草来。 那草长着三根根茎,根须有半截手臂长,上面却仅仅长着两片叶子,那叶子呈淡黄颜色,形状却似花朵一般,这模样倒是世间少有,纵然是在夜色下,仍然显得娇艳无比、熠熠生辉,显然不是俗世凡物。 三阿婆说:还有一颗呢? 小聒噪面露难色地说:奶奶,我一不小心给丢了。 第二十三章 疗伤(一) 三阿婆一听,当下跺起脚来,破口大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奶奶都还没玩够,你竟然丢了!说完就举起手掌,追着小聒噪打起来。 小聒噪一看三阿婆举起手掌,把那颗千年暹罗草往地上一抛,撒腿就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奶奶别打,奶奶别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婆孙俩一前一后地围着山顶追逐闹腾起来,倒是给本来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气,显得颇为有趣。 吴叔公捡起那颗千年暹罗草,吩咐王小牧把大熊从地上挖出。王小牧忙活半响,总算把肥重的大熊从湿土里挖了出来。大熊此刻身体已然全部变黑,而且彻底没了知觉。 吴叔公当下把千年暹罗草捣烂,全部塞进了大熊嘴里。 王小牧担心地问道:叔公,那你自己咋办? 吴叔公笑了一笑,淡然地说:生死在天,我倒无所谓。 三阿婆和小聒噪此时已打闹完毕,见大熊已服了药,三阿婆对吴叔公说:老道士,你把这草给这胖徒弟吃了,你自己就快要死了,可不能怪我啊。 吴叔公向她们作了一揖,说:阿婆讲这话那可就折煞贫道了,能救得了愚徒,已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的大恩。 三阿婆“嘻嘻”一笑,说:那倒也是,你如今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成那样,反正迟早都要死,晚死早死其实都一样。等你死了,在阴间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会替你传话给这胖子,尽管放心。 吴叔公说:那自是最好不过,麻烦你们了。 三阿婆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来一块小铜镜。这小铜镜一看就是年代已久物事,形制古朴,凝重大方,四周的镶边已被磨得铮亮,中间的铜片倒是亮光闪闪,隐约还看出外带金丝镌刻的痕迹,看得出铜镜的主人对此极为爱护。 她突然走了过去,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脖子上,说:这胖子别不争气也死了,到时我无法替你传话,那就无趣得紧。这东西不好玩,送给他挂了吧,省得后面老是有几个小鬼跟着,烦都要烦死。挂完铜镜,她转头对小聒噪说:走了,走了。 婆孙俩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地下山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 吴叔公转头对王小牧讲:小牧,我们也回去罢。说完,吴叔公就要过去把大熊背上,王小牧赶忙说:叔公,你也受伤了,受不得力,让我来吧。 吴叔公想了一下,说:也罢,这袋子里的东西我还要拿好,你背就你背。 于是,王小牧费力地把大熊托在背上。王小牧心想,这胖子还真对得起大熊这个外号,重得要人命,幸好自己平时干农活干得多了,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不然还不要被他把脊柱都要给压断了。王小牧踉跄地跟着吴叔公往山下走去。下山之后,找了个人家暂且借宿了一晚。 眼见吴叔公和大熊都重伤在身,身边无一人照顾。第二天一早,王小牧跑到主事家把事给辞了,雇了辆牛车,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往吴叔公住的地方去。走了片刻,宋村人一众跑了过来,带了些鸡蛋、花生、红薯等玩意,还拿块大红布包了许多大洋,对吴叔公三人千恩万谢。吴叔公表示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吩咐大家回去了。 王小牧问吴叔公:我听爷爷说,方士之术因捉妖降魔,过多御动神道、泄露天机,很多人都折了阳寿,有的甚至绝了后。所以必然要收些礼金,这既是供奉祖师爷让祖师保佑门徒平安无忧的需要,也是对自己日后生活的保障,叔公你缘何什么都不收? 吴叔公无奈地摇摇头说:按理是要收的,但这猫妖横行于此,祸害了许多乡亲,也有我当年的原因,心中惭愧,不收也罢。 吴叔公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对那只装有九条猫尾的口袋念一遍符咒。自己也拿了糯米在胸口受伤的部位覆住,并从包裹里掏出些黑色药丸服了。但仿佛一点也不起作用,那妖毒扩散极快,上半身和颈脖子全部如被墨侵蚀般。 大熊倒是慢慢见好,时不时睁开眼睛,梦呓般地说上一两句,诸如:“摩天煞”、“妈拉个巴子”、“爷爷让你归西”之类。 王小牧一路上甚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只得拿出爷爷的书来看。吴叔公见王小牧拿出书来看,问了些王小牧的家事,王小牧都一一告知。吴叔公叹道: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你爷爷师承岭南孙氏,却不属于这六大道家派系,与东海五祖一样的神秘,可惜过世的太早,不然真想去拜访一下。 王小牧对这些都不大懂,只说:叔公,我爷爷以前除了方术,医技也颇为出名,我想寻到一两个方子,把你身上的毒给治了。 吴叔公淡然地说:人行一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祖师爷自有定论,寿命这东西,不可强求,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前面说到,王小牧祖父留下来一本羊皮包裹的书,全由蝇头小楷写成,上篇为《医术本辑》,下篇为《方术小论》。王小牧原本对医术无太多兴趣,单就翻了些下篇的东西来看,只瞧见些辟邪驱魔的囫囵本事。 这次吴叔公受伤,无奈之余,他只得翻看上篇的医术篇,细细地研读起来。这一看,却发现祖父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本《医术本辑》内容驳杂,从皮外小伤到开颅治脑,均有详尽阐述,且囊括了许多闻所未闻奇方怪药,真可谓医学之大全。其中倒真的有一专治重症妖毒的方子,只是写得极为隐晦。 里面说“邪毒蚀体者,以化为上,散为中,阻为下”,具体的办法为“八脚螅炙之,白公堂噬之,烟火气熏七次,点点蓝光振四方,试为可也”。 从最后一句话看来,看来王小牧祖父也不曾确定其中的疗效,仅说了一句“试为可也”,相当于说大家可以一试之意,而对这已经幻化有九尾的猫妖之毒是否有用,更未可知。 其中所写的“白公堂”,意指一种叫黑白相间的蛇,这蛇王小牧倒是认识。据说这种蛇专门以噬咬尸体为生,老百姓都说它是阴阳两地的使者,阴气极为重。 “烟火气”说的则是人间做饭的气息,而至于八脚螅和所谓的点点蓝光,却不知道是什么了。王小牧只得去问吴叔公是否知道这两样东西,吴叔公回答道:“点点蓝光摆四方”指的是蓝符四方化妖之阵法。 王小牧知道,蓝符比黄符高上一个等级,吴叔公自是可以随意御动,而王小牧和大熊却只能御动最低等级的黄符,看来此方子是无法施行了。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一天的光景,已经到了吴叔公在山间的住所,王小牧打发牛车回去,背起大熊,同吴叔公一起上了山。 只见这山果然是风水脉象俱佳宝地,山势俊朗,靠天望水,气度不凡,四处茂林修竹,虫鸟嘶鸣,涓涓细流自山顶流下,芬芳落叶空中肆意飘荡,置身其间,直叫人神清气爽,如沐仙境。 吴叔公住在山半山腰,一条石板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到住所大门口。门口前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坪,坪中间摆了一坛香炉,看来这就是吴叔公和大熊平日里练功的重要场所。房屋是普通的泥砖外墙,里面结构以老树板材为衬底,端得是冬暖夏凉,春秋爽体之绝佳住所。门口有两头石狮子把门,外形甚为古朴,左右两边各挂一匾额,匾额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书“苍天本无知花雨焉能驱邪疾”,下联书:“众生徒多事百善方堪偿旧债”,横批为“相和仁术”。 到得家后,大熊已悠悠转醒,喊着要水喝。吴叔公吩咐王小牧将大熊安置在房内,自己提着那袋猫尾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小牧给大熊喝了两口水,大熊逐渐缓过气来,说:我怎么到家了?那猫妖呢? 王小牧说:猫妖已被叔公降服了。 大熊说:那我师傅呢?然后又摸到脖子上的铜镜,说:这什么玩意?说完就要去扯下来。 王小牧说:你别扯,这铜镜是三阿婆送给你的,你的命也被三阿婆给救了。见大熊不明所以,王小牧只得将其晕倒后发生的种种事跟他讲了。 大熊听完,“啧啧”两声,说:这千年暹罗草还有这等功效。小牧,改天我们也去东海五祖那弄几珠来备着,说不定还用得着。 王小牧说:你讲话也不过脑子。听叔公说,这千年暹罗草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绝迹,东海五祖费了好大的劲的才栽植成功,并且已被三阿婆和小聒噪偷了去,现今给你吃了,到哪去弄几珠? 大熊“嘿嘿”地憨笑了一句,说:玩笑嘛,别当真。说完这句话,大熊一拍大腿,惊道:他娘的,只有一颗千年暹罗草,已经被我吃完了,那我师傅也受伤了,他咋办? 这句话刚刚说完,却听见门口脚步身响动,吴叔公浑身湿透地回来了,进得大门,说了句:这下总算是彻底完事了。随后吴叔公捂住胸口,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又往里面再走了两步,竟突然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起来。 第二十四章 疗伤(二) 王小牧赶紧跑了出去,大熊也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两人把吴叔公驮到了床上。大熊焦急地喊:师傅,师傅!吴叔公兀自昏睡不醒。大熊焦急地问王小牧道:我师傅不会出事吧? 王小牧说:叔公中了极深的妖毒,已经靠自身的修为抵抗了多时,现在没有千年暹罗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尔后拿起手就往自己喉咙上抠,抠得直直弯腰作呕。王小牧见了,赶忙阻止道:胖子,你这是干嘛? 大熊边抠喉咙边说:我要把这草抠出来,给师傅服了。说完这句话,眼圈就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王小牧见了,也甚为难过,但明白大熊这样做毫无用处,于是对他说:你即使抠出来,药效已被你自己吸收,怎么会有用? 大熊急道:那我们赶紧叫大夫过来。 王小牧说:这种妖毒,只有修道之人才有法子救,普通乡间大夫治治蛇虫叮咬倒是可以,对付这个,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熊猛然瘫坐在地上:那可咋办啊?我师傅岂不是要死了? 王小牧想了一想,说:我倒有个法子吗,可以试一试。只是有几个地方不大懂。 大熊听闻,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王小牧的肩膀,焦急地道:快说,快说,有啥地方不懂的,你讲出来,看看我知不知道。 王小牧心想,祖父方子里的一些物事,连吴叔公都不知道,大熊这傻头傻脑的怎会了解,再何况,大熊也不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但事到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问大熊:你知道“八脚螅”是什么吗? 大熊说:什么“八脚螅”不“八脚螅”的,蜘蛛网就蜘蛛网,扯这王八犊子干嘛? 王小牧一惊,说:你确定“八脚螅”是蜘蛛网? 大熊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在山上,有时师傅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闲的无聊,我就常捉些大蜘蛛到山下药店里换些零碎钱,自己去打酒喝,那药店的老头就将这蜘蛛网写成劳什子八脚螅!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希望陡增,急忙问大熊道:那你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么? 大熊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地说:你也知道,我就半壶子水道行,黄符倒是还可以,蓝符可就不会了。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没有蓝符四方化妖阵,即使有这房子,也真就没办法,可惜我一点也不会。 大熊想了一想,“嘻嘻”一笑说:我见师傅用过这阵,我可以试试,即使功力不够,也聊甚于无,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小牧心里明白,没有达到相应的功法却去御动高一级的符咒,相当于蝇虫下河游泳,鱼儿上岸奔跑,轻则伤身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暴毙而亡,说:那你要想清楚,弄不好会伤了你自己。 大熊说:休要多说,你快说怎么办吧?说完这句话,扭头奇怪地看了王小牧一眼,问:你真有办法救,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说:我祖父曾给慈禧太后瞧过病,他留我一本医书,里面写了此法可治妖毒,权且一试。 大熊好奇地问:你祖父给慈禧瞧劳什子病。 王小牧说:又不是我去瞧的,我怎么知道。 大熊问:那后来瞧好没有? 王小牧讲:没瞧好,老东西死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焦急起来,说:看来你爷爷本就是庸医,留下医术有个鸟用,你这是在糊弄我么?! 王小牧见大熊质疑自己爷爷,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鸡毛,我爷爷给出了治病的药方,那老东西不肯吃,才死的,再者,人老哪有不死之理,还能活千岁吗?! 大熊见王小牧急了,也开始有点相信了,赶紧说:好好,我信你一次,快快给我师傅瞧病。 吴叔公中毒之处是胸口,那妖毒毒性甚烈,解开他衣服一看,只见妖毒蔓延之速极为快速,全部身子已开始发黑。幸好他江湖经验老道,用糯米和自制的控妖毒药丸进行了简单处理,缓阻了毒性蔓延,暂未倾入心肺,不然肯定挨不过当晚。 王小牧对大熊说:快去搞点蜘蛛网和弄条白公堂来,蜘蛛网越多越好,白公堂越毒越好。 大熊听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工夫,就弄回了来。 王小牧吩咐大熊将吴叔公拖到堂屋中间,大熊摸索着在四方点燃了蜡烛,插好了幡旗,然后掏出了蓝符,就要开始催动蓝符四方化妖阵。 王小牧担心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熊说:别扯犊子,先问问你自己行不行! 大熊朝祖堂拜了三拜,嘴巴喃喃地说:祖师爷开恩,我大熊虽道法浅薄,但为救师傅,斗胆开次蓝符四方化妖阵,请多多帮忙,日后我一定努力练功,不辱师门,多谢多谢!说完开始呜呜哇哇念起咒语来。 王小牧也听不甚懂,将一大团蜘蛛网揉成了团,且把那大蜘蛛揉在了蛛网中间,敷在吴叔公伤口处,然后用蜡烛火对着吴叔公的胸口烤起来。 只听得“嗤嗤”声不断,妖毒在烈火炙的烤下,竟然神奇地开始往外发散,被毒侵黑的身体部位开始冒出点点白泡,饶是吴叔公硬朗,昏迷中也被烤得嗷嗷叫唤。 大熊念着咒语,听到吴叔公叫唤,放心不下,凑过来问:这成吗?你别把我师傅烧焦了。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炙烤吴叔公伤口,等那偌大的蜘蛛在吴叔公胸口上面化成了灰烬,全部融在了吴叔公伤口上。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把蛇拿来。 大熊呼哧呼哧从边上把一只偌大青白相间的蛇拿来了过来。王小牧说:这只白公堂甚毒,这样最好,拿它来咬叔公。 大熊一听,傻眼了,问:不是拿来炖给我师傅吃吗? 王小牧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把它炖了,叔公立马归西,你打算当祭汤用吗? 正说话间,那白公堂仿佛格外兴奋,随着吴叔公一声惨叫,白公堂挣脱大熊的手,“吱”地一声跃起咬住了伤口,拼命地吸允起黑血来。白公堂越吸越饱,吴叔公身体逐渐由黑变白,慢慢地竟然有了些许血色,约莫一盏茶功夫,那蛇从吴叔公胸口滚了下来,扑愣了几下,死了。 王小牧见了,开始欣喜起来,没想到祖父的方子果然对这妖毒具有奇效。此刻吴叔公脸色蜡白,竟然开始讲起胡话来,一会儿说:哈哈,我总算把这东西培育成功了,师傅,我没有辜负您老人家。又或者说:贫道未传承好祖师正统衣钵,心中无比愧疚,快给我一刀! 王小牧伸手一摸吴叔公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了,不由地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大熊,却见这胖子竟然呆呆地站在边上看,完全不顾边上的蓝符四方化妖阵。王小牧大怒道:死胖子,他娘的你阵法哪去了?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发现那边上几只蜡烛火都快要灭了,于是赶忙跑到阵法中间,继续念起咒语来。大熊越念越急,额头上的汗珠“噗呲、噗呲”地不断滴落,那蜡烛火一会儿笔直旺烧,一会儿仿佛要灭,但每次要灭时,都被大熊加急的咒语给念了回来。王小牧不停地用手去探吴叔公鼻息,发现他的鼻息时有时无,不由地在一旁着急起来,但可狠的是自己又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干着急。 大熊念得半响,拿起蓝符开始烧了起来,并在堂屋中间踏起了梅花步,步伐眼花缭乱,也亏了他为救师傅心切,竟然能如此认真地记起这纷繁复杂的步法。梅花步走了一阵,大熊的鼻子竟然流出了鼻血。 王小牧不知所以,担心地喊:胖子,你鼻子流血了! 大熊兀自不理,步法越来越快,手中的蓝符也越烧越旺,随着大熊嘴巴含糊不清地一声大喝,蓝符火“噗”地一下灭了,四周的蜡烛也瞬间熄灭,那幡旗上画的纸人原本没有眼睛,此刻却在双眼处冒起了黒烟,仿佛如闭着的眼睛突然张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吴叔公。 大熊也一下地瘫软在地上,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王小牧急忙跑过去扶大熊,手中碰到大熊胸前的铜镜,那铜镜竟然温度奇高,似乎从火笼里刚刚烤出的样子。摸了摸大熊的气脉,却是呼吸弹跳均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大熊是催动阵法用尽了功力,暂时应该无恙。 就在这时,吴叔公“哇”地一下,口中猛喷出几口黑血,那黑血泛出了阵阵恶臭。王小牧再过去一探鼻息,却见吴叔公也恢复了正常。 王小牧见两人好像已无大事,只得先将吴叔公慢慢地驮进了里屋,将他的衣服脱了,让他充分散热,并按照爷爷以前驱邪之后的做法,将吴叔公的头发剪了几根,用火烧了,将灰烬丢在水里,喂吴叔公喝了。 将这些摆弄完毕,王小牧回到堂屋去,准备去把大熊也驮进里屋,但一到堂屋,却看见那里空空如野,不要说大熊了,连那仿佛睁着眼睛的小纸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几根熄灭了的蜡烛尚留存点点黑烟,弥漫在空气中,几片幡旗随风缓慢舞动。 第二十五章 猫头鹰 这整个屋子本就不大,何况大熊已经晕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到哪里去?王小牧赶忙在前后左右找起来,直找得蛮头大汗,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 王小牧心中又担心吴叔公,只得回到屋中,见吴叔公尚自昏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小牧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大熊作完阵法晕倒,按常理是功力修为不够所致,一时也不可能转醒,怎么会突然不见,除非这期间有什么人来过?这大半夜,住房又在半山腰,寻常人哪有胆子上来。既然人不敢上来,那必然是有其它物事。 想至此,王小牧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真是什么鬼怪物事,大熊性命可真是岌岌可危。正在这期间,却见堂屋里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动,既不像脚步声,也不像风吹大门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王小牧心中打了个冷颤,捏起一道黄符,从墙角抄起把斧头,打着马灯朝那古怪的声音走了出去。 到得堂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既无人进来,更无其它的物事在那里。王小牧打着马灯在前后寻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正在想自己是否神经过度紧张,听错了响动。无奈之余,只得又转进了吴叔公的房间。未想到一进房间,拿马灯一照,端得是吓了一跳,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被吓了出来。 却见吴叔公虽昏睡躺在床上,但床边却多出三个个头矮小的人,六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在瞪着吴叔公,那眼睛里似乎还流出眼泪来。王小牧从来没有听吴叔公和大熊说这里有什么小孩,这几个小矮个又是哪里来的?莫非大熊就是被这个人弄走的,现在又来打吴叔公的主意? 眼见有人进屋,那六双眼睛齐齐地朝王小牧看来,巨大的脸盘面无表情,漆黑无比,显得阴测逼人、毫无生气,只有眼睛稍显些许灵动,滴溜溜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哪见过这等怪事,脚下一滑,手中的马灯差点滑落熄灭。也幸得这些天听得、见得怪事多了去,当下狠狠地咬了下牙,稳住心神,伸手就要将黄符掏出。 那三个小矮人中间的一位却“哇”地一声叫起来。 人都说猫的夜叫声像小孩子哭泣,夜晚听来极为可怖阴森。但这矮人的叫声既像猫叫,又像小孩叫,又或者两者均不像,却仿佛在叫声中还带丝丝笑意,总之在这怪相频出的夜晚,显得怪异之极,令人发糁! 那矮人一张口发出叫声,却全都露出了怪异的嘴甲,刚刚由于天黑,还硬是没有看见。这一下,王小牧瞧得清楚,这几个小矮人原来都长有尖长的嘴甲,而且满脸都是黑毛,却哪里是什么小矮人,原来是三个猫头鹰! 这三个猫头鹰两大一小,显然是一公一母和一幼崽,不知何时已钻进了吴叔公的屋子,刚刚那响声正是这几个孽畜发出来的。 王小牧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自嘲起来。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赶走这三个野东西。没想到那居中的公猫头鹰却跳了过来,用嘴甲啄了啄王小牧的裤腿,把他一步步地拉到了吴叔公的床前。 那公猫头鹰突然跳上了吴叔公的床,竟然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然后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个黑色药丸来,然后又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 王小牧惊奇不已,莫非这猫头鹰是叫自己将这黑色药丸喂给吴叔公吃吗?正不明道理处,那公猫头鹰却着急起来,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后身子扑在吴叔公身上,流起泪来。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将身子匍匐在床前,像是不断地向吴叔公磕首。 王小牧虽然自己不懂办法催动眉间的白鹤煞,但对是妖是物却也有异常的灵敏感知,不然也不可能一见到宋木匠家大儿媳就隐隐觉察出有问题。从他对这三只猫头鹰的判断来,顶多是个通了人性的动物,却也绝非妖类。 猫头鹰在民间俗称“夜猫子”,老百姓多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也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的说法,更神奇的说法是,在听到夜猫子叫声后的数日之内,附近必然有人过世,这事虽然听起来像传说,不足为信,但在许多乡间倒也确有其事。因此,猫头鹰在老百姓看来,多被喻为不详之鸟,有的称之为报丧鸟、鸣枭。 但在方术之士眼中,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日为阳、夜为阴,人们顶阳气日间劳作,鬼魅乘夜色游恍出行,每日轮回如斯,互有规律,互不侵扰、干涉。由于猫头鹰夜行昼伏,对阴夜间的事物一切都瞧在眼、记于心,加之嗅觉极为灵敏,尤其是对死尸的气息最为熟知,是最通于阴间之物,故有丧事家庭常会伴有猫头鹰的叫声。正是基于猫头鹰这些特质,有的道士家中甚至会将猫头鹰用来驯养,用来获知冥界的各类信息。 总而言之,猫头鹰对方术之士来说,犹如百姓家中的家犬,却是忠诚、守护的一种象征。 王小牧对这些道理自然知道,心想这三只猫头鹰既然半夜赶来,且在吴叔公面前流泪叩首,不可能无缘无故,于是试着去问那公猫头鹰道:你们是要我把这药丸给叔公吃了对吗? 那公猫头鹰听完这话,“腾”地一下从吴叔公身上跳起来,对着王小牧猛地点起头来。 王小牧放下了心,虽然已按爷爷的办法给吴叔公疗伤,但到底效果如何,自己并无把握,现下既然这三只猫头鹰连夜赶来,看它们虔诚的模样,势必不会害吴叔公,说不定还正是吴叔公的救星。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成,我这就把药丸给叔公吃了去。然后捏开了吴叔公的嘴,将那猫头鹰吐出的药丸塞进了吴叔公嘴里,又喂了点水让吴叔公吞下。 那公猫头鹰见王小牧按自己的意思做完了这些,赞许地扇了扇翅膀。然后又跳下床,嘴甲啄着王小牧裤腿往门外扯。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一起往门外走去。 跟着走到门外,那母猫头鹰走到堂屋中间原本摆在蜡烛的地方,跺了两下脚,扇着翅膀往大门外走去。然后又折回来,再跺了两下脚,又朝大门外走去。到得大门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小牧。 王小牧这下算是明白了,莫非这猫头鹰是要带着自己去找大熊?王小牧为难地看了看屋门,对公猫头鹰说:你们是要带我去找大熊?那叔公咋办呢? 那母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带着小猫头鹰晃晃悠悠地进了里屋。王小牧心中甚是惊喜,原来它们的意思是叫自己跟着公猫头鹰去,吴叔公由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看守照顾。 于是对那公猫头鹰说:那咱们快走吧。 那公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扑棱”一下飞了起来,在前面带起了路。王小牧打起马灯,就着夜色跟了出去。 猫头鹰在黑暗中犹如一道魅影,扑棱一下就不见了,速度极为快。王小牧没了猫头鹰带路,便停下来,却又见那公猫头鹰正站在前面等待,于是又往前跟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行了半响,行到山的背面,却见林子越来越密,原本的一丝丝月光,被树叶遮得不见一点光亮,四周当真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只剩下王小牧手中提的那盏马灯有丝丝暗光。 那公猫头鹰这时却在前面停了下来,王小牧拨开灌木一看,它停得地方是一处土地庙。 南方的土地庙与北方的又有所不同,北方的土地庙又高又大,修得跟一般的庙宇无甚区别,而南方的土地庙则一般又矮又小,只有灌木树高,方圆不到半米,里面的土地神也没有金身塑像,全是泥土糊制而成,门口放置一泥碗。 这些土地庙没有固定的贡奉时间,一般都是由路人路过时,在泥碗上放点油炸果、米饭等,插上两柱香,简易地祭拜一下,身上没有带香的,有的会插上两根松树枝表示。 当地人对土地庙里的土地神也不是特别重视,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佑别人了,这里讲得“泥菩萨”,指得就是土地庙的土地公公。 这土地庙也不知啥年月修建,外形已无比老旧,但好在里面的土地塑像还算整洁,门口的灌木丛也拾掇的齐整、干净,仿佛在这犄角旮旯里面,还有人会时不时给这土地公上香、祭奠,更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前竟然还有半碗祭祀用的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动物的尿液。 那公猫头鹰在土地庙前面停了下来,跳到了泥碗前,“扑棱”了两下翅膀,用嘴甲啄了啄那泥碗的边沿,啄得里面半碗水都晃了两晃。王小牧不知啥意思,有点奇怪地望着它。 见王小牧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那公猫头鹰焦急地跺了几下脚,又用嘴甲啄了啄泥碗,然后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王小牧。王小牧奇怪地问到:难道你要我喝了这半碗水? 那公猫头鹰扇了扇翅膀,冲王小牧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土地公 王小牧仔细地看了看那在土地庙前那半碗水,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但显然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从猫头鹰的表现看来,却又并无恶意,既然它叫自己把这水喝了,必定有其中道理。于是狠了狠心,对猫头鹰讲:好,我信你了,这就把它喝了! 说完端起那碗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几口就喝完了。喝到嘴里,才发觉这碗水与普通的水并不一样,倒是像极了什么动物的尿液,黏黏糊糊而且还带点骚味。 王小牧回过神来,心想这不是这几只猫头鹰的尿液吧?一想到这,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开始“哇哇”地作呕起来,但却因昨天一日肚里无啥进度,无奈何吐又吐不出来。 干呕了一阵,王小牧有点恼火地说:这不会是你们拉的尿吧,难吃死了!但那猫头鹰却没有回音,抬眼一看,四周哪里还有猫头鹰的影子? 正兀自觉得奇怪,却发现连周边的环境全都变了个样,原本漆黑的如同墨一样的夜色此刻却有了些许灰蒙蒙的光,整个世界变得雾茫茫的,周围的树林、灌木却全看不见了,眼前变得一马平川,既不像是在山上,也不像是在平原上,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一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就连自己提来的马灯,此刻也不知道滚落到了何处。 这情况变化的太突然,也就是在王小牧喝完水刚刚呕吐期间发生,他心里开始发毛起来,不会又碰到了什么妖孽事?寻了一圈,四周别说动物,甚至连根茅草都不看不见,而且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仿佛人在水中行走,根本无需费力,但速度却跟在陆地上一样,无甚变化。 正在王小牧不明所以之时,前面却驶来一辆马车。南方交通历来行船较多,即使在陆路上,也多靠牛车,这马车本就极为少见,再则,这马车奔跑之声,也不是平常马车那种“哒哒哒”的声音,而是如同行在水中的“哗哗”之声。 待这马车行驶到跟前,王小牧却又觉得甚是好笑,这马车有轮、有辕,什么都有,单就这拉马车的东西,却大为奇异,这东西并非是马,实实在在却是一个人高的蚂蚱。这蚂蚱拉起马车来,又不像平日里一样在田地里弹跳,而是像真马一样踢踏走步,频率甚快,案首阔步的样子实在有趣。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是个老头,头戴圆顶毡帽,上描铜钱金丝,与帽子相比,衣裳虽是绫罗的布匹,上好的颜料,但仿佛穿了好多年,被洗晒过许多次,都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原来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却已看不大清,幸好这老头收拾的倒是整洁。老头满脸皱纹,年纪颇大,但脸上却泛着红光,一副经常酒足饭饱的样子,个头却显得太过矮小,站在王小牧边上,也只能齐到他的肩膀。 王小牧正想问这矮老头自己身在何处,矮老头先说话了:你是大眼怪一家的亲戚吗? 王小牧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刚想说不是。矮老头不待他回答,独自又说开话了:这大眼怪吃饱了尽管些闲事。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说:跟我走吧!见王小牧毫无反应地待在原地,矮个子老头也不等王小牧分辨,一把将他推上了马车,确切地说是推上了蚂蚱车。 那蚂蚱车看起来虽然别扭,但跑起来却极快,疾驰向西而去。矮老头在前挥舞着鞭子,“呦吼、呦吼”地指挥着。王小牧心中焦急,怪老头这是要带自己到哪里去,急忙对他说:老头,放我下来,你认错人了! 但那矮老头却无半点反应,仿佛耳朵听不到他说话。王小牧心想莫非这矮老头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又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未想到,这次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讲话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光会张嘴却发不声的哑子。 王小牧一下觉出了异常,赶紧准备跳下蚂蚱车,一起劲,脚下却有千斤重担被压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这可好,说又说不出,走又走不了,只能任凭这矮老头带走。 那矮老头边驾车边快乐地唱起歌来,歌词是这样的:黝黑呦,吃得饱就多生娃,点灯添丁来叫咱!六畜圈家闹哄哄哦,莫忘拜尔太公公!春夏秋冬多惬意,年顺簿上爷谨记......。 这一路而行,不见一点村庄,也不见山水河流,四处雾茫茫的风景从头走到了尾,半丁点变化也没有。 王小牧在蚂蚱车上只有干着急的份,被动地看着这矮老头赶着蚂蚱唱着歌。行得一会儿,这老头停下车来,跳将下去,在一旁褪下了裤子,哗哗哗拉起了尿,边拉嘴巴边嘘啊嘘的,那模样看起来甚为舒服。 刚拉完尿提起裤子。边上朝他走过去一对中年男女,这男女衣衫偻烂,满脸长满了脓疮,却目无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为不适。这对男女看到矮老头,双双把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些东西,对着老头一晃一晃,似乎在向老头讨钱。 王小牧看得清楚,这对男女手中捏得不是别的,正是几张零碎的冥币。这下着实吓了一跳,莫非这对男女是鬼非人,那自己岂不是到了阴朝地府?如若是,那肯定是喝了那土地庙前的水中毒身亡了!可这矮老头却是何人?! 这一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地怨恨自己太过单纯,上了那猫头鹰的当,嘴巴慌忙地张口“啊”了起来。但不管王小牧叫的声音多大,这几人却似乎都未听见。 那矮老头见这对男女向他讨钱,也古怪起来,张开手就去抢他们手中的冥币,那对男女本想向矮老头讨点钱花,哪能想到这矮老头这么坏,竟然来抢自己手中的冥币,吓得忙忙向后退去。矮老头笑了:你们伸出手来不是给钱给我么?给来给来!说完又作势向前抢去,那对男女见状,转身急急地走了。 矮老头作弄完毕,也不去再理那对男女,又跳上了蚂蚱车,挥舞鞭子赶起车来。这下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都是穿着黑褐色衣物,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也有些衣不遮体甚至*全身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荡来荡去,有的仿佛在急匆匆赶路,有的则漫无目的地游荡。 王小牧确信,自己确实被这老头带到了阴朝地府。这些黑褐色崭新的衣物,不是下葬时的敛服却又是什么?而这些在外游荡的,多半是未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只是这矮老头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不经事的,看见这矮老头的蚂蚱车甚是好玩,偷偷地从背后跟了上来,也爬上了蚂蚱车。矮老头兀自不知,仍在前面唱歌赶路。 爬上车的野鬼有三个,披头散发,衣衫偻烂,一看就知道在阳间无子嗣孝顺的主,其中一个甚至脸都被削了一半,剩下半张脸朝王小牧凑了过来。 王小牧一下头皮炸了起来,除了妖猫、田鼠精和猫子岭那三个妖尸,这还是第一次遇着真正的鬼。前几次好歹有吴叔公和大熊在身边,这次则完全不一样,不仅自己深陷在阴朝地府,而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前这个矮老头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 那半脸鬼越凑越近,一凑到王小牧嘴边,闻到了他口鼻中的人气,突然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另两个也凑过来,闻到人气,也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那半脸鬼嘴巴一下咧开,似乎笑了一笑,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朝王小牧胸前掏去,仿佛要一下挖出他的心脏。王小牧心想,这下算了彻底死翘翘了,没想到自己没死在阳间,竟然死在了阴间,眼睛一闭就准备着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牧眉间却突然射出一只白鹤,直直地朝那半脸鬼冲去。那半脸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惨叫一声从马车上摔落了下去。这一来,把前面闷头赶车的矮老头给吵到了。 那矮老头回过头来,见两个鬼盘亘在马车上围着王小牧,就急急地把蚂蚱车停了下来,矮矮的身子一下跳到王小牧身边,骂道:哪来的混蛋玩意,你土地爷爷的车也是随便乘的么!?然后猛然长开一只手掌,肥厚的手掌反手在空中一抓,掌面朝那两个鬼胸前推去,瞬时间,一股强烈、充满正气的金光瞬间在他手掌心成股状散发出去,直直地击打中他们的胸口。不知是矮老头的掌风厉害,还是他们确实不堪一击,那两个鬼也一下被金光弹射出了马车,远远地摔在一旁,在地下哇哇乱叫。 王小牧总算松了口气,这矮老头把自己给救了。而且到现在才明白,这矮老头原来是土地公。那猫头鹰叫自己把土地庙前水喝了,莫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见这个土地公? 土地公却不理王小牧,又跳回前面,赶着蚂蚱车再走了一段。此刻,在前方不远处却陡然出现了一条河。那河的摸样,却是王小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二十七章 巡河大人 这条河无比宽广,但河水却仿佛是死水,既不见流动,也听不见水声,河面上却如同下方有一口大锅在煮一般,腾腾冒着热气,看那样子,这河水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河面热气蒸发出的烟雾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浮桥,这桥不见桥头,也不见桥尾,好像就是凭空悬浮在河面上,桥面是木头所制,形制古朴,天天泡在热水里却不知缘何并未被煮烂断裂。 桥边上有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像是个简易客栈,屋前面挂了一面旗,旗上并没有像别的客栈一样写着“酒肆”之类的字,却是空白一片,但茅草屋里却有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大门前面有块巨大的石头立在那里,显得无比突兀。 土地公把蚂蚱车停下来,给了王小牧一个金光灿灿的千眼菩提子,尔后收起了原本嘻哈的摸样,对他说:我这就寻人去。你自有护身的东西在身,一般小鬼奈不了你何,但你如果遇到一个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的人,他便要过来质问你,你也不用慌张,需得拿出这个菩提子,跟他说,列位上仙,小的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来此取瓢弱水给仙人去冲洗下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记住了吗? 王小牧被弄得一头雾水,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土地公。那土地公气得胡子一瞪,提着王小牧耳朵说:小子你在听吗?王小牧赶忙点了点头。 土地公放开他,匆匆地往前去了。土地公走了之后,王小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开口说不了话,如何回答人家,习惯性地张口说了句“糟糕”,未想到这下竟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王小牧去看那千眼菩提子,只见这菩提子通体光滑,纹路清晰,似乎有上千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寻常被这么眼睛盯着,肯定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但这千眼菩提子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仿若真是仙家之物,心呼这可是个宝贝,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客栈也甚是奇怪,不停地有官差摸样的人押解着男女进去,那些进客栈的男女或各怀心思,或嚎啕哭泣,或一脸癫狂,总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进去片刻之后,也能见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出来时的表情却又完全不一样了,全都目光呆滞、麻木无知地急急往桥上赶去。 王小牧坐在蚂蚱车上,等着土地公回来。过得一会儿,耳朵听到锣鼓唢呐齐鸣,不远处旌旗摆动,吆喝着行来一个队伍,扛着一顶娇子过来。边上那些押解人的官差见了这支队伍,纷纷闪到一旁,垂头顺耳地回避。 有些被押解着的男女见了这队伍的阵仗,有头脑癫狂不晓事的,嬉笑地想走到队伍前去看,却被队伍为头的几个开路先锋人几脚踢翻在地。 这一行人走到蚂蚱车前,为头的一个开路先锋用鼻子嗅了嗅王小牧的脸,惊道:这是哪个不省事的差弄,把活人给带来了? 边上那些回避着的押解官差均不断摇头,意思是不是自己所为。那为头的先锋对那些押解官差说:你们还是自己交待了吧,莫要惹了轿子里的巡河大人,届时更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问了几遍,仍是无任何一位押解人官差答应。这个时候,只见轿帘一动,一个人走了下轿。这人果然如土地公所说,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就是那些开路先锋口中的巡河大人。 这巡河大人捋了捋胡须,走到王小牧面前,喝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阳寿未尽,缘何到此胡闹? 王小牧赶紧说:报这位上仙知道,小的在阳间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仙人特吩咐小的来此处取瓢弱水,用来冲洗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说完,拿起千眼菩提子给他看。 那菩提此时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的眼孔在菩提上面像鱼儿般不断地游动。 巡河大人见了,然后又问道:凡间哪路仙人修得这般本事? 这一下,王小牧却彻底傻了眼,那土地公只教会自己讲这么一句话,哪里晓得这巡河大人还会问第二句。这什么得仙人点化,来此取水之事本就是瞎编,这要问是哪路仙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王小牧心眼快,当下一横心,心说他姥姥的干脆赌上一把,胡编一个拉倒!于是对巡河大人说:报上仙,点化我的仙人乃东海五祖,居于东海,不知仙人是否知晓。 巡河大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东海五祖到处收徒,也是个乱来的,你速取速回。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掀帘上轿,喊了声:往前!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往前巡查去了。王小牧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暗地叫声东海五祖实在抱歉,把你拉来作挡箭牌。 又等了片刻,远远地走来一矮小的人,正是那土地公。 土地公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喘着粗气,对王小牧说:这胖子好死不死,竟去偷转轮王梳头的铜镜,差点误了性命。幸好被我截在茅屋里了。 这里面却是另一个由来。原来三阿婆和小聒噪闲得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儿去东海五祖那里玩耍一番,一会儿去地府耍弄一阵。那一日,祖孙两人转悠到了地府,行到一个诺大的宫殿前,眼见里面无人,便偷偷进去玩耍。小聒噪见到里面桌子上有一面铜镜,觉得甚是好玩,于是藏在身上偷偷带了出来。 那宫殿本是转轮王的冥宫,镜子是其日常用来梳头之物。地府的东西,自然阴气极重。三阿婆和小聒噪带到阳间,有巡逻的官差被铜镜的阴气吸引而来,自是知道这是地府之物,原本要押解这祖孙俩到阴间,狠狠地拷问她们手中铜镜的由来,奈何这三阿婆和小聒噪乃红豆杉成精之物,也是半仙之人,这官差自是不敢擅动,只得远远地在她们后面跟着。 后来这祖孙俩嫌这些官差跟得紧,心中颇为烦躁,在猫子岭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的脖子上。于是,这些官差一路跟着大熊而来,奈何又惧怕王小牧眉间那白鹤煞,直到王小牧给吴叔公疗伤后离开大熊,这阴差便将大熊给捉了过来。 这一切,却被旁边几只猫头鹰看个正着。 那公猫头鹰多年前曾中过猎人的火铳,就在快死之时被吴叔公给救活,一直念着吴叔公的救命之恩。土地公则与这猫头鹰一家本是邻居,都是通灵通阴之物,平日交好,于是有了猫头鹰拜托土地公带王小牧解救大熊的一幕。 王小牧惊喜道:神仙公公,多谢多谢,我们快去救! 土地公一翻白眼:我还不算是神仙,你莫胡说。要救这胖子可以,你回去可得多多给我上香磕头。 想那土地公在荒山野岭,哪有啥人来上香祭拜,难怪穿得如此寒酸。听闻此,王小牧说:那自然没问题,我回去后每天三柱香,早晚一叩首,还给公公重塑金身,翻修庙宇。 土地公见王小牧要给他重塑金身,翻修庙宇,当下高兴地如同小孩,拍起手来,笑道:妙极妙极,如你食言,我定会狠狠打你屁股。 王小牧赶紧说:不敢,不敢。 土地公从怀中掏来掏去,掏出了一沓冥币,递给了王小牧,说:你随我来,等下不可乱讲话,碰到有东西缠你,你就散这冥币过去,尤其是不能让这些东西从后面摸着你的头,切记! 人的三魂全聚于头顶,六魄聚于脚下,故人们常说“顶天立地”,头之三魂被鬼怪抹去,则脚之六魄必散,反之亦然。所以,人之临死,都是头和脚先冰凉变硬,身子才慢慢丧失温度,俱是三魂六魄先行消散之故。 土地公带着王小牧离了蚂蚱车,脚下轻飘地往前走去。行到茅草屋前,土地公说了句,到了。王小牧抬眼看了一眼茅草屋前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却写着三个大字,上书:望乡台。 土地公双手紧握,在空中晃了几晃,掐了诀,说了句:开。那茅草屋的门瞬间被打开了,土地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土地公也算是半个正神,所以虽无接引阴差,仅靠点点法术就能进得此门。而王小牧乃凡间一俗子,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正准备跟着土地公一样走进去,门却“嘭”地一声瞬间关了,门口突然显现两个阴司小差,拿钗挡住了去路,对着王小牧怒目而视。 王小牧想起了土地公交待的话,赶忙掏出点冥币,说:两位上仙行个方便,我阳寿虽然未尽,但却实在过得太苦,早不想活了,是自行了断的,并无接引阴差。 那两阴司小鬼接了王小牧递过来的冥币,嘴巴朝那巨石一努,意思是叫王小牧登上望乡台,再看一眼阳世。 王小牧说:不必了,我对尘世无甚留恋,多谢多谢!那两小阴司小鬼听了,让开一条路,那茅草门瞬间开了。 王小牧一进去,就听到大熊嘶哑咧嘴地在叫唤:你道爷我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人了,我呸! 第二十八章 大闹望乡台 王小牧进门一看,里面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全被那些官差押着,流哈喇子嬉笑的、抠脚掏耳的、神情肃穆的、嚎啕大哭的,挤了满满一屋子。奇怪的是,虽然这间小茅草屋挤了这么多人,但如此小空间仿佛能无限容纳似地,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憋屈,反而一种寒冷孤独的感觉无缘由地袭来。 茅草房上头有一台阶,台阶上架了口锅,正在热气腾腾地熬着浓汤。锅旁边是一位胖老太太,满头银发盘成髻状,穿身套花对襟祝寿服,左手拄根怒目鬼头拐,右手握个南瓜葫芦瓢,且不断地在滚动着舀那锅汤。老太太眉目看起来虽然慈善,但却无一点表情。旁边站着两位面目狰狞的护锅阴差,各提着一把剔骨牛头刀。 那些男女一个一个被阴差押解着,送上那架着锅的台阶。 每上来一个人,胖老太太嘴巴开始喃喃地念起来:冠冢帽,金缕衣,唤君莫要哭戚戚。一口汤,慢点尝,解得渴来润得肠。二口汤,满口香,过往旧事不思量。三口汤,咂精光,鸣锣大路行得畅。念完这些,从锅里舀起一碗浓汤,尔后拔下根自己的银发丢在汤里,给那上得台阶的人吃。 那些上得台阶的人吃完,原本奇形怪状的表情瞬间安静下来,且都变成了一个模样,缓慢地从门口走出去。 大熊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间,倒显得衣冠齐整,气质不俗起来。只见他背后有个拿着招魂棒的押解官差,见大熊嚎叫,提着他的耳朵,拿把小刀就要往下割。王小牧一看,大熊再这样满嘴乱喷,不仅耳朵,可能舌头都要被割了,于是急忙想上前去搭救,但却被土地公拉了回来,并作了噤声的手势。 土地公径直跑前去,对那要割大熊耳朵的官差讲:押解官,且慢。押解官见土地公来了,翻了下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才来,这家伙的问题弄清楚没有,他聒噪的很,我务必先割了他耳朵,再割他舌头。 大熊也知道如今自己落入人手,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再也作霸不得,在一旁耷拉脑袋安静下来。 土地公正色道:押解官,这人可万万割不得。 那押解官问:为何? 土地公道:容我禀明。却才我请判官大人启了阴司簿,此人乃混元金仙手中一叶腊顽石。这顽石与金仙的千眼菩提子本是金仙心中的活宝,平日把玩,颇为喜爱。不巧的是,这千眼菩提子多年前被金仙遗失,金仙甚是心痛,有意让这叶腊顽石化身下界来寻找。如今,千眼菩提子已找到,这对玩物就要回去复命,却万万不能断命于此啊。 那押解官问:此话当真?那千眼菩提子在何处? 土地公把王小牧拉了出来,说:怎敢骗你,此人乃千眼菩提子所化。 押解官朝王小牧看过去,觉得此人虽然相貌无甚出奇之处,但全身果然泛发出一道菩提金光,熠熠生辉。大熊这时也认出了王小牧,惊得张口就要说话,王小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押解官不开腔,王小牧知趣地递上了冥币,说:上仙,我果真为金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所化,遗世多年,总算见到了共同侍奉主子的兄长,望上仙通融通融。 那押解官接了冥币,把大熊往外一推,说道:即如此,老头,你带他们速速回去,但转轮王的铜镜必须留下。 大熊听到这话,却说什么也不干了,说:留什么玩意,这铜镜是别人送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地公堵住了嘴,土地公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后吩咐王小牧解下大熊胸前的铜镜,大熊被土地公死死摁住,仍是呜呜乱叫着不肯,但奈何他的道行如何敌得过土地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牧解下那铜镜给了那押解官。 土地公说:劳烦押解官送出门去,老小正赶时间给混元金仙回话呢。 那押解官正不耐烦,说:要滚快滚,我手头事多得很! 王小牧听土地公要押解官送大家出去,知道回去路又有许多关卡,见押解官不耐烦,又双手递上了冥币。押解官收了,皱了了下眉头,说:好,我这就送你们出门。 一行人正要离开茅草屋。王小牧却回头去看了眼那台阶上的老太太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有个别不想喝汤的男女,扭曲着身子在挣扎,大声嚷叫:孟婆,这汤我不喝! 原来这胖老太太就是村民口中说的阴间煮汤的孟婆。只见那孟婆也不理他,独自念着自己的歌谣。身边两个阴差却恶狠狠地冲过去,捉住那不想喝的主,两把剔骨刀从肩膀直直腕了进去,掏出血淋淋的胫骨,直接就扔到了滚汤里,然后又从头皮上切开了道口子,往下一撕,一张人皮活生生地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剥了皮的橘子,血红血红的。 王小牧见了,尽管知道这些人都是魂魄,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一吐,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转眼过来看着他们三人。 那押解官一看,大怒道:好哇,竟然吐出满口活人污物,明明是人呐,却用混元大仙来骗我! 说完拿起铁链就往王小牧头上砸去,王小牧一个滚身躲过了这一砸。那大熊也是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刻竟然挣扎着离开了土地公,顺手把押解官手上的铜镜给扯了下来,然后转身一脚踹在那押解官胸口,拉起王小牧就往门口跑。 这下一来,整个茅草屋就乱了锅,有些阴差不断喊着:反了反了!然后全都跑过来追他们三人。整个屋子开始鬼挤鬼、魂压魂,乱糟糟起来。 王小牧一看这场面,糟糕,如此之乱,别说逃了,说不定被这些物事给乱脚踩死了都不知道。王小牧脑子反应也快,掏出全身的冥币,厚厚的一沓迅速地全丢在那押解官的头上,说:抢钱啦,抢钱啦! 那押解官没防备被大熊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朝他冲去,来抢他身上的钱,就连门口把门的阴司也闻着冥币的气息跑了过去,此时此刻,哪还有人来管王小牧他们? 土地公叫了声:乖乖隆地冬,出大事了。然后拖着王小牧和大熊就往外跑去。门口无把门的阴司,三人左窜右窜,不一会儿就出了茅草屋。 出屋之后,三人撒开了丫子,没命地逃了起来。未想到跑得不远,只见里面的阴差也一窝蜂追了出来,一个半神仙和两个凡夫,在这阴曹地府哪里跑得过这些阴差? 没过多久,这些阴差就离三人不远了。有的阴差开始摇响了胸前的捉魂铃。幸好三人这时已经到了蚂蚱车面前,屁滚尿流地爬上蚂蚱车,土地公在前面一吆喝,蚂蚱就开始跑起来。这一下,倒把这些个阴差甩了个远远的。 蚂蚱车奔了半刻,三人正自高兴,未想到边上却阴差越聚越多起来。原来捉魂铃一响,四周的阴差皆有感应,在边上巡逻的,押解的,全都闻着阳气赶了过来。 王小牧急的直挠头,问土地公这可咋办啊。土地公也一头大汗,只得把蚂蚱车拉住,拍了拍蚂蚱的屁股说:蚂蚱啊蚂蚱,你到前方混沌界等我们。那蚂蚱仿佛听懂了,撒腿就往前跑。 大熊问:老头,你把马车都赶走了,我们还逃得了么? 土地公说:我倒有些许隐身之法,你身上的铜镜是至阴之物,你们用口咬住它,正好能遮住你们的阳气,但你们千万别吭气露出声响,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们。 土地公从大熊手中拿出铜镜,叫王小牧和大熊咬住了铜镜,土地公开始念起法术来,念得片刻,三人好似都被化成了一团雾,迷迷蒙蒙起来。 那些阴差此时正好赶倒,奈何三人都用了隐身之法,阳气又被铜镜的阴气遮住,倒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他们不得。土地公暗暗叫妙极,带着两人往混沌界快速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周边的阴差越来越多,三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们慢慢地向前。眼看就要到混沌界了,倒霉就倒霉在,那土地公不知前晚吃了什么东西,“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这一下,犹如炸锅,周围的阴差簇拥着全部围了过来。 土地公脸上一红,说了句“糟糕”!这屁一放,三人的隐身法再也无效,被这些阴差瞧了个正着。他们一个个如饿狼搬扑来。 三人只得继续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最慢,身上的衣衫也被撕下了好几块。就在这时,那蚂蚱因为放心不下主人,跑了回来,三人重又跳上了蚂蚱车,催着那蚂蚱没了命地往混沌界跑去。 那蚂蚱已经跑了一夜,边跑还要边避开不断涌上来的阴差,体力已是不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但让三人感到欣喜的是,马上就要到混沌界了。但蚂蚱车这速度一慢,有追的快的阴差后脚已经赶到,王小牧就觉得脖子一紧,被刚赶上来的一个阴差双手箍了个正着。 王小牧心想,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第二十九章 小牧拜师 正在王小牧觉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之时,突然之间,天地之间传来嘹亮的一声“格格各”,雄鸡唱起了晓。正所谓万物分阴阳,轮回来当王。王小牧觉得周围的阴煞之气迅速地褪去,而抓住自己脖子的手也渐渐无力地往回缩,王小牧赶紧一个挣扎,猛然摆脱了那双箍着自己的手,伴随而来的是,那蚂蚱车也驮着三人一下子跑出了混沌界。 王小牧只觉得全身一个失重,“吧唧”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王小牧彻底醒了过来。环顾身子一看,天已经微亮,自己刚刚正躺在土地庙前睡得正香。 王小牧回忆起刚刚的一切来,既像是个梦,却又感到无比真实,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甚至觉得有点微疼。自己手上似乎还牢牢地抓着一个物件,拿出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千眼菩提子,分明是一块石头! 转念一想,大熊跟土地公呢?刚刚应该三人都回来了呀,可周边却没有他两人的影子。王小牧赶紧在四周找起来,果然,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了衣衫缕烂的大熊,这大熊睡得死死的,还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王小牧狠狠地踹了一脚大熊的屁股,说:死胖子,快起来! 大熊被这一踹,猛地被踢醒,张嘴大叫:他娘的,别动老子铜镜!然后在身上慌忙地摸来摸去,直到摸铜镜安然挂在自己胸前才安心。看到王小牧,惊奇地说:咦,小牧你不是被阴差掐住脖子抓走了吗?那老头呢? 王小牧这才知道,昨晚经历的一切,应该全都是真实的。 于是把此事的前后经过跟大熊把经过说了。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我昨晚作完四方化妖*,正觉得胸闷无比,却来了两个人,硬拽着把我给拖到了这里。 两人走到土地庙前,猫下腰去看那土地塑像,却见那土地塑像半睁着眼,恰似打坐睡觉,仿佛累极了一般,塑像浑身还流出黏糊糊的东西,既像是人的汗水,又像是清晨的露水。两人虔诚地给土地公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边磕头边说:土地爷,您大恩大德小人不敢忘记,改日我自当奏请混元大仙给你封官加禄!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土地公用来糊弄阴差的瞎话,死胖子竟然信以为真,满口雌黄地拿来许诺,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混元大仙手下的叶蜡顽石了。 两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作别了土地公,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家中,却见三只猫头鹰仍在吴叔公床前守候,看到大熊和王小牧回来,这几个畜牲竟然显得无比高兴,不断地煽动着翅膀,在王小牧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尔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吴叔公经过昨晚的排毒,又吃了猫头鹰的黑色药丸,面色显得红润起来。到底是王小牧爷爷方子起了作用还是那猫头鹰的黑色药丸起了效果,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王小牧说:叔公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我仍不大放心。 大熊说:你准备咋办? 王小牧想了想,说:虽然猫头鹰给叔公吃了黒药丸,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既然前面用了我爷爷的方子,那就还得用下去,必须以烟火气蒸熏七次。 大熊听了,也无太多办法,只得听了王小牧的。王小牧吩咐大熊赶紧生火煮饭,而且一定要多放糯米。大熊从后屋拿来一个诺大的饭甄,里面层层地放上了糯米,开始点火生起饭来。待饭煮的夹生时,王小牧吩咐大熊不要再加火了。 两人把吴叔公抬进了饭甄里,用糯米的蒸汽熏了半个时辰,然后又把吴叔公抬了出来。这些方法,王小牧爷爷书上本无记载,但王小牧头脑中总觉得“烟火气”就是要如此这般,这便是人常说的天赋。但这样摆弄,在大熊看来,却开始对王小牧佩服起来,不知道这小子哪学来的这么多道道,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这办法早晚各做一次,一直将吴叔公连熏了七日。 待到第三日时,吴叔公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尚不能说话,但能如此,两人已经高兴不已,证明药方起了效果。大熊甚至点起了香,朝祖师爷画像狠狠地磕了若干个响头。 第七日刚过,吴叔公已基本痊愈,也能开口说话了。王小牧和大熊便将他受伤后的种种事告诉了他。 吴叔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土地公也算半个正仙,你们答应他的事,务必要做到。随后又对王小牧讲:你可知你祖父师承何处? 王小牧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吴叔公身体刚刚见好,怎么好端端问起祖父师承来,莫非他觉得自己用的医治法子有什么问题么?当下回答道:我小时候听说我祖父说,他曾在岭南跟孙氏学艺,到底是什么门派就不知道了。 吴叔公沉吟道:孙氏......。 道术属华夏大地土生土长,自古伴随帝王将相求长生多福而生,至今已流传千年,各地虽有不同祖师,不同道法,但大浪淘沙,随岁月流逝,“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成为六大流派,其中当属天师观为道家鼻祖,谓为正统,江湖上也叫正一教。到如今,绝大多数道家流派因传承人天赋或宗派矛盾等原因逐渐凋零。 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比如著名的茅山道士,其符咒捉鬼功夫当属一流,苗寨主要活动在湘西,以替人背尸回魂出名。吴叔公一脉,为僚村派,起源于兴国梅窖,断风水判地脉最为出众。但不管各门派的拿手绝活是什么,驱妖降魔却是每个道家流派安身立命之本,本事却个个高超。 至于王小牧爷爷所学得岭南孙氏,吴叔公却沉吟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在吴叔公沉吟的功夫,王小牧却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父母亲人全部失散,整日流离失所,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认识吴叔公和大熊这些天以来,虽然离奇颠簸超出了自己想象,但吴叔公哪种不惜性命替人排忧解难的风范,跟自己祖父又是何其相似?自己自幼最为崇拜的就是祖父,如今,吴叔公就在眼前,何不拜其为师? 思至此,王小牧“噗通”一下向吴叔公跪下来,动情地说:叔公,我一人孤苦伶仃,手无缚鸡之力,有心学得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奈何一直没遇到贵人。前些日子有幸遇上你们,长了许多见识。对您的本事、为人早心生崇拜,您要不嫌弃小牧愚笨,能否收下我为徒,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传承门派宗旨,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一番话动情动理、实实在在,让人无从拒绝。甚至让旁边的大熊也颇为动容,大熊对王小牧说:好样的小牧,我早就想劝师傅收你为徒了! 吴叔公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王小牧,心中却甚是为难。 王小牧天赋异禀,自小开了白鹤煞,为人又机敏灵巧,心思缜密,自己虽收得大熊为徒,但奈何性格过于毛糙,若将王小牧收至门下,光大自己门派确实指日可待。 但自僚村派开派以来,就立下了严格的门规,其中收徒有严格的规定,就是凡收为门下的弟子,拜师进派前需无任何方术基础,即使有,也需全部废除后再行拜师,方可作为门内弟子,且作为僚村弟子,在学徒过程中万万不可再学其它流派任何方术,否则将自动被祖师爷扫地出门。 学道之人,心中至尊之神便是祖师爷,所以在作法前,大多道士往往都会说一句:祖师爷保佑。此为最坚定之信仰,若学得其它流派方术,虽无人主动逐你出门派,但内心信仰却已然崩塌,任何法术使将起来均不灵敏,轻则被邪魔击伤,重则丧命。 吴叔公自是可以收下王小牧为徒,但王小牧这一身本事之基石,却自幼专为其祖父流派传承而奠定,一来不符合门规,何况他若加以时日修炼,必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方术大将,此为天意,若硬生生要其进得僚村派门下,废除他原有基础,即使学到尽头,也不一定能让他达到这等本事。 如今乱世,妖魔横生,正需力挽狂澜道术奇人之时,岂能以一门派之私误世间之大局? 想至此,吴叔公说:小牧你且起来。 王小牧以为吴叔公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高兴地站了起来。未想到吴叔公却说:我不能收你为徒。 王小牧一怔,赶忙说:叔公你是不是嫌我愚笨?我可以加倍努力。大熊也觉得甚为奇怪,看师傅的样子,自然是喜欢极了王小牧,怎么此时又不肯收他为徒,在一旁帮腔道:师傅,小牧还会医术,可厉害了。 吴叔公斥责大熊道:闭嘴!然后对王小牧说:你祖父给你留下本书,那自是你师傅,你休要拜我为师,只需学得里面的本事,便已足够。若是学起来不懂,我会尽力帮你答疑解惑。 王小牧心想吴叔公乃一代道家宗师,岂会因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收为徒,那拜师也太容易了,听他这话,吴叔公这是在推迟咧,于是准备再次哀求,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叔公,叔公在吗? 第三十章 鬼局 王小牧只得把拜师之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和大熊一并出去开门。开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神色匆忙,见到大熊,高兴地说:哇,大熊师傅,你师傅在否? 大熊一看,这人正是前两年为其作法解除回门债的杨二狗。大熊见其慌忙的样子,问道:你慌里慌张找我师傅作什么?转身让开门,让杨二狗进来了。 王小牧给他端了一碗水,杨二狗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抹了一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没大事,可不敢来叨扰叔公。 大熊打趣说:莫非你又犯了什么孽缘,被物事给缠上了? 杨二狗说:大熊师傅尽说笑,自打上次之后,我勤恳老实做人,为后世积阴德呢。这次不是我,是我邻居,你且听我细说。 听到外面的讲话声,吴叔公也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杨二狗见了吴叔公那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哎呀”一声,问:叔公,您老人家身体欠安? 吴叔公淡淡地说:无甚大事,你且说你来所谓何事。 杨二狗吞了口唾沫,绘神绘色地向大家说起一件事来。 住杨二狗家隔壁有位邻居,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一吹”。这黄一吹的外号可是有点来头。农村人红白喜事,都习惯叫唢呐队来演奏,对红事来讲,这叫助喜,对白事来讲,这叫闹白。 黄一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头号唢呐手,也是这支唢呐队的头。附近村民要是家中遇到了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过来先找到黄一吹,提前商量好价钱、日子,让后由黄一吹组织好唢呐队,届时过去助喜或闹白。唢呐队演奏的好坏,据说还会影响主家的运气。黄一吹为人厚道,做事卖力,所以一直是附近村民办红白喜事时助兴的首选。 黄一吹有个儿子,村里人都唤他叫做蛤蟆子,现年十七八岁。据说他自从*岁发育以来,脸上便开始长疙瘩,一直长到现在,整个脸变得跟癞蛤蟆一样,没一处平整,加之他为人较为无赖,蛤蟆子这个外号也就叫了开来。 这蛤蟆子从小偷鸡摸狗,近年来还学会了吸大烟、赌博这等勾当,全身瘦骨嶙峋的,无一处实在肉。平日里到处干些欺负东家寡妇、愚弄西家弱小等事,村里人都极其讨厌他。 黄一吹有这么一个儿子,甚是头痛。小时候还对其经常打骂教训,但现在蛤蟆子长得大了,教训多了,不仅跟自己顶嘴,有时还跟互相动起手来。黄一吹无法,只得逼着他跟自己去红白喜事家干些活计,一来省得其无所事事到处惹祸,二来也讨些零碎钱,补贴下蛤蟆子这张嘴。要不然,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会被这小子败光。 那蛤蟆子倒也不甚反对这事,估摸着有几个原因,一来农村家庭虽然平时过得贫苦,但遇到红白喜事家,为了在乡邻亲戚面前撑点场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正对了蛤蟆子好吃懒做的脾性,再则,他一半大小子,每天抽大烟哪来许多收入,父母又不愿意给,只得去换点零碎钱花,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黄一吹主业是吹唢呐,但对一些红白喜事的老规矩也甚为了解,有时也会接一些其它活计,比如给东家做个孝旗,给西家弄块喜匾之类的。 话说有一日,黄一吹接了个活计,给一去世的老人做几丈孝旗,黄一吹抓紧时间赶工,但孝旗做好之后已是黄昏,由于老人第二天下葬要用,便叫蛤蟆子连夜送到二十里之外的东家去。叫蛤蟆子干其它活计还好,这种送孝旗的事,没得吃,又没得热闹,他最是不愿意。 黄一吹无法,只得给了他点零碎钱,骂着他去。蛤蟆子拿了零碎前,只得扛起孝旗,嘴巴嘟囔着乘夜去了。 这蛤蟆子天天烟酒不离嘴,身子虚弱,行得片刻,已感到浑身无力、虚汗直冒,只得走一阵歇一阵,饶是如此,蛤蟆子也大喊生活过得苦,大半夜还要送什么劳什子孝旗。随手摸到自己的零碎钱,心想着要是这附近有个酒肆,美美喝上一顿才过瘾。但这农村夜晚,哪里有酒肆来? 蛤蟆子休息了一阵,舔了舔嘴唇,垂头丧气地扛着孝旗往前继续走去。 要说也是奇怪,再走得半响,前面竟然有一卖零碎东西的铺子,里面竟然还亮着油灯,人声嘈杂得不行。蛤蟆子在这条路上,少说也走过几十遍,何时新开了一家零碎铺自己竟然不知道,心中虽觉得诧异,但一摸到自己身上的钱,不由地砸吧两口嘴巴,高兴地朝零碎铺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发现里面有一众人等正在围着一张桌子,在摇骰子赌博,坐庄的竟然还是一个长相娇好的妇女。 这下蛤蟆子来了劲,点上了一壶水酒,拿了张条凳,安逸地喝着在一旁看起来。 看来半响,手痒难耐,也欲去压上一庄,但摸摸口袋,这点零碎钱哪够几下赌得?只能在边上教别人压大压小,过过赌瘾。奇怪的是,这蛤蟆子叫人压大,这骰子就开大,叫人压小,这骰子就开小。 边上听蛤蟆子话下压的人赚了不少钱,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一来,那女庄家不干了,对蛤蟆子说:你要么自己来压,要么别在边上聒噪,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听蛤蟆子的话赚了钱的汉子听了,掏出钱给蛤蟆子,跟他说:小兄弟,这钱反正也是听你话赚来的,现在给你来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蛤蟆子一听,嘻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多谢多谢!然后把酒壶往旁边一丢,拿起钱就开始耍玩起来。 这下子可是赌得天昏地暗。蛤蟆子的运气今天也出奇地好,只是偶尔输个两三把,其余的把把都赢。硬生生地把众人尤其是那女庄家钱霍弄了个精光。 蛤蟆子久经沙场,岂有不知道赌博这东西务必要见好就收,赢钱就跑之理?下完了最后一庄,蛤蟆子抹了抹嘴,对这群赌友说:给位哥嫂,侄子有事在身,就不能在这陪你们玩下去了,我得先行一步。 众人闹哄起来,拉着他的衣服说不让走,要赌就赌个痛快。那女庄家跟蛤蟆子说:赢钱就走,世上没这个道理,但老是缠着你,我们也不对,这样,我们再来最后一局,但赌得大点,你把赢得钱全部压上吧。 蛤蟆子摸了摸头,心说这娘们也够狠,眼睛提溜一转,说:我压上钱倒是不妨,但你已输完了,拿什么跟我赌? 那女庄家想了想,咬咬牙说:我自是没钱在身上。不怕小哥笑话,我一寡妇人家,就好赌博这点东西耍趣,都快魔怔了。你看我这身段模样也都可以,要是我输了,陪小哥困一晚上觉,你看如何? 听到这句话,蛤蟆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世上赌博哪有拿自己身子作为赌注的,这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不明所以,边上的人起哄道:妙极,妙极,要的就是你这种赌法。 蛤蟆子看着他们讪笑的样子,想必他们以前肯定经常聚在一起赌博,这娘子也会拿身子作赌注,想到此,不由地咽了几口口水。 这蛤蟆子平日里就喜欢干些欺负寡妇的勾当,有这等事,岂能错过了,何况方正现下赢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钱,大不了输光了就是,要是赢了,还赚了一晚美事,那可当真快活。于是笑着对赌友说道:我本无意再赌,但也不好扫了娘子的兴致,既如此,我就再玩一把。 于是众人开始开起庄来。蛤蟆子心想,胜败在此一举,我且让她先开。那妇人思忖了片刻,说了句开大。 赌博的人,对这骰子大小开法,心中自有自己潜意识的最初判断,这蛤蟆子脑子刚刚闪过的就是这把骰子必然开大,自己正要压大,未想到被这妇人说了出来,不由地暗暗叫苦。你若开大,我必然开小,大小一比,输赢立判,这正是赌博乐趣所在。蛤蟆子要么就压下,要么就“不接活”。所谓不接活,就是自认此番赢不了,不进行押注,主动输一半银子,重新再下过庄。蛤蟆子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认为“不接活”会亏了今后的赌运,故从来没有主动输钱的做法。于是蛤蟆子暗叫了声老天保佑,心想干脆就压小,咬着牙说:那我就开小。 见两人压点完毕,一作为中间人的汉子拿着骰子在竹筒里死命的摇了几摇,喊了声:开!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第三十一章 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见这妇人身材窈窕,该凸得凸,该翘得翘,媚眼迷蒙,体香四溢,不由地大叹今儿个真是撞了大运,既赢钱来又赢得美人。于是急急忙忙将自己剥了个精光,饿虎扑食般朝那妇人扑了过去。 一番*后,蛤蟆子倍感身子困倦,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蛤蟆子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双腿发软、口干舌燥,正想起来寻口水喝,没想一爬起来,睁眼一看,却是被吓了半死。 自己正躺在半山腰上,边上却是一座新坟,坟前竖了一块碑,但上头却没有写名字。坟头的爆竹屑也正是昨晚自己看到的,新坟四周都刷了黑油油的漆。一摸自己口袋,昨晚赢的钱哪是什么钱,全部是冥币。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第三十二章 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的解释又合情合理,看不出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自家鸡舍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认为人与人之间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好转。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还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且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最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礼成,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了张椅子,放到了族厅正中央,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的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发笑之人,正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 第三十三章 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不出半日,就回到家来,带来一个七十来岁的老道。那老道银发银须,手执狼毫浮尘,看模样倒是颇有点仙风道骨,就是年纪堪大,行动却是不大利索。 黄一吹带着老道回来时,蛤蟆子已经吃饱喝足,又外出厮混去了。那老道说:他不在家,如此甚好。接着叫黄一吹详细地讲了一下近日发生的事情,听完之后,就在黄一吹家转悠起来,时不时画上个符咒,撒下点糯米。做完这些事,这老道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老道休息了片刻,问黄一吹道:最近附近可有人迁旧坟? 黄一吹本来就是在附近做红白喜事的勾当为生,对这些事自然了然于胸,回想了片刻,对老道说:七里坡有户人家,据说最近家运不济,嫌旧坟不好,还真是在前几天迁了新坟,还是从我这里要的纸扎人,不过那旧坟都有上百年的年头了。当初埋得好像是个年轻妇人。 老道听黄一吹这样一说,咳嗽了两声,说:是了,这妇人百年前是这家人祖上的小妾,刚过门,丈夫就死了,没想到被这家人活埋殉葬,一个年轻女子,就此死去,一口怨气得不到宣泄,一直未投胎转世。那穴老坟本是极好,地气甚旺,压住了她的怨念,所以百年来也平安无事。但这一迁坟,却是动了地气,她就出来咧。 百年以前还是清朝中期,乡村颇为愚昧,听说活人殉葬大多都会荫蔽子孙,有些大户人家,也学起皇宫贵族的做派,暗暗弄些活人殉葬的勾当,倒也确有其事。 黄一吹惊道:这妇人缘何就找上了我儿子? 老道摇头晃脑地说:这百年怨尸阴魂显身,本来不出几日,地府阴差便要捉拿下去,但这巡路阴差因怕阎王怪罪自己巡查不力,遗漏了这阴魂在人间百年,此时捉拿下去,必然受到责罚,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在人间自寻活人交换阳寿,免得下地府投胎,导致事情败露。你儿子也是糊涂了脑子,夜间与这阴魂赌博,将自己阳寿输得一干二净,又让她吸足了阳精,这些事情,阴差都悄悄记录在案,偷偷地把两人的阴司簿案底给换了。 黄一吹听到此,大骂道:怎会如此没得天理,这阴曹地府也如人间般个黑暗。 老道继续说道:碰巧前几天这阴魂百年生日,附近精怪孽畜与之交好,全前去祝寿,正是最好换魂之际,她本欲就此完成换魂之礼,幸得你儿子还存有些许良心,阳寿虽失,心中却尚念父母尚未尽孝,一口残气仍在苦苦挣扎,死不肯换。于是这妇人就乘此机会勾搭了你去,在换魂礼前让他受了雷劈之礼,欲图让你儿子死了这条孝心。结果阴差阳错,大礼未成,竟然被你们逃了出来。 黄一吹的婆娘听到老道如此说,眼泪“噗嗤、噗嗤”直往下掉,说道:我儿虽顽劣,对父母却有此心,大师你可得救救他啊。 黄一吹也觉得自己过于鲁莽,刚刚差点亲手把自己儿子给杀了,赶忙向老道行了个大礼,对老道说道:大师您行行好,施神通把我儿子给救了,多少礼金咱都好说。 老道捋了捋白须,说:我既然答应你来了,人自然要救。但为今之计,只有先驱走这妇人,然后再思考应付地府阴司之良策。乘这几日她转魂未成,妖法损伤不少,正是降服的大好时机。 随后老道拿出了幡旗、纸扎小人、蜡烛,开始在蛤蟆子房间布起阵来,吩咐黄一吹从灶头刮了几层锅灰,盛在一个大汤碗里待用,又叫黄一吹婆娘去磨利了把杀猪刀。 这灶头日日受人间烟火,最食天地灵气,是家中阳气最足的地方,而锅灰则是阳气中的精华,用来驱邪避妖,最好不过。所以民间都有拜灶神的习惯,往往在灶头贴上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宅安”。 这么一番耍弄,就到了晚间。黄一吹叫自己婆娘做了一桌子好饭好菜,老道见了,甚是高兴,还吧唧了二两小酒,一行人就等着蛤蟆子外出厮混回来。 这一等,却等到了下半夜,几人才听到蛤蟆子哼着小曲,用钥匙开了自己的房门。黄一吹慌张地问:大师,现在咋办?老道呡了一口茶,说:莫急,等下听我使唤。 待到蛤蟆子在房间里酣睡如雷,老道拿起一手拿着狼毫拂尘,一手拿着黄符,在蛤蟆子厢房外踏着碎步,轻轻地念起了咒语。黄一吹则按老道的吩咐,左手拿着碗锅灰,右手拿着那把磨得寒光逼人的杀猪刀,跟在老道后面。 咒语刚念完,却听见四周狗吠不断,仿佛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这些畜生的注意。老道小声地对黄一吹说:来了,来了。黄一吹紧张的手心出汗,腿也开始有点不听使唤。 老道安慰他:有贫道在,自当无事,先不要自行散了阳气。 听了老道的话,黄一吹这才强压着自己蹦跳的心。 狗吠声愈叫愈近,起先这些畜生只是叫的有些许慌张,这个时刻,却好似遇到了极大的威胁,撕心裂肺地狂吠起来。过得一会儿,只听到蛤蟆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蛤蟆子闭着眼睛,摸着夜色爬了起来。只见他顺着墙根走了几步,摸到一安逸处,开始对着墙角“哗啦啦”地拉起尿来。 就在此刻,从外面猛然吹来一阵妖风,狗吠声也瞬间停了。蛤蟆子被风一吹,一个激灵,晃了晃头,拉起裤子,慢慢地转过身来,冲着躲在后面墙角的老道和黄一吹“嘤嘤”地哭了起来,这哭声,哪里还是男人的声音?分明就是一怨女半夜的哀嚎! 老道听了蛤蟆子的哭声,猛然站直了身子,拂尘朝前一指,对着蛤蟆子大喝道:天有天道,地有地法,世间万物沐三清,归来之途啷当行!尔等本应自去轮回,有冤有苦诉阎罗,该还该取对司簿,岂能如此乱了阴阳纲纪!速速受本道正法! 那老道原本年纪堪大,精神萎靡,手腿脚踉跄不堪,但此刻念起咒语来,却是银发银须,微风轻拂,一脸肃穆,刹那间恍若天神附体下凡,直有雷霆万钧之威,若是一般小鬼,早就被这几句法令给吓得魂飞魄散。 蛤蟆子一听,突然停止了哭泣,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怒目圆睁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老道。老道拂尘一抖,顿时在身边显现出点点毫光,尔后掏出黄符,快速地念起了符咒,那黄符瞬间化成一团火,径直向蛤蟆子身体射去。蛤蟆子见了,呲牙咧嘴起来,伸手去拍那团火。那火却似长了眼睛,滴溜溜地围着蛤蟆子转。 此时,老道将拂尘一甩,那拂尘飞奔而去,竟然纷纷挣脱拂尘把手,一根根地将蛤蟆子身子捆了起来。蛤蟆子受狼毫所困,奈何不得,左右挣扎不脱,那原本围着蛤蟆子转的黄符一下跳到了他身上,火借风势,一下子将蛤蟆子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黄一吹正担心自己的儿子,老道却对叫黄一吹大声喊道:快,捅他一刀! 黄一吹吓坏了,忙说:大师,那可是我儿子。 老道斥道:你要救他,就听我吩咐,保证你儿子没事。 黄一吹只得战战兢兢地走向前去,拿着杀猪刀在蛤蟆子面前比划,却怎么也不忍心捅进去。蛤蟆子仿佛被老道的道法激怒,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拼命地想挣脱狼毫,声嘶力竭地挣扎起来。 老道见黄一吹迟迟不敢动手,只得走上前去,推着黄一吹拿刀的手把,狠狠往前一捅,那杀猪刀本就磨得锋利,被老道用力一推,只听得“扑”地一声,整把刀一下全没进了蛤蟆子的身体。 第三十五章 白发老道 黄一吹一刀捅进了蛤蟆子的身体,心中一紧,脑袋“嗡”地一响,口中“哇”地一声惨叫,再也站立不住,双脚发软,一下摊倒在了地上。但令人奇怪的是,蛤蟆子虽然受了这狠狠一刀,身体却不见有血流出,一双眼睛瞪得铜锣一样大,恶狠狠地盯着黄一吹,硬是没有倒下。 老道说了句:甚好!然后接过黄一吹手中的锅灰,抬手一扬,将其全部撒在了蛤蟆子身上,那锅灰一撒过去,蛤蟆子身上的黄符火全部都灭了,整个人如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老道松了口气,拍了拍双手,尔后扯下了几根蛤蟆子的头发,并把黄一吹从地上拉起,说:你儿子死不了,快把他抬到房间里去。黄一吹刚刚正以为自己亲手杀了蛤蟆子,人被吓的稀里糊涂,头脑一团浆糊,完全没有了自己意识,只有任凭老道差遣的份,哆哆嗦嗦地跟老道一齐把蛤蟆子抬到了房间,放到了床上。 那蛤蟆子整个过程就如同睡着了一般,任凭两人摆弄,黄一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口鼻,发现他竟然还有呼吸,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老道吩咐黄一吹把蛤蟆子的衣服给剥了,尔后将他光溜溜地塞进了被子。随后,老道又在蛤蟆子的房间翻箱倒柜起来,在角落里找到了蛤蟆子绣花的红肚兜。老道笑起来:这手艺还是蛮不错的。 黄一吹哪里有心思听这老道开玩笑,忙问道:大师,接下来可咋办? 老道却没有理他,将蛤蟆子的几缕头发放在红肚兜里包了,最后又将这肚兜放进蛤蟆子的衣服包着,然后在床沿贴上了几道黄符,口中又开始喃喃念起了咒语,念到半响,开始在屋内踏起碎步来。那步伐看起来虽无章法,实则是大有玄机,黄一吹在一旁深怕打扰他,不敢做声,静静地待着。 老道每走完一圈步法,口中都发出“呔!”地一声,如此这般,直晃悠了一盏茶功夫方才停了下来。老道已全身大汗淋漓,站在一边直喘气,边喘边说:行了,把他的衣服拿过来。 黄一吹把那包着红肚兜的衣服拿了过去,老道开始双手拧起了这团衣服,越拧越使劲,那衣服竟然在老道手上滴出血来,稀稀拉拉滴了一地。老道咬牙切齿,边拧边说:我炸你的魂、烤你的血、拧烂你个夜游鬼……。 拧了好久,总算把衣服上的血拧干了。老道吩咐黄一吹把衣服拿着,自己则手执拂尘,身背黄色包裹,高声喊了句:借路喽。然后带着黄一吹径直往屋外走去。 黄一吹虽然担心躺在床上的蛤蟆子,但看那老道的摸样,显得自信满满,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也只好跟在他后面走去。这老道去的不是别处,正是那天晚上蛤蟆子被吸了阳精的新坟。 夜色清凉、月影瞳瞳、微风佛面,时不时还从不远处传了一两声犬吠,这本该是个平静而安详的夜晚。 这个年近七十的老道,神情肃穆、脚步稳健,手中的拂尘时不时地左右挥舞两下,颇显仙风道骨。黄一吹手捧血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行到半路,老道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前方一脸恭敬地说道:我受三清灵仙指派,往后山葬血衣而去,劳驾众上仙放行。说完,从黄色包裹中掏出一沓冥币,用火匣子点着,往空中一抛,又道:些许意思,不成敬意! 黄一吹跟在后面,奈何他一肉眼凡胎,如何知道此刻面前正有几个阴差正在巡逻,拦住老道问话呢。那些阴差听了老道的话,把冥币统统收了,点了点头,对老道说:速去速回,莫要乱来。老道双手抱拳作了个揖,点点头说声:多谢了! 这对话,黄一吹自然是只能听见老道独自一人的话语,但他干惯了白事勾当,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也听说有些能耐的道人能与阴界交流,心里清楚这老道是在与阴界交涉呢,不由地觉得此番算是找对了人,请来了个有本事的,心里更加安心,乖乖地在一旁站着。 打发完这些阴差,老道与黄一吹继续上路。一路无事,总算来到了那座新坟前,这新坟的坟碑已被蛤蟆子在那天晚上砸了个稀烂。 老道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就快三更,可以动手了。说完,从黄色包裹里掏出了炸药。黄一吹一惊,问道:大师,这要直接开炸啊?老道说:三更前我们务必把血衣给葬进去,就咱们两人来挖,肯定是来不及了,直接炸了拉倒。 黄一吹听老道这样一说,知道耽误不得,赶忙帮着动手在坟冢上掏出了一个洞。老道把炸药放了进去,用火匣子点上了火,两人匆忙跑到一旁躲避起来。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那坟瞬间被炸了开来。 老道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破碎的棺材板打开,只见里面存有一副人骨,人骨脚旁却是一堆旧衣服,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手稍微一碰,就成了粉末,显然这还是百年前下葬的衣服。 奇怪就在于,这副人骨身上倒是还裹着一套衣服,明显是男人的,黄一吹一看,这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经常穿的衣服。老道探进手去,轻轻地将这身衣服给剥了,交给了黄一吹,吩咐他无论出什么事,一定要拿好这身衣服,里面有蛤蟆子的魂魄在,这衣服要是丢了,蛤蟆子就彻底没救了。 黄一吹听了,吓得赶紧将这身衣服塞进了怀里。 老道剥完尸骨身上的衣物,看到那尸骨根本就不像普通尸骨一样,普通尸骨如果经过百年,即使未完全腐朽,也风化的不成样子,这尸骨反而如同刚宰杀的动物骨头,有些鲜活,甚至还能闻到一点腥气,更离奇的是,骨关节竟然还粘连在一起,没有断裂脱落。 老道看了这种情况,摇了摇头,“啧啧”感叹两声,说:小老弟,幸好你找贫道找得及时,若是再耽误两天,恐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大侄子了。 黄一吹赶忙说:大师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只要救得了我儿,一切都好说。 老道叫黄一吹把从家里带来血衣递过来,就要替这尸骨穿上血衣。正要动手去托起这尸骨的脚骨时,这尸骨上半身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骷髅头里两只硕大的眼孔恶狠狠地盯着那老道。 黄一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那老道也吓了个够呛,脚下一滑,仰天摔了下去,那尸骨反应极快,几乎同时,直直地扑在老道身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原来这尸骨骨缝相连,却没有活人关节的弯曲能力,如同一块直直的木板。刚刚老道正得意地跟黄一吹说话,一不小心踩到了尸骨的脚掌骨,就好像踩在了高跷的一端,硬生生地把整个尸骨给撬了起来,随着老道惊吓倒下,力道使然,那尸骨自然会扑在他身上。 老道惊出一声冷汗,把那尸骨给推开,口中喊了声祖师爷保佑。再也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替尸骨穿起了血衣,不出一会儿,就把血衣给穿好了,这才哆哆嗦嗦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爬到上面,老道兀自气喘吁吁地在歇息,感叹道:老了,年轻时一晚上收十个八个妖尸,脸不红气不喘,哎。老道歇息了片刻,从黄色包裹里拿出幡旗、蜡烛、纸扎小人,摆了个阵法,闭起眼睛,摇头晃脑开始念起符咒来。那符咒叽叽咕咕,从老道嘴里念起,颇显韵律。 念了片刻,那蜡烛火竟然灭了,幡旗也开始晃动。不一会儿,那纸扎小人的嘴巴突然张了开来,不断地抽动,老道兀自闭眼在那里念。黄一吹已被惊得脊背发凉,但又不知这是不是老道阵法中的一部分,深怕打扰了他,在一旁张着嘴不敢说话。 那纸扎小人嘴巴抽动的越来越厉害,竟然四肢活动起来,开始像人般围着那被炸开的坟场转,仿佛在观看坟被损害的程度,奈何纸扎小人并未画上眼睛,这模样看起来尤为奇怪。那纸扎小人虽然没眼睛,但好似看到了那尸骨身上穿的血衣,面目变得异常愤怒,转过头来,撒腿朝老道奔去。 黄一吹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大喊:大师,那小人朝你跑来了。 老道一听,眼睛睁开一看,大叫:糟糕,你为什么早不说?!然后拿起拂尘,向那远处的小人甩去,那小人甚是灵活,一下躲过拂尘,速度更加快地朝老道跑去。 只见小人边跑纸扎身躯却边变大,快到老道身边时,已经化成了一股浓烟。老道急急忙地往后退却,手中动作却是不慢,抽出黄符朝浓烟抛去,喊道:急急如玉令! 那浓烟被黄符一冲,瞬间散了开来,里面幻化成一位身着血衣,披头散发的妇人。 那妇人眼神恶毒,咧嘴骂道:臭道士,你胆敢欺我??!说完带着股阴风,张开骷髅手就朝老道的脖子掐去。 第三十六章 血染坟场 那老道在阴阳两界闯荡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见那妇人带着阴风掐来,老道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一根青灰色的捆妖绳,喊了声:囚天囚地囚亡灵! 那捆尸绳如同长了眼睛,灰影一晃,化成两个小圈,直直向那妇人双手套去。那妇人始料不及,原要伸过去的双手硬生生地被老道抛来的捆妖绳套住。捆妖绳套住拿妇人手后,“滋滋”地在她手上冒起青烟来,犹如烧得滚红的铁板浸入凉水一般。 老道暗叫了声乖乖,这妇人妖力着实了得。要知道,各门各派都有些祖传的法器,有的是捆妖绳,有的是五雷令牌,有的是辟邪拂尘,总之,这些法器都被历代术士浸淫多年,具有强大威力。那老道的捆妖绳同为祖传,乃当世之瑰宝。在世代同门手中,不同功力修为的前辈用自己毕生的道法,催动这捆妖绳不知道捆过多少厉害的妖孽,一般小鬼见了,早就被吓的魂飞魄散,再厉害的尸妖,被这绳子捆住,也胆寒三分,束手就擒。 未想到,这妇人虽然被捆尸绳捆住双手,脸上却愈发狰狞,青筋暴突起来,嘴巴发出阵阵怪叫:老道,有什么本事使出来吧!随后,只见她一声咆哮,双手一挣,那本来冒着青烟的捆妖绳突然“砰”地一下断裂了。 老道踉跄地退了两步,见捆妖绳被破,真是又惊又怒,当下也爆喝一声,从怀中拿出了一道金符,用牙咬破自己手指,将血粘在金符上,在空中画了个圈,向那妇人扑去。 但凡行道之人,身上必然带着一道保命神符,这些保命神符都是由师傅辈传给弟子,乃本门派之最厉害驱邪物事,不到万不得已,性命受到巨大威胁时,是决然不会拿出来的。以这老道的修为,显然还没有达到御动金符的境界,但老道看自己的看家宝捆妖绳都无法困住这妇人,可见其妖法已不知道有多厉害,此刻自己性命堪忧,只得将保命神符拿了出来,让自己精血附着在神符上,与世代祖师通灵,以此保命。 神符带着老道精血,附着门派降妖除魔之精髓,瞬间焕发出夺目的金光,神符里面竟然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世代祖师收服的鬼怪妖孽在里面开始躁动,反而化成强大的威慑力,恍若大罗金仙下凡,四周一股无穷的气墙直逼妇人而去。 饶是妇人妖法再高,此刻也不敢怠慢,见这老道已经拿出保命神符与自己搏命,急急地往后退却。老道见妇人害怕,迅速地往前再紧逼了几步,然后回过头对在一旁吓懵了的黄一吹大喊道:还不快走?! 黄一吹这才反应过来,撒开腿没命地往外奔去。 老道拿着神符的双手一抬,喊了声:汰!一个振动衣袖的动作,全身本来紧贴的衣物此刻全部鼓胀起来,如同被大风吹动一般,老道使尽毕生之功力,将这些道气齐齐向妇人压迫而去。 那妇人一来惧怕了神符的威力,二来老道虽年迈,但这一身本事也确实了得,一下全部逼迫而来,直吹得她头发更加凌乱,衣服也撕裂了几片,虽然快速躲避,但胸口还是遭了老道余风一击,生生地被逼退了数十步,嘴角“嗤”地一下,喷出丝丝黑血。 老道本来打算毕其功于一役,欲图制这妖妇于死地,但非但未将这妖妇彻底打倒,反而只让她受了点轻伤,心中不禁骇然,暗想打是打不过了,三十六计走为上,逃吧。于是迅速一个转身,包裹也不要了,仅捏了那张保命符,撒开脚丫没命地逃了起来。 那妇人见老道逃去,抹了抹嘴角的黑血,在后面“格格”笑了起来,说:我以为哪来的高人,欺我借魂未成休养之机来害我,也就这点本事!说完不慌不忙地从后面飘荡着追老道而去。 别看那老道平日走路不大顺溜,此刻逃起命来速度却甚是惊人。但他快,那妇人更快,不出几十米远便已经到了老道身后。老道回头一看,毛孔直竖,只得转身把这戴了一辈子的保命符朝那妇人丢去。 但没想到的是,老道已然心生惧怕,此刻完全没了降魔之心,只顾仓皇逃命,神符瞬间不顶用了,变成了一张废物。妇人一掌拍开神符,一伸手,就把老道的后颈脖子给抓住了。 老道见一只骷髅手抓住了自己的后颈脖子,嘴巴开始蠕动,就要开始念符。那妇人哪里还会给他半点时机,手掌猛然向前一探,骷髅手瞬时成了一把比尖刀还锋利的物事,直直地从后面钻进了老道的胸膛,待到手掏出来时,手掌中已然多了一颗还在蹦蹦直跳的心! 那老道再也动不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胸口血汩汩直流,没过两下,就彻底死了过去。那妇人拿起老道的心脏,塞进嘴巴,甚至都没咀嚼,几口就吞了下去。 妇人吃完,还不解气,“哇”地一声怒吼,双手一使劲,把那可怜的老道身躯撕成了两半。 话说那黄一吹没了命地往外跑,边跑边听到老道的惨叫,心想这下完了,但自知自己回头也是送死,所以卯足了劲地逃,竟然还硬生生地捡回来一条命。 实际上,这妖妇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只因她原自在休养之中,着了这老道的阴招,此刻打斗半天,功力也消耗不少,所以也就任黄一吹逃去。 黄一吹浑身大汗淋漓地回到家,赶忙关上了大门,把家里能用的桌子、凳子全抵在门上,倒在地上直喘粗气。歇息了半响,见那妇人未再追来,才有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此刻却摸到胸前的尸衣,想起老道当时告诫自己,这衣服有儿子蛤蟆子的魂魄在,虽然现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但还是恍恍惚惚地走进蛤蟆子的房间。 那蛤蟆子却还是浑身*地躺在床上,仿佛睡得极香,身上也没有伤痕,对在坟场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要不是黄一吹亲身经历了这件事,还当真会以为事一场恶梦。黄一吹颤抖着双手给蛤蟆子把尸衣给穿上了。衣服刚穿完,门口却传来一女人的声音,问:你在作什么? 黄一吹历经一晚上惊吓,神经已经有点过敏,听到这声音,以为那妖妇已经追到家里来了,头皮发麻,吓得尿也憋不住,拉了一裤裆,“噗通”一下,双腿死死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就拜,并大声哀求道:大仙,求您饶了我一家老小吧。 那女人听了,却过去把黄一吹拉了起来,黄一吹抬眼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婆娘,她婆娘问他:你跪下做什么,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黄一吹听到婆娘如此问,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既恐惧又绝望,堂堂七尺汉子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跟婆娘简单地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婆娘听了,也吓得懵了,两人抱着头在房间硬是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不敢起床开门,却听到门口有人“咚咚”的敲门声,原来是邻居杨二狗来借簸箕。杨二狗自从家中那件事被吴叔公摆平后,收养了不少小孩,说是要为下辈子积阴德,说也奇怪,自从收养了小孩之后,他的时运开始好起来,成了这里数一数二的富户。黄一吹见是杨二狗敲门,只好去开了。 杨二狗进得门来,一看黄一吹夫妇眼睛肿得跟熊猫一样,忙问家中出什么事了,起初黄一吹怎么也不肯说。但杨二狗也是个热心肠,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黄一吹才把近段日子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跟杨二狗说了。 杨二狗听了,皱眉道:你们也不晓事,咱们好歹邻居多年,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要跟我通个气,一起想办法嘛。 黄一吹无奈地说:想什么办法,该想的都想了,这都是命。 杨二狗以前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明白吴叔公道法了得,对付这个东西显然不再话下,于是开始在黄一吹面前装腔作势起来,说:我杨二狗本事不大,但朋友还是多的,解决你家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黄一吹叹口气道:算了,那老道如此厉害,还不是一样被弄死,我看是我们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你就莫要管了,免得连累你。 杨二狗簸箕也不借了,跟黄一吹说:你且莫着急,我必然把你们给救了。说完,回家去跟自家婆娘打了个招呼,到市面上雇了辆马车,急匆匆地上得山来了。 杨二狗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大家讲完,大熊听了,吐了吐舌头,说:妈拉个巴子,如此厉害的妖物,太吓人了。 杨二狗对吴叔公说:叔公,您乃真神下凡,既救得了我,也必然救得了他们,千万要帮这个忙啊。说完起身就朝吴叔公作起揖来。 吴叔公把杨二狗拉起来,捋了捋胡子,想了片刻,说:救是可救,但我不去,叫我徒弟去吧。 大熊一听师傅竟然叫自己单独去对付这百年冤尸体,顿时傻了眼。 第三十七章 下山 不仅是大熊,就连王小牧也对吴叔公如此安排难以理解。 按道理,这妖妇实属百年冤尸化身,那老道在阴阳界浸淫多年,道行如此高超,尚且得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以大熊那点微末本事,远远不是对手,即使去了,也是白白送了性命。吴叔公又怎么会放心地让大熊独自前去? 王小牧对吴叔公说:叔公,这如何使得,那妇人可不是良善之辈。 杨二狗听吴叔公这么一说,也拿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大熊,随即附和道:是呀叔公,我看这事还是要您老人家亲自出马。 吴叔公则说:你们且放宽心,一来我身体尚未痊愈,能否催动道法尚未可知,二来山人自有妙计,可叫这妇人有来无回。 大熊觉得颇为奇怪,在自己印象中,师傅虽然对自己历来严厉,有时甚至苛刻,却从心里爱护自己,自己打小无父无母,对师傅的感情,说堪比父亲也不为过。此次这百年冤尸显身,以师傅以前的性格,早就按捺不住,收拾下山去了。但今日缘何突然以身体尚未痊愈之由让自己独自下山?此举完全不符合师傅为人秉性。 吴叔公仿佛看穿了大熊的心思,目光一冷,脸色拉了下来,对大熊说道:你自拜入我门下,可有何些许成就? 大熊看到师傅严肃冷峻的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如师傅所说,以往每次遇到事情,自己均是在师傅带领下,做些边末功夫,还真的未独自完成过任何一件降妖除魔之事。自己内心虽无劳什子大的追求,但师傅已日渐年迈,这次受伤,能否痊愈如初尚未可知,假使今后独自行走江湖,岂不被同道中人笑话,辱没了师门? 这一想,大熊算是彻底明白了吴叔公的苦心,赶忙对吴叔公说:师傅教训的是,既然师傅叫我下山,我必然要去。我并非害怕,只是怕自己本事微末,届时丢了师傅您老人家的脸。 吴叔公沉吟片刻,说:你等一下。然后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吴叔公复而出来了,手中却多了三个锦囊。那锦囊用灰布包得严严实实,外镶潦村派祖师神像,镶锈手法虽然精细,但看起来却是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新的。 吴叔公把灰布锦囊递给大熊,说:这三个锦囊你且拿着,可保你性命。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拆开,切记! 大熊赶忙将锦囊全部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里。王小牧一来担心大熊独自一人下山,身旁没有帮手,二来觉得此次收拾百年冤尸,正是考验自己的时机,要是跟大熊一起降服了这妇人,吴叔公届时答应收自己徒也未可知。 于是赶忙对吴叔公说:叔公,我和大熊一同去罢。 吴叔公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我自知你的心思,那你们就一同去。随后,吴叔公又叮嘱了两人一些事项,大熊和王小牧一起去收拾了包裹。杨二狗见吴叔公心意已决,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好办了,谁知道这两毛头小子能不能办成事。但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也不好再多说,只得谢过吴叔公,然后带着大熊和王小牧下得山来。 在下山的途中,三人均各怀心思,沉默不语。行得半途,远远传来几声怪叫,像哭又像笑。王小牧兴奋起来,对两人说,猫头鹰来了。果然,在不远处三个黑的由远及近,三只猫头鹰正向他们飞来。王小牧开心地与它们打招呼,可那三只猫头鹰却似乎并不领情,一直在三人头顶上盘旋,发出呜呜地叫声,那公猫头鹰甚至啄着大熊的腰带,那意思好似要拖他回山去。杨二狗见了,说:呸,呸,出师不利! 大熊听了,骂道:你懂个蛋!随后拿手去抚着那公猫头鹰,笑道:你们不要担心,我有师傅锦囊妙计在身,饶是百个妖尸,也打她个落花流水。那几只猫头鹰无奈,在后面跟了他们一会儿,见三人匆匆而去,没有回头之意,只得作罢,飞走了。 杨二狗在途中反复地向王小牧和大熊描述那妖妇如何恐怖厉害,显然是他自己牛皮已向黄一吹吹出去了,没想到未请来吴叔公,却只带来这两个小子,对他们的本事是一百个放心不下。 大熊见不得杨二狗的样子,甚是烦躁,说:杨二狗,你瞧不起小爷是吧? 杨二狗一愣,马上嬉笑着说: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二为师傅,免得到时着了那妇人的道。 大熊心想,你姥姥的,我不吓你一吓,你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一天到晚在耳畔聒噪个不停。然后对王小牧使了个眼色。王小牧与大熊相处久了,甚是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这是要耍些本事给这杨二狗看,让自己做好配合呢,于是悄悄地对大熊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尽管耍弄,我必定全力配合。 大熊突然咳嗽了一下,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大神地对杨二狗说:且住! 杨二狗被大熊一喝,吓了一跳,说:大熊师傅,你这一惊一乍是做啥咧? 大熊装模作样,伸手在嘴巴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别说话,前面有个小鬼在挡你的道。 杨二狗前后左右看了看,有点担心地说:哪有什么人,你莫要骗我。 大熊将身子侧倾,拉住杨二狗往边上挪了几步,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王小牧会意,从包裹里抽出点冥币,用火匣子点着了,对着前面一抛,说:拿着这点钱,该上哪上哪去,休要挡了爷爷的道,不然叫你投胎不得! 说完,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王小牧回过头,惊讶地对大熊讲:胖子,这小鬼钱倒是拿了,却硬是不走啊。 大熊骂道:岂有此理那就把他收了!说完拿出个瓷瓶,晃了一晃,交给王小牧。王小牧接过瓷瓶,往里面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收妖用的法器,里面分明是装的是去尸毒的红药水,这是修道之人身边常备之物。当然,杨二狗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法器,正瞪大眼睛看热闹呢。 王小牧心说,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这时,大熊拿出了一张黄符,表情异常凝重,嘴巴念起咒语来,那杨二狗看了两人的样子,有点相信了,说:不会吧,还真是有小鬼。大熊不理他,用道法催动黄符,那黄符瞬间着起了火,大熊叫了声:受死!然后将黄符往前面抛去。 王小牧拿起瓷瓶,将瓶口对前方,喃喃地说:进来吧,进来吧。然后转头对大熊说:这小鬼往草丛逃了。说完就朝旁边的草丛撒腿追去。 那草丛甚是茂密,王小牧一钻进草丛,整个人就不见了。王小牧躲在草丛里,边往自己脸上、胳膊涂红药水,边喊道:哪里逃?受爷爷一法掌!然后在里面呜呜哇哇拨弄半响,弄完浑身血淋淋地走了出来。 大熊见王小牧出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收起来了吧? 王小牧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小鬼甚是厉害,硬是不服道法,还威胁我说前面有他父母在,叫我不要动他,他们一家人就是来找杨二狗商量一些事情。我是道门中人,哪里能容他?几个法掌将他拍死了,这不,弄我一身血。 几句话说的像模像样,不容置疑。其实,稍微有点常识就可知,这鬼魂乃人之魂魄怨气所化,已无肉身,哪里还有血?即使是有,也是如同那百年冤尸一样,吸食了阳精,附着了肉身之后才有,但通常都是黑血。 杨二狗见王小牧满身鲜红的样子,已吓得傻了,哪想到这许多,彻底相信了,大喊道:老天爷,他们找我做什么?! 大熊揶揄道:定是你得罪了他们,哎,我可管不了这么多啊。 杨二狗急得快要哭了,说:两位小爷,你们千万别丢下我不管啊。 王小牧听了就想发笑,暗道这老小子也太好骗了。对杨二狗说:你还在吵吵嚷嚷,是要把他父母早点招来不成? 杨二狗听了,瞬间不敢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后面。 大熊出了这口气,甚感安逸,边走路还边吹起口哨来。那杨二狗脸色无比难看,既怕大熊这样咋咋呼呼吹口哨把鬼怪给招来,又不敢阻止他,真怕万一得罪了他们,把自己扔在荒山野岭不管,那可就不得了。 三人闹腾一番,下得山去。因去黄一吹家要饶开几座山,需从另一座山的山脚下走,于是三人进了山坳。原本一直晴空高悬,刚进入山坳,太阳却被高大的山体给挡了起来,越往山坳里面走,四周越来越暗,加上山涧吹来的丝丝凉风,反而显得有些许阴森。 再走了一个时辰,三人已然进了山坳深处。杨二狗还在思索刚刚发生的事,眼见这地势地貌,愈发害怕起来,甚至轻轻地拉着大熊的衣角,生怕他跑了。 王小牧见了,心想这人胆子倒是小得紧,别吓出啥毛病来。于是找到路旁一个泉水处,双手捧起水洗起脸来。脸还未完全洗完,却听见大熊说:小牧,前面两人是人是鬼啊? 王小牧暗骂道,这死胖子借梯子上楼,没完没了,把刚刚自己编的瞎话当真事一样演起来,自己可没功夫再陪他玩。于是对大熊说:胖子你有完没完? 没想到大熊却并未答话,眼睛直愣愣地朝前面看。王小牧顺着他看的地方望去,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影影卓卓有两个黑点,那忽隐忽显的轮廓,果真不知道是人是鬼,正朝着三人飘来。 第三十八章 黑纱人 话说三人走进山坳深处,日头被山体挡住,整个环境显得更加阴暗诡异。王小牧和大熊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影影卓卓飘来两个黑点。那两个黑点忽隐忽显,起初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随着黑影愈飘愈近,确乎是两个人的摸样。 此时,杨二狗见了,把先前王小牧和大熊骗他的话当真了,以为是那小鬼的父母果真在不远处等着,找自己商量事情来着,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从背后一把抱着大熊,颤抖地说:大熊师傅,这是不是那小鬼的父母啊,你可得救我! 大熊甩开了杨二狗,继续吓唬他道:鬼怪这东西,最喜欢跟话多的人打交道,你莫要再嚷嚷,否则我们懒得管你。杨二狗听了,顿时不敢再多嘴说话了,只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大熊后面,死死地扯着他的腰带。 这山坳极为偏僻,山路又崎岖难行,知道这条路的人本来就不多,即使是附近村民,也很少走这条路。杨二狗当时上山找吴叔公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个愿意上山的村民,雇牛车也是花了高价钱,肉疼不已。此刻怎么无缘无故地多出两个人来。 王小牧问大熊:莫非是附近的村民上山来砍材了? 大熊一直朝着远处那两人看,听了王小牧的询问,头也不回地跟王小牧说:你见过有头戴黑纱的砍材的村民么? 王小牧仔细看去,那两个黑影果然是穿的浑身漆黑,隐隐约约地头上似乎真的戴着黑纱,难怪在山体阴影的遮挡下显得若隐若现,让人看来仿佛正在漂着走路。 南岭山区以客家人居多,客家人实属汉族分支,打扮并非如少数民族一样穿纱戴帽。只有少数妇女干活时会在头上扎个蓝黑色的布条,一为遮阳,二为拭汗,但绝不是黑纱。这种怪异的装扮,确实不是本地村民,倒像是外地来的少数民族。彼时交通极为不便,难得见到外地人,即便是有,也只有挑担卖货或走江湖的艺人,但是,这些人前来,肯定是到人口密集的村镇去,到这大山坳里来做什么? 那两个黑衣人并未发现大熊三人,却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俯下身子在地上倒弄起来。王小牧看到这两人奇怪的架势,心说难不成是盗墓贼,在此勘探地形?但这方土地历来贫瘠,也从未出过王公贵族,更没听说有什么大墓深埋于此,缘何又能引得盗墓贼来?莫非真如吴叔公所说,这地方山水地势甚佳,还有未发现的古墓在此? 大熊此时与王小牧想到一块去了,说:妈拉个巴子,我看不是什么村民,像是两个盗墓的。这地底下的宝贝没经我同意,竟敢明目张胆地来偷,不是往我脖子上撒尿吗?不行,这事无论如何我得管了。 杨二狗此时也看得清了,知道眼前两个黑纱人并非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当下胆子也回来了,跟大熊说:对,我看也像是盗墓的,我们且远远地看看他们干什么勾当,说不定还能捡到几个大漏。 大熊“嘿嘿”一笑,白了杨二狗一眼:你也够贪财的,有漏还能让你给捡了?我听说你家已近够富足了,这点漏你也好意思跟我们穷人抢。 杨二狗被大熊一顿抢白,不好意思地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王小牧说:先躲起来,看看他们到底玩什么把戏。 说完,三人偷偷地跑到山旁树丛中,轻手轻脚地朝那两人慢慢摸将过去。 那两黑纱人虽然头被面纱遮挡,看不出到底多少年龄,但从他们的身手看来,却是颇为矫健。只见一人拿着把小铲子,铲开了地上草皮,然后拿着个小瓶子往挖开之处倒了点液体。那液体慢慢地全都渗了进地里去,不一会儿,地上竟然钻出不少大蚯蚓! 这些蚯蚓让人看了不禁咂舌,个头竟然如同竹叶青蛇般大小,只是长度才竹叶青蛇一半,要不是仔细看,还真会看走眼,以为是什么不名品种的怪蛇。只见这些蚯蚓越爬越多,不一会儿功夫,就在几米见方的地方形成了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很是恶心。有的蚯蚓甚至还爬到了那两人的脚掌上。 那个拿小铲挖地的人左右看来看去,随后挑中了其中一条蚯蚓,用手抓了起来,狠狠地一捏,就把这蚯蚓给捏了稀烂,奇怪的是,这蚯蚓体内却溢出了鲜血。 蚯蚓乃喜阴好湿之物,专以土壤中泥土为食,全身柔软无骨,即使将其捏烂,也只能挤出泥浆等分泌物,岂有能挤出血的道理?三人在一旁看得都不明就理。 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却伸手过去,抓过那挤出了血的蚯蚓,撩起一角黑纱,竟然伸出舌头去添那漏出来的蚯蚓血,舔了血后吧唧进了嘴里,然后细细地品味起来。那拿铲的人在一旁仿佛瞧得很着急,忙问道:师兄,怎么样?气息够了吗? 从拿铲之人的声音来判断,这人竟然是个年纪甚轻的女子! 旁边那人倒是没急着回答她,又吧唧了会儿,才说:师妹,这气息越来越浓了,我看龙眼就在这附近。 那女子喜道:果然没错,老东西真的躲在这里,这鬼地方可真难找啊! 那男子似乎很是赞同她的说法,“哈哈”一笑,说道:古语有云,龙蟠虎踞之地,非蚯蚓之所居;麟穴凤巢之场,岂鸺鶹之所止。这本是最不可能藏龙眼的地方,谁会想到,竟然还真的藏于此处!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个老儿,将这秘密隐藏了一千多年。没想到却是让那老东西给先猜了出来,隐姓埋名在此处深藏了几十年。 那女子高兴地拍起了双手,说:这几个月辛苦算没白费,看来我们就快大功告成了。 那男子摇了摇头,说:师妹此言差矣!龙眼虽在此处,但也只是其中一方,且精确位置还未找到,更何况现下还不知道王师弟他们情况如何。前几天孙二哥飞鸽传书,告知我们鹧鸪山地震,叫我们抓紧时间,应是老东西用至阴之物催动过龙眼,否则,等他取了点睛之物,那就为时已晚。 那女子听到她师兄这样说,也开始担心起来:那我们要速去,千万要赶在他之前找到点睛之物。 那男子说:自当如此,但我们这身打扮太过招眼,需换身正常点的衣物。 那女子说:师兄说的对,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说完这话,两人竟然都扯掉了头上的黑纱。这一下,王小牧三人都看清了两人的容貌,不禁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男子一脸孢子,有的还流着脓,整张脸就如同被油锅煎炸过的糯米团,坑坑洼洼,鼻子嘴巴眼睛全被这些坑洼挤在了一起,额头上还长了个大大如蟾蜍样的肉瘤,当真是丑陋到了极点。 相反的是,那男子的师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头梳柳条细辫,耳戴璀璨银环,上穿对襟真丝小白衫,中扎羊皮腰带,下着束身长裤,脚踏登云小靴,靴子上面还绣着双云抱月,极为晃眼。真可谓肤若凝脂、腮缀桃红,小眉弯弯如斜草,双眸清亮似满月,玉手皓柔赛嫩藕。 这一比较,让人不禁感叹造物主之神妙,反差如此之大。 大熊看到那女子的摸样,惊为天人,竟然有些恍惚起来。暗想世间哪有如此女子,此人莫非天上嫦娥仙子下凡,竟然生得如此美丽动人。一旁的王小牧看出了大熊的异样,连忙拿手轻轻地拽了一下大熊,大熊这才回过了神,不再胡思乱想,定睛向那两人看去。 此刻,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两人从包裹里拿出两张薄薄的人皮,分别往自己脸上一戴,一瞬间,完全看不出他们的原貌了。随后,两人分别躲到草丛边换起衣服来。 那汉子换衣服的地方正好就在王小牧三人所躲的草丛前面,而那女子则跑到远处去换了。大熊想到这男子人皮面具后面恶心那张的脸,心中大骂他姥姥的,为啥不是这女子跑过来换,真他娘倒了八辈子血霉!两人换好衣服后,已经与附近普通村民没什么两样了。 那女子换好衣服后,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调皮地说道:师兄,你看我像不像何仙姑下凡? 那男子说:我看你倒像是何仙姑的母亲,何村姑! 说完,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大熊见这男子与那女子在相互打趣,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醋意,用手在地上砸了一下。这个响动,一下惊到了那对师兄妹,那男子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王小牧担心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急急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大熊的嘴巴,一只手死死地摁住他。 那男子仿佛已经发现三人,手朝后挥动了一下,带着他师妹就朝着三人躲藏的地方过来。 杨二狗原先已被这对男女的举动惊呆,此刻看着他们朝自己走来,眼睛瞪得如铜锣一样,仿佛随时要忍不住喊叫出来。 第三十九章 黄家晚宴 就在此刻,从旁边草丛中却突然蹿出一只硕大野兔。那野兔原本一直蛰伏在那里,安逸地睡着觉,两个黑纱人的脚步响动声让它受到了惊吓,于是从里面蹿了出来,撒开脚丫子往边上逃去。 那男子见了,道:原来是个畜生!说完从地下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捏,用劲一甩,那小石头“梭”地一下朝那奔跑着的野兔弹射而去,石头仿佛长了眼睛,又狠又准地击中了野兔的脑袋,“噗”地一声,那野兔顿时脑浆迸裂,在地下挣扎了两下,死了。 王小牧三人趴在草丛里看得目瞪口呆。但凡走江湖的人士,为了防身,会些许拳脚功夫倒是不假,但这个盗墓贼却随便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头,就能击中那速度极快的兔子,这眼法、力道当真世之罕见! 那女子见男子杀了野兔,仿佛心中不舍,责怪道:师兄,你怎地如此心狠,硬生生把它给杀了? 那男子道:我们刚刚讲话,怕是让这只兔子听了,必须把它杀了,否则秘密就保不住啦! 那女子说:只是一只山间普通野兔而已,又未成精,你怕它作甚? 那男子听了,也为自己刚刚失态感到尴尬,笑了一笑说:是了,我神经的确过于紧张了。 那女子继续责怪道:你打断这兔子的脚,让它跑不动就是了,这样小乖还能吃点活物。 那男子说:对不起师妹,是我考虑不周。 那女子见自己师兄道歉,也不再说话了,却从包裹里拿出一根碧绿色的笛子。那笛子形制小巧,但是整体光洁,泛出逼人的绿意,虽然款样普通,却有股说不出的妖异。 女子拿起笛子,放到了嘴边,悠悠地吹起了曲子。这曲子听起来虽然与一般的音调不一样,但优雅动听,恍若天籁,似乎能把人的魂魄给勾了去。吹了片刻,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竟然钻出来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正摇头晃脑地滑向女子。女子见了,开心地说:小乖,你刚刚跑哪去玩了?快过来吃东西。 那彩色小蛇似乎能懂女子言语,亲昵地在女子脚边蹭了几蹭。女子则轻拂了几下彩色小蛇的躯体,然后拍了拍它,说:快去吧,那兔子刚死,很是新鲜。 那彩色小蛇昂起了蛇头,朝女子吐了两下信子,仿佛在感谢她,然后“唆唆”几下,迅速地滑至兔子边。这彩色小蛇吃兔子的动作也颇为奇怪,只见它用信子在兔毛上舔啊舔,舔了个遍,然后咬住兔子嘴巴,竟然将整个兔子向空中抛去。那兔子原本一身的毛,但似乎是彩色小蛇的毒液起了作用,毛在空中却犹如雪花飞舞般纷纷掉落,没抛两下,整个兔子光洁的只剩皮肤了,尔后,这彩色小蛇开始对着兔子饱餐起来。 大熊看了眼前这幅情景,暗暗咂舌,心想,幸好刚刚这只野兔及时出现,作了替死鬼,这厮鸟说的那啥破秘密,爷爷也是一不小心听见,被弄了个云里雾里不说,还差点被你们发现,不被你用石头射死,也要被这怪蛇毒死,这冤大头我可不做。当下再也不敢造次,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那女子看。 那对男女等那蛇吃完了整只兔子,也未再作停留,迈开了脚步,朝着王小牧三人来时的路走去,不多久,就已经消失在三人视野中。 王小牧和大熊见他们走了,都爬了起来。王小牧叹道:乖乖,差点做了回冤死鬼!大熊,你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大熊眼睛却还望着他们离开的道路,砸吧了两下嘴,说:来路?那小妞确实长俊! 王小牧见大熊心不在焉,踹了他一脚,气道:刚刚你色迷心窍,差点把大家给害死! 大熊这下回过了神,挠了挠头,“嘿嘿”地憨笑道: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嘛。咦,杨二狗呢? 王小牧回头一看,刚才两人爬起来之后尽顾着边走路边说话了,倒还真的没有去管杨二狗,此刻才发现他竟然没有跟来。于是两人又跑回刚刚趴过的草丛里找。进得里面,只见杨二狗站在草丛里,脸朝里、背朝外地对着大家,竟然脱了裤子光着个腚,在里面悉悉索索不知道作弄些什么。 大熊喝道:杨二狗,你光着屁股弄什么?! 杨二狗不回答,继续悉悉索索地提起裤子,这才回过头来,尴尬地说道:二位爷,刚刚趴在草上久了,不小心被露水打湿了裤头,我在这换一下。 王小牧看了一眼他换掉的底裤,只见裤裆处足足湿了一大片,敢情是刚刚被吓得不轻,尿都憋不住崩了出来。大熊不依不饶,嘲弄道:哈哈,你个怂蛋,又不是清早,哪来的露水?我看是吓出尿来了吧! 杨二狗表情别扭,干笑了两声,说:大熊师傅别说笑,确实是露水,确实是露水。 大熊一路与杨二狗打趣,路途倒也轻松自在。待赶到黄一吹家时,已是傍晚时分。杨二狗赶上前去叫了门,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过来开门的正是蛤蟆子的父亲黄一吹。 这几日,黄一吹因儿子之事被折腾的够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双眼都凹陷了下去,一副无尽打彩、任由宰割的样子。看见杨二狗带了人来,黄一吹好似很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杨二狗跟黄一吹说:黄师傅,我替你请来了两位高人,你家的事,两位师傅必然给你处理了,你莫要心焦。说完,从怀中掏出来不少钱来,全部塞给大熊,对大熊说:大熊师傅,我黄哥家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大熊心想,这杨二狗虽然胆小嘴欠,为人倒也忠厚善良,为了邻居的事,也算是尽心尽力,当下也不推迟,把钱收在身上,说:好说,好说! 黄一吹见杨二狗竟然替自己付了礼金,心中颇为过意不去,就要向杨二狗拜谢,杨二狗一把将其拉起,说:用不着咧,我只当为自己做些现世的功德,图个下辈子平安喜乐!说完朝众人作了个揖,然后匆匆地走了。 黄一吹也许见杨二狗请来的所谓高人竟然是两个毛头小子,心里可能犯起了嘀咕。于是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跟两人讲了,未了,黄一吹说道:二位师傅,倒不是我瞧不起您们,只是这妖妇实在是厉害,如果不行就算了吧。我这个儿子,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即使是你们把他救了,今后还指不定干什么好事,生死有命,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王小牧,知道黄一吹嘴巴虽然客气,这话听起来顺耳,实则是不相信两人,分明是在讲两人此番前来是胡混骗钱的,下逐客令呢。大熊听了黄一吹这话,却很是恼火,暗骂,他奶奶的,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老子,这次不把这妖妇收了,还有何脸面回去见师傅。于是对黄一吹豪言道:明人不讲暗语,实话跟你说,你莫要看我年纪轻,我乃混元大仙座下叶腊顽石转世,我身边这位兄弟则是千眼菩提子转世。我两人自幼修道至今,区区妖妇,不再话下,你休要多虑。 王小牧忍俊不禁,这大熊,唬人的功夫还当真了得,几句话就把自己吹上了天,捎带还把自己也给捧了一番。当下也不戳穿他,跟着附和道:黄师傅莫要心急,为道者讲究个道缘,若我们与你儿子有缘,必然能把他给救了,若无缘,你可另请高人不迟,礼金我们自当全数奉还。 这话一说,黄一吹似乎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两人道:既然二位师傅有如此道行,那我就在此多谢了。想必二位师傅已经行了一天的路,都累了,我给你们下碗面条,胡乱对付一下。 王小牧和大熊听见黄一吹要给自己做饭,确实也觉得肚子饿了,也不再计较他刚刚的话语。大熊此时却有点冒充大爷,装腔作势地拍了一拍黄一吹的肩膀,说:如此甚好,最好备点酒给我们解解乏。 黄一吹说:必须有,必须有。说完身子一让,请两人进了院内,迅速动手抹干了桌子,叫两人稍等片刻,自己则跑到厨房里拿起锅碗瓢盆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端出来一盘三杯鸡、一份小炒鱼、一碗酱萝卜,外加以碟花生米,还热了一壶米酒。黄一吹叫两人先慢用,说自己还要去下点面条,又转到了厨房里。 王小牧肚子早就咕咕叫,见了这香喷喷的菜,已经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就去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大熊却没有动筷,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王小牧把那块鱼吃完,然后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小牧,问道:这菜做的口味如何? 不问还好,大熊如此一问,王小牧回味起来,确实觉得这鱼味如嚼蜡,没有滋味,而且仿佛烧得老了,难嚼的紧,于是对大熊说:丰盛倒是丰盛,只是这厨艺也太过一般。 大熊听了,却古怪地“嘿嘿”一笑,悄声地对王小牧说:你个糊涂蛋,这哪里是鱼,你刚刚吃的分明就是块老树皮! 第四十章 红肚兜 王小牧这才明白大熊刚刚为什么一直不动筷子,敢情是他早发现这里面早就有古怪,于是问大熊: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大熊转头看了两下,发现黄一吹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继续轻声说道:我自打进了这个屋子,就觉得奇怪。你想想,如果仅仅是蛤蟆子一人被妖妇附体,屋子虽然会有阴气,但黄一吹夫妇尚是活人,何况现下蛤蟆子人又不在,这里应该阴阳两气并存才是。但我发现这整栋屋子跟墓地一样,全是阴气。刚刚你看到我拍了两下黄一吹的肩膀吗? 王小牧想起刚才大熊充大爷叫黄一吹去整点酒来之时,确实拍了两下黄一吹的肩膀。没想到这死胖子平时稀里马哈,竟有如此心思,那动作其实就是在试探黄一吹身上的三盏阳火,便问道:莫非他三魂已散? 人有三盏阳火,谓之三魂。一盏位于头顶之上,也叫命烛,乃上天庇佑之神所赐,可耀照八十里,此火为人与妖魔之区别;一盏位于左肩,叫做天烛,乃姓氏祖先所传血脉之火,可耀照四十里,此火为本人与他人之区别;一盏位于右肩,称为人烛,乃自身阳气精神所聚,可耀照全身,此火为健康之人与病邪附体者之区别。人们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成败在人,便是从这三火的缘由而来。但凡是富贵有福之人,三火必旺,一切恶鬼妖魔远避,反之,三火必暗淡朦胧,极易招惹不详凶煞之物。 道家还有个流传甚广的理论,即:荒山无灯火,行人自掌灯。灯燃无忌处,灯熄莫再行。说的是,如果人半夜走在荒坟野冢多的路上,夜色之下,四周本来是没有灯的,但人本身就有三盏明灯,只要灯还亮着,就会照亮人前行的道路,百无禁忌,可是,如果遇到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千万莫要回头,一般鬼魂都会喊你的名字三次,回一次头就会灭一盏等,若回三次头,则三灯齐灭,性命不保。 大熊附耳过去,对王小牧讲:我也不知道,他三火明暗不定,亮灭不定,当真把我给搞糊涂了。我原以为他只是阴气侵入过多,人并无大事。直到他端着石头、树皮、茅草和松子出来,我才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王小牧有点恼怒,骂道:你个死胖子,明知这是树皮不是菜,为何还看着我吃下去? 大熊说:现在黄一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何况你在动筷子的时候,我发现他正在厨房一侧偷偷看着你,只能由你先把这东西吃了,以免引起他的怀疑。这是树皮,又不是人皮,你吃了有什么打紧? 王小牧觉得奇怪,大熊的道行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无比清楚,怎么此刻却突然变得如此头脑清明起来,于是问道:你啥时候猪脑子变的一下开窍了? 大熊摇了摇头,说:有时开窍,有时也稀里糊涂。但自从猫子岭受伤好了之后,好像功力高了许多,运用道法更加随心如意。我这点本事,哪里会看劳什子阳火,可今天一着急,暗中念起师傅教的口诀来,倒还真能看出一些。 王小牧想了想,大熊自猫子岭受伤后,直接就被阴差小鬼给捉了去,七搞八弄到现在,也没怎么练功,道法怎么能如此精进,如果按大熊所说,其伤愈后才有这等本事,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必然是受了外力影响。想到这,王小牧脑子一闪,对了,莫非是那千年暹罗草起了作用? 王小牧刚想张嘴去问大熊,大熊却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尔后迅速地端起桌子上那几盘菜,悄悄走到角落里,每盘都划拉掉一半,然后又把剩下的菜给端了回来。 大熊重新回到桌子上,又拿起了那壶酒,往王小牧和自己身上浇了一浇,然后假装喝醉了,喊道:黄大哥,面好了没有?这酒劲道可真大啊! 王小牧知道大熊要开始试探黄一吹了,于是掏了黄符,暗暗念了遍显魂三十六咒。然后也跟着大熊装起醉来,大声嚷道:吃什么鸟面,酒都没喝完,你瞎吵吵啥? 黄一吹却在厨房里说:面好了,来了来了。说完就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出来,正当他要将面放在桌子上时,大熊说了句:哎呀,有点晕!说完身子一斜,猛地靠在了黄一吹身上。大熊身体肥胖,这一靠,硬生生地把黄一吹推了个趔趄,面也差点全部打翻,王小牧赶忙装着去扶他,顺手将黄符偷偷塞到了他衣服里。但黄一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被大熊推得晃了两晃,然后又把面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 大熊装着不好意思,对黄一吹说:实在抱歉,刚刚我喝多了点,有些坐不稳,差点把你辛苦做的面条给洒了。 黄一吹连忙说:不打紧,二位师傅喝高兴就好。 王小牧和大熊觉得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黄一吹是鬼魂,不管王小牧功力大小,但那黄符毕竟是受过道法,结过祖师印的东西,黄符附身肯定会有点反应;如果他是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做出鬼怪的东西来给两人吃。 黄一吹却站在两人之前,问道:两位师傅,不知道饭菜是否合胃口? 王小牧听黄一吹这样问,灵机一动,说:味道好级了,黄大哥辛苦半天了,也来尝尝自己手艺。说完夹起一筷子石头变的鸡块就往黄一吹嘴里塞,但黄一吹却二话没说,张口就将那鸡块吧唧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骨头都没吐,咽了下去,完了还抹抹嘴,对王小牧说:这三杯鸡好像稍微淡了点,要不要加点盐? 大熊赶紧说:不用了,我们已酒饱饭足了。你快把我们带到你儿子房间看看。 黄一吹皱了皱眉头,说:那臭小子一大早就出去了,现下房间正好没人,你们且随我来。 于是,三人便起身朝蛤蟆子住的厢房走去。未想到,一进入房间,一股浓郁的香味袭来,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女人的气息。那白须老道原本贴在床沿的黄符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上,而且,那被老道穿在坟地尸骨身上的红肚兜,此刻也安好地放在床沿,边上还摆着个装着针线的木匣子,显然不久前还在绣。 王小牧拿起那红肚兜来看。只见上面绣的并非常见的花鸟虫鱼,也非山河风景,倒似乎是锈的是一座偌大的宫殿。宫殿下面绣着层层阶梯,连着宫殿底座的上半段部分阶梯用实线表示,而连着地下的下半部分阶梯则用虚线表示,实线与虚线之间有个结合处,那结合处就绣的则更加奇怪,并非是阶梯连接,而靠的是一个古怪东西。这东西一看其轮廓就知道是一种动物,只是这动物身体绣得极其简单,唯独脸部却绣得又相对细腻,愈看愈像张人脸。 王小牧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东西到底是天底下哪种动物,只得继续看去。上面宫殿却仿佛换了种绣法,整座宫殿显得恢弘大气、煜煜生辉。宫殿大门上方正中央绣了块精致的匾额,那匾额却好像故意没有绣上字。宫殿里面并没有绣太多的摆设,而是绣了一张大大的红木座椅,座椅面前有个巨大的丹炉,丹炉顶上仿佛还冒着青烟,丹炉旁边上也绣了几针,不知道是打算绣人还是绣物,绣花之人就停止不绣了。从整个肚兜看来,显然上面的图画并未全部完成。 王小牧看得不明所以,把红肚兜递给大熊看。大熊瞧了一眼,说:这都绣得什么玩意,这婆娘生前绝对长得跟这玩意一样丑。随后把这红肚兜丢在了一边。 黄一吹见大熊把红肚兜随意一丢,连忙接起来,说:大熊师傅,千万别乱丢。这些天我儿子一直在绣,可见那物事对这东西极其喜爱,要是不见了,说不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说完把红肚兜平平整整地放在了床头。 两人又在房间里找来找去,却再未发现其他异常。正当两人转身欲离开的时候,王小牧回头再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正是这一回头,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床底下有包奇怪的东西,于是止住脚步,再次走了回去。王小牧趴进床底,立即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味道正是从这包裹里发出,兴许是刚刚房间内太过香,大家都没闻到。将这包裹拖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碎小的骨头,上面还沾着血迹。王小牧捂住鼻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黄一吹叹了口气,说:家里的母鸡都被那孽畜吃光了,我怕你们恶心,忘了告诉你们。 眼见再无其它发现,黄一吹安排王小牧和大熊住了下来。两人也累了一天,晚上也无啥进度,没过多久,就眼皮打架,王小牧刚要吹灯躺下,灯一灭,却发现窗子上有个人影,一晃而过。王小牧一惊,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趴在这窗子上,于是轻轻地拉了拉大熊,说:外面好像有人! 大熊听了,又把灯给点亮了,拿到窗棂去左看右看,却并没有什么发现,睡眼朦胧地说:别咋咋呼呼的,鬼都没有一个。说完猛吹一口气把灯灭了,没想到,灯一灭,窗外果然模糊中现出一张惨白的人脸,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间里面看。 第四十一章 百鬼之困 王小牧和大熊看到窗外模糊中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两人看,均吓了个够呛。于是两人迅速往门外奔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外,前后左右细细搜寻起来,但搜寻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大熊说:见鬼了,刚刚明明有人在趴我们的窗户,怎么突然不见了? 王小牧说:莫不是我们紧张过了头,自己在吓自己? 两人均不放心,前后又找了几遍,但别说人,甚至连个老鼠都没有,两人只得作罢,悻悻地回到了屋子。这一下,两人彻底没了睡意。王小牧跟大熊说:胖子,我总觉得自从进了这屋子,整个人就很不舒服,尤其是那个红肚兜,古怪的很。 大熊说:有什么奇怪的,这百年妖妇生前必然不受丈夫待见,闲来无聊,喜欢绣这玩意,死了之后估计还是同样的爱好。 王小牧却不认同,说:女人绣这玩意儿,何况绣在贴身的衣物上,总该绣些花鸟虫鱼之类,这都是人之常情,我总是觉得上面绣得东西别扭无比。 大熊说:我倒没觉得别扭,人爱好千万种,说不定这妖妇爱好比较特别呢。只是我们来了一趟,到现在连蛤蟆子人都没见到,他父亲黄一吹倒变得半人半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快被弄糊涂了。 王小牧听到大熊说“父亲”两个字,心里一怔,问道:蛤蟆子不是有个娘还在吗?怎么自来之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是黄一吹来做。 彼时乡村女人地位较低,家里来客,女人一般是不上桌吃饭的,客人均由男主人来陪。家中妇女一般都在厨房忙活,但端茶倒水、抹桌炒菜等招呼客人的事,均是由女主人来做,不管怎样,总是能见到女主人身影。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也愣了一下,说:对呀,黄一吹婆娘倒一直没见过! 两人互相对望了对方一眼,分别从眼中看出了对方想法,异口同声地说:人骨头!原来王小牧和大熊都想到一块去了,蛤蟆子房间里那床底下奇怪的骨头,虽然看起来破碎不堪,被分成了若干小段,但骨段仍比较大。黄一吹虽解释说这些骨头都是蛤蟆子生吃剩下的鸡骨头,现在想来,鸡骨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即使有这么大,那么大一包骨头,要有多少只鸡被生吃才能有?这样看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黄一吹试图掩盖什么秘密!莫非黄一吹的婆娘已经死了?想到此,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王小牧说:我们去蛤蟆子房间看看去。 大熊点了点头,说:那房间也是古怪,我也想去看一看,只是我们需带点防身的东西。说完从带来的包裹里掏出两杆黝黑的物事,丢了一杆给王小牧,然后对着他“嘿嘿”一笑。 王小牧接过来一看,原来大熊不知什么时候从山上带下来两杆黝黑的土铳。那土铳一般是猎人用来打猎之物,装上火药,对近距离猎物有较大的杀伤力。但由于火铳装的是火药,依据的是发散形的攻击原理,而且装火药比较麻烦,猎人打猎时,均是通过火药的快速发散来破坏猎物的肌肉组织,所以,对远距离猎物造成威胁有限。 王小牧问道:你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大熊说:我早就搞来了,一直藏在山上。师傅从不让我用这东西,说会伤害被附体人的肉身。我倒是觉得,念劳什子咒语,麻烦的很,不如这东西简单直接。这次下山,我心里忐忑,就偷偷挖了出来带上了,回去之后你莫要多嘴! 王小牧对大熊这观点倒是赞同。降妖捉鬼,都是你死我活的勾当,道法一旦出现失误,性命难保,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肉身不肉身的问题,有了这土铳,用来防身,自然是最好不过。当下对大熊竖起大拇指,说:胖子,你脑子里也不全是粪便。 大熊丢了几匣火药给王小牧,说:少扯犊子,我们出去看看。 于是两人出得门前,攧手攧脚慢慢摸到了蛤蟆子厢房门口。这个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妖风,把两人吹得都打了个激灵。正在此时,周围村民家的家犬突然全都狂吠起来,仿佛来了什么极为吓人的东西,正在疯狂地在吠叫。大熊听了,有点慌张了,紧紧捏着那把火铳,左右瞄来瞄去,口中兀自喃喃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边念边骂道:叫个毛啊,爷爷是来捉妖的。 正在这时,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蛤蟆的厢房子门前,直直地站着一个妇女,那妇女披头散发,正在那里“嘤嘤”地哭泣,手却死死地拉着蛤蟆子厢房的门把手,仿佛害怕人闯了进去。那女子脸色惨白,眼睛瞪得跟铜锣一样大,正是刚刚王小牧和大熊想睡觉时趴在窗外看的人的样子。王小牧和大熊觉得无比惊奇,莫非这女子有什么事,故意不让两人睡觉,要引他们到这里来? 那女子周边,却是围了一圈人,那些人有两人为头的,这两个为头的身着白衣,个头矮小,脸面并无表情,手中却各拿着一盏大红灯笼,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妇女。这两人身边,却是一群穿黒衣服的人,足足有二三十个之多。这些黑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老有幼,有高兴的嘶哑咧嘴的,有眼睛哭出血来的,有沉默寡语的,总之千奇百怪,状态不一,让人觉得阴深可怖。 那女子这个时候朝那群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把头磕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各位大仙,饶了他吧,饶了他吧! 那左边穿白衣服的说:兀那婆娘!你应该感到庆幸,我娘娘看中他的肉身,也是他前世修来的富贵,你硬是挡在这门口不放,算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说:我这肉身还算鲜活,且叫你们娘娘借去。 那右边穿白衣服的说:你也是在这里说笑,你这*哪里还有阳气在,娘娘岂会要一具尸体,你快快让开,休要多说,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那女子咬了咬牙,说:只要我在这里,你们休想,除非有能耐把我收了去。 那左边白衣小人道:前世因缘已了,你本可以转世投胎,这样又是何苦?你快快让开,娘娘让我们今晚把这事做完,你莫要让我们为难! 那妇女却不管两个白衣小人怎么说,硬是死死地拉着那门把手,不让他们进去。这个时候,两人白衣小人烦躁起来,眼睛瞪得老大,骂道: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休要怪我不客气!然后手一招,对着后面那群黒衣人说:上去把她扯了!话刚说完,周边那些或哭或笑的怪人开始发起了怒,呲牙咧嘴朝那妇女走过去。 那妇女见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朝那些走过来的男女砸来砸去。那群男女见了女子的佛珠,仿佛见了一个极为凶险的物事,纷纷向后躲避。那两个白衣服的小人见了,气得暴跳如雷,喊道:胆小鬼,胆小鬼,都是胆小鬼,未开光的物事,你们怕什么?!说完话的同时拿起手中的灯笼,嘴巴往灯笼里吹了几口气。气刚吹完,那原本亮着的灯笼此刻却全部烧了起来,在两白衣小人手中顷刻间变成了熊熊烈火。只见那两个白衣小人手一甩,灯笼火就直接朝那妇人飞去。 那妇人却似乎抵挡不住,尽管用手中佛珠砸灭了一些火势,但那灯笼火确实太旺了,呼呼哗哗地把妇女的衣服给烧着了,整个人都被燃了起来。那妇女被烧得极为痛苦,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哇哇乱叫,但人却始终没有离开蛤蟆子厢房的大门。 那两个白衣人见妇人如此顽固,也着急起来,手向空中一挥,说:快把这妇人给撕了。周边那些黑衣男女接到了指令,再也不管那妇人手中的佛珠,急急地冲向那妇人,开始扯起她来。那妇人起初抬脚踢翻了几个扑过来的男女,但奈何又要不断去扑灭白衣小人加在自己身上的灯笼火,根本来不及反抗,右手臂被活生生地扯了下来。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妇人右手臂虽被生生地扯了下来,却一滴血也没流,仿佛就像撕掉了一只煮熟了的鸡腿。 眼见那妇人过不久就要被扯个粉碎,只见空中“砰”地一声枪响,两个白衣人和那群黑衣男女都怔了一怔,似乎从来没有料到此时竟然还有别人在呆在旁边,而且朝大家打了一枪。那两个白衣小人听到枪响,心里发慌了,说了句:出事了,快跑,快跑!说完,撒腿就跑了起来。那群黑衣男女眼见两个白衣小人都跑了,也呜呜哇哇地跟着他们向跑去。更让人奇怪的是,那妇人似乎也被四散的火药被灼伤,但他听到枪响,却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也不坚守蛤蟆子那道厢房门了,捂着个残缺了了胳膊,迅速地也往旁边逃走。 原来,大熊站在一旁看得真切,见这么多奇怪的男女欺负一个妇人,心中再也忍受不住,朝着那群人猛然开了一枪。大熊以为自己这枪最起码能撂倒几个人,未想到,那火药四散而走,却一个人也没伤到,倒可能伤到了那妇人,此刻,不仅那白衣人带着一群人走了,甚至连自己想救下来的妇人也跑了,当下觉得无比郁闷。 这个时候,旁边原本停止的狗吠声突然又响起。大熊和王小牧仿佛从睡梦中被叫醒,猛然清醒,朝蛤蟆子的厢房门口看去,哪有什么妇人和白衣小人,跟原来的样子一摸一样。可是,大熊的火铳却是实实在在地冒着青烟,证明刚刚大熊确实是开了一枪。两人跑上前去寻找了一番,哪有什么妇人被拽下的胳膊,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找到一个类似蟑螂腿似的东西。 大熊骂道:妈拉个巴子,我明明看到一群人围着欺负一个妇人,怎么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王小牧说:我刚刚也看见了,莫非我们都出现了幻觉? 这个时候,后面却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说:两位师傅,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把我都给吵醒了。 两人回头一看,黄一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后面。 第四十二章 古怪婆娘 王小牧和大熊见黄一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吓了一跳。黑暗中两人看不清黄一吹到底是什么表情,却能见他肩上披了件大衣,穿着双布鞋,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王小牧脑瓜子一转,马上问道:黄大哥,我家老嫂子哪去了,怎么一直不见她? 黄一吹听王小牧这样一问,顿了一顿,然后干咳了两声,回答道:那婆娘这些日子被折腾的够呛,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几天了,现在还在房间里躺着呢。 大熊一下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接话茬说道:那的确是我们失礼了,不知道嫂子有病,早该去看看老嫂子,正好无事,你带我们去看看。说完就推着黄一吹往里屋径直走去。 黄一吹似乎没料到大熊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要去看自己的婆娘,显得非常惊讶,然后说道:这大晚上的,用不着,用不着,二位师傅早点回去休息。 黄一吹却不知道,王小牧和大熊一直不见他婆娘出现,已经起了疑心,而且初步判定蛤蟆子房间床底下那包骨头就是他婆娘的。此刻两人正急于揭开这谜团,哪容得黄一吹推辞,两人半推半拉地硬生生夹住他往里走去。不出几步,三人已经走到了黄一吹房间门口。黄一吹转过头来,表情古怪地问道:二位师傅,你们真的要进去看吗? 到了这一步,王小牧却由不得他了,“砰砰”地敲了两下门,说:老嫂子,听说你病了,我们来看你来了。说完这话,在门口等了一下,里面却一直没有回应声。这一来,更加坚定了王小牧和大熊的判断,黄一吹果然有事在瞒着两人,此时也不再等黄一吹答应了,用力一把将那房门推了开来。 黄一吹见状,无奈地说:那你们看吧,就在床上躺着呢,我去上个茅房。然后抖了抖肩上披着的衣服,一个转身离开了。 王小牧和大熊也不管他,两人进得房间,迎面却扑来一股浓浓的恶臭味,仿佛是夏天放置久了的禽肉发出的*味道。两人被熏得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心中叹道:这黄一吹如果是人,住在这里能够习惯,那真的是强大忍耐力。由于屋里没有点灯,正好王小牧和大熊手里此时又没有照明工具,只得就着丝丝的月光往里看去。 黄一吹的房间陈设较为简单,房门右手边是一个杉树打的衣柜,衣柜边上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盏煤油灯、一个铜镜、一具梳妆盒,让人颇为惊讶的是,上面还放了一本薄薄的线装书。在那个战乱四起的年代,人人都为生计奔波忙碌,乡村百姓也是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看书?这黄一吹还真是处处让人觉得莫名万分。再往里看去,只见房间角落里放了一张床,床边还有一个矮矮的踢踏脚长凳。床上被子隆起,仿佛还真的有个人睡在那里。 大熊捂着鼻子,瓮着声音问道:老嫂子,你感到好些了吗?但被子里的人却没有回应。等了一会儿,王小牧也问道:我们来看看你,你能起下身吗?被子里的人却仍然没有动静。 王小牧和大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床上肯定有古怪,黄一吹婆娘如果真在里面,病得再重,只要没死,见到有人进来,也会“哼唧”两声,但两人自进屋子里来,除了被子有点隆起外,完全觉察不出这里面有人,甚至,整个房间都不像是能供活人住的。也许,黄一吹将被子故意隆起来,自己借故上茅房,以为王小牧和大熊见自己不在,会不好意思去掀被子,欲图如此蒙混过去。想到此,两人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不揭开这个谜怕是睡不着了,也管不了黄一吹回来后到底会不会责怪,手中已经捏好了黄符,悄悄地往床前走去。 大熊性子鲁莽,那等得了这许多时间,挥了挥手,叫王小牧用火铳对着被子,以防万一,自己则一手拿着黄符,一手猛然把被头给掀了开来。 这一下,两人都傻了眼。被头被大熊掀开一角后,里面果然露出了个女人的头部,那女人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睛耷拉,双唇乌黑,脖子和额头处还有几处溃烂,都能看到里面流出来的脓。而且,这女人脸部的皮肤还在上下不停的蠕动,仿佛皮肤底下有一只虫子在不停地爬。那股蠕动的小东西在妇人的整个脸部底下游了一圈,爬到右眼角处,却突然不见了,似乎直接钻进了妇人的脑壳里面,但没过一会儿,那妇人的右眼却突然暴凸,随即,慢慢钻出来一只小虫子,那小虫子一出来,似乎觉得不大适应外面的环境,还昂起头望了望大熊,随后又转头从右眼角钻了进去。就在这个时候,那妇人的整个脸部都开始扭曲起来,里面的虫子越来越多,越钻越激烈,好似马上要将妇人整个脸给撑破。 这还不是最要命,关键在于,虽然大熊只掀了被子的一角,无法看到妇人身体其他部分,但这个妇人的样子,除了眼睛耷拉、双目无神外,与原来趴在王小牧和大熊窗外的脸一摸一样,也就是说,这妇人正是阻挡白衣小人和那群男女进入蛤蟆子厢房的妇人!饶是大熊胆大,见了这古怪的一幕,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地后退了两步。王小牧以为大熊遇到了什么危险,连忙就要用土铳朝被子击发。未想到,被子里的妇人却说话了,说是说话,倒不如说是从喉咙里干嚎,而且声音极度沙哑,沙哑到甚至无法辨认男女声,那妇人说道:二位师傅,我身体不适,你们请回吧。 王小牧此时也走近前来一看,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两人站在那里,到底是留是走,脑子乱得一团糟。此时,妇人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二位师傅,我身体不适,你们请回吧。说完,那原本耷拉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死死地瞪着两人,仿佛两人要不走就要爬起来把他们给吃了似地,加上那虫子钻来钻去导致整张扭曲的脸,显得极为恐怖妖异。王小牧赶忙说:打扰嫂子了,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拉起在一旁发愣的大熊,快速地往门外走去。到了那张桌子面前,王小牧顺手把上面那本薄薄的书给拿了,在拿的时候,出于人的惯性,回头望了一眼那张床。却发现那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躺在床上变成了现在裹着被子坐在了床上,那张扭曲的脸对着两人的背影,嘴角还发出了一丝微笑。 王小牧见了,头皮发麻,脚不停留地跟大熊跑了出去。 回到住的地方,两人心里还在蹦蹦直跳。大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骂道:他姥姥的,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晚上都碰到了些啥玩意儿! 王小牧仔细回忆了一下,从进这屋子开始,最开始蛤蟆子没见到,到黄一吹端出鬼怪之物给两人吃,再发现一妇女趴在窗外引两人出去,又遇到蛤蟆子厢房前的鬼怪打斗,最后发现黄一吹那恐怖的婆娘,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与这百年妖妇又有什么关联?真是越想越糊涂,想得脑瓜仁都疼,看来这件事远没有想象的简单,自己和大熊有几斤几两,最是清楚不过,怕是还未寻到头绪,就命丧于此了,于是问大熊:叔公叫我们过来,仿佛很是放心,但我现在却越来越担心。 大熊一跺脚,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说:你不提起我师傅,我还差点给忘了!担心个屁,咱有宝贝都没用。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那三个锦囊,就要打开第一个来看。 王小牧一看,吃了一惊,赶忙一把抢过来,骂道:你个混蛋,叔公说这三个锦囊是用来救命的,你岂能现在就拆了?! 大熊恼道:那怎么办?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用,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白白等死! 王小牧说:莫要吵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这东西先放我这。说完把锦囊全部都收在了自己怀中。 第四十三章 坐以论道 大熊见王小牧将锦囊收入了囊中,也无可奈何。两人这样一闹腾,均感到无比疲倦,只得蒙了被子呼呼大睡。王小牧在临睡前还将土铳更换了火药,且在门边窗前摆上了辟邪符。当夜再无其他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早,王小牧和大熊早早起来,跑到蛤蟆子房间里去看,但蛤蟆子还是没有回来。在房间里找来找去,发现了不仅床底下那包骨头不见了,甚至,连床头的红肚兜也不见了。 两人一头雾水,当下跑去问黄一吹:黄大哥,你儿子怎么还没回来,这是怎么回事。黄一吹正在井水前洗漱,那样子却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黄一吹边洗漱边回答说:不知道啊,原本每夜都会回来一下,然后一早出去的,今日却也是奇怪。 大熊听了,故意在黄一吹面前“哈哈”一笑,对他说:定是那妖妇看到小爷来了,害怕地藏了起来。黄一吹听了大熊这样说,表情漠然,并无半点反应,好像既关心王小牧和大熊的本事能否对付那百年妖妇,也不关心儿子蛤蟆子的生死。 眼下蛤蟆子不知去了何处,黄一吹夫妇又如此人鬼不分、诡异无比。王小牧跟大熊回到房间,详细地商量了一下。王小牧说:先不管黄一吹夫妇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肯定是正常人,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妖妇出现之后。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救得他们一家三口,必须先把这妖妇给拿下了。 大熊说:这不是废话嘛,关键在于现在连蛤蟆子人都见不着,我们总没有千里眼? 王小牧说:经过昨晚的事,我倒是觉得,那妖妇必然还有什么道道在这里未弄完,换句话说,也就是换魂之礼未完成,蛤蟆子肯定是要回来的。既然要回来,那么,不管这妖妇如何厉害,其魂魄总归还是依附在蛤蟆子身上,只要把蛤蟆子肉身死死地困住,这妖妇就无法利用其肉身来作事,到时托阴差把生死簿给换回来,就把这问题给解决了。不过这话说来容易,但却存在不少问题,一来如何能困住蛤蟆子的肉身,把妖妇魂魄给驱出,二来谁能去换生死簿?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说:万物分阴阳,白天阳气足的时候这妖妇是不能附体的,你看黄一吹今早的样子,与昨晚就相差很大。她要附体也需等到夜间阴气重的时候。我师傅当年在武夷山曾用千年楠木做成了十八童子,只要在日头下晒足几个时辰,阳气极为刚烈,在夜晚相当于正午之玄日,这十八童子我已带在包裹之中。关键在于,此法需用聚阴之术将夜之阴气统统收拢,然后用捆妖绳将肉身捆住,只需七天光景,那妖妇无肉身依附,魂魄在外游荡七天,必然灰飞烟灭。问题在于,如何用聚阴之术将阴气收拢,不然阴阳相抵,也无甚作用。 王小牧说:你懂聚阴之术吗? 大熊说:聚阴之术需像我师傅能御动银符的方士才会,我当然不懂。 王小牧说:那你说这么多,等于白说! 大熊突然“嘿嘿”一笑,说道:你忘了,我身上还有个好东西。说完拿起胸前的铜镜在王小牧面前晃了一晃。王小牧一看,瞬间明白了,这铜镜乃转轮王梳妆所用,在阴间不知呆了多少年头,实属至阴之物,用它来聚拢夜之阴气,最好不过。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此法倒是可行,只是这样虽然能把妖妇魂魄驱离开蛤蟆子,但他阳寿已在阴间被更换,不去换阴司簿,也一样没命。 大熊听了王小牧的话,左右顾盼了一下,确认身边无其他人,附在耳边悄悄地说:阴司簿在阴间,你我有这个本事去换吗? 王小牧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你我当然没有这等本事,我看,除了叔公有办法,也就可能那山里的土地公有办法了,但叔公也没有来啊。 大熊说:实话告诉你,我师傅虽然道法高超,但毕竟是个凡人,他也没这个本事去换阴司簿。那山间的土地公,一心想成正神,哪会去管这等闲事而得罪阎王老子? 王小牧说:那蛤蟆子不是必死无疑? 大熊撇了撇嘴,问:小牧,你学道是为了什么? 王小牧觉得奇怪,讨论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说:一来混口饭吃,二来救得了他人,要不然能为了什么? 大熊一拍大腿,说:那不就结了!我前面说的驱离魂魄之法,也不能确保百分之百成功,万一不行,我们只有把蛤蟆子的肉身……。然后大熊用手做了个杀的手势。 王小牧一惊,急道:莫非你要把他的肉身给毁了?! 大熊赶紧去捂王小牧的嘴,骂道:你激动个什么鬼东西!你想想,蛤蟆子肉身已被魂魄附体,本身也活不了多久,为今之计,只能先行驱离让这妖妇的魂魄自行消散,这当然是最好的方法,能让蛤蟆子再活些时日。但是,如果驱离失败,不毁了他的肉身,那妖妇附在他身上幻化成功以后,是不是更多人受害?你看看,这妖妇现下还没幻化成功,黄一吹夫妇已经成这样了! 王小牧怔了半响,大熊讲得确实句句在理。只是原本自己就是奔着救人而来,黄一吹夫妇虽然变得半人半鬼,但如果能把蛤蟆子救了,他们两个也必然能恢复正常。但现在看来,蛤蟆子确难逃一死,那黄一吹夫妇咋办?于是问到:如果蛤蟆子救不了,那他父母呢? 大熊却没有回答,只是眼睛望着王小牧,然后摇了摇头。王小牧瞬间明白了大熊的意思,看来大熊是想将黄一吹夫妇的肉身一并给毁了。王小牧说:不行,黄一吹夫妇可能还有救,绝不能这么早就定好他们的生死。 说完这句话,转念一想,大熊本身就一马大哈,那三个镜囊又在自己身上,他怎么会有如此心计,于是问道:这办法是叔公教你的吧? 大熊脸色古怪,承认道:确实,这些都是下山之前我师傅交待的。见王小牧始终解不开这个心结,大熊没有了耐心,骂道:你个小王八,我问你,如果村里有个人得了会传染人的绝症,本身就快要死了,而且现在已经传染了两个人,若让他继续待在村里,那么全村的人都被传染,然后统统死翘翘。你作为一个医生,是把这人隔绝起来死他一个好呢,还是先给他吃两剂猛药,让他喘口气缓过劲来,然后爬起来在村里晃悠两天,等把全村人都传染了再死? 王小牧被驳得哑口无言,心中虽然别扭,只得不说话了。正准备上床休息,突然眼睛瞧见昨晚从黄一吹房间里拿出来的书,于是翻开了看,却发现这本线装书没有一个字,只有其中一页画着图画,那图画竟然跟蛤蟆子房间红肚兜里绣的东西一摸一样。一个宫殿,一个半实半虚的梯子,一块无字匾额,一张座椅,一个冒着青烟的香炉。王小牧不明所以,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未想到,这一等,足足等了三四天,也不见蛤蟆子的回来。黄一吹倒是再没出现什么异样,也不再做古怪之物给两人吃了,只是人日渐消瘦,对蛤蟆子的事日益不关心了,而他的婆娘却再也不见出来,问黄一吹,只说病得很重,还在里面躺着,想起那屋子恶心的情景,王小牧和大熊却不愿再进去看了。 王小牧在这几日边等的过程中,心中甚是烦恼,偶尔拿出爷爷的书来解闷,但这本书虽然有各种修道降魔之法,却也解不开自己的心结,无奈之下,王小牧干脆硬生生地背起其中的口诀,以图转移自己注意力。这一背,倒是囫囵吞似的背了个全,渐渐地寻到了不少功法轮廓。 大熊跟王小牧说:这样等下去怕是不行,我们要主动出击。 王小牧问:怎么主动?拿黄一吹夫妇拷问? 大熊说:你又不是朝廷官员,拷问个屁啊。今晚我们把所有本事都拿出来,我做摩天煞,你念显魂七十二咒。 王小牧恼道:我念的是三十六咒,哪来七十二咒,别扯犊子! 大熊说:你念两遍不就是七十二咒了,真无趣! 到了晚上,王小牧和大熊分别摆好了阵仗,蜡烛、幡旗、纸人都准备妥当,两人虽知自己法力低微,无甚希望通过法咒将蛤蟆子引过来,但总比干等要好。两人呜呜哇哇地念起了咒语,只见蜡烛青烟直升、幡旗晃动,不出片刻,果然大门外叽叽喳喳嘈杂起来。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了楠木十八童子,王小牧拿了符咒,匆匆地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外,却发现蛤蟆子并未回来,那天白衣小人和众男女也未招来,倒是招来了一些成了半精的狐狸、蟑子、蜈蚣等,一众孽畜在门外探头探脑、头晕脑胀地转来转去。 王小牧拿起黄符,念了几遍咒语,那黄符竟然也着起了符火,看来这几日背口诀还真是起了不少成效。随后,王小牧拿着符火出了大坪,这些孽畜见了王小牧手中的符火,像是饿极了见到嘴馋的食物,摇头晃脑地跟着他也往大坪走去。 王小牧在拿着符火在大坪外摆了个困妖的符阵,口中喃喃地再次念起了咒语,这些孽畜听了咒语,仿佛受到了指令,全部齐齐地跳进了符阵里面。王小牧这几日心中憋气,把身上带着的黄符大部分都丢进了符阵里,尔后催动符咒,让这些黄符全部烧了起来,这些孽畜被烧得哇哇乱叫,不一会儿就死了个精光。 大熊闻到这些孽畜被烧焦的味道,捂住鼻子,“啧啧”两声,对王小牧说道:小王八,你前几天还说我来着,你看你动起手来真狠,简直没人性啊! 王小牧道法施为成功,将这些小妖物一下子全部给烧了,大为解气,这几天来一直困在心中的郁结一扫而光,见大熊在边上嘲弄自己,刚想用话语去反驳几句,没想到大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说:妈拉个巴子的,小牧你看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第四十四章 夜幕追踪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各自弄法,没有召唤来蛤蟆子,却引来了一群孽畜,抬头抬脑地在门口晃悠。王小牧心中有气,念了咒语,将这些孽畜引进困妖阵中,催动符火一把将这些孽畜烧了个精光,正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大熊却在不远处转角巷子口发现了一点红红的火光。 那火光虽在离两人不远处,在黒暗中却并不明显,给人感觉影影憧憧,仿佛被风一吹就要熄灭,但却一直在巷子口附近飘荡着,火光映照之下,却似在旁边又站着一个人,好像正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王小牧和大熊。 巷口转角处有火光其实也不稀奇,南岭的百姓,有初一、十五点香的习惯,早晨会拿饭碗盛碗饭敬祖先,晚上会在门框上插上些许蜡烛和香,寓意祖先保佑、家灾平安。但农村夜晚无甚娱乐活动,村民做完这些事,基本就要钻进被窝睡觉了,即使有人起来,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起夜,普通村民不可能会一直站在这香烛前晃荡。更何况,为防贼防盗,乡间绝大多数家庭都养了狗。这些家犬看似躺在家门口睡觉,其实时刻在警戒着,除非是家犬很熟悉的人,否则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出现在它警戒范围内,必然发出吠叫声以示警告。但这人伴着个一盏如此妖异的红光,在这巷口漂来漂去,周边却未听到一句犬吠声。那只能有一种情况,就肯定是个出乎人想象东西,连家犬都吓得不敢作声。 王小牧觉察出了这个问题,立即关了马灯,然后叫大熊回屋子里去拿土铳。大熊迅速摸回屋子里,拿来了两把土铳,分给了王小牧一把。就在这个功夫,那丝丝红光却开始漂移起来,仿佛想从巷口这端往另一头漂去,但是漂得速度极为缓慢。 王小牧和大熊掂着脚尖,猫着身子悄悄地朝巷口摸去。就在两人快走到巷口时,总算看清楚了,这确实就是一个人,那丝丝红光是一盏昏暗不亮的红灯笼,这人正提着红灯笼背对着他们,也猫着个腰,正在朝巷口外面看,边看还边轻手轻脚地往巷口走。 大熊刚想喝问是谁人在此,还未等开口,那人却拿着红灯笼咚咚地朝巷口外面跑了。王小牧暗道糟糕,可能是被发现了,和大熊急忙撒开了脚丫子追过去。那人跑得极快,倒好像不是为了摆脱王小牧和大熊,仿佛前面有个重要的宝贝要丢了似地,没命似地朝前面跑。 王小牧速度比大熊快多了,死死地跟那人在后面。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气喘吁吁,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没多一会儿,那人就带着两人跑到了郊外。王小牧一瞧,在巷子里还好办,这要是到了郊外,这人只要把手里的灯笼往外一丢,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就难找了。于是从地上捡起了块石头,朝着那人丢去,只听到“哎呦”一声,那人被石头砸了个正着,“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下。 王小牧三步并着两步,跳过去死死把那人摁住,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作什么?!未等那人答话,迅速地将他的头掰过来一看,未想到,这人竟然是黄一吹!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邻居的家犬连吠都不吠一下,原来是与黄一吹相熟。 大熊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黄一吹,惊讶不已。黄一吹额头布满汗珠,显得很是慌张,甚至连话都讲不大利索,用手指了指前面,说:快追,快追,那是......那是我儿子! 王小牧和大熊抬眼往前方不远处看去,果然发现有一个背影正在往前方跑去。黄一吹大晚上怎么会出现在巷口,又怎么在巷口发现了蛤蟆子,而蛤蟆子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又是要到哪里去,准备做什么,已然来不及问了,一切只有等追到了蛤蟆子才能有答案。此时此刻,两人也管不了黄一吹了,迅速打起了马灯,抬脚朝蛤蟆子追去。 从背影来看,那蛤蟆子瘦骨嶙峋,仿佛风吹即倒,显然是被妖妇附体后肉身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但是他跑起来却一点也不慢,尽管王小牧和大熊费足了劲,却总是追不上。有几次在树林转角处还差点追丢了。王小牧心想,这样追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于是故技重施,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蛤蟆子背影砸去,但那蛤蟆子似乎背后长了双眼睛,每次都被他堪堪躲过,没一次砸中。 大熊却没这么大的耐性,烦躁起来,抬起了手中的土铳,边跑边“嘭”地一枪朝蛤蟆子打去,但奈何枪法实在太差,火药射出去之后,都歪到姥姥家去了,地上的泥沙倒是被打得四处飞舞。夜晚本来视线就不大好,这一来,那些溅起的泥沙瞬间阻挡了前方的背影,等泥沙落下时,蛤蟆子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气的骂道:这么烂的枪法你还得瑟,这下好了,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大熊倍感尴尬,但仍兀自在辩解说:小爷以前打鸟,那是辕门射戟的技艺,这次竟然没打中,必定是这几天吃不饱睡不好昏了头。 王小牧不再理他,继续跑到前方去寻找,在蛤蟆子消失之处转了两圈,但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找到,正自感到丧气,大熊却用枪把轻轻地捅了捅王小牧腋窝,指了指前方,小声地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蛤蟆子? 王小牧抬眼望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一颗樟树底下,站着一个人,这人一手扶着樟树的树干,一手叉着腰,佝偻着背,仿佛在喘气休息,从身形看来,正是蛤蟆子无疑。当下不再说话,急急地往那樟树跑去,大熊这次也不敢再拿着枪造次了,只顾跟着王小牧撒腿往前追。但两人一撒开脚步,那蛤蟆子似乎有先天预感能力,也开始咚咚地跑了起来。 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也不知跑出了多远。此时,四周已完全没有了村庄,而且边上树木开始变的高大,甚至连地上的植物也茂密起来,路途确实越来越难走,何况大家跑了半夜都累得够呛,三人的速度开始慢了许多。看这环境,倒好像追到了一座大山深处,但蛤蟆子始终与两人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似乎王小牧和大熊只要再加把劲就能追上,但却又仿佛永远追不上。 大熊觉得不对劲了,停了下来,跟大熊说:小牧,我怎么感觉不像我们在追他,倒好像是他在带着我们往大山深处走啊?! 王小牧说道:对呀,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一直隔着这点距离,却死也追不上。 大熊惊道:糟糕,莫不是那妖妇在使调虎离山之计? 王小牧听了,也觉出了异样,说:难道黄家要出事了? 王小牧看了看天,只见月色已经被树木遮得斑斑驳驳,晚风拂来,树枝轻轻摇曳,绿叶沙沙作响,地上斑驳的月影也无规则地晃动。而那个蛤蟆子仿佛知道两人此时有所怀疑,并未追过来,令人奇怪地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好似在前面等着王小牧和大熊,这一来,让整个气氛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大熊说:要不,别追了,我们回去? 王小牧问道:我们有什么珍贵的法具遗漏在了黄家吗? 大熊说:有个鸟东西,贵重点的土铳、十八童子、铜镜,都在我身上,锦囊又在你身上,还能有什么东西。 王小牧问道:是了,我们又没留什么重要东西在黄家,而黄一吹夫妇本身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黄家能出什么事? 大熊问:那他用调虎离山之计干嘛?何况这种小计谋连小爷这么笨的脑袋都想得出来。 王小牧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在做完道法之后,正在清扫那些孽畜,巷口却突然出现了黄一吹,而黄一吹又似乎在跟踪蛤蟆子,被两人发现后,蛤蟆子又带着自己往这大山里走,这过程极为连贯,可谓一气呵成。但凡有点头脑,都会觉察出这是有人故意用调虎离山之计把两人引开黄家,只是这套路又似乎太过简单了一些。 想到此,王小牧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说:既然是这样,那就要反向推理一下了。如果是一个人在追他,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么,以正常人的思维,追他的人必然自己会尽快赶回去,但是,如果是两个人都知道中计了,一般会怎么处理? 大熊说:那还不简单,一个人继续追,另一个人回去。说完,大熊仿佛也突然醒悟,猛地拍了下大腿,说道:你脑子还真灵光,莫不成这妖妇害怕我们两个在一起,故意这样想诱使我们分开,然后分别灭了我们?他娘的,这是计中计啊! 王小牧说:这只是一种可能。 大熊问道:还有哪种可能? 王小牧笑了笑,说:那就是我们想多了,人家根本没用劳什子计,摆明了就是引诱我们跑来,前面刀山火海等着我们。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有你说的这么吓人么? 王小牧说:你害怕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恼道:小王八,你简直在放屁,我大熊自小在鬼堆里长大,还有我怕的东西?奶奶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要追就追,少啰嗦!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抬腿就朝前方等着两人的蛤蟆子摸去。 第四十五章 大槐树下 只见大熊抬腿就朝前方的蛤蟆子追去,没想到,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突然“哎呀”一声惨叫,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急急忙忙地往回跑,边跑边说:妈拉个巴子,这些都是什么呀!跑过王小牧身前,看到了一颗大树,大熊仿佛看到了救星,竟然双手抱着那颗树,“蹭蹭”两下,如同猴子般爬了上去,人到了树中央仍兀自瑟瑟发抖。 王小牧被大熊这做派吓了一跳,急忙拿起马灯往前照去,未想到,在灯光照耀下,只见前面密密麻麻地有着上百双小眼睛,狠狠地瞪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原来是前面正挤着几百只癞蛤蟆。 王小牧弄清楚了原委,暗暗觉得好笑,这大熊,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被一群癞蛤蟆给唬住了。当下“哈哈”一笑,望着树上的大熊嘲弄道:你刚刚不是说是鬼堆里长大的吗?一群癞蛤蟆却把你吓成这副熊样。 大熊在树上说:小爷我不怕鬼蛤蟆子,打小就怕这癞蛤蟆,你快把它们给弄走了! 王小牧一时兴起,说:行,我这就弄。说完,拿着马灯照着前面一只癞蛤蟆眼睛,那癞蛤蟆眼睛被强光照射,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王小牧把它用手捏起来,说了句:走你!随后就将那只癞蛤蟆朝在树中央的大熊身上抛去。 大熊见状,情急之下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拿起土铳,朝着飞来的癞蛤蟆“砰”地一声扣动了扳机,那火药射出,不偏不移地击中了目标,血肉四溅起来。地上那群癞蛤蟆听到震耳的枪响,顿时吓得蹦跳着四散而逃了。放完这一枪,大熊在树上恼火地骂道:你个小王八,我叫你去弄走它们,你却来捉弄我! 大熊竟然能借着这丝丝月光,未作过任何瞄准,准确无误地打中一只在空中飞来的癞蛤蟆子,这一下,王小牧算对大熊的枪法刮目相看了。王小牧对大熊竖起了拇指,说:行啊,胖子,果真是辕门射戟的技艺!看来你还真没吹牛。 大熊说:别扯犊子,地上还有几只,赶快给我弄走了,不然崩了你的命根子! 原来枪响虽然吓走了绝大多数癞蛤蟆,但却有几只或反应迟钝,或耳朵聋了的,还呆呆地趴在那里不动,饶是如此,大熊还是吓得不敢从树上下来。王小牧只得走过去,几脚把它们踢了个远远的。 大熊看到这些癞蛤蟆都被驱走了,才从树上哧溜地滑了下来。两人弄完这一阵,再往前看去,却发现已经没有了蛤蟆子的身影,王小牧说:糟糕,这下是彻底跟丢了。 大熊却说:你放心,这里这么多癞蛤蟆,可见阴气很重,这蛤蟆子既然被妖妇附体,肯定就在这附近,我们且找找看。 于是两人在附近开始找了起来,寻了片刻,却没有发现蛤蟆子的一点踪迹。大熊说:奇怪,我虽然一直在追,但进山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地势,这里正是大山背阴之处,你看月亮刚好当头照来,白天日头却照不进来,再往前就是大山的正阳面了,那妖妇要藏身,必然藏在此处,不可能找不到啊。 王小牧见大熊发了这番见解,不由地对僚村派观山水地脉的本事佩服起来。僚村不愧为华夏风水第一村,刚刚如此急忙的奔跑追逐,大熊却还能看出这山脉地势,可见这技能为自小磨练,已然深入骨髓。祖父的道术虽然奇特出众,前几天自己也好歹背了个大全,但这观山断水的本事,书中却并没有多少涉及,对一个方士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欠缺。 正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王小牧却在前面草丛中发现了一样东西,跑过前去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一件男子的大褂。大熊问道:这是谁的衣服? 王小牧拿起那大褂,左右兜都掏了一掏,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只掏出一了一些竹衣,也就是竹子里面的一层内膜。这一下就彻底明白了,黄一吹家本是以吹奏乐器为主业,这竹衣无什么大用,唯一的用处就是做一些诸如笛子等乐器的鼓膜,那蛤蟆子跟着黄一吹四处助喜、闹白,身上难免会带着备用的竹衣。这衣服在这里出现,刚刚两人追的必定是蛤蟆子,而且也证明他就在这附近不远处。莫非是蛤蟆子见两人跟丢了自己,故意丢件衣服在这里提醒两人? 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这肯定是蛤蟆子的衣服,你说的对,那妖妇必然就在这附近! 旁边的大熊却未回答王小牧,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小牧,鬼来了。 王小牧朝大熊眼睛看着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浅浅的月光荫罩之下,前面一棵大槐树附近竟然起了层薄薄的雾,看起来像是雾,但却又比雾淡了一点,比村民夏日里挂的纱帐有浓了一点,总之,这槐树前犹如涂抹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砂粉,里面的景象显得既真实又虚幻。在那层雾的背后,离大槐树不远处,出现了一行人,这群人王小牧和大熊却是熟悉。 为头的两个正是那天在蛤蟆子门前缠斗黄一吹婆娘的白衣小矮人。这两个小矮人仿佛比那天又矮了一些,仅仅只有正常人身高膝盖的高度,但头上却扎着书生方帽,手里各提一盏红灯笼,右边那个白衣小矮人手中还向上托着一个物件,仿佛是一个包裹。这两个白衣小矮人脸色惨白,毫无表情,但嘴唇和脸腮却抹着妖异的红色。两个白衣小矮人个头虽矮小,但走在众人前头,却显得趾高气昂,似乎后面的人全都听命于他们。 后面那群人却如同那天晚上一样,有男有女,都是正常人的身形,此刻却统一身穿着黒色的下葬服,脚蹬黒布鞋,手里奇怪地各抓一把狗尾巴草。这群男女一改那天晚上有哭闹有嘻哈的模样,表情全部变得漠然起来,只顾闷着头跟着前方两个白衣小矮人赶路。 除两个白衣小矮人之外,后面这群男女走路的样子也颇为奇怪,既不像人一样前后脚有先后顺序地踏步而行,也不像其它鬼魅一样直接掠地而飘,而是单腿曲膝,不断地望前蹦跳,另一只腿虽看起来完整,却晃晃荡荡地拖在后面,从未见其着地,似乎已经被人弄残疾。 这群男女仿佛没有看到王小牧和大熊,只管望前走去,没想到不远处大熊已经朝他们举起了土铳。王小牧知道大熊又要开枪了,虽然知道大熊枪法很准,但这群人与癞蛤蟆等实物又不一样。想起那天在蛤蟆子房门前,大熊一枪过去不仅什么人也没打到,反而把它们全给吓跑了,连什么来路都没有弄清楚,王小牧赶忙把大熊的枪杆给压了下来,对他摇了摇头。大熊见王小牧不同意自己开枪,也只得作罢,与王小牧一同继续看下去。 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带领众男女走到了那棵大槐树下面,左边那白衣小矮人向前踏出,围着大槐树向左饶了三圈,又反方向向右饶了三圈,尔后又用头顶住槐树靠近地下的一个结节处,嘴巴张了几张,好像念了句只有几个字的口令。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棵大槐树的树干竟然从下到上裂出了一条齐整的缝隙,随着这条缝隙慢慢变大,槐树的树干也从立体的圆桶状变成平面状向两边不断延展扩张。仿佛在空中有一个巨人,用一双大手,硬生生地将槐树的树干顺着这条裂缝向左右两边拉直平展。这棵槐树的树干本来就足足有十来个成人合抱大,这一左右平铺,在那群男女面前似乎从一棵大树突然变成了一堵横长竖高的“城墙”。 而且,这堵“城墙”中间竟然有个偌大的窟窿眼,显然是这棵大槐树未延展之前,树干里的树洞。这窟窿眼足足可以容纳三、四人并排而进。那两人白衣小矮人轻车熟路地先行走进了窟窿眼,那群男女也排着长队,不紧不慢地随着蹦了进去。 不出片刻,那群男女都进去的差不多了。大熊有点焦急,轻声地问道:怎么办呀,动不动手?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却见他虽然把土铳给挂在背上收了起来,但右手拿着一串十八童子,左手捏着若干张黄符,似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跟过去把那两个古怪的白衣小矮人捉来拷问。王小牧刚想回答大熊说一起走前去看看他们到底弄什么把戏。 正在这时,那群男女却只剩下最后一个没有进去了。王小牧看着这最后一个人的背影,却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好像在哪里见过,非常熟悉,但总是想不起来是谁,由于王小牧脑子在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忘了回答大熊。此刻,眼见着那最后一个人蹦跳着就要进那槐树的窟窿眼,未想到,这人突然顿了一顿,猛然回过了头,对着王小牧和大熊咧嘴笑了一笑。 王小牧和大熊差点被吓瘫在地,这最后一个人竟然是黄一吹! 第四十六章 困阵之中 就在一眨眼功夫,黄一吹转过头去,蹦跳着进了那个大槐树窟窿。所有人都进去后,大槐树前面的薄雾突然浓了起来,不出片刻,已经如墨一样黑了,里面的场景一下子全都看不见了。 此时此刻,王小牧和大熊已来不及思考蛤蟆子到底去了何处,黄一吹又是什么时候到了这群男女里面。所有的真相,只有进了这个树窟窿,找到他们才能有确切的答案。于是,两人急匆匆地朝那棵大槐树冲去,没冲几步路,就双双进入了那团黒雾里面。 两人在黑雾里横冲直撞,却硬是没有发现那堵“城墙”,树窟窿眼更是没有找着,仿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过一会儿,黒雾却慢慢开始散去,借着天上零星的月光,两人发现,那棵大槐树竟然还在前方不远处,树干又恢复了原来模样,而且,大槐树离两人的距离,跟之前两人没有冲进那团黑雾前没什么变化。 大熊挠了挠头,说:怎么回事,难道这树会自己走路不成? 王小牧说:别管那么多,赶紧靠近那棵大槐树。 于是,两人又继续向前方那棵槐树跑去,但无论两人怎么努力奔跑向前,那棵槐树却始终在前方不远处,仿佛两人跑了半天,位置并未移动似的。若是平常,这槐树的模样也算得上是孔武遒劲、髭干横生,欣然一派生机,但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树影斑驳、枝叶轻曳,仿佛在前方不远处嘲笑着王小牧和大熊两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王小牧说:胖子,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 大熊说:废话,不说我也知道。你脑子灵光,快出点主意。 王小牧说:这棵槐树看起来离我们不远,但无论我们怎么朝它跑,却总是无法靠近,这不符合常理,既然不符合常理,就不能以正常思维来判断,目前需要确定几个问题,第一,要确定我们自身,我们刚刚是否真的在跑?第二,要确定槐树实体,前面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棵槐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全都是幻觉?最后,要确定路线,是不是我们压根就跑错了方向,朝别的地方跑去了?这三点都确定了,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提。 大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你看,汗都跑出来了,第一个问题证明不是问题。 王小牧说:不一定,说不定我们在原地踏步呢? 大熊听了,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回答道:不可能,你回头看一下,我刚刚为躲那群癞蛤蟆爬过的树,现在离我们多远了? 王小牧回头看了一下,果然发现那棵树已被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幸好大熊爬了这棵树,让此刻有了个参照物,不然,以这山里的地势地貌,四处环境都差不多,还真的没法确定两人是否一直在原地踏步。王小牧说:好,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么轮到了第二个问题,怎么确定前面真的有一棵槐树。 大熊说:这个也好办。说完从包裹里掏出了捆妖绳,用双手抻了抻,继续说:这捆妖绳弹性极好,用力甩起来少说有四、五丈远,我看这长度与槐树离我们最近树枝的距离也差不多了,我将这绳子甩过去,看看能否卷住那树枝回来,如果能卷住,证明前面就是有棵大槐树,我们都没有出现幻觉。 大熊说完这话,左右活动了一下臂膀,开始呼呼地在空中画着圆圈。那捆妖绳在大熊用力地转动下,弹性不断加大,整个绳子开始越变越长起来,不出一会儿功夫,已经比绳子本身的长度长了十来倍。只见大熊胸脯肥肉一抖,手抓牢捆妖绳一端,嘴巴喊了句:去也!这捆妖绳犹如一条矫捷的长蛇,瞬间奔向前面那棵槐树。捆妖绳的尾巴堪堪地击中那槐树离两人最近的树枝,绳子尾巴一卷,只听见“咔”一声脆响,硬生生地把那根树枝卷了过来,“噗通”一下掉在了两人面前。 王小牧捡起那根树枝一看,只见上面还残留着几片槐树叶,奇怪的是,这槐树枝被折断的部分,竟然是红红的,仿佛是人的鲜血。大熊见了,说:妈拉个巴子的,古人真是聪明,把这个“槐”字用“木”跟“鬼”两个字组成,果然就是棵鬼树!看这样子,这树还不是喝水生长的,倒像是喝人血生长的。 王小牧说:既然有树枝,前面确实有棵槐树,证明我们没有出现幻觉。那就剩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无法靠近这棵槐树,到底是不是跑错了方向。你看怎么办? 大熊皱了皱眉头,说:前面两个简单的问题,我都解决了,我又不能包打天下,你自己看着办。 王小牧说:你枪法很准是吗? 大熊听到王小牧问这个问题,“哈哈”一笑,骄傲地挺起了胸脯,说:江湖人称“神枪奇侠”,你也见识过了。对了,问这个做什么? 王小牧说:我们现在站的位置是一个点,前面的槐树是一个点,那么,在静止的状态下,无论我们站在哪里,都会与前面那棵槐树呈一条直线。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我们朝着前面那棵槐树跑起来,会不会也同样是以一条直线跑。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是你站在一个点上不动,与槐树始终保持两点间的直线状态。而我朝那棵槐树跑去,你可以不用管我跑的位置,只需拿枪瞄准那棵槐树射击,如果恰好能击中我,证明我确实没跑偏,的确是以直线往那棵槐树的方向跑去,如果不能击中我,证明我虽然自己看起来是朝那棵槐树跑,但在实际空间里却是偏移了方向。这就要看你能不能不受干扰将子弹笔直地射出去了,明白不? 大熊听了王小牧的想法,瞠目结舌,说:明白个屁啊,如果你他娘的真的没有跑偏,我一枪过去,你就早早归西了! 王小牧说:你也是笨到家了,难道我会自己给自己设计一个愚蠢而完美的死法,然后到阴间那些同行嘲笑吗? 大熊说:有什么办法快说,别绕圈子! 王小牧说:你爬到树上去,然后将枪端正,枪口的垂直距离刚好能高过我的头顶就行,我在头顶上举着蛤蟆子的大褂,从你爬着的树下朝那棵槐树跑。这槐树离我们也就四五丈距离,你看到我跑到离出发地三丈远时,不用管我,瞄准那棵槐树射击就是。看看到底能不能击中我手中蛤蟆子的大褂。 听王小牧这样一说,大熊算是明白了,如果朝那棵槐树击发,能击中蛤蟆子的大褂,证明王小牧没有跑偏,如果不能击中大褂,证明王小牧肯定没有往槐树的方向跑。大熊说:这样还差不多,放心,交给我吧。说完就近找了棵树,爬上去对准那棵槐树调整好了枪口位置,对王小牧说:可以了。 王小牧将蛤蟆子的大褂高举过头顶,眼睛看着那棵槐树的方向,撒腿就往前跑去,没跑出去几下,只听见耳畔“砰”地一声枪响,显然,是大熊在树上击发了。王小牧赶紧停止了脚步,将蛤蟆子的大褂拿下来一看,却是完好无损,果然,自己跑偏了方向。此刻,大熊也从树上下来了,跑过前去问道:怎样?打中了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没打中,原来我们一直都跑偏了,难怪无法靠近那棵槐树。 大熊恼道:真是气人,明明这鬼树就在前面,可我们一移动就偏离方向,硬是够不着,难不成这鬼树也跟人一样,跟我们打圈圈捉迷藏? 王小牧听到大熊“打圈圈捉迷藏”几个字,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明白了! 大熊被王小牧这举动吓了一跳,问:明白什么了? 王小牧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光用嘴巴说可能说不清楚,我画给你看。说完,王小牧找到一块平整的地,拿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然后在圆圈的正中央放了块石头,又在圆圈的边弧上放了两块小石头。 王小牧说:圆圈中间的石头代表那棵古怪的槐树,我们两个人是这圆圈边弧上的两个小石头,我们跑的路线可能一直沿着这圆圈的边弧跑,这下清楚了吧? 大熊一看王小牧画得图,算是彻底明白了。那棵槐树位于圆圈中央,两人则在圆圈的边弧上,一直沿着这边弧跑,果然跑到任何地方停下来,都是与槐树一样的距离,这样一来,为什么原先自己为躲避癞蛤蟆爬的树能被两人远远甩在后面,站在原地用捆妖绳能卷住折断树枝,开枪朝槐树打去却又打不中王小牧举着的衣服,就全都好解释了。 大熊不由地佩服王小牧冷静的头脑和强大的分析能力,说:原因是弄清楚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王小牧“嘿嘿”一笑,说:弄清楚原因就好办了,解决这个问题非常简单,你听我的就是。 第四十七章 惊人的口令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分析出了无法靠近那棵大槐树的原因,王小牧对大熊讲:一开始,我们总以为树始终在不停地移动换位,所以总是想用最复杂的办法解决问题,没想到反而困住了我们自己。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确定这棵大槐树是不会移动的,那我们就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其实,这办法我们刚刚都差点用了。 大熊问:什么办法? 王小牧说:我们刚才不是用捆妖绳卷了树枝吗?之前我们以为这棵树会不断移动,所以就没有继续深入地想下去。你想想,既然这树一直在原地,只要我们在捆妖绳上绑点树藤,甩过去捆住这棵树,然后将绳子绷直,我们顺着绳子走过去不就是了?!何必费劲地跑来跑去? 大熊叹道:妈拉个巴子,还真是这个理!古时候,诸葛亮用几块破石头阵就挡住几十万大军,不是诸葛亮太厉害,我估计这些兵丁跟我们一样,也想太多了,反而弄死了自己。依我看,只需派出几百兵士,花几天时间把这些鸟石头统统给挖起来运走,岂不简单? 王小牧“嘿嘿”一笑,说:正是这个道理。 既然已经确定好了解决的办法,两人开始迅速行动起来。这深山老林里,别的不好找,树藤却到处都是。没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剥好了不少树藤,两人把树藤扯了捆妖绳两倍的长度,然后全部拧成了麻花状,在捆妖绳的一头打好了死结,然后用力地拉了几下,确定结实耐用,不会断裂。 大熊如法炮制,在空中不断地挥舞,待捆妖绳弹性挥发完全后,朝着那树干猛地甩将过去,没想到竟然一下就成功。那树藤饶着大槐树的树干结结实实地围了个圈,树藤尾巴重又被甩回了两人跟前。 王小牧抓住树藤,对大熊说:我在前开路,你来殿后。 大熊很是兴奋,说:好,有我“神枪奇侠”在后面为你掩护,必定万无一失,你就放心往前走吧。 王小牧绷直了树藤,心中暗道,希望此次推断没有出错。然后小心翼翼地抓着树藤往前走去,大熊一手端直了枪,一手抓着树藤,紧紧地跟在王小牧后面。 两人的判断果然没有错,随着人不断向前,这棵大槐树也越离越近,再也不是先前一直远远杵在那里的摸样。离这棵大槐树越近,王小牧心中反而有点紧张起来,这棵大槐树里面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两人又是否能像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和那群男女一样,找到树窟窿并且进去,一切都是还是未知数。 饶是如此,解开这些天来奇怪事件缘由的*,在王小牧心中却愈来愈强烈,变得难以遏制。王小牧心想,作为一个术士,能混口饭吃又能驱妖除魔为民除害的确不假,但能弄清这些事件背后真正的原因,探寻一切人所未知的真相,或许,才是这份职业最吸引人之所在。 正在思考过程中,王小牧头顶已然触碰到了大槐树一些垂下来的树枝,眼见这棵大槐树的树干就在眼前,不由地兴奋起来,高兴地大熊说:我碰到了树枝,就快到了!但是,后面的大熊却并未答话。 王小牧觉得奇怪,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原本一直紧紧跟在自己后面的大熊此刻竟然不见了,身后只有一根长长的树藤,如同尾巴一样拖在地上,环顾四周一看,也是空荡荡的一片,整个树林就只剩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王小牧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大熊哪去了,莫非根本就没有跟过来?! 王小牧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胖子,夜空中只传来自己孤独的回音,不见大熊应答。这突然的变化完全出乎王小牧的预料。按道理,如果大熊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即使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应该是能最先能感知到,更何况,大熊虽然看起来粗心了,但他跟着吴叔公这么多年,一般的妖邪之物想让大熊毫无声息地凭空消失,根本不可能。除非是大熊自己害怕,没有跟过来,偷偷地躲在了一旁。想到此,王小牧不禁有些恼怒,高声骂道:死胖子,你个怂人,要是害怕,自己脱掉裤子证明你不是男人! 按照大熊的性格,如果这话一出,即便是再危险的处境,他也应该火冒三丈地出来了,但此刻四周却仍旧没有任何回音。王小牧再冷静,心里也发起毛来,这足以证明,大熊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极其诡异之事,超出了他能应付的范围,或许,已经被瞬间……。王小牧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棵槐树就在眼前,是继续前行还是放弃,成了当前的首要问题。如果放弃,那么自己能否走出这片树林还是未知,更无法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如果继续,前面可能存在诸多危险,但或许还能从中找寻到大熊的下落,揭开这些谜团。王小牧仔细分析了一下,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选择继续。想到此,王小牧狠了狠心,三步并着两步,一下就走到大槐树面前。 这棵槐树虽然巨大,但现在已然恢复了原样,抬眼望去,其实跟普通槐树并无多大差别,只是越靠近这棵槐树,一股异香越来越浓烈。而且,这股异香王小牧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股味道跟蛤蟆子厢房里的味道竟然一模一样!如此看来,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和那群男女,果然与百年冤妇有着莫大的关系。 大槐树与土地接壤的上方,有着一个巨大的结节,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就是绕圈念完口令,头顶这里之后,大槐树才诡异地变成了一堵奇怪的城墙。王小牧别无它法,只好先行收起了捆妖绳,将土铳背在身后,学着那两个白衣小矮人的做法,左右各三圈围绕着槐树走了起来,走完之后,口中学着那两个白衣小矮人的口型,念起了口令。 这口令王小牧哪里晓得,但当时又未听清那白衣小矮人到底念的是什么,只好学着他们的念口令时的口型来发音,没想到,这一发音,王小牧却惊讶不已,自己口中念出的竟然是:娘娘,三十六星宿已收齐,请开门吧。 道教理论认为,天空北斗丛星中有着三十六个天罡星,每个天罡星各代表一神,一共有三十六位神将。虽然道门各派信奉的祖师不一,所用的道法不同,但不管是哪门哪派,均视三十六天罡神将为降妖除魔之正神。 道家术士在捉妖之时,有三样常规的东西,一为幡旗,为招魂之所用,二为纸人,为引路之所用,三为香烛,为请神之所用,口中往往都会说上一句:过往仙人请助一臂之力。这里所讲的过往仙人,均是三十六天罡神将手下派出的巡逻天兵,一般情况下,这些巡逻天兵法力可对付世间众恶。 而三十六天罡神将却不是道家术士随便能请动,只有出现危及人间大恶、天地秩序被严重扰乱之时,会由所镇守区域的神将亲自出马擒拿。三十六天罡神将下界时,身着华丽金甲,周围有五彩霞光缭绕,形象威猛高大,有力敌万钧之姿。有些方术之士在降妖除魔时有幸得见,均会跪拜叩首,祈求神将仙水降身。运气好的,神将会将云彩中的甘露洒于其身上。得此甘露后,此方士在日后开坛作法时,便会金光闪耀,一切妖魔鬼怪自伏归降。(据传,三十六天罡神将一般是单独行动,全体出动只有一次,那就是许真君在鄱阳湖畔恶斗孽龙时,所有神将均下界相助,当然,这也只是道门中人口口相传的故事)。 王小牧对三十六天罡神将自然非常了解,听到自己口中念出的口令,不由地吸了口凉气。这白衣小矮人到底是什么妖孽,竟敢如此口吐狂言,而其口中的“娘娘”,又是何方神圣,是否就是那百年冤妇?王小牧赶紧为自己口中之言忏悔起来,说:诸天正神,小牧学这口令只为捉妖,并非有意冒犯,勿怪,勿怪。 随后,王小牧学着那白衣小矮人的做法,趴在地上,用头去顶那大槐树的结节,顶完后站起来等着大槐树变化。但等了片刻,那棵大槐树却没有半点动静。王小牧无奈,只得围绕大槐树左右再转了三圈,然后咬了咬牙,再次念起了那句口令,随后又朝大槐树结节顶了顶,饶是如此,那棵大槐树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王小牧心中烦躁,此次前来,说是捉妖,却连妖的影子都没发现,大熊现在也不知生死,一股屈辱和愤怒油然而生,越看这棵大槐树越觉得不顺眼,心想索性把你崩个稀巴烂,出出这口恶气。 于是从后背抽出土铳,往回走到离大槐树不远处,正欲扣动扳机朝那棵大槐树射去,未想到,没等扳机扣动,脚踝处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扯,王小牧还来不及叫唤,就眼前一黑,全身一个失重,直直地掉了下去。 第四十八章 地洞 王小牧本想朝这课古怪的槐树开几枪,出出心中那口恶气,未想到,还没等扳机扣动,脚踝处却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扯,直直地掉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手中的马灯在随着身子不断翻滚,幸好质量还算过硬,没有摔灭,但里面的洋油却溅了不少出来,弄了王小牧一身。那东西一直扯着王小牧的身子,在这斜向下的地洞里不断地翻滚。王小牧虽然被摔得鼻青脸肿,但脑子却不断乱转,这地底下到底是什么,怎么自己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它抓住扯了下来,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奈何王小牧被那东西疯狂地往前扯着,根本看不清楚它的模样。在这过程中,头还被边上凸起的石头给撞了几下,被撞得耳膜嗡嗡直响,眼睛金星直冒。王小牧心想,这样被扯下去,不被撞死,也迟早会被它拖死,必须得想想办法停下来。 于是,王小牧伸手往旁边地洞壁抓去,试图找到什么东西阻止下降的速度,结果手中抓的大部分都是松土,有几次虽然抓到了凸起的石头,但那东西力道极大,一下就将他扯了过去,扯得王小牧指甲都翻了起来,痛得他冷汗直冒。这一疼,倒是把他疼得清醒了过来,自己手中正紧紧抓着一杆土铳呢,刚刚一急差点忘了这茬。 于是,王小牧艰难地举起土铳,反正人被扯着啥也看不见,更别说瞄准了,只得胡乱地朝前面开了一枪。结果“砰”地一声,火药直接打到了洞壁上。在这狭窄的地洞里,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而且还不断散发出回音。那抓住王小牧脚踝的东西似乎从没有听过如此巨大的响声,着实被吓了一跳,一下丢开王小牧的脚踝,呼呼地往前跑了。 王小牧赶紧起身,将那马灯拨到最亮,往前面照去,但那东西跑得极快,转眼间却什么也没看见了,地洞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 王小牧往自己脚踝处一看,却发现自己脚踝被那东西抓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这血痕既不像人手的抓痕,也不像是妖魔的所抓的黒色印记,倒像是被铁钳给生生地夹出来似的。 这地洞颇为深,王小牧这才知道,自己已足足被扯下来五六十丈远,已经完全看不到掉下来的洞口了。王小牧摸了摸头上被撞出的鼓包,缓了缓神,然后举起马灯朝地洞的四周看了看。发现这地洞的洞壁粗糙,极不规则,并不像是人工挖造而成,但如果说是天然形成的,好像说不过去,因为在这地洞的部分狭隘之处,很明显看得出这些泥石最初是粘连在一起的,后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掏了出来,形成了连贯的通道。 再往地洞深处看去,发现不远处竟然还有鹅卵石铺成的台阶,这台阶的突然在这里出现,确实显得无比突兀。王小牧观山水地脉之术虽然大熊精通,但作为一个方术之士,对墓室中的风水构造还算比较了解。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地洞最大的可能是通往古墓的甬道。一般来讲,如果是通往古墓的甬道,所铺的台阶都是呈微微倾斜状向上走的态势,一直通往墓室的正中央。因为只有这样,无论是做墓的工匠还是前来祭拜之人,在通向墓室时都会呈现一种弯腰爬阶的状态,以体现对墓主人的敬畏。但这鹅卵石铺成的台阶却非常奇怪,几乎完全成一种向下的姿态,让人难以按常理理解。此外,如果这墓室里面埋葬的是王公贵族,甬道台阶通常都会用都比较气派、齐整的大理石,即使埋葬的一般人物,既然能有财力做成这么大的一条甬道,台阶至少也会用普通的页岩石。可这台阶却用鹅卵石铺就,不仅做工极为粗糙,而且这鹅卵石的铺法,显得极为粗糙,完全无规则可言,这铺台阶的水平甚至连一般乡间泥水匠都不如。 王小牧百思不得其解,却突然想到,大熊是否也同自己一样,被那东西给扯了下来?自己刚刚掉下来只在一瞬间,甚至都来不及叫唤,如果大熊也一样被那东西扯进了这个地洞里,自己当时在前面无一点察觉倒还真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当务之急,只有先找到大熊,才能作其它打算,至于前面发生的种种怪事,此刻都没有心思去管了。 王小牧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还好无甚大碍,于是打起了马灯,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这甬道的距离却比原先掉下来的距离长多了。王小牧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走到那鹅卵石铺成的古怪台阶上,心中却陡然袭来一股苍凉、悲伤的感觉,很是怪异,王小牧只得暗中不断地念起了稳心定神的咒语,才把这奇怪的感觉给驱散了。 王小牧在这台阶上左顾右盼地寻找起来,直到走了一盏茶的工夫,背夹都有些流汗,也没有找到大熊。而且,这甬道看起来做得不咋样,却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王小牧开始有点担心起来,倒并不是害怕那扯自己脚踝的东西,既然自己都有办法将其吓走,大熊肯定也不会吃太大的亏,只是担心,万一大熊被扯下来时已被摔得动弹不了,被抛到了角落里,这马灯灯光如此昏暗,这样找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于是边走边扯开嗓子喊道:胖子,你在吗? 空旷的地洞只是传来沉闷的回声,却不见大熊回应。再寻了片刻,王小牧也没耐心起来,这没完没了的甬道,周围都是一样的风景,什么时候能够走到头?!说不定,大熊根本没有被扯下来,这鬼地方妖异不已,还是早早离开为妙,主意打定,就转身准备掉头回去。 未想到王小牧刚往回走了几步,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胖子,你在吗?王小牧顿时吃了一惊,这声音不正是自己刚刚发出的吗?难道回音隔了这么久才传过来? 转念一想,根本没有这个可能。这甬道距离极为长,自己走了半天没走到头,声音要传到甬道尽头再传回来肯定是不大现实的,即使有回音,也只能是四周洞壁给反射回来。只是这地洞并不大,传到自己耳朵里顶多只能听到回音里的“吗”字。但此刻,传来的声音明显跟自己刚刚喊得声音没两样! 既如此,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定是胖子那厮也被那东西扯了下来,发现自己在找他,正在暗中偷偷地学自己声音,以此来耍笑。 王小牧烦躁起来,骂道:死胖子,快出来,小爷我没耐心跟你玩!等了片刻,却还是没有听到大熊任何回应。这一下,王小牧彻底恼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这胖子没完没了地开这种低级玩笑,于是王小牧骂道:你出来,咱们比比枪法,你不是神枪奇侠吗?看我怎么崩了你! 大熊历来对自己的枪法甚为得意,如果王小牧嘲笑他的枪法,必然会予以反击,但没想到,大熊任凭王小牧嘲笑,依然没有回话。王小牧正觉得奇怪,此刻耳边却再次传来一个声音:死胖子,快出来,小爷我没耐心跟你玩! 这一下,王小牧头皮都发起麻来,这声音却明明另外一个人讲的,既不是自己回音,也断然不是胖子! 王小牧赶紧拿起马灯往四处照了照,但四周除了那漫长的甬道和千篇一律的洞壁,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正百思不得其解,另外一个声音此刻又传了过来:你出来,咱们比比枪法,你不是神枪奇侠吗?看我怎么崩了你!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从怪东西手中逃出一劫,胖子没找成,倒是把这古墓里的其他物事给招了出来,而且从这些声音听起来,还不只一个,有可能是几个物事。 王小牧仗着自己把爷爷书中道法口诀背了个大全,觉得对付一般的物事已绰绰有余,心里倒是不怎么害怕,烦就烦在到现在为止,自己在明,这些物事却一直在暗。王小牧心想,既然不知道这些物事藏在哪里,那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必须先用咒语把它们全给震出来。 于是,王小牧迅速掏出了黄符,将爷爷书中的“天雷咒”念了起来:楠悉哆啰哒哆啰!诸天大雷公,此令镇虚空。神兵三千万,披甲挡苍松!漫舞天雷阵,神鬼影无踪。敢不伏此咒,万魄崩玄空!吾奉太上紫薇大帝敕令,显!然后用道法御动黄符,那黄符在王小牧手中瞬间燃起了火来。 王小牧正为自己道法精进而高兴,但黄符燃起来后,却并没有想象中物事乱窜的景象,倒是头顶上仿佛有个人在叽叽喳喳,似乎正有人在头顶上学王小牧刚才念的咒语,但是这咒语又太过长,这人学不会,正急得抓耳挠腮。 王小牧刚想抬头去看看头顶洞壁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头顶上那东西似乎因为学不会王小牧口中的咒语,生起气来。王小牧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头顶上跳下来个黒呼呼的东西,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却被“啪”地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王小牧一下被打得倒在了地上,两眼发黑,黄符也丢在了地上。那东西打完王小牧一个耳光,竟然咚咚地往甬道那头跑去。 王小牧一看那东西的背影,惊得合不拢嘴。 第四十九章 山臊 那东西当似人非人,似猿非猿,个头只有正常人的膝盖高,长着一张人脸,眼睛乌黑发亮,但眼窝深陷,鼻头红红的仿佛点了朱砂,两片脸颊布满刀刻一样的皱纹,根本看不出年纪大小,当真丑陋之极。而且,这东西全身裸露,未穿衣服,全身毛发浓密,油光发亮,头顶上却有一撮白白的毛,更为古怪的是,这东西虽然像人一样长有两条长长的胳膊,却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并非残疾,从其下半身看来,另一条腿压根就没有长,也就是说,这东西天生就一条腿! 只见这东西打完王小牧一巴掌,嘶哑咧嘴地不断往前蹦去,每一蹦都有人走路的五六步远,不出几下,就已经消失在鹅卵石台阶的尽头。 王小牧心中骇然,这东西对自己念的咒语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不是什么妖物,而且,它竟然还能够说人话,从这外貌形体来看,白顶单腿、人脸猿身,与上古神话中的山臊简直没有两样! 《神异经(西荒经)》云:“深山中有人焉,身长尺余,一足,袒身,捕虾蟹。性不畏人,见人止宿,暮依其火,以炙虾蟹。伺人不在,而盗人盐,以食虾蟹。名曰山臊,其音白叫。人尝以竹著火中,爆普而出,臊皆惊惮。犯之,令人寒热。此虽人形而变化,然亦鬼魅之类。今所在山中皆有之”。 王小牧从小听爷爷讲鬼怪故事,对山臊的故事也算听得较多。传说,山臊是居住在西方深山中的一种似人怪兽,因其相貌丑陋,旧时又称之为山怪。在道家方术之士口中,山臊原为太上老君宫殿里负责一佣人,专门为太上老君去凡间收集采购炼丹用品。有一次,这佣人采购收集完老君的炼丹物品,觉得有点乏困,就在凡间喝了点小酒,还吃了老君禁止下人食用的虾蟹。没想到,这佣人酒后返回到天宫,脚步一个趔趄,竟然一不小心踢翻了太上老君炼丹房里的一盆窥天神水。这窥天神水本是太上老君用来察看世间劫渡飞龙之物,可观看飞龙劫渡之时金身幻化程度,尔后根据其金身幻化情况作出仙界的等级安排。这佣人不仅踢翻了神水,而且口中的虾蟹的污浊之气侵蚀了老君炼丹房的仙气,致使老君整个炼丹炉的仙丹全部成为了废物。 太上老君一怒之下,割去他那条打翻神水的腿,将他贬下凡界山间,让其无性繁殖,并且说下三句天咒,让其永世、永代受“不为人、不为妖、不为神”之苦。可是,具体是怎么样一个“三不为”,太上老君却并没有明确表示,正是因为此间一疏忽,山臊就变成了目前既像人、又像妖、也像神的怪模样。说其像人,山臊长着人脸,可说人话;说其像妖,它居于山间,常与鬼魅为伍;说其像神,它身形可随时变化,极通天性。 山臊虽然被贬,但世代山臊脑中却都还保存了原来在仙界的些许记忆,传承了一些奇怪的习惯,一是喜欢采摘世间灵草异药,采集完之后全部堆积起来,却又不知怎么使用;二是喜欢吃虾蟹,常在河边捉来虾蟹用树枝烤起来吃。但山臊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怕响声。《荆楚岁时记》有载:“正月一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说的就是有老百姓在大年初一,乘着鸡叫的时候,在自家庭院前放爆竹,目的就是为把山臊给吓走。原来,扯着王小牧到这山洞来的正是这些山臊,也难怪刚刚王小牧放了一枪土铳之后,把那扯着他的山臊一下给吓跑了。 王小牧根本没有想到,原本只存于神话传说中的山臊,竟然会在这个山洞中出现。山臊历来喜与鬼魅为伍,这山洞里面到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魅? 正当王小牧惊讶万分胡思乱想之际,后面却传来“咚咚”的弹跳脚步声。王小牧回头一看,七八只山臊正瞪着黒溜溜的大眼睛在看着王小牧。 王小牧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这山臊神鬼莫测,而且看来来者不善。作为一个道士,最有力的武器便是咒语,但这山臊却不怕咒语,只怕巨响,王小牧只得赶紧重新给土铳给上火药。没想到,那几只山臊仿佛知道王小牧手中的玩意儿不太好惹,其中一个一下蹦跳过来,怪叫一声,猛地伸手过来就要去拍他手中的土铳。 王小牧手中的土铳刚刚上好了火药,见那山臊冲了过来,急忙抬起土铳,就想扣动扳机向它射去。但那山臊速度却极快,没等王小牧抬起手,“啪”地一下就将他手中的土铳拍到了旁边黒暗的角落里。还没等王小牧反应过来,那山臊又跳将起来,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王小牧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王小牧直接被打倒在了一边,眼角、嘴角都渗出血来。平白无故被这些矮小的山臊打了两巴掌,王小牧心中原来那股害怕此刻却一扫而光,开始变得无比恼怒起来。手中土铳已经被拍掉了,只剩下了捆妖绳。 王小牧借着在地上翻滚之态势,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猛地向那几个山臊的眼睛撒去。那些山臊毕竟还是精怪,没有人内心的狡诈,看着一大把沙土向它们眼睛撒来,竟然还不知道躲,依然眼睛大大地瞪着朝它们飞来的沙土看,仿佛在判断这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下,那把沙土全部都撒进了它们眼睛里。那些山臊眼睛吃疼被糊,只得用手捂住眼睛,蹦跳着在原地乱成一团,互相之间还不断撞来撞去,有几只山臊还被撞倒在地。 王小牧大喜,暗道如此良机必然不能错过,于是抽出那根大熊留下的捆妖绳,“唰”地一下向那群山臊甩去。那捆妖绳韧性甚好,又极富有弹性,甩在那些山臊身上,次次狠狠地吃肉。那些山臊被捆妖绳抽着,疼得哇哇直叫,有的跳上洞壁,有的在地下打滚,有的已经蹦跳着逃走了。 王小牧抽起了劲,完全忘了这些泥沙只能一时半会儿糊住山臊的眼睛,随着它们眼角的泪水不断流出,泥沙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正在这时,果然有几个山臊缓了过来,矫捷地跳动几下,躲过了王小牧抽过来的捆妖绳,没两步就已经跳到了王小牧身前。为头一只山臊猛地跳了起来,一口咬住了王小牧手臂中的一块肉,王小牧觉得手臂刀割般痛疼,急忙晃动手一往边上一甩。那山臊却借着这股力量,硬生生地把手臂上的肉扯了下来,王小牧手臂顿时鲜血直流,捆妖绳击打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这一慢,有几只山臊也抽出了身,纷纷蹦跳到王小牧面前,就要朝王小牧大腿咬去。王小牧手臂吃疼,脚却不敢怠慢,弹起腿踢翻了两只刚跳到跟前的山臊。没想到,那只扯掉王小牧手臂肉的山臊可能觉得这肉无味,一口吐了出来,竟然从后面跳起来,一只手牢牢地抓住王小牧的头发,直直地就往后拖。这山臊力道当真大极,王小牧完全抵抗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硬生生地被它拖着往后走。 那些被王小牧踢翻的山臊此时也发起怒来,几个蹦跳,全部骑了到王小牧身上,开始撕扯起了王小牧的衣服,没一会儿,王小牧的上半身已经被扯得只剩几片布头。扯完王小牧的衣服后,有一只山臊竟然探出盔甲般的手,就要去挖王小牧的心脏。 王小牧心想这下要完了,只得艰难地抬起手,狠狠地朝那山臊的眼睛来了一拳,那山臊眼睛痛疼,从王小牧身上掉落了下来。这时,王小牧被抓住的那撮头发受不了那么大的拉力,被硬生生地扯断,甚至连头皮都被扯烂了。 头上虽然火辣辣的,但王小牧一下子自由了,赶紧一个弹跳站起来,甩掉几只趴在身上的山臊,同时,用手中的捆妖绳勒住一个原本正倒骑自己大腿、欲图啃自己大腿肉的山臊,狠狠地勒住了它的脖子,一下子它把悬空给勒了起来。 那山臊被勒得满脸通红,一条单腿在空中不断地挣扎,眼见就要将其勒死,没想到,洞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躲着一只,竟然跳跃过来,双手朝王小牧猛地一推。王小牧站立不住,整个人都被摔在了另一面洞壁上,整个人被撞得七荤八素,肋骨似乎都被撞断。正在此时,旁边所有的山臊迅速蹦跳过来,团团将王小牧围困在了地上。 这些山臊仿佛刚刚也见识到了王小牧的狠劲,现在全部站在他身旁,竟然没有一个敢先对王小牧动手,但都面目愤怒,嘶哑咧嘴,只要有一个山臊敢踏前一步,这些东西似乎就要一拥而上,把王小牧给彻底撕了。 王小牧第一次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第五十章 马灯 王小牧被那躲在洞壁的山臊一推,被摔得七荤八素,动弹不得,周围所有山臊此刻愤怒地围了过来,站在一旁狠狠地瞪着靠在洞壁上的他,似乎只需一个山臊挑个头,这群东西就要一拥而上,把他给活活弄死。 王小牧心中苦笑了一下,暗道自己也真是命苦,仅仅童年过了些安生日子,但自从爷爷走了之后,却霉事一件接着一件,真是饱尝了人世间的艰辛。自己年纪轻轻,此刻在这古怪的山洞里,眼看就要死在一群山臊手上,不仅没有坟墓,甚至,连尸骨都不能保全。想到此,不由地哀叹一声,就准备闭上眼睛等死。 正在这危急当口,王小牧的手腕竟然碰到了一件硬物,从这硬物传来的触感看来,却是一开始被那山臊拍飞掉的土铳!王小牧心中惊大喜,瞬间觉得此番真是祖师爷保佑,命不该绝。 吸取了前面的教训,王小牧担心自己一摸这杆土铳,又会被这群山臊发现,当下也不敢马上动手去拿。王小牧看着眼前几只面孔丑陋的山臊,脑子却急急地转起来,当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延迟这群山臊发怒的时间,为自己拿起土铳赢得时机。想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这群山臊不是喜欢学人说话吗,索性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伺机寻找逃生的机会。于是,王小牧张开嘴说道:各位山神爷爷,我唱首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那群山臊本来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地打算活活地撕了王小牧,此刻听到他跟他们说起了话,一下子面面相觑,倒不知如何是好。中间有个调皮点的山臊,嘴痒难耐,也学起王小牧来,说道:各位山神爷爷,我唱首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这声音连王小牧听了,都觉得惊讶不已,因为实在是太像自己声音了,彷佛就像另外一个自己在一旁说话。 其它山臊见阵中有人先开了口,也纷纷忍受不住,前后不一地用学了起来:各位山神爷爷,我唱首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其中有个别山臊学的不怎么像,还被其它山臊“呱呱”怪叫地嘲笑起来。一时间,原本紧张萧杀的气氛突然变的无比怪异,整个场面似乎变成了一位老师在带着一群学生正喃喃学语。 王小牧见这招果然见效,又说道:大家说唱什么好呢。众山臊听了,顿了一顿,再次跟着王小牧学道:大家说唱什么好呢。 王小牧等他们学完这句话,马上张口说:我们来唱一首这附近很出名的山歌,名字就叫做“山臊被杀死翘翘”,我先起个头,你们先认真听好,千万不要唱错了,但是,不管你们唱的对也好,唱的不对也好,我这次都不会饶了你们,因为,小爷我真的要让你们彻底死光光! 王小牧故意把这句子念得长长的,那群山臊学些简单的还可以,这么长的句子哪里还学的来,完全没有听清他讲的是什么,一时间全在那里抓耳挠腮,呜呜乱叫,似乎正为学不好这句话而烦恼。王小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猛地抓起地上的那把土铳,朝着正对着自己的一只山臊的脑袋,“砰”地一枪打了过去。 那土铳虽然比不上正规的枪,但那只山臊离王小牧的距离实在太近,这一枪过去,火药却发挥出了最大威力。那只山臊原本正在摇头晃脑地思考王小牧说的话呢,没想到一枪过来,一下将其丑陋的头颅炸了稀巴烂,一瞬间,脑浆四溅,一只眼珠子被炸的弹在洞壁上砸了个稀烂,一只眼珠子滚落在王小牧脚边,却还死死地瞪着王小牧。这山臊的身子左右歪了两歪,“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死了过去。 其它山臊毫无防备,突然听到耳边这一声巨响,恍若晴天霹雳,又看到身边的同伴瞬间被打死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呜呜怪叫着,疯狂地往鹅卵石台阶逃去,没过一会儿工夫,全逃了个一干二净。王小牧这才大舒一口气,总算从死神手中捡回来一条命。 王小牧摸了摸胸前,感觉肋骨一阵阵裂痛,很明显,自己肋骨刚刚撞在山洞壁上被撞裂了。王小牧从爷爷《医术本辑》中知道,肋骨骨折不像其他部位的骨折,一般情况不会移位,疼痛感也不是很强烈,只需用东西固定住胸腔,不让其再度恶化脱位就没什么大碍。反正身上的衣服也被这群山臊撕得不像样子,王小牧干脆把剩下的布片拼接了起来,然后紧紧在胸口扎成了个圈,防止肋骨断裂移位插到胸腔。 做完这些,王小牧打算重新给土铳上好火药。这土铳虽然威力不强,但在关键时候还是非常有用,至少,只要土铳没有从自己手中脱落,用来警吓这群山臊却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往包裹一摸,大熊当时丢给自己的火药匣子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王小牧暗叫声糟糕,没有了火药,这土铳的作用顶多才抵得上一根柴火棍。想到此,王小牧觉得此间是一刻也不能再多待下去了,必须得赶紧回到地上去,再来想其它办法。于是,王小牧迈开了脚步,朝掉下来的路走去。 没想到,还未走出几步,手中的马灯竟“噗”地一下灭了。是了,这马灯虽然来之前加满了洋油,但已然烧了这么久,何况在掉下山洞的途中还洒了不少,能坚持这么久,算是非常耐燃了。这一下,四周一片漆黑起来,王小牧急得头上汗珠直冒。在这黑暗的地洞里,手中只剩下一根没有火药的土铳,如何能躲的过那群神出鬼没的山臊? 自己刚刚一直在与那群山臊生死搏斗,完全忘了马灯就快没有洋油这茬了,早知道,就应该在附近用马灯火点燃些材火棍,用来当照明工具。王小牧左思右想,觉得目前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今之计,只能对不起祖师了,于是掏出了几张黄符,打算念咒语催动黄符燃烧,然后想办法找几根材火棍点燃,用来照明。 王小牧口中说道:各位祖师爷,小牧并非不尊敬道门门规,眼下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在没有捉妖的情况下御动符咒点火,但凡留得这条命在,上去后定给各位先辈们陪罪。 说完,就打算念起咒语来。没想到,正在此刻,在不远的鹅卵石台阶处,此刻却有一团红红的火光快速地朝自己飘了过来,并且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王小牧一惊,暗叫乖乖,这咒语自己还没开始念呢,怎么就招来了妖怪,而且这妖怪竟然还带着一团红红的火,这到底是什么妖物?眼下自己胸口肋骨受伤,也不知道这妖物能耐如何,只好先行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王小牧迅速地闪到了一旁,在山洞洞壁边凸起的一泥块下,趴着躲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团红红的火光已然飘到了跟前,王小牧一看,眼珠子都差点要掉了下来。 原来走过来的竟然还是几只山臊,这几只山臊被一个为头的山臊带着。那为头的山臊个头明显比现在跟在它后面的山臊,也比先前与王小牧搏斗的山臊高大了许多,竟足足达到了齐腰高。这为头的山臊模样也很特别,其它山臊头顶上都是一撮白毛,唯独它的头顶却是一撮红毛,而且,脸上的皱纹也没有其它山臊多,总体看来,这为头的山臊除了一条腿让人感到别扭外,其它方面十足像极了五六岁高大的小孩。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为头的山臊手中那团红红的火,竟然是个马灯,而这马灯,王小牧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大熊原来手中提的! 这群山臊有五六只,此刻全部蹦跳到了王小牧刚刚搏斗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山臊,很明显刚刚参与了与王小牧的缠斗,只见它蹦跳到那具被崩掉了脑袋的山臊尸体面前,用手指着那尸体,似乎在叫那为头的山臊看,然后嘴巴呜呜哇哇地不知道说的什么。 那为头的山臊见了那具尸体,气的在地上蹦来蹦去,然后发起火来,用手拼命地拔自己身上的毛,那毛被它拔得空中四散飞舞,似乎下了场毛雨,仿佛只要这样,这为头的山臊才能解气。拔了一阵子毛,只见它对几个手下“呜呜哇哇”地讲了一通,然后挥了挥手,那几个手下竟然听话地扛起了那具尸体,“嘿呦、嘿呦”的跟着那为头的山臊往鹅卵石台阶向下走去。 王小牧这才确定,原来大熊当时并不是没有跟在自己后面,却也是一不小心被这群山臊给扯下来了。此刻,他手中的马灯却被那为头的山臊拿着,可以断定,大熊目前必定是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想到此,王小牧再也按捺不住,俏俏地站了起来,暗暗跟在那群山臊后面,也一并地往鹅卵石台阶向下走去。 第五十一章 地河深深 王小牧从那为头的山臊手中发现了大熊的马灯,判定大熊的踪影必然与这群山臊有关,于是悄悄地跟着那群山臊往鹅卵石台阶径直走去。那群山臊由于还扛着同伴的尸体,所以蹦跳的并不是很快,而且也没有发现后面竟然偷偷地跟着个人。 这鹅卵石台阶一直呈倾斜向下的态势,两边没有岔道,而且经常会有弯曲的拐角,这一点非常有利于王小牧跟踪。有几次,那为头的山臊似乎发现了后面有什么异样,曾回过头来看,这个时候,王小牧就偷偷地躲在台阶拐角处隐蔽起来,竟然没有被发现。王小牧一路跟去,但这台阶却极为长,足足走了个把时辰,还没有走到台阶的尽头。 这时,山洞却变得越来越宽大起来。起初,王小牧张开双臂能碰到两边的洞壁,但走到这个时候,不仅双手完全触碰不到了洞壁,而且,耳朵边还传了潺潺的水声。这山洞突然变得如此宽大,没有了拐角,那群山臊一回头就能看见自己,王小牧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再走了片刻,四周竟然全布满了水雾,迷迷蒙蒙一片,王已经看不见那群山臊的矮小的身形,只能看到前面马灯暗红的点点火光,为防止跟丢,王小牧不由地加紧了脚步。 水声越来越大,水雾也越来越浓,两边的洞壁根本就看不见了,而且,台阶似乎已经铺到了一无比开阔处,两侧竟然有水渗了过来,此刻已经没过了王小牧的脚面。王小牧上半身本来就没有了衣服,脚底板被凉水一浸,愈发寒冷,牙齿都上下打抖起来。 这地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开阔的地段,而且这大水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莫非这台阶已经铺到了一条地下河旁边么?王小牧不明所以,也不愿意去多想,眼前最重要的是通过这几个山臊找到大熊。正思考间,由于水雾太大,那盏马灯散发出的暗暗火光此刻却消失在了前面。王小牧不由地一惊,急急地加快脚步往前追去,由于山洞里水声较大,倒是掩盖了王小牧的脚步声,追了片刻,又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那盏马灯。 但奇怪的是,那盏马灯此刻却不动了,停在了那个位置。 王小牧迟疑起来,难道是这群山臊到了目的地?或者,它们走得累了在前方休息起来?由于不明状况,王小牧只得在原地等起来,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那盏马灯。 等了半响,让人没想到的是,那盏马灯竟然往回走起来。王小牧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被山臊发现了,于是赶紧往回退,退了几步,台阶上的水竟然没过了脚踝,再退两步,水竟然快没过膝盖了。 这一下,完全超出了常理范围。按道理,王小牧顺着这鹅卵石的台阶是一直向下行走的,虽然发现了水,但刚刚这水根本就没有这么大,仅仅齐到自己脚面而已,而且,自己一直都是向下行走,如果这水突然涨起来,也应该是自己先感知到,不可能等到自己往后退时,才发现后面的积水竟然高出前面积水,难道这里的水还能违反常识,往高处流不成? 那盏马灯越走越近,王小牧已经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原因,只得继续往后退,待退到水齐腰深时,已无法再躲了,只好捏着鼻子整个人沉下了水中。王小牧认为,这群山臊个头矮小,即使那个为头的红毛山臊,也只有他膝盖高,自己退到这齐腰深的水中,它们必然不敢下来。 耳边踏水声越来越近,那群山臊看来已经离自己不远了。王小牧憋着气在水中静静地等待,只希望这群山臊回头来找,未发现什么,而且被深水阻止,能够继续往前走去。但这群山臊似乎却没有如王小牧所愿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王小牧走来。 王小牧在水中,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果这群山臊水性极好,恰好发现了自己在水中,也沉下水来,那真的就有大麻烦了。如此一想,这哗哗的踏水声,在王小牧听来,简直就是魔鬼的恶嚎。 此时此刻,那脚步声越来越响,王小牧在水中忍不住朝着那走来的脚望过去,却发现,这走过来的东西竟然不是山臊,因为,水中明明是两条撸起了裤脚的腿!这两条腿,很明显也不是鬼怪的腿,而是活生生的人腿! 如果是鬼怪的腿,倒还不怎么奇怪,这山臊本来就喜欢与鬼魅为舞,地洞里出现鬼魅也属正常。可怕就在于,这腿可以肯定就是人腿。这山洞本身就在大山深处,而且洞口布满灌木,自己不是被山臊给扯下来,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而且,这里离地面洞口至少也有上万米的距离,此刻外面正是在夜间,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他是谁?他怎么来到这里?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小牧想得头皮发炸,又不敢作声,一口气也快到了尽头,但那人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径直在王小牧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王小牧实在不愿惹别的麻烦,只期待这人赶紧离去,自己好去追那群山臊。但心中越是焦急,那人似乎却故意要与他作对,硬是停在那里不走了。 王小牧只觉得胸腔开始扩大,眼睛开始发黑,在水中再也憋不住了,只得“哗”地一声猛地窜出了水面,在这同时,王小牧将手中没有火药的枪也端了起来,作了个退后防身的姿态。 还没等王小牧脸上的水全部流干,对面那人竟然叫了一句:小牧! 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人竟然是大熊! 王小牧“呸”地一声吐了一口水,高兴地骂道:死胖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把我魂都吓没了!你竟然还没死! 大熊“嘿嘿”一笑,说:没死,没死。 此时此刻,两人分别都是怎么下到地洞来的,在分别后经历了什么,又通过了多少险阻才恰巧在这里碰面,虽然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在心中,但王小牧知道,那群山臊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且,这里的河水似乎仍一直往高处流,两人依然处于极度危险中,有再多的话,也只有等脱险之后再说。 王小牧朝大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前面有群山臊,极为厉害,而且我们后退的路似乎被水淹没了,有话以后再说。我们必须先潜到水下去探探路。说完,王小牧“噗通”一下潜下了水,往来时的路游了过去。 大熊也未犹豫,一并潜了下来,跟着王小牧游去。 没想到,越往后面游,水竟然越来越深、越来越冷,而且水压也越来越大,刚游的时候还能看到鹅卵石台阶,但游到此处,鹅卵石台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这地下水仿佛如大海般,迷迷茫茫,无边无际,两边的山洞壁根本就不知道在何处。 王小牧胸口肋骨受了伤,被这河水水压压的胸疼,有点受不了,只好在水底下招招手,叫大熊一齐退回去。大熊见了王小牧的手势,也跟着王小牧一并退了回来。 王小牧和大熊钻出水面,感到非常难以理解,除非这山洞翻了跟头,不然不可能存在原来高于两人站立处的台阶,此刻却被深水淹没,而两人站在地势如此低洼处,却还能自在呼吸着新鲜空气。王小牧问大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大熊似乎也没有一点头绪,呆呆地说道:没有。 王小牧:这可真是古怪了,看来我们向后退行不通,必须冒险向前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说,却若有所思,然后“嘿嘿”一笑,说道:小牧。 王小牧见了大熊这副古怪的表情,觉得这胖子肯定想到了好什么办法,于是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大熊却没有回答王小牧,文不对题地继续说道:小牧。 王小牧觉的奇怪,这大熊没事老叫自己名字做什么。仔细地看了看大熊的模样,发现眼前这人虽然是大熊,但却没有了原来浑不吝的状态,反而觉得阴测测古怪不已。突然,王小牧脑子一个念头闪过,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道:胖子,你的土铳呢? 大熊奇怪地看着王小牧,好像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王小牧一把冲过去,迅速撕开大熊的上衣,发现脖子上空空如也,于是大声问道:你的铜镜呢?!你到底是谁?! 第五十二章 大瀑布 大熊被王小牧揪着颈脖子,却并不动怒,反而朝王小牧“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完之后,面目开始扭曲,变得无比狰狞,尔后左右晃了一下脖子,按照王小牧的口吻说道:你的铜镜呢?!你到底是谁?! 这次回答的声音,已完全不是大熊的声音了。王小牧已经确定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大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物,于是拿起手中的土铳猛然地朝他的头上砸去。这人见王小牧手中拿着土铳带着风砸了过来,似乎也吃了一惊,然后猛地向后一跳,堪堪躲过了王小牧这一棍。 王小牧手中却不停,第二棍立马朝那人砸到,那人一个滚地再次躲过,但身形在滚地的过程中却在不断地缩小、变化,等他再站起来时,已然变成了那头顶红毛的山臊! 上古神话传说中说,山臊人脸猴身、能说人话、善于变化,看来果然不假。但显然,眼前这红毛山臊比原先与王小牧搏斗的那群山臊厉害了许多。那群山臊顶多也就是学说个人话,而这红毛山臊不仅会学说人话,而且还能变化成大熊的样子,学着大熊的口吻来诱骗自己。由此证明,大熊果然是落在了它们手上,而且,大熊肯定是遇到危险之时,在它们之前喊过王小牧的名字,否则,这红毛山臊不可能“小牧、小牧”地一遍一遍叫。 这红毛山臊站了起来,露出了阴森森的獠牙,对着王小牧发出阵阵低吼,然后双手在空中乱舞晃动起来,似乎正在集聚力量,要向王小牧攻击。王小牧心呼,这下真是命苦到家了,后面涨着大水,无法向后逃跑,前面又站着这么一个厉害的怪物,真可谓是应了戏文里那句:前堵万千敌兵,后绝深山悬崖,徒剩孤军! 王小牧心里一横,骂道:你佬佬的,老子跟你拼了!说完举起土铳猛地再往那红毛山臊干去。那红毛山臊边躲开这一棍,还学着王小牧的口吻,骂道:你佬佬的,老子跟你拼了!尔后,瞬间从地上蹦跳而起,张起枯瘦锋利的爪子朝着王小牧脸上抓去。王小牧只得把土铳变换方向,朝空中扑来的红毛山臊刺去。 那红毛山臊见状,直接抓住了那把土铳,然后用力一扯,将土铳一下抽离开王小牧的手中,还没等落地,就挥起土铳砸向王小牧的头顶,王小牧一弯腰,躲过了红毛山臊这一砸。红毛山臊此刻落在地上,却不再攻击了,正奇怪地看着手中的土铳,暂时也不管王小牧了,翻来覆去地把玩起来。 王小牧见土铳被拿,手中只剩下了那根捆妖绳,于是迅速地抽出,奔着那红毛山臊的头顶抽去。那红毛山臊此刻正聚精会神把玩那杆土铳呢,没预料到王小牧这时捆妖绳已经甩了过来,硬生生地挨了一鞭,吃疼不过,在原地呜哇乱叫,然后把那土铳朝后面一丢,那土铳被“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红毛山臊红着个脸,蹦跳起来,张口就朝王小牧的颈脖子咬去。王小牧无法,只得一拳朝红毛山臊的眼睛打去,那红毛山臊眼见王小牧拳头打来,往边上一躲,也不再用口了,用那锋利的指甲狠狠地朝王小牧的胳膊抓去。这一抓,王小牧胳膊如同刀割,鲜血直流,那红毛山臊却不等王小牧反映,竟然用头顶朝他的腰撞去,王小牧一下被撞了个趔趄,远远地倒在了一水中。 王小牧无法,只得忍住疼痛往后面水里退去。红毛山臊见王小牧欲走,蹦跳着追了过来,王小牧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红毛山臊也跟着扎进了水里,水里视线本就不好,加之王小牧胳膊尚在不停流血,附近水域被鲜血染红了不少,变的更加模糊不堪。王小牧看到红毛山臊一条独腿在水中蹬来蹬去,远没有原来将身体幻化成大熊时用两条腿来的灵活。王小牧想,只要这红毛山臊一直在待在水中,不会再变化成人,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于是瞅准了那红毛山臊的独腿,突然迅速地往回游去,尔后猛然抓住它的脚掌,硬生生地从水中将它提了起来。未想到,那红毛山臊的脚掌一被抓住,竟然开始“格格”地狂笑起来,似乎那脚掌是它极为身体之中极为敏感之处,被王小牧抓得受痒不过,急得在空中双手乱舞,浑身酸软使不上力。王小牧抡起胳膊,把红毛山臊在空中疯狂地转起圈来,直转得那红毛山臊头晕脑胀,然后狠狠地往前面甩去。这一甩力度极大,直把那红毛山臊甩了个三五丈远。红毛山臊硬生生被摔在地上,饶是它皮粗肉厚,也痛得呜哇乱叫起来。但它不愧是山怪,在地上滚了两滚,不顾疼痛,迅速地爬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极为愤怒,发疯似的朝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惊,迅速再次潜入了水下。那红毛山臊也顾不了许多,猛地朝王小牧潜下的地方扑去,王小牧一个侧身游开,上半身躲过了这一扑,但右腿却被抓个正着,那红毛山臊似乎知道自己游不快,也不往后拖王小牧,只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腿。 王小牧边游边甩腿,不仅没有甩开红毛山臊,由于自己着急,头竟然撞倒了一块石头上,顿时眼前一阵昏花,速度一下慢了下来。那红毛山臊见此时机,迅速几下游到王小牧了身边,然后张开双手,一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红毛山臊力气实在是太大,王小牧哪里能挣脱?不出片刻,就觉得透不过气来,脸被憋得通红,双手在水中乱抓乱舞。那红毛山臊掐住了王小牧的脖子,似乎还不解恨,张开口就朝他的胳膊咬去,一下就撕了一块肉下来,却也不吃,“呸”地一下吐在了旁边,然后又一口咬下去,撕下块肉又吐在了一旁。 王小牧觉得此番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不再多想,就准备等死。 要说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凑巧,正在这最危急当口,也许是因为王小牧身上鲜血流出的原因,旁边竟然游来了一条彩色小蛇。这彩色小蛇在水里晃来晃去,奇怪地盯着正在激烈搏斗中的一人一怪。看了一会儿,突然张开了口,吐出长长的信子,瞬间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王小牧那流着血的胳膊咬去。妙就妙在,此时红毛山臊刚吐完一口肉,正欲往王小牧胳膊再咬去,这彩色小蛇原本是攻击王小牧流血的胳膊,未想到红毛山臊的头刚好凑在王小牧胳膊前,结果,却被这彩色小蛇一口咬住了脸。 红毛山臊一声惨叫,掐着王小牧胳膊的手也放开了,拼命地想用手去甩开这彩色小蛇,可那彩色小蛇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倒手的猎物,又如何会轻易地放嘴,硬是死死地咬住红毛山臊的脸不松口。 王小牧不敢怠慢,也不管前面是否还有别的山臊了,忍受身上伤口的剧疼,撒开了脚丫子就往前面逃去。 在逃的过程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红毛山臊被蛇咬的在地上不断翻滚,发出了振耳的嚎叫声,却硬是摆脱不开这彩色小蛇。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红毛山臊本是这群山臊的头头,平时在山洞里称王称霸,哪种动物不要怕上三分?但此刻却被彩色小蛇给牢牢制住了,也许蛇口中毒液极为厉害,那红毛山臊在地上疯狂地滚了片刻,竟然独腿一蹬,一下子死了过去。那彩色小蛇见猎物已死,在它尸体旁滑来滑去,尔后可能是找到红毛山臊一根动脉血管,开始吸起血来。 王小牧看的毛骨悚然,再不敢回头,只顾发了疯地往前跑去。边跑边觉的奇怪,这彩色小蛇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脑子里念头一晃,这彩色小蛇怎么跟那山坳里两个黑纱人带的蛇如此相像?难道他们也来这里了?但转念一想,却又怪自己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了,什么事都想得过于复杂。那两个黑纱人明明是朝自己反方向走的,怎么会来到这古怪的地洞,何况,世界上的蛇千千万万,两条长的一模一样的蛇到处都是。 王小牧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四周环境越来越亮,仿佛从这地洞上方有丝丝的光亮透了进来,也难怪刚刚与红毛山臊搏斗时,还能隐约中看出对方的轮廓。而这地洞此刻更是显得无边无际。越往前跑,水声越来越大,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势,拐过一个转角,王小牧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前方百余米处竟陡然出现了一个大瀑布,这瀑布落差直有几百米之距,上方的水倾斜而下,落到下面一个深潭之中,发出轰隆隆地鸣叫声,极为壮观! 大瀑布周围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植物,有参天大树,有低矮灌木,也有杂乱茅草。深潭的前面,却是一块约上千平米见方的天然大青石,表面甚为光滑平整。瀑布水冲击深潭散发出浓浓的雾气,萦绕在这密闭空间里,如梦似幻,恍若仙境。难怪这山洞里积水这么多,原来这源头竟然有着这么大一个瀑布! 第五十三章 咿呀学样 王小牧往那大青石板看去,却再也没有了先前瀑布给予的美妙感受了。只见在大青石板的中央,有几十只山臊正在那里呜呜哇哇戏耍玩弄,它们手中玩弄的东西,竟然是一杆土铳!毫无疑问,这土铳正是大熊手中的。 而在这些山臊的旁边,不知道何时,已经用几根粗壮的木头搭起了个简易的烧烤架,下面放着不知它们从哪里寻来一些干柴禾,而大熊肥胖的身躯正昏迷不醒地躺在那烧烤架上面。大熊的包裹也被丢弃在一旁,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除妖的宝贝撒了一地。 这群山臊虽然头头已死,但战斗力仍然非常强大,王小牧不敢冒然冲过去,只得先暗暗地躲在一边观察。此刻大熊躺在那烧烤架上面,不知道生死,也不知道这群山臊要拿大熊来做什么,而要靠近大熊,则必须先赶走这群山臊,但王小牧身上受了如此多的伤,又没有任何武器,别说这里有几十只山臊,就是只有一只山臊,也不一定能敌不过,这情景,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王小牧仔细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发现离自己不远处,在瀑布边的半山腰上,正好有一堆乱石,这些石头并不大,用来攻击恰到好处,而这堆乱石距离青石板的距离也刚刚好。这堆乱石在半山腰刚好处于一个凸起平台,周边全是陡峭的悬崖,只要人站在这个平台之上,不用担心这群山臊会跑上来,能够确保自己安全。关键在于,既然这群山臊上不去,王小牧也上去,如何上得这个平台成为首要问题。 王小牧起先想通过旁边一颗大树,爬上去,尔后从树上跳到平台,但这树下刚好是深潭,而且距离平台太远,别说自己,就是这群山臊也不一定能跳过去,何况,即使能跳上去,怎么下来又成了问题,于是否决了这个方案。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平台悬崖边刚好有一根长长的树藤垂下来,那树藤看起来颇为结实,借助这树藤能够爬的上去。想到此,王小牧不敢怠慢,当下疯狂地朝那树藤跑了起来。 这一跑,惊动了几只离王小牧距离比较近的山臊,这几只山臊纷纷转过头来看王小牧,发现了异样,竟然也蹦跳着朝王小牧追了过来。王小牧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迅速地朝那树藤移动。跑了片刻,总算到了那树藤边上,王小牧双手抓住树藤,使劲地向上爬去,爬到一半,没想到,有一只山臊也后脚赶到,抓住树藤的末端跟着王小牧爬了起来。 王小牧一惊,只得加快了速度。但那山臊毕竟天天在这山洞玩耍惯了的,这爬树藤的功夫可比王小牧强多了,没几下,就已近快挨近王小牧的脚了。王小牧吓得把腿给缩了起来,抽出那根捆妖绳,狠狠地朝下面的山臊甩去,这一下,却正好抽中了那只山臊的眼睛,这山臊吃疼,眼睛瞬间看不见了,“啪”地一下摔在地上,骨头似乎也被摔裂,在地下疼得滚来滚去。王小牧赶紧往上窜,但此刻又有几只山臊顺着树藤爬了上来。有一只山臊身手矫健,速度最为迅速,竟然爬上来抓住了王小牧的脚,欲图把他扯下来。王小牧双手牢牢抓住树藤,脚拼命地朝下蹬,但却怎么也蹬不开,那树藤反而被弄得在空中晃动起来。 这一晃动,捆妖绳也失去了作用,抽不中目标了。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王小牧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黄符,刚刚在水中打斗被浸湿了,此刻也不知道干了没有,于是再也管不了祖师是不是同意用这符咒对付禽兽了,边蹬边紧急地念起了咒语,然后一手去掏裤兜里的黄符,令人欣喜的是,那黄符被水浸泡之后虽搓揉的不成样子,但却是干了,王小牧咒语刚念完,那黄符就腾地一下着起了火。王小牧边艰难地往上爬,边用黄符去烧自己手抓着下面的树藤,这树藤看起来结实,却不经烧,瞬间被烧得着起火来,只听得一声树藤断裂的响声,王小牧手抓着下面的树藤一下就断了,跟着自己后面抓着树藤的山臊全部掉了下去,有几个摔下时脑袋朝下,摔得脑浆迸裂,瞬间死了过去,有些则摔断胳膊摔断了腿,在地下呜呜哇哇乱叫,动弹不得。 王小牧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身下的树藤已经被烧断了,等于说自己的手仅仅抓住了树藤的末端,要在平时,爬上去问题并不是太大,可此刻却全身是伤,每动一下伤口都跟刀割一般,尤其是胸腔肋骨,只要一使劲,那股断裂的压疼让王小牧眼前发黑。饶是如此,王小牧却只得忍住巨疼,用起全劲朝上爬去,这一爬,又发现了异样。 原来,那只刚刚抓住自己脚的山臊反应甚是机敏,树藤一断裂,就猛然借力,跳在王小牧身上,牢牢地趴在了他的肩膀。刚才王小牧只顾去用火烧树藤,加之身体已疼得麻木,硬是没有感觉出来。 此刻,这山臊正趴在王小牧肩上瞪着个大眼睛看着他。王小牧想死的心都有了,脑子却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胡乱地喊叫起来。那山臊听了,也学着王小牧的摸样,趴在他身后胡乱地喊叫起来。王小牧一边喊叫一边往上爬,那山臊也趴在他肩上,他喊一句它学一句,这场景看起来极为搞笑。 王小牧见暂时吸引了山臊的注意力,嘴巴再也不敢停止,继续狂叫起来,而且每次都要确保喊出的句子清晰简短,这样山臊才能完整地学下来,不至于激怒它。爬得片刻,总算爬上了那乱石堆平台。肩上的山臊也跳了下来,单足鼎立地看着王小牧,似乎在等王小牧喊出新的句子。 王小牧算是明白了,这群山臊虽然凶狠,但除了那为头的红毛山臊外,其它山臊既不会变化,智商好像也不大高。这山臊会学人说话,那到底会不会学人做动作呢?如果会,那就可以用来诱骗它。 想到此,王小牧试着举起了左手,说:跟我学。那山臊奇怪地看了看王小牧,却无动于衷,王小牧心想完了,这蠢东西他娘的只会学说话,却不会学动作,这招怕是没用了。正准备弯腰去捡起块石头来防身,没想到,那山臊思考了一会儿,竟然也举起了左手,说道:跟我学。 王小牧大喜,然后举起右手,说:我们举起右手。那山臊举起了右手,也说了句:我们举起右手。学完似乎还很高兴,嘴巴叽里咕噜欢快地叫起来。王小牧将左脚踏出,说:踏一步。那山臊按照王小牧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向前蹦跳了一下,说:踏一步。如此,王小牧没几步就双脚踏到了悬崖边。此时,王小牧一只脚站在悬崖边上,另一只脚却悬空踏了出去,说:我要跳下去。 那山臊说了一句:我要跳下去。但奈何它只有一条腿,不知道如何才能像王小牧那样,一只脚站悬崖边上,一只脚悬空,想跳下去,但看到这平台如此之高,却又不敢跳,正在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急得脸都憋红了。王小牧哪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突然将悬在空中的那只脚迅速转向,说了句:去死吧!猛地踹了一脚那山臊的后背,那山臊还来不及学王小牧最后一句话,呼呼带着风声摔了下去,在地下挣扎了两下,不明不白地死了过去。 王小牧大松了一口气,说:是你自己说要跳下去的,可怨不得我。尔后去看了看那根被自己烧断的藤条,发现下面的山臊是不可能借这藤条爬上来了,这才放心。 直到这时,才有空朝青石板上的大熊看去,却见大熊还是躺在烧烤架上,但除了那几只发现了自己的山臊被摔死在悬崖下外,其它山臊仿佛对王小牧这边发生的事没有丝毫察觉。此刻,它们已经玩腻了土铳,将土铳都随意丢在了一旁,全部围在了大熊躺着的烧烤架旁边。有一只山臊还从大熊的包裹里找出了火匣子,点燃了火,开始烧起了那烧烤架下面的柴禾。 王小牧一惊,这群畜生想做什么?难道是要活活烤了大熊? 第五十四章 小石人 王小牧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赶紧将捆妖绳绑好、固定在了两块石头之上,做成一个弹弓状,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头,放在捆妖绳的中间。那捆妖绳极富弹性,而且石头的大小刚好,王小牧用力一拉,然后放手,那石头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出去,“嘭”地一下砸在了那群山臊中间。 有几个倒霉的,刚好被石头砸中,鲜血四溅,歪着身子晃了两下,倒地死了。那群山臊没弄清状况,开始乌央央没头没脑地自乱了阵脚起来。王小牧不敢怠慢,手中不停地搬来石头,不断向下弹射而去。这一来,那群山臊哪还有心思管躺在烧烤架上的大熊,纷纷蹦跳着逃起命来。 有逃的快的,蹦跳没几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逃的慢的,不是被石头砸中了身体就是被砸中了头,或在青石板上挣扎或就地一下就死了过去,总之,场面混乱不堪。 王小牧心中高兴,觉得进山洞里以来的憋屈此刻一扫而光,开始疯狂地发射了起来,有几下差点砸中了躺在烧烤架上的大熊,端的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在王小牧的石头狂砸下,那群山臊死的死、伤的伤,青石板也从一开始的娱乐场变成了停尸场,一片狼藉。但让人意外的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那堆在烧烤架下的柴禾此刻却腾腾地着起了火来,大熊躺在上面尚不自知。王小牧暗叫声糟糕,这样下去,大熊必然要被活活烧死了。 于是,王小牧赶紧解开了捆妖绳,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了那根被烧段了的树藤上,打了个活结,扯着捆妖绳,眼睛一闭,猛地跳下了那乱石平台。王小牧只觉得耳旁风呼呼作响,正担心这捆妖绳是否牢靠,人在此时却落了地。但那树藤却受不了如此大的下坠重力,瞬间断了。王小牧叫声妙极,倒是省却了想办法解开绳子的烦恼。赶忙将捆妖绳绑在腰间,朝那大青石版疯狂跑去。 有几只摔在下面受了伤的山臊见了,想蹦跳起来追王小牧,但奈何身体受伤,挣扎了几下却硬是爬不起来。 王小牧哪有闲暇去管他们,三步并着两步,不出一会儿就冲到了那烧烤架面前。此时,烧烤架的柴禾已经充分燃烧起来,腾腾地冒着火焰,大熊的衣服已经被点着了。王小牧一急,猛地将大熊拖下了烧烤架,然后拉着他往一边脱,但却无法灭了他身上的火,看见了边上的水潭,只得将大熊猛地往水里一丢。 大熊被王小牧一甩,一下子沉了下去,水瞬间浇灭了他身上的火,水面上冒出了丝丝白烟。王小牧这才放心,把大熊从水中拖了上来。然后第一时间去捡那杆土铳,心想这可是个保命的东西,千万不能丢了。捡完土铳,然后去收拾地上的包裹。将包裹收拾完毕后,累得够呛,坐在地上直喘气。 就在这时,有些没有被砸中,逃走了的山臊,此刻却又回了来,在旁边探头探脑,恶狠狠地盯着王小牧。王小牧见了,端起了土铳,冲着它们“哈哈”一笑,说道:一群蠢货,有种过来吧,小爷送你们上西天! 那几只山臊见了一地的同伴尸体,此时却没有兴趣学王小牧说话了,愤怒起来,开始朝着王小牧和大熊蹦跳着跑过来。王小牧说:来的正好!说完拿起土铳朝它们扣动了扳机,没想到,这一扣,竟然未见火药发射,打开一看,那些火药都已经潮湿的不成样子。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完蛋了! 眼见周围无处可躲,那几只山臊已逐渐逼近。王小牧无法,只得捡起东西,背起了地上的大熊,“噗通”一声跳进了瀑布下的深潭里。 一进入深潭,王小牧就觉得刺骨的冰凉,耳朵“轰隆隆”地听不见任何声音。回头一看,有几只山臊报仇心切,也随着两人一齐地跳了下去。 王小牧不辨方向,只能一个劲地往前游去,越往前游,潭水的吸力越来越大,直觉得天旋地转,也幸好大熊肥胖,体重较重,不然早就被吸了进去。这时,身旁几个矮小的东西打着圈迅速地被吸进了漩涡,原来,那几只山臊身材过小,无法抵抗漩涡的引力,活生生地被卷了进去。 王小牧想再往前游去,但身子却被动地被漩涡卷住往下扯,而且越往里身体的力量越难以抵抗。王小牧心呼完了,这次要跟那些死去的山臊在黄泉路做同伴了。 就在此刻,王小牧眼前一闪,发现在深潭的昏暗迷蒙中,旁边竟然有几十个小人站在水中!而且这些小人明显有两条腿,并不是此间的山臊。这些小人全呈前后列队的姿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王小牧大吃一惊,这水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而且能够站立在水里能不被漩涡卷走? 定睛一看,发现这些小人竟然是几十个石头人。这些石头人面容肃穆、衣着齐整,身体全部呈前倾状,齐齐单膝微曲,右手垂在大腿的外侧,左手却平举向前且微微向后,仿佛正在欢迎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几十个石头小人全部牢牢地粘连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不知是根据这大石头一体雕刻还是雕好后再嵌入,总之显得非常牢靠。而这些石头的材质,却跟岸上的青石板一摸一样。很显然,这块巨石与那大青石板是连在一起的。那偌大的大青石板竟然延伸到了深潭里面,而且,在这青石板镜头竟然雕刻着诸多的石头小人! 这些场景的判定,在书中讲起来慢,但在当时也就在一瞬间的功夫。王小牧其实根本来不及细想,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小人,这一来,竟然阻止了被引力卷下去的态势,两人仿佛被挂在水中,停了下来。 王小牧背着大熊,艰难地爬上了那块石板,也不管这些小人古怪不古怪了,如同攀岩一样,一个一个抓住这些小人向前游去,越往前游,潭水的吸引之力变得越来越小。这证明,两人正逐渐离开深潭,待抓到最后一个小人时,潭水对王小牧已经完全没有了引力。 此刻王小牧再也憋不住气了,几脚直蹬上浮,冲出了水面。到了水面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游到了这瀑布边缘的山脚之上,而且,这山脚竟然还铺了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台阶! 谁也没料到,这山洞里面的鹅卵石台阶竟然从山洞一直延伸了过来,尔后钻进了水里,又从此处一直延伸上去。这台阶周边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树、灌木、青苔,难怪原来王小牧一直都没有发现。 王小牧担心这附近还会有其它山臊,不敢多逗留,背着大熊径直往台阶走去。此处的台阶却沿着山体一直向上,周围云雾袅绕,台阶若隐若现,越往上走,光线却越来越亮,走到半中间再去看那瀑布下的深潭,未想到在深谭上面、半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条弯月似的彩虹,里面的色彩似乎不断地游动,幻化出美妙的光影。此情此景,王小牧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豪情难,似乎这台阶是通往天上宫阙的道路,美丽而富有诗意,而自己,正在通往天上宫阙的道路上走去。 行了一盏茶功夫,总算走到了台阶的尽头,这台阶竟然直接通往了瀑布后面的山洞。王小牧想了想,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休息,好好查看下大熊的情况,想到此,不再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 萤火虫 这瀑布后面的山洞极为大,里面还有丝丝凉风吹来。这至少证明,这山洞并不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山洞尽头应该有出口。而从这瀑布的上下垂直落差来看,足足有几百米之距,这山洞极有可能已经在处于整个地洞的最顶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要走到这山洞的尽头,也许就已经能够通过出口爬上山顶出去。 由于暂时无山臊追击的危险,王小牧先把大熊放了下来,在山洞口就地休整。随后拿手去探了探大熊的鼻息,发现竟然呼吸均匀有力,仿佛睡的正香。王小牧又摇又喊大熊半天,却他却兀自睡着不醒。 王小牧无法,只得去整理了一下大熊的包裹,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使。这一翻,却有了惊喜的发现。包裹里面有一个瓷瓶,瓷瓶里面竟然有若干根小小的定尸银针。 这定尸银针为许多方术之士身边的常备工具。其制作工艺甚为复杂,首先要取来锻造极细、硬度极高的银针,用多种特殊药材浸泡数月,尔后,将银针插入用鲜尸的血管之内,直至鲜尸彻底腐烂之时取出,再用道法封符其上,才可使用。 所谓鲜尸,是指刚刚死去之人的尸体。人刚刚去世之时,身体内的血管内还有血液,只是心脏停止跳动后,血液不再流动。银针需放于鲜尸的血管之中,伴随着尸体随天地循环而不断变化,银针所汲取鲜尸中的至阴之气也在不断地攀升。而且,用来淬炼银针的鲜尸,在选择上也颇为讲究,必须选取那些在人世间福浅缘薄且罪孽较深之人,死后难以正常轮回,极有可能会幻化成游魂害人,务必将其封存于银针之上,避免祸乱世间,这种人的尸体为淬炼银针之上品。 方术之士在降妖除魔过程中,万一有阴邪之气倾入体内,可将银针插入自身身体血管之中,使体内阴邪之气随银针而外泄,可以救命。此办法相当于古老中医的放血疗法,但这里放的不是血,而是阴邪之气。此外,因为每根银针只能以一具鲜尸来淬炼,所以每根银针都附有这尸体的原魂,如果遇到极为厉害的物事,各门派可按一定阵法将银针插于厉害物事的四周,再用独特道法,将银针里面的原魂召唤出,帮助方术之士与厉害的物事搏斗。这也就是老百姓口中常讲的“鬼打鬼”。 只是这里的“鬼打鬼”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样,不同的鬼因意见不和或相互仇恨,双方互相打起来,而是需要独特的技法,特殊的环境才能出现。所以,但凡遇到“鬼打鬼”之事,其后面一定有一方鬼魂为方术之士正在操控。 王小牧当然知道这些银针的作用,但那些山臊虽看似鬼魅,却并非真正的妖物,仅仅是山怪而已,眼下既不需要用银针来泄大熊体内的阴邪之气,也不需要唤出银针里的原魂来“鬼打鬼”,更何况,唤出原魂的技法王小牧根本不懂。这些银针在王小牧的眼中看来,却是催醒昏睡大熊的极佳针灸工具。 王小牧按爷爷书中《医术本辑》里面所述,在大熊的印堂、攒竹、率谷、内关、神门等穴位用力各刺了一针,然后在其三阴交穴连刺了三针。未想到,大熊的三阴交穴第三针刚刚刺完,他竟然嘴巴一张,“噗”地一下吐出一大口水,喷了王小牧一脸。王小牧刚刚将脸上的水抹去,大熊又朝他连吐了三口水,尔后,果然悠悠转醒。 王小牧见此法有效,大喜,晃动着大熊的肩膀说道:死胖子,你他娘总算醒了! 大熊转了下眼珠,左右看了一下,却看到王小牧光着上身,胸口还包扎着一圈布,奇怪地问道:小王八,你怎么搞成这样,这是在哪儿呢? 王小牧说:咱哥俩差点都要在阴间相会了!尔后,一五一十地将进入地洞的全过程跟大熊讲了。 大熊听了,骂道:妈拉个巴子,我跟在你后面,也是脚上不知道被什么鬼东西一扯,被拉了下来。后来,才看到拉我的是一个残腿红毛的怪物,刚想张口骂人,那怪物却拿起石头往我脑袋砸了一下,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大熊和王小牧遇到的都是山臊,只是大熊更倒霉些,直接遇到了那为头的更为厉害的红毛山臊,双方还未交手,大熊就直接被它弄晕了。 大熊说:我以为山臊这东西不可能真实存在,没想到还真有,但这群混蛋拿火烧我做什么? 王小牧嘲弄道:你全身都是肥肉,是炼油、吃肉的上品,不烧你烧谁? 大熊说:胡扯,你不是说那些山臊根本不吃人肉吗? 王小牧说:现在不要讨论这些没用的,怎么活着出去才是最主要的。 两人想了想,如果是原路返回,深潭如何潜返,地洞里的积水如何通过,万一那些山臊还留在原地,凭两人目前状况又该如何对付,这些都是棘手的问题,返回这条路是彻底行不通了,眼前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顺着这山洞的风口走,看看是否能寻找到出口。 王小牧将大熊包裹里的备用衣物拿来穿了,然后再休息了片刻,收拾起东西,招呼着大熊往山洞里面走去。由于没有了马灯,而且山洞里面却不像瀑布那头还有着丝丝光亮,此刻显得黑暗无比,但两人无法,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走了片刻,前方竟然出现了几点微弱的火光,正迅速地往两人飘来,而且,这几点火光不仅在空中上下飘忽不定,还一闪一闪的,显的尤为妖异古怪。大熊神经过敏,迅速端起了土铳,瞄准了前面那几点火光,骂道:这里有鬼火! 所谓鬼火,其实就是尸骨当中的磷与阳光发生作用,在夜晚散发出的火光。这原理,即便是那个年代的方术之士,虽不了解其中的确切原因,但因他们职业的特殊性,也明白所谓鬼火之流,是尸骨在太阳底下的自然作用,无非只是证明了前面有尸骨而已,并不能代表必定有其它的东西出现。可是,这山洞完全处于瀑布后面,谁能费尽心思上来把尸体埋葬在这里? 王小牧看了看大熊紧张的样子,笑道:这山洞终年不见阳光,哪里会有鬼火,我看你是被那红毛山臊把脑子给砸傻了。 大熊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手里却一直紧紧地端着那杆土铳,说:那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王小牧说:你把枪放下吧,里面的火药全都潮湿了,打不响,是什么东西前去一看便知。 大熊挠了挠头,说:下次必须弄把真枪来使使,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老哑火。 那火光却没有因为两人的讨论而停止飘来的态势,不一会儿,就已经飘到了面前。两人一看,竟然是几只萤火虫。王小牧和大熊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几只萤火虫竟然将两人吓得够呛,看来这些天确实是遇到古怪事件太多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没想到周围的萤火虫越来越多。起初两人还有点高兴,觉得此番犹如天助,没火还能有萤火虫光的照耀,行走起来颇为顺畅。但随着越往里深入,萤火虫却开始密集起来,大熊见了,说:恶心,真恶心! 王小牧问道:恶心什么? 大熊说:我打小见到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就觉得反胃。 王小牧说:你毛病可真多,怕癞蛤蟆,又怕密密麻麻的东西,米饭那么密集,你觉得恶心吗? 大熊怔了一怔,说:这也奇怪,米饭我倒不觉得。 再往前走了片刻,萤火虫的数量已不能以多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铺天盖地、难以计数,如同天上的繁星,布满了整个洞顶,将整个山洞照得恍若白昼! 大熊见了,叹道:小牧,难道我们这是进入了萤火虫的老巢? 第五十六章 地动山摇 漫天的萤火虫在忽闪飘动,将山洞照耀的如同白昼,但无数萤火虫的光芒聚合在一起,却比太阳的光辉更加灵动、飘逸、妙曼。两人似乎坠身浩瀚苍穹,周围繁星萦绕、璀璨无比。此情此景,天地恍若融为一体,两人心中虽感觉诧异莫名,但一种置身仙境的舒爽与震撼却牢牢地揪住了两人的心,脸庞上也不由地泛发出了异样的神彩。 再细细地朝四周看去,却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光球!纵然周边繁星明晰入斯,也未能阻挡其耀眼的光芒,似乎那里才是光明之源,一切璀璨的火光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王小牧见了,惊叹道:老天,怎么这里有这么大一个光球?! 大熊却无比高兴,说:那东西可能是隐藏在山洞里的绝世宝贝,我们快去!说完也不等王小牧,快速地往前奔去。王小牧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急于想弄清楚前方那巨大的发光体是什么东西,也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到跟前一看,顿觉得亮光刺眼不比。原来,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一个东西上面,尾巴不断地散发着光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王小牧说:这还真可能是萤火虫的老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熊说:管他什么东西,我估计就是好东西!说完伸手就去赶那些附在上面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在大熊手的驱赶之下,四散而飞,但大都飞的不远,又重新聚拢过来,再次停在了上面。也有一些萤火虫,大胆地停留在王小牧和大熊两人身上,两人的身体也似乎忽闪忽闪发起了荧光。 王小牧惊奇地问道:你不是怕密集的东西吗?怎么这个时候又不怕了。 大熊手中仍在驱赶不停,头也不回地说:少扯这些没用的,弄出宝贝一人一半就是,亏待不了你。 王小牧见大熊手掌扫过,不出一会儿,这些萤火虫又飞回来停在上面,重新遮住了里面的物体,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于是对大熊说:你这样赶,累死都赶不走这些萤火虫。 大熊停下来,说:那怎么办? 王小牧想了想,萤火虫的习性主要是喜欢栖息于潮湿温暖、草木繁盛的地方,这瀑布常年倾泻不停,周围充满水雾,滋润蕴育了四周繁密的植物,而且,这山洞刚好处于瀑布后面,形成了独特温暖的小气候环境,这里萤火虫如此多也不足为怪了。只是,要把这群覆盖在这东西上的萤火虫赶走,只有让四周的环境让它们感到不适才行。想到此,对大熊说:萤火虫喜欢温暖,但温度却不能太高,我们用火烧,必然能把它们赶走。 大熊听了,说:早说嘛。于是转身去掏包裹里的火匣子,准备点起火来。 王小牧见了,问道:你这火匣子在深潭下浸泡了这么久,如何能点得着?我看还是用符火吧。 大熊拿着手中的火匣子在王小牧眼前晃了一晃,说:这火匣子外面镀了桐油,放在水里三天三夜,拿出来仍能点火。我可不像你一样,随便拿符火来用,真遇到厉害物事,我看到时你们祖师都懒得管你。 大熊不像王小牧一样,半路出家,而是受过正统的门派传承教育,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内心对祖师却一直充满敬畏,对符咒的使用尤为谨慎,在这点上,王小牧可就没太多讲究。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只得不说话了。 大熊在旁边抓了些茅草,用手搓揉了几下,弄干了里面潮湿的水分,然后点燃火烤了烤,待烤得有点焦黄,再彻底将其点燃,一个简易火把就这样做成了,然后喃喃自语道:这办法刚才怎么没想到,害我走了段黒路。 随后,大熊拿着手中的火把朝那些萤火虫凑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这些萤火虫受不了火把的高温,纷纷向外四散而逃,一下子全飞到山洞顶躲了起来。 萤火虫一走,两人看清了里面那东西的轮廓,不由地吓了一跳,这东西竟然是个小人!而且,只有一条腿,很明显,这小人是个山臊!但这山臊的样子却没有红毛或白毛,脸上也没有一点皱纹,反而显的有些圆润,全身也不像真实山臊一样乌黑,而是通体透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刻而成。 大熊骂道:见鬼,是哪个厮鸟在恶作剧,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却是这鬼东西。骂完还不解气,拿着火把就去烧那小人。 王小牧刚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小人本身通体透明,此刻经火光一烧,全身一下变的红彤彤起来,竟然如蜡烛一样,不出片刻全部融化在了地上,剩下一滩湿湿黏黏的东西。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小人刚刚被融化完,两人却听到头顶丝丝作响,抬眼望上一看,却发现山顶的沙土漏了下来,而且地底下也似乎正在晃动。王小牧心中一惊,大喊道:有机关,快跑! 话刚说完,四周的山体此刻如地震般“轰隆隆”晃动起来,沙石不断摔落,旁边的洞壁迅速裂开,像张魔鬼的血盆大口,仿佛随时要将两人吞噬。 王小牧和大熊只得疯狂地往外奔去,没跑出几步,前面一块巨大的石头“轰”地一声砸了下来,瞬间堵住了前往瀑布口的出口。两人见状,这出口彻底堵死了,只得往回跑去。 四周飞沙乱石,山体开裂,跑起来甚是踉跄不堪。王小牧本来就有伤在身,体力已然透支,在跑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下脚,一下就摔到在地,胸前肋骨似乎又一次被撕裂,疼的硬是起不了身。 此刻,山体震动得已经开始左右晃动起来,石头“噗嗤、噗嗤”往下掉落,两人被山体晃动力道甩得左右摇摆难立。王小牧躺在地上,边上的沙石一下就掉落下来堆满了身边。大熊见王小牧跑不动了,回过头来拉他。王小牧说:你跑吧,我跑不动了。 大熊说:扯犊子,你救了老子三次,小爷不欠你人情。 说完,一把将王小牧驮在背上,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大熊身体肥胖,此刻又背着王小牧,自然跑不快,身体不断被石头砸到,边跑边骂起娘来。跑了片刻,大熊也实在是跑不动了,看到山洞边上有个较大的凹洞,仿佛并未受到山体震动太大的影响,心中一想,这样跑下去左右也是被石头砸死,不如先躲避一阵,说不定这凹洞有另外的出口也未知,于是背着王小牧迅速地跑了进去。 刚刚跑了进去,这凹洞口就被乱石、泥沙给填了个满,大熊回头一看,现在是彻底出不去了。但令人奇怪的是,两人刚刚进入凹洞,外面的震动竟然停止了,瞬间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大熊说:这什么情况,那山臊小人好像是故意赶我们进这个凹洞里来?王小牧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突然之间那小人就融化了,融化后又引发了山体震动,堵住了两人的出口,当两人进入凹洞里面却又突然停止了。 王小牧脑子一遍遍地回忆起来,两人自打进入黄一吹家就再遇到过正常的事:起先是怀疑黄一吹已经不是人,随即看到黄一吹婆娘在窗口引起两人注意,看到了蛤蟆子房前的打斗,正想对黄一吹夫妇采取行动,又看见黄一吹在追蛤蟆子。尔后,两人仿佛被蛤蟆子带到了这大山里面,再遇到古怪的白衣小矮人和黄一吹,诱发两人去看那棵古怪槐树,随后被抓进了地洞,稀里糊涂闹腾一番又到了瀑布后的山洞里,冥冥之中,触发了小人机关,最后进入这里。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正常,又是如此的诡异。 王小牧说:胖子,我们好像一直被人操纵着。 大熊说:我也有这种感觉,难不成那妖妇看我们一表人才,想引我们过来,然后乘机劫色?那也用不着如此麻烦呀! 王小牧摇了摇头,苦笑道:怕远没有这么简单。 大熊说: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逑!你还能动不?能动我们就往前走。说完又如法炮制,重新点燃了一个火把,站在前面望着王小牧。 王小牧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胸口虽然疼痛,但却是能走了,于是挣扎地爬起来,说: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这凹洞深处走去。 第五十七章 宫殿 两人一瘸一拐地径直往凹洞深处走去,走了一顿饭功夫,突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与这凹洞形成了丁字形路口。 这凹洞原本一直是直愣愣的,此刻拐角的出现,显得无比突兀。而且,这拐角明显不是天然形成,仿佛是有人故意为之,在周边还刻满了乱起八糟的花纹,只是这些花纹却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但诱发人好奇心往拐角而行,却是足够。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隐约地感觉出了这拐角的异样,但事到如今,如何按捺的住好奇之心,只有硬着头皮往拐角走去。 刚转过拐角,走了几百米距离,尽管先前脑中想了无数种可能,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彻底超出了两人的想象。拐角后面,竟然是个巨大的宫殿! 宫殿整体全由极大的木头架构而成,显得极为古朴、厚重,但在一些椽角以及框架的交接处,却未做细化处理,就如同那些铺在地洞里的鹅卵石台阶一样,看起来是人工铺就,但似乎工匠水平不高,做工比较粗糙,但是从这宫殿的全貌来看,却给人一种恢弘大气、煜煜生辉的观感。此外,宫殿的正门之上,竟然还挂了个匾额,匾额上却没有题字。 王小牧看到此情此景,冷汗瞬间流出来了,手指着前面那宫殿,惊的嘴巴说不出话。大熊也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但这些多天以来,却从没见过王小牧吓成这副模样,赶忙问他:这他娘的谁在这里做了个宫殿!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王小牧这才稍微回过点神,指着前方的宫殿,颤抖着手大喊道:这跟蛤蟆子红肚兜里绣的东西一摸一样! 大熊一听,这才回忆起来,此处宫殿的模样果然是蛤蟆子红肚兜里绣出来的样子,不仅如此,还与王小牧从黄一吹房间里偷出的那本无字书里的图画一模一样! 这一下,两人完全没有了主意。谁也没有料到,原以为蛤蟆子每晚在红肚兜上绣来玩,无任何意义的东西,此刻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王小牧所惊讶的,还远远不止如此。 除了这宫殿外,蛤蟆子红肚兜里绣的梯子,一半用虚线表示,一半用实线表示。自王小牧进入地洞以来,那些铺工粗糙的鹅卵石台阶,在自己走过之后,随即又马上被积水淹没,这台阶似乎真实,又似乎虚幻,难道正是印证了上面的虚线梯子?而通过深潭之后,径直通往瀑布后面山洞的鹅卵石台阶,却又未出现先前的状况,正是实线梯子的写照! 更为关键的是,蛤蟆子红肚兜上面所绣的虚线与实线连接处,绣了个古怪的东西来连通。当时王小牧看见这古怪东西,猜出了是一种动物,只是在红肚兜上面绣的极其简单,唯独脸部绣的相对细腻,看起来像张人脸,而这个东西,以现在来看,不是地洞中的山臊又是什么?!正是因为这山臊,两人才通过了深潭,尔后,最终来到了这里。 王小牧得出这些结论,发现脑瓜仁疼的厉害,但此刻仍有一个问题,却一直无法解开,那就是: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做的? 王小牧问大熊:这宫殿、鹅卵石台阶,虽然看起来气势宏伟,但细节处却如此粗糙,并不像是人工打造的,到底是谁做的? 大熊撇了下嘴,接话道:不是人做的,就是鬼做的,但这里又不是乱葬墓穴,哪来这么多鬼?我看,那群人脸怪兽最可疑。 大熊思维比较简单,但在这关键问题上,他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是了,这群山臊会学人话,做人的动作,是半人、半妖、半神之物,又凭什么不会建造这个宫殿,何况,这山洞里的山臊少说也有几百只,且臂力神勇,扛大树建宫殿最好不过。 那么,到底谁有这等本事来驱使这些古怪山臊呢?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阴谋?隐藏着什么秘密?凭眼前的信息,已无从可知。要弄清这些问题,摆在两人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进宫殿去! 大熊说:想不出别瞎想,进去看看或许就知道了。说完,大熊举起了火把,打头往前走了进去。王小牧担心大熊鲁莽,也一并跟了进去。 进到宫殿,彻底证明了王小牧的推断没有错。 宫殿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正殿之上是一张大大的红木做成的座椅,座椅面前摆了个巨大的丹炉,其它则什么都没有。这里的物件、摆设,果然跟蛤蟆子红肚兜中绣的并无两样。只是,蛤蟆子的红肚兜之上,在丹炉旁边似乎还多绣了几笔,似乎绣的是两个人的图案,但绣到一半,不知是什么原因,却没有继续绣下去了,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倒真是猜不出来。 大熊跑到那红木做成的座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左右扭了一扭,说道:这群怪物脑子也笨,椅面也不知道用石头好好打磨一下,坐起来不舒服的很。 王小牧却走到了丹炉旁,仔细地观察丹炉的样子。 丹炉外表锈迹斑斑,似乎是从深层泥土里挖出来的古老物事,周遭也有没铭文,但款式却很是稀奇,整个丹炉被做成一个童女顶烛样,上头上是一个蜡烛盘,里面却没有墓葬长明灯常用的蛟油。丹炉的炉脚也与普通丹炉不一样,不是常见的三腿或四腿支撑,而是以童女的两条腿站立在地上。单从这丹炉的样式来看,完全看不年代、产地,也不知道在正殿中具体起什么作用。王小牧再往丹炉孔里看去,却发现炉肚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手一摸炉底,却是吓了一跳,这丹炉下面虽然不见任何材木燃烧的痕迹,炉底竟然还有温度,而且还有些滚烫,莫非先前竟然有人来过,又或者,这丹炉竟然能自发加热? 正想叫大熊过来看,却发现大熊并不在红木座椅上。王小牧头“翁”地一下,难道这死胖子又出什么事了? 转头一看,却发现大熊此刻正站在正殿门口,手中拿着铜镜,正在对着那铜镜梳头! 王小牧喝问道:胖子,你在做什么?!大熊却并不答话,反而手拿着铜镜一脚踏出了宫殿。王小牧赶紧朝大熊追了过去,没想到,刚追到宫殿大门口,大熊却拿着铜镜,背对着王小牧,退着步又回来了。 王小牧骂道:这黑灯瞎火,你有病啊,梳头做什么? 大熊没有回答王小牧,甚至连头也没回,拿手在嘴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前晃了晃,意思是叫王小牧过去一起看。大熊到底在弄什么古怪,还不让人大声说话,王小牧无法,只得凑到跟前往他手中的铜镜看去。 铜镜里的景象,却让人匪夷所思! 只见在铜镜之中,模糊出现了一个场景。场景显示的是一个大殿,大殿中央有个座椅,座椅旁边有个丹炉,座椅上却空空荡荡的并没人。但大殿两旁分别站立了两排男女,这两排男女全部一脸肃穆,垂首直立,仿佛正在迎接什么重要仪式的到来。不一会儿,在两排男女中间走来了两个提着灯笼的白衣小矮人,而这两个白衣小矮人,正是那天两人在大槐树下看到的那两个。 王小牧赶紧仔细地朝那两排站着的男女找去,果然发现,这两排男女一边各站着十八位,共计三十六位,也就是那天白衣小矮人在大槐树前念起的口令中所说,三十六天罡神将,而右排站着的最后一位,正是黄一吹! 白衣小矮人到了之后,站到了那中央座椅的两旁,此刻却没有了那种趾高气昂气势,低眉顺目地站立在那里。接着,大殿门口此时进来一人,此人衣袂翩翩、长发垂肩、身材妖娆,但因她背对着大家,暂时看不清楚脸庞。众人见她进来,全部恭敬地齐齐跪了下去。 那女子犹如王者,轻轻地一招手,众人方才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在大家的簇拥中,那女子款款地走到了座椅面前,然后转身坐了下去,面露微笑地看着宫殿里的众人。这一下,两人总算看清楚了这女子的相貌,没想到竟然一脸坑坑洼洼,鼻子眉毛嘴巴全被痘痘挤到了一块,当真丑陋不堪。 此人不是别人,却是拥有女儿身的蛤蟆子! 第五十八章 铜镜影像 两人还想再继续看下去,但此刻铜镜却瞬间模糊了起来,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了,大熊气得骂道: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扯嘛! 王小牧惊道:这里面的场景不正是我们这个宫殿吗? 大熊说:是呀,刚才我一坐到那椅子上面,却发现胸前的铜镜在不断晃动,拿出来一看,里面竟然显示出了模糊的人影。我起先吓了一跳,以为后面有人在,但四处找了一下却一个鸟人都没有。后来我猜可能是幻觉,于是用手去不断去摸自己的头,看看能否显示在铜镜上,却发现照不出我的影子,里面一直显示的都是这些影像。但每次看到那变态蛤蟆子坐到椅子上,就变得模糊不堪,什么也看不见了。 王小牧问:你这铜镜以前出现过这样奇怪的场景吗? 大熊说:没有,还是第一次发现。 镜子是真实反应现实事物的物件,但很明显,此时整个宫殿除了王小牧和大熊,没有其它人在。两人心里清楚,这铜镜乃三阿婆和小聒噪从地府带出来的东西,原为转轮王日常用来梳头之物,物性至阴,与普通铜镜自然完全不同。 王小牧作出了个大胆的推测,说:难不成,这铜镜不仅能反应现实事物,而且在某种特定环境下,还有定格场景的功能,可以反应出过去发生的事情? 大熊想了想,说:不可能吧,你这话说的,太他娘邪门了。 正在这时,那铜镜又在大熊胸前晃动了起来。两人赶忙拿出来定睛看去。铜镜里面影像还跟原来一样,首先显示出了大殿的摆设,但却空无一人,不一会儿,从大殿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前面那人身材比较肥胖,手举火把,后面的人看起来浑身是伤,一瘸一拐跟在后面,前面那胖子走到了大殿中央的座椅上,屁股左右扭了一扭,后面的人则径直前去观察那丹炉。 看到这里,铜镜又开始模糊了。 王小牧和大熊已无需再猜,这铜镜里刚刚显示的两个人,正是他们两个。大熊显然不能接受,惊得合不拢嘴,顿了片刻,说道:妈拉个巴子,我算是开了眼,这镜子还真这么邪门! 王小牧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说:我说丹炉底下为什么还是热的,刚才那妖妇果然就在这里。 大熊此刻眼中却露出了杀气,骂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最好,管她们弄什么幺蛾子,小爷乘此机会一网打尽!随后,大熊就伸手要往包裹里掏出十八楠木童子。 王小牧此时却拉了拉大熊,并将手臂伸过去给大熊看,说道:胖子,这是什么? 大熊朝王小牧手臂上看去,只见有一滴黑黑焦油状的东西滴在上面,伸手一抹,竟然还黏糊糊的。大熊捏起来,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却传来一股恶臭,捂着鼻子说道:尸油,死了有十几天了。 这话刚说完,大熊似乎觉察出了什么意外,眼睛朝王小牧一瞪,喝道:你不是小王八,你是谁?! 也不待王小牧解释,大熊抄起那杆土铳就朝王小牧的头猛地削去。王小牧见状,急急一个弯腰,躲过这一棍,然后乘势双手迅速地卡紧了大熊的胳肢窝,说:你有病啊,我是小牧。 大熊却听不进去,肘关节狠狠地磕向王小牧的头。王小牧无法,头往侧边一让,将左手臂往上一抬,挡住大熊肘关节下坠的力道,右手一个反转,想乘机反扣住大熊的手。没想到,大熊“嘿嘿”一笑,说了句:有两下子。尔后一个地膛腿扫过去,“啪”地一下将王小牧摔倒在了地上,抡起拳头就朝他脸颊揍去。王小牧往侧边一滚,猛地一踹大熊的膝盖,大熊受力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两人开始地地上扭打起来。 在地上你来我往滚了片刻,大熊肥胖的身躯已然牢牢地压住了王小牧,正自得意,一个水滴状的东西突然滴在了他脸颊上,大熊抹过来一看,竟然是跟王小牧手臂上一摸一样的尸油。这才明白,刚刚自己误会了王小牧,说了句:妈呀,打错了。 王小牧本来就多处受伤,何况大熊这几下都用了狠劲,全身骨头被弄得似乎四散裂开,边喘气边骂道:你脑子里就是一坨粪便! 大熊尴尬地说:我看见了尸油,以为你是什么物事变的,所以才对你下手,我大错特错。尔后赶忙将王小牧拉了起来,随后问道:这尸油哪来的? 王小牧指了指房梁,说:从房梁上滴下来的。 也就是说,上面房梁里至少有一具刚死才半个来月的尸体。 两人不再多话,大熊在前,王小牧在后,抱着最近的一根柱子往房梁上爬去。房梁上一片漆黑,大熊自进宫殿来之后换了根木头做成火把,但在这偌大的宫殿房梁之上,照耀的距离却并不远,显得影影憧憧、阴深诡异。 大熊天生有恐高症,在房梁上颤颤巍巍地往前爬去,速度极慢,王小牧实在看不过来去,说:火把给我,让我在前面。 大熊把火把给了王小牧,说:最好,我慢慢爬。 王小牧超过大熊,快速地带头往前爬去,不出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两人原来站着位置头顶的房梁上,拿起火把一照,却什么也没有。正感觉到奇怪,大熊此时也爬了过来,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王小牧摇了摇头,正准备再继续往前寻找,大熊却扯了扯他的裤腿,向右手边指了一指。王小牧拿起火把往右边一照,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离两人最近的一根右侧房梁上,坐着一个瞳孔奇大、皮肤干瘪、嘴唇鲜红、披头散发的妇人,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王小牧惊的手中的火把差点都拿不住,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手还死死地抱住了房梁。大熊虽然有恐高症,但对这些鬼怪物事却比王小牧经历的多,反应也甚是机敏,迅速从王小牧腰上抽出那根捆妖绳,喝道:捆天捆地捆乾坤!说完,将捆妖绳一抛,就朝那妇人捆去。 大熊这根捆妖绳虽然比不得白发老道的祖传捆妖绳厉害,但也是吴叔公亲自为大熊锻制而成,威力亦相当大。那捆妖绳如长蛇吐信,直直地奔了过去,一下就卷住了那妇人的颈脖子,那妇人原本闭合着的鲜红嘴唇此刻因脖子被捆,受体内压力所致,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变得更加可怖。大熊也不怠慢,手用力一抖、一扯,喊了句:收!那妇人一下就被大熊拉到了两人面前。 王小牧举起火把仔细一看,却见这妇人浑身发着恶臭,全身干瘪腐烂不堪,不时地还往外滴出尸油,奇怪的是,这妇人的一条胳膊还不见了,也不知是生前就没有,还是刚刚被大熊扯过来时弄断了。确实如大熊所说,这妇人死了至少半个月了。妇人身上并无其它物事,但大熊却在她胸前的衣裳里发现了一小块红布,彷佛是从整块红布中扯下来的。 再往她脸部一照,两人都惊讶不已,这妇人竟然是黄家婆娘! 自进入黄家以来,因黄家婆娘这张脸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太多,两人对这张脸格外太熟悉,此刻突然在这宫殿房梁上看到,愈发显得诡异、阴森。王小牧想起黄家婆娘在屋子里时脸皮底下那些怪虫蠕动的摸样,“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 推测 王小牧呜呜哇哇吐了片刻,才缓过劲来,说:难怪她只有一条胳膊,原来另一条是被那些白衣小矮人给扯断了。 大熊说:不对呀,这婆娘尸体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在黄一吹家时,不是看到她还生重病躺在床上吗? 王小牧仔细地想了想,说:按照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来推断,我们进入黄家时,她已经死了有十来天了,怎么可能还生病躺在床上? 大熊说:我知道你又猜到了什么东西,别卖关子,快说! 王小牧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黄家婆娘,是因为那晚她这张脸趴在窗棂上,我们才出去看到了她在蛤蟆房前与白衣小矮人搏斗,按道理,你我都未开天眼,鬼魂这东西应该全看不到,除非她愿意主动显身给我们看。但她为什么要主动让我们看到,我觉得应该有两层意思,一是她在暗示我们,她已经死了。二是她在提醒我们,蛤蟆子房间里有一样东西很重要,要引起我们注意。 大熊说:红肚兜?! 王小牧说:十有*就是红肚兜。她们搏斗完之后,我们又发现黄一吹站在后面,随后,才进入了黄一吹房间,看到她生病躺在床上,但是,生病的人,身体又怎么会有蛆虫,明显只有尸体才有!而且,等我们去看她的脸时,那虫子才故意钻了出来。我们走的时候,还发现了一本奇怪的无字书,拿了出来,上面画的东西,跟蛤蟆子的红肚兜绣的是一样的,这可能是再一次提醒。刚刚发现她胸前的红布,估计也是从红肚兜里扯下来的,这也印证了我刚刚的猜测。 大熊说:她这样三番五次提醒我们,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王小牧说:我估计她是想告诉我们,一方面,她都已经死了,那么,蛤蟆子、黄一吹还会活着吗?肯定也都不是人了,她的意图很明显,要我们别想着救人。另一方面,红肚兜里的东西非常重要,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想让我们集中精力深查下去,最终替他们一家报仇。 大熊挠了挠头,说:等等,你让我捋一捋。你前面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可我发现个问题,既然当时黄一吹也不是人了,而且,从刚才铜镜里显示的镜像看来,他已然被妖妇收服,也就是说,按常理,当黄一吹婆娘在提醒我们之时,他应该想方设法阻止才对,但他好像不但没阻止,反而一直在旁边推波助澜? 王小牧说:这也是个疑点,至今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敌我双方都希望我们两个人到一个特定的地方,也就是到这个宫殿里来? 大熊听了,毫不犹豫地说:废话,当然有! 王小牧见大熊竟然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赶忙问:你觉得是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 大熊说:简单。敌方需要我们来建造宫殿,我方希望我们来摧毁宫殿。王小牧不由地对大熊竖起了拇指,在自己想来很复杂的问题,大熊短短一句话就回答了。大熊的这句话,给了王小牧很大的启发,思路一下变得开始清晰了起来。也就是说,不管是妖妇还是黄家婆娘,都希望王小牧和大熊来到这宫殿里面,帮助她们分别完成一件事情,那么,先前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都可以作出合理的解释了。 大熊继续说道:但这破宫殿里啥都没有啊! 王小牧说:所以我们要追本朔源,从宫殿里这些摆设来推测。这些摆设,包括铜镜里显示的镜像,最有可能做什么? 大熊说:其它的我不懂,但我以前在乡下看过采茶戏,这妇人的作派,倒十足像武则天登基一般,样子清高得很! 话刚讲到此,那黄家婆娘血红的嘴巴突然一张,吐了出一个东西,两人一看,竟然是一只大大的蛆虫。那蛆虫似乎还通人性,竟然昂首看了王小牧和大熊一眼,随后整个身躯开始一摇一摆地扭动,看起来像是在房梁上跳舞。 大熊见了,说了句:真他娘恶心!随后,举起那杆土铳的把手,一下就砸了过去,瞬间将这蛆虫砸了个稀巴烂,溅出许多绿色的汁液。未想到,这蛆虫一死,那黄家婆娘嘴巴又一张,吐出了一大坨东西,在房梁上不断蠕动,再一看,却是密密麻麻一堆蛆虫。大熊最反感的就是这些密集的东西,抢过王小牧手中的火把,朝这些蛆虫烧去。随着火势不断蔓延,这些蛆虫被烧死的、掉落的不计其数。 大熊“呸呸”吐了两下,说:这婆娘体内还不知道藏了多少这种虫子,我可一刻也待不住啦。说完转过身去,径直往回爬了,王小牧也觉的在这房梁上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了,待着也无意义,跟着大熊一并往回爬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顺着房梁正往回走,王小牧耳边却穿来了一阵窸窸窣窣,仿佛如老鼠闹腾一般的响动,于是叫大熊停了下来,竖起耳朵来听,但此时那声音却没有了。大熊说:你不要老是一惊一乍的,魂都要被你吓没! 王小牧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下不再去管,继续往前爬去。但那声音又真真切切地从耳边传了过来。王小牧忍耐不住,抢过大熊手中的火把,举起来就往四周找去。可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周围横七竖八的房梁,全都是由新鲜的木头搭建而成,有些还泛着树绿,连张蜘蛛网都没有,更别说藏有老鼠等其他东西了。 王小牧见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正要招呼大熊向前走去,却发现大熊此刻正怔怔地盯着他身后,并对王小牧说:小牧,我们爬回过来有多远了? 王小牧说:少说也有三四丈,这都快到梁柱了,你问这干什么? 大熊说:那黄家婆娘也跟过来了,正在你后面。 王小牧听了,赶紧回头一看,果然发现黄家婆娘整个人呈匍匐向前的姿态,正趴在离王小牧脚后跟不远处,一双深陷的眼睛正死死地望着两人后背,那鲜红瘆人的双唇还在不断地一闭一合,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两人讲,不想王小牧和大熊抛她而去,但嘴巴里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刚才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黄家婆娘在房梁上爬行所引起的。 正当两人惊讶不已,黄家婆娘嘴巴不断闭合地讲着话,身子却缓慢地继续朝王小牧的脚后跟爬前而来。王小牧“呀”地一声惊叫,迅速掏出了一张黄符,口中急急地开始把“天雷咒”念了起来:楠悉哆啰哒哆啰!诸天大雷公,此令镇虚空......。 还没等王小牧念完第一句,大熊却从身上拿出了捆妖绳,直接越过王小牧,一声暴喝,一鞭子就朝黄家婆娘的身体打去,边打边对王小牧说:念个屁啊,等你念完我们两都升天了。 那黄家婆娘结结实实地吃了大熊重重的一鞭,身体在房梁上弹跳了一下,正在此时,从黄家婆娘嘴中“刺溜”一下钻出一条彩色小蛇,颈脖子竖立,狠狠地瞪着两人,口中吐出的信子明显还卷了条大蛆虫。而黄家婆娘的身体则在房梁上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掉到了大殿里。 这条彩色小蛇,正是那天在水里阴差阳错救了王小牧一命那条,黄家婆娘之所以会在房梁上不断向前爬,全因这条彩色小蛇在她肚子里不断向前拱动而导致。王小牧想起这蛇咬死红毛山臊时的场景,毛孔直竖,叫道:快跑,这蛇好毒! 第六十章 群蛇乱舞 大熊对这软体动物也颇为忌惮,急急向前爬了几步,抱住梁柱瞬间就滑了下去,几乎在大熊刚刚落地,王小牧后脚也跟着滑了下来。但他们快,那蛇更快,根本用不着顺着梁柱来爬,身体一个弹跳,直接地跳到了地上,牢牢地跟在两人后面。 两人只得快速地往殿口跑去,未想到,那彩色小蛇却并未追来,而是在殿口安静地望着两人,似乎制服两人如囊中探物,根本无需着急。事实证明,它是对的。 只见这彩色小蛇仰天“兹兹”地嘶叫了两声,发出了个信号。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从凹洞里突然爬出来数以千计的大小山蛇,纷纷吐着信子,瞬间挡住了两人逃跑的道路。 王小牧和大熊大惊失色,只得匆忙退到大殿门口的大坪上。前面是铺天盖地的蛇群,后面是见血封喉的彩色小蛇,两人被团团围在中央,进退不得。幸好那些蛇群和彩色小蛇好似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却没有着急一下要了两人的命,全屹立不动地在一旁看着两人。 大熊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办? 王小牧苦笑说:我怎么知道,这些只是畜生,又不是妖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大熊说:后面只有一只蛇,我们向后冲到大殿里去。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讲,赶紧阻止,说:不行,后面那蛇奇毒无比,那红毛山臊多厉害,没两下就被它弄死了,我们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大熊说:前面蛇群数以千计,岂不是更完蛋? 王小牧心想,前面蛇群数量虽多,但冲过去还有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但对付后面这彩色小蛇,那是绝对死定了,于是对大熊说:不一定,我看这蛇群完全听从那彩色小蛇召唤,都是普通的山蛇,生还的机会还大些。 大熊咬了咬牙,骂道:既如此,拼了! 大熊“啪”地一下将手中当作火把的长木棍折成了两断,一根给了王小牧,一根自己留着,然后都用火匣子点着了火。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无比清楚,成败就在此一举。 王小牧喊了声“冲!”。 两人以火把当着武器,撒开脚丫子朝前面蛇群冲去,果然,那群山蛇毕竟是普通动物,看到两人拿火把贴着地恶狠狠地冲了过来,在气势上就低了几分,竟然哧溜溜地闪开了一条通道。 那彩色小蛇似乎知道两人想要逃跑,见这群山蛇害怕,突然再次地发出了“兹兹”的嘶叫声。那群山蛇听到了信号,仿佛得到了攻击令,哗啦啦地齐齐向两人包围过来。 王小牧和大熊本来打开了一条通道,正自欣喜判断没有失误,哪想到这群山蛇此刻却全吐着信子,不要命似地向两人滑来。大熊见状,拿起手中的火把朝当头冲来的两条蛇扫去,一下就将这两条蛇拦腰扫断。王小牧手打脚踢,也弄死了几只往他冲过来的山蛇。 但这山蛇群数数量实在多的可怕,这样下去,不被咬死也要被累死。王小牧只得对大熊喊道:脱衣服,做火圈!两人急忙把火把抛在地上,然后将包裹里的衣物全部扔在了火把上,火势瞬间大了起来,有几只蛇来不及后退,直直冲进了火圈了,活活被烧死了。众蛇毕竟还是动物,畏火乃天性,见了这么大的火势,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大熊乘这空隙,用捆妖绳把那堆着了火的衣服卷起来,开始将捆妖绳贴地转圈扫了起来,火借风势,呼啦啦地打着圆圈烧起来,那群山蛇有被扫中了的,当场血肉横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腥味,蛇群也齐齐地再次往后退了起来。 大熊对王小牧说道:你尽管向前,我来断后。 王小牧虽然知道大熊这做法并不是长久之计,但此时不是讨论的时候,只得猛地向前一窜,踩着几只蛇的尸体往前奔去。大熊也跟着边转圈边往凹洞里面跑。 那彩色小蛇见两人要跑,此刻按捺不住了,一改先前安然若定指挥的摸样,吐着信子亲自朝蛇群快速滑来。那山蛇群见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再也不惧怕火光,一窝蜂地朝两人冲了过去。 大熊捆妖绳上的衣服正要烧光,火也快灭了,见到这个情景,冷汗直流,拖着绳子发了疯地往前跑。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凹洞口。正要往上爬,有几只跑得快的山蛇已经到了两人的脚后跟。大熊猛地朝在身边的几只蛇跺去,将他们跺了个稀烂,正欲继续往前冲,未想到,凹洞的另一头也哧溜溜地滑进来一大群山蛇。 王小牧正暗叫命苦,抬眼一看,凹洞上面正好有个凸起的大土块,如果两人能爬上去,居高临下,倒是能更好地对付这群畜生,于是对大熊说:往上爬,往上爬。 随后两人就着山洞洞壁上面的疙瘩,快速地朝上爬去。那群山蛇却只有少部分攀爬洞壁的能力尚可,一同随着两人跟了上来。王小牧往后一看,只见有一条山蛇已经快到大熊的脚后跟了,赶紧捏了洞壁上的一个土块,朝那条山蛇砸了过去。这一砸,却砸了个中,那山蛇瞬间从洞壁上掉下去了。 正此刻,王小牧觉得左腿一麻,原来,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一条山蛇,朝着他左腿咬了一口,王小牧半个身子突然觉得失去了知觉,已经抓不住洞壁,就要往下摔去。 大熊见状,忙将王小牧一撑,将他死死地顶在洞壁上。王小牧虽然已经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但心里无比清楚,此刻要是倒了下去,不仅自己要彻底葬身蛇腹,恐怕还要连累大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抓住了洞壁,竟然咬着牙关爬上了那个大土块。 那条咬王小牧的山蛇却还死死地啃住大腿,王小牧使劲最后一口力气,将它扯了下来,狠狠地往下摔去。那群山蛇闻见了血腥味,变得更加疯狂起来,纷纷地往上洞壁上爬,有些攀爬能力不行的,爬了几步就掉了下去,但却仍锲而不舍地从头再来。大熊此时也爬上了大土块,但背部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传来,原来一条蛇咬住了他的后背。大熊怒极,反手一使劲,将蛇拉了下来,然后双手用力一扯,将它撕了个两半。 大熊赶紧将包裹中的药物全倒了出来,竟然发现还有瓶散毒的药物,平时拿来防山虫叮咬,也不管有没有用,自己抓起一把吃了,将剩下的全部倒进了王小牧嘴里。此时此刻,又上来了几只山蛇,大熊将王小牧挡在身后,甩起捆妖绳将它们全部砸了下去。 那大土块呈半片碗状,王小牧和大熊刚好在碗底部分,能清楚地看见爬上来的蛇,如果数量少,倒还真不难对付。但往下一看,发现那彩色小蛇在最前头,正带领着蛇群往两人滑了过来,滑到大石块边缘时,却又不往前走了,只是团团将两人围住,似乎仍在等待最佳时机一举歼敌。 大熊心想,这次估计十有*要交待在这里了。当下也不再挣扎了,竟然“嘿嘿”一笑,对王小牧说:小王八,我看是逃不过了,到阴间去也不错,小爷我正想回去砸烂孟婆那口大锅,解救天下苍生。 王小牧苦笑了一下,刚想在临时前嘲弄大熊一番,脑子突然一闪,说:胖子,锦囊! 大熊一听,双眼放光,说:妈拉个巴子,我差点忘了!说完赶紧从包裹里去掏锦囊,但找了半天,却硬是没找到。想了一下,说:他娘的,是你把锦囊收起来了! 王小牧这才想起,当时在黄一吹家时,大熊苦于找不到蛤蟆子,要打开锦囊,王小牧不让,将锦囊收在了自己身上,想到此,不由地大惊失色,这一路走来,衣服被山臊弄了个稀烂,还不知道在不在。摸了摸身上,果然没有。 抱着绝望的心态,往裤兜里一模,没想到,那三个锦囊却好好地在里面。大熊赶紧从王小牧身上掏了出来,十万火急地拆开了第一个锦囊。 第六十一章 第一个锦囊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被一群山蛇围困在大土块之上,两人正觉得绝望无助,突然想起了在临下山之时吴叔公给的三个锦囊还没有使用,大熊匆忙从王小牧身上掏出了第一个锦囊,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 没想到,锦囊一打开,却露出了个橙黄色的短笛。这笛子还不是竹子做的,竟然是由三片橙黄色的树叶组成,两片大的在外,一片小的在里,最简单不过的震风笛。而从这树叶的形状和颜色来看,却不知道是何种植物上的。 所谓震风笛,也叫气笛,在南方一般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做法也非常简单,只需扯几片质地较硬的树叶,三片相夹,通过小树藤将尾巴给扎起来,露出个孔,放在口中,以人嘴吹气之气流来鼓动中间那片小叶片共振,以达到发声的目的,这种东西甚至三、四岁的小孩都会制作。 两人看到这东西,脑子彻底懵了。原以为吴叔公在这个锦囊之中,必然存有取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好宝贝,即便是没有宝贝,也应该会有指引两人逃生的秘籍,谁会想到,竟然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震风笛!而且,这震风笛除了树叶颜色不点一样,模样实在是太过普通,非常让人费解。 此刻,那彩色小蛇突然在面前奇怪地左右晃动起了身子,虽然还未对两人进行攻击,但大熊却觉察出了异样。因为,自己整个身子好像随着那彩色小蛇的晃动也在左右摇摆。往旁边一看,当真是吓了个半死。原来有一群未爬到大土块边缘来的山蛇,正在这大土块底下,不断在用头挖“碗边”的“碗底”。而这群挖土山蛇仿佛跟着彩色小蛇晃动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正不断地向前拱。 要是被它们这样挖下去,这大土块要不了多久就会断裂,两人将彻底掉入洞底的蛇群当中,届时必然尸骨无存。大熊一急,心想反正也要死了,这震风笛起什么作用都不知道,管它三七二十一,干脆拿起那笛子,放在嘴边起劲地吹了起来。 那黄色震风笛在大熊的口中,陡然发出了“呜呜”的长调,大熊这才发现,这声音与普通震风笛的声音有着很大的不同,仿佛更加深远、更具穿透性,而且,音质有透着一股浑厚并摄人心魄的力量。 王小牧虽然半身麻木,此刻听了这震风笛发出的声音,从刚刚焦虑、烦躁、不安、害怕的情绪之中缓了过来,一下子突然觉得整个人开始气息均匀、内心安定起来,似乎麻木的身躯也开始有点柔化。 震风笛的声音刚刚发出,那彩色小蛇瞬间不再左右晃动了,而是半个身子直立了起来,小小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大熊手中的震风笛。大熊看到此情景,知道可能是这震风笛起了点作用,于是更加卖力地吹了起来。 随着震风笛音量不断加大,突然之间,凹洞角落一些土块纷纷掉落,那些土块掉落以后,都呈现出一个小洞,而从这些小洞里,纷纷钻出来了一种动物。这些动物浑身毛茸茸的,鼻子头尖长,耳朵短小,颈脖子又短而粗,体形呈扁圆状,四肢各具锋利的五趾,尾巴却显得格外长,整体看来,是一种比家鼠稍微大、比松鼠稍微小的奇怪动物。 这群动物看到凹洞里有一群山蛇,全部变得兴奋躁动起来,纷纷朝着那群蛇扑去。 王小牧看得不明所以,正想问大熊这到底是什么动物,大熊见了这些东西,兴奋起来,大喊道:獴,这震风笛引出了獴!小王八,我们有救了! 正所谓“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每种动物都有自身的天敌。蛇的天敌很多,但唯一能够将它们打的毫无反手之力的,就是这种叫獴的动物。南岭山区是獴生存的主要地区,但因为獴是群居动物,喜栖于山林沟谷及溪水旁,而且善于利用树洞、岩隙作窝,甚至还会派出“哨兵”站岗放哨,所以平时很少在人面前出现,因此很多人对其习性并不了解。 大熊自小在大山中嬉戏长大,也仅见过一两次獴,并且每次遇到,都能看到獴蛇大战,其结果都是獴大胜而归,所以对獴的印象非常深刻。 这些山蛇原本围困着两人,看起来非常威风,但是这群獴一出现,瞬间慌了神,开始蠕动烦躁起来。那彩色小蛇见了,又开始吐起了信子,发出“兹兹”的嘶叫声,似乎在安稳那群山蛇。果然,那彩色小蛇发出信号以后,那群山蛇又开始疯狂地拱起了大土块,而凹洞底下的山蛇也开始半竖立起身子,与那群獴对峙。 大熊恼怒起来,骂了句:小爷先干掉你这小畜生! 王小牧见了,刚想拉住大熊,但无奈身子麻木,还来不及抬手,大熊的捆妖绳已直直地朝前面那条彩色小蛇奔了过去。 那彩色小蛇见了,“嗦”地一下弹跳起来,竟然身子主动地卷到了捆妖绳上,将捆妖绳一下给绷直了,尔后,头冲着大熊,迅速地攻击过去。 大熊哪想到彩色小蛇这么快,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没想到,头顶洞壁上突然跳下来一只母獴,前爪一把抓住了那彩色小蛇,往边上一甩,算是把大熊给救了。 那彩色小蛇哪吃过这等亏?贴着洞壁就冲那母獴冲来,那母獴也嘶着嘴,毫不畏惧地朝彩色小蛇扑去。一蛇一獴开始战斗了起来。而底下那群獴也向山蛇群发起了攻击,一时间,整个凹洞显得一片混乱,王小牧和大熊此刻却好像变成了局外人。 那彩色小蛇果然厉害,在不断攻击与反击之间,竟然赢得了上风,逼得那母獴不断败退。那母獴见斗不过,转身欲走,那彩色小蛇岂能放过它?瞬间弹跳过去,牢牢地卷住了母獴的尾巴,张口就要向它的后背咬去。正在此刻,突然从旁边蹿出来一只公獴,前爪一下捏住了那彩色小蛇的头,往旁边一扯。 彩色小蛇狂怒起来,竟然不顾扭断脖子的危险,侧头往公獴爪子上咬去,公獴冷不丁地被咬了一口,发出了惨叫声,但爪子却死死地捏住蛇头不放。这一公一母两只獴似乎是对情侣,那母獴见公獴被咬,猛地转过了头,也不顾彩色小蛇身体里有没有毒液,张口就朝它的身体咬了过去。獴对一般蛇类的毒液都有是抗体的,但此时那公獴已然顶不住彩色小蛇毒液的毒液,捏住蛇头的手松了下来,身体晃了一晃,就径直倒了下去,那彩色小蛇头部一解套,乘机一个挣扎,身体从母獴的口中挣脱。 底下的蛇獴大战此刻也分出了胜负,那群山蛇显然不是这群獴的对手,死得死、伤得伤、逃得逃,一下子被獴灭了个干干净净。 那彩色小蛇原本还想回头攻击那只母獴,一看眼前这种形势,吐了两下信子,蹭蹭几下就从洞壁里逃了个无影无踪。那母獴似乎因为咬了彩色小蛇的身体,也中了毒,左右晃了两晃,一下子栽倒在地。其它獴见了,跑过来几只,咬起那公母獴的尸体,从洞壁小洞里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王小牧和大熊看得目瞪口呆。谁会想到,吴叔公的锦囊中竟然会是一只简单的震风笛,这笛子竟然能引出这么多的獴,而凹洞里的战斗会这么惨烈,两人也能以这样的方式捡回条命。 休息了片刻,王小牧突然问道:叔公怎么知道我们会被蛇困住? 第六十二章 再遇萤火虫 两人靠震风笛引出了獴,那群獴经过激烈的搏斗,驱走了那群山蛇。蛇虽然全部撤离,但两人仍然余惊不小。正在此刻,王小牧突然想到:两人来到这宫殿实属偶然,遇到这群蛇更是之前无法预想,怎么吴叔公在两人临下山之时就好像知道了这一切,提前在第一个锦囊里准备好了召唤獴的震风笛。 大熊想了想,说: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我师父碰巧罢了。 王小牧听了大熊的回答,觉得“碰巧”这个词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但又明白跟大熊再怎么讨论也猜不出结果,当下不再说话。刚想爬起来,却发现半边身子麻木的不行,根本无法动弹。大熊过去掀开王小牧被咬处的裤子一看,发现伤口已经彻底发黑,整条腿肿的跟发涨的馒头一样。于是,也扯开自己衣角来看,一对比,却发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大熊说:我也被这山蛇咬了,怎么连痒都好像没痒一下? 王小牧“哈哈”一笑道:你皮厚,把那蛇的牙齿都给崩了。 大熊骂道:你再肿下去,立马要归西,还有心思开玩笑! 王小牧说:要死早死了,怎么还能等到现在。咬我们的都是山蛇,毒虽然有,但不至于一时半会儿让我死去,你去把那定尸银针找来,我自会去毒。 大熊听了,赶紧在包裹里一堆物品里翻找起来,不出片刻,就找出了那小瓶子装着的定尸银针,交给了王小牧。 王小牧将银针捏在手上,朝它们呵了两口气,尔后,朝自己曲池、内关、外关、神门、八邪、足三里等穴位各插进去一针,又拿起银针在阳陵泉、水泉、三阴交、太冲、大敦、八风等穴位迅速穿刺了一下再拔出。然后,王小牧闭起眼睛,开始让自己憋起气来,直憋的满脸通红,肺都快要炸了,浑身也变得僵硬起来,此时此刻,那插在王小牧身体上的银针突然全被紧绷的肌肉给硬生生地挤了出来!王小牧见所有银针都被挤出,才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慢慢的,身体上刚刚穿刺了银针的小针孔却不断往外面冒出了丝丝黒血。 王小牧见状,用手不断地去挤压那肿着的肌肉,黑血不断从身体里溢出,溢了片刻,血液竟然从黒到红,逐渐正常起来。王小牧停止了挤压,然后服用了点包裹中清热解毒的药物,靠在洞壁上休息了片刻,竟然能晃动胳膊了。 大熊看得目瞪口呆,对王小牧竖起了大拇指,说:王大神医,你祖传的医术果然了得,我看,除了替妇人接生不行,其它都可以,真是怪胎啊! 王小牧见大熊嘲弄,反讥道:若我是怪胎,你比我更甚,被咬了竟然没中毒。说完这话,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莫非那千年暹罗草有如此奇效,不仅能让你道法精进,还让你在血液中生成了天然抗体,抵抗住蛇毒? 大熊说:他娘的,早知道这样,我就跟这群孽畜给拼了,还跑个什么劲! 王小牧说:只是个推测而已,即便真如此,那彩色小蛇的毒液,也不一定能抵挡的住。 讲起彩色小蛇,两人心里都一紧。虽然那群獴已经将它赶走,但毕竟没有将其杀死,要是它乘两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回来,那真就够呛了。大熊问道:我们现在是回到大殿里,还是出去? 王小牧说:黄家三人已死,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但这里诸多古怪,远超出我们的想像,凭我们这点道行定然是无法对付,我看还是先回去跟叔公讲清楚,看他老人家怎么定夺。 大熊一拍大腿,说:你小子早说嘛,小爷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保命要紧,咱们快走。话刚说完,如法炮制地点燃根火把,然后开始收拾起东西,就准备开路。 以大熊的性格,叫他打打杀杀还好,但自来到黄一吹家后,见了诸多令人费解的古怪东西,这中间推测来推测去,实在让他烦心,心中早就萌生退意,只是担心王小牧嘲笑他胆小,才耐着性子留了下来,听到王小牧说要回去,高兴的都蹦了起来。王小牧也挣扎着站了起来,以大熊那杆土铳为拐杖,跟着大熊慢慢爬下了大土块,然后,朝着凹洞外面走去。 两人没走多远,就发现了那刻着奇怪花纹的拐角,两人顺着拐角转了出去,朝原来那因被拐角吸引没继续往前走的路走去。走了片刻,前面隐约出现了丝丝光亮,而且传来阵阵凉风。大熊见了,兴奋地怪叫起来,说:快看,前面有亮光,估计这凹洞快要通到山顶,总算要出去了,冲吧!说完,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王小牧自追蛤蟆子进山以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阳光,眼见就要到得山顶,心中所有的压抑一扫而光,也兴奋了起来,跟着大熊往前奔去。 正在此刻,大熊却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而且手中抓住了一个东西在看,王小牧走近跟前一看,却发现大熊手中是几只萤火虫。大熊觉得奇怪,说:这里怎么也有萤火虫? 王小牧说:这里环境跟之前那山洞一样,比较潮湿,气温也适宜,有萤火虫没什么好奇怪的,往前走! 两人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萤火虫越来越多,越是往前,萤火虫变的异常密集起来。两人心里越来越觉得别扭,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再走了片刻,前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团。两人脑袋瞬间“翁”地一下炸开。 这光团,与两人先前未进凹洞时,触发机关之前那光团一摸一样。再拿火照了照周边的环境,不是之前那个山洞又是哪里?! 王小牧和大熊完全找不着头脑,两人明明是从堵死了的凹洞往外走去,怎么转了一圈又回到这里了?莫非这凹洞的另一端能能直接连到这里? 大熊说:怎么回事?竟然又回到了这里,真是见鬼! 王小牧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一切,与先前两人进来时的样子完全一样,而且,那些萤火虫仍旧密密麻麻地覆盖在雕刻小山臊的透明物体上面,似乎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地震、凹洞、拐角、大殿、黄家婆娘、蛇群、獴,所有都是幻觉,两人恍若刚从那瀑布口走进来的样子。 王小牧浑身伤痕累累,刚刚放毒血使得身子变得更加虚弱,发现了此情此景,头疼欲裂起来,完全无法思考,跟大熊说:我想不出来了,你拿主意看着办吧。 大熊非常干脆地说:好,我们往回走,看能不能找到瀑布。 王小牧听了,觉得大熊说的这个办法倒确实是目前一个最好办法。如果想去验证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觉,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重新用火去熔化那山臊小人,看看之后两人的经历是否一样,但是,如果再次遇到地震、蛇群之类的事,以两人现在这种状态,可能直接就被石头砸死在这山洞里了。而选择往后走,如果能退回到瀑布旁边,再想办法离开这个诡异山洞,确实是目前唯一比较稳妥的方案。 于是,两人开始迅速地往后退去,没想到,走了半天,既没有听到瀑布垂落发出的巨大水声,也不见了那个凹洞的拐角,再往后走了片刻,又再次看到了那丝丝光亮。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急于揭开秘密,开始发了疯地朝火光跑去,跑过去一看,那团巨大的光球赫然在两人前面。 这一下,两人都觉得有点崩溃。 第六十三章 小娃娃 两人往后退去,走了整整一圈,却发现走到最后仍然到了那巨大光球前面,此情此景,的确让人匪夷所思。大熊骂道: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难道又要让小爷经历一次地震。 王小牧想了片刻,说:如果我们不去点火,就不会触发这机关,也就是说,就不会引发地震,进而走进那个凹洞,我看,不如我们越过这个光球,继续往前走,不要去管这个光球。 大熊听了,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越过了光球,开始朝前走去。四周一片漆黑,地底下还有点积水,走起来甚为艰难,两人怀有心事,一言不发,闷闷地往前走。走了片刻,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前面有几只萤火虫又在旁边飞来飞去,再往前走了一段,那巨大的光球再次出现了两人眼前。 大熊苦笑了一声,说:这山臊小人是彻底同我们耗上了,往前往后都不行。 王小牧总觉得两人正处于一个设置好的大机关中,必定是暗中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不愿意让两人离去,才导致两人一直在走重复的道路。王小牧说:我们老是走到这个光球面前,不可能没有原因,我觉得,肯定是有人不愿意让我们走。 大熊说:谁不愿意让我们走? 王小牧说: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大熊说:你讲得不是废话嘛。我们来到这里,起初是为了救那蛤蟆子,但目前他们一家三口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继续待在这鬼地方! 王小牧说:蛤蟆子的事,我看只是一个导火索,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大熊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说事情没这么简单,现在到底怎么办,你倒是出个主意!话刚刚说完,突然之间,耳朵传来“丁”的一声,那声音极细,不认真听根本就听不见,但又确确实实真实存在。 王小牧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大熊说:听到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两人举起火把往四周找起来,却发现在脚边的草丛上有个细细的、亮闪闪的东西,仔细在草丛间一扒拉,却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根定尸银针,拿出包裹里的定尸银针一数,确实是少了一根。大熊瞪大了眼,说:这不是瓶子里的定尸银针吗?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掉在这里? 王小牧捏起那根银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银针末端已经开始发黑,完全不是王小牧原先疗伤时银光闪闪的模样。两人知道,一旦银针发黑,证明里面的原魂已经出来了。王小牧说:胖子,莫非这银针里的原魂已经出来了? 大熊说:我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没有施展召唤术,是不可能出来的,但这银针发黑,确实只有原魂出现时才应该会这样。哎呀,这银针是我从师父房间里偷出来的,具体什么情况我没弄不大清楚。 正当两人觉得难以理解,前面那个巨大的光球突然开始向前移动了起来,似乎里面那个山臊小人正全身裹着萤火虫,不断地像前走。王小牧和大熊看得目瞪口呆,这山臊小人本来是雕刻的物体,怎么会自己向前走?而且,看山臊小人往前走的样子,似乎在给两人带路。 此时,耳旁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王小牧转头一看,发现大熊抬起了土铳,竟然朝那巨大的光球开了一枪。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土铳里被浸湿的火药已经完全干燥,大熊见这巨大的光球开始向前晃动,生怕又出现什么危险,慌忙之中对准这东西扣动了扳机。 那光球中枪之后,裹在上面的萤火虫一下向四周散开,两人原本以为,萤火虫散开后,中间会显露出来一个山臊小人,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岁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整个头光光的,就额头上面留了一撮头发,穿着对襟小衫,脚穿双布鞋,眼睛很大,脸圆圆的,看起来甚是可爱,只是,他的眼神却异常冷漠地盯着王小牧和大熊。 这小娃娃在萤火虫飞走之后突然显现在两人面前,瞪了两人一下,然后竟然冲两人招了招小手,似乎在叫两人跟着他往前走,尔后,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跑去。 王小牧觉察出了异样,总觉得这小娃娃在哪里见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个时候却来不及思考,王小牧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往前追去。想到此,撒起腿向前面那个小人追了过去。大熊见王小牧往前追,也跟着向前追了去。 那小人跑的极快,一眨眼功夫就跑到前面不远处,然后双脚在地上跺了一跺,竟然整个人都掉了下去。王小牧和大熊赶到跟前一看,地下出现了个一人大小的地洞。这地洞本来是被一蓬茅草给覆盖住,之前两人走的时候硬是没有发现,不是这个小娃娃,也许两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小洞。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跟着小人一下钻进了洞里。洞里面一片漆黑,空间也很狭小,王小牧还好,稍微侧一下身体还能勉强往前爬,但大熊身体确实过于肥胖,趴在这个洞里,犹如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罐子,挤得快喘不过气来。 大熊在后面爬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说:小王八,你慢点,我被挤得快死过去了。 王小牧说:不行,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这小娃娃不对劲,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熊说:有什么不对劲,不就是个鬼魂吗,小爷我这就把他捉来,让你发落。尔后,艰难地侧过身子,从身上掏出了楠木十八童子,对王小牧说:十八童子,捉拿小鬼,手到擒来。 大熊用嘴巴咬破了食指,将上面的血抹在了每个楠木童子的额头上,开始喃喃地念起咒语来: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头顶八卦脚踏魁罡。楠木童子精血光芒,神威一怒万鬼伏藏。上奉玉皇下命城隍,今日招魂化为吉祥。金童乱舞风动西方,天师敕令特来斩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刚念完,那十八楠木童子突然在原地打起圈来,原本看起来淡然并无表情的眼睛,此刻变得怒目圆睁,浑身发出金光,端的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原以为在十八楠木童子的法力之下,接下来会有各种诡异无比的事情出现,但奇怪的是,那些楠木童子转了半响,却在原地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王小牧说:你这十八童子是赝品吧? 大熊恼道:胡说八道,这些童子都是我师父千辛万苦从武夷山弄来的,怎么可能是赝品! 王小牧说:那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大熊说:我也是第一次用,也许是我的功法不到家。 王小牧说:算了,别弄了,还是往前走吧。 说完,两人继续往前面追去,但被大熊这样一耽搁,哪里还能看得到那小娃的影子?幸好前面洞口越来越宽,大熊变得舒服起来,也不再抱怨了。再往前追了片刻,前面却没有路了,两人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偌大的地下室。 王小牧在洞壁敲了一敲,发现四周都是实心的,根本出不去,可既然是实心的,而且通往这地下室又只有一条道,那小娃能到哪里去了?王小牧说:真是要颠掉,怎么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 大熊却没有说话,指了指头顶,说:上面好像可以通上去。抬眼一看,果然,在两人的头顶,出现了一个隔板,似乎是有人故意地将这地洞与上面隔离了起来。 关于5月15日未更新情况的解释 各位书友,5月15日小说没有更新。其原因是因为家里网络坏了,无法登陆磨铁,为了确保不断更,我跑到办公室去更新,结果单位外面大铁门紧闭,守门的大爷到乡下过周末去了。外面下着大雨,附近又没有网吧,我只好回了家。尔后,一直在家中等网络,没想到等到午夜12点一过,网络竟然好了,就这样,5月15日,我华丽地断更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小臣潘的失误,在此向大家道歉,对不起了!为了弥补过失,小臣潘5与人16日三更,希望大家谅解。 第六十四章 铜壁之画 王小牧踮起脚尖敲了一下那块隔板,传来了清脆的“咚咚”之声,很明显,后面是空心的,打开这个隔板,就应该能爬到上面去。但上面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又重新走回到了那光球所在的山洞?这一切,都只有上去之后才有答案。 大熊说:这里四周都被封闭,那小娃娃肯定是从这块隔板上去逃走了。 王小牧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上去看一看。 大熊推了一推,发现推不动那块隔板。于是,采取了破坏性的拆破方式,拿起那杆土铳,卯足了劲,用力往那块隔板一捅。那块隔板看起来与宫殿里面其它木质建筑一样,都是由新鲜树木做成的,本来以为质地会比较坚硬,但不知道是大熊力道大,还是木头比较脆弱的原因,隔板竟然被捅出现了一个洞。大熊见状,拿起土铳不断地往上捅去,那块隔板不出一会儿就被捅的四处都是窟窿眼。随后,大熊将土铳插进其中一个窟窿眼,用力在四周划拉起来,顿时,出现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王小牧瞄准那个洞,一个弹跳,抓住了洞的边缘,然后使劲地往上爬去。爬出了那个洞,却见四周一片漆黑,甚至比山洞里面还要黑,而且,人处在其中,有一股莫名的压抑、挤压感,往边上一摸,手触之处,竟然全是冰凉凉的,似乎整个人已经被一道硬质的墙壁团团围住。 此时,大熊也爬了上来。大熊一上来,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拥挤,两人甚至身体都被挤压的贴到了一块。大熊只得高举火把往四周照去,这一照,两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这四周不是别的东西,全是银壁,这银壁已团团将两人围在了里面。大熊用屁股顶了顶这银壁,却发现坚硬无比,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撼动。 两人此时好像是被放在闷罐里的鸡鸭,完全动弹不得。 大熊说:小王八,我也来推测一次,这银壁肯定是我们的幻觉,我们一定中了那小鬼的计了。只要我们把这小鬼捉来,这银壁肯定会自然消失,我这推测如何? 王小牧听到大熊这样的推论,哭笑不得,说:关键是你要去捉那小鬼,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使这银壁消失。 大熊一拍头,说:妈拉个巴子,我倒把这茬给忘了。 王小牧说:别扯了,幻觉不幻觉我不知道,这样却难受的很,我个头小点,先顺着这银壁往上爬,看看顶端有没有出口。 说完,踩着大熊的肩膀就往上爬去,没想到,这一爬,却越来越窄,爬了还不到一丈高,甚至连头都无法往前了。见不能继续,王小牧只得从上面溜了下来,对大熊说:完蛋了,我们好像处于一个银做的葫芦里,我们在的位置是葫芦堵,上面的葫芦口太小,根本出不去。 大熊说:这里竟然会有这样一个银葫芦?底下怎么还用木板来密封? 王小牧突然一惊,对了,两人本来是从底下钻上来的,而用来封底的东西本来就是块木板,已经被大熊用土铳捅穿,按道理,两人如果此时正处于葫芦肚里,下面是个空洞,两人应该不能像目前一样站立,而应该掉下去才对。想到此,王小牧赶紧伸手艰难地去触碰脚底下踩着的东西。 大熊被王小牧这动作挤得脸都快变形了,骂道:你扭来扭去干什么东西,不知道这里本来就很挤吗?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伸手向下摸去,这一摸,头上的冷汗都流了出来,两人现在踩着的,既不是木板,也不是泥土,而是坚硬冰冷的银壁! 王小牧说:胖子,我们也下不去了,这下面是银壁。 大熊惊道: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是捅穿了木板才爬上来的! 王小牧说:事实就是这样。 大熊说:这小娃娃实在太坏,抓到他必须先好好整一顿。 王小牧说:他带我们来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我们先要保持冷静,不然没被别人弄死,自己就先吓死自己了。 大熊恼道:怎么冷静,这鬼地方暗无天日,压抑憋屈,我再多待一刻都会疯掉。说完,用后肘不断地去砸边上的银壁,砸得“咚咚”直响,但那银壁却岿然不动。 王小牧见火把在大熊手中不断晃动,照得周边银壁影影憧憧,突然之间,发现银壁上好像镌刻着图画。王小牧赶紧叫大熊停下来,然后拿起他手中的火把,往那出现图画的地方照去。 这一照,果然有了发现。 银壁上镌刻着好多幅图画,一幅接连一幅,布满了整个银壁。而且这些图画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如果拿火光直接在跟前照,只会显示出模糊的一些刻痕,根本看不出来是一幅画,极容易让人以为是银壁上的锈迹。但如果火光不断地在移走晃动,那些图画却能清晰地显现出来,而且每一幅都连贯着,似乎组成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两人朝第一幅画看去。画面上显示的是一片天空,让人奇怪的是,天空中竟然同时挂着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地上刻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男孩用手在指着太阳,女孩用手在指着月亮,似乎在说着什么,也好像在互相争论某个问题。两人看到那男孩,毛孔直竖,因为,这男孩的长相竟然与引两人进银葫芦的小娃娃一摸一样! 大熊问:你刚才说你觉得这小娃娃好熟悉,难道你做梦曾看到过这副图画? 王小牧说:我没有梦到过这图画,但那小娃娃的脸我真的好像见过,现在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两人继续看第二幅图画。第二幅图画有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刻的是一个老者,长眉长须,红光满面,目光深邃,神采飞扬,左手执拂尘,右手捏葫芦,身着锦绣袍,脚踏登云靴,骑一头威武神气的青牛,伴一身霞光紫气,正笑容可掬地看着第一幅画当中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娃。那两个小娃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地向老者作揖。第二部分图画则相对简单,刻的是老者带着两个小娃腾云飞空的场景。 这个骑青牛的老者,对两人来说再熟悉不过,其全名为“大清仙境大圣道德天尊”,也就是百姓口中常说的太上老君,为道教之开山祖师。 王小牧说:莫非这两个小娃竟得老君点化,荣登仙子之位?但缘何那男娃又在这鬼地方出现。 大熊说: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就像我师父做的纸扎小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你怎么断定这图画里的小孩就我们刚刚见到的小娃?我看刚才那小娃就是个心眼极坏的小鬼。 王小牧一听到大熊说“我师父做的纸扎小人”这句话,脑袋突然开窍清明,对大熊后面讲的什么根本听不进去,盯着大熊说:胖子,我终于知道我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小娃了? 大熊觉得奇怪,反问道:你还真见过? 王小牧点点头说:没错,而且你也见过。 大熊说:不会吧,你是不是记岔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小牧说:我们在猫子岭斗猫妖时,叔公最后一刻曾拿出一个纸扎小人,那猫妖见了,竟然害怕伤及这小人,最终导致落败,这小娃娃的模样就跟那纸扎小人一样! 大熊愣了一愣,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一般纸扎小人都不画眼睛,但师父不仅在这纸扎小人上画了眼睛,而且额头还多画了一只,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 王小牧问:所以我之前一直想不起来,正是因为叔公在那纸扎小人多画了只眼睛。 大熊说:你还别说,那模样还真是像。 王小牧问:你记得当时叔公拿出那纸扎小人时嘴巴里说的是什么吗? 大熊说:早就忘了,估计也就是胡乱说了句咒语。 王小牧说:错了,当时叔公口中说的是“礼仙银鼎童子何在”。 第六十五章 抽丝剥茧 话说两人随着那小娃娃的步伐追到了一个封闭空间里,被银壁围住,大熊受挤压不住,气得左右砸起了那银壁,没想到火把随着手臂姿势的晃动,竟然照出了银壁上的图画,两人看了两幅图,发现里面的小男娃不仅与先前带路的小男娃长得一摸一样,还有吴叔公斗猫妖时画得礼仙银鼎童子纸扎小人一摸一样。 大熊惊得合不拢嘴,说:什么意思?难道这小鬼娃是礼仙银鼎童子? 王小牧说:暂时还不能作出这个结论,只是,我觉得其中肯定有莫大关系。 大熊说:这都是你在胡扯,说不定就是个巧合。 王小牧说:我也希望如此。 两人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只得继续往下看去。 火光移动到了第三幅图。这副图里显示的是一个宫殿,宫殿里面陈设极为简单,仅仅摆了两个银鼎,一张座椅。而前面图画里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此刻却分别被浇筑成了银鼎的基座,头顶银盘蛟油,蛟油上还亮着火光。正殿中央有一位道者,正拱手向两个银鼎行礼,而道者边上,则站着三十六位面带微笑的神将。整幅图画的构建,似乎在向看图的人传达一个仪式,仪式主角是那道者,而作为银鼎的童男童女,则是整个仪式的核心。 王小牧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不是叔公口中说的礼仙仪式吗?难道竟真有其事! 大熊却没有回答王小牧,呆立在那里,看着这副图其中一点,一动不动。王小牧问:胖子,你怎么了? 大熊幽幽地说:我发现两个银鼎里面,好像各有两只山臊。 王小牧赶忙往那两个银鼎里面看去,果然,在隐隐约约中,确有两个人样的东西,而且,这两人只有一条腿,正是山臊。 大熊迫不及待地将火光转到了第四幅图。第四幅图的模样,则完全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这副图构图非常复杂,只见在半空中刻画了个宫殿,宫殿上梁正中央似乎有个匾额,匾额上有字,已然看不清楚。下面有朵朵云彩,周边霞光普照,一条长长的阶梯直接连通地下。地面则画的是芸芸众生,夹杂其中还有各色各样道士模样的人,个个气质不凡、神采飞扬。有几个道士正仰头望着天上宫殿。这图画虚实结合,上面宫殿和部分阶梯均用虚线表示,芸芸众生却用实线表示。让人一看就明白,宫殿与地下实为凡间与仙间,有几个神采奕奕的道者,正期待踏阶梯往宫殿而去。 两人看完这副图画,已彻底无言以对。第三幅、第四幅图画组合在一起,虽然在细节处有不少区别,但总体来看,竟然与蛤蟆子红肚兜绣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礼仙银鼎童子、山臊、蛤蟆子、妖妇、三十六位鬼魂,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存在着怎样秘密,已完全超出两人的想象。 王小牧脑海中一幕一幕图画不断地转换,所遭遇的一件件怪事接踵而至,直想得头疼欲裂,却未想出个所以然。此刻,大熊在一旁却说了一句话:小牧,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到底是一个葫芦还是一座银鼎?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王小牧,王小牧大惊道:这地方下宽上窄,我原以为是葫芦,但如果说是银鼎也确实可疑。难道,我们两人就是图画中的两只山臊?! 大熊白了王小牧一眼,说: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是山臊。 王小牧顺着此思路继续往下想,片刻之后,突然一拍大腿,说:我好像知道的差不多了。 大熊喜道:就知道你脑子转得快,快说。 王小牧说:山洞中宫殿与图画中礼仙仪式的宫殿差不多,甚至,连阶梯都与蛤蟆子红肚兜里绣得一样,它们中间,肯定有联系。经过之前的推论,我们知道,山洞中宫殿是山臊建造,从目前来看,有本事驱使山臊建造宫殿之人,非妖妇莫属。那么,这就存在个问题,妖妇建造宫殿的目的是什么? 大熊说:宫殿唯一作用是用来接引成仙道者,而且,从铜镜中影像来看,那妖妇那做派,跟女王登基一般,莫非她也想如图画中道者一样,得道成仙? 王小牧说:确实不错。不然她也不会弄来三十六魂魄充为三十六神将。 大熊“嘿嘿”一笑:她倒想得美,以为在山洞里建一个假冒宫殿,弄些孤魂野鬼冒充三十六神将,就能修成正果?当真可笑。成仙仪式最关键是要有礼仙银鼎童子接引。 王小牧问道:从图画来看,礼仙银鼎童子已被浇筑成两座银鼎来接引成仙道者。为什么蛤蟆子红肚兜里只有一个银鼎,而且,山洞中宫殿也只有一个童男银鼎,我们又恰好就见到了一个极像童男的鬼娃? 大熊听了,惊道:莫非那小鬼娃真是礼仙殿童男吗? 王小牧说:十有*就是。你刚才说,我们所处的地方,可能正是一座银鼎,我想,如果是银鼎,那必然就是童男银鼎,也就是说,我们此刻正处于他身体当中。从目前来看,我们确实是被当成图画中的山臊了。而蛤蟆子红肚兜,银鼎上东西没有绣完,看起来却像两个人,我猜,妖妇准备锈的而未绣完的,就是我们两人。 大熊说:你的推测倒有些道理。只是怎么光有一个童男银鼎,没有童女银鼎?! 王小牧狡黠地笑了一下,说:我问你一个问题,成仙接引仪式好比你找对象,童男童女如同媒婆,你会既自己找对象,又自己当媒婆吗? 大熊恼道:你瞎扯什么!这问题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王小牧说:当然有关系,我估计,要成仙的就是童女自己,她怎么能自己接引自己?有一个童男银鼎接引就足够了。 大熊听到王小牧这匪夷所思的推测,一时接受不了,说:你讲这些,到底有什么根据? 王小牧继续讲道:你不要忘了,近百年前,梁村曾经有礼仙银鼎童男转世。你想想,童男都转世了,那童女必然也转世了。我算了一下,童男被梁村害死的时间,与妖妇下葬的时间,非常吻合。此外,之前我们总在猜测山洞中宫殿影像与礼仙仪式之间的关系,但却忘了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礼仙仪式具体细节怎样,叔公不知道。如果我们不看这些图画,根本推断不出来。那么,最清楚这些细节的,就只有童男童女两位。但妖妇怎么会对细节如此清楚,而且还绣在了红肚兜上?所以,我断定,妖妇就是童女转世无疑! 大熊说:若她果真是童女转世,本应来人间匡扶正义、恢复仙界接引之序,却为何害人? 王小牧摇了摇头,叹道:按道理,童男童女均为上界仙子,肉身即使被害,也无需走阴阳轮回,仙魂可马上升天恢复正身,再行转世才是。但刚才我们看到了,不仅童女,连童男的仙魂仍在此间。这中间,必定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给压制住,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大熊听完,并未接话,突然发起怔思考起问题来。 王小牧问:你又怎么了? 大熊不解地转过头,说:我在想,正因为包裹里一根定尸银针掉来,那小娃才出现,莫非,童男的原魂竟然还被封在了这根定尸银针里面? 话刚刚说完,大熊胸前的铜镜却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王小牧和大熊赶紧将铜镜拿了出来,放到火把前一看,铜镜里面果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子,但里面的情景,却让两人彻底慌了神。 第六十六章 断桥关 大熊正在思考那定尸银针与小鬼娃之间的关系,却发现胸前的铜镜在不断地抖动。两人赶紧将铜镜拿到火把前看,发现里面果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像。 影像里,先是出现了王小牧和大熊两人从宫殿的房梁上爬下来,后面跟着一条彩色小蛇,然后彩色小蛇追着两人出了宫殿大门的场景,接着,又看到两人与群蛇搏斗,群獴出场驱赶群蛇的景象。 随后,神奇的一幕出现在两人眼前。铜镜中整个影像的格局突然变大,那偌大的宫殿显示在影像的正中间,宫殿整体给人的感觉,与先前实地观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似乎是一个龙头构造,而在宫殿的周围,有着七条山脉,恍若有七条巨龙,但“七条巨龙”竟然共用宫殿这一个“龙头”,宫殿的大门,此刻则像极了这些“巨龙”的嘴巴。 宫殿大门口出现了七条长长的山洞,这些山洞,似乎是“七条巨龙”伸出的龙舌!而在七条“龙舌”的正中央,都有一个的巨大发光体。毫无疑问,这些发光体都是由萤火虫裹着物体形成的,而此时看来,却似乎是每条“龙舌”上熠熠生辉的“龙珠”。每条“龙舌”的末端都有一个巨大的瀑布,此外,瀑布外面竟然都有青石板、山臊、鹅卵石台阶!看到这里,铜镜里影像开始模糊起来,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熊惊道:老天,七龙聚首八蛇缠!这竟然小儿“断桥关”的风水格局! 王小牧问:什么叫小儿“断桥关”? 大熊说:这很复杂,我简单地跟你解释一下。我派祖师认为,每个小娃从出生到上大运前都会带有一个关煞。而关煞种类有十六个之多,其中一个就是“断桥关”。凡正二月寅卯时生的小娃均容易犯此关,说白了就是犯水厄,小娃若犯此关,必死于水中。 王小牧说:话讲清楚点,里面还有什么道道? 大熊继续说道:这里面有句口诀,叫做:“正寅二兔三猴走,四月耕牛懒下田,五犬六鸡门外立,七龙聚首八蛇缠,九马十羊十一猪,冬季老鼠闹喧喧”。而“七龙聚首八蛇缠”就是指这“断桥关”。 王小牧问:七龙容易理解,但是八蛇呢?怎么没有遇到? 大熊咽了下口水,说:怎么会没遇到?这七条龙本身就是巨蛇,我们在宫殿里还碰到了一条古怪的彩色小蛇,加起来,不正好八条吗? 王小牧说:有道理。但“断桥关”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大熊说:你不要忘了,礼仙银鼎男童是怎么死的? 王小牧惊道:沉深潭死的!难道礼仙银鼎男童是正二月寅卯时出生?! 大熊说:没错。但正二月寅卯时出生小娃没有说一定会犯“断桥关”,大部分人还是不会犯的。这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操作,下了咒,让他必犯此关而死。小牧,你的推断没有错,刚刚我们见到的,果然是礼仙银鼎男童。 王小牧听完大熊的解释,觉得两人此刻正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当中。但有一个疑点大熊却并未说清楚,那就是,“七龙聚首八蛇缠”中的七龙,已然固定在这里,但八蛇中的一条,也就是那彩色小蛇,却是活物,并非随时随刻就在此处,那至少说明,风水格局在这之前或之后却不一定能够形成。王小牧将自己的想法跟大熊讲了。 大熊若有所思,听了王小牧的疑惑,答非所问地说:礼仙银鼎男童是被我们带过来的。 这一下,王小牧脑中的疑团一下消散了。 刚才定尸银针落地,礼仙银鼎男童马上出现在两人眼前,这表明,礼仙银鼎男童的原魂在其死后是一直被封于定尸银针之上的,可能基于某种原因,从未将其唤出。而两人阴差阳错进入这风水格局之后,遇到了不知是提前预设还是巧合碰到的彩色小蛇,于是,“七龙聚首八蛇缠”巨大风水格局瞬间形成,礼仙银鼎男童的原魂彻底唤出。 王小牧问:礼仙银鼎男童触发这风水格局之后会怎样? 大熊幽幽地说:他的仙魂将永封于此暗无天日之处。 王小牧惊呆了,未想到下咒之人如此阴险毒辣,害死了他还不算,竟然还有这么残忍之目的。王小牧心中一股被利用的屈辱感陡增,忍不住问了大熊一个问题:定尸银针的问题怎么解释? 大熊看了王小牧一眼,突然愤怒起来,说道:我怎么知道,师父又没有告诉我是怎么来的! 正在此时,铜镜又开始抖动起来。 两人虽觉得甚为沮丧,却仍忍不住朝铜镜看去。铜镜里的影像显示出,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正在七条“龙舌”当中转来转去,虽然每次都转到了不同的“龙舌”当中,却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让他们一直遇到“龙舌”之中的“龙珠”。直到礼仙银鼎男童的出现,两人跟着他走,此时,铜镜一片黑暗,但马上又重新显示出来,两人已经进入并已被完全封闭在一个银鼎当中,那银鼎的摸样,正是礼仙银鼎男童的摸样。 让人窒息的一幕出现了。宫殿中此刻来了一群人,为头的正是女儿身的蛤蟆子,她坐在宫殿座椅正中央,三十六个鬼魂各分列成一排,站在两侧,而那两个白衣小矮人,此刻却拿着把扇子,正在起劲地扇那男童银鼎丹炉的炉底,炉底也变得通红起来。此时,铜镜又开始变的模糊不堪。 王小牧大吃一惊,赶紧拿手去摸了一下炉底,炉底果然开始发烫了。大熊也觉察出来,说道:我们要被做成黄焖鸭了? 王小牧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今之计,想办法逃离出此丹炉才是关键。于是,一下将身边仅剩的黄符全部掏出,认真地跟大熊说:胖子,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些事情,等见到叔公之后,一切自然可以解释。现在,那妖妇正在外面,想完成礼仙仪式,很明显,我们是仪式中的一部分,也就是银鼎中的山臊,眼下必须想办法自救。 大熊说:这样最好,本来我脑子就不好使,想这些事头疼的要命。先别用符,看我的!说完,艰难地抽出那杆土铳,将所有火药塞了进去,朝着银鼎上方,“嘭”地开了一枪。 火药塞的过满,这一枪,对炉里的两人来说,堪比山崩地裂。两人感觉丹炉晃了一晃,却并未倒下,随后,药屑末哗哗直落,有些还带着火星,撒了两人一身。待屑末落尽,两人抬眼望去,那炉顶竟然纹丝未动。 王小牧见此办法不行,直接念起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最厉害的咒语,即,“泰山镇妖咒”:三清往生吾世尊,手托名山押乾坤。左手三山并五岳,右手堪托塔万斤。塔内十万八千将,泰山压顶破煞魂。此间念动泰山法,斩尽妖魔押鬼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本以为手中的黄符会幻化燃烧起来,两人会就此脱离困住两人的银鼎,但黄符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大熊却说:妈拉个巴子,我怎么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两人互相往对方身上一看,只见半个炉壁已变的通红,两人挨着炉壁的衣物已然开始冒起了烟,但也许是长时间挤压,肌肉变得麻木,被烫伤了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王小牧苦笑:这下完了。等下最好先把我烧死,不要让我看见你身上烤出的肥油,否则下辈子都不敢吃猪肉。 大熊说:放屁,哪这么容易死。说完,就伸手过去摸王小牧的裤兜。 王小牧骂道:你个混蛋,我就几个铜钱,准备贿赂阴差用的,你也要弄去吗?! 大熊却从王小牧身上掏出了第二个锦囊。 第六十七章 殿内之斗(一) 两人被捆在丹炉之内,外面熊熊烈火正在燃烧,已然开始烧着了两人衣物。在紧急时刻,大熊从王小牧身上掏出了第二个锦囊,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白纸,那白纸的形状,竟然是被折好的一把刀,捏起来纸刀在手中,发现绵软不堪,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王小牧说:这纸片有什么用? 大熊见了,却欣喜若狂,说:是符刀,是符刀! 王小牧问:什么叫做符刀? 此时此刻,两人的衣服已经开始烧到了上半身,整个身躯也被炉火焖的通红,而且,丹炉里面的氧气显然也不够了,呛得两人胸腔开始痛疼。大熊说:来不及细说了,我们必须赶紧出去! 说完,大熊嘴巴开始叽叽咕咕念了几句咒语,王小牧也听不懂他嘴里到底念得是什么。但是,咒语念完,那白纸状的符刀竟然在大熊手中突然变硬了起来,拿手一触碰,却发现刀刃锋利无比,似乎还闪着耀眼的光芒。 大熊赶忙举起了符刀,就要往银鼎壁刺去。 王小牧一惊,慌忙拉住了大熊的手,说:此丹炉乃礼仙银鼎童子原魂所化,你这样划下去,岂不是等于把他给彻底废了? 大熊挣扎开王小牧的手,捂住胸口咳嗦了两声,说:都这个时候,哪管得了这么多,你还能想出其它逃命的办法吗?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暗忖,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要捡回两人的小命,只能期待吴叔公藏在锦囊里这把符刀了,至于礼仙银鼎童子的原魂将会如何,倒还真管不了那么多。想到此,抓住大熊的手顿时一松。 大熊一下挣脱开来,骂了句:你就是个榆木脑袋!然后,举起手中的符刀,大喝了一声:破! 那符刀竟然如切白嫩豆腐一般,“噗”地一声就刺进了银鼎壁里面。大熊顿时眼冒金光,压着符刀刀把,使劲向下一拉,竟然将银鼎壁活生生地切出了一条缝隙。大熊不敢怠慢,随即将符刀向右一转,迅速又拉出了一道横裂缝,然后再向上、向左分别一拉,一个四方形的裂缝已然形成。 见到此,王小牧也不再犹豫,朝着四方形裂缝的中央一拳猛然击打过去,只听到“砰”地一声,银鼎壁破开了一个大的缺口。大熊拿着符刀,先行跳了出去,然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将身上的燃烧着的火压灭。王小牧也如法炮制,顺势滚了出去,但就在出的银鼎当口,王小牧似乎看到银鼎上方男童的眼睛,竟然半带怨毒、半带绝望地望着自己。 但此时王小牧已无暇思考,因为,两人刚刚逃出丹炉,大殿中那群魂魄瞬间躁动起来,那两个白衣小人带着三十六魂魄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大熊却“哈哈”一笑,说:憋屈了如此多天,今儿个总算见到些正宗玩意儿了,且看道爷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举着符刀向左边为头的白衣小人头顶砍去。白衣小人原本正在为炉底扇风扇得起劲,见到两人竟然有本事破壁而出,正感到奇怪,带着众魂魄围着两人看,完全没预料到大熊手法这么快,已然来不及躲避,这一砍,硬生生地砍在了他头颅的正中央。那符刀刀刃本来锋利无比,能划破坚硬如斯的银鼎壁,原以为既然砍中了那白衣小人头颅,瞬间会让他魂飞魄散。让人没想到的是,那符刀已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张白纸,砍在白衣小人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度,甚至连挠痒痒的力道都不够。 大熊大惊失色,骂了句:妈拉个巴子!刚想往后退去,那白衣小人却举起手中原来扇风的蒲扇,一下拍在大熊的脸上。大熊只觉的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竟然站立不住,硬生生被远远地打倒在地,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真切,吓了一跳,急忙将包裹中的楠木十八童子全部丢给了大熊,暗想,擒贼先擒王,迅速掏出根定尸银针,狠狠地朝那扇了大熊一巴掌的白衣小矮人刺去。那白衣小矮人见了,却猛然回头,向王小牧脸庞吹了一口气。 王小牧大惊,知道这口气定然有什么厉害的道道,也不敢再扎下去了,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饶是如此,却仍然闻到一股浓浓的尸臭袭来,王小牧只觉得头晕脑胀,站立不住,便往下倒去。 这一倒,周边三十六个鬼魂全部张牙舞爪地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鬼魂,伸出了一双骷髅手,狠狠地朝王小牧的眼睛挖去。正在这紧要关头,王小牧脑门突然蹿出一只白鹤,那白鹤极为勇猛,用锋利的嘴甲向那鬼魂啄去。那鬼魂没有防备,被白鹤这一啄,顿时魂飞魄散,世间一冤魂就此在天地间消失。白鹤啄完那鬼魂之后,瞬间又隐回了王小牧的额头中。 众魂魄突然见识了白鹤煞的威力,竟有所忌惮,不仅不敢围拢过来,反而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王小牧缓了一口气,掏出仅剩的几张的黄符,咒语陡念起来,那黄符瞬间着起了火。王小牧一个弹跳站起,将黄符朝其他魂魄逼迫而去。不知道是王小牧的道法精进,黄符威力重大,还是众魂魄怕了王小牧额头的白鹤煞,再次向后不断退去。 而另一边,大熊被那白衣小人扇了一巴掌之后,有点恼羞成怒,迅速咬破了自己手指,将血涂在十八楠木童子额头上,尔后,把十八楠木童子全部撒落在地,口中迅疾地念起咒语来: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头顶八卦脚踏魁罡。楠木童子精血光芒,神威一怒万鬼伏藏。上奉玉皇下命城隍,今日招魂化为吉祥。金童乱舞风动西方,天师敕令特来斩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大熊边念,十八楠木童子却在地上边转起来,眼睛也散发出怒火,没一会儿,十八楠木童子口中竟然全部喷出了火,尔后,不断移形换位,团团围住了那白衣小人。那白衣小人本来击倒了大熊,想去察看一下王小牧那边是怎么回事,未想到此刻竟然被十八楠木童子口中的火给困住,只得拿起手中的蒲扇,不断地向四周横扫。 打斗的场景,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就只在一瞬之间。即便是大熊口中念的咒语,其口诀看起来虽长,但在方术之士嘴巴念起来,也是异常快速。 话分两头。 左手边的白衣小人正率领众魂魄与王小牧、大熊激烈打斗,可右手边的白衣小人此刻却拉着女儿身的蛤蟆子,迅速地往后殿走去。大熊见状,怒火中烧,骂道:耍弄了我们几天,竟然想跑?说完,拿起手中的捆妖绳径直地往那妖妇甩去。 原以为那妖妇妖法异常厉害,能轻易地躲过这捆妖绳,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妖妇却好似不堪一击,一下就被捆妖绳捆中,被大熊用力一把扯了过来。那位想拉妖妇到后殿去的白衣小人此刻着起急来,几个飘荡,已然追到了捆妖绳后面,尔后,竟然在空中扯住了那妖妇的腿。 大熊和白衣小人两边用力一扯,妖妇受力不够,一下被扯成了两半,身子竟然断了! 大熊正错愕间,那妖妇的身体中间却“哗啦啦”地掉下一堆尸骨,这些尸骨甚小,显然主人还没发育完成,既不是蛤蟆子的尸骨,也不是百年怨妇的尸骨,看起来,竟然是为*岁小孩的尸骨,而从尸骨脖子套的漂亮的银花环以及生育器官来看,很明显,这尸骨是个小女孩的。 第六十七章 殿内之斗(二) 那尸骨“哗啦啦”地掉了下来,而女儿身的蛤蟆子却什么也不剩,也跟着尸骨摔在了地上,剩下了一滩污水与一堆衣服。 没想到,尸骨一掉,整个宫殿开始乱了起来。那右手边的白衣小矮人和众鬼魂再也不管王小牧和大熊,纷纷向那堆尸骨跑去,表情均显的无比惊恐,只剩下左手边的白衣小矮人在慌里慌张地与楠木十八童子艰难搏斗。 王小牧和大熊看出了异样,均觉的此堆女娃尸骨异常重要,是揭开所有谜团的核心所在,于是也跟他们一并冲了过去。大熊离的距离较近,向众鬼魂甩起了捆妖绳。 捆妖绳犹如离弦之箭,直直地往前奔去,一下就捆住了跑在后面的两个鬼魂。那两个鬼魂本来想挣脱,没想到越挣扎被捆得越紧,捆妖绳粘着他们身躯的部分,还“兹兹”冒起白烟来。两个鬼魂无奈地仰望着殿顶,呜呜哇哇地苦叫,似乎极为痛苦。 王小牧见状,一个窜跳向前,将手中黄符往那两个鬼魂身上一点,瞬间,一团烈火在他们身躯上烧着起来,整个大殿内开始迷漫着一股浓浓的尸臭,熏得人直要作呕。不出片刻,那两个鬼魂已然彻底在空中消散。 那右手边白衣小矮人见此情景,非常愤怒,迅速转过身来,猛地向王小牧和大熊吹气,大熊不知道气体的厉害,还一味地想向前猛冲,王小牧却是吃过亏,赶紧将大熊拉住,捂住了他的口鼻,齐齐趴在地上,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那白衣小矮人却没这么好惹,此刻也不管那堆尸骨了,手一挥,带着剩余的三十三个鬼魂朝王小牧和大熊奔了过来。大熊见状,从地上弹跳而起,再次手中的捆妖绳直直地朝那白衣小矮人甩去。没想到,白衣小矮人竟然丝毫不忌惮,伸起双手,一把抓住了捆妖绳的尾巴,反而往自己身边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的力度极大,饶是大熊身躯肥胖,也被扯得站立不住,朗朗跄跄地就要往前倒去。 王小牧赶紧将大熊抱住,避免他被拉进鬼魂堆里。双方这么一较劲,大熊手中的捆妖绳弹性极强,双方又是抓得末端,同时脱了手,那捆妖绳“迸”地一下,凌空而飞,一下被甩上了宫殿的房梁里。如此一来,大熊手中那楠木童子正在与另一个白衣小矮人搏斗,捆妖绳也被甩到了房梁上,而王小牧手中的黄符也已全部用完,两人彻底没有了任何降妖的工具。 那捆妖绳乃吴叔公为大熊专门打造,平日里大熊爱惜如宝,此刻捆妖绳被白衣小矮人弄得离手而去,大熊显得无比恼怒,竟然扯下自己几根毛发,丢在地上,举去本来就咬伤过的手指,就要挤出血来,往头发上滴去。 道者认为,人之精华在于发,发须乃精血之浓缩所化,有些道家门派,可用独特的道法,可将人的全身精神凝聚于斯,一根头发相当于一个小元神,而一把头发相当于一群原神,在关键时刻,可用来搏命。也有些道家门派,常常会通过头发来断定人之魂魄聚散、过往存在渊源等。前文已对吴叔公、童三炮等道者用发丝断缘由的做法有所说明,在此不再赘述。 大熊这个做法,是要将自身的元神全部附身于头发之上,很显然,他是要与这群鬼魂彻底拼命。王小牧见了,大吃一惊,哪能让大熊如此鲁莽,赶紧提前一步,用脚将大熊丢在地上的头发踢散,骂道:你至于吗?这么想死。 大熊怒道:矮鬼欺人太甚,当真气死我也! 此刻,白衣小矮人已经奔到跟前,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众鬼魂竟然不再攻击,而是站在原地,拿起手往自己嘴巴上扣,越扣越剧烈,扣完嘴巴,竟然在两人面前不断地哇哇呕吐。 呕吐的东西不是别物,却是一个个如三寸小蛇般的蛆虫。蛆虫越来越多,一下布满了整个宫殿。这群蛆虫在地上不断爬来爬去,见了王小牧和大熊两人活人,摇头晃脑、嘶哑咧嘴地爬了过来,似乎恨不得瞬间就将两人吞噬。 两人想起这些蛆虫不知道存在于众鬼魂身上多久,兴许是在他们刚刚去世,*腐烂之时就已经孵化,如果被爬到身上,肯定被咬得仅剩下骨头,不由地一阵阵恶心,急急忙忙地向后退去。 那群蛆虫在众鬼魂的驱赶下,却昂首阔步向两人追来,不出一会儿,两人已经被逼到了宫殿的墙角。眼见前方密密麻麻的蛆虫,诺大的宫殿,两人却无落脚之地,此刻房梁又离的极远,根本不可能跑过去爬,王小牧不由地叫苦,心想完蛋了,莫非此时是掏第三个锦囊的时刻? 正犹豫间,大熊说:定尸银针,快唤出里面的原魂! 王小牧一听,才想起定尸银针还没有使用,于是将定尸银针全部撒在了地上,单手一捏口诀,就要念咒语,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唤出原魂之法,只得一脸苦相地跟大熊说:我不会! 大熊说:废话,你当然不会,我会。说完,举起右手,在半空中画了圆圈,口中喃喃念起了咒语。咒语念道:奈良日前起魂安,护法玄坛列两边。先请黒虎赵元帅,提鞭斩关保平安。再请烈豹钟军师,定尸还魂闯阳涧。众神护卫分左右,漫天星宿护宝棺。此间乃是回魂地,亡人醒来走一番! 咒语刚念完,蛆虫已经爬到了脚边。幸运的是,大熊唤魂咒语果然起了作用,那些定尸银针顶端已然全部变黑,紧接着,一团黑雾突然显现,在两人前面出现了一群衣衫偻烂却恶意满溢的男男女女,整个宫殿突然变得阴冷逼人,鬼气森森。 此刻,那原本屹立在一角的礼仙童男银鼎却突然“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但王小牧和大熊却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中的原因,赶忙朝那群衣衫偻烂的男女看去,希望他们能有办法治住这群恶心的蛆虫。 这群男女见了地上的蛆虫,开始咆哮起来,然后全部弯着腰,“啪啪”地也往地下吐起了东西,不一会儿,吐了满满一地,那些东西浑身漆黑,却有无数双脚,似乎是一群蜘蛛。 这群蜘蛛见了蛆虫,格外兴奋,开始大口大口吞噬起了地上的蛆虫。一时间,蛆虫向前的势头立马减弱。被招魂出来的男女口中却不停,继续不断地往地下吐出蜘蛛,蜘蛛越来越多,被吞噬的蛆虫也越来越多,不出一会儿,那群密密麻麻的蛆虫只剩下羊拉屎似的“东一堆、西一堆”,有些蛆虫竟然开始害怕,往回走起来。 白衣小矮人和众鬼魂见了,着起急来,齐齐朝大熊召唤出原魂的男女冲了过来,双方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撕咬恶斗。 王小牧和大熊喘了几口气,朝那楠木十八童子方向看去,却见那白衣小矮人在楠木十八童子的不断围攻下,已渐落下风。两人心中欣喜,暗想这群鬼魅也不过如此。刚想脱身出来去看那堆掉下来的尸骨到底是什么,却看见隐隐约约从后殿里面出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副村民打扮,竟然在地上收拾起了那堆尸骨,然后全部放到了一个包裹里,迅速地从后殿退去了。王小牧觉得这两人的长相如此熟悉,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于是转过头去看大熊,大熊刚好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同时转过头来,面面相觑。阴森的宫殿里面,怎么会有村民过来?两人收拾这些尸骨做什么?他们又从后殿退到哪里去了? 第六十八章 后殿 不仅王小牧和大熊,大殿内那两个白衣小矮人也觉察出了异样,见尸骨被人拿走,表情显得极为慌张,急欲抽出身来去追赶两个村民。 那被楠木十八童子牢牢困住的白衣小矮人本来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此时心中一慌,彻底乱了阵脚,手中的蒲扇完全没有了章法。那些楠木十八童子正杀得眼红,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只见楠木十八童子见白衣小矮人乱了阵脚,从原来呈圈围困他的状态,迅速开始变幻阵法,不出片刻,就跌起了一个高高的罗汉阵。站在罗汉阵最上头的那位楠木童子,开始在顶端手脚乱舞起来,似乎在凝聚力量,舞了一会儿,突然顿了一顿,猛地伸出食指,朝那白衣小矮人指去。 那楠木童子食指中陡然射出一股精光,迅疾地弹向白衣小矮人手中的蒲扇。那蒲扇瞬间着起火来,被烧了个稀烂。白衣小矮人见状,脸色大变,乱扇了两下,就欲往后逃跑。那楠木童子却再度射出了一道光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白衣小矮人的膝盖,白衣小矮人逃跑不成,一下跪倒在地上。楠木童子指中之气开始不断地弹射,不出片刻,已将他打得浑身是孔,彻底不能动弹了。那白衣小矮人此刻却完全变了摸样,从人的形态变成一条浑身穿孔的鬣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与大熊定尸银针召唤出原魂搏斗的白衣小矮人,此刻已带领着众鬼魂跨到了大殿后的厢门边上。被召唤出的原魂在后面紧紧跟着,扯住了几个落在后面的鬼魂,呼呼哗哗地将他们撕裂成了碎片。楠木童子消灭了围困住的白衣小矮人之后,此刻也过来帮忙,有几个跑的快的,一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双方又开始恶斗起来。 打斗过程不必细讲。没几下功夫,那白衣小矮人也被彻底消灭,变成了另一条鬣狗,同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众鬼魂也已魂飞魄散,只剩下最后一个,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王小牧和大熊一看,躲在角落里的鬼魂正是黄一吹。 两人正欲前去将其拿来拷问,未想到,其中一个楠木童子手指中发出一道精光,击中了他,将其彻底打散了。王小牧和大熊极为懊悔,都气恼没有早些收了楠木童子的神通,导致一条线索就此断裂。 此刻,房梁上“啪”地一声掉小来一个物事,正好盖在了黄一吹魂魄消散之处,那姿势,却像极了一个拥抱状态。并且,这物事还将大熊的甩在房梁上的捆妖绳震动的掉了下来。 两人一看,掉下来的物事,却是房梁上黄家婆娘被蛇掏空了的肉身。从她扑向黄一吹的样子看来,还真有种生为夫妻,死亦为伴的坚定,只可惜,黄一吹的魂魄已然消散,恐怕是不能实现她的夙愿了。 两人却无暇顾及黄家夫妇的情感,都觉得那两个村民必然跑不远,必须赶紧追去。大熊急急念了几句咒语,将楠木童子统统收了起来,待要收回那些被定尸银针唤出的众原魂时,大熊脸色尴尬地说:我不会收原魂的咒语! 王小牧一听,气得胸闷,骂道:你既然不会收,放出来做什么?他们留在此处,不日必成恶鬼。 大熊反驳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放出来,咱哥俩早归西了。说完,匆忙去捡起地上的定尸银针,然后对王小牧讲道:怕个逑,定尸银针在这里,只要我保管好,银针阴气不被太阳阳气消散,他们就只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能出去游荡。 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让那群原魂怔怔地待在原地,大熊捡起了捆妖绳,两人撒开脚丫子就朝后殿追去。 一进后殿,发现整个后殿的布局比前殿要复杂多了。后殿虽然不大,但亭榭花草一应俱全、廊台凭栏应有尽有。更为神奇的是,后殿正中央竟然有座小山,山顶上长满了植物,一条小瀑布垂流直下,而瀑布上方,正围绕着一群萤火虫。萤火虫排列成圆弧的形状,似乎是瀑布上一道金光闪闪的彩虹,显得极为瑰丽。后殿里的建筑,虽然看起来粗糙,但却尽显粗犷之美,若是不知此间为何处之人,必然以为是哪位仙家休憩悠闲之所在。 王小牧和大熊在后殿找了一圈,不仅没有发现两个村民的身影,甚至,后殿连个出口都没有。大熊挠了挠头,说:真是奇怪,那两村民明显是人,此处没有出口,难道他们会飞天不成? 王小牧说:必是我们寻找不细,既然是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我们再找找看。 两人再仔细地沿着后殿寻找起来,但前前后后找了许多遍,却完全没有那两个村民的踪影。王小牧站在后殿中央,朝整个后殿四周望去。后殿完全是密闭的空间,除非有穿墙术,不然是绝不可能出去的,而在进后殿之前,两人一直在前殿,如果那两村民偷偷从前殿出去,则必然能够看到,如此凭空消失,必定是后殿里面还存在两人没有找到的机关。 目光朝那小山上垂下来的瀑布望去,王小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两人进入山洞的场景,莫非这瀑布后面藏有什么玄机?想到此,王小牧赶紧奔到那小瀑布前面,拿着那杆土铳往里面捅去,果然听到了“咚咚”的响声,这声音实实在在地表明,瀑布后面的山是空心的。 王小牧惊喜地说:胖子,后面有机关! 大熊听了,赶紧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跳到了小山瀑布前,一头钻了进去,没想到,果然在瀑布后面,小山侧边,看到了一个旋转式的卡扣。王小牧此时也钻了进来,见此情景,就要用手去掰那个卡扣。 大熊却一把拉住了王小牧,说:先不要动,我看这卡扣是“鬼三关”。 王小牧问道:什么叫做“鬼三关”? 大熊说:师父常带我常给人观断风水,难免会接触到一些老妖物,有时需进古墓里才能发现问题发生的根源,所以对墓道一类的机关也多有了解。“鬼三关”墓道机关的一种,看似简单,其实里面设好了三道机关,关关可要人性命。 王小牧问:哪三关? 大熊说:第一道设于人打开卡扣之时,里面预先埋伏好的箭弩、流沙、硫酸等物会立时喷出,将人弄死。第二道机关设于甬道里面,有些人躲过第一道关卡之后,防备心大减,以为就此无事,殊不知甬道最初十几步完全不是实地,下面已被掏空,且用巧妙设置的机关堪堪支撑,地底设置万把朝上剑刃,如果当时退出还好,但只要人向前踏出三步,在体重的压力下,下方机关开启,人掉下去,立马被穿成肉串。第三道关卡则在这门把手上,如果开门的人不懂卡扣设置原理,那么,门在开启后,将在短时间内自动触发甬道前方不远处的第二道门,第二道门落下后,进门也将关死,人将无法前进后退,在里面活活憋死。 王小牧听了,不禁咂舌,说:这里面这么多道道,我可不会开,还是你来吧。 大熊撸了撸袖子,“嘿嘿”一笑,说:小小伎俩,倒也难不倒小爷我。随后,将捆妖绳小心地系在了卡扣的把手上,捆妖绳的另一端系在土铳上,自己则手捏着土铳一端,慢慢地闪到了门的一侧,背靠在了小山坡上,招呼王小牧让到一旁,尔后,猛地一拉,那门果然“啪”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第六十九章 脚印 话说大熊给王小牧解释完“鬼三关”的原理,将捆妖绳一端系在门把手上,一端系在了土铳的未端,两人都闪到了一旁,大熊一用地,猛地一扯那门把手,那道门果然“啪”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此刻,从门上方却“哗啦啦”倾斜而下诸多液体,两人虽站在边上,但顿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刺鼻味,这第一道关卡,竟然是硫酸。那硫酸泼下来之后,不出片刻,就被周边垂流而下的瀑布水给冲走了。 大熊说:我说呢,既然有人进去了,肯定触发过第一道机关,但周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里竟然用的是硫酸,而且泼下来之后很快就被从上而下的瀑布流给冲走,极容易让人以为只是普通卡扣,这伪装,算是有本事的了。 待硫酸被冲尽,大熊拿出了一根定尸银针,往门把手里面的一个凹槽捅去,仔细地在那里摸索了半刻,竟然挑出了一个竹子做的小圆球,小圆球里面还系了一根长长的线,大熊“嘿嘿”一笑,把那根长线猛地扯断了。 王小牧问:此处是自动触发第二道门的装置吗? 大熊说:没错,许多人躲过第一道机关后,会忘记在第一时间把这小竹球给破坏,即使进去了,设法避免了万剑穿心之苦,也让门自动触发第二道门,被活活憋死在里面。 做完这些事,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均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朝里而进。两人爬进去之后,发现甬道并不大,刚好能两人并排而过。大熊打头,把双腿抬起,撑在甬道两边的壁上,呈一个“大”字状,离地底向前而爬。王小牧也学着大熊的样子,一并往前爬去。爬了一会儿,王小牧突然发现甬道壁上有脚印。 脚印是两个人的,很明显,那两人也极为了解“鬼三关”的破解之法,而且同样使用了王小牧和大熊的办法来躲避第二道关卡,可第三道关卡到底是怎么破解的,却让人不得而知。更奇怪的是,这两对脚印,有一对比较大,有一对则比较小。那对比较小的脚印,明显是个女子的。 王小牧说:胖子,洞壁上有两对脚印,好像是一男一女。 大熊说:我看到了,只可惜在宫殿里面,打斗场面太过混乱,没看清楚两人里面是否有女人在。但我们进来时发现第三道机关没有破解,此处又没有门落下来,也不知他们怎么办到的,看两人技法如此娴熟,不会是一对男女盗墓贼吧? 大熊口中刚刚蹦出“盗墓贼”三个字,王小牧脑中突然晃过一个念头,盗墓贼?难不成是两人在下山过程中碰到的那对师兄妹?尔后,又想起了那条彩色小蛇,细细想来,果然与那女子带来的小蛇一摸一样! 想到此,王小牧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大熊被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来,看到王小牧安然无恙,骂道:爬得好好的,你鬼叫鬼叫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中机关了! 王小牧说:我知道这对男女是谁了,是那天我们下山时遇到的师兄妹!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们可以通过人皮面具,打扮成村民的模样,跟我们在大殿内看到的两人确实很像,何况,那彩色小蛇不也正是我们看到过的吗? 大熊话刚说完,却奇怪地开始迅猛地往前面爬去。王小牧不明所以,只得紧紧地在大熊后面跟着。爬了十余丈远,大熊从洞壁上跳了下来,也不等王小牧了,撒起脚丫子就径直往前跑。王小牧以为大熊必定是发现了什么,不敢怠慢,跳下来一并往前跑去。 大熊身躯肥胖,加之之前在山洞中纠缠、恶斗许久,跑了片刻,此刻已经有点跑不动了,只得停了下来,一手撑着洞壁,一手叉着腰,呼呼地直喘粗气。 王小牧跑了前去,问:你跑这么快,是发现了什么吗? 大熊大口地喘着气,文不对题地回到道:那女娃着实长得好看啊。 王小牧听了,哭笑不得,敢情大熊是为了想见那女子,才如此拼命地朝前跑去,骂道:死胖子,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意外情况,没想到竟然急色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大熊咳嗦了两声,说:什么叫急色?那尸骨在他们手上,我们不要早点去找回来吗? 王小牧说:废话,找当然要找,但像你这样不要命地往前跑,后面中了什么埋伏都不知道。 大熊说:埋伏个屁,要是有埋伏,小爷我在进门之前就作好了准备。不过,现在还真是跑不动了,慢慢往前走吧。 于是,两人边走边讨论起来。 在王小牧和大熊下山时,偶然遇到了那对男女,而他们来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龙脉”,且与两人反方向而行,此刻怎么又突然到了这里? 而且,从王小牧在地河中遇到那条彩色小蛇的时间来看,那对男女进入山洞的时间,与王小牧和大熊进入山洞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与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头顶大槐树念出口令进入山洞的时间也基本一致,难道这真是一个巧合吗? 根据大熊对“七龙聚首八蛇缠”风水格局的判断,正是因为那条彩色小蛇的到来,才促成了这风水格局瞬间形成,导致礼仙银鼎男童被永世封于此暗无天日之处,而此刻他们又将礼仙银鼎女童的尸骨带走,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人之前推断,礼仙银鼎女童其实跟礼仙银鼎男童一样,也未进行转世,而是被人阴谋设计,地从一个仙童被转换成了一个百年怨尸,不仅残害了黄一吹一家,而且将王小牧和大熊吸引至此,做成了山臊,并利用礼仙银鼎男童阴魂被唤出之际,想要在此处完成一个礼仙仪式,这些事情,与那对男女到底存在怎样的关联?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却硬是没有得出一个结论。王小牧说:目前的情况,多说无益。能找到那对男女最好,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也只能先回去告诉叔公,无需在此处待下去了,毕竟黄一吹一家已经死了。 大熊说:先回去?我看倒是没那么容易。 王小牧说:那对男女既然是从这里走的,甬道必然会有出口,我们也不用再去绕那眼花缭乱的“龙蛇”,有什么不容易的? 大熊“嘿嘿”一笑,说: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锦囊没有用。 王小牧一听,本来已暂时放松的心,此刻顿时沉了下来。吴叔公下山之前交给两人三个锦囊,交代务必要在性命受到重大威胁之时,才可以打开。而从前面两个锦囊的使用情况来看,两人都是遇到了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麻烦,性命只悬一线之间,稍微有一点点疏忽,都足以致命。 经历了如此多古怪糟糕事,两人对各种突发危险状况倒毫无畏惧,甚至有点麻木了,但可怕就在于,两人既然知道了尚有一个锦囊没有用,对那致命情况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猜测,却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两人的心,让人感到无比的难受、憋屈。 两人怀有心事,默默地往前走去。甬道却越来越潮湿,地底下也逐渐变得泥泞了起来。甬道看起来虽然平整,两人却觉得越走越艰难,不由地有点气喘起来。大熊说: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我觉得越走越累啊? 王小牧说:只能说明一种情况,甬道一直是呈一种上升的状态,我们看起来在走平路,其实是在向上爬坡。 话刚说完,大熊却在前面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仔细地察看,王小牧见了,正准备凑了过去看大熊在做什么。大熊却抬起头,对王小牧说:小王八,你看一下,这地面上怎么有三对脚印? 第七十章 霹雳梅花剑法 王小牧听大熊说地上有三对脚印,忙趴下去仔细观察起来,一看,果然除了那对男女的脚印之外,还有另外一对脚印。这对脚印明显与那对男女的脚印大小不一,而且很踏痕较浅。 大熊说:真是越穷越见鬼、越病越起风。那两个厮鸟的事还没弄清楚,竟然又多出一个人来。 王小牧说:从踩踏痕迹来看,这对脚印步伐非常沉稳,不似那对男女一样凌乱,可见此人对甬道非常熟悉,我们跟着这对脚印走,必然有所发现。 大熊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果然发现可异常。那对男女的脚印时而停顿,仿佛在观望,遇到一些岔道时,有往前行走一段又返还的痕迹,可见那两人一直在误打误撞寻找出路。而那对新脚印却朝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跟着脚印再走了片刻,却发现三对脚印在地上混乱起来,相互纠缠在一起,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的。脚印混乱还是其一,周边的甬道壁上的泥土有不少也洒落在了地上,似乎是有人撞在甬道壁上撞下来的。此外,甬道壁上还有一些剑痕。再往前寻了一段,三对脚印竟然在刚刚混乱之处消失不见了。 大熊说:难道三人在此处遇上,互相打斗了一番? 王小牧说:极有可能。甬道壁上的剑痕非常之深,如果是互相打斗,那持剑之人应该下了狠手。 大熊却未听王小牧的讲话,径直走到了剑痕边上,仔细地观察起那些剑痕,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说:怎么像霹雳梅花剑法? 王小牧问:什么是霹雳梅花剑法? 大熊幽幽地说:是我们僚村派的剑法,难道我师父来了?随即顿了一顿,马上说道:不可能,此套剑法太过阴毒,我派祖师虽然允许弟子传承,但却严禁不许使用。 王小牧听了,觉得颇为奇怪。各门各派在开创之初,要铲除敌对势力,用些阴毒的剑法也是常事,但待门派发展壮大后,要么对其进行改良,且如果不符合立派宗旨,弃而不用也是有之,但却没听说过又允许门派弟子传承,却禁止使用的规定。于是,问大熊道: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规定? 大熊说:霹雳梅花剑法特点是“梅花”二字。运剑时讲究的是无需将敌方致死,而是将敌方肌肉刻成一万朵梅花状,且在剑尖上还涂抹了尸体腐肉炮制成药水。敌方中剑后,不能马上死去,但全身血液会随着梅花印不断渗流,一个成人,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流淌干净而死,死后不仅不能转世投胎,其魂魄还会被那些被浸泡药水尸体的冤魂追杀噬咬。我虽认得这剑法,但师父却从未教我,而且遇到再难啃对手,也未见师父使用过。 王小牧听了,不禁砸舌,说:你们僚村派还有这样的剑法,当真没有想到。 大熊白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奇怪,你爷爷出的药方还叫慈禧太后吃屎治病呢! 王小牧说:别扯了。我问你,除了叔公,还有谁会用霹雳梅花剑法? 大熊想了一想,说:没有啊,我印象中就知道师父会用。 王小牧惊道:莫非真的是叔公来了? 大熊一拍脑袋,说:我记得师父说过,我的师爷,也就是我师父的父亲,原来有个同门徒弟,曾因用霹雳梅花剑法被逐出师门,难道是他? 王小牧说:胡说八道,你师爷的师弟,活到现在起码有一百多岁了!即使这真是霹雳梅花剑法,也只可能是他徒弟用的。 两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甬道被彻底堵死了,根本没有出路,两人只好又返回了那脚印凌乱之处。王小牧吸取教训,在附近甬道壁敲打起来,但这次运气却不好,四周均发出沉闷的回音,没有一处是空心的。 大熊抬了抬头,问:顶上呢?你不敲一下? 王小牧听了,抬头往甬道顶去看,却发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眼下,也只有甬道顶没有确认了,于是撸起了裤脚,呈“人”字型,往甬道顶爬去。 原以为甬道只是设在后殿中的小山坡里,高度并不会高,两人也一直没注意往甬道顶上看,这一爬,已经爬了三、四丈了,却仍未到甬道顶。 王小牧朝下方对大熊喊道:快上来,甬道顶有异常。大熊听了,也撸起裤脚,呈“人”字型蹭蹭爬了上来,问道:什么情况,爬这么高还没到顶,我看我们现在的位置比小山坡还高了。 王小牧说:难怪我们刚刚走得气喘吁吁,这甬道一直呈上坡状,估计我们已经离开后殿很远了。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往上爬去。在甬道壁又发现了三对男女的脚印,那对男女的两双脚印在后,另一对脚印在前,只是双方脚印的距离相差甚远,似乎是那对男女在追着那人在爬,却一直也追不上。 大熊“嘿嘿”一笑,说:我派门徒就是厉害,看这样子,那对男女被耍得团团转。不过,对方也算可以,霹雳梅花剑法竟然没将他们打倒。 王小牧问:好像是他从那对男女手中抢了什么东西,难道是礼仙银鼎女童的尸骨? 大熊说:管他抢什么东西,反正我看那对男女不是什么好货。不对,那女子除外。 两人见了那三对脚印,心中欣喜,这证明,那三人必定是从此处逃离出了甬道,于是用劲朝上爬去,直到爬得浑身大汗淋漓,那甬道顶却还没出现,但上方倒是显现出了丝丝光亮。王小牧见了,猜测这甬道说不定没顶,也许往上爬直接就出外面了。正准备继续往上爬去,大熊似乎想到了什么,待在原处不走了,问道:小王八,我们是在往上爬对吗? 王小牧说:废话,难不成我们在钻地洞? 大熊突然颤抖声音道:有多高了?我最怕高了。 王小牧看了大熊的样子,心想,这下完蛋了,大熊在猫子岭之时,爬那大石块已经瑟瑟发抖,更别说这个甬道了,目前少说也爬了有七、八十丈高了,说出来岂不要直接把他吓瘫过去! 王小牧只好说:也没多高,甬道壁是曲线的,其实我们离地下也就两三人高而已。 大熊哭丧着个脸,说:他娘的,你莫要瞎编,我屁股里面都嗖嗖地灌凉风了。说完,踏在甬道壁两端的脚已经开始打起抖来。 王小牧这才发现,甬道果然开始变得阴冷起来,发须还能感受到阵阵凉风吹过,耳畔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响声,只是这声音太小,暂时还不能辨别出到底是由什么东西发出。 王小牧见欺骗没用,用起了激励法,说:上面就是山顶,我们就要离开这鬼地方,再加把劲。 大熊脸色蜡白,说:你别叫我爬,我能不掉下去就不错了。说完,掏出包裹中平时用来挖壕沟的小铲子,开始在甬道壁右边挖了起来。 王小牧问:死胖子,你在做什么? 大熊头也不回地说:我要挖出个洞来,把土铳插进去固定住自己,别让自己摔死了。 大熊挖了片刻,王小牧耳边却听到一股“轰隆隆”的声音,似打雷,又似地震,但四周却一如往常的平静。想再细听下去,却发现右脚踏住的甬道壁仿佛在晃动。大熊也觉察出了异样,说:不会吧,是甬道壁薄,还是小爷我力气大,怎么被我挖得晃动了? 就在此时,那被大熊挖孔的地方竟然溢出了水来。 王小牧一看,大惊失色,说:是河水,甬道壁要倒塌了! 第七十一章 溢满甬道 王小牧一听,本来已暂时放松的心,此刻顿时沉了下来。吴叔公下山之前交给两人三个锦囊,交代务必要在性命受到重大威胁之时,才可以打开。而从前面两个锦囊的使用情况来看,两人都是遇到了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麻烦,性命只悬一线之间,稍微有一点点疏忽,都足以致命。 经历了如此多古怪糟糕事,两人对各种突发危险状况倒毫无畏惧,甚至有点麻木了,但可怕就在于,两人既然知道了尚有一个锦囊没有用,对那致命情况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猜测,却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两人的心,让人感到无比的难受、憋屈。 两人怀有心事,默默地往前走去。甬道却越来越潮湿,地底下也逐渐变得泥泞了起来。甬道看起来虽然平整,两人却觉得越走越艰难,不由地有点气喘起来。大熊说: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我觉得越走越累啊? 王小牧说:只能说明一种情况,甬道一直是呈一种上升的状态,我们看起来在走平路,其实是在向上爬坡。 话刚说完,大熊却在前面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仔细地察看,王小牧见了,正准备凑了过去看大熊在做什么。大熊却抬起头,对王小牧说:小王八,你看一下,这地面上怎么有三对脚印? 第七十章霹雳梅花剑法 王小牧听大熊说地上有三对脚印,忙趴下去仔细观察起来,一看,果然除了那对男女的脚印之外,还有另外一对脚印。这对脚印明显与那对男女的脚印大小不一,而且很踏痕较浅。 大熊说:真是越穷越见鬼、越病越起风。那两个厮鸟的事还没弄清楚,竟然又多出一个人来。 王小牧说:从踩踏痕迹来看,这对脚印步伐非常沉稳,不似那对男女一样凌乱,可见此人对甬道非常熟悉,我们跟着这对脚印走,必然有所发现。 大熊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果然发现可异常。那对男女的脚印时而停顿,仿佛在观望,遇到一些岔道时,有往前行走一段又返还的痕迹,可见那两人一直在误打误撞寻找出路。而那对新脚印却朝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跟着脚印再走了片刻,却发现三对脚印在地上混乱起来,相互纠缠在一起,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的。脚印混乱还是其一,周边的甬道壁上的泥土有不少也洒落在了地上,似乎是有人撞在甬道壁上撞下来的。此外,甬道壁上还有一些剑痕。再往前寻了一段,三对脚印竟然在刚刚混乱之处消失不见了。 大熊说:难道三人在此处遇上,互相打斗了一番? 王小牧说:极有可能。甬道壁上的剑痕非常之深,如果是互相打斗,那持剑之人应该下了狠手。 大熊却未听王小牧的讲话,径直走到了剑痕边上,仔细地观察起那些剑痕,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说:怎么像霹雳梅花剑法? 王小牧问:什么是霹雳梅花剑法? 大熊幽幽地说:是我们僚村派的剑法,难道我师父来了?随即顿了一顿,马上说道:不可能,此套剑法太过阴毒,我派祖师虽然允许弟子传承,但却严禁不许使用。 王小牧听了,觉得颇为奇怪。各门各派在开创之初,要铲除敌对势力,用些阴毒的剑法也是常事,但待门派发展壮大后,要么对其进行改良,且如果不符合立派宗旨,弃而不用也是有之,但却没听说过又允许门派弟子传承,却禁止使用的规定。于是,问大熊道: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规定? 大熊说:霹雳梅花剑法特点是“梅花”二字。运剑时讲究的是无需将敌方致死,而是将敌方肌肉刻成一万朵梅花状,且在剑尖上还涂抹了尸体腐肉炮制成药水。敌方中剑后,不能马上死去,但全身血液会随着梅花印不断渗流,一个成人,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流淌干净而死,死后不仅不能转世投胎,其魂魄还会被那些被浸泡药水尸体的冤魂追杀噬咬。我虽认得这剑法,但师父却从未教我,而且遇到再难啃对手,也未见师父使用过。 王小牧听了,不禁砸舌,说:你们僚村派还有这样的剑法,当真没有想到。 大熊白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奇怪,你爷爷出的药方还叫慈禧太后吃屎治病呢! 王小牧说:别扯了。我问你,除了叔公,还有谁会用霹雳梅花剑法? 大熊想了一想,说:没有啊,我印象中就知道师父会用。 王小牧惊道:莫非真的是叔公来了? 大熊一拍脑袋,说:我记得师父说过,我的师爷,也就是我师父的父亲,原来有个同门徒弟,曾因用霹雳梅花剑法被逐出师门,难道是他? 王小牧说:胡说八道,你师爷的师弟,活到现在起码有一百多岁了!即使这真是霹雳梅花剑法,也只可能是他徒弟用的。 两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甬道被彻底堵死了,根本没有出路,两人只好又返回了那脚印凌乱之处。王小牧吸取教训,在附近甬道壁敲打起来,但这次运气却不好,四周均发出沉闷的回音,没有一处是空心的。 大熊抬了抬头,问:顶上呢?你不敲一下? 王小牧听了,抬头往甬道顶去看,却发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眼下,也只有甬道顶没有确认了,于是撸起了裤脚,呈“人”字型,往甬道顶爬去。 原以为甬道只是设在后殿中的小山坡里,高度并不会高,两人也一直没注意往甬道顶上看,这一爬,已经爬了三、四丈了,却仍未到甬道顶。 王小牧朝下方对大熊喊道:快上来,甬道顶有异常。大熊听了,也撸起裤脚,呈“人”字型蹭蹭爬了上来,问道:什么情况,爬这么高还没到顶,我看我们现在的位置比小山坡还高了。 王小牧说:难怪我们刚刚走得气喘吁吁,这甬道一直呈上坡状,估计我们已经离开后殿很远了。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往上爬去。在甬道壁又发现了三对男女的脚印,那对男女的两双脚印在后,另一对脚印在前,只是双方脚印的距离相差甚远,似乎是那对男女在追着那人在爬,却一直也追不上。 大熊“嘿嘿”一笑,说:我派门徒就是厉害,看这样子,那对男女被耍得团团转。不过,对方也算可以,霹雳梅花剑法竟然没将他们打倒。 王小牧问:好像是他从那对男女手中抢了什么东西,难道是礼仙银鼎女童的尸骨? 大熊说:管他抢什么东西,反正我看那对男女不是什么好货。不对,那女子除外。 两人见了那三对脚印,心中欣喜,这证明,那三人必定是从此处逃离出了甬道,于是用劲朝上爬去,直到爬得浑身大汗淋漓,那甬道顶却还没出现,但上方倒是显现出了丝丝光亮。王小牧见了,猜测这甬道说不定没顶,也许往上爬直接就出外面了。正准备继续往上爬去,大熊似乎想到了什么,待在原处不走了,问道:小王八,我们是在往上爬对吗? 王小牧说:废话,难不成我们在钻地洞? 大熊突然颤抖声音道:有多高了?我最怕高了。 王小牧看了大熊的样子,心想,这下完蛋了,大熊在猫子岭之时,爬那大石块已经瑟瑟发抖,更别说这个甬道了,目前少说也爬了有七、八十丈高了,说出来岂不要直接把他吓瘫过去! 王小牧只好说:也没多高,甬道壁是曲线的,其实我们离地下也就两三人高而已。 大熊哭丧着个脸,说:他娘的,你莫要瞎编,我屁股里面都嗖嗖地灌凉风了。说完,踏在甬道壁两端的脚已经开始打起抖来。 王小牧这才发现,甬道果然开始变得阴冷起来,发须还能感受到阵阵凉风吹过,耳畔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响声,只是这声音太小,暂时还不能辨别出到底是由什么东西发出。 王小牧见欺骗没用,用起了激励法,说:上面就是山顶,我们就要离开这鬼地方,再加把劲。 大熊脸色蜡白,说:你别叫我爬,我能不掉下去就不错了。说完,掏出包裹中平时用来挖壕沟的小铲子,开始在甬道壁右边挖了起来。 王小牧问:死胖子,你在做什么? 大熊头也不回地说:我要挖出个洞来,把土铳插进去固定住自己,别让自己摔死了。 大熊挖了片刻,王小牧耳边却听到一股“轰隆隆”的声音,似打雷,又似地震,但四周却一如往常的平静。想再细听下去,却发现右脚踏住的甬道壁仿佛在晃动。大熊也觉察出了异样,说:不会吧,是甬道壁薄,还是小爷我力气大,怎么被我挖得晃动了? 就在此时,那被大熊挖孔的地方竟然溢出了水来。 王小牧一看,大惊失色,说:是河水,甬道壁要倒塌了! 第七十二章 桃花鱼 第三个锦囊一打开,原以为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河水弄得湿透,不知道有没有用。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小撮黑黑粉末状的东西。王小牧在水中手拿捏不稳,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那撮粉末状的东西就散落在四周河水中。 大熊见状,脸色都变了,眼睛瞪着王小牧着急地比划着手势。王小牧知道大熊是在责任自己为什么不拿好,把仅剩的用来救命的东西都给弄丢了。 王小牧朝大熊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小心,何况这东西本就是团粉末,在激烈晃动水中又如何能拿得稳。随后,向大熊挥了挥手,告诉他朝上游去,别再纠结此事。 大熊却不干了,挣扎着用手去捞那散落在四周的黑黑粉末,但河水如此湍急,又如何能抓得到?大熊在水中扑棱了半会儿,见完全没有作用,只得作罢,跟着王小牧朝上游去。 人不断往上升,水却也不断地往上涌,两人似乎永远都浮不出水面。在翻滚的水流中,两人犹如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看不到尽头,也感受不到任何希望。胸腔内的气压越来越大,两人已经憋得满脸通红,迫于无奈,只得张开口,含一口河水,然后再将水吐出去,通过这种方式来稍微带入点水中的氧气。 此刻,两人却发现那团黑色粉末似乎变成了一种极小的鱼,竟然不断地向前游去,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多,不出一会儿功夫,四周已经布满了黑黑状的东西,那一丝丝透下来光亮在这些黑黑状的东西遮盖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一来,河水内的情况就更加糟糕,连最基本的方向都无法辨别了。没想到的是,黑小鱼四散布开之后,竟然吸引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游了过来。 这些东西通体透明,整个呈粉红状、柔软如绸,浑身晶莹透亮,发出微弱的光芒,从远处看来,像极了一把把撑开的小伞,“伞”布似乎还在一张一合,“伞”周边张满了丝丝的触角。这些“伞”在水中不断地沉浮上下,并且不断地吸食那黒黒状的东西,吸食完之后,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游荡而走。 小“伞”数量极多,在水中组成了一道粉红色炫丽的光带,全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 很明显,群“伞”是第三个锦囊中黒黒状的东西吸引而来的,吃完这些东西后,群“伞”似乎不适应此处不断向上翻滚的激流环境,急急地向边上游去。 大熊看得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望着王小牧。王小牧见到群“伞”,心中却狂喜起来,一下找到了生还的希望,激动的甚至手舞足蹈。 王小牧老家住在大河边上,他对群“伞”极为了解。在王小牧老家,人们称呼群“伞”为“桃花鱼”。其实“桃花鱼”并非是真正的鱼,而是一种古老而珍稀的腔肠动物,进化年龄甚至可以追溯到恐龙年代。因其数量极少,而且一般只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出现,其外形像“伞”,又像落水的桃花,所以也被当地人称为“桃花鱼”。 王小牧清楚地知道,“桃花鱼”在未成型时,是一种水母状的东西,这些水母状的东西一般依附于浅水层岩石土质当中。“桃花鱼”此时在水里出现,证明附近必定存有浅水层!此外,“桃花鱼”对日光有正向反应,具有强烈的趋光性,由此可知,它们此时游去的方向,必定充满日光的浅河水。也就是说,只要跟着“桃花鱼”而行,则必然能够逃离出无穷无尽的深水中。 想到此,王小牧朝大熊招了招手,然后跟着“桃花鱼”向前游去。大熊见王小牧跟着“桃花鱼”游去,知道他肯定想到了办法,只得紧紧地跟着他。 两人跟了半刻,那群彩带似的“桃花鱼”突然向下钻去。大熊傻了眼,气息本来就已经很不足了,此刻再向下钻去,不是自找死路吗?王小牧却一点也没有犹豫,跟着它们一并往下潜去。 大熊考虑了一下,只得跟着钻了下去。 往下游了没几下,那群“桃花鱼”却在眼前突然消失不见了。 王小牧一惊,赶紧向前蹬了几下,没想到,头竟然碰到了一个大大的岩石。岩石不知道有多大,手伸过去完全触碰不到边,胡乱一摸,里面竟然有个一人宽的涵洞,涵洞里面有股巨大的吸力,将两人直直往里面吸。难怪那群“桃花鱼”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估计是被涵洞吸了进去。 王小牧咬了咬牙,心想成败在此一举,就要招呼大熊往涵洞里面钻,回头一望,却发现大熊在水中犹豫不敢向前,王小牧掉转头来,将大熊往涵洞里猛地一推。大熊在王小牧的推力和涵洞吸力双重作用下,被迫一下就进去了。王小牧也跟着大熊的脚步,径直钻了进去。 进去一看,果然是另一番天地! 涵洞外面河水不断翻滚,将两人卷得头晕脑胀,完全不知道尽头在何方。而涵洞这边却平静的出奇,似乎是一潭死水,反而是两人的进入打扰了河水的平静。但王小牧知道,死水是不可能的,“桃花鱼”对水质环境要求极高,但凡有点肮脏,都会离开另择栖息所在,此处是水质环境极好的深潭! 此时,那群“桃花鱼”正不断地往上游去。两人也跟着它们朝上而游,越往上游,发现光线越来越亮,水面的温度越来越温暖,将两人先前寒冷一下子全部驱散了。再游了几下,两人手中又触碰到了岩石。 王小牧大喜,知道这次赌对了,赶紧向上蹬去,没蹬两下,竟然“哗”地一声头露出水面。紧接着,大熊也露出了水面。 两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均第一次觉得呼吸是如此美好的事情。吸够了气,两人朝离自己最近的岩石游了过去。尔后,攀上了岩石,累得几乎瘫了,躺在上面休息起来。 自进入山洞以来,两人也不知道在地底下过了多少天,此时还是第一次见到空中的太阳,看太阳在空中位置,竟然是早晨。这些天以来两人心中的压抑、郁闷、恐怖此时统统散去,顿时觉得,山洞里关于妖妇的一切秘密,似乎离自己太远,至于那留下三对脚印的人怎么出去的,此刻又到哪去了,完全不愿意去思考,只想躺在岩石板上美美地睡它几天几夜。 王小牧歇的差不多,往四周一看,发现自己休息的岩石正好处在两座湖中间。右边的湖非常平静,湖面还有若干蜻蜓,晾过水面泛出细小的波纹,湖岸边长满青草,周边还有几颗参天大树,树上还有几只猕猴在戏耍,一派宁和安详的环境。但岩石左边的湖却完全不一样,湖面不断地上下翻滚,似乎底下有只巨龙在弄水,如果把这湖比喻成锅中的水,整座湖似乎呈现一种开水滚动的模样,显得无比狰狞可怖。 难怪两人在左边湖底一直上升不到湖面,原来两人在湖水当中,好比是两个细小的砂石,在整座湖不断翻滚的前提下,看似不断上升,其实是陷入了上升快到湖面时,又急速降落的循环。两人在水中本就被转得晕头转向,哪能发现这道理。幸好及时拿出第三个锦囊,靠里面的黒粉末吸引来了“桃花鱼”,才逃过了这一劫! 大熊此时心情甚好,向空中高喊道:小爷我又活过来了! 第七十四章 梦 两人靠着吴叔公下山钱给的第三个锦囊中的黑色粉末,竟然引来了极为稀有的“桃花鱼”,靠着“桃花鱼”的指引,彻底逃出了甬道,总算呼吸上了自由的空气,也见到了空中的太阳,两人不由地心情大爽。 大熊开心地朝着空中大喊起来,王小牧也受到了大熊的感染,吼叫着发泄如此多天来的压抑。树上的猕猴和飞鸟,受到两人的惊吓,或直接躲藏起来或在空中扑棱着翅膀逃走了。 两人宣泄了一会儿,大熊仍兀自在兴奋当中不能自拔,问王小牧道:小王八,你怎么知道那些发光的小鱼能带我们逃出来? 王小牧说:那些发光的小鱼其实叫“桃花鱼”,我老家河边常有。“桃花鱼”有趋光和生存在浅水的习性,所以它们一出现在我们眼前,我就知道我们有救了。 大熊说:“桃花鱼”也蛮漂亮的,跟个美人似的,等下我去抓几条来,放在山上养养。 王小牧“哈哈”一笑,说:你还真没说错,“桃花鱼”的确与一个大美人有关,这里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汉元帝为与匈奴搞好关系,派王昭君前去和亲。王昭君入宫前路过距归州不远的香溪河时,因故土难离,不由地伤心不已,泪流满面,用来擦拭眼泪的香罗帕当时已被眼泪浸透,于是她就到香溪河边去洗香罗帕。香罗帕往水中一放,没想到溪水顿时芳香四溢。当她一串串伤心的泪珠落到溪水中后,就又变成了一群群状如团伞、轻若罗绡、颜色各异的桃花鱼。从那以后,当地人就给那条小溪取名“香溪",桃花鱼也就此诞生。只不过此鱼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对水质要求却非常高,稍微一点脏东西就会让它们死去,在山上却是养不得。 大熊听完王小牧讲得这个故事,不由地兴致大发,说道:好极,好极,原来还有如此美妙的传说。我不会讲故事,但为祝贺我们今天重见天日,小爷给你唱段采茶戏怎么样? 王小牧说:就你那公鸭嗓,说话都费劲,唱什么鬼戏。 大熊说:我且唱,你且认真听,小爷不轻易开口,你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说完,大熊站起来,走到了岩石顶上,手往腰间一叉,拿腔作势,呜呜哇哇地开始唱了起来:年年有个三月三,万泉湖上划龙船,小爷我结伴去观看,我的妹子哎,游湖正逢艳阳天,三月三那个划龙船,引得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熙熙攘攘奔万泉,暖阳高挂风拂面,三春美景醉心田,蝴蝶对对花前舞,紫燕双飞翠柳间。蝴蝶双飞紫燕鸣,惹得姑娘心事添,你看她一片红云挂在那腮边......。 王小牧听了大熊的唱腔,竟然还有模有样,感觉确实不错,待大熊唱完一段,笑着说道:你怎么老是唱这些猥琐的曲子? 大熊说:你懂个屁,此乃正宗的采茶戏中“攀龙附凤”的经典唱段,怎么就猥琐了? 王小牧说:我看你是听到我刚才讲到王昭君,突然是想起了那古怪女子? 大熊叹了口气,说:小王八,你说他们不会被河水淹死在此处吧? 王小牧说:他们的死活就不知道,但河水灌入甬道,必然将后殿、前殿全都淹掉了。要不是叔公的锦囊,估计咱哥俩也要见祖师爷去了。 大熊说:你说的不错。我师父还真有点诸葛先生的意思,小牧,回去后我去多求求师父,让他尽早收你为徒。 王小牧说:那多谢了。 两人闹腾了半天,均感到有点困倦,于是躺在岩石上休息。不出一会儿,大熊呼噜声已经响了起来。王小牧辗转反侧,却是睡不着,躺了片刻,突然发现平静的湖水边上那棵大树正在不断地晃动,起先王小不以为意,以为是树上的猕猴在戏耍,但没想到,那树却越晃越激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树地下挣扎。 王小牧觉得奇怪,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起身潜下水去,那平湖水面不宽,没游一会儿,就游到了岸边。王小牧朝那棵树偷偷地摸去,走了片刻,已经到了树前。待到了树前,却看到三个背影,其中两人,正对着王小牧的方向,没想到,竟然是盗走礼仙银鼎女童尸骨的两位村民,而面向他们站着的另一位,则是一位老者,由于他背对着王小牧,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那老者对两位村民说道:且把尸骨放下,你们自行离去,本道可不与你们为难。 那男村民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你说得轻巧,我们费劲千幸万苦,才找到这尸骨,哪能如此轻易放弃? 那老者说:本派几任祖师,寻此龙眼、做此大局,今日轮到我手,总算是有点成果,你们毫不费劲,竟想鸠占鹊巢,天下本无此道理! 那女村民听了,很不耐烦,说:老道,你如此年纪,不久就要西归死去,身边就一个蠢徒弟,即便你拿去,也无法完成催天神术,何必执着于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不如将东西拱手让出,成人之美。 那老者听了,说:休要多说,且看你们有无本事享此硕果。 说完,抽出了身后的桃木剑。 王小牧一看,这桃木剑,自己已见过多次,不是吴叔公分确又是谁的。看到此,不由地大吃一惊,喊叫道:叔公! 三人被王小牧这突兀的声音均吓了一跳,齐齐朝王小牧看去,那老者此时也回了头,王小牧看得清了,此老者果然就是吴叔公! 那男村民对吴叔公说道:老道,此秘密如何能让外人知晓,你我且放下争斗,务必斩草除根! 吴叔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尔后,拿着桃木剑竟然朝王小牧急急刺来。那两个村民也不敢怠慢,一并冲了过来,就要将向王小牧包围。 王小牧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喊道:叔公,我是小牧!但此刻吴叔公却变得完全陌生起来,似乎是一个披着吴叔公人皮的另外一人,完全不理会王小牧的叫唤,下狠手就要斩杀王小牧。 王小牧慌了,只得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去。那三人见王小牧要逃跑,在后面急追,边追边喊道:小子哪里逃,快快受死!幸好王小牧跑得还算快,不出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湖边,眼前没有办法,保命要紧,王小牧“噗通”一声跳下了湖水中,尔后发了疯似的朝中间休息的岩石游去。 那三人却仍不放弃,也跟着跳下了水,径直追了过来。 王小牧游得极快,一下子就游到了岩石边,慌忙爬上岩石,大喊道:胖子,叔公要杀我,叔公要杀我。 但上到了岩石一看,上面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原本一直在此酣睡的大熊,此时已不知道去了何方,剩下空空的岩石在那里,似乎在嘲笑王小牧。王小牧惊得冷汗直流,前面是翻滚不息的河水,后面被三个道艺高强之人追杀,该往何处去?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脸颊却挨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王小牧一下惊醒过来,往边上一看,大熊正在虎虎地盯着自己,而水里哪里又有吴叔公三人,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正大汗淋漓地躺在岩石上,刚刚的一切竟然是场梦! 大熊说:你睡觉就睡觉,呜呜哇哇吵死啊! 王小牧摇晃了一下头,发现头晕脑胀,应该是这些天累得太厉害,才导致做了场噩梦,于是跑到河边去洗了把脸,头脑这才逐渐清醒过来。尔后,把刚才梦见的一切与大熊讲了。 大熊说:你梦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他娘的瞎扯了。我们得赶紧下山,不然天就要黑了。 王小牧抬头一看,此时日头已悬挂西方,两人已不知道睡了多久,再过一会儿,的确就要天黑了。 第七十五章 葫芦局 话说王小牧在岩石上睡着了,竟然做了一个梦,梦见吴叔公和两人村民在互相指责,尔后,那三人发现了王小牧的存在,纷纷朝王小牧追来,王小牧本想向叔公解释,没想到,叔公非但不听,反而招呼那两人朝着王小牧追杀。王小牧迫于无奈,只得跳下水中,朝着原来休息的岩石游去,游上岩石,却被大熊打了两巴掌,原来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过累,躺在岩石上的一个梦。 梦醒之后,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下山而去。 大熊问道:从哪边下山去? 王小牧说:这还需要问吗,那边湖水巨浪翻滚,下去说不定我们下水去,又回到甬道中去了,必定找死,肯定是从这平静湖水中下山去。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人不再说话,纷纷潜入了那平湖的水面中。那湖面经过了一天太阳的光照,此刻却显得无比温暖。“桃花鱼”的习性,惯喜欢在早晚两个时分出动,此刻也从水中钻了出来,在湖水中不断地曲张着躯体。夕阳西下,晚风轻拂,湖面倒影的昏黄的光影,树木在摇曳起舞,湖面中的“桃花鱼”浑身泛发出淡淡的红光,美得犹如一卷美丽的图画。而这一切,对两个劫后余生的人来说,快活惬意之时不过如此。 两人在岩石上休息了一天,精力非常充沛,不出一会儿,就已经游到了湖岸边。两人捋了捋身上的湖水,就准备往山下走去。到了岸边,才发现这两口湖水在一座大山之殿,此山到底叫什么山,两人却是没有任何印象,但却感觉到无比的俊朗雄壮。平日日,两人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附近竟然有如此的一座大山,而且,从大熊铜镜中的影像和两人的经历看来,山体里面竟然还有七条巨大瀑布,一个偌大的宫殿,一堆让人难以解释的秘密。 王小牧站在岸边,颇为感叹,忍不住回头朝两口湖水看了一眼,看完之后,心里却觉得无比奇怪。按常人看来,但凡大山大川,山顶有湖水也常见,但这两口湖水,从形态看来,原来可能为浑然一体,不知是自然造化还是有人故意意为之,却被中间一堆岩石莫名其妙地拦了起来,硬生生被截成了两段,湖水下面完全靠岩石中一个大窟窿来互相连接。 王小牧问道:胖子,你在山洞时对我说,这大山里面布有一个什么“七龙聚首八蛇缠”的巨大风水格局。我看山顶这两口湖水,也不同寻常,心里觉得奇怪,你看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风水格数?。 大熊听了,说道:我刚刚太过于兴奋,倒是忘了这茬,你这么一说,反而是提醒了我,你容我看看再说。说完,大熊挑了一个稍微高点的土墩,站在上面认真地看了起来,看了半响,对王小牧说:其它从形态来看,这两穴湖水,倒是真没有看出什么,只是,你看这两口湖,一大一小,大的翻滚涌动,小的平静如镜,却也不是相互隔离,中间还靠着一个窟窿眼互相连接,你看这形状像什么? 王小牧想了想,说:倒像是个我们日常用的鼻烟壶。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突然“哈哈”一笑,说:你讲得没错,这形状确实像鼻烟壶,只是,你脱离了鼻烟壶的本质,鼻烟壶一般都是用什么做的? 王小牧说:问这做什么,鼻烟壶最常见的原材料,不就是葫芦吗?。 大熊竖起了拇指,说道:你讲得没错。对,如果说这两口湖是一个风水格局,倒真像是“葫芦局”。 王小牧问道:什么叫做“葫芦局”? 大熊说:你且听我讲来。你看,从两口湖的形状来看,湖水一个大一个小,正映衬了葫芦口小肚大的格局。我们平日里写字,“吉”、“喜”字的形状与葫芦也较为相像,再者,从读音来说,葫芦与“福禄”同音,因此,老百姓家中喜欢挂葫芦,寓意吉祥如意、福禄双全,也可纳财致福,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物件。但是,如果是放在墓地或者阴宅中,那就另说了。 王小牧问:别打哑谜,到底有什么说法? 大熊说:在墓地或者阴宅中,分为开口葫芦和闭口葫芦两说。老君身边也常带个葫芦,他使用葫芦时,葫芦闭口以装仙丹,葫芦开口以收妖孽。所以,如果在墓地和阴宅中设置开口葫芦,会吸引八方妖煞之气,导致墓主人阴魂不得安生,后人恶运不断,重则一方水土灾难频发。但是,如果在墓地和阴宅中设置闭口葫芦,则会凝聚一方天地灵气不散,具有收煞除厄的功效,墓主不仅会有一个好的轮回,其后人也将出达官贵人,福绵无穷。 王小牧听了,感叹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按你分析,这大山下面隐藏了“七龙聚首八蛇缠”的风水格局,也就是说,相当于是礼仙银鼎男女童子之墓地,上面却又放了这么一个天然的大葫芦,你我到这外面才发现,我看,必然是精通风水之人故意设置如此,只是,这天然葫芦到底是开口的还是闭口的? 大熊说:你看这葫芦是开口还是闭口的? 王小牧恼道:我又不懂风水,你有屁快放,别胡扯。 大熊挠了挠头,说:说实话,我看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这葫芦到底是开口还是闭口的。我们前面有分析,如果设置“七龙聚首八蛇缠”之人其目的是要将礼仙银鼎男女童子永远压制在此暗无天日之处,那这葫芦肯定必定要设置开口葫芦,用来吸引妖煞之气,但我刚刚观察了一下,连葫芦口都没找到,所以无法判断这葫芦到底是开口还是闭口。 王小牧傻了眼,敢情大熊也是一知半解,看了半天,没得出个具体结论,于是骂道:你跟着叔公学风水这么多年,脑子都进粪便了吗,老是学个半吊子水,有什么作用! 大熊反驳道:你知道什么!你想想,设置“七龙聚首八蛇缠”的风水格局之人,在近百年前就已经推演出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将要转世,而且确定了他们转世的具体身份,并设“断桥关”害了男童子,将女童子害死之后做了个百年怨尸局,尔后,才将他们压制在此处,这又是多大的局?又要有花费多少精力与道行才能办到?如果我这么一看都能看出来,在山洞里我们不早出来了?我看,即使凭我师父的本事,也不敢说能一定能敌过他! 王小牧听大熊这么一说,觉得大熊说得也有道理,能设置如此巨大阴谋之人,必然是道行惊世骇俗之人,更何况,两人在下山途中遇到的那对师兄妹,其能力已经让人瞠目结舌,在甬道中也被弄了个手忙脚乱,两人若不是靠吴叔公给的三个锦囊,早就死在了山洞里面。想到此,王小牧说:我认为叔公的本事绝对在此人之上。 大熊白了王小牧一样,问:你凭什么这样说? 王小牧说:你不要忘了,在我们下山之前,叔公不仅猜出了里面设置好的各种诡异之事,而且还给出了破解之法,所以迄今才能我们生还回来。我问你,如果你精心设置了一个机关,却被人轻易破解,破解之人该应该是何等人物? 大熊问:何种任务? 王小牧说:至少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设置机关的方法是破解之人教的,或者破解之人远高出你的智商、道行数倍,另一种则是……。说到此,王小牧突然顿了一顿。 大熊说:我师父智商、道行高出设置机关之人数倍确是不大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是什么,你别卖关子! 王小牧说:破解机关之人与设置机关之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第七十六章 千万具尸体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非常恼怒,骂道:你他娘的简直在放屁!如果这机关是我师父设置的,何必让我们两个人过来以身犯险,自己不简单就解决了问题?他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我们又能给这风水格局带来什么?! 王小牧本想对大熊说,自己虽然不知道吴叔公独独要两人来到此山间里的风水格局做什么,能带来什么的好处,但吴叔公自己不亲自出动,也许是因为他在猫子岭受了重伤,身体尚未痊愈。但此刻见大熊青筋暴露,情绪激动,显得愤怒之极,话到嘴边只得重新咽了下去,改口说道:我刚刚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你不必如此激动。或许,叔公的道行确实高出那设置风水格局之人数倍,也或许,他叫我们来此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未可知。 大熊听了这句话,情绪方才缓和下来,说: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点道理。 王小牧说:我刚刚说的那些,其实都只是我个人的胡乱猜测,我什么也不懂,真相也许远比我们想的简单,或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许多。此次我们回去,如果见到叔公,我倒真想问他几个问题,你看成吗? 大熊说:你要问什么问题? 王小牧说:定尸银针缘何封存着礼仙银鼎男童子、礼仙银鼎女童为何要吸引我们两人作为山臊来完成礼仙仪式、如果真的让她完成仪式到底会怎样、甬道中的霹雳梅花剑法使用者是何人,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三个锦囊的问题。 大熊怔了一怔,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两人见怎么讨论都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有见了吴叔公之后才能解释,于是不再说话,背起包裹朝山下而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越来越黑,山路崎岖难走,在下山之前,王小牧再次回望了一眼山颠那两口湖水,却发现在平湖的端口竟然有一棵大树,此树甚为高大,树根尤为粗壮,但树上的树叶却几近枯黄,似乎营养输送不良,与周围的其它植物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此树是天然长成如此,还是人工有意栽植,总之,让人看了一眼却无法忘却。 两人没有照明工具,只得凭借着天上的寥寥星星,径直地往南而下。走了半刻,却发现周边的山体滑坡非常严重,有的地方,甚至被冲刷的完全没有了植被,只剩裸露在外的泥土。这样一来,两人的脚步也逐渐地缓慢了下来。遇到无路可走处,只好坐在土堆上,完全依靠重力下溜的力量,往下滑去,弄得浑身都泥泞不堪。 越往下走,发现山体滑坡的越为严重,似乎外面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大熊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在山中那几天,外面下了如此大的雨,怎么山体滑坡这么严重? 王小牧说:还真是有可能,那动湖中的水,毫无征兆地突然倒灌在甬道中,也不完全是因你挖了甬道壁的缘故,也许外面真的涨了大水。 大熊说:那动湖因大水倒灌倒是可以解释,只是,旁边的另一口湖水,我们出来时,又是无比清澈平静,完全不是下了大雨的样子。 王小牧说:管它是不是发了洪水,反正我们逃出来了,此乃天大的好事,不要多说,乘彻底天黑之前,还是赶紧回去吧。 两人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走了半响,大熊突然说:小王八,前面那棵树上好像有一个人。 王小牧定睛往前一看,果然,在影影瞳瞳的夜色中,前面有棵老樟树,樟树枝叶繁茂,却并不高,树干上,有一个穿着土布衣服的人挂在那里,似乎正在树上掏鸟窝,又似乎是在树干上找寻什么东西。这大晚上的,村民来掏鸟窝却是不大可能,但如若不是干些掏鸟窝的勾当,他趴在这棵树上到底找什么东西? 王小牧见了此情景,觉得不可思议,幸好这些天经历的离奇之事多了,心里素质变得强大了许多,倒是不怎么害怕。 大熊性子却急,朝那树上的人喝问道:兀那汉子,晚上不睡觉吊在树上做什么?!大熊嗓门比较粗,这一声喊,方圆一里都能听见,但那人却仍旧在树干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根本不理大熊的喝问。 王小牧觉得奇怪,心想莫不是碰到了强人?赶紧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叫大熊不要再声张,抽出那根捆妖绳,猫着腰摸了前去。待摸到跟前,发现此人一身衣服脏兮兮的,恍若从地底下被人挖出来,浑身都是泥沙,呆呆地趴在树上一动不动,对王小牧和大熊来到跟前,似乎一无所知。 王小牧抽出来那根捆妖绳,作好了准备,尔后朗声地说道:这位兄弟,我俩人人路过此处,想借个路,劳烦行个方便。 按道理,这话一说,即使是强人,无论怎样也会回头来打个照面,但那人却仍自一动不动地趴在树上。王小牧无法,只得转到了那汉子的前面看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那汉子瞪着眼睛,张大着嘴巴,满脸满嘴全都是泥沙,其趴在树上的姿势甚为怪异,似乎在挣扎、呐喊,却因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物,吓得叫不出来,但人却是确确实实地死了个透,也难怪对两人的询问一直没有回应。王小牧见状,拿起了捆妖绳,“呼”地一下甩向那树干上的汉子,将他卷了下来。 两人凑近前去一看,发现此人身体僵硬不堪,鼻孔还流出了血,显然是因口中被灌满泥沙之后,不能呼吸导致血脉喷胀。大熊见了,“啧啧”地感叹了两声,说:这死法,也太惨了点,但让人奇怪的是,怎么会挂在了树上? 王小牧想了想,说: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前面我们看到那么多泥石流迹象,估计这村民正在山上干活,不小心遇到了山体滑坡,被掩埋致死,尔后,另一场更大的山体滑坡又将其从地上冲了起来,最终挂在了这棵树上。 大熊听了,说:有点道理,只是他死状太惨、太突然,心中肯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极容易化成怨气,我来给他超度一下亡魂。说完,开始坐在地上,呢呢喃喃地念起了“安魂咒”。“安魂咒”念完,大熊折了那棵樟树上的两根树枝,覆盖在那人尸体上,说道:老兄,你死在这棵树上,这树也就算是你的坟冢了,既然死了,就不要留恋尘世,尽早地投胎转世,别瞪着个大眼睛在这里吓人。 未想到,大熊刚刚讲完这句话,那人的眼睛竟然忽然闭了起来。大熊说:好了,总算瞑目了,我也算积了场功德。然后招呼着王小牧,两人挖了个坑,将他埋在了樟树下。 做完这些事,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多远,竟然又看到了一具尸体,而且死法跟刚刚那人一摸一样,大熊见了,摇了摇头,说:今晚看来是没得歇了。说完,又打算念“安魂咒”给这人安魂。 王小牧朝四周望了一望,对大熊说道:别念了,周围的尸体成千上万,你如何念得过来? 大熊听了,朝四周看去,只见在惨淡的月光下,四周果然横七竖八地躺着成千上万具尸体,他们的服装打扮,与附近村民无异,而且,所有人的死法,均是口鼻中灌满了泥沙,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两人在尸群当中,毛孔竖立,觉得既不解又恐怖。 第七十七章 湖水倾盖 王小牧和大熊在下山途中突然见到了漫天遍野的尸体,均吓了一大跳。在这山野间,哪来这么多具尸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所有的尸体,在死之前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与威胁,甚至嘴角、鼻孔都被泥沙灌满,尸体也被泥石流全部半埋在了地下。 大熊说:他娘的,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 王小牧心想,天灾*,都是上天祖师对凡间罪孽深重之人一种处罚,莫非附近村民犯了什么大事,惹得祖师爷不高兴,特地来送一下?想不出个所以,王小牧说道:现在看来,果真是附近村庄都遭受了泥石流灾害,只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跑到山脚下来呢?按道理,越是发生泥石流等自然灾害,人应该不断朝上走才更有生还的可能。 大熊说:鬼知道,我们在这里也想不出来,不如快点走,到附近有人的地方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小牧也觉得大熊说的有道理,当务之急,最主要是弄清楚两人在地下那几天时间,到底有谁在上面,而他们又在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导致怎么如此多村民死于非命。那么,王小牧至少认为,此人不仅有着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甚至还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能力,对付这种人吗,尤其要小心,还是尽早回避为妙。想到此,与大熊一起往前急急赶去。 走了片刻,大熊却在前面停了下来,轻声说道:小王八,我看到了好多阴差,押解着许多村民往前走去。 王小牧听了,不由地吃一惊。大熊本没有开天眼,此刻竟然能看出这山野里面有阴差,而且,在黄一吹家之时,能判断出黄一吹身上的三盏灯是否还亮着,证明自己先前的推断没有错,那千年暹罗草果然是好东西,大熊在吃了千年暹罗草之后,功力已完全不同往日,只是他自己还懵里懵懂不知道而已。 王小牧问:有多少村民? 大熊说:无以计算,简直铺天盖地,比我们刚刚看到的尸体好多! 王小牧说:什么情况,难道阴间魂魄大迁徙不成? 刚说完这句,大熊只见那些阴差神色开始匆忙起来,拿着手中的捉拿棒,拼命地赶那些村民往前走去,似乎有一场大灾难即将来临。那些村民有的拿着包裹,有的还手中抱着小孩,有的嘴巴还嚼着半根玉米。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他们临时之前的状态。此刻,在众阴差的驱赶下,这群魂魄再也没有了刚才悠闲的状态,开始如无头苍蝇似地误打误撞起来。有几个,甚至已经跑到了大熊面前,大熊生怕他撞着自己,拿起脚就朝他踢去,但没想到却踢了一个空。那些人竟然穿过了大熊的身子,径直向前跑去了。场面越来越混乱,可以猜出,这些阴差和魂魄都仿佛怕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全在拼命地赶路。 大熊不明所以,说:他们好像都在匆忙赶路,似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事。 还未等王小牧回答,只听得天空中“轰隆隆”地几声巨响,震耳欲聋地传了过来,原本晴朗的星空竟然响起了雷声,尔后,天空中又划出一条巨大的闪电,突然将整个夜空照得无比明亮。紧接着,“哗啦啦”的豆大雨滴开始下了起来。 那些阴差和魂魄此刻却突然消失在大熊的视野中,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大熊一个人的一场幻觉。但是幻觉也罢,不是幻觉也罢,天空中的雨已经丝毫不留情面地倾盆而下,身上被砸得生疼的雨滴倒确实是真实感觉到了。 王小牧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雨太大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两人撒开腿就开始往前奔去。但这一跑,却与以往跑路的感觉大不相同,边跑还边觉得地下泥土也跟着两人的脚步不断地向前移动。王小牧忍不住朝地底下一看,整张脸都“刷”地一下白了。 原来,地底下那些泥土受到连日以来暴雨侵袭的影响,如今已经变得绵软不堪,并且,此刻已经跟随着两人的脚步开始不断地向前滑动起来。更为让人担心的是,刚才两人下来时山间的两座大湖,此刻在暴雨的侵袭下,已然保不住了,开始在山巅乱颤了起来。 大熊喊道:山顶的湖水要倒了,快逃命要紧。 王小牧此刻却显得无比冷静,回头再次望了一眼山巅上的湖水。却发现静湖边上的那棵古怪的大树此刻已经倾斜了一半。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的好奇之心,赶忙拉住大熊,问道,那山顶上的大树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熊哪有闲功夫去思考这些事,说道:管它是什么来头,逃命要紧。 王小牧却不放过,大声说道:那大树是“葫芦局”的开口! 大熊听王小牧这么一说,怔了一怔,仔细地回忆起来。按道理,既然这大山之下压制着礼仙男女银鼎童子,那么,上面的两口湖水,从形制上来说,应该是个“葫芦局”并没有错,其目的就是要设置一个开口葫芦,吸引四方阴煞之气,将礼仙男女银鼎童子永世封存于山间暗无天日之处,以达到设置机关之人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自己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葫芦局”的开口,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葫芦局”有些是明开口的,比如做成一个涵沟,有些则是暗开口的,比如从地下挖一个地洞,以释放湖水。鉴于小葫芦的平静,大熊当时并没有考虑其它,人为地让人看起来平湖之上没有开口。此刻经王小牧一提醒,大熊才发现平湖端口之上那棵古怪的大树奇怪之处。这大树本栽植在水草丰茂之处,阳光非常充足,本来应该长势旺盛才对,但刚刚却发现其枝叶却已经枯黄。很明显,这棵大树肯定是吸取了天地过多的阴煞之气,才致使枝叶枯败,完全没有生机。而用此树来做葫芦的开口,当真是绝妙设置。 众所周知,树木吸天地之精气,吐纳自身废物,尤其是在墓地或者阴宅之中的树木,不仅能够凝聚地气,还有吸纳阴煞之气的作用,是天然的“闭口葫芦局”之物。如果墓穴是阳穴,则墓穴周边的树木必然茂盛欣荣,如果墓穴是阴穴,则墓穴周边树木必然枯黄败死。 正思考到此处,那棵大树“嘭”地一声,突然轰然倒塌,山顶的湖水开始如瀑布般地泄了下来。 大熊惊道:这“开口葫芦”吸引众多了阴煞之气,已经溢满外喷,湖水要崩塌了,快跑。说完,撒起脚丫子,疯狂地朝前面奔去。王小牧不敢怠慢,也跟着大熊朝前面奔去。 那湖水倒塌,直有千钧之势,哗啦啦往下狂奔而来,山地下一些尸体在湖水的冲击之下,已然浮了起来,跟着急剧冲来的湖水,跟着王小牧和大熊两人的脚后跟卷来。王小牧和大熊回头一看,发现这情景太过诡异,犹如一群成千上万具尸,在紧随着两人追去。 王小牧见了,赶忙说:这样跑根本就跑不过对方,我们不要管地方,遇到前面有树,赶紧爬上树去。 大熊边跑边哭丧着个脸,说:前面有个鸟树啊,没看到一片开阔地吗? 王小牧朝前方一看,大熊说得果然没错,前方确实一棵树都没有,倒是有几栋被泥沙淤积了下层的房子,于是,赶紧对大熊说:前面有房子,我们必须爬到房顶上去。 说完,王小牧首先发力,开始疯狂滴朝前面那几栋房子跑去。大熊见了,也知道再无其它办法,也抖着肥胖的身躯往前面那几栋房子奔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困在屋顶 面对山上席卷而下的湖水,两人毫无抵抗之力,见到前面有几栋被泥沙淤积的房子,只得快速地朝那几栋房子跑去。 王小牧跑的比大熊更快,不出一会儿就跑到了房子前,如猿猴一般,沿着窗棂就径直往屋顶爬了上去。大熊此刻也来到了窗棂下,但刚想用手抓住窗棂,没想到,大水也随即而至,瞬间把大熊给冲走了,剩下了翻滚不息的水面,空荡荡地在王小牧眼前晃动。王小牧大惊失色,想下去救,赶紧朝四周望了一下,却没有发现大熊被冲到了哪里。 四周迅速弥漫满了湖水,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汪洋,那些村民的尸体此刻也全部冲了过来,有的被大水冲走,有的却被房屋挡住,在墙边随着大水不断冲刷而不断地晃动。雨还在不停地下,王小牧浑身湿透,急急地在屋顶朝四周寻找,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王小牧在屋顶大声地喊道:胖子,你在哪里?!伴随而来的却是天空中“轰隆隆”的雷声,却不见大熊回答。 王小牧站不住了,从屋顶上爬到了窗棂,就要下水去寻找。没想到,墙边的一具尸体却有了动静。那具尸体明显是一具女村民的尸体,全身已经被水泡得泛白,嘴巴鼻孔全是泥沙,但一双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仰望着盯着王小牧,身躯还在一仰一仰,似乎正欲爬上窗棂而来。 王小牧吃了一惊,本想下水的脚却再也不敢踏下去了,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身上的黄符,但一摸,却着实摸了个空,那黄符早已在大殿与众鬼魂斗的时候用完了,此刻身上空空如也,而且,即使是黄符在身,此刻也全被雨水浸了个湿透,哪能起什么作用?王小牧无法,只得往上踏了几步,继续向下观察了起来。 那具女尸却没有停止动作,继续瞪着大眼睛,身躯竟然从原本平躺着的样子竖立了起来,如僵尸般直愣愣地长开着双臂,就要朝窗棂上爬。王小牧一下慌了,心想这女尸的魂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竟能逃脱那群阴差的眼睛,魂魄不仅没被他们驱赶走,而且还附在了这女尸体上,嗅着自己的阳气要爬上来。 王小牧身上已无任何法器,四周是奔腾不息的河水,想逃,跳下去却又不知道要被冲到何处,但如果一直站在屋顶上,不出片刻,那女尸必定要爬上来,这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王小牧看到了屋顶上一个土坯,土坯不大,刚好可双手举起。这土坯应该是这户人家的烟囱,但经雨水淋刷,与屋顶接口处已然脱落,成了一个独立土块。王小牧赶紧跑了过去,举去了那土坯,朝着那正要爬上来的女尸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那女尸受不住这么大力,重又掉落了水中,竟然在水中一动不动起来。王小牧感到奇怪,自己这一砸,虽然力道极大,对人来说,砸晕是有可能的,但如果对一具魂魄来说,顶多只能起到暂时阻止作用,彻底将起魂魄打散不动,是完全不可能的。正在思考期间,却发现旁边另一具男尸体此刻却突然也动了起来。这具男尸与女尸一样,嘴巴和鼻子都塞满了泥沙,同样眼睛大大地瞪着王小牧,也如僵尸般直愣愣地长开着双臂,朝着窗棂上爬起来。 王小牧被这情景彻底给整懵了,难道那魂魄还有随时转魂附体的本事不成,见女尸不行,现在已然转换到了男尸?这一来,王小牧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瞅准了房屋另一边湖水稍微平缓处,就准备往下跳。 正在此刻,那男尸后面竟然“哗”地一下钻出来一个人,望着屋顶上的王小牧,骂道:小王八,你想谋杀我不成?我刚要爬上来,你却拿什么鬼东西砸我! 王小牧一看,这人却是大熊, 王小木哭笑不得,说:你举着个尸体做什么东西,有病啊。 大熊此刻手已经抓住了窗棂的框,把那男尸“噗通”一声抛在了一边,说道:废话,我掉下水中,不抓住这尸体,我早就被水冲到阎王殿了。 原来大熊没来得及爬上房子,却被大水给淹没了,情急之下,只好用手胡乱地乱抓,没想到正好抓住了一具女尸。那尸体经过水泡之后,可以上浮,大熊也借着这尸体上浮的力量,抵抗着湖水的冲击,想要爬上窗棂来,却被王小牧误以为是鬼魂附体,被烟囱给硬生生砸了下去。大熊在水中喝了几口脏水,总算又抓住了一具男尸,这才艰难地爬了上来。 大熊“呸呸”吐了几口水,说:小爷我今天喝了如此多泡尸水,命都要短几年!边说着,人已经爬上了屋顶。 两人在屋顶上休息了片刻,此刻雨已经停了,但房屋底下的湖水却仍居奔腾不息。两人望着湖水,不由地心悸不已。王小牧说:那两座湖不知道有多少湖水流了下来,当真是吓人。 大熊说:谁知道,不过这么多村民死去,绝对有蹊跷。 王小牧想了想,问:你不是说开口葫芦局如果设置在墓地或阴宅之上,轻则墓主人和后人不得翻身,重则一方土地天灾*不断吗?你看村民的死与这开口葫芦局到底有没有关系? 大熊说:那棵大树倒下之后,山巅之上的湖马上就崩塌了,这证明,你说的没错,山顶上确实设置的是开口葫芦局。我们进山洞才几天,外面就有这么多村民被泥石流压覆死亡,此刻还未到正夏,本不可能发生如此多泥石流灾害。必定是山间墓地触发了什么机关,导致开口葫芦局将这么多年吸引的阴煞之气一下喷发,然后发生了大灾难。 王小牧有点不解,说道:既然是突然发生的灾祸,在灾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村民也应该在家里或地里劳着才对,怎么全部都到了这山底下,然后全死在了这里?我刚刚爬窗棂之时,看了一下,发现这房子家里并没有尸体,定是全家人都死在了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熊说:不清楚,莫非村民集中在山底下跳农耕舞? 农耕舞是南岭区域特色的一种庆祝一年丰收的集体活动。大多都是在耕种之时,由村里的妇女带着五谷,大家围绕一圈,点燃篝火,先是集体跳舞对唱山歌,而后将手中的五谷抛入火中,谷子在篝火中爆裂,发出“噼噼啪啪”地响声,喻意一年粮食丰收、生活红火。尔后,众人再将篝火熄灭,去扒拉里面爆裂的谷食,谁家妇女扒拉得多,表示今年谁家生活将更美好。 王小牧说:胡扯,跳篝火舞都是些妇女!你看,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看倒好像是山底有什么好东西,大家集体出动在寻找,没想到却突然发生了灾难。 大熊听了,想了片刻,说:你讲得倒是有点道理,只是,这片土地历来贫瘠,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全体村民出动哄抢? 王小牧说:我又不是诸葛亮,怎么能猜到这么多?这房屋不知道能顶多久,我看,眼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离开此处。 大熊朝四周望了一望,说:离开个屁,四周都水,完全看不到边际,而且,山顶上的湖水还在不停地倒灌,鬼知道要流到什么时候,除非有船,否则别想出去。 王小牧却没理会大熊说的话,怔怔地望着右手边的方向,幽幽地说道:船来了! 大熊刚想问王小牧是不是吓得说胡话了,眼睛一瞥,果然发现右手边不远处漂来了一艘船,船上还有一个人。这人戴着蓑衣、斗笠,手中拿着个罩子,似乎正在水里聚精会神地捞着什么。 关于5月28日更新情况说明 各位书友: 实在抱歉,今天我更不了了。 支持我的书友都知道,小臣潘没有存稿,所有的章节全部现写现更。小臣潘最近十天一直在出差,但为了对得起坚定支持我的“遇湿俱进”、“小柳潼”、“我是你大的爷”等几位书友,小臣潘不管多晚,不管工作多累,晚上喝多少酒,都会在宾馆写上一章,至少保证每天一更。 但今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我就坐上了出差回来的车,要晚上12点才能到家,客观条件的限制,我真的更新不了了,希望各位书友谅解,在此,诚挚地说声:对不起! 明天,小臣潘恢复正常更新,而且,因为这段时间不再出差,争取每天两更。 特此告知。 此致 敬礼。 小臣潘 2015年5月28日 第七十九章 摇钱树 两人看见侧方远远地漂来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此人手中还拿着杆网,不断在河水里捞着什么。大熊见了,很是兴奋,刚想大声喊救命,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王小牧轻声地跟大熊说:先不要喊,此人颇为奇怪,我们看看他在做什么。 只见那人一直重复在水中捞,但每捞一次都是空网,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尔后,又用那杆网的杆头去拨拉几下船旁边的尸体。见到小孩子的尸体,此人显得格外认真,均会上前去,用网杆挑过尸体的身子,认真察看。由于船离两人有点距离,王小牧和大熊完全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从身材看来,却必然是个男的无疑。 那撑船男人边打捞边朝两人站着的房顶划了过来。王小牧和大熊只得趴在房顶上,想等得距离近了,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那撑船男人果然划着船缓慢地漂了过来,正当两人欲看清他的相貌时,但此刻,那人望了望房屋周边的尸体,沮丧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要划着船离开。 王小牧觉得不能再等了,向大熊使了个眼色,两人双脚蹬地,齐齐地朝船上跳去。让人想不到的是,两人可能一下发力太猛,成为了压垮那栋摇摇欲坠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房子在两人跳离开来后,竟然“哗啦”一下地倒塌了,在水中成了一大团稀泥,只剩下几根房梁横七竖八地斜插在泥上。 那小船本来不大,此刻突然跳下来了两个人,一下子如何能承受得住?两人脚刚着船,那船就开始摇晃欲倒,幸好王小牧和大熊自小在南方生长,对稳定船体自有一套办法,赶紧斜着身体,通过身体平衡力量,让船身不再晃动。但那撑船男人却被震得斜倒在了船弦边上,半个身子已然落水,在那惊恐地“呜哇”乱叫,此刻船一晃,人已然拉不住船弦,就要掉下去。 大熊眼疾手快,一下就扯住此人的蓑衣,将他硬生生地拉了上来。那撑船男人一被拉上来,马上跪下磕头,颤抖着声音说道:阴差大老爷,我年寿未尽,您千万别捉我,回去我给您焚香烧纸,要多少有多少。 王小牧一听这声音,一下就知道了这人是谁,此人竟然是杨二狗,于是问道:杨二狗,你大半夜来这里捞什么东西? 杨二狗仍然不敢抬头,哀求道:我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这些年一直在积阴德,阴差大老爷您就放了我把。 大熊不耐烦了,一下把他斗笠给摘了,将杨二狗从地上扯了起来,然后将脸凑过他面前去,说:什么阴差大老爷,你且看看小爷我是谁? 杨二狗看了一下大熊,又转头看了一下王小牧,然后站了起来,“呸”地朝边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倒以为是什么鬼,原来是人,大半夜你们吓唬人做什么?!显然,从杨二狗刚刚的话语看来,他竟然没有认出王小牧和大熊。 原来两人在山洞中折腾了许多天,已然是浑身伤痕,此刻被湖水一泡,又泥泞不堪,都不成个人样,在夜幕中,杨二狗如何能认的两人? 王小牧说:杨二狗,我是王小牧,你认不出我们了吗? 杨二狗一听,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两人看,看了良久,方才确认是王小牧和大熊,然后惊讶地说道:两位师傅,你们还没死啊?! 大熊“呸”地淬了口口水,说道:你怎么说话,什么叫我们还没死,有你这样咒人的么? 杨二狗此刻却不管大熊的责备,嘴唇上下颤抖,眼睛竟然流出了眼泪,伤心地“呜呜”哭起来,说:老天,我可算看到活口了。 王小牧安慰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二狗听王小牧这么一问,眼泪却犹如黄河决堤,再也止不住,哭得愈发大声,似乎遇到了什么极度伤心恐惧之事,一直未得到宣泄,此刻见到王小牧和大熊两人,彻底爆发了出来。 大熊被杨二狗哭得心烦意乱,说:别哭了,再哭我们可真走了。 杨二狗听大熊这样说,方才逐渐止住了哭声,用袖口擦拭了几把眼泪,开始原原本本讲起两人走后的事来。 两人走后,杨二狗到黄一吹家去看事情的进展情况。未想到,到黄一吹家一看,不仅王小牧和大熊不在,连黄一吹夫妇也不见了踪影,原本利落干净的家,一夜之间却长满了杂草、蜘蛛网,似乎已很久没有人住过,而且,屋子里成了狐狸、蟑子、蛇的老巢,半夜常听到动物的嚎叫声。杨二狗见了,以为王小牧和大熊,还有黄一吹一家都被妖妇所害,感到即伤心又害怕,再也不敢去看了。正准备去报告吴叔公情况,人却得了场病,躺在了床上没起来。 过了几天,有人从山上砍柴回来,在山巅发现了山上两座大湖。以前村民上山砍柴,因为无路可到山巅,所有从来没有人上去过,但此次却多出了一条小路,那村民好奇,上去看了一下,发现了山巅两座奇怪的湖,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湖边有一棵大树,大树上竟然长满了铜钱。 那村民见了,大喜过望,赶忙上去摇,一摇,那些铜钱却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村民捡到钱后,不敢声张,偷偷摸摸地回来家。回家后,觉得自己祖上积德,让自己发现了这么一个“摇钱树”,晚上偷偷地杀猪宰牛祭起祖来。有几个村里的赖皮,半夜赌博回来,发现了这村民家奇怪的情况。当晚就将这村民的猪牛偷来给下了酒。但到了第二天,那村民竟然不恼不急,依然晃晃悠悠地上山砍柴。几个赖皮觉得奇怪,偷偷地跟在他后面,这一跟,才发现原来山上有棵“摇钱树”。 那几个赖皮待那村民走后,心想如此好事,又恰巧让他们碰见,岂能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机会,于是碰头一商量,便拿着柴刀去砍那棵“摇钱树”。未想到,那拿柴刀的村民刚砍下去,却发现树上流出的不是树脂,竟然是血,而且颜色还是黑黑的,见此情景,几个赖皮顿时有点害怕了,欲转身离去,多叫些人来。但刚走几步路,那拿柴刀砍树的赖皮却突然七窍流血起来,无论怎么止都止不住,不出一会儿,就已然血尽而亡。其他赖皮见了,觉得此事有妖孽附身,吓得转身就跑。 回到村子里,将这古怪的情况告诉了大家。村长听了,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务必要弄个水落石出,便召集村里的壮劳力,要上山去看看。但这一召集,未想到全体村民都来了,甚至老人、小孩都出动,而且,大家都提着大大的篓子,原来他们都是想去捡钱来着。杨二狗正好患了病,起不了床,但他婆娘听了,便将家中所有收养来的小孩都叫上了,也拿着篓子想去捡钱。 未等到村长下达上山的命令,众人就一哄而走,生怕落后了钱被人捡没了。在奔跑上山的过程中,天上“轰隆隆”打起了响雷,不出一会儿,就下起了罕见的大雨,但雨再大,也阻挡不了众人上山捡钱的决心,继续一脚泥一脚水地朝着山顶跑去。 待众人跑到半山腰,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山顶在雨水的倾注下,突然滑坡了,巨大的泥沙滚滚而下,犹如恶龙般朝上山的众人扑来。大家见了,都惊得瞪大了嘴巴、眼睛,捡钱与保命相比,当然是保命更为重要。于是,大家纷纷往回狂奔起来,一时间,令人心颤的场面发生了,巨大泥石流携裹着湖水,朝着全村的村民呼啸而下。 不出片刻,这次上山的男女老少,全被巨大的泥石流所吞噬。 第八十章 月影瞳瞳 在一片哀嚎与嘈杂中,那些上山的村民没有一个活着逃离,全部死在了山脚下。 王小牧和大熊下山时见到的那些尸体,便是这些村民的,难怪所有的村民在临时前都保留了一个姿态,那就是瞳孔、嘴巴张的老大,眼神里满是恐惧。 泥石流不仅将上山的村民淹没,整个村子房屋、良田都被毁于一旦。杨二狗当时正躺在床上,发现了异样,待泥石流来到,已挣扎着爬到了屋顶,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劫。老婆孩子死在山腰,杨二狗彻底崩溃了。但一想到家人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扛着个病体,就要上山去找。但没想到,泥石流之后却突然发起了大水,杨二狗只得靠着水冲过来的几根木头,扎了艘小船,靠着这艘船找了过来。至于为什么手中拿着网,杨二狗说,一来是想捞家人的尸体,二来想看看那钱币长得什么样子,也好在老婆小孩尸首面前烧了,以告慰她们。 未想到,竟然在此处碰到了王小牧和大熊。 讲到这,杨二狗又开始痛哭起来。这一下,王小牧和大熊彻底被惊呆了,原本两人已经预想到了这么多村民死亡可能是天灾导致,但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而且,整个村庄就只剩下了杨二狗一人。 王小牧心情沉重,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杨二狗。这个重情义而敦厚的男人,一生屡遭不幸,好不容易过了些年安生的日子,未想到却又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在汪洋的水中,要找寻家人的尸体,无异于大海捞针,因为,他不知道家人的尸体是被湖水冲走,还是已经被泥石流深埋在了地下,而且,被水浸泡过的尸体,都已发涨发白,几乎都呈一个状态,在夜间想要辨认出几乎是不大可能。 大熊一直黑着个脸,听完杨二狗的讲诉,竟然青筋暴露,显得无比愤怒,大有将那隐藏在背后设置如此大阴谋之人粉身碎骨的劲头。王小牧知道大熊可能判断出了点什么,于是问道:胖子,你说村民的死亡会是开口葫芦局所导致的吗? 大熊咬牙切齿道:没错。我估计是那盗女童尸骨之人,在临走前触动了开口葫芦局的机关,导致阴煞之气布满方圆上百里,还巧妙地设置了“摇钱树”的骗局,其实哪里是什么铜钱,就是障眼法而已。目的就是要骗取全体村民上山,通过泥石流夺取他人性命,以完成“活人祭祀”仪式。 王小牧惊道:活人祭祀?那礼仙阴鼎女童只剩一具尸骨,怎么还要“活人祭祀”? 大熊说:礼仙银鼎女童是被设局迫害致死,而且把她变成了百年怨尸,那尸骨本来就是至阴之物,活人祭祀时,由于大部分人都阳寿未尽,固都留了一口怨气,这样,通过开口葫芦局的引导,这些怨气就将全部附会于尸骨当中,能够让尸骨成为天下至阴。 王小牧听了,不寒而栗,说道:现在我们来梳理下脉络。百年之前,礼仙银鼎男女童子转世人间,有一个人,道法高超,已经判断出童男童女转世,而且知道了他们转世之后具体是谁。此人不知道基于什么目的,设置断桥关害死了男童,用其它办法害死了女童,具体是什么办法我们目前不知道。男女童子死后,剩下两样东西,一个是尸骨,一个是魂魄。对吗? 大熊说:没错。 王小牧继续说道:此人将男童的魂魄封存在定尸银针之上,但男童的尸骨具体放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将女童的尸骨、魂魄一起压制在一个坟墓里,形成了百年怨尸。尔后,百年怨尸附体在蛤蟆子身上,尸骨、魂魄随蛤蟆子一起进入了山洞。而我们俩人,不知道是被人利用,还是巧合,总之,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引导,稀里糊涂地竟然带着封存在定尸银针上男童的魂魄进入了山洞,促发了“七龙聚首八蛇”的风水格局。 讲到此,王小牧顿了顿。大熊见王小牧停了下,催促道:快讲啊,停下来做什么? 王小牧说:我刚刚在想,我们带着男童的魂魄进入山洞,触发风水格局后,男童魂魄显现,化成了困住我们的男童银鼎,但却被我们用符刀给切了。而女童的魂魄,本欲完成礼仙仪式,却被我们中途打断,导致其魂魄彻底消失。也就是说,礼仙男女银鼎童子的魂魄在山洞里面聚首,但却被那人故意设置了如此复杂的程序,被我们误打误撞将他们魂魄给彻底打散。尔后,他似乎就完成了一个任务,彻底毁了整个风水格局。而,男女童子魂魄被打散之后,他们也彻底无法回魂再做回礼仙银鼎童男童女了。 大熊怔了一怔,说:我好像明白什么了。礼仙银鼎童男童女是接仙使者,如果他们不能恢复原来身份,世间将就此无道者可以成仙。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对,情况就是这样。他们魂魄均被打散之后,只剩下了尸骨。男童的尸骨在哪里,现在我们不知道,但是女童的尸骨,却是被人从山洞中带了出来。而且,女童的尸骨被带出来之时,此人故意设置了个“摇钱树”骗局,将村民的怨气全部聚集在尸骨之上。那么,有几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女童的尸骨要被带到哪里去? 大熊说:男女童一般是不分开的。只剩一个可能,就是让男女童尸骨齐聚首。 王小牧说:我也是这样认为。还有,女童尸骨需要聚集如此多怨气,那男童的尸骨也需要吗,或者说,已经聚集怨气成功了? 大熊大吃一惊,说:不会吧,那不是又有许多无辜的人要死于非命?! 王小牧说:目前还不知道。最后一个问题,男女童尸骨吸纳如此多怨气聚首之后,将会发生什么? 大熊说:会发生什么? 王小牧说:结合我们前面的分析。我大胆作个猜测,此人多年来精心设置如此宏大的布局,其目的可能是,将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维护阴阳纲常的转世秩序彻底终结,培育男女童子的天下至阴的尸骨,为他所用。 大熊听了,好像突然醒悟过来,说:阴阳纲常将彻底混乱,届时世间必将大乱,华夏七大龙脉潜伏着的孽龙将殊死搏斗,难道天下将易主了? 王小牧幽幽地说:猜测而已。 两人讨论至此,均觉得后脊发凉,有百语却无从诉表。杨二狗此时也停止了哭泣,对王小牧和大熊说道:两位师傅,我听不懂你们讲什么。但我看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久待在此处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 王小牧拍了拍杨二狗的肩膀,以示安慰,王小牧知道,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动作,都难以抚平杨二狗心中的创伤。大熊对杨二狗说:兄弟,你节哀,给我们的礼金被我们掉在山洞里了,改日我们必将如数奉还,只是没想到会出如此大的事。大熊给你道歉了。 大熊说完,深深地朝杨二狗鞠了一躬。 杨二狗双目无神,举起了双手,回了个揖,淡淡地说:还说这些干嘛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师父多保重!说完,一个转身,“噗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两人一声惊呼,一下没有抓住,赶紧拿杆网去把杨二狗捞上来,但捞了几下,却硬是没有捞着,两人刚想跳下去救,未料到,水中浮起来一具尸体,正是杨二狗的,口中还不断溢着血,染红了周边水域。 两人见了,均感到无比心酸,压抑在心中的东西再也忍受不住,“噗呲噗呲”地掉下泪来。杨二狗一生为还回门债,做尽好事,收养了许多孤儿,口中常说为下辈子积阴德,未想到,一家人弄了个如此下场,在绝望之中,选择了自己咬断舌头,跳下水中了却生命。 两人痛快地哭了一场,朝着水中的杨二狗磕了几个响头。尔后,怀着诸多恐怖而复杂的疑问,撑起了篙,往回划去。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挂在了天空,映照着两个孤独的人,将他们背影拉得斜长而单薄。 (第一卷完) 第一章 道观突变 夜凉如水,月影依依,微风轻拂,这本是个安详、平和、宁静的夜晚。 湖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停止倒灌,但整片土地已然一片汪洋,成千上万具尸体在水中不断地漂浮,一个个瞪着惊恐的眼睛,似乎在直直地盯着划船而来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浑身伤痕,表情悲戚,内心焦虑,他们正是王小牧和大熊。 两人一路上未说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地朝前划去,划累了,就换一个人,另一个人在小船上休息。足足划了十几里地,湖水才逐渐地浅了下来。两人弃船登上了岸,开始往回走去。 走了一段路,也许是体力早已透支,也许心情过于沉重,两人均觉得实在太累,再走不动了。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个农家借宿。那农家主人也颇为客气,拿起干净的衣服给两人换洗,还临时烧了几道热菜。两人在山洞里一直不断地应付各种突发的状况,饿了的时候也只是简单吃了点干粮,已经有十来日没见过热腾腾的饭菜了,此刻见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几道农家菜,眼睛也放起光来,不再客气,狼吞虎咽地足足吃了四五汤碗,直到肚子再也装不下才作罢。 那主家见了,说:看你们装扮,也是靠本事吃饭的师傅,怎么会饿成这样? 大熊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说:连日以来,遇到了些特殊的情况,没吃上一顿饱饭,实在是太饿了,不好意思。 那主家笑了一笑,说道:俗话说的好,雷都不打吃饭人。也就是粗茶淡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小牧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主家,隔壁村庄发生天灾了,你知道吗? 主家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怎么会不知道。这事说起来也是奇怪,前些日子,隔壁村庄突然下起了暴雨,那雨下的实在太大,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天上的雷也轰隆隆地打个不停,我们见了害怕,都躲到屋子里不敢出来。但我们这边,却是一滴雨水都没有见到。而且,我听说,昨天隔壁村庄的山顶上水库破了个大洞,大水淹了下来,死了好多人。 王小牧说:我们当时正好在隔壁村庄,也差点没了性命,幸好逃了出来。 主家说:能活着就最好。我们这片土地,虽然贫瘠,但一直以来,倒还算平安,像隔壁村庄那样的灾难,还真是从未发生过。我听老一辈人说,也就是真君大老爷杀死的那条孽龙,在世间作恶之时,才发生过淹没整个村庄的灾难,没想到现在也发生这样的事。 大熊说:真君大老爷还真的存在啊? 主家说:我也只是听老一辈人讲,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又有谁知道肋。我看,隔壁村庄的人也是犯了什么煞神,人家来报复了,哎,现在有本事的方士太少了。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那主家说的这句话,均觉得脸上无光,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主家见了,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可能触到了两人的痛处,忙打圆场解释说道:我不是指你们两人。只是,现在就算是再有本事又能怎样,我听说,外面到处在打仗呢,打仗能不死人么?被打死的人,谁的阳寿该尽,谁的阳寿又不该尽?哪里能讲得清楚。死的人越多,冤魂就越多,煞神就越多,再有本事的方士,也管不了这许多事。 王小牧和大熊虽然均知道外面一直都动荡不安,但这是因为他们的职业需汲取多种信息之缘故,两人也算是关心时事之人,没想到,这里一个普通村民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这只能证明,外面一定乱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王小牧惊讶地问:现在到底是怎么个乱法了? 主家说:具体我不知道,据说没朝廷了,现在的皇帝,叫什么大总统,但好像还有很多人都不服,到处在打仗。没皇帝,倒还真没听说过,那个咋整嘛! 对这个概念,王小牧和大熊也觉得一时难以理解,只得不再问下去,反正与自己并无太大的关系。话讲到此处,两人眼皮开始打架,只得拜谢了主家,到房间里去睡了。不出一会儿,大熊就打起了响雷似的呼噜。 王小牧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想起主家说的“据说没朝廷了,现在的皇帝,叫什么大总统,但好像还有很多人不服,到处在打仗”这句话来,然后脑海中又出现大熊在船上说的“阴阳纲常将彻底混乱,届时世间必将大乱,华夏七大龙脉潜伏着的孽龙将殊死搏斗,难道天下将易主了?”这个推断,瞬间一惊,莫非外面的混乱与这小山村里发生的事有莫大的关系? 但思考了片刻,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礼仙银鼎男女童子虽然是维护日常阴阳纲常秩序的仙子,但具体如何维护,谁也不知道,何况,世间大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与她们能有什么太大关系,即使是有关系,也不可能尸骨刚从山洞里出来,就被人发挥利用的如此淋漓尽致。看来,确实是自己多想了。不出半刻,王小牧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两人彻底睡了个饱,将这些天来所有的乏意都彻底给解了。 翌日一早,王小牧和大熊起床与主家告别,然后匆匆往回赶去。走了半日,总算走到了那条山坳。 大熊来了精神,竟然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说,我们在山坳里会不会遇到那对古怪的师兄妹? 王小牧说:我看你是想那女子想得都魔怔了!我告诉你,即使是遇到他们,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他们,然后押上山去给叔公。因为,正是他们偷走了女童的尸骨,或许,从他们的口中,我们还能知道设置风水格局的人是谁。 大熊吐了吐舌头,说:小王八,就你懂道理。小爷也是常人,大是大非面前还是靠得住。 王小牧说:知道就好。 两人一头钻进了山坳,但山坳却与来时并无两样,依旧是羊肠小道一条,环境阴暗,山风逼人。两人走了半天,也未发现其他人。出了山坳,不出一会儿就走到了吴叔公建造道观的山脚下。王小牧和大熊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无比惊喜,因为,见到了吴叔公,虽说不一定说能解释清楚所有的问题,但至少,从今以后就有了主心骨,下一步该如何处理,就完全不需两人去考虑了。 两人撒起了腿,径直就往山上冲。大熊这些天受尽了苦头,体重减下来不少,上山的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竟然能跟在王小牧后面不落下。如此,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到了半山腰的道观。 眼前的一幕,却让王小牧和大熊目瞪口呆。 道观门口四四方方的大坪上,那坛平日里用来祭拜祖师的香炉,已然翻倒在地,门口两头把门的古朴石狮子,有一个已经被砸烂了头颅,另一个一只脚已经断了。更为奇怪的是,道观大门口,原本左右两边各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书“苍天本无知花雨焉能驱邪疾”,下联书:“众生徒多事百善方堪偿旧债”,横批为“相和仁术”。此刻,两幅对联已被人用笔胡乱破坏,横批“相和仁术”四字也被人刨去,而且还重写了几个字在上面,那四个字则是:历代奸邪。 王小牧和大熊见了此副场景,心里开始发慌了,赶忙冲进屋子里去,只见屋子里乱七八糟,座椅一地,很明显,里面经过了一场无比激烈的打斗。 大熊喊道:师父!但等了半天,却无人回应。两人只得边找边喊起来,但里面却空空如也,别说人,甚至连一只蟑螂都没有看见。 吴叔公不见了! 第二章 猫头鹰之死 王小牧和大熊回到道观,见到整座道观一片狼藉,似乎经过了一场无比激烈的打斗,而且,原本留在道观的吴叔公也不见了。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额头上开始冒起了汗珠。这段时间内,道观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吴叔公到底是生是死?又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闯入道观中,能有如此作为? 所有的疑问,萦绕在两人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王小牧问道:叔公平时是否有仇家? 大熊一脸苦相地说道:我师父一生行善积德,哪来什么仇家,再说,能把道观弄成这样,该是有多大本事的仇家! 王小牧安慰道:你且别着急,我们看看屋子里能不能找出其它线索。 说完,两人开始在屋子里继续细细地找寻起来。整个屋子,全是激烈打斗的痕迹,但里面却没有任何的血迹,吴叔公平日里住的房间,被子尚叠的整齐,里面的衣服也未被翻乱,而且,房间的桌子上还放着一辈泡好了的绿茶。王小牧一摸茶杯,杯壁凉凉的,显然是好几天之前泡好的,而且绿茶没有喝完。如此看来,双方在搏斗时并未进入过这个屋子。而大熊平日住的房间,摆设也与离开时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化。两人又跑到后面的储藏书籍、珍贵物品的房间里找了起来,发现里面的东西同样未有人翻动过。这情况至少证明,前来之人并非为劫财或某样东西而来。 王小牧想了想,突然问道:胖子,你看见叔公的桃木剑了吗? 大熊听了,赶紧跑到大厅里去找,未想到,这一找,果然在角落里发现已经断成两截的桃木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吴叔公这把桃木剑为历代祖师遗传,乃降妖除魔最厉害之法器,平日里他视若珍宝,此刻桃木剑在大厅角落里断成两截,吴叔公平安活着的可能性顿时下降。 大熊原本还好好的,见到了这断了两截的桃木剑,整个人一下瘫坐在地上,似乎内心强大的支柱突然轰然倒塌,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已丧失,眼神也开始空洞了起来,嘴巴喃喃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师父法力高强,这绝对不可能。 王小牧拾起那两截断了的桃木剑,发现断裂的端口齐齐整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切断所致,而不是在打斗过程中被迫断裂的那种参差不齐的端口。王小牧知道,此桃木剑虽然本质是木头,但在其制作之初就已经过特殊的药水炮制,多年来在与尸体、魂魄不断搏斗中浸淫,且运用桃木剑之人,往往会将自身法力符封于此,当真是坚如铁、硬如钢的物事。王小牧就亲眼见到过吴叔公用桃木剑斩断天雷的霸气。雷劈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乃众所周知,但桃木剑当时却未丝毫受损,可见,一般的刀斧之物,想将此剑齐齐整整的斩断,无疑与天荒夜谈。除非,斩断此剑之人有着惊世骇俗的功力。再细细地看下去,发现桃木剑里面竟然是空心的,仿佛是在制作之初故意设置,里面是用来藏东西还是本来就如此,就不得而知了。王小牧赶忙将剑抖动两下,却也未见有任何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王小牧问:叔公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桃木剑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大熊眼圈已然发红,此刻正在强忍住泪水,说:从来没有。师父视此剑为性命,从来剑不离身,连吃饭、睡觉都抱着,无事时常拿来擦拭,有一次我无意中拿此剑来挑燕子窝,他还狠狠地把我给揍了一顿。此刻剑已断,师父他老人家估计已经……。说完之句话,大熊再也忍不住,眼泪“噗嗤、噗嗤”地直掉,实实在在地哭了起来。 大熊自小被吴叔公收养,说是师徒,其实情同父子,甚至,因自小无另一位女性来扮演母亲的角色,日常又常驱邪捉妖,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他们的感情,比之平常父子之间感情还要深些,未想到前些日子一别,此刻竟然遭如此大的变故,饶是大熊平日性格胡混大咧,见此情景,也难免情绪崩溃。 王小牧见了大熊的样子,亦感到心酸,只得拍了拍大熊的肩膀,安慰道:胖子你先不要激动。俗话说的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一切的判断都还没有真实依据。叔公是何等人物,山洞里设置如此巨大的风水格局,他都能未卜先知,并预先给了我们三个锦囊,岂会保不住自身的性命? 听王小牧这么一说,大熊情绪稍微稳定了点,但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竟然猛地站了起来,拿出胸前的铜镜,迅速跑到了大厅门外,对着大门口开始晃动起来。原来大熊听王小牧讲起山洞中的事,想起在山洞里,铜镜能映现出过去发生的事情,于是急忙拿着铜镜想看看能否知道过去这段时间,道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小牧也跟了过去,朝着铜镜看。但那铜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在模糊中照出了王小牧和大熊的影子。等了片刻,铜镜仍旧没有半点反应,大熊甚是气恼,就要将铜镜从脖子上扯下,往地下直直摔去。王小牧见了,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大熊受,阻止他继续做动作,嘴里说道:你别冲动,万一等下铜镜又能显现出影像呢?!大熊悬在半空中的手才放了下来,沮丧地重又回到了大厅。 王小牧总觉得道观前后破坏这么严重,不像是妖邪物事所为,这中间必然是场仇杀,而且,寻仇之人好像一直在监控着这里的一切,知道吴叔公大病初愈,身边又无帮手,乘此良机才寻上山来。此刻见大熊情绪开始稳定,继续追问道:从现场来看,排除了有人窃取珍贵物事的可能。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寻仇。如今各大派系人才凋零,吴叔公算是杰出人物,你好好地回想一下,其它派系是否有如此本事之人,而且恰好与你们僚村派有仇? 大熊怔了一怔,回想了片刻,说:我对其它派系的所有了解,都是从师父口中知道的。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门派与我们僚村派有什么仇恨。 正在此时,大厅里飞来了几只雨燕,在大厅内转了两转,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又复而飞了出去。王小牧见了,脑中突然想起了那几只猫头鹰。赶忙起身,对大熊说道:走,我们去找找那三只猫头鹰,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大熊听了,觉得有道理,那几只猫头鹰历来与吴叔公交好,甚至如宠物般,以往传递信息,预知危险之事还真干过不少,最是可靠之物,此时若能够找到,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什么重大线索。想到此,大熊眼睛放光,对王小牧说:你随我来,我知道它们住在哪里。 说完,大熊带着王小牧径直朝后山奔去。未想到,刚离开道观,还没走出几步路远,两人却停了下,原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下,看见了三个黑黑状的东西。走近前去一看,却是三只死了的猫头鹰。一摸猫头鹰的体温,已然冰凉发硬,而且羽毛里面满是雨水,证明猫头鹰的尸体已经被雨淋过,死了可能有几日了。 翻过猫头鹰的尸体一看,却见它们的脖子处均有一道深深的剑痕,直接割断了喉咙,显然是被人一剑致命而死。两人彻底懵了,到底是什么人,连猫头鹰与吴叔公交好的事都摸这么清楚,而且如此狠毒地赶尽杀绝? 第三章 土地公跑路 看见那三只猫头鹰死死地躺在地上,王小牧和大熊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本来以为通过这三只猫头鹰能找出道观莫名其妙被人毁坏的线索,未想到,眼前这唯一的线索竟然断了。如果是毁坏道观之人杀死了这三只猫头鹰,那至少证明,此人对吴叔公各种状况的了解简直到了令人可怕的地步,甚至,在某些层面,比大熊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小牧仔细地察看了一下猫头鹰的伤口,说道:此人真是太过厉害,那猫头鹰在天上飞来飞起,速度在鸟类中也算出众,说疾如闪电也不为过,竟然被一剑杀死。 大熊烦躁地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猫头鹰全死了,现在到底怎么办? 王小牧说:我脑子一团糟,当下还真是问天无路、求神无门,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此时,大熊胸前的铜镜被光线一照,突然晃了一下王小牧的眼睛。王小牧猛然想起,正是因为这铜镜,大熊被阴差抓去,在阴曹地府还差点丧了命,却被那二五不不着调的土地公公给硬生生救了回来。按道理,土地公公也算此地半个正神,而且,他称呼那几只通灵的猫头鹰为“大眼怪”,显然与它们交好,三只猫头鹰死了,土地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而且作为一方土地,他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应该很清楚才对。 想到此,王小牧拉着大熊径直就往后山奔去。 大熊不解地问道:这是要哪儿? 王小牧说:先别问这么多,到了你就知道。 两人一路狂奔,不出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后山的土地庙前。那土地庙外形还是原来老旧不堪的样子,门口的灌木丛却不像王小牧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拾掇的齐整、干净,庙顶上还落满了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土地公上香、祭奠了,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里面的土地公塑像,此刻却并不是面向着庙门,而是屁股对着庙门,让人看起来颇为荒诞搞笑。 虽然土地公此刻屁股对着两位,但毕竟还是两人的救命恩人。王小牧和大熊齐齐跪了下去,“嘭嘭”地磕了几个响头。大熊非常虔诚地开口说道:土地爷爷,我又来打扰您了。上次答应给您重塑金身,但却因一百年怨妇之事耽搁了几天。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见怪。此次来找你,主要是想知道下我师父的下落,您也知道,您的三位好朋友也死于非命。望您显显神通,能告诉我们。 讲完这话,两人又朝塑像磕了几个头。但等了一会儿,那土地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小牧心想,这大熊刚刚讲的话,也算是入情入理,没有哪里出现纰漏啊,怎么这土地公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这土地公还睡着了?王小牧也虔诚地说道:土地爷爷,我们只是两个与世无争的小道士,平时所做的,都是与人为善、帮人解厄的事,未想到突遭此变故,还希望上仙发发慈悲,指点下我们,日后,我们绝不食言,必定把您这庙宇给重修了。 那庙中土地塑像,仍然是屁股对着两人,一声不吭,也未见有什么异像出现。 见此情景,大熊着起急来,突然发了疯似地用双手在土地庙的基脚开始挖了起来。王小牧完全不知道大熊是在做什么,忙要去拉,但大熊却不管不顾,仍然拼命地在挖,根本阻止不了。挖了半响,大熊手指都挖出了血来,而那基脚却也挖出了一个诺大的坑。 没想到的是,那基脚挖出来的坑里面,竟然有一个牛皮袋子。大熊把牛皮袋子的口子一扯,里面竟然装有一小袋谷物,这些谷物包含有大豆、小麦、大米、小米、高粱等五种,而且,五谷里面还放了一枚铜钱。只是,那枚铜钱已然通体发黑,似乎汲取了什么毒素。 看官需知,这土地庙下面怎么会有如此一个装有五谷和铜钱的小袋子? 普天之下,土地万千,但并非每一块土地都会有土地公的守护,这就好比人间的封官,有些土地,还属于“无主”之地。但老百姓深信土地公能够保佑一个地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招财进宝,于是,当最初先民在“无主”之地开垦出一块原本荒芜的土地,种上粮食、繁衍出人口之后,往往会在此地风水俱佳之处建一土地庙,并在土地庙的基脚上埋上五谷、铜钱,吸引土地公前来“落地登基”。这个小袋子里的东西,相当于土地公的“封印”。 但那铜钱通体发黑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人以为,铜钱埋地下久了,自然生锈,绣久必黑。其实不然,五谷在道家规仪中,地位极高,被视为夺天地之精华的吉祥物,是辟邪之宝,但既然能辟邪,却也会沾染上邪气,这就好比现代人生病使用抗生素,抗生素本身就有毒性。 《黄庭内景经》云:“百谷之食土地精,五味外羙邪魔腥,臭乱神明胎气零,那从反老得还婴?”。此外,道家有个说话,叫做“吃五谷,百病出”。道家认为,人食五谷杂粮,会沾染五谷中的邪气,在体内形成三虫(三尸,专靠得此谷气而生存),在肠中积结成粪,产生秽气,会阻碍成仙的道路。 土地公公要为一方水土辟邪,所以要使用五谷,但为了不沾染五谷中的邪气,导致自己不能成正仙,却又必须要通过一个东西来宣泄掉五谷中的邪气,千人使、万人摸的铜钱就成了最好的吸附邪起之物事。铜钱发黑,正是吸附了五谷中不少邪气之故。其实,用铜钱吸附邪气之法,也算是道家“辟谷”的方法之一。(还有一种为人所熟知的道家方士辟谷办法,就是长久不食五谷,仅喝山泉之水) 大熊拿起了那牛皮小袋子,竟然点起了火匣子,且将火放在了那牛皮小袋子下面,对着塑像骂道:妈拉个巴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在我们面前装大尾巴狼,小心我把你封印给一把火烧了。 王小牧吃了一惊,原来这大熊一着急,要通过烧土地公的封印来逼他现身。那封印对土地公的重要性,相当于官员的官印、道士的符咒,离开了这东西,土地公不仅在仙界混不下去,甚至,连本有的法力也会丧失。也亏大熊在这紧急时刻还能想出这个办法。王小牧也迫切想知道其中的秘密,当下也就由着大熊,并不阻止。 未想到,大熊这混招果然起了作用,只见土地庙中的土地塑突然被风一挂,竟然转了个向,脸面向着王小牧和大熊来。一会儿之后,两人眼前突然起了一阵浓雾,瞬间互相之间都看不清对方,随着浓雾的慢慢变薄,从里面显现出来一个矮矮的胖老头,那胖老头坐在蚂蚱车上,正满脸堆笑地看着王小牧和大熊。 两人一看,这胖老头不是土地公却又是谁。 那土地公浑身却是穿的利落齐整,手中竟然拿着个包裹,蚂蚱肚子也圆鼓鼓的,好像吃得饱饱的,看起来,他正要出远门。 那土地公见大熊手中拿着他的封印,下面还点着火匣子,忙对大熊说道:小英雄,你何苦与我一老头子过不去呢,再说,咱们也算是生死交情,你这样烧我的封印,真是没有道理。 大熊“嘿嘿”一笑,说道:我本好意求你,你却屁都不放,敢情你这提着包裹是要走啊,幸好我动作快,不然你把封印给拿了,我到哪找你去? 土地公笑意吟吟地对王小牧和大熊说:我如何要走,不过是四处逛逛而已。 大熊说:屁股朝庙门、燃香求白神。你若不是要走,又如何作出这番行为?你把我师父的事告诉我,封印这就还你。 土地公皱了皱眉头,为难地说道:你们不要追问我,我可啥都不知道啊。 第四章 上合昭昭,下合冥冥 大熊挖出了土地公的“封印”,欲图烧掉它,没想到还真是引出了土地公。那土地公“封印”被大熊拿在手中,不仅没有了法力,如若被烧,甚至连半神的位置也即将不保,忙满脸堆笑地在两人面前解释,说自己啥也不知道。 王小牧和大熊如何能相信他的话,大熊继续逼问道:你作为一方土地,在眼皮底下发生如此大的事,岂会有不知道的道理,快赶紧说了,免得与你为难。 土地公变得愠怒起来,说:你两个好不晓事,我好歹在阴曹地府救你们一回,你们承诺给本老头重塑金身,修葺庙宇,用此话来欺骗老头也就算了,如今竟拿我的小米袋来要挟我,世上哪有如此恩将仇报的! 王小牧说:土地老爷,非是我们要与你为难。只是此事实乃关系重大,请务必告知我们,至于给您塑金身、修庙宇之事,必定兑现诺言。 土地公听王小牧这样一说,神态稍微有所和缓,说道:你们所问之事,明白给告诉你们,不是我不知道。只是,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劫数,逃不脱因果自然。你们两个小后生,也算有点本事的人物,找个安身养息的地方,掐指算命、断风望水,潇洒快活过此一生,岂不快哉?何必硬要去搅这趟混水。 此话一出,王小牧和大熊已确定这土地老儿必然对其中缘由了解无比透彻,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见此,大熊一下子恼怒起来,骂道:你好歹是庇佑一方水土的正神,庙前燃香火、人前受祭拜,前几日,隔壁村庄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我们猜测,与我师父之事有莫大的关系,你不管不顾也就罢了,亏你还说得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言语!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土地公受了大熊的奚落,竟然脸突地一红,有点尴尬起来,但却还是撇了一撇嘴,回大熊道:不说,不说,坚决不说。 大熊见土地公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歪话都听不进去,当前也不再跟他废话,将火匣子移到了那小米袋的捆扎绳上面,一把点了起来,那捆扎绳一下子就着起了火。土地公见了,脸色瞬间吓得发白,胖胖矮矮的身躯着急的在地上直蹦跶,说道:烧不得,烧不得!说完就要去抢大熊手中拿着的小米袋。 倘若土地公有法力,倒是罢了,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此刻小米袋被拿在大熊手中,土地公受到挟制,在两人面前,就变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矮胖老头,又如何能抢得过大熊。大熊将小米袋举过头顶,说道:来抢啊,我就不信你会放弃这么多年来的修炼成果。 那小米袋的捆扎绳本来就不长,烧起来极为迅速,一下就烧的没了,眼看就要烧到那装有五谷和铜墙的羊皮袋子,土地公额头突突冒汗,大喊道:我说了,你快别烧了。 大熊听了,赶紧将那小米袋的火扑灭,说道:早该如此。 土地公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上合昭昭,下合冥冥。万象有由,岁在龙蛇。你们要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倒真不能明讲,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万里之遥有座大山,叫巴颜喀拉山,你们可去找寻一个人。此人长得不上不下,半青半紫,有十张嘴却只有一颗心。完全可从此人身上找寻你们想要的答案。 大熊听了土地公这满口怪话,目瞪口呆,问道:世间哪有这样的人?老头,你莫要在我们面前胡扯。 土地公朝大熊翻了翻眼珠子,说道:我说有这样人就有这样的人,爱信不信。 王小牧说:即使是有这样的人,那巴颜喀拉山延绵几千里,我们到哪里找去? 土地公说:罪过,罪过。罢了,我再告诉你们点信息,巴颜喀拉山有个叫梧桐岭的地方,此人就住在梧桐岭的旭日东升屋,腰上还别把弓。我能讲的就这些,再不能多说了。 王小牧和大熊哭笑不得,本来想从土地公嘴中挖出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未想到,这老头一口一个“上合昭昭,下合冥冥”,还说了一堆稀里糊涂的话出来。大熊想,看来不给这老头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好好地讲出来了。于是,大熊将火匣子直接放到了小米袋下面,笑嘻嘻地土地公说:老头,看来你是不愿意讲真话,一直在糊弄我们,那就对不起了。 说完,直接将小米袋外面包裹的羊皮给点了起来。土地公见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再也不顾什么正神形象,骂道:你这个小肥猪,老头把能说的全都说了,你竟然不讲信用!然后,弯着腰,撅着屁股,用头径直地朝向大熊的肚子撞了过去。 大熊一看这土地公真着急了,愈发得意起来,竟然拿起小米袋跟他绕起了圈圈。土地公年纪堪大,追了大熊几圈,硬是追不着,只得站在那里呼呼直喘粗气。那羊皮本来是比较难烧之物,但经这么一折腾,也开始慢慢烧起了红印,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要被烧穿孔,里面的五谷和铜钱必然要漏出来。 王小牧对土地公说:你就直说了吧,再烧下去,你那“封印”恐怕就没用了。 土地公哭丧着个脸,说:今日遭你们两个忘恩负义小子之手,本老头认栽了,爱烧就烧吧,我是什么也不敢再说了。说完,土地公径直走到了蚂蚱车面前,对那蚂蚱说道:蚂蚱啊蚂蚱,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我本是个四体不勤之人,也未修得什么正果,现在倒好,连小米袋都被烧没了,可惜连累了蚂蚱兄你,实在是抱歉,哎。尔后,土地公抱着蚂蚱的头,眼睛里竟然开始滴出眼泪来。那蚂蚱也颇有灵性,头不断地在土地公身上蹭,两者的状态,大有关云长与赤兔马惺惺相惜之感。 大熊一下懵了,原以为这样一要挟,那土地公必然会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讲出来,没想到他竟然宁愿毁了自己修炼多年的“封印”,对此事却再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王小牧急道:胖子,你楞着干什么,快把火灭了!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去扑那小米袋的火,扑了好一会儿才扑灭,幸好,羊皮袋还未被烧穿孔,里面的五谷和铜钱还没有漏出来。 王小牧把小米袋从大熊手中拿了过来,走到了土地公面前,深深地向他作了一揖,说道:土地爷,实在抱歉,我们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未想到你宁愿毁了多年修为,也不愿意说,可见此事牵扯巨大。这就把小米袋还你,还望不要见怪。说完,将那小米袋递给了土地公。 土地公本来正在悲伤哭泣,此刻见了,大喜过望,忙接过小米袋,然后心疼地在不断抚摸被烧出黑印的羊皮。王小牧回过头去,叫大熊一并过来道歉。但那土地公却一下蹦跳上了蚂蚱车,用胖嘟嘟的手扯紧了缰绳,口中喊出一声:走也! 那蚂蚱车一个转身,踢踢踏踏地朝远处快速直奔而走,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一片迷雾中。 王小牧和大熊见此情景,顿时傻了眼,面面相觑起来。 大熊骂道:我们上了那老头的当了! 此时,耳边却传来了土地公的声音,那声音说道:念你们还算老实忠厚,老头对你们刚刚的行为不作计较。要想寻找原因,千万记住我讲的话。老头到别处安身是也,有缘再见! 第五章 瞎眼老头 土地公骑做蚂蚱车走后,留下了王小牧和大熊站在原地,直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熊直觉得自己上当,骂道:这古怪老头,太狡猾了,一把年纪还装哭,不知羞耻。 王小牧说道:人都跑了,骂也没用。胖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熊想都不没想,说道:我一定要找到我师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小牧思忖,土地公虽然在两人面前讲了一堆“上合昭昭、下合冥冥”的怪话,但看他那样子,倒也不是完全像骗人,说是在装哭,也不尽然。那小米袋对于一方土地来讲,是成神的“通行证”,甚至比性命还重要,当大熊点燃他的小米袋时,他根本不知道是否真的会被大熊烧成灰烬,而哭起来时对蚂蚱的情感表达,也显得极为真挚,也许,他所能对两人讲的,也就这么多。但是,又有什么事情有如此恐怖,竟然能让他宁愿舍弃“封印”,也不肯多出真相,而且,还要骑着蚂蚱车逃离开这方修行多年的土地?难道两人真的要去巴颜喀拉山才能寻找到答案?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能了解真相的,除了叔公之外,有猫头鹰、土地公、还有那对师兄妹。如今死的死,走的走,不见踪影的不见踪影。那土地公说什么去巴颜喀拉山找一个长得不上不下,半青半紫,有十张嘴一颗心的人,却又叫我们怎么找去? 大熊并未回答王小牧的问题,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甬道里的霹雳梅花剑法吗? 王小牧说:记得。你不是说除了叔公,世上只有你一位被逐出师门的师叔爷会吗? 大熊说:那土地公虽然给我们留下了信息,但巴颜喀拉山实在太远,何况,万一他讲的那人,完全不存在,却是在骗我们,我们空跑一趟,届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王小牧说:莫非你想找你那位被逐出师门的师叔爷? 大熊点了点头,说:这可能是个捷径,能找到他,或者找到他后人,自然能知道目前除了我师父外,还有多少人会用此剑法,就会缩小寻找的范围。如果再没有什么结果,再去巴颜喀拉山不迟。 王小牧听了,说道:话倒是没错。只是,你现在拥有多少他的信息? 大熊说:别的没有,我偶尔听师父说过一次,他被逐出师门后,觉得抬不起头,在内陆无法立足,到澎湖之滨的苗栗县重新开宗立派去了。 王小牧吐了吐舌头,说道:澎湖之滨苗栗县?虽然比巴颜喀拉山近了许多,但要出海啊? 大熊望了望王小牧,说:此事本与你无甚关系,我独自去就可,你不必同往。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知道大熊必然是误以为自己不愿意去,当下说道:你在胡扯什么。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你走了我又能到哪里去?不必废话,我同你一起去便是。 大熊听了,喜出望外,说道:小王八,小爷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既如此,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 两人商讨完毕,重又回到了道观。收捡了几件衣物,多画了几道符咒,此外,大熊还将吴叔公那柄断成两半的桃木剑给带上了。两人还把那三只猫头鹰的尸体给埋了,毕竟它们还是两人的救命恩人。至于土地公的庙宇,由于他已经跑路,就无需再去为他塑金身、修葺庙宇了。 往日出去做法事、断风水,顶多也就跑个几百里地,而且大多是丘陵山区,南岭百姓的生活习惯都差不太远,只需带些普通法器、换洗衣服就可,而此次去澎湖之滨的苗栗县,则完全不同,要出海,而且,那边与内陆向来交流往来不多,有些什么风俗禁忌,两人毫无概念。王小牧跟大熊讲,吴叔公既然已经不见,不管现在真实情况到底如何,着急前往已无太大用处。此番前去,务必准备妥当,千万别像山洞里一样,弄得受忙脚乱。 其实,大熊内心自有想法,那柄桃木剑是师父至爱之物,既然已经断了,那师父有很大的可能已不再人世,找到他的希望非常渺小,之所以要去出海而去,就是要找寻出一个答案,不管是为了师父,还是为了那些死去的村民,包括黄一吹一家,也算作出个交待。 为此,两人特意去了躺赣州府,采购一些出海所需的物品。那赣州府为赣粤两地交界的中心,在民国时期,尚算繁华之地,各种供应商品,应有尽有。两人在街上闲逛,却见城里到处贴满了新军的宣传标语,老百姓的辫子也统统不见了,证明那村民说的没错,清府已然垮台,一个崭新而又混乱的世界呈现在两人面前。 王小牧突然问大熊道:你在山上说,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维护阴阳纲常的转世秩序被终结后,华夏七大潜伏的孽龙将殊死搏斗,天下必将大乱,你看,现在乱成什么样子?莫非与山洞里的事有缘故? 大熊说:谁又知道有没有关系。但管他乱成什么样子,却不关小爷劳什子事。 王小牧说:也是,我们一小道士,搅不得这趟浑水。 两人在赣州府最繁华的南门口转了几圈,买好了深水服、“跟屁虫”(一种挂在身上可使人在水中浮起的橡胶制品)、登山镐、防虫蛇叮咬的药物等,让两人欣喜的是,由于特殊时期,西洋货不断进入内陆,竟然让两人在一个洋货店里买了到了几支“洋油火”(其实就是现在手电筒的前身,只不过,那“洋油火”电池功率小,可燃时长比较短,但相比于两人平时所用的马灯来说,已方便不知道多少)。王小牧想起那杆土铳在山洞中的起到的巨大作用,急欲买把好用点的枪,但转了半天,却硬是没买到。两人只得背着包裹,转悠到了南门口市场尽头,刚要离开,却被一算命的瞎眼老头叫住。 那瞎眼老头说:两位后生,且住。你俩庭额清明可装日月,眉发千娇丝丝慈悲,眼角带笑三清颌首,乃上界仙人转世,只是,你俩心口藏有下山猛虎,手脚封存万千鬼符,实乃大大不详,会给凡间百姓带来诸多灾难。待老夫给你们算上一卦可好? 大熊听那瞎眼老头这样讲,想起那些死了的村民来,心中甚是不快,骂道:你眼睛都瞎了,会看个屁相啊? 那瞎眼老头却摇了摇头,说:非也,非也。老夫眼睛虽瞎,但内心晴朗如白昼,大可观天地变化,小可察蝼蚁之姿。看相论命,最是准确。 大熊不理他,转过头问王小牧道:小王八,你爷爷可曾教你看相算命? 王小牧爷爷书中只有降妖除魔、治病救人之道,看相算命可是只字未提,大熊的本事,也就局限于断风望水,大熊故意这样问,其实是叫自己去气气这瞎眼老头。当下也顽心大起,伸手过去摸摸了瞎眼老头的耳朵,说道:老头,相书有云“双耳及肩、贵不可言。手长过膝,万世福气”,我看你相貌,犹如三国之中蜀国之主刘备刘玄德一般,如何在此摆摊算命,讨点零碎钱过活? 那瞎眼老头一听,怔了一怔,说:原来是同道中人,得罪得罪。 大熊见此,大为解气,“哈哈”一笑,说道:都是老中医,别给我们下猛药。哪里来哪里去,别叨扰小爷好事。 正在此间,突然前方一阵骚动。不少摆摊的百姓开始乱窜地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快走,快走,收新军费的来了。却见不远处来了两个兵士,腰间各别了把枪,横冲直撞地朝那些没来得及跑的摊主征起费来。王小牧和大熊只得远远地站在了一旁。 那瞎眼老头听了,急忙想收摊跑路,没想到,由于眼睛看不见,踉踉跄跄倒是摔了几跤。那两个兵士见了,一把冲过去,拎住瞎眼老头,说:你跑什么,革命新军征收新军费,为人民谋幸福,五个大洋! 第六章 南门口 话说两人在赣州城内购置了不少物品,在南门口尽头却碰到了一个瞎眼老头,硬是要拉着两人看相算命。王小牧和大熊见他胡咧咧,跟他胡扯戏耍了一番。此时却见来了两个革命新军,在这些地摊主面前征收“新军费”。那瞎眼老头见状,急欲收摊跑路,未想到却被那两个新军逮了个正着,逼着他交出五个大洋的“新军费”。 那瞎眼老头听了,一脸苦相,双手抱拳,对着两个兵士深深作了个揖,说道:老头小本经营,今日还未开张,实在无钱,求官军大老爷饶恕则个。 两个军士之中一个胖子军士骂道:岂有此理,小爷我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让你们能在此处安生赚钱,要你点新军费,你倒是叽叽歪歪,到底交还是不交?! 那瞎眼老头无奈地说道:不是不交,身上真没有,要不改天给两位爷补上? 另一个瘦瘦的军士恼怒起来,说:改天补上?说不定改天我就中弹身亡了,你倒是烧纸钱给我吗?说完,就开始搜那瞎眼老头的全身,悉悉索索搜了个遍,就只找到了几枚铜钱,那瘦军士极为生气,骂道:他娘的,就这么几个东西!你这迷信活动,糊弄老百姓的勾当,早该取缔。尔后,手用力将那瞎眼老头往地上一推,那瞎眼老头吃力不过,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头上碰到台阶,竟然磕出了血来。 那两军士似乎此次征新军费收益颇少,很是不爽,推完那瞎眼老头之后,尚不解气,把他地摊上的东西全部划拉到了一边,然后解开裤腰带,就要往上面撒尿。 那瞎眼老头感觉出了异样,竟然摸摸索索地扯住了军士的裤子,说道:官爷,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什,万万不能糟践了。 那胖军士见了,抬起手,“啪”地一巴掌打在瞎眼老头脸上,骂道:滚逑,老子从四川跑来都没吃饱饭,还管得了你。 此时,街上的百姓已走的精光,原本熙攘的南门口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三三两两胆子大的,远远地站在远处观看,却也没人敢上前。王小牧和大熊一直站在旁边,虽然对那瞎眼老头没有太多的好感,但看到这两军士的做派,却也非常恼怒。王小牧拿出了几张钱,里面塞了些黄烧纸,然后中间放了两张黄符在里面,做成了两叠。 大熊觉得奇怪,轻轻地扯了扯王小牧,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小牧说道:这两个军士太混蛋,我想弄他们身上的枪来耍耍。 大熊一下反应过来,敢情王小牧是想出了什么鬼主意,要去抢这两军士别在腰间的两把枪了。大熊一下来了精神,说道:好极,好极,要我帮忙么? 王小牧说:等下你看我眼神行事。说完,王小牧一脚走了前去,一把拉住那两军士的手,说:二位爷,有话好说,这瞎眼老头也算是我一亲戚,这些东西都是他吃饭的东西,可千万不能糟践了。 那两军士正来劲,见来了个管闲事的,当下扯起了裤头,对王小牧说道:咦,这遭老头还有亲戚,来得正好,少他娘废话,十个大洋,替他付了。 王小牧听了,为难地说道:刚刚不是说五个大洋吗,怎么一下变成十个大洋了? 那胖军士朝王小牧翻了翻白眼,说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新军费涨了,你到底付还是不付? 王小牧赶忙说:付,我付。但我没有大洋,只有些通票,二位爷看成吗?说完,从身上掏了出了那夹着黄符的两叠钱来,在两军士面前晃了一晃,又说道:但我怕你们用不了这些钱啊。说完,嘴巴开始念起了咒语。 那两军士一人见了,一人一叠,抢了过去,然后开始点了起来,点了一会儿,看到里面全是黄烧纸,说:格老子滴,这他娘都是什么东西! 正要愤怒地将那两叠钱往王小牧脸上抛,未想到,那里面的黄符开始着起火来,火借风势,哗啦啦地一下烧了起来。那两军士惊得呆了,急忙想将那叠纸钱丢在地下,但王小牧却暗中催动黄符,朝着那两军士身上粘去,这一来,那两军士身上的衣服瞬间也被点燃。两人吓得脸色煞白,急忙用手去拍身上的火,嘴巴仍不干不净地骂道:格老子滴,这是见鬼了呦! 这话刚刚骂完,却听到“砰、砰”两声响,那两军士一头栽倒在地,胸前的符火虽然瞬间被身体压灭,但人却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见后面站着一人,手中拿着根粗木棍,说道:小王八,我倒以为你有什么好玩的把戏,却是在这里乱催黄符,直接两棍解决这两个厮鸟不就完了。 原来大熊一直站在边上,见王小牧在那里磨磨唧唧,早已忍受不住,瞧见了旁边一根粗木棍,乘那两军士在扑自己身上的火不注意之时,狠狠地一人敲了他一棍。王小牧见了,说道:别废话,不是我吸引他们注意力,你岂能得手,早吃枪子了。说完,两人就朝那两军士的腰间摸去,硬生生地把他们的枪给拿了出来。 那两军士虽然各被一记闷棍打倒在地,但毕竟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人,此时头脑仍然有意识,在大街上抢点钱花还算是小事,顶多回去被发现,受上峰臭打一顿,但要是把身上的枪给丢了,那可是杀头的罪。那瘦军士虽然身子动弹不得,但嘴巴却能动,拿起原本挂在脖子上的口哨,猛地吹了起来。王小牧和大熊一看,遭了,这是在发信号叫人了,急忙下了他们身上的弹匣,背着包裹往前逃去。 大熊刚踏出一步,脚却被人扯住了,原来是那个瞎眼老头。那瞎眼老头说:两位壮士,带我一起走!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队人马跑步过来的脚步声,眼看追兵就要来了,大熊说:要走快走,废话什么。 于是,三人朝着前方开始跑去。跑了一段,大熊开始后悔起来,那瞎眼老头一直紧紧地扯住大熊的胳膊,踉踉跄跄地根本走不快,而且,此刻已然跑不动了,扯着大熊站在那直喘粗气。而后面那群军士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径直往这边追了过来。 大熊说:不行了。这瞎眼老头要拖死我们。 王小牧心说,要是抛下这瞎眼老头不管,那群军士肯定要把他给抓住,必然会认为他是两人的同伙。抢军人的抢,可是杀头的罪,届时,这瞎眼老头可就真的没命了,虽然整件事情因他而起,但毕竟抢枪之事与他无关,让他白白枉死,不免于心不忍。 王小牧一把接着大熊的包裹,说道:你背着他走。 此刻大熊也来不及思考,只得拽住那瞎眼老头的胳膊,一把抛到背上,拼命地往前跑了起来。但王小牧背着包裹,大熊背着瞎眼老头,如何能跑得快?再跑了一段距离,那群军士已越追越近,边追边喊道:你们跑不了了,快投降,不然我们开枪了。 两人仍然没命地往前跑去。但那群军士却不再追了,两人耳朵里已经听到了那群军士装弹匣的声音。两人顿时冷汗直流,心想,完蛋了,这次怕是要死在这里。 此刻,大熊耳朵边传来个声音,说道:往右边巷子跑。说此话得正是那瞎眼老头。 两人想都没想,直接就往右边巷子钻了进去。钻进去跑了一会儿,王小牧突然反应过来,这老头不是瞎子吗,怎么知道两人逃跑线路上的右手边有个巷子?想到此,赶忙朝大熊背上的瞎眼老头看去,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瞎眼老头在大熊背上,却睁大了双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两人。 第七章 卜易居会馆 王小牧被那老头吓了个够呛,本来正没命向前跑,此刻却停了下来,手指着大熊背上的老头,张大了个嘴巴。大熊见了,也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瞎眼老头那双大眼睛,吓得腿发软,立马就要把他从背上甩到地下去,却被那老头死死地抱着,硬是甩不下来。 那老头见两人完全忘了逃命,说:别愣着,快跑啊! 此刻,耳畔传来“砰、砰”两声枪响,王小牧和大熊甚至觉得子弹正擦着自己的耳边飞去。两人再也不敢怠慢,疯狂地朝前方奔去。跑到了巷子的一个十字路口,正不知道往那边跑,那老头却张嘴了,说:往左路口走。 两人心中也无其它办法,只得相信了这古怪老头,往左边巷口跑去。在老头的指挥下,两人七拐八拐,还真的把后面那群追赶的军士给彻底甩了。此刻停了下来,一看前方,却还是一个巷子。这巷子里弄较深,全是由鹅卵石铺就路面,显得井然光洁,里面店铺林立,建筑风格颇具古韵,各栋住宅之间风火山墙错落有致,灰塑的门楼古香古色。最前方还竖了块巷牌,上书“灶儿巷”。 那老头说:进灶儿巷去,前方二十几米有个叫卜易居的会馆,就是老夫的住所,咱们进去避避风头。 王小牧和大熊起先犹豫了一下,但后来一想,这一七八十岁老头,能奈两人何,且进去看看,弄清楚这老头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想到此,两人径直跑了进去,果然在巷子里面发现了一个叫“卜易居”的会馆,从外面竖起的旗子来看,确实是个算命、看相、测字场所。 一进的大门,那老头却刺溜从大熊的背上滑了下来,赶忙去把大门给关了。大熊刚想前去扯住这老头问个明白,那老头却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对两人说:二位壮士,有话楼上再讲。于是,两人只好跟着老头咚咚咚地上了二楼一个房间。上去以后,老头又把楼上的房间门给关了。 王小牧和大熊看了看房间,发现此房间像是老头平日里的书房,中央有个案桌,案桌上方的墙上挂了张鬼谷子的画像,案台上有个香炉,上面还插着若干根燃断了的香,看来这老头平日对鬼谷子比较尊敬,经常祭拜。右手边墙上挂着幅书法,上面写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盖人生在世,富贵不可捧,贫贱不可欺,此乃天地循环,终而复始也。 老头关上门后,一脸堆笑地对两人讲:总算把那群厮鸟给甩了,看来老夫算得不错,命中要遇贵人了。 大熊气恼道:你眼睛好好的,装什么瞎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头说:二位壮士休恼,老夫并无恶意,装瞎也就是为混口饭吃。 王小牧觉出了这老头如狐狸般的狡猾。摆摊算命,且不说你算得准不准,关键是不管你嘴巴如何瞎掰,让人相信你是第一位的,而如何赢取人的信任,却实实在在是个技术活。有些算命的,是看人的表情来推断。看到一脸悲戚者,往往断人家里遭遇了不好的变故;看到一脸兴奋者,则依相而论,穿官服的则论其升官,做生意的论其发财,年轻壮汉则论其得子。总之,其中道道是非常之多,没有一定年岁的浸淫,是难以领会其中奥妙。这老头,看相算命的本事到底如何不知道,但其一个明眼人,在街边扮作瞎子,随便拉住一个人,直接讲出此人的相貌,就足以让人惊奇,赢得人信任了。 王小牧说:现在那群军士已经甩了,咱们也算互相帮助了一番,你也不必谢我们,就此告辞吧。说完,就要朝门外面走去。 那老头见两人要走,竟然身形矫健地挡住了房门,长开双手拦住了两人。 大熊“嘿嘿”一笑,说:看来你是要强行留客啊,怎么着还想打劫啊?要不我们练练?说完,拿出抢来的那把枪,在手中晃了两晃,接着说道:正好,我试试这枪好不好使。 那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误会了。老头是有事同你们商量,二位且慢走。 王小牧奇道:我们素不相识,有什么事好商量的? 老头问道:二位壮士,是否要出海而去? 此话一出,王小牧和大熊俱都一惊,两人要出海去,并无第三人知道,南门口这个老头,与两人也只有一面之缘,如何晓得?难不成他真是神算? 老头看出了两人的疑问,笑了笑,说:老夫没这么大的本事,我只是看到了你们出海的用具。 大熊问:是又如何? 老头说:老夫跟你们实话实说吧。近段时间,我左眼直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于是,老夫上拜鬼谷先师,认真地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在南方海边将有一大财路,那本是老夫不知名的先主遗留,等我去取。先师告诉我,近日我命中将遇两位贵人,叫我随两位同去,方可安全取之,否则万不可动此念头。而且,卦象还说,二位壮士此次出海凶多吉少,需老夫陪伴左右,方可化险为夷。老夫心地良善,既与二位有缘,岂有不救之理。正因如此,老夫才将二位拦下。 大熊听了,忍不住笑,一口喷了出来,说道:我怎么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谈,别在这里胡扯,快快让路。 老头见大熊不信,说道:壮士莫要不信。人与人之间,讲个机缘,机缘到了,万事可成,机缘未到,一切成空。 王小牧说:你算了一卦,无非是说海边有场富贵,你自去取便是,与我们何干,谈何我们又要你相救? 老头说:俗话说的好,李广有射虎之威,终身不第。楚王虽雄,难免乌江自刎。蛟龙未遇,潜身于鱼虾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老夫看来,乃天时也、地利也、人和也。两位出海,虽然卦象没说会遇到什么凶险,但却显示缺人和,非要老夫助一臂之力不可。 大熊对这老头早已不耐烦,说道:别再聒噪,你找别人去。说完,伸出手来,就要将那挡在门前的老头扯开。 老头见了,急道:二位在来此地之前,是否经历了一场人间惨剧?此番出海,要去寻找其中答案? 不管这老头先前说得话有多么不靠谱,但此话一出,王小牧和大熊都愣住了。赣州府与原来两人经历之事发生之地,相隔几百公里,如果说老头猜出了两人出海是因为看到两人包裹中的出海物品,但山洞发生之事,能被他算出来,却也是十足的本事。 王小牧赶紧问道:你如何知道? 老头狡黠地笑了一笑,说:我虽无大本事,但预测旦夕祸福,倒还准确。我虽不知二位壮士先前经历到底是何事,但二位能在大灾大难之中幸免于难,也算是有本事的。 大熊却再也忍不住了,拿枪一顶那老头的脑门,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与山洞之事有什么关系,快说! 老头原本正自得意,以为讲出此话之后震住了两人,但没想到,大熊因吴叔公不见,寻找的线索也断了,一直以来憋了口窝囊气在胸口,此刻听这老头讲出两人经历之事,以为此事与老头有莫大关系,急得拿枪就要逼迫他说出所知道的一切。 老头见脑门被枪顶着,也一下懵了。以往他如果准确算出别人的事,人家都是对他磕头拜首、急求解救的样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被算出来后勃然大怒拿枪要杀自己的。老头一下没有了先前悠闲胡掰的状态,颤声说道:壮士,当心枪走火。 大熊哪里会去理会他,“啪嗒”一声打开了保险栓,骂道:妈拉个巴子,我火气正没处出,不讲实话小爷立马蹦了你。 老头见大熊凶神恶煞的样子,只得竹筒倒豆子,将实话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第八章 讨口封 那老头姓李,叫高里,老家原住在湖南娄底。家中世代经商,原来家境一直较好。 李高里打小聪明伶俐,但对经商却并不感冒,平日日也只是跟着父母打打下手。但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他父母外出贩运货物,未想到却遇到了山间的土匪,被土匪劫持后却丢了性命。家中只剩下李高里一人,他身无半两肉,腹无半点墨,只得在家里吃老本。由于为人放浪形骸,又接触了几个乱朋友,染上了吸大烟的癖好。俗话说,金山银山,不够日日搬,没几年,家中已然亏空,开始穷得叮当响。 有一日,李高里早上起来,见了锅中昨天剩下的一点红薯粥,瞬间没有了胃口,又无处可去,只得在家中院子里,搬了张太师椅,摇着把破蒲扇,在里面乘凉,以图省下点体力。正当他迷糊惬意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李高里正自逍遥,不晓得是哪个人来打扰,心中不爽,扭头继续做自己的清秋大梦。 但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却觉得鼻子很痒,打了大大的喷嚏。抬眼一看,却见在自己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老头,那老头衣衫破烂,头发结成团,浑身邋里邋遢,还散发出一股腥臭味。正是这老头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在不断地挑拨李高里的鼻孔。 李高里以为这老头是个小偷,笑道:老头,你当真走错门了,别看这院子不错,没几天我就要卖了,想拿什么东西自己进去吧,给我留张床就行。 那老头“嘻嘻”一笑,说道:谁要你这些破烂,讨口茶来喝,茶叶要西湖龙井。 李高里白了他一样,说:屋里水缸有龙王爷吐出的圣水,比什么龙井都好,你拿瓢去取。 那老头又说:讨点炒饭来吃,要放点五花肉。 李高里笑道:饭锅里煮了些金银饭(指红薯粥,红薯红,饭粒白,李高里打趣说是“金银饭”),我自己都不愿意吃,你要吃就去吃。 那老头说道:那来根大烟来抽,解解乏。 李高里一听这老头要抽大烟,心中来了劲,瞬间从房间里拿出一只青花大瓷碗来,递给了老头,说道:原来你也是个瘾君子,来得正好,你拿这青花大瓷碗去街上的当铺给当了,换点烟来抽。 那老头问道:为何你自己不去换? 李高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那老板原本是收我家里的东西的,但这段日子看我家中破败,好东西都当的差不多了,就不再收了,说是怕我是偷来当的,到时讲不清楚,真是岂有此理。 那老头听了,点了点头,突然奇怪地问道:你看我长得像神仙吧?以后还要吃蟾蜍、虫卵过活吗? 李高里本身脑子就被大烟熏得稀里糊涂、神智不大清爽,那能懂得他这句话的奥妙?只是稍微觉得这邋遢老头问这话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像,你倒是像济公大师。还吃什么蟾蜍、虫卵,去把我这青花大瓷碗换了,咱老哥俩抽大烟,过过神仙日子。 未想到,这话刚刚讲完,那老头突然“哈哈”一笑,说:会讲话,会讲话。随后开心地从院子里跑了出去,那青花大瓷碗碰也没碰。李高里觉得莫名其妙,这老头怎么没头没脑,问了几句怪话,就直接走了,莫非是遇到了癫子? 李高里原本想叫这老头拿这青花大瓷碗去换点大烟来抽,见这老头走了,心中无奈,暗暗骂了几句老天瞎了眼,自己够倒霉催的,没钱没本事不算,好不容易来个生面孔,可以换烟过过瘾,却是个癫子。李高里只得重又躺到了那张躺椅上,手中又拿起蒲扇再度摇了起来。未想到,这样一折腾,肚子却是咕咕叫起来,实在是饿不过了。 李高里只好走到灶头前,心想再难吃现在也要把这“金银饭”给吃了,否则,就真的要饿死了。走到灶头前,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在锅里的红薯粥,此刻竟然一滴不剩。李高里第一反应是有猫有狗偷吃了,胸中怒火难以遏制,心说这群畜生,老子好不容易昨天留了点保命的红薯粥,竟然被你们一声不吭地给吃了,简直无法无天。在墙角拿了根柴火棍,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却硬是什么也没找到。 李高里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厨房,口中又感觉到口渴起来,于是,拿了个葫芦瓢,准备去水缸里打点水来喝,打算喝水喝个饱。李高里别的没有,水倒是从井里打来,完全不费钱,足足储存了有大半水缸。未想到,走到水缸面前,发现水缸里的水也一滴未剩。 李高里这下就有点懵了,红薯饭被猫狗吃掉,倒是正常,但这半水缸的水,这群畜生却是不可能喝完,又到哪里去了?此时,李高里才想起那个讨水、讨饭又讨烟的邋遢老头来,难道这水、饭都被他给吃了?但转念一想,却是不大可能,那老头一直站在自己面前,除非有分身之术,不然不可能是他吃的,但即使有分身之术,那么一大缸水,怎么能喝得完? 李高里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到那老头最后一句话“你看我像神仙不?今后还要吃蟾蜍、虫卵过活吧?”,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说道:他娘的,我以为是什么人,看来时大仙来讨口封来了! 看官需知,何谓讨口封? 说是有些精灵动物,存在世间修炼,而最容易修炼成精的,莫过于四大地仙,分别是刺猬、狐狸、蛇与黄鼠狼。刺猬为白仙,狐狸为狐仙,蛇为柳仙,黄鼠狼为黄仙。北方有人称它们为大堂仙、草仙、保地仙等。此次李高里遇到的,正是四大仙中的柳仙。 别看人们把它们称为仙,可它要成仙的时候,却需人,对它加以仙的封号,否则;它将一事无成,不得正果。这就是所谓讨口封。也就是说,当这些精灵修炼到一定程度,往往会幻化成人的模样,遇到第一个见到的人,便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人们最常见到的就是黄鼠狼向人讨口封,很多农村人,会在晚上看到个瘦小的人儿,头上顶着块大大的牛粪(黄仙认为牛粪是牛黄千层饼,是献给神明最好的礼物),在参星拜月,遇到人便会直接讨口封,问别人他像不像人,或者像不像神之类。如果那人答它像,它就会成人或成神,如果那人答它不像,则它修炼的成果必将前功尽弃。 这些仙家,因常与人生活在一起,学到了不少人语,颇懂人情世故,一般情况下不害人,有时还懂得报恩。虽然有些时候会惹得人很懊恼,但往往都是这些仙家与人开的玩笑,其实本身无其它恶意。如果有人故意要伤害它们,它们也非常记仇,绝对不放过。 刚才那个老头,却是附近一个上了年份的柳仙。刚刚幻化成人形,就遇到了在躺椅上的休息的李高里,于是跑出来讨口封。未想到,也算了碰了个对的,那李高里说话不着四六,说水缸里的水是龙王爷的圣水,红薯饭为金银饭,讲它像济公大师,换了青花大瓷碗可抽烟过神仙日子,当真是把柳仙高兴了个坏。 李高里心中却觉得无趣,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却成全了个柳仙。他摇了摇头,欲走出门去,再寻点食物,未想到,走到了躺椅旁边,却发现上面有一个小盒子,打开来一看,不是大烟却又是什么? 第九章 柳仙进门 那李高里见了那放置在躺椅旁边的大烟,双眼放起了精光,暗想今日却是好生奇怪,碰到了一个讨口封的柳仙,平白无故,还有人送烟过来抽。当下也不细想,拿起那包烟土,细细看了起来,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一惊,这烟土呈条状,表面光滑柔软,还带稍许油腻感,泛出棕黄之色,竟然是上好的“福寿膏”。这种烟土,李高里也只是在父母刚亡,家境还好时曾买来吃过,后面囊中羞涩,就再也不敢碰了,因为价钱实在太贵。 李高里家里,别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单独这抽大烟的用具却留着。见了这“福寿膏”,李高里如何能忍得住,赶紧小心翼翼地将烟土拿来起来,匆匆地跑了房间,关上了大门。拿起烟灯,点燃起来,将烟土放在锡纸上,架在那烟灯上烤,烤了半响,锡纸上慢慢地出现了膏状物。李高里拿起了烟签,将这些膏状物小心翼翼地挑起来,放置到烟枪里,开始吸起来。那烟一进入口鼻,一股芳香沁入心脾,瞬间觉得飘飘欲仙。 李高里再也不觉得腹中空空,开始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就这样安逸地躺在床上,足足吸了个饱,直到把那“福寿膏”享用了个精光,然后开始昏昏沉沉地睡了起来。 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天时间,待到李高里醒来时,正是夜晚。外面狂风暴雨,雷声隆隆。李高里口渴不已,想去找点水来喝。迷迷糊糊地朝门外走去,不曾想,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李高里大骂倒霉,爬起来一看,却见脚边趴着个碗口大的巨蟒,足足有一丈长,正瞪着个铜锣大眼看着自己。 李高里吓得“啊”一声大叫,冷汗瞬间流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就想跑出去。让人想不到的是,那巨蟒却发出了人声,对李高里说道:我供你烟土,你抽得倒是安逸,现在见了我,既不感谢,却还要逃跑。这一下可不得了,李高里觉得肯定遇到蛇妖了,哪里管得了许多,径直就往门外冲去。 走了几步,还没走到门外,那巨蟒嘴巴“呲呲”地朝李高里吐了两口凉气。李高里正自跑路,突然觉得大腿以下出奇的冰凉,瞬间麻木起来,再也迈不开第二步,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那巨蟒见制住了李高里,缓慢地朝着他爬了过去。这时,李高里才发现,这巨蟒身上居然受了伤,有几处还不停地往外流血。但是,对他来讲,不管这巨蟒受了什么伤,它要解决自己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李高里裤裆里的尿都吓出来了,上身趴在地上,不断地磕首,边磕头边说道:上仙,我身无半两肉,你饶了我把,饶了我吧。 那巨蟒瞪着李高里,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李高里面如土色,说道:我如何认识上仙,上辈子也没有这个福气啊。 那巨蟒口中又“呲呲”地朝李高里的腿吹了两口气,这次气吹来,李高里却觉得无比温暖,原来麻木冰冻的感觉顿时不见了,脚也能够活动了。那巨蟒对李高里说:你再仔细听听我的声音。 李高里听它这么一说,果然发现这巨蟒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细细地一想,这声音竟然跟那天幻化成老头的柳仙声音一摸一样。李高里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巨蟒果真是那天讨口封的柳仙。当下说道:柳仙爷爷,我听出了您的声音,看在我应口封应得还好的份上,您就饶我一条小命吧。 柳仙听了,说道:你慌张什么?我受伤了,你需替我疗伤,否则,我就真要了你小命。 李高里说:我倒是十万个愿意,只是,我又不是大夫,不会治病。我这就去请个大夫来。 柳仙说:万万不可,此事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会告诉你疗伤的办法,你按照我说得做就是。 李高里心思,现在这柳仙是缠上自己了,以自己的本事,逃是逃不了了,只能好好地伺候好他,期待这柳仙善心大发,不会伤害自己。想到此,不由地责怪自己这张烂嘴,吃什么不好,偏要吃这柳仙送来的烟土,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上身。 柳仙好像瞧出了李高里的心思,说道:你别想逃,你要是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高里一脸苦笑地说道:柳仙爷爷,我哪敢啊,您快说,该怎么疗伤,我这就帮你。 柳仙说:你先去池塘里挖点淤泥来。 李高里无法,只得拿起蓑衣、斗笠,拿来把铲子,背着个粪篓,冒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就去池塘里挖淤泥。那李高里身子虚弱,又几天没吃,走在路上颤颤巍巍,还摔了几跤。李高里边走边骂,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本来照顾自己都费劲,现在却劳什子要去照顾一条巨蟒。 骂归骂,但事却又不得不做。李高里在池塘里挖了一粪篓的淤泥,满身泥浆地回到了家里。那巨蟒见了,吩咐李高里关上门窗,将淤泥糊在屋子里门缝、窗缝上,甚至连烟囱也要糊起来。 李高里心中犯嘀咕,不知道这柳仙在弄什么鬼把戏,只得按他说得去做了。糊完这些缝隙,李高里已累得气喘吁吁,那柳仙又发话了,叫他在屋角找些老鼠、蟑螂等物事的粪便来。这点倒是不难做到,李高里单身汉一个,家中又不收拾,平日里老鼠、蟑螂成群,他也懒得去管,屋里这些物事的粪便到处都是。李高里在屋子里扫了起来,没扫一小会儿,就扫了一大堆老鼠、蟑螂粪便,统统地堆到了柳仙面前。 那柳仙却从口中吐出个珠子,放在了粪便里面。那珠子外形圆润、油光铮亮,呈一种独特的奶色。然后柳仙又叫李高里拿火点燃那堆粪便。李高里只得拿火点燃了。 那堆粪便慢慢燃烧了起来,不出片刻,就腾起烟雾。这烟的颜色,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是通常的黑烟,而是一团浓浓的黄烟。那柳仙张开了嘴,开始吸起那黄烟来,吸一口、吐一口,随着这动作的不断反复,那些黄烟进入柳仙口中之后,慢慢地吐将出来,却逐渐变成了黑色,而且黑色越来越浓,而那堆粪便里冒出来的烟,其黄颜色也在不断地淡化。 李高里害怕那柳仙吐出来的黑烟有毒,偷偷地躲在了一旁,还拿了块湿毛巾堵住自己的口鼻。待粪堆完全燃尽,那原来放在里面的珍珠,竟然彻底没有了原来珠圆玉润的样子,此刻变成了个黑疙瘩。 柳仙又发话了,对李高里说道:你把这黑疙瘩给吃了。 李高里听了,“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忙求饶道:大仙,你要怎么做我都依你,你怎么还害我性命。 柳仙说: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你性命。把它吃了,我有作用。 李高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你莫要骗我,我当真不敢吃,求你放过我吧。 柳仙恼怒起来,说:叫你吃你就吃,别磨磨唧唧。 李高里如何肯吃,一个起身,就要去开门逃跑。那柳仙见了,似乎极为害怕李高里开门把糊在门缝上面的淤泥给弄松动了,瞬间衔起了那颗黑疙瘩,一个弹跳,朝李高里直直弹射而去。李高里来不及躲避,一下被柳仙扑倒在了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口中也不由自主“啊”地一声叫唤起来,乘这功夫,那柳仙迅速地把那颗黑疙瘩一下送到了他嘴里。 还没等李高里反应过来,那颗黑疙瘩就顺着他的喉咙“哧溜”一下滑进了肚子里。李高里心想,完蛋了,这次是彻底没救了。 今天请假,明天两更。 各位书友: 今天的章节已经写好,但是直到现在,我还在开会,u盘又不在身边,估计散会要凌晨了,所以,向大家请一下假,明天两更,把今天的补上,请大家谅解。谢谢! 小臣潘 2015年6月9日 第十章 天雷劫 多年以前,我家还是个书香世家。祖上最厉害的做过知州,七品以上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传至我太祖父一辈,家道却日渐衰落。太祖父十八岁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霉运不断,不是因病因事错过考试时间,就是答题释义对不上主考官胃口,屡考不第。 太祖父年纪渐长后,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祖父身上,自己选择在乡间私塾教书终老一生。 到了祖父却更是不济,祖父本人无“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终日喜欢与香草药物为伍,虽未正式拜谁为师,但凭着其天资聪颖,十来岁倒是出落的一身看病治人的好本事,诸多民间医生看不好的病,被祖父瞧过后,施以医治,药到病除。 祖父十五岁那年,不堪太祖父要求科考的责辱,愤而离家出走。几年后,祖父留着一把大胡子回到乡间,除了医术更为精湛外,更添得一手驱魔辟邪的本事,从此名震乡里,人称“王大胡子”。 关于祖父离家出走那几年的故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大约是去了赣粤交际的南岭,拜了一孙姓道士为师。 老家地处偏僻乡村,民间妖魔鬼怪故事流传甚多,现在看来,有些是愚昧所致,但有些却至今也无法解释。 祖父治病救人和驱魔辟邪的功夫,我所知道的有几例。 一例是邻村一平日活蹦乱跳的两岁小孩,忽然之间不吃不喝,尽是呕吐些黄水,黄水还泛着死尸味,瞧过许多医生均不见好转。 小孩父亲属中年得子,眼见小孩成天呕吐,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听人说邻村的王大胡子治奇症有些本事,一天晚上,急匆匆摸黑抱到我家来,恳请祖父医治。 祖父细看后,问小孩父亲最近是否有孕妇摸过这小孩。 小孩父亲回忆起前不久一远房女乡亲路过讨水喝时,这女子感觉小娃娃乖得很,曾跟小孩一起耍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这女子腹部隆起,势必怀有身孕。 祖父说,这必是阴胎换子之故。那妇人怀孕时肯定过一坟场,被一咒怨极深的枉死小鬼缠体,如今借你小娃来还魂来着。 小孩父亲一听,大骂道,日你先人哦,借我家娃来还魂,太没道德了。当即恳请祖父救这小娃。 祖父说道莫急,我且叫它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于是叫家人在屋前遍撒石灰,屋堂中间摆了一祭台,上面放祭一死公鸡头,下面摆一盆水,水中放一鸡蛋。 摆完这些祭品,祖父嘴巴嘟囔开始念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却见微风轻飘,窗台稍曳,屋前平整的石灰面上缓慢地显现出一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小脚印,步履轻缓地朝祭台走来。 此时,小孩父亲吓得浑身哆嗦,但嘴巴兀自喋喋不休地骂,真来了,真来了,日你先人哦。 眼看脚印就要上得祭台,祖父桃木剑一指,死公鸡头忽然“呱”一声张开嘴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怒目圆睁,嘴巴却朝脚印狠狠地啄了过去,啄完后,在地上奋力地扑棱一会,就不动了。 此刻那对小脚印也消失不见了,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盆中鸡蛋却在水中忽上忽下起浮沉来。 祖父见状,喊声“受死!”,举起剑猛地砍向鸡蛋,“噗”地一声,鸡蛋裂开,奇迹一般,生鸡蛋却慢慢流出许多鲜血,布满了整个脸盆。 待鲜血流尽,祖父把剑收起,对小孩父亲说,好了,那妇人腹中阴胎已破,即将流产,不日你娃便可痊愈。 小孩父亲感激地向祖父磕了数个响头,才抱着娃回去。不出几日,果然如祖父所言,那小孩又恢复了原有活波可爱的模样。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老家农村的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却又大大咧咧,说话不像城里人那么文明,口中也经常带着脏字,本村一妇人便因此吃了个大亏。 话说有一日,这妇人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扫晒谷坪。 正扫期间,却隐约看见河对岸凭空多出两块几十米高的巨型石块,并且在缓慢移动,两石块中间弥漫着团雾,仿若有一个巨人在空中挑担,将这两石块挑走一般。 妇人惊讶之余,大喊道:亲娘哎,哪个死鬼恁大力气,挑着大石头赶死去呦!话刚刚说完,那两石块却兀自不动,“轰”地一声从空中掉落,停在原地了。 此刻空中却莫名其妙地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扫脸而过,硬生生把这妇人的嘴巴给吹歪了,无论这妇人怎么撇嘴,却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妇人无法,只得歪着嘴流着哈喇子来求助祖父,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同祖父讲了。 祖父听完,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仙人挑担去堵上游发大水河堤的窟窿眼,你却嘴贱去挑破,没吹歪你这棵糊涂头,算是祖师爷开恩了! 妇人吓极,忙问祖父该如何破解。 祖父告诉她,你需耗尽家财,去两块巨石落脚处修座道观,道观修好后,向道观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每磕一个响头,虔诚地喊一句:爷爷我错了,您收了神通吧。磕完头再来找我。 妇人果真将家中钱物变卖了个精光,去那两石头落脚的旁边修了个道观,并按祖父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将头磕完了。 回来后,妇人歪着嘴巴哭着对祖父说:大胡子,您看我头都磕出了血,祖师爷咋还不开恩呢? 祖父不说话,冷不丁地狠狠扇了这妇人一巴掌,边扇边说:弟子代祖师爷教训你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想到,巴掌过后,妇人嘴巴竟然合拢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大胡子名声威震乡里,却给全家招来了一场祸事。 孝钦显皇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们说的慈禧太后,生了重病,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合该祖父走霉运,老家邻县有一人在京城做太医,他听闻祖父医术惊奇,无病不除,便推荐祖父进京给太后瞧病。 消息传到祖父耳朵,祖父吓得全身发软,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弄不好丢了自己性命还不止,倒是要连累家人。 父亲安慰祖父,给太后看病到也不失是个机会,瞧好了可光宗耀祖,重塑王家辉煌也未可知。 祖父大骂父亲,你懂个屁,太后得病能不能治好尚且不论,治好了,岂不是要强行把我留下专给这帝王家瞧病。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凡有个小失误,势必客死京城,难以落叶归根,我走后,你带领全家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躲起来。 没几天,祖父收拾完行当,悄悄拉我到一旁,说:太后已是七十四岁高龄,近年来革命党闹翻天,红毛洋鬼到处窜,估计太后心焦力竭,大限之日不远,爷爷十有*是回不来了。你父亲性格急功近利,自小不为我喜欢。你虽年幼,但天资聪敏,悟性较佳,爷爷很是宽慰,我一生行医,又学术于岭南王氏,对治病救人自有独特理解,全在这羊皮包裹里,你且拿去,有兴趣就学,若无兴趣,附赠有缘之人即可,但不得丢失,切记。 当年我才八岁,只顾流泪扯着爷爷那长长的胡子,叫他别走。至于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给我的羊皮包裹,后面也不知被我随意丢弃在哪个角落。 正如爷爷所言,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爷爷给慈禧太后的病出了一方,但该方子需要茅房陈年旧疴作为药引。太后震怒,认为是大不敬之罪,连同邻县举荐的太医一并处斩,并派官府要将我家全投牢役。 幸好父亲按照爷爷嘱咐,一早远远的搬家离乡,隐姓埋名起来,才免受了一场灾难。 当年冬天,慈禧太后去世,本以为至此可过上太平踏实的日子,但是突发的一场大水,将我们新家冲得一干而净,父母亲人至此失散,独我抢回来家里一榉木箱子。 二、夜拜真君观 爷爷给我取名王小牧,具体是啥涵义,也没人跟我解释过。 可惜我出生时太祖父已然逝世,不然以太祖父自以为傲的肚中墨水,祖父给我取这名字必然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农村,能取出登堂入室的大名,已然非常不错。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叫些诸如猪古、瘌痢头、告化佬、烂卵鬼之类的名字,现在想来,也甚是可笑。 后面我遭遇的一些故事,颇为离奇怪诞,为叙说方便,我姑且用“王小牧”这第三人称。 前面说到,王小牧家里遭遇变故,父母亲人至此失散,众多邻里乡亲死得死,伤得伤,失踪的失踪,独他抢回来一个榉木箱子。王小牧对着残破不堪的家,伴着萧瑟的妖风,在家门口痛哭了一场。 人在任何时候,总是有求生的*。 王小牧人虽小,但总归没亲眼看到亲人的尸体,更没有就此死去的念头,只得开始边流浪边寻找失散的亲人。 王小牧一十来岁小娃,手无缚鸡之力,干不得重活,只好做些给东家割稻子、西家看仓库这类勾当,有活干且主家方便时,住在主事家里,没活干时,就找些破庙观来住。 榉木箱子被王小牧打开后,里面除了些许旧衣物,竟然还留着他爷爷当年给他的羊皮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线装的书。 在家庭的熏陶下,王小牧倒是识得许多字,这本书没有书名,但里头却分上、下两篇,全是蝇头小楷写成,上篇是《医术本辑》,下篇是《方术小论》。 王小牧对医术不大感冒,倒是对下篇的《方术小论》充满了兴趣。 这下册集子又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环环相扣,逐相进阶,到得第三章“邀仙涤世”部分,对他来说,完全就成了天书了。 晚上无事,王小牧拿出爷爷留下的书来研读,时间久了,倒也囫囵学到个二三成本事。 在破庙观居住,王小牧最担心的就夜间野兽出没,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这些畜生当着美餐给解决了。 于是,王小牧按照爷爷书中的做法,买来些黄纸,上面滴上些许黑狗血,在草席周边画上道驱邪符,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说也奇怪,在未弄这些物事之前,半夜常听得夜猫、狐狸乱叫,但自从摆上这些东西后,恍若罩上了金钟罩,偶尔有些畜生过来,看到王小牧之后也转身就跑。 当地最多的道观,叫做“真君观”,有些香火旺盛,有些却残破不堪。 “真君观”供奉的人为传说中的许真君,当地关于许真君的故事颇多。 据说,许真君母亲怀孕时,曾梦见金凤入肚,尔后生下许真君。许真君年少,有一次去野外打猎,射中了一只母鹿,母鹿身怀小鹿,被许真君射中后,小鹿却出生堕地。母鹿却顾不得自己的箭伤,也不逃跑,反而折回头来流泪伤心地舔着小鹿,并跪乳小鹿,直到小鹿睁开眼睛能够站立,母鹿才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真君见了,心中非常难过,怅然感悟,遂折断弓弩,锐意为学,终成一代道家高人。 彼时人间孽龙作怪,鄱阳湖畔良田万顷的繁华城镇,一夜之间被孽龙所吞。孽龙当道后,常施法祸害百姓,心情稍有不好,便做下水淹城镇、下播瘟疫等许多恶事。 孽龙造成如此多冤魂,老百姓既恨又怕。只好求助于许真君,真君觉得救民于苦难责无旁贷,于是背上一把剑就去找孽龙算账。 他开山点穴,涉水摸泉,历经诸多困苦,总算找到孽龙安生所在。原来孽龙经过多年进化,吸日月之精华,已成为一座大山盘亘在地,龙嘴处为巨型山洞,洞口挂一大瀑布,只要一发怒,瀑布便水流狂泻不止,四处涨水,顷刻间便淹没许多村庄,稍微一烦躁,山体便土崩而下,掩埋众多生灵。 许真君运用八根伏魔银针分插孽龙山体的八大要穴,孽龙感到难受,翻身起来于许真君斗法,斗了九九八十一天,许真君与孽龙法力均将耗尽,他只好只身进入龙嘴,将全身真元爆裂,与孽龙同归于尽了。 未想许真君真元虽失,但道魂却被上苍感知,允他上天成仙,于是许真君化着一道青烟,飘然成仙了。 当地人为感谢许真君的功德,修建了许多真君观,欲图保佑子子孙孙。 王小牧就常住在各处真君观里,起初看到许真君塑像怒目圆睁的脸孔,多少有点害怕,但住多了,反而觉得愈发亲切。 那一日,王小牧给主事家割了一天的稻子,浑身乏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午夜时分,却被一阵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吵醒。 王小牧醒来,听到一女子正在讲话,那女子说:我吃一村吐一村,虽祸害了一方,但也肥了一方,现在就差九口阳气了,宋村人受我庇佑,几代人也过上了难得好日子,至今也到了回报之时了。 王小牧暗自觉得奇怪,这真君庙早已荒废多年,不受香火,何况现已是三更半夜,哪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冒着夜前来来祷告。 于是他借着月光轻轻摸到前殿,抬眼一看,前殿月影卓卓,却看见一翩翩女子跪在真君像前虔诚地磕头朝拜。 那女子边拜边说:真君爷爷,您大人大量,若果真得此福气,能成全我个囫囵身,我自当日夜供奉您。 王小牧看爷爷书看得久了,已与一般的毛头小孩不同,对肮脏与干净得东西倒有几丝嗅觉。只见那女子身影轻飘,虽就在眼前,但五官面目却迷蒙不清,难以辨识,且身上似乎还发出阵阵寒意。 王小牧断定这女子必不是凡人,应是哪里修炼成型的精怪,化着女儿身来拜许真君了。看来这真君老头也是能耐,竟能受凡、妖两界供奉。 王小牧心里害怕,当下悄悄地捡起个破土钵,将尿撒了个满满,只待这妖孽要作怪,把这童子尿一头泼将下去。 未料王小牧与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心中难免打鼓,一不小心,撞到了破道观塌下来横亘的木梁,人一个趔趄,土钵里的尿也只剩三分之一。 这下可好,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起身,双脚点地,扭身一个飘荡,带着阵阵寒风,就冲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无法,颤抖着双手,把土钵中剩下的尿液朝她泼去,那女子挨个正着,一声惨叫,这时,却传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但那女子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正没道理处,却见一个硕大的猫从角落窜了出来,漆黑锐利的猫爪向他抓到,王小牧一个矮身躲过这一爪,顺势躲到了自己睡的草席旁。 那猫仿佛对王小牧能躲过这一它这一爪赶到惊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窜跳向王小牧扑到。 王小牧见无处可躲,只得拿起那道驱邪符,向那猫甩去。未料到那猫非但不避开,反而在空中一掌拍开那道符,猫爪嘶地一下,扯下他一只袖子。 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只得撒腿往前殿跑去。 猫紧追而来,也幸得王小牧人小,一下钻进了许真君塑像后面。许真君偌大的塑像此刻正好挡在王小牧和猫之间。 那猫却似怕冲撞了许真君,站立在地,用发光的绿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双腿打抖,探头去看那猫,正好露出一点缝隙,那猫腾地一下向他头抓来,他只得托着许真君塑像往前一挡。 那猫却不敢去抓真君像,硬生生从半空中改了方向,一下跳到边上去了。 见始终无法袭击到他,那猫晃着头怪叫了几声,转身跳出了真君观。那猫走后,王小牧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向许真君塑像扣了几个头,说:真君老爷,拿你来作挡箭牌,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三、吃梁屙宋 天色虽尚未明亮,王小牧随身带上驱邪符,也不敢再待在真君观里。于是起身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主事家里,无论如何,在这揽子活干完前,要央求在主事家住下了。 赶到主事家时,正好碰到女主人清晨起来倒尿桶。 乡间建房,普遍不在家中设置茅房,而是在房屋边上另设一茅房,一来是为了避免屋内臭晦,二来茅房里的粪便,多用来作肥料,若是设在房内,挑来挑去多有不便。 但人又不能夜间不如厕,大多数习惯在房间内置一木桶,用来装夜间粪便。农村妇女都有清晨起来倒尿桶的习惯,这是污秽之物,若让人一清早遇上,会被认为带来晦气。 所以大多数妇女都会早早起床,把尿桶先给倒了,以免天亮后给人撞见。 此事恰巧被王小牧碰上,王小牧大感晦气,心中暗道:什么日子,尽遇些霉事!但在主家面前也不好表露什么。 女主人倒是满脸尴尬,忙着陪不是,问小牧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王小牧并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只说夜里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睡不大着,提前来干点活,反正迟早都要干完。 女主人忙招呼他坐下,说去弄早餐吃。 王小牧说不忙,请求能否这活计期间,在主家住下,省得天天赶远路。女主人正不知道怎么陪礼,连忙答应了。 王小牧卖力地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由于赶着工期,干到天快摸黑时,主家叫他歇歇,于是他坐在田埂上喝茶。 此时,只见路头走来一人,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留着两撇长胡子,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提溜地乱转。看见他们两个,说了句:哪位爷借个火,点筒烟抽抽。 由于天色已暗,主事家正好点起了马灯。主事家二话没说,把马灯替过去让这人点烟。 没想到那两撇胡子说:这火根本不旺嘛,点不着我的烟。手一摆,一把将主家的马灯推了开来。然后他拿着烟筒转身冲着王小牧说:你这娃,火很旺,借你的真火来点下。 王小牧见这人一脸猥琐相,不愿搭理他,说:我哪有火在身上,一边去,一边去。 那两撇胡子说:你自是看不见,其实你火旺着咧,快借来点点。不由分说,将烟筒朝王小牧头上盖去。 就在这瞬间功夫,王小牧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讲过田鼠借真火的故事。 说是田鼠其实跟人一样,吃得是五谷杂粮,沐浴阳光雨露,万物精华融于一声,最容易成精。 当年在老家有个壮汉子,因家中无粮,只好夜间拿个马灯来照田鼠。田鼠虽精怪,但视力一般都不大好,只要拿强光对着它眼睛一照,它便不识东南西北,只好趴着不动。 壮汉就是利用田鼠这一弱点,寻着田鼠呱呱的叫声,拿马灯去照,第二天弄到集市上卖,就这样卖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壮汉喝了点小酒,提个马灯溜着小步依旧去照田鼠,走到一小桥边,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一看,一只硕大的田鼠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大喜起来,这么大只田鼠,最起码能卖一吊钱啊,当即拿着马灯往田鼠眼睛上照。 没想到田鼠竟然开口说话了,它对壮汉说,你天天捉我们,饶你生活过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今天开始就此罢手吧,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那壮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酒劲被激了起来,暗想一只田鼠敢学说人话来威胁我,顺手拿起根棍子朝田鼠砸去,田鼠腿上挨了一棍,“呱”一声叫唤,拐着腿跳着跑了。 当晚壮汉又捕了一袋子田鼠,第二天到集市上卖了。卖完田鼠,又喝了两口小酒,乘着夜色,一晃一晃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遇到个瘸子,向他借火,壮汉说:老子没火,快点滚蛋。 瘸子二话不说,拿起烟筒就往壮汉脑门上凑,边凑边吸,竟然真的点着了火。壮汉正感到奇怪,没想到这瘸子把这杆烟抽完,壮汉却感觉浑身乏力,一摸自身,只剩下一副皮囊,血肉骨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看到壮汉的皮囊被做成了田鼠的形状,用钉子钉在了他家门口。 王小牧一看到这人拿烟筒往自己脑门上凑,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快速拿起马灯,直接送到两撇胡子脸前,强光照射下,两撇胡子顿时一怔,瞬间不明左右,待立不动了。 乘这两撇胡子发怔之机,王小牧转到他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快速地塞在他后脖子里,然后在他耳朵边学着老鹰的样一声怪叫。那两撇胡子腿一软倒在地下。 王小牧对他说:;老鹰来了,你还不快逃? 那两撇胡子听闻鹰来了,瞬间一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半跑半爬地跑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田鼠。 看官需知,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那田鼠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与鹰。 王小牧虽然用这招吓走了这只田鼠,但心中甚是不安,隐隐觉得,这两日竟碰到一些阴晦事,这时运也太不济了点。 主事家看得傻了,问小牧怎么回事,小牧安慰他说:没什么事,这人肯定是个癫子,被我怪叫一声吓跑啦。 主事家喃喃道:狗.日的,这癫子是练过轻功哟,咋跑这么快呢! 见天色已晚,主事家跟王小牧收拾起家伙,打着马灯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主事家跟王小牧正准备出门干活,却听见一路嘈杂,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头的是村里的宋保长,这村人全姓宋,王小牧的主事家,也是宋村人。 宋村隔壁有个村庄,叫梁村,两个村之间横亘着一座山。 宋村和梁村有个奇怪的现象。从五六十年前起,领村梁村的人无论怎么勤恳努力,种啥不长啥,即使长了出来,也被蚂蝗等虫害给祸祸了,全村都较为贫困,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宋村人相对比较懒惰,但那片土地却种啥有啥,随便撒点种子,长出来又旺又密,无需花费多大力气,都有好的收成,全村都比较富裕。 梁村为头的老人曾叫先生来看地脉,先生看完地脉,啥话也不说,只是说梁村人若是想富裕,必须全村搬走,具体啥原因也不直说。 以前倒是有个外地来的先生,说梁村的财富全被宋村搬走了,而搬走这财富的,是山上一只猫。说完这话,不出几日,这先生被人发现死在柳树下,浑身发出不知名的怪味。 村人只好把他给埋了,没想到刚埋完没几日,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开了坟,把这先生的尸体又拖到了柳树下。 人们都说这先生说破了天机,遭惩罚了,只得任其暴尸荒野直到化为一堆尘土。 梁村人世代居住于此,若要全村搬走,即使年轻人肯,老人也不肯。于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爬到另一座山头往村庄看去,想寻个究竟。 没想到从别的山头远处看来,横亘在梁村、宋村之间的山巅上,兀然横卧着几块大石,像极了一只窝在山顶上的巨猫,猫头正对着梁村的方向,猫尾对着宋村的方向。 于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只猫在“吃梁屙宋”,嘴巴把梁村的人好东西都给吃了,然后拉出来东西肥了宋村人,大家开始称呼这座山为“猫子岭”。 梁村一些年轻人甚是不服,曾组织人拿好火工工具,准备上山把这只石猫给炸了,却不想,上得山去,只见到处奇形怪状都是石灰石,密密麻麻的,哪里能寻到半点猫的影子? 气得他们狠狠地砸了几块石头,便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不出几年,当年那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死得死,颠得颠,没落下一个好的。 “猫子岭”也就成了梁村人的禁区,再也没人敢去了。 宋保长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不好了,宋木匠昨天给人做木工,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子心中一急,便点了马灯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去,宋木匠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没找着。 王小牧的主事家问,他这是到哪做工去了。 宋保长说:去梁村做工了。 大家嘟囔着说:去梁村可要经过猫子岭啊,不会在猫子岭走丢了吧。 宋保长说,这猫子岭可一直是咱宋村人的福地啊,怎么会走丢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甭管在哪儿丢的,咱都要集合人去找啊。 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过来帮忙,更何况是走丢几个大男人这么大的事。 主事家跟王小牧说,今天你也别干活了,咱们跟着一起找去吧。 于是,一群人又挨家挨户叫了些壮劳力,又取了些锣鼓、镲之类的壮声势的家伙什,浩浩荡荡地往宋木匠家走去。 四、猫子岭 宋木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靠着一手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出色的手艺以及勤俭持家,近些年家道还算殷实。 宋木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取了个媳妇,小儿子十五六岁,尚未婚娶。 说起宋木匠家,还有个离奇的故事,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有一年,山村里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乡间房子低矮,在积雪的覆盖下,从远处眺望,仿佛整个山村都被掩埋在白雪之下,找不到一丝鲜活气息。 宋木匠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活计了,虽然在秋季时候储藏了一些食物,但两个儿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尽管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尽量剩下些给小孩吃,但眼看过不久也要吃光。 那个年代,农村手艺人出去干活,活计没结束时,吃住一般都在主家,干完活也不会开口要价,有钱的会给些工钱,没钱的主家会拿出自家熏的腊肉、笋干、米、油之类的东西来换劳力。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哪个手艺人会因为主家给的东西不好而嫌弃。因为每个家庭过生活,总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理个发,打个石磨之类,也都还是要叫别的手艺人,难保到自家时碰到拮据的时候。 宋木匠正眉头不展,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家住在山腰,说是急着请宋木匠去编箩筐。 宋木匠虽然觉得这主家路远,眼前又下着大雪,心中虽有点纠结,但有活计总比没有好,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主事的家里,却见这家到处堆满了冬笋,主家说编箩筐就是为了好储藏起这些冬笋,放在地窖里。 冬笋在乡村虽不是稀罕物件,老百姓冬季无甚农活,除了砍柴外,也常上山去挖点冬笋,但充其量挖到了百十来斤已经很了不起,但这主家的冬笋看样子却有几千斤之多。 宋木匠感到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埋头给主家编起箩筐来。宋木匠手艺甚好,编了三天,就编好了几十只箩筐,活也就算干完了。 主家给了十斤冬笋,十斤米,十斤油作为工钱,也算是丰厚。宋木匠感谢了之后就下山了。 宋木匠下山后没几天,村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山腰那家人的房子倒了,全家人被压死在大雪下。 宋木匠大儿子人虽小,但胆子够大,听说了这事,又从父亲那里得知这家藏了上千斤山笋,觉得不拿白不拿,心意一定,冒着大雪上山去了。 上山去摸到那主事家的门,果然是被大雪压塌了,那家人已经不知道被大雪埋裹在了哪里。 宋木匠大儿子用铁锹撬了半天,总算把主事家被雪覆盖储存冬笋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这家人的冬笋被宋木匠编织的箩筐装了起来,足足有几十来箩筐之多。宋木匠儿子喜出望外,忙下山叫上自己弟弟,两人乘着天黑搬了一夜,把所有冬笋都给弄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宋木匠家正美滋滋地准备煮冬笋粥吃,跑进粮仓去拿冬笋,但奇怪的是,进粮仓一看,辛辛苦苦搬回家的冬笋不知啥时全部变成了猫毛。 宋木匠大儿子气急,白白忙活了几日,竟然弄回来这些东西,认为必是有妖孽东西在作怪。 宋木匠大儿子又偷偷摸到山上,打算去查看个究竟。 来到主事家家里,没想到主事家原来藏冬笋的地方却立着一道坟,而且那坟一看就是旧坟,坟碑都是五六十年前的老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堪。 宋木匠大儿子觉得肯定是这坟内的老鬼在作怪,气得眉毛胡子竖立,冲着那坟碑拉了泡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这坟给烧了,直到里面的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方才解气下山。 宋木匠大儿子有时喝了酒,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引以为傲。 就在前不久,宋木匠家里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姑娘自称是老家遭了瘟疫,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至此。宋木匠的大儿子见着姑娘长得水灵,看上了眼,起了小心思,同意这姑娘在自家住下。 这姑娘在宋木匠家住下后,为人和善、干活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弄得一手好针线活。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这姑娘对家里的老鼠很好,不允许人打,而且常常给老鼠喂食。 宋木匠问这是何故,这姑娘说自己年幼时,患有重病,母亲听说老鼠吃百家食,唾液有治病的奇效,于是常常抓到老鼠弄来老鼠唾液喂给她吃,竟然把病治好了,所以老鼠对自己有恩,不忍心伤害。 宋木匠夫妇见这习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同时架不住儿子喜欢纠缠,就作主让他们成了亲。 大家都夸宋木匠家有福气,不花钱捡到个好儿媳。 话回头讲。 众人赶到宋木匠家时,宋木匠老婆正嚎啕大哭,边哭边嚷:这瞎了眼的老天啊,你为什么不把我收了去,剩下我们几个妇人可怎么活哟!宋木匠新娶的儿媳妇则在边上安慰婆婆。 宋保长说:你们莫要着急,我这不把村里的壮劳力都带来了,这就给你们找去。 王小牧夹在人群之间,却闻得一股奇怪的味道味,想必是这宋木匠家儿媳妇喜欢养老鼠,才会整个家发出如此难闻的异味。 宋保长手一挥,叫大家分成二队,一队往宋木匠干活经过的路上来回找。一队去梁村和其它附近村庄打听,看宋木匠是否又接到其它新活了。约定傍晚时分宋木匠家碰头。 王小牧和他主家被分在第一队。 王小牧跟着队伍找了一天,哪里有宋木匠家几个男人的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宋木匠家。没想到另一队早就回来了,说是四处打听邻村都没有听说有谁请宋木匠干活。 宋保长眉头皱得紧紧的,对大家说,那就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了,就是猫子岭。 众人一听猫子岭,心都紧缩了起来。 宋保长看出了大家的顾虑,说:怕个球哦,猫子岭是我们宋村的福地,我们去找人,又不故意去得罪猫仙人,担心个屁。 王小牧的主事家说:要么先派些人上去,留一些人在下面,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宋保长点点头,采纳了他建议。 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宋保长带着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 正所谓“锣鼓两响镲一声,阎罗小鬼莫要跟。若得小子开风旗,驱魔辟邪赛众神”。 当地人深信锣鼓、镲能辟邪,所以但凡是人家有白事,一般都由童男子扛着祭旗在前面开道,中间行着棺木和送丧的人,后面跟着打锣、镲的人。打锣的“咚咚”敲两下,打镲的“咣”地打一镲,是一道特别的风俗。 留在家中的人,有的在安慰宋木匠婆媳两人,有的无所事事蹲在墙角抽着旱烟。 王小牧借着暮色,朝远处的猫子岭看去,起初看,一点也不像猫,但盯得久了,却越来越神似,甚至连猫须都栩栩如生,猫眼睛不像一般的家猫一样睁得溜圆,反而像刚睡醒,眯带着眼的样子,仿佛随时要蹦跳而起。 看来“吃梁屙宋”的传说也不全是瞎编。 王小牧此时想起真君观里那妖物说的话来,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事的看王小牧的样子,问道:小牧,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赶忙说不会。 主事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次再找不着,可能真的要去请吴叔公来了。王小牧问吴叔公是谁? 主事的给王小牧讲了附近几村村民都知道的故事。 感谢明夜之星辰、天水一讼的打赏,小弟新人新书,非常感动! 五、回门债(一) 吴叔公何许人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地理先生。据说吴叔公的祖上来自中国风水之乡,兴国梅窖。 若干年前,随父亲一路行道至此,路过一山涧,父子两人倍感口渴,于是捧起山涧里的泉水就喝。 喝完后,吴叔公父亲说,这山泉水有一股怪味,是胭脂味,这地方再过几代,要出许多娘娘。 吴叔公那时年龄虽小,但对父亲的判断却不认同,说这明明是铁锈香,是出将军的地方,可惜水中还有生铁滋味,此地将来战事颇多,将军虽有,但死得都惨烈。 当地人听了,觉得滑稽可笑,多少年来,这里都是块贫瘠闭塞的土地,哪里会出劳什子娘娘、将军,只当他们父子半壶子水,道术也仅是浪浪诳诳,作不得信。 吴叔公父子却不以为然,认为这山脉地势甚佳,找了个地方长居了下来。 直到后来发生了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大家的看法。 话说附近有一妇人,因家中有事,找到吴叔公推算。彼时吴叔公父亲已然过世,他自己无子嗣,收了个小徒弟,名叫大熊。 大熊引领这妇人到吴叔公面前,这妇人行了个礼,向吴叔公报上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吴叔公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哪来的妇人,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也敢叫我算命! 南方农村储藏食品,没有北方挖地窖的习惯,普遍爱好腌制,肉、鱼等抹上盐巴,挂在太阳底下暴晒,制作成熏肉、腊鱼,更为经典的是腌制“霉豆腐”。该物用天然卤水制成的豆腐,利用恰好温度发酵成带毛状,然后撒上盐、酒糟、香料腌制,待到来年青黄不接时,把罐口打开,清香四溢,下饭下酒令人叫绝。 由于“霉豆腐”带毛的特点,又储存在罐里,乡下人称死去烧成骨灰的人,叫做在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 算命先生都有个规矩,也就是“算生不算死,算幼不算老,算事不算时”。 前两句好理解,至于“算事不算时”,指的是算命先生对某件事的掐算,一般不会准确到某月某日某时,因为人虽有总体运势,但瞬时气运却千变万化,每天睡的床、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人的运势。 所以,算命先生一般会说在什么年、什么月内会发生某某事,而不会给出具体的时间点,有的算命先生,直接说一句“付岁”,意思是到底在何时发生吉凶事,都交给岁月去定夺吧。 吴叔公见这妇人拿出一死人的生辰八字来算,当然恼怒,当场就想叫大熊把她给赶出去。 没想到这妇人一下给吴叔公跪下了,边哭边讲起了家中的事。 原来这妇人嫁人后,多年未生育,但在前几年,生下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欢喜得不行,不幸的是,这娃长到八岁,却莫名其妙说起胡话来,带着看医生花了大把银子,却瞧不出什么毛病,胡话说了半个月,小娃就死了。 第二年,夫妇俩又生了个男娃,未想到还是长到八岁,又开始说起胡话,不到半个月,又夭折了。 这两个小娃把本来殷实的家折腾的穷途四壁,外债一箩筐。 这妇人本打算不再生育了,但奈何丈夫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央求务必再生一个试试,但两人努力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药,却硬是怀不上了。 夫妻两人只得请到一个先生,那个先生说是他家的房门朝向不好,要拆了重做。 听了先生的话,他们封了老房门,朝别的方向重新开了一扇大门,让人欣喜的是,大门重开后,这妇人再次怀孕了。 这次两人多了心眼,养到八岁时,将小娃寄养在县里做郎中的亲戚家,并请人画好了驱邪符给娃随身带着。 眼看就要年冬,这一年总算过得平安,夫妻两人来到县城亲戚家准备陪娃过年。 有一天晚上,丈夫被尿憋醒,正准备起身到墙角尿桶里拉尿,模糊中却看见房间中影影卓卓站了一个小娃,那小娃阴恻恻地说:你们倒是睡得香,欠我的债还没还完。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听这声音,正是自家娃的! 做父亲的赶紧起身,跑到隔壁娃睡的房间,却看到娃呼兹呼兹安然地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做梦呢。然后他又过去给娃掖了掖被子,没想到手一伸进娃的被窝,大冬天的,被窝里却觉察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跟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有点冰凉。 俗话说:小娃屁股三把火。小孩子睡觉时,身子最暖和不过,哪里有浑身冰凉的道理。做父亲的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尿也被憋了回去。回去一夜没睡,却也不敢告诉老伴。 第二天一早,丈夫顶着露水,匆匆到乡下请回来个道士。 那道士进门后,瞧了瞧小娃,顺手拔下几根小娃的头发,打来一盆清水,取出自身带的一个油纸包,抖搂些黑粉末撒在清水上,然后将小娃的头发放在清水里,没过多久,几根黑发竟然在清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当即吩咐这娃父亲去取一公一母两条黑狗,最好是不足三月大的,然后叫这妇人和郎中亲戚取来麻绳,把这娃给捆住,捆得越结实越好。 这妇人虽然不舍,但只得照道士的说法去做了。 那娃见家人要来绑自己,撒腿就往堂屋后门跑。 道士见了,拔了两根拂尘须,手臂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小娃摔倒在地,腿被拂尘须一只一根地捆住了。 娃母亲和郎中亲戚上前把小孩摁住,用麻绳捆了,按道士吩咐,放进一空的大水缸里。 在等待娃父亲取黑狗的工夫,道士紧张地在水缸四周抹上了烧材火剩下的底灰,并用水浇湿粘牢,随后,在水缸上沿贴上了一圈共八张黄符。 在贴黄符之时,这娃却在水缸里边挣扎边冲着众人笑起来,表情怪诞。这妇人感到害怕,问道士:这样会不会出事啊。道士说,你要想救得家人,就莫要啰嗦。 道士边说,边麻利地在水缸前支起个祭台,上面插上香烛、幡旗、纸扎小人,这些伺弄妥当,娃父亲也抓着两条嗷嗷叫的小黑狗回来了。 一见到小黑狗,那娃在水缸里开始挣扎起来,眼神充满惶恐,水缸边的底灰也被摇的“噗嗤、噗嗤”掉落。 道士叫娃父亲去把小黑狗杀了,足足放了一脸盆血,黑乎乎冒着腥热气。 道士把这盆血全倒在了那娃坐的水缸里,然后喝了一声道:时辰已到,弟子童三炮叩首,学祖师行无极正道,路过仙人请高抬法手,助一臂之力!然后嘴中开始念起咒语来。 那娃听到童三炮开始念咒,在水缸里开始按捺不住,不断地挣扎滚动,弄得浑身是血。 童三炮念到急处,那娃头靠在缸沿上,伸出舌头呼呼喘气,仿佛就要虚脱过去。 童三炮抽出随生带的剑,画了个圆弧,跳将过去,在水缸边连敲三下,喊道:渴了你就喝,饱了你就走,莫缠生熟人,三更过小桥! 那娃一听,扑通一下头朝缸底,大口大口喝起狗血来,表情甚是狰狞恐怖,不一会儿,一脸盆的狗血被喝个精光。喝完后,歪躺在水缸里,像女子般“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夹杂着说:债没清,我不走,我不走! 哭了半响,那娃却张口哇哇吐起来,童三炮赶紧用一只汤碗去接,那娃吐出足足有一汤碗的黑乎乎的东西。吐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童三炮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把这汤碗东西放在祭台上,抹了抹香烛烧落的灰,撒在那汤碗上,神奇的是,那香灰刚刚撒在汤碗上片刻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却神奇地变成了一碗清水。 童三炮用剑再划了半弧,指着大门说:出去吧!却见一股风从水缸那边吹来,原本关着的门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童三炮跳将起来,迅速把门关上了。然后对这妇人说,这碗清水,到傍晚鸡鸭回笼时分,喂你家娃喝了,就没事了。 这妇人心疼地从水缸抱起昏倒过去的娃,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边哭边对童三炮就要跪谢。 童三炮一把剑她拉起,说:待事情妥当再谢不迟。 然后指了指门口,说:那东西不甘心,还在外面等着咧。 六、回门债(二) 听到童三炮说那东西还在外面,几人瞬间紧张的不敢作声。 那娃的父亲想起自己几个小娃都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此刻却仍阴魂不散躲在门外,气得一跺脚,从墙角拿出一把锄头,叫道:妈拉个巴子滴,太欺负人,老子跟你拼喽。说完一个箭步就要跨出门去。 童三炮一把拉住他说:莫要冲动,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那碗水,傍晚时分娃把水喝了就没事。听了童三炮的话,大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 一日无话,眼看就要到傍晚,家中日常外出游散的鸡鸭开始“格格个”地渐渐回到鸡笼。 众人开始慢慢放松下了心情,觉得这童三炮果然有点本事。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叫道:贾郎中,开门,开门。原来是有人在找娃的郎中亲戚。 童三炮刚想示意郎中不要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一醉鬼一脚给踹开。 那醉鬼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进来道:天还没夜起来,关门做什么。然后又嬉笑地说:中午刘二狗讨媳妇,多......喝了几杯,高兴!我还乘乱摸了下新娘子屁股,啧啧......。 然后醉鬼又说:口渴了,讨......杯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人阻止,瞧见祭台上那碗清水,也不待人答应,咕咚几口给喝了下去。 那碗水刚被喝完,门口突地一下吹来一股凉风,呼呼地直冲那小娃飘去。原本已昏迷的小娃此刻被凉风一吹,一个激灵,猛地跳将起来,一把过去将那醉汉扑倒在地,张口就朝那醉汉眼珠子咬去。 童三炮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左手一把拎起那小娃,口中念咒,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尔后在他胸口猛拍三掌,那小娃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醉汉一不留神,被小娃扑弄了一下,甚觉得脸面无光。从地上爬起来,粹了一口痰,骂道:喝你口水,至于嘛,真是踩到了屎!说完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童三炮摇摇头,对夫妇俩说:因果报应,世事轮回本是普通道理,我本欲解救你们于苦海,可惜千算万算总不如天算,小道修行有限,无法逆势而为,就此罢了吧。说完喷出一口鲜血,拿起那把剑,也不要礼金,乘着暮色摇晃着远去了。 童三炮走后,那娃过了几天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不出半个月,果然又同前两个小娃一样,一命呜呼了。 吴叔公听完妇人的述说,吩咐大熊扯下妇人的两根头发,同样放在一盆清水上,撒上点粉末,吴叔公盯着水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们前世造的孽,现在人家来讨回门债了。 那妇人怔了一下,忙问,啥叫回门债啊? 吴叔公说,前世欠下冤孽,要你们今世偿还,这就叫回门债。 那妇人说,烦请大师帮忙看看我们前世到底作了啥孽。 吴叔公摇摇头说,从刚刚你的发丝断来,这冤孽可大了去。然后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这妇人丈夫前世是个潦倒的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抱几本破烂典籍在小桥边吟诵。 一日在小桥边看书时,遇上一猎人,那猎人腰间捆着一只受伤的野兔。 那书生看到野兔眼中饱含泪水,于心不忍,把全身的银钱都给了猎人,买下了这只兔子,抱回家给它养伤。 说也奇怪,自从兔子回家后,书生家里的米缸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无需再挑,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书生生活开始好转,也有了些余钱多买一些书,腹中笔墨也渐渐丰富,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个秀才。书生回到家正高兴,却看见家中兔子不见了,多出个女子,这女子却是个哑巴,但长相标致,勤快地为书生收拾着家。 书生大叹自此开始走上好运,于是把这女子留在家中,直到后来,娶了哑巴女作老婆。书生在哑巴女的伺候下,专心读书,竟考取了举人。 中榜之后,书生却被一知府之女看上,意欲招之为婿。那书生本是穷困惯了的人,富贵在前,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此时哑女已怀有身孕,书生既想图那富贵,却也有点舍不得哑女。内心矛盾之余,只好找到一酒馆喝酒解愁。 未料当晚倾盆大雨,书生家中房子破烂,必然要漏水,当下务必尽早赶回去维修才能保证不塌。但那书生也算心硬,借着酒劲,咬了咬呀,硬是在酒馆坐到了天亮。 翌日,书生一回到家,发现家中房子已塌,哑女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地下却流着一滩血,肚里小孩已然流产。 书生借题发挥,把哑女臭骂了一顿,然后把她赶走了。哑女在离开的途中碰到了那知府的家丁,家丁回去报告知府之女,这女子也算是心狠手辣,派人半途中截了哑女,绑到麻袋里放上石头,沉深潭了。 后来书生和知府之女结了婚,但没过两年,两人都暴病而死。 吴叔公告诉那妇人,这哑女不是别的,是那野兔咧。 那妇人说,前世已然短命,为何今世还要来捉弄我们。 吴叔公说:这野兔原本通灵,来世间报恩,你们前世作下这等孽事,让她受尽人间丢夫丧子亡命之苦,你们短命也是应当。她这口怨气还在,这是要一次次让你们承受失子之痛,还清这回门债。 那妇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请大师化去这段冤孽,自当感激不尽。吴叔公沉吟片刻,说,要化解也是可以,却要听我的去做。那妇人说:只要能让她安心离我们而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吴叔公告诉她,到十五晚上跟你丈夫一块来,准备好五块灵牌,带好你三个儿子的骨灰,外加一口棺材。 那妇人答应后离去。 到得十五晚上,那夫妇俩果然带好东西来了。 吴叔公和大熊收拾好家伙什,顶着硕大的月亮,一行人往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吴叔公吩咐大熊摆好祭台,插上香烛、幡旗,朝西北位摆好棺材。 大熊交待那夫妇俩,在三块灵牌上写上他们三个儿子的名字。那夫妇按吩咐写好了。 大熊说: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丈夫的名字。 夫妇俩一听,吓傻了,那妇人哭着说:大师,莫不是要我男人去死,这可不行啊! 吴叔公说:叫你写就写,死不了。 他们只好颤抖着手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杨二狗”。 大熊骂道:你爷爷的,谁叫你写外号,写真名。 杨二狗哭丧着脸说:小爷,我打小就叫杨二狗,没第二个称呼。 吴叔公叫杨二狗老婆躲到后面樟树下去,并告诉她,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可露面,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那妇人点头答应,独自躲到樟树后面去了。 只见吴叔公拿出桃木剑,对着空中化了个符圈,口中念道:天师在上,弟子受人之托,化解一前世孽缘,过往仙人高抬贵手,助弟子一臂之力。 说完开始念起咒语来。吴叔公咒语越念越快,手中的剑也越舞越驳杂,直看得杨二狗目瞪口呆。 大熊也没闲着,画上一道“招魂符”,吐了口吐沫,“啪”一下贴在第五块灵牌上。 此时,吴叔公剑一停,突地剑尖往第五块灵牌一指,那道“招魂符”瞬间着起火来。 符火烧出一股黄烟,随着黄烟环绕,里面竟然恍恍惚惚出现一只兔子,那兔子通体雪白,唯独眼角却渗出丝丝鲜红色的血,衬托的整只兔子无比诡异、凄凉。 那兔子仿佛在黄烟里找不到出路,在里头左冲右撞,突然间好像看到了杨二狗,竟然嘴一咧,发出一声惨叫,冲杨二狗扑来。 杨二狗看得真切,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但那黄烟依旧,那兔子却并未真的冲出。 吴叔公念道:大道真大道,归途千百亿,时时供君渡,何以怨留世。念完,又喝一声:显! 那黄烟瞬间散去,第五块灵牌一阵晃动,不知从什么地方“兹”地一下跳上来一只真正的白兔,迎着夜分,兀立在了祭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全省雪白无暇,那兔子散发的气息,说不出的阴森、凄惨。 那白兔一个跳跃,张口叼住灵牌,转身欲走。 大熊手势极快,又拿出一道黄符,“啪”地一下贴在了白兔身上。 那白兔跳将起来,丢掉灵牌,扭头就要咬身上那张黄符,奈何总咬却咬不到,挣扎半响,那兔渐渐无甚力气,眼睛耷拉着趴在了祭台上,但却仍死死地瞅着瘫软在地的杨二狗。 吴叔公过去,在祭台周围用剑画了道符咒,然后坐在地下又念起咒来。 说也奇怪,那三块写着小孩名字的灵牌突然嘈杂起来,听得真切,原来是几个小孩的哭声,哭声很大,在夜空听起来格外凄凉。 杨二狗听到这哭声,虽然吓极,但眼睛却噗呲噗呲掉下泪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娃,我可怜的娃,你们莫要哭,爹爹这就来陪你们了。然后挣扎地站起来,眼神迷蒙地要去拿那三块灵牌。 吴叔公咒语停下,喝道:杨二狗,你家在哪里? 杨二狗一听,怔了一怔,眼神空洞地竟然自己往棺材里睡了下来。 这时,大熊把贴在兔子身上的符揭掉,那猫竟还乖乖地趴在祭台上,直到大熊拔了几根兔毛,那兔吃疼不过,才如梦方醒,惨叫一声跳走了。 大熊又拿出一张黄符,吐口唾沫,把兔毛粘在第五张灵牌上。然后捧起那三张小娃的灵牌,一起放在棺材里,那灵牌还兀自哭闹不休。 吴叔公对大熊说:把杨二狗从棺材里扶起来,将他贴身衣物脱了。 大熊按吩咐,把杨二狗脱得赤条条的,然后将他的衣物一起包住写着他名字的第四张灵牌。杨二狗仿佛木头般,任凭大熊摆布。 大熊将包着杨二狗衣服的第四块灵牌和三个小孩的骨灰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吴叔公木剑在空中再画了一个圈,喝道:走! 那小孩哭声一下就消失,似乎从未发生一样。棺材板也在吴叔公木剑的指挥下,合拢了起来。 杨二狗如梦放醒,*着身子,拉着吴叔公手说:我见到我那三小孩了,我坐在屋中央,边上坐着一个女子,她说她是我婆娘,还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骂我怎么在外面厮混那么久才回家。然后,我那三个小孩给我们磕头,叫我们爹、娘,我是不是做梦啊。 吴叔公说,行了,总算化解了一段冤孽,你别管怎么回事,这棺材在三日内挑个好地方给葬了,过年过节记得多烧纸钱。 杨二狗连忙称谢,然后喊道:败家娘们,出来谢恩! 那婆娘扭扭捏捏地从樟树后出来,杨二狗一看,裤裆全是湿哒哒的,敢情吓得尿失禁了。 夫妻俩也不顾害臊,跪下来给吴叔公“砰砰”磕了若干响头。 打这过后,杨二狗日子越过越红火,成了县里数的上的富户,虽然没再生育,但却收养了不少孤儿。 吴叔公的大名开始在附近传播开来。 主事家的给王小牧讲完吴叔公的故事,王小牧心说:这本事,可跟我爷爷也相差无几了。 话说宋保长带着一行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这时,宋木匠儿媳妇出来招呼大家喝热水,走过王小牧面前,宋木匠儿媳妇却瞄了王小牧一眼。 王小牧心中一个激灵,恍若这个眼神在哪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再等得一盏茶功夫,宋保长头上扎着件湿漉漉的衣服,满身泥巴地回来了,带去的八个壮汉,这时却只回来五个,头上也都扎着湿衣服,浑身泥巴。 宋保长一进门就问:大龟毛三个人回来了吗? 众人说:你们去之后只见你们回来,出什么事了? 宋保长一拍大腿说:亲娘哎,这还真是“让小姨子怀孕,搞出大事了”,他们三个也失踪了。 七、道法初试 原来宋保长一行人打着马灯,摸黑上了猫子岭。大龟毛三个人在后面,两人扛着一面鼓,另一人打镲。 那猫子岭甚是高大,为典型的喀什特地貌,整座山全是石灰石组成,树木稀少,仅有些绿色植物也全是低矮的灌木,间或会有些高大的树,但都孤独矗立,没有成片,显得整座山了无生气,在夜深笼罩晚风吹佛下,愈发萧瑟阴冷。 众人在山上又喊又找半天,却哪里能寻见宋木匠家三个男人的踪影。大龟毛和另一个扛鼓的人说,扛鼓扛得实在是累了,想到角落里拉泡屎抽筒烟去。 宋保长说:就你俩小子屎尿多,快去快回。大龟毛和那扛鼓的获得允许,屁颠屁颠地跑到远处去解手,不多久,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下。宋保长等人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没想到这两人去拉屎,半天没见个回来的动静。宋保长就叫那拿镲的小伙子去找,那小伙子拿着镲找去了,不料,过了许久,这小伙子同样没回来。 宋保长有点急了,带着其余五个人朝着他们走丢的方向找去,走了一段路,大家闻到股臭味,打着马灯一照,旁边还确实有人拉了大便在那里,但人却不在。 再往前寻了一段,仍没见踪影,三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 于是众人沿着周围着急地找起来,这一找,不仅人没找到,反而把大家的心给弄慌了,都吵嚷着要回去。 宋保长无法,心想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到时又走丢了几个,那就真的乖乖隆地东了,只得招呼大家先回去。 众人开始一窝蜂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奇怪的是,刚刚上山的道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原来若隐若现的月光,现在也全被阴云全部遮盖,四周一片漆黑。众人走来走去,看到的全都是石头、灌木相杂的风貌,完全不寻不到一点方向。 宋保长作为带头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有人说了句: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啊,再这么胡走下去,大家非得困死在这猫子岭不可。 众人听这么一说,都害怕了,有胆小的甚至还哭起来。 要说这宋保长还真是有点脑子,此刻最怕的就是人心起乱,必须要稳定好大家的情绪。他大声骂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哭个劳什子!随后他想了一想,又问道:这里谁还是童子? 一位小伙子红着脸出来说:我算是。 宋保长一把拉过那扭扭捏捏的小伙子,说:亲娘哎,你还真是童子,可把大家给救了。随后赶忙叫大家把上衣脱了,一齐堆在地上,叫那小伙子撒尿在衣服上。 小伙子把憋了半天的尿朝衣服上撒了个干净。 宋保长叫大家把粘着童子尿的衣服包扎在头上,吩咐大家:回家的路就在前面,要命的就用起吃.奶的劲,啥都别想往前跑。说完这句话,宋保长带头撒腿就跑起来。大家也跟着宋保长,不管方向,只顾发了狠地往前面冲。 没想到,冲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大家就找到原来的路,天上的月亮也应景的出来了。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一路急奔着回来了。 大家听了,皆无可奈何,依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上猫子岭了,但到底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大家都把目光投给了宋保长。 宋保长皱了皱眉头,说:今晚已快三更了,莫要再去找,别到时又丢了人,我看,大家先睡一觉。明天还是要请个先生来看一下,可以不?说完他又强调道:大家都住西屋去,挨个坐着睡,好有个照应。 除此之外,好像别无他法,众人都同意了,都收拾好东西往西屋去睡了。 原本吵嚷的宋木匠家此刻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宋木匠的婆娘在哇哇地哭,边哭边说:老天瞎了眼,菩萨你是屙屎不看地儿啊,拉到我们饭锅里来了啊......。 王小牧正好挨着宋保长睡,见他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王小牧轻声问他:宋木匠这个儿媳是本地人吗? 宋保长说:外地人。 王小牧问:嫁到他们家多久了? 宋保长说:也就几个月吧。 王小牧张口还想问,宋保长却不耐烦了,说:你个怂娃子,毛都还没长全,人家刚没了老公,你打听人家作甚?!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宋保长把自己想成啥人了,看来这时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于是趴在宋保长耳边说:保长,我觉得宋木匠这大儿媳妇怪得很。 宋保长斜了王小牧一眼,问:怎么怪了? 王小牧解释道:一个外地人,嫁到这里才几个月,本地话怎可能讲这么地道?另外,我观察了一下,这女人的男人、公公、小叔子都丢了,却哭都不哭一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保长一听,差点呛了口烟,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了会儿,随后跟王小牧说:你讲得这些,跟丢人有劳什子关系,别他.妈扯犊子,睡觉! 王小牧见宋保长完全不信,只得跟宋保长讲:我倒略懂些方术,信得过我,让我今晚先试一试便知,不过需要你帮忙。 宋保长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小牧一番,最后把烟筒往脚底板一磕,说:也罢,且信你一回,等下你叫我便是。说完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歪过头去,打起了呼噜。 王小牧这些半壶子酒的道术,全是看爷爷书学得,简单的符咒能画得几张,至于灵不灵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到此,心中难免浮躁,一晚上没睡着。 待到四更过半,眼看月亮将要落下,鸡笼里的鸡也开始躁动。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心中默念:爷爷保佑,我本不愿意丢您的脸,但看今日情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今后我一定努力学好您的本事。于是叫醒了宋保长,两人轻轻地出了西屋门。 来到堂屋正南方的位置,王小牧叫宋保长去外面捡根几根松枝,然后点燃插上,随身取了道黄符,照着爷爷“本术驱妖”里的画法,写上符咒,又叫宋保长去取了块斧头放在地下。 王小牧朝天拜了三拜,念道:弟子王小牧,受祖上遗训,学得祖师爷皮毛本事,原不该多事,辱没祖师爷名声,奈何乡亲受难,于心不忍,今借祖师爷威名以除祸害,望祖师爷成全。 随后,王小牧念起了爷爷书中的“显魂三十六咒”。 咒语刚念完,却是见了成效,只见几股松香化着一团黑烟,向里屋飘去。王小牧心中欣喜,大叫妙极妙极。于是迅速拿起黄符,吩咐宋保长捡起地上的斧头,随着那团黑烟进了里屋。 宋保长跟在王小牧后面,边跑边说:亲娘哎,这怂娃还真会弄法咧。 黑烟一飘进里屋,却并未作停留,径直往楼上飘去。 那个年代,农村人盖房,外墙都用粘土拌砂石夯实墙,一般都盖两层,下层居住,上层由于采光问题,用来储藏粮食杂物较多,当然有时也会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板隔开,木板中间开个方孔,供梯子上下。 这黑烟正是沿着那供楼梯上下的方孔径直往上钻去。 宋保长此时则完全信了王小牧,问:要跟上去么?王小牧说:上。两人爬着梯子往楼上去了。 楼上异常黑暗,但两人依稀看着那股黑烟七拐八拐地往最里间的房间去了,王小牧手心不由冒出了丝丝细汗,把那黄符捏紧了一分。 两人到得里间之前,那黑烟却开始聚在门口不走了。王小牧心中默念了几句:爷爷保佑啊。然后将门一把踹开,门“嘭”地一下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只闻到一股怪臭迎面扑来,令人欲呕。 王小牧这才发现,宋木匠家儿媳妇身上的怪味和这股臭味一模一样。转身一看宋保长,他正拧着眉头,抱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狂吐。 王小牧迅速把黄符往房间一丢,口中念起了“破煞八式”。原本安静的里屋,此刻突然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恶臭也越来越让人不堪忍受。 破煞八式刚念完,在一大一小两只老鼠头带领下,成千上万只老鼠从里面蜂拥而出,但这些老鼠都绕开了王小牧和宋保长,径直往门外奔跑。 宋保长看到此场景,惊得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着急地喊道:快用斧头砍那两只头鼠! 宋保长这才反应过来,忙举起斧子朝那两只头鼠砍去。 那两只头鼠仿佛听懂了王小牧的话,迅速往旁边跳开,带领鼠兵从楼梯方孔跳了下去,那“哗啦啦”群鼠齐齐跳楼的场面甚是壮观。王小牧只得朝那鼠群追了下去,宋保长拿着斧子,也一并追了下去。 出得大门,那些小老鼠一下地就四散去了,王小牧顾不上许多,心想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将这一大一小两只头鼠给捉了。撒腿就朝那两只头鼠追去。没想到,追了半响,两人都已经追到了野外,两只头鼠却活活地不见了踪影,左右寻找都无果。 第一次施法,未驱出真凶,却揪出宋木匠家一群鼠精,并且还让它们逃了,王小牧大为沮丧,觉得甚是给爷爷丢脸。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王小牧只好对宋保长说:天快亮了,既然它们逃了,我们先回去再作道理。说完就往回走去,但奇怪的是,宋保长既不答话,也未跟着王小牧往回走。 王小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宋保长正手拿着那把斧子,完全轮圆了臂膀,那斧子锋刃正带着风朝自己的头砍来。 八、三阿婆与小聒噪(一) 话说王小牧一回头,看到宋保长正目光呆滞地站在后面,轮圆了臂膀,手中利斧正要朝自己劈下。 王小牧已无处可躲,心中暗自叫苦,料想此番命必休矣。 刹那间,听得鸡笼里“咯格格”地一声鸡叫,宋保长似乎受了一下惊吓,正要往下劈的斧子突然怔了一怔。王小牧大喜,乘这个短暂间隙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这一夺命一斧。 宋保长眼看一斧子没有劈着,把斧子一丢,呲牙咧嘴地扑将过来,一个猛子将王小牧死死摁倒在地,张口便往他的脖子上咬去。王小牧急忙掏出避邪符,往宋保长脖子背后一塞,一边撑离宋保长那张就要咬到自己脖子的嘴,口中急急地念起咒语来。 这咒语一念,辟邪符果然起了作用,宋保长手开始死死地摁着王小牧,后来力气逐渐变小,慢慢地放松了手。待王小牧念到最后一句时,宋保长恍若被人当头一棒,全身晃了两晃,瘫软地整个人都压在王小牧身上。 王小牧艰难地把宋保长推开,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跃动而出,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映衬着薄薄的晨雾,幻化出温暖的色彩,四周树叶迎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地响声,一切显得平静而安宁。 但王小牧心情却阴沉起来,看来此次大家碰到得妖物妖法非凡,完全不是自己这种稀松平常的小术士能对付。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保长,王小牧骂了声:这厮中什么邪了,差点把自己害死。只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解除宋保长身上中的邪意,急得挠头,只好照着爷爷的书,胡乱地念了几遍咒语,但咒语念完,宋保长仍兀自一动不动。 王小牧气得无处泄愤,只得狠狠踢了宋保长两下屁股,没想到,这一踢,倒是把宋保长给踢醒过来了。 王小牧问他: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宋保长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稀里糊涂,对王小牧说:我听到你叫我一起回去,那刻却闻到一股像臭屁一样的味道,恍惚间我好像一下回到了自己家,进得自己房间,看见了只奇大的老鼠,这老鼠嘴巴叼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我刚满月的外孙,我一着急,就拿起斧子往老鼠劈去。 王小牧说:你被鼠精给下了幻术了,拿斧子砍的是我,你爷爷的,下手真狠啊,差点把我害死。 宋保长抱歉地挠了挠头,说:这真他娘的邪门咧。 王小牧觉得此事不能再拖,否则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于是对宋保长讲:这物事厉害的紧,我可能降不住,你先不要回宋木匠家去,赶紧去请那吴叔公来,越快越好。 说完,拿出一张黄符递给宋保长,仔细交待道:这东西你放在贴胸口的衣物里,路上如果碰到人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宋保长拿了黄符,答应了王小牧,快步离去。王小牧自己独自回到宋木匠家屋前,围着屋走了一圈,发现了这屋有个天井出水处,于是在上面放上了黄符。 屋内设天井,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构造,天井中间置一大缸,下雨时雨水会落在缸里,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天井的嵌沟一般都不会封死,生活污水可由此排放到屋外,聪明的人家,会再嵌沟里放上一两只蟾蜍,利用它的活动能力,达到畅通嵌沟,清淤、排污的目的。 但从风水学来说,嵌沟的出口有很多讲究。总的原则是宜暗不宜明、宜小不宜大、宜方不宜圆。也就是说,嵌沟口应尽量设置成小型的方形暗口,一来避免财气外泄,二来避免妖气入堂。 有些心地不好,想害主家的泥瓦匠,在修葺房屋时,除了喜欢在房梁上给主家动手脚外,另一个最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天井嵌沟,动了手脚还不容易被人家发现。 而宋木匠家的嵌沟正好相反,不仅一个大豁口裸露在外面,沟口还呈圆弧状。依爷爷的书中来说,这豁口对主家是极为不利的,豁口越大,阳气、财气越是往外漏,妖气、邪物越是会往里进,宋木匠家招了如此多鼠精,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放好了黄符,王小牧转到了屋子里面,等了片刻,看到众人都开始起床,仿佛大家刚刚楼上的鼠乱一无所知。 此时却见宋保长匆匆地从院门口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为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个为五六岁穿着红肚兜的小孩。 王小牧惊讶不已,刚要开口问宋保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上有上了年纪的村民却惊奇地道:哟,三阿婆和小聒噪来了!然后大家就朝院门口围拢了过去。 宋保长看出了王小牧的疑问,走过去附耳跟他讲:莫急,我一出门就碰上我们当地两个地仙,顺便叫她们来看看。 那小聒噪道:我听这些天你们拿个锣鼓敲啊敲,吵死个人,和我奶奶过来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然后又对围拢的人群说:闪开,闪开,让我奶奶进来。 众人把三阿婆和小聒噪让到院中间。这时,有人已经端出两条凳子,供她们坐下。 三阿婆开口说:谁有旱烟,拿来抽抽。边上一汉子赶紧给她递了一筒旱烟。三阿婆不客气地接过,吧嗒吧嗒抽起来,伴随着她嘴巴蠕动,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仿若有节奏似地起舞。 小聒噪一抓那递烟汉子的阴囊,骂道:死黄牙仔,你也知道欺负人,烟也不给小爷我来一筒。 那汉子被小聒噪捏得吃疼,蜷下身去,说:你别动手啊小聒噪,要烟抽有的是,哎呦,我的妈耶,痛死个人喽! 他只得再拿出一筒旱烟,恭恭敬敬地给小聒噪点着。 小聒噪边抽烟,边环视了一周,随后把眼睛停留在王小牧身上,问众人道:这毛头小子哪来的,倒是没见过。 王小牧的主事家接过话茬,说:小聒噪,这是我家雇来的临工,你当然没见过。 小聒噪哈哈一笑,说道:妙极,妙极,倒是小半个术士,可惜太嫩了点。 王小牧正被这小孩说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未想到小聒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径直往天井的嵌口处走去,走到跟前,“啪”地一下解开裤腰带,朝着王小牧放的黄符,哗啦啦地拉起尿来,不出片刻,那黄符被尿淋得稀巴烂。拉完尿,小聒噪说:摆这玩意有个球用。说完又回到凳子上抽烟了。 王小牧心中恼怒,正要责问,却被宋保长颜色制止住,只好作罢。 这时三阿婆已经抽完一筒旱烟,咳嗽了两声,问那黄牙仔道:你老婆可生了么? 黄牙仔忙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三阿婆抽动嘴角笑了两下,说:你母亲那老东西,把钱藏在犄角旮旯里,我过去跟她讲,黄牙仔想生儿子想疯了,你再不花钱去买个孙子投生到阳间去,就要绝后了。她竟然跟我说,是绝也是绝老黄家的后,不关她什么事。还是你父亲有蛮力,当场扇了她两个大耳掴子,她这才肯把钱拿出来,嘿嘿。 黄牙仔笑道:谢谢三阿婆,回头我给我父母多烧点纸钱,让他们多点钱用用。 小聒噪说:你就光谢你父母?要不是我们给你带话,你烧再多钱也是白瞎! 黄牙仔赶紧说:也要谢你们,也要谢你们。 看官可知,这三阿婆与小聒噪何许人也? 原来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附近村庄经常会出现一七八十岁老太太,带着一穿红肚兜的小娃,走东家串西家。 村民虽不认识她们,但农村人往往没有太多心眼,对人也比较热情友好,这一老一少来的多了,有些好客的村民会邀请他们进家里来吃饭。 那老太太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向人家讨一口旱烟抽,那红肚兜的小娃则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东摸摸、西摸摸,有时还顺手带走一两件东西,但过了几天,她们再过来玩时,又会把东西还回来。 起初大家以为她们是别村来的婆孙俩,闲的无聊来村里玩来了。 但让大家惊奇的是,这老太太和小娃娃却对谁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故去亲人的事也全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代的祖上,用什么法子摸清了她们底细,告诉大家,其实她们是山上两棵一大一小红豆杉树成了精,变成人身,常下来玩耍。她们在这块地住了好几百年,所以对大家的事都了如直掌。 有好事的村民,便试探着问她们,自己故去的亲人在阴间过得怎么样,她们也不推辞,答应说会帮忙去问问。等下次来的时候,便将村民故去亲人在阴间缺东少西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只是三阿婆和小聒噪两人脾气有点古怪,时而某段日子频频在村子出现,时而几年或十几年不见踪影。 有不懂事的村民,若是言语上对她们有所得罪,难保让你走路摔一跤或者拉个肚子、长个脓疮啥的。 这一来二去,村庄不管换了多少代人,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把她们当啥事都懂的地仙。 那宋保长离开王小牧后,正匆匆赶路呢,被这一老一少拦住讨要烟抽,宋保长惊喜之余,暗想若得她们相助,丢的人一定能救得回来,于是就把她们给带到宋木匠家里来了。 九、三阿婆与小聒噪(二) 三阿婆跟黄牙仔唠完嗑,扭头问宋保长道:领头的,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小聒噪说:快说,快说,我们还有事要赶路。 宋保长把丢了六个人的前后事由跟她们说了,说完后对她们讲:两位大仙,你们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嘛?麻烦高抬贵手,帮一下我们,把这几个人给我们找出来,多谢了。 三阿婆一听原来是在猫子岭丢的人,眉头皱得跟沙皮狗一样,表情稀奇古怪起来,说:你们莫要瞎说,猫子岭对你们宋村可是福地,怎地会丢人。 宋保长急忙辩解:在两位面前,我们怎敢瞎说,再说大家都在这里,你且问一下他们看看。 众人连忙附和道:这是真事,不敢骗您老人家。 小聒噪对三阿婆讲:奶奶,我看他们也不像骗人,就帮他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阿婆点了点头,又向人要起烟来:上烟,上烟。 于是边上又有人给她点着了一筒旱烟。 三阿婆吧嗒吧嗒抽起来,抽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锃亮的小葫芦,嘴巴一努,狠狠地朝小葫芦吐了个大烟圈,说了句: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说完,就把那小葫芦往地上一丢。 小葫芦跟陀螺一样在地上滴溜溜地转起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慢慢地停了下来。那小葫芦的葫芦嘴正好对着宋木匠家的大门,众人均感到无比诧异。 小聒噪手突然往边上一指,说:那个谁,你们跟我们一起进去罢。大家沿着他的小手一看,他指向的正是王小牧和宋保长。 王小牧尽管觉得这婆孙俩古怪,但当前救人要紧,连忙说了声好。于是,三阿婆、小聒噪、王小牧、宋保长一起四人齐齐往宋木匠家大门走了进去。 王小牧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得想法跟她们讲了,边走边跟小聒噪说:我觉得这几人走丢跟宋木匠家的鼠精有很大关系。 小聒噪撇了一眼王小牧,回答道:半壶子水的道行,你懂个屁哦!王小牧只得不说话了。 进得宋木匠家大门,三阿婆说:人多了就要坏事。顺手把宋木匠家的大门给关上了,这一下四人与众人被门隔离了开来。虽然已是清晨,但农村住房采光普遍不好,门被关起来后,宋木匠家已是黑漆漆一片。 三阿婆这时又拿出那个葫芦,对着它念叨道: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那葫芦转啊转得半响,又停了下来,葫芦口直直地指向了堂屋中的楼梯口。 三阿婆说了句:就在这里了,我们上去吧。 话刚说完,却见小聒噪托着宋保长屁股,根本不用楼梯,一把将宋保长推到了楼上,自己也一跃就上去了。王小牧正看得惊奇,也被三阿婆一拽胳膊,“刷”地一下也被拉了上去。 小聒噪见大家都上的楼来,说了句:好咧!一抬脚,立马把供楼梯使用的方孔用个硕大的瓦缸给堵上了。 在小聒噪带领下,四人朝那间赶出鼠精的黑屋子走去。 越走向前,王小牧闻到越来越浓烈恶臭,快到房门时,熏得直叫人作呕。那屋门在王小牧和宋保长赶鼠精走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王小牧侧头看了看三阿婆和小聒噪,这两位却跟没事的人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到得门口,小聒噪却砰砰地敲起门来,大喊:开门,开门。这时,只见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借着一丝丝暗光,门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形似骷髅,双眼凹陷,面无血色,用惨白的左手拉开了黑房子的门,见到三阿婆和小聒噪,那人主动地让开了一个身位,右手摆了个请进的姿势。 看到当前情景,王小牧完全被震住了,正不明所以,宋保长却浑身抖如筛糠,额头斗大汗珠直往外冒,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宋……宋木匠,你咋这样了? 这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丢的宋木匠! 宋木匠却并不理会宋保长的询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此时,从宋木匠后面又探出两个脑袋,同样形容骷髅,毫无血色。宋保长“啊”了一声,说:我们找你们找得苦哇,你们一家三口却又躲在这里作甚?! 三阿婆“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对宋保长和王小牧说:想不到吧?! 小聒噪却一脚将王小牧和宋保长踹进了小黑屋。 一进小黑屋,宋家父子就拿来根绳子,把宋保长扑倒在地,用绳子狠狠地捆了起来,宋保长边挣扎边说:狗.日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宋木匠父子却并不理会,手脚麻利地继续捆着。宋保长仿佛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忙喊道:三阿婆,快救我! 但回头一看,三阿婆和小聒噪却不见了,原本站在后面的婆孙俩,此刻便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那老男人正是王小牧在田埂上遇到的两撇胡子的田鼠精!而小聒噪则变成了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小娃,完全没有了原来可爱机灵的模样。 王小牧心中大惊,暗道声:糟糕,原来这两人是田鼠精变得!于是赶紧要从身上掏出黄符,未想到那两撇胡子一个转身,朝着王小牧“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 王小牧只闻得一股奇丑无比的怪味袭来,想是清晨宋保长就是被这异臭给熏得邪神上身,差点把自己给砍死。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鼻,大力往边上一跳,这才堪堪躲过那怪味。 刚想拿黄符向他们扑去,但脚底却踩到滑溜溜的东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粘糊糊的东西,像是淤泥,又像是粪便。 王小牧恶心不已,心中暴怒,骂了声:你姥.姥的!顺手抓起边上的一根柴火棍,使足了力气朝那两撇胡子打去。 那小娃见王小牧拿棍子向两撇胡子打去,一个跳跃,双手抓住了材火棍,顺势将王小牧往身边一扯。 别看这小娃尖嘴猴腮,个子矮小,但这力气着实大极。王小牧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拉着自己过去,当下也不挣扎,一只手从身上迅速掏出驱邪符,借着力势,口中大念“破煞八式”,眼见就要滑到那小娃旁边,立马把驱邪符往他脖子一塞。 那小娃仿佛一下被东西击中,呆立片刻,全身一软,竟然瘫倒了在地。两撇胡子见王小牧果真会点道术,竟然让那小娃着了道,气急起来,嘴巴发出“忽忽”两声怪叫。宋木匠和两个儿子听了他两声怪叫,目光呆滞地但手脚麻利快速朝王小牧涌了过来。 王小牧无法见宋木匠父子来者不善,只得不断地退后躲避,但脚上却又踩到了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个打滑,摔了在地上。宋木匠和两个儿子乘机齐齐扑来,死死地把他摁住。 王小牧身体一接触宋家三人,发现他们浑身发硬,躯体冰凉,而且口中完全没有活人气息,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不是人类了,只得拼命挣扎,但王小牧赤手双拳,怎么敌得过宋家父子?不出片刻,三人就把王小牧跟宋保长一样死死地捆了起来。 宋保长此时已经彻底被吓傻,瞪着个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两撇胡子捏起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手揉成两团,分别塞在那尖嘴小娃的鼻孔上,然后对着他“咿咿呀呀”地左摇右晃,那小娃“哈切”一个喷嚏,竟悠悠地转醒过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撇胡子与那小娃互相扶着肩膀,嘴上叽叽咋咋地叫了几句怪语,然后往地上蹦上三蹦,瞬间,两人都不见了。 房间里却多出一大一小两只田鼠。 宋保长一看到此情景,彻底晕了过去。 那大田鼠一个翻滚,面朝天、背朝地躺着,然后用两只脚夹着宋保长的身体,慢慢扭动身躯,硬生生地把宋保长挪到了它的身上。 大田鼠用四只脚仰面牢牢地夹住宋保长,小田鼠则咬住了大田鼠的尾巴,慢慢地把它拖了出去。 王小牧欲图挣扎,奈何那绳索被宋木匠父子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一点可供挣脱的缝隙。 王小牧脑中死命地回顾爷爷书本上降妖除魔知识,但越回忆越乱,甚至连最简单的咒语也混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宋木匠父子却傻傻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仔细地向他们看去,这时却发现他们父子裤脚露出的地方,小腿上已经完全没有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极为瘆人,而大腿以上却好像还有肌肉,却恍若腊肉般干瘪无血色。 待了一盏茶功夫,那两只田鼠回来了,回来的姿势与出去时无甚变化,依旧是由小田鼠咬着大田鼠的尾巴,大田鼠仰面抱着宋保长。 回到黑屋后,宋保长被大田鼠一个翻身甩在地上,两只田鼠似人般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宋保长的体重把这两只鼠妖也累得够呛。 这时宋保长已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臂膀腰圆的体型此刻却如同宋家父子,变得瘦骨嶙峋,仿佛被人吸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架。 那两只田鼠又“吱吱”地叫了两声。 宋木匠的大儿子听到这叫声,竟缓慢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自己撸起了裤腿。裤腿一往上撸,只见他的小腿只剩下了骨头,连皮都不见,但大腿却还剩下点无血色的肉。 两只田鼠一个抱左腿,一个抱右腿,开始对着宋木匠大儿子的大腿肉啃了起来,似乎是无上美味,“吧唧吧唧”地吃个不停。 王小牧见到此情景,再也忍不住,肚子翻江倒海,“哇”地一口吐了起来。 十、大熊 王小牧心中早把这两只田鼠精祖宗十八代给骂了千万遍,并暗暗发誓,若得命出去,务必学好爷爷的本事,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给灭个干干净净! 两只田鼠啃完宋木匠大儿子各半个大腿,美滋滋地打了饱嗝,开始在屋内晃晃悠悠地跺着步子。 小田鼠说:主人还差两口阳气了。这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拿来吸? 大田鼠说:莫急莫急,听主人说这小子天赋异禀,是个修道的好坯子,只不过目前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把他拿来作为最后一个来封口,有天大好处。 王小牧算了一下,宋家三口,猫子岭大龟毛等三个,加上宋保长,正好七人,这田鼠说还剩两口阳气,由此可见,果然是夜拜真君庙那个猫妖在作怪,只是她已吸了七口阳气,不知道已妖变成什么样子,不由地为院子里的众人担心起来。 那大田鼠过去嗅了嗅宋保长,说道:这汉子可比那三个东西肥硕多了,当真好极。 此时宋保长竟爬了起来,眼神空洞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了宋家父子边上,四个人直愣愣地站成了一排,一动不动地待在墙角,那阵势甚是诡异。 小田鼠说:那我先尝尝这鲜肉滋味,这几日啃那几个家伙都啃腻了味。然后朝着王小牧走了过来。王小牧手脚被束缚,完全动弹不得,眼看这小田鼠舔着嘴巴走过来要吃自己,暗叫糟糕。脑子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真君庙缠斗猫妖的事来,想必童子尿还有点作用。于是水闸一放,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拉在了身上,死马权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招果然收到了效果,那小田鼠快要走到他身边时,鼻子嗅了嗅,猛然止步,大嚷道:什么鬼东西,当真臭极,臭极。大田鼠见状,知道又是王小牧捣的鬼,急忙一个跳窜,咬住小田鼠尾巴,拖着他匆匆退到了屋门口。 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好像也闻到了童子尿的味道,在屋里乱窜起来,时不时地还会相互撞倒,窜了半刻,竟然纷纷晕倒在地,那情景尤其搞笑。 王小牧焦急起来,虽然暂时让他们退却了去,但只要尿味一散,这两个鼠精必然又要过来,届时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当自绝望的时候,楼下却吵杂了起来,下面有人喊道:三阿婆,小聒噪,你们在哪儿? 王小牧一听,却是自己主家的声音。王小牧心情却极为矛盾,既想有人上来救自己,又担心这些人上来也都是白白枉死。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问到:宋家婆娘,你那儿媳妇去哪儿了? 宋家婆娘回答说:一大早出去,说是要去请先生来着。 那人“嘿嘿”一笑,说:妈拉个巴子,我看是做“霉豆腐”去了,我师傅果然没有猜错。散开,散开,这房间脏乱的很,我来帮你家清扫下屋子。 只听到“砰”地一声响,堵在楼梯方孔的瓦缸好像被砸开,有人上得楼来,然后那人说:你们且在下面,按我说的法子去做。 王小牧见有人上来,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赶紧说了声:救我! 借着余光,王小牧看见屋外两只田鼠慌忙地窜了进来,瞬间又变成了两撇胡子和小男娃,迅速地把屋门给关了。 耳听得咚咚的脚步声,有人朝里屋走了过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嘴巴张得老大,像鼓风机一样拼命地往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口中吹气,边吹边“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吹了一会儿,那四位竟然如接法令,瞬间站了起来,急冲冲往门外冲去。 两撇胡子朝东面墙角踢了三下,神奇的是,好端端的墙角此刻却露出一个洞来,王小牧一看,这洞好像直接可以连到屋外的天井嵌沟。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不由分说,一个拉头,一个抬脚,硬生生地把王小牧往洞口拉。 门外那人念了几句咒语,一声爆喝,说:摩天煞!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响,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哇哇地在屋外嚎叫起来,好像正在互相撕咬。 说也奇怪,那洞看起来虽然很小,原本根本容纳不了三个人庞大的身子,但在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的拉扯下,三人竟然直直地溜了进去。 王小牧被他们拉着跑,感觉到身子越来越往下,屋外的打闹声音此刻已完全听不见了。再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天井嵌沟半中央了。 王小牧看到边上有只壁虎,顿时吓了一跳,那壁虎竟然身材比例跟自己差不多大,正一脸奇怪地望着几人,身上的黑皮也一清二楚,那尾巴足足有王小牧大腿一样粗。 世界上哪来偌大的壁虎,更何况这小小的嵌沟又如何能容纳的下?仔细一寻思,才明白原来不是壁虎变大,而是自己已被缩小的跟这只壁虎一样大了,难怪能被这两只鼠精哧溜溜地在嵌沟拉来拉去,无丝毫阻力。 眼见就要出嵌沟口了,未想到却被一张巨大黄色的纸符给挡住了。王小牧只看清黄符上有硕大的“敕令”两个字,而自己贴的黄符早被这小娃一泡尿给浇得稀巴烂,这必定是那人知道这两田鼠会从嵌沟逃跑,才贴了张黄符在此。 没想到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在这关头,却顾不得黄符,一个劲地往前冲。快冲到黄符前时,听到外面有人说:果然出来了,果然出来了。 尔后一股尿味袭来,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瞬时在原地打了圈圈,仿佛要晕过去。小男娃只呼:要臭晕啦,要臭晕啦。 两撇胡子只得往后退了几步,休息了会儿,两撇胡子对小男娃说:不要管啦,捂住鼻子冲出去,不然全完了。于是两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拖着王小牧,又急急地向黄符冲过去。 刚挨着黄符,那黄符却化成一股烈火,“呼”地一声朝他们烧去,两撇胡子本来长长的胡子硬生生被烧没了,痛得边后退便哇哇直叫。 随后,嵌沟口传来一声“哧哧”地叫吐气声,小男娃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好啦,蛇怪蛇怪。说完就要往回跑,却被两撇胡子一把拉住,说:莫要慌,这里哪来的蛇怪,必定是假的。 但他说完就后悔了,洞口果然爬进来几条巨大的蛇,白白的身子不断朝几人蠕动,吐着信子,带着凉气“嗤嗤”地进来。 这时,又听得洞口一声鹰叫,两撇胡子再也待不住了,喊道:蛇怪、鹰怪都来了,快往回跑。于是拖着王小牧又往回跑去。 王小牧只觉得身子越变越大,待回到小黑屋时,已恢复了正常模样。两撇胡子赶紧把那洞口给堵住了。此刻,外面撕咬声已然逐渐停止,外面那人喊了声:都呆原地罢!外面瞬间已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人开始朝黑屋走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慌张了,开始朝门口放起屁来,“兹啦啦”地放个没停,整个屋子全被他们放出的气体环绕起来。 王小牧闻得这些气体的味道,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也开始迷糊,只听到外面喊道:孽畜竟敢顽抗,受死吧!王小牧便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牧才悠悠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抬眼一看,主事的一群人正在自己边上。另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大而有神,头上扎个道士方巾。 他带着众人,正在低头用火烧那两只田鼠。那田鼠烧焦的气味弥散开来,钻入王小牧鼻腔,使得他又想起它们吃人肉的情景,忍不住又一口吐了出来。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是大熊师傅救了你咧。 王小牧赶紧起身前去谢过。大熊说不客气,醒了就没事了。王小牧说:这两只鼠精害人不浅,当真被弄死了? 大熊哈哈一笑,说:都是些不经打的玩意,小意思。 王小牧说:兄弟为我报了仇,真是畅快。只是我觉得宋家儿媳妇有问题,你把她抓到了吗? 大熊“咦”了一句,很诧异地看了王小牧一样,说: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敢问师承哪家? 王小牧心想,自己从未拜师,一点本事都是从爷爷书中看来的,要是有师傅,那也只是自己爷爷了,但自己只知道他学术于岭南孙氏,但具体是传承哪门哪派倒还真不知道,于是挠了挠头,说:我哪家都不是,师承我爷爷。 大熊先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说:妙极,原来是家传的。你先别急,等下找到我师傅,自有办法。 王小牧放眼看去,只见边上添了四座新坟,想必是宋家父子和宋保长的了。坟前只见宋家婆娘在哭,却未见宋家儿媳妇的影子。 王小牧虽与宋保长接触不多,但觉得他甚是仁义,为搭救宋木匠父子却丢了自身性命,心中甚是难过,朝宋保长坟前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说:生死有命,刚刚我已经念咒把他们安魂了。 宋保长一死,在场的村民都已不敢再找寻下去了,只怕再惹祸上身,有的胆小的,已经先行跑回家去了。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你还是跟我走吧,这里有大熊师傅在呢。 王小牧自由受爷爷熏陶,侠义心肠较重,何况近日老受这些妖物羞辱,一口气憋在心中甚是难受,哪肯就此摆休,只盼早早揭开了真相,把这妖猫给拿来,也好还宋保长一个交待。 大熊说:我正需要人帮忙,你觉得如何? 王小牧忙说:帮忙不敢,你带上我吧,我倒想去开下眼。 十一、鼠困 大熊给每位村民都发了张黄符,交待大家回去后务必贴在门框上,可保平安,还有三人是死是活务必会找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叫大家都散了去。 于是,众村民都各自回家去了。 王小牧朝那田鼠烧成的灰烬啐了两口痰,骂道:姥姥的,这两畜生本事真大,差点害死老子。 大熊说:我师傅刚从外地回来,听闻宋家村走丢了人,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先差我过来,他独自上了猫子岭去了。 由于年纪相仿,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 王小牧把自己在真君观、田埂上以及刚刚发生的种种全部告诉了大熊。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那正主现在还逍遥着呢,我们速去。 于是两人撒开腿奔向了猫子岭。 王小牧还是第一次上得这山,却见村民口中怪异的猫子岭却与别的山无太大区别。 光秃秃的山体,到处布满了石灰石,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看起来青灰色一片,偶有些植物,也是红花继木、红叶石楠等矮灌植物,顽强且见缝插针地长在石头缝隙之间。 大熊甚是肥胖,爬到半山腰,已累得气喘嘘嘘,胸前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边叉着腰边说:小牧,等等我,太难爬了。 王小牧干惯了农活,倒是不觉得累,只得停下来等他。 这样一折腾,上到山顶,已是黄昏时分了。 大熊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儿,说:我找一下我师傅。然后用手捏着嘴巴,打了几声长长的呼哨。等了片刻,却没人回应。 大熊纳闷道:师傅哪儿去了?随后又连续打了几声呼哨,但仍是无人回应。 王小牧问道:会不会他老人家已经把那正主拿下,回去了? 大熊说:不可能,我师傅说好在山顶等我。 王小牧有点担心,说:莫不会他老人家被那正主给拿下了? 大熊一听这话,怒目圆瞪,踹了王小牧一脚,骂道:滚你妈拉个巴子,我师傅啥场面没见过,会搞不定这东西? 但从大熊的口气听来,王小牧却觉出大熊心里隐隐不安。 眼见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王小牧也无心再闹,跟大熊说:我们赶紧去找找。 两人开始在山顶找起来,大熊边找还边打起呼哨,但却始终不见吴叔公回应。此刻天已完全黑了起来,大熊只得从自己家伙什里拿出了马灯,借着马灯微弱的光亮继续寻找。 那马灯灯罩罩着玻璃,用来防风,俗称“气死风灯”。那灯光是四周发散性的,放在家中,甚是明亮,但在这四周的黑暗中,这点光却显得微不足道,反而照得人影憧憧,一个人被影射出好多影子。 王小牧看着两人四处晃动的影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停下来说:大熊,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大熊听两人,打起马灯往四周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看见,说:哪有什么人,鬼都不见一个。 刚说完这句话,大熊却一个不小心,脚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马灯也被摔灭了,四周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大熊骂了句:倒霉! 王小牧赶忙把大熊拉起来,然后摸索着又点起了马灯,这一点灯不要紧,抬眼一看,却见成千上万只田鼠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熊惊呼道:哪来这么多田鼠?! 王小牧这才觉得,大熊虽然道法比自己精通许多,但好似在对这些邪物的感知上,却远远不如自己。刚刚自己觉得有东西跟着,那声音说不出是脚步声还是爬行声,原来正是这群田鼠。 那群田鼠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但却围而不动,仿佛还在忌惮什么东西。 王小牧突然想起,原来这帮田鼠眼睛被这发散性的马灯照着,正不明方向,所以只是一直远远地跟着,不敢轻举妄动。王小牧赶紧将马灯拧到最大亮度。 那些田鼠见了,仿佛受不了这强烈灯光刺激,集体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熊是个急性子,立马坐在地上,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叫道:爷爷让你们上西天!然后开始念起了咒语,念完,掏出几张黄符,往田鼠群中一撒,那黄符在空中着起了火,呼呼地飞向了田鼠群。 然而那群田鼠仿佛对大熊的咒语并不感冒,只是害怕那带着火的黄符,纷纷躲开那火符,待黄符火一灭,又重新聚拢了来。 大熊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不怕黄符的邪物,这可惹上大麻烦了。 王小牧忙对大熊说:这些田鼠尚未成精,你道法对它们没用,它们只怕火。 大熊说:不会吧,没有成精也知道替主子复仇?! 话未结束,一个不怕死的田鼠从地上窜跳而起,朝大熊脸咬去。大熊虽胖得跟头猪一样,但动作却甚为灵敏,右手变换成刀状,朝那田鼠砍去,“啪”地一声,那田鼠被砍成两半,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大熊看了看自己粘着血的手,连呸两声,说:恶心,真恶心。 鼠群被大熊激怒了,躁动起来,有三只胆大田鼠不怕死地朝大熊扑去,两只则向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脚踢飞一只,躲过一只。 大熊却愤怒地连砍三个手刀,溅得一身鼠血。 大熊砍得手痛,气道:妈拉个巴子,我只会跟妖物斗,哪会跟动物斗,这群畜生咋不成精呢。 王小牧一看,马灯由于开到最大,已逐渐将里面的煤油燃烧殆尽,灯光开始变弱,田鼠群似乎只等这马灯熄灭,然后就一拥而上,将两人吞噬干净。 王小牧对大熊说:赶紧脱衣服,马灯要灭了! 大熊也反应过来,两人三下五除二拔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了贴身短裤。 王小牧赶紧用马灯点燃一件,衣服刚点燃,那马灯就熄灭了。衣服借着火势迅速燃烧起来,那田鼠看到大火,纷纷往后退却,但并未逃走,依旧保持着围困的态势。 王小牧还来不急阻止,大熊却已经不耐烦起来,忙抓起地上剩下几件衣服,全部点燃,用手奋力向鼠群抛去。那鼠群见了这团大火,纷纷躲避,这一来,鼠群中间竟然闪开一道口子。 大熊说:冲吧。然后率先向那口子冲了过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跟着大熊一起往前冲。 那衣服能经得多久烧?没冲出几丈路远,衣物已烧得差不多,只剩下暗红的团火。 那鼠群像是知道两人欲逃,唧唧喳喳涌了过来,整个山顶遮天蔽日,全是田鼠。有十几只田鼠冲两人的脚爬了过来。 王小牧甚至都能感觉到田鼠的胡须蹭到自己的小腿,不由地想起小黑屋那田鼠啃噬宋木匠儿子大腿肉的场景,心中一个激灵,抬起脚几个飞踢,然后又踩死两个。 一只田鼠还是顺着王小牧腿肚子爬了上来,王小牧感到阵阵呕心,忙用手拍过去,结果那田鼠一把咬住了他的小手指。王小牧吃痛不过,忙往边上甩,但那田鼠却硬是死咬着不放。 大熊见状,清理完身上几只田鼠,一脚朝王小牧手中踢来,把那咬着王小牧的田鼠踢飞了。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他身上也被咬了几道伤口,正在往外不断渗血。 此时,那团暗火已将要熄灭,田鼠也不再害怕,发起了总攻,潮水般向两人涌来。 王小牧手忙脚乱地弄死为头的几只田鼠,对大熊喊道:快脱短裤来烧,不然我们就只剩下尸骨了。 大熊手刀翻飞,砍死几只田鼠,骂了句:要脱你脱,老子可不想被这群畜生咬成太监! 王小牧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死大熊还在乎这玩意,正要把短裤往下一扯,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 十二、吴叔公 王小牧正要把短裤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却听得从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呼哨。大熊一听,喜出望外,甩开几只田鼠,忙用嘴打了长呼哨回应,然后大喊道:师傅,我在这! 只见远远间行来一人。 那人身背一把桃木剑,发须发白,形体清瘦,目光如炬,跟大熊一样扎个道士方巾,步履明快地朝他们方向走来。这人正是村民口中的吴叔公。 大熊大喜过望,心知此番必然得救,赶紧对王小牧讲:我师傅来了,有救了,快把裤子穿上罢! 王小牧迅速穿起裤子,步伐移动,背靠背贴着大熊,奋力地与涌上来的田鼠搏斗。吴叔公走到近前,看到成千上万只田鼠围困着两人,瞧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双手划了个圈,撒出十几片银色的符,喝一声:毫光双双点金辉! 那银色的符突地全部燃烧起来,烧成了一条长长的火线。 那田鼠本未成精,符咒之流对它们完全没有效果,但妙就妙在吴叔公已知符咒没用,却将这些符化成了一道红彤彤的火线,然后用用法令使火线快速地向田鼠群推进。 群鼠见一道巨大的火光逼迫而来,开始慌乱,纷纷往后退却。那火光越烧越旺,在黑暗中愈发刺眼,火苗焰焰烈动,染红了整个天空。有些跑得慢的田鼠瞬间被烧着,受疼不过,带着火球在鼠群中乱窜起来,这一来,原本逼人的阵势彻底打乱,众鼠再也顾不上王小牧和大熊,撒腿四散而逃。不出片刻,山顶上的群鼠全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只烧焦的田鼠发出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中。 吴叔公这招看似简单,但王小牧心中明白,能御动银符者,其道法已深不可测。 自道术开源以来,经多方发展融合,已然分成众多派系,其中以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最为出众。但不管派系间的道法技巧以及祭拜祖师方式有何不同,符咒却是所有道家术士安身立命之本,懂行的人,从术士用符的颜色便可知术士道法的高低。 总体来讲,用于制作符篆的颜色分为金、银、紫、蓝、黄五种颜色,所需的功力由高到低递减。颜色不同,需御动的功力完全不同。像王小牧这种初入者,只能使用黄色的符咒,而且无法达到御动符咒的状态,只能用来防身或暂时抵挡邪物。大熊道法比王小牧高出许多,已可以御动黄符,但一次只能催动一张。 而吴叔公却可以随心所欲催动银咒,证明在他们所师承一脉,已达到顶尖高手境地。 尽管不知吴叔公传承何派,但王小牧爷爷《方术小论》里将道法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阶段,也有对符咒御动之术有所阐述,在他爷爷这个修炼法则里,能御动银咒,已达到“御灵降魔”的最高水平。至于王小牧爷爷是否达到“邀仙涤世”,也未可知。 王小牧和大熊挣扎搏斗半天,尚差点被鼠群灭口,却被吴叔公简简单单地解救。王小牧打心里对吴叔公佩服起来。 大熊跑到吴叔公面前,说:师傅,我们找你半天,可找苦了。 吴叔公问大熊:宋家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 大熊说:两只鼠精,我都清理干净了。然后大熊向吴叔公介绍到:他叫王小牧,懂些法术,但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吴叔公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小牧看了会儿,然后说:后生,你且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王小牧本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也无所谓不好意思,大方地转过身去给他看了。 吴叔公念了几句咒语,伸手过去摸了摸王小牧后脊梁。王小牧只觉得吴叔公手掌温暖厚重,一股强大的热流从他手掌中传来,瞬间觉得眉间一闪,原本黑漆漆的山顶,此刻眼睛望去,却犹如白日,甚至连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大吃一惊。 此时吴叔公手从脊背离开,那股热流消失,王小牧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吴叔公“哈哈”地大笑道:原来是绝世高人之后,当真是我辈之人大幸。 吴叔公然后又问王小牧: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刚出生时,他已经给你种下了白鹤煞? 王小牧摇摇头说:我爷爷在我八岁就过世了,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吴叔公颌首说:也罢,你自有你的福分。说完从包裹里丢出两件衣物,叫大熊和王小牧穿好。然后重新打起另一个马灯,招一招手,吩咐他们跟来。 大熊边走边问:师傅,是否找到了那正主? 吴叔公说:那物事实在狡猾,与多年前凄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当初心软真是大错特错。不过今天的功夫也算没白费,你们且跟我来。 三人沿着山顶而走,走得片刻,吴叔公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了下来。那巨石有一栋房屋般巨大,中间却有个偌大的溶洞,那溶洞初略望去,里面布满了喀什特地貌的石钟乳,从外面看来,却又像一张巨大的嘴,那乳石又像极了獠牙。 吴叔公说了句:到了。然后捋了捋胡须,又说:你们闻一闻,看看有什么味道没有。 大熊向先走了几步,闻了一下,说:陈年尿骚味,定是有放牛娃常在这洞里拉屎拉尿。 吴叔公瞪了大熊一眼,皱着眉头说:没一点长进! 王小牧也把头伸进去,仔细闻了一下,果然里面传来一股子怪味,突然想起,这股怪味在宋木匠家好像也有。然后对吴叔公说:我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股味道跟宋木匠家里的一样。 吴叔公赞许地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于是三人打着马灯探进洞去。那洞口如同巨嘴,从里面还不断吹出阵阵凉风,看来在尽头必然也有出口,三人走进去仿佛被吞噬,黑漆漆地甚为瘆人。洞口看是开阔,但常有钟乳石横七竖八地地长于洞壁,走起来甚是难走。 大熊身体肥胖,为躲避这些钟乳石,有时扭转不过弯来,常被石尖戳中屁股,一路“哎呦、哎呦”乱叫个不停。 走了半响,到了洞中间一开阔地带,吴叔公说:就在这停。然后转头对大熊说:布煞! 大熊找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点泥,从吴叔公包裹里拿出几只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个造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画了半圈,开始念了咒语。 王小牧见大熊这套摆弄,完全与自己所学不一样。 爷爷书中并没有强调一定要用香烛,甚至松枝也可,如果要催魂,念的咒是显魂三十六咒,仅三十六句就可念完,远没有大熊口中的咒语复杂。 大熊念到一盏茶功夫,喊了句:摩天煞! 只见插在泥土中的香烛火光摇曳,一股阴风从溶洞深处吹来,让人直打寒颤。不多时,远处听得“咚咚”、“镪”三声响,两鼓一镲的声音传来,整个山洞变得诡异不已。 从香烛摇曳的火光中,山洞里面缓步走来三个人。两人扛着一面鼓,一人双手拿着镲,边敲边打朝吴叔公他们走来。 王小牧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天一起去找宋木匠家三口的村民吗?扛鼓走在前面的,正是最先在猫子岭走丢的大龟毛! 大龟毛三人脸色蜡白,头发凌乱,形若枯木,但嘴角仿佛都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笑。三人步伐轻缓,不仔细看,仿若脚步都未曾移动,但却速度较快地朝这边走来。手中打鼓打镲的姿势也颇有节奏,又显得悠然自得。 大熊转头对吴叔公说:师傅,他们已经死了。 吴叔公说:他们死得冤枉,怨气未消,也要小心,现在带他们出洞。 大熊说:要不念咒让他们互相厮杀,消消怨气? 吴叔公喝问道:你在宋家对付那几个就是这么做的吧?! 大熊见吴叔公戳穿了自己,脸一红,只得不说话了,拿起一根头烛,朝那三人摇了一摇。大龟毛三人仿佛得到指令,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蜡烛,跟着大熊走起来。大熊边走边喊道:玉魂鬼魄,生已俱生,鉴者太灵。始得天尊,看我唯旨太极上清。若安地享,三界远避速速息宁! 大龟毛三位跟在了大熊后面,快步而行。 大熊因来时屁股被钟乳石戳中,回程特地注意起来,边走边屁股一绕一绕,没想到一个姿势不对,这次头上撞到块钟乳石。大熊原来正一本正经地念咒呢,这下吃痛不过,“哎呦”一声大叫起来。 人一哆嗦,手中的引路头烛“噗”地掉在地上,灭了。 整个溶洞只剩下吴叔公拿在手上的马灯亮着光。 头烛一灭,大龟毛三人本来令人毛骨悚然、带着微笑的嘴巴突然长出了长长的獠牙,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出奇地愤怒。那拿镲的家伙忽地一下飘到大熊背后,两扇镲狠狠地向大熊的脑袋夹去。 十三、斗妖尸 王小牧在边上看得真切,暗叫声糟糕,抬起腿狠狠地望那拿镲的人踢去。这一踢力道甚大,虽未将他踢倒,但却将他踢得身子一个踉跄,镲也随之偏离了方向,未夹到大熊脑袋,“镪”地一声打了个空镲,在空空的溶洞中,让人震耳欲聋。 大龟毛把鼓也甩在一边,呲着獠牙朝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反应极快,迎面抓住大龟毛两只手,乘着他的力道顺势一拽,侧身一送,那大龟毛踉跄地往前倒去,正好倒在了一边上横长的钟乳石上,“兹”地一声,胸腔被插出住,恍若被钉在砧板上的泥鳅,整个身子被戳在钟乳石上,在那左右挣扎摇晃个不停,愣是起不来了。 跟大龟毛敲鼓的那位也不是善茬,步伐迅速移动,与拿镲那位一并向大熊攻去,大熊人虽胖,但打斗起来却甚为灵活,一个矮身从他们中间溜出。 那两位碰到一起,一个用鼓槌敲掉对方半个脑袋,一个拿镲切掉另一个半个手臂。 大熊见了,吓得个半死,骇然说道:乖乖,真狠,这要弄小爷我身上那还了得。然后手出双拳,一个猛子向那两位击去,那两位被击得退了几步,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闻到大熊活人气息,转身向迅猛地扑了过去。 那场面,只剩半边脑袋和只剩一个手臂,青面獠牙的两个妖尸,与一胖嘟嘟的活人搏斗,显得无比有趣。 王小牧见大熊以一敌二,生怕他吃亏,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巨石,一个跳跃,朝那只剩半边脑袋的人砸去,一下砸个正着,只听“咔”一身,原本只有半边的脑袋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一砸,惹得这半脑袋妖尸怒极,迅速一转身,一把拖起王小牧的双脚,王小牧躲避不过,被他抓了个正着。那妖尸将他整个身子往溶洞壁奋力甩去,王小牧被横着甩起,只觉得耳旁风啸,心里惊呼这次要彻底变成肉饼了。 危急时刻,看见溶壁上垂下来的长长乳石,王小牧硬着头皮,张开臂膀往乳石抱去,没想到这妖尸力道甚大,“轰”地一下,余力将乳石竟然甩断,王小牧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腹中七荤八素,抱着乳石结结实实地摔远在边上。 那边大熊也被半只手的妖尸逼得节节败退,此刻正退到大龟毛边上,那大龟毛身子原本插在乳石上,但奈何被他挣扎良久,此时竟然被挣扎拔出,尽管躯干上冒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眼,却丝毫没影响大龟毛妖尸的力量,伸出双手,一把将大熊举起,就要往边上一乳石砸去。 大熊大惊,忙喊句:摩天煞!掏出身上的黄符,“啪”地贴在大龟毛妖尸额头上,那妖尸受符咒约束,抬起的手顿了顿,大熊乘这工夫,一下挣脱他的手掌,猛然跳到了王小牧身边。 但那黄符仿佛并未起多大作用,大龟毛妖尸嘴巴嗷嗷两声怪叫,竟然抬起手,用力地将黄符扯掉丢在地上,然后一个扭身,招呼着其余两位,冲着大熊和王小牧奔了过去。 王小牧捂住胸口,忍着疼对大熊说:你这黄符不起作用啊! 大熊无奈地苦笑:我只能保证一次有效。 正在此时,那三位妖尸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张口血盆大口要朝王小牧和大熊咬去。未待两人躲避,一直在边上看的吴叔公皱了皱眉头,捋了捋白胡子,然后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朝边上一指,喊了句:过来罢! 桃木剑猛然射出一道青光,尔后又化作一缕烟直直飘去,那三妖尸闻了,转过了身,嘶牙咧嘴迅速地往吴叔公跑去。吴叔公见他们跑到跟前,脚踩梅花步,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符咒,然后往后跳开,喝道:进来待着! 那三妖尸一下没了原来的凶狠,竟然听话地跳到那符咒中间,身子便不再动了,但嘴巴却发出阵阵嚎叫。 吴叔公掏出三道银符,念了几句符咒,快速地贴在三妖尸的胸口,那三位瞬间也不再嚎叫了,安静的一如那香烛熄灭前。 大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嬉笑道:师傅妙极! 吴叔公无奈地说:你无多大本事,尽惹事!还不快去把他们丢失的肢体都捡起来。 大熊无法,只得把那脑壳、残臂、被乳石捅破的躯干都捡了起来,然后统统放到一包裹里包了。 吴叔公桃木剑一挥,说:走吧。 那三妖尸乖乖地跟吴叔公缓步而行。 这一来,大熊知道了这几个妖尸的厉害,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包裹,与王小牧一同跟着吴叔公朝洞口走去。 众人出得洞来,吴叔公又带着大家走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说:此处是他们走丢的地方,在这给他们安魂。然后吩咐大熊先给他们残缺的肢体安装回去。 大熊显然不大愿意,但师傅有命,却又不敢违抗,只得捏着鼻子,不紧不慢地将那三位的脑壳、手臂、躯干给装了上去。 吴叔公见大熊把几位妖尸破坏的躯.体都安好了,从包裹中拿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湿泥拌了一拌,在大熊安装肢体的缝隙处都糊上了。然后又念了套咒语,那些黑泥竟然瞬间融化进了三位妖尸的身体里,残破处已看不出一点痕迹。 吴叔公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药瓶,手指沾着里面倒出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洒在三个妖尸身上。见大熊在边上傻乎乎地观看,吴叔公对大熊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念咒。 大熊赶忙插起香烛、幡旗,坐在地上念起咒来:天清地灵,威慑制魂,太极上清,敕吾道行。愿魁甄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行,不叫自灵。祈北斗七星毫光俱放,无为无相,有臣有将,魂归万象。急急如玉令! 念完咒语,大熊站起来,对着三位妖尸都拜上三拜,嘴巴喃喃地道:几位爷,小弟与你们打斗本事无心,得罪勿怪,你们该投胎投胎,千万别怨我啊。说完迅速地退在一旁。吴叔公捋了捋白胡子,也站在那里对着三位妖尸拜了三拜。拜完后对王小牧说:你刚刚打斗时损害过他们躯.体,也来拜一下,让他们不带怨气走。 王小牧也站过去,学着吴叔公和大熊的样子,拜上了三拜。 三人拜完后,那三位妖尸竟然流起眼泪来,“噗嗤、噗嗤”掉个不停。 王小牧见了三位妖尸的样子,想这三位村民也是古道热肠,意图救得宋木匠父子,没想到却误了自身性命。三人年轻力壮,全都是家中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死,孤儿寡母不知道怎么过活。 想到此,王小牧只感到胸中酸楚,一股莫名的忧伤袭来,然后又联想起自己身世。只感到自己亲人均已失散,当下也不知死活,自己又身无长处,天天在这胡混日子讨口饭吃,活着也忒没劲,倒不如一死了之,省却许多烦恼。于是忍不住眼泪也滴落下来,然后头就要往地上的石头狠撞过去。 大熊见状,慌忙地一把扯住王小牧,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你小子这是要发癫了啊?! 王小牧被这两个耳光一抽,头嗡嗡作响,却一下抽醒起来,胸中原先那股酸楚、郁闷一扫而光,甚至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起来,好好的怎么自己就会去寻死呢。再抬眼一看那三个流泪的妖尸,那股莫名的忧伤又开始袭来,这才知道,差点中了这三个妖尸的道了。 于是赶紧抬眼望向别处,心中那股忧伤一下就消失了。 吴叔公缓步走到三位妖尸前,对他们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我会替你去办。冤死你们的正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们且放心去吧。 那三位妖尸听完这句话,开始止住了眼泪,原本硬邦邦的身体软了下去,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吴叔公吩咐大熊和王小牧,向西挖三个坑,让这三人入土为安。 大熊和王小牧开始挖起来,那猫子岭土质较硬,很多地方都已半石化,两人又只有一把吴叔公随身带的小铲,挖了几个时辰才把坑挖好,把三个妖尸放了进去,然后扎扎实实地封上了土。 吴叔公照例念了几道安魂咒给他们安魂。 做完这些,王小牧肚子饿得咕咕叫,问吴叔公:叔公,带吃的没有,我都饿了快一天了。 大熊也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说:师傅,我也饿得不行。 吴叔公从包裹里拿出些豆饼,三人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大熊边啃豆饼边说:师傅,那物事有这么厉害么?我看也就养几只田鼠精的本事,扮猪吃虎罢了。 吴叔公捋了捋胡须,说:你懂什么,幸亏现在她只吸了七口阳气,要是被她吸完九口阳气,就不是我们能制止得住。 王小牧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叔公你跟我们说一下。 吴叔公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奇异的往事。 第十四章礼仙银鼎童子 话说那一年,吴叔公才九岁,刚刚随父亲来到这个地方不久。吴家父子眼见山涧流下的泉水有异像,捧起来喝,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娘娘,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将军,虽然观点不一,但总之,两人都认为这里的风水地脉极佳,在这开始定居下来。 有一次,吴家父子因事路过梁村,听到村民口中一件怪事。 说是近一年以来,梁村人每家出生小孩,只要过得几天,小孩就会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父母亲人四处去寻找,但找遍了各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起先梁村村村民想到了报官。官府接到村民禀报,还真当回事,派了两个官差过来。那两官差来了以后,四处倒弄转悠,却查不出什么原因,也就懒得再管了,敲诈了村民几两银子,喝得醉熏熏回去了。 这丢小孩的事却还在继续,村里又连续丢了十来个小孩。村民无法,但凡有妇女再生小孩,便叫其躲藏起来,但不论怎么躲,即使躲到远房亲戚家去,也逃脱不了一样后果。 梁村人急了,这样下去,梁村不出几年就要彻底绝后啊。 吴叔公父子那天正好路过梁村,听说了这事,心想,这肯定是有哪个妖孽在作怪,这事可不能不管。 于是,吴叔公父亲作起法事来。 符咒一开,弄清楚了真相。原来梁村每个小娃在出生后不久,都会召来同一只猫,晃晃悠悠在生了娃的这家附近打探,待得这家家中无人时,那猫便叼着吊篮,连同小孩一起,送到几百公里外别人家院门口去,而且所送的人家,大多都是无子嗣的家庭。 那个年代,因家庭贫困而遗弃小孩的比较多,那些被送来了小孩的家庭,都喜出望外,以为是谁家不要的小孩,送到自己家来养了,宝贝似地养了起来。 彼时信息、交通极端落后,几十公里外的事,仿佛是都是另一个世界,更别说几百公里了,也难怪梁村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吴家父子用法术显了这只猫的形态,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只猫竟然有了两条尾巴,都说有九尾神狐,这两尾的猫还真没见过。 但吴叔公父亲知道,世间万物,自在灵通,而在所有动物中,猫是最通灵的动物。《上语录》有载“猫命有九。系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也就是俗话说的猫有九命,以每九年为一异变,而命的表现形式不一。有的会多长九只眼睛,《山海经》称之为九目神怪;有的在身上会多长出九个小猫头,看起来极为恐怖妖异;而这个猫却像狐狸一样,每过九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 但不管形式怎么变化,待九九八十一年一过,已然成精,可幻化各种人形。纵然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也会对这九命猫妖忌惮三分。 这证明,这只猫至少已经有了“通、灵”两命,活了有十八年了。而且这只猫带着浓烈的冤死气息,这做派,肯定是为报复梁村全村人而来。 是什么仇恨使得这只猫要对全村人进行报复? 吴叔公父子俩便找了梁村上了岁数的人问询起来。这一问,果然问出了蹊跷。 原来在十八年前,梁村有一个老实精壮汉子,以外出修路筑桥为生。有一次外出进山修路,因工程巨大,这一修修了好几年。这汉子回来时却回来个婆娘。那婆娘长得标致,勤俭持家,为人和善,起初与村里人相处颇为愉快。 两年后,那婆娘生了个小娃。那小娃圆脸大眼,聪明可人,长得就如同年画里的寿仙童子,而且出生时手心便有一朵桃花纹。更奇怪的是,他长到七岁还不会讲话,待长到八岁时,竟然开口说话了。 吴叔公父亲听到此,“呀”了一声,说:此乃上古三清殿礼仙银鼎童男转世! 吴叔公当时尚小,并不知道这些事,便问父亲缘由。 吴叔公父亲告诉他,上古三清殿上有两座银鼎,分别浇筑的是童男童女。这童男童女头顶蛟油香烛照亮正殿,但凡成仙之士,全要前往正殿受三清点化之礼,礼成后均靠此香烛照明前往仙界之路,该童男童女也就相当于仙界的接引使者。但凡人间即将大乱,妖魔作祟,无成仙之士受礼点化时,童男童女就完不成接仙任务,便会化着凡胎转世,下界除魔寻仙,匡扶人间正道,以恢复仙界接引之序。 那小娃一开口说话,便惹得整个村子不安宁起来。 那时农村妇人都喜欢在河塘洗菜、唠嗑,小娃有时就会跑过来对那些妇人说:二婶婶,你叫铁蛋这几日别到河塘边玩,不然会溺死。没过几天,那叫铁蛋的怂娃果然在河塘边溺死了。 有村民便问他,你怎么知道铁蛋会在河塘溺死呢?那小娃就说:河塘脏,到处是鬼。村民哪里听得进这话,都说这小娃长了一张乌鸦嘴,会咒死人。 吴叔公父亲听到这,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摇头叹息道:愚昧啊愚昧,可恨啊可恨! 吴叔公父亲知道,但凡冤魂,在未投胎前,总喜欢找一些肮脏、阴气较重的地方藏身依附。在农村,最肮脏的地方有两个,一为河塘,二为茅房。至于茅房,大家尚可理解,但河塘缘何又肮脏来? 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农村喝水都喝井水或山泉水,河塘一般用来涮洗衣物、锅碗瓢盆,小孩的屎尿,妇女的月事污物,都放在河塘冲洗,更有甚者,乡村的死猪死狗死鸡死鸭,无地处理,也大多弃之河塘。所以,河塘大家看着清澈,其实最污浊不过。所以鬼怪的东西也最多。 正因为那小娃是礼仙银鼎童子转世,才能看出河塘有鬼,却被村民如此误解。 再比如,有小孩在野外玩耍被惊吓了,农村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叫年长之人,比如说那小孩的祖父母辈,从小孩野外被吓的地方开始,点燃香烛,手端一碗糯米,撒向旁边,然后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扯高嗓子喊:冬瓜啊,你在哪里玩了要记得回家哎。然后家里人就会高嗓子应一句:回来了哎! 这就叫做“喊魂”,“喊魂”的人还要在路上捡上两块石头,回到家后立马放在小孩睡的枕头下压着,边压边对受惊吓的小孩说:冬瓜哎,我们睡觉了,其它人别跟啦,不然拿石头打死他们去。这叫“压魂”。 连续“喊魂”、“压魂”三个晚上,据说可以使惊吓病的痊愈。 碰到这样的事,那小娃会从家里跑出去,跟喊魂的人家说:别喊了,别喊了,冬瓜已经被一个长舌头的人拖走了。 没过几天,那叫冬瓜的小娃果然死了。 总之,诸如此类,这小娃一说一个准。说也奇怪,那段时间,梁村病死、溺死、莫名其妙死的人非常多,都被小娃提前说了出来。梁村村民开始对这小娃害怕起来,都认为这小娃是灾星。 有人去请了个半吊子水的先生来,那先生说,这小娃一家都是妖怪,父亲在修路时被山鬼附体,母亲是狐狸精,这小娃更不得了,是千年穿山甲变的。 梁村人听了先生的话,联想到小娃说话跟诅咒一样的种种事迹,害怕起来,大家商量,要拿这一家人来沉潭。 那个年代,愚昧无知的事甚多,有的家族,对一些出轨的妇女,都会采取“吊天井”(挂在本族大厅的大梁上吊死)或沉潭的惩罚方式,更别说对这家他们认为是妖孽的家庭了。 一天夜里,梁村一些壮汉带着麻布袋,摸黑潜到这小娃家里,把他们父子装进了麻布袋,在麻布袋装上石头,直接放进河塘里沉潭死了,并把他们家一把火烧了。那婆娘刚好那些天回娘家,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那婆娘回来,发现家被烧了,丈夫和儿子都不见了,偷偷打听了几天,才知道丈夫和儿子已被沉潭了。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半夜从潭中捞出丈夫和儿子的尸体,拖到半山腰,埋了起来。然后自己拿把剪刀在坟前自杀了。 巧合的是,那天一只九年大的野猫正在蜕变长尾,碰到那婆娘尸体,妖尸相碰,正好那婆娘一肚子怨气全部转化在这猫身上,这猫由此发生了灵变。 即便猫已经灵变,但只有每九年换新尾蜕变时怨气才最重。 所以这九年梁村一直比较平安,梁村人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了下去。直到吴叔公父子作法说是猫妖作怪,问起十八年前是否发生过集体冤杀人的案子时,才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这猫到第二次换尾时,怨气集聚,开始回到梁村,于是发生了前面讲得叼走梁村小孩的这些事。 吴叔公父亲听得痛心疾首,气得把桌子拍得咔咔响,那个无耻的道士和愚昧的村民,不仅害死了一家三口,还把未成正身的礼仙男童给害了,这世间必将招来多少灾祸! 幸亏这婆娘还算有点善心,至少没有把这些小孩迫害致死。 吴叔公父亲甚至当时都想撒手不管这事,谁叫梁村村民作出这等恶事。礼仙童子虽是被村民害死不假,但为道者救民于水火,这猫妖作怪,却又是不得不管。此猫虽然目前才换尾两次,修为尚且到九命中的“灵”命,倘若不化解它这口怨气,日积月累,难免到后面会作出什么大事来,到那时,就有违祖师爷教诲了。 吴叔公当年虽然才九岁,其道法已甚为高超。 吴叔公父亲为锻炼吴叔公,如此这般交待了几个要点,吩咐他在这处理好这件事,自己则先行离去。 十五、族厅降妖猫 吴叔公当时虽小,但遇事却极为冷静。 吴叔公认为,既然那猫已然通灵,肯定有点道行,要降服它,必须待到阴气极重之时,用诱饵先把它给钓出来,而将它吸引而来最有效的做法,莫过于小娃。 于是,吴叔公拜托梁村有威望的族长,从别处弄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娃,选了月中阴气重的夜晚,将小娃置于族厅之上。然后摆上香烛、幡旗、纸人等物事,还拿来一个铜浇筑的笼子。 为防止这猫突然爆唳伤人,吴叔公还挑选了梁村几个壮汉,连同小孩,每人身上都挂上了上了年份的铜钱。那铜钱万人摸、千人使,凝聚了众多人气,本是极阳之物,用来辟邪最好不过。 约莫着到了半夜,吴叔公点燃香烛,围着祭台开始一圈一圈转起来,边转边念起了咒语。 摇篮中的小娃正兀自睡得香,念到半响,那娃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边上的汉子瞧见这情形,不免有些慌张,纷纷转眼向吴叔公望去。 吴叔公却不理会,专心在那里边围着祭台转圈边念咒语。 可以想象,一群大男人站在边上,看着一*岁的小道士在哪鬼化符跳地念咒,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这场面是有多么奇怪。 小娃的哭声随着吴叔公喃喃的咒语,越来越响,却久久不见那猫过来。边上那群汉子被吵得心烦意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看他那腔调,咋跟耍猴戏一样呢。另一人回答道:再等会儿看呗,我看他的样子也够呛。 等得久了,众人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有人蹲在墙根抽烟,有人干脆去逗那哭闹的小孩,整个族厅一下子没有了原来的肃穆。 吴叔公见状,说:别吵吵,莫散了阳气!这一声喝止,虽然声音充满稚气,但却正气十足,颇有威严。大家先是被他这一喝止弄得一愣,随即看这小道士神情肃穆,也不免严肃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地一股斜风吹来,那几根香烛火仿佛摇曳欲灭。吴叔公见状,一下跳上祭台,拿桃木剑一指香烛火,嘴巴爆喝一声,那香烛火又直直地竖立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下彻底怔到了,这才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还是有点本事,于是按吴叔公的要求,纷纷脱开裤子,沿着族厅大门撒起尿来,众人的尿全都撒成了一条线,在族厅门口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尿廊,那尿浸得布鞋都湿了。 吴叔公见大火都撒完了尿,喊了句:出来吧!虽是少年声,但在夜空中却显得无比威严且不容置疑。 只见族厅天梁上棺材板“吱呀”一声晃动,一物事从一棺材跳出。这族厅一般是家族重大议事的场所,南方族厅设置有其特殊性,往往一个大族有一个大厅,大族里面互相之间又有较为亲近的小族,小族会有一个小厅。 吴叔公作法事的地方正是梁村的大厅。 大厅规模比较宏伟,门口习惯竖起石狮子像,也有的家族会竖起半圆形的嘝,然后会有高高的门栏,所谓门当户对,便是说有多大实力竖多大的嘝、竖多高的门栏。只有嘝跟门栏差不多的家族,匹配婚姻,方叫门当户对。 族厅正堂一般会摆上先祖画像,也就是最早迁移来这里一代祖先的画像。到底是否是其真实相貌则不得而知,但大多都是拿着官牌,肥头阔耳的福气相,跟村中的厨师或杀猪师傅有点像。后庭摆放的是祖先灵位,用来供后人祭奠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族厅的大梁上一般都放置好了许多成品的空棺材。 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棺材虽是装尸体之物,但在民间,“棺材”与“官财”谐音,将棺材置于族厅大梁上,表示子孙后辈有官又有财。另一个意思是,农村人一般比较穷苦,生前不敢奢望享福,惟愿死后能不受暴尸荒野之苦。人到五六十岁,便提前为自己在山上看好了墓地,然后花上多年的积蓄,打好一口棺材,放在族厅大梁上,留着死后用。 需说明的是,并不是村里所有上了年纪人的棺材都可放在族厅大梁上。能放置在族厅大梁上的,一般都是族里比较有威望,或者说生得儿孙多,所谓命比较好的人。 那物事正是推开梁村族厅大梁上的一空棺材的盖板,从里面哗地一下跳了下来,跳下来后直扑摇篮中哭闹的小娃而去。 众人抬眼一看,这物事竟然是只长了两条尾巴的猫! 吴叔公喊了一句:魔天煞!手中捏出一道黄符,从祭台上跳将下来,奋力地往那两尾猫身上贴去。 没想到那猫一个腾挪,跳将开来,吴叔公扑了个空,险些摔倒。那吴叔公人虽小,心机却是灵敏,见那猫躲开,也不再追,转声抱起摇篮,连同小娃一齐转到了祭台后面。 那猫见摇篮被拿,眼睛刺红,咧着嘴冲祭台窜来。 吴叔公说了句:来得好! 只见他迅速地拔起那祭台上的纸人,朝猫射去,那猫又转身躲开。吴叔公又拿起纸人频频弹射,那猫虽一一躲开,但那些纸人却正好在猫前后左右围了一个圈,这猫左转右转却硬是冲不出去。这些纸人都点缀着丹红色的嘴唇,仿佛咧嘴冲那猫嘲笑。 吴叔公大声喊道:大家拿起铜钱放在胸口上! 那二尾猫知道自己被困,朝东边一个冲撞,想撞倒纸人逃去,没想到那纸人“突”地一下全身着起了火,吓得它又跳回了纸人圈。那猫左冲右撞,反而使全部纸人着起了火,将其团团围困起来。 吴叔公开始念起了咒语,咒语一念,众人胸口的铜钱发起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既有人说话,又有人买卖,还有赌博,总之,恰是录入了铜币每任主人日常生活中的场景。 那猫耳闻得铜币发生的声音,发出了凄厉地“喵”叫声,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正所谓“一棵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众人中有一个胆小怕事的,本身流着大哈喇子,见了这场面,哈喇子也忘流了,那猫凄厉地一声惨叫,吓得这人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铜币自然摁不到胸口上。 就在这哈喇子倒下的刹那,朝向着他这边的纸人因为缺乏了铜钱发出阳气的逼迫,火突然一下就熄灭了,那猫见了,知道此乃天助,猛地从这个缺口跳出纸人圈,朝族厅门口狂奔而去。 吴叔公喊了声糟糕,只怕要被这猫逃了。 因为他知道,逃出纸人圈,整个族厅目前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是众汉子拉的尿。近年来梁村小娃都被猫叼走,苦于找不到许多童子,没办法只得挑了些精干汉子充数。要是猫冲逃而出之处,正好碰到的那汉子还是童子,倒还可把它再困一困,倘若不是,只怕以这猫的修为,一下就可冲出去。那这精心设计的布局可就全泡了汤。 事有凑巧,那猫刚跳出族门,闻到一股怪味袭来,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童子尿!当下一昏头,脚步蹒跚地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冲了。 吴叔公大喜,心道:好极!快速摔出一根红色的绳索,那绳索便是吴叔公这一脉道家师传的“捆妖绳”。 那红色的绳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就套住了那猫的脖子,吴叔公双手用劲一扯,便牢牢地把那猫捆住了。那猫自知逃脱无望,在那呲牙咧嘴地叫唤。 吴叔公总算松了口气,暗叫多谢祖师。 吩咐众人将猫用铜笼子装了。吴叔公拜谢了祖师,然后收了祭坛后,问众汉子:谁敢去把这猫杀了? 听吴叔公这么一说,当中就有两个汉子立马说他们愿意去。原来这两汉子是亲兄弟,年前刚生的小娃都被这猫给叼走了,再则,那猫爬出来的棺材,正是他们父亲准备百年后的寿材,没想到他们父亲没睡,这猫竟然给他们当了回爹,在那里安逸地躺了起来,所以对这只猫恨之入骨,时刻想剥它皮、抽它筋。 吴叔公交待他俩:杀了之后,无比要将其剥皮,然后挂在柳树下暴尸三日。那两汉子满口答应,吴叔公于是把铜笼子交给他们,然后又吩咐人把小娃给送回去了。 那两汉子这下寻到了出气之处,高兴地提着铜笼子走,就在两汉子转身的瞬间,吴叔公却看见那猫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吴叔公当时毕竟还小,未深刻体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道,想起这猫的前因后事,又觉得这猫甚是可怜,全家被冤死,虽然通灵而且饱含怨气,却也一直未伤及人命,这样让它魂飞魄散难免不公,不免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叫住两汉子,只说怕他们处理不干净,还是由自己亲自处理较为妥当,便把那猫收了回来。两汉子心有不甘,但刚刚见识了这小道士的本事,也只好把猫交换给吴叔公。 吴叔公把它带到山上,对猫说:你原本不应再存活,奈何我看你修行不易,倒是有心饶你性命。 那猫听到吴叔公这样说,竟然在铁笼子里朝吴叔公跪下磕起头来。 吴叔公说:我答应不害你性命,但我却怕你再出来害人,到时我要被父亲责骂。我需把你魂魄封在山上,让你做一个有神无体的石猫,你看是否愿意? 那猫流着泪点了点头。 吴叔公拔了两根猫胡须,然后刺出些猫血,把这些东西埋在了山顶的石头下,念起来摄魂咒,把这只猫的魂魄死死地封在了石头上。 那猫魂魄一丢,肉身很快就死了。 吴叔公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扛着剑回去复命了。 十六、往事由来 吴叔公说:都怪当年一时妇人之仁,酿成今日之错。未想到那石头本是天生灵石,每天受风吹雷劈吸尽了天地灵气,这猫的魂魄虽困于石内,修行反而日渐精长,年头久了,竟然渐渐地还了原神。因此那山顶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石猫趴在那里吞云吐雾。附近老百姓都称它为“猫子岭”。 大熊恍然大悟:难怪这“猫子岭”要吃梁屙宋,原来这猫对梁村人还是一直充满怨恨啊! 吴叔公说:丧夫失子之痛,谁能一时消散?这些年来,我见她虽然吃了梁村一方膏脂,那也是梁村人自己作孽该有的报应,却也肥了宋村一方百姓,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由得她去了。失去了最好铲除她的时机。 大熊说:你当年都能把她拿下,现在应该更不在话下。 吴叔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正是这猫的狡猾之处。我们都差点忘了她本来身份,她原就是有了二条尾巴的通灵猫,当年我才九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明里吃梁屙宋,其实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自趴在山顶修炼年轮,如今六十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多修出了七条尾巴。 大熊惊呼道:九命猫妖?! 吴叔公点点头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道者务必要当断则断,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像今日一样,祸患无穷,我现在能否将其收服,恐怕还未知。 王小牧疑惑地问道:不对呀,叔公,这猫既然只恨梁村,为什么宋木匠父子却遭了灾难?! 吴叔公点了点头,夸道:问得好,我昨日正在调查这事,现在弄清楚了。你是否记得村民传说宋木匠大儿子上山偷半山腰人家冬笋的旧事? 王小牧说:听说过。 吴叔公说:天下事也是如此巧合,那个半山腰的家庭,正是那野猫还未通灵之前的主家。更巧的是,那婆娘被沉潭冤死的丈夫和儿子当时也就埋在这家房屋边上。这半山腰的家庭也是一心向善之人,每到清明,都会顺道把这穴孤坟给打扫、祭拜一遍。这九命猫妖甚为感动,所以命令田鼠们去给这家人挖冬笋,暗地里叼到他家仓库里,以报其恩。但这家人也是没享福的命,大雪压塌了房子,一家人被压死了。那宋木匠大儿子去偷冬笋,这冬笋变成猫毛也是活该,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犯起了浑,不仅在这九命猫妖丈夫和儿子的坟前撒尿,还把他们骨头都烧成了灰烬,这猫妖岂能容宋家父子活在世上? 王小牧说:我在真君观里碰到得猫正是她了! 吴叔公说:没错。这九命猫妖那段时间正是长第九条尾巴之时,那段时间她妖法薄弱,更何况那真君庙也有些年头,乃半仙地,否则你怎能逃出她的魔掌?她急需九口阳气疏通致阴之体,但迫于直接动用妖法吸食阳气,又会有损修行,她只能幻化成人,嫁到宋家,通过迷惑宋家父子去猫子岭,吸引村民来猫子岭找人,或者让手下两个田鼠精捉人的办法,来弄足所需阳气。 王小牧说:那岂不要乘早解决了她,她只剩两口阳气没吸了! 吴叔公说:所以一定要在她彻底妖变前收服她。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听说九命猫妖有通天彻地,移山排海之本事,要是这样,这娘们太可怕了! 吴叔公又听见大熊说粗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讲完这些,天已大亮。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只乌鸦,“呱呱”地乱叫一番,然后围绕着猫子岭山顶上那群像极了猫的石头,盘旋了几圈,似乎在预示此处的不详与危机,尔后,又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众人虽一夜未睡,但却都未觉丝毫困倦。 王小牧突然觉得手心里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 吴叔公一脸肃穆地站起来,说了句:东方既白,可以行动了。 于是三人起身朝山顶怪石走去。 那山顶石头甚是奇怪,近看起来高低起伏不平,密密麻麻地无边无际,怎么看都是一堆乱石岗而已,哪里会像一只猫?但若从别的山头远处望去,这群石却实实在在像极了一只慵懒趴在山顶的石猫,甚至连猫的眼睛呈半闭合状都瞧得一清二楚。 王小牧这才想起,宋木匠儿媳妇那天看自己的眼神跟这石猫半闭半合的样子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怪异不已。 吴叔公告诉王小牧和大熊,昨夜进去的那硕大溶洞,正是这山猫的猫嘴。附近有大小溶洞若干,稍微判断不准,很容易弄错。 这只猫目前八条尾巴已然长全,最后一条尚在幻化之中,修为已非常高,只有找到这石猫的命门,才能将其魂魄彻底从石头上驱离,尔后方可设法将其降服,否则,以这无坚可催的石群,纵使再高的法力,也难奈她个究竟。 至于这猫的命门所在何处,吴叔公也寻了几天时间,硬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三人围着石群转来转去,吴叔公一会儿贴耳在石头上听听,一会儿用手摸摸石头,有时还贴一两张符在石头上,但每次做完这些事,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小牧跟大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吴叔公后面瞎转悠。这么一来,一个响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成效,三人的衣服倒是被汗渗了个湿透。 大熊一时兴起,爬到一块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这咋看也不会像猫啊,我看这密密麻麻的是石头,倒像昨晚那些大小不一的鼠群!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也爬上块石头去看,果然,远远望去,这群石还真有点像田鼠,三人在群石之间,好比被千万只田鼠围困。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个恍惚,莫不是几个又像昨晚一样,重新陷入了田鼠阵当中? 若是如此,难怪找不到石猫的命门,众人如何脱离这石鼠群便成了首要问题了。转念又一想,这石猫既然能够驯服田鼠,必然与田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的田鼠虽然多,但都是些未化成精的凡物,其个头比之宋木匠小黑屋的田鼠自是大大不如,那一大一小两只田鼠,必然是这群田鼠的头。 要脱离石鼠群,必然要先拿这两只成了精的大小田鼠开刀。 想到此,王小牧登上一个更高的石块,放眼一看,徒然在几百米处,看见兀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一大小,即使是小石头,也比周遭的石群大出许多。 两块巨石与其它石块犬牙交错,地势又高低起伏不定,若不是站在高出,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牧凭借直觉,认为这两块石头必定有蹊跷。于是几个窜跳从石头上蹦下,然后对着两人说:我们要先把两块石头给炸了。然后撒腿朝那两块巨石跑去。 大熊不解地说:胡扯,你就是炸它两百块石头也没用啊。 吴叔公却未理会大熊,跟着王小牧往前跑了过去。 半刻之后,众人都跑到那两石巨块面前。 这些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不出片刻便会看花眼睛,王小牧从地上挖了几块湿泥巴,在两巨石上作了标记。 随后,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吴叔公和大熊说了。 大熊说:这不扯嘛,说半天我也没听明白这石头跟田鼠有啥关系?你被邪物上身了吧?说完掏起身上的黄符就要往王小牧脑门上贴去。 吴叔公一把打开了大熊的手,捋了捋胡须,说:孺子可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极可能是个突破口。 术士常给人驱邪消灾,也常与人堪舆风水,难免会碰到削山点佳穴,挖沟做财源之事,所以里面的包裹都是百宝箱,什么家伙什都有。吴叔公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出土制炸药,吩咐大熊用钢钎在石头上打炮孔。 大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一槌一槌地往石头上打起孔来。砸石声在山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砸得一盏茶功夫,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耳朵贴在石头上听,尔后又砸一锤,又用耳朵在石头上听。 吴叔公正要喝问大熊停下来做什么。 大熊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说道:不行啊师傅,我怎么不像在砸石头,倒是像在砸人一样,每砸一下这石头就会哭一声?! 十七、财主的故事 吴叔公和王小牧听闻,只得凑近跟前用耳朵在石头上听,但听了片刻,却未听出个所以然。 大熊见状,拿起钢钎对准石洞,用锤子猛地砸了一下,果然一声“嘤嘤”地哭声从石洞里发出,那石头恍若受了极大痛苦,发出似重遁砸在身上的那种痛苦嚎叫。 大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捏了两团青草,双手搓揉一会,弄成两个团状,塞住了自己耳朵,说:这叫声真是让人心烦得很。 吴叔公听到此,冷笑一声,说:这两块石头果然有古怪,且不用管,继续砸。大熊复而跳上石块,轮圆了肩膀,又梆梆地在石头上砸起来,砸了半刻,硬生生地砸出了五六寸长的石洞。 吴叔公说:可以上炸药了。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炸药,往石洞里面一塞,用火匣子点燃了引线,说了声:走你!然后一个纵身,迅速地跳下了石块。 三人急急地跑到旁边不远处石头脚下躲了起来。那石头正好有个巨大凸起,能够较好地避开炸开的落石。等了半响,却见石块并无动静。三人均觉得奇怪,明明点着了引线,怎么还未爆炸? 大熊等不急了,提前离开躲避之处,爬上那石块一看,呆呆地说:什么情况,竟然出血了!吴叔公和王小牧也从边上走了过来,往石洞上一看,那石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出了丝丝鲜血,用手一抹,又继续往外冒,恍若人的皮肤被划破一样,不断往外渗出血来。那火药已然被石头上渗出的血给浸灭,难怪不能引爆。 吴叔公看了,并未说话,双手往空中虚化两圈,掏出个银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啪地一下贴在石头上,那涓涓往外冒出的血瞬间被止住了。 大熊说:他娘的,真是邪门了!于是又掏出些许炸药,再次点燃丢在洞里。 众人又跑回那凸起的石块下躲了起来,正在等待炸药爆炸的片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毫无缘由地轰隆隆打起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不仅将炸药给浇灭,三人也浑身淋了个湿透,连包裹中的物事全部被淋湿了。 吴叔公那白胡子也已被雨水淋了个,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对大熊说:布煞! 事到如此,王小牧和大熊都已明白,这正主实在是不好惹,单从吴叔公那严峻的表情就看得出,众人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大熊不敢懈怠,只得从包裹中拿出湿漉漉的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了个造型。 做完这些事,大熊双手一摊,无奈地对吴叔公说道:师傅,这东西全被淋湿了,怎么点得着? 吴叔公却从怀中掏出一张未淋湿的银符,口中咒语念了一番,把银符捏在手中,朝天空晃了几晃,那银符竟然着起火来,虽然外面倾盆大雨,但银符却在大雨中兀自燃烧,完全不受影响。大熊赶紧将香烛等物事拿来点燃,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喃喃地念起咒语。 吴叔公也不闲着,手捏燃烧的银符在雨中踏起了梅花步,变走边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只见他银发银须,随着飘摇的雨不断起舞,手中银符燃旺着明火,在空中忽上忽下,雨滴落在桃木剑上,幻化成片片剑花雨,绕着吴叔公身边摇曳起舞,煞是好看。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呆了,心想,啥时候自己有吴叔公的本事就好了。正当王小牧胡思乱想之际,吴叔公几遍咒语已经念完,那天空中的雷声轰了几轰,雨竟然瞬间止住了。 吴叔公不敢怠慢,几个腾跃,跳上那两块开琢了洞口的石块,将手中燃烧的银符猛地塞进洞中,然后向王小牧和大熊喝道:趴下!随后自己一个滚身跳了下来。 只听到“轰隆隆”几个声巨响,被炸开的石块纷纷哗啦啦地在三人边上砸落。 王小牧暗叫:乖乖,幸好没离开这块凸石,不然岂不要被炸成肉酱。却见吴叔公从地下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说了声:总算炸了! 三人赶紧跑到那石块前去看,只见那一大一小石块已彻底被炸了个稀烂,露出一个巨大的坑,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还渗出血来,并发出阵阵腥臭。 大熊问:这石头也炸了,接下来该咋办? 王小牧也不明所以,他只是隐隐觉得,这猫竟然能训令鼠群,那要找到这猫,必须破了这石鼠群阵才是首要的,而这两块巨石,兀立在群石之间,从外貌、神态都与两只鼠精一样,仿佛是这石群的头,而且刚刚砸石的过程,也确实发现了蹊跷。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倒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吴叔公探下身子,从坑里捏起几团血泥,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转头问道:小牧,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王小牧认真围着那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转了几圈,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吴叔公说:如果你历经千幸万苦,获得了一样东西,你应该把它藏在哪里? 大熊在一旁边转悠边随口答道:那还用说,我自是把它天天带在身上,省得被人弄了去。 吴叔公说:错了,最安全的地方恰好不是放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是第一目标,别人要找到,即使把你剥皮抽筋也会从你身上倒腾出来。 王小牧问:应该藏在别人找不到地方吗? 吴叔公说:也不安全,你能想到的地方,别人也能找到。 王小牧说:那应该藏在哪里? 吴叔公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以前有个财主,家里金银无数,全都藏在一座山里,他把进山的路线绘制出了一张藏宝图,并编成了两句口诀,外人除非知道这口诀,才能拿到这张图,否则休想进得山去。这财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争夺这财宝,已经反目成仇。财主认为只有兄弟和睦,才能家兴业旺。两个儿子既然不和顺,那财主宁愿让财富封存于地下。 王小牧说:这老头也是怪,拿出来分了不就得了。 吴叔公说:其实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口诀了。 王小牧问:那怎么还互相打来打去? 问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有点奇怪,大熊这个话唠好像对吴叔公讲得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边上一直未搭话,于是侧眼看了下边上的大熊,却见大熊在一旁挤眉弄眼,表情别扭,王小牧刚想问大熊在做什么,却又怕吴叔公责骂他,只得由他去。 吴叔公说:财主早已把两句口诀传给了两个儿子,但老头用心良苦,告诉他们这只是其中一半口诀,另一半口诀在你兄弟处,若是两人和睦,口诀一对便知道。但这两人都不愿把自己口诀讲出,只是一味地逼对方讲出口诀,当然找不到藏宝图了。 王小牧听了半天,有点不明就理,就问吴叔公:叔公,我都糊涂了,这与我们找这猫妖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旁的大熊突然说:我先去撒泡尿。说完不等吴叔公答应,迅速几个跳跃,如同猴子一样,竟然跳上了旁边一偌大的巨石上,哈哈一阵怪叫起来。 只见大熊赫然站在那巨石顶上,面相狰狞地朝着天空,双手胡乱地挥舞,全身肥肉乱颤,口中呜呜哇哇地乱叫不停。大熊每喊叫一下,天空就闪来一道闪电,击在大熊身上。大熊头上的道士方巾已然被烧黑,但他却恍然不知,依旧在石顶上乱喊乱跳。 这情景,把吴叔公和王小牧看得惊呆了。 十八章、石坑 吴叔公叫了不声不好,迅速几个窜跳,跃到了大熊边上,手中银符已经掏出,急急地贴在了大熊的额头上,口中边念咒语,将手中桃木剑一甩,那桃木剑脱离吴叔公的手中,径直向空中飞去,朝着一道正向大熊闪来的闪电砍去。 那闪电被桃木剑一斩,瞬间缩了回去。吴叔公乘这当口,单手把大熊往怀中一抄,并咬破食指,将血抹在了大熊的眼睛上,大熊一下瘫软了下来。吴叔公不敢怠慢,边念着咒语催动着那把在空中的桃木剑,然后脚尖一点,三步并两步抱着大熊跳下了石块,将大熊往地上一放。 却见吴叔公的桃木剑犹如长了眼睛,绕着那闪电缠斗。那闪电左右腾挪,似乎烦极了这缠着自己的桃木剑,“轰隆隆”地朝剑猛劈了两下,却都被桃木剑让开,反而劈在边上的树枝上,那树枝本就只有几片残存的绿叶,被这一劈,枝桠一下断了,半棵树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的漆黑。那闪电见缠斗不过,狠狠地劈了两下之后,几个伸缩,如蛇吐长信地缩了回去。 吴叔公见状,眉头稍微有所舒展,朝空中喊了句:收!那桃木剑又回到了他手中。随即,只见他拿出包裹中的黑色药丸,往大熊鼻子里塞去。 大熊鼻子被药丸一塞,吃不住这药性的刚烈,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头,一张肥脸憋得通红,然后巨大的喷嚏打出,喷了王小牧一身鼻涕,人才悠悠转醒。 吴叔公见大熊转醒,骂道:你刚才动了什么东西? 大熊晃了晃脑袋,说:你们刚才在说话,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根长长的藤条状东西,长得甚是漂亮,平日里也没有见到过,于是跑去扯了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竟然闻到一股腥味,浑身一阵冰凉,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叔公倒未再责骂,说了声:那些藤条在哪发现的? 大熊向边上一指,说:就在这石块下面。 吴叔公望石坑底看了一看,然后拉起大熊,冲王小牧使了个颜色,三人齐齐地往坑下跳去。 吴叔公炸药药性极为刚猛,被炸出的石坑足有一个房间般大,四五米高,容纳三人绰绰有余。三人围着大熊指出的地方找了半响,却哪里见什么藤条,连根茅草都没有,大熊摸了摸头说:不对啊,刚刚明明就在这里,好多根长长的藤条。 吴叔公只得把王小牧拉来,像初次见他一样,用力按了按王小牧的脊梁。 王小牧突然觉得眉间一闪,眼前一犹如巨大灯光亮起,抬眼向石坑四周望去,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就在自己前面的石坑壁里,竟然显现出九条尾巴,有一条只有其余八条一半长,但仿佛正在缓慢生长。 九条尾巴挤在一起,正不断地蠕动,似乎正在挣扎着要从这大坑中脱离。 王小牧喊道:叔公,里面有九条尾巴! 吴叔公说:好极,你爷爷给你种的白鹤煞果然精妙绝伦! 大熊问:啥尾巴?我怎么看不见。 吴叔公不理大熊,手将桃木剑一抄,问王小牧道:那第九条尾巴在哪里? 王小牧往左边角落里指了指,说:就在那边。 吴叔公喝了句:毫光双双点金辉!猛地往那大坑左边角落砍去。就在吴叔公桃木剑要砍到那第九条尾巴时,那尾巴却刷地一下缩了起来,如同乌*一样,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牧叫道:尾巴缩起来了! 吴叔公砍了个空,正打算再问王小牧这尾巴跑哪去了。未想到,此刻石坑四周突然迅速袭来一圈圈黑雾,众人完全没有预设,正弄不清状况,刹那间这些黑雾却迷迷茫茫地布满了整个大坑,三人一下就互相看不见对方了。 王小牧焦急起来,喊道:叔公、大熊。 虽然自己用了极大的声音,但传到自己耳里,却如同从遥远的地方发出,蚊子一般小。王小牧心想,这下糟糕,可能着了这猫妖的道了。这黑雾要义得紧,要是有毒就完蛋。赶忙把衣服脱了捂住口鼻,向四周摸起来,摸来摸去,却抓得一手空气。 莽莽撞撞走了片刻,却也头不晕脚不软,看来这黑雾却没有毒气。忙拿开衣服,用劲力气喊叫起来,但喊得嗓子都有点发哑,依然没有得到吴叔公和大熊的回应,那两人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王小牧有点慌了。人站在这石坑中间,毫无安全感,为今之计,只得往石坑壁摸去,只有摸到这石坑壁,然后想办法先爬上去再作道理。但奇怪的是,原本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石坑,此刻走起来却觉得一直走不到头,直走得王小牧额头泛出丝丝汗珠,石坑壁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王小牧心想,这定是那猫妖作的怪法,迷惑了自己,才找不到地方。但这石坑明显就这么大,这么短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劳什子变化,既如此,除非自己围绕在石坑中央绕圈子,不然是不可能走不过去。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有了个主意,就是从地上捡起若干石块,每走一步放一个石块,如果走完一圈,能看见自己放的石块,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绕圈子。主意打定,王小牧开始边走边放起石块来,果然如他所料,走了二十几步,自己放的第一块放石头赫然就在眼前。 这一来,正证明了自己的推断,如若自己往前直走,则在实际空间里,却是按圆弧来走,肯定一直走不到头。王小牧这下心里倒是清醒过来,既然知道个中缘由,则必然有解决办法,怕就怕啥都没弄清楚,白白困死在此。 王小牧认真想了想,既然直走是按圆弧来走,那么,如果直走一步,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再直走一步,再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从理论上来说,则可以不断偏离圆弧,呈一种不规则的斜线缓慢靠近石壁。 想到此,王小牧开始按这个步伐走了起来,为避免受到干扰,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此走了四五十步,突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石壁是什么? 再一看这石壁,嶙峋地石头不规则地裸露在外面,正好可以攀登。王小牧心中大喜,扎了扎腰带,就准备开始爬起来。刚刚爬上第一块石头,耳旁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小牧! 王小牧回头一看,却又不见人,只得问道:叔公,是你吗? 然而后面仍是大雾迷蒙,雾后面却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那影子,却又有点像大熊,王小牧喊道:胖子,我在这!那影子听到王小牧这样一喊,竟然一下消失了。 王小牧觉得是自己可能听错了,吴叔公和大熊说不定早就上去了,也许在上面喊得自己也未可知。于是也管不了太多,现今只有先爬上去才是头等大事。 爬了七八步,王小牧人已经在石壁半中央了,这时耳边又传来巨大的一句喊声:小牧! 这一下王小牧可听了个真切,喊自己的声音既不是吴叔公,也不是大熊,却实实在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这石坑中,哪里会有女人,不就是那猫妖么?! 这猫妖竟然真切地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王小牧哪碰到过这等怪事,心里不由地慌起来,这一慌,脚下一哆嗦,一下没有踩稳,“嘭”地一下又掉回了石坑里,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缓过劲来,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了一团黑雾,正慢慢悠悠地朝自己晃了过来,越到跟前,黑雾里面的东西越清晰,飘得近了,王小牧总算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这下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那黑雾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半睁半眯着眼睛,浑身发出股怪味,身边还带着只田鼠,那田鼠浑身是血,仿佛是被刚刚的炸药炸得稀里哗啦。此刻这两位正走到王小牧面前,对着王小牧微笑着。 但在王小牧看来,这漂亮女人虽然面带微笑,实则里面獠牙锋利,心肠蛇蝎,浑身阴恻恻地散发出渗人的妖气,仿佛随时就要过来将自己剥皮抽筋。 王小牧想到宋木匠被她吸食阳气后,又被田鼠啃肉的惨状,一阵阵恶心,随即一个咬牙,骂道:爷爷今天跟你拼了。从地上捡起块巨大的石块,一个跳跃就朝那猫妖砸去。 第十九章、纷落的巨石 王小牧咬着牙,拿起石块狠狠地往那妇人头上砸去。那妇人一个闪躲,瞬间从旁边跳开,石块砸了个空。那妇人看着王小牧,嘴角上扬,发出一丝嘲笑声,说:你脑子有病吧。 正所谓“誓可杀,不可辱”,王小牧听到她这样嘲弄自己,热血上涌,忍无可忍,一个纵身鱼跃,朝那妇人扑去,这下却是扑了个正着,把那妇人硬生生压倒在地上,王小牧手中无其它武器,只得张口便朝那妇人的颈脖子咬去。 眼见就要咬到她颈脖子,边上那浑身是血的田鼠却跑了过来,张开嘴巴叼着王小牧的脚,硬生生地往后便拖。那田鼠力量甚大,王小牧抵抗不住,被它拖得直往后去。 田鼠拖开王小牧后,却跳了过来,作骑马状,一下压住了王小牧,并往王小牧嘴里塞了棵药丸,王小牧刚要呕吐,只见那田鼠拿起手狠狠地抽了王小牧几个大嘴巴子。 王小牧被抽得头冒金星,但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此刻却变得清明起来。回过神一看,眼前的两位哪里是妇人和田鼠精,分明是吴叔公和大熊! 王小牧挠了挠头,说道:怎么回事? 大熊啐了一口痰,说:我跟你小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拿偌大的石头下死手砸我?! 王小牧说:我分明看到是猫妖和田鼠,怎么你们两个? 大熊说:我还以为你被猫妖迷惑的发起了颠呢! 吴叔公却伸手作了个噤声的姿势,说:这都是那猫妖的*法,休要多说,我们快走!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由地责怪自己定力不深,功法浅薄,差点着了那猫妖的道。当下不再说话,跟着吴叔公和大熊迅速地往石壁爬出去。 这下倒是一切都顺利,出得石壁,吴叔公说: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她! 大熊问: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吴叔公说: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这石坑里究竟被这妇人藏了什么猫腻。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王小牧。王小牧知道,吴叔公这是又要给自己开白鹤煞了,于是对吴叔公说:叔公,你看我能不能自己开白鹤煞,老是要你运功,多麻烦呀。 吴叔公说:你功力不够,如果硬要自己开,只会误伤自己,此事日后再说。听吴叔公这样讲,王小牧只得作罢。 吴叔公走了过去,摸着他的脊背,让他重开白鹤煞。 那白鹤煞一开,王小牧觉得眉心间亮光一闪,面前那巨大石坑中的迷雾一下就消失不见,轮廓已然清晰,那石坑右边石壁里竟然如琥珀藏虫般地藏着一个巨猫,那巨猫还在里面左右晃动。那猫见王小牧看它,还跟王小牧对视了一眼,尔后得意洋洋地嘴巴一咧,扭头背身跳去,慢慢地竟从巨石里面消失了。 王小牧急道:叔公,我看到一只猫在石头里面,现在跑了。 大熊挠了挠头,气道:他奶奶的,要不把炸药全扔进去,炸它个稀巴烂! 吴叔公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说:这物事已经与这石群融为一体,可在里面随意游走,这么多石头就是炸几天几夜都炸不完。 王小牧说:那怎么办? 刚问完这句话,只见地底一阵蠕动,四周的石头开始晃动起来,先是一些小石头滚落而下,后来连矗立在山顶的不少巨石也移动起来,那些石块仿佛长了眼睛,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纷纷朝三人滚来。 吴叔公一推大熊和王小牧,叫道:快往边上躲! 大熊和王小牧只得朝旁边落石较少的地方拼命跑去。饶是如此,大熊那肥胖的身躯甚是不便,被几块小落石砸中,气得哇哇大叫,幸好浑身都是脂肪,并无大碍。 两人跑得片刻,却又如何跑得出这偌大的石群,眼见前方石块已不断滚落,就要堵住去路。王小牧对大熊说:快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上去。说完迅速地往前面一块巨石上爬去。 那块巨石甚大,暂时尚未移动,爬上去之后尚不至于被其它石块砸到。两人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未曾想到,刚上到石顶,脚底一顿乱颤,那巨石竟然也开始滚动起来。 大熊趴在石头上,浑身抖如筛糠,说:小牧,我有恐高症啊,这鸟石头不会直接掉落山底吧?王小牧那有心思管大熊这些屁事,牢牢地抓住巨石上的凸起,防止身体滑落。 那巨石滚动迅速起来,碰到边上其它石块,甚至开始弹跳地朝山底滚去,有些小石块直接被巨石压了个粉碎。要是人被砸住,岂不瞬间变成肉酱?大熊见了,吓得睁不开眼。 那巨石随着石群往山底弹跳地滚下去,眼看两人就要随石块摔落山底,就此命亡。王小牧看见不远处有棵巨大的松树,忙对大熊喊:把捆妖绳拿出来! 大熊也看到了那棵松树,瞬间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忙将捆妖绳掏出,一头甩给王小牧抓住。就在这当口,那巨石恰好滚跳到松树边上。两人心中凝了一股气,都明白如果捆妖绳挂不到这棵巨松,那就尸骨难寻了。 大熊在这关口胆子倒是肥了起来,一声暴喝,猛地从石块上跳起,一把抱住了那棵松树主干,王小牧也借力一跳,绳子和人同时挂在树丫上。 两人一离开那巨石,那巨石就“轰隆隆”地滚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上面的石群却仍然不断地滚落。王小牧大嘘一口气,暗想老天保佑,这要是滚下去,恐怕骨头都成粉了。 未想到那树丫已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呱唧”一声断了。王小牧眼前一花,说了句完蛋了,整个人就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下去。落到一半,人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原来大熊见挂住王小牧的树干断裂,单手死死地扯住了捆妖绳,将王小牧拉住了。 王小牧惊出一声冷汗,赶忙示意大熊往上拉。幸好王小牧不重,那捆妖绳也甚为结实,大熊嘶哑咧嘴地拉了片刻,总算将王小牧拉上了树。 两人惊魂方定,大熊竟然还开起了玩笑,说:兄弟我第一次用这捆妖绳,竟然是捆得是你这小妖怪,哈哈! 王小牧说:别他妈在这扯淡,不是我瞧见这棵树,你早从活胖子便成死胖子了。王小牧刚把这话说完,大熊突然惊道:我师傅呢? 方才两人光顾着逃生,吴叔公那边的情况瞅都来不及瞅一眼,现在回过神来,不由地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大熊念及此,急得就要从树上滑下去找吴叔公,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 王小牧说:上面石块还在滚下来,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大熊说:那也不能眼看我师傅被压死,不行,我得下去。 王小牧说:叔公是何等人物,既然让我们先逃,我们都能跑出来,他老人家会有事吗,你且放心。 此时石块仍然从上面不断滚落,大熊明白即使自己下去,也无法上到山顶,只会被砸个血肉模糊,想想师傅在那紧急当口,好像并不慌张,于是只能期望师傅安然无恙,在树上焦急地等待起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石块滚落之势已逐渐停止,大熊却再也按捺不住,二话不说,从树上哧溜滑下,顶着夹杂而下的些许碎石,朝山顶上狂奔而去。王小牧也从树上滑下,撒腿跟了上去。 上到山顶,只见原来的石群大部分都已滚了下去,只剩下一推杂乱无章的小碎石,却哪里还有吴叔公的影子? 大熊着急地叫唤起来,也不见吴叔公回应。围着山顶寻了一圈,却见在原来石坑洞边上看见了两个人。 吴叔公浑身沾满了泥土,甚至连头发上也渗满了泥沙,显然是刚刚为了躲避石阵之故。虽如此,但从他的摸样看来,却依然气定神闲,丝毫不显狼狈。 在吴叔公前面,站立一妇人,穿着农村媳妇的对襟小裳,腿部却用宽大的裙子遮了起来,甚至看不到脚。王小牧和大熊见了,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妇人正是宋木匠儿媳妇。 第二十章、猫子岭之战(一) 更让人震惊的是,细细地看去,这妇人全然不是普通人,却在屁股根处长了九条尾巴,其中一条还只有其它尾巴一半大小,似乎尚未长全,九条尾巴在空中兀自晃动。 在妇人的周围,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呈北斗七星的阵势,摆插上了七根蜡烛,那蜡烛火正在熊熊燃烧,呈圆弧包围之势,将妇人团团困在了中央。 吴叔公捋了捋白白的胡须,神情肃穆,鼻子“哼”了一声,朗声地说道:老朋友,几十年不见,你让我们找得如此辛苦,别来无恙啊! 宋木匠儿媳妇叹了口气,说:吴师傅,当初我听你的劝告,在这孤山野岭待了几十年,此时你又何苦再与我为难? 吴叔公“嘿嘿”一声冷笑,说:当年我看你可怜,自作孽,饶了你性命,现在想来,却是无比后悔。 宋木匠儿媳妇说:我念你当日之恩,这些天一直隐在石阵中,并未逃离,只希望你能早早离去。未想到你竟然用尽一切办法,迫我显露真身,当真是顽固之极。 吴叔公说:你将三魂附于我徒弟,将七魄潜入小牧身上,意图成全你最后两口阳气的修为,如此做派,又何谈念恩之说? 宋木匠儿媳妇先是一愣,然后倒是爽快地承认,并且“哈哈”一笑,反驳道:姜果然是老得辣!我丧夫失子,在这荒山野岭潜修多年,好不容易修得三魂七魄,正是紧要当口,岂能白白自费武功?这两小道士自作孽,也怨不得我。 吴叔公说:你果然是魔性难移,如此阴险毒辣。 宋木匠儿媳妇说:老道士,你莫在这里自作清高,为逼我三魂七魄显形,你竟然御动天雷狂击自己胖徒弟,且把这不相干的小道士引入我*阵中,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当真是虚伪至极! 听完这话,吴叔公皱了皱眉头,白胡子抖了几下,随即凛然道:为了不让你继续迫害乡亲,此乃无奈之举,更何况,你这小小伎俩,我自有办法救得了他们! 宋木匠儿媳妇阴恻恻地说道:我九九八十一年的修为,早已侵蚀了他们肤浅的根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假以时日,他们即便不死,必然也是废人一个。若论无耻,你比我更甚百倍! 听到这,王小牧和大熊这才明白,原来这猫妖为吸食最后两口阳气,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已封潜进入他们身上。而吴叔公一直带着两人看似在石阵中不明所以的转悠,其实他早就明白,王小牧和大熊已被猫妖三魂七魄附体,所以才有了天雷击大熊,小牧误入石坑阵显丧命之事,这一切,全都是吴叔公一手导演,其目的就是逼迫这猫妖显露真身。 难怪吴叔公在山顶上与两人讲起了财主的故事,如此看来,这猫妖的命门原来一直在王小牧和大熊身上,只有用非常之法逼迫,才能见到其庐山真面目。 从那猫妖刚刚的表述来看,似乎王小牧和大熊还因此落下了什么重大的隐患。但大熊认为,师傅平时对自己虽然过于严厉,但在自己心中,吴叔公实则亦师亦父,绝不可能害自己,他这样做必然有难言的苦衷,看来这九命猫妖果然祸患无穷,师傅这次是铁了心要覆灭了她。而王小牧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深信吴叔公的功法,无论这猫妖弄了何种妖法在自己身上,吴叔公必然能够巧妙解救。 吴叔公怒道:你借石还魂,迫害无辜乡亲,贫道替天除魔,无论用什么方法,天道公心可昭日月!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今日不铲除你,上愧对祖师,下无脸面对徒孙! 宋木匠儿媳妇那双一直半闭的眼突然瞪得睁圆,仰天怪笑了几声,獠牙咧得老大,说:看来你们都是该死之人,死之并不可惜!近日来我自寻我儿尸骨,缘何竟然在你修道的山顶之上?你枉自称名门正道,到底是何居心?!你不来寻我,我正自要找你算账! 吴叔公不再理会,冷笑一声:且看你有无这等本事! 那妇人突然嘴巴一张,“喵”地一声怪叫,伸出双手,猛地扑倒在地,全身衣服如被充气,无风而自行膨胀起来,渐渐地人也越变越大,那衣服已裂成了丝丝碎片,不出片刻,这妇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猫,旁边摆放成北斗七星位的蜡烛早已熄灭。三人在这猫面前,渺小的如同苍蝇比之小鸟。 原本明朗的天空此刻也被这巨猫躯体遮挡,变得黑暗起来,旁边的石块被巨猫起身的风带起,开始狂乱地飞奔滚动。这巨猫张着巨口,带着强烈腥气,仿若天外一巨型猛兽,朝吴叔公扑来。 吴叔公眉头皱起,眼神严峻,胡须在妖风中不断飘动,却丝毫不惧,将桃木剑迅速从背后抽出,回头对王小牧和大熊讲道:快快站在坤、乾两个方位。 大熊自小受吴叔公熏陶,知道他吩咐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有重要缘故,当下根据吴叔公摆北斗七星蜡烛的方位,迅速地朝坤位跑去,站在了坤位上。 王小牧道术基础根基不稳,却哪知道什么叫做坤位、乾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大熊只得又跑回来,一脚猛踹王小牧,喊道:呆瓜,你去站我刚刚站的地方。尔后自己急忙往乾位跑去。王小牧这下回过神了,明白大熊这是见自己不知道,把刚刚站的坤位让给了自己,于是不敢怠慢,迅速地跑到坤位站好。 两人刚刚站好位置,那巨猫猫爪拍下,犹如天空中压来块巨云,带着飓风,向三人头上呼呼压来。 就在这当口,吴叔公举剑一声爆喝,在原地脚踏梅花碎步,画了个圆符,喊声:太极上清,敕吾道行!只见桃木剑突然闪出一道光弧,冲天而上,直冲那巨猫射去。那巨猫倒是不惧,竟然张开巨口,嘶叫一声,把那道光束吞了进去。 吴叔公拿出一道银符,在空中一晃,那银符着起火来,一个腾挪,随后剑尖点地,人直直弹跳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跃,拿火银符的手就朝那巨猫额头贴去。 那巨猫一个转身,巨掌一挥,一股强烈的妖风吹来,那风刮过,却将银符的火吹灭了。 吴叔公暗自吃惊,手中却不乱,桃木剑一个反转,向那巨猫的眼睛刺去。那巨猫原来半睁的眼皮突然怒目圆睁,身躯虽然巨大,但转动起来却极为灵活,见吴叔公桃木剑刺来,猛地一偏头,同时向吴叔公喷出一道黑雾。 那黑雾喷出时只有一团,但一遇到空气,却瞬间弥散开来,形成了偌大的絮状物,团团将吴叔公围住了,不出片刻,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王小牧和大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吴叔公叫他们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然有道理,这种情况下也不敢乱动。 那巨猫原本已占据了优势,但此刻却突然身躯一转,竟然意欲离山顶而去,刚想飞奔而出,但在巨猫眼中那小如苍蝇的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此时却仿若周身发出阵阵金光,这金光不停地在四周幻化莫测,让巨猫似乎陷入了无穷的光阵中,左冲右撞不得出路。 王小牧和大熊虽不明所以,但对吴叔公的安排不由地由衷佩服起来,于是待立在原地更加一动不敢动。此时,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第二十一章、猫子岭之战(二)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站在坤位、乾位上,全身正泛出道道金光,挡住了那巨猫想逃离的道路。正在此刻,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这声音极为凄厉刺耳,且不断加大,持续刺激着王小牧的耳膜,王小牧被震得心烦意乱,无比烦躁,压抑的就想挣扎出所站的位置,一头扎进水里,以图个头脑清静。幸好此刻他抬眼看了一下大熊,只见大熊不断捏起地上的泥土来堵塞自己的耳朵。王小牧知道这绝对是猫妖的蛊惑之术,也学起了大熊,抓起两团泥土往耳朵里拼命地塞去。每当声音来一遍,王小牧又多塞一些土,直到把耳朵都搓揉出了鲜血,耳旁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那絮状的黑雾虽然厉害,但显然不足以困住吴叔公。只见黑雾中银光一闪,吴叔公手持桃木剑从雾团中跳出,见那猫正在横冲直撞欲逃走,提剑就向猫身斩去。却听到“咣”的一声,桃木剑斩在猫身上,犹如砍上了巨石,不仅丝毫没伤到石猫,那桃木剑还差点从吴叔公手中弹出。 这打斗场面讲起来虽然复杂,但其实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叔公行道多年,似乎却也没有碰到过这等事,当下一怔。 这一怔不要紧,却给了那巨猫机会。那巨猫猛地甩起一条尾巴,朝吴叔公横扫而去。 吴叔公一怔之下倒是给了这巨猫机会,但他临机反应却极为机敏,马上向后急撤,但却还是被猫尾扫中胸口,顿时嗓子一热,“哇”吐出一口鲜血。 那巨猫见吴叔公受伤,转过身,迅速地朝吴叔公扑来,吴叔公只得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执桃木剑,避开巨猫的锋芒,来回与它缠斗起来,但明显刚刚受伤甚重,一下子就处于下风,只得不断在避让。 吴叔公一边游斗边朝王小牧和大熊喊道:快拉尿往它眼睛上泼! 大熊听了,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钵,丢了一只给王小牧。王小牧接到钵后,忙脱完裤子,哗哗地将钵拉了个满。眼见那猫与吴叔公转来转去在缠斗,正不知道怎么泼去,只得抬眼向乾位上的大熊望去。未想到,大熊虽已将裤子脱下,但却拿个钵哭丧着脸,急道:妈拉个巴子,老子怎么尿不出来啊。 王小牧心想,指望这胖子怕是没戏了,别管了,泼吧。于是拿起钵对准猫眼泼去,这一泼,竟然泼了一个准,那猫眼被童子尿一撒,瞬间“兹兹”作响,周边的皮肉和眼珠立马溃烂起来。 那巨猫受痛,暴躁起来,开始发狂似地双爪扎地,周边泥土夹杂着石块被甩得在空中飞舞。吴叔公觅得难得的空隙捂住胸在喘气休息。那巨猫瞧了,忍住痛苦,再次疯狂地朝吴叔公扑去。 只见吴叔公口中咒语念个不停,桃木剑上下翻飞,额头上已泛起了丝丝汗珠,却仍在这猫的玩命压迫下频频受险。 眼见吴叔公就要不敌,这时大熊突然哇地一声大喊:爷爷泼死你!随后一股尿流朝巨猫泼去,但这次却没有王小牧幸运,那猫正好转身,尿流没泼到猫眼上,却泼到了它的第九条尾巴上。 大熊怔了一怔,转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王小牧一看,这是要了命,这大熊好不容易尿出来,一个激动,竟然脱离了乾位,走到前面泼尿去了。 那巨猫第九条尾巴挨了下童子尿,仿佛瞬间被人从身体斩断,再也不能翘起,一下断垂下来。那巨猫转身用一只眼睛瞪着大熊,突然“喵”一声惨叫,随后愤怒地冲向大熊,张口就向大熊咬去 大熊见状,就地一个打滚,躲过这一口,但后背却仍被巨猫的前掌沿边擦了一下,大熊双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那巨猫一只猫爪就要往大熊身子拍去。 吴叔公乘那猫袭击大熊的当口,获得了宝贵时机,不知从何时左手已拿出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扎成了一个*岁小娃模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原本道士所扎纸人,一般纸人的眼睛都不用笔画,怕的是纸人受了阴气,见了精怪幻化成妖,但这纸人小娃不但画了眼睛,而且画了三只,额头上那只活灵活现,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物事。 那巨猫正要朝已晕厥的大熊拍去,吴叔公已咬破食指的血,涂在小娃纸人额头眼睛上,大喝一声:礼仙银鼎童子何在!说完,将小娃纸人向巨猫抛去。 小娃纸人如得法令,“嗦”地一下蹿到了巨猫面前,但尚未挨着巨猫身子,却自行化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那巨猫见了,再也顾不得拍大熊了,仿佛怕极了这小娃纸人被烧掉,赶忙用手掌过来想拍灭那火团,未想到一拍,那小娃纸人烧得愈发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那巨猫目瞪口呆,眼睛竟然心疼地流起泪来,朝着天空不断地怒吼,似乎受尽了极大的冤屈与磨难。 连一旁的王小牧也被这巨猫的神情所感染,转念一想,对了,这巨猫虽然是猫妖,但不也正是这礼仙银鼎童子的母亲吗?吴叔公这招果然足够老辣、狠毒,可谓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吴叔公乘这巨猫绝望地朝天嚎叫当口,手持桃木剑,一个弹跳,竟然忽地一下钻进了那巨猫正在怒吼的嘴里! 那巨猫头拼命地摇晃几下,张口想把吴叔公呕吐出来,但呕了几下,肚子却开始鼓动起来,如充满了气体的球迅速地胀起。那巨猫难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尔后朝着大熊已破的乾位,往外狂奔而走。 王小牧看得目瞪口呆。 吴叔公缘何跳入猫腹中已不得而知,那猫狂奔而走,他安危到底如何,是否已经遇难,让王小牧头昏脑涨。大熊所站的乾位已破,自己站在这坤位也无作用,且大熊已晕倒在地,尚不知生死。这场法斗得,当真是惨烈奇怪无比,三个人仅剩下自己狗屎运般完好无恙! 于是赶紧跑过去看大熊,只见大熊被猫扫中的部位已全部发黑,已是深度中妖毒的症状。王小牧赶紧回忆祖父书中治妖毒的方法,无奈越回忆脑中越是糊涂,何况这荒山野岭,即使回忆起了治疗妖毒的方子,也无药可抓。 王小牧只记得一暂时控制妖毒的办法,于是找到一块湿土,匆匆挖了个坑,把大熊的一半身子埋在湿土里,希望能减缓妖毒的蔓延。 大熊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只剩下呼吸,任凭王小牧左右摆弄。王小牧摆弄好这些物事,已全身大汗淋漓。吴叔公已跳入猫妖口中,随猫妖狂奔而去,又到哪里寻觅去?大熊人事不知,身上妖毒正在侵蚀,这湿土能帮其抵抗到何时?王小牧站在原地,正如同笨媳妇下厨房,左右不是。 天空中此时却无缘由地漂来几片乌云,慢慢地已经黑了下来,那乌鸦仿佛感知了这里一场激烈的斗法,在山顶上盘旋了两下,却不敢作丝毫停留,“呱呱”地朝远处飞去了。 王小牧在山顶周围走了一遭,边走边喊:叔公!空中飘荡来阵阵凉风,瞬间把他的叫声给吹走了。王小牧又担心大熊的安危,只得赶到埋着大熊湿土旁边。 大熊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但嘴唇却泛起白来,还不断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王小牧靠近大熊嘴巴,听到他说:水……。 这时点到哪找水去? 王小牧只得在边上找了些相对含着湿气的土,找了些新鲜的树叶包了,把它塞进大熊的嘴里,勉强沾湿点他的嘴唇。 正在摆弄间,只见远远走来了两人。 王小牧抬眼一看,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那远远走来的两人,正是三阿婆与小聒噪! 二十二、千年暹罗草 王小牧着急起来,那三阿婆与小聒噪本是由一大一小两田鼠精变成,在宋木匠家已被大熊降服至死,连尸体也被他烧了个干干净净,莫非其中出现了什么状况,没有死过头,这两田鼠精依然还存活在世? 眼下吴叔公不知去向,大熊正被埋在土里奄奄一息,这个时刻遇上这两个妖物,岂不白白送送了性命?王小牧无法,只得借着夜色暗中躲在一旁,手中捏出两道黄符,口中默念起显魂三十六咒来,只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此次道法能够灵验,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那三阿婆与小聒噪似乎知道了他们位置,快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小牧眼看她们就要走到跟前,心想必须乘她们还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王小牧从黒暗中猛然跳出,将手中的黄符分别迅速地往她们的颈脖子下塞去。 没想到三阿婆与小聒噪反应也快,两人“咦”了一声,向旁边一个弹跳,一下躲过了王小牧这两道符。随后,小聒噪回过头来,抬起小脚,猛地朝王小牧面门踢去。 王小牧偷袭不成,暗叫糟糕,只得一个侧身,躲过这一脚。顺势从边上捡起根木棍,狠狠地向小聒噪的头上砸去。 小聒噪见状,骂道:臭小子,这也太狠了。尔后迅速抬起那只小手,猛地向前一拍,将王小牧手中的木棍拍落在地。王小牧无法,只得往前一扑,这一下,将小聒噪扑倒在地,手中无甚武器,只得拿起自己的看家本事,张口便朝小聒噪的手臂咬去。 小聒噪右边半身被王小牧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伸出左手,去捏住王小牧的嘴角,不让他咬。王小牧灵机一动,转而向他的左手咬去,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地咬了小聒噪一口。小聒噪手掌吃痛不过,“呀”地一声叫唤,奋力一挣扎,挣脱了王小牧。 小聒噪被咬得疼了,却也不再回击了,反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奶奶,他欺负我,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不要脸!哇……。 那三阿婆却一直在边上观战,口中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并未说话。这场面,小聒噪活脱脱地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被人欺负的样子,倒让王小牧不知如何是好,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三阿婆这时开腔了,说:你的伙伴都快死了,倒有心思在这欺负我孙子,看来你确实是个欠教养的小子。说完,将旱烟在鞋底扣了扣烟灰,然后拿着烟柄向王小牧头上敲来。 王小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三阿婆拿烟柄敲来,又想起田鼠借火的故事,不免大吃一惊,随即一个矮身,躲过她这一敲,然后从地下抓起两把泥土,“哗”地一下向三阿婆撒去。三阿婆原本对付王小牧漫不经心,未料这小鬼有这花招,硬生生地被撒了一身子的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三阿婆被这泥土一撒,顿时恼怒起来,大叫:太没教养,太没教养!说完一个飘荡,瞬间移动到王小牧身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爪子,一把将王小牧后背抓住,活脱脱地拎了起来。 王小牧整个人都被拎在半空中,手脚乱晃,却是着力不得,大叫:死妖婆,放开我! 三阿婆气得狠狠地给了王小牧一个耳光,骂道:王八羔子,嘴巴不干不净! 小聒噪见王小牧被三阿婆制服,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说:奶奶,把他跟那胖子一样埋在土里,好玩,好玩。 三阿婆答应道:好,你快去挖坑。 王小牧骂道:你要敢把我埋了,叔公回来必会剥你们的皮! 三阿婆见王小牧人虽被制服,嘴巴却不依不饶,甚是反感,一个转念说:不行,这小子嘴巴太臭,要先拔了他的舌根再说。 说完一手捏开王小牧的嘴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拔他的舌根。 王小牧嘴巴被三阿婆那探爪一样的手在喉咙里掏来掏去,直要作呕。就在这时,听到一人在边上喊道:阿婆,快住手! 却见不远处夜色中,吴叔公一身血迹,手中提了个麻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走到面前,吴叔公说:阿婆,你缘何跟一小娃过不去? 三阿婆愤愤地把王小牧丢在地上,说道:这娃娃太没名堂,我自来救人,他却先欺负起我孙子。 吴叔公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说:这都是误会,这娃以为你们是田鼠精变的,所以才敢这般无理。 三阿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叫这娃子向我孙子道歉。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她们才是真正的三阿婆与小聒噪,并非是田鼠精的化身,当下显得有点尴尬,走到小聒噪面前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刚刚得罪了。 小聒噪不满道:你叫谁小兄弟,我做你太祖父都做得! 这小聒噪刚刚撒泼耍狠,还骂王小牧大人欺负小孩,这个时刻却又说做他太祖父都做的,王小牧被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小聒噪会不满,这小聒噪虽然看起来小,但也却是好几百年的红豆杉树化身,做王小牧的太祖父,倒也是远远足够。 小聒噪仍不依不饶,一只手就往王小牧的额头上戳去。未想到手指刚接触王小牧额头,一道金光忽闪,钻出来一只白鹤,嘴巴啄了小聒噪手一下,那白鹤又缩回去了。 小聒噪痛得“哎呦”一声,向三阿婆撒娇道:奶奶,他放鸟咬人。 三阿婆过去摸了摸王小牧的脊背,“嘿嘿”笑起来,向着吴叔公说:老道士,你啥时候收了个开了白鹤煞的徒弟,眼光也忒毒了点。 吴叔公摇摇头道:我哪有这等福气,我徒弟在这呢。说完用手指了指被埋在湿土里的大熊。三阿婆围着大熊转了两转,“啧啧”两声,说:这贼猫……,老道士,你把她降服了罢? 吴叔公把手中的麻袋一丢,说:诺,九条尾巴全在这里了。 小聒噪心急,几个弹跳跑到麻袋前,一下就扯开了,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说:咦,这东西太恶心了。 王小牧抬眼望去,只见麻袋中装了九条尾巴,已经血肉模糊,但仍发出阵阵腥臭味,夜风吹来,令人直想作呕。 三阿婆看了,却像孩子般开心地拍起手来,说:妙极,妙极,这贼猫总算死了,我祖孙俩又可以随便在附近玩耍了,这些年受她的欺负多了去,还真是敢怒不敢言,归根到底,你这臭道士本事蛮大,哈哈。 吴叔公捂着胸口,说:阿婆休要取笑,为拿她,我师徒两人很快就要丧命于此。可怜我师门传承几百年,就此要凋亡。说完向空中长叹口气,那白发白须在夜色映衬下显得甚是苍凉。 三阿婆早看出吴叔公和大熊中了极深的妖毒,说:老道士莫要焦虑。我祖孙两人前些天去东海老五鬼那里游玩了一圈,在这老鬼的院子里弄得两棵千年暹罗草。这东西治妖毒那是一治一个准。我们不敢惹这贼猫,你替我们除了去,奶奶我高兴得很,你们且拿去服了。 吴叔公一听,大惊道:那千年暹罗草是世间至罕之物,已消失了几百年,东海五祖既已载植而得,势必费了极大心血,你们就此拿来,他如何肯给? 三阿婆说:那老鬼那里肯白给,我们见着好玩,自是偷偷拿来的。说完“哈哈”地怪笑几声,样子颇为得意起来。 吴叔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颇为为难。这千年暹罗草乃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这一老一小两个顽童,说偷就偷来了,还毫不当回事般,那东海五祖脾气本是暴躁,难免一路追究下来。纵使未追究出结果,自己服用了,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心安。 三阿婆见吴叔公犹豫,恼怒起来,骂道:你个臭道士,奶奶我路上听村民说你们上山捉怪,本打算来瞧瞧热闹,见你们被那物事弄得快要死了,好心把这草给你。你还这般扭扭妮妮,如若不要,我这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岂有此理! 吴叔公心里寻思,既然草已偷来,三阿婆又有心给自己,倒不如先行服下,日后有机会再去拜谢五祖请罪,于是赶忙说:阿婆休要气恼,只是我受您如此大恩,余生如何能够报答? 三阿婆说:这破草对我无甚用处,我把玩两天也就丢了,你要就要,不要就直说,休要啰嗦。 吴叔公说:既如此,大恩不言谢! 三阿婆转头对小聒噪讲:快点把那两棵破草拿出来,这两个臭道士就要死了。 小聒噪弯腰去翻自己的肚兜,翻来翻去没有找到。然后又在地上蹦了两下,也没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小聒噪闭着那双大眼睛,脑袋一晃一晃,想来片刻,说了句:知道了。尔后竟然从自己下身裤裆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棵草来。 那草长着三根根茎,根须有半截手臂长,上面却仅仅长着两片叶子,那叶子呈淡黄颜色,形状却似花朵一般,这模样倒是世间少有,纵然是在夜色下,仍然显得娇艳无比、熠熠生辉,显然不是俗世凡物。 三阿婆说:还有一棵呢? 小聒噪面露难色地说:奶奶,我一不小心给丢了。 二十三、疗伤(一) 三阿婆一听,当下跺起脚来,破口大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奶奶都还没玩够,你竟然丢了!说完就举起手掌,追着小聒噪打起来。 小聒噪一看三阿婆举起手掌,把那棵千年暹罗草往地上一抛,撒腿就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奶奶别打,奶奶别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婆孙俩一前一后地围着山顶追逐闹腾起来,倒是给本来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气,显得颇为有趣。 吴叔公捡起那棵千年暹罗草,吩咐王小牧把大熊从地上挖出。王小牧忙活半响,总算把肥重的大熊从湿土里挖了出来。大熊此刻身体已然全部变黑,而且彻底没了知觉。 吴叔公当下把千年暹罗草捣烂,全部塞进了大熊嘴里。 王小牧担心地问道:叔公,那你自己咋办? 吴叔公笑了一笑,淡然地说:生死在天,我倒无所谓。 三阿婆和小聒噪此时已打闹完毕,见大熊已服了药,三阿婆对吴叔公说:老道士,你把这草给这胖徒弟吃了,你自己就快要死了,可不能怪我啊。 吴叔公向她们作了一揖,说:阿婆讲这话那可就折煞贫道了,能救得了愚徒,已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的大恩。 三阿婆“嘻嘻”一笑,说:那倒也是,你如今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成那样,反正迟早都要死,晚死早死其实都一样。等你死了,在阴间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会替你传话给这胖子,尽管放心。 吴叔公说:那自是最好不过,麻烦你们了。 三阿婆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来一块小铜镜。这小铜镜一看就是年代已久物事,形制古朴,凝重大方,四周的镶边已被磨得铮亮,中间的铜片倒是亮光闪闪,隐约还看出外带金丝镌刻的痕迹,看得出铜镜的主人对此极为爱护。 她突然走了过去,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脖子上,说:这胖子别不争气也死了,到时我无法替你传话,那就无趣得紧。这东西不好玩,送给他挂了吧,省得后面老是有几个小鬼跟着,烦都要烦死。挂完铜镜,她转头对小聒噪说:走了,走了。 婆孙俩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地下山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 吴叔公转头对王小牧讲:小牧,我们也回去罢。说完,吴叔公就要过去把大熊背上,王小牧赶忙说:叔公,你也受伤了,受不得力,让我来吧。 吴叔公想了一下,说:也罢,这袋子里的东西我还要拿好,你背就你背。 于是,王小牧费力地把大熊托在背上。王小牧心想,这胖子还真对得起大熊这个外号,重得要人命,幸好自己平时干农活干得多了,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不然还不要被他把脊柱都要给压断了。王小牧踉跄地跟着吴叔公往山下走去。下山之后,找了个人家暂且借宿了一晚。 眼见吴叔公和大熊都重伤在身,身边无一人照顾。第二天一早,王小牧跑到主事家把事给辞了,雇了辆牛车,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往吴叔公住的地方去。走了片刻,宋村人一众跑了过来,带了些鸡蛋、花生、红薯等玩意,还拿块大红布包了许多大洋,对吴叔公三人千恩万谢。吴叔公表示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吩咐大家回去了。 王小牧问吴叔公:我听爷爷说,方士之术因捉妖降魔,过多御动神道、泄露天机,很多人都折了阳寿,有的甚至绝了后。所以必然要收些礼金,这既是供奉祖师爷让祖师保佑门徒平安无忧的需要,也是对自己日后生活的保障,叔公你缘何什么都不收? 吴叔公无奈地摇摇头说:按理是要收的,但这猫妖横行于此,祸害了许多乡亲,也有我当年的原因,心中惭愧,不收也罢。 吴叔公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对那只装有九条猫尾的口袋念一遍符咒。自己也拿了糯米在胸口受伤的部位覆住,并从包裹里掏出些黑色药丸服了。但仿佛一点也不起作用,那妖毒扩散极快,上半身和颈脖子全部如被墨侵蚀般。 大熊倒是慢慢见好,时不时睁开眼睛,梦呓般地说上一两句,诸如:“摩天煞”、“妈拉个巴子”、“爷爷让你归西”之类。 王小牧一路上甚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只得拿出爷爷的书来看。吴叔公见王小牧拿出书来看,问了些王小牧的家事,王小牧都一一告知。吴叔公叹道: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你爷爷师承岭南孙氏,却不属于这六大道家派系,与东海五祖一样的神秘,可惜过世的太早,不然真想去拜访一下。 王小牧对这些都不大懂,只说:叔公,我爷爷以前除了方术,医技也颇为出名,我想寻到一两个方子,把你身上的毒给治了。 吴叔公淡然地说:人行一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祖师爷自有定论,寿命这东西,不可强求,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前面说到,王小牧祖父留下来一本羊皮包裹的书,全由蝇头小楷写成,上篇为《医术本辑》,下篇为《方术小论》。王小牧原本对医术无太多兴趣,单就翻了些下篇的东西来看,只瞧见些辟邪驱魔的囫囵本事。 这次吴叔公受伤,无奈之余,他只得翻看上篇的医术篇,细细地研读起来。这一看,却发现祖父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本《医术本辑》内容驳杂,从皮外小伤到开颅治脑,均有详尽阐述,且囊括了许多闻所未闻奇方怪药,真可谓医学之大全。其中倒真的有一专治重症妖毒的方子,只是写得极为隐晦。 里面说“邪毒蚀体者,以化为上,散为中,阻为下”,具体的办法为“八脚螅炙之,白公堂噬之,烟火气熏七次,点点蓝光振四方,试为可也”。 从最后一句话看来,看来王小牧祖父也不曾确定其中的疗效,仅说了一句“试为可也”,相当于说大家可以一试之意,而对这已经幻化有九尾的猫妖之毒是否有用,更未可知。 其中所写的“白公堂”,意指一种叫黑白相间的蛇,这蛇王小牧倒是认识。据说这种蛇专门以噬咬尸体为生,老百姓都说它是阴阳两地的使者,阴气极为重。 “烟火气”说的则是人间做饭的气息,而至于八脚螅和所谓的点点蓝光,却不知道是什么了。王小牧只得去问吴叔公是否知道这两样东西,吴叔公回答道:“点点蓝光摆四方”指的是蓝符四方化妖之阵法。 王小牧知道,蓝符比黄符高上一个等级,吴叔公自是可以随意御动,而王小牧和大熊却只能御动最低等级的黄符,看来此方子是无法施行了。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一天的光景,已经到了吴叔公在山间的住所,王小牧打发牛车回去,背起大熊,同吴叔公一起上了山。 只见这山果然是风水脉象俱佳宝地,山势俊朗,靠天望水,气度不凡,四处茂林修竹,虫鸟嘶鸣,涓涓细流自山顶流下,芬芳落叶空中肆意飘荡,置身其间,直叫人神清气爽,如沐仙境。 吴叔公住在山半山腰,一条石板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到住所大门口。门口前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坪,坪中间摆了一坛香炉,看来这就是吴叔公和大熊平日里练功的重要场所。房屋是普通的泥砖外墙,里面结构以老树板材为衬底,端得是冬暖夏凉,春秋爽体之绝佳住所。门口有两头石狮子把门,外形甚为古朴,左右两边各挂一匾额,匾额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书“苍天本无知花雨焉能驱邪疾”,下联书:“众生徒多事百善方堪偿旧债”,横批为“相和仁术”。 到得家后,大熊已悠悠转醒,喊着要水喝。吴叔公吩咐王小牧将大熊安置在房内,自己提着那袋猫尾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小牧给大熊喝了两口水,大熊逐渐缓过气来,说:我怎么到家了?那猫妖呢? 王小牧说:猫妖已被叔公降服了。 大熊说:那我师傅呢?然后又摸到脖子上的铜镜,说:这什么玩意?说完就要去扯下来。 王小牧说:你别扯,这铜镜是三阿婆送给你的,你的命也被三阿婆给救了。见大熊不明所以,王小牧只得将其晕倒后发生的种种事跟他讲了。 大熊听完,“啧啧”两声,说:这千年暹罗草还有这等功效。小牧,改天我们也去东海五祖那弄几珠来备着,说不定还用得着。 王小牧说:你讲话也不过脑子。听叔公说,这千年暹罗草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绝迹,东海五祖费了好大的劲的才栽植成功,并且已被三阿婆和小聒噪偷了去,现今给你吃了,到哪去弄几珠? 大熊“嘿嘿”地憨笑了一句,说:玩笑嘛,别当真。说完这句话,大熊一拍大腿,惊道:他娘的,只有一棵千年暹罗草,已经被我吃完了,那我师傅也受伤了,他咋办? 这句话刚刚说完,却听见门口脚步身响动,吴叔公浑身湿透地回来了,进得大门,说了句:这下总算是彻底完事了。随后吴叔公捂住胸口,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又往里面再走了两步,竟突然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起来。 二十四、疗伤(二) 王小牧赶紧跑了出去,大熊也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两人把吴叔公驮到了床上。大熊焦急地喊:师傅,师傅!吴叔公兀自昏睡不醒。大熊焦急地问王小牧道:我师傅不会出事吧? 王小牧说:叔公中了极深的妖毒,已经靠自身的修为抵抗了多时,现在没有千年暹罗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尔后拿起手就往自己喉咙上抠,抠得直直弯腰作呕。王小牧见了,赶忙阻止道:胖子,你这是干嘛? 大熊边抠喉咙边说:我要把这草抠出来,给师傅服了。说完这句话,眼圈就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王小牧见了,也甚为难过,但明白大熊这样做毫无用处,于是对他说:你即使抠出来,药效已被你自己吸收,怎么会有用? 大熊急道:那我们赶紧叫大夫过来。 王小牧说:这种妖毒,只有修道之人才有法子救,普通乡间大夫治治蛇虫叮咬倒是可以,对付这个,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熊猛然瘫坐在地上:那可咋办啊?我师傅岂不是要死了? 王小牧想了一想,说:我倒有个法子吗,可以试一试。只是有几个地方不大懂。 大熊听闻,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王小牧的肩膀,焦急地道:快说,快说,有啥地方不懂的,你讲出来,看看我知不知道。 王小牧心想,祖父方子里的一些物事,连吴叔公都不知道,大熊这傻头傻脑的怎会了解,再何况,大熊也不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但事到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问大熊:你知道“八脚螅”是什么吗? 大熊说:什么“八脚螅”不“八脚螅”的,蜘蛛网就蜘蛛网,扯这王八犊子干嘛? 王小牧一惊,说:你确定“八脚螅”是蜘蛛网? 大熊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在山上,有时师傅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闲的无聊,我就常捉些大蜘蛛到山下药店里换些零碎钱,自己去打酒喝,那药店的老头就将这蜘蛛网写成劳什子八脚螅!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希望陡增,急忙问大熊道:那你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么? 大熊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地说:你也知道,我就半壶子水道行,黄符倒是还可以,蓝符可就不会了。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没有蓝符四方化妖阵,即使有这房子,也真就没办法,可惜我一点也不会。 大熊想了一想,“嘻嘻”一笑说:我见师傅用过这阵,我可以试试,即使功力不够,也聊甚于无,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小牧心里明白,没有达到相应的功法却去御动高一级的符咒,相当于蝇虫下河游泳,鱼儿上岸奔跑,轻则伤身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暴毙而亡,说:那你要想清楚,弄不好会伤了你自己。 大熊说:休要多说,你快说怎么办吧?说完这句话,扭头奇怪地看了王小牧一眼,问:你真有办法救,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说:我祖父曾给慈禧太后瞧过病,他留我一本医书,里面写了此法可治妖毒,权且一试。 大熊好奇地问:你祖父给慈禧瞧劳什子病。 王小牧说:又不是我去瞧的,我怎么知道。 大熊问:那后来瞧好没有? 王小牧讲:没瞧好,老东西死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焦急起来,说:看来你爷爷本就是庸医,留下医术有个鸟用,你这是在糊弄我么?! 王小牧见大熊质疑自己爷爷,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鸡毛,我爷爷给出了治病的药方,那老东西不肯吃,才死的,再者,人老哪有不死之理,还能活千岁吗?! 大熊见王小牧急了,也开始有点相信了,赶紧说:好好,我信你一次,快快给我师傅瞧病。 吴叔公中毒之处是胸口,那妖毒毒性甚烈,解开他衣服一看,只见妖毒蔓延之速极为快速,全部身子已开始发黑。幸好他江湖经验老道,用糯米和自制的控妖毒药丸进行了简单处理,缓阻了毒性蔓延,暂未倾入心肺,不然肯定挨不过当晚。 王小牧对大熊说:快去搞点蜘蛛网和弄条白公堂来,蜘蛛网越多越好,白公堂越毒越好。 大熊听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工夫,就弄回了来。 王小牧吩咐大熊将吴叔公拖到堂屋中间,大熊摸索着在四方点燃了蜡烛,插好了幡旗,然后掏出了蓝符,就要开始催动蓝符四方化妖阵。 王小牧担心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熊说:别扯犊子,先问问你自己行不行! 大熊朝祖堂拜了三拜,嘴巴喃喃地说:祖师爷开恩,我大熊虽道法浅薄,但为救师傅,斗胆开次蓝符四方化妖阵,请多多帮忙,日后我一定努力练功,不辱师门,多谢多谢!说完开始呜呜哇哇念起咒语来。 王小牧也听不甚懂,将一大团蜘蛛网揉成了团,且把那大蜘蛛揉在了蛛网中间,敷在吴叔公伤口处,然后用蜡烛火对着吴叔公的胸口烤起来。 只听得“嗤嗤”声不断,妖毒在烈火炙的烤下,竟然神奇地开始往外发散,被毒侵黑的身体部位开始冒出点点白泡,饶是吴叔公硬朗,昏迷中也被烤得嗷嗷叫唤。 大熊念着咒语,听到吴叔公叫唤,放心不下,凑过来问:这成吗?你别把我师傅烧焦了。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炙烤吴叔公伤口,等那偌大的蜘蛛在吴叔公胸口上面化成了灰烬,全部融在了吴叔公伤口上。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把蛇拿来。 大熊呼哧呼哧从边上把一只偌大青白相间的蛇拿来了过来。王小牧说:这只白公堂甚毒,这样最好,拿它来咬叔公。 大熊一听,傻眼了,问:不是拿来炖给我师傅吃吗? 王小牧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把它炖了,叔公立马归西,你打算当祭汤用吗? 正说话间,那白公堂仿佛格外兴奋,随着吴叔公一声惨叫,白公堂挣脱大熊的手,“吱”地一声跃起咬住了伤口,拼命地吸允起黑血来。白公堂越吸越饱,吴叔公身体逐渐由黑变白,慢慢地竟然有了些许血色,约莫一盏茶功夫,那蛇从吴叔公胸口滚了下来,扑愣了几下,死了。 王小牧见了,开始欣喜起来,没想到祖父的方子果然对这妖毒具有奇效。此刻吴叔公脸色蜡白,竟然开始讲起胡话来,一会儿说:哈哈,我总算把这东西培育成功了,师傅,我没有辜负您老人家。又或者说:贫道未传承好祖师正统衣钵,心中无比愧疚,快给我一刀! 王小牧伸手一摸吴叔公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了,不由地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大熊,却见这胖子竟然呆呆地站在边上看,完全不顾边上的蓝符四方化妖阵。王小牧大怒道:死胖子,他娘的你阵法哪去了?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发现那边上几只蜡烛火都快要灭了,于是赶忙跑到阵法中间,继续念起咒语来。大熊越念越急,额头上的汗珠“噗呲、噗呲”地不断滴落,那蜡烛火一会儿笔直旺烧,一会儿仿佛要灭,但每次要灭时,都被大熊加急的咒语给念了回来。王小牧不停地用手去探吴叔公鼻息,发现他的鼻息时有时无,不由地在一旁着急起来,但可狠的是自己又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干着急。 大熊念得半响,拿起蓝符开始烧了起来,并在堂屋中间踏起了梅花步,步伐眼花缭乱,也亏了他为救师傅心切,竟然能如此认真地记起这纷繁复杂的步法。梅花步走了一阵,大熊的鼻子竟然流出了鼻血。 王小牧不知所以,担心地喊:胖子,你鼻子流血了! 大熊兀自不理,步法越来越快,手中的蓝符也越烧越旺,随着大熊嘴巴含糊不清地一声大喝,蓝符火“噗”地一下灭了,四周的蜡烛也瞬间熄灭,那幡旗上画的纸人原本没有眼睛,此刻却在双眼处冒起了黒烟,仿佛如闭着的眼睛突然张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吴叔公。 大熊也一下地瘫软在地上,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王小牧急忙跑过去扶大熊,手中碰到大熊胸前的铜镜,那铜镜竟然温度奇高,似乎从火笼里刚刚烤出的样子。摸了摸大熊的气脉,却是呼吸弹跳均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大熊是催动阵法用尽了功力,暂时应该无恙。 就在这时,吴叔公“哇”地一下,口中猛喷出几口黑血,那黑血泛出了阵阵恶臭。王小牧再过去一探鼻息,却见吴叔公也恢复了正常。 王小牧见两人好像已无大事,只得先将吴叔公慢慢地驮进了里屋,将他的衣服脱了,让他充分散热,并按照爷爷以前驱邪之后的做法,将吴叔公的头发剪了几根,用火烧了,将灰烬丢在水里,喂吴叔公喝了。 将这些摆弄完毕,王小牧回到堂屋去,准备去把大熊也驮进里屋,但一到堂屋,却看见那里空空如野,不要说大熊了,连那仿佛睁着眼睛的小纸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几根熄灭了的蜡烛尚留存点点黑烟,弥漫在空气中,几片幡旗随风缓慢舞动。 二十五、猫头鹰 这整个屋子本就不大,何况大熊已经晕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到哪里去?王小牧赶忙在前后左右找起来,直找得蛮头大汗,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 王小牧心中又担心吴叔公,只得回到屋中,见吴叔公尚自昏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小牧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大熊作完阵法晕倒,按常理是功力修为不够所致,一时也不可能转醒,怎么会突然不见,除非这期间有什么人来过?这大半夜,住房又在半山腰,寻常人哪有胆子上来。既然人不敢上来,那必然是有其它物事。 想至此,王小牧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真是什么鬼怪物事,大熊性命可真是岌岌可危。正在这期间,却见堂屋里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动,既不像脚步声,也不像风吹大门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王小牧心中打了个冷颤,捏起一道黄符,从墙角抄起把斧头,打着马灯朝那古怪的声音走了出去。 到得堂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既无人进来,更无其它的物事在那里。王小牧打着马灯在前后寻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正在想自己是否神经过度紧张,听错了响动。无奈之余,只得又转进了吴叔公的房间。未想到一进房间,拿马灯一照,端得是吓了一跳,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被吓了出来。 却见吴叔公虽昏睡躺在床上,但床边却多出三个个头矮小的人,六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在瞪着吴叔公,那眼睛里似乎还流出眼泪来。王小牧从来没有听吴叔公和大熊说这里有什么小孩,这几个小矮个又是哪里来的?莫非大熊就是被这个人弄走的,现在又来打吴叔公的主意? 眼见有人进屋,那六双眼睛齐齐地朝王小牧看来,巨大的脸盘面无表情,漆黑无比,显得阴测逼人、毫无生气,只有眼睛稍显些许灵动,滴溜溜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哪见过这等怪事,脚下一滑,手中的马灯差点滑落熄灭。也幸得这些天听得、见得怪事多了去,当下狠狠地咬了下牙,稳住心神,伸手就要将黄符掏出。 那三个小矮人中间的一位却“哇”地一声叫起来。 人都说猫的夜叫声像小孩子哭泣,夜晚听来极为可怖阴森。但这矮人的叫声既像猫叫,又像小孩叫,又或者两者均不像,却仿佛在叫声中还带丝丝笑意,总之在这怪相频出的夜晚,显得怪异之极,令人发糁! 那矮人一张口发出叫声,却全都露出了怪异的嘴甲,刚刚由于天黑,还硬是没有看见。这一下,王小牧瞧得清楚,这几个小矮人原来都长有尖长的嘴甲,而且满脸都是黑毛,却哪里是什么小矮人,原来是三个猫头鹰! 这三个猫头鹰两大一小,显然是一公一母和一幼崽,不知何时已钻进了吴叔公的屋子,刚刚那响声正是这几个孽畜发出来的。 王小牧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自嘲起来。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赶走这三个野东西。没想到那居中的公猫头鹰却跳了过来,用嘴甲啄了啄王小牧的裤腿,把他一步步地拉到了吴叔公的床前。 那公猫头鹰突然跳上了吴叔公的床,竟然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然后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个黑色药丸来,然后又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 王小牧惊奇不已,莫非这猫头鹰是叫自己将这黑色药丸喂给吴叔公吃吗?正不明道理处,那公猫头鹰却着急起来,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后身子扑在吴叔公身上,流起泪来。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将身子匍匐在床前,像是不断地向吴叔公磕首。 王小牧虽然自己不懂办法催动眉间的白鹤煞,但对是妖是物却也有异常的灵敏感知,不然也不可能一见到宋木匠家大儿媳就隐隐觉察出有问题。从他对这三只猫头鹰的判断来,顶多是个通了人性的动物,却也绝非妖类。 猫头鹰在民间俗称“夜猫子”,老百姓多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也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的说法,更神奇的说法是,在听到夜猫子叫声后的数日之内,附近必然有人过世,这事虽然听起来像传说,不足为信,但在许多乡间倒也确有其事。因此,猫头鹰在老百姓看来,多被喻为不详之鸟,有的称之为报丧鸟、鸣枭。 但在方术之士眼中,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日为阳、夜为阴,人们顶阳气日间劳作,鬼魅乘夜色游恍出行,每日轮回如斯,互有规律,互不侵扰、干涉。由于猫头鹰夜行昼伏,对阴夜间的事物一切都瞧在眼、记于心,加之嗅觉极为灵敏,尤其是对死尸的气息最为熟知,是最通于阴间之物,故有丧事家庭常会伴有猫头鹰的叫声。正是基于猫头鹰这些特质,有的道士家中甚至会将猫头鹰用来驯养,用来获知冥界的各类信息。 总而言之,猫头鹰对方术之士来说,犹如百姓家中的家犬,却是忠诚、守护的一种象征。 王小牧对这些道理自然知道,心想这三只猫头鹰既然半夜赶来,且在吴叔公面前流泪叩首,不可能无缘无故,于是试着去问那公猫头鹰道:你们是要我把这药丸给叔公吃了对吗? 那公猫头鹰听完这话,“腾”地一下从吴叔公身上跳起来,对着王小牧猛地点起头来。 王小牧放下了心,虽然已按爷爷的办法给吴叔公疗伤,但到底效果如何,自己并无把握,现下既然这三只猫头鹰连夜赶来,看它们虔诚的模样,势必不会害吴叔公,说不定还正是吴叔公的救星。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成,我这就把药丸给叔公吃了去。然后捏开了吴叔公的嘴,将那猫头鹰吐出的药丸塞进了吴叔公嘴里,又喂了点水让吴叔公吞下。 那公猫头鹰见王小牧按自己的意思做完了这些,赞许地扇了扇翅膀。然后又跳下床,嘴甲啄着王小牧裤腿往门外扯。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一起往门外走去。 跟着走到门外,那母猫头鹰走到堂屋中间原本摆在蜡烛的地方,跺了两下脚,扇着翅膀往大门外走去。然后又折回来,再跺了两下脚,又朝大门外走去。到得大门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小牧。 王小牧这下算是明白了,莫非这猫头鹰是要带着自己去找大熊?王小牧为难地看了看屋门,对公猫头鹰说:你们是要带我去找大熊?那叔公咋办呢? 那母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带着小猫头鹰晃晃悠悠地进了里屋。王小牧心中甚是惊喜,原来它们的意思是叫自己跟着公猫头鹰去,吴叔公由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看守照顾。 于是对那公猫头鹰说:那咱们快走吧。 那公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扑棱”一下飞了起来,在前面带起了路。王小牧打起马灯,就着夜色跟了出去。 猫头鹰在黑暗中犹如一道魅影,扑棱一下就不见了,速度极为快。王小牧没了猫头鹰带路,便停下来,却又见那公猫头鹰正站在前面等待,于是又往前跟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行了半响,行到山的背面,却见林子越来越密,原本的一丝丝月光,被树叶遮得不见一点光亮,四周当真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只剩下王小牧手中提的那盏马灯有丝丝暗光。 那公猫头鹰这时却在前面停了下来,王小牧拨开灌木一看,它停得地方是一处土地庙。 南方的土地庙与北方的又有所不同,北方的土地庙又高又大,修得跟一般的庙宇无甚区别,而南方的土地庙则一般又矮又小,只有灌木树高,方圆不到半米,里面的土地神也没有金身塑像,全是泥土糊制而成,门口放置一泥碗。 这些土地庙没有固定的贡奉时间,一般都是由路人路过时,在泥碗上放点油炸果、米饭等,插上两柱香,简易地祭拜一下,身上没有带香的,有的会插上两根松树枝表示。 当地人对土地庙里的土地神也不是特别重视,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佑别人了,这里讲得“泥菩萨”,指得就是土地庙的土地公公。 这土地庙也不知啥年月修建,外形已无比老旧,但好在里面的土地塑像还算整洁,门口的灌木丛也拾掇的齐整、干净,仿佛在这犄角旮旯里面,还有人会时不时给这土地公上香、祭奠,更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前竟然还有半碗祭祀用的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动物的尿液。 那公猫头鹰在土地庙前面停了下来,跳到了泥碗前,“扑棱”了两下翅膀,用嘴甲啄了啄那泥碗的边沿,啄得里面半碗水都晃了两晃。王小牧不知啥意思,有点奇怪地望着它。 见王小牧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那公猫头鹰焦急地跺了几下脚,又用嘴甲啄了啄泥碗,然后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吴叔公。王小牧奇怪地问到:难道你要我喝了这半碗水? 那公猫头鹰扇了扇翅膀,冲王小牧点了点头。 二十六、土地公 王小牧仔细地看了看那在土地庙前那半碗水,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但显然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从猫头鹰的表现看来,却又并无恶意,既然它叫自己把这水喝了,必定有其中道理。于是狠了狠心,对猫头鹰讲:好,我信你了,这就把它喝了! 说完端起那碗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几口就喝完了。喝到嘴里,才发觉这碗水与普通的水并不一样,倒是像极了什么动物的尿液,黏黏糊糊而且还带点骚味。 王小牧回过神来,心想这不是这几只猫头鹰的尿液吧?一想到这,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开始“哇哇”地作呕起来,但却因昨天一日肚里无啥进度,无奈何吐又吐不出来。 干呕了一阵,王小牧有点恼火地说:这不会是你们拉的尿吧,难吃死了!但那猫头鹰却没有回音,抬眼一看,四周哪里还有猫头鹰的影子? 正兀自觉得奇怪,却发现连周边的环境全都变了个样,原本漆黑的如同墨一样的夜色此刻却有了些许灰蒙蒙的光,整个世界变得雾茫茫的,周围的树林、灌木却全看不见了,眼前变得一马平川,既不像是在山上,也不像是在平原上,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一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就连自己提来的马灯,此刻也不知道滚落到了何处。 这情况变化的太突然,也就是在王小牧喝完水刚刚呕吐期间发生,他心里开始发毛起来,不会又碰到了什么妖孽事?寻了一圈,四周别说动物,甚至连根茅草都不看不见,而且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仿佛人在水中行走,根本无需费力,但速度却跟在陆地上一样,无甚变化。 正在王小牧不明所以之时,前面却驶来一辆马车。南方交通历来行船较多,即使在陆路上,也多靠牛车,这马车本就极为少见,再则,这马车奔跑之声,也不是平常马车那种“哒哒哒”的声音,而是如同行在水中的“哗哗”之声。 待这马车行驶到跟前,王小牧却又觉得甚是好笑,这马车有轮、有辕,什么都有,单就这拉马车的东西,却大为奇异,这东西并非是马,实实在在却是一个人高的蚂蚱。这蚂蚱拉起马车来,又不像平日里一样在田地里弹跳,而是像真马一样踢踏走步,频率甚快,案首阔步的样子实在有趣。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是个老头,头戴圆顶毡帽,上描铜钱金丝,与帽子相比,衣裳虽是绫罗的布匹,上好的颜料,但仿佛穿了好多年,被洗晒过许多次,都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原来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却已看不大清,幸好这老头收拾的倒是整洁。老头满脸皱纹,年纪颇大,但脸上却泛着红光,一副经常酒足饭饱的样子,个头却显得太过矮小,站在王小牧边上,也只能齐到他的肩膀。 王小牧正想问这矮老头自己身在何处,矮老头先说话了:你是大眼怪一家的亲戚吗? 王小牧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刚想说不是。矮老头不待他回答,独自又说开话了:这大眼怪吃饱了尽管些闲事。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说:跟我走吧!见王小牧毫无反应地待在原地,矮个子老头也不等王小牧分辨,一把将他推上了马车,确切地说是推上了蚂蚱车。 那蚂蚱车看起来虽然别扭,但跑起来却极快,疾驰向西而去。矮老头在前挥舞着鞭子,“呦吼、呦吼”地指挥着。王小牧心中焦急,怪老头这是要带自己到哪里去,急忙对他说:老头,放我下来,你认错人了! 但那矮老头却无半点反应,仿佛耳朵听不到他说话。王小牧心想莫非这矮老头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又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未想到,这次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讲话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光会张嘴却发不声的哑子。 王小牧一下觉出了异常,赶紧准备跳下蚂蚱车,一起劲,脚下却有千斤重担被压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这可好,说又说不出,走又走不了,只能任凭这矮老头带走。 那矮老头边驾车边快乐地唱起歌来,歌词是这样的:黝黑呦,吃得饱就多生娃,点灯添丁来叫咱!六畜圈家闹哄哄哦,莫忘拜尔太公公!春夏秋冬多惬意,年顺簿上爷谨记......。 这一路而行,不见一点村庄,也不见山水河流,四处雾茫茫的风景从头走到了尾,半丁点变化也没有。 王小牧在蚂蚱车上只有干着急的份,被动地看着这矮老头赶着蚂蚱唱着歌。行得一会儿,这老头停下车来,跳将下去,在一旁褪下了裤子,哗哗哗拉起了尿,边拉嘴巴边嘘啊嘘的,那模样看起来甚为舒服。 刚拉完尿提起裤子。边上朝他走过去一对中年男女,这男女衣衫偻烂,满脸长满了脓疮,却目无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为不适。这对男女看到矮老头,双双把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些东西,对着老头一晃一晃,似乎在向老头讨钱。 王小牧看得清楚,这对男女手中捏得不是别的,正是几张零碎的冥币。这下着实吓了一跳,莫非这对男女是鬼非人,那自己岂不是到了阴朝地府?如若是,那肯定是喝了那土地庙前的水中毒身亡了!可这矮老头却是何人?! 这一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地怨恨自己太过单纯,上了那猫头鹰的当,嘴巴慌忙地张口“啊”了起来。但不管王小牧叫的声音多大,这几人却似乎都未听见。 那矮老头见这对男女向他讨钱,也古怪起来,张开手就去抢他们手中的冥币,那对男女本想向矮老头讨点钱花,哪能想到这矮老头这么坏,竟然来抢自己手中的冥币,吓得忙忙向后退去。矮老头笑了:你们伸出手来不是给钱给我么?给来给来!说完又作势向前抢去,那对男女见状,转身急急地走了。 矮老头作弄完毕,也不去再理那对男女,又跳上了蚂蚱车,挥舞鞭子赶起车来。这下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都是穿着黑褐色衣物,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也有些衣不遮体甚至*全身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荡来荡去,有的仿佛在急匆匆赶路,有的则漫无目的地游荡。 王小牧确信,自己确实被这老头带到了阴朝地府。这些黑褐色崭新的衣物,不是下葬时的敛服却又是什么?而这些在外游荡的,多半是未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只是这矮老头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不经事的,看见这矮老头的蚂蚱车甚是好玩,偷偷地从背后跟了上来,也爬上了蚂蚱车。矮老头兀自不知,仍在前面唱歌赶路。 爬上车的野鬼有三个,披头散发,衣衫偻烂,一看就知道在阳间无子嗣孝顺的主,其中一个甚至脸都被削了一半,剩下半张脸朝王小牧凑了过来。 王小牧一下头皮炸了起来,除了妖猫、田鼠精和猫子岭那三个妖尸,这还是第一次遇着真正的鬼。前几次好歹有吴叔公和大熊在身边,这次则完全不一样,不仅自己深陷在阴朝地府,而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前这个矮老头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 那半脸鬼越凑越近,一凑到王小牧嘴边,闻到了他口鼻中的人气,突然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另两个也凑过来,闻到人气,也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那半脸鬼嘴巴一下咧开,似乎笑了一笑,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朝王小牧胸前掏去,仿佛要一下挖出他的心脏。王小牧心想,这下算了彻底死翘翘了,没想到自己没死在阳间,竟然死在了阴间,眼睛一闭就准备着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牧眉间却突然射出一只白鹤,直直地朝那半脸鬼冲去。那半脸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惨叫一声从马车上摔落了下去。这一来,把前面闷头赶车的矮老头给吵到了。 那矮老头回过头来,见两个鬼盘亘在马车上围着王小牧,就急急地把蚂蚱车停了下来,矮矮的身子一下跳到王小牧身边,骂道:哪来的混蛋玩意,你土地爷爷的车也是随便乘的么!?然后猛然长开一只手掌,肥厚的手掌反手在空中一抓,掌面朝那两个鬼胸前推去,瞬时间,一股强烈、充满正气的金光瞬间在他手掌心成股状散发出去,直直地击打中他们的胸口。不知是矮老头的掌风厉害,还是他们确实不堪一击,那两个鬼也一下被金光弹射出了马车,远远地摔在一旁,在地下哇哇乱叫。 王小牧总算松了口气,这矮老头把自己给救了。而且到现在才明白,这矮老头原来是土地公。那猫头鹰叫自己把土地庙前水喝了,莫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见这个土地公? 土地公却不理王小牧,又跳回前面,赶着蚂蚱车再走了一段。此刻,在前方不远处却陡然出现了一条河。那河的摸样,却是王小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十七、巡河大人 这条河无比宽广,但河水却仿佛是死水,既不见流动,也听不见水声,河面上却如同下方有一口大锅在煮一般,腾腾冒着热气,看那样子,这河水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河面热气蒸发出的烟雾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浮桥,这桥不见桥头,也不见桥尾,好像就是凭空悬浮在河面上,桥面是木头所制,形制古朴,天天泡在热水里却不知缘何并未被煮烂断裂。 桥边上有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像是个简易客栈,屋前面挂了一面旗,旗上并没有像别的客栈一样写着“酒肆”之类的字,却是空白一片,但茅草屋里却有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大门前面有块巨大的石头立在那里,显得无比突兀。 土地公把蚂蚱车停下来,给了王小牧一个金光灿灿的千眼菩提子,尔后收起了原本嘻哈的摸样,对他说:我这就寻人去。你自有护身的东西在身,一般小鬼奈不了你何,但你如果遇到一个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的人,他便要过来质问你,你也不用慌张,需得拿出这个菩提子,跟他说,列位上仙,小的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来此取瓢弱水给仙人去冲洗下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记住了吗? 王小牧被弄得一头雾水,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土地公。那土地公气得胡子一瞪,提着王小牧耳朵说:小子你在听吗?王小牧赶忙点了点头。 土地公放开他,匆匆地往前去了。土地公走了之后,王小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开口说不了话,如何回答人家,习惯性地张口说了句“糟糕”,未想到这下竟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王小牧去看那千眼菩提子,只见这菩提子通体光滑,纹路清晰,似乎有上千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寻常被这么眼睛盯着,肯定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但这千眼菩提子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仿若真是仙家之物,心呼这可是个宝贝,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客栈也甚是奇怪,不停地有官差摸样的人押解着男女进去,那些进客栈的男女或各怀心思,或嚎啕哭泣,或一脸癫狂,总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进去片刻之后,也能见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出来时的表情却又完全不一样了,全都目光呆滞、麻木无知地急急往桥上赶去。 王小牧坐在蚂蚱车上,等着土地公回来。过得一会儿,耳朵听到锣鼓唢呐齐鸣,不远处旌旗摆动,吆喝着行来一个队伍,扛着一顶娇子过来。边上那些押解人的官差见了这支队伍,纷纷闪到一旁,垂头顺耳地回避。 有些被押解着的男女见了这队伍的阵仗,有头脑癫狂不晓事的,嬉笑地想走到队伍前去看,却被队伍为头的几个开路先锋人几脚踢翻在地。 这一行人走到蚂蚱车前,为头的一个开路先锋用鼻子嗅了嗅王小牧的脸,惊道:这是哪个不省事的差弄,把活人给带来了? 边上那些回避着的押解官差均不断摇头,意思是不是自己所为。那为头的先锋对那些押解官差说:你们还是自己交待了吧,莫要惹了轿子里的巡河大人,届时更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问了几遍,仍是无任何一位押解人官差答应。这个时候,只见轿帘一动,一个人走了下轿。这人果然如土地公所说,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就是那些开路先锋口中的巡河大人。 这巡河大人捋了捋胡须,走到王小牧面前,喝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阳寿未尽,缘何到此胡闹? 王小牧赶紧说:报这位上仙知道,小的在阳间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仙人特吩咐小的来此处取瓢弱水,用来冲洗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说完,拿起千眼菩提子给他看。 那菩提此时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的眼孔在菩提上面像鱼儿般不断地游动。 巡河大人见了,然后又问道:凡间哪路仙人修得这般本事? 这一下,王小牧却彻底傻了眼,那土地公只教会自己讲这么一句话,哪里晓得这巡河大人还会问第二句。这什么得仙人点化,来此取水之事本就是瞎编,这要问是哪路仙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王小牧心眼快,当下一横心,心说他姥姥的干脆赌上一把,胡编一个拉倒!于是对巡河大人说:报上仙,点化我的仙人乃东海五祖,居于东海,不知仙人是否知晓。 巡河大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东海五祖到处收徒,也是个乱来的,你速取速回。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掀帘上轿,喊了声:往前!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往前巡查去了。王小牧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暗地叫声东海五祖实在抱歉,把你拉来作挡箭牌。 又等了片刻,远远地走来一矮小的人,正是那土地公。 土地公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喘着粗气,对王小牧说:这胖子好死不死,竟去偷转轮王梳头的铜镜,差点误了性命。幸好被我截在茅屋里了。 这里面却是另一个由来。原来三阿婆和小聒噪闲得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儿去东海五祖那里玩耍一番,一会儿去地府耍弄一阵。那一日,祖孙两人转悠到了地府,行到一个诺大的宫殿前,眼见里面无人,便偷偷进去玩耍。小聒噪见到里面桌子上有一面铜镜,觉得甚是好玩,于是藏在身上偷偷带了出来。 那宫殿本是转轮王的冥宫,镜子是其日常用来梳头之物。地府的东西,自然阴气极重。三阿婆和小聒噪带到阳间,有巡逻的官差被铜镜的阴气吸引而来,自是知道这是地府之物,原本要押解这祖孙俩到阴间,狠狠地拷问她们手中铜镜的由来,奈何这三阿婆和小聒噪乃红豆杉成精之物,也是半仙之人,这官差自是不敢擅动,只得远远地在她们后面跟着。 后来这祖孙俩嫌这些官差跟得紧,心中颇为烦躁,在猫子岭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的脖子上。于是,这些官差一路跟着大熊而来,奈何又惧怕王小牧眉间那白鹤煞,直到王小牧给吴叔公疗伤后离开大熊,这阴差便将大熊给捉了过来。 这一切,却被旁边几只猫头鹰看个正着。 那公猫头鹰多年前曾中过猎人的火铳,就在快死之时被吴叔公给救活,一直念着吴叔公的救命之恩。土地公则与这猫头鹰一家本是邻居,都是通灵通阴之物,平日交好,于是有了猫头鹰拜托土地公带王小牧解救大熊的一幕。 王小牧惊喜道:神仙公公,多谢多谢,我们快去救! 土地公一翻白眼:我还不算是神仙,你莫胡说。要救这胖子可以,你回去可得多多给我上香磕头。 想那土地公在荒山野岭,哪有啥人来上香祭拜,难怪穿得如此寒酸。听闻此,王小牧说:那自然没问题,我回去后每天三柱香,早晚一叩首,还给公公重塑金身,翻修庙宇。 土地公见王小牧要给他重塑金身,翻修庙宇,当下高兴地如同小孩,拍起手来,笑道:妙极妙极,如你食言,我定会狠狠打你屁股。 王小牧赶紧说:不敢,不敢。 土地公从怀中掏来掏去,掏出了一沓冥币,递给了王小牧,说:你随我来,等下不可乱讲话,碰到有东西缠你,你就散这冥币过去,尤其是不能让这些东西从后面摸着你的头,切记! 人的三魂全聚于头顶,六魄聚于脚下,故人们常说“顶天立地”,头之三魂被鬼怪抹去,则脚之六魄必散,反之亦然。所以,人之临死,都是头和脚先冰凉变硬,身子才慢慢丧失温度,俱是三魂六魄先行消散之故。 土地公带着王小牧离了蚂蚱车,脚下轻飘地往前走去。行到茅草屋前,土地公说了句,到了。王小牧抬眼看了一眼茅草屋前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却写着三个大字,上书:望乡台。 土地公双手紧握,在空中晃了几晃,掐了诀,说了句:开。那茅草屋的门瞬间被打开了,土地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土地公也算是半个正神,所以虽无接引阴差,仅靠点点法术就能进得此门。而王小牧乃凡间一俗子,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正准备跟着土地公一样走进去,门却“嘭”地一声瞬间关了,门口突然显现两个阴司小差,拿钗挡住了去路,对着王小牧怒目而视。 王小牧想起了土地公交待的话,赶忙掏出点冥币,说:两位上仙行个方便,我阳寿虽然未尽,但却实在过得太苦,早不想活了,是自行了断的,并无接引阴差。 那两阴司小鬼接了王小牧递过来的冥币,嘴巴朝那巨石一努,意思是叫王小牧登上望乡台,再看一眼阳世。 王小牧说:不必了,我对尘世无甚留恋,多谢多谢!那两小阴司小鬼听了,让开一条路,那茅草门瞬间开了。 王小牧一进去,就听到大熊嘶哑咧嘴地在叫唤:你道爷我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人了,我呸! 二十八、大闹望乡台 王小牧进门一看,里面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全被那些官差押着,流哈喇子嬉笑的、抠脚掏耳的、神情肃穆的、嚎啕大哭的,挤了满满一屋子。奇怪的是,虽然这间小茅草屋挤了这么多人,但如此小空间仿佛能无限容纳似地,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憋屈,反而一种寒冷孤独的感觉无缘由地袭来。 茅草房上头有一台阶,台阶上架了口锅,正在热气腾腾地熬着浓汤。锅旁边是一位胖老太太,满头银发盘成髻状,穿身套花对襟祝寿服,左手拄根怒目鬼头拐,右手握个南瓜葫芦瓢,且不断地在滚动着舀那锅汤。老太太眉目看起来虽然慈善,但却无一点表情。旁边站着两位面目狰狞的护锅阴差,各提着一把剔骨牛头刀。 那些男女一个一个被阴差押解着,送上那架着锅的台阶。 每上来一个人,胖老太太嘴巴开始喃喃地念起来:冠冢帽,金缕衣,唤君莫要哭戚戚。一口汤,慢点尝,解得渴来润得肠。二口汤,满口香,过往旧事不思量。三口汤,咂精光,鸣锣大路行得畅。念完这些,从锅里舀起一碗浓汤,尔后拔下根自己的银发丢在汤里,给那上得台阶的人吃。 那些上得台阶的人吃完,原本奇形怪状的表情瞬间安静下来,且都变成了一个模样,缓慢地从门口走出去。 大熊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间,倒显得衣冠齐整,气质不俗起来。只见他背后有个拿着招魂棒的押解官差,见大熊嚎叫,提着他的耳朵,拿把小刀就要往下割。王小牧一看,大熊再这样满嘴乱喷,不仅耳朵,可能舌头都要被割了,于是急忙想上前去搭救,但却被土地公拉了回来,并作了噤声的手势。 土地公径直跑前去,对那要割大熊耳朵的官差讲:押解官,且慢。押解官见土地公来了,翻了下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才来,这家伙的问题弄清楚没有,他聒噪的很,我务必先割了他耳朵,再割他舌头。 大熊也知道如今自己落入人手,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再也作霸不得,在一旁耷拉脑袋安静下来。 土地公正色道:押解官,这人可万万割不得。 那押解官问:为何? 土地公道:容我禀明。却才我请判官大人启了阴司簿,此人乃混元金仙手中一叶腊顽石。这顽石与金仙的千眼菩提子本是金仙心中的活宝,平日把玩,颇为喜爱。不巧的是,这千眼菩提子多年前被金仙遗失,金仙甚是心痛,有意让这叶腊顽石化身下界来寻找。如今,千眼菩提子已找到,这对玩物就要回去复命,却万万不能断命于此啊。 那押解官问:此话当真?那千眼菩提子在何处? 土地公把王小牧拉了出来,说:怎敢骗你,此人乃千眼菩提子所化。 押解官朝王小牧看过去,觉得此人虽然相貌无甚出奇之处,但全身果然泛发出一道菩提金光,熠熠生辉。大熊这时也认出了王小牧,惊得张口就要说话,王小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押解官不开腔,王小牧知趣地递上了冥币,说:上仙,我果真为金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所化,遗世多年,总算见到了共同侍奉主子的兄长,望上仙通融通融。 那押解官接了冥币,把大熊往外一推,说道:即如此,老头,你带他们速速回去,但转轮王的铜镜必须留下。 大熊听到这话,却说什么也不干了,说:留什么玩意,这铜镜是别人送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地公堵住了嘴,土地公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后吩咐王小牧解下大熊胸前的铜镜,大熊被土地公死死摁住,仍是呜呜乱叫着不肯,但奈何他的道行如何敌得过土地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牧解下那铜镜给了那押解官。 土地公说:劳烦押解官送出门去,老小正赶时间给混元金仙回话呢。 那押解官正不耐烦,说:要滚快滚,我手头事多得很! 王小牧听土地公要押解官送大家出去,知道回去路又有许多关卡,见押解官不耐烦,又双手递上了冥币。押解官收了,皱了了下眉头,说:好,我这就送你们出门。 一行人正要离开茅草屋。王小牧却回头去看了眼那台阶上的老太太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有个别不想喝汤的男女,扭曲着身子在挣扎,大声嚷叫:孟婆,这汤我不喝! 原来这胖老太太就是村民口中说的阴间煮汤的孟婆。只见那孟婆也不理他,独自念着自己的歌谣。身边两个阴差却恶狠狠地冲过去,捉住那不想喝的主,两把剔骨刀从肩膀直直腕了进去,掏出血淋淋的胫骨,直接就扔到了滚汤里,然后又从头皮上切开了道口子,往下一撕,一张人皮活生生地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剥了皮的橘子,血红血红的。 王小牧见了,尽管知道这些人都是魂魄,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一吐,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转眼过来看着他们三人。 那押解官一看,大怒道:好哇,竟然吐出满口活人污物,明明是人呐,却用混元大仙来骗我! 说完拿起铁链就往王小牧头上砸去,王小牧一个滚身躲过了这一砸。那大熊也是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刻竟然挣扎着离开了土地公,顺手把押解官手上的铜镜给扯了下来,然后转身一脚踹在那押解官胸口,拉起王小牧就往门口跑。 这下一来,整个茅草屋就乱了锅,有些阴差不断喊着:反了反了!然后全都跑过来追他们三人。整个屋子开始鬼挤鬼、魂压魂,乱糟糟起来。 王小牧一看这场面,糟糕,如此之乱,别说逃了,说不定被这些物事给乱脚踩死了都不知道。王小牧脑子反应也快,掏出全身的冥币,厚厚的一沓迅速地全丢在那押解官的头上,说:抢钱啦,抢钱啦! 那押解官没防备被大熊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朝他冲去,来抢他身上的钱,就连门口把门的阴司也闻着冥币的气息跑了过去,此时此刻,哪还有人来管王小牧他们? 土地公叫了声:乖乖隆地冬,出大事了。然后拖着王小牧和大熊就往外跑去。门口无把门的阴司,三人左窜右窜,不一会儿就出了茅草屋。 出屋之后,三人撒开了丫子,没命地逃了起来。未想到跑得不远,只见里面的阴差也一窝蜂追了出来,一个半神仙和两个凡夫,在这阴曹地府哪里跑得过这些阴差? 没过多久,这些阴差就离三人不远了。有的阴差开始摇响了胸前的捉魂铃。幸好三人这时已经到了蚂蚱车面前,屁滚尿流地爬上蚂蚱车,土地公在前面一吆喝,蚂蚱就开始跑起来。这一下,倒把这些个阴差甩了个远远的。 蚂蚱车奔了半刻,三人正自高兴,未想到边上却阴差越聚越多起来。原来捉魂铃一响,四周的阴差皆有感应,在边上巡逻的,押解的,全都闻着阳气赶了过来。 王小牧急的直挠头,问土地公这可咋办啊。土地公也一头大汗,只得把蚂蚱车拉住,拍了拍蚂蚱的屁股说:蚂蚱啊蚂蚱,你到前方混沌界等我们。那蚂蚱仿佛听懂了,撒腿就往前跑。 大熊问:老头,你把马车都赶走了,我们还逃得了么? 土地公说:我倒有些许隐身之法,你身上的铜镜是至阴之物,你们用口咬住它,正好能遮住你们的阳气,但你们千万别吭气露出声响,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们。 土地公从大熊手中拿出铜镜,叫王小牧和大熊咬住了铜镜,土地公开始念起法术来,念得片刻,三人好似都被化成了一团雾,迷迷蒙蒙起来。 那些阴差此时正好赶倒,奈何三人都用了隐身之法,阳气又被铜镜的阴气遮住,倒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他们不得。土地公暗暗叫妙极,带着两人往混沌界快速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周边的阴差越来越多,三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们慢慢地向前。眼看就要到混沌界了,倒霉就倒霉在,那土地公不知前晚吃了什么东西,“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这一下,犹如炸锅,周围的阴差簇拥着全部围了过来。 土地公脸上一红,说了句“糟糕”!这屁一放,三人的隐身法再也无效,被这些阴差瞧了个正着。他们一个个如饿狼搬扑来。 三人只得继续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最慢,身上的衣衫也被撕下了好几块。就在这时,那蚂蚱因为放心不下主人,跑了回来,三人重又跳上了蚂蚱车,催着那蚂蚱没了命地往混沌界跑去。 那蚂蚱已经跑了一夜,边跑还要边避开不断涌上来的阴差,体力已是不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但让三人感到欣喜的是,马上就要到混沌界了。但蚂蚱车这速度一慢,有追的快的阴差后脚已经赶到,王小牧就觉得脖子一紧,被刚赶上来的一个阴差双手箍了个正着。 王小牧心想,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二十九、小牧拜师 正在王小牧觉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之时,突然之间,天地之间传来嘹亮的一声“格格各”,雄鸡唱起了晓。正所谓万物分阴阳,轮回来当王。王小牧觉得周围的阴煞之气迅速地褪去,而抓住自己脖子的手也渐渐无力地往回缩,王小牧赶紧一个挣扎,猛然摆脱了那双箍着自己的手,伴随而来的是,那蚂蚱车也驮着三人一下子跑出了混沌界。 王小牧只觉得全身一个失重,“吧唧”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王小牧彻底醒了过来。环顾身子一看,天已经微亮,自己刚刚正躺在土地庙前睡得正香。 王小牧回忆起刚刚的一切来,既像是个梦,却又感到无比真实,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甚至觉得有点微疼。自己手上似乎还牢牢地抓着一个物件,拿出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千眼菩提子,分明是一块石头! 转念一想,大熊跟土地公呢?刚刚应该三人都回来了呀,可周边却没有他两人的影子。王小牧赶紧在四周找起来,果然,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了衣衫缕烂的大熊,这大熊睡得死死的,还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王小牧狠狠地踹了一脚大熊的屁股,说:死胖子,快起来! 大熊被这一踹,猛地被踢醒,张嘴大叫:他娘的,别动老子铜镜!然后在身上慌忙地摸来摸去,直到摸铜镜安然挂在自己胸前才安心。看到王小牧,惊奇地说:咦,小牧你不是被阴差掐住脖子抓走了吗?那老头呢? 王小牧这才知道,昨晚经历的一切,应该全都是真实的。 于是把此事的前后经过跟大熊把经过说了。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我昨晚作完四方化妖*,正觉得胸闷无比,却来了两个人,硬拽着把我给拖到了这里。 两人走到土地庙前,猫下腰去看那土地塑像,却见那土地塑像半睁着眼,恰似打坐睡觉,仿佛累极了一般,塑像浑身还流出黏糊糊的东西,既像是人的汗水,又像是清晨的露水。两人虔诚地给土地公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边磕头边说:土地爷,您大恩大德小人不敢忘记,改日我自当奏请混元大仙给你封官加禄!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土地公用来糊弄阴差的瞎话,死胖子竟然信以为真,满口雌黄地拿来许诺,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混元大仙手下的叶蜡顽石了。 两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作别了土地公,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家中,却见三只猫头鹰仍在吴叔公床前守候,看到大熊和王小牧回来,这几个畜牲竟然显得无比高兴,不断地煽动着翅膀,在王小牧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尔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吴叔公经过昨晚的排毒,又吃了猫头鹰的黑色药丸,面色显得红润起来。到底是王小牧爷爷方子起了作用还是那猫头鹰的黑色药丸起了效果,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王小牧说:叔公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我仍不大放心。 大熊说:你准备咋办? 王小牧想了想,说:虽然猫头鹰给叔公吃了黒药丸,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既然前面用了我爷爷的方子,那就还得用下去,必须以烟火气蒸熏七次。 大熊听了,也无太多办法,只得听了王小牧的。王小牧吩咐大熊赶紧生火煮饭,而且一定要多放糯米。大熊从后屋拿来一个诺大的饭甄,里面层层地放上了糯米,开始点火生起饭来。待饭煮的夹生时,王小牧吩咐大熊不要再加火了。 两人把吴叔公抬进了饭甄里,用糯米的蒸汽熏了半个时辰,然后又把吴叔公抬了出来。这些方法,王小牧爷爷书上本无记载,但王小牧头脑中总觉得“烟火气”就是要如此这般,这便是人常说的天赋。但这样摆弄,在大熊看来,却开始对王小牧佩服起来,不知道这小子哪学来的这么多道道,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这办法早晚各做一次,一直将吴叔公连熏了七日。 待到第三日时,吴叔公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尚不能说话,但能如此,两人已经高兴不已,证明药方起了效果。大熊甚至点起了香,朝祖师爷画像狠狠地磕了若干个响头。 第七日刚过,吴叔公已基本痊愈,也能开口说话了。王小牧和大熊便将他受伤后的种种事告诉了他。 吴叔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土地公也算半个正仙,你们答应他的事,务必要做到。随后又对王小牧讲:你可知你祖父师承何处? 王小牧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吴叔公身体刚刚见好,怎么好端端问起祖父师承来,莫非他觉得自己用的医治法子有什么问题么?当下回答道:我小时候听说我祖父说,他曾在岭南跟孙氏学艺,到底是什么门派就不知道了。 吴叔公沉吟道:孙氏......。 道术属华夏大地土生土长,自古伴随帝王将相求长生多福而生,至今已流传千年,各地虽有不同祖师,不同道法,但大浪淘沙,随岁月流逝,“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成为六大流派,其中当属天师观为道家鼻祖,谓为正统,江湖上也叫正一教。到如今,绝大多数道家流派因传承人天赋或宗派矛盾等原因逐渐凋零。 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比如著名的茅山道士,其符咒捉鬼功夫当属一流,苗寨主要活动在湘西,以替人背尸回魂出名。吴叔公一脉,为僚村派,起源于兴国梅窖,断风水判地脉最为出众。但不管各门派的拿手绝活是什么,驱妖降魔却是每个道家流派安身立命之本,本事却个个高超。 至于王小牧爷爷所学得岭南孙氏,吴叔公却沉吟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在吴叔公沉吟的功夫,王小牧却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父母亲人全部失散,整日流离失所,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认识吴叔公和大熊这些天以来,虽然离奇颠簸超出了自己想象,但吴叔公哪种不惜性命替人排忧解难的风范,跟自己祖父又是何其相似?自己自幼最为崇拜的就是祖父,如今,吴叔公就在眼前,何不拜其为师? 思至此,王小牧“噗通”一下向吴叔公跪下来,动情地说:叔公,我一人孤苦伶仃,手无缚鸡之力,有心学得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奈何一直没遇到贵人。前些日子有幸遇上你们,长了许多见识。对您的本事、为人早心生崇拜,您要不嫌弃小牧愚笨,能否收下我为徒,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传承门派宗旨,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一番话动情动理、实实在在,让人无从拒绝。甚至让旁边的大熊也颇为动容,大熊对王小牧说:好样的小牧,我早就想劝师傅收你为徒了! 吴叔公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王小牧,心中却甚是为难。 王小牧天赋异禀,自小开了白鹤煞,为人又机敏灵巧,心思缜密,自己虽收得大熊为徒,但奈何性格过于毛糙,若将王小牧收至门下,光大自己门派确实指日可待。 但自僚村派开派以来,就立下了严格的门规,其中收徒有严格的规定,就是凡收为门下的弟子,拜师进派前需无任何方术基础,即使有,也需全部废除后再行拜师,方可作为门内弟子,且作为僚村弟子,在学徒过程中万万不可再学其它流派任何方术,否则将自动被祖师爷扫地出门。 学道之人,心中至尊之神便是祖师爷,所以在作法前,大多道士往往都会说一句:祖师爷保佑。此为最坚定之信仰,若学得其它流派方术,虽无人主动逐你出门派,但内心信仰却已然崩塌,任何法术使将起来均不灵敏,轻则被邪魔击伤,重则丧命。 吴叔公自是可以收下王小牧为徒,但王小牧这一身本事之基石,却自幼专为其祖父流派传承而奠定,一来不符合门规,何况他若加以时日修炼,必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方术大将,此为天意,若硬生生要其进得僚村派门下,废除他原有基础,即使学到尽头,也不一定能让他达到这等本事。 如今乱世,妖魔横生,正需力挽狂澜道术奇人之时,岂能以一门派之私误世间之大局? 想至此,吴叔公说:小牧你且起来。 王小牧以为吴叔公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高兴地站了起来。未想到吴叔公却说:我不能收你为徒。 王小牧一怔,赶忙说:叔公你是不是嫌我愚笨?我可以加倍努力。大熊也觉得甚为奇怪,看师傅的样子,自然是喜欢极了王小牧,怎么此时又不肯收他为徒,在一旁帮腔道:师傅,小牧还会医术,可厉害了。 吴叔公斥责大熊道:闭嘴!然后对王小牧说:你祖父给你留下本书,那自是你师傅,你休要拜我为师,只需学得里面的本事,便已足够。若是学起来不懂,我会尽力帮你答疑解惑。 王小牧心想吴叔公乃一代道家宗师,岂会因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收为徒,那拜师也太容易了,听他这话,吴叔公这是在推迟咧,于是准备再次哀求,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叔公,叔公在吗? 三十、鬼局 王小牧只得把拜师之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和大熊一并出去开门。开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神色匆忙,见到大熊,高兴地说:哇,大熊师傅,你师傅在否? 大熊一看,这人正是前两年为其作法解除回门债的杨二狗。大熊见其慌忙的样子,问道:你慌里慌张找我师傅作什么?转身让开门,让杨二狗进来了。 王小牧给他端了一碗水,杨二狗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抹了一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没大事,可不敢来叨扰叔公。 大熊打趣说:莫非你又犯了什么孽缘,被物事给缠上了? 杨二狗说:大熊师傅尽说笑,自打上次之后,我勤恳老实做人,为后世积阴德呢。这次不是我,是我邻居,你且听我细说。 听到外面的讲话声,吴叔公也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杨二狗见了吴叔公那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哎呀”一声,问:叔公,您老人家身体欠安? 吴叔公淡淡地说:无甚大事,你且说你来所谓何事。 杨二狗吞了口唾沫,绘神绘色地向大家说起一件事来。 住杨二狗家隔壁有位邻居,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一吹”。这黄一吹的外号可是有点来头。农村人红白喜事,都习惯叫唢呐队来演奏,对红事来讲,这叫助喜,对白事来讲,这叫闹白。 黄一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头号唢呐手,也是这支唢呐队的头。附近村民要是家中遇到了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过来先找到黄一吹,提前商量好价钱、日子,让后由黄一吹组织好唢呐队,届时过去助喜或闹白。唢呐队演奏的好坏,据说还会影响主家的运气。黄一吹为人厚道,做事卖力,所以一直是附近村民办红白喜事时助兴的首选。 黄一吹有个儿子,村里人都唤他叫做蛤蟆子,现年十七八岁。据说他自从*岁发育以来,脸上便开始长疙瘩,一直长到现在,整个脸变得跟癞蛤蟆一样,没一处平整,加之他为人较为无赖,蛤蟆子这个外号也就叫了开来。 这蛤蟆子从小偷鸡摸狗,近年来还学会了吸大烟、赌博这等勾当,全身瘦骨嶙峋的,无一处实在肉。平日里到处干些欺负东家寡妇、愚弄西家弱小等事,村里人都极其讨厌他。 黄一吹有这么一个儿子,甚是头痛。小时候还对其经常打骂教训,但现在蛤蟆子长得大了,教训多了,不仅跟自己顶嘴,有时还跟互相动起手来。黄一吹无法,只得逼着他跟自己去红白喜事家干些活计,一来省得其无所事事到处惹祸,二来也讨些零碎钱,补贴下蛤蟆子这张嘴。要不然,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会被这小子败光。 那蛤蟆子倒也不甚反对这事,估摸着有几个原因,一来农村家庭虽然平时过得贫苦,但遇到红白喜事家,为了在乡邻亲戚面前撑点场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正对了蛤蟆子好吃懒做的脾性,再则,他一半大小子,每天抽大烟哪来许多收入,父母又不愿意给,只得去换点零碎钱花,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黄一吹主业是吹唢呐,但对一些红白喜事的老规矩也甚为了解,有时也会接一些其它活计,比如给东家做个孝旗,给西家弄块喜匾之类的。 话说有一日,黄一吹接了个活计,给一去世的老人做几丈孝旗,黄一吹抓紧时间赶工,但孝旗做好之后已是黄昏,由于老人第二天下葬要用,便叫蛤蟆子连夜送到二十里之外的东家去。叫蛤蟆子干其它活计还好,这种送孝旗的事,没得吃,又没得热闹,他最是不愿意。 黄一吹无法,只得给了他点零碎钱,骂着他去。蛤蟆子拿了零碎前,只得扛起孝旗,嘴巴嘟囔着乘夜去了。 这蛤蟆子天天烟酒不离嘴,身子虚弱,行得片刻,已感到浑身无力、虚汗直冒,只得走一阵歇一阵,饶是如此,蛤蟆子也大喊生活过得苦,大半夜还要送什么劳什子孝旗。随手摸到自己的零碎钱,心想着要是这附近有个酒肆,美美喝上一顿才过瘾。但这农村夜晚,哪里有酒肆来? 蛤蟆子休息了一阵,舔了舔嘴唇,垂头丧气地扛着孝旗往前继续走去。 要说也是奇怪,再走得半响,前面竟然有一卖零碎东西的铺子,里面竟然还亮着油灯,人声嘈杂得不行。蛤蟆子在这条路上,少说也走过几十遍,何时新开了一家零碎铺自己竟然不知道,心中虽觉得诧异,但一摸到自己身上的钱,不由地砸吧两口嘴巴,高兴地朝零碎铺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发现里面有一众人等正在围着一张桌子,在摇骰子赌博,坐庄的竟然还是一个长相娇好的妇女。 这下蛤蟆子来了劲,点上了一壶水酒,拿了张条凳,安逸地喝着在一旁看起来。 看来半响,手痒难耐,也欲去压上一庄,但摸摸口袋,这点零碎钱哪够几下赌得?只能在边上教别人压大压小,过过赌瘾。奇怪的是,这蛤蟆子叫人压大,这骰子就开大,叫人压小,这骰子就开小。 边上听蛤蟆子话下压的人赚了不少钱,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一来,那女庄家不干了,对蛤蟆子说:你要么自己来压,要么别在边上聒噪,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听蛤蟆子的话赚了钱的汉子听了,掏出钱给蛤蟆子,跟他说:小兄弟,这钱反正也是听你话赚来的,现在给你来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蛤蟆子一听,嘻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多谢多谢!然后把酒壶往旁边一丢,拿起钱就开始耍玩起来。 这下子可是赌得天昏地暗。蛤蟆子的运气今天也出奇地好,只是偶尔输个两三把,其余的把把都赢。硬生生地把众人尤其是那女庄家钱霍弄了个精光。 蛤蟆子久经沙场,岂有不知道赌博这东西务必要见好就收,赢钱就跑之理?下完了最后一庄,蛤蟆子抹了抹嘴,对这群赌友说:给位哥嫂,侄子有事在身,就不能在这陪你们玩下去了,我得先行一步。 众人闹哄起来,拉着他的衣服说不让走,要赌就赌个痛快。那女庄家跟蛤蟆子说:赢钱就走,世上没这个道理,但老是缠着你,我们也不对,这样,我们再来最后一局,但赌得大点,你把赢得钱全部压上吧。 蛤蟆子摸了摸头,心说这娘们也够狠,眼睛提溜一转,说:我压上钱倒是不妨,但你已输完了,拿什么跟我赌? 那女庄家想了想,咬咬牙说:我自是没钱在身上。不怕小哥笑话,我一寡妇人家,就好赌博这点东西耍趣,都快魔怔了。你看我这身段模样也都可以,要是我输了,陪小哥困一晚上觉,你看如何? 听到这句话,蛤蟆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世上赌博哪有拿自己身子作为赌注的,这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不明所以,边上的人起哄道:妙极,妙极,要的就是你这种赌法。 蛤蟆子看着他们讪笑的样子,想必他们以前肯定经常聚在一起赌博,这娘子也会拿身子作赌注,想到此,不由地咽了几口口水。 这蛤蟆子平日里就喜欢干些欺负寡妇的勾当,有这等事,岂能错过了,何况方正现下赢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钱,大不了输光了就是,要是赢了,还赚了一晚美事,那可当真快活。于是笑着对赌友说道:我本无意再赌,但也不好扫了娘子的兴致,既如此,我就再玩一把。 于是众人开始开起庄来。蛤蟆子心想,胜败在此一举,我且让她先开。那妇人思忖了片刻,说了句开大。 赌博的人,对这骰子大小开法,心中自有自己潜意识的最初判断,这蛤蟆子脑子刚刚闪过的就是这把骰子必然开大,自己正要压大,未想到被这妇人说了出来,不由地暗暗叫苦。你若开大,我必然开小,大小一比,输赢立判,这正是赌博乐趣所在。蛤蟆子要么就压下,要么就“不接活”。所谓不接活,就是自认此番赢不了,不进行押注,主动输一半银子,重新再下过庄。蛤蟆子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认为“不接活”会亏了今后的赌运,故从来没有主动输钱的做法。于是蛤蟆子暗叫了声老天保佑,心想干脆就压小,咬着牙说:那我就开小。 见两人压点完毕,一作为中间人的汉子拿着骰子在竹筒里死命的摇了几摇,喊了声:开!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见这妇人身材窈窕,该凸得凸,该翘得翘,媚眼迷蒙,体香四溢,不由地大叹今儿个真是撞了大运,既赢钱来又赢得美人。于是急急忙忙将自己剥了个精光,饿虎扑食般朝那妇人扑了过去。 一番*后,蛤蟆子倍感身子困倦,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蛤蟆子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双腿发软、口干舌燥,正想起来寻口水喝,没想一爬起来,睁眼一看,却是被吓了半死。 自己正躺在半山腰上,边上却是一座新坟,坟前竖了一块碑,但上头却没有写名字。坟头的爆竹屑也正是昨晚自己看到的,新坟四周都刷了黑油油的漆。一摸自己口袋,昨晚赢的钱哪是什么钱,全部是冥币。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十一章 棺材钉 话说黑心老道遇见讨了口封的柳仙,欲将其捉来驯服,好为己发财所用。于是偷偷地跟在柳仙后面,等到了一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柳仙正欲乘机渡劫,老道等了个上佳时机,手中打出了“天雷咒”,直接将巨蟒击落在了河中。 老道见施术成功,心中无比高兴,冒着大雨朝河中奔去。 而那巨蟒被挨了一下,身子感到无比疼痛,但脑子却还清醒,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在河中挣扎的时刻,看到雨中跑过来一个廋骨嶙峋的老道士,一下就明白了,正是这老道士陷害了自己,如果落在这老道士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于是,用劲全身的力气朝河底下钻去,欲图快点逃离。 那老道见巨蟒往河底钻,倒也不着急,心说你这畜生受了我“天雷咒”,谅你也逃不到哪里去。老道站在河中,从怀中摸出了七根长长的铁钉来。 这七根铁钉可不是普通铁钉,全是老道从老墓里撬出来的“棺材钉”。所谓“棺材钉”,是指有人故去,亲人吊唁仪式举行完毕之后,就要对死者进行入殓仪式,将死者尸体、殉葬物品放进棺材后,接着要钉棺盖,一般要用七根钉子。钉棺盖的人还不是一般人,一般由死者的长子或者长孙在道士的带领下,先钉左上角的钉子,谓之“钉头钉”,尔后,由入殓道士边念“盖馆封钉咒”边钉完剩下其余六根钉子。 “盖馆封钉咒”分地域不同,咒词也不尽相同,岭南地区道士封馆念咒也颇有意思,这里,跟各位读者稍微讲一下。长子或长孙钉完头钉后,入殓道士将死者刚死之时就已经做好的米饭、煎豆腐等食物用簸箕放在棺材盖的左上角,喊声:吃久长饭喽。 于是,死者家中的男丁(女丁是没有资格吃的),由大到下,排着队开始吃,其实所谓吃,也就是用嘴巴吧唧一点,表示一下。那米饭、煎豆腐不搁油盐,哪有什么味道?更何况,这些东西在死者死时就已经做好,到入殓时,短则搁了四五天,长则搁了半个月,碰到天气热,都长霉了,吃起来都恶心。但又不能不吃,此饭吃了寓意着日后饭餐不愁,不会挨饿。 吃完“久长饭”之后,道士就开始念起了“盖馆封钉咒”,那咒语念道:手持金斧来封钉,东西南北四房名。一钉添丁钱财进,二钉旺运永不停,三钉三羊开泰运,四钉全家享太平,五钉老少康乐享,六钉金星饶屋循,七钉得道成仙形。一路平安喽! 最后一钉,入殓道士会放上一道符咒,以图在上山封土途中辟邪。所以,这七枚棺材钉,民间称之为“镇钉”,又俗称“子孙钉”,寓意能让后代子孙兴旺发达,所谓“添丁进口”,也有这个缘由在里面。 棺材钉虽然在民间寓意里是“子孙钉”,但在道家手中,却是实实在在充满邪气的厉害物事,棺材钉被封上阴毒的符法之后,阴性尤其剧烈。有些害人的道士,把死者的棺材钉给撬了,封上符咒,会造成死者后人宅运、家运破败,所以,有人又称被封了符咒的棺材钉为“绝户钉”。但如果棺材钉被法力高深的道士、和尚用来开光,则是很好的镇宅佑体的利器,所有,南方很多人用开过光的棺材钉打成小铜手镯,给小孩子戴。任何东西都是如此,用得好,则是好东西,用得不好,则害人害己。 那老道手中拿的棺材钉,可是有点年头了,且经过符法阴封。老道见巨蟒沉入河中,拿起棺材钉就朝河中抛去,别看这简单的七根钉子,在巨蟒看来,却好比七把从天而降的锋利无比的巨剑,泛着巨大的金光,团团地将其围困了起来。 巨蟒身上血流不止,如今又被棺材钉给团团困住,死命地挣扎不出,身体慢慢虚弱下来,最后蠕动了几下,逐渐地往河底下沉。 老道欣喜不已,心说这畜生现在是逃不了了。于是,开心地在河里唱起了歌谣,那歌谣唱道:伏羲赐吾先天卦,文王后天护吾身。四大天将前引路,八大金刚后面跟。头上毫光千万丈,身披彩霞四方行。天地逍遥太自在,稍嫌日子过太快。哎呦喂,过太快来过太快! 也合该那巨蟒命不该绝,由于刚刚巨蟒渡劫时,已引发天雷感应,那天雷受到巨蟒气息感应,以为巨蟒还在渡劫,一阵裂天的光芒猛然划过,直直地朝河中击去,未想到,这一击,却并未击到沉在河底的巨蟒,倒是击中了七根棺材钉当中的一根。那棺材钉再厉害,也抵不过雷霆万钧之势,瞬间被烧成了灰。 那巨蟒本以为获救无望,此刻却见挡在眼前的一根棺材钉的光芒忽然消失,不由地精神一震,使劲最后的力气,奋力地朝那缺口冲去。老道本来正自得意地唱歌,哪能想到竟然会发生此等事,当下一惊,暗叫声糟糕,匆匆地朝河中跑去。那巨蟒怎么会放过如此逃生的大好良机,不顾身上的伤,疯狂地朝岸上游去,不出一会儿,就上了岸,直直地溜走。 那老道也从河水中出来,追着巨蟒而去。 老道毕竟是外来之人,对娄底的地形根本没有巨蟒熟悉,七钻八钻,果然被巨蟒逃了。老道只好运起法来,闻着巨蟒身上的气息来寻找。原本气息还很浓,但找来找去,那巨蟒的气息却突然一下中断了。外面一直下着暴雨,老道无法,见今晚追不到,只得先回住所去了,心思反正这畜生受了伤,逃不远,明日再来寻找也不迟。 原来,那巨蟒逃出来后,径直地溜到了李高里家中,马上叫李高里去河塘里掏了淤泥,将门窗上的缝隙给全部糊住了。那河塘甚是肮脏,平日里小孩粪便、女人月污,甚至死的鸡鸭猪之类的尸体,全部抛到河塘里,因此,塘底的淤泥,可谓乱七八糟,什么气息都有。李高里家中门窗被封上河塘里的淤泥后,阻挡了巨蟒身上散发的气息,那老道自然找不到。 尔后,巨蟒又吐出自己修炼多年的体丹,和着老鼠、蟑螂粪便燃烧起来,通过这些食五谷东西的粪便燃烧出来的烟,替换自己体内被天雷符打进的符气,又将烧成黑疙瘩的体丹给李高里吃了,诱发李高里体内血液里带出的男人的精血气,来疏通自己被阻塞的血脉。总算堪堪保住了一条命,但渡劫失败,多年修为却一下变废。李高里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就是流失了点血液,但李高里自己却不知道,以为是吃了什么毒物。 李高里听柳仙讲完这些事,惊得张大了嘴巴,说道:竟然有这等事!俗话说,宁栽花,莫栽刺,这老道当真是黑了心! 柳仙讲完,却“噗呲、噗呲”地流起泪来,说:我多年苦修,却被他一朝损毁,此仇不报,我有何脸面存于天地,再者,这臭道士必然还会寻我来做傀儡,现在的情况,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没有余地了。 李高里说道:你法力尽失,如何能斗得过他? 柳仙说道:所以我要请你帮忙,杀了他。 李高里见这柳仙还是要自己去杀人,忙说:这老道存在世间本是害人之物,除去他倒还真算是替天行道,但您真找错人了,我可是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柳仙知道李高里根本不愿意帮自己,只好恐吓他道:你吃了我的体丹,中了巨毒,解药只有我知道,你不杀了他,就别想得到解药,也一样必死。 李高里听了,吓得面如土色,骂道:你也不是好东西,我好意应你口封,后又救你性命,你竟然如此害我! 柳仙冷哼了一声,说道:多说无用,你到底愿不愿意? 李高里内心无比痛苦,暗叫真是命苦,凭白无故碰到这档子事,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听到门外的敲门声,那声音问道:李兄在否?李兄在否? 第十二章 阴兵墓 多年以前,我家还是个书香世家。祖上最厉害的做过知州,七品以上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传至我太祖父一辈,家道却日渐衰落。太祖父十八岁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霉运不断,不是因病因事错过考试时间,就是答题释义对不上主考官胃口,屡考不第。 太祖父年纪渐长后,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祖父身上,自己选择在乡间私塾教书终老一生。 到了祖父却更是不济,祖父本人无“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终日喜欢与香草药物为伍,虽未正式拜谁为师,但凭着其天资聪颖,十来岁倒是出落的一身看病治人的好本事,诸多民间医生看不好的病,被祖父瞧过后,施以医治,药到病除。 祖父十五岁那年,不堪太祖父要求科考的责辱,愤而离家出走。几年后,祖父留着一把大胡子回到乡间,除了医术更为精湛外,更添得一手驱魔辟邪的本事,从此名震乡里,人称“王大胡子”。 关于祖父离家出走那几年的故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大约是去了赣粤交际的南岭,拜了一孙姓道士为师。 老家地处偏僻乡村,民间妖魔鬼怪故事流传甚多,现在看来,有些是愚昧所致,但有些却至今也无法解释。 祖父治病救人和驱魔辟邪的功夫,我所知道的有几例。 一例是邻村一平日活蹦乱跳的两岁小孩,忽然之间不吃不喝,尽是呕吐些黄水,黄水还泛着死尸味,瞧过许多医生均不见好转。 小孩父亲属中年得子,眼见小孩成天呕吐,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听人说邻村的王大胡子治奇症有些本事,一天晚上,急匆匆摸黑抱到我家来,恳请祖父医治。 祖父细看后,问小孩父亲最近是否有孕妇摸过这小孩。 小孩父亲回忆起前不久一远房女乡亲路过讨水喝时,这女子感觉小娃娃乖得很,曾跟小孩一起耍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这女子腹部隆起,势必怀有身孕。 祖父说,这必是阴胎换子之故。那妇人怀孕时肯定过一坟场,被一咒怨极深的枉死小鬼缠体,如今借你小娃来还魂来着。 小孩父亲一听,大骂道,日你先人哦,借我家娃来还魂,太没道德了。当即恳请祖父救这小娃。 祖父说道莫急,我且叫它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于是叫家人在屋前遍撒石灰,屋堂中间摆了一祭台,上面放祭一死公鸡头,下面摆一盆水,水中放一鸡蛋。 摆完这些祭品,祖父嘴巴嘟囔开始念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却见微风轻飘,窗台稍曳,屋前平整的石灰面上缓慢地显现出一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小脚印,步履轻缓地朝祭台走来。 此时,小孩父亲吓得浑身哆嗦,但嘴巴兀自喋喋不休地骂,真来了,真来了,日你先人哦。 眼看脚印就要上得祭台,祖父桃木剑一指,死公鸡头忽然“呱”一声张开嘴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怒目圆睁,嘴巴却朝脚印狠狠地啄了过去,啄完后,在地上奋力地扑棱一会,就不动了。 此刻那对小脚印也消失不见了,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盆中鸡蛋却在水中忽上忽下起浮沉来。 祖父见状,喊声“受死!”,举起剑猛地砍向鸡蛋,“噗”地一声,鸡蛋裂开,奇迹一般,生鸡蛋却慢慢流出许多鲜血,布满了整个脸盆。 待鲜血流尽,祖父把剑收起,对小孩父亲说,好了,那妇人腹中阴胎已破,即将流产,不日你娃便可痊愈。 小孩父亲感激地向祖父磕了数个响头,才抱着娃回去。不出几日,果然如祖父所言,那小孩又恢复了原有活波可爱的模样。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老家农村的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却又大大咧咧,说话不像城里人那么文明,口中也经常带着脏字,本村一妇人便因此吃了个大亏。 话说有一日,这妇人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扫晒谷坪。 正扫期间,却隐约看见河对岸凭空多出两块几十米高的巨型石块,并且在缓慢移动,两石块中间弥漫着团雾,仿若有一个巨人在空中挑担,将这两石块挑走一般。 妇人惊讶之余,大喊道:亲娘哎,哪个死鬼恁大力气,挑着大石头赶死去呦!话刚刚说完,那两石块却兀自不动,“轰”地一声从空中掉落,停在原地了。 此刻空中却莫名其妙地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扫脸而过,硬生生把这妇人的嘴巴给吹歪了,无论这妇人怎么撇嘴,却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妇人无法,只得歪着嘴流着哈喇子来求助祖父,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同祖父讲了。 祖父听完,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仙人挑担去堵上游发大水河堤的窟窿眼,你却嘴贱去挑破,没吹歪你这棵糊涂头,算是祖师爷开恩了! 妇人吓极,忙问祖父该如何破解。 祖父告诉她,你需耗尽家财,去两块巨石落脚处修座道观,道观修好后,向道观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每磕一个响头,虔诚地喊一句:爷爷我错了,您收了神通吧。磕完头再来找我。 妇人果真将家中钱物变卖了个精光,去那两石头落脚的旁边修了个道观,并按祖父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将头磕完了。 回来后,妇人歪着嘴巴哭着对祖父说:大胡子,您看我头都磕出了血,祖师爷咋还不开恩呢? 祖父不说话,冷不丁地狠狠扇了这妇人一巴掌,边扇边说:弟子代祖师爷教训你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想到,巴掌过后,妇人嘴巴竟然合拢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大胡子名声威震乡里,却给全家招来了一场祸事。 孝钦显皇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们说的慈禧太后,生了重病,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合该祖父走霉运,老家邻县有一人在京城做太医,他听闻祖父医术惊奇,无病不除,便推荐祖父进京给太后瞧病。 消息传到祖父耳朵,祖父吓得全身发软,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弄不好丢了自己性命还不止,倒是要连累家人。 父亲安慰祖父,给太后看病到也不失是个机会,瞧好了可光宗耀祖,重塑王家辉煌也未可知。 祖父大骂父亲,你懂个屁,太后得病能不能治好尚且不论,治好了,岂不是要强行把我留下专给这帝王家瞧病。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凡有个小失误,势必客死京城,难以落叶归根,我走后,你带领全家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躲起来。 没几天,祖父收拾完行当,悄悄拉我到一旁,说:太后已是七十四岁高龄,近年来革命党闹翻天,红毛洋鬼到处窜,估计太后心焦力竭,大限之日不远,爷爷十有*是回不来了。你父亲性格急功近利,自小不为我喜欢。你虽年幼,但天资聪敏,悟性较佳,爷爷很是宽慰,我一生行医,又学术于岭南王氏,对治病救人自有独特理解,全在这羊皮包裹里,你且拿去,有兴趣就学,若无兴趣,附赠有缘之人即可,但不得丢失,切记。 当年我才八岁,只顾流泪扯着爷爷那长长的胡子,叫他别走。至于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给我的羊皮包裹,后面也不知被我随意丢弃在哪个角落。 正如爷爷所言,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爷爷给慈禧太后的病出了一方,但该方子需要茅房陈年旧疴作为药引。太后震怒,认为是大不敬之罪,连同邻县举荐的太医一并处斩,并派官府要将我家全投牢役。 幸好父亲按照爷爷嘱咐,一早远远的搬家离乡,隐姓埋名起来,才免受了一场灾难。 当年冬天,慈禧太后去世,本以为至此可过上太平踏实的日子,但是突发的一场大水,将我们新家冲得一干而净,父母亲人至此失散,独我抢回来家里一榉木箱子。 二、夜拜真君观 爷爷给我取名王小牧,具体是啥涵义,也没人跟我解释过。 可惜我出生时太祖父已然逝世,不然以太祖父自以为傲的肚中墨水,祖父给我取这名字必然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农村,能取出登堂入室的大名,已然非常不错。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叫些诸如猪古、瘌痢头、告化佬、烂卵鬼之类的名字,现在想来,也甚是可笑。 后面我遭遇的一些故事,颇为离奇怪诞,为叙说方便,我姑且用“王小牧”这第三人称。 前面说到,王小牧家里遭遇变故,父母亲人至此失散,众多邻里乡亲死得死,伤得伤,失踪的失踪,独他抢回来一个榉木箱子。王小牧对着残破不堪的家,伴着萧瑟的妖风,在家门口痛哭了一场。 人在任何时候,总是有求生的*。 王小牧人虽小,但总归没亲眼看到亲人的尸体,更没有就此死去的念头,只得开始边流浪边寻找失散的亲人。 王小牧一十来岁小娃,手无缚鸡之力,干不得重活,只好做些给东家割稻子、西家看仓库这类勾当,有活干且主家方便时,住在主事家里,没活干时,就找些破庙观来住。 榉木箱子被王小牧打开后,里面除了些许旧衣物,竟然还留着他爷爷当年给他的羊皮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线装的书。 在家庭的熏陶下,王小牧倒是识得许多字,这本书没有书名,但里头却分上、下两篇,全是蝇头小楷写成,上篇是《医术本辑》,下篇是《方术小论》。 王小牧对医术不大感冒,倒是对下篇的《方术小论》充满了兴趣。 这下册集子又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环环相扣,逐相进阶,到得第三章“邀仙涤世”部分,对他来说,完全就成了天书了。 晚上无事,王小牧拿出爷爷留下的书来研读,时间久了,倒也囫囵学到个二三成本事。 在破庙观居住,王小牧最担心的就夜间野兽出没,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这些畜生当着美餐给解决了。 于是,王小牧按照爷爷书中的做法,买来些黄纸,上面滴上些许黑狗血,在草席周边画上道驱邪符,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说也奇怪,在未弄这些物事之前,半夜常听得夜猫、狐狸乱叫,但自从摆上这些东西后,恍若罩上了金钟罩,偶尔有些畜生过来,看到王小牧之后也转身就跑。 当地最多的道观,叫做“真君观”,有些香火旺盛,有些却残破不堪。 “真君观”供奉的人为传说中的许真君,当地关于许真君的故事颇多。 据说,许真君母亲怀孕时,曾梦见金凤入肚,尔后生下许真君。许真君年少,有一次去野外打猎,射中了一只母鹿,母鹿身怀小鹿,被许真君射中后,小鹿却出生堕地。母鹿却顾不得自己的箭伤,也不逃跑,反而折回头来流泪伤心地舔着小鹿,并跪乳小鹿,直到小鹿睁开眼睛能够站立,母鹿才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真君见了,心中非常难过,怅然感悟,遂折断弓弩,锐意为学,终成一代道家高人。 彼时人间孽龙作怪,鄱阳湖畔良田万顷的繁华城镇,一夜之间被孽龙所吞。孽龙当道后,常施法祸害百姓,心情稍有不好,便做下水淹城镇、下播瘟疫等许多恶事。 孽龙造成如此多冤魂,老百姓既恨又怕。只好求助于许真君,真君觉得救民于苦难责无旁贷,于是背上一把剑就去找孽龙算账。 他开山点穴,涉水摸泉,历经诸多困苦,总算找到孽龙安生所在。原来孽龙经过多年进化,吸日月之精华,已成为一座大山盘亘在地,龙嘴处为巨型山洞,洞口挂一大瀑布,只要一发怒,瀑布便水流狂泻不止,四处涨水,顷刻间便淹没许多村庄,稍微一烦躁,山体便土崩而下,掩埋众多生灵。 许真君运用八根伏魔银针分插孽龙山体的八大要穴,孽龙感到难受,翻身起来于许真君斗法,斗了九九八十一天,许真君与孽龙法力均将耗尽,他只好只身进入龙嘴,将全身真元爆裂,与孽龙同归于尽了。 未想许真君真元虽失,但道魂却被上苍感知,允他上天成仙,于是许真君化着一道青烟,飘然成仙了。 当地人为感谢许真君的功德,修建了许多真君观,欲图保佑子子孙孙。 王小牧就常住在各处真君观里,起初看到许真君塑像怒目圆睁的脸孔,多少有点害怕,但住多了,反而觉得愈发亲切。 那一日,王小牧给主事家割了一天的稻子,浑身乏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午夜时分,却被一阵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吵醒。 王小牧醒来,听到一女子正在讲话,那女子说:我吃一村吐一村,虽祸害了一方,但也肥了一方,现在就差九口阳气了,宋村人受我庇佑,几代人也过上了难得好日子,至今也到了回报之时了。 王小牧暗自觉得奇怪,这真君庙早已荒废多年,不受香火,何况现已是三更半夜,哪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冒着夜前来来祷告。 于是他借着月光轻轻摸到前殿,抬眼一看,前殿月影卓卓,却看见一翩翩女子跪在真君像前虔诚地磕头朝拜。 那女子边拜边说:真君爷爷,您大人大量,若果真得此福气,能成全我个囫囵身,我自当日夜供奉您。 王小牧看爷爷书看得久了,已与一般的毛头小孩不同,对肮脏与干净得东西倒有几丝嗅觉。只见那女子身影轻飘,虽就在眼前,但五官面目却迷蒙不清,难以辨识,且身上似乎还发出阵阵寒意。 王小牧断定这女子必不是凡人,应是哪里修炼成型的精怪,化着女儿身来拜许真君了。看来这真君老头也是能耐,竟能受凡、妖两界供奉。 王小牧心里害怕,当下悄悄地捡起个破土钵,将尿撒了个满满,只待这妖孽要作怪,把这童子尿一头泼将下去。 未料王小牧与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心中难免打鼓,一不小心,撞到了破道观塌下来横亘的木梁,人一个趔趄,土钵里的尿也只剩三分之一。 这下可好,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起身,双脚点地,扭身一个飘荡,带着阵阵寒风,就冲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无法,颤抖着双手,把土钵中剩下的尿液朝她泼去,那女子挨个正着,一声惨叫,这时,却传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但那女子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正没道理处,却见一个硕大的猫从角落窜了出来,漆黑锐利的猫爪向他抓到,王小牧一个矮身躲过这一爪,顺势躲到了自己睡的草席旁。 那猫仿佛对王小牧能躲过这一它这一爪赶到惊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窜跳向王小牧扑到。 王小牧见无处可躲,只得拿起那道驱邪符,向那猫甩去。未料到那猫非但不避开,反而在空中一掌拍开那道符,猫爪嘶地一下,扯下他一只袖子。 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只得撒腿往前殿跑去。 猫紧追而来,也幸得王小牧人小,一下钻进了许真君塑像后面。许真君偌大的塑像此刻正好挡在王小牧和猫之间。 那猫却似怕冲撞了许真君,站立在地,用发光的绿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双腿打抖,探头去看那猫,正好露出一点缝隙,那猫腾地一下向他头抓来,他只得托着许真君塑像往前一挡。 那猫却不敢去抓真君像,硬生生从半空中改了方向,一下跳到边上去了。 见始终无法袭击到他,那猫晃着头怪叫了几声,转身跳出了真君观。那猫走后,王小牧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向许真君塑像扣了几个头,说:真君老爷,拿你来作挡箭牌,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三、吃梁屙宋 天色虽尚未明亮,王小牧随身带上驱邪符,也不敢再待在真君观里。于是起身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主事家里,无论如何,在这揽子活干完前,要央求在主事家住下了。 赶到主事家时,正好碰到女主人清晨起来倒尿桶。 乡间建房,普遍不在家中设置茅房,而是在房屋边上另设一茅房,一来是为了避免屋内臭晦,二来茅房里的粪便,多用来作肥料,若是设在房内,挑来挑去多有不便。 但人又不能夜间不如厕,大多数习惯在房间内置一木桶,用来装夜间粪便。农村妇女都有清晨起来倒尿桶的习惯,这是污秽之物,若让人一清早遇上,会被认为带来晦气。 所以大多数妇女都会早早起床,把尿桶先给倒了,以免天亮后给人撞见。 此事恰巧被王小牧碰上,王小牧大感晦气,心中暗道:什么日子,尽遇些霉事!但在主家面前也不好表露什么。 女主人倒是满脸尴尬,忙着陪不是,问小牧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王小牧并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只说夜里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睡不大着,提前来干点活,反正迟早都要干完。 女主人忙招呼他坐下,说去弄早餐吃。 王小牧说不忙,请求能否这活计期间,在主家住下,省得天天赶远路。女主人正不知道怎么陪礼,连忙答应了。 王小牧卖力地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由于赶着工期,干到天快摸黑时,主家叫他歇歇,于是他坐在田埂上喝茶。 此时,只见路头走来一人,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留着两撇长胡子,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提溜地乱转。看见他们两个,说了句:哪位爷借个火,点筒烟抽抽。 由于天色已暗,主事家正好点起了马灯。主事家二话没说,把马灯替过去让这人点烟。 没想到那两撇胡子说:这火根本不旺嘛,点不着我的烟。手一摆,一把将主家的马灯推了开来。然后他拿着烟筒转身冲着王小牧说:你这娃,火很旺,借你的真火来点下。 王小牧见这人一脸猥琐相,不愿搭理他,说:我哪有火在身上,一边去,一边去。 那两撇胡子说:你自是看不见,其实你火旺着咧,快借来点点。不由分说,将烟筒朝王小牧头上盖去。 就在这瞬间功夫,王小牧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讲过田鼠借真火的故事。 说是田鼠其实跟人一样,吃得是五谷杂粮,沐浴阳光雨露,万物精华融于一声,最容易成精。 当年在老家有个壮汉子,因家中无粮,只好夜间拿个马灯来照田鼠。田鼠虽精怪,但视力一般都不大好,只要拿强光对着它眼睛一照,它便不识东南西北,只好趴着不动。 壮汉就是利用田鼠这一弱点,寻着田鼠呱呱的叫声,拿马灯去照,第二天弄到集市上卖,就这样卖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壮汉喝了点小酒,提个马灯溜着小步依旧去照田鼠,走到一小桥边,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一看,一只硕大的田鼠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大喜起来,这么大只田鼠,最起码能卖一吊钱啊,当即拿着马灯往田鼠眼睛上照。 没想到田鼠竟然开口说话了,它对壮汉说,你天天捉我们,饶你生活过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今天开始就此罢手吧,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那壮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酒劲被激了起来,暗想一只田鼠敢学说人话来威胁我,顺手拿起根棍子朝田鼠砸去,田鼠腿上挨了一棍,“呱”一声叫唤,拐着腿跳着跑了。 当晚壮汉又捕了一袋子田鼠,第二天到集市上卖了。卖完田鼠,又喝了两口小酒,乘着夜色,一晃一晃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遇到个瘸子,向他借火,壮汉说:老子没火,快点滚蛋。 瘸子二话不说,拿起烟筒就往壮汉脑门上凑,边凑边吸,竟然真的点着了火。壮汉正感到奇怪,没想到这瘸子把这杆烟抽完,壮汉却感觉浑身乏力,一摸自身,只剩下一副皮囊,血肉骨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看到壮汉的皮囊被做成了田鼠的形状,用钉子钉在了他家门口。 王小牧一看到这人拿烟筒往自己脑门上凑,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快速拿起马灯,直接送到两撇胡子脸前,强光照射下,两撇胡子顿时一怔,瞬间不明左右,待立不动了。 乘这两撇胡子发怔之机,王小牧转到他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快速地塞在他后脖子里,然后在他耳朵边学着老鹰的样一声怪叫。那两撇胡子腿一软倒在地下。 王小牧对他说:;老鹰来了,你还不快逃? 那两撇胡子听闻鹰来了,瞬间一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半跑半爬地跑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田鼠。 看官需知,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那田鼠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与鹰。 王小牧虽然用这招吓走了这只田鼠,但心中甚是不安,隐隐觉得,这两日竟碰到一些阴晦事,这时运也太不济了点。 主事家看得傻了,问小牧怎么回事,小牧安慰他说:没什么事,这人肯定是个癫子,被我怪叫一声吓跑啦。 主事家喃喃道:狗.日的,这癫子是练过轻功哟,咋跑这么快呢! 见天色已晚,主事家跟王小牧收拾起家伙,打着马灯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主事家跟王小牧正准备出门干活,却听见一路嘈杂,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头的是村里的宋保长,这村人全姓宋,王小牧的主事家,也是宋村人。 宋村隔壁有个村庄,叫梁村,两个村之间横亘着一座山。 宋村和梁村有个奇怪的现象。从五六十年前起,领村梁村的人无论怎么勤恳努力,种啥不长啥,即使长了出来,也被蚂蝗等虫害给祸祸了,全村都较为贫困,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宋村人相对比较懒惰,但那片土地却种啥有啥,随便撒点种子,长出来又旺又密,无需花费多大力气,都有好的收成,全村都比较富裕。 梁村为头的老人曾叫先生来看地脉,先生看完地脉,啥话也不说,只是说梁村人若是想富裕,必须全村搬走,具体啥原因也不直说。 以前倒是有个外地来的先生,说梁村的财富全被宋村搬走了,而搬走这财富的,是山上一只猫。说完这话,不出几日,这先生被人发现死在柳树下,浑身发出不知名的怪味。 村人只好把他给埋了,没想到刚埋完没几日,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开了坟,把这先生的尸体又拖到了柳树下。 人们都说这先生说破了天机,遭惩罚了,只得任其暴尸荒野直到化为一堆尘土。 梁村人世代居住于此,若要全村搬走,即使年轻人肯,老人也不肯。于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爬到另一座山头往村庄看去,想寻个究竟。 没想到从别的山头远处看来,横亘在梁村、宋村之间的山巅上,兀然横卧着几块大石,像极了一只窝在山顶上的巨猫,猫头正对着梁村的方向,猫尾对着宋村的方向。 于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只猫在“吃梁屙宋”,嘴巴把梁村的人好东西都给吃了,然后拉出来东西肥了宋村人,大家开始称呼这座山为“猫子岭”。 梁村一些年轻人甚是不服,曾组织人拿好火工工具,准备上山把这只石猫给炸了,却不想,上得山去,只见到处奇形怪状都是石灰石,密密麻麻的,哪里能寻到半点猫的影子? 气得他们狠狠地砸了几块石头,便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不出几年,当年那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死得死,颠得颠,没落下一个好的。 “猫子岭”也就成了梁村人的禁区,再也没人敢去了。 宋保长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不好了,宋木匠昨天给人做木工,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子心中一急,便点了马灯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去,宋木匠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没找着。 王小牧的主事家问,他这是到哪做工去了。 宋保长说:去梁村做工了。 大家嘟囔着说:去梁村可要经过猫子岭啊,不会在猫子岭走丢了吧。 宋保长说,这猫子岭可一直是咱宋村人的福地啊,怎么会走丢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甭管在哪儿丢的,咱都要集合人去找啊。 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过来帮忙,更何况是走丢几个大男人这么大的事。 主事家跟王小牧说,今天你也别干活了,咱们跟着一起找去吧。 于是,一群人又挨家挨户叫了些壮劳力,又取了些锣鼓、镲之类的壮声势的家伙什,浩浩荡荡地往宋木匠家走去。 四、猫子岭 宋木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靠着一手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出色的手艺以及勤俭持家,近些年家道还算殷实。 宋木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取了个媳妇,小儿子十五六岁,尚未婚娶。 说起宋木匠家,还有个离奇的故事,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有一年,山村里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乡间房子低矮,在积雪的覆盖下,从远处眺望,仿佛整个山村都被掩埋在白雪之下,找不到一丝鲜活气息。 宋木匠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活计了,虽然在秋季时候储藏了一些食物,但两个儿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尽管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尽量剩下些给小孩吃,但眼看过不久也要吃光。 那个年代,农村手艺人出去干活,活计没结束时,吃住一般都在主家,干完活也不会开口要价,有钱的会给些工钱,没钱的主家会拿出自家熏的腊肉、笋干、米、油之类的东西来换劳力。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哪个手艺人会因为主家给的东西不好而嫌弃。因为每个家庭过生活,总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理个发,打个石磨之类,也都还是要叫别的手艺人,难保到自家时碰到拮据的时候。 宋木匠正眉头不展,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家住在山腰,说是急着请宋木匠去编箩筐。 宋木匠虽然觉得这主家路远,眼前又下着大雪,心中虽有点纠结,但有活计总比没有好,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主事的家里,却见这家到处堆满了冬笋,主家说编箩筐就是为了好储藏起这些冬笋,放在地窖里。 冬笋在乡村虽不是稀罕物件,老百姓冬季无甚农活,除了砍柴外,也常上山去挖点冬笋,但充其量挖到了百十来斤已经很了不起,但这主家的冬笋看样子却有几千斤之多。 宋木匠感到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埋头给主家编起箩筐来。宋木匠手艺甚好,编了三天,就编好了几十只箩筐,活也就算干完了。 主家给了十斤冬笋,十斤米,十斤油作为工钱,也算是丰厚。宋木匠感谢了之后就下山了。 宋木匠下山后没几天,村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山腰那家人的房子倒了,全家人被压死在大雪下。 宋木匠大儿子人虽小,但胆子够大,听说了这事,又从父亲那里得知这家藏了上千斤山笋,觉得不拿白不拿,心意一定,冒着大雪上山去了。 上山去摸到那主事家的门,果然是被大雪压塌了,那家人已经不知道被大雪埋裹在了哪里。 宋木匠大儿子用铁锹撬了半天,总算把主事家被雪覆盖储存冬笋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这家人的冬笋被宋木匠编织的箩筐装了起来,足足有几十来箩筐之多。宋木匠儿子喜出望外,忙下山叫上自己弟弟,两人乘着天黑搬了一夜,把所有冬笋都给弄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宋木匠家正美滋滋地准备煮冬笋粥吃,跑进粮仓去拿冬笋,但奇怪的是,进粮仓一看,辛辛苦苦搬回家的冬笋不知啥时全部变成了猫毛。 宋木匠大儿子气急,白白忙活了几日,竟然弄回来这些东西,认为必是有妖孽东西在作怪。 宋木匠大儿子又偷偷摸到山上,打算去查看个究竟。 来到主事家家里,没想到主事家原来藏冬笋的地方却立着一道坟,而且那坟一看就是旧坟,坟碑都是五六十年前的老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堪。 宋木匠大儿子觉得肯定是这坟内的老鬼在作怪,气得眉毛胡子竖立,冲着那坟碑拉了泡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这坟给烧了,直到里面的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方才解气下山。 宋木匠大儿子有时喝了酒,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引以为傲。 就在前不久,宋木匠家里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姑娘自称是老家遭了瘟疫,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至此。宋木匠的大儿子见着姑娘长得水灵,看上了眼,起了小心思,同意这姑娘在自家住下。 这姑娘在宋木匠家住下后,为人和善、干活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弄得一手好针线活。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这姑娘对家里的老鼠很好,不允许人打,而且常常给老鼠喂食。 宋木匠问这是何故,这姑娘说自己年幼时,患有重病,母亲听说老鼠吃百家食,唾液有治病的奇效,于是常常抓到老鼠弄来老鼠唾液喂给她吃,竟然把病治好了,所以老鼠对自己有恩,不忍心伤害。 宋木匠夫妇见这习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同时架不住儿子喜欢纠缠,就作主让他们成了亲。 大家都夸宋木匠家有福气,不花钱捡到个好儿媳。 话回头讲。 众人赶到宋木匠家时,宋木匠老婆正嚎啕大哭,边哭边嚷:这瞎了眼的老天啊,你为什么不把我收了去,剩下我们几个妇人可怎么活哟!宋木匠新娶的儿媳妇则在边上安慰婆婆。 宋保长说:你们莫要着急,我这不把村里的壮劳力都带来了,这就给你们找去。 王小牧夹在人群之间,却闻得一股奇怪的味道味,想必是这宋木匠家儿媳妇喜欢养老鼠,才会整个家发出如此难闻的异味。 宋保长手一挥,叫大家分成二队,一队往宋木匠干活经过的路上来回找。一队去梁村和其它附近村庄打听,看宋木匠是否又接到其它新活了。约定傍晚时分宋木匠家碰头。 王小牧和他主家被分在第一队。 王小牧跟着队伍找了一天,哪里有宋木匠家几个男人的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宋木匠家。没想到另一队早就回来了,说是四处打听邻村都没有听说有谁请宋木匠干活。 宋保长眉头皱得紧紧的,对大家说,那就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了,就是猫子岭。 众人一听猫子岭,心都紧缩了起来。 宋保长看出了大家的顾虑,说:怕个球哦,猫子岭是我们宋村的福地,我们去找人,又不故意去得罪猫仙人,担心个屁。 王小牧的主事家说:要么先派些人上去,留一些人在下面,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宋保长点点头,采纳了他建议。 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宋保长带着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 正所谓“锣鼓两响镲一声,阎罗小鬼莫要跟。若得小子开风旗,驱魔辟邪赛众神”。 当地人深信锣鼓、镲能辟邪,所以但凡是人家有白事,一般都由童男子扛着祭旗在前面开道,中间行着棺木和送丧的人,后面跟着打锣、镲的人。打锣的“咚咚”敲两下,打镲的“咣”地打一镲,是一道特别的风俗。 留在家中的人,有的在安慰宋木匠婆媳两人,有的无所事事蹲在墙角抽着旱烟。 王小牧借着暮色,朝远处的猫子岭看去,起初看,一点也不像猫,但盯得久了,却越来越神似,甚至连猫须都栩栩如生,猫眼睛不像一般的家猫一样睁得溜圆,反而像刚睡醒,眯带着眼的样子,仿佛随时要蹦跳而起。 看来“吃梁屙宋”的传说也不全是瞎编。 王小牧此时想起真君观里那妖物说的话来,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事的看王小牧的样子,问道:小牧,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赶忙说不会。 主事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次再找不着,可能真的要去请吴叔公来了。王小牧问吴叔公是谁? 主事的给王小牧讲了附近几村村民都知道的故事。 感谢明夜之星辰、天水一讼的打赏,小弟新人新书,非常感动! 五、回门债(一) 吴叔公何许人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地理先生。据说吴叔公的祖上来自中国风水之乡,兴国梅窖。 若干年前,随父亲一路行道至此,路过一山涧,父子两人倍感口渴,于是捧起山涧里的泉水就喝。 喝完后,吴叔公父亲说,这山泉水有一股怪味,是胭脂味,这地方再过几代,要出许多娘娘。 吴叔公那时年龄虽小,但对父亲的判断却不认同,说这明明是铁锈香,是出将军的地方,可惜水中还有生铁滋味,此地将来战事颇多,将军虽有,但死得都惨烈。 当地人听了,觉得滑稽可笑,多少年来,这里都是块贫瘠闭塞的土地,哪里会出劳什子娘娘、将军,只当他们父子半壶子水,道术也仅是浪浪诳诳,作不得信。 吴叔公父子却不以为然,认为这山脉地势甚佳,找了个地方长居了下来。 直到后来发生了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大家的看法。 话说附近有一妇人,因家中有事,找到吴叔公推算。彼时吴叔公父亲已然过世,他自己无子嗣,收了个小徒弟,名叫大熊。 大熊引领这妇人到吴叔公面前,这妇人行了个礼,向吴叔公报上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吴叔公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哪来的妇人,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也敢叫我算命! 南方农村储藏食品,没有北方挖地窖的习惯,普遍爱好腌制,肉、鱼等抹上盐巴,挂在太阳底下暴晒,制作成熏肉、腊鱼,更为经典的是腌制“霉豆腐”。该物用天然卤水制成的豆腐,利用恰好温度发酵成带毛状,然后撒上盐、酒糟、香料腌制,待到来年青黄不接时,把罐口打开,清香四溢,下饭下酒令人叫绝。 由于“霉豆腐”带毛的特点,又储存在罐里,乡下人称死去烧成骨灰的人,叫做在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 算命先生都有个规矩,也就是“算生不算死,算幼不算老,算事不算时”。 前两句好理解,至于“算事不算时”,指的是算命先生对某件事的掐算,一般不会准确到某月某日某时,因为人虽有总体运势,但瞬时气运却千变万化,每天睡的床、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人的运势。 所以,算命先生一般会说在什么年、什么月内会发生某某事,而不会给出具体的时间点,有的算命先生,直接说一句“付岁”,意思是到底在何时发生吉凶事,都交给岁月去定夺吧。 吴叔公见这妇人拿出一死人的生辰八字来算,当然恼怒,当场就想叫大熊把她给赶出去。 没想到这妇人一下给吴叔公跪下了,边哭边讲起了家中的事。 原来这妇人嫁人后,多年未生育,但在前几年,生下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欢喜得不行,不幸的是,这娃长到八岁,却莫名其妙说起胡话来,带着看医生花了大把银子,却瞧不出什么毛病,胡话说了半个月,小娃就死了。 第二年,夫妇俩又生了个男娃,未想到还是长到八岁,又开始说起胡话,不到半个月,又夭折了。 这两个小娃把本来殷实的家折腾的穷途四壁,外债一箩筐。 这妇人本打算不再生育了,但奈何丈夫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央求务必再生一个试试,但两人努力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药,却硬是怀不上了。 夫妻两人只得请到一个先生,那个先生说是他家的房门朝向不好,要拆了重做。 听了先生的话,他们封了老房门,朝别的方向重新开了一扇大门,让人欣喜的是,大门重开后,这妇人再次怀孕了。 这次两人多了心眼,养到八岁时,将小娃寄养在县里做郎中的亲戚家,并请人画好了驱邪符给娃随身带着。 眼看就要年冬,这一年总算过得平安,夫妻两人来到县城亲戚家准备陪娃过年。 有一天晚上,丈夫被尿憋醒,正准备起身到墙角尿桶里拉尿,模糊中却看见房间中影影卓卓站了一个小娃,那小娃阴恻恻地说:你们倒是睡得香,欠我的债还没还完。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听这声音,正是自家娃的! 做父亲的赶紧起身,跑到隔壁娃睡的房间,却看到娃呼兹呼兹安然地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做梦呢。然后他又过去给娃掖了掖被子,没想到手一伸进娃的被窝,大冬天的,被窝里却觉察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跟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有点冰凉。 俗话说:小娃屁股三把火。小孩子睡觉时,身子最暖和不过,哪里有浑身冰凉的道理。做父亲的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尿也被憋了回去。回去一夜没睡,却也不敢告诉老伴。 第二天一早,丈夫顶着露水,匆匆到乡下请回来个道士。 那道士进门后,瞧了瞧小娃,顺手拔下几根小娃的头发,打来一盆清水,取出自身带的一个油纸包,抖搂些黑粉末撒在清水上,然后将小娃的头发放在清水里,没过多久,几根黑发竟然在清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当即吩咐这娃父亲去取一公一母两条黑狗,最好是不足三月大的,然后叫这妇人和郎中亲戚取来麻绳,把这娃给捆住,捆得越结实越好。 这妇人虽然不舍,但只得照道士的说法去做了。 那娃见家人要来绑自己,撒腿就往堂屋后门跑。 道士见了,拔了两根拂尘须,手臂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小娃摔倒在地,腿被拂尘须一只一根地捆住了。 娃母亲和郎中亲戚上前把小孩摁住,用麻绳捆了,按道士吩咐,放进一空的大水缸里。 在等待娃父亲取黑狗的工夫,道士紧张地在水缸四周抹上了烧材火剩下的底灰,并用水浇湿粘牢,随后,在水缸上沿贴上了一圈共八张黄符。 在贴黄符之时,这娃却在水缸里边挣扎边冲着众人笑起来,表情怪诞。这妇人感到害怕,问道士:这样会不会出事啊。道士说,你要想救得家人,就莫要啰嗦。 道士边说,边麻利地在水缸前支起个祭台,上面插上香烛、幡旗、纸扎小人,这些伺弄妥当,娃父亲也抓着两条嗷嗷叫的小黑狗回来了。 一见到小黑狗,那娃在水缸里开始挣扎起来,眼神充满惶恐,水缸边的底灰也被摇的“噗嗤、噗嗤”掉落。 道士叫娃父亲去把小黑狗杀了,足足放了一脸盆血,黑乎乎冒着腥热气。 道士把这盆血全倒在了那娃坐的水缸里,然后喝了一声道:时辰已到,弟子童三炮叩首,学祖师行无极正道,路过仙人请高抬法手,助一臂之力!然后嘴中开始念起咒语来。 那娃听到童三炮开始念咒,在水缸里开始按捺不住,不断地挣扎滚动,弄得浑身是血。 童三炮念到急处,那娃头靠在缸沿上,伸出舌头呼呼喘气,仿佛就要虚脱过去。 童三炮抽出随生带的剑,画了个圆弧,跳将过去,在水缸边连敲三下,喊道:渴了你就喝,饱了你就走,莫缠生熟人,三更过小桥! 那娃一听,扑通一下头朝缸底,大口大口喝起狗血来,表情甚是狰狞恐怖,不一会儿,一脸盆的狗血被喝个精光。喝完后,歪躺在水缸里,像女子般“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夹杂着说:债没清,我不走,我不走! 哭了半响,那娃却张口哇哇吐起来,童三炮赶紧用一只汤碗去接,那娃吐出足足有一汤碗的黑乎乎的东西。吐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童三炮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把这汤碗东西放在祭台上,抹了抹香烛烧落的灰,撒在那汤碗上,神奇的是,那香灰刚刚撒在汤碗上片刻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却神奇地变成了一碗清水。 童三炮用剑再划了半弧,指着大门说:出去吧!却见一股风从水缸那边吹来,原本关着的门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童三炮跳将起来,迅速把门关上了。然后对这妇人说,这碗清水,到傍晚鸡鸭回笼时分,喂你家娃喝了,就没事了。 这妇人心疼地从水缸抱起昏倒过去的娃,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边哭边对童三炮就要跪谢。 童三炮一把剑她拉起,说:待事情妥当再谢不迟。 然后指了指门口,说:那东西不甘心,还在外面等着咧。 六、回门债(二) 听到童三炮说那东西还在外面,几人瞬间紧张的不敢作声。 那娃的父亲想起自己几个小娃都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此刻却仍阴魂不散躲在门外,气得一跺脚,从墙角拿出一把锄头,叫道:妈拉个巴子滴,太欺负人,老子跟你拼喽。说完一个箭步就要跨出门去。 童三炮一把拉住他说:莫要冲动,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那碗水,傍晚时分娃把水喝了就没事。听了童三炮的话,大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 一日无话,眼看就要到傍晚,家中日常外出游散的鸡鸭开始“格格个”地渐渐回到鸡笼。 众人开始慢慢放松下了心情,觉得这童三炮果然有点本事。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叫道:贾郎中,开门,开门。原来是有人在找娃的郎中亲戚。 童三炮刚想示意郎中不要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一醉鬼一脚给踹开。 那醉鬼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进来道:天还没夜起来,关门做什么。然后又嬉笑地说:中午刘二狗讨媳妇,多......喝了几杯,高兴!我还乘乱摸了下新娘子屁股,啧啧......。 然后醉鬼又说:口渴了,讨......杯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人阻止,瞧见祭台上那碗清水,也不待人答应,咕咚几口给喝了下去。 那碗水刚被喝完,门口突地一下吹来一股凉风,呼呼地直冲那小娃飘去。原本已昏迷的小娃此刻被凉风一吹,一个激灵,猛地跳将起来,一把过去将那醉汉扑倒在地,张口就朝那醉汉眼珠子咬去。 童三炮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左手一把拎起那小娃,口中念咒,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尔后在他胸口猛拍三掌,那小娃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醉汉一不留神,被小娃扑弄了一下,甚觉得脸面无光。从地上爬起来,粹了一口痰,骂道:喝你口水,至于嘛,真是踩到了屎!说完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童三炮摇摇头,对夫妇俩说:因果报应,世事轮回本是普通道理,我本欲解救你们于苦海,可惜千算万算总不如天算,小道修行有限,无法逆势而为,就此罢了吧。说完喷出一口鲜血,拿起那把剑,也不要礼金,乘着暮色摇晃着远去了。 童三炮走后,那娃过了几天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不出半个月,果然又同前两个小娃一样,一命呜呼了。 吴叔公听完妇人的述说,吩咐大熊扯下妇人的两根头发,同样放在一盆清水上,撒上点粉末,吴叔公盯着水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们前世造的孽,现在人家来讨回门债了。 那妇人怔了一下,忙问,啥叫回门债啊? 吴叔公说,前世欠下冤孽,要你们今世偿还,这就叫回门债。 那妇人说,烦请大师帮忙看看我们前世到底作了啥孽。 吴叔公摇摇头说,从刚刚你的发丝断来,这冤孽可大了去。然后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这妇人丈夫前世是个潦倒的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抱几本破烂典籍在小桥边吟诵。 一日在小桥边看书时,遇上一猎人,那猎人腰间捆着一只受伤的野兔。 那书生看到野兔眼中饱含泪水,于心不忍,把全身的银钱都给了猎人,买下了这只兔子,抱回家给它养伤。 说也奇怪,自从兔子回家后,书生家里的米缸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无需再挑,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书生生活开始好转,也有了些余钱多买一些书,腹中笔墨也渐渐丰富,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个秀才。书生回到家正高兴,却看见家中兔子不见了,多出个女子,这女子却是个哑巴,但长相标致,勤快地为书生收拾着家。 书生大叹自此开始走上好运,于是把这女子留在家中,直到后来,娶了哑巴女作老婆。书生在哑巴女的伺候下,专心读书,竟考取了举人。 中榜之后,书生却被一知府之女看上,意欲招之为婿。那书生本是穷困惯了的人,富贵在前,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此时哑女已怀有身孕,书生既想图那富贵,却也有点舍不得哑女。内心矛盾之余,只好找到一酒馆喝酒解愁。 未料当晚倾盆大雨,书生家中房子破烂,必然要漏水,当下务必尽早赶回去维修才能保证不塌。但那书生也算心硬,借着酒劲,咬了咬呀,硬是在酒馆坐到了天亮。 翌日,书生一回到家,发现家中房子已塌,哑女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地下却流着一滩血,肚里小孩已然流产。 书生借题发挥,把哑女臭骂了一顿,然后把她赶走了。哑女在离开的途中碰到了那知府的家丁,家丁回去报告知府之女,这女子也算是心狠手辣,派人半途中截了哑女,绑到麻袋里放上石头,沉深潭了。 后来书生和知府之女结了婚,但没过两年,两人都暴病而死。 吴叔公告诉那妇人,这哑女不是别的,是那野兔咧。 那妇人说,前世已然短命,为何今世还要来捉弄我们。 吴叔公说:这野兔原本通灵,来世间报恩,你们前世作下这等孽事,让她受尽人间丢夫丧子亡命之苦,你们短命也是应当。她这口怨气还在,这是要一次次让你们承受失子之痛,还清这回门债。 那妇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请大师化去这段冤孽,自当感激不尽。吴叔公沉吟片刻,说,要化解也是可以,却要听我的去做。那妇人说:只要能让她安心离我们而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吴叔公告诉她,到十五晚上跟你丈夫一块来,准备好五块灵牌,带好你三个儿子的骨灰,外加一口棺材。 那妇人答应后离去。 到得十五晚上,那夫妇俩果然带好东西来了。 吴叔公和大熊收拾好家伙什,顶着硕大的月亮,一行人往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吴叔公吩咐大熊摆好祭台,插上香烛、幡旗,朝西北位摆好棺材。 大熊交待那夫妇俩,在三块灵牌上写上他们三个儿子的名字。那夫妇按吩咐写好了。 大熊说: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丈夫的名字。 夫妇俩一听,吓傻了,那妇人哭着说:大师,莫不是要我男人去死,这可不行啊! 吴叔公说:叫你写就写,死不了。 他们只好颤抖着手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杨二狗”。 大熊骂道:你爷爷的,谁叫你写外号,写真名。 杨二狗哭丧着脸说:小爷,我打小就叫杨二狗,没第二个称呼。 吴叔公叫杨二狗老婆躲到后面樟树下去,并告诉她,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可露面,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那妇人点头答应,独自躲到樟树后面去了。 只见吴叔公拿出桃木剑,对着空中化了个符圈,口中念道:天师在上,弟子受人之托,化解一前世孽缘,过往仙人高抬贵手,助弟子一臂之力。 说完开始念起咒语来。吴叔公咒语越念越快,手中的剑也越舞越驳杂,直看得杨二狗目瞪口呆。 大熊也没闲着,画上一道“招魂符”,吐了口吐沫,“啪”一下贴在第五块灵牌上。 此时,吴叔公剑一停,突地剑尖往第五块灵牌一指,那道“招魂符”瞬间着起火来。 符火烧出一股黄烟,随着黄烟环绕,里面竟然恍恍惚惚出现一只兔子,那兔子通体雪白,唯独眼角却渗出丝丝鲜红色的血,衬托的整只兔子无比诡异、凄凉。 那兔子仿佛在黄烟里找不到出路,在里头左冲右撞,突然间好像看到了杨二狗,竟然嘴一咧,发出一声惨叫,冲杨二狗扑来。 杨二狗看得真切,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但那黄烟依旧,那兔子却并未真的冲出。 吴叔公念道:大道真大道,归途千百亿,时时供君渡,何以怨留世。念完,又喝一声:显! 那黄烟瞬间散去,第五块灵牌一阵晃动,不知从什么地方“兹”地一下跳上来一只真正的白兔,迎着夜分,兀立在了祭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全省雪白无暇,那兔子散发的气息,说不出的阴森、凄惨。 那白兔一个跳跃,张口叼住灵牌,转身欲走。 大熊手势极快,又拿出一道黄符,“啪”地一下贴在了白兔身上。 那白兔跳将起来,丢掉灵牌,扭头就要咬身上那张黄符,奈何总咬却咬不到,挣扎半响,那兔渐渐无甚力气,眼睛耷拉着趴在了祭台上,但却仍死死地瞅着瘫软在地的杨二狗。 吴叔公过去,在祭台周围用剑画了道符咒,然后坐在地下又念起咒来。 说也奇怪,那三块写着小孩名字的灵牌突然嘈杂起来,听得真切,原来是几个小孩的哭声,哭声很大,在夜空听起来格外凄凉。 杨二狗听到这哭声,虽然吓极,但眼睛却噗呲噗呲掉下泪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娃,我可怜的娃,你们莫要哭,爹爹这就来陪你们了。然后挣扎地站起来,眼神迷蒙地要去拿那三块灵牌。 吴叔公咒语停下,喝道:杨二狗,你家在哪里? 杨二狗一听,怔了一怔,眼神空洞地竟然自己往棺材里睡了下来。 这时,大熊把贴在兔子身上的符揭掉,那猫竟还乖乖地趴在祭台上,直到大熊拔了几根兔毛,那兔吃疼不过,才如梦方醒,惨叫一声跳走了。 大熊又拿出一张黄符,吐口唾沫,把兔毛粘在第五张灵牌上。然后捧起那三张小娃的灵牌,一起放在棺材里,那灵牌还兀自哭闹不休。 吴叔公对大熊说:把杨二狗从棺材里扶起来,将他贴身衣物脱了。 大熊按吩咐,把杨二狗脱得赤条条的,然后将他的衣物一起包住写着他名字的第四张灵牌。杨二狗仿佛木头般,任凭大熊摆布。 大熊将包着杨二狗衣服的第四块灵牌和三个小孩的骨灰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吴叔公木剑在空中再画了一个圈,喝道:走! 那小孩哭声一下就消失,似乎从未发生一样。棺材板也在吴叔公木剑的指挥下,合拢了起来。 杨二狗如梦放醒,*着身子,拉着吴叔公手说:我见到我那三小孩了,我坐在屋中央,边上坐着一个女子,她说她是我婆娘,还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骂我怎么在外面厮混那么久才回家。然后,我那三个小孩给我们磕头,叫我们爹、娘,我是不是做梦啊。 吴叔公说,行了,总算化解了一段冤孽,你别管怎么回事,这棺材在三日内挑个好地方给葬了,过年过节记得多烧纸钱。 杨二狗连忙称谢,然后喊道:败家娘们,出来谢恩! 那婆娘扭扭捏捏地从樟树后出来,杨二狗一看,裤裆全是湿哒哒的,敢情吓得尿失禁了。 夫妻俩也不顾害臊,跪下来给吴叔公“砰砰”磕了若干响头。 打这过后,杨二狗日子越过越红火,成了县里数的上的富户,虽然没再生育,但却收养了不少孤儿。 吴叔公的大名开始在附近传播开来。 主事家的给王小牧讲完吴叔公的故事,王小牧心说:这本事,可跟我爷爷也相差无几了。 话说宋保长带着一行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这时,宋木匠儿媳妇出来招呼大家喝热水,走过王小牧面前,宋木匠儿媳妇却瞄了王小牧一眼。 王小牧心中一个激灵,恍若这个眼神在哪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再等得一盏茶功夫,宋保长头上扎着件湿漉漉的衣服,满身泥巴地回来了,带去的八个壮汉,这时却只回来五个,头上也都扎着湿衣服,浑身泥巴。 宋保长一进门就问:大龟毛三个人回来了吗? 众人说:你们去之后只见你们回来,出什么事了? 宋保长一拍大腿说:亲娘哎,这还真是“让小姨子怀孕,搞出大事了”,他们三个也失踪了。 七、道法初试 原来宋保长一行人打着马灯,摸黑上了猫子岭。大龟毛三个人在后面,两人扛着一面鼓,另一人打镲。 那猫子岭甚是高大,为典型的喀什特地貌,整座山全是石灰石组成,树木稀少,仅有些绿色植物也全是低矮的灌木,间或会有些高大的树,但都孤独矗立,没有成片,显得整座山了无生气,在夜深笼罩晚风吹佛下,愈发萧瑟阴冷。 众人在山上又喊又找半天,却哪里能寻见宋木匠家三个男人的踪影。大龟毛和另一个扛鼓的人说,扛鼓扛得实在是累了,想到角落里拉泡屎抽筒烟去。 宋保长说:就你俩小子屎尿多,快去快回。大龟毛和那扛鼓的获得允许,屁颠屁颠地跑到远处去解手,不多久,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下。宋保长等人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没想到这两人去拉屎,半天没见个回来的动静。宋保长就叫那拿镲的小伙子去找,那小伙子拿着镲找去了,不料,过了许久,这小伙子同样没回来。 宋保长有点急了,带着其余五个人朝着他们走丢的方向找去,走了一段路,大家闻到股臭味,打着马灯一照,旁边还确实有人拉了大便在那里,但人却不在。 再往前寻了一段,仍没见踪影,三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 于是众人沿着周围着急地找起来,这一找,不仅人没找到,反而把大家的心给弄慌了,都吵嚷着要回去。 宋保长无法,心想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到时又走丢了几个,那就真的乖乖隆地东了,只得招呼大家先回去。 众人开始一窝蜂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奇怪的是,刚刚上山的道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原来若隐若现的月光,现在也全被阴云全部遮盖,四周一片漆黑。众人走来走去,看到的全都是石头、灌木相杂的风貌,完全不寻不到一点方向。 宋保长作为带头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有人说了句: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啊,再这么胡走下去,大家非得困死在这猫子岭不可。 众人听这么一说,都害怕了,有胆小的甚至还哭起来。 要说这宋保长还真是有点脑子,此刻最怕的就是人心起乱,必须要稳定好大家的情绪。他大声骂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哭个劳什子!随后他想了一想,又问道:这里谁还是童子? 一位小伙子红着脸出来说:我算是。 宋保长一把拉过那扭扭捏捏的小伙子,说:亲娘哎,你还真是童子,可把大家给救了。随后赶忙叫大家把上衣脱了,一齐堆在地上,叫那小伙子撒尿在衣服上。 小伙子把憋了半天的尿朝衣服上撒了个干净。 宋保长叫大家把粘着童子尿的衣服包扎在头上,吩咐大家:回家的路就在前面,要命的就用起吃.奶的劲,啥都别想往前跑。说完这句话,宋保长带头撒腿就跑起来。大家也跟着宋保长,不管方向,只顾发了狠地往前面冲。 没想到,冲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大家就找到原来的路,天上的月亮也应景的出来了。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一路急奔着回来了。 大家听了,皆无可奈何,依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上猫子岭了,但到底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大家都把目光投给了宋保长。 宋保长皱了皱眉头,说:今晚已快三更了,莫要再去找,别到时又丢了人,我看,大家先睡一觉。明天还是要请个先生来看一下,可以不?说完他又强调道:大家都住西屋去,挨个坐着睡,好有个照应。 除此之外,好像别无他法,众人都同意了,都收拾好东西往西屋去睡了。 原本吵嚷的宋木匠家此刻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宋木匠的婆娘在哇哇地哭,边哭边说:老天瞎了眼,菩萨你是屙屎不看地儿啊,拉到我们饭锅里来了啊......。 王小牧正好挨着宋保长睡,见他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王小牧轻声问他:宋木匠这个儿媳是本地人吗? 宋保长说:外地人。 王小牧问:嫁到他们家多久了? 宋保长说:也就几个月吧。 王小牧张口还想问,宋保长却不耐烦了,说:你个怂娃子,毛都还没长全,人家刚没了老公,你打听人家作甚?!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宋保长把自己想成啥人了,看来这时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于是趴在宋保长耳边说:保长,我觉得宋木匠这大儿媳妇怪得很。 宋保长斜了王小牧一眼,问:怎么怪了? 王小牧解释道:一个外地人,嫁到这里才几个月,本地话怎可能讲这么地道?另外,我观察了一下,这女人的男人、公公、小叔子都丢了,却哭都不哭一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保长一听,差点呛了口烟,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了会儿,随后跟王小牧说:你讲得这些,跟丢人有劳什子关系,别他.妈扯犊子,睡觉! 王小牧见宋保长完全不信,只得跟宋保长讲:我倒略懂些方术,信得过我,让我今晚先试一试便知,不过需要你帮忙。 宋保长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小牧一番,最后把烟筒往脚底板一磕,说:也罢,且信你一回,等下你叫我便是。说完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歪过头去,打起了呼噜。 王小牧这些半壶子酒的道术,全是看爷爷书学得,简单的符咒能画得几张,至于灵不灵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到此,心中难免浮躁,一晚上没睡着。 待到四更过半,眼看月亮将要落下,鸡笼里的鸡也开始躁动。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心中默念:爷爷保佑,我本不愿意丢您的脸,但看今日情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今后我一定努力学好您的本事。于是叫醒了宋保长,两人轻轻地出了西屋门。 来到堂屋正南方的位置,王小牧叫宋保长去外面捡根几根松枝,然后点燃插上,随身取了道黄符,照着爷爷“本术驱妖”里的画法,写上符咒,又叫宋保长去取了块斧头放在地下。 王小牧朝天拜了三拜,念道:弟子王小牧,受祖上遗训,学得祖师爷皮毛本事,原不该多事,辱没祖师爷名声,奈何乡亲受难,于心不忍,今借祖师爷威名以除祸害,望祖师爷成全。 随后,王小牧念起了爷爷书中的“显魂三十六咒”。 咒语刚念完,却是见了成效,只见几股松香化着一团黑烟,向里屋飘去。王小牧心中欣喜,大叫妙极妙极。于是迅速拿起黄符,吩咐宋保长捡起地上的斧头,随着那团黑烟进了里屋。 宋保长跟在王小牧后面,边跑边说:亲娘哎,这怂娃还真会弄法咧。 黑烟一飘进里屋,却并未作停留,径直往楼上飘去。 那个年代,农村人盖房,外墙都用粘土拌砂石夯实墙,一般都盖两层,下层居住,上层由于采光问题,用来储藏粮食杂物较多,当然有时也会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板隔开,木板中间开个方孔,供梯子上下。 这黑烟正是沿着那供楼梯上下的方孔径直往上钻去。 宋保长此时则完全信了王小牧,问:要跟上去么?王小牧说:上。两人爬着梯子往楼上去了。 楼上异常黑暗,但两人依稀看着那股黑烟七拐八拐地往最里间的房间去了,王小牧手心不由冒出了丝丝细汗,把那黄符捏紧了一分。 两人到得里间之前,那黑烟却开始聚在门口不走了。王小牧心中默念了几句:爷爷保佑啊。然后将门一把踹开,门“嘭”地一下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只闻到一股怪臭迎面扑来,令人欲呕。 王小牧这才发现,宋木匠家儿媳妇身上的怪味和这股臭味一模一样。转身一看宋保长,他正拧着眉头,抱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狂吐。 王小牧迅速把黄符往房间一丢,口中念起了“破煞八式”。原本安静的里屋,此刻突然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恶臭也越来越让人不堪忍受。 破煞八式刚念完,在一大一小两只老鼠头带领下,成千上万只老鼠从里面蜂拥而出,但这些老鼠都绕开了王小牧和宋保长,径直往门外奔跑。 宋保长看到此场景,惊得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着急地喊道:快用斧头砍那两只头鼠! 宋保长这才反应过来,忙举起斧子朝那两只头鼠砍去。 那两只头鼠仿佛听懂了王小牧的话,迅速往旁边跳开,带领鼠兵从楼梯方孔跳了下去,那“哗啦啦”群鼠齐齐跳楼的场面甚是壮观。王小牧只得朝那鼠群追了下去,宋保长拿着斧子,也一并追了下去。 出得大门,那些小老鼠一下地就四散去了,王小牧顾不上许多,心想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将这一大一小两只头鼠给捉了。撒腿就朝那两只头鼠追去。没想到,追了半响,两人都已经追到了野外,两只头鼠却活活地不见了踪影,左右寻找都无果。 第一次施法,未驱出真凶,却揪出宋木匠家一群鼠精,并且还让它们逃了,王小牧大为沮丧,觉得甚是给爷爷丢脸。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王小牧只好对宋保长说:天快亮了,既然它们逃了,我们先回去再作道理。说完就往回走去,但奇怪的是,宋保长既不答话,也未跟着王小牧往回走。 王小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宋保长正手拿着那把斧子,完全轮圆了臂膀,那斧子锋刃正带着风朝自己的头砍来。 八、三阿婆与小聒噪(一) 话说王小牧一回头,看到宋保长正目光呆滞地站在后面,轮圆了臂膀,手中利斧正要朝自己劈下。 王小牧已无处可躲,心中暗自叫苦,料想此番命必休矣。 刹那间,听得鸡笼里“咯格格”地一声鸡叫,宋保长似乎受了一下惊吓,正要往下劈的斧子突然怔了一怔。王小牧大喜,乘这个短暂间隙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这一夺命一斧。 宋保长眼看一斧子没有劈着,把斧子一丢,呲牙咧嘴地扑将过来,一个猛子将王小牧死死摁倒在地,张口便往他的脖子上咬去。王小牧急忙掏出避邪符,往宋保长脖子背后一塞,一边撑离宋保长那张就要咬到自己脖子的嘴,口中急急地念起咒语来。 这咒语一念,辟邪符果然起了作用,宋保长手开始死死地摁着王小牧,后来力气逐渐变小,慢慢地放松了手。待王小牧念到最后一句时,宋保长恍若被人当头一棒,全身晃了两晃,瘫软地整个人都压在王小牧身上。 王小牧艰难地把宋保长推开,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跃动而出,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映衬着薄薄的晨雾,幻化出温暖的色彩,四周树叶迎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地响声,一切显得平静而安宁。 但王小牧心情却阴沉起来,看来此次大家碰到得妖物妖法非凡,完全不是自己这种稀松平常的小术士能对付。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保长,王小牧骂了声:这厮中什么邪了,差点把自己害死。只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解除宋保长身上中的邪意,急得挠头,只好照着爷爷的书,胡乱地念了几遍咒语,但咒语念完,宋保长仍兀自一动不动。 王小牧气得无处泄愤,只得狠狠踢了宋保长两下屁股,没想到,这一踢,倒是把宋保长给踢醒过来了。 王小牧问他: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宋保长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稀里糊涂,对王小牧说:我听到你叫我一起回去,那刻却闻到一股像臭屁一样的味道,恍惚间我好像一下回到了自己家,进得自己房间,看见了只奇大的老鼠,这老鼠嘴巴叼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我刚满月的外孙,我一着急,就拿起斧子往老鼠劈去。 王小牧说:你被鼠精给下了幻术了,拿斧子砍的是我,你爷爷的,下手真狠啊,差点把我害死。 宋保长抱歉地挠了挠头,说:这真他娘的邪门咧。 王小牧觉得此事不能再拖,否则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于是对宋保长讲:这物事厉害的紧,我可能降不住,你先不要回宋木匠家去,赶紧去请那吴叔公来,越快越好。 说完,拿出一张黄符递给宋保长,仔细交待道:这东西你放在贴胸口的衣物里,路上如果碰到人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宋保长拿了黄符,答应了王小牧,快步离去。王小牧自己独自回到宋木匠家屋前,围着屋走了一圈,发现了这屋有个天井出水处,于是在上面放上了黄符。 屋内设天井,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构造,天井中间置一大缸,下雨时雨水会落在缸里,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天井的嵌沟一般都不会封死,生活污水可由此排放到屋外,聪明的人家,会再嵌沟里放上一两只蟾蜍,利用它的活动能力,达到畅通嵌沟,清淤、排污的目的。 但从风水学来说,嵌沟的出口有很多讲究。总的原则是宜暗不宜明、宜小不宜大、宜方不宜圆。也就是说,嵌沟口应尽量设置成小型的方形暗口,一来避免财气外泄,二来避免妖气入堂。 有些心地不好,想害主家的泥瓦匠,在修葺房屋时,除了喜欢在房梁上给主家动手脚外,另一个最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天井嵌沟,动了手脚还不容易被人家发现。 而宋木匠家的嵌沟正好相反,不仅一个大豁口裸露在外面,沟口还呈圆弧状。依爷爷的书中来说,这豁口对主家是极为不利的,豁口越大,阳气、财气越是往外漏,妖气、邪物越是会往里进,宋木匠家招了如此多鼠精,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放好了黄符,王小牧转到了屋子里面,等了片刻,看到众人都开始起床,仿佛大家刚刚楼上的鼠乱一无所知。 此时却见宋保长匆匆地从院门口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为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个为五六岁穿着红肚兜的小孩。 王小牧惊讶不已,刚要开口问宋保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上有上了年纪的村民却惊奇地道:哟,三阿婆和小聒噪来了!然后大家就朝院门口围拢了过去。 宋保长看出了王小牧的疑问,走过去附耳跟他讲:莫急,我一出门就碰上我们当地两个地仙,顺便叫她们来看看。 那小聒噪道:我听这些天你们拿个锣鼓敲啊敲,吵死个人,和我奶奶过来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然后又对围拢的人群说:闪开,闪开,让我奶奶进来。 众人把三阿婆和小聒噪让到院中间。这时,有人已经端出两条凳子,供她们坐下。 三阿婆开口说:谁有旱烟,拿来抽抽。边上一汉子赶紧给她递了一筒旱烟。三阿婆不客气地接过,吧嗒吧嗒抽起来,伴随着她嘴巴蠕动,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仿若有节奏似地起舞。 小聒噪一抓那递烟汉子的阴囊,骂道:死黄牙仔,你也知道欺负人,烟也不给小爷我来一筒。 那汉子被小聒噪捏得吃疼,蜷下身去,说:你别动手啊小聒噪,要烟抽有的是,哎呦,我的妈耶,痛死个人喽! 他只得再拿出一筒旱烟,恭恭敬敬地给小聒噪点着。 小聒噪边抽烟,边环视了一周,随后把眼睛停留在王小牧身上,问众人道:这毛头小子哪来的,倒是没见过。 王小牧的主事家接过话茬,说:小聒噪,这是我家雇来的临工,你当然没见过。 小聒噪哈哈一笑,说道:妙极,妙极,倒是小半个术士,可惜太嫩了点。 王小牧正被这小孩说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未想到小聒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径直往天井的嵌口处走去,走到跟前,“啪”地一下解开裤腰带,朝着王小牧放的黄符,哗啦啦地拉起尿来,不出片刻,那黄符被尿淋得稀巴烂。拉完尿,小聒噪说:摆这玩意有个球用。说完又回到凳子上抽烟了。 王小牧心中恼怒,正要责问,却被宋保长颜色制止住,只好作罢。 这时三阿婆已经抽完一筒旱烟,咳嗽了两声,问那黄牙仔道:你老婆可生了么? 黄牙仔忙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三阿婆抽动嘴角笑了两下,说:你母亲那老东西,把钱藏在犄角旮旯里,我过去跟她讲,黄牙仔想生儿子想疯了,你再不花钱去买个孙子投生到阳间去,就要绝后了。她竟然跟我说,是绝也是绝老黄家的后,不关她什么事。还是你父亲有蛮力,当场扇了她两个大耳掴子,她这才肯把钱拿出来,嘿嘿。 黄牙仔笑道:谢谢三阿婆,回头我给我父母多烧点纸钱,让他们多点钱用用。 小聒噪说:你就光谢你父母?要不是我们给你带话,你烧再多钱也是白瞎! 黄牙仔赶紧说:也要谢你们,也要谢你们。 看官可知,这三阿婆与小聒噪何许人也? 原来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附近村庄经常会出现一七八十岁老太太,带着一穿红肚兜的小娃,走东家串西家。 村民虽不认识她们,但农村人往往没有太多心眼,对人也比较热情友好,这一老一少来的多了,有些好客的村民会邀请他们进家里来吃饭。 那老太太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向人家讨一口旱烟抽,那红肚兜的小娃则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东摸摸、西摸摸,有时还顺手带走一两件东西,但过了几天,她们再过来玩时,又会把东西还回来。 起初大家以为她们是别村来的婆孙俩,闲的无聊来村里玩来了。 但让大家惊奇的是,这老太太和小娃娃却对谁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故去亲人的事也全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代的祖上,用什么法子摸清了她们底细,告诉大家,其实她们是山上两棵一大一小红豆杉树成了精,变成人身,常下来玩耍。她们在这块地住了好几百年,所以对大家的事都了如直掌。 有好事的村民,便试探着问她们,自己故去的亲人在阴间过得怎么样,她们也不推辞,答应说会帮忙去问问。等下次来的时候,便将村民故去亲人在阴间缺东少西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只是三阿婆和小聒噪两人脾气有点古怪,时而某段日子频频在村子出现,时而几年或十几年不见踪影。 有不懂事的村民,若是言语上对她们有所得罪,难保让你走路摔一跤或者拉个肚子、长个脓疮啥的。 这一来二去,村庄不管换了多少代人,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把她们当啥事都懂的地仙。 那宋保长离开王小牧后,正匆匆赶路呢,被这一老一少拦住讨要烟抽,宋保长惊喜之余,暗想若得她们相助,丢的人一定能救得回来,于是就把她们给带到宋木匠家里来了。 九、三阿婆与小聒噪(二) 三阿婆跟黄牙仔唠完嗑,扭头问宋保长道:领头的,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小聒噪说:快说,快说,我们还有事要赶路。 宋保长把丢了六个人的前后事由跟她们说了,说完后对她们讲:两位大仙,你们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嘛?麻烦高抬贵手,帮一下我们,把这几个人给我们找出来,多谢了。 三阿婆一听原来是在猫子岭丢的人,眉头皱得跟沙皮狗一样,表情稀奇古怪起来,说:你们莫要瞎说,猫子岭对你们宋村可是福地,怎地会丢人。 宋保长急忙辩解:在两位面前,我们怎敢瞎说,再说大家都在这里,你且问一下他们看看。 众人连忙附和道:这是真事,不敢骗您老人家。 小聒噪对三阿婆讲:奶奶,我看他们也不像骗人,就帮他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阿婆点了点头,又向人要起烟来:上烟,上烟。 于是边上又有人给她点着了一筒旱烟。 三阿婆吧嗒吧嗒抽起来,抽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锃亮的小葫芦,嘴巴一努,狠狠地朝小葫芦吐了个大烟圈,说了句: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说完,就把那小葫芦往地上一丢。 小葫芦跟陀螺一样在地上滴溜溜地转起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慢慢地停了下来。那小葫芦的葫芦嘴正好对着宋木匠家的大门,众人均感到无比诧异。 小聒噪手突然往边上一指,说:那个谁,你们跟我们一起进去罢。大家沿着他的小手一看,他指向的正是王小牧和宋保长。 王小牧尽管觉得这婆孙俩古怪,但当前救人要紧,连忙说了声好。于是,三阿婆、小聒噪、王小牧、宋保长一起四人齐齐往宋木匠家大门走了进去。 王小牧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得想法跟她们讲了,边走边跟小聒噪说:我觉得这几人走丢跟宋木匠家的鼠精有很大关系。 小聒噪撇了一眼王小牧,回答道:半壶子水的道行,你懂个屁哦!王小牧只得不说话了。 进得宋木匠家大门,三阿婆说:人多了就要坏事。顺手把宋木匠家的大门给关上了,这一下四人与众人被门隔离了开来。虽然已是清晨,但农村住房采光普遍不好,门被关起来后,宋木匠家已是黑漆漆一片。 三阿婆这时又拿出那个葫芦,对着它念叨道: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那葫芦转啊转得半响,又停了下来,葫芦口直直地指向了堂屋中的楼梯口。 三阿婆说了句:就在这里了,我们上去吧。 话刚说完,却见小聒噪托着宋保长屁股,根本不用楼梯,一把将宋保长推到了楼上,自己也一跃就上去了。王小牧正看得惊奇,也被三阿婆一拽胳膊,“刷”地一下也被拉了上去。 小聒噪见大家都上的楼来,说了句:好咧!一抬脚,立马把供楼梯使用的方孔用个硕大的瓦缸给堵上了。 在小聒噪带领下,四人朝那间赶出鼠精的黑屋子走去。 越走向前,王小牧闻到越来越浓烈恶臭,快到房门时,熏得直叫人作呕。那屋门在王小牧和宋保长赶鼠精走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王小牧侧头看了看三阿婆和小聒噪,这两位却跟没事的人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到得门口,小聒噪却砰砰地敲起门来,大喊:开门,开门。这时,只见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借着一丝丝暗光,门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形似骷髅,双眼凹陷,面无血色,用惨白的左手拉开了黑房子的门,见到三阿婆和小聒噪,那人主动地让开了一个身位,右手摆了个请进的姿势。 看到当前情景,王小牧完全被震住了,正不明所以,宋保长却浑身抖如筛糠,额头斗大汗珠直往外冒,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宋……宋木匠,你咋这样了? 这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丢的宋木匠! 宋木匠却并不理会宋保长的询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此时,从宋木匠后面又探出两个脑袋,同样形容骷髅,毫无血色。宋保长“啊”了一声,说:我们找你们找得苦哇,你们一家三口却又躲在这里作甚?! 三阿婆“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对宋保长和王小牧说:想不到吧?! 小聒噪却一脚将王小牧和宋保长踹进了小黑屋。 一进小黑屋,宋家父子就拿来根绳子,把宋保长扑倒在地,用绳子狠狠地捆了起来,宋保长边挣扎边说:狗.日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宋木匠父子却并不理会,手脚麻利地继续捆着。宋保长仿佛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忙喊道:三阿婆,快救我! 但回头一看,三阿婆和小聒噪却不见了,原本站在后面的婆孙俩,此刻便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那老男人正是王小牧在田埂上遇到的两撇胡子的田鼠精!而小聒噪则变成了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小娃,完全没有了原来可爱机灵的模样。 王小牧心中大惊,暗道声:糟糕,原来这两人是田鼠精变得!于是赶紧要从身上掏出黄符,未想到那两撇胡子一个转身,朝着王小牧“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 王小牧只闻得一股奇丑无比的怪味袭来,想是清晨宋保长就是被这异臭给熏得邪神上身,差点把自己给砍死。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鼻,大力往边上一跳,这才堪堪躲过那怪味。 刚想拿黄符向他们扑去,但脚底却踩到滑溜溜的东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粘糊糊的东西,像是淤泥,又像是粪便。 王小牧恶心不已,心中暴怒,骂了声:你姥.姥的!顺手抓起边上的一根柴火棍,使足了力气朝那两撇胡子打去。 那小娃见王小牧拿棍子向两撇胡子打去,一个跳跃,双手抓住了材火棍,顺势将王小牧往身边一扯。 别看这小娃尖嘴猴腮,个子矮小,但这力气着实大极。王小牧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拉着自己过去,当下也不挣扎,一只手从身上迅速掏出驱邪符,借着力势,口中大念“破煞八式”,眼见就要滑到那小娃旁边,立马把驱邪符往他脖子一塞。 那小娃仿佛一下被东西击中,呆立片刻,全身一软,竟然瘫倒了在地。两撇胡子见王小牧果真会点道术,竟然让那小娃着了道,气急起来,嘴巴发出“忽忽”两声怪叫。宋木匠和两个儿子听了他两声怪叫,目光呆滞地但手脚麻利快速朝王小牧涌了过来。 王小牧无法见宋木匠父子来者不善,只得不断地退后躲避,但脚上却又踩到了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个打滑,摔了在地上。宋木匠和两个儿子乘机齐齐扑来,死死地把他摁住。 王小牧身体一接触宋家三人,发现他们浑身发硬,躯体冰凉,而且口中完全没有活人气息,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不是人类了,只得拼命挣扎,但王小牧赤手双拳,怎么敌得过宋家父子?不出片刻,三人就把王小牧跟宋保长一样死死地捆了起来。 宋保长此时已经彻底被吓傻,瞪着个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两撇胡子捏起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手揉成两团,分别塞在那尖嘴小娃的鼻孔上,然后对着他“咿咿呀呀”地左摇右晃,那小娃“哈切”一个喷嚏,竟悠悠地转醒过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撇胡子与那小娃互相扶着肩膀,嘴上叽叽咋咋地叫了几句怪语,然后往地上蹦上三蹦,瞬间,两人都不见了。 房间里却多出一大一小两只田鼠。 宋保长一看到此情景,彻底晕了过去。 那大田鼠一个翻滚,面朝天、背朝地躺着,然后用两只脚夹着宋保长的身体,慢慢扭动身躯,硬生生地把宋保长挪到了它的身上。 大田鼠用四只脚仰面牢牢地夹住宋保长,小田鼠则咬住了大田鼠的尾巴,慢慢地把它拖了出去。 王小牧欲图挣扎,奈何那绳索被宋木匠父子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一点可供挣脱的缝隙。 王小牧脑中死命地回顾爷爷书本上降妖除魔知识,但越回忆越乱,甚至连最简单的咒语也混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宋木匠父子却傻傻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仔细地向他们看去,这时却发现他们父子裤脚露出的地方,小腿上已经完全没有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极为瘆人,而大腿以上却好像还有肌肉,却恍若腊肉般干瘪无血色。 待了一盏茶功夫,那两只田鼠回来了,回来的姿势与出去时无甚变化,依旧是由小田鼠咬着大田鼠的尾巴,大田鼠仰面抱着宋保长。 回到黑屋后,宋保长被大田鼠一个翻身甩在地上,两只田鼠似人般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宋保长的体重把这两只鼠妖也累得够呛。 这时宋保长已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臂膀腰圆的体型此刻却如同宋家父子,变得瘦骨嶙峋,仿佛被人吸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架。 那两只田鼠又“吱吱”地叫了两声。 宋木匠的大儿子听到这叫声,竟缓慢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自己撸起了裤腿。裤腿一往上撸,只见他的小腿只剩下了骨头,连皮都不见,但大腿却还剩下点无血色的肉。 两只田鼠一个抱左腿,一个抱右腿,开始对着宋木匠大儿子的大腿肉啃了起来,似乎是无上美味,“吧唧吧唧”地吃个不停。 王小牧见到此情景,再也忍不住,肚子翻江倒海,“哇”地一口吐了起来。 十、大熊 王小牧心中早把这两只田鼠精祖宗十八代给骂了千万遍,并暗暗发誓,若得命出去,务必学好爷爷的本事,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给灭个干干净净! 两只田鼠啃完宋木匠大儿子各半个大腿,美滋滋地打了饱嗝,开始在屋内晃晃悠悠地跺着步子。 小田鼠说:主人还差两口阳气了。这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拿来吸? 大田鼠说:莫急莫急,听主人说这小子天赋异禀,是个修道的好坯子,只不过目前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把他拿来作为最后一个来封口,有天大好处。 王小牧算了一下,宋家三口,猫子岭大龟毛等三个,加上宋保长,正好七人,这田鼠说还剩两口阳气,由此可见,果然是夜拜真君庙那个猫妖在作怪,只是她已吸了七口阳气,不知道已妖变成什么样子,不由地为院子里的众人担心起来。 那大田鼠过去嗅了嗅宋保长,说道:这汉子可比那三个东西肥硕多了,当真好极。 此时宋保长竟爬了起来,眼神空洞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了宋家父子边上,四个人直愣愣地站成了一排,一动不动地待在墙角,那阵势甚是诡异。 小田鼠说:那我先尝尝这鲜肉滋味,这几日啃那几个家伙都啃腻了味。然后朝着王小牧走了过来。王小牧手脚被束缚,完全动弹不得,眼看这小田鼠舔着嘴巴走过来要吃自己,暗叫糟糕。脑子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真君庙缠斗猫妖的事来,想必童子尿还有点作用。于是水闸一放,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拉在了身上,死马权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招果然收到了效果,那小田鼠快要走到他身边时,鼻子嗅了嗅,猛然止步,大嚷道:什么鬼东西,当真臭极,臭极。大田鼠见状,知道又是王小牧捣的鬼,急忙一个跳窜,咬住小田鼠尾巴,拖着他匆匆退到了屋门口。 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好像也闻到了童子尿的味道,在屋里乱窜起来,时不时地还会相互撞倒,窜了半刻,竟然纷纷晕倒在地,那情景尤其搞笑。 王小牧焦急起来,虽然暂时让他们退却了去,但只要尿味一散,这两个鼠精必然又要过来,届时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当自绝望的时候,楼下却吵杂了起来,下面有人喊道:三阿婆,小聒噪,你们在哪儿? 王小牧一听,却是自己主家的声音。王小牧心情却极为矛盾,既想有人上来救自己,又担心这些人上来也都是白白枉死。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问到:宋家婆娘,你那儿媳妇去哪儿了? 宋家婆娘回答说:一大早出去,说是要去请先生来着。 那人“嘿嘿”一笑,说:妈拉个巴子,我看是做“霉豆腐”去了,我师傅果然没有猜错。散开,散开,这房间脏乱的很,我来帮你家清扫下屋子。 只听到“砰”地一声响,堵在楼梯方孔的瓦缸好像被砸开,有人上得楼来,然后那人说:你们且在下面,按我说的法子去做。 王小牧见有人上来,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赶紧说了声:救我! 借着余光,王小牧看见屋外两只田鼠慌忙地窜了进来,瞬间又变成了两撇胡子和小男娃,迅速地把屋门给关了。 耳听得咚咚的脚步声,有人朝里屋走了过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嘴巴张得老大,像鼓风机一样拼命地往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口中吹气,边吹边“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吹了一会儿,那四位竟然如接法令,瞬间站了起来,急冲冲往门外冲去。 两撇胡子朝东面墙角踢了三下,神奇的是,好端端的墙角此刻却露出一个洞来,王小牧一看,这洞好像直接可以连到屋外的天井嵌沟。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不由分说,一个拉头,一个抬脚,硬生生地把王小牧往洞口拉。 门外那人念了几句咒语,一声爆喝,说:摩天煞!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响,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哇哇地在屋外嚎叫起来,好像正在互相撕咬。 说也奇怪,那洞看起来虽然很小,原本根本容纳不了三个人庞大的身子,但在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的拉扯下,三人竟然直直地溜了进去。 王小牧被他们拉着跑,感觉到身子越来越往下,屋外的打闹声音此刻已完全听不见了。再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天井嵌沟半中央了。 王小牧看到边上有只壁虎,顿时吓了一跳,那壁虎竟然身材比例跟自己差不多大,正一脸奇怪地望着几人,身上的黑皮也一清二楚,那尾巴足足有王小牧大腿一样粗。 世界上哪来偌大的壁虎,更何况这小小的嵌沟又如何能容纳的下?仔细一寻思,才明白原来不是壁虎变大,而是自己已被缩小的跟这只壁虎一样大了,难怪能被这两只鼠精哧溜溜地在嵌沟拉来拉去,无丝毫阻力。 眼见就要出嵌沟口了,未想到却被一张巨大黄色的纸符给挡住了。王小牧只看清黄符上有硕大的“敕令”两个字,而自己贴的黄符早被这小娃一泡尿给浇得稀巴烂,这必定是那人知道这两田鼠会从嵌沟逃跑,才贴了张黄符在此。 没想到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在这关头,却顾不得黄符,一个劲地往前冲。快冲到黄符前时,听到外面有人说:果然出来了,果然出来了。 尔后一股尿味袭来,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瞬时在原地打了圈圈,仿佛要晕过去。小男娃只呼:要臭晕啦,要臭晕啦。 两撇胡子只得往后退了几步,休息了会儿,两撇胡子对小男娃说:不要管啦,捂住鼻子冲出去,不然全完了。于是两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拖着王小牧,又急急地向黄符冲过去。 刚挨着黄符,那黄符却化成一股烈火,“呼”地一声朝他们烧去,两撇胡子本来长长的胡子硬生生被烧没了,痛得边后退便哇哇直叫。 随后,嵌沟口传来一声“哧哧”地叫吐气声,小男娃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好啦,蛇怪蛇怪。说完就要往回跑,却被两撇胡子一把拉住,说:莫要慌,这里哪来的蛇怪,必定是假的。 但他说完就后悔了,洞口果然爬进来几条巨大的蛇,白白的身子不断朝几人蠕动,吐着信子,带着凉气“嗤嗤”地进来。 这时,又听得洞口一声鹰叫,两撇胡子再也待不住了,喊道:蛇怪、鹰怪都来了,快往回跑。于是拖着王小牧又往回跑去。 王小牧只觉得身子越变越大,待回到小黑屋时,已恢复了正常模样。两撇胡子赶紧把那洞口给堵住了。此刻,外面撕咬声已然逐渐停止,外面那人喊了声:都呆原地罢!外面瞬间已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人开始朝黑屋走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慌张了,开始朝门口放起屁来,“兹啦啦”地放个没停,整个屋子全被他们放出的气体环绕起来。 王小牧闻得这些气体的味道,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也开始迷糊,只听到外面喊道:孽畜竟敢顽抗,受死吧!王小牧便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牧才悠悠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抬眼一看,主事的一群人正在自己边上。另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大而有神,头上扎个道士方巾。 他带着众人,正在低头用火烧那两只田鼠。那田鼠烧焦的气味弥散开来,钻入王小牧鼻腔,使得他又想起它们吃人肉的情景,忍不住又一口吐了出来。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是大熊师傅救了你咧。 王小牧赶紧起身前去谢过。大熊说不客气,醒了就没事了。王小牧说:这两只鼠精害人不浅,当真被弄死了? 大熊哈哈一笑,说:都是些不经打的玩意,小意思。 王小牧说:兄弟为我报了仇,真是畅快。只是我觉得宋家儿媳妇有问题,你把她抓到了吗? 大熊“咦”了一句,很诧异地看了王小牧一样,说: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敢问师承哪家? 王小牧心想,自己从未拜师,一点本事都是从爷爷书中看来的,要是有师傅,那也只是自己爷爷了,但自己只知道他学术于岭南孙氏,但具体是传承哪门哪派倒还真不知道,于是挠了挠头,说:我哪家都不是,师承我爷爷。 大熊先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说:妙极,原来是家传的。你先别急,等下找到我师傅,自有办法。 王小牧放眼看去,只见边上添了四座新坟,想必是宋家父子和宋保长的了。坟前只见宋家婆娘在哭,却未见宋家儿媳妇的影子。 王小牧虽与宋保长接触不多,但觉得他甚是仁义,为搭救宋木匠父子却丢了自身性命,心中甚是难过,朝宋保长坟前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说:生死有命,刚刚我已经念咒把他们安魂了。 宋保长一死,在场的村民都已不敢再找寻下去了,只怕再惹祸上身,有的胆小的,已经先行跑回家去了。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你还是跟我走吧,这里有大熊师傅在呢。 王小牧自由受爷爷熏陶,侠义心肠较重,何况近日老受这些妖物羞辱,一口气憋在心中甚是难受,哪肯就此摆休,只盼早早揭开了真相,把这妖猫给拿来,也好还宋保长一个交待。 大熊说:我正需要人帮忙,你觉得如何? 王小牧忙说:帮忙不敢,你带上我吧,我倒想去开下眼。 十一、鼠困 大熊给每位村民都发了张黄符,交待大家回去后务必贴在门框上,可保平安,还有三人是死是活务必会找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叫大家都散了去。 于是,众村民都各自回家去了。 王小牧朝那田鼠烧成的灰烬啐了两口痰,骂道:姥姥的,这两畜生本事真大,差点害死老子。 大熊说:我师傅刚从外地回来,听闻宋家村走丢了人,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先差我过来,他独自上了猫子岭去了。 由于年纪相仿,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 王小牧把自己在真君观、田埂上以及刚刚发生的种种全部告诉了大熊。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那正主现在还逍遥着呢,我们速去。 于是两人撒开腿奔向了猫子岭。 王小牧还是第一次上得这山,却见村民口中怪异的猫子岭却与别的山无太大区别。 光秃秃的山体,到处布满了石灰石,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看起来青灰色一片,偶有些植物,也是红花继木、红叶石楠等矮灌植物,顽强且见缝插针地长在石头缝隙之间。 大熊甚是肥胖,爬到半山腰,已累得气喘嘘嘘,胸前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边叉着腰边说:小牧,等等我,太难爬了。 王小牧干惯了农活,倒是不觉得累,只得停下来等他。 这样一折腾,上到山顶,已是黄昏时分了。 大熊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儿,说:我找一下我师傅。然后用手捏着嘴巴,打了几声长长的呼哨。等了片刻,却没人回应。 大熊纳闷道:师傅哪儿去了?随后又连续打了几声呼哨,但仍是无人回应。 王小牧问道:会不会他老人家已经把那正主拿下,回去了? 大熊说:不可能,我师傅说好在山顶等我。 王小牧有点担心,说:莫不会他老人家被那正主给拿下了? 大熊一听这话,怒目圆瞪,踹了王小牧一脚,骂道:滚你妈拉个巴子,我师傅啥场面没见过,会搞不定这东西? 但从大熊的口气听来,王小牧却觉出大熊心里隐隐不安。 眼见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王小牧也无心再闹,跟大熊说:我们赶紧去找找。 两人开始在山顶找起来,大熊边找还边打起呼哨,但却始终不见吴叔公回应。此刻天已完全黑了起来,大熊只得从自己家伙什里拿出了马灯,借着马灯微弱的光亮继续寻找。 那马灯灯罩罩着玻璃,用来防风,俗称“气死风灯”。那灯光是四周发散性的,放在家中,甚是明亮,但在这四周的黑暗中,这点光却显得微不足道,反而照得人影憧憧,一个人被影射出好多影子。 王小牧看着两人四处晃动的影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停下来说:大熊,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大熊听两人,打起马灯往四周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看见,说:哪有什么人,鬼都不见一个。 刚说完这句话,大熊却一个不小心,脚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马灯也被摔灭了,四周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大熊骂了句:倒霉! 王小牧赶忙把大熊拉起来,然后摸索着又点起了马灯,这一点灯不要紧,抬眼一看,却见成千上万只田鼠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熊惊呼道:哪来这么多田鼠?! 王小牧这才觉得,大熊虽然道法比自己精通许多,但好似在对这些邪物的感知上,却远远不如自己。刚刚自己觉得有东西跟着,那声音说不出是脚步声还是爬行声,原来正是这群田鼠。 那群田鼠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但却围而不动,仿佛还在忌惮什么东西。 王小牧突然想起,原来这帮田鼠眼睛被这发散性的马灯照着,正不明方向,所以只是一直远远地跟着,不敢轻举妄动。王小牧赶紧将马灯拧到最大亮度。 那些田鼠见了,仿佛受不了这强烈灯光刺激,集体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熊是个急性子,立马坐在地上,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叫道:爷爷让你们上西天!然后开始念起了咒语,念完,掏出几张黄符,往田鼠群中一撒,那黄符在空中着起了火,呼呼地飞向了田鼠群。 然而那群田鼠仿佛对大熊的咒语并不感冒,只是害怕那带着火的黄符,纷纷躲开那火符,待黄符火一灭,又重新聚拢了来。 大熊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不怕黄符的邪物,这可惹上大麻烦了。 王小牧忙对大熊说:这些田鼠尚未成精,你道法对它们没用,它们只怕火。 大熊说:不会吧,没有成精也知道替主子复仇?! 话未结束,一个不怕死的田鼠从地上窜跳而起,朝大熊脸咬去。大熊虽胖得跟头猪一样,但动作却甚为灵敏,右手变换成刀状,朝那田鼠砍去,“啪”地一声,那田鼠被砍成两半,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大熊看了看自己粘着血的手,连呸两声,说:恶心,真恶心。 鼠群被大熊激怒了,躁动起来,有三只胆大田鼠不怕死地朝大熊扑去,两只则向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脚踢飞一只,躲过一只。 大熊却愤怒地连砍三个手刀,溅得一身鼠血。 大熊砍得手痛,气道:妈拉个巴子,我只会跟妖物斗,哪会跟动物斗,这群畜生咋不成精呢。 王小牧一看,马灯由于开到最大,已逐渐将里面的煤油燃烧殆尽,灯光开始变弱,田鼠群似乎只等这马灯熄灭,然后就一拥而上,将两人吞噬干净。 王小牧对大熊说:赶紧脱衣服,马灯要灭了! 大熊也反应过来,两人三下五除二拔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了贴身短裤。 王小牧赶紧用马灯点燃一件,衣服刚点燃,那马灯就熄灭了。衣服借着火势迅速燃烧起来,那田鼠看到大火,纷纷往后退却,但并未逃走,依旧保持着围困的态势。 王小牧还来不急阻止,大熊却已经不耐烦起来,忙抓起地上剩下几件衣服,全部点燃,用手奋力向鼠群抛去。那鼠群见了这团大火,纷纷躲避,这一来,鼠群中间竟然闪开一道口子。 大熊说:冲吧。然后率先向那口子冲了过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跟着大熊一起往前冲。 那衣服能经得多久烧?没冲出几丈路远,衣物已烧得差不多,只剩下暗红的团火。 那鼠群像是知道两人欲逃,唧唧喳喳涌了过来,整个山顶遮天蔽日,全是田鼠。有十几只田鼠冲两人的脚爬了过来。 王小牧甚至都能感觉到田鼠的胡须蹭到自己的小腿,不由地想起小黑屋那田鼠啃噬宋木匠儿子大腿肉的场景,心中一个激灵,抬起脚几个飞踢,然后又踩死两个。 一只田鼠还是顺着王小牧腿肚子爬了上来,王小牧感到阵阵呕心,忙用手拍过去,结果那田鼠一把咬住了他的小手指。王小牧吃痛不过,忙往边上甩,但那田鼠却硬是死咬着不放。 大熊见状,清理完身上几只田鼠,一脚朝王小牧手中踢来,把那咬着王小牧的田鼠踢飞了。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他身上也被咬了几道伤口,正在往外不断渗血。 此时,那团暗火已将要熄灭,田鼠也不再害怕,发起了总攻,潮水般向两人涌来。 王小牧手忙脚乱地弄死为头的几只田鼠,对大熊喊道:快脱短裤来烧,不然我们就只剩下尸骨了。 大熊手刀翻飞,砍死几只田鼠,骂了句:要脱你脱,老子可不想被这群畜生咬成太监! 王小牧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死大熊还在乎这玩意,正要把短裤往下一扯,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 十二、吴叔公 王小牧正要把短裤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却听得从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呼哨。大熊一听,喜出望外,甩开几只田鼠,忙用嘴打了长呼哨回应,然后大喊道:师傅,我在这! 只见远远间行来一人。 那人身背一把桃木剑,发须发白,形体清瘦,目光如炬,跟大熊一样扎个道士方巾,步履明快地朝他们方向走来。这人正是村民口中的吴叔公。 大熊大喜过望,心知此番必然得救,赶紧对王小牧讲:我师傅来了,有救了,快把裤子穿上罢! 王小牧迅速穿起裤子,步伐移动,背靠背贴着大熊,奋力地与涌上来的田鼠搏斗。吴叔公走到近前,看到成千上万只田鼠围困着两人,瞧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双手划了个圈,撒出十几片银色的符,喝一声:毫光双双点金辉! 那银色的符突地全部燃烧起来,烧成了一条长长的火线。 那田鼠本未成精,符咒之流对它们完全没有效果,但妙就妙在吴叔公已知符咒没用,却将这些符化成了一道红彤彤的火线,然后用用法令使火线快速地向田鼠群推进。 群鼠见一道巨大的火光逼迫而来,开始慌乱,纷纷往后退却。那火光越烧越旺,在黑暗中愈发刺眼,火苗焰焰烈动,染红了整个天空。有些跑得慢的田鼠瞬间被烧着,受疼不过,带着火球在鼠群中乱窜起来,这一来,原本逼人的阵势彻底打乱,众鼠再也顾不上王小牧和大熊,撒腿四散而逃。不出片刻,山顶上的群鼠全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只烧焦的田鼠发出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中。 吴叔公这招看似简单,但王小牧心中明白,能御动银符者,其道法已深不可测。 自道术开源以来,经多方发展融合,已然分成众多派系,其中以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最为出众。但不管派系间的道法技巧以及祭拜祖师方式有何不同,符咒却是所有道家术士安身立命之本,懂行的人,从术士用符的颜色便可知术士道法的高低。 总体来讲,用于制作符篆的颜色分为金、银、紫、蓝、黄五种颜色,所需的功力由高到低递减。颜色不同,需御动的功力完全不同。像王小牧这种初入者,只能使用黄色的符咒,而且无法达到御动符咒的状态,只能用来防身或暂时抵挡邪物。大熊道法比王小牧高出许多,已可以御动黄符,但一次只能催动一张。 而吴叔公却可以随心所欲催动银咒,证明在他们所师承一脉,已达到顶尖高手境地。 尽管不知吴叔公传承何派,但王小牧爷爷《方术小论》里将道法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阶段,也有对符咒御动之术有所阐述,在他爷爷这个修炼法则里,能御动银咒,已达到“御灵降魔”的最高水平。至于王小牧爷爷是否达到“邀仙涤世”,也未可知。 王小牧和大熊挣扎搏斗半天,尚差点被鼠群灭口,却被吴叔公简简单单地解救。王小牧打心里对吴叔公佩服起来。 大熊跑到吴叔公面前,说:师傅,我们找你半天,可找苦了。 吴叔公问大熊:宋家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 大熊说:两只鼠精,我都清理干净了。然后大熊向吴叔公介绍到:他叫王小牧,懂些法术,但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吴叔公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小牧看了会儿,然后说:后生,你且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王小牧本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也无所谓不好意思,大方地转过身去给他看了。 吴叔公念了几句咒语,伸手过去摸了摸王小牧后脊梁。王小牧只觉得吴叔公手掌温暖厚重,一股强大的热流从他手掌中传来,瞬间觉得眉间一闪,原本黑漆漆的山顶,此刻眼睛望去,却犹如白日,甚至连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大吃一惊。 此时吴叔公手从脊背离开,那股热流消失,王小牧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吴叔公“哈哈”地大笑道:原来是绝世高人之后,当真是我辈之人大幸。 吴叔公然后又问王小牧: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刚出生时,他已经给你种下了白鹤煞? 王小牧摇摇头说:我爷爷在我八岁就过世了,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吴叔公颌首说:也罢,你自有你的福分。说完从包裹里丢出两件衣物,叫大熊和王小牧穿好。然后重新打起另一个马灯,招一招手,吩咐他们跟来。 大熊边走边问:师傅,是否找到了那正主? 吴叔公说:那物事实在狡猾,与多年前凄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当初心软真是大错特错。不过今天的功夫也算没白费,你们且跟我来。 三人沿着山顶而走,走得片刻,吴叔公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了下来。那巨石有一栋房屋般巨大,中间却有个偌大的溶洞,那溶洞初略望去,里面布满了喀什特地貌的石钟乳,从外面看来,却又像一张巨大的嘴,那乳石又像极了獠牙。 吴叔公说了句:到了。然后捋了捋胡须,又说:你们闻一闻,看看有什么味道没有。 大熊向先走了几步,闻了一下,说:陈年尿骚味,定是有放牛娃常在这洞里拉屎拉尿。 吴叔公瞪了大熊一眼,皱着眉头说:没一点长进! 王小牧也把头伸进去,仔细闻了一下,果然里面传来一股子怪味,突然想起,这股怪味在宋木匠家好像也有。然后对吴叔公说:我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股味道跟宋木匠家里的一样。 吴叔公赞许地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于是三人打着马灯探进洞去。那洞口如同巨嘴,从里面还不断吹出阵阵凉风,看来在尽头必然也有出口,三人走进去仿佛被吞噬,黑漆漆地甚为瘆人。洞口看是开阔,但常有钟乳石横七竖八地地长于洞壁,走起来甚是难走。 大熊身体肥胖,为躲避这些钟乳石,有时扭转不过弯来,常被石尖戳中屁股,一路“哎呦、哎呦”乱叫个不停。 走了半响,到了洞中间一开阔地带,吴叔公说:就在这停。然后转头对大熊说:布煞! 大熊找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点泥,从吴叔公包裹里拿出几只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个造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画了半圈,开始念了咒语。 王小牧见大熊这套摆弄,完全与自己所学不一样。 爷爷书中并没有强调一定要用香烛,甚至松枝也可,如果要催魂,念的咒是显魂三十六咒,仅三十六句就可念完,远没有大熊口中的咒语复杂。 大熊念到一盏茶功夫,喊了句:摩天煞! 只见插在泥土中的香烛火光摇曳,一股阴风从溶洞深处吹来,让人直打寒颤。不多时,远处听得“咚咚”、“镪”三声响,两鼓一镲的声音传来,整个山洞变得诡异不已。 从香烛摇曳的火光中,山洞里面缓步走来三个人。两人扛着一面鼓,一人双手拿着镲,边敲边打朝吴叔公他们走来。 王小牧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天一起去找宋木匠家三口的村民吗?扛鼓走在前面的,正是最先在猫子岭走丢的大龟毛! 大龟毛三人脸色蜡白,头发凌乱,形若枯木,但嘴角仿佛都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笑。三人步伐轻缓,不仔细看,仿若脚步都未曾移动,但却速度较快地朝这边走来。手中打鼓打镲的姿势也颇有节奏,又显得悠然自得。 大熊转头对吴叔公说:师傅,他们已经死了。 吴叔公说:他们死得冤枉,怨气未消,也要小心,现在带他们出洞。 大熊说:要不念咒让他们互相厮杀,消消怨气? 吴叔公喝问道:你在宋家对付那几个就是这么做的吧?! 大熊见吴叔公戳穿了自己,脸一红,只得不说话了,拿起一根头烛,朝那三人摇了一摇。大龟毛三人仿佛得到指令,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蜡烛,跟着大熊走起来。大熊边走边喊道:玉魂鬼魄,生已俱生,鉴者太灵。始得天尊,看我唯旨太极上清。若安地享,三界远避速速息宁! 大龟毛三位跟在了大熊后面,快步而行。 大熊因来时屁股被钟乳石戳中,回程特地注意起来,边走边屁股一绕一绕,没想到一个姿势不对,这次头上撞到块钟乳石。大熊原来正一本正经地念咒呢,这下吃痛不过,“哎呦”一声大叫起来。 人一哆嗦,手中的引路头烛“噗”地掉在地上,灭了。 整个溶洞只剩下吴叔公拿在手上的马灯亮着光。 头烛一灭,大龟毛三人本来令人毛骨悚然、带着微笑的嘴巴突然长出了长长的獠牙,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出奇地愤怒。那拿镲的家伙忽地一下飘到大熊背后,两扇镲狠狠地向大熊的脑袋夹去。 十三、斗妖尸 王小牧在边上看得真切,暗叫声糟糕,抬起腿狠狠地望那拿镲的人踢去。这一踢力道甚大,虽未将他踢倒,但却将他踢得身子一个踉跄,镲也随之偏离了方向,未夹到大熊脑袋,“镪”地一声打了个空镲,在空空的溶洞中,让人震耳欲聋。 大龟毛把鼓也甩在一边,呲着獠牙朝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反应极快,迎面抓住大龟毛两只手,乘着他的力道顺势一拽,侧身一送,那大龟毛踉跄地往前倒去,正好倒在了一边上横长的钟乳石上,“兹”地一声,胸腔被插出住,恍若被钉在砧板上的泥鳅,整个身子被戳在钟乳石上,在那左右挣扎摇晃个不停,愣是起不来了。 跟大龟毛敲鼓的那位也不是善茬,步伐迅速移动,与拿镲那位一并向大熊攻去,大熊人虽胖,但打斗起来却甚为灵活,一个矮身从他们中间溜出。 那两位碰到一起,一个用鼓槌敲掉对方半个脑袋,一个拿镲切掉另一个半个手臂。 大熊见了,吓得个半死,骇然说道:乖乖,真狠,这要弄小爷我身上那还了得。然后手出双拳,一个猛子向那两位击去,那两位被击得退了几步,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闻到大熊活人气息,转身向迅猛地扑了过去。 那场面,只剩半边脑袋和只剩一个手臂,青面獠牙的两个妖尸,与一胖嘟嘟的活人搏斗,显得无比有趣。 王小牧见大熊以一敌二,生怕他吃亏,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巨石,一个跳跃,朝那只剩半边脑袋的人砸去,一下砸个正着,只听“咔”一身,原本只有半边的脑袋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一砸,惹得这半脑袋妖尸怒极,迅速一转身,一把拖起王小牧的双脚,王小牧躲避不过,被他抓了个正着。那妖尸将他整个身子往溶洞壁奋力甩去,王小牧被横着甩起,只觉得耳旁风啸,心里惊呼这次要彻底变成肉饼了。 危急时刻,看见溶壁上垂下来的长长乳石,王小牧硬着头皮,张开臂膀往乳石抱去,没想到这妖尸力道甚大,“轰”地一下,余力将乳石竟然甩断,王小牧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腹中七荤八素,抱着乳石结结实实地摔远在边上。 那边大熊也被半只手的妖尸逼得节节败退,此刻正退到大龟毛边上,那大龟毛身子原本插在乳石上,但奈何被他挣扎良久,此时竟然被挣扎拔出,尽管躯干上冒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眼,却丝毫没影响大龟毛妖尸的力量,伸出双手,一把将大熊举起,就要往边上一乳石砸去。 大熊大惊,忙喊句:摩天煞!掏出身上的黄符,“啪”地贴在大龟毛妖尸额头上,那妖尸受符咒约束,抬起的手顿了顿,大熊乘这工夫,一下挣脱他的手掌,猛然跳到了王小牧身边。 但那黄符仿佛并未起多大作用,大龟毛妖尸嘴巴嗷嗷两声怪叫,竟然抬起手,用力地将黄符扯掉丢在地上,然后一个扭身,招呼着其余两位,冲着大熊和王小牧奔了过去。 王小牧捂住胸口,忍着疼对大熊说:你这黄符不起作用啊! 大熊无奈地苦笑:我只能保证一次有效。 正在此时,那三位妖尸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张口血盆大口要朝王小牧和大熊咬去。未待两人躲避,一直在边上看的吴叔公皱了皱眉头,捋了捋白胡子,然后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朝边上一指,喊了句:过来罢! 桃木剑猛然射出一道青光,尔后又化作一缕烟直直飘去,那三妖尸闻了,转过了身,嘶牙咧嘴迅速地往吴叔公跑去。吴叔公见他们跑到跟前,脚踩梅花步,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符咒,然后往后跳开,喝道:进来待着! 那三妖尸一下没了原来的凶狠,竟然听话地跳到那符咒中间,身子便不再动了,但嘴巴却发出阵阵嚎叫。 吴叔公掏出三道银符,念了几句符咒,快速地贴在三妖尸的胸口,那三位瞬间也不再嚎叫了,安静的一如那香烛熄灭前。 大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嬉笑道:师傅妙极! 吴叔公无奈地说:你无多大本事,尽惹事!还不快去把他们丢失的肢体都捡起来。 大熊无法,只得把那脑壳、残臂、被乳石捅破的躯干都捡了起来,然后统统放到一包裹里包了。 吴叔公桃木剑一挥,说:走吧。 那三妖尸乖乖地跟吴叔公缓步而行。 这一来,大熊知道了这几个妖尸的厉害,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包裹,与王小牧一同跟着吴叔公朝洞口走去。 众人出得洞来,吴叔公又带着大家走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说:此处是他们走丢的地方,在这给他们安魂。然后吩咐大熊先给他们残缺的肢体安装回去。 大熊显然不大愿意,但师傅有命,却又不敢违抗,只得捏着鼻子,不紧不慢地将那三位的脑壳、手臂、躯干给装了上去。 吴叔公见大熊把几位妖尸破坏的躯.体都安好了,从包裹中拿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湿泥拌了一拌,在大熊安装肢体的缝隙处都糊上了。然后又念了套咒语,那些黑泥竟然瞬间融化进了三位妖尸的身体里,残破处已看不出一点痕迹。 吴叔公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药瓶,手指沾着里面倒出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洒在三个妖尸身上。见大熊在边上傻乎乎地观看,吴叔公对大熊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念咒。 大熊赶忙插起香烛、幡旗,坐在地上念起咒来:天清地灵,威慑制魂,太极上清,敕吾道行。愿魁甄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行,不叫自灵。祈北斗七星毫光俱放,无为无相,有臣有将,魂归万象。急急如玉令! 念完咒语,大熊站起来,对着三位妖尸都拜上三拜,嘴巴喃喃地道:几位爷,小弟与你们打斗本事无心,得罪勿怪,你们该投胎投胎,千万别怨我啊。说完迅速地退在一旁。吴叔公捋了捋白胡子,也站在那里对着三位妖尸拜了三拜。拜完后对王小牧说:你刚刚打斗时损害过他们躯.体,也来拜一下,让他们不带怨气走。 王小牧也站过去,学着吴叔公和大熊的样子,拜上了三拜。 三人拜完后,那三位妖尸竟然流起眼泪来,“噗嗤、噗嗤”掉个不停。 王小牧见了三位妖尸的样子,想这三位村民也是古道热肠,意图救得宋木匠父子,没想到却误了自身性命。三人年轻力壮,全都是家中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死,孤儿寡母不知道怎么过活。 想到此,王小牧只感到胸中酸楚,一股莫名的忧伤袭来,然后又联想起自己身世。只感到自己亲人均已失散,当下也不知死活,自己又身无长处,天天在这胡混日子讨口饭吃,活着也忒没劲,倒不如一死了之,省却许多烦恼。于是忍不住眼泪也滴落下来,然后头就要往地上的石头狠撞过去。 大熊见状,慌忙地一把扯住王小牧,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你小子这是要发癫了啊?! 王小牧被这两个耳光一抽,头嗡嗡作响,却一下抽醒起来,胸中原先那股酸楚、郁闷一扫而光,甚至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起来,好好的怎么自己就会去寻死呢。再抬眼一看那三个流泪的妖尸,那股莫名的忧伤又开始袭来,这才知道,差点中了这三个妖尸的道了。 于是赶紧抬眼望向别处,心中那股忧伤一下就消失了。 吴叔公缓步走到三位妖尸前,对他们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我会替你去办。冤死你们的正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们且放心去吧。 那三位妖尸听完这句话,开始止住了眼泪,原本硬邦邦的身体软了下去,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吴叔公吩咐大熊和王小牧,向西挖三个坑,让这三人入土为安。 大熊和王小牧开始挖起来,那猫子岭土质较硬,很多地方都已半石化,两人又只有一把吴叔公随身带的小铲,挖了几个时辰才把坑挖好,把三个妖尸放了进去,然后扎扎实实地封上了土。 吴叔公照例念了几道安魂咒给他们安魂。 做完这些,王小牧肚子饿得咕咕叫,问吴叔公:叔公,带吃的没有,我都饿了快一天了。 大熊也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说:师傅,我也饿得不行。 吴叔公从包裹里拿出些豆饼,三人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大熊边啃豆饼边说:师傅,那物事有这么厉害么?我看也就养几只田鼠精的本事,扮猪吃虎罢了。 吴叔公捋了捋胡须,说:你懂什么,幸亏现在她只吸了七口阳气,要是被她吸完九口阳气,就不是我们能制止得住。 王小牧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叔公你跟我们说一下。 吴叔公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奇异的往事。 第十四章礼仙银鼎童子 话说那一年,吴叔公才九岁,刚刚随父亲来到这个地方不久。吴家父子眼见山涧流下的泉水有异像,捧起来喝,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娘娘,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将军,虽然观点不一,但总之,两人都认为这里的风水地脉极佳,在这开始定居下来。 有一次,吴家父子因事路过梁村,听到村民口中一件怪事。 说是近一年以来,梁村人每家出生小孩,只要过得几天,小孩就会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父母亲人四处去寻找,但找遍了各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起先梁村村村民想到了报官。官府接到村民禀报,还真当回事,派了两个官差过来。那两官差来了以后,四处倒弄转悠,却查不出什么原因,也就懒得再管了,敲诈了村民几两银子,喝得醉熏熏回去了。 这丢小孩的事却还在继续,村里又连续丢了十来个小孩。村民无法,但凡有妇女再生小孩,便叫其躲藏起来,但不论怎么躲,即使躲到远房亲戚家去,也逃脱不了一样后果。 梁村人急了,这样下去,梁村不出几年就要彻底绝后啊。 吴叔公父子那天正好路过梁村,听说了这事,心想,这肯定是有哪个妖孽在作怪,这事可不能不管。 于是,吴叔公父亲作起法事来。 符咒一开,弄清楚了真相。原来梁村每个小娃在出生后不久,都会召来同一只猫,晃晃悠悠在生了娃的这家附近打探,待得这家家中无人时,那猫便叼着吊篮,连同小孩一起,送到几百公里外别人家院门口去,而且所送的人家,大多都是无子嗣的家庭。 那个年代,因家庭贫困而遗弃小孩的比较多,那些被送来了小孩的家庭,都喜出望外,以为是谁家不要的小孩,送到自己家来养了,宝贝似地养了起来。 彼时信息、交通极端落后,几十公里外的事,仿佛是都是另一个世界,更别说几百公里了,也难怪梁村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吴家父子用法术显了这只猫的形态,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只猫竟然有了两条尾巴,都说有九尾神狐,这两尾的猫还真没见过。 但吴叔公父亲知道,世间万物,自在灵通,而在所有动物中,猫是最通灵的动物。《上语录》有载“猫命有九。系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也就是俗话说的猫有九命,以每九年为一异变,而命的表现形式不一。有的会多长九只眼睛,《山海经》称之为九目神怪;有的在身上会多长出九个小猫头,看起来极为恐怖妖异;而这个猫却像狐狸一样,每过九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 但不管形式怎么变化,待九九八十一年一过,已然成精,可幻化各种人形。纵然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也会对这九命猫妖忌惮三分。 这证明,这只猫至少已经有了“通、灵”两命,活了有十八年了。而且这只猫带着浓烈的冤死气息,这做派,肯定是为报复梁村全村人而来。 是什么仇恨使得这只猫要对全村人进行报复? 吴叔公父子俩便找了梁村上了岁数的人问询起来。这一问,果然问出了蹊跷。 原来在十八年前,梁村有一个老实精壮汉子,以外出修路筑桥为生。有一次外出进山修路,因工程巨大,这一修修了好几年。这汉子回来时却回来个婆娘。那婆娘长得标致,勤俭持家,为人和善,起初与村里人相处颇为愉快。 两年后,那婆娘生了个小娃。那小娃圆脸大眼,聪明可人,长得就如同年画里的寿仙童子,而且出生时手心便有一朵桃花纹。更奇怪的是,他长到七岁还不会讲话,待长到八岁时,竟然开口说话了。 吴叔公父亲听到此,“呀”了一声,说:此乃上古三清殿礼仙银鼎童男转世! 吴叔公当时尚小,并不知道这些事,便问父亲缘由。 吴叔公父亲告诉他,上古三清殿上有两座银鼎,分别浇筑的是童男童女。这童男童女头顶蛟油香烛照亮正殿,但凡成仙之士,全要前往正殿受三清点化之礼,礼成后均靠此香烛照明前往仙界之路,该童男童女也就相当于仙界的接引使者。但凡人间即将大乱,妖魔作祟,无成仙之士受礼点化时,童男童女就完不成接仙任务,便会化着凡胎转世,下界除魔寻仙,匡扶人间正道,以恢复仙界接引之序。 那小娃一开口说话,便惹得整个村子不安宁起来。 那时农村妇人都喜欢在河塘洗菜、唠嗑,小娃有时就会跑过来对那些妇人说:二婶婶,你叫铁蛋这几日别到河塘边玩,不然会溺死。没过几天,那叫铁蛋的怂娃果然在河塘边溺死了。 有村民便问他,你怎么知道铁蛋会在河塘溺死呢?那小娃就说:河塘脏,到处是鬼。村民哪里听得进这话,都说这小娃长了一张乌鸦嘴,会咒死人。 吴叔公父亲听到这,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摇头叹息道:愚昧啊愚昧,可恨啊可恨! 吴叔公父亲知道,但凡冤魂,在未投胎前,总喜欢找一些肮脏、阴气较重的地方藏身依附。在农村,最肮脏的地方有两个,一为河塘,二为茅房。至于茅房,大家尚可理解,但河塘缘何又肮脏来? 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农村喝水都喝井水或山泉水,河塘一般用来涮洗衣物、锅碗瓢盆,小孩的屎尿,妇女的月事污物,都放在河塘冲洗,更有甚者,乡村的死猪死狗死鸡死鸭,无地处理,也大多弃之河塘。所以,河塘大家看着清澈,其实最污浊不过。所以鬼怪的东西也最多。 正因为那小娃是礼仙银鼎童子转世,才能看出河塘有鬼,却被村民如此误解。 再比如,有小孩在野外玩耍被惊吓了,农村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叫年长之人,比如说那小孩的祖父母辈,从小孩野外被吓的地方开始,点燃香烛,手端一碗糯米,撒向旁边,然后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扯高嗓子喊:冬瓜啊,你在哪里玩了要记得回家哎。然后家里人就会高嗓子应一句:回来了哎! 这就叫做“喊魂”,“喊魂”的人还要在路上捡上两块石头,回到家后立马放在小孩睡的枕头下压着,边压边对受惊吓的小孩说:冬瓜哎,我们睡觉了,其它人别跟啦,不然拿石头打死他们去。这叫“压魂”。 连续“喊魂”、“压魂”三个晚上,据说可以使惊吓病的痊愈。 碰到这样的事,那小娃会从家里跑出去,跟喊魂的人家说:别喊了,别喊了,冬瓜已经被一个长舌头的人拖走了。 没过几天,那叫冬瓜的小娃果然死了。 总之,诸如此类,这小娃一说一个准。说也奇怪,那段时间,梁村病死、溺死、莫名其妙死的人非常多,都被小娃提前说了出来。梁村村民开始对这小娃害怕起来,都认为这小娃是灾星。 有人去请了个半吊子水的先生来,那先生说,这小娃一家都是妖怪,父亲在修路时被山鬼附体,母亲是狐狸精,这小娃更不得了,是千年穿山甲变的。 梁村人听了先生的话,联想到小娃说话跟诅咒一样的种种事迹,害怕起来,大家商量,要拿这一家人来沉潭。 那个年代,愚昧无知的事甚多,有的家族,对一些出轨的妇女,都会采取“吊天井”(挂在本族大厅的大梁上吊死)或沉潭的惩罚方式,更别说对这家他们认为是妖孽的家庭了。 一天夜里,梁村一些壮汉带着麻布袋,摸黑潜到这小娃家里,把他们父子装进了麻布袋,在麻布袋装上石头,直接放进河塘里沉潭死了,并把他们家一把火烧了。那婆娘刚好那些天回娘家,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那婆娘回来,发现家被烧了,丈夫和儿子都不见了,偷偷打听了几天,才知道丈夫和儿子已被沉潭了。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半夜从潭中捞出丈夫和儿子的尸体,拖到半山腰,埋了起来。然后自己拿把剪刀在坟前自杀了。 巧合的是,那天一只九年大的野猫正在蜕变长尾,碰到那婆娘尸体,妖尸相碰,正好那婆娘一肚子怨气全部转化在这猫身上,这猫由此发生了灵变。 即便猫已经灵变,但只有每九年换新尾蜕变时怨气才最重。 所以这九年梁村一直比较平安,梁村人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了下去。直到吴叔公父子作法说是猫妖作怪,问起十八年前是否发生过集体冤杀人的案子时,才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这猫到第二次换尾时,怨气集聚,开始回到梁村,于是发生了前面讲得叼走梁村小孩的这些事。 吴叔公父亲听得痛心疾首,气得把桌子拍得咔咔响,那个无耻的道士和愚昧的村民,不仅害死了一家三口,还把未成正身的礼仙男童给害了,这世间必将招来多少灾祸! 幸亏这婆娘还算有点善心,至少没有把这些小孩迫害致死。 吴叔公父亲甚至当时都想撒手不管这事,谁叫梁村村民作出这等恶事。礼仙童子虽是被村民害死不假,但为道者救民于水火,这猫妖作怪,却又是不得不管。此猫虽然目前才换尾两次,修为尚且到九命中的“灵”命,倘若不化解它这口怨气,日积月累,难免到后面会作出什么大事来,到那时,就有违祖师爷教诲了。 吴叔公当年虽然才九岁,其道法已甚为高超。 吴叔公父亲为锻炼吴叔公,如此这般交待了几个要点,吩咐他在这处理好这件事,自己则先行离去。 十五、族厅降妖猫 吴叔公当时虽小,但遇事却极为冷静。 吴叔公认为,既然那猫已然通灵,肯定有点道行,要降服它,必须待到阴气极重之时,用诱饵先把它给钓出来,而将它吸引而来最有效的做法,莫过于小娃。 于是,吴叔公拜托梁村有威望的族长,从别处弄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娃,选了月中阴气重的夜晚,将小娃置于族厅之上。然后摆上香烛、幡旗、纸人等物事,还拿来一个铜浇筑的笼子。 为防止这猫突然爆唳伤人,吴叔公还挑选了梁村几个壮汉,连同小孩,每人身上都挂上了上了年份的铜钱。那铜钱万人摸、千人使,凝聚了众多人气,本是极阳之物,用来辟邪最好不过。 约莫着到了半夜,吴叔公点燃香烛,围着祭台开始一圈一圈转起来,边转边念起了咒语。 摇篮中的小娃正兀自睡得香,念到半响,那娃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边上的汉子瞧见这情形,不免有些慌张,纷纷转眼向吴叔公望去。 吴叔公却不理会,专心在那里边围着祭台转圈边念咒语。 可以想象,一群大男人站在边上,看着一*岁的小道士在哪鬼化符跳地念咒,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这场面是有多么奇怪。 小娃的哭声随着吴叔公喃喃的咒语,越来越响,却久久不见那猫过来。边上那群汉子被吵得心烦意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看他那腔调,咋跟耍猴戏一样呢。另一人回答道:再等会儿看呗,我看他的样子也够呛。 等得久了,众人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有人蹲在墙根抽烟,有人干脆去逗那哭闹的小孩,整个族厅一下子没有了原来的肃穆。 吴叔公见状,说:别吵吵,莫散了阳气!这一声喝止,虽然声音充满稚气,但却正气十足,颇有威严。大家先是被他这一喝止弄得一愣,随即看这小道士神情肃穆,也不免严肃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地一股斜风吹来,那几根香烛火仿佛摇曳欲灭。吴叔公见状,一下跳上祭台,拿桃木剑一指香烛火,嘴巴爆喝一声,那香烛火又直直地竖立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下彻底怔到了,这才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还是有点本事,于是按吴叔公的要求,纷纷脱开裤子,沿着族厅大门撒起尿来,众人的尿全都撒成了一条线,在族厅门口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尿廊,那尿浸得布鞋都湿了。 吴叔公见大火都撒完了尿,喊了句:出来吧!虽是少年声,但在夜空中却显得无比威严且不容置疑。 只见族厅天梁上棺材板“吱呀”一声晃动,一物事从一棺材跳出。这族厅一般是家族重大议事的场所,南方族厅设置有其特殊性,往往一个大族有一个大厅,大族里面互相之间又有较为亲近的小族,小族会有一个小厅。 吴叔公作法事的地方正是梁村的大厅。 大厅规模比较宏伟,门口习惯竖起石狮子像,也有的家族会竖起半圆形的嘝,然后会有高高的门栏,所谓门当户对,便是说有多大实力竖多大的嘝、竖多高的门栏。只有嘝跟门栏差不多的家族,匹配婚姻,方叫门当户对。 族厅正堂一般会摆上先祖画像,也就是最早迁移来这里一代祖先的画像。到底是否是其真实相貌则不得而知,但大多都是拿着官牌,肥头阔耳的福气相,跟村中的厨师或杀猪师傅有点像。后庭摆放的是祖先灵位,用来供后人祭奠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族厅的大梁上一般都放置好了许多成品的空棺材。 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棺材虽是装尸体之物,但在民间,“棺材”与“官财”谐音,将棺材置于族厅大梁上,表示子孙后辈有官又有财。另一个意思是,农村人一般比较穷苦,生前不敢奢望享福,惟愿死后能不受暴尸荒野之苦。人到五六十岁,便提前为自己在山上看好了墓地,然后花上多年的积蓄,打好一口棺材,放在族厅大梁上,留着死后用。 需说明的是,并不是村里所有上了年纪人的棺材都可放在族厅大梁上。能放置在族厅大梁上的,一般都是族里比较有威望,或者说生得儿孙多,所谓命比较好的人。 那物事正是推开梁村族厅大梁上的一空棺材的盖板,从里面哗地一下跳了下来,跳下来后直扑摇篮中哭闹的小娃而去。 众人抬眼一看,这物事竟然是只长了两条尾巴的猫! 吴叔公喊了一句:魔天煞!手中捏出一道黄符,从祭台上跳将下来,奋力地往那两尾猫身上贴去。 没想到那猫一个腾挪,跳将开来,吴叔公扑了个空,险些摔倒。那吴叔公人虽小,心机却是灵敏,见那猫躲开,也不再追,转声抱起摇篮,连同小娃一齐转到了祭台后面。 那猫见摇篮被拿,眼睛刺红,咧着嘴冲祭台窜来。 吴叔公说了句:来得好! 只见他迅速地拔起那祭台上的纸人,朝猫射去,那猫又转身躲开。吴叔公又拿起纸人频频弹射,那猫虽一一躲开,但那些纸人却正好在猫前后左右围了一个圈,这猫左转右转却硬是冲不出去。这些纸人都点缀着丹红色的嘴唇,仿佛咧嘴冲那猫嘲笑。 吴叔公大声喊道:大家拿起铜钱放在胸口上! 那二尾猫知道自己被困,朝东边一个冲撞,想撞倒纸人逃去,没想到那纸人“突”地一下全身着起了火,吓得它又跳回了纸人圈。那猫左冲右撞,反而使全部纸人着起了火,将其团团围困起来。 吴叔公开始念起了咒语,咒语一念,众人胸口的铜钱发起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既有人说话,又有人买卖,还有赌博,总之,恰是录入了铜币每任主人日常生活中的场景。 那猫耳闻得铜币发生的声音,发出了凄厉地“喵”叫声,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正所谓“一棵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众人中有一个胆小怕事的,本身流着大哈喇子,见了这场面,哈喇子也忘流了,那猫凄厉地一声惨叫,吓得这人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铜币自然摁不到胸口上。 就在这哈喇子倒下的刹那,朝向着他这边的纸人因为缺乏了铜钱发出阳气的逼迫,火突然一下就熄灭了,那猫见了,知道此乃天助,猛地从这个缺口跳出纸人圈,朝族厅门口狂奔而去。 吴叔公喊了声糟糕,只怕要被这猫逃了。 因为他知道,逃出纸人圈,整个族厅目前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是众汉子拉的尿。近年来梁村小娃都被猫叼走,苦于找不到许多童子,没办法只得挑了些精干汉子充数。要是猫冲逃而出之处,正好碰到的那汉子还是童子,倒还可把它再困一困,倘若不是,只怕以这猫的修为,一下就可冲出去。那这精心设计的布局可就全泡了汤。 事有凑巧,那猫刚跳出族门,闻到一股怪味袭来,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童子尿!当下一昏头,脚步蹒跚地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冲了。 吴叔公大喜,心道:好极!快速摔出一根红色的绳索,那绳索便是吴叔公这一脉道家师传的“捆妖绳”。 那红色的绳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就套住了那猫的脖子,吴叔公双手用劲一扯,便牢牢地把那猫捆住了。那猫自知逃脱无望,在那呲牙咧嘴地叫唤。 吴叔公总算松了口气,暗叫多谢祖师。 吩咐众人将猫用铜笼子装了。吴叔公拜谢了祖师,然后收了祭坛后,问众汉子:谁敢去把这猫杀了? 听吴叔公这么一说,当中就有两个汉子立马说他们愿意去。原来这两汉子是亲兄弟,年前刚生的小娃都被这猫给叼走了,再则,那猫爬出来的棺材,正是他们父亲准备百年后的寿材,没想到他们父亲没睡,这猫竟然给他们当了回爹,在那里安逸地躺了起来,所以对这只猫恨之入骨,时刻想剥它皮、抽它筋。 吴叔公交待他俩:杀了之后,无比要将其剥皮,然后挂在柳树下暴尸三日。那两汉子满口答应,吴叔公于是把铜笼子交给他们,然后又吩咐人把小娃给送回去了。 那两汉子这下寻到了出气之处,高兴地提着铜笼子走,就在两汉子转身的瞬间,吴叔公却看见那猫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吴叔公当时毕竟还小,未深刻体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道,想起这猫的前因后事,又觉得这猫甚是可怜,全家被冤死,虽然通灵而且饱含怨气,却也一直未伤及人命,这样让它魂飞魄散难免不公,不免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叫住两汉子,只说怕他们处理不干净,还是由自己亲自处理较为妥当,便把那猫收了回来。两汉子心有不甘,但刚刚见识了这小道士的本事,也只好把猫交换给吴叔公。 吴叔公把它带到山上,对猫说:你原本不应再存活,奈何我看你修行不易,倒是有心饶你性命。 那猫听到吴叔公这样说,竟然在铁笼子里朝吴叔公跪下磕起头来。 吴叔公说:我答应不害你性命,但我却怕你再出来害人,到时我要被父亲责骂。我需把你魂魄封在山上,让你做一个有神无体的石猫,你看是否愿意? 那猫流着泪点了点头。 吴叔公拔了两根猫胡须,然后刺出些猫血,把这些东西埋在了山顶的石头下,念起来摄魂咒,把这只猫的魂魄死死地封在了石头上。 那猫魂魄一丢,肉身很快就死了。 吴叔公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扛着剑回去复命了。 十六、往事由来 吴叔公说:都怪当年一时妇人之仁,酿成今日之错。未想到那石头本是天生灵石,每天受风吹雷劈吸尽了天地灵气,这猫的魂魄虽困于石内,修行反而日渐精长,年头久了,竟然渐渐地还了原神。因此那山顶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石猫趴在那里吞云吐雾。附近老百姓都称它为“猫子岭”。 大熊恍然大悟:难怪这“猫子岭”要吃梁屙宋,原来这猫对梁村人还是一直充满怨恨啊! 吴叔公说:丧夫失子之痛,谁能一时消散?这些年来,我见她虽然吃了梁村一方膏脂,那也是梁村人自己作孽该有的报应,却也肥了宋村一方百姓,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由得她去了。失去了最好铲除她的时机。 大熊说:你当年都能把她拿下,现在应该更不在话下。 吴叔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正是这猫的狡猾之处。我们都差点忘了她本来身份,她原就是有了二条尾巴的通灵猫,当年我才九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明里吃梁屙宋,其实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自趴在山顶修炼年轮,如今六十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多修出了七条尾巴。 大熊惊呼道:九命猫妖?! 吴叔公点点头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道者务必要当断则断,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像今日一样,祸患无穷,我现在能否将其收服,恐怕还未知。 王小牧疑惑地问道:不对呀,叔公,这猫既然只恨梁村,为什么宋木匠父子却遭了灾难?! 吴叔公点了点头,夸道:问得好,我昨日正在调查这事,现在弄清楚了。你是否记得村民传说宋木匠大儿子上山偷半山腰人家冬笋的旧事? 王小牧说:听说过。 吴叔公说:天下事也是如此巧合,那个半山腰的家庭,正是那野猫还未通灵之前的主家。更巧的是,那婆娘被沉潭冤死的丈夫和儿子当时也就埋在这家房屋边上。这半山腰的家庭也是一心向善之人,每到清明,都会顺道把这穴孤坟给打扫、祭拜一遍。这九命猫妖甚为感动,所以命令田鼠们去给这家人挖冬笋,暗地里叼到他家仓库里,以报其恩。但这家人也是没享福的命,大雪压塌了房子,一家人被压死了。那宋木匠大儿子去偷冬笋,这冬笋变成猫毛也是活该,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犯起了浑,不仅在这九命猫妖丈夫和儿子的坟前撒尿,还把他们骨头都烧成了灰烬,这猫妖岂能容宋家父子活在世上? 王小牧说:我在真君观里碰到得猫正是她了! 吴叔公说:没错。这九命猫妖那段时间正是长第九条尾巴之时,那段时间她妖法薄弱,更何况那真君庙也有些年头,乃半仙地,否则你怎能逃出她的魔掌?她急需九口阳气疏通致阴之体,但迫于直接动用妖法吸食阳气,又会有损修行,她只能幻化成人,嫁到宋家,通过迷惑宋家父子去猫子岭,吸引村民来猫子岭找人,或者让手下两个田鼠精捉人的办法,来弄足所需阳气。 王小牧说:那岂不要乘早解决了她,她只剩两口阳气没吸了! 吴叔公说:所以一定要在她彻底妖变前收服她。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听说九命猫妖有通天彻地,移山排海之本事,要是这样,这娘们太可怕了! 吴叔公又听见大熊说粗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讲完这些,天已大亮。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只乌鸦,“呱呱”地乱叫一番,然后围绕着猫子岭山顶上那群像极了猫的石头,盘旋了几圈,似乎在预示此处的不详与危机,尔后,又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众人虽一夜未睡,但却都未觉丝毫困倦。 王小牧突然觉得手心里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 吴叔公一脸肃穆地站起来,说了句:东方既白,可以行动了。 于是三人起身朝山顶怪石走去。 那山顶石头甚是奇怪,近看起来高低起伏不平,密密麻麻地无边无际,怎么看都是一堆乱石岗而已,哪里会像一只猫?但若从别的山头远处望去,这群石却实实在在像极了一只慵懒趴在山顶的石猫,甚至连猫的眼睛呈半闭合状都瞧得一清二楚。 王小牧这才想起,宋木匠儿媳妇那天看自己的眼神跟这石猫半闭半合的样子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怪异不已。 吴叔公告诉王小牧和大熊,昨夜进去的那硕大溶洞,正是这山猫的猫嘴。附近有大小溶洞若干,稍微判断不准,很容易弄错。 这只猫目前八条尾巴已然长全,最后一条尚在幻化之中,修为已非常高,只有找到这石猫的命门,才能将其魂魄彻底从石头上驱离,尔后方可设法将其降服,否则,以这无坚可催的石群,纵使再高的法力,也难奈她个究竟。 至于这猫的命门所在何处,吴叔公也寻了几天时间,硬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三人围着石群转来转去,吴叔公一会儿贴耳在石头上听听,一会儿用手摸摸石头,有时还贴一两张符在石头上,但每次做完这些事,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小牧跟大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吴叔公后面瞎转悠。这么一来,一个响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成效,三人的衣服倒是被汗渗了个湿透。 大熊一时兴起,爬到一块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这咋看也不会像猫啊,我看这密密麻麻的是石头,倒像昨晚那些大小不一的鼠群!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也爬上块石头去看,果然,远远望去,这群石还真有点像田鼠,三人在群石之间,好比被千万只田鼠围困。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个恍惚,莫不是几个又像昨晚一样,重新陷入了田鼠阵当中? 若是如此,难怪找不到石猫的命门,众人如何脱离这石鼠群便成了首要问题了。转念又一想,这石猫既然能够驯服田鼠,必然与田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的田鼠虽然多,但都是些未化成精的凡物,其个头比之宋木匠小黑屋的田鼠自是大大不如,那一大一小两只田鼠,必然是这群田鼠的头。 要脱离石鼠群,必然要先拿这两只成了精的大小田鼠开刀。 想到此,王小牧登上一个更高的石块,放眼一看,徒然在几百米处,看见兀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一大小,即使是小石头,也比周遭的石群大出许多。 两块巨石与其它石块犬牙交错,地势又高低起伏不定,若不是站在高出,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牧凭借直觉,认为这两块石头必定有蹊跷。于是几个窜跳从石头上蹦下,然后对着两人说:我们要先把两块石头给炸了。然后撒腿朝那两块巨石跑去。 大熊不解地说:胡扯,你就是炸它两百块石头也没用啊。 吴叔公却未理会大熊,跟着王小牧往前跑了过去。 半刻之后,众人都跑到那两石巨块面前。 这些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不出片刻便会看花眼睛,王小牧从地上挖了几块湿泥巴,在两巨石上作了标记。 随后,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吴叔公和大熊说了。 大熊说:这不扯嘛,说半天我也没听明白这石头跟田鼠有啥关系?你被邪物上身了吧?说完掏起身上的黄符就要往王小牧脑门上贴去。 吴叔公一把打开了大熊的手,捋了捋胡须,说:孺子可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极可能是个突破口。 术士常给人驱邪消灾,也常与人堪舆风水,难免会碰到削山点佳穴,挖沟做财源之事,所以里面的包裹都是百宝箱,什么家伙什都有。吴叔公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出土制炸药,吩咐大熊用钢钎在石头上打炮孔。 大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一槌一槌地往石头上打起孔来。砸石声在山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砸得一盏茶功夫,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耳朵贴在石头上听,尔后又砸一锤,又用耳朵在石头上听。 吴叔公正要喝问大熊停下来做什么。 大熊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说道:不行啊师傅,我怎么不像在砸石头,倒是像在砸人一样,每砸一下这石头就会哭一声?! 十七、财主的故事 吴叔公和王小牧听闻,只得凑近跟前用耳朵在石头上听,但听了片刻,却未听出个所以然。 大熊见状,拿起钢钎对准石洞,用锤子猛地砸了一下,果然一声“嘤嘤”地哭声从石洞里发出,那石头恍若受了极大痛苦,发出似重遁砸在身上的那种痛苦嚎叫。 大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捏了两团青草,双手搓揉一会,弄成两个团状,塞住了自己耳朵,说:这叫声真是让人心烦得很。 吴叔公听到此,冷笑一声,说:这两块石头果然有古怪,且不用管,继续砸。大熊复而跳上石块,轮圆了肩膀,又梆梆地在石头上砸起来,砸了半刻,硬生生地砸出了五六寸长的石洞。 吴叔公说:可以上炸药了。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炸药,往石洞里面一塞,用火匣子点燃了引线,说了声:走你!然后一个纵身,迅速地跳下了石块。 三人急急地跑到旁边不远处石头脚下躲了起来。那石头正好有个巨大凸起,能够较好地避开炸开的落石。等了半响,却见石块并无动静。三人均觉得奇怪,明明点着了引线,怎么还未爆炸? 大熊等不急了,提前离开躲避之处,爬上那石块一看,呆呆地说:什么情况,竟然出血了!吴叔公和王小牧也从边上走了过来,往石洞上一看,那石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出了丝丝鲜血,用手一抹,又继续往外冒,恍若人的皮肤被划破一样,不断往外渗出血来。那火药已然被石头上渗出的血给浸灭,难怪不能引爆。 吴叔公看了,并未说话,双手往空中虚化两圈,掏出个银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啪地一下贴在石头上,那涓涓往外冒出的血瞬间被止住了。 大熊说:他娘的,真是邪门了!于是又掏出些许炸药,再次点燃丢在洞里。 众人又跑回那凸起的石块下躲了起来,正在等待炸药爆炸的片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毫无缘由地轰隆隆打起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不仅将炸药给浇灭,三人也浑身淋了个湿透,连包裹中的物事全部被淋湿了。 吴叔公那白胡子也已被雨水淋了个,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对大熊说:布煞! 事到如此,王小牧和大熊都已明白,这正主实在是不好惹,单从吴叔公那严峻的表情就看得出,众人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大熊不敢懈怠,只得从包裹中拿出湿漉漉的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了个造型。 做完这些事,大熊双手一摊,无奈地对吴叔公说道:师傅,这东西全被淋湿了,怎么点得着? 吴叔公却从怀中掏出一张未淋湿的银符,口中咒语念了一番,把银符捏在手中,朝天空晃了几晃,那银符竟然着起火来,虽然外面倾盆大雨,但银符却在大雨中兀自燃烧,完全不受影响。大熊赶紧将香烛等物事拿来点燃,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喃喃地念起咒语。 吴叔公也不闲着,手捏燃烧的银符在雨中踏起了梅花步,变走边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只见他银发银须,随着飘摇的雨不断起舞,手中银符燃旺着明火,在空中忽上忽下,雨滴落在桃木剑上,幻化成片片剑花雨,绕着吴叔公身边摇曳起舞,煞是好看。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呆了,心想,啥时候自己有吴叔公的本事就好了。正当王小牧胡思乱想之际,吴叔公几遍咒语已经念完,那天空中的雷声轰了几轰,雨竟然瞬间止住了。 吴叔公不敢怠慢,几个腾跃,跳上那两块开琢了洞口的石块,将手中燃烧的银符猛地塞进洞中,然后向王小牧和大熊喝道:趴下!随后自己一个滚身跳了下来。 只听到“轰隆隆”几个声巨响,被炸开的石块纷纷哗啦啦地在三人边上砸落。 王小牧暗叫:乖乖,幸好没离开这块凸石,不然岂不要被炸成肉酱。却见吴叔公从地下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说了声:总算炸了! 三人赶紧跑到那石块前去看,只见那一大一小石块已彻底被炸了个稀烂,露出一个巨大的坑,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还渗出血来,并发出阵阵腥臭。 大熊问:这石头也炸了,接下来该咋办? 王小牧也不明所以,他只是隐隐觉得,这猫竟然能训令鼠群,那要找到这猫,必须破了这石鼠群阵才是首要的,而这两块巨石,兀立在群石之间,从外貌、神态都与两只鼠精一样,仿佛是这石群的头,而且刚刚砸石的过程,也确实发现了蹊跷。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倒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吴叔公探下身子,从坑里捏起几团血泥,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转头问道:小牧,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王小牧认真围着那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转了几圈,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吴叔公说:如果你历经千幸万苦,获得了一样东西,你应该把它藏在哪里? 大熊在一旁边转悠边随口答道:那还用说,我自是把它天天带在身上,省得被人弄了去。 吴叔公说:错了,最安全的地方恰好不是放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是第一目标,别人要找到,即使把你剥皮抽筋也会从你身上倒腾出来。 王小牧问:应该藏在别人找不到地方吗? 吴叔公说:也不安全,你能想到的地方,别人也能找到。 王小牧说:那应该藏在哪里? 吴叔公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以前有个财主,家里金银无数,全都藏在一座山里,他把进山的路线绘制出了一张藏宝图,并编成了两句口诀,外人除非知道这口诀,才能拿到这张图,否则休想进得山去。这财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争夺这财宝,已经反目成仇。财主认为只有兄弟和睦,才能家兴业旺。两个儿子既然不和顺,那财主宁愿让财富封存于地下。 王小牧说:这老头也是怪,拿出来分了不就得了。 吴叔公说:其实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口诀了。 王小牧问:那怎么还互相打来打去? 问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有点奇怪,大熊这个话唠好像对吴叔公讲得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边上一直未搭话,于是侧眼看了下边上的大熊,却见大熊在一旁挤眉弄眼,表情别扭,王小牧刚想问大熊在做什么,却又怕吴叔公责骂他,只得由他去。 吴叔公说:财主早已把两句口诀传给了两个儿子,但老头用心良苦,告诉他们这只是其中一半口诀,另一半口诀在你兄弟处,若是两人和睦,口诀一对便知道。但这两人都不愿把自己口诀讲出,只是一味地逼对方讲出口诀,当然找不到藏宝图了。 王小牧听了半天,有点不明就理,就问吴叔公:叔公,我都糊涂了,这与我们找这猫妖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旁的大熊突然说:我先去撒泡尿。说完不等吴叔公答应,迅速几个跳跃,如同猴子一样,竟然跳上了旁边一偌大的巨石上,哈哈一阵怪叫起来。 只见大熊赫然站在那巨石顶上,面相狰狞地朝着天空,双手胡乱地挥舞,全身肥肉乱颤,口中呜呜哇哇地乱叫不停。大熊每喊叫一下,天空就闪来一道闪电,击在大熊身上。大熊头上的道士方巾已然被烧黑,但他却恍然不知,依旧在石顶上乱喊乱跳。 这情景,把吴叔公和王小牧看得惊呆了。 十八章、石坑 吴叔公叫了不声不好,迅速几个窜跳,跃到了大熊边上,手中银符已经掏出,急急地贴在了大熊的额头上,口中边念咒语,将手中桃木剑一甩,那桃木剑脱离吴叔公的手中,径直向空中飞去,朝着一道正向大熊闪来的闪电砍去。 那闪电被桃木剑一斩,瞬间缩了回去。吴叔公乘这当口,单手把大熊往怀中一抄,并咬破食指,将血抹在了大熊的眼睛上,大熊一下瘫软了下来。吴叔公不敢怠慢,边念着咒语催动着那把在空中的桃木剑,然后脚尖一点,三步并两步抱着大熊跳下了石块,将大熊往地上一放。 却见吴叔公的桃木剑犹如长了眼睛,绕着那闪电缠斗。那闪电左右腾挪,似乎烦极了这缠着自己的桃木剑,“轰隆隆”地朝剑猛劈了两下,却都被桃木剑让开,反而劈在边上的树枝上,那树枝本就只有几片残存的绿叶,被这一劈,枝桠一下断了,半棵树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的漆黑。那闪电见缠斗不过,狠狠地劈了两下之后,几个伸缩,如蛇吐长信地缩了回去。 吴叔公见状,眉头稍微有所舒展,朝空中喊了句:收!那桃木剑又回到了他手中。随即,只见他拿出包裹中的黑色药丸,往大熊鼻子里塞去。 大熊鼻子被药丸一塞,吃不住这药性的刚烈,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头,一张肥脸憋得通红,然后巨大的喷嚏打出,喷了王小牧一身鼻涕,人才悠悠转醒。 吴叔公见大熊转醒,骂道:你刚才动了什么东西? 大熊晃了晃脑袋,说:你们刚才在说话,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根长长的藤条状东西,长得甚是漂亮,平日里也没有见到过,于是跑去扯了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竟然闻到一股腥味,浑身一阵冰凉,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叔公倒未再责骂,说了声:那些藤条在哪发现的? 大熊向边上一指,说:就在这石块下面。 吴叔公望石坑底看了一看,然后拉起大熊,冲王小牧使了个颜色,三人齐齐地往坑下跳去。 吴叔公炸药药性极为刚猛,被炸出的石坑足有一个房间般大,四五米高,容纳三人绰绰有余。三人围着大熊指出的地方找了半响,却哪里见什么藤条,连根茅草都没有,大熊摸了摸头说:不对啊,刚刚明明就在这里,好多根长长的藤条。 吴叔公只得把王小牧拉来,像初次见他一样,用力按了按王小牧的脊梁。 王小牧突然觉得眉间一闪,眼前一犹如巨大灯光亮起,抬眼向石坑四周望去,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就在自己前面的石坑壁里,竟然显现出九条尾巴,有一条只有其余八条一半长,但仿佛正在缓慢生长。 九条尾巴挤在一起,正不断地蠕动,似乎正在挣扎着要从这大坑中脱离。 王小牧喊道:叔公,里面有九条尾巴! 吴叔公说:好极,你爷爷给你种的白鹤煞果然精妙绝伦! 大熊问:啥尾巴?我怎么看不见。 吴叔公不理大熊,手将桃木剑一抄,问王小牧道:那第九条尾巴在哪里? 王小牧往左边角落里指了指,说:就在那边。 吴叔公喝了句:毫光双双点金辉!猛地往那大坑左边角落砍去。就在吴叔公桃木剑要砍到那第九条尾巴时,那尾巴却刷地一下缩了起来,如同乌*一样,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牧叫道:尾巴缩起来了! 吴叔公砍了个空,正打算再问王小牧这尾巴跑哪去了。未想到,此刻石坑四周突然迅速袭来一圈圈黑雾,众人完全没有预设,正弄不清状况,刹那间这些黑雾却迷迷茫茫地布满了整个大坑,三人一下就互相看不见对方了。 王小牧焦急起来,喊道:叔公、大熊。 虽然自己用了极大的声音,但传到自己耳里,却如同从遥远的地方发出,蚊子一般小。王小牧心想,这下糟糕,可能着了这猫妖的道了。这黑雾要义得紧,要是有毒就完蛋。赶忙把衣服脱了捂住口鼻,向四周摸起来,摸来摸去,却抓得一手空气。 莽莽撞撞走了片刻,却也头不晕脚不软,看来这黑雾却没有毒气。忙拿开衣服,用劲力气喊叫起来,但喊得嗓子都有点发哑,依然没有得到吴叔公和大熊的回应,那两人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王小牧有点慌了。人站在这石坑中间,毫无安全感,为今之计,只得往石坑壁摸去,只有摸到这石坑壁,然后想办法先爬上去再作道理。但奇怪的是,原本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石坑,此刻走起来却觉得一直走不到头,直走得王小牧额头泛出丝丝汗珠,石坑壁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王小牧心想,这定是那猫妖作的怪法,迷惑了自己,才找不到地方。但这石坑明显就这么大,这么短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劳什子变化,既如此,除非自己围绕在石坑中央绕圈子,不然是不可能走不过去。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有了个主意,就是从地上捡起若干石块,每走一步放一个石块,如果走完一圈,能看见自己放的石块,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绕圈子。主意打定,王小牧开始边走边放起石块来,果然如他所料,走了二十几步,自己放的第一块放石头赫然就在眼前。 这一来,正证明了自己的推断,如若自己往前直走,则在实际空间里,却是按圆弧来走,肯定一直走不到头。王小牧这下心里倒是清醒过来,既然知道个中缘由,则必然有解决办法,怕就怕啥都没弄清楚,白白困死在此。 王小牧认真想了想,既然直走是按圆弧来走,那么,如果直走一步,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再直走一步,再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从理论上来说,则可以不断偏离圆弧,呈一种不规则的斜线缓慢靠近石壁。 想到此,王小牧开始按这个步伐走了起来,为避免受到干扰,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此走了四五十步,突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石壁是什么? 再一看这石壁,嶙峋地石头不规则地裸露在外面,正好可以攀登。王小牧心中大喜,扎了扎腰带,就准备开始爬起来。刚刚爬上第一块石头,耳旁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小牧! 王小牧回头一看,却又不见人,只得问道:叔公,是你吗? 然而后面仍是大雾迷蒙,雾后面却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那影子,却又有点像大熊,王小牧喊道:胖子,我在这!那影子听到王小牧这样一喊,竟然一下消失了。 王小牧觉得是自己可能听错了,吴叔公和大熊说不定早就上去了,也许在上面喊得自己也未可知。于是也管不了太多,现今只有先爬上去才是头等大事。 爬了七八步,王小牧人已经在石壁半中央了,这时耳边又传来巨大的一句喊声:小牧! 这一下王小牧可听了个真切,喊自己的声音既不是吴叔公,也不是大熊,却实实在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这石坑中,哪里会有女人,不就是那猫妖么?! 这猫妖竟然真切地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王小牧哪碰到过这等怪事,心里不由地慌起来,这一慌,脚下一哆嗦,一下没有踩稳,“嘭”地一下又掉回了石坑里,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缓过劲来,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了一团黑雾,正慢慢悠悠地朝自己晃了过来,越到跟前,黑雾里面的东西越清晰,飘得近了,王小牧总算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这下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那黑雾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半睁半眯着眼睛,浑身发出股怪味,身边还带着只田鼠,那田鼠浑身是血,仿佛是被刚刚的炸药炸得稀里哗啦。此刻这两位正走到王小牧面前,对着王小牧微笑着。 但在王小牧看来,这漂亮女人虽然面带微笑,实则里面獠牙锋利,心肠蛇蝎,浑身阴恻恻地散发出渗人的妖气,仿佛随时就要过来将自己剥皮抽筋。 王小牧想到宋木匠被她吸食阳气后,又被田鼠啃肉的惨状,一阵阵恶心,随即一个咬牙,骂道:爷爷今天跟你拼了。从地上捡起块巨大的石块,一个跳跃就朝那猫妖砸去。 第十九章、纷落的巨石 王小牧咬着牙,拿起石块狠狠地往那妇人头上砸去。那妇人一个闪躲,瞬间从旁边跳开,石块砸了个空。那妇人看着王小牧,嘴角上扬,发出一丝嘲笑声,说:你脑子有病吧。 正所谓“誓可杀,不可辱”,王小牧听到她这样嘲弄自己,热血上涌,忍无可忍,一个纵身鱼跃,朝那妇人扑去,这下却是扑了个正着,把那妇人硬生生压倒在地上,王小牧手中无其它武器,只得张口便朝那妇人的颈脖子咬去。 眼见就要咬到她颈脖子,边上那浑身是血的田鼠却跑了过来,张开嘴巴叼着王小牧的脚,硬生生地往后便拖。那田鼠力量甚大,王小牧抵抗不住,被它拖得直往后去。 田鼠拖开王小牧后,却跳了过来,作骑马状,一下压住了王小牧,并往王小牧嘴里塞了棵药丸,王小牧刚要呕吐,只见那田鼠拿起手狠狠地抽了王小牧几个大嘴巴子。 王小牧被抽得头冒金星,但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此刻却变得清明起来。回过神一看,眼前的两位哪里是妇人和田鼠精,分明是吴叔公和大熊! 王小牧挠了挠头,说道:怎么回事? 大熊啐了一口痰,说:我跟你小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拿偌大的石头下死手砸我?! 王小牧说:我分明看到是猫妖和田鼠,怎么你们两个? 大熊说:我还以为你被猫妖迷惑的发起了颠呢! 吴叔公却伸手作了个噤声的姿势,说:这都是那猫妖的*法,休要多说,我们快走!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由地责怪自己定力不深,功法浅薄,差点着了那猫妖的道。当下不再说话,跟着吴叔公和大熊迅速地往石壁爬出去。 这下倒是一切都顺利,出得石壁,吴叔公说: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她! 大熊问: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吴叔公说: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这石坑里究竟被这妇人藏了什么猫腻。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王小牧。王小牧知道,吴叔公这是又要给自己开白鹤煞了,于是对吴叔公说:叔公,你看我能不能自己开白鹤煞,老是要你运功,多麻烦呀。 吴叔公说:你功力不够,如果硬要自己开,只会误伤自己,此事日后再说。听吴叔公这样讲,王小牧只得作罢。 吴叔公走了过去,摸着他的脊背,让他重开白鹤煞。 那白鹤煞一开,王小牧觉得眉心间亮光一闪,面前那巨大石坑中的迷雾一下就消失不见,轮廓已然清晰,那石坑右边石壁里竟然如琥珀藏虫般地藏着一个巨猫,那巨猫还在里面左右晃动。那猫见王小牧看它,还跟王小牧对视了一眼,尔后得意洋洋地嘴巴一咧,扭头背身跳去,慢慢地竟从巨石里面消失了。 王小牧急道:叔公,我看到一只猫在石头里面,现在跑了。 大熊挠了挠头,气道:他奶奶的,要不把炸药全扔进去,炸它个稀巴烂! 吴叔公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说:这物事已经与这石群融为一体,可在里面随意游走,这么多石头就是炸几天几夜都炸不完。 王小牧说:那怎么办? 刚问完这句话,只见地底一阵蠕动,四周的石头开始晃动起来,先是一些小石头滚落而下,后来连矗立在山顶的不少巨石也移动起来,那些石块仿佛长了眼睛,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纷纷朝三人滚来。 吴叔公一推大熊和王小牧,叫道:快往边上躲! 大熊和王小牧只得朝旁边落石较少的地方拼命跑去。饶是如此,大熊那肥胖的身躯甚是不便,被几块小落石砸中,气得哇哇大叫,幸好浑身都是脂肪,并无大碍。 两人跑得片刻,却又如何跑得出这偌大的石群,眼见前方石块已不断滚落,就要堵住去路。王小牧对大熊说:快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上去。说完迅速地往前面一块巨石上爬去。 那块巨石甚大,暂时尚未移动,爬上去之后尚不至于被其它石块砸到。两人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未曾想到,刚上到石顶,脚底一顿乱颤,那巨石竟然也开始滚动起来。 大熊趴在石头上,浑身抖如筛糠,说:小牧,我有恐高症啊,这鸟石头不会直接掉落山底吧?王小牧那有心思管大熊这些屁事,牢牢地抓住巨石上的凸起,防止身体滑落。 那巨石滚动迅速起来,碰到边上其它石块,甚至开始弹跳地朝山底滚去,有些小石块直接被巨石压了个粉碎。要是人被砸住,岂不瞬间变成肉酱?大熊见了,吓得睁不开眼。 那巨石随着石群往山底弹跳地滚下去,眼看两人就要随石块摔落山底,就此命亡。王小牧看见不远处有棵巨大的松树,忙对大熊喊:把捆妖绳拿出来! 大熊也看到了那棵松树,瞬间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忙将捆妖绳掏出,一头甩给王小牧抓住。就在这当口,那巨石恰好滚跳到松树边上。两人心中凝了一股气,都明白如果捆妖绳挂不到这棵巨松,那就尸骨难寻了。 大熊在这关口胆子倒是肥了起来,一声暴喝,猛地从石块上跳起,一把抱住了那棵松树主干,王小牧也借力一跳,绳子和人同时挂在树丫上。 两人一离开那巨石,那巨石就“轰隆隆”地滚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上面的石群却仍然不断地滚落。王小牧大嘘一口气,暗想老天保佑,这要是滚下去,恐怕骨头都成粉了。 未想到那树丫已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呱唧”一声断了。王小牧眼前一花,说了句完蛋了,整个人就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下去。落到一半,人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原来大熊见挂住王小牧的树干断裂,单手死死地扯住了捆妖绳,将王小牧拉住了。 王小牧惊出一声冷汗,赶忙示意大熊往上拉。幸好王小牧不重,那捆妖绳也甚为结实,大熊嘶哑咧嘴地拉了片刻,总算将王小牧拉上了树。 两人惊魂方定,大熊竟然还开起了玩笑,说:兄弟我第一次用这捆妖绳,竟然是捆得是你这小妖怪,哈哈! 王小牧说:别他妈在这扯淡,不是我瞧见这棵树,你早从活胖子便成死胖子了。王小牧刚把这话说完,大熊突然惊道:我师傅呢? 方才两人光顾着逃生,吴叔公那边的情况瞅都来不及瞅一眼,现在回过神来,不由地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大熊念及此,急得就要从树上滑下去找吴叔公,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 王小牧说:上面石块还在滚下来,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大熊说:那也不能眼看我师傅被压死,不行,我得下去。 王小牧说:叔公是何等人物,既然让我们先逃,我们都能跑出来,他老人家会有事吗,你且放心。 此时石块仍然从上面不断滚落,大熊明白即使自己下去,也无法上到山顶,只会被砸个血肉模糊,想想师傅在那紧急当口,好像并不慌张,于是只能期望师傅安然无恙,在树上焦急地等待起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石块滚落之势已逐渐停止,大熊却再也按捺不住,二话不说,从树上哧溜滑下,顶着夹杂而下的些许碎石,朝山顶上狂奔而去。王小牧也从树上滑下,撒腿跟了上去。 上到山顶,只见原来的石群大部分都已滚了下去,只剩下一推杂乱无章的小碎石,却哪里还有吴叔公的影子? 大熊着急地叫唤起来,也不见吴叔公回应。围着山顶寻了一圈,却见在原来石坑洞边上看见了两个人。 吴叔公浑身沾满了泥土,甚至连头发上也渗满了泥沙,显然是刚刚为了躲避石阵之故。虽如此,但从他的摸样看来,却依然气定神闲,丝毫不显狼狈。 在吴叔公前面,站立一妇人,穿着农村媳妇的对襟小裳,腿部却用宽大的裙子遮了起来,甚至看不到脚。王小牧和大熊见了,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妇人正是宋木匠儿媳妇。 第二十章、猫子岭之战(一) 更让人震惊的是,细细地看去,这妇人全然不是普通人,却在屁股根处长了九条尾巴,其中一条还只有其它尾巴一半大小,似乎尚未长全,九条尾巴在空中兀自晃动。 在妇人的周围,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呈北斗七星的阵势,摆插上了七根蜡烛,那蜡烛火正在熊熊燃烧,呈圆弧包围之势,将妇人团团困在了中央。 吴叔公捋了捋白白的胡须,神情肃穆,鼻子“哼”了一声,朗声地说道:老朋友,几十年不见,你让我们找得如此辛苦,别来无恙啊! 宋木匠儿媳妇叹了口气,说:吴师傅,当初我听你的劝告,在这孤山野岭待了几十年,此时你又何苦再与我为难? 吴叔公“嘿嘿”一声冷笑,说:当年我看你可怜,自作孽,饶了你性命,现在想来,却是无比后悔。 宋木匠儿媳妇说:我念你当日之恩,这些天一直隐在石阵中,并未逃离,只希望你能早早离去。未想到你竟然用尽一切办法,迫我显露真身,当真是顽固之极。 吴叔公说:你将三魂附于我徒弟,将七魄潜入小牧身上,意图成全你最后两口阳气的修为,如此做派,又何谈念恩之说? 宋木匠儿媳妇先是一愣,然后倒是爽快地承认,并且“哈哈”一笑,反驳道:姜果然是老得辣!我丧夫失子,在这荒山野岭潜修多年,好不容易修得三魂七魄,正是紧要当口,岂能白白自费武功?这两小道士自作孽,也怨不得我。 吴叔公说:你果然是魔性难移,如此阴险毒辣。 宋木匠儿媳妇说:老道士,你莫在这里自作清高,为逼我三魂七魄显形,你竟然御动天雷狂击自己胖徒弟,且把这不相干的小道士引入我*阵中,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当真是虚伪至极! 听完这话,吴叔公皱了皱眉头,白胡子抖了几下,随即凛然道:为了不让你继续迫害乡亲,此乃无奈之举,更何况,你这小小伎俩,我自有办法救得了他们! 宋木匠儿媳妇阴恻恻地说道:我九九八十一年的修为,早已侵蚀了他们肤浅的根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假以时日,他们即便不死,必然也是废人一个。若论无耻,你比我更甚百倍! 听到这,王小牧和大熊这才明白,原来这猫妖为吸食最后两口阳气,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已封潜进入他们身上。而吴叔公一直带着两人看似在石阵中不明所以的转悠,其实他早就明白,王小牧和大熊已被猫妖三魂七魄附体,所以才有了天雷击大熊,小牧误入石坑阵显丧命之事,这一切,全都是吴叔公一手导演,其目的就是逼迫这猫妖显露真身。 难怪吴叔公在山顶上与两人讲起了财主的故事,如此看来,这猫妖的命门原来一直在王小牧和大熊身上,只有用非常之法逼迫,才能见到其庐山真面目。 从那猫妖刚刚的表述来看,似乎王小牧和大熊还因此落下了什么重大的隐患。但大熊认为,师傅平时对自己虽然过于严厉,但在自己心中,吴叔公实则亦师亦父,绝不可能害自己,他这样做必然有难言的苦衷,看来这九命猫妖果然祸患无穷,师傅这次是铁了心要覆灭了她。而王小牧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深信吴叔公的功法,无论这猫妖弄了何种妖法在自己身上,吴叔公必然能够巧妙解救。 吴叔公怒道:你借石还魂,迫害无辜乡亲,贫道替天除魔,无论用什么方法,天道公心可昭日月!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今日不铲除你,上愧对祖师,下无脸面对徒孙! 宋木匠儿媳妇那双一直半闭的眼突然瞪得睁圆,仰天怪笑了几声,獠牙咧得老大,说:看来你们都是该死之人,死之并不可惜!近日来我自寻我儿尸骨,缘何竟然在你修道的山顶之上?你枉自称名门正道,到底是何居心?!你不来寻我,我正自要找你算账! 吴叔公不再理会,冷笑一声:且看你有无这等本事! 那妇人突然嘴巴一张,“喵”地一声怪叫,伸出双手,猛地扑倒在地,全身衣服如被充气,无风而自行膨胀起来,渐渐地人也越变越大,那衣服已裂成了丝丝碎片,不出片刻,这妇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猫,旁边摆放成北斗七星位的蜡烛早已熄灭。三人在这猫面前,渺小的如同苍蝇比之小鸟。 原本明朗的天空此刻也被这巨猫躯体遮挡,变得黑暗起来,旁边的石块被巨猫起身的风带起,开始狂乱地飞奔滚动。这巨猫张着巨口,带着强烈腥气,仿若天外一巨型猛兽,朝吴叔公扑来。 吴叔公眉头皱起,眼神严峻,胡须在妖风中不断飘动,却丝毫不惧,将桃木剑迅速从背后抽出,回头对王小牧和大熊讲道:快快站在坤、乾两个方位。 大熊自小受吴叔公熏陶,知道他吩咐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有重要缘故,当下根据吴叔公摆北斗七星蜡烛的方位,迅速地朝坤位跑去,站在了坤位上。 王小牧道术基础根基不稳,却哪知道什么叫做坤位、乾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大熊只得又跑回来,一脚猛踹王小牧,喊道:呆瓜,你去站我刚刚站的地方。尔后自己急忙往乾位跑去。王小牧这下回过神了,明白大熊这是见自己不知道,把刚刚站的坤位让给了自己,于是不敢怠慢,迅速地跑到坤位站好。 两人刚刚站好位置,那巨猫猫爪拍下,犹如天空中压来块巨云,带着飓风,向三人头上呼呼压来。 就在这当口,吴叔公举剑一声爆喝,在原地脚踏梅花碎步,画了个圆符,喊声:太极上清,敕吾道行!只见桃木剑突然闪出一道光弧,冲天而上,直冲那巨猫射去。那巨猫倒是不惧,竟然张开巨口,嘶叫一声,把那道光束吞了进去。 吴叔公拿出一道银符,在空中一晃,那银符着起火来,一个腾挪,随后剑尖点地,人直直弹跳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跃,拿火银符的手就朝那巨猫额头贴去。 那巨猫一个转身,巨掌一挥,一股强烈的妖风吹来,那风刮过,却将银符的火吹灭了。 吴叔公暗自吃惊,手中却不乱,桃木剑一个反转,向那巨猫的眼睛刺去。那巨猫原来半睁的眼皮突然怒目圆睁,身躯虽然巨大,但转动起来却极为灵活,见吴叔公桃木剑刺来,猛地一偏头,同时向吴叔公喷出一道黑雾。 那黑雾喷出时只有一团,但一遇到空气,却瞬间弥散开来,形成了偌大的絮状物,团团将吴叔公围住了,不出片刻,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王小牧和大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吴叔公叫他们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然有道理,这种情况下也不敢乱动。 那巨猫原本已占据了优势,但此刻却突然身躯一转,竟然意欲离山顶而去,刚想飞奔而出,但在巨猫眼中那小如苍蝇的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此时却仿若周身发出阵阵金光,这金光不停地在四周幻化莫测,让巨猫似乎陷入了无穷的光阵中,左冲右撞不得出路。 王小牧和大熊虽不明所以,但对吴叔公的安排不由地由衷佩服起来,于是待立在原地更加一动不敢动。此时,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第二十一章、猫子岭之战(二)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站在坤位、乾位上,全身正泛出道道金光,挡住了那巨猫想逃离的道路。正在此刻,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这声音极为凄厉刺耳,且不断加大,持续刺激着王小牧的耳膜,王小牧被震得心烦意乱,无比烦躁,压抑的就想挣扎出所站的位置,一头扎进水里,以图个头脑清静。幸好此刻他抬眼看了一下大熊,只见大熊不断捏起地上的泥土来堵塞自己的耳朵。王小牧知道这绝对是猫妖的蛊惑之术,也学起了大熊,抓起两团泥土往耳朵里拼命地塞去。每当声音来一遍,王小牧又多塞一些土,直到把耳朵都搓揉出了鲜血,耳旁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那絮状的黑雾虽然厉害,但显然不足以困住吴叔公。只见黑雾中银光一闪,吴叔公手持桃木剑从雾团中跳出,见那猫正在横冲直撞欲逃走,提剑就向猫身斩去。却听到“咣”的一声,桃木剑斩在猫身上,犹如砍上了巨石,不仅丝毫没伤到石猫,那桃木剑还差点从吴叔公手中弹出。 这打斗场面讲起来虽然复杂,但其实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叔公行道多年,似乎却也没有碰到过这等事,当下一怔。 这一怔不要紧,却给了那巨猫机会。那巨猫猛地甩起一条尾巴,朝吴叔公横扫而去。 吴叔公一怔之下倒是给了这巨猫机会,但他临机反应却极为机敏,马上向后急撤,但却还是被猫尾扫中胸口,顿时嗓子一热,“哇”吐出一口鲜血。 那巨猫见吴叔公受伤,转过身,迅速地朝吴叔公扑来,吴叔公只得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执桃木剑,避开巨猫的锋芒,来回与它缠斗起来,但明显刚刚受伤甚重,一下子就处于下风,只得不断在避让。 吴叔公一边游斗边朝王小牧和大熊喊道:快拉尿往它眼睛上泼! 大熊听了,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钵,丢了一只给王小牧。王小牧接到钵后,忙脱完裤子,哗哗地将钵拉了个满。眼见那猫与吴叔公转来转去在缠斗,正不知道怎么泼去,只得抬眼向乾位上的大熊望去。未想到,大熊虽已将裤子脱下,但却拿个钵哭丧着脸,急道:妈拉个巴子,老子怎么尿不出来啊。 王小牧心想,指望这胖子怕是没戏了,别管了,泼吧。于是拿起钵对准猫眼泼去,这一泼,竟然泼了一个准,那猫眼被童子尿一撒,瞬间“兹兹”作响,周边的皮肉和眼珠立马溃烂起来。 那巨猫受痛,暴躁起来,开始发狂似地双爪扎地,周边泥土夹杂着石块被甩得在空中飞舞。吴叔公觅得难得的空隙捂住胸在喘气休息。那巨猫瞧了,忍住痛苦,再次疯狂地朝吴叔公扑去。 只见吴叔公口中咒语念个不停,桃木剑上下翻飞,额头上已泛起了丝丝汗珠,却仍在这猫的玩命压迫下频频受险。 眼见吴叔公就要不敌,这时大熊突然哇地一声大喊:爷爷泼死你!随后一股尿流朝巨猫泼去,但这次却没有王小牧幸运,那猫正好转身,尿流没泼到猫眼上,却泼到了它的第九条尾巴上。 大熊怔了一怔,转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王小牧一看,这是要了命,这大熊好不容易尿出来,一个激动,竟然脱离了乾位,走到前面泼尿去了。 那巨猫第九条尾巴挨了下童子尿,仿佛瞬间被人从身体斩断,再也不能翘起,一下断垂下来。那巨猫转身用一只眼睛瞪着大熊,突然“喵”一声惨叫,随后愤怒地冲向大熊,张口就向大熊咬去 大熊见状,就地一个打滚,躲过这一口,但后背却仍被巨猫的前掌沿边擦了一下,大熊双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那巨猫一只猫爪就要往大熊身子拍去。 吴叔公乘那猫袭击大熊的当口,获得了宝贵时机,不知从何时左手已拿出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扎成了一个*岁小娃模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原本道士所扎纸人,一般纸人的眼睛都不用笔画,怕的是纸人受了阴气,见了精怪幻化成妖,但这纸人小娃不但画了眼睛,而且画了三只,额头上那只活灵活现,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物事。 那巨猫正要朝已晕厥的大熊拍去,吴叔公已咬破食指的血,涂在小娃纸人额头眼睛上,大喝一声:礼仙银鼎童子何在!说完,将小娃纸人向巨猫抛去。 小娃纸人如得法令,“嗦”地一下蹿到了巨猫面前,但尚未挨着巨猫身子,却自行化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那巨猫见了,再也顾不得拍大熊了,仿佛怕极了这小娃纸人被烧掉,赶忙用手掌过来想拍灭那火团,未想到一拍,那小娃纸人烧得愈发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那巨猫目瞪口呆,眼睛竟然心疼地流起泪来,朝着天空不断地怒吼,似乎受尽了极大的冤屈与磨难。 连一旁的王小牧也被这巨猫的神情所感染,转念一想,对了,这巨猫虽然是猫妖,但不也正是这礼仙银鼎童子的母亲吗?吴叔公这招果然足够老辣、狠毒,可谓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吴叔公乘这巨猫绝望地朝天嚎叫当口,手持桃木剑,一个弹跳,竟然忽地一下钻进了那巨猫正在怒吼的嘴里! 那巨猫头拼命地摇晃几下,张口想把吴叔公呕吐出来,但呕了几下,肚子却开始鼓动起来,如充满了气体的球迅速地胀起。那巨猫难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尔后朝着大熊已破的乾位,往外狂奔而走。 王小牧看得目瞪口呆。 吴叔公缘何跳入猫腹中已不得而知,那猫狂奔而走,他安危到底如何,是否已经遇难,让王小牧头昏脑涨。大熊所站的乾位已破,自己站在这坤位也无作用,且大熊已晕倒在地,尚不知生死。这场法斗得,当真是惨烈奇怪无比,三个人仅剩下自己狗屎运般完好无恙! 于是赶紧跑过去看大熊,只见大熊被猫扫中的部位已全部发黑,已是深度中妖毒的症状。王小牧赶紧回忆祖父书中治妖毒的方法,无奈越回忆脑中越是糊涂,何况这荒山野岭,即使回忆起了治疗妖毒的方子,也无药可抓。 王小牧只记得一暂时控制妖毒的办法,于是找到一块湿土,匆匆挖了个坑,把大熊的一半身子埋在湿土里,希望能减缓妖毒的蔓延。 大熊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只剩下呼吸,任凭王小牧左右摆弄。王小牧摆弄好这些物事,已全身大汗淋漓。吴叔公已跳入猫妖口中,随猫妖狂奔而去,又到哪里寻觅去?大熊人事不知,身上妖毒正在侵蚀,这湿土能帮其抵抗到何时?王小牧站在原地,正如同笨媳妇下厨房,左右不是。 天空中此时却无缘由地漂来几片乌云,慢慢地已经黑了下来,那乌鸦仿佛感知了这里一场激烈的斗法,在山顶上盘旋了两下,却不敢作丝毫停留,“呱呱”地朝远处飞去了。 王小牧在山顶周围走了一遭,边走边喊:叔公!空中飘荡来阵阵凉风,瞬间把他的叫声给吹走了。王小牧又担心大熊的安危,只得赶到埋着大熊湿土旁边。 大熊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但嘴唇却泛起白来,还不断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王小牧靠近大熊嘴巴,听到他说:水……。 这时点到哪找水去? 王小牧只得在边上找了些相对含着湿气的土,找了些新鲜的树叶包了,把它塞进大熊的嘴里,勉强沾湿点他的嘴唇。 正在摆弄间,只见远远走来了两人。 王小牧抬眼一看,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那远远走来的两人,正是三阿婆与小聒噪! 二十二、千年暹罗草 王小牧着急起来,那三阿婆与小聒噪本是由一大一小两田鼠精变成,在宋木匠家已被大熊降服至死,连尸体也被他烧了个干干净净,莫非其中出现了什么状况,没有死过头,这两田鼠精依然还存活在世? 眼下吴叔公不知去向,大熊正被埋在土里奄奄一息,这个时刻遇上这两个妖物,岂不白白送送了性命?王小牧无法,只得借着夜色暗中躲在一旁,手中捏出两道黄符,口中默念起显魂三十六咒来,只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此次道法能够灵验,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那三阿婆与小聒噪似乎知道了他们位置,快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小牧眼看她们就要走到跟前,心想必须乘她们还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王小牧从黒暗中猛然跳出,将手中的黄符分别迅速地往她们的颈脖子下塞去。 没想到三阿婆与小聒噪反应也快,两人“咦”了一声,向旁边一个弹跳,一下躲过了王小牧这两道符。随后,小聒噪回过头来,抬起小脚,猛地朝王小牧面门踢去。 王小牧偷袭不成,暗叫糟糕,只得一个侧身,躲过这一脚。顺势从边上捡起根木棍,狠狠地向小聒噪的头上砸去。 小聒噪见状,骂道:臭小子,这也太狠了。尔后迅速抬起那只小手,猛地向前一拍,将王小牧手中的木棍拍落在地。王小牧无法,只得往前一扑,这一下,将小聒噪扑倒在地,手中无甚武器,只得拿起自己的看家本事,张口便朝小聒噪的手臂咬去。 小聒噪右边半身被王小牧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伸出左手,去捏住王小牧的嘴角,不让他咬。王小牧灵机一动,转而向他的左手咬去,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地咬了小聒噪一口。小聒噪手掌吃痛不过,“呀”地一声叫唤,奋力一挣扎,挣脱了王小牧。 小聒噪被咬得疼了,却也不再回击了,反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奶奶,他欺负我,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不要脸!哇……。 那三阿婆却一直在边上观战,口中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并未说话。这场面,小聒噪活脱脱地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被人欺负的样子,倒让王小牧不知如何是好,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三阿婆这时开腔了,说:你的伙伴都快死了,倒有心思在这欺负我孙子,看来你确实是个欠教养的小子。说完,将旱烟在鞋底扣了扣烟灰,然后拿着烟柄向王小牧头上敲来。 王小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三阿婆拿烟柄敲来,又想起田鼠借火的故事,不免大吃一惊,随即一个矮身,躲过她这一敲,然后从地下抓起两把泥土,“哗”地一下向三阿婆撒去。三阿婆原本对付王小牧漫不经心,未料这小鬼有这花招,硬生生地被撒了一身子的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三阿婆被这泥土一撒,顿时恼怒起来,大叫:太没教养,太没教养!说完一个飘荡,瞬间移动到王小牧身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爪子,一把将王小牧后背抓住,活脱脱地拎了起来。 王小牧整个人都被拎在半空中,手脚乱晃,却是着力不得,大叫:死妖婆,放开我! 三阿婆气得狠狠地给了王小牧一个耳光,骂道:王八羔子,嘴巴不干不净! 小聒噪见王小牧被三阿婆制服,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说:奶奶,把他跟那胖子一样埋在土里,好玩,好玩。 三阿婆答应道:好,你快去挖坑。 王小牧骂道:你要敢把我埋了,叔公回来必会剥你们的皮! 三阿婆见王小牧人虽被制服,嘴巴却不依不饶,甚是反感,一个转念说:不行,这小子嘴巴太臭,要先拔了他的舌根再说。 说完一手捏开王小牧的嘴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拔他的舌根。 王小牧嘴巴被三阿婆那探爪一样的手在喉咙里掏来掏去,直要作呕。就在这时,听到一人在边上喊道:阿婆,快住手! 却见不远处夜色中,吴叔公一身血迹,手中提了个麻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走到面前,吴叔公说:阿婆,你缘何跟一小娃过不去? 三阿婆愤愤地把王小牧丢在地上,说道:这娃娃太没名堂,我自来救人,他却先欺负起我孙子。 吴叔公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说:这都是误会,这娃以为你们是田鼠精变的,所以才敢这般无理。 三阿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叫这娃子向我孙子道歉。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她们才是真正的三阿婆与小聒噪,并非是田鼠精的化身,当下显得有点尴尬,走到小聒噪面前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刚刚得罪了。 小聒噪不满道:你叫谁小兄弟,我做你太祖父都做得! 这小聒噪刚刚撒泼耍狠,还骂王小牧大人欺负小孩,这个时刻却又说做他太祖父都做的,王小牧被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小聒噪会不满,这小聒噪虽然看起来小,但也却是好几百年的红豆杉树化身,做王小牧的太祖父,倒也是远远足够。 小聒噪仍不依不饶,一只手就往王小牧的额头上戳去。未想到手指刚接触王小牧额头,一道金光忽闪,钻出来一只白鹤,嘴巴啄了小聒噪手一下,那白鹤又缩回去了。 小聒噪痛得“哎呦”一声,向三阿婆撒娇道:奶奶,他放鸟咬人。 三阿婆过去摸了摸王小牧的脊背,“嘿嘿”笑起来,向着吴叔公说:老道士,你啥时候收了个开了白鹤煞的徒弟,眼光也忒毒了点。 吴叔公摇摇头道:我哪有这等福气,我徒弟在这呢。说完用手指了指被埋在湿土里的大熊。三阿婆围着大熊转了两转,“啧啧”两声,说:这贼猫……,老道士,你把她降服了罢? 吴叔公把手中的麻袋一丢,说:诺,九条尾巴全在这里了。 小聒噪心急,几个弹跳跑到麻袋前,一下就扯开了,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说:咦,这东西太恶心了。 王小牧抬眼望去,只见麻袋中装了九条尾巴,已经血肉模糊,但仍发出阵阵腥臭味,夜风吹来,令人直想作呕。 三阿婆看了,却像孩子般开心地拍起手来,说:妙极,妙极,这贼猫总算死了,我祖孙俩又可以随便在附近玩耍了,这些年受她的欺负多了去,还真是敢怒不敢言,归根到底,你这臭道士本事蛮大,哈哈。 吴叔公捂着胸口,说:阿婆休要取笑,为拿她,我师徒两人很快就要丧命于此。可怜我师门传承几百年,就此要凋亡。说完向空中长叹口气,那白发白须在夜色映衬下显得甚是苍凉。 三阿婆早看出吴叔公和大熊中了极深的妖毒,说:老道士莫要焦虑。我祖孙两人前些天去东海老五鬼那里游玩了一圈,在这老鬼的院子里弄得两棵千年暹罗草。这东西治妖毒那是一治一个准。我们不敢惹这贼猫,你替我们除了去,奶奶我高兴得很,你们且拿去服了。 吴叔公一听,大惊道:那千年暹罗草是世间至罕之物,已消失了几百年,东海五祖既已载植而得,势必费了极大心血,你们就此拿来,他如何肯给? 三阿婆说:那老鬼那里肯白给,我们见着好玩,自是偷偷拿来的。说完“哈哈”地怪笑几声,样子颇为得意起来。 吴叔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颇为为难。这千年暹罗草乃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这一老一小两个顽童,说偷就偷来了,还毫不当回事般,那东海五祖脾气本是暴躁,难免一路追究下来。纵使未追究出结果,自己服用了,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心安。 三阿婆见吴叔公犹豫,恼怒起来,骂道:你个臭道士,奶奶我路上听村民说你们上山捉怪,本打算来瞧瞧热闹,见你们被那物事弄得快要死了,好心把这草给你。你还这般扭扭妮妮,如若不要,我这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岂有此理! 吴叔公心里寻思,既然草已偷来,三阿婆又有心给自己,倒不如先行服下,日后有机会再去拜谢五祖请罪,于是赶忙说:阿婆休要气恼,只是我受您如此大恩,余生如何能够报答? 三阿婆说:这破草对我无甚用处,我把玩两天也就丢了,你要就要,不要就直说,休要啰嗦。 吴叔公说:既如此,大恩不言谢! 三阿婆转头对小聒噪讲:快点把那两棵破草拿出来,这两个臭道士就要死了。 小聒噪弯腰去翻自己的肚兜,翻来翻去没有找到。然后又在地上蹦了两下,也没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小聒噪闭着那双大眼睛,脑袋一晃一晃,想来片刻,说了句:知道了。尔后竟然从自己下身裤裆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棵草来。 那草长着三根根茎,根须有半截手臂长,上面却仅仅长着两片叶子,那叶子呈淡黄颜色,形状却似花朵一般,这模样倒是世间少有,纵然是在夜色下,仍然显得娇艳无比、熠熠生辉,显然不是俗世凡物。 三阿婆说:还有一棵呢? 小聒噪面露难色地说:奶奶,我一不小心给丢了。 二十三、疗伤(一) 三阿婆一听,当下跺起脚来,破口大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奶奶都还没玩够,你竟然丢了!说完就举起手掌,追着小聒噪打起来。 小聒噪一看三阿婆举起手掌,把那棵千年暹罗草往地上一抛,撒腿就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奶奶别打,奶奶别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婆孙俩一前一后地围着山顶追逐闹腾起来,倒是给本来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气,显得颇为有趣。 吴叔公捡起那棵千年暹罗草,吩咐王小牧把大熊从地上挖出。王小牧忙活半响,总算把肥重的大熊从湿土里挖了出来。大熊此刻身体已然全部变黑,而且彻底没了知觉。 吴叔公当下把千年暹罗草捣烂,全部塞进了大熊嘴里。 王小牧担心地问道:叔公,那你自己咋办? 吴叔公笑了一笑,淡然地说:生死在天,我倒无所谓。 三阿婆和小聒噪此时已打闹完毕,见大熊已服了药,三阿婆对吴叔公说:老道士,你把这草给这胖徒弟吃了,你自己就快要死了,可不能怪我啊。 吴叔公向她们作了一揖,说:阿婆讲这话那可就折煞贫道了,能救得了愚徒,已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的大恩。 三阿婆“嘻嘻”一笑,说:那倒也是,你如今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成那样,反正迟早都要死,晚死早死其实都一样。等你死了,在阴间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会替你传话给这胖子,尽管放心。 吴叔公说:那自是最好不过,麻烦你们了。 三阿婆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来一块小铜镜。这小铜镜一看就是年代已久物事,形制古朴,凝重大方,四周的镶边已被磨得铮亮,中间的铜片倒是亮光闪闪,隐约还看出外带金丝镌刻的痕迹,看得出铜镜的主人对此极为爱护。 她突然走了过去,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脖子上,说:这胖子别不争气也死了,到时我无法替你传话,那就无趣得紧。这东西不好玩,送给他挂了吧,省得后面老是有几个小鬼跟着,烦都要烦死。挂完铜镜,她转头对小聒噪说:走了,走了。 婆孙俩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地下山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 吴叔公转头对王小牧讲:小牧,我们也回去罢。说完,吴叔公就要过去把大熊背上,王小牧赶忙说:叔公,你也受伤了,受不得力,让我来吧。 吴叔公想了一下,说:也罢,这袋子里的东西我还要拿好,你背就你背。 于是,王小牧费力地把大熊托在背上。王小牧心想,这胖子还真对得起大熊这个外号,重得要人命,幸好自己平时干农活干得多了,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不然还不要被他把脊柱都要给压断了。王小牧踉跄地跟着吴叔公往山下走去。下山之后,找了个人家暂且借宿了一晚。 眼见吴叔公和大熊都重伤在身,身边无一人照顾。第二天一早,王小牧跑到主事家把事给辞了,雇了辆牛车,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往吴叔公住的地方去。走了片刻,宋村人一众跑了过来,带了些鸡蛋、花生、红薯等玩意,还拿块大红布包了许多大洋,对吴叔公三人千恩万谢。吴叔公表示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吩咐大家回去了。 王小牧问吴叔公:我听爷爷说,方士之术因捉妖降魔,过多御动神道、泄露天机,很多人都折了阳寿,有的甚至绝了后。所以必然要收些礼金,这既是供奉祖师爷让祖师保佑门徒平安无忧的需要,也是对自己日后生活的保障,叔公你缘何什么都不收? 吴叔公无奈地摇摇头说:按理是要收的,但这猫妖横行于此,祸害了许多乡亲,也有我当年的原因,心中惭愧,不收也罢。 吴叔公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对那只装有九条猫尾的口袋念一遍符咒。自己也拿了糯米在胸口受伤的部位覆住,并从包裹里掏出些黑色药丸服了。但仿佛一点也不起作用,那妖毒扩散极快,上半身和颈脖子全部如被墨侵蚀般。 大熊倒是慢慢见好,时不时睁开眼睛,梦呓般地说上一两句,诸如:“摩天煞”、“妈拉个巴子”、“爷爷让你归西”之类。 王小牧一路上甚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只得拿出爷爷的书来看。吴叔公见王小牧拿出书来看,问了些王小牧的家事,王小牧都一一告知。吴叔公叹道: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你爷爷师承岭南孙氏,却不属于这六大道家派系,与东海五祖一样的神秘,可惜过世的太早,不然真想去拜访一下。 王小牧对这些都不大懂,只说:叔公,我爷爷以前除了方术,医技也颇为出名,我想寻到一两个方子,把你身上的毒给治了。 吴叔公淡然地说:人行一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祖师爷自有定论,寿命这东西,不可强求,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前面说到,王小牧祖父留下来一本羊皮包裹的书,全由蝇头小楷写成,上篇为《医术本辑》,下篇为《方术小论》。王小牧原本对医术无太多兴趣,单就翻了些下篇的东西来看,只瞧见些辟邪驱魔的囫囵本事。 这次吴叔公受伤,无奈之余,他只得翻看上篇的医术篇,细细地研读起来。这一看,却发现祖父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本《医术本辑》内容驳杂,从皮外小伤到开颅治脑,均有详尽阐述,且囊括了许多闻所未闻奇方怪药,真可谓医学之大全。其中倒真的有一专治重症妖毒的方子,只是写得极为隐晦。 里面说“邪毒蚀体者,以化为上,散为中,阻为下”,具体的办法为“八脚螅炙之,白公堂噬之,烟火气熏七次,点点蓝光振四方,试为可也”。 从最后一句话看来,看来王小牧祖父也不曾确定其中的疗效,仅说了一句“试为可也”,相当于说大家可以一试之意,而对这已经幻化有九尾的猫妖之毒是否有用,更未可知。 其中所写的“白公堂”,意指一种叫黑白相间的蛇,这蛇王小牧倒是认识。据说这种蛇专门以噬咬尸体为生,老百姓都说它是阴阳两地的使者,阴气极为重。 “烟火气”说的则是人间做饭的气息,而至于八脚螅和所谓的点点蓝光,却不知道是什么了。王小牧只得去问吴叔公是否知道这两样东西,吴叔公回答道:“点点蓝光摆四方”指的是蓝符四方化妖之阵法。 王小牧知道,蓝符比黄符高上一个等级,吴叔公自是可以随意御动,而王小牧和大熊却只能御动最低等级的黄符,看来此方子是无法施行了。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一天的光景,已经到了吴叔公在山间的住所,王小牧打发牛车回去,背起大熊,同吴叔公一起上了山。 只见这山果然是风水脉象俱佳宝地,山势俊朗,靠天望水,气度不凡,四处茂林修竹,虫鸟嘶鸣,涓涓细流自山顶流下,芬芳落叶空中肆意飘荡,置身其间,直叫人神清气爽,如沐仙境。 吴叔公住在山半山腰,一条石板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到住所大门口。门口前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坪,坪中间摆了一坛香炉,看来这就是吴叔公和大熊平日里练功的重要场所。房屋是普通的泥砖外墙,里面结构以老树板材为衬底,端得是冬暖夏凉,春秋爽体之绝佳住所。门口有两头石狮子把门,外形甚为古朴,左右两边各挂一匾额,匾额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书“苍天本无知花雨焉能驱邪疾”,下联书:“众生徒多事百善方堪偿旧债”,横批为“相和仁术”。 到得家后,大熊已悠悠转醒,喊着要水喝。吴叔公吩咐王小牧将大熊安置在房内,自己提着那袋猫尾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小牧给大熊喝了两口水,大熊逐渐缓过气来,说:我怎么到家了?那猫妖呢? 王小牧说:猫妖已被叔公降服了。 大熊说:那我师傅呢?然后又摸到脖子上的铜镜,说:这什么玩意?说完就要去扯下来。 王小牧说:你别扯,这铜镜是三阿婆送给你的,你的命也被三阿婆给救了。见大熊不明所以,王小牧只得将其晕倒后发生的种种事跟他讲了。 大熊听完,“啧啧”两声,说:这千年暹罗草还有这等功效。小牧,改天我们也去东海五祖那弄几珠来备着,说不定还用得着。 王小牧说:你讲话也不过脑子。听叔公说,这千年暹罗草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绝迹,东海五祖费了好大的劲的才栽植成功,并且已被三阿婆和小聒噪偷了去,现今给你吃了,到哪去弄几珠? 大熊“嘿嘿”地憨笑了一句,说:玩笑嘛,别当真。说完这句话,大熊一拍大腿,惊道:他娘的,只有一棵千年暹罗草,已经被我吃完了,那我师傅也受伤了,他咋办? 这句话刚刚说完,却听见门口脚步身响动,吴叔公浑身湿透地回来了,进得大门,说了句:这下总算是彻底完事了。随后吴叔公捂住胸口,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又往里面再走了两步,竟突然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起来。 二十四、疗伤(二) 王小牧赶紧跑了出去,大熊也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两人把吴叔公驮到了床上。大熊焦急地喊:师傅,师傅!吴叔公兀自昏睡不醒。大熊焦急地问王小牧道:我师傅不会出事吧? 王小牧说:叔公中了极深的妖毒,已经靠自身的修为抵抗了多时,现在没有千年暹罗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尔后拿起手就往自己喉咙上抠,抠得直直弯腰作呕。王小牧见了,赶忙阻止道:胖子,你这是干嘛? 大熊边抠喉咙边说:我要把这草抠出来,给师傅服了。说完这句话,眼圈就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王小牧见了,也甚为难过,但明白大熊这样做毫无用处,于是对他说:你即使抠出来,药效已被你自己吸收,怎么会有用? 大熊急道:那我们赶紧叫大夫过来。 王小牧说:这种妖毒,只有修道之人才有法子救,普通乡间大夫治治蛇虫叮咬倒是可以,对付这个,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熊猛然瘫坐在地上:那可咋办啊?我师傅岂不是要死了? 王小牧想了一想,说:我倒有个法子吗,可以试一试。只是有几个地方不大懂。 大熊听闻,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王小牧的肩膀,焦急地道:快说,快说,有啥地方不懂的,你讲出来,看看我知不知道。 王小牧心想,祖父方子里的一些物事,连吴叔公都不知道,大熊这傻头傻脑的怎会了解,再何况,大熊也不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但事到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问大熊:你知道“八脚螅”是什么吗? 大熊说:什么“八脚螅”不“八脚螅”的,蜘蛛网就蜘蛛网,扯这王八犊子干嘛? 王小牧一惊,说:你确定“八脚螅”是蜘蛛网? 大熊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在山上,有时师傅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闲的无聊,我就常捉些大蜘蛛到山下药店里换些零碎钱,自己去打酒喝,那药店的老头就将这蜘蛛网写成劳什子八脚螅!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希望陡增,急忙问大熊道:那你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么? 大熊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地说:你也知道,我就半壶子水道行,黄符倒是还可以,蓝符可就不会了。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没有蓝符四方化妖阵,即使有这房子,也真就没办法,可惜我一点也不会。 大熊想了一想,“嘻嘻”一笑说:我见师傅用过这阵,我可以试试,即使功力不够,也聊甚于无,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小牧心里明白,没有达到相应的功法却去御动高一级的符咒,相当于蝇虫下河游泳,鱼儿上岸奔跑,轻则伤身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暴毙而亡,说:那你要想清楚,弄不好会伤了你自己。 大熊说:休要多说,你快说怎么办吧?说完这句话,扭头奇怪地看了王小牧一眼,问:你真有办法救,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说:我祖父曾给慈禧太后瞧过病,他留我一本医书,里面写了此法可治妖毒,权且一试。 大熊好奇地问:你祖父给慈禧瞧劳什子病。 王小牧说:又不是我去瞧的,我怎么知道。 大熊问:那后来瞧好没有? 王小牧讲:没瞧好,老东西死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焦急起来,说:看来你爷爷本就是庸医,留下医术有个鸟用,你这是在糊弄我么?! 王小牧见大熊质疑自己爷爷,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鸡毛,我爷爷给出了治病的药方,那老东西不肯吃,才死的,再者,人老哪有不死之理,还能活千岁吗?! 大熊见王小牧急了,也开始有点相信了,赶紧说:好好,我信你一次,快快给我师傅瞧病。 吴叔公中毒之处是胸口,那妖毒毒性甚烈,解开他衣服一看,只见妖毒蔓延之速极为快速,全部身子已开始发黑。幸好他江湖经验老道,用糯米和自制的控妖毒药丸进行了简单处理,缓阻了毒性蔓延,暂未倾入心肺,不然肯定挨不过当晚。 王小牧对大熊说:快去搞点蜘蛛网和弄条白公堂来,蜘蛛网越多越好,白公堂越毒越好。 大熊听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工夫,就弄回了来。 王小牧吩咐大熊将吴叔公拖到堂屋中间,大熊摸索着在四方点燃了蜡烛,插好了幡旗,然后掏出了蓝符,就要开始催动蓝符四方化妖阵。 王小牧担心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熊说:别扯犊子,先问问你自己行不行! 大熊朝祖堂拜了三拜,嘴巴喃喃地说:祖师爷开恩,我大熊虽道法浅薄,但为救师傅,斗胆开次蓝符四方化妖阵,请多多帮忙,日后我一定努力练功,不辱师门,多谢多谢!说完开始呜呜哇哇念起咒语来。 王小牧也听不甚懂,将一大团蜘蛛网揉成了团,且把那大蜘蛛揉在了蛛网中间,敷在吴叔公伤口处,然后用蜡烛火对着吴叔公的胸口烤起来。 只听得“嗤嗤”声不断,妖毒在烈火炙的烤下,竟然神奇地开始往外发散,被毒侵黑的身体部位开始冒出点点白泡,饶是吴叔公硬朗,昏迷中也被烤得嗷嗷叫唤。 大熊念着咒语,听到吴叔公叫唤,放心不下,凑过来问:这成吗?你别把我师傅烧焦了。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炙烤吴叔公伤口,等那偌大的蜘蛛在吴叔公胸口上面化成了灰烬,全部融在了吴叔公伤口上。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把蛇拿来。 大熊呼哧呼哧从边上把一只偌大青白相间的蛇拿来了过来。王小牧说:这只白公堂甚毒,这样最好,拿它来咬叔公。 大熊一听,傻眼了,问:不是拿来炖给我师傅吃吗? 王小牧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把它炖了,叔公立马归西,你打算当祭汤用吗? 正说话间,那白公堂仿佛格外兴奋,随着吴叔公一声惨叫,白公堂挣脱大熊的手,“吱”地一声跃起咬住了伤口,拼命地吸允起黑血来。白公堂越吸越饱,吴叔公身体逐渐由黑变白,慢慢地竟然有了些许血色,约莫一盏茶功夫,那蛇从吴叔公胸口滚了下来,扑愣了几下,死了。 王小牧见了,开始欣喜起来,没想到祖父的方子果然对这妖毒具有奇效。此刻吴叔公脸色蜡白,竟然开始讲起胡话来,一会儿说:哈哈,我总算把这东西培育成功了,师傅,我没有辜负您老人家。又或者说:贫道未传承好祖师正统衣钵,心中无比愧疚,快给我一刀! 王小牧伸手一摸吴叔公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了,不由地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大熊,却见这胖子竟然呆呆地站在边上看,完全不顾边上的蓝符四方化妖阵。王小牧大怒道:死胖子,他娘的你阵法哪去了?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发现那边上几只蜡烛火都快要灭了,于是赶忙跑到阵法中间,继续念起咒语来。大熊越念越急,额头上的汗珠“噗呲、噗呲”地不断滴落,那蜡烛火一会儿笔直旺烧,一会儿仿佛要灭,但每次要灭时,都被大熊加急的咒语给念了回来。王小牧不停地用手去探吴叔公鼻息,发现他的鼻息时有时无,不由地在一旁着急起来,但可狠的是自己又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干着急。 大熊念得半响,拿起蓝符开始烧了起来,并在堂屋中间踏起了梅花步,步伐眼花缭乱,也亏了他为救师傅心切,竟然能如此认真地记起这纷繁复杂的步法。梅花步走了一阵,大熊的鼻子竟然流出了鼻血。 王小牧不知所以,担心地喊:胖子,你鼻子流血了! 大熊兀自不理,步法越来越快,手中的蓝符也越烧越旺,随着大熊嘴巴含糊不清地一声大喝,蓝符火“噗”地一下灭了,四周的蜡烛也瞬间熄灭,那幡旗上画的纸人原本没有眼睛,此刻却在双眼处冒起了黒烟,仿佛如闭着的眼睛突然张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吴叔公。 大熊也一下地瘫软在地上,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王小牧急忙跑过去扶大熊,手中碰到大熊胸前的铜镜,那铜镜竟然温度奇高,似乎从火笼里刚刚烤出的样子。摸了摸大熊的气脉,却是呼吸弹跳均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大熊是催动阵法用尽了功力,暂时应该无恙。 就在这时,吴叔公“哇”地一下,口中猛喷出几口黑血,那黑血泛出了阵阵恶臭。王小牧再过去一探鼻息,却见吴叔公也恢复了正常。 王小牧见两人好像已无大事,只得先将吴叔公慢慢地驮进了里屋,将他的衣服脱了,让他充分散热,并按照爷爷以前驱邪之后的做法,将吴叔公的头发剪了几根,用火烧了,将灰烬丢在水里,喂吴叔公喝了。 将这些摆弄完毕,王小牧回到堂屋去,准备去把大熊也驮进里屋,但一到堂屋,却看见那里空空如野,不要说大熊了,连那仿佛睁着眼睛的小纸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几根熄灭了的蜡烛尚留存点点黑烟,弥漫在空气中,几片幡旗随风缓慢舞动。 二十五、猫头鹰 这整个屋子本就不大,何况大熊已经晕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到哪里去?王小牧赶忙在前后左右找起来,直找得蛮头大汗,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 王小牧心中又担心吴叔公,只得回到屋中,见吴叔公尚自昏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小牧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大熊作完阵法晕倒,按常理是功力修为不够所致,一时也不可能转醒,怎么会突然不见,除非这期间有什么人来过?这大半夜,住房又在半山腰,寻常人哪有胆子上来。既然人不敢上来,那必然是有其它物事。 想至此,王小牧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真是什么鬼怪物事,大熊性命可真是岌岌可危。正在这期间,却见堂屋里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动,既不像脚步声,也不像风吹大门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王小牧心中打了个冷颤,捏起一道黄符,从墙角抄起把斧头,打着马灯朝那古怪的声音走了出去。 到得堂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既无人进来,更无其它的物事在那里。王小牧打着马灯在前后寻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正在想自己是否神经过度紧张,听错了响动。无奈之余,只得又转进了吴叔公的房间。未想到一进房间,拿马灯一照,端得是吓了一跳,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被吓了出来。 却见吴叔公虽昏睡躺在床上,但床边却多出三个个头矮小的人,六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在瞪着吴叔公,那眼睛里似乎还流出眼泪来。王小牧从来没有听吴叔公和大熊说这里有什么小孩,这几个小矮个又是哪里来的?莫非大熊就是被这个人弄走的,现在又来打吴叔公的主意? 眼见有人进屋,那六双眼睛齐齐地朝王小牧看来,巨大的脸盘面无表情,漆黑无比,显得阴测逼人、毫无生气,只有眼睛稍显些许灵动,滴溜溜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哪见过这等怪事,脚下一滑,手中的马灯差点滑落熄灭。也幸得这些天听得、见得怪事多了去,当下狠狠地咬了下牙,稳住心神,伸手就要将黄符掏出。 那三个小矮人中间的一位却“哇”地一声叫起来。 人都说猫的夜叫声像小孩子哭泣,夜晚听来极为可怖阴森。但这矮人的叫声既像猫叫,又像小孩叫,又或者两者均不像,却仿佛在叫声中还带丝丝笑意,总之在这怪相频出的夜晚,显得怪异之极,令人发糁! 那矮人一张口发出叫声,却全都露出了怪异的嘴甲,刚刚由于天黑,还硬是没有看见。这一下,王小牧瞧得清楚,这几个小矮人原来都长有尖长的嘴甲,而且满脸都是黑毛,却哪里是什么小矮人,原来是三个猫头鹰! 这三个猫头鹰两大一小,显然是一公一母和一幼崽,不知何时已钻进了吴叔公的屋子,刚刚那响声正是这几个孽畜发出来的。 王小牧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自嘲起来。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赶走这三个野东西。没想到那居中的公猫头鹰却跳了过来,用嘴甲啄了啄王小牧的裤腿,把他一步步地拉到了吴叔公的床前。 那公猫头鹰突然跳上了吴叔公的床,竟然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然后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个黑色药丸来,然后又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 王小牧惊奇不已,莫非这猫头鹰是叫自己将这黑色药丸喂给吴叔公吃吗?正不明道理处,那公猫头鹰却着急起来,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后身子扑在吴叔公身上,流起泪来。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将身子匍匐在床前,像是不断地向吴叔公磕首。 王小牧虽然自己不懂办法催动眉间的白鹤煞,但对是妖是物却也有异常的灵敏感知,不然也不可能一见到宋木匠家大儿媳就隐隐觉察出有问题。从他对这三只猫头鹰的判断来,顶多是个通了人性的动物,却也绝非妖类。 猫头鹰在民间俗称“夜猫子”,老百姓多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也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的说法,更神奇的说法是,在听到夜猫子叫声后的数日之内,附近必然有人过世,这事虽然听起来像传说,不足为信,但在许多乡间倒也确有其事。因此,猫头鹰在老百姓看来,多被喻为不详之鸟,有的称之为报丧鸟、鸣枭。 但在方术之士眼中,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日为阳、夜为阴,人们顶阳气日间劳作,鬼魅乘夜色游恍出行,每日轮回如斯,互有规律,互不侵扰、干涉。由于猫头鹰夜行昼伏,对阴夜间的事物一切都瞧在眼、记于心,加之嗅觉极为灵敏,尤其是对死尸的气息最为熟知,是最通于阴间之物,故有丧事家庭常会伴有猫头鹰的叫声。正是基于猫头鹰这些特质,有的道士家中甚至会将猫头鹰用来驯养,用来获知冥界的各类信息。 总而言之,猫头鹰对方术之士来说,犹如百姓家中的家犬,却是忠诚、守护的一种象征。 王小牧对这些道理自然知道,心想这三只猫头鹰既然半夜赶来,且在吴叔公面前流泪叩首,不可能无缘无故,于是试着去问那公猫头鹰道:你们是要我把这药丸给叔公吃了对吗? 那公猫头鹰听完这话,“腾”地一下从吴叔公身上跳起来,对着王小牧猛地点起头来。 王小牧放下了心,虽然已按爷爷的办法给吴叔公疗伤,但到底效果如何,自己并无把握,现下既然这三只猫头鹰连夜赶来,看它们虔诚的模样,势必不会害吴叔公,说不定还正是吴叔公的救星。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成,我这就把药丸给叔公吃了去。然后捏开了吴叔公的嘴,将那猫头鹰吐出的药丸塞进了吴叔公嘴里,又喂了点水让吴叔公吞下。 那公猫头鹰见王小牧按自己的意思做完了这些,赞许地扇了扇翅膀。然后又跳下床,嘴甲啄着王小牧裤腿往门外扯。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一起往门外走去。 跟着走到门外,那母猫头鹰走到堂屋中间原本摆在蜡烛的地方,跺了两下脚,扇着翅膀往大门外走去。然后又折回来,再跺了两下脚,又朝大门外走去。到得大门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小牧。 王小牧这下算是明白了,莫非这猫头鹰是要带着自己去找大熊?王小牧为难地看了看屋门,对公猫头鹰说:你们是要带我去找大熊?那叔公咋办呢? 那母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带着小猫头鹰晃晃悠悠地进了里屋。王小牧心中甚是惊喜,原来它们的意思是叫自己跟着公猫头鹰去,吴叔公由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看守照顾。 于是对那公猫头鹰说:那咱们快走吧。 那公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扑棱”一下飞了起来,在前面带起了路。王小牧打起马灯,就着夜色跟了出去。 猫头鹰在黑暗中犹如一道魅影,扑棱一下就不见了,速度极为快。王小牧没了猫头鹰带路,便停下来,却又见那公猫头鹰正站在前面等待,于是又往前跟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行了半响,行到山的背面,却见林子越来越密,原本的一丝丝月光,被树叶遮得不见一点光亮,四周当真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只剩下王小牧手中提的那盏马灯有丝丝暗光。 那公猫头鹰这时却在前面停了下来,王小牧拨开灌木一看,它停得地方是一处土地庙。 南方的土地庙与北方的又有所不同,北方的土地庙又高又大,修得跟一般的庙宇无甚区别,而南方的土地庙则一般又矮又小,只有灌木树高,方圆不到半米,里面的土地神也没有金身塑像,全是泥土糊制而成,门口放置一泥碗。 这些土地庙没有固定的贡奉时间,一般都是由路人路过时,在泥碗上放点油炸果、米饭等,插上两柱香,简易地祭拜一下,身上没有带香的,有的会插上两根松树枝表示。 当地人对土地庙里的土地神也不是特别重视,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佑别人了,这里讲得“泥菩萨”,指得就是土地庙的土地公公。 这土地庙也不知啥年月修建,外形已无比老旧,但好在里面的土地塑像还算整洁,门口的灌木丛也拾掇的齐整、干净,仿佛在这犄角旮旯里面,还有人会时不时给这土地公上香、祭奠,更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前竟然还有半碗祭祀用的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动物的尿液。 那公猫头鹰在土地庙前面停了下来,跳到了泥碗前,“扑棱”了两下翅膀,用嘴甲啄了啄那泥碗的边沿,啄得里面半碗水都晃了两晃。王小牧不知啥意思,有点奇怪地望着它。 见王小牧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那公猫头鹰焦急地跺了几下脚,又用嘴甲啄了啄泥碗,然后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吴叔公。王小牧奇怪地问到:难道你要我喝了这半碗水? 那公猫头鹰扇了扇翅膀,冲王小牧点了点头。 二十六、土地公 王小牧仔细地看了看那在土地庙前那半碗水,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但显然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从猫头鹰的表现看来,却又并无恶意,既然它叫自己把这水喝了,必定有其中道理。于是狠了狠心,对猫头鹰讲:好,我信你了,这就把它喝了! 说完端起那碗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几口就喝完了。喝到嘴里,才发觉这碗水与普通的水并不一样,倒是像极了什么动物的尿液,黏黏糊糊而且还带点骚味。 王小牧回过神来,心想这不是这几只猫头鹰的尿液吧?一想到这,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开始“哇哇”地作呕起来,但却因昨天一日肚里无啥进度,无奈何吐又吐不出来。 干呕了一阵,王小牧有点恼火地说:这不会是你们拉的尿吧,难吃死了!但那猫头鹰却没有回音,抬眼一看,四周哪里还有猫头鹰的影子? 正兀自觉得奇怪,却发现连周边的环境全都变了个样,原本漆黑的如同墨一样的夜色此刻却有了些许灰蒙蒙的光,整个世界变得雾茫茫的,周围的树林、灌木却全看不见了,眼前变得一马平川,既不像是在山上,也不像是在平原上,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一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就连自己提来的马灯,此刻也不知道滚落到了何处。 这情况变化的太突然,也就是在王小牧喝完水刚刚呕吐期间发生,他心里开始发毛起来,不会又碰到了什么妖孽事?寻了一圈,四周别说动物,甚至连根茅草都不看不见,而且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仿佛人在水中行走,根本无需费力,但速度却跟在陆地上一样,无甚变化。 正在王小牧不明所以之时,前面却驶来一辆马车。南方交通历来行船较多,即使在陆路上,也多靠牛车,这马车本就极为少见,再则,这马车奔跑之声,也不是平常马车那种“哒哒哒”的声音,而是如同行在水中的“哗哗”之声。 待这马车行驶到跟前,王小牧却又觉得甚是好笑,这马车有轮、有辕,什么都有,单就这拉马车的东西,却大为奇异,这东西并非是马,实实在在却是一个人高的蚂蚱。这蚂蚱拉起马车来,又不像平日里一样在田地里弹跳,而是像真马一样踢踏走步,频率甚快,案首阔步的样子实在有趣。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是个老头,头戴圆顶毡帽,上描铜钱金丝,与帽子相比,衣裳虽是绫罗的布匹,上好的颜料,但仿佛穿了好多年,被洗晒过许多次,都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原来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却已看不大清,幸好这老头收拾的倒是整洁。老头满脸皱纹,年纪颇大,但脸上却泛着红光,一副经常酒足饭饱的样子,个头却显得太过矮小,站在王小牧边上,也只能齐到他的肩膀。 王小牧正想问这矮老头自己身在何处,矮老头先说话了:你是大眼怪一家的亲戚吗? 王小牧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刚想说不是。矮老头不待他回答,独自又说开话了:这大眼怪吃饱了尽管些闲事。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说:跟我走吧!见王小牧毫无反应地待在原地,矮个子老头也不等王小牧分辨,一把将他推上了马车,确切地说是推上了蚂蚱车。 那蚂蚱车看起来虽然别扭,但跑起来却极快,疾驰向西而去。矮老头在前挥舞着鞭子,“呦吼、呦吼”地指挥着。王小牧心中焦急,怪老头这是要带自己到哪里去,急忙对他说:老头,放我下来,你认错人了! 但那矮老头却无半点反应,仿佛耳朵听不到他说话。王小牧心想莫非这矮老头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又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未想到,这次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讲话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光会张嘴却发不声的哑子。 王小牧一下觉出了异常,赶紧准备跳下蚂蚱车,一起劲,脚下却有千斤重担被压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这可好,说又说不出,走又走不了,只能任凭这矮老头带走。 那矮老头边驾车边快乐地唱起歌来,歌词是这样的:黝黑呦,吃得饱就多生娃,点灯添丁来叫咱!六畜圈家闹哄哄哦,莫忘拜尔太公公!春夏秋冬多惬意,年顺簿上爷谨记......。 这一路而行,不见一点村庄,也不见山水河流,四处雾茫茫的风景从头走到了尾,半丁点变化也没有。 王小牧在蚂蚱车上只有干着急的份,被动地看着这矮老头赶着蚂蚱唱着歌。行得一会儿,这老头停下车来,跳将下去,在一旁褪下了裤子,哗哗哗拉起了尿,边拉嘴巴边嘘啊嘘的,那模样看起来甚为舒服。 刚拉完尿提起裤子。边上朝他走过去一对中年男女,这男女衣衫偻烂,满脸长满了脓疮,却目无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为不适。这对男女看到矮老头,双双把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些东西,对着老头一晃一晃,似乎在向老头讨钱。 王小牧看得清楚,这对男女手中捏得不是别的,正是几张零碎的冥币。这下着实吓了一跳,莫非这对男女是鬼非人,那自己岂不是到了阴朝地府?如若是,那肯定是喝了那土地庙前的水中毒身亡了!可这矮老头却是何人?! 这一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地怨恨自己太过单纯,上了那猫头鹰的当,嘴巴慌忙地张口“啊”了起来。但不管王小牧叫的声音多大,这几人却似乎都未听见。 那矮老头见这对男女向他讨钱,也古怪起来,张开手就去抢他们手中的冥币,那对男女本想向矮老头讨点钱花,哪能想到这矮老头这么坏,竟然来抢自己手中的冥币,吓得忙忙向后退去。矮老头笑了:你们伸出手来不是给钱给我么?给来给来!说完又作势向前抢去,那对男女见状,转身急急地走了。 矮老头作弄完毕,也不去再理那对男女,又跳上了蚂蚱车,挥舞鞭子赶起车来。这下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都是穿着黑褐色衣物,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也有些衣不遮体甚至*全身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荡来荡去,有的仿佛在急匆匆赶路,有的则漫无目的地游荡。 王小牧确信,自己确实被这老头带到了阴朝地府。这些黑褐色崭新的衣物,不是下葬时的敛服却又是什么?而这些在外游荡的,多半是未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只是这矮老头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不经事的,看见这矮老头的蚂蚱车甚是好玩,偷偷地从背后跟了上来,也爬上了蚂蚱车。矮老头兀自不知,仍在前面唱歌赶路。 爬上车的野鬼有三个,披头散发,衣衫偻烂,一看就知道在阳间无子嗣孝顺的主,其中一个甚至脸都被削了一半,剩下半张脸朝王小牧凑了过来。 王小牧一下头皮炸了起来,除了妖猫、田鼠精和猫子岭那三个妖尸,这还是第一次遇着真正的鬼。前几次好歹有吴叔公和大熊在身边,这次则完全不一样,不仅自己深陷在阴朝地府,而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前这个矮老头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 那半脸鬼越凑越近,一凑到王小牧嘴边,闻到了他口鼻中的人气,突然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另两个也凑过来,闻到人气,也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那半脸鬼嘴巴一下咧开,似乎笑了一笑,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朝王小牧胸前掏去,仿佛要一下挖出他的心脏。王小牧心想,这下算了彻底死翘翘了,没想到自己没死在阳间,竟然死在了阴间,眼睛一闭就准备着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牧眉间却突然射出一只白鹤,直直地朝那半脸鬼冲去。那半脸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惨叫一声从马车上摔落了下去。这一来,把前面闷头赶车的矮老头给吵到了。 那矮老头回过头来,见两个鬼盘亘在马车上围着王小牧,就急急地把蚂蚱车停了下来,矮矮的身子一下跳到王小牧身边,骂道:哪来的混蛋玩意,你土地爷爷的车也是随便乘的么!?然后猛然长开一只手掌,肥厚的手掌反手在空中一抓,掌面朝那两个鬼胸前推去,瞬时间,一股强烈、充满正气的金光瞬间在他手掌心成股状散发出去,直直地击打中他们的胸口。不知是矮老头的掌风厉害,还是他们确实不堪一击,那两个鬼也一下被金光弹射出了马车,远远地摔在一旁,在地下哇哇乱叫。 王小牧总算松了口气,这矮老头把自己给救了。而且到现在才明白,这矮老头原来是土地公。那猫头鹰叫自己把土地庙前水喝了,莫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见这个土地公? 土地公却不理王小牧,又跳回前面,赶着蚂蚱车再走了一段。此刻,在前方不远处却陡然出现了一条河。那河的摸样,却是王小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十七、巡河大人 这条河无比宽广,但河水却仿佛是死水,既不见流动,也听不见水声,河面上却如同下方有一口大锅在煮一般,腾腾冒着热气,看那样子,这河水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河面热气蒸发出的烟雾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浮桥,这桥不见桥头,也不见桥尾,好像就是凭空悬浮在河面上,桥面是木头所制,形制古朴,天天泡在热水里却不知缘何并未被煮烂断裂。 桥边上有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像是个简易客栈,屋前面挂了一面旗,旗上并没有像别的客栈一样写着“酒肆”之类的字,却是空白一片,但茅草屋里却有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大门前面有块巨大的石头立在那里,显得无比突兀。 土地公把蚂蚱车停下来,给了王小牧一个金光灿灿的千眼菩提子,尔后收起了原本嘻哈的摸样,对他说:我这就寻人去。你自有护身的东西在身,一般小鬼奈不了你何,但你如果遇到一个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的人,他便要过来质问你,你也不用慌张,需得拿出这个菩提子,跟他说,列位上仙,小的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来此取瓢弱水给仙人去冲洗下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记住了吗? 王小牧被弄得一头雾水,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土地公。那土地公气得胡子一瞪,提着王小牧耳朵说:小子你在听吗?王小牧赶忙点了点头。 土地公放开他,匆匆地往前去了。土地公走了之后,王小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开口说不了话,如何回答人家,习惯性地张口说了句“糟糕”,未想到这下竟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王小牧去看那千眼菩提子,只见这菩提子通体光滑,纹路清晰,似乎有上千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寻常被这么眼睛盯着,肯定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但这千眼菩提子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仿若真是仙家之物,心呼这可是个宝贝,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客栈也甚是奇怪,不停地有官差摸样的人押解着男女进去,那些进客栈的男女或各怀心思,或嚎啕哭泣,或一脸癫狂,总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进去片刻之后,也能见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出来时的表情却又完全不一样了,全都目光呆滞、麻木无知地急急往桥上赶去。 王小牧坐在蚂蚱车上,等着土地公回来。过得一会儿,耳朵听到锣鼓唢呐齐鸣,不远处旌旗摆动,吆喝着行来一个队伍,扛着一顶娇子过来。边上那些押解人的官差见了这支队伍,纷纷闪到一旁,垂头顺耳地回避。 有些被押解着的男女见了这队伍的阵仗,有头脑癫狂不晓事的,嬉笑地想走到队伍前去看,却被队伍为头的几个开路先锋人几脚踢翻在地。 这一行人走到蚂蚱车前,为头的一个开路先锋用鼻子嗅了嗅王小牧的脸,惊道:这是哪个不省事的差弄,把活人给带来了? 边上那些回避着的押解官差均不断摇头,意思是不是自己所为。那为头的先锋对那些押解官差说:你们还是自己交待了吧,莫要惹了轿子里的巡河大人,届时更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问了几遍,仍是无任何一位押解人官差答应。这个时候,只见轿帘一动,一个人走了下轿。这人果然如土地公所说,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就是那些开路先锋口中的巡河大人。 这巡河大人捋了捋胡须,走到王小牧面前,喝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阳寿未尽,缘何到此胡闹? 王小牧赶紧说:报这位上仙知道,小的在阳间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仙人特吩咐小的来此处取瓢弱水,用来冲洗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说完,拿起千眼菩提子给他看。 那菩提此时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的眼孔在菩提上面像鱼儿般不断地游动。 巡河大人见了,然后又问道:凡间哪路仙人修得这般本事? 这一下,王小牧却彻底傻了眼,那土地公只教会自己讲这么一句话,哪里晓得这巡河大人还会问第二句。这什么得仙人点化,来此取水之事本就是瞎编,这要问是哪路仙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王小牧心眼快,当下一横心,心说他姥姥的干脆赌上一把,胡编一个拉倒!于是对巡河大人说:报上仙,点化我的仙人乃东海五祖,居于东海,不知仙人是否知晓。 巡河大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东海五祖到处收徒,也是个乱来的,你速取速回。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掀帘上轿,喊了声:往前!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往前巡查去了。王小牧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暗地叫声东海五祖实在抱歉,把你拉来作挡箭牌。 又等了片刻,远远地走来一矮小的人,正是那土地公。 土地公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喘着粗气,对王小牧说:这胖子好死不死,竟去偷转轮王梳头的铜镜,差点误了性命。幸好被我截在茅屋里了。 这里面却是另一个由来。原来三阿婆和小聒噪闲得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儿去东海五祖那里玩耍一番,一会儿去地府耍弄一阵。那一日,祖孙两人转悠到了地府,行到一个诺大的宫殿前,眼见里面无人,便偷偷进去玩耍。小聒噪见到里面桌子上有一面铜镜,觉得甚是好玩,于是藏在身上偷偷带了出来。 那宫殿本是转轮王的冥宫,镜子是其日常用来梳头之物。地府的东西,自然阴气极重。三阿婆和小聒噪带到阳间,有巡逻的官差被铜镜的阴气吸引而来,自是知道这是地府之物,原本要押解这祖孙俩到阴间,狠狠地拷问她们手中铜镜的由来,奈何这三阿婆和小聒噪乃红豆杉成精之物,也是半仙之人,这官差自是不敢擅动,只得远远地在她们后面跟着。 后来这祖孙俩嫌这些官差跟得紧,心中颇为烦躁,在猫子岭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的脖子上。于是,这些官差一路跟着大熊而来,奈何又惧怕王小牧眉间那白鹤煞,直到王小牧给吴叔公疗伤后离开大熊,这阴差便将大熊给捉了过来。 这一切,却被旁边几只猫头鹰看个正着。 那公猫头鹰多年前曾中过猎人的火铳,就在快死之时被吴叔公给救活,一直念着吴叔公的救命之恩。土地公则与这猫头鹰一家本是邻居,都是通灵通阴之物,平日交好,于是有了猫头鹰拜托土地公带王小牧解救大熊的一幕。 王小牧惊喜道:神仙公公,多谢多谢,我们快去救! 土地公一翻白眼:我还不算是神仙,你莫胡说。要救这胖子可以,你回去可得多多给我上香磕头。 想那土地公在荒山野岭,哪有啥人来上香祭拜,难怪穿得如此寒酸。听闻此,王小牧说:那自然没问题,我回去后每天三柱香,早晚一叩首,还给公公重塑金身,翻修庙宇。 土地公见王小牧要给他重塑金身,翻修庙宇,当下高兴地如同小孩,拍起手来,笑道:妙极妙极,如你食言,我定会狠狠打你屁股。 王小牧赶紧说:不敢,不敢。 土地公从怀中掏来掏去,掏出了一沓冥币,递给了王小牧,说:你随我来,等下不可乱讲话,碰到有东西缠你,你就散这冥币过去,尤其是不能让这些东西从后面摸着你的头,切记! 人的三魂全聚于头顶,六魄聚于脚下,故人们常说“顶天立地”,头之三魂被鬼怪抹去,则脚之六魄必散,反之亦然。所以,人之临死,都是头和脚先冰凉变硬,身子才慢慢丧失温度,俱是三魂六魄先行消散之故。 土地公带着王小牧离了蚂蚱车,脚下轻飘地往前走去。行到茅草屋前,土地公说了句,到了。王小牧抬眼看了一眼茅草屋前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却写着三个大字,上书:望乡台。 土地公双手紧握,在空中晃了几晃,掐了诀,说了句:开。那茅草屋的门瞬间被打开了,土地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土地公也算是半个正神,所以虽无接引阴差,仅靠点点法术就能进得此门。而王小牧乃凡间一俗子,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正准备跟着土地公一样走进去,门却“嘭”地一声瞬间关了,门口突然显现两个阴司小差,拿钗挡住了去路,对着王小牧怒目而视。 王小牧想起了土地公交待的话,赶忙掏出点冥币,说:两位上仙行个方便,我阳寿虽然未尽,但却实在过得太苦,早不想活了,是自行了断的,并无接引阴差。 那两阴司小鬼接了王小牧递过来的冥币,嘴巴朝那巨石一努,意思是叫王小牧登上望乡台,再看一眼阳世。 王小牧说:不必了,我对尘世无甚留恋,多谢多谢!那两小阴司小鬼听了,让开一条路,那茅草门瞬间开了。 王小牧一进去,就听到大熊嘶哑咧嘴地在叫唤:你道爷我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人了,我呸! 二十八、大闹望乡台 王小牧进门一看,里面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全被那些官差押着,流哈喇子嬉笑的、抠脚掏耳的、神情肃穆的、嚎啕大哭的,挤了满满一屋子。奇怪的是,虽然这间小茅草屋挤了这么多人,但如此小空间仿佛能无限容纳似地,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憋屈,反而一种寒冷孤独的感觉无缘由地袭来。 茅草房上头有一台阶,台阶上架了口锅,正在热气腾腾地熬着浓汤。锅旁边是一位胖老太太,满头银发盘成髻状,穿身套花对襟祝寿服,左手拄根怒目鬼头拐,右手握个南瓜葫芦瓢,且不断地在滚动着舀那锅汤。老太太眉目看起来虽然慈善,但却无一点表情。旁边站着两位面目狰狞的护锅阴差,各提着一把剔骨牛头刀。 那些男女一个一个被阴差押解着,送上那架着锅的台阶。 每上来一个人,胖老太太嘴巴开始喃喃地念起来:冠冢帽,金缕衣,唤君莫要哭戚戚。一口汤,慢点尝,解得渴来润得肠。二口汤,满口香,过往旧事不思量。三口汤,咂精光,鸣锣大路行得畅。念完这些,从锅里舀起一碗浓汤,尔后拔下根自己的银发丢在汤里,给那上得台阶的人吃。 那些上得台阶的人吃完,原本奇形怪状的表情瞬间安静下来,且都变成了一个模样,缓慢地从门口走出去。 大熊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间,倒显得衣冠齐整,气质不俗起来。只见他背后有个拿着招魂棒的押解官差,见大熊嚎叫,提着他的耳朵,拿把小刀就要往下割。王小牧一看,大熊再这样满嘴乱喷,不仅耳朵,可能舌头都要被割了,于是急忙想上前去搭救,但却被土地公拉了回来,并作了噤声的手势。 土地公径直跑前去,对那要割大熊耳朵的官差讲:押解官,且慢。押解官见土地公来了,翻了下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才来,这家伙的问题弄清楚没有,他聒噪的很,我务必先割了他耳朵,再割他舌头。 大熊也知道如今自己落入人手,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再也作霸不得,在一旁耷拉脑袋安静下来。 土地公正色道:押解官,这人可万万割不得。 那押解官问:为何? 土地公道:容我禀明。却才我请判官大人启了阴司簿,此人乃混元金仙手中一叶腊顽石。这顽石与金仙的千眼菩提子本是金仙心中的活宝,平日把玩,颇为喜爱。不巧的是,这千眼菩提子多年前被金仙遗失,金仙甚是心痛,有意让这叶腊顽石化身下界来寻找。如今,千眼菩提子已找到,这对玩物就要回去复命,却万万不能断命于此啊。 那押解官问:此话当真?那千眼菩提子在何处? 土地公把王小牧拉了出来,说:怎敢骗你,此人乃千眼菩提子所化。 押解官朝王小牧看过去,觉得此人虽然相貌无甚出奇之处,但全身果然泛发出一道菩提金光,熠熠生辉。大熊这时也认出了王小牧,惊得张口就要说话,王小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押解官不开腔,王小牧知趣地递上了冥币,说:上仙,我果真为金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所化,遗世多年,总算见到了共同侍奉主子的兄长,望上仙通融通融。 那押解官接了冥币,把大熊往外一推,说道:即如此,老头,你带他们速速回去,但转轮王的铜镜必须留下。 大熊听到这话,却说什么也不干了,说:留什么玩意,这铜镜是别人送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地公堵住了嘴,土地公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后吩咐王小牧解下大熊胸前的铜镜,大熊被土地公死死摁住,仍是呜呜乱叫着不肯,但奈何他的道行如何敌得过土地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牧解下那铜镜给了那押解官。 土地公说:劳烦押解官送出门去,老小正赶时间给混元金仙回话呢。 那押解官正不耐烦,说:要滚快滚,我手头事多得很! 王小牧听土地公要押解官送大家出去,知道回去路又有许多关卡,见押解官不耐烦,又双手递上了冥币。押解官收了,皱了了下眉头,说:好,我这就送你们出门。 一行人正要离开茅草屋。王小牧却回头去看了眼那台阶上的老太太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有个别不想喝汤的男女,扭曲着身子在挣扎,大声嚷叫:孟婆,这汤我不喝! 原来这胖老太太就是村民口中说的阴间煮汤的孟婆。只见那孟婆也不理他,独自念着自己的歌谣。身边两个阴差却恶狠狠地冲过去,捉住那不想喝的主,两把剔骨刀从肩膀直直腕了进去,掏出血淋淋的胫骨,直接就扔到了滚汤里,然后又从头皮上切开了道口子,往下一撕,一张人皮活生生地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剥了皮的橘子,血红血红的。 王小牧见了,尽管知道这些人都是魂魄,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一吐,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转眼过来看着他们三人。 那押解官一看,大怒道:好哇,竟然吐出满口活人污物,明明是人呐,却用混元大仙来骗我! 说完拿起铁链就往王小牧头上砸去,王小牧一个滚身躲过了这一砸。那大熊也是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刻竟然挣扎着离开了土地公,顺手把押解官手上的铜镜给扯了下来,然后转身一脚踹在那押解官胸口,拉起王小牧就往门口跑。 这下一来,整个茅草屋就乱了锅,有些阴差不断喊着:反了反了!然后全都跑过来追他们三人。整个屋子开始鬼挤鬼、魂压魂,乱糟糟起来。 王小牧一看这场面,糟糕,如此之乱,别说逃了,说不定被这些物事给乱脚踩死了都不知道。王小牧脑子反应也快,掏出全身的冥币,厚厚的一沓迅速地全丢在那押解官的头上,说:抢钱啦,抢钱啦! 那押解官没防备被大熊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朝他冲去,来抢他身上的钱,就连门口把门的阴司也闻着冥币的气息跑了过去,此时此刻,哪还有人来管王小牧他们? 土地公叫了声:乖乖隆地冬,出大事了。然后拖着王小牧和大熊就往外跑去。门口无把门的阴司,三人左窜右窜,不一会儿就出了茅草屋。 出屋之后,三人撒开了丫子,没命地逃了起来。未想到跑得不远,只见里面的阴差也一窝蜂追了出来,一个半神仙和两个凡夫,在这阴曹地府哪里跑得过这些阴差? 没过多久,这些阴差就离三人不远了。有的阴差开始摇响了胸前的捉魂铃。幸好三人这时已经到了蚂蚱车面前,屁滚尿流地爬上蚂蚱车,土地公在前面一吆喝,蚂蚱就开始跑起来。这一下,倒把这些个阴差甩了个远远的。 蚂蚱车奔了半刻,三人正自高兴,未想到边上却阴差越聚越多起来。原来捉魂铃一响,四周的阴差皆有感应,在边上巡逻的,押解的,全都闻着阳气赶了过来。 王小牧急的直挠头,问土地公这可咋办啊。土地公也一头大汗,只得把蚂蚱车拉住,拍了拍蚂蚱的屁股说:蚂蚱啊蚂蚱,你到前方混沌界等我们。那蚂蚱仿佛听懂了,撒腿就往前跑。 大熊问:老头,你把马车都赶走了,我们还逃得了么? 土地公说:我倒有些许隐身之法,你身上的铜镜是至阴之物,你们用口咬住它,正好能遮住你们的阳气,但你们千万别吭气露出声响,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们。 土地公从大熊手中拿出铜镜,叫王小牧和大熊咬住了铜镜,土地公开始念起法术来,念得片刻,三人好似都被化成了一团雾,迷迷蒙蒙起来。 那些阴差此时正好赶倒,奈何三人都用了隐身之法,阳气又被铜镜的阴气遮住,倒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他们不得。土地公暗暗叫妙极,带着两人往混沌界快速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周边的阴差越来越多,三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们慢慢地向前。眼看就要到混沌界了,倒霉就倒霉在,那土地公不知前晚吃了什么东西,“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这一下,犹如炸锅,周围的阴差簇拥着全部围了过来。 土地公脸上一红,说了句“糟糕”!这屁一放,三人的隐身法再也无效,被这些阴差瞧了个正着。他们一个个如饿狼搬扑来。 三人只得继续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最慢,身上的衣衫也被撕下了好几块。就在这时,那蚂蚱因为放心不下主人,跑了回来,三人重又跳上了蚂蚱车,催着那蚂蚱没了命地往混沌界跑去。 那蚂蚱已经跑了一夜,边跑还要边避开不断涌上来的阴差,体力已是不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但让三人感到欣喜的是,马上就要到混沌界了。但蚂蚱车这速度一慢,有追的快的阴差后脚已经赶到,王小牧就觉得脖子一紧,被刚赶上来的一个阴差双手箍了个正着。 王小牧心想,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二十九、小牧拜师 正在王小牧觉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之时,突然之间,天地之间传来嘹亮的一声“格格各”,雄鸡唱起了晓。正所谓万物分阴阳,轮回来当王。王小牧觉得周围的阴煞之气迅速地褪去,而抓住自己脖子的手也渐渐无力地往回缩,王小牧赶紧一个挣扎,猛然摆脱了那双箍着自己的手,伴随而来的是,那蚂蚱车也驮着三人一下子跑出了混沌界。 王小牧只觉得全身一个失重,“吧唧”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王小牧彻底醒了过来。环顾身子一看,天已经微亮,自己刚刚正躺在土地庙前睡得正香。 王小牧回忆起刚刚的一切来,既像是个梦,却又感到无比真实,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甚至觉得有点微疼。自己手上似乎还牢牢地抓着一个物件,拿出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千眼菩提子,分明是一块石头! 转念一想,大熊跟土地公呢?刚刚应该三人都回来了呀,可周边却没有他两人的影子。王小牧赶紧在四周找起来,果然,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了衣衫缕烂的大熊,这大熊睡得死死的,还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王小牧狠狠地踹了一脚大熊的屁股,说:死胖子,快起来! 大熊被这一踹,猛地被踢醒,张嘴大叫:他娘的,别动老子铜镜!然后在身上慌忙地摸来摸去,直到摸铜镜安然挂在自己胸前才安心。看到王小牧,惊奇地说:咦,小牧你不是被阴差掐住脖子抓走了吗?那老头呢? 王小牧这才知道,昨晚经历的一切,应该全都是真实的。 于是把此事的前后经过跟大熊把经过说了。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我昨晚作完四方化妖*,正觉得胸闷无比,却来了两个人,硬拽着把我给拖到了这里。 两人走到土地庙前,猫下腰去看那土地塑像,却见那土地塑像半睁着眼,恰似打坐睡觉,仿佛累极了一般,塑像浑身还流出黏糊糊的东西,既像是人的汗水,又像是清晨的露水。两人虔诚地给土地公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边磕头边说:土地爷,您大恩大德小人不敢忘记,改日我自当奏请混元大仙给你封官加禄!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土地公用来糊弄阴差的瞎话,死胖子竟然信以为真,满口雌黄地拿来许诺,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混元大仙手下的叶蜡顽石了。 两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作别了土地公,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家中,却见三只猫头鹰仍在吴叔公床前守候,看到大熊和王小牧回来,这几个畜牲竟然显得无比高兴,不断地煽动着翅膀,在王小牧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尔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吴叔公经过昨晚的排毒,又吃了猫头鹰的黑色药丸,面色显得红润起来。到底是王小牧爷爷方子起了作用还是那猫头鹰的黑色药丸起了效果,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王小牧说:叔公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我仍不大放心。 大熊说:你准备咋办? 王小牧想了想,说:虽然猫头鹰给叔公吃了黒药丸,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既然前面用了我爷爷的方子,那就还得用下去,必须以烟火气蒸熏七次。 大熊听了,也无太多办法,只得听了王小牧的。王小牧吩咐大熊赶紧生火煮饭,而且一定要多放糯米。大熊从后屋拿来一个诺大的饭甄,里面层层地放上了糯米,开始点火生起饭来。待饭煮的夹生时,王小牧吩咐大熊不要再加火了。 两人把吴叔公抬进了饭甄里,用糯米的蒸汽熏了半个时辰,然后又把吴叔公抬了出来。这些方法,王小牧爷爷书上本无记载,但王小牧头脑中总觉得“烟火气”就是要如此这般,这便是人常说的天赋。但这样摆弄,在大熊看来,却开始对王小牧佩服起来,不知道这小子哪学来的这么多道道,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这办法早晚各做一次,一直将吴叔公连熏了七日。 待到第三日时,吴叔公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尚不能说话,但能如此,两人已经高兴不已,证明药方起了效果。大熊甚至点起了香,朝祖师爷画像狠狠地磕了若干个响头。 第七日刚过,吴叔公已基本痊愈,也能开口说话了。王小牧和大熊便将他受伤后的种种事告诉了他。 吴叔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土地公也算半个正仙,你们答应他的事,务必要做到。随后又对王小牧讲:你可知你祖父师承何处? 王小牧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吴叔公身体刚刚见好,怎么好端端问起祖父师承来,莫非他觉得自己用的医治法子有什么问题么?当下回答道:我小时候听说我祖父说,他曾在岭南跟孙氏学艺,到底是什么门派就不知道了。 吴叔公沉吟道:孙氏......。 道术属华夏大地土生土长,自古伴随帝王将相求长生多福而生,至今已流传千年,各地虽有不同祖师,不同道法,但大浪淘沙,随岁月流逝,“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成为六大流派,其中当属天师观为道家鼻祖,谓为正统,江湖上也叫正一教。到如今,绝大多数道家流派因传承人天赋或宗派矛盾等原因逐渐凋零。 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比如著名的茅山道士,其符咒捉鬼功夫当属一流,苗寨主要活动在湘西,以替人背尸回魂出名。吴叔公一脉,为僚村派,起源于兴国梅窖,断风水判地脉最为出众。但不管各门派的拿手绝活是什么,驱妖降魔却是每个道家流派安身立命之本,本事却个个高超。 至于王小牧爷爷所学得岭南孙氏,吴叔公却沉吟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在吴叔公沉吟的功夫,王小牧却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父母亲人全部失散,整日流离失所,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认识吴叔公和大熊这些天以来,虽然离奇颠簸超出了自己想象,但吴叔公哪种不惜性命替人排忧解难的风范,跟自己祖父又是何其相似?自己自幼最为崇拜的就是祖父,如今,吴叔公就在眼前,何不拜其为师? 思至此,王小牧“噗通”一下向吴叔公跪下来,动情地说:叔公,我一人孤苦伶仃,手无缚鸡之力,有心学得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奈何一直没遇到贵人。前些日子有幸遇上你们,长了许多见识。对您的本事、为人早心生崇拜,您要不嫌弃小牧愚笨,能否收下我为徒,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传承门派宗旨,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一番话动情动理、实实在在,让人无从拒绝。甚至让旁边的大熊也颇为动容,大熊对王小牧说:好样的小牧,我早就想劝师傅收你为徒了! 吴叔公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王小牧,心中却甚是为难。 王小牧天赋异禀,自小开了白鹤煞,为人又机敏灵巧,心思缜密,自己虽收得大熊为徒,但奈何性格过于毛糙,若将王小牧收至门下,光大自己门派确实指日可待。 但自僚村派开派以来,就立下了严格的门规,其中收徒有严格的规定,就是凡收为门下的弟子,拜师进派前需无任何方术基础,即使有,也需全部废除后再行拜师,方可作为门内弟子,且作为僚村弟子,在学徒过程中万万不可再学其它流派任何方术,否则将自动被祖师爷扫地出门。 学道之人,心中至尊之神便是祖师爷,所以在作法前,大多道士往往都会说一句:祖师爷保佑。此为最坚定之信仰,若学得其它流派方术,虽无人主动逐你出门派,但内心信仰却已然崩塌,任何法术使将起来均不灵敏,轻则被邪魔击伤,重则丧命。 吴叔公自是可以收下王小牧为徒,但王小牧这一身本事之基石,却自幼专为其祖父流派传承而奠定,一来不符合门规,何况他若加以时日修炼,必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方术大将,此为天意,若硬生生要其进得僚村派门下,废除他原有基础,即使学到尽头,也不一定能让他达到这等本事。 如今乱世,妖魔横生,正需力挽狂澜道术奇人之时,岂能以一门派之私误世间之大局? 想至此,吴叔公说:小牧你且起来。 王小牧以为吴叔公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高兴地站了起来。未想到吴叔公却说:我不能收你为徒。 王小牧一怔,赶忙说:叔公你是不是嫌我愚笨?我可以加倍努力。大熊也觉得甚为奇怪,看师傅的样子,自然是喜欢极了王小牧,怎么此时又不肯收他为徒,在一旁帮腔道:师傅,小牧还会医术,可厉害了。 吴叔公斥责大熊道:闭嘴!然后对王小牧说:你祖父给你留下本书,那自是你师傅,你休要拜我为师,只需学得里面的本事,便已足够。若是学起来不懂,我会尽力帮你答疑解惑。 王小牧心想吴叔公乃一代道家宗师,岂会因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收为徒,那拜师也太容易了,听他这话,吴叔公这是在推迟咧,于是准备再次哀求,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叔公,叔公在吗? 三十、鬼局 王小牧只得把拜师之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和大熊一并出去开门。开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神色匆忙,见到大熊,高兴地说:哇,大熊师傅,你师傅在否? 大熊一看,这人正是前两年为其作法解除回门债的杨二狗。大熊见其慌忙的样子,问道:你慌里慌张找我师傅作什么?转身让开门,让杨二狗进来了。 王小牧给他端了一碗水,杨二狗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抹了一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没大事,可不敢来叨扰叔公。 大熊打趣说:莫非你又犯了什么孽缘,被物事给缠上了? 杨二狗说:大熊师傅尽说笑,自打上次之后,我勤恳老实做人,为后世积阴德呢。这次不是我,是我邻居,你且听我细说。 听到外面的讲话声,吴叔公也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杨二狗见了吴叔公那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哎呀”一声,问:叔公,您老人家身体欠安? 吴叔公淡淡地说:无甚大事,你且说你来所谓何事。 杨二狗吞了口唾沫,绘神绘色地向大家说起一件事来。 住杨二狗家隔壁有位邻居,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一吹”。这黄一吹的外号可是有点来头。农村人红白喜事,都习惯叫唢呐队来演奏,对红事来讲,这叫助喜,对白事来讲,这叫闹白。 黄一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头号唢呐手,也是这支唢呐队的头。附近村民要是家中遇到了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过来先找到黄一吹,提前商量好价钱、日子,让后由黄一吹组织好唢呐队,届时过去助喜或闹白。唢呐队演奏的好坏,据说还会影响主家的运气。黄一吹为人厚道,做事卖力,所以一直是附近村民办红白喜事时助兴的首选。 黄一吹有个儿子,村里人都唤他叫做蛤蟆子,现年十七八岁。据说他自从*岁发育以来,脸上便开始长疙瘩,一直长到现在,整个脸变得跟癞蛤蟆一样,没一处平整,加之他为人较为无赖,蛤蟆子这个外号也就叫了开来。 这蛤蟆子从小偷鸡摸狗,近年来还学会了吸大烟、赌博这等勾当,全身瘦骨嶙峋的,无一处实在肉。平日里到处干些欺负东家寡妇、愚弄西家弱小等事,村里人都极其讨厌他。 黄一吹有这么一个儿子,甚是头痛。小时候还对其经常打骂教训,但现在蛤蟆子长得大了,教训多了,不仅跟自己顶嘴,有时还跟互相动起手来。黄一吹无法,只得逼着他跟自己去红白喜事家干些活计,一来省得其无所事事到处惹祸,二来也讨些零碎钱,补贴下蛤蟆子这张嘴。要不然,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会被这小子败光。 那蛤蟆子倒也不甚反对这事,估摸着有几个原因,一来农村家庭虽然平时过得贫苦,但遇到红白喜事家,为了在乡邻亲戚面前撑点场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正对了蛤蟆子好吃懒做的脾性,再则,他一半大小子,每天抽大烟哪来许多收入,父母又不愿意给,只得去换点零碎钱花,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黄一吹主业是吹唢呐,但对一些红白喜事的老规矩也甚为了解,有时也会接一些其它活计,比如给东家做个孝旗,给西家弄块喜匾之类的。 话说有一日,黄一吹接了个活计,给一去世的老人做几丈孝旗,黄一吹抓紧时间赶工,但孝旗做好之后已是黄昏,由于老人第二天下葬要用,便叫蛤蟆子连夜送到二十里之外的东家去。叫蛤蟆子干其它活计还好,这种送孝旗的事,没得吃,又没得热闹,他最是不愿意。 黄一吹无法,只得给了他点零碎钱,骂着他去。蛤蟆子拿了零碎前,只得扛起孝旗,嘴巴嘟囔着乘夜去了。 这蛤蟆子天天烟酒不离嘴,身子虚弱,行得片刻,已感到浑身无力、虚汗直冒,只得走一阵歇一阵,饶是如此,蛤蟆子也大喊生活过得苦,大半夜还要送什么劳什子孝旗。随手摸到自己的零碎钱,心想着要是这附近有个酒肆,美美喝上一顿才过瘾。但这农村夜晚,哪里有酒肆来? 蛤蟆子休息了一阵,舔了舔嘴唇,垂头丧气地扛着孝旗往前继续走去。 要说也是奇怪,再走得半响,前面竟然有一卖零碎东西的铺子,里面竟然还亮着油灯,人声嘈杂得不行。蛤蟆子在这条路上,少说也走过几十遍,何时新开了一家零碎铺自己竟然不知道,心中虽觉得诧异,但一摸到自己身上的钱,不由地砸吧两口嘴巴,高兴地朝零碎铺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发现里面有一众人等正在围着一张桌子,在摇骰子赌博,坐庄的竟然还是一个长相娇好的妇女。 这下蛤蟆子来了劲,点上了一壶水酒,拿了张条凳,安逸地喝着在一旁看起来。 看来半响,手痒难耐,也欲去压上一庄,但摸摸口袋,这点零碎钱哪够几下赌得?只能在边上教别人压大压小,过过赌瘾。奇怪的是,这蛤蟆子叫人压大,这骰子就开大,叫人压小,这骰子就开小。 边上听蛤蟆子话下压的人赚了不少钱,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一来,那女庄家不干了,对蛤蟆子说:你要么自己来压,要么别在边上聒噪,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听蛤蟆子的话赚了钱的汉子听了,掏出钱给蛤蟆子,跟他说:小兄弟,这钱反正也是听你话赚来的,现在给你来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蛤蟆子一听,嘻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多谢多谢!然后把酒壶往旁边一丢,拿起钱就开始耍玩起来。 这下子可是赌得天昏地暗。蛤蟆子的运气今天也出奇地好,只是偶尔输个两三把,其余的把把都赢。硬生生地把众人尤其是那女庄家钱霍弄了个精光。 蛤蟆子久经沙场,岂有不知道赌博这东西务必要见好就收,赢钱就跑之理?下完了最后一庄,蛤蟆子抹了抹嘴,对这群赌友说:给位哥嫂,侄子有事在身,就不能在这陪你们玩下去了,我得先行一步。 众人闹哄起来,拉着他的衣服说不让走,要赌就赌个痛快。那女庄家跟蛤蟆子说:赢钱就走,世上没这个道理,但老是缠着你,我们也不对,这样,我们再来最后一局,但赌得大点,你把赢得钱全部压上吧。 蛤蟆子摸了摸头,心说这娘们也够狠,眼睛提溜一转,说:我压上钱倒是不妨,但你已输完了,拿什么跟我赌? 那女庄家想了想,咬咬牙说:我自是没钱在身上。不怕小哥笑话,我一寡妇人家,就好赌博这点东西耍趣,都快魔怔了。你看我这身段模样也都可以,要是我输了,陪小哥困一晚上觉,你看如何? 听到这句话,蛤蟆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世上赌博哪有拿自己身子作为赌注的,这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不明所以,边上的人起哄道:妙极,妙极,要的就是你这种赌法。 蛤蟆子看着他们讪笑的样子,想必他们以前肯定经常聚在一起赌博,这娘子也会拿身子作赌注,想到此,不由地咽了几口口水。 这蛤蟆子平日里就喜欢干些欺负寡妇的勾当,有这等事,岂能错过了,何况方正现下赢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钱,大不了输光了就是,要是赢了,还赚了一晚美事,那可当真快活。于是笑着对赌友说道:我本无意再赌,但也不好扫了娘子的兴致,既如此,我就再玩一把。 于是众人开始开起庄来。蛤蟆子心想,胜败在此一举,我且让她先开。那妇人思忖了片刻,说了句开大。 赌博的人,对这骰子大小开法,心中自有自己潜意识的最初判断,这蛤蟆子脑子刚刚闪过的就是这把骰子必然开大,自己正要压大,未想到被这妇人说了出来,不由地暗暗叫苦。你若开大,我必然开小,大小一比,输赢立判,这正是赌博乐趣所在。蛤蟆子要么就压下,要么就“不接活”。所谓不接活,就是自认此番赢不了,不进行押注,主动输一半银子,重新再下过庄。蛤蟆子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认为“不接活”会亏了今后的赌运,故从来没有主动输钱的做法。于是蛤蟆子暗叫了声老天保佑,心想干脆就压小,咬着牙说:那我就开小。 见两人压点完毕,一作为中间人的汉子拿着骰子在竹筒里死命的摇了几摇,喊了声:开!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见这妇人身材窈窕,该凸得凸,该翘得翘,媚眼迷蒙,体香四溢,不由地大叹今儿个真是撞了大运,既赢钱来又赢得美人。于是急急忙忙将自己剥了个精光,饿虎扑食般朝那妇人扑了过去。 一番*后,蛤蟆子倍感身子困倦,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蛤蟆子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双腿发软、口干舌燥,正想起来寻口水喝,没想一爬起来,睁眼一看,却是被吓了半死。 自己正躺在半山腰上,边上却是一座新坟,坟前竖了一块碑,但上头却没有写名字。坟头的爆竹屑也正是昨晚自己看到的,新坟四周都刷了黑油油的漆。一摸自己口袋,昨晚赢的钱哪是什么钱,全部是冥币。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十三章 永乐坊 多年以前,我家还是个书香世家。祖上最厉害的做过知州,七品以上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传至我太祖父一辈,家道却日渐衰落。太祖父十八岁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霉运不断,不是因病因事错过考试时间,就是答题释义对不上主考官胃口,屡考不第。 太祖父年纪渐长后,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祖父身上,自己选择在乡间私塾教书终老一生。 到了祖父却更是不济,祖父本人无“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终日喜欢与香草药物为伍,虽未正式拜谁为师,但凭着其天资聪颖,十来岁倒是出落的一身看病治人的好本事,诸多民间医生看不好的病,被祖父瞧过后,施以医治,药到病除。 祖父十五岁那年,不堪太祖父要求科考的责辱,愤而离家出走。几年后,祖父留着一把大胡子回到乡间,除了医术更为精湛外,更添得一手驱魔辟邪的本事,从此名震乡里,人称“王大胡子”。 关于祖父离家出走那几年的故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大约是去了赣粤交际的南岭,拜了一孙姓道士为师。 老家地处偏僻乡村,民间妖魔鬼怪故事流传甚多,现在看来,有些是愚昧所致,但有些却至今也无法解释。 祖父治病救人和驱魔辟邪的功夫,我所知道的有几例。 一例是邻村一平日活蹦乱跳的两岁小孩,忽然之间不吃不喝,尽是呕吐些黄水,黄水还泛着死尸味,瞧过许多医生均不见好转。 小孩父亲属中年得子,眼见小孩成天呕吐,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听人说邻村的王大胡子治奇症有些本事,一天晚上,急匆匆摸黑抱到我家来,恳请祖父医治。 祖父细看后,问小孩父亲最近是否有孕妇摸过这小孩。 小孩父亲回忆起前不久一远房女乡亲路过讨水喝时,这女子感觉小娃娃乖得很,曾跟小孩一起耍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这女子腹部隆起,势必怀有身孕。 祖父说,这必是阴胎换子之故。那妇人怀孕时肯定过一坟场,被一咒怨极深的枉死小鬼缠体,如今借你小娃来还魂来着。 小孩父亲一听,大骂道,日你先人哦,借我家娃来还魂,太没道德了。当即恳请祖父救这小娃。 祖父说道莫急,我且叫它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于是叫家人在屋前遍撒石灰,屋堂中间摆了一祭台,上面放祭一死公鸡头,下面摆一盆水,水中放一鸡蛋。 摆完这些祭品,祖父嘴巴嘟囔开始念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却见微风轻飘,窗台稍曳,屋前平整的石灰面上缓慢地显现出一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小脚印,步履轻缓地朝祭台走来。 此时,小孩父亲吓得浑身哆嗦,但嘴巴兀自喋喋不休地骂,真来了,真来了,日你先人哦。 眼看脚印就要上得祭台,祖父桃木剑一指,死公鸡头忽然“呱”一声张开嘴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怒目圆睁,嘴巴却朝脚印狠狠地啄了过去,啄完后,在地上奋力地扑棱一会,就不动了。 此刻那对小脚印也消失不见了,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盆中鸡蛋却在水中忽上忽下起浮沉来。 祖父见状,喊声“受死!”,举起剑猛地砍向鸡蛋,“噗”地一声,鸡蛋裂开,奇迹一般,生鸡蛋却慢慢流出许多鲜血,布满了整个脸盆。 待鲜血流尽,祖父把剑收起,对小孩父亲说,好了,那妇人腹中阴胎已破,即将流产,不日你娃便可痊愈。 小孩父亲感激地向祖父磕了数个响头,才抱着娃回去。不出几日,果然如祖父所言,那小孩又恢复了原有活波可爱的模样。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老家农村的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却又大大咧咧,说话不像城里人那么文明,口中也经常带着脏字,本村一妇人便因此吃了个大亏。 话说有一日,这妇人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扫晒谷坪。 正扫期间,却隐约看见河对岸凭空多出两块几十米高的巨型石块,并且在缓慢移动,两石块中间弥漫着团雾,仿若有一个巨人在空中挑担,将这两石块挑走一般。 妇人惊讶之余,大喊道:亲娘哎,哪个死鬼恁大力气,挑着大石头赶死去呦!话刚刚说完,那两石块却兀自不动,“轰”地一声从空中掉落,停在原地了。 此刻空中却莫名其妙地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扫脸而过,硬生生把这妇人的嘴巴给吹歪了,无论这妇人怎么撇嘴,却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妇人无法,只得歪着嘴流着哈喇子来求助祖父,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同祖父讲了。 祖父听完,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仙人挑担去堵上游发大水河堤的窟窿眼,你却嘴贱去挑破,没吹歪你这棵糊涂头,算是祖师爷开恩了! 妇人吓极,忙问祖父该如何破解。 祖父告诉她,你需耗尽家财,去两块巨石落脚处修座道观,道观修好后,向道观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每磕一个响头,虔诚地喊一句:爷爷我错了,您收了神通吧。磕完头再来找我。 妇人果真将家中钱物变卖了个精光,去那两石头落脚的旁边修了个道观,并按祖父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将头磕完了。 回来后,妇人歪着嘴巴哭着对祖父说:大胡子,您看我头都磕出了血,祖师爷咋还不开恩呢? 祖父不说话,冷不丁地狠狠扇了这妇人一巴掌,边扇边说:弟子代祖师爷教训你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想到,巴掌过后,妇人嘴巴竟然合拢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大胡子名声威震乡里,却给全家招来了一场祸事。 孝钦显皇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们说的慈禧太后,生了重病,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合该祖父走霉运,老家邻县有一人在京城做太医,他听闻祖父医术惊奇,无病不除,便推荐祖父进京给太后瞧病。 消息传到祖父耳朵,祖父吓得全身发软,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弄不好丢了自己性命还不止,倒是要连累家人。 父亲安慰祖父,给太后看病到也不失是个机会,瞧好了可光宗耀祖,重塑王家辉煌也未可知。 祖父大骂父亲,你懂个屁,太后得病能不能治好尚且不论,治好了,岂不是要强行把我留下专给这帝王家瞧病。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凡有个小失误,势必客死京城,难以落叶归根,我走后,你带领全家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躲起来。 没几天,祖父收拾完行当,悄悄拉我到一旁,说:太后已是七十四岁高龄,近年来革命党闹翻天,红毛洋鬼到处窜,估计太后心焦力竭,大限之日不远,爷爷十有*是回不来了。你父亲性格急功近利,自小不为我喜欢。你虽年幼,但天资聪敏,悟性较佳,爷爷很是宽慰,我一生行医,又学术于岭南王氏,对治病救人自有独特理解,全在这羊皮包裹里,你且拿去,有兴趣就学,若无兴趣,附赠有缘之人即可,但不得丢失,切记。 当年我才八岁,只顾流泪扯着爷爷那长长的胡子,叫他别走。至于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给我的羊皮包裹,后面也不知被我随意丢弃在哪个角落。 正如爷爷所言,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爷爷给慈禧太后的病出了一方,但该方子需要茅房陈年旧疴作为药引。太后震怒,认为是大不敬之罪,连同邻县举荐的太医一并处斩,并派官府要将我家全投牢役。 幸好父亲按照爷爷嘱咐,一早远远的搬家离乡,隐姓埋名起来,才免受了一场灾难。 当年冬天,慈禧太后去世,本以为至此可过上太平踏实的日子,但是突发的一场大水,将我们新家冲得一干而净,父母亲人至此失散,独我抢回来家里一榉木箱子。 二、夜拜真君观 爷爷给我取名王小牧,具体是啥涵义,也没人跟我解释过。 可惜我出生时太祖父已然逝世,不然以太祖父自以为傲的肚中墨水,祖父给我取这名字必然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农村,能取出登堂入室的大名,已然非常不错。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叫些诸如猪古、瘌痢头、告化佬、烂卵鬼之类的名字,现在想来,也甚是可笑。 后面我遭遇的一些故事,颇为离奇怪诞,为叙说方便,我姑且用“王小牧”这第三人称。 前面说到,王小牧家里遭遇变故,父母亲人至此失散,众多邻里乡亲死得死,伤得伤,失踪的失踪,独他抢回来一个榉木箱子。王小牧对着残破不堪的家,伴着萧瑟的妖风,在家门口痛哭了一场。 人在任何时候,总是有求生的*。 王小牧人虽小,但总归没亲眼看到亲人的尸体,更没有就此死去的念头,只得开始边流浪边寻找失散的亲人。 王小牧一十来岁小娃,手无缚鸡之力,干不得重活,只好做些给东家割稻子、西家看仓库这类勾当,有活干且主家方便时,住在主事家里,没活干时,就找些破庙观来住。 榉木箱子被王小牧打开后,里面除了些许旧衣物,竟然还留着他爷爷当年给他的羊皮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线装的书。 在家庭的熏陶下,王小牧倒是识得许多字,这本书没有书名,但里头却分上、下两篇,全是蝇头小楷写成,上篇是《医术本辑》,下篇是《方术小论》。 王小牧对医术不大感冒,倒是对下篇的《方术小论》充满了兴趣。 这下册集子又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环环相扣,逐相进阶,到得第三章“邀仙涤世”部分,对他来说,完全就成了天书了。 晚上无事,王小牧拿出爷爷留下的书来研读,时间久了,倒也囫囵学到个二三成本事。 在破庙观居住,王小牧最担心的就夜间野兽出没,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这些畜生当着美餐给解决了。 于是,王小牧按照爷爷书中的做法,买来些黄纸,上面滴上些许黑狗血,在草席周边画上道驱邪符,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说也奇怪,在未弄这些物事之前,半夜常听得夜猫、狐狸乱叫,但自从摆上这些东西后,恍若罩上了金钟罩,偶尔有些畜生过来,看到王小牧之后也转身就跑。 当地最多的道观,叫做“真君观”,有些香火旺盛,有些却残破不堪。 “真君观”供奉的人为传说中的许真君,当地关于许真君的故事颇多。 据说,许真君母亲怀孕时,曾梦见金凤入肚,尔后生下许真君。许真君年少,有一次去野外打猎,射中了一只母鹿,母鹿身怀小鹿,被许真君射中后,小鹿却出生堕地。母鹿却顾不得自己的箭伤,也不逃跑,反而折回头来流泪伤心地舔着小鹿,并跪乳小鹿,直到小鹿睁开眼睛能够站立,母鹿才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真君见了,心中非常难过,怅然感悟,遂折断弓弩,锐意为学,终成一代道家高人。 彼时人间孽龙作怪,鄱阳湖畔良田万顷的繁华城镇,一夜之间被孽龙所吞。孽龙当道后,常施法祸害百姓,心情稍有不好,便做下水淹城镇、下播瘟疫等许多恶事。 孽龙造成如此多冤魂,老百姓既恨又怕。只好求助于许真君,真君觉得救民于苦难责无旁贷,于是背上一把剑就去找孽龙算账。 他开山点穴,涉水摸泉,历经诸多困苦,总算找到孽龙安生所在。原来孽龙经过多年进化,吸日月之精华,已成为一座大山盘亘在地,龙嘴处为巨型山洞,洞口挂一大瀑布,只要一发怒,瀑布便水流狂泻不止,四处涨水,顷刻间便淹没许多村庄,稍微一烦躁,山体便土崩而下,掩埋众多生灵。 许真君运用八根伏魔银针分插孽龙山体的八大要穴,孽龙感到难受,翻身起来于许真君斗法,斗了九九八十一天,许真君与孽龙法力均将耗尽,他只好只身进入龙嘴,将全身真元爆裂,与孽龙同归于尽了。 未想许真君真元虽失,但道魂却被上苍感知,允他上天成仙,于是许真君化着一道青烟,飘然成仙了。 当地人为感谢许真君的功德,修建了许多真君观,欲图保佑子子孙孙。 王小牧就常住在各处真君观里,起初看到许真君塑像怒目圆睁的脸孔,多少有点害怕,但住多了,反而觉得愈发亲切。 那一日,王小牧给主事家割了一天的稻子,浑身乏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午夜时分,却被一阵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吵醒。 王小牧醒来,听到一女子正在讲话,那女子说:我吃一村吐一村,虽祸害了一方,但也肥了一方,现在就差九口阳气了,宋村人受我庇佑,几代人也过上了难得好日子,至今也到了回报之时了。 王小牧暗自觉得奇怪,这真君庙早已荒废多年,不受香火,何况现已是三更半夜,哪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冒着夜前来来祷告。 于是他借着月光轻轻摸到前殿,抬眼一看,前殿月影卓卓,却看见一翩翩女子跪在真君像前虔诚地磕头朝拜。 那女子边拜边说:真君爷爷,您大人大量,若果真得此福气,能成全我个囫囵身,我自当日夜供奉您。 王小牧看爷爷书看得久了,已与一般的毛头小孩不同,对肮脏与干净得东西倒有几丝嗅觉。只见那女子身影轻飘,虽就在眼前,但五官面目却迷蒙不清,难以辨识,且身上似乎还发出阵阵寒意。 王小牧断定这女子必不是凡人,应是哪里修炼成型的精怪,化着女儿身来拜许真君了。看来这真君老头也是能耐,竟能受凡、妖两界供奉。 王小牧心里害怕,当下悄悄地捡起个破土钵,将尿撒了个满满,只待这妖孽要作怪,把这童子尿一头泼将下去。 未料王小牧与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心中难免打鼓,一不小心,撞到了破道观塌下来横亘的木梁,人一个趔趄,土钵里的尿也只剩三分之一。 这下可好,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起身,双脚点地,扭身一个飘荡,带着阵阵寒风,就冲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无法,颤抖着双手,把土钵中剩下的尿液朝她泼去,那女子挨个正着,一声惨叫,这时,却传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但那女子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正没道理处,却见一个硕大的猫从角落窜了出来,漆黑锐利的猫爪向他抓到,王小牧一个矮身躲过这一爪,顺势躲到了自己睡的草席旁。 那猫仿佛对王小牧能躲过这一它这一爪赶到惊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窜跳向王小牧扑到。 王小牧见无处可躲,只得拿起那道驱邪符,向那猫甩去。未料到那猫非但不避开,反而在空中一掌拍开那道符,猫爪嘶地一下,扯下他一只袖子。 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只得撒腿往前殿跑去。 猫紧追而来,也幸得王小牧人小,一下钻进了许真君塑像后面。许真君偌大的塑像此刻正好挡在王小牧和猫之间。 那猫却似怕冲撞了许真君,站立在地,用发光的绿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双腿打抖,探头去看那猫,正好露出一点缝隙,那猫腾地一下向他头抓来,他只得托着许真君塑像往前一挡。 那猫却不敢去抓真君像,硬生生从半空中改了方向,一下跳到边上去了。 见始终无法袭击到他,那猫晃着头怪叫了几声,转身跳出了真君观。那猫走后,王小牧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向许真君塑像扣了几个头,说:真君老爷,拿你来作挡箭牌,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三、吃梁屙宋 天色虽尚未明亮,王小牧随身带上驱邪符,也不敢再待在真君观里。于是起身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主事家里,无论如何,在这揽子活干完前,要央求在主事家住下了。 赶到主事家时,正好碰到女主人清晨起来倒尿桶。 乡间建房,普遍不在家中设置茅房,而是在房屋边上另设一茅房,一来是为了避免屋内臭晦,二来茅房里的粪便,多用来作肥料,若是设在房内,挑来挑去多有不便。 但人又不能夜间不如厕,大多数习惯在房间内置一木桶,用来装夜间粪便。农村妇女都有清晨起来倒尿桶的习惯,这是污秽之物,若让人一清早遇上,会被认为带来晦气。 所以大多数妇女都会早早起床,把尿桶先给倒了,以免天亮后给人撞见。 此事恰巧被王小牧碰上,王小牧大感晦气,心中暗道:什么日子,尽遇些霉事!但在主家面前也不好表露什么。 女主人倒是满脸尴尬,忙着陪不是,问小牧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王小牧并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只说夜里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睡不大着,提前来干点活,反正迟早都要干完。 女主人忙招呼他坐下,说去弄早餐吃。 王小牧说不忙,请求能否这活计期间,在主家住下,省得天天赶远路。女主人正不知道怎么陪礼,连忙答应了。 王小牧卖力地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由于赶着工期,干到天快摸黑时,主家叫他歇歇,于是他坐在田埂上喝茶。 此时,只见路头走来一人,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留着两撇长胡子,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提溜地乱转。看见他们两个,说了句:哪位爷借个火,点筒烟抽抽。 由于天色已暗,主事家正好点起了马灯。主事家二话没说,把马灯替过去让这人点烟。 没想到那两撇胡子说:这火根本不旺嘛,点不着我的烟。手一摆,一把将主家的马灯推了开来。然后他拿着烟筒转身冲着王小牧说:你这娃,火很旺,借你的真火来点下。 王小牧见这人一脸猥琐相,不愿搭理他,说:我哪有火在身上,一边去,一边去。 那两撇胡子说:你自是看不见,其实你火旺着咧,快借来点点。不由分说,将烟筒朝王小牧头上盖去。 就在这瞬间功夫,王小牧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讲过田鼠借真火的故事。 说是田鼠其实跟人一样,吃得是五谷杂粮,沐浴阳光雨露,万物精华融于一声,最容易成精。 当年在老家有个壮汉子,因家中无粮,只好夜间拿个马灯来照田鼠。田鼠虽精怪,但视力一般都不大好,只要拿强光对着它眼睛一照,它便不识东南西北,只好趴着不动。 壮汉就是利用田鼠这一弱点,寻着田鼠呱呱的叫声,拿马灯去照,第二天弄到集市上卖,就这样卖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壮汉喝了点小酒,提个马灯溜着小步依旧去照田鼠,走到一小桥边,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一看,一只硕大的田鼠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大喜起来,这么大只田鼠,最起码能卖一吊钱啊,当即拿着马灯往田鼠眼睛上照。 没想到田鼠竟然开口说话了,它对壮汉说,你天天捉我们,饶你生活过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今天开始就此罢手吧,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那壮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酒劲被激了起来,暗想一只田鼠敢学说人话来威胁我,顺手拿起根棍子朝田鼠砸去,田鼠腿上挨了一棍,“呱”一声叫唤,拐着腿跳着跑了。 当晚壮汉又捕了一袋子田鼠,第二天到集市上卖了。卖完田鼠,又喝了两口小酒,乘着夜色,一晃一晃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遇到个瘸子,向他借火,壮汉说:老子没火,快点滚蛋。 瘸子二话不说,拿起烟筒就往壮汉脑门上凑,边凑边吸,竟然真的点着了火。壮汉正感到奇怪,没想到这瘸子把这杆烟抽完,壮汉却感觉浑身乏力,一摸自身,只剩下一副皮囊,血肉骨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看到壮汉的皮囊被做成了田鼠的形状,用钉子钉在了他家门口。 王小牧一看到这人拿烟筒往自己脑门上凑,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快速拿起马灯,直接送到两撇胡子脸前,强光照射下,两撇胡子顿时一怔,瞬间不明左右,待立不动了。 乘这两撇胡子发怔之机,王小牧转到他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快速地塞在他后脖子里,然后在他耳朵边学着老鹰的样一声怪叫。那两撇胡子腿一软倒在地下。 王小牧对他说:;老鹰来了,你还不快逃? 那两撇胡子听闻鹰来了,瞬间一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半跑半爬地跑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田鼠。 看官需知,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那田鼠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与鹰。 王小牧虽然用这招吓走了这只田鼠,但心中甚是不安,隐隐觉得,这两日竟碰到一些阴晦事,这时运也太不济了点。 主事家看得傻了,问小牧怎么回事,小牧安慰他说:没什么事,这人肯定是个癫子,被我怪叫一声吓跑啦。 主事家喃喃道:狗.日的,这癫子是练过轻功哟,咋跑这么快呢! 见天色已晚,主事家跟王小牧收拾起家伙,打着马灯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主事家跟王小牧正准备出门干活,却听见一路嘈杂,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头的是村里的宋保长,这村人全姓宋,王小牧的主事家,也是宋村人。 宋村隔壁有个村庄,叫梁村,两个村之间横亘着一座山。 宋村和梁村有个奇怪的现象。从五六十年前起,领村梁村的人无论怎么勤恳努力,种啥不长啥,即使长了出来,也被蚂蝗等虫害给祸祸了,全村都较为贫困,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宋村人相对比较懒惰,但那片土地却种啥有啥,随便撒点种子,长出来又旺又密,无需花费多大力气,都有好的收成,全村都比较富裕。 梁村为头的老人曾叫先生来看地脉,先生看完地脉,啥话也不说,只是说梁村人若是想富裕,必须全村搬走,具体啥原因也不直说。 以前倒是有个外地来的先生,说梁村的财富全被宋村搬走了,而搬走这财富的,是山上一只猫。说完这话,不出几日,这先生被人发现死在柳树下,浑身发出不知名的怪味。 村人只好把他给埋了,没想到刚埋完没几日,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开了坟,把这先生的尸体又拖到了柳树下。 人们都说这先生说破了天机,遭惩罚了,只得任其暴尸荒野直到化为一堆尘土。 梁村人世代居住于此,若要全村搬走,即使年轻人肯,老人也不肯。于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爬到另一座山头往村庄看去,想寻个究竟。 没想到从别的山头远处看来,横亘在梁村、宋村之间的山巅上,兀然横卧着几块大石,像极了一只窝在山顶上的巨猫,猫头正对着梁村的方向,猫尾对着宋村的方向。 于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只猫在“吃梁屙宋”,嘴巴把梁村的人好东西都给吃了,然后拉出来东西肥了宋村人,大家开始称呼这座山为“猫子岭”。 梁村一些年轻人甚是不服,曾组织人拿好火工工具,准备上山把这只石猫给炸了,却不想,上得山去,只见到处奇形怪状都是石灰石,密密麻麻的,哪里能寻到半点猫的影子? 气得他们狠狠地砸了几块石头,便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不出几年,当年那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死得死,颠得颠,没落下一个好的。 “猫子岭”也就成了梁村人的禁区,再也没人敢去了。 宋保长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不好了,宋木匠昨天给人做木工,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子心中一急,便点了马灯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去,宋木匠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没找着。 王小牧的主事家问,他这是到哪做工去了。 宋保长说:去梁村做工了。 大家嘟囔着说:去梁村可要经过猫子岭啊,不会在猫子岭走丢了吧。 宋保长说,这猫子岭可一直是咱宋村人的福地啊,怎么会走丢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甭管在哪儿丢的,咱都要集合人去找啊。 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过来帮忙,更何况是走丢几个大男人这么大的事。 主事家跟王小牧说,今天你也别干活了,咱们跟着一起找去吧。 于是,一群人又挨家挨户叫了些壮劳力,又取了些锣鼓、镲之类的壮声势的家伙什,浩浩荡荡地往宋木匠家走去。 四、猫子岭 宋木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靠着一手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出色的手艺以及勤俭持家,近些年家道还算殷实。 宋木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取了个媳妇,小儿子十五六岁,尚未婚娶。 说起宋木匠家,还有个离奇的故事,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有一年,山村里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乡间房子低矮,在积雪的覆盖下,从远处眺望,仿佛整个山村都被掩埋在白雪之下,找不到一丝鲜活气息。 宋木匠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活计了,虽然在秋季时候储藏了一些食物,但两个儿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尽管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尽量剩下些给小孩吃,但眼看过不久也要吃光。 那个年代,农村手艺人出去干活,活计没结束时,吃住一般都在主家,干完活也不会开口要价,有钱的会给些工钱,没钱的主家会拿出自家熏的腊肉、笋干、米、油之类的东西来换劳力。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哪个手艺人会因为主家给的东西不好而嫌弃。因为每个家庭过生活,总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理个发,打个石磨之类,也都还是要叫别的手艺人,难保到自家时碰到拮据的时候。 宋木匠正眉头不展,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家住在山腰,说是急着请宋木匠去编箩筐。 宋木匠虽然觉得这主家路远,眼前又下着大雪,心中虽有点纠结,但有活计总比没有好,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主事的家里,却见这家到处堆满了冬笋,主家说编箩筐就是为了好储藏起这些冬笋,放在地窖里。 冬笋在乡村虽不是稀罕物件,老百姓冬季无甚农活,除了砍柴外,也常上山去挖点冬笋,但充其量挖到了百十来斤已经很了不起,但这主家的冬笋看样子却有几千斤之多。 宋木匠感到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埋头给主家编起箩筐来。宋木匠手艺甚好,编了三天,就编好了几十只箩筐,活也就算干完了。 主家给了十斤冬笋,十斤米,十斤油作为工钱,也算是丰厚。宋木匠感谢了之后就下山了。 宋木匠下山后没几天,村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山腰那家人的房子倒了,全家人被压死在大雪下。 宋木匠大儿子人虽小,但胆子够大,听说了这事,又从父亲那里得知这家藏了上千斤山笋,觉得不拿白不拿,心意一定,冒着大雪上山去了。 上山去摸到那主事家的门,果然是被大雪压塌了,那家人已经不知道被大雪埋裹在了哪里。 宋木匠大儿子用铁锹撬了半天,总算把主事家被雪覆盖储存冬笋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这家人的冬笋被宋木匠编织的箩筐装了起来,足足有几十来箩筐之多。宋木匠儿子喜出望外,忙下山叫上自己弟弟,两人乘着天黑搬了一夜,把所有冬笋都给弄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宋木匠家正美滋滋地准备煮冬笋粥吃,跑进粮仓去拿冬笋,但奇怪的是,进粮仓一看,辛辛苦苦搬回家的冬笋不知啥时全部变成了猫毛。 宋木匠大儿子气急,白白忙活了几日,竟然弄回来这些东西,认为必是有妖孽东西在作怪。 宋木匠大儿子又偷偷摸到山上,打算去查看个究竟。 来到主事家家里,没想到主事家原来藏冬笋的地方却立着一道坟,而且那坟一看就是旧坟,坟碑都是五六十年前的老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堪。 宋木匠大儿子觉得肯定是这坟内的老鬼在作怪,气得眉毛胡子竖立,冲着那坟碑拉了泡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这坟给烧了,直到里面的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方才解气下山。 宋木匠大儿子有时喝了酒,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引以为傲。 就在前不久,宋木匠家里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姑娘自称是老家遭了瘟疫,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至此。宋木匠的大儿子见着姑娘长得水灵,看上了眼,起了小心思,同意这姑娘在自家住下。 这姑娘在宋木匠家住下后,为人和善、干活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弄得一手好针线活。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这姑娘对家里的老鼠很好,不允许人打,而且常常给老鼠喂食。 宋木匠问这是何故,这姑娘说自己年幼时,患有重病,母亲听说老鼠吃百家食,唾液有治病的奇效,于是常常抓到老鼠弄来老鼠唾液喂给她吃,竟然把病治好了,所以老鼠对自己有恩,不忍心伤害。 宋木匠夫妇见这习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同时架不住儿子喜欢纠缠,就作主让他们成了亲。 大家都夸宋木匠家有福气,不花钱捡到个好儿媳。 话回头讲。 众人赶到宋木匠家时,宋木匠老婆正嚎啕大哭,边哭边嚷:这瞎了眼的老天啊,你为什么不把我收了去,剩下我们几个妇人可怎么活哟!宋木匠新娶的儿媳妇则在边上安慰婆婆。 宋保长说:你们莫要着急,我这不把村里的壮劳力都带来了,这就给你们找去。 王小牧夹在人群之间,却闻得一股奇怪的味道味,想必是这宋木匠家儿媳妇喜欢养老鼠,才会整个家发出如此难闻的异味。 宋保长手一挥,叫大家分成二队,一队往宋木匠干活经过的路上来回找。一队去梁村和其它附近村庄打听,看宋木匠是否又接到其它新活了。约定傍晚时分宋木匠家碰头。 王小牧和他主家被分在第一队。 王小牧跟着队伍找了一天,哪里有宋木匠家几个男人的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宋木匠家。没想到另一队早就回来了,说是四处打听邻村都没有听说有谁请宋木匠干活。 宋保长眉头皱得紧紧的,对大家说,那就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了,就是猫子岭。 众人一听猫子岭,心都紧缩了起来。 宋保长看出了大家的顾虑,说:怕个球哦,猫子岭是我们宋村的福地,我们去找人,又不故意去得罪猫仙人,担心个屁。 王小牧的主事家说:要么先派些人上去,留一些人在下面,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宋保长点点头,采纳了他建议。 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宋保长带着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 正所谓“锣鼓两响镲一声,阎罗小鬼莫要跟。若得小子开风旗,驱魔辟邪赛众神”。 当地人深信锣鼓、镲能辟邪,所以但凡是人家有白事,一般都由童男子扛着祭旗在前面开道,中间行着棺木和送丧的人,后面跟着打锣、镲的人。打锣的“咚咚”敲两下,打镲的“咣”地打一镲,是一道特别的风俗。 留在家中的人,有的在安慰宋木匠婆媳两人,有的无所事事蹲在墙角抽着旱烟。 王小牧借着暮色,朝远处的猫子岭看去,起初看,一点也不像猫,但盯得久了,却越来越神似,甚至连猫须都栩栩如生,猫眼睛不像一般的家猫一样睁得溜圆,反而像刚睡醒,眯带着眼的样子,仿佛随时要蹦跳而起。 看来“吃梁屙宋”的传说也不全是瞎编。 王小牧此时想起真君观里那妖物说的话来,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事的看王小牧的样子,问道:小牧,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赶忙说不会。 主事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次再找不着,可能真的要去请吴叔公来了。王小牧问吴叔公是谁? 主事的给王小牧讲了附近几村村民都知道的故事。 感谢明夜之星辰、天水一讼的打赏,小弟新人新书,非常感动! 五、回门债(一) 吴叔公何许人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地理先生。据说吴叔公的祖上来自中国风水之乡,兴国梅窖。 若干年前,随父亲一路行道至此,路过一山涧,父子两人倍感口渴,于是捧起山涧里的泉水就喝。 喝完后,吴叔公父亲说,这山泉水有一股怪味,是胭脂味,这地方再过几代,要出许多娘娘。 吴叔公那时年龄虽小,但对父亲的判断却不认同,说这明明是铁锈香,是出将军的地方,可惜水中还有生铁滋味,此地将来战事颇多,将军虽有,但死得都惨烈。 当地人听了,觉得滑稽可笑,多少年来,这里都是块贫瘠闭塞的土地,哪里会出劳什子娘娘、将军,只当他们父子半壶子水,道术也仅是浪浪诳诳,作不得信。 吴叔公父子却不以为然,认为这山脉地势甚佳,找了个地方长居了下来。 直到后来发生了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大家的看法。 话说附近有一妇人,因家中有事,找到吴叔公推算。彼时吴叔公父亲已然过世,他自己无子嗣,收了个小徒弟,名叫大熊。 大熊引领这妇人到吴叔公面前,这妇人行了个礼,向吴叔公报上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吴叔公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哪来的妇人,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也敢叫我算命! 南方农村储藏食品,没有北方挖地窖的习惯,普遍爱好腌制,肉、鱼等抹上盐巴,挂在太阳底下暴晒,制作成熏肉、腊鱼,更为经典的是腌制“霉豆腐”。该物用天然卤水制成的豆腐,利用恰好温度发酵成带毛状,然后撒上盐、酒糟、香料腌制,待到来年青黄不接时,把罐口打开,清香四溢,下饭下酒令人叫绝。 由于“霉豆腐”带毛的特点,又储存在罐里,乡下人称死去烧成骨灰的人,叫做在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 算命先生都有个规矩,也就是“算生不算死,算幼不算老,算事不算时”。 前两句好理解,至于“算事不算时”,指的是算命先生对某件事的掐算,一般不会准确到某月某日某时,因为人虽有总体运势,但瞬时气运却千变万化,每天睡的床、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人的运势。 所以,算命先生一般会说在什么年、什么月内会发生某某事,而不会给出具体的时间点,有的算命先生,直接说一句“付岁”,意思是到底在何时发生吉凶事,都交给岁月去定夺吧。 吴叔公见这妇人拿出一死人的生辰八字来算,当然恼怒,当场就想叫大熊把她给赶出去。 没想到这妇人一下给吴叔公跪下了,边哭边讲起了家中的事。 原来这妇人嫁人后,多年未生育,但在前几年,生下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欢喜得不行,不幸的是,这娃长到八岁,却莫名其妙说起胡话来,带着看医生花了大把银子,却瞧不出什么毛病,胡话说了半个月,小娃就死了。 第二年,夫妇俩又生了个男娃,未想到还是长到八岁,又开始说起胡话,不到半个月,又夭折了。 这两个小娃把本来殷实的家折腾的穷途四壁,外债一箩筐。 这妇人本打算不再生育了,但奈何丈夫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央求务必再生一个试试,但两人努力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药,却硬是怀不上了。 夫妻两人只得请到一个先生,那个先生说是他家的房门朝向不好,要拆了重做。 听了先生的话,他们封了老房门,朝别的方向重新开了一扇大门,让人欣喜的是,大门重开后,这妇人再次怀孕了。 这次两人多了心眼,养到八岁时,将小娃寄养在县里做郎中的亲戚家,并请人画好了驱邪符给娃随身带着。 眼看就要年冬,这一年总算过得平安,夫妻两人来到县城亲戚家准备陪娃过年。 有一天晚上,丈夫被尿憋醒,正准备起身到墙角尿桶里拉尿,模糊中却看见房间中影影卓卓站了一个小娃,那小娃阴恻恻地说:你们倒是睡得香,欠我的债还没还完。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听这声音,正是自家娃的! 做父亲的赶紧起身,跑到隔壁娃睡的房间,却看到娃呼兹呼兹安然地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做梦呢。然后他又过去给娃掖了掖被子,没想到手一伸进娃的被窝,大冬天的,被窝里却觉察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跟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有点冰凉。 俗话说:小娃屁股三把火。小孩子睡觉时,身子最暖和不过,哪里有浑身冰凉的道理。做父亲的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尿也被憋了回去。回去一夜没睡,却也不敢告诉老伴。 第二天一早,丈夫顶着露水,匆匆到乡下请回来个道士。 那道士进门后,瞧了瞧小娃,顺手拔下几根小娃的头发,打来一盆清水,取出自身带的一个油纸包,抖搂些黑粉末撒在清水上,然后将小娃的头发放在清水里,没过多久,几根黑发竟然在清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当即吩咐这娃父亲去取一公一母两条黑狗,最好是不足三月大的,然后叫这妇人和郎中亲戚取来麻绳,把这娃给捆住,捆得越结实越好。 这妇人虽然不舍,但只得照道士的说法去做了。 那娃见家人要来绑自己,撒腿就往堂屋后门跑。 道士见了,拔了两根拂尘须,手臂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小娃摔倒在地,腿被拂尘须一只一根地捆住了。 娃母亲和郎中亲戚上前把小孩摁住,用麻绳捆了,按道士吩咐,放进一空的大水缸里。 在等待娃父亲取黑狗的工夫,道士紧张地在水缸四周抹上了烧材火剩下的底灰,并用水浇湿粘牢,随后,在水缸上沿贴上了一圈共八张黄符。 在贴黄符之时,这娃却在水缸里边挣扎边冲着众人笑起来,表情怪诞。这妇人感到害怕,问道士:这样会不会出事啊。道士说,你要想救得家人,就莫要啰嗦。 道士边说,边麻利地在水缸前支起个祭台,上面插上香烛、幡旗、纸扎小人,这些伺弄妥当,娃父亲也抓着两条嗷嗷叫的小黑狗回来了。 一见到小黑狗,那娃在水缸里开始挣扎起来,眼神充满惶恐,水缸边的底灰也被摇的“噗嗤、噗嗤”掉落。 道士叫娃父亲去把小黑狗杀了,足足放了一脸盆血,黑乎乎冒着腥热气。 道士把这盆血全倒在了那娃坐的水缸里,然后喝了一声道:时辰已到,弟子童三炮叩首,学祖师行无极正道,路过仙人请高抬法手,助一臂之力!然后嘴中开始念起咒语来。 那娃听到童三炮开始念咒,在水缸里开始按捺不住,不断地挣扎滚动,弄得浑身是血。 童三炮念到急处,那娃头靠在缸沿上,伸出舌头呼呼喘气,仿佛就要虚脱过去。 童三炮抽出随生带的剑,画了个圆弧,跳将过去,在水缸边连敲三下,喊道:渴了你就喝,饱了你就走,莫缠生熟人,三更过小桥! 那娃一听,扑通一下头朝缸底,大口大口喝起狗血来,表情甚是狰狞恐怖,不一会儿,一脸盆的狗血被喝个精光。喝完后,歪躺在水缸里,像女子般“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夹杂着说:债没清,我不走,我不走! 哭了半响,那娃却张口哇哇吐起来,童三炮赶紧用一只汤碗去接,那娃吐出足足有一汤碗的黑乎乎的东西。吐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童三炮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把这汤碗东西放在祭台上,抹了抹香烛烧落的灰,撒在那汤碗上,神奇的是,那香灰刚刚撒在汤碗上片刻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却神奇地变成了一碗清水。 童三炮用剑再划了半弧,指着大门说:出去吧!却见一股风从水缸那边吹来,原本关着的门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童三炮跳将起来,迅速把门关上了。然后对这妇人说,这碗清水,到傍晚鸡鸭回笼时分,喂你家娃喝了,就没事了。 这妇人心疼地从水缸抱起昏倒过去的娃,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边哭边对童三炮就要跪谢。 童三炮一把剑她拉起,说:待事情妥当再谢不迟。 然后指了指门口,说:那东西不甘心,还在外面等着咧。 六、回门债(二) 听到童三炮说那东西还在外面,几人瞬间紧张的不敢作声。 那娃的父亲想起自己几个小娃都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此刻却仍阴魂不散躲在门外,气得一跺脚,从墙角拿出一把锄头,叫道:妈拉个巴子滴,太欺负人,老子跟你拼喽。说完一个箭步就要跨出门去。 童三炮一把拉住他说:莫要冲动,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那碗水,傍晚时分娃把水喝了就没事。听了童三炮的话,大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 一日无话,眼看就要到傍晚,家中日常外出游散的鸡鸭开始“格格个”地渐渐回到鸡笼。 众人开始慢慢放松下了心情,觉得这童三炮果然有点本事。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叫道:贾郎中,开门,开门。原来是有人在找娃的郎中亲戚。 童三炮刚想示意郎中不要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一醉鬼一脚给踹开。 那醉鬼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进来道:天还没夜起来,关门做什么。然后又嬉笑地说:中午刘二狗讨媳妇,多......喝了几杯,高兴!我还乘乱摸了下新娘子屁股,啧啧......。 然后醉鬼又说:口渴了,讨......杯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人阻止,瞧见祭台上那碗清水,也不待人答应,咕咚几口给喝了下去。 那碗水刚被喝完,门口突地一下吹来一股凉风,呼呼地直冲那小娃飘去。原本已昏迷的小娃此刻被凉风一吹,一个激灵,猛地跳将起来,一把过去将那醉汉扑倒在地,张口就朝那醉汉眼珠子咬去。 童三炮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左手一把拎起那小娃,口中念咒,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尔后在他胸口猛拍三掌,那小娃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醉汉一不留神,被小娃扑弄了一下,甚觉得脸面无光。从地上爬起来,粹了一口痰,骂道:喝你口水,至于嘛,真是踩到了屎!说完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童三炮摇摇头,对夫妇俩说:因果报应,世事轮回本是普通道理,我本欲解救你们于苦海,可惜千算万算总不如天算,小道修行有限,无法逆势而为,就此罢了吧。说完喷出一口鲜血,拿起那把剑,也不要礼金,乘着暮色摇晃着远去了。 童三炮走后,那娃过了几天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不出半个月,果然又同前两个小娃一样,一命呜呼了。 吴叔公听完妇人的述说,吩咐大熊扯下妇人的两根头发,同样放在一盆清水上,撒上点粉末,吴叔公盯着水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们前世造的孽,现在人家来讨回门债了。 那妇人怔了一下,忙问,啥叫回门债啊? 吴叔公说,前世欠下冤孽,要你们今世偿还,这就叫回门债。 那妇人说,烦请大师帮忙看看我们前世到底作了啥孽。 吴叔公摇摇头说,从刚刚你的发丝断来,这冤孽可大了去。然后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这妇人丈夫前世是个潦倒的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抱几本破烂典籍在小桥边吟诵。 一日在小桥边看书时,遇上一猎人,那猎人腰间捆着一只受伤的野兔。 那书生看到野兔眼中饱含泪水,于心不忍,把全身的银钱都给了猎人,买下了这只兔子,抱回家给它养伤。 说也奇怪,自从兔子回家后,书生家里的米缸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无需再挑,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书生生活开始好转,也有了些余钱多买一些书,腹中笔墨也渐渐丰富,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个秀才。书生回到家正高兴,却看见家中兔子不见了,多出个女子,这女子却是个哑巴,但长相标致,勤快地为书生收拾着家。 书生大叹自此开始走上好运,于是把这女子留在家中,直到后来,娶了哑巴女作老婆。书生在哑巴女的伺候下,专心读书,竟考取了举人。 中榜之后,书生却被一知府之女看上,意欲招之为婿。那书生本是穷困惯了的人,富贵在前,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此时哑女已怀有身孕,书生既想图那富贵,却也有点舍不得哑女。内心矛盾之余,只好找到一酒馆喝酒解愁。 未料当晚倾盆大雨,书生家中房子破烂,必然要漏水,当下务必尽早赶回去维修才能保证不塌。但那书生也算心硬,借着酒劲,咬了咬呀,硬是在酒馆坐到了天亮。 翌日,书生一回到家,发现家中房子已塌,哑女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地下却流着一滩血,肚里小孩已然流产。 书生借题发挥,把哑女臭骂了一顿,然后把她赶走了。哑女在离开的途中碰到了那知府的家丁,家丁回去报告知府之女,这女子也算是心狠手辣,派人半途中截了哑女,绑到麻袋里放上石头,沉深潭了。 后来书生和知府之女结了婚,但没过两年,两人都暴病而死。 吴叔公告诉那妇人,这哑女不是别的,是那野兔咧。 那妇人说,前世已然短命,为何今世还要来捉弄我们。 吴叔公说:这野兔原本通灵,来世间报恩,你们前世作下这等孽事,让她受尽人间丢夫丧子亡命之苦,你们短命也是应当。她这口怨气还在,这是要一次次让你们承受失子之痛,还清这回门债。 那妇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请大师化去这段冤孽,自当感激不尽。吴叔公沉吟片刻,说,要化解也是可以,却要听我的去做。那妇人说:只要能让她安心离我们而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吴叔公告诉她,到十五晚上跟你丈夫一块来,准备好五块灵牌,带好你三个儿子的骨灰,外加一口棺材。 那妇人答应后离去。 到得十五晚上,那夫妇俩果然带好东西来了。 吴叔公和大熊收拾好家伙什,顶着硕大的月亮,一行人往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吴叔公吩咐大熊摆好祭台,插上香烛、幡旗,朝西北位摆好棺材。 大熊交待那夫妇俩,在三块灵牌上写上他们三个儿子的名字。那夫妇按吩咐写好了。 大熊说: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丈夫的名字。 夫妇俩一听,吓傻了,那妇人哭着说:大师,莫不是要我男人去死,这可不行啊! 吴叔公说:叫你写就写,死不了。 他们只好颤抖着手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杨二狗”。 大熊骂道:你爷爷的,谁叫你写外号,写真名。 杨二狗哭丧着脸说:小爷,我打小就叫杨二狗,没第二个称呼。 吴叔公叫杨二狗老婆躲到后面樟树下去,并告诉她,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可露面,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那妇人点头答应,独自躲到樟树后面去了。 只见吴叔公拿出桃木剑,对着空中化了个符圈,口中念道:天师在上,弟子受人之托,化解一前世孽缘,过往仙人高抬贵手,助弟子一臂之力。 说完开始念起咒语来。吴叔公咒语越念越快,手中的剑也越舞越驳杂,直看得杨二狗目瞪口呆。 大熊也没闲着,画上一道“招魂符”,吐了口吐沫,“啪”一下贴在第五块灵牌上。 此时,吴叔公剑一停,突地剑尖往第五块灵牌一指,那道“招魂符”瞬间着起火来。 符火烧出一股黄烟,随着黄烟环绕,里面竟然恍恍惚惚出现一只兔子,那兔子通体雪白,唯独眼角却渗出丝丝鲜红色的血,衬托的整只兔子无比诡异、凄凉。 那兔子仿佛在黄烟里找不到出路,在里头左冲右撞,突然间好像看到了杨二狗,竟然嘴一咧,发出一声惨叫,冲杨二狗扑来。 杨二狗看得真切,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但那黄烟依旧,那兔子却并未真的冲出。 吴叔公念道:大道真大道,归途千百亿,时时供君渡,何以怨留世。念完,又喝一声:显! 那黄烟瞬间散去,第五块灵牌一阵晃动,不知从什么地方“兹”地一下跳上来一只真正的白兔,迎着夜分,兀立在了祭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全省雪白无暇,那兔子散发的气息,说不出的阴森、凄惨。 那白兔一个跳跃,张口叼住灵牌,转身欲走。 大熊手势极快,又拿出一道黄符,“啪”地一下贴在了白兔身上。 那白兔跳将起来,丢掉灵牌,扭头就要咬身上那张黄符,奈何总咬却咬不到,挣扎半响,那兔渐渐无甚力气,眼睛耷拉着趴在了祭台上,但却仍死死地瞅着瘫软在地的杨二狗。 吴叔公过去,在祭台周围用剑画了道符咒,然后坐在地下又念起咒来。 说也奇怪,那三块写着小孩名字的灵牌突然嘈杂起来,听得真切,原来是几个小孩的哭声,哭声很大,在夜空听起来格外凄凉。 杨二狗听到这哭声,虽然吓极,但眼睛却噗呲噗呲掉下泪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娃,我可怜的娃,你们莫要哭,爹爹这就来陪你们了。然后挣扎地站起来,眼神迷蒙地要去拿那三块灵牌。 吴叔公咒语停下,喝道:杨二狗,你家在哪里? 杨二狗一听,怔了一怔,眼神空洞地竟然自己往棺材里睡了下来。 这时,大熊把贴在兔子身上的符揭掉,那猫竟还乖乖地趴在祭台上,直到大熊拔了几根兔毛,那兔吃疼不过,才如梦方醒,惨叫一声跳走了。 大熊又拿出一张黄符,吐口唾沫,把兔毛粘在第五张灵牌上。然后捧起那三张小娃的灵牌,一起放在棺材里,那灵牌还兀自哭闹不休。 吴叔公对大熊说:把杨二狗从棺材里扶起来,将他贴身衣物脱了。 大熊按吩咐,把杨二狗脱得赤条条的,然后将他的衣物一起包住写着他名字的第四张灵牌。杨二狗仿佛木头般,任凭大熊摆布。 大熊将包着杨二狗衣服的第四块灵牌和三个小孩的骨灰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吴叔公木剑在空中再画了一个圈,喝道:走! 那小孩哭声一下就消失,似乎从未发生一样。棺材板也在吴叔公木剑的指挥下,合拢了起来。 杨二狗如梦放醒,*着身子,拉着吴叔公手说:我见到我那三小孩了,我坐在屋中央,边上坐着一个女子,她说她是我婆娘,还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骂我怎么在外面厮混那么久才回家。然后,我那三个小孩给我们磕头,叫我们爹、娘,我是不是做梦啊。 吴叔公说,行了,总算化解了一段冤孽,你别管怎么回事,这棺材在三日内挑个好地方给葬了,过年过节记得多烧纸钱。 杨二狗连忙称谢,然后喊道:败家娘们,出来谢恩! 那婆娘扭扭捏捏地从樟树后出来,杨二狗一看,裤裆全是湿哒哒的,敢情吓得尿失禁了。 夫妻俩也不顾害臊,跪下来给吴叔公“砰砰”磕了若干响头。 打这过后,杨二狗日子越过越红火,成了县里数的上的富户,虽然没再生育,但却收养了不少孤儿。 吴叔公的大名开始在附近传播开来。 主事家的给王小牧讲完吴叔公的故事,王小牧心说:这本事,可跟我爷爷也相差无几了。 话说宋保长带着一行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这时,宋木匠儿媳妇出来招呼大家喝热水,走过王小牧面前,宋木匠儿媳妇却瞄了王小牧一眼。 王小牧心中一个激灵,恍若这个眼神在哪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再等得一盏茶功夫,宋保长头上扎着件湿漉漉的衣服,满身泥巴地回来了,带去的八个壮汉,这时却只回来五个,头上也都扎着湿衣服,浑身泥巴。 宋保长一进门就问:大龟毛三个人回来了吗? 众人说:你们去之后只见你们回来,出什么事了? 宋保长一拍大腿说:亲娘哎,这还真是“让小姨子怀孕,搞出大事了”,他们三个也失踪了。 七、道法初试 原来宋保长一行人打着马灯,摸黑上了猫子岭。大龟毛三个人在后面,两人扛着一面鼓,另一人打镲。 那猫子岭甚是高大,为典型的喀什特地貌,整座山全是石灰石组成,树木稀少,仅有些绿色植物也全是低矮的灌木,间或会有些高大的树,但都孤独矗立,没有成片,显得整座山了无生气,在夜深笼罩晚风吹佛下,愈发萧瑟阴冷。 众人在山上又喊又找半天,却哪里能寻见宋木匠家三个男人的踪影。大龟毛和另一个扛鼓的人说,扛鼓扛得实在是累了,想到角落里拉泡屎抽筒烟去。 宋保长说:就你俩小子屎尿多,快去快回。大龟毛和那扛鼓的获得允许,屁颠屁颠地跑到远处去解手,不多久,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下。宋保长等人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没想到这两人去拉屎,半天没见个回来的动静。宋保长就叫那拿镲的小伙子去找,那小伙子拿着镲找去了,不料,过了许久,这小伙子同样没回来。 宋保长有点急了,带着其余五个人朝着他们走丢的方向找去,走了一段路,大家闻到股臭味,打着马灯一照,旁边还确实有人拉了大便在那里,但人却不在。 再往前寻了一段,仍没见踪影,三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 于是众人沿着周围着急地找起来,这一找,不仅人没找到,反而把大家的心给弄慌了,都吵嚷着要回去。 宋保长无法,心想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到时又走丢了几个,那就真的乖乖隆地东了,只得招呼大家先回去。 众人开始一窝蜂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奇怪的是,刚刚上山的道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原来若隐若现的月光,现在也全被阴云全部遮盖,四周一片漆黑。众人走来走去,看到的全都是石头、灌木相杂的风貌,完全不寻不到一点方向。 宋保长作为带头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有人说了句: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啊,再这么胡走下去,大家非得困死在这猫子岭不可。 众人听这么一说,都害怕了,有胆小的甚至还哭起来。 要说这宋保长还真是有点脑子,此刻最怕的就是人心起乱,必须要稳定好大家的情绪。他大声骂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哭个劳什子!随后他想了一想,又问道:这里谁还是童子? 一位小伙子红着脸出来说:我算是。 宋保长一把拉过那扭扭捏捏的小伙子,说:亲娘哎,你还真是童子,可把大家给救了。随后赶忙叫大家把上衣脱了,一齐堆在地上,叫那小伙子撒尿在衣服上。 小伙子把憋了半天的尿朝衣服上撒了个干净。 宋保长叫大家把粘着童子尿的衣服包扎在头上,吩咐大家:回家的路就在前面,要命的就用起吃.奶的劲,啥都别想往前跑。说完这句话,宋保长带头撒腿就跑起来。大家也跟着宋保长,不管方向,只顾发了狠地往前面冲。 没想到,冲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大家就找到原来的路,天上的月亮也应景的出来了。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一路急奔着回来了。 大家听了,皆无可奈何,依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上猫子岭了,但到底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大家都把目光投给了宋保长。 宋保长皱了皱眉头,说:今晚已快三更了,莫要再去找,别到时又丢了人,我看,大家先睡一觉。明天还是要请个先生来看一下,可以不?说完他又强调道:大家都住西屋去,挨个坐着睡,好有个照应。 除此之外,好像别无他法,众人都同意了,都收拾好东西往西屋去睡了。 原本吵嚷的宋木匠家此刻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宋木匠的婆娘在哇哇地哭,边哭边说:老天瞎了眼,菩萨你是屙屎不看地儿啊,拉到我们饭锅里来了啊......。 王小牧正好挨着宋保长睡,见他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王小牧轻声问他:宋木匠这个儿媳是本地人吗? 宋保长说:外地人。 王小牧问:嫁到他们家多久了? 宋保长说:也就几个月吧。 王小牧张口还想问,宋保长却不耐烦了,说:你个怂娃子,毛都还没长全,人家刚没了老公,你打听人家作甚?!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宋保长把自己想成啥人了,看来这时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于是趴在宋保长耳边说:保长,我觉得宋木匠这大儿媳妇怪得很。 宋保长斜了王小牧一眼,问:怎么怪了? 王小牧解释道:一个外地人,嫁到这里才几个月,本地话怎可能讲这么地道?另外,我观察了一下,这女人的男人、公公、小叔子都丢了,却哭都不哭一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保长一听,差点呛了口烟,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了会儿,随后跟王小牧说:你讲得这些,跟丢人有劳什子关系,别他.妈扯犊子,睡觉! 王小牧见宋保长完全不信,只得跟宋保长讲:我倒略懂些方术,信得过我,让我今晚先试一试便知,不过需要你帮忙。 宋保长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小牧一番,最后把烟筒往脚底板一磕,说:也罢,且信你一回,等下你叫我便是。说完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歪过头去,打起了呼噜。 王小牧这些半壶子酒的道术,全是看爷爷书学得,简单的符咒能画得几张,至于灵不灵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到此,心中难免浮躁,一晚上没睡着。 待到四更过半,眼看月亮将要落下,鸡笼里的鸡也开始躁动。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心中默念:爷爷保佑,我本不愿意丢您的脸,但看今日情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今后我一定努力学好您的本事。于是叫醒了宋保长,两人轻轻地出了西屋门。 来到堂屋正南方的位置,王小牧叫宋保长去外面捡根几根松枝,然后点燃插上,随身取了道黄符,照着爷爷“本术驱妖”里的画法,写上符咒,又叫宋保长去取了块斧头放在地下。 王小牧朝天拜了三拜,念道:弟子王小牧,受祖上遗训,学得祖师爷皮毛本事,原不该多事,辱没祖师爷名声,奈何乡亲受难,于心不忍,今借祖师爷威名以除祸害,望祖师爷成全。 随后,王小牧念起了爷爷书中的“显魂三十六咒”。 咒语刚念完,却是见了成效,只见几股松香化着一团黑烟,向里屋飘去。王小牧心中欣喜,大叫妙极妙极。于是迅速拿起黄符,吩咐宋保长捡起地上的斧头,随着那团黑烟进了里屋。 宋保长跟在王小牧后面,边跑边说:亲娘哎,这怂娃还真会弄法咧。 黑烟一飘进里屋,却并未作停留,径直往楼上飘去。 那个年代,农村人盖房,外墙都用粘土拌砂石夯实墙,一般都盖两层,下层居住,上层由于采光问题,用来储藏粮食杂物较多,当然有时也会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板隔开,木板中间开个方孔,供梯子上下。 这黑烟正是沿着那供楼梯上下的方孔径直往上钻去。 宋保长此时则完全信了王小牧,问:要跟上去么?王小牧说:上。两人爬着梯子往楼上去了。 楼上异常黑暗,但两人依稀看着那股黑烟七拐八拐地往最里间的房间去了,王小牧手心不由冒出了丝丝细汗,把那黄符捏紧了一分。 两人到得里间之前,那黑烟却开始聚在门口不走了。王小牧心中默念了几句:爷爷保佑啊。然后将门一把踹开,门“嘭”地一下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只闻到一股怪臭迎面扑来,令人欲呕。 王小牧这才发现,宋木匠家儿媳妇身上的怪味和这股臭味一模一样。转身一看宋保长,他正拧着眉头,抱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狂吐。 王小牧迅速把黄符往房间一丢,口中念起了“破煞八式”。原本安静的里屋,此刻突然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恶臭也越来越让人不堪忍受。 破煞八式刚念完,在一大一小两只老鼠头带领下,成千上万只老鼠从里面蜂拥而出,但这些老鼠都绕开了王小牧和宋保长,径直往门外奔跑。 宋保长看到此场景,惊得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着急地喊道:快用斧头砍那两只头鼠! 宋保长这才反应过来,忙举起斧子朝那两只头鼠砍去。 那两只头鼠仿佛听懂了王小牧的话,迅速往旁边跳开,带领鼠兵从楼梯方孔跳了下去,那“哗啦啦”群鼠齐齐跳楼的场面甚是壮观。王小牧只得朝那鼠群追了下去,宋保长拿着斧子,也一并追了下去。 出得大门,那些小老鼠一下地就四散去了,王小牧顾不上许多,心想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将这一大一小两只头鼠给捉了。撒腿就朝那两只头鼠追去。没想到,追了半响,两人都已经追到了野外,两只头鼠却活活地不见了踪影,左右寻找都无果。 第一次施法,未驱出真凶,却揪出宋木匠家一群鼠精,并且还让它们逃了,王小牧大为沮丧,觉得甚是给爷爷丢脸。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王小牧只好对宋保长说:天快亮了,既然它们逃了,我们先回去再作道理。说完就往回走去,但奇怪的是,宋保长既不答话,也未跟着王小牧往回走。 王小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宋保长正手拿着那把斧子,完全轮圆了臂膀,那斧子锋刃正带着风朝自己的头砍来。 八、三阿婆与小聒噪(一) 话说王小牧一回头,看到宋保长正目光呆滞地站在后面,轮圆了臂膀,手中利斧正要朝自己劈下。 王小牧已无处可躲,心中暗自叫苦,料想此番命必休矣。 刹那间,听得鸡笼里“咯格格”地一声鸡叫,宋保长似乎受了一下惊吓,正要往下劈的斧子突然怔了一怔。王小牧大喜,乘这个短暂间隙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这一夺命一斧。 宋保长眼看一斧子没有劈着,把斧子一丢,呲牙咧嘴地扑将过来,一个猛子将王小牧死死摁倒在地,张口便往他的脖子上咬去。王小牧急忙掏出避邪符,往宋保长脖子背后一塞,一边撑离宋保长那张就要咬到自己脖子的嘴,口中急急地念起咒语来。 这咒语一念,辟邪符果然起了作用,宋保长手开始死死地摁着王小牧,后来力气逐渐变小,慢慢地放松了手。待王小牧念到最后一句时,宋保长恍若被人当头一棒,全身晃了两晃,瘫软地整个人都压在王小牧身上。 王小牧艰难地把宋保长推开,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跃动而出,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映衬着薄薄的晨雾,幻化出温暖的色彩,四周树叶迎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地响声,一切显得平静而安宁。 但王小牧心情却阴沉起来,看来此次大家碰到得妖物妖法非凡,完全不是自己这种稀松平常的小术士能对付。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保长,王小牧骂了声:这厮中什么邪了,差点把自己害死。只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解除宋保长身上中的邪意,急得挠头,只好照着爷爷的书,胡乱地念了几遍咒语,但咒语念完,宋保长仍兀自一动不动。 王小牧气得无处泄愤,只得狠狠踢了宋保长两下屁股,没想到,这一踢,倒是把宋保长给踢醒过来了。 王小牧问他: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宋保长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稀里糊涂,对王小牧说:我听到你叫我一起回去,那刻却闻到一股像臭屁一样的味道,恍惚间我好像一下回到了自己家,进得自己房间,看见了只奇大的老鼠,这老鼠嘴巴叼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我刚满月的外孙,我一着急,就拿起斧子往老鼠劈去。 王小牧说:你被鼠精给下了幻术了,拿斧子砍的是我,你爷爷的,下手真狠啊,差点把我害死。 宋保长抱歉地挠了挠头,说:这真他娘的邪门咧。 王小牧觉得此事不能再拖,否则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于是对宋保长讲:这物事厉害的紧,我可能降不住,你先不要回宋木匠家去,赶紧去请那吴叔公来,越快越好。 说完,拿出一张黄符递给宋保长,仔细交待道:这东西你放在贴胸口的衣物里,路上如果碰到人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宋保长拿了黄符,答应了王小牧,快步离去。王小牧自己独自回到宋木匠家屋前,围着屋走了一圈,发现了这屋有个天井出水处,于是在上面放上了黄符。 屋内设天井,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构造,天井中间置一大缸,下雨时雨水会落在缸里,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天井的嵌沟一般都不会封死,生活污水可由此排放到屋外,聪明的人家,会再嵌沟里放上一两只蟾蜍,利用它的活动能力,达到畅通嵌沟,清淤、排污的目的。 但从风水学来说,嵌沟的出口有很多讲究。总的原则是宜暗不宜明、宜小不宜大、宜方不宜圆。也就是说,嵌沟口应尽量设置成小型的方形暗口,一来避免财气外泄,二来避免妖气入堂。 有些心地不好,想害主家的泥瓦匠,在修葺房屋时,除了喜欢在房梁上给主家动手脚外,另一个最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天井嵌沟,动了手脚还不容易被人家发现。 而宋木匠家的嵌沟正好相反,不仅一个大豁口裸露在外面,沟口还呈圆弧状。依爷爷的书中来说,这豁口对主家是极为不利的,豁口越大,阳气、财气越是往外漏,妖气、邪物越是会往里进,宋木匠家招了如此多鼠精,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放好了黄符,王小牧转到了屋子里面,等了片刻,看到众人都开始起床,仿佛大家刚刚楼上的鼠乱一无所知。 此时却见宋保长匆匆地从院门口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为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个为五六岁穿着红肚兜的小孩。 王小牧惊讶不已,刚要开口问宋保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上有上了年纪的村民却惊奇地道:哟,三阿婆和小聒噪来了!然后大家就朝院门口围拢了过去。 宋保长看出了王小牧的疑问,走过去附耳跟他讲:莫急,我一出门就碰上我们当地两个地仙,顺便叫她们来看看。 那小聒噪道:我听这些天你们拿个锣鼓敲啊敲,吵死个人,和我奶奶过来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然后又对围拢的人群说:闪开,闪开,让我奶奶进来。 众人把三阿婆和小聒噪让到院中间。这时,有人已经端出两条凳子,供她们坐下。 三阿婆开口说:谁有旱烟,拿来抽抽。边上一汉子赶紧给她递了一筒旱烟。三阿婆不客气地接过,吧嗒吧嗒抽起来,伴随着她嘴巴蠕动,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仿若有节奏似地起舞。 小聒噪一抓那递烟汉子的阴囊,骂道:死黄牙仔,你也知道欺负人,烟也不给小爷我来一筒。 那汉子被小聒噪捏得吃疼,蜷下身去,说:你别动手啊小聒噪,要烟抽有的是,哎呦,我的妈耶,痛死个人喽! 他只得再拿出一筒旱烟,恭恭敬敬地给小聒噪点着。 小聒噪边抽烟,边环视了一周,随后把眼睛停留在王小牧身上,问众人道:这毛头小子哪来的,倒是没见过。 王小牧的主事家接过话茬,说:小聒噪,这是我家雇来的临工,你当然没见过。 小聒噪哈哈一笑,说道:妙极,妙极,倒是小半个术士,可惜太嫩了点。 王小牧正被这小孩说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未想到小聒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径直往天井的嵌口处走去,走到跟前,“啪”地一下解开裤腰带,朝着王小牧放的黄符,哗啦啦地拉起尿来,不出片刻,那黄符被尿淋得稀巴烂。拉完尿,小聒噪说:摆这玩意有个球用。说完又回到凳子上抽烟了。 王小牧心中恼怒,正要责问,却被宋保长颜色制止住,只好作罢。 这时三阿婆已经抽完一筒旱烟,咳嗽了两声,问那黄牙仔道:你老婆可生了么? 黄牙仔忙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三阿婆抽动嘴角笑了两下,说:你母亲那老东西,把钱藏在犄角旮旯里,我过去跟她讲,黄牙仔想生儿子想疯了,你再不花钱去买个孙子投生到阳间去,就要绝后了。她竟然跟我说,是绝也是绝老黄家的后,不关她什么事。还是你父亲有蛮力,当场扇了她两个大耳掴子,她这才肯把钱拿出来,嘿嘿。 黄牙仔笑道:谢谢三阿婆,回头我给我父母多烧点纸钱,让他们多点钱用用。 小聒噪说:你就光谢你父母?要不是我们给你带话,你烧再多钱也是白瞎! 黄牙仔赶紧说:也要谢你们,也要谢你们。 看官可知,这三阿婆与小聒噪何许人也? 原来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附近村庄经常会出现一七八十岁老太太,带着一穿红肚兜的小娃,走东家串西家。 村民虽不认识她们,但农村人往往没有太多心眼,对人也比较热情友好,这一老一少来的多了,有些好客的村民会邀请他们进家里来吃饭。 那老太太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向人家讨一口旱烟抽,那红肚兜的小娃则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东摸摸、西摸摸,有时还顺手带走一两件东西,但过了几天,她们再过来玩时,又会把东西还回来。 起初大家以为她们是别村来的婆孙俩,闲的无聊来村里玩来了。 但让大家惊奇的是,这老太太和小娃娃却对谁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故去亲人的事也全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代的祖上,用什么法子摸清了她们底细,告诉大家,其实她们是山上两棵一大一小红豆杉树成了精,变成人身,常下来玩耍。她们在这块地住了好几百年,所以对大家的事都了如直掌。 有好事的村民,便试探着问她们,自己故去的亲人在阴间过得怎么样,她们也不推辞,答应说会帮忙去问问。等下次来的时候,便将村民故去亲人在阴间缺东少西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只是三阿婆和小聒噪两人脾气有点古怪,时而某段日子频频在村子出现,时而几年或十几年不见踪影。 有不懂事的村民,若是言语上对她们有所得罪,难保让你走路摔一跤或者拉个肚子、长个脓疮啥的。 这一来二去,村庄不管换了多少代人,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把她们当啥事都懂的地仙。 那宋保长离开王小牧后,正匆匆赶路呢,被这一老一少拦住讨要烟抽,宋保长惊喜之余,暗想若得她们相助,丢的人一定能救得回来,于是就把她们给带到宋木匠家里来了。 九、三阿婆与小聒噪(二) 三阿婆跟黄牙仔唠完嗑,扭头问宋保长道:领头的,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小聒噪说:快说,快说,我们还有事要赶路。 宋保长把丢了六个人的前后事由跟她们说了,说完后对她们讲:两位大仙,你们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嘛?麻烦高抬贵手,帮一下我们,把这几个人给我们找出来,多谢了。 三阿婆一听原来是在猫子岭丢的人,眉头皱得跟沙皮狗一样,表情稀奇古怪起来,说:你们莫要瞎说,猫子岭对你们宋村可是福地,怎地会丢人。 宋保长急忙辩解:在两位面前,我们怎敢瞎说,再说大家都在这里,你且问一下他们看看。 众人连忙附和道:这是真事,不敢骗您老人家。 小聒噪对三阿婆讲:奶奶,我看他们也不像骗人,就帮他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阿婆点了点头,又向人要起烟来:上烟,上烟。 于是边上又有人给她点着了一筒旱烟。 三阿婆吧嗒吧嗒抽起来,抽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锃亮的小葫芦,嘴巴一努,狠狠地朝小葫芦吐了个大烟圈,说了句: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说完,就把那小葫芦往地上一丢。 小葫芦跟陀螺一样在地上滴溜溜地转起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慢慢地停了下来。那小葫芦的葫芦嘴正好对着宋木匠家的大门,众人均感到无比诧异。 小聒噪手突然往边上一指,说:那个谁,你们跟我们一起进去罢。大家沿着他的小手一看,他指向的正是王小牧和宋保长。 王小牧尽管觉得这婆孙俩古怪,但当前救人要紧,连忙说了声好。于是,三阿婆、小聒噪、王小牧、宋保长一起四人齐齐往宋木匠家大门走了进去。 王小牧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得想法跟她们讲了,边走边跟小聒噪说:我觉得这几人走丢跟宋木匠家的鼠精有很大关系。 小聒噪撇了一眼王小牧,回答道:半壶子水的道行,你懂个屁哦!王小牧只得不说话了。 进得宋木匠家大门,三阿婆说:人多了就要坏事。顺手把宋木匠家的大门给关上了,这一下四人与众人被门隔离了开来。虽然已是清晨,但农村住房采光普遍不好,门被关起来后,宋木匠家已是黑漆漆一片。 三阿婆这时又拿出那个葫芦,对着它念叨道: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那葫芦转啊转得半响,又停了下来,葫芦口直直地指向了堂屋中的楼梯口。 三阿婆说了句:就在这里了,我们上去吧。 话刚说完,却见小聒噪托着宋保长屁股,根本不用楼梯,一把将宋保长推到了楼上,自己也一跃就上去了。王小牧正看得惊奇,也被三阿婆一拽胳膊,“刷”地一下也被拉了上去。 小聒噪见大家都上的楼来,说了句:好咧!一抬脚,立马把供楼梯使用的方孔用个硕大的瓦缸给堵上了。 在小聒噪带领下,四人朝那间赶出鼠精的黑屋子走去。 越走向前,王小牧闻到越来越浓烈恶臭,快到房门时,熏得直叫人作呕。那屋门在王小牧和宋保长赶鼠精走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王小牧侧头看了看三阿婆和小聒噪,这两位却跟没事的人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到得门口,小聒噪却砰砰地敲起门来,大喊:开门,开门。这时,只见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借着一丝丝暗光,门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形似骷髅,双眼凹陷,面无血色,用惨白的左手拉开了黑房子的门,见到三阿婆和小聒噪,那人主动地让开了一个身位,右手摆了个请进的姿势。 看到当前情景,王小牧完全被震住了,正不明所以,宋保长却浑身抖如筛糠,额头斗大汗珠直往外冒,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宋……宋木匠,你咋这样了? 这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丢的宋木匠! 宋木匠却并不理会宋保长的询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此时,从宋木匠后面又探出两个脑袋,同样形容骷髅,毫无血色。宋保长“啊”了一声,说:我们找你们找得苦哇,你们一家三口却又躲在这里作甚?! 三阿婆“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对宋保长和王小牧说:想不到吧?! 小聒噪却一脚将王小牧和宋保长踹进了小黑屋。 一进小黑屋,宋家父子就拿来根绳子,把宋保长扑倒在地,用绳子狠狠地捆了起来,宋保长边挣扎边说:狗.日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宋木匠父子却并不理会,手脚麻利地继续捆着。宋保长仿佛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忙喊道:三阿婆,快救我! 但回头一看,三阿婆和小聒噪却不见了,原本站在后面的婆孙俩,此刻便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那老男人正是王小牧在田埂上遇到的两撇胡子的田鼠精!而小聒噪则变成了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小娃,完全没有了原来可爱机灵的模样。 王小牧心中大惊,暗道声:糟糕,原来这两人是田鼠精变得!于是赶紧要从身上掏出黄符,未想到那两撇胡子一个转身,朝着王小牧“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 王小牧只闻得一股奇丑无比的怪味袭来,想是清晨宋保长就是被这异臭给熏得邪神上身,差点把自己给砍死。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鼻,大力往边上一跳,这才堪堪躲过那怪味。 刚想拿黄符向他们扑去,但脚底却踩到滑溜溜的东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粘糊糊的东西,像是淤泥,又像是粪便。 王小牧恶心不已,心中暴怒,骂了声:你姥.姥的!顺手抓起边上的一根柴火棍,使足了力气朝那两撇胡子打去。 那小娃见王小牧拿棍子向两撇胡子打去,一个跳跃,双手抓住了材火棍,顺势将王小牧往身边一扯。 别看这小娃尖嘴猴腮,个子矮小,但这力气着实大极。王小牧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拉着自己过去,当下也不挣扎,一只手从身上迅速掏出驱邪符,借着力势,口中大念“破煞八式”,眼见就要滑到那小娃旁边,立马把驱邪符往他脖子一塞。 那小娃仿佛一下被东西击中,呆立片刻,全身一软,竟然瘫倒了在地。两撇胡子见王小牧果真会点道术,竟然让那小娃着了道,气急起来,嘴巴发出“忽忽”两声怪叫。宋木匠和两个儿子听了他两声怪叫,目光呆滞地但手脚麻利快速朝王小牧涌了过来。 王小牧无法见宋木匠父子来者不善,只得不断地退后躲避,但脚上却又踩到了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个打滑,摔了在地上。宋木匠和两个儿子乘机齐齐扑来,死死地把他摁住。 王小牧身体一接触宋家三人,发现他们浑身发硬,躯体冰凉,而且口中完全没有活人气息,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不是人类了,只得拼命挣扎,但王小牧赤手双拳,怎么敌得过宋家父子?不出片刻,三人就把王小牧跟宋保长一样死死地捆了起来。 宋保长此时已经彻底被吓傻,瞪着个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两撇胡子捏起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手揉成两团,分别塞在那尖嘴小娃的鼻孔上,然后对着他“咿咿呀呀”地左摇右晃,那小娃“哈切”一个喷嚏,竟悠悠地转醒过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撇胡子与那小娃互相扶着肩膀,嘴上叽叽咋咋地叫了几句怪语,然后往地上蹦上三蹦,瞬间,两人都不见了。 房间里却多出一大一小两只田鼠。 宋保长一看到此情景,彻底晕了过去。 那大田鼠一个翻滚,面朝天、背朝地躺着,然后用两只脚夹着宋保长的身体,慢慢扭动身躯,硬生生地把宋保长挪到了它的身上。 大田鼠用四只脚仰面牢牢地夹住宋保长,小田鼠则咬住了大田鼠的尾巴,慢慢地把它拖了出去。 王小牧欲图挣扎,奈何那绳索被宋木匠父子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一点可供挣脱的缝隙。 王小牧脑中死命地回顾爷爷书本上降妖除魔知识,但越回忆越乱,甚至连最简单的咒语也混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宋木匠父子却傻傻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仔细地向他们看去,这时却发现他们父子裤脚露出的地方,小腿上已经完全没有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极为瘆人,而大腿以上却好像还有肌肉,却恍若腊肉般干瘪无血色。 待了一盏茶功夫,那两只田鼠回来了,回来的姿势与出去时无甚变化,依旧是由小田鼠咬着大田鼠的尾巴,大田鼠仰面抱着宋保长。 回到黑屋后,宋保长被大田鼠一个翻身甩在地上,两只田鼠似人般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宋保长的体重把这两只鼠妖也累得够呛。 这时宋保长已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臂膀腰圆的体型此刻却如同宋家父子,变得瘦骨嶙峋,仿佛被人吸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架。 那两只田鼠又“吱吱”地叫了两声。 宋木匠的大儿子听到这叫声,竟缓慢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自己撸起了裤腿。裤腿一往上撸,只见他的小腿只剩下了骨头,连皮都不见,但大腿却还剩下点无血色的肉。 两只田鼠一个抱左腿,一个抱右腿,开始对着宋木匠大儿子的大腿肉啃了起来,似乎是无上美味,“吧唧吧唧”地吃个不停。 王小牧见到此情景,再也忍不住,肚子翻江倒海,“哇”地一口吐了起来。 十、大熊 王小牧心中早把这两只田鼠精祖宗十八代给骂了千万遍,并暗暗发誓,若得命出去,务必学好爷爷的本事,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给灭个干干净净! 两只田鼠啃完宋木匠大儿子各半个大腿,美滋滋地打了饱嗝,开始在屋内晃晃悠悠地跺着步子。 小田鼠说:主人还差两口阳气了。这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拿来吸? 大田鼠说:莫急莫急,听主人说这小子天赋异禀,是个修道的好坯子,只不过目前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把他拿来作为最后一个来封口,有天大好处。 王小牧算了一下,宋家三口,猫子岭大龟毛等三个,加上宋保长,正好七人,这田鼠说还剩两口阳气,由此可见,果然是夜拜真君庙那个猫妖在作怪,只是她已吸了七口阳气,不知道已妖变成什么样子,不由地为院子里的众人担心起来。 那大田鼠过去嗅了嗅宋保长,说道:这汉子可比那三个东西肥硕多了,当真好极。 此时宋保长竟爬了起来,眼神空洞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了宋家父子边上,四个人直愣愣地站成了一排,一动不动地待在墙角,那阵势甚是诡异。 小田鼠说:那我先尝尝这鲜肉滋味,这几日啃那几个家伙都啃腻了味。然后朝着王小牧走了过来。王小牧手脚被束缚,完全动弹不得,眼看这小田鼠舔着嘴巴走过来要吃自己,暗叫糟糕。脑子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真君庙缠斗猫妖的事来,想必童子尿还有点作用。于是水闸一放,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拉在了身上,死马权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招果然收到了效果,那小田鼠快要走到他身边时,鼻子嗅了嗅,猛然止步,大嚷道:什么鬼东西,当真臭极,臭极。大田鼠见状,知道又是王小牧捣的鬼,急忙一个跳窜,咬住小田鼠尾巴,拖着他匆匆退到了屋门口。 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好像也闻到了童子尿的味道,在屋里乱窜起来,时不时地还会相互撞倒,窜了半刻,竟然纷纷晕倒在地,那情景尤其搞笑。 王小牧焦急起来,虽然暂时让他们退却了去,但只要尿味一散,这两个鼠精必然又要过来,届时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当自绝望的时候,楼下却吵杂了起来,下面有人喊道:三阿婆,小聒噪,你们在哪儿? 王小牧一听,却是自己主家的声音。王小牧心情却极为矛盾,既想有人上来救自己,又担心这些人上来也都是白白枉死。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问到:宋家婆娘,你那儿媳妇去哪儿了? 宋家婆娘回答说:一大早出去,说是要去请先生来着。 那人“嘿嘿”一笑,说:妈拉个巴子,我看是做“霉豆腐”去了,我师傅果然没有猜错。散开,散开,这房间脏乱的很,我来帮你家清扫下屋子。 只听到“砰”地一声响,堵在楼梯方孔的瓦缸好像被砸开,有人上得楼来,然后那人说:你们且在下面,按我说的法子去做。 王小牧见有人上来,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赶紧说了声:救我! 借着余光,王小牧看见屋外两只田鼠慌忙地窜了进来,瞬间又变成了两撇胡子和小男娃,迅速地把屋门给关了。 耳听得咚咚的脚步声,有人朝里屋走了过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嘴巴张得老大,像鼓风机一样拼命地往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口中吹气,边吹边“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吹了一会儿,那四位竟然如接法令,瞬间站了起来,急冲冲往门外冲去。 两撇胡子朝东面墙角踢了三下,神奇的是,好端端的墙角此刻却露出一个洞来,王小牧一看,这洞好像直接可以连到屋外的天井嵌沟。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不由分说,一个拉头,一个抬脚,硬生生地把王小牧往洞口拉。 门外那人念了几句咒语,一声爆喝,说:摩天煞!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响,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哇哇地在屋外嚎叫起来,好像正在互相撕咬。 说也奇怪,那洞看起来虽然很小,原本根本容纳不了三个人庞大的身子,但在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的拉扯下,三人竟然直直地溜了进去。 王小牧被他们拉着跑,感觉到身子越来越往下,屋外的打闹声音此刻已完全听不见了。再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天井嵌沟半中央了。 王小牧看到边上有只壁虎,顿时吓了一跳,那壁虎竟然身材比例跟自己差不多大,正一脸奇怪地望着几人,身上的黑皮也一清二楚,那尾巴足足有王小牧大腿一样粗。 世界上哪来偌大的壁虎,更何况这小小的嵌沟又如何能容纳的下?仔细一寻思,才明白原来不是壁虎变大,而是自己已被缩小的跟这只壁虎一样大了,难怪能被这两只鼠精哧溜溜地在嵌沟拉来拉去,无丝毫阻力。 眼见就要出嵌沟口了,未想到却被一张巨大黄色的纸符给挡住了。王小牧只看清黄符上有硕大的“敕令”两个字,而自己贴的黄符早被这小娃一泡尿给浇得稀巴烂,这必定是那人知道这两田鼠会从嵌沟逃跑,才贴了张黄符在此。 没想到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在这关头,却顾不得黄符,一个劲地往前冲。快冲到黄符前时,听到外面有人说:果然出来了,果然出来了。 尔后一股尿味袭来,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瞬时在原地打了圈圈,仿佛要晕过去。小男娃只呼:要臭晕啦,要臭晕啦。 两撇胡子只得往后退了几步,休息了会儿,两撇胡子对小男娃说:不要管啦,捂住鼻子冲出去,不然全完了。于是两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拖着王小牧,又急急地向黄符冲过去。 刚挨着黄符,那黄符却化成一股烈火,“呼”地一声朝他们烧去,两撇胡子本来长长的胡子硬生生被烧没了,痛得边后退便哇哇直叫。 随后,嵌沟口传来一声“哧哧”地叫吐气声,小男娃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好啦,蛇怪蛇怪。说完就要往回跑,却被两撇胡子一把拉住,说:莫要慌,这里哪来的蛇怪,必定是假的。 但他说完就后悔了,洞口果然爬进来几条巨大的蛇,白白的身子不断朝几人蠕动,吐着信子,带着凉气“嗤嗤”地进来。 这时,又听得洞口一声鹰叫,两撇胡子再也待不住了,喊道:蛇怪、鹰怪都来了,快往回跑。于是拖着王小牧又往回跑去。 王小牧只觉得身子越变越大,待回到小黑屋时,已恢复了正常模样。两撇胡子赶紧把那洞口给堵住了。此刻,外面撕咬声已然逐渐停止,外面那人喊了声:都呆原地罢!外面瞬间已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人开始朝黑屋走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慌张了,开始朝门口放起屁来,“兹啦啦”地放个没停,整个屋子全被他们放出的气体环绕起来。 王小牧闻得这些气体的味道,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也开始迷糊,只听到外面喊道:孽畜竟敢顽抗,受死吧!王小牧便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牧才悠悠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抬眼一看,主事的一群人正在自己边上。另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大而有神,头上扎个道士方巾。 他带着众人,正在低头用火烧那两只田鼠。那田鼠烧焦的气味弥散开来,钻入王小牧鼻腔,使得他又想起它们吃人肉的情景,忍不住又一口吐了出来。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是大熊师傅救了你咧。 王小牧赶紧起身前去谢过。大熊说不客气,醒了就没事了。王小牧说:这两只鼠精害人不浅,当真被弄死了? 大熊哈哈一笑,说:都是些不经打的玩意,小意思。 王小牧说:兄弟为我报了仇,真是畅快。只是我觉得宋家儿媳妇有问题,你把她抓到了吗? 大熊“咦”了一句,很诧异地看了王小牧一样,说: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敢问师承哪家? 王小牧心想,自己从未拜师,一点本事都是从爷爷书中看来的,要是有师傅,那也只是自己爷爷了,但自己只知道他学术于岭南孙氏,但具体是传承哪门哪派倒还真不知道,于是挠了挠头,说:我哪家都不是,师承我爷爷。 大熊先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说:妙极,原来是家传的。你先别急,等下找到我师傅,自有办法。 王小牧放眼看去,只见边上添了四座新坟,想必是宋家父子和宋保长的了。坟前只见宋家婆娘在哭,却未见宋家儿媳妇的影子。 王小牧虽与宋保长接触不多,但觉得他甚是仁义,为搭救宋木匠父子却丢了自身性命,心中甚是难过,朝宋保长坟前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说:生死有命,刚刚我已经念咒把他们安魂了。 宋保长一死,在场的村民都已不敢再找寻下去了,只怕再惹祸上身,有的胆小的,已经先行跑回家去了。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你还是跟我走吧,这里有大熊师傅在呢。 王小牧自由受爷爷熏陶,侠义心肠较重,何况近日老受这些妖物羞辱,一口气憋在心中甚是难受,哪肯就此摆休,只盼早早揭开了真相,把这妖猫给拿来,也好还宋保长一个交待。 大熊说:我正需要人帮忙,你觉得如何? 王小牧忙说:帮忙不敢,你带上我吧,我倒想去开下眼。 十一、鼠困 大熊给每位村民都发了张黄符,交待大家回去后务必贴在门框上,可保平安,还有三人是死是活务必会找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叫大家都散了去。 于是,众村民都各自回家去了。 王小牧朝那田鼠烧成的灰烬啐了两口痰,骂道:姥姥的,这两畜生本事真大,差点害死老子。 大熊说:我师傅刚从外地回来,听闻宋家村走丢了人,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先差我过来,他独自上了猫子岭去了。 由于年纪相仿,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 王小牧把自己在真君观、田埂上以及刚刚发生的种种全部告诉了大熊。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那正主现在还逍遥着呢,我们速去。 于是两人撒开腿奔向了猫子岭。 王小牧还是第一次上得这山,却见村民口中怪异的猫子岭却与别的山无太大区别。 光秃秃的山体,到处布满了石灰石,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看起来青灰色一片,偶有些植物,也是红花继木、红叶石楠等矮灌植物,顽强且见缝插针地长在石头缝隙之间。 大熊甚是肥胖,爬到半山腰,已累得气喘嘘嘘,胸前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边叉着腰边说:小牧,等等我,太难爬了。 王小牧干惯了农活,倒是不觉得累,只得停下来等他。 这样一折腾,上到山顶,已是黄昏时分了。 大熊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儿,说:我找一下我师傅。然后用手捏着嘴巴,打了几声长长的呼哨。等了片刻,却没人回应。 大熊纳闷道:师傅哪儿去了?随后又连续打了几声呼哨,但仍是无人回应。 王小牧问道:会不会他老人家已经把那正主拿下,回去了? 大熊说:不可能,我师傅说好在山顶等我。 王小牧有点担心,说:莫不会他老人家被那正主给拿下了? 大熊一听这话,怒目圆瞪,踹了王小牧一脚,骂道:滚你妈拉个巴子,我师傅啥场面没见过,会搞不定这东西? 但从大熊的口气听来,王小牧却觉出大熊心里隐隐不安。 眼见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王小牧也无心再闹,跟大熊说:我们赶紧去找找。 两人开始在山顶找起来,大熊边找还边打起呼哨,但却始终不见吴叔公回应。此刻天已完全黑了起来,大熊只得从自己家伙什里拿出了马灯,借着马灯微弱的光亮继续寻找。 那马灯灯罩罩着玻璃,用来防风,俗称“气死风灯”。那灯光是四周发散性的,放在家中,甚是明亮,但在这四周的黑暗中,这点光却显得微不足道,反而照得人影憧憧,一个人被影射出好多影子。 王小牧看着两人四处晃动的影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停下来说:大熊,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大熊听两人,打起马灯往四周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看见,说:哪有什么人,鬼都不见一个。 刚说完这句话,大熊却一个不小心,脚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马灯也被摔灭了,四周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大熊骂了句:倒霉! 王小牧赶忙把大熊拉起来,然后摸索着又点起了马灯,这一点灯不要紧,抬眼一看,却见成千上万只田鼠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熊惊呼道:哪来这么多田鼠?! 王小牧这才觉得,大熊虽然道法比自己精通许多,但好似在对这些邪物的感知上,却远远不如自己。刚刚自己觉得有东西跟着,那声音说不出是脚步声还是爬行声,原来正是这群田鼠。 那群田鼠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但却围而不动,仿佛还在忌惮什么东西。 王小牧突然想起,原来这帮田鼠眼睛被这发散性的马灯照着,正不明方向,所以只是一直远远地跟着,不敢轻举妄动。王小牧赶紧将马灯拧到最大亮度。 那些田鼠见了,仿佛受不了这强烈灯光刺激,集体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熊是个急性子,立马坐在地上,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叫道:爷爷让你们上西天!然后开始念起了咒语,念完,掏出几张黄符,往田鼠群中一撒,那黄符在空中着起了火,呼呼地飞向了田鼠群。 然而那群田鼠仿佛对大熊的咒语并不感冒,只是害怕那带着火的黄符,纷纷躲开那火符,待黄符火一灭,又重新聚拢了来。 大熊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不怕黄符的邪物,这可惹上大麻烦了。 王小牧忙对大熊说:这些田鼠尚未成精,你道法对它们没用,它们只怕火。 大熊说:不会吧,没有成精也知道替主子复仇?! 话未结束,一个不怕死的田鼠从地上窜跳而起,朝大熊脸咬去。大熊虽胖得跟头猪一样,但动作却甚为灵敏,右手变换成刀状,朝那田鼠砍去,“啪”地一声,那田鼠被砍成两半,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大熊看了看自己粘着血的手,连呸两声,说:恶心,真恶心。 鼠群被大熊激怒了,躁动起来,有三只胆大田鼠不怕死地朝大熊扑去,两只则向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脚踢飞一只,躲过一只。 大熊却愤怒地连砍三个手刀,溅得一身鼠血。 大熊砍得手痛,气道:妈拉个巴子,我只会跟妖物斗,哪会跟动物斗,这群畜生咋不成精呢。 王小牧一看,马灯由于开到最大,已逐渐将里面的煤油燃烧殆尽,灯光开始变弱,田鼠群似乎只等这马灯熄灭,然后就一拥而上,将两人吞噬干净。 王小牧对大熊说:赶紧脱衣服,马灯要灭了! 大熊也反应过来,两人三下五除二拔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了贴身短裤。 王小牧赶紧用马灯点燃一件,衣服刚点燃,那马灯就熄灭了。衣服借着火势迅速燃烧起来,那田鼠看到大火,纷纷往后退却,但并未逃走,依旧保持着围困的态势。 王小牧还来不急阻止,大熊却已经不耐烦起来,忙抓起地上剩下几件衣服,全部点燃,用手奋力向鼠群抛去。那鼠群见了这团大火,纷纷躲避,这一来,鼠群中间竟然闪开一道口子。 大熊说:冲吧。然后率先向那口子冲了过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跟着大熊一起往前冲。 那衣服能经得多久烧?没冲出几丈路远,衣物已烧得差不多,只剩下暗红的团火。 那鼠群像是知道两人欲逃,唧唧喳喳涌了过来,整个山顶遮天蔽日,全是田鼠。有十几只田鼠冲两人的脚爬了过来。 王小牧甚至都能感觉到田鼠的胡须蹭到自己的小腿,不由地想起小黑屋那田鼠啃噬宋木匠儿子大腿肉的场景,心中一个激灵,抬起脚几个飞踢,然后又踩死两个。 一只田鼠还是顺着王小牧腿肚子爬了上来,王小牧感到阵阵呕心,忙用手拍过去,结果那田鼠一把咬住了他的小手指。王小牧吃痛不过,忙往边上甩,但那田鼠却硬是死咬着不放。 大熊见状,清理完身上几只田鼠,一脚朝王小牧手中踢来,把那咬着王小牧的田鼠踢飞了。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他身上也被咬了几道伤口,正在往外不断渗血。 此时,那团暗火已将要熄灭,田鼠也不再害怕,发起了总攻,潮水般向两人涌来。 王小牧手忙脚乱地弄死为头的几只田鼠,对大熊喊道:快脱短裤来烧,不然我们就只剩下尸骨了。 大熊手刀翻飞,砍死几只田鼠,骂了句:要脱你脱,老子可不想被这群畜生咬成太监! 王小牧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死大熊还在乎这玩意,正要把短裤往下一扯,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 十二、吴叔公 王小牧正要把短裤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却听得从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呼哨。大熊一听,喜出望外,甩开几只田鼠,忙用嘴打了长呼哨回应,然后大喊道:师傅,我在这! 只见远远间行来一人。 那人身背一把桃木剑,发须发白,形体清瘦,目光如炬,跟大熊一样扎个道士方巾,步履明快地朝他们方向走来。这人正是村民口中的吴叔公。 大熊大喜过望,心知此番必然得救,赶紧对王小牧讲:我师傅来了,有救了,快把裤子穿上罢! 王小牧迅速穿起裤子,步伐移动,背靠背贴着大熊,奋力地与涌上来的田鼠搏斗。吴叔公走到近前,看到成千上万只田鼠围困着两人,瞧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双手划了个圈,撒出十几片银色的符,喝一声:毫光双双点金辉! 那银色的符突地全部燃烧起来,烧成了一条长长的火线。 那田鼠本未成精,符咒之流对它们完全没有效果,但妙就妙在吴叔公已知符咒没用,却将这些符化成了一道红彤彤的火线,然后用用法令使火线快速地向田鼠群推进。 群鼠见一道巨大的火光逼迫而来,开始慌乱,纷纷往后退却。那火光越烧越旺,在黑暗中愈发刺眼,火苗焰焰烈动,染红了整个天空。有些跑得慢的田鼠瞬间被烧着,受疼不过,带着火球在鼠群中乱窜起来,这一来,原本逼人的阵势彻底打乱,众鼠再也顾不上王小牧和大熊,撒腿四散而逃。不出片刻,山顶上的群鼠全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只烧焦的田鼠发出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中。 吴叔公这招看似简单,但王小牧心中明白,能御动银符者,其道法已深不可测。 自道术开源以来,经多方发展融合,已然分成众多派系,其中以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最为出众。但不管派系间的道法技巧以及祭拜祖师方式有何不同,符咒却是所有道家术士安身立命之本,懂行的人,从术士用符的颜色便可知术士道法的高低。 总体来讲,用于制作符篆的颜色分为金、银、紫、蓝、黄五种颜色,所需的功力由高到低递减。颜色不同,需御动的功力完全不同。像王小牧这种初入者,只能使用黄色的符咒,而且无法达到御动符咒的状态,只能用来防身或暂时抵挡邪物。大熊道法比王小牧高出许多,已可以御动黄符,但一次只能催动一张。 而吴叔公却可以随心所欲催动银咒,证明在他们所师承一脉,已达到顶尖高手境地。 尽管不知吴叔公传承何派,但王小牧爷爷《方术小论》里将道法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阶段,也有对符咒御动之术有所阐述,在他爷爷这个修炼法则里,能御动银咒,已达到“御灵降魔”的最高水平。至于王小牧爷爷是否达到“邀仙涤世”,也未可知。 王小牧和大熊挣扎搏斗半天,尚差点被鼠群灭口,却被吴叔公简简单单地解救。王小牧打心里对吴叔公佩服起来。 大熊跑到吴叔公面前,说:师傅,我们找你半天,可找苦了。 吴叔公问大熊:宋家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 大熊说:两只鼠精,我都清理干净了。然后大熊向吴叔公介绍到:他叫王小牧,懂些法术,但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吴叔公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小牧看了会儿,然后说:后生,你且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王小牧本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也无所谓不好意思,大方地转过身去给他看了。 吴叔公念了几句咒语,伸手过去摸了摸王小牧后脊梁。王小牧只觉得吴叔公手掌温暖厚重,一股强大的热流从他手掌中传来,瞬间觉得眉间一闪,原本黑漆漆的山顶,此刻眼睛望去,却犹如白日,甚至连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大吃一惊。 此时吴叔公手从脊背离开,那股热流消失,王小牧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吴叔公“哈哈”地大笑道:原来是绝世高人之后,当真是我辈之人大幸。 吴叔公然后又问王小牧: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刚出生时,他已经给你种下了白鹤煞? 王小牧摇摇头说:我爷爷在我八岁就过世了,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吴叔公颌首说:也罢,你自有你的福分。说完从包裹里丢出两件衣物,叫大熊和王小牧穿好。然后重新打起另一个马灯,招一招手,吩咐他们跟来。 大熊边走边问:师傅,是否找到了那正主? 吴叔公说:那物事实在狡猾,与多年前凄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当初心软真是大错特错。不过今天的功夫也算没白费,你们且跟我来。 三人沿着山顶而走,走得片刻,吴叔公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了下来。那巨石有一栋房屋般巨大,中间却有个偌大的溶洞,那溶洞初略望去,里面布满了喀什特地貌的石钟乳,从外面看来,却又像一张巨大的嘴,那乳石又像极了獠牙。 吴叔公说了句:到了。然后捋了捋胡须,又说:你们闻一闻,看看有什么味道没有。 大熊向先走了几步,闻了一下,说:陈年尿骚味,定是有放牛娃常在这洞里拉屎拉尿。 吴叔公瞪了大熊一眼,皱着眉头说:没一点长进! 王小牧也把头伸进去,仔细闻了一下,果然里面传来一股子怪味,突然想起,这股怪味在宋木匠家好像也有。然后对吴叔公说:我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股味道跟宋木匠家里的一样。 吴叔公赞许地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于是三人打着马灯探进洞去。那洞口如同巨嘴,从里面还不断吹出阵阵凉风,看来在尽头必然也有出口,三人走进去仿佛被吞噬,黑漆漆地甚为瘆人。洞口看是开阔,但常有钟乳石横七竖八地地长于洞壁,走起来甚是难走。 大熊身体肥胖,为躲避这些钟乳石,有时扭转不过弯来,常被石尖戳中屁股,一路“哎呦、哎呦”乱叫个不停。 走了半响,到了洞中间一开阔地带,吴叔公说:就在这停。然后转头对大熊说:布煞! 大熊找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点泥,从吴叔公包裹里拿出几只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个造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画了半圈,开始念了咒语。 王小牧见大熊这套摆弄,完全与自己所学不一样。 爷爷书中并没有强调一定要用香烛,甚至松枝也可,如果要催魂,念的咒是显魂三十六咒,仅三十六句就可念完,远没有大熊口中的咒语复杂。 大熊念到一盏茶功夫,喊了句:摩天煞! 只见插在泥土中的香烛火光摇曳,一股阴风从溶洞深处吹来,让人直打寒颤。不多时,远处听得“咚咚”、“镪”三声响,两鼓一镲的声音传来,整个山洞变得诡异不已。 从香烛摇曳的火光中,山洞里面缓步走来三个人。两人扛着一面鼓,一人双手拿着镲,边敲边打朝吴叔公他们走来。 王小牧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天一起去找宋木匠家三口的村民吗?扛鼓走在前面的,正是最先在猫子岭走丢的大龟毛! 大龟毛三人脸色蜡白,头发凌乱,形若枯木,但嘴角仿佛都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笑。三人步伐轻缓,不仔细看,仿若脚步都未曾移动,但却速度较快地朝这边走来。手中打鼓打镲的姿势也颇有节奏,又显得悠然自得。 大熊转头对吴叔公说:师傅,他们已经死了。 吴叔公说:他们死得冤枉,怨气未消,也要小心,现在带他们出洞。 大熊说:要不念咒让他们互相厮杀,消消怨气? 吴叔公喝问道:你在宋家对付那几个就是这么做的吧?! 大熊见吴叔公戳穿了自己,脸一红,只得不说话了,拿起一根头烛,朝那三人摇了一摇。大龟毛三人仿佛得到指令,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蜡烛,跟着大熊走起来。大熊边走边喊道:玉魂鬼魄,生已俱生,鉴者太灵。始得天尊,看我唯旨太极上清。若安地享,三界远避速速息宁! 大龟毛三位跟在了大熊后面,快步而行。 大熊因来时屁股被钟乳石戳中,回程特地注意起来,边走边屁股一绕一绕,没想到一个姿势不对,这次头上撞到块钟乳石。大熊原来正一本正经地念咒呢,这下吃痛不过,“哎呦”一声大叫起来。 人一哆嗦,手中的引路头烛“噗”地掉在地上,灭了。 整个溶洞只剩下吴叔公拿在手上的马灯亮着光。 头烛一灭,大龟毛三人本来令人毛骨悚然、带着微笑的嘴巴突然长出了长长的獠牙,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出奇地愤怒。那拿镲的家伙忽地一下飘到大熊背后,两扇镲狠狠地向大熊的脑袋夹去。 十三、斗妖尸 王小牧在边上看得真切,暗叫声糟糕,抬起腿狠狠地望那拿镲的人踢去。这一踢力道甚大,虽未将他踢倒,但却将他踢得身子一个踉跄,镲也随之偏离了方向,未夹到大熊脑袋,“镪”地一声打了个空镲,在空空的溶洞中,让人震耳欲聋。 大龟毛把鼓也甩在一边,呲着獠牙朝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反应极快,迎面抓住大龟毛两只手,乘着他的力道顺势一拽,侧身一送,那大龟毛踉跄地往前倒去,正好倒在了一边上横长的钟乳石上,“兹”地一声,胸腔被插出住,恍若被钉在砧板上的泥鳅,整个身子被戳在钟乳石上,在那左右挣扎摇晃个不停,愣是起不来了。 跟大龟毛敲鼓的那位也不是善茬,步伐迅速移动,与拿镲那位一并向大熊攻去,大熊人虽胖,但打斗起来却甚为灵活,一个矮身从他们中间溜出。 那两位碰到一起,一个用鼓槌敲掉对方半个脑袋,一个拿镲切掉另一个半个手臂。 大熊见了,吓得个半死,骇然说道:乖乖,真狠,这要弄小爷我身上那还了得。然后手出双拳,一个猛子向那两位击去,那两位被击得退了几步,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闻到大熊活人气息,转身向迅猛地扑了过去。 那场面,只剩半边脑袋和只剩一个手臂,青面獠牙的两个妖尸,与一胖嘟嘟的活人搏斗,显得无比有趣。 王小牧见大熊以一敌二,生怕他吃亏,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巨石,一个跳跃,朝那只剩半边脑袋的人砸去,一下砸个正着,只听“咔”一身,原本只有半边的脑袋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一砸,惹得这半脑袋妖尸怒极,迅速一转身,一把拖起王小牧的双脚,王小牧躲避不过,被他抓了个正着。那妖尸将他整个身子往溶洞壁奋力甩去,王小牧被横着甩起,只觉得耳旁风啸,心里惊呼这次要彻底变成肉饼了。 危急时刻,看见溶壁上垂下来的长长乳石,王小牧硬着头皮,张开臂膀往乳石抱去,没想到这妖尸力道甚大,“轰”地一下,余力将乳石竟然甩断,王小牧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腹中七荤八素,抱着乳石结结实实地摔远在边上。 那边大熊也被半只手的妖尸逼得节节败退,此刻正退到大龟毛边上,那大龟毛身子原本插在乳石上,但奈何被他挣扎良久,此时竟然被挣扎拔出,尽管躯干上冒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眼,却丝毫没影响大龟毛妖尸的力量,伸出双手,一把将大熊举起,就要往边上一乳石砸去。 大熊大惊,忙喊句:摩天煞!掏出身上的黄符,“啪”地贴在大龟毛妖尸额头上,那妖尸受符咒约束,抬起的手顿了顿,大熊乘这工夫,一下挣脱他的手掌,猛然跳到了王小牧身边。 但那黄符仿佛并未起多大作用,大龟毛妖尸嘴巴嗷嗷两声怪叫,竟然抬起手,用力地将黄符扯掉丢在地上,然后一个扭身,招呼着其余两位,冲着大熊和王小牧奔了过去。 王小牧捂住胸口,忍着疼对大熊说:你这黄符不起作用啊! 大熊无奈地苦笑:我只能保证一次有效。 正在此时,那三位妖尸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张口血盆大口要朝王小牧和大熊咬去。未待两人躲避,一直在边上看的吴叔公皱了皱眉头,捋了捋白胡子,然后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朝边上一指,喊了句:过来罢! 桃木剑猛然射出一道青光,尔后又化作一缕烟直直飘去,那三妖尸闻了,转过了身,嘶牙咧嘴迅速地往吴叔公跑去。吴叔公见他们跑到跟前,脚踩梅花步,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符咒,然后往后跳开,喝道:进来待着! 那三妖尸一下没了原来的凶狠,竟然听话地跳到那符咒中间,身子便不再动了,但嘴巴却发出阵阵嚎叫。 吴叔公掏出三道银符,念了几句符咒,快速地贴在三妖尸的胸口,那三位瞬间也不再嚎叫了,安静的一如那香烛熄灭前。 大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嬉笑道:师傅妙极! 吴叔公无奈地说:你无多大本事,尽惹事!还不快去把他们丢失的肢体都捡起来。 大熊无法,只得把那脑壳、残臂、被乳石捅破的躯干都捡了起来,然后统统放到一包裹里包了。 吴叔公桃木剑一挥,说:走吧。 那三妖尸乖乖地跟吴叔公缓步而行。 这一来,大熊知道了这几个妖尸的厉害,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包裹,与王小牧一同跟着吴叔公朝洞口走去。 众人出得洞来,吴叔公又带着大家走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说:此处是他们走丢的地方,在这给他们安魂。然后吩咐大熊先给他们残缺的肢体安装回去。 大熊显然不大愿意,但师傅有命,却又不敢违抗,只得捏着鼻子,不紧不慢地将那三位的脑壳、手臂、躯干给装了上去。 吴叔公见大熊把几位妖尸破坏的躯.体都安好了,从包裹中拿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湿泥拌了一拌,在大熊安装肢体的缝隙处都糊上了。然后又念了套咒语,那些黑泥竟然瞬间融化进了三位妖尸的身体里,残破处已看不出一点痕迹。 吴叔公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药瓶,手指沾着里面倒出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洒在三个妖尸身上。见大熊在边上傻乎乎地观看,吴叔公对大熊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念咒。 大熊赶忙插起香烛、幡旗,坐在地上念起咒来:天清地灵,威慑制魂,太极上清,敕吾道行。愿魁甄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行,不叫自灵。祈北斗七星毫光俱放,无为无相,有臣有将,魂归万象。急急如玉令! 念完咒语,大熊站起来,对着三位妖尸都拜上三拜,嘴巴喃喃地道:几位爷,小弟与你们打斗本事无心,得罪勿怪,你们该投胎投胎,千万别怨我啊。说完迅速地退在一旁。吴叔公捋了捋白胡子,也站在那里对着三位妖尸拜了三拜。拜完后对王小牧说:你刚刚打斗时损害过他们躯.体,也来拜一下,让他们不带怨气走。 王小牧也站过去,学着吴叔公和大熊的样子,拜上了三拜。 三人拜完后,那三位妖尸竟然流起眼泪来,“噗嗤、噗嗤”掉个不停。 王小牧见了三位妖尸的样子,想这三位村民也是古道热肠,意图救得宋木匠父子,没想到却误了自身性命。三人年轻力壮,全都是家中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死,孤儿寡母不知道怎么过活。 想到此,王小牧只感到胸中酸楚,一股莫名的忧伤袭来,然后又联想起自己身世。只感到自己亲人均已失散,当下也不知死活,自己又身无长处,天天在这胡混日子讨口饭吃,活着也忒没劲,倒不如一死了之,省却许多烦恼。于是忍不住眼泪也滴落下来,然后头就要往地上的石头狠撞过去。 大熊见状,慌忙地一把扯住王小牧,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你小子这是要发癫了啊?! 王小牧被这两个耳光一抽,头嗡嗡作响,却一下抽醒起来,胸中原先那股酸楚、郁闷一扫而光,甚至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起来,好好的怎么自己就会去寻死呢。再抬眼一看那三个流泪的妖尸,那股莫名的忧伤又开始袭来,这才知道,差点中了这三个妖尸的道了。 于是赶紧抬眼望向别处,心中那股忧伤一下就消失了。 吴叔公缓步走到三位妖尸前,对他们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我会替你去办。冤死你们的正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们且放心去吧。 那三位妖尸听完这句话,开始止住了眼泪,原本硬邦邦的身体软了下去,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吴叔公吩咐大熊和王小牧,向西挖三个坑,让这三人入土为安。 大熊和王小牧开始挖起来,那猫子岭土质较硬,很多地方都已半石化,两人又只有一把吴叔公随身带的小铲,挖了几个时辰才把坑挖好,把三个妖尸放了进去,然后扎扎实实地封上了土。 吴叔公照例念了几道安魂咒给他们安魂。 做完这些,王小牧肚子饿得咕咕叫,问吴叔公:叔公,带吃的没有,我都饿了快一天了。 大熊也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说:师傅,我也饿得不行。 吴叔公从包裹里拿出些豆饼,三人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大熊边啃豆饼边说:师傅,那物事有这么厉害么?我看也就养几只田鼠精的本事,扮猪吃虎罢了。 吴叔公捋了捋胡须,说:你懂什么,幸亏现在她只吸了七口阳气,要是被她吸完九口阳气,就不是我们能制止得住。 王小牧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叔公你跟我们说一下。 吴叔公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奇异的往事。 第十四章礼仙银鼎童子 话说那一年,吴叔公才九岁,刚刚随父亲来到这个地方不久。吴家父子眼见山涧流下的泉水有异像,捧起来喝,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娘娘,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将军,虽然观点不一,但总之,两人都认为这里的风水地脉极佳,在这开始定居下来。 有一次,吴家父子因事路过梁村,听到村民口中一件怪事。 说是近一年以来,梁村人每家出生小孩,只要过得几天,小孩就会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父母亲人四处去寻找,但找遍了各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起先梁村村村民想到了报官。官府接到村民禀报,还真当回事,派了两个官差过来。那两官差来了以后,四处倒弄转悠,却查不出什么原因,也就懒得再管了,敲诈了村民几两银子,喝得醉熏熏回去了。 这丢小孩的事却还在继续,村里又连续丢了十来个小孩。村民无法,但凡有妇女再生小孩,便叫其躲藏起来,但不论怎么躲,即使躲到远房亲戚家去,也逃脱不了一样后果。 梁村人急了,这样下去,梁村不出几年就要彻底绝后啊。 吴叔公父子那天正好路过梁村,听说了这事,心想,这肯定是有哪个妖孽在作怪,这事可不能不管。 于是,吴叔公父亲作起法事来。 符咒一开,弄清楚了真相。原来梁村每个小娃在出生后不久,都会召来同一只猫,晃晃悠悠在生了娃的这家附近打探,待得这家家中无人时,那猫便叼着吊篮,连同小孩一起,送到几百公里外别人家院门口去,而且所送的人家,大多都是无子嗣的家庭。 那个年代,因家庭贫困而遗弃小孩的比较多,那些被送来了小孩的家庭,都喜出望外,以为是谁家不要的小孩,送到自己家来养了,宝贝似地养了起来。 彼时信息、交通极端落后,几十公里外的事,仿佛是都是另一个世界,更别说几百公里了,也难怪梁村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吴家父子用法术显了这只猫的形态,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只猫竟然有了两条尾巴,都说有九尾神狐,这两尾的猫还真没见过。 但吴叔公父亲知道,世间万物,自在灵通,而在所有动物中,猫是最通灵的动物。《上语录》有载“猫命有九。系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也就是俗话说的猫有九命,以每九年为一异变,而命的表现形式不一。有的会多长九只眼睛,《山海经》称之为九目神怪;有的在身上会多长出九个小猫头,看起来极为恐怖妖异;而这个猫却像狐狸一样,每过九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 但不管形式怎么变化,待九九八十一年一过,已然成精,可幻化各种人形。纵然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也会对这九命猫妖忌惮三分。 这证明,这只猫至少已经有了“通、灵”两命,活了有十八年了。而且这只猫带着浓烈的冤死气息,这做派,肯定是为报复梁村全村人而来。 是什么仇恨使得这只猫要对全村人进行报复? 吴叔公父子俩便找了梁村上了岁数的人问询起来。这一问,果然问出了蹊跷。 原来在十八年前,梁村有一个老实精壮汉子,以外出修路筑桥为生。有一次外出进山修路,因工程巨大,这一修修了好几年。这汉子回来时却回来个婆娘。那婆娘长得标致,勤俭持家,为人和善,起初与村里人相处颇为愉快。 两年后,那婆娘生了个小娃。那小娃圆脸大眼,聪明可人,长得就如同年画里的寿仙童子,而且出生时手心便有一朵桃花纹。更奇怪的是,他长到七岁还不会讲话,待长到八岁时,竟然开口说话了。 吴叔公父亲听到此,“呀”了一声,说:此乃上古三清殿礼仙银鼎童男转世! 吴叔公当时尚小,并不知道这些事,便问父亲缘由。 吴叔公父亲告诉他,上古三清殿上有两座银鼎,分别浇筑的是童男童女。这童男童女头顶蛟油香烛照亮正殿,但凡成仙之士,全要前往正殿受三清点化之礼,礼成后均靠此香烛照明前往仙界之路,该童男童女也就相当于仙界的接引使者。但凡人间即将大乱,妖魔作祟,无成仙之士受礼点化时,童男童女就完不成接仙任务,便会化着凡胎转世,下界除魔寻仙,匡扶人间正道,以恢复仙界接引之序。 那小娃一开口说话,便惹得整个村子不安宁起来。 那时农村妇人都喜欢在河塘洗菜、唠嗑,小娃有时就会跑过来对那些妇人说:二婶婶,你叫铁蛋这几日别到河塘边玩,不然会溺死。没过几天,那叫铁蛋的怂娃果然在河塘边溺死了。 有村民便问他,你怎么知道铁蛋会在河塘溺死呢?那小娃就说:河塘脏,到处是鬼。村民哪里听得进这话,都说这小娃长了一张乌鸦嘴,会咒死人。 吴叔公父亲听到这,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摇头叹息道:愚昧啊愚昧,可恨啊可恨! 吴叔公父亲知道,但凡冤魂,在未投胎前,总喜欢找一些肮脏、阴气较重的地方藏身依附。在农村,最肮脏的地方有两个,一为河塘,二为茅房。至于茅房,大家尚可理解,但河塘缘何又肮脏来? 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农村喝水都喝井水或山泉水,河塘一般用来涮洗衣物、锅碗瓢盆,小孩的屎尿,妇女的月事污物,都放在河塘冲洗,更有甚者,乡村的死猪死狗死鸡死鸭,无地处理,也大多弃之河塘。所以,河塘大家看着清澈,其实最污浊不过。所以鬼怪的东西也最多。 正因为那小娃是礼仙银鼎童子转世,才能看出河塘有鬼,却被村民如此误解。 再比如,有小孩在野外玩耍被惊吓了,农村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叫年长之人,比如说那小孩的祖父母辈,从小孩野外被吓的地方开始,点燃香烛,手端一碗糯米,撒向旁边,然后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扯高嗓子喊:冬瓜啊,你在哪里玩了要记得回家哎。然后家里人就会高嗓子应一句:回来了哎! 这就叫做“喊魂”,“喊魂”的人还要在路上捡上两块石头,回到家后立马放在小孩睡的枕头下压着,边压边对受惊吓的小孩说:冬瓜哎,我们睡觉了,其它人别跟啦,不然拿石头打死他们去。这叫“压魂”。 连续“喊魂”、“压魂”三个晚上,据说可以使惊吓病的痊愈。 碰到这样的事,那小娃会从家里跑出去,跟喊魂的人家说:别喊了,别喊了,冬瓜已经被一个长舌头的人拖走了。 没过几天,那叫冬瓜的小娃果然死了。 总之,诸如此类,这小娃一说一个准。说也奇怪,那段时间,梁村病死、溺死、莫名其妙死的人非常多,都被小娃提前说了出来。梁村村民开始对这小娃害怕起来,都认为这小娃是灾星。 有人去请了个半吊子水的先生来,那先生说,这小娃一家都是妖怪,父亲在修路时被山鬼附体,母亲是狐狸精,这小娃更不得了,是千年穿山甲变的。 梁村人听了先生的话,联想到小娃说话跟诅咒一样的种种事迹,害怕起来,大家商量,要拿这一家人来沉潭。 那个年代,愚昧无知的事甚多,有的家族,对一些出轨的妇女,都会采取“吊天井”(挂在本族大厅的大梁上吊死)或沉潭的惩罚方式,更别说对这家他们认为是妖孽的家庭了。 一天夜里,梁村一些壮汉带着麻布袋,摸黑潜到这小娃家里,把他们父子装进了麻布袋,在麻布袋装上石头,直接放进河塘里沉潭死了,并把他们家一把火烧了。那婆娘刚好那些天回娘家,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那婆娘回来,发现家被烧了,丈夫和儿子都不见了,偷偷打听了几天,才知道丈夫和儿子已被沉潭了。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半夜从潭中捞出丈夫和儿子的尸体,拖到半山腰,埋了起来。然后自己拿把剪刀在坟前自杀了。 巧合的是,那天一只九年大的野猫正在蜕变长尾,碰到那婆娘尸体,妖尸相碰,正好那婆娘一肚子怨气全部转化在这猫身上,这猫由此发生了灵变。 即便猫已经灵变,但只有每九年换新尾蜕变时怨气才最重。 所以这九年梁村一直比较平安,梁村人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了下去。直到吴叔公父子作法说是猫妖作怪,问起十八年前是否发生过集体冤杀人的案子时,才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这猫到第二次换尾时,怨气集聚,开始回到梁村,于是发生了前面讲得叼走梁村小孩的这些事。 吴叔公父亲听得痛心疾首,气得把桌子拍得咔咔响,那个无耻的道士和愚昧的村民,不仅害死了一家三口,还把未成正身的礼仙男童给害了,这世间必将招来多少灾祸! 幸亏这婆娘还算有点善心,至少没有把这些小孩迫害致死。 吴叔公父亲甚至当时都想撒手不管这事,谁叫梁村村民作出这等恶事。礼仙童子虽是被村民害死不假,但为道者救民于水火,这猫妖作怪,却又是不得不管。此猫虽然目前才换尾两次,修为尚且到九命中的“灵”命,倘若不化解它这口怨气,日积月累,难免到后面会作出什么大事来,到那时,就有违祖师爷教诲了。 吴叔公当年虽然才九岁,其道法已甚为高超。 吴叔公父亲为锻炼吴叔公,如此这般交待了几个要点,吩咐他在这处理好这件事,自己则先行离去。 十五、族厅降妖猫 吴叔公当时虽小,但遇事却极为冷静。 吴叔公认为,既然那猫已然通灵,肯定有点道行,要降服它,必须待到阴气极重之时,用诱饵先把它给钓出来,而将它吸引而来最有效的做法,莫过于小娃。 于是,吴叔公拜托梁村有威望的族长,从别处弄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娃,选了月中阴气重的夜晚,将小娃置于族厅之上。然后摆上香烛、幡旗、纸人等物事,还拿来一个铜浇筑的笼子。 为防止这猫突然爆唳伤人,吴叔公还挑选了梁村几个壮汉,连同小孩,每人身上都挂上了上了年份的铜钱。那铜钱万人摸、千人使,凝聚了众多人气,本是极阳之物,用来辟邪最好不过。 约莫着到了半夜,吴叔公点燃香烛,围着祭台开始一圈一圈转起来,边转边念起了咒语。 摇篮中的小娃正兀自睡得香,念到半响,那娃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边上的汉子瞧见这情形,不免有些慌张,纷纷转眼向吴叔公望去。 吴叔公却不理会,专心在那里边围着祭台转圈边念咒语。 可以想象,一群大男人站在边上,看着一*岁的小道士在哪鬼化符跳地念咒,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这场面是有多么奇怪。 小娃的哭声随着吴叔公喃喃的咒语,越来越响,却久久不见那猫过来。边上那群汉子被吵得心烦意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看他那腔调,咋跟耍猴戏一样呢。另一人回答道:再等会儿看呗,我看他的样子也够呛。 等得久了,众人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有人蹲在墙根抽烟,有人干脆去逗那哭闹的小孩,整个族厅一下子没有了原来的肃穆。 吴叔公见状,说:别吵吵,莫散了阳气!这一声喝止,虽然声音充满稚气,但却正气十足,颇有威严。大家先是被他这一喝止弄得一愣,随即看这小道士神情肃穆,也不免严肃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地一股斜风吹来,那几根香烛火仿佛摇曳欲灭。吴叔公见状,一下跳上祭台,拿桃木剑一指香烛火,嘴巴爆喝一声,那香烛火又直直地竖立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下彻底怔到了,这才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还是有点本事,于是按吴叔公的要求,纷纷脱开裤子,沿着族厅大门撒起尿来,众人的尿全都撒成了一条线,在族厅门口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尿廊,那尿浸得布鞋都湿了。 吴叔公见大火都撒完了尿,喊了句:出来吧!虽是少年声,但在夜空中却显得无比威严且不容置疑。 只见族厅天梁上棺材板“吱呀”一声晃动,一物事从一棺材跳出。这族厅一般是家族重大议事的场所,南方族厅设置有其特殊性,往往一个大族有一个大厅,大族里面互相之间又有较为亲近的小族,小族会有一个小厅。 吴叔公作法事的地方正是梁村的大厅。 大厅规模比较宏伟,门口习惯竖起石狮子像,也有的家族会竖起半圆形的嘝,然后会有高高的门栏,所谓门当户对,便是说有多大实力竖多大的嘝、竖多高的门栏。只有嘝跟门栏差不多的家族,匹配婚姻,方叫门当户对。 族厅正堂一般会摆上先祖画像,也就是最早迁移来这里一代祖先的画像。到底是否是其真实相貌则不得而知,但大多都是拿着官牌,肥头阔耳的福气相,跟村中的厨师或杀猪师傅有点像。后庭摆放的是祖先灵位,用来供后人祭奠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族厅的大梁上一般都放置好了许多成品的空棺材。 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棺材虽是装尸体之物,但在民间,“棺材”与“官财”谐音,将棺材置于族厅大梁上,表示子孙后辈有官又有财。另一个意思是,农村人一般比较穷苦,生前不敢奢望享福,惟愿死后能不受暴尸荒野之苦。人到五六十岁,便提前为自己在山上看好了墓地,然后花上多年的积蓄,打好一口棺材,放在族厅大梁上,留着死后用。 需说明的是,并不是村里所有上了年纪人的棺材都可放在族厅大梁上。能放置在族厅大梁上的,一般都是族里比较有威望,或者说生得儿孙多,所谓命比较好的人。 那物事正是推开梁村族厅大梁上的一空棺材的盖板,从里面哗地一下跳了下来,跳下来后直扑摇篮中哭闹的小娃而去。 众人抬眼一看,这物事竟然是只长了两条尾巴的猫! 吴叔公喊了一句:魔天煞!手中捏出一道黄符,从祭台上跳将下来,奋力地往那两尾猫身上贴去。 没想到那猫一个腾挪,跳将开来,吴叔公扑了个空,险些摔倒。那吴叔公人虽小,心机却是灵敏,见那猫躲开,也不再追,转声抱起摇篮,连同小娃一齐转到了祭台后面。 那猫见摇篮被拿,眼睛刺红,咧着嘴冲祭台窜来。 吴叔公说了句:来得好! 只见他迅速地拔起那祭台上的纸人,朝猫射去,那猫又转身躲开。吴叔公又拿起纸人频频弹射,那猫虽一一躲开,但那些纸人却正好在猫前后左右围了一个圈,这猫左转右转却硬是冲不出去。这些纸人都点缀着丹红色的嘴唇,仿佛咧嘴冲那猫嘲笑。 吴叔公大声喊道:大家拿起铜钱放在胸口上! 那二尾猫知道自己被困,朝东边一个冲撞,想撞倒纸人逃去,没想到那纸人“突”地一下全身着起了火,吓得它又跳回了纸人圈。那猫左冲右撞,反而使全部纸人着起了火,将其团团围困起来。 吴叔公开始念起了咒语,咒语一念,众人胸口的铜钱发起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既有人说话,又有人买卖,还有赌博,总之,恰是录入了铜币每任主人日常生活中的场景。 那猫耳闻得铜币发生的声音,发出了凄厉地“喵”叫声,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正所谓“一棵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众人中有一个胆小怕事的,本身流着大哈喇子,见了这场面,哈喇子也忘流了,那猫凄厉地一声惨叫,吓得这人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铜币自然摁不到胸口上。 就在这哈喇子倒下的刹那,朝向着他这边的纸人因为缺乏了铜钱发出阳气的逼迫,火突然一下就熄灭了,那猫见了,知道此乃天助,猛地从这个缺口跳出纸人圈,朝族厅门口狂奔而去。 吴叔公喊了声糟糕,只怕要被这猫逃了。 因为他知道,逃出纸人圈,整个族厅目前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是众汉子拉的尿。近年来梁村小娃都被猫叼走,苦于找不到许多童子,没办法只得挑了些精干汉子充数。要是猫冲逃而出之处,正好碰到的那汉子还是童子,倒还可把它再困一困,倘若不是,只怕以这猫的修为,一下就可冲出去。那这精心设计的布局可就全泡了汤。 事有凑巧,那猫刚跳出族门,闻到一股怪味袭来,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童子尿!当下一昏头,脚步蹒跚地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冲了。 吴叔公大喜,心道:好极!快速摔出一根红色的绳索,那绳索便是吴叔公这一脉道家师传的“捆妖绳”。 那红色的绳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就套住了那猫的脖子,吴叔公双手用劲一扯,便牢牢地把那猫捆住了。那猫自知逃脱无望,在那呲牙咧嘴地叫唤。 吴叔公总算松了口气,暗叫多谢祖师。 吩咐众人将猫用铜笼子装了。吴叔公拜谢了祖师,然后收了祭坛后,问众汉子:谁敢去把这猫杀了? 听吴叔公这么一说,当中就有两个汉子立马说他们愿意去。原来这两汉子是亲兄弟,年前刚生的小娃都被这猫给叼走了,再则,那猫爬出来的棺材,正是他们父亲准备百年后的寿材,没想到他们父亲没睡,这猫竟然给他们当了回爹,在那里安逸地躺了起来,所以对这只猫恨之入骨,时刻想剥它皮、抽它筋。 吴叔公交待他俩:杀了之后,无比要将其剥皮,然后挂在柳树下暴尸三日。那两汉子满口答应,吴叔公于是把铜笼子交给他们,然后又吩咐人把小娃给送回去了。 那两汉子这下寻到了出气之处,高兴地提着铜笼子走,就在两汉子转身的瞬间,吴叔公却看见那猫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吴叔公当时毕竟还小,未深刻体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道,想起这猫的前因后事,又觉得这猫甚是可怜,全家被冤死,虽然通灵而且饱含怨气,却也一直未伤及人命,这样让它魂飞魄散难免不公,不免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叫住两汉子,只说怕他们处理不干净,还是由自己亲自处理较为妥当,便把那猫收了回来。两汉子心有不甘,但刚刚见识了这小道士的本事,也只好把猫交换给吴叔公。 吴叔公把它带到山上,对猫说:你原本不应再存活,奈何我看你修行不易,倒是有心饶你性命。 那猫听到吴叔公这样说,竟然在铁笼子里朝吴叔公跪下磕起头来。 吴叔公说:我答应不害你性命,但我却怕你再出来害人,到时我要被父亲责骂。我需把你魂魄封在山上,让你做一个有神无体的石猫,你看是否愿意? 那猫流着泪点了点头。 吴叔公拔了两根猫胡须,然后刺出些猫血,把这些东西埋在了山顶的石头下,念起来摄魂咒,把这只猫的魂魄死死地封在了石头上。 那猫魂魄一丢,肉身很快就死了。 吴叔公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扛着剑回去复命了。 十六、往事由来 吴叔公说:都怪当年一时妇人之仁,酿成今日之错。未想到那石头本是天生灵石,每天受风吹雷劈吸尽了天地灵气,这猫的魂魄虽困于石内,修行反而日渐精长,年头久了,竟然渐渐地还了原神。因此那山顶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石猫趴在那里吞云吐雾。附近老百姓都称它为“猫子岭”。 大熊恍然大悟:难怪这“猫子岭”要吃梁屙宋,原来这猫对梁村人还是一直充满怨恨啊! 吴叔公说:丧夫失子之痛,谁能一时消散?这些年来,我见她虽然吃了梁村一方膏脂,那也是梁村人自己作孽该有的报应,却也肥了宋村一方百姓,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由得她去了。失去了最好铲除她的时机。 大熊说:你当年都能把她拿下,现在应该更不在话下。 吴叔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正是这猫的狡猾之处。我们都差点忘了她本来身份,她原就是有了二条尾巴的通灵猫,当年我才九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明里吃梁屙宋,其实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自趴在山顶修炼年轮,如今六十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多修出了七条尾巴。 大熊惊呼道:九命猫妖?! 吴叔公点点头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道者务必要当断则断,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像今日一样,祸患无穷,我现在能否将其收服,恐怕还未知。 王小牧疑惑地问道:不对呀,叔公,这猫既然只恨梁村,为什么宋木匠父子却遭了灾难?! 吴叔公点了点头,夸道:问得好,我昨日正在调查这事,现在弄清楚了。你是否记得村民传说宋木匠大儿子上山偷半山腰人家冬笋的旧事? 王小牧说:听说过。 吴叔公说:天下事也是如此巧合,那个半山腰的家庭,正是那野猫还未通灵之前的主家。更巧的是,那婆娘被沉潭冤死的丈夫和儿子当时也就埋在这家房屋边上。这半山腰的家庭也是一心向善之人,每到清明,都会顺道把这穴孤坟给打扫、祭拜一遍。这九命猫妖甚为感动,所以命令田鼠们去给这家人挖冬笋,暗地里叼到他家仓库里,以报其恩。但这家人也是没享福的命,大雪压塌了房子,一家人被压死了。那宋木匠大儿子去偷冬笋,这冬笋变成猫毛也是活该,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犯起了浑,不仅在这九命猫妖丈夫和儿子的坟前撒尿,还把他们骨头都烧成了灰烬,这猫妖岂能容宋家父子活在世上? 王小牧说:我在真君观里碰到得猫正是她了! 吴叔公说:没错。这九命猫妖那段时间正是长第九条尾巴之时,那段时间她妖法薄弱,更何况那真君庙也有些年头,乃半仙地,否则你怎能逃出她的魔掌?她急需九口阳气疏通致阴之体,但迫于直接动用妖法吸食阳气,又会有损修行,她只能幻化成人,嫁到宋家,通过迷惑宋家父子去猫子岭,吸引村民来猫子岭找人,或者让手下两个田鼠精捉人的办法,来弄足所需阳气。 王小牧说:那岂不要乘早解决了她,她只剩两口阳气没吸了! 吴叔公说:所以一定要在她彻底妖变前收服她。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听说九命猫妖有通天彻地,移山排海之本事,要是这样,这娘们太可怕了! 吴叔公又听见大熊说粗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讲完这些,天已大亮。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只乌鸦,“呱呱”地乱叫一番,然后围绕着猫子岭山顶上那群像极了猫的石头,盘旋了几圈,似乎在预示此处的不详与危机,尔后,又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众人虽一夜未睡,但却都未觉丝毫困倦。 王小牧突然觉得手心里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 吴叔公一脸肃穆地站起来,说了句:东方既白,可以行动了。 于是三人起身朝山顶怪石走去。 那山顶石头甚是奇怪,近看起来高低起伏不平,密密麻麻地无边无际,怎么看都是一堆乱石岗而已,哪里会像一只猫?但若从别的山头远处望去,这群石却实实在在像极了一只慵懒趴在山顶的石猫,甚至连猫的眼睛呈半闭合状都瞧得一清二楚。 王小牧这才想起,宋木匠儿媳妇那天看自己的眼神跟这石猫半闭半合的样子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怪异不已。 吴叔公告诉王小牧和大熊,昨夜进去的那硕大溶洞,正是这山猫的猫嘴。附近有大小溶洞若干,稍微判断不准,很容易弄错。 这只猫目前八条尾巴已然长全,最后一条尚在幻化之中,修为已非常高,只有找到这石猫的命门,才能将其魂魄彻底从石头上驱离,尔后方可设法将其降服,否则,以这无坚可催的石群,纵使再高的法力,也难奈她个究竟。 至于这猫的命门所在何处,吴叔公也寻了几天时间,硬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三人围着石群转来转去,吴叔公一会儿贴耳在石头上听听,一会儿用手摸摸石头,有时还贴一两张符在石头上,但每次做完这些事,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小牧跟大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吴叔公后面瞎转悠。这么一来,一个响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成效,三人的衣服倒是被汗渗了个湿透。 大熊一时兴起,爬到一块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这咋看也不会像猫啊,我看这密密麻麻的是石头,倒像昨晚那些大小不一的鼠群!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也爬上块石头去看,果然,远远望去,这群石还真有点像田鼠,三人在群石之间,好比被千万只田鼠围困。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个恍惚,莫不是几个又像昨晚一样,重新陷入了田鼠阵当中? 若是如此,难怪找不到石猫的命门,众人如何脱离这石鼠群便成了首要问题了。转念又一想,这石猫既然能够驯服田鼠,必然与田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的田鼠虽然多,但都是些未化成精的凡物,其个头比之宋木匠小黑屋的田鼠自是大大不如,那一大一小两只田鼠,必然是这群田鼠的头。 要脱离石鼠群,必然要先拿这两只成了精的大小田鼠开刀。 想到此,王小牧登上一个更高的石块,放眼一看,徒然在几百米处,看见兀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一大小,即使是小石头,也比周遭的石群大出许多。 两块巨石与其它石块犬牙交错,地势又高低起伏不定,若不是站在高出,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牧凭借直觉,认为这两块石头必定有蹊跷。于是几个窜跳从石头上蹦下,然后对着两人说:我们要先把两块石头给炸了。然后撒腿朝那两块巨石跑去。 大熊不解地说:胡扯,你就是炸它两百块石头也没用啊。 吴叔公却未理会大熊,跟着王小牧往前跑了过去。 半刻之后,众人都跑到那两石巨块面前。 这些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不出片刻便会看花眼睛,王小牧从地上挖了几块湿泥巴,在两巨石上作了标记。 随后,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吴叔公和大熊说了。 大熊说:这不扯嘛,说半天我也没听明白这石头跟田鼠有啥关系?你被邪物上身了吧?说完掏起身上的黄符就要往王小牧脑门上贴去。 吴叔公一把打开了大熊的手,捋了捋胡须,说:孺子可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极可能是个突破口。 术士常给人驱邪消灾,也常与人堪舆风水,难免会碰到削山点佳穴,挖沟做财源之事,所以里面的包裹都是百宝箱,什么家伙什都有。吴叔公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出土制炸药,吩咐大熊用钢钎在石头上打炮孔。 大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一槌一槌地往石头上打起孔来。砸石声在山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砸得一盏茶功夫,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耳朵贴在石头上听,尔后又砸一锤,又用耳朵在石头上听。 吴叔公正要喝问大熊停下来做什么。 大熊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说道:不行啊师傅,我怎么不像在砸石头,倒是像在砸人一样,每砸一下这石头就会哭一声?! 十七、财主的故事 吴叔公和王小牧听闻,只得凑近跟前用耳朵在石头上听,但听了片刻,却未听出个所以然。 大熊见状,拿起钢钎对准石洞,用锤子猛地砸了一下,果然一声“嘤嘤”地哭声从石洞里发出,那石头恍若受了极大痛苦,发出似重遁砸在身上的那种痛苦嚎叫。 大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捏了两团青草,双手搓揉一会,弄成两个团状,塞住了自己耳朵,说:这叫声真是让人心烦得很。 吴叔公听到此,冷笑一声,说:这两块石头果然有古怪,且不用管,继续砸。大熊复而跳上石块,轮圆了肩膀,又梆梆地在石头上砸起来,砸了半刻,硬生生地砸出了五六寸长的石洞。 吴叔公说:可以上炸药了。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炸药,往石洞里面一塞,用火匣子点燃了引线,说了声:走你!然后一个纵身,迅速地跳下了石块。 三人急急地跑到旁边不远处石头脚下躲了起来。那石头正好有个巨大凸起,能够较好地避开炸开的落石。等了半响,却见石块并无动静。三人均觉得奇怪,明明点着了引线,怎么还未爆炸? 大熊等不急了,提前离开躲避之处,爬上那石块一看,呆呆地说:什么情况,竟然出血了!吴叔公和王小牧也从边上走了过来,往石洞上一看,那石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出了丝丝鲜血,用手一抹,又继续往外冒,恍若人的皮肤被划破一样,不断往外渗出血来。那火药已然被石头上渗出的血给浸灭,难怪不能引爆。 吴叔公看了,并未说话,双手往空中虚化两圈,掏出个银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啪地一下贴在石头上,那涓涓往外冒出的血瞬间被止住了。 大熊说:他娘的,真是邪门了!于是又掏出些许炸药,再次点燃丢在洞里。 众人又跑回那凸起的石块下躲了起来,正在等待炸药爆炸的片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毫无缘由地轰隆隆打起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不仅将炸药给浇灭,三人也浑身淋了个湿透,连包裹中的物事全部被淋湿了。 吴叔公那白胡子也已被雨水淋了个,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对大熊说:布煞! 事到如此,王小牧和大熊都已明白,这正主实在是不好惹,单从吴叔公那严峻的表情就看得出,众人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大熊不敢懈怠,只得从包裹中拿出湿漉漉的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了个造型。 做完这些事,大熊双手一摊,无奈地对吴叔公说道:师傅,这东西全被淋湿了,怎么点得着? 吴叔公却从怀中掏出一张未淋湿的银符,口中咒语念了一番,把银符捏在手中,朝天空晃了几晃,那银符竟然着起火来,虽然外面倾盆大雨,但银符却在大雨中兀自燃烧,完全不受影响。大熊赶紧将香烛等物事拿来点燃,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喃喃地念起咒语。 吴叔公也不闲着,手捏燃烧的银符在雨中踏起了梅花步,变走边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只见他银发银须,随着飘摇的雨不断起舞,手中银符燃旺着明火,在空中忽上忽下,雨滴落在桃木剑上,幻化成片片剑花雨,绕着吴叔公身边摇曳起舞,煞是好看。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呆了,心想,啥时候自己有吴叔公的本事就好了。正当王小牧胡思乱想之际,吴叔公几遍咒语已经念完,那天空中的雷声轰了几轰,雨竟然瞬间止住了。 吴叔公不敢怠慢,几个腾跃,跳上那两块开琢了洞口的石块,将手中燃烧的银符猛地塞进洞中,然后向王小牧和大熊喝道:趴下!随后自己一个滚身跳了下来。 只听到“轰隆隆”几个声巨响,被炸开的石块纷纷哗啦啦地在三人边上砸落。 王小牧暗叫:乖乖,幸好没离开这块凸石,不然岂不要被炸成肉酱。却见吴叔公从地下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说了声:总算炸了! 三人赶紧跑到那石块前去看,只见那一大一小石块已彻底被炸了个稀烂,露出一个巨大的坑,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还渗出血来,并发出阵阵腥臭。 大熊问:这石头也炸了,接下来该咋办? 王小牧也不明所以,他只是隐隐觉得,这猫竟然能训令鼠群,那要找到这猫,必须破了这石鼠群阵才是首要的,而这两块巨石,兀立在群石之间,从外貌、神态都与两只鼠精一样,仿佛是这石群的头,而且刚刚砸石的过程,也确实发现了蹊跷。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倒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吴叔公探下身子,从坑里捏起几团血泥,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转头问道:小牧,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王小牧认真围着那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转了几圈,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吴叔公说:如果你历经千幸万苦,获得了一样东西,你应该把它藏在哪里? 大熊在一旁边转悠边随口答道:那还用说,我自是把它天天带在身上,省得被人弄了去。 吴叔公说:错了,最安全的地方恰好不是放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是第一目标,别人要找到,即使把你剥皮抽筋也会从你身上倒腾出来。 王小牧问:应该藏在别人找不到地方吗? 吴叔公说:也不安全,你能想到的地方,别人也能找到。 王小牧说:那应该藏在哪里? 吴叔公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以前有个财主,家里金银无数,全都藏在一座山里,他把进山的路线绘制出了一张藏宝图,并编成了两句口诀,外人除非知道这口诀,才能拿到这张图,否则休想进得山去。这财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争夺这财宝,已经反目成仇。财主认为只有兄弟和睦,才能家兴业旺。两个儿子既然不和顺,那财主宁愿让财富封存于地下。 王小牧说:这老头也是怪,拿出来分了不就得了。 吴叔公说:其实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口诀了。 王小牧问:那怎么还互相打来打去? 问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有点奇怪,大熊这个话唠好像对吴叔公讲得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边上一直未搭话,于是侧眼看了下边上的大熊,却见大熊在一旁挤眉弄眼,表情别扭,王小牧刚想问大熊在做什么,却又怕吴叔公责骂他,只得由他去。 吴叔公说:财主早已把两句口诀传给了两个儿子,但老头用心良苦,告诉他们这只是其中一半口诀,另一半口诀在你兄弟处,若是两人和睦,口诀一对便知道。但这两人都不愿把自己口诀讲出,只是一味地逼对方讲出口诀,当然找不到藏宝图了。 王小牧听了半天,有点不明就理,就问吴叔公:叔公,我都糊涂了,这与我们找这猫妖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旁的大熊突然说:我先去撒泡尿。说完不等吴叔公答应,迅速几个跳跃,如同猴子一样,竟然跳上了旁边一偌大的巨石上,哈哈一阵怪叫起来。 只见大熊赫然站在那巨石顶上,面相狰狞地朝着天空,双手胡乱地挥舞,全身肥肉乱颤,口中呜呜哇哇地乱叫不停。大熊每喊叫一下,天空就闪来一道闪电,击在大熊身上。大熊头上的道士方巾已然被烧黑,但他却恍然不知,依旧在石顶上乱喊乱跳。 这情景,把吴叔公和王小牧看得惊呆了。 十八章、石坑 吴叔公叫了不声不好,迅速几个窜跳,跃到了大熊边上,手中银符已经掏出,急急地贴在了大熊的额头上,口中边念咒语,将手中桃木剑一甩,那桃木剑脱离吴叔公的手中,径直向空中飞去,朝着一道正向大熊闪来的闪电砍去。 那闪电被桃木剑一斩,瞬间缩了回去。吴叔公乘这当口,单手把大熊往怀中一抄,并咬破食指,将血抹在了大熊的眼睛上,大熊一下瘫软了下来。吴叔公不敢怠慢,边念着咒语催动着那把在空中的桃木剑,然后脚尖一点,三步并两步抱着大熊跳下了石块,将大熊往地上一放。 却见吴叔公的桃木剑犹如长了眼睛,绕着那闪电缠斗。那闪电左右腾挪,似乎烦极了这缠着自己的桃木剑,“轰隆隆”地朝剑猛劈了两下,却都被桃木剑让开,反而劈在边上的树枝上,那树枝本就只有几片残存的绿叶,被这一劈,枝桠一下断了,半棵树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的漆黑。那闪电见缠斗不过,狠狠地劈了两下之后,几个伸缩,如蛇吐长信地缩了回去。 吴叔公见状,眉头稍微有所舒展,朝空中喊了句:收!那桃木剑又回到了他手中。随即,只见他拿出包裹中的黑色药丸,往大熊鼻子里塞去。 大熊鼻子被药丸一塞,吃不住这药性的刚烈,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头,一张肥脸憋得通红,然后巨大的喷嚏打出,喷了王小牧一身鼻涕,人才悠悠转醒。 吴叔公见大熊转醒,骂道:你刚才动了什么东西? 大熊晃了晃脑袋,说:你们刚才在说话,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根长长的藤条状东西,长得甚是漂亮,平日里也没有见到过,于是跑去扯了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竟然闻到一股腥味,浑身一阵冰凉,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叔公倒未再责骂,说了声:那些藤条在哪发现的? 大熊向边上一指,说:就在这石块下面。 吴叔公望石坑底看了一看,然后拉起大熊,冲王小牧使了个颜色,三人齐齐地往坑下跳去。 吴叔公炸药药性极为刚猛,被炸出的石坑足有一个房间般大,四五米高,容纳三人绰绰有余。三人围着大熊指出的地方找了半响,却哪里见什么藤条,连根茅草都没有,大熊摸了摸头说:不对啊,刚刚明明就在这里,好多根长长的藤条。 吴叔公只得把王小牧拉来,像初次见他一样,用力按了按王小牧的脊梁。 王小牧突然觉得眉间一闪,眼前一犹如巨大灯光亮起,抬眼向石坑四周望去,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就在自己前面的石坑壁里,竟然显现出九条尾巴,有一条只有其余八条一半长,但仿佛正在缓慢生长。 九条尾巴挤在一起,正不断地蠕动,似乎正在挣扎着要从这大坑中脱离。 王小牧喊道:叔公,里面有九条尾巴! 吴叔公说:好极,你爷爷给你种的白鹤煞果然精妙绝伦! 大熊问:啥尾巴?我怎么看不见。 吴叔公不理大熊,手将桃木剑一抄,问王小牧道:那第九条尾巴在哪里? 王小牧往左边角落里指了指,说:就在那边。 吴叔公喝了句:毫光双双点金辉!猛地往那大坑左边角落砍去。就在吴叔公桃木剑要砍到那第九条尾巴时,那尾巴却刷地一下缩了起来,如同乌*一样,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牧叫道:尾巴缩起来了! 吴叔公砍了个空,正打算再问王小牧这尾巴跑哪去了。未想到,此刻石坑四周突然迅速袭来一圈圈黑雾,众人完全没有预设,正弄不清状况,刹那间这些黑雾却迷迷茫茫地布满了整个大坑,三人一下就互相看不见对方了。 王小牧焦急起来,喊道:叔公、大熊。 虽然自己用了极大的声音,但传到自己耳里,却如同从遥远的地方发出,蚊子一般小。王小牧心想,这下糟糕,可能着了这猫妖的道了。这黑雾要义得紧,要是有毒就完蛋。赶忙把衣服脱了捂住口鼻,向四周摸起来,摸来摸去,却抓得一手空气。 莽莽撞撞走了片刻,却也头不晕脚不软,看来这黑雾却没有毒气。忙拿开衣服,用劲力气喊叫起来,但喊得嗓子都有点发哑,依然没有得到吴叔公和大熊的回应,那两人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王小牧有点慌了。人站在这石坑中间,毫无安全感,为今之计,只得往石坑壁摸去,只有摸到这石坑壁,然后想办法先爬上去再作道理。但奇怪的是,原本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石坑,此刻走起来却觉得一直走不到头,直走得王小牧额头泛出丝丝汗珠,石坑壁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王小牧心想,这定是那猫妖作的怪法,迷惑了自己,才找不到地方。但这石坑明显就这么大,这么短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劳什子变化,既如此,除非自己围绕在石坑中央绕圈子,不然是不可能走不过去。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有了个主意,就是从地上捡起若干石块,每走一步放一个石块,如果走完一圈,能看见自己放的石块,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绕圈子。主意打定,王小牧开始边走边放起石块来,果然如他所料,走了二十几步,自己放的第一块放石头赫然就在眼前。 这一来,正证明了自己的推断,如若自己往前直走,则在实际空间里,却是按圆弧来走,肯定一直走不到头。王小牧这下心里倒是清醒过来,既然知道个中缘由,则必然有解决办法,怕就怕啥都没弄清楚,白白困死在此。 王小牧认真想了想,既然直走是按圆弧来走,那么,如果直走一步,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再直走一步,再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从理论上来说,则可以不断偏离圆弧,呈一种不规则的斜线缓慢靠近石壁。 想到此,王小牧开始按这个步伐走了起来,为避免受到干扰,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此走了四五十步,突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石壁是什么? 再一看这石壁,嶙峋地石头不规则地裸露在外面,正好可以攀登。王小牧心中大喜,扎了扎腰带,就准备开始爬起来。刚刚爬上第一块石头,耳旁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小牧! 王小牧回头一看,却又不见人,只得问道:叔公,是你吗? 然而后面仍是大雾迷蒙,雾后面却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那影子,却又有点像大熊,王小牧喊道:胖子,我在这!那影子听到王小牧这样一喊,竟然一下消失了。 王小牧觉得是自己可能听错了,吴叔公和大熊说不定早就上去了,也许在上面喊得自己也未可知。于是也管不了太多,现今只有先爬上去才是头等大事。 爬了七八步,王小牧人已经在石壁半中央了,这时耳边又传来巨大的一句喊声:小牧! 这一下王小牧可听了个真切,喊自己的声音既不是吴叔公,也不是大熊,却实实在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这石坑中,哪里会有女人,不就是那猫妖么?! 这猫妖竟然真切地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王小牧哪碰到过这等怪事,心里不由地慌起来,这一慌,脚下一哆嗦,一下没有踩稳,“嘭”地一下又掉回了石坑里,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缓过劲来,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了一团黑雾,正慢慢悠悠地朝自己晃了过来,越到跟前,黑雾里面的东西越清晰,飘得近了,王小牧总算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这下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那黑雾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半睁半眯着眼睛,浑身发出股怪味,身边还带着只田鼠,那田鼠浑身是血,仿佛是被刚刚的炸药炸得稀里哗啦。此刻这两位正走到王小牧面前,对着王小牧微笑着。 但在王小牧看来,这漂亮女人虽然面带微笑,实则里面獠牙锋利,心肠蛇蝎,浑身阴恻恻地散发出渗人的妖气,仿佛随时就要过来将自己剥皮抽筋。 王小牧想到宋木匠被她吸食阳气后,又被田鼠啃肉的惨状,一阵阵恶心,随即一个咬牙,骂道:爷爷今天跟你拼了。从地上捡起块巨大的石块,一个跳跃就朝那猫妖砸去。 第十九章、纷落的巨石 王小牧咬着牙,拿起石块狠狠地往那妇人头上砸去。那妇人一个闪躲,瞬间从旁边跳开,石块砸了个空。那妇人看着王小牧,嘴角上扬,发出一丝嘲笑声,说:你脑子有病吧。 正所谓“誓可杀,不可辱”,王小牧听到她这样嘲弄自己,热血上涌,忍无可忍,一个纵身鱼跃,朝那妇人扑去,这下却是扑了个正着,把那妇人硬生生压倒在地上,王小牧手中无其它武器,只得张口便朝那妇人的颈脖子咬去。 眼见就要咬到她颈脖子,边上那浑身是血的田鼠却跑了过来,张开嘴巴叼着王小牧的脚,硬生生地往后便拖。那田鼠力量甚大,王小牧抵抗不住,被它拖得直往后去。 田鼠拖开王小牧后,却跳了过来,作骑马状,一下压住了王小牧,并往王小牧嘴里塞了棵药丸,王小牧刚要呕吐,只见那田鼠拿起手狠狠地抽了王小牧几个大嘴巴子。 王小牧被抽得头冒金星,但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此刻却变得清明起来。回过神一看,眼前的两位哪里是妇人和田鼠精,分明是吴叔公和大熊! 王小牧挠了挠头,说道:怎么回事? 大熊啐了一口痰,说:我跟你小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拿偌大的石头下死手砸我?! 王小牧说:我分明看到是猫妖和田鼠,怎么你们两个? 大熊说:我还以为你被猫妖迷惑的发起了颠呢! 吴叔公却伸手作了个噤声的姿势,说:这都是那猫妖的*法,休要多说,我们快走!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由地责怪自己定力不深,功法浅薄,差点着了那猫妖的道。当下不再说话,跟着吴叔公和大熊迅速地往石壁爬出去。 这下倒是一切都顺利,出得石壁,吴叔公说: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她! 大熊问: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吴叔公说: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这石坑里究竟被这妇人藏了什么猫腻。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王小牧。王小牧知道,吴叔公这是又要给自己开白鹤煞了,于是对吴叔公说:叔公,你看我能不能自己开白鹤煞,老是要你运功,多麻烦呀。 吴叔公说:你功力不够,如果硬要自己开,只会误伤自己,此事日后再说。听吴叔公这样讲,王小牧只得作罢。 吴叔公走了过去,摸着他的脊背,让他重开白鹤煞。 那白鹤煞一开,王小牧觉得眉心间亮光一闪,面前那巨大石坑中的迷雾一下就消失不见,轮廓已然清晰,那石坑右边石壁里竟然如琥珀藏虫般地藏着一个巨猫,那巨猫还在里面左右晃动。那猫见王小牧看它,还跟王小牧对视了一眼,尔后得意洋洋地嘴巴一咧,扭头背身跳去,慢慢地竟从巨石里面消失了。 王小牧急道:叔公,我看到一只猫在石头里面,现在跑了。 大熊挠了挠头,气道:他奶奶的,要不把炸药全扔进去,炸它个稀巴烂! 吴叔公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说:这物事已经与这石群融为一体,可在里面随意游走,这么多石头就是炸几天几夜都炸不完。 王小牧说:那怎么办? 刚问完这句话,只见地底一阵蠕动,四周的石头开始晃动起来,先是一些小石头滚落而下,后来连矗立在山顶的不少巨石也移动起来,那些石块仿佛长了眼睛,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纷纷朝三人滚来。 吴叔公一推大熊和王小牧,叫道:快往边上躲! 大熊和王小牧只得朝旁边落石较少的地方拼命跑去。饶是如此,大熊那肥胖的身躯甚是不便,被几块小落石砸中,气得哇哇大叫,幸好浑身都是脂肪,并无大碍。 两人跑得片刻,却又如何跑得出这偌大的石群,眼见前方石块已不断滚落,就要堵住去路。王小牧对大熊说:快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上去。说完迅速地往前面一块巨石上爬去。 那块巨石甚大,暂时尚未移动,爬上去之后尚不至于被其它石块砸到。两人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未曾想到,刚上到石顶,脚底一顿乱颤,那巨石竟然也开始滚动起来。 大熊趴在石头上,浑身抖如筛糠,说:小牧,我有恐高症啊,这鸟石头不会直接掉落山底吧?王小牧那有心思管大熊这些屁事,牢牢地抓住巨石上的凸起,防止身体滑落。 那巨石滚动迅速起来,碰到边上其它石块,甚至开始弹跳地朝山底滚去,有些小石块直接被巨石压了个粉碎。要是人被砸住,岂不瞬间变成肉酱?大熊见了,吓得睁不开眼。 那巨石随着石群往山底弹跳地滚下去,眼看两人就要随石块摔落山底,就此命亡。王小牧看见不远处有棵巨大的松树,忙对大熊喊:把捆妖绳拿出来! 大熊也看到了那棵松树,瞬间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忙将捆妖绳掏出,一头甩给王小牧抓住。就在这当口,那巨石恰好滚跳到松树边上。两人心中凝了一股气,都明白如果捆妖绳挂不到这棵巨松,那就尸骨难寻了。 大熊在这关口胆子倒是肥了起来,一声暴喝,猛地从石块上跳起,一把抱住了那棵松树主干,王小牧也借力一跳,绳子和人同时挂在树丫上。 两人一离开那巨石,那巨石就“轰隆隆”地滚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上面的石群却仍然不断地滚落。王小牧大嘘一口气,暗想老天保佑,这要是滚下去,恐怕骨头都成粉了。 未想到那树丫已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呱唧”一声断了。王小牧眼前一花,说了句完蛋了,整个人就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下去。落到一半,人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原来大熊见挂住王小牧的树干断裂,单手死死地扯住了捆妖绳,将王小牧拉住了。 王小牧惊出一声冷汗,赶忙示意大熊往上拉。幸好王小牧不重,那捆妖绳也甚为结实,大熊嘶哑咧嘴地拉了片刻,总算将王小牧拉上了树。 两人惊魂方定,大熊竟然还开起了玩笑,说:兄弟我第一次用这捆妖绳,竟然是捆得是你这小妖怪,哈哈! 王小牧说:别他妈在这扯淡,不是我瞧见这棵树,你早从活胖子便成死胖子了。王小牧刚把这话说完,大熊突然惊道:我师傅呢? 方才两人光顾着逃生,吴叔公那边的情况瞅都来不及瞅一眼,现在回过神来,不由地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大熊念及此,急得就要从树上滑下去找吴叔公,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 王小牧说:上面石块还在滚下来,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大熊说:那也不能眼看我师傅被压死,不行,我得下去。 王小牧说:叔公是何等人物,既然让我们先逃,我们都能跑出来,他老人家会有事吗,你且放心。 此时石块仍然从上面不断滚落,大熊明白即使自己下去,也无法上到山顶,只会被砸个血肉模糊,想想师傅在那紧急当口,好像并不慌张,于是只能期望师傅安然无恙,在树上焦急地等待起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石块滚落之势已逐渐停止,大熊却再也按捺不住,二话不说,从树上哧溜滑下,顶着夹杂而下的些许碎石,朝山顶上狂奔而去。王小牧也从树上滑下,撒腿跟了上去。 上到山顶,只见原来的石群大部分都已滚了下去,只剩下一推杂乱无章的小碎石,却哪里还有吴叔公的影子? 大熊着急地叫唤起来,也不见吴叔公回应。围着山顶寻了一圈,却见在原来石坑洞边上看见了两个人。 吴叔公浑身沾满了泥土,甚至连头发上也渗满了泥沙,显然是刚刚为了躲避石阵之故。虽如此,但从他的摸样看来,却依然气定神闲,丝毫不显狼狈。 在吴叔公前面,站立一妇人,穿着农村媳妇的对襟小裳,腿部却用宽大的裙子遮了起来,甚至看不到脚。王小牧和大熊见了,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妇人正是宋木匠儿媳妇。 第二十章、猫子岭之战(一) 更让人震惊的是,细细地看去,这妇人全然不是普通人,却在屁股根处长了九条尾巴,其中一条还只有其它尾巴一半大小,似乎尚未长全,九条尾巴在空中兀自晃动。 在妇人的周围,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呈北斗七星的阵势,摆插上了七根蜡烛,那蜡烛火正在熊熊燃烧,呈圆弧包围之势,将妇人团团困在了中央。 吴叔公捋了捋白白的胡须,神情肃穆,鼻子“哼”了一声,朗声地说道:老朋友,几十年不见,你让我们找得如此辛苦,别来无恙啊! 宋木匠儿媳妇叹了口气,说:吴师傅,当初我听你的劝告,在这孤山野岭待了几十年,此时你又何苦再与我为难? 吴叔公“嘿嘿”一声冷笑,说:当年我看你可怜,自作孽,饶了你性命,现在想来,却是无比后悔。 宋木匠儿媳妇说:我念你当日之恩,这些天一直隐在石阵中,并未逃离,只希望你能早早离去。未想到你竟然用尽一切办法,迫我显露真身,当真是顽固之极。 吴叔公说:你将三魂附于我徒弟,将七魄潜入小牧身上,意图成全你最后两口阳气的修为,如此做派,又何谈念恩之说? 宋木匠儿媳妇先是一愣,然后倒是爽快地承认,并且“哈哈”一笑,反驳道:姜果然是老得辣!我丧夫失子,在这荒山野岭潜修多年,好不容易修得三魂七魄,正是紧要当口,岂能白白自费武功?这两小道士自作孽,也怨不得我。 吴叔公说:你果然是魔性难移,如此阴险毒辣。 宋木匠儿媳妇说:老道士,你莫在这里自作清高,为逼我三魂七魄显形,你竟然御动天雷狂击自己胖徒弟,且把这不相干的小道士引入我*阵中,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当真是虚伪至极! 听完这话,吴叔公皱了皱眉头,白胡子抖了几下,随即凛然道:为了不让你继续迫害乡亲,此乃无奈之举,更何况,你这小小伎俩,我自有办法救得了他们! 宋木匠儿媳妇阴恻恻地说道:我九九八十一年的修为,早已侵蚀了他们肤浅的根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假以时日,他们即便不死,必然也是废人一个。若论无耻,你比我更甚百倍! 听到这,王小牧和大熊这才明白,原来这猫妖为吸食最后两口阳气,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已封潜进入他们身上。而吴叔公一直带着两人看似在石阵中不明所以的转悠,其实他早就明白,王小牧和大熊已被猫妖三魂七魄附体,所以才有了天雷击大熊,小牧误入石坑阵显丧命之事,这一切,全都是吴叔公一手导演,其目的就是逼迫这猫妖显露真身。 难怪吴叔公在山顶上与两人讲起了财主的故事,如此看来,这猫妖的命门原来一直在王小牧和大熊身上,只有用非常之法逼迫,才能见到其庐山真面目。 从那猫妖刚刚的表述来看,似乎王小牧和大熊还因此落下了什么重大的隐患。但大熊认为,师傅平时对自己虽然过于严厉,但在自己心中,吴叔公实则亦师亦父,绝不可能害自己,他这样做必然有难言的苦衷,看来这九命猫妖果然祸患无穷,师傅这次是铁了心要覆灭了她。而王小牧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深信吴叔公的功法,无论这猫妖弄了何种妖法在自己身上,吴叔公必然能够巧妙解救。 吴叔公怒道:你借石还魂,迫害无辜乡亲,贫道替天除魔,无论用什么方法,天道公心可昭日月!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今日不铲除你,上愧对祖师,下无脸面对徒孙! 宋木匠儿媳妇那双一直半闭的眼突然瞪得睁圆,仰天怪笑了几声,獠牙咧得老大,说:看来你们都是该死之人,死之并不可惜!近日来我自寻我儿尸骨,缘何竟然在你修道的山顶之上?你枉自称名门正道,到底是何居心?!你不来寻我,我正自要找你算账! 吴叔公不再理会,冷笑一声:且看你有无这等本事! 那妇人突然嘴巴一张,“喵”地一声怪叫,伸出双手,猛地扑倒在地,全身衣服如被充气,无风而自行膨胀起来,渐渐地人也越变越大,那衣服已裂成了丝丝碎片,不出片刻,这妇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猫,旁边摆放成北斗七星位的蜡烛早已熄灭。三人在这猫面前,渺小的如同苍蝇比之小鸟。 原本明朗的天空此刻也被这巨猫躯体遮挡,变得黑暗起来,旁边的石块被巨猫起身的风带起,开始狂乱地飞奔滚动。这巨猫张着巨口,带着强烈腥气,仿若天外一巨型猛兽,朝吴叔公扑来。 吴叔公眉头皱起,眼神严峻,胡须在妖风中不断飘动,却丝毫不惧,将桃木剑迅速从背后抽出,回头对王小牧和大熊讲道:快快站在坤、乾两个方位。 大熊自小受吴叔公熏陶,知道他吩咐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有重要缘故,当下根据吴叔公摆北斗七星蜡烛的方位,迅速地朝坤位跑去,站在了坤位上。 王小牧道术基础根基不稳,却哪知道什么叫做坤位、乾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大熊只得又跑回来,一脚猛踹王小牧,喊道:呆瓜,你去站我刚刚站的地方。尔后自己急忙往乾位跑去。王小牧这下回过神了,明白大熊这是见自己不知道,把刚刚站的坤位让给了自己,于是不敢怠慢,迅速地跑到坤位站好。 两人刚刚站好位置,那巨猫猫爪拍下,犹如天空中压来块巨云,带着飓风,向三人头上呼呼压来。 就在这当口,吴叔公举剑一声爆喝,在原地脚踏梅花碎步,画了个圆符,喊声:太极上清,敕吾道行!只见桃木剑突然闪出一道光弧,冲天而上,直冲那巨猫射去。那巨猫倒是不惧,竟然张开巨口,嘶叫一声,把那道光束吞了进去。 吴叔公拿出一道银符,在空中一晃,那银符着起火来,一个腾挪,随后剑尖点地,人直直弹跳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跃,拿火银符的手就朝那巨猫额头贴去。 那巨猫一个转身,巨掌一挥,一股强烈的妖风吹来,那风刮过,却将银符的火吹灭了。 吴叔公暗自吃惊,手中却不乱,桃木剑一个反转,向那巨猫的眼睛刺去。那巨猫原来半睁的眼皮突然怒目圆睁,身躯虽然巨大,但转动起来却极为灵活,见吴叔公桃木剑刺来,猛地一偏头,同时向吴叔公喷出一道黑雾。 那黑雾喷出时只有一团,但一遇到空气,却瞬间弥散开来,形成了偌大的絮状物,团团将吴叔公围住了,不出片刻,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王小牧和大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吴叔公叫他们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然有道理,这种情况下也不敢乱动。 那巨猫原本已占据了优势,但此刻却突然身躯一转,竟然意欲离山顶而去,刚想飞奔而出,但在巨猫眼中那小如苍蝇的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此时却仿若周身发出阵阵金光,这金光不停地在四周幻化莫测,让巨猫似乎陷入了无穷的光阵中,左冲右撞不得出路。 王小牧和大熊虽不明所以,但对吴叔公的安排不由地由衷佩服起来,于是待立在原地更加一动不敢动。此时,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第二十一章、猫子岭之战(二)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站在坤位、乾位上,全身正泛出道道金光,挡住了那巨猫想逃离的道路。正在此刻,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这声音极为凄厉刺耳,且不断加大,持续刺激着王小牧的耳膜,王小牧被震得心烦意乱,无比烦躁,压抑的就想挣扎出所站的位置,一头扎进水里,以图个头脑清静。幸好此刻他抬眼看了一下大熊,只见大熊不断捏起地上的泥土来堵塞自己的耳朵。王小牧知道这绝对是猫妖的蛊惑之术,也学起了大熊,抓起两团泥土往耳朵里拼命地塞去。每当声音来一遍,王小牧又多塞一些土,直到把耳朵都搓揉出了鲜血,耳旁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那絮状的黑雾虽然厉害,但显然不足以困住吴叔公。只见黑雾中银光一闪,吴叔公手持桃木剑从雾团中跳出,见那猫正在横冲直撞欲逃走,提剑就向猫身斩去。却听到“咣”的一声,桃木剑斩在猫身上,犹如砍上了巨石,不仅丝毫没伤到石猫,那桃木剑还差点从吴叔公手中弹出。 这打斗场面讲起来虽然复杂,但其实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叔公行道多年,似乎却也没有碰到过这等事,当下一怔。 这一怔不要紧,却给了那巨猫机会。那巨猫猛地甩起一条尾巴,朝吴叔公横扫而去。 吴叔公一怔之下倒是给了这巨猫机会,但他临机反应却极为机敏,马上向后急撤,但却还是被猫尾扫中胸口,顿时嗓子一热,“哇”吐出一口鲜血。 那巨猫见吴叔公受伤,转过身,迅速地朝吴叔公扑来,吴叔公只得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执桃木剑,避开巨猫的锋芒,来回与它缠斗起来,但明显刚刚受伤甚重,一下子就处于下风,只得不断在避让。 吴叔公一边游斗边朝王小牧和大熊喊道:快拉尿往它眼睛上泼! 大熊听了,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钵,丢了一只给王小牧。王小牧接到钵后,忙脱完裤子,哗哗地将钵拉了个满。眼见那猫与吴叔公转来转去在缠斗,正不知道怎么泼去,只得抬眼向乾位上的大熊望去。未想到,大熊虽已将裤子脱下,但却拿个钵哭丧着脸,急道:妈拉个巴子,老子怎么尿不出来啊。 王小牧心想,指望这胖子怕是没戏了,别管了,泼吧。于是拿起钵对准猫眼泼去,这一泼,竟然泼了一个准,那猫眼被童子尿一撒,瞬间“兹兹”作响,周边的皮肉和眼珠立马溃烂起来。 那巨猫受痛,暴躁起来,开始发狂似地双爪扎地,周边泥土夹杂着石块被甩得在空中飞舞。吴叔公觅得难得的空隙捂住胸在喘气休息。那巨猫瞧了,忍住痛苦,再次疯狂地朝吴叔公扑去。 只见吴叔公口中咒语念个不停,桃木剑上下翻飞,额头上已泛起了丝丝汗珠,却仍在这猫的玩命压迫下频频受险。 眼见吴叔公就要不敌,这时大熊突然哇地一声大喊:爷爷泼死你!随后一股尿流朝巨猫泼去,但这次却没有王小牧幸运,那猫正好转身,尿流没泼到猫眼上,却泼到了它的第九条尾巴上。 大熊怔了一怔,转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王小牧一看,这是要了命,这大熊好不容易尿出来,一个激动,竟然脱离了乾位,走到前面泼尿去了。 那巨猫第九条尾巴挨了下童子尿,仿佛瞬间被人从身体斩断,再也不能翘起,一下断垂下来。那巨猫转身用一只眼睛瞪着大熊,突然“喵”一声惨叫,随后愤怒地冲向大熊,张口就向大熊咬去 大熊见状,就地一个打滚,躲过这一口,但后背却仍被巨猫的前掌沿边擦了一下,大熊双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那巨猫一只猫爪就要往大熊身子拍去。 吴叔公乘那猫袭击大熊的当口,获得了宝贵时机,不知从何时左手已拿出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扎成了一个*岁小娃模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原本道士所扎纸人,一般纸人的眼睛都不用笔画,怕的是纸人受了阴气,见了精怪幻化成妖,但这纸人小娃不但画了眼睛,而且画了三只,额头上那只活灵活现,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物事。 那巨猫正要朝已晕厥的大熊拍去,吴叔公已咬破食指的血,涂在小娃纸人额头眼睛上,大喝一声:礼仙银鼎童子何在!说完,将小娃纸人向巨猫抛去。 小娃纸人如得法令,“嗦”地一下蹿到了巨猫面前,但尚未挨着巨猫身子,却自行化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那巨猫见了,再也顾不得拍大熊了,仿佛怕极了这小娃纸人被烧掉,赶忙用手掌过来想拍灭那火团,未想到一拍,那小娃纸人烧得愈发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那巨猫目瞪口呆,眼睛竟然心疼地流起泪来,朝着天空不断地怒吼,似乎受尽了极大的冤屈与磨难。 连一旁的王小牧也被这巨猫的神情所感染,转念一想,对了,这巨猫虽然是猫妖,但不也正是这礼仙银鼎童子的母亲吗?吴叔公这招果然足够老辣、狠毒,可谓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吴叔公乘这巨猫绝望地朝天嚎叫当口,手持桃木剑,一个弹跳,竟然忽地一下钻进了那巨猫正在怒吼的嘴里! 那巨猫头拼命地摇晃几下,张口想把吴叔公呕吐出来,但呕了几下,肚子却开始鼓动起来,如充满了气体的球迅速地胀起。那巨猫难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尔后朝着大熊已破的乾位,往外狂奔而走。 王小牧看得目瞪口呆。 吴叔公缘何跳入猫腹中已不得而知,那猫狂奔而走,他安危到底如何,是否已经遇难,让王小牧头昏脑涨。大熊所站的乾位已破,自己站在这坤位也无作用,且大熊已晕倒在地,尚不知生死。这场法斗得,当真是惨烈奇怪无比,三个人仅剩下自己狗屎运般完好无恙! 于是赶紧跑过去看大熊,只见大熊被猫扫中的部位已全部发黑,已是深度中妖毒的症状。王小牧赶紧回忆祖父书中治妖毒的方法,无奈越回忆脑中越是糊涂,何况这荒山野岭,即使回忆起了治疗妖毒的方子,也无药可抓。 王小牧只记得一暂时控制妖毒的办法,于是找到一块湿土,匆匆挖了个坑,把大熊的一半身子埋在湿土里,希望能减缓妖毒的蔓延。 大熊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只剩下呼吸,任凭王小牧左右摆弄。王小牧摆弄好这些物事,已全身大汗淋漓。吴叔公已跳入猫妖口中,随猫妖狂奔而去,又到哪里寻觅去?大熊人事不知,身上妖毒正在侵蚀,这湿土能帮其抵抗到何时?王小牧站在原地,正如同笨媳妇下厨房,左右不是。 天空中此时却无缘由地漂来几片乌云,慢慢地已经黑了下来,那乌鸦仿佛感知了这里一场激烈的斗法,在山顶上盘旋了两下,却不敢作丝毫停留,“呱呱”地朝远处飞去了。 王小牧在山顶周围走了一遭,边走边喊:叔公!空中飘荡来阵阵凉风,瞬间把他的叫声给吹走了。王小牧又担心大熊的安危,只得赶到埋着大熊湿土旁边。 大熊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但嘴唇却泛起白来,还不断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王小牧靠近大熊嘴巴,听到他说:水……。 这时点到哪找水去? 王小牧只得在边上找了些相对含着湿气的土,找了些新鲜的树叶包了,把它塞进大熊的嘴里,勉强沾湿点他的嘴唇。 正在摆弄间,只见远远走来了两人。 王小牧抬眼一看,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那远远走来的两人,正是三阿婆与小聒噪! 二十二、千年暹罗草 王小牧着急起来,那三阿婆与小聒噪本是由一大一小两田鼠精变成,在宋木匠家已被大熊降服至死,连尸体也被他烧了个干干净净,莫非其中出现了什么状况,没有死过头,这两田鼠精依然还存活在世? 眼下吴叔公不知去向,大熊正被埋在土里奄奄一息,这个时刻遇上这两个妖物,岂不白白送送了性命?王小牧无法,只得借着夜色暗中躲在一旁,手中捏出两道黄符,口中默念起显魂三十六咒来,只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此次道法能够灵验,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那三阿婆与小聒噪似乎知道了他们位置,快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小牧眼看她们就要走到跟前,心想必须乘她们还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王小牧从黒暗中猛然跳出,将手中的黄符分别迅速地往她们的颈脖子下塞去。 没想到三阿婆与小聒噪反应也快,两人“咦”了一声,向旁边一个弹跳,一下躲过了王小牧这两道符。随后,小聒噪回过头来,抬起小脚,猛地朝王小牧面门踢去。 王小牧偷袭不成,暗叫糟糕,只得一个侧身,躲过这一脚。顺势从边上捡起根木棍,狠狠地向小聒噪的头上砸去。 小聒噪见状,骂道:臭小子,这也太狠了。尔后迅速抬起那只小手,猛地向前一拍,将王小牧手中的木棍拍落在地。王小牧无法,只得往前一扑,这一下,将小聒噪扑倒在地,手中无甚武器,只得拿起自己的看家本事,张口便朝小聒噪的手臂咬去。 小聒噪右边半身被王小牧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伸出左手,去捏住王小牧的嘴角,不让他咬。王小牧灵机一动,转而向他的左手咬去,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地咬了小聒噪一口。小聒噪手掌吃痛不过,“呀”地一声叫唤,奋力一挣扎,挣脱了王小牧。 小聒噪被咬得疼了,却也不再回击了,反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奶奶,他欺负我,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不要脸!哇……。 那三阿婆却一直在边上观战,口中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并未说话。这场面,小聒噪活脱脱地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被人欺负的样子,倒让王小牧不知如何是好,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三阿婆这时开腔了,说:你的伙伴都快死了,倒有心思在这欺负我孙子,看来你确实是个欠教养的小子。说完,将旱烟在鞋底扣了扣烟灰,然后拿着烟柄向王小牧头上敲来。 王小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三阿婆拿烟柄敲来,又想起田鼠借火的故事,不免大吃一惊,随即一个矮身,躲过她这一敲,然后从地下抓起两把泥土,“哗”地一下向三阿婆撒去。三阿婆原本对付王小牧漫不经心,未料这小鬼有这花招,硬生生地被撒了一身子的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三阿婆被这泥土一撒,顿时恼怒起来,大叫:太没教养,太没教养!说完一个飘荡,瞬间移动到王小牧身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爪子,一把将王小牧后背抓住,活脱脱地拎了起来。 王小牧整个人都被拎在半空中,手脚乱晃,却是着力不得,大叫:死妖婆,放开我! 三阿婆气得狠狠地给了王小牧一个耳光,骂道:王八羔子,嘴巴不干不净! 小聒噪见王小牧被三阿婆制服,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说:奶奶,把他跟那胖子一样埋在土里,好玩,好玩。 三阿婆答应道:好,你快去挖坑。 王小牧骂道:你要敢把我埋了,叔公回来必会剥你们的皮! 三阿婆见王小牧人虽被制服,嘴巴却不依不饶,甚是反感,一个转念说:不行,这小子嘴巴太臭,要先拔了他的舌根再说。 说完一手捏开王小牧的嘴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拔他的舌根。 王小牧嘴巴被三阿婆那探爪一样的手在喉咙里掏来掏去,直要作呕。就在这时,听到一人在边上喊道:阿婆,快住手! 却见不远处夜色中,吴叔公一身血迹,手中提了个麻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走到面前,吴叔公说:阿婆,你缘何跟一小娃过不去? 三阿婆愤愤地把王小牧丢在地上,说道:这娃娃太没名堂,我自来救人,他却先欺负起我孙子。 吴叔公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说:这都是误会,这娃以为你们是田鼠精变的,所以才敢这般无理。 三阿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叫这娃子向我孙子道歉。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她们才是真正的三阿婆与小聒噪,并非是田鼠精的化身,当下显得有点尴尬,走到小聒噪面前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刚刚得罪了。 小聒噪不满道:你叫谁小兄弟,我做你太祖父都做得! 这小聒噪刚刚撒泼耍狠,还骂王小牧大人欺负小孩,这个时刻却又说做他太祖父都做的,王小牧被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小聒噪会不满,这小聒噪虽然看起来小,但也却是好几百年的红豆杉树化身,做王小牧的太祖父,倒也是远远足够。 小聒噪仍不依不饶,一只手就往王小牧的额头上戳去。未想到手指刚接触王小牧额头,一道金光忽闪,钻出来一只白鹤,嘴巴啄了小聒噪手一下,那白鹤又缩回去了。 小聒噪痛得“哎呦”一声,向三阿婆撒娇道:奶奶,他放鸟咬人。 三阿婆过去摸了摸王小牧的脊背,“嘿嘿”笑起来,向着吴叔公说:老道士,你啥时候收了个开了白鹤煞的徒弟,眼光也忒毒了点。 吴叔公摇摇头道:我哪有这等福气,我徒弟在这呢。说完用手指了指被埋在湿土里的大熊。三阿婆围着大熊转了两转,“啧啧”两声,说:这贼猫……,老道士,你把她降服了罢? 吴叔公把手中的麻袋一丢,说:诺,九条尾巴全在这里了。 小聒噪心急,几个弹跳跑到麻袋前,一下就扯开了,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说:咦,这东西太恶心了。 王小牧抬眼望去,只见麻袋中装了九条尾巴,已经血肉模糊,但仍发出阵阵腥臭味,夜风吹来,令人直想作呕。 三阿婆看了,却像孩子般开心地拍起手来,说:妙极,妙极,这贼猫总算死了,我祖孙俩又可以随便在附近玩耍了,这些年受她的欺负多了去,还真是敢怒不敢言,归根到底,你这臭道士本事蛮大,哈哈。 吴叔公捂着胸口,说:阿婆休要取笑,为拿她,我师徒两人很快就要丧命于此。可怜我师门传承几百年,就此要凋亡。说完向空中长叹口气,那白发白须在夜色映衬下显得甚是苍凉。 三阿婆早看出吴叔公和大熊中了极深的妖毒,说:老道士莫要焦虑。我祖孙两人前些天去东海老五鬼那里游玩了一圈,在这老鬼的院子里弄得两棵千年暹罗草。这东西治妖毒那是一治一个准。我们不敢惹这贼猫,你替我们除了去,奶奶我高兴得很,你们且拿去服了。 吴叔公一听,大惊道:那千年暹罗草是世间至罕之物,已消失了几百年,东海五祖既已载植而得,势必费了极大心血,你们就此拿来,他如何肯给? 三阿婆说:那老鬼那里肯白给,我们见着好玩,自是偷偷拿来的。说完“哈哈”地怪笑几声,样子颇为得意起来。 吴叔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颇为为难。这千年暹罗草乃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这一老一小两个顽童,说偷就偷来了,还毫不当回事般,那东海五祖脾气本是暴躁,难免一路追究下来。纵使未追究出结果,自己服用了,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心安。 三阿婆见吴叔公犹豫,恼怒起来,骂道:你个臭道士,奶奶我路上听村民说你们上山捉怪,本打算来瞧瞧热闹,见你们被那物事弄得快要死了,好心把这草给你。你还这般扭扭妮妮,如若不要,我这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岂有此理! 吴叔公心里寻思,既然草已偷来,三阿婆又有心给自己,倒不如先行服下,日后有机会再去拜谢五祖请罪,于是赶忙说:阿婆休要气恼,只是我受您如此大恩,余生如何能够报答? 三阿婆说:这破草对我无甚用处,我把玩两天也就丢了,你要就要,不要就直说,休要啰嗦。 吴叔公说:既如此,大恩不言谢! 三阿婆转头对小聒噪讲:快点把那两棵破草拿出来,这两个臭道士就要死了。 小聒噪弯腰去翻自己的肚兜,翻来翻去没有找到。然后又在地上蹦了两下,也没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小聒噪闭着那双大眼睛,脑袋一晃一晃,想来片刻,说了句:知道了。尔后竟然从自己下身裤裆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棵草来。 那草长着三根根茎,根须有半截手臂长,上面却仅仅长着两片叶子,那叶子呈淡黄颜色,形状却似花朵一般,这模样倒是世间少有,纵然是在夜色下,仍然显得娇艳无比、熠熠生辉,显然不是俗世凡物。 三阿婆说:还有一棵呢? 小聒噪面露难色地说:奶奶,我一不小心给丢了。 二十三、疗伤(一) 三阿婆一听,当下跺起脚来,破口大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奶奶都还没玩够,你竟然丢了!说完就举起手掌,追着小聒噪打起来。 小聒噪一看三阿婆举起手掌,把那棵千年暹罗草往地上一抛,撒腿就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奶奶别打,奶奶别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婆孙俩一前一后地围着山顶追逐闹腾起来,倒是给本来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气,显得颇为有趣。 吴叔公捡起那棵千年暹罗草,吩咐王小牧把大熊从地上挖出。王小牧忙活半响,总算把肥重的大熊从湿土里挖了出来。大熊此刻身体已然全部变黑,而且彻底没了知觉。 吴叔公当下把千年暹罗草捣烂,全部塞进了大熊嘴里。 王小牧担心地问道:叔公,那你自己咋办? 吴叔公笑了一笑,淡然地说:生死在天,我倒无所谓。 三阿婆和小聒噪此时已打闹完毕,见大熊已服了药,三阿婆对吴叔公说:老道士,你把这草给这胖徒弟吃了,你自己就快要死了,可不能怪我啊。 吴叔公向她们作了一揖,说:阿婆讲这话那可就折煞贫道了,能救得了愚徒,已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的大恩。 三阿婆“嘻嘻”一笑,说:那倒也是,你如今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成那样,反正迟早都要死,晚死早死其实都一样。等你死了,在阴间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会替你传话给这胖子,尽管放心。 吴叔公说:那自是最好不过,麻烦你们了。 三阿婆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来一块小铜镜。这小铜镜一看就是年代已久物事,形制古朴,凝重大方,四周的镶边已被磨得铮亮,中间的铜片倒是亮光闪闪,隐约还看出外带金丝镌刻的痕迹,看得出铜镜的主人对此极为爱护。 她突然走了过去,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脖子上,说:这胖子别不争气也死了,到时我无法替你传话,那就无趣得紧。这东西不好玩,送给他挂了吧,省得后面老是有几个小鬼跟着,烦都要烦死。挂完铜镜,她转头对小聒噪说:走了,走了。 婆孙俩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地下山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 吴叔公转头对王小牧讲:小牧,我们也回去罢。说完,吴叔公就要过去把大熊背上,王小牧赶忙说:叔公,你也受伤了,受不得力,让我来吧。 吴叔公想了一下,说:也罢,这袋子里的东西我还要拿好,你背就你背。 于是,王小牧费力地把大熊托在背上。王小牧心想,这胖子还真对得起大熊这个外号,重得要人命,幸好自己平时干农活干得多了,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不然还不要被他把脊柱都要给压断了。王小牧踉跄地跟着吴叔公往山下走去。下山之后,找了个人家暂且借宿了一晚。 眼见吴叔公和大熊都重伤在身,身边无一人照顾。第二天一早,王小牧跑到主事家把事给辞了,雇了辆牛车,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往吴叔公住的地方去。走了片刻,宋村人一众跑了过来,带了些鸡蛋、花生、红薯等玩意,还拿块大红布包了许多大洋,对吴叔公三人千恩万谢。吴叔公表示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吩咐大家回去了。 王小牧问吴叔公:我听爷爷说,方士之术因捉妖降魔,过多御动神道、泄露天机,很多人都折了阳寿,有的甚至绝了后。所以必然要收些礼金,这既是供奉祖师爷让祖师保佑门徒平安无忧的需要,也是对自己日后生活的保障,叔公你缘何什么都不收? 吴叔公无奈地摇摇头说:按理是要收的,但这猫妖横行于此,祸害了许多乡亲,也有我当年的原因,心中惭愧,不收也罢。 吴叔公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对那只装有九条猫尾的口袋念一遍符咒。自己也拿了糯米在胸口受伤的部位覆住,并从包裹里掏出些黑色药丸服了。但仿佛一点也不起作用,那妖毒扩散极快,上半身和颈脖子全部如被墨侵蚀般。 大熊倒是慢慢见好,时不时睁开眼睛,梦呓般地说上一两句,诸如:“摩天煞”、“妈拉个巴子”、“爷爷让你归西”之类。 王小牧一路上甚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只得拿出爷爷的书来看。吴叔公见王小牧拿出书来看,问了些王小牧的家事,王小牧都一一告知。吴叔公叹道: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你爷爷师承岭南孙氏,却不属于这六大道家派系,与东海五祖一样的神秘,可惜过世的太早,不然真想去拜访一下。 王小牧对这些都不大懂,只说:叔公,我爷爷以前除了方术,医技也颇为出名,我想寻到一两个方子,把你身上的毒给治了。 吴叔公淡然地说:人行一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祖师爷自有定论,寿命这东西,不可强求,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前面说到,王小牧祖父留下来一本羊皮包裹的书,全由蝇头小楷写成,上篇为《医术本辑》,下篇为《方术小论》。王小牧原本对医术无太多兴趣,单就翻了些下篇的东西来看,只瞧见些辟邪驱魔的囫囵本事。 这次吴叔公受伤,无奈之余,他只得翻看上篇的医术篇,细细地研读起来。这一看,却发现祖父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本《医术本辑》内容驳杂,从皮外小伤到开颅治脑,均有详尽阐述,且囊括了许多闻所未闻奇方怪药,真可谓医学之大全。其中倒真的有一专治重症妖毒的方子,只是写得极为隐晦。 里面说“邪毒蚀体者,以化为上,散为中,阻为下”,具体的办法为“八脚螅炙之,白公堂噬之,烟火气熏七次,点点蓝光振四方,试为可也”。 从最后一句话看来,看来王小牧祖父也不曾确定其中的疗效,仅说了一句“试为可也”,相当于说大家可以一试之意,而对这已经幻化有九尾的猫妖之毒是否有用,更未可知。 其中所写的“白公堂”,意指一种叫黑白相间的蛇,这蛇王小牧倒是认识。据说这种蛇专门以噬咬尸体为生,老百姓都说它是阴阳两地的使者,阴气极为重。 “烟火气”说的则是人间做饭的气息,而至于八脚螅和所谓的点点蓝光,却不知道是什么了。王小牧只得去问吴叔公是否知道这两样东西,吴叔公回答道:“点点蓝光摆四方”指的是蓝符四方化妖之阵法。 王小牧知道,蓝符比黄符高上一个等级,吴叔公自是可以随意御动,而王小牧和大熊却只能御动最低等级的黄符,看来此方子是无法施行了。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一天的光景,已经到了吴叔公在山间的住所,王小牧打发牛车回去,背起大熊,同吴叔公一起上了山。 只见这山果然是风水脉象俱佳宝地,山势俊朗,靠天望水,气度不凡,四处茂林修竹,虫鸟嘶鸣,涓涓细流自山顶流下,芬芳落叶空中肆意飘荡,置身其间,直叫人神清气爽,如沐仙境。 吴叔公住在山半山腰,一条石板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到住所大门口。门口前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坪,坪中间摆了一坛香炉,看来这就是吴叔公和大熊平日里练功的重要场所。房屋是普通的泥砖外墙,里面结构以老树板材为衬底,端得是冬暖夏凉,春秋爽体之绝佳住所。门口有两头石狮子把门,外形甚为古朴,左右两边各挂一匾额,匾额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书“苍天本无知花雨焉能驱邪疾”,下联书:“众生徒多事百善方堪偿旧债”,横批为“相和仁术”。 到得家后,大熊已悠悠转醒,喊着要水喝。吴叔公吩咐王小牧将大熊安置在房内,自己提着那袋猫尾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小牧给大熊喝了两口水,大熊逐渐缓过气来,说:我怎么到家了?那猫妖呢? 王小牧说:猫妖已被叔公降服了。 大熊说:那我师傅呢?然后又摸到脖子上的铜镜,说:这什么玩意?说完就要去扯下来。 王小牧说:你别扯,这铜镜是三阿婆送给你的,你的命也被三阿婆给救了。见大熊不明所以,王小牧只得将其晕倒后发生的种种事跟他讲了。 大熊听完,“啧啧”两声,说:这千年暹罗草还有这等功效。小牧,改天我们也去东海五祖那弄几珠来备着,说不定还用得着。 王小牧说:你讲话也不过脑子。听叔公说,这千年暹罗草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绝迹,东海五祖费了好大的劲的才栽植成功,并且已被三阿婆和小聒噪偷了去,现今给你吃了,到哪去弄几珠? 大熊“嘿嘿”地憨笑了一句,说:玩笑嘛,别当真。说完这句话,大熊一拍大腿,惊道:他娘的,只有一棵千年暹罗草,已经被我吃完了,那我师傅也受伤了,他咋办? 这句话刚刚说完,却听见门口脚步身响动,吴叔公浑身湿透地回来了,进得大门,说了句:这下总算是彻底完事了。随后吴叔公捂住胸口,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又往里面再走了两步,竟突然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起来。 二十四、疗伤(二) 王小牧赶紧跑了出去,大熊也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两人把吴叔公驮到了床上。大熊焦急地喊:师傅,师傅!吴叔公兀自昏睡不醒。大熊焦急地问王小牧道:我师傅不会出事吧? 王小牧说:叔公中了极深的妖毒,已经靠自身的修为抵抗了多时,现在没有千年暹罗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尔后拿起手就往自己喉咙上抠,抠得直直弯腰作呕。王小牧见了,赶忙阻止道:胖子,你这是干嘛? 大熊边抠喉咙边说:我要把这草抠出来,给师傅服了。说完这句话,眼圈就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王小牧见了,也甚为难过,但明白大熊这样做毫无用处,于是对他说:你即使抠出来,药效已被你自己吸收,怎么会有用? 大熊急道:那我们赶紧叫大夫过来。 王小牧说:这种妖毒,只有修道之人才有法子救,普通乡间大夫治治蛇虫叮咬倒是可以,对付这个,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熊猛然瘫坐在地上:那可咋办啊?我师傅岂不是要死了? 王小牧想了一想,说:我倒有个法子吗,可以试一试。只是有几个地方不大懂。 大熊听闻,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王小牧的肩膀,焦急地道:快说,快说,有啥地方不懂的,你讲出来,看看我知不知道。 王小牧心想,祖父方子里的一些物事,连吴叔公都不知道,大熊这傻头傻脑的怎会了解,再何况,大熊也不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但事到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问大熊:你知道“八脚螅”是什么吗? 大熊说:什么“八脚螅”不“八脚螅”的,蜘蛛网就蜘蛛网,扯这王八犊子干嘛? 王小牧一惊,说:你确定“八脚螅”是蜘蛛网? 大熊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在山上,有时师傅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闲的无聊,我就常捉些大蜘蛛到山下药店里换些零碎钱,自己去打酒喝,那药店的老头就将这蜘蛛网写成劳什子八脚螅!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希望陡增,急忙问大熊道:那你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么? 大熊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地说:你也知道,我就半壶子水道行,黄符倒是还可以,蓝符可就不会了。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没有蓝符四方化妖阵,即使有这房子,也真就没办法,可惜我一点也不会。 大熊想了一想,“嘻嘻”一笑说:我见师傅用过这阵,我可以试试,即使功力不够,也聊甚于无,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小牧心里明白,没有达到相应的功法却去御动高一级的符咒,相当于蝇虫下河游泳,鱼儿上岸奔跑,轻则伤身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暴毙而亡,说:那你要想清楚,弄不好会伤了你自己。 大熊说:休要多说,你快说怎么办吧?说完这句话,扭头奇怪地看了王小牧一眼,问:你真有办法救,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说:我祖父曾给慈禧太后瞧过病,他留我一本医书,里面写了此法可治妖毒,权且一试。 大熊好奇地问:你祖父给慈禧瞧劳什子病。 王小牧说:又不是我去瞧的,我怎么知道。 大熊问:那后来瞧好没有? 王小牧讲:没瞧好,老东西死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焦急起来,说:看来你爷爷本就是庸医,留下医术有个鸟用,你这是在糊弄我么?! 王小牧见大熊质疑自己爷爷,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鸡毛,我爷爷给出了治病的药方,那老东西不肯吃,才死的,再者,人老哪有不死之理,还能活千岁吗?! 大熊见王小牧急了,也开始有点相信了,赶紧说:好好,我信你一次,快快给我师傅瞧病。 吴叔公中毒之处是胸口,那妖毒毒性甚烈,解开他衣服一看,只见妖毒蔓延之速极为快速,全部身子已开始发黑。幸好他江湖经验老道,用糯米和自制的控妖毒药丸进行了简单处理,缓阻了毒性蔓延,暂未倾入心肺,不然肯定挨不过当晚。 王小牧对大熊说:快去搞点蜘蛛网和弄条白公堂来,蜘蛛网越多越好,白公堂越毒越好。 大熊听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工夫,就弄回了来。 王小牧吩咐大熊将吴叔公拖到堂屋中间,大熊摸索着在四方点燃了蜡烛,插好了幡旗,然后掏出了蓝符,就要开始催动蓝符四方化妖阵。 王小牧担心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熊说:别扯犊子,先问问你自己行不行! 大熊朝祖堂拜了三拜,嘴巴喃喃地说:祖师爷开恩,我大熊虽道法浅薄,但为救师傅,斗胆开次蓝符四方化妖阵,请多多帮忙,日后我一定努力练功,不辱师门,多谢多谢!说完开始呜呜哇哇念起咒语来。 王小牧也听不甚懂,将一大团蜘蛛网揉成了团,且把那大蜘蛛揉在了蛛网中间,敷在吴叔公伤口处,然后用蜡烛火对着吴叔公的胸口烤起来。 只听得“嗤嗤”声不断,妖毒在烈火炙的烤下,竟然神奇地开始往外发散,被毒侵黑的身体部位开始冒出点点白泡,饶是吴叔公硬朗,昏迷中也被烤得嗷嗷叫唤。 大熊念着咒语,听到吴叔公叫唤,放心不下,凑过来问:这成吗?你别把我师傅烧焦了。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炙烤吴叔公伤口,等那偌大的蜘蛛在吴叔公胸口上面化成了灰烬,全部融在了吴叔公伤口上。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把蛇拿来。 大熊呼哧呼哧从边上把一只偌大青白相间的蛇拿来了过来。王小牧说:这只白公堂甚毒,这样最好,拿它来咬叔公。 大熊一听,傻眼了,问:不是拿来炖给我师傅吃吗? 王小牧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把它炖了,叔公立马归西,你打算当祭汤用吗? 正说话间,那白公堂仿佛格外兴奋,随着吴叔公一声惨叫,白公堂挣脱大熊的手,“吱”地一声跃起咬住了伤口,拼命地吸允起黑血来。白公堂越吸越饱,吴叔公身体逐渐由黑变白,慢慢地竟然有了些许血色,约莫一盏茶功夫,那蛇从吴叔公胸口滚了下来,扑愣了几下,死了。 王小牧见了,开始欣喜起来,没想到祖父的方子果然对这妖毒具有奇效。此刻吴叔公脸色蜡白,竟然开始讲起胡话来,一会儿说:哈哈,我总算把这东西培育成功了,师傅,我没有辜负您老人家。又或者说:贫道未传承好祖师正统衣钵,心中无比愧疚,快给我一刀! 王小牧伸手一摸吴叔公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了,不由地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大熊,却见这胖子竟然呆呆地站在边上看,完全不顾边上的蓝符四方化妖阵。王小牧大怒道:死胖子,他娘的你阵法哪去了?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发现那边上几只蜡烛火都快要灭了,于是赶忙跑到阵法中间,继续念起咒语来。大熊越念越急,额头上的汗珠“噗呲、噗呲”地不断滴落,那蜡烛火一会儿笔直旺烧,一会儿仿佛要灭,但每次要灭时,都被大熊加急的咒语给念了回来。王小牧不停地用手去探吴叔公鼻息,发现他的鼻息时有时无,不由地在一旁着急起来,但可狠的是自己又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干着急。 大熊念得半响,拿起蓝符开始烧了起来,并在堂屋中间踏起了梅花步,步伐眼花缭乱,也亏了他为救师傅心切,竟然能如此认真地记起这纷繁复杂的步法。梅花步走了一阵,大熊的鼻子竟然流出了鼻血。 王小牧不知所以,担心地喊:胖子,你鼻子流血了! 大熊兀自不理,步法越来越快,手中的蓝符也越烧越旺,随着大熊嘴巴含糊不清地一声大喝,蓝符火“噗”地一下灭了,四周的蜡烛也瞬间熄灭,那幡旗上画的纸人原本没有眼睛,此刻却在双眼处冒起了黒烟,仿佛如闭着的眼睛突然张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吴叔公。 大熊也一下地瘫软在地上,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王小牧急忙跑过去扶大熊,手中碰到大熊胸前的铜镜,那铜镜竟然温度奇高,似乎从火笼里刚刚烤出的样子。摸了摸大熊的气脉,却是呼吸弹跳均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大熊是催动阵法用尽了功力,暂时应该无恙。 就在这时,吴叔公“哇”地一下,口中猛喷出几口黑血,那黑血泛出了阵阵恶臭。王小牧再过去一探鼻息,却见吴叔公也恢复了正常。 王小牧见两人好像已无大事,只得先将吴叔公慢慢地驮进了里屋,将他的衣服脱了,让他充分散热,并按照爷爷以前驱邪之后的做法,将吴叔公的头发剪了几根,用火烧了,将灰烬丢在水里,喂吴叔公喝了。 将这些摆弄完毕,王小牧回到堂屋去,准备去把大熊也驮进里屋,但一到堂屋,却看见那里空空如野,不要说大熊了,连那仿佛睁着眼睛的小纸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几根熄灭了的蜡烛尚留存点点黑烟,弥漫在空气中,几片幡旗随风缓慢舞动。 二十五、猫头鹰 这整个屋子本就不大,何况大熊已经晕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到哪里去?王小牧赶忙在前后左右找起来,直找得蛮头大汗,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 王小牧心中又担心吴叔公,只得回到屋中,见吴叔公尚自昏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小牧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大熊作完阵法晕倒,按常理是功力修为不够所致,一时也不可能转醒,怎么会突然不见,除非这期间有什么人来过?这大半夜,住房又在半山腰,寻常人哪有胆子上来。既然人不敢上来,那必然是有其它物事。 想至此,王小牧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真是什么鬼怪物事,大熊性命可真是岌岌可危。正在这期间,却见堂屋里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动,既不像脚步声,也不像风吹大门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王小牧心中打了个冷颤,捏起一道黄符,从墙角抄起把斧头,打着马灯朝那古怪的声音走了出去。 到得堂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既无人进来,更无其它的物事在那里。王小牧打着马灯在前后寻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正在想自己是否神经过度紧张,听错了响动。无奈之余,只得又转进了吴叔公的房间。未想到一进房间,拿马灯一照,端得是吓了一跳,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被吓了出来。 却见吴叔公虽昏睡躺在床上,但床边却多出三个个头矮小的人,六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在瞪着吴叔公,那眼睛里似乎还流出眼泪来。王小牧从来没有听吴叔公和大熊说这里有什么小孩,这几个小矮个又是哪里来的?莫非大熊就是被这个人弄走的,现在又来打吴叔公的主意? 眼见有人进屋,那六双眼睛齐齐地朝王小牧看来,巨大的脸盘面无表情,漆黑无比,显得阴测逼人、毫无生气,只有眼睛稍显些许灵动,滴溜溜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哪见过这等怪事,脚下一滑,手中的马灯差点滑落熄灭。也幸得这些天听得、见得怪事多了去,当下狠狠地咬了下牙,稳住心神,伸手就要将黄符掏出。 那三个小矮人中间的一位却“哇”地一声叫起来。 人都说猫的夜叫声像小孩子哭泣,夜晚听来极为可怖阴森。但这矮人的叫声既像猫叫,又像小孩叫,又或者两者均不像,却仿佛在叫声中还带丝丝笑意,总之在这怪相频出的夜晚,显得怪异之极,令人发糁! 那矮人一张口发出叫声,却全都露出了怪异的嘴甲,刚刚由于天黑,还硬是没有看见。这一下,王小牧瞧得清楚,这几个小矮人原来都长有尖长的嘴甲,而且满脸都是黑毛,却哪里是什么小矮人,原来是三个猫头鹰! 这三个猫头鹰两大一小,显然是一公一母和一幼崽,不知何时已钻进了吴叔公的屋子,刚刚那响声正是这几个孽畜发出来的。 王小牧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自嘲起来。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赶走这三个野东西。没想到那居中的公猫头鹰却跳了过来,用嘴甲啄了啄王小牧的裤腿,把他一步步地拉到了吴叔公的床前。 那公猫头鹰突然跳上了吴叔公的床,竟然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然后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个黑色药丸来,然后又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 王小牧惊奇不已,莫非这猫头鹰是叫自己将这黑色药丸喂给吴叔公吃吗?正不明道理处,那公猫头鹰却着急起来,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后身子扑在吴叔公身上,流起泪来。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将身子匍匐在床前,像是不断地向吴叔公磕首。 王小牧虽然自己不懂办法催动眉间的白鹤煞,但对是妖是物却也有异常的灵敏感知,不然也不可能一见到宋木匠家大儿媳就隐隐觉察出有问题。从他对这三只猫头鹰的判断来,顶多是个通了人性的动物,却也绝非妖类。 猫头鹰在民间俗称“夜猫子”,老百姓多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也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的说法,更神奇的说法是,在听到夜猫子叫声后的数日之内,附近必然有人过世,这事虽然听起来像传说,不足为信,但在许多乡间倒也确有其事。因此,猫头鹰在老百姓看来,多被喻为不详之鸟,有的称之为报丧鸟、鸣枭。 但在方术之士眼中,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日为阳、夜为阴,人们顶阳气日间劳作,鬼魅乘夜色游恍出行,每日轮回如斯,互有规律,互不侵扰、干涉。由于猫头鹰夜行昼伏,对阴夜间的事物一切都瞧在眼、记于心,加之嗅觉极为灵敏,尤其是对死尸的气息最为熟知,是最通于阴间之物,故有丧事家庭常会伴有猫头鹰的叫声。正是基于猫头鹰这些特质,有的道士家中甚至会将猫头鹰用来驯养,用来获知冥界的各类信息。 总而言之,猫头鹰对方术之士来说,犹如百姓家中的家犬,却是忠诚、守护的一种象征。 王小牧对这些道理自然知道,心想这三只猫头鹰既然半夜赶来,且在吴叔公面前流泪叩首,不可能无缘无故,于是试着去问那公猫头鹰道:你们是要我把这药丸给叔公吃了对吗? 那公猫头鹰听完这话,“腾”地一下从吴叔公身上跳起来,对着王小牧猛地点起头来。 王小牧放下了心,虽然已按爷爷的办法给吴叔公疗伤,但到底效果如何,自己并无把握,现下既然这三只猫头鹰连夜赶来,看它们虔诚的模样,势必不会害吴叔公,说不定还正是吴叔公的救星。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成,我这就把药丸给叔公吃了去。然后捏开了吴叔公的嘴,将那猫头鹰吐出的药丸塞进了吴叔公嘴里,又喂了点水让吴叔公吞下。 那公猫头鹰见王小牧按自己的意思做完了这些,赞许地扇了扇翅膀。然后又跳下床,嘴甲啄着王小牧裤腿往门外扯。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一起往门外走去。 跟着走到门外,那母猫头鹰走到堂屋中间原本摆在蜡烛的地方,跺了两下脚,扇着翅膀往大门外走去。然后又折回来,再跺了两下脚,又朝大门外走去。到得大门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小牧。 王小牧这下算是明白了,莫非这猫头鹰是要带着自己去找大熊?王小牧为难地看了看屋门,对公猫头鹰说:你们是要带我去找大熊?那叔公咋办呢? 那母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带着小猫头鹰晃晃悠悠地进了里屋。王小牧心中甚是惊喜,原来它们的意思是叫自己跟着公猫头鹰去,吴叔公由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看守照顾。 于是对那公猫头鹰说:那咱们快走吧。 那公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扑棱”一下飞了起来,在前面带起了路。王小牧打起马灯,就着夜色跟了出去。 猫头鹰在黑暗中犹如一道魅影,扑棱一下就不见了,速度极为快。王小牧没了猫头鹰带路,便停下来,却又见那公猫头鹰正站在前面等待,于是又往前跟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行了半响,行到山的背面,却见林子越来越密,原本的一丝丝月光,被树叶遮得不见一点光亮,四周当真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只剩下王小牧手中提的那盏马灯有丝丝暗光。 那公猫头鹰这时却在前面停了下来,王小牧拨开灌木一看,它停得地方是一处土地庙。 南方的土地庙与北方的又有所不同,北方的土地庙又高又大,修得跟一般的庙宇无甚区别,而南方的土地庙则一般又矮又小,只有灌木树高,方圆不到半米,里面的土地神也没有金身塑像,全是泥土糊制而成,门口放置一泥碗。 这些土地庙没有固定的贡奉时间,一般都是由路人路过时,在泥碗上放点油炸果、米饭等,插上两柱香,简易地祭拜一下,身上没有带香的,有的会插上两根松树枝表示。 当地人对土地庙里的土地神也不是特别重视,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佑别人了,这里讲得“泥菩萨”,指得就是土地庙的土地公公。 这土地庙也不知啥年月修建,外形已无比老旧,但好在里面的土地塑像还算整洁,门口的灌木丛也拾掇的齐整、干净,仿佛在这犄角旮旯里面,还有人会时不时给这土地公上香、祭奠,更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前竟然还有半碗祭祀用的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动物的尿液。 那公猫头鹰在土地庙前面停了下来,跳到了泥碗前,“扑棱”了两下翅膀,用嘴甲啄了啄那泥碗的边沿,啄得里面半碗水都晃了两晃。王小牧不知啥意思,有点奇怪地望着它。 见王小牧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那公猫头鹰焦急地跺了几下脚,又用嘴甲啄了啄泥碗,然后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吴叔公。王小牧奇怪地问到:难道你要我喝了这半碗水? 那公猫头鹰扇了扇翅膀,冲王小牧点了点头。 二十六、土地公 王小牧仔细地看了看那在土地庙前那半碗水,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但显然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从猫头鹰的表现看来,却又并无恶意,既然它叫自己把这水喝了,必定有其中道理。于是狠了狠心,对猫头鹰讲:好,我信你了,这就把它喝了! 说完端起那碗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几口就喝完了。喝到嘴里,才发觉这碗水与普通的水并不一样,倒是像极了什么动物的尿液,黏黏糊糊而且还带点骚味。 王小牧回过神来,心想这不是这几只猫头鹰的尿液吧?一想到这,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开始“哇哇”地作呕起来,但却因昨天一日肚里无啥进度,无奈何吐又吐不出来。 干呕了一阵,王小牧有点恼火地说:这不会是你们拉的尿吧,难吃死了!但那猫头鹰却没有回音,抬眼一看,四周哪里还有猫头鹰的影子? 正兀自觉得奇怪,却发现连周边的环境全都变了个样,原本漆黑的如同墨一样的夜色此刻却有了些许灰蒙蒙的光,整个世界变得雾茫茫的,周围的树林、灌木却全看不见了,眼前变得一马平川,既不像是在山上,也不像是在平原上,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一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就连自己提来的马灯,此刻也不知道滚落到了何处。 这情况变化的太突然,也就是在王小牧喝完水刚刚呕吐期间发生,他心里开始发毛起来,不会又碰到了什么妖孽事?寻了一圈,四周别说动物,甚至连根茅草都不看不见,而且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仿佛人在水中行走,根本无需费力,但速度却跟在陆地上一样,无甚变化。 正在王小牧不明所以之时,前面却驶来一辆马车。南方交通历来行船较多,即使在陆路上,也多靠牛车,这马车本就极为少见,再则,这马车奔跑之声,也不是平常马车那种“哒哒哒”的声音,而是如同行在水中的“哗哗”之声。 待这马车行驶到跟前,王小牧却又觉得甚是好笑,这马车有轮、有辕,什么都有,单就这拉马车的东西,却大为奇异,这东西并非是马,实实在在却是一个人高的蚂蚱。这蚂蚱拉起马车来,又不像平日里一样在田地里弹跳,而是像真马一样踢踏走步,频率甚快,案首阔步的样子实在有趣。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是个老头,头戴圆顶毡帽,上描铜钱金丝,与帽子相比,衣裳虽是绫罗的布匹,上好的颜料,但仿佛穿了好多年,被洗晒过许多次,都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原来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却已看不大清,幸好这老头收拾的倒是整洁。老头满脸皱纹,年纪颇大,但脸上却泛着红光,一副经常酒足饭饱的样子,个头却显得太过矮小,站在王小牧边上,也只能齐到他的肩膀。 王小牧正想问这矮老头自己身在何处,矮老头先说话了:你是大眼怪一家的亲戚吗? 王小牧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刚想说不是。矮老头不待他回答,独自又说开话了:这大眼怪吃饱了尽管些闲事。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说:跟我走吧!见王小牧毫无反应地待在原地,矮个子老头也不等王小牧分辨,一把将他推上了马车,确切地说是推上了蚂蚱车。 那蚂蚱车看起来虽然别扭,但跑起来却极快,疾驰向西而去。矮老头在前挥舞着鞭子,“呦吼、呦吼”地指挥着。王小牧心中焦急,怪老头这是要带自己到哪里去,急忙对他说:老头,放我下来,你认错人了! 但那矮老头却无半点反应,仿佛耳朵听不到他说话。王小牧心想莫非这矮老头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又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未想到,这次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讲话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光会张嘴却发不声的哑子。 王小牧一下觉出了异常,赶紧准备跳下蚂蚱车,一起劲,脚下却有千斤重担被压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这可好,说又说不出,走又走不了,只能任凭这矮老头带走。 那矮老头边驾车边快乐地唱起歌来,歌词是这样的:黝黑呦,吃得饱就多生娃,点灯添丁来叫咱!六畜圈家闹哄哄哦,莫忘拜尔太公公!春夏秋冬多惬意,年顺簿上爷谨记......。 这一路而行,不见一点村庄,也不见山水河流,四处雾茫茫的风景从头走到了尾,半丁点变化也没有。 王小牧在蚂蚱车上只有干着急的份,被动地看着这矮老头赶着蚂蚱唱着歌。行得一会儿,这老头停下车来,跳将下去,在一旁褪下了裤子,哗哗哗拉起了尿,边拉嘴巴边嘘啊嘘的,那模样看起来甚为舒服。 刚拉完尿提起裤子。边上朝他走过去一对中年男女,这男女衣衫偻烂,满脸长满了脓疮,却目无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为不适。这对男女看到矮老头,双双把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些东西,对着老头一晃一晃,似乎在向老头讨钱。 王小牧看得清楚,这对男女手中捏得不是别的,正是几张零碎的冥币。这下着实吓了一跳,莫非这对男女是鬼非人,那自己岂不是到了阴朝地府?如若是,那肯定是喝了那土地庙前的水中毒身亡了!可这矮老头却是何人?! 这一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地怨恨自己太过单纯,上了那猫头鹰的当,嘴巴慌忙地张口“啊”了起来。但不管王小牧叫的声音多大,这几人却似乎都未听见。 那矮老头见这对男女向他讨钱,也古怪起来,张开手就去抢他们手中的冥币,那对男女本想向矮老头讨点钱花,哪能想到这矮老头这么坏,竟然来抢自己手中的冥币,吓得忙忙向后退去。矮老头笑了:你们伸出手来不是给钱给我么?给来给来!说完又作势向前抢去,那对男女见状,转身急急地走了。 矮老头作弄完毕,也不去再理那对男女,又跳上了蚂蚱车,挥舞鞭子赶起车来。这下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都是穿着黑褐色衣物,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也有些衣不遮体甚至*全身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荡来荡去,有的仿佛在急匆匆赶路,有的则漫无目的地游荡。 王小牧确信,自己确实被这老头带到了阴朝地府。这些黑褐色崭新的衣物,不是下葬时的敛服却又是什么?而这些在外游荡的,多半是未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只是这矮老头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不经事的,看见这矮老头的蚂蚱车甚是好玩,偷偷地从背后跟了上来,也爬上了蚂蚱车。矮老头兀自不知,仍在前面唱歌赶路。 爬上车的野鬼有三个,披头散发,衣衫偻烂,一看就知道在阳间无子嗣孝顺的主,其中一个甚至脸都被削了一半,剩下半张脸朝王小牧凑了过来。 王小牧一下头皮炸了起来,除了妖猫、田鼠精和猫子岭那三个妖尸,这还是第一次遇着真正的鬼。前几次好歹有吴叔公和大熊在身边,这次则完全不一样,不仅自己深陷在阴朝地府,而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前这个矮老头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 那半脸鬼越凑越近,一凑到王小牧嘴边,闻到了他口鼻中的人气,突然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另两个也凑过来,闻到人气,也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那半脸鬼嘴巴一下咧开,似乎笑了一笑,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朝王小牧胸前掏去,仿佛要一下挖出他的心脏。王小牧心想,这下算了彻底死翘翘了,没想到自己没死在阳间,竟然死在了阴间,眼睛一闭就准备着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牧眉间却突然射出一只白鹤,直直地朝那半脸鬼冲去。那半脸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惨叫一声从马车上摔落了下去。这一来,把前面闷头赶车的矮老头给吵到了。 那矮老头回过头来,见两个鬼盘亘在马车上围着王小牧,就急急地把蚂蚱车停了下来,矮矮的身子一下跳到王小牧身边,骂道:哪来的混蛋玩意,你土地爷爷的车也是随便乘的么!?然后猛然长开一只手掌,肥厚的手掌反手在空中一抓,掌面朝那两个鬼胸前推去,瞬时间,一股强烈、充满正气的金光瞬间在他手掌心成股状散发出去,直直地击打中他们的胸口。不知是矮老头的掌风厉害,还是他们确实不堪一击,那两个鬼也一下被金光弹射出了马车,远远地摔在一旁,在地下哇哇乱叫。 王小牧总算松了口气,这矮老头把自己给救了。而且到现在才明白,这矮老头原来是土地公。那猫头鹰叫自己把土地庙前水喝了,莫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见这个土地公? 土地公却不理王小牧,又跳回前面,赶着蚂蚱车再走了一段。此刻,在前方不远处却陡然出现了一条河。那河的摸样,却是王小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十七、巡河大人 这条河无比宽广,但河水却仿佛是死水,既不见流动,也听不见水声,河面上却如同下方有一口大锅在煮一般,腾腾冒着热气,看那样子,这河水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河面热气蒸发出的烟雾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浮桥,这桥不见桥头,也不见桥尾,好像就是凭空悬浮在河面上,桥面是木头所制,形制古朴,天天泡在热水里却不知缘何并未被煮烂断裂。 桥边上有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像是个简易客栈,屋前面挂了一面旗,旗上并没有像别的客栈一样写着“酒肆”之类的字,却是空白一片,但茅草屋里却有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大门前面有块巨大的石头立在那里,显得无比突兀。 土地公把蚂蚱车停下来,给了王小牧一个金光灿灿的千眼菩提子,尔后收起了原本嘻哈的摸样,对他说:我这就寻人去。你自有护身的东西在身,一般小鬼奈不了你何,但你如果遇到一个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的人,他便要过来质问你,你也不用慌张,需得拿出这个菩提子,跟他说,列位上仙,小的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来此取瓢弱水给仙人去冲洗下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记住了吗? 王小牧被弄得一头雾水,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土地公。那土地公气得胡子一瞪,提着王小牧耳朵说:小子你在听吗?王小牧赶忙点了点头。 土地公放开他,匆匆地往前去了。土地公走了之后,王小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开口说不了话,如何回答人家,习惯性地张口说了句“糟糕”,未想到这下竟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王小牧去看那千眼菩提子,只见这菩提子通体光滑,纹路清晰,似乎有上千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寻常被这么眼睛盯着,肯定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但这千眼菩提子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仿若真是仙家之物,心呼这可是个宝贝,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客栈也甚是奇怪,不停地有官差摸样的人押解着男女进去,那些进客栈的男女或各怀心思,或嚎啕哭泣,或一脸癫狂,总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进去片刻之后,也能见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出来时的表情却又完全不一样了,全都目光呆滞、麻木无知地急急往桥上赶去。 王小牧坐在蚂蚱车上,等着土地公回来。过得一会儿,耳朵听到锣鼓唢呐齐鸣,不远处旌旗摆动,吆喝着行来一个队伍,扛着一顶娇子过来。边上那些押解人的官差见了这支队伍,纷纷闪到一旁,垂头顺耳地回避。 有些被押解着的男女见了这队伍的阵仗,有头脑癫狂不晓事的,嬉笑地想走到队伍前去看,却被队伍为头的几个开路先锋人几脚踢翻在地。 这一行人走到蚂蚱车前,为头的一个开路先锋用鼻子嗅了嗅王小牧的脸,惊道:这是哪个不省事的差弄,把活人给带来了? 边上那些回避着的押解官差均不断摇头,意思是不是自己所为。那为头的先锋对那些押解官差说:你们还是自己交待了吧,莫要惹了轿子里的巡河大人,届时更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问了几遍,仍是无任何一位押解人官差答应。这个时候,只见轿帘一动,一个人走了下轿。这人果然如土地公所说,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就是那些开路先锋口中的巡河大人。 这巡河大人捋了捋胡须,走到王小牧面前,喝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阳寿未尽,缘何到此胡闹? 王小牧赶紧说:报这位上仙知道,小的在阳间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仙人特吩咐小的来此处取瓢弱水,用来冲洗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说完,拿起千眼菩提子给他看。 那菩提此时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的眼孔在菩提上面像鱼儿般不断地游动。 巡河大人见了,然后又问道:凡间哪路仙人修得这般本事? 这一下,王小牧却彻底傻了眼,那土地公只教会自己讲这么一句话,哪里晓得这巡河大人还会问第二句。这什么得仙人点化,来此取水之事本就是瞎编,这要问是哪路仙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王小牧心眼快,当下一横心,心说他姥姥的干脆赌上一把,胡编一个拉倒!于是对巡河大人说:报上仙,点化我的仙人乃东海五祖,居于东海,不知仙人是否知晓。 巡河大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东海五祖到处收徒,也是个乱来的,你速取速回。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掀帘上轿,喊了声:往前!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往前巡查去了。王小牧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暗地叫声东海五祖实在抱歉,把你拉来作挡箭牌。 又等了片刻,远远地走来一矮小的人,正是那土地公。 土地公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喘着粗气,对王小牧说:这胖子好死不死,竟去偷转轮王梳头的铜镜,差点误了性命。幸好被我截在茅屋里了。 这里面却是另一个由来。原来三阿婆和小聒噪闲得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儿去东海五祖那里玩耍一番,一会儿去地府耍弄一阵。那一日,祖孙两人转悠到了地府,行到一个诺大的宫殿前,眼见里面无人,便偷偷进去玩耍。小聒噪见到里面桌子上有一面铜镜,觉得甚是好玩,于是藏在身上偷偷带了出来。 那宫殿本是转轮王的冥宫,镜子是其日常用来梳头之物。地府的东西,自然阴气极重。三阿婆和小聒噪带到阳间,有巡逻的官差被铜镜的阴气吸引而来,自是知道这是地府之物,原本要押解这祖孙俩到阴间,狠狠地拷问她们手中铜镜的由来,奈何这三阿婆和小聒噪乃红豆杉成精之物,也是半仙之人,这官差自是不敢擅动,只得远远地在她们后面跟着。 后来这祖孙俩嫌这些官差跟得紧,心中颇为烦躁,在猫子岭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的脖子上。于是,这些官差一路跟着大熊而来,奈何又惧怕王小牧眉间那白鹤煞,直到王小牧给吴叔公疗伤后离开大熊,这阴差便将大熊给捉了过来。 这一切,却被旁边几只猫头鹰看个正着。 那公猫头鹰多年前曾中过猎人的火铳,就在快死之时被吴叔公给救活,一直念着吴叔公的救命之恩。土地公则与这猫头鹰一家本是邻居,都是通灵通阴之物,平日交好,于是有了猫头鹰拜托土地公带王小牧解救大熊的一幕。 王小牧惊喜道:神仙公公,多谢多谢,我们快去救! 土地公一翻白眼:我还不算是神仙,你莫胡说。要救这胖子可以,你回去可得多多给我上香磕头。 想那土地公在荒山野岭,哪有啥人来上香祭拜,难怪穿得如此寒酸。听闻此,王小牧说:那自然没问题,我回去后每天三柱香,早晚一叩首,还给公公重塑金身,翻修庙宇。 土地公见王小牧要给他重塑金身,翻修庙宇,当下高兴地如同小孩,拍起手来,笑道:妙极妙极,如你食言,我定会狠狠打你屁股。 王小牧赶紧说:不敢,不敢。 土地公从怀中掏来掏去,掏出了一沓冥币,递给了王小牧,说:你随我来,等下不可乱讲话,碰到有东西缠你,你就散这冥币过去,尤其是不能让这些东西从后面摸着你的头,切记! 人的三魂全聚于头顶,六魄聚于脚下,故人们常说“顶天立地”,头之三魂被鬼怪抹去,则脚之六魄必散,反之亦然。所以,人之临死,都是头和脚先冰凉变硬,身子才慢慢丧失温度,俱是三魂六魄先行消散之故。 土地公带着王小牧离了蚂蚱车,脚下轻飘地往前走去。行到茅草屋前,土地公说了句,到了。王小牧抬眼看了一眼茅草屋前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却写着三个大字,上书:望乡台。 土地公双手紧握,在空中晃了几晃,掐了诀,说了句:开。那茅草屋的门瞬间被打开了,土地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土地公也算是半个正神,所以虽无接引阴差,仅靠点点法术就能进得此门。而王小牧乃凡间一俗子,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正准备跟着土地公一样走进去,门却“嘭”地一声瞬间关了,门口突然显现两个阴司小差,拿钗挡住了去路,对着王小牧怒目而视。 王小牧想起了土地公交待的话,赶忙掏出点冥币,说:两位上仙行个方便,我阳寿虽然未尽,但却实在过得太苦,早不想活了,是自行了断的,并无接引阴差。 那两阴司小鬼接了王小牧递过来的冥币,嘴巴朝那巨石一努,意思是叫王小牧登上望乡台,再看一眼阳世。 王小牧说:不必了,我对尘世无甚留恋,多谢多谢!那两小阴司小鬼听了,让开一条路,那茅草门瞬间开了。 王小牧一进去,就听到大熊嘶哑咧嘴地在叫唤:你道爷我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人了,我呸! 二十八、大闹望乡台 王小牧进门一看,里面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全被那些官差押着,流哈喇子嬉笑的、抠脚掏耳的、神情肃穆的、嚎啕大哭的,挤了满满一屋子。奇怪的是,虽然这间小茅草屋挤了这么多人,但如此小空间仿佛能无限容纳似地,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憋屈,反而一种寒冷孤独的感觉无缘由地袭来。 茅草房上头有一台阶,台阶上架了口锅,正在热气腾腾地熬着浓汤。锅旁边是一位胖老太太,满头银发盘成髻状,穿身套花对襟祝寿服,左手拄根怒目鬼头拐,右手握个南瓜葫芦瓢,且不断地在滚动着舀那锅汤。老太太眉目看起来虽然慈善,但却无一点表情。旁边站着两位面目狰狞的护锅阴差,各提着一把剔骨牛头刀。 那些男女一个一个被阴差押解着,送上那架着锅的台阶。 每上来一个人,胖老太太嘴巴开始喃喃地念起来:冠冢帽,金缕衣,唤君莫要哭戚戚。一口汤,慢点尝,解得渴来润得肠。二口汤,满口香,过往旧事不思量。三口汤,咂精光,鸣锣大路行得畅。念完这些,从锅里舀起一碗浓汤,尔后拔下根自己的银发丢在汤里,给那上得台阶的人吃。 那些上得台阶的人吃完,原本奇形怪状的表情瞬间安静下来,且都变成了一个模样,缓慢地从门口走出去。 大熊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间,倒显得衣冠齐整,气质不俗起来。只见他背后有个拿着招魂棒的押解官差,见大熊嚎叫,提着他的耳朵,拿把小刀就要往下割。王小牧一看,大熊再这样满嘴乱喷,不仅耳朵,可能舌头都要被割了,于是急忙想上前去搭救,但却被土地公拉了回来,并作了噤声的手势。 土地公径直跑前去,对那要割大熊耳朵的官差讲:押解官,且慢。押解官见土地公来了,翻了下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才来,这家伙的问题弄清楚没有,他聒噪的很,我务必先割了他耳朵,再割他舌头。 大熊也知道如今自己落入人手,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再也作霸不得,在一旁耷拉脑袋安静下来。 土地公正色道:押解官,这人可万万割不得。 那押解官问:为何? 土地公道:容我禀明。却才我请判官大人启了阴司簿,此人乃混元金仙手中一叶腊顽石。这顽石与金仙的千眼菩提子本是金仙心中的活宝,平日把玩,颇为喜爱。不巧的是,这千眼菩提子多年前被金仙遗失,金仙甚是心痛,有意让这叶腊顽石化身下界来寻找。如今,千眼菩提子已找到,这对玩物就要回去复命,却万万不能断命于此啊。 那押解官问:此话当真?那千眼菩提子在何处? 土地公把王小牧拉了出来,说:怎敢骗你,此人乃千眼菩提子所化。 押解官朝王小牧看过去,觉得此人虽然相貌无甚出奇之处,但全身果然泛发出一道菩提金光,熠熠生辉。大熊这时也认出了王小牧,惊得张口就要说话,王小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押解官不开腔,王小牧知趣地递上了冥币,说:上仙,我果真为金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所化,遗世多年,总算见到了共同侍奉主子的兄长,望上仙通融通融。 那押解官接了冥币,把大熊往外一推,说道:即如此,老头,你带他们速速回去,但转轮王的铜镜必须留下。 大熊听到这话,却说什么也不干了,说:留什么玩意,这铜镜是别人送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地公堵住了嘴,土地公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后吩咐王小牧解下大熊胸前的铜镜,大熊被土地公死死摁住,仍是呜呜乱叫着不肯,但奈何他的道行如何敌得过土地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牧解下那铜镜给了那押解官。 土地公说:劳烦押解官送出门去,老小正赶时间给混元金仙回话呢。 那押解官正不耐烦,说:要滚快滚,我手头事多得很! 王小牧听土地公要押解官送大家出去,知道回去路又有许多关卡,见押解官不耐烦,又双手递上了冥币。押解官收了,皱了了下眉头,说:好,我这就送你们出门。 一行人正要离开茅草屋。王小牧却回头去看了眼那台阶上的老太太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有个别不想喝汤的男女,扭曲着身子在挣扎,大声嚷叫:孟婆,这汤我不喝! 原来这胖老太太就是村民口中说的阴间煮汤的孟婆。只见那孟婆也不理他,独自念着自己的歌谣。身边两个阴差却恶狠狠地冲过去,捉住那不想喝的主,两把剔骨刀从肩膀直直腕了进去,掏出血淋淋的胫骨,直接就扔到了滚汤里,然后又从头皮上切开了道口子,往下一撕,一张人皮活生生地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剥了皮的橘子,血红血红的。 王小牧见了,尽管知道这些人都是魂魄,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一吐,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转眼过来看着他们三人。 那押解官一看,大怒道:好哇,竟然吐出满口活人污物,明明是人呐,却用混元大仙来骗我! 说完拿起铁链就往王小牧头上砸去,王小牧一个滚身躲过了这一砸。那大熊也是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刻竟然挣扎着离开了土地公,顺手把押解官手上的铜镜给扯了下来,然后转身一脚踹在那押解官胸口,拉起王小牧就往门口跑。 这下一来,整个茅草屋就乱了锅,有些阴差不断喊着:反了反了!然后全都跑过来追他们三人。整个屋子开始鬼挤鬼、魂压魂,乱糟糟起来。 王小牧一看这场面,糟糕,如此之乱,别说逃了,说不定被这些物事给乱脚踩死了都不知道。王小牧脑子反应也快,掏出全身的冥币,厚厚的一沓迅速地全丢在那押解官的头上,说:抢钱啦,抢钱啦! 那押解官没防备被大熊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朝他冲去,来抢他身上的钱,就连门口把门的阴司也闻着冥币的气息跑了过去,此时此刻,哪还有人来管王小牧他们? 土地公叫了声:乖乖隆地冬,出大事了。然后拖着王小牧和大熊就往外跑去。门口无把门的阴司,三人左窜右窜,不一会儿就出了茅草屋。 出屋之后,三人撒开了丫子,没命地逃了起来。未想到跑得不远,只见里面的阴差也一窝蜂追了出来,一个半神仙和两个凡夫,在这阴曹地府哪里跑得过这些阴差? 没过多久,这些阴差就离三人不远了。有的阴差开始摇响了胸前的捉魂铃。幸好三人这时已经到了蚂蚱车面前,屁滚尿流地爬上蚂蚱车,土地公在前面一吆喝,蚂蚱就开始跑起来。这一下,倒把这些个阴差甩了个远远的。 蚂蚱车奔了半刻,三人正自高兴,未想到边上却阴差越聚越多起来。原来捉魂铃一响,四周的阴差皆有感应,在边上巡逻的,押解的,全都闻着阳气赶了过来。 王小牧急的直挠头,问土地公这可咋办啊。土地公也一头大汗,只得把蚂蚱车拉住,拍了拍蚂蚱的屁股说:蚂蚱啊蚂蚱,你到前方混沌界等我们。那蚂蚱仿佛听懂了,撒腿就往前跑。 大熊问:老头,你把马车都赶走了,我们还逃得了么? 土地公说:我倒有些许隐身之法,你身上的铜镜是至阴之物,你们用口咬住它,正好能遮住你们的阳气,但你们千万别吭气露出声响,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们。 土地公从大熊手中拿出铜镜,叫王小牧和大熊咬住了铜镜,土地公开始念起法术来,念得片刻,三人好似都被化成了一团雾,迷迷蒙蒙起来。 那些阴差此时正好赶倒,奈何三人都用了隐身之法,阳气又被铜镜的阴气遮住,倒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他们不得。土地公暗暗叫妙极,带着两人往混沌界快速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周边的阴差越来越多,三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们慢慢地向前。眼看就要到混沌界了,倒霉就倒霉在,那土地公不知前晚吃了什么东西,“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这一下,犹如炸锅,周围的阴差簇拥着全部围了过来。 土地公脸上一红,说了句“糟糕”!这屁一放,三人的隐身法再也无效,被这些阴差瞧了个正着。他们一个个如饿狼搬扑来。 三人只得继续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最慢,身上的衣衫也被撕下了好几块。就在这时,那蚂蚱因为放心不下主人,跑了回来,三人重又跳上了蚂蚱车,催着那蚂蚱没了命地往混沌界跑去。 那蚂蚱已经跑了一夜,边跑还要边避开不断涌上来的阴差,体力已是不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但让三人感到欣喜的是,马上就要到混沌界了。但蚂蚱车这速度一慢,有追的快的阴差后脚已经赶到,王小牧就觉得脖子一紧,被刚赶上来的一个阴差双手箍了个正着。 王小牧心想,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二十九、小牧拜师 正在王小牧觉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之时,突然之间,天地之间传来嘹亮的一声“格格各”,雄鸡唱起了晓。正所谓万物分阴阳,轮回来当王。王小牧觉得周围的阴煞之气迅速地褪去,而抓住自己脖子的手也渐渐无力地往回缩,王小牧赶紧一个挣扎,猛然摆脱了那双箍着自己的手,伴随而来的是,那蚂蚱车也驮着三人一下子跑出了混沌界。 王小牧只觉得全身一个失重,“吧唧”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王小牧彻底醒了过来。环顾身子一看,天已经微亮,自己刚刚正躺在土地庙前睡得正香。 王小牧回忆起刚刚的一切来,既像是个梦,却又感到无比真实,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甚至觉得有点微疼。自己手上似乎还牢牢地抓着一个物件,拿出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千眼菩提子,分明是一块石头! 转念一想,大熊跟土地公呢?刚刚应该三人都回来了呀,可周边却没有他两人的影子。王小牧赶紧在四周找起来,果然,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了衣衫缕烂的大熊,这大熊睡得死死的,还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王小牧狠狠地踹了一脚大熊的屁股,说:死胖子,快起来! 大熊被这一踹,猛地被踢醒,张嘴大叫:他娘的,别动老子铜镜!然后在身上慌忙地摸来摸去,直到摸铜镜安然挂在自己胸前才安心。看到王小牧,惊奇地说:咦,小牧你不是被阴差掐住脖子抓走了吗?那老头呢? 王小牧这才知道,昨晚经历的一切,应该全都是真实的。 于是把此事的前后经过跟大熊把经过说了。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我昨晚作完四方化妖*,正觉得胸闷无比,却来了两个人,硬拽着把我给拖到了这里。 两人走到土地庙前,猫下腰去看那土地塑像,却见那土地塑像半睁着眼,恰似打坐睡觉,仿佛累极了一般,塑像浑身还流出黏糊糊的东西,既像是人的汗水,又像是清晨的露水。两人虔诚地给土地公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边磕头边说:土地爷,您大恩大德小人不敢忘记,改日我自当奏请混元大仙给你封官加禄!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土地公用来糊弄阴差的瞎话,死胖子竟然信以为真,满口雌黄地拿来许诺,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混元大仙手下的叶蜡顽石了。 两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作别了土地公,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家中,却见三只猫头鹰仍在吴叔公床前守候,看到大熊和王小牧回来,这几个畜牲竟然显得无比高兴,不断地煽动着翅膀,在王小牧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尔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吴叔公经过昨晚的排毒,又吃了猫头鹰的黑色药丸,面色显得红润起来。到底是王小牧爷爷方子起了作用还是那猫头鹰的黑色药丸起了效果,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王小牧说:叔公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我仍不大放心。 大熊说:你准备咋办? 王小牧想了想,说:虽然猫头鹰给叔公吃了黒药丸,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既然前面用了我爷爷的方子,那就还得用下去,必须以烟火气蒸熏七次。 大熊听了,也无太多办法,只得听了王小牧的。王小牧吩咐大熊赶紧生火煮饭,而且一定要多放糯米。大熊从后屋拿来一个诺大的饭甄,里面层层地放上了糯米,开始点火生起饭来。待饭煮的夹生时,王小牧吩咐大熊不要再加火了。 两人把吴叔公抬进了饭甄里,用糯米的蒸汽熏了半个时辰,然后又把吴叔公抬了出来。这些方法,王小牧爷爷书上本无记载,但王小牧头脑中总觉得“烟火气”就是要如此这般,这便是人常说的天赋。但这样摆弄,在大熊看来,却开始对王小牧佩服起来,不知道这小子哪学来的这么多道道,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这办法早晚各做一次,一直将吴叔公连熏了七日。 待到第三日时,吴叔公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尚不能说话,但能如此,两人已经高兴不已,证明药方起了效果。大熊甚至点起了香,朝祖师爷画像狠狠地磕了若干个响头。 第七日刚过,吴叔公已基本痊愈,也能开口说话了。王小牧和大熊便将他受伤后的种种事告诉了他。 吴叔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土地公也算半个正仙,你们答应他的事,务必要做到。随后又对王小牧讲:你可知你祖父师承何处? 王小牧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吴叔公身体刚刚见好,怎么好端端问起祖父师承来,莫非他觉得自己用的医治法子有什么问题么?当下回答道:我小时候听说我祖父说,他曾在岭南跟孙氏学艺,到底是什么门派就不知道了。 吴叔公沉吟道:孙氏......。 道术属华夏大地土生土长,自古伴随帝王将相求长生多福而生,至今已流传千年,各地虽有不同祖师,不同道法,但大浪淘沙,随岁月流逝,“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成为六大流派,其中当属天师观为道家鼻祖,谓为正统,江湖上也叫正一教。到如今,绝大多数道家流派因传承人天赋或宗派矛盾等原因逐渐凋零。 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比如著名的茅山道士,其符咒捉鬼功夫当属一流,苗寨主要活动在湘西,以替人背尸回魂出名。吴叔公一脉,为僚村派,起源于兴国梅窖,断风水判地脉最为出众。但不管各门派的拿手绝活是什么,驱妖降魔却是每个道家流派安身立命之本,本事却个个高超。 至于王小牧爷爷所学得岭南孙氏,吴叔公却沉吟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在吴叔公沉吟的功夫,王小牧却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父母亲人全部失散,整日流离失所,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认识吴叔公和大熊这些天以来,虽然离奇颠簸超出了自己想象,但吴叔公哪种不惜性命替人排忧解难的风范,跟自己祖父又是何其相似?自己自幼最为崇拜的就是祖父,如今,吴叔公就在眼前,何不拜其为师? 思至此,王小牧“噗通”一下向吴叔公跪下来,动情地说:叔公,我一人孤苦伶仃,手无缚鸡之力,有心学得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奈何一直没遇到贵人。前些日子有幸遇上你们,长了许多见识。对您的本事、为人早心生崇拜,您要不嫌弃小牧愚笨,能否收下我为徒,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传承门派宗旨,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一番话动情动理、实实在在,让人无从拒绝。甚至让旁边的大熊也颇为动容,大熊对王小牧说:好样的小牧,我早就想劝师傅收你为徒了! 吴叔公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王小牧,心中却甚是为难。 王小牧天赋异禀,自小开了白鹤煞,为人又机敏灵巧,心思缜密,自己虽收得大熊为徒,但奈何性格过于毛糙,若将王小牧收至门下,光大自己门派确实指日可待。 但自僚村派开派以来,就立下了严格的门规,其中收徒有严格的规定,就是凡收为门下的弟子,拜师进派前需无任何方术基础,即使有,也需全部废除后再行拜师,方可作为门内弟子,且作为僚村弟子,在学徒过程中万万不可再学其它流派任何方术,否则将自动被祖师爷扫地出门。 学道之人,心中至尊之神便是祖师爷,所以在作法前,大多道士往往都会说一句:祖师爷保佑。此为最坚定之信仰,若学得其它流派方术,虽无人主动逐你出门派,但内心信仰却已然崩塌,任何法术使将起来均不灵敏,轻则被邪魔击伤,重则丧命。 吴叔公自是可以收下王小牧为徒,但王小牧这一身本事之基石,却自幼专为其祖父流派传承而奠定,一来不符合门规,何况他若加以时日修炼,必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方术大将,此为天意,若硬生生要其进得僚村派门下,废除他原有基础,即使学到尽头,也不一定能让他达到这等本事。 如今乱世,妖魔横生,正需力挽狂澜道术奇人之时,岂能以一门派之私误世间之大局? 想至此,吴叔公说:小牧你且起来。 王小牧以为吴叔公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高兴地站了起来。未想到吴叔公却说:我不能收你为徒。 王小牧一怔,赶忙说:叔公你是不是嫌我愚笨?我可以加倍努力。大熊也觉得甚为奇怪,看师傅的样子,自然是喜欢极了王小牧,怎么此时又不肯收他为徒,在一旁帮腔道:师傅,小牧还会医术,可厉害了。 吴叔公斥责大熊道:闭嘴!然后对王小牧说:你祖父给你留下本书,那自是你师傅,你休要拜我为师,只需学得里面的本事,便已足够。若是学起来不懂,我会尽力帮你答疑解惑。 王小牧心想吴叔公乃一代道家宗师,岂会因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收为徒,那拜师也太容易了,听他这话,吴叔公这是在推迟咧,于是准备再次哀求,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叔公,叔公在吗? 三十、鬼局 王小牧只得把拜师之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和大熊一并出去开门。开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神色匆忙,见到大熊,高兴地说:哇,大熊师傅,你师傅在否? 大熊一看,这人正是前两年为其作法解除回门债的杨二狗。大熊见其慌忙的样子,问道:你慌里慌张找我师傅作什么?转身让开门,让杨二狗进来了。 王小牧给他端了一碗水,杨二狗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抹了一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没大事,可不敢来叨扰叔公。 大熊打趣说:莫非你又犯了什么孽缘,被物事给缠上了? 杨二狗说:大熊师傅尽说笑,自打上次之后,我勤恳老实做人,为后世积阴德呢。这次不是我,是我邻居,你且听我细说。 听到外面的讲话声,吴叔公也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杨二狗见了吴叔公那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哎呀”一声,问:叔公,您老人家身体欠安? 吴叔公淡淡地说:无甚大事,你且说你来所谓何事。 杨二狗吞了口唾沫,绘神绘色地向大家说起一件事来。 住杨二狗家隔壁有位邻居,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一吹”。这黄一吹的外号可是有点来头。农村人红白喜事,都习惯叫唢呐队来演奏,对红事来讲,这叫助喜,对白事来讲,这叫闹白。 黄一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头号唢呐手,也是这支唢呐队的头。附近村民要是家中遇到了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过来先找到黄一吹,提前商量好价钱、日子,让后由黄一吹组织好唢呐队,届时过去助喜或闹白。唢呐队演奏的好坏,据说还会影响主家的运气。黄一吹为人厚道,做事卖力,所以一直是附近村民办红白喜事时助兴的首选。 黄一吹有个儿子,村里人都唤他叫做蛤蟆子,现年十七八岁。据说他自从*岁发育以来,脸上便开始长疙瘩,一直长到现在,整个脸变得跟癞蛤蟆一样,没一处平整,加之他为人较为无赖,蛤蟆子这个外号也就叫了开来。 这蛤蟆子从小偷鸡摸狗,近年来还学会了吸大烟、赌博这等勾当,全身瘦骨嶙峋的,无一处实在肉。平日里到处干些欺负东家寡妇、愚弄西家弱小等事,村里人都极其讨厌他。 黄一吹有这么一个儿子,甚是头痛。小时候还对其经常打骂教训,但现在蛤蟆子长得大了,教训多了,不仅跟自己顶嘴,有时还跟互相动起手来。黄一吹无法,只得逼着他跟自己去红白喜事家干些活计,一来省得其无所事事到处惹祸,二来也讨些零碎钱,补贴下蛤蟆子这张嘴。要不然,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会被这小子败光。 那蛤蟆子倒也不甚反对这事,估摸着有几个原因,一来农村家庭虽然平时过得贫苦,但遇到红白喜事家,为了在乡邻亲戚面前撑点场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正对了蛤蟆子好吃懒做的脾性,再则,他一半大小子,每天抽大烟哪来许多收入,父母又不愿意给,只得去换点零碎钱花,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黄一吹主业是吹唢呐,但对一些红白喜事的老规矩也甚为了解,有时也会接一些其它活计,比如给东家做个孝旗,给西家弄块喜匾之类的。 话说有一日,黄一吹接了个活计,给一去世的老人做几丈孝旗,黄一吹抓紧时间赶工,但孝旗做好之后已是黄昏,由于老人第二天下葬要用,便叫蛤蟆子连夜送到二十里之外的东家去。叫蛤蟆子干其它活计还好,这种送孝旗的事,没得吃,又没得热闹,他最是不愿意。 黄一吹无法,只得给了他点零碎钱,骂着他去。蛤蟆子拿了零碎前,只得扛起孝旗,嘴巴嘟囔着乘夜去了。 这蛤蟆子天天烟酒不离嘴,身子虚弱,行得片刻,已感到浑身无力、虚汗直冒,只得走一阵歇一阵,饶是如此,蛤蟆子也大喊生活过得苦,大半夜还要送什么劳什子孝旗。随手摸到自己的零碎钱,心想着要是这附近有个酒肆,美美喝上一顿才过瘾。但这农村夜晚,哪里有酒肆来? 蛤蟆子休息了一阵,舔了舔嘴唇,垂头丧气地扛着孝旗往前继续走去。 要说也是奇怪,再走得半响,前面竟然有一卖零碎东西的铺子,里面竟然还亮着油灯,人声嘈杂得不行。蛤蟆子在这条路上,少说也走过几十遍,何时新开了一家零碎铺自己竟然不知道,心中虽觉得诧异,但一摸到自己身上的钱,不由地砸吧两口嘴巴,高兴地朝零碎铺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发现里面有一众人等正在围着一张桌子,在摇骰子赌博,坐庄的竟然还是一个长相娇好的妇女。 这下蛤蟆子来了劲,点上了一壶水酒,拿了张条凳,安逸地喝着在一旁看起来。 看来半响,手痒难耐,也欲去压上一庄,但摸摸口袋,这点零碎钱哪够几下赌得?只能在边上教别人压大压小,过过赌瘾。奇怪的是,这蛤蟆子叫人压大,这骰子就开大,叫人压小,这骰子就开小。 边上听蛤蟆子话下压的人赚了不少钱,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一来,那女庄家不干了,对蛤蟆子说:你要么自己来压,要么别在边上聒噪,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听蛤蟆子的话赚了钱的汉子听了,掏出钱给蛤蟆子,跟他说:小兄弟,这钱反正也是听你话赚来的,现在给你来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蛤蟆子一听,嘻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多谢多谢!然后把酒壶往旁边一丢,拿起钱就开始耍玩起来。 这下子可是赌得天昏地暗。蛤蟆子的运气今天也出奇地好,只是偶尔输个两三把,其余的把把都赢。硬生生地把众人尤其是那女庄家钱霍弄了个精光。 蛤蟆子久经沙场,岂有不知道赌博这东西务必要见好就收,赢钱就跑之理?下完了最后一庄,蛤蟆子抹了抹嘴,对这群赌友说:给位哥嫂,侄子有事在身,就不能在这陪你们玩下去了,我得先行一步。 众人闹哄起来,拉着他的衣服说不让走,要赌就赌个痛快。那女庄家跟蛤蟆子说:赢钱就走,世上没这个道理,但老是缠着你,我们也不对,这样,我们再来最后一局,但赌得大点,你把赢得钱全部压上吧。 蛤蟆子摸了摸头,心说这娘们也够狠,眼睛提溜一转,说:我压上钱倒是不妨,但你已输完了,拿什么跟我赌? 那女庄家想了想,咬咬牙说:我自是没钱在身上。不怕小哥笑话,我一寡妇人家,就好赌博这点东西耍趣,都快魔怔了。你看我这身段模样也都可以,要是我输了,陪小哥困一晚上觉,你看如何? 听到这句话,蛤蟆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世上赌博哪有拿自己身子作为赌注的,这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不明所以,边上的人起哄道:妙极,妙极,要的就是你这种赌法。 蛤蟆子看着他们讪笑的样子,想必他们以前肯定经常聚在一起赌博,这娘子也会拿身子作赌注,想到此,不由地咽了几口口水。 这蛤蟆子平日里就喜欢干些欺负寡妇的勾当,有这等事,岂能错过了,何况方正现下赢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钱,大不了输光了就是,要是赢了,还赚了一晚美事,那可当真快活。于是笑着对赌友说道:我本无意再赌,但也不好扫了娘子的兴致,既如此,我就再玩一把。 于是众人开始开起庄来。蛤蟆子心想,胜败在此一举,我且让她先开。那妇人思忖了片刻,说了句开大。 赌博的人,对这骰子大小开法,心中自有自己潜意识的最初判断,这蛤蟆子脑子刚刚闪过的就是这把骰子必然开大,自己正要压大,未想到被这妇人说了出来,不由地暗暗叫苦。你若开大,我必然开小,大小一比,输赢立判,这正是赌博乐趣所在。蛤蟆子要么就压下,要么就“不接活”。所谓不接活,就是自认此番赢不了,不进行押注,主动输一半银子,重新再下过庄。蛤蟆子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认为“不接活”会亏了今后的赌运,故从来没有主动输钱的做法。于是蛤蟆子暗叫了声老天保佑,心想干脆就压小,咬着牙说:那我就开小。 见两人压点完毕,一作为中间人的汉子拿着骰子在竹筒里死命的摇了几摇,喊了声:开!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见这妇人身材窈窕,该凸得凸,该翘得翘,媚眼迷蒙,体香四溢,不由地大叹今儿个真是撞了大运,既赢钱来又赢得美人。于是急急忙忙将自己剥了个精光,饿虎扑食般朝那妇人扑了过去。 一番*后,蛤蟆子倍感身子困倦,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蛤蟆子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双腿发软、口干舌燥,正想起来寻口水喝,没想一爬起来,睁眼一看,却是被吓了半死。 自己正躺在半山腰上,边上却是一座新坟,坟前竖了一块碑,但上头却没有写名字。坟头的爆竹屑也正是昨晚自己看到的,新坟四周都刷了黑油油的漆。一摸自己口袋,昨晚赢的钱哪是什么钱,全部是冥币。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十四章 点天灯 此回中凡用“梦”用“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亦是此书立意本旨. 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深有趣味.待在下将此来历注明,方使阅者了然不惑. 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练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骼不凡,丰神迥异,说说笑笑来至峰下,坐于石边高谈快论.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红尘中荣华富贵.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这荣华富贵,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说道:“大师,弟子蠢物,不能见礼了.适闻二位谈那人世间荣耀繁华,心切慕之.弟子质虽粗蠢,性却稍通,况见二师仙形道体,定非凡品,必有补天济世之材,利物济人之德.如蒙发一点慈心,携带弟子得入红尘,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几年,自当永佩洪恩,万劫不忘也。”二仙师听毕,齐憨笑道:“善哉,善哉!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这石凡心已炽,那里听得进这话去,乃复苦求再四.二仙知不可强制,乃叹道:“此亦静极怂级*,无中生有之数也.既如此,我们便携你去受享受享,只是到不得意时,切莫后悔。”石道:“自然,自然。”那僧又道:“若说你性灵,却又如此质蠢,并更无奇贵之处.如此也只好踮脚而已.也罢,我如今大施佛法助你助,待劫终之日,复还本质,以了此案.你道好否?"石头听了,感谢不尽.那僧便念咒书符,大展幻术,将一块大石登时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且又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那僧托于掌上,笑道:“形体倒也是个宝物了!还只没有,实在的好处,须得再镌上数字,使人一见便知是奇物方妙.然后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安身乐业。”石头听了,喜不能禁,乃问:“不知赐了弟子那几件奇处,又不知携了弟子到何地方?望乞明示,使弟子不惑。”那僧笑道:“你且莫问,日后自然明白的。”说着,便袖了这石,同那道人飘然而去,竟不知投奔何方何舍. 后来,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因有个空空道人访道求仙,忽从这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经过,忽见一大块石上字迹分明,编述历历.空空道人乃从头一看,原来就是无材补天,幻形入世,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后面又有一首偈云: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 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诗后便是此石坠落之乡,投胎之处,亲自经历的一段陈迹故事.其中家庭闺阁琐事,以及闲情诗词倒还全备,或可适趣解闷,然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却反失落无考. 空空道人遂向石头说道:“石兄,你这一段故事,据你自己说有些趣味,故编写在此,意欲问世传奇.据我看来,第一件,无朝代年纪可考,第二件,并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其中只不过几个异样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亦无班姑,蔡女之德能.我纵抄去,恐世人不爱看呢。”石头笑答道:“我师何太痴耶!若云无朝代可考,今我师竟假借汉唐等年纪添缀,又有何难?但我想,历来野史,皆蹈一辙,莫如我这不借此套者,反倒新奇别致,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再者,市井俗人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闲文者特多.历来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淫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屠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淫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且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故逐一看去,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话,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事迹原委,亦可以消愁破闷,也有几首歪诗熟话,可以喷饭供酒.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所以我这一段故事,也不愿世人称奇道妙,也不定要世人喜悦检读,只愿他们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世去愁之际,把此一玩,岂不省了些寿命筋力?就比那谋虚逐妄,却也省了口舌是非之害,腿脚奔忙之苦.再者,亦令世人换新眼目,不比那些胡牵乱扯,忽离忽遇,满纸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红娘小玉等通共熟套之旧稿.我师意为何如?” 空空道人听如此说,思忖半晌,将《石头记》再检阅一遍,因见上面虽有些指奸责佞贬恶诛邪之语,亦非伤时骂世之旨,及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实非别书之可比.虽其中大旨谈情,亦不过实录其事,又非假拟妄称,一味淫邀艳约,私订偷盟之可比.因毫不干涉时世,方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云: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出则既明,且看石上是何故事.按那石上书云: 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嫡妻封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便也推他为望族了.因这甄士隐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倒是神仙一流人品.只是一件不足:如今年已半百,膝下无儿,只有一女,乳名唤作英莲,年方三岁. 一日,炎夏永昼,士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不辨是何地方.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那道人道:“果是罕闻.实未闻有还泪之说.想来这一段故事,比历来风月事故更加琐碎细腻了。”那僧道:“历来几个风流人物,不过传其大概以及诗词篇章而已,至家庭闺阁中一饮一食,总未述记.再者,大半风月故事,不过偷香窃玉,暗约私奔而已,并不曾将儿女之真情发泄一二.想这一干人入世,其情痴色鬼,贤愚不肖者,悉与前人传述不同矣。”那道人道:“趁此何不你我也去下世度脱几个,岂不是一场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宫中,将蠢物交割清楚,待这一干风流孽鬼下世已完,你我再去.如今虽已有一半落尘,然犹未全集。”道人道:“既如此,便随你去来。” 却说甄士隐俱听得明白,但不知所云"蠢物"系何东西.遂不禁上前施礼,笑问道:“二仙师请了。”那僧道也忙答礼相问.士隐因说道:“适闻仙师所谈因果,实人世罕闻者.但弟子愚浊,不能洞悉明白,若蒙大开痴顽,备细一闻,弟子则洗耳谛听,稍能警省,亦可免沉伦之苦。”二仙笑道:“此乃玄机不可预泄者.到那时不要忘我二人,便可跳出火坑矣。”士隐听了,不便再问.因笑道:“玄机不可预泄,但适云`蠢物'',不知为何,或可一见否?"那僧道:“若问此物,倒有一面之缘。”说着,取出递与士隐.士隐接了看时,原来是块鲜明美玉,上面字迹分明,镌着"通灵宝玉"四字,后面还有几行小字.正欲细看时,那僧便说已到幻境,便强从手中夺了去,与道人竟过一大石牌坊,上书四个大字,乃是"太虚幻境".两边又有一幅对联,道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士隐意欲也跟了过去,方举步时,忽听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士隐大叫一声,定睛一看,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所梦之事便忘了大半.又见奶母正抱了英莲走来.士隐见女儿越发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便伸手接来,抱在怀内,斗他顽耍一回,又带至街前,看那过会的热闹.方欲进来时,只见从那边来了一僧一道:那僧则癞头跣脚,那道则跛足蓬头,疯疯癫癫,挥霍谈笑而至.及至到了他门前,看见士隐抱着英莲,那僧便大哭起来,又向士隐道:“施主,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士隐听了,知是疯话,也不去睬他.那僧还说:“舍我罢,舍我罢!"士隐不耐烦,便抱女儿撤身要进去,那僧乃指着他大笑,口内念了四句言词道: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士隐听得明白,心下犹豫,意欲问他们来历.只听道人说道:“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干营生去罢.三劫后,我在北邙山等你,会齐了同往太虚幻境销号。”那僧道:“最妙,最妙!"说毕,二人一去,再不见个踪影了.士隐心中此时自忖:这两个人必有来历,该试一问,如今悔却晚也. 这士隐正痴想,忽见隔壁葫芦庙内寄居的一个穷儒-姓贾名化,表字时飞,别号雨村者走了出来.这贾雨村原系胡州人氏,也是诗书仕宦之族,因他生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乡无益,因进京求取功名,再整基业.自前岁来此,又淹蹇住了,暂寄庙中安身,每日卖字作文为生,故士隐常与他交接.当下雨村见了士隐,忙施礼陪笑道:“老先生倚门伫望,敢是街市上有甚新闻否?"士隐笑道:“非也.适因小女啼哭,引他出来作耍,正是无聊之甚,兄来得正妙,请入小斋一谈,彼此皆可消此永昼。”说着,便令人送女儿进去,自与雨村携手来至书房中.小童献茶.方谈得三五句话,忽家人飞报:“严老爷来拜。”士隐慌的忙起身谢罪道:“恕诳驾之罪,略坐,弟即来陪。”雨村忙起身亦让道:“老先生请便.晚生乃常造之客,稍候何妨。”说着,士隐已出前厅去了. 这里雨村且翻弄书籍解闷.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雨村遂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个丫鬟,在那里撷花,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雨村不觉看的呆了.那甄家丫鬟撷了花,方欲走时,猛抬头见窗内有人,敝巾旧服,虽是贫窘,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这丫鬟忙转身回避,心下乃想:“这人生的这样雄壮,却又这样褴褛,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说的什么贾雨村了,每有意帮助周济,只是没甚机会.我家并无这样贫窘亲友,想定是此人无疑了.怪道又说他必非久困之人。”如此想来,不免又回头两次.雨村见他回了头,便自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便狂喜不尽,自为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雄,风尘中之知己也.一时小童进来,雨村打听得前面留饭,不可久待,遂从夹道中自便出门去了.士隐待客既散,知雨村自便,也不去再邀. 一日,早又中秋佳节.士隐家宴已毕,乃又另具一席于书房,却自己步月至庙中来邀雨村.原来雨村自那日见了甄家之婢曾回顾他两次,自为是个知己,便时刻放在心上.今又正值中秋,不免对月有怀,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雨村吟罢,因又思及平生抱负,苦未逢时,乃又搔首对天长叹,复高吟一联曰: 玉在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恰值士隐走来听见,笑道:“雨村兄真抱负不浅也!"雨村忙笑道:“不过偶吟前人之句,何敢狂诞至此。”因问:“老先生何兴至此?"士隐笑道:“今夜中秋,俗谓`团圆之节'',想尊兄旅寄僧房,不无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斋一饮,不知可纳芹意否?"雨村听了,并不推辞,便笑道:“既蒙厚爱,何敢拂此盛情。”说着,便同士隐复过这边书院中来.须臾茶毕,早已设下杯盘,那美酒佳肴自不必说.二人归坐,先是款斟漫饮,次渐谈至兴浓,不觉飞觥限起来.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号一绝云: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士隐听了,大叫:“妙哉!吾每谓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飞腾之兆已见,不日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可贺,可贺!"乃亲斟一斗为贺.雨村因干过,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者。”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愚每有此心,但每遇兄时,兄并未谈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战,方不负兄之所学也.其盘费余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又云:“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兄可即买舟西上,待雄飞高举,明冬再晤,岂非大快之事耶!"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那天已交了三更,二人方散.士隐送雨村去后,回房一觉,直至红日三竿方醒.因思昨夜之事,意欲再写两封荐书与雨村带至神都,使雨村投谒个仕宦之家为寄足之地.因使人过去请时,那家人去了回来说:“和尚说,贾爷今日五鼓已进京去了,也曾留下话与和尚转达老爷,说`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不及面辞了.''"士隐听了,也只得罢了.真是闲处光阴易过,倏忽又是元霄佳节矣.士隐命家人霍启抱了英莲去看社火花灯,半夜中,霍启因要小解,便将英莲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待他小解完了来抱时,那有英莲的踪影?急得霍启直寻了半夜,至天明不见,那霍启也就不敢回来见主人,便逃往他乡去了.那士隐夫妇,见女儿一夜不归,便知有些不妥,再使几人去寻找,回来皆云连音响皆无.夫妻二人,半世只生此女,一旦失落,岂不思想,因此昼夜啼哭,几乎不曾寻死.看看的一月,士隐先就得了一病,当时封氏孺人也因思女构疾,日日请医疗治. 不想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此方人家多用竹篱木壁者,大抵也因劫数,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夜,方渐渐的熄去,也不知烧了几家.只可怜甄家在隔壁,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了.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急得士隐惟跌足长叹而已.只得与妻子商议,且到田庄上去安身.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士隐只得将田庄都折变了,便携了妻子与两个丫鬟投他岳丈家去. 他岳丈名唤封肃,本贯大如州人氏,虽是务农,家中都还殷实.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来,心中便有些不乐.幸而士隐还有折变田地的银子未曾用完,拿出来托他随分就价薄置些须房地,为后日衣食之计.那封肃便半哄半赚,些须与他些薄田朽屋.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勉强支持了一二年,越觉穷了下去.封肃每见面时,便说些现成话,且人前人后又怨他们不善过活,只一味好吃懒作等语.士隐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可巧这日拄了拐杖挣挫到街前散散心时,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道人,疯癫落脱,麻屣鹑衣,口内念着几句言词,道是: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士隐听了,便迎上来道:“你满口说些什么?只听见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名《好了歌》"士隐本是有宿慧的,一闻此言,心中早已彻悟.因笑道:“且住!待我将你这《好了歌》解注出来何如?"道人笑道:“你解,你解。”士隐乃说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那疯跛道人听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隐便说一声"走罢!"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竟不回家,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当下烘动街坊,众人当作一件新闻传说.封氏闻得此信,哭个死去活来,只得与父亲商议,遣人各处访寻,那讨音信?无奈何,少不得依靠着他父母度日.幸而身边还有两个旧日的丫鬟伏侍,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发卖,帮着父亲用度.那封肃虽然日日抱怨,也无可奈何了. 这日,那甄家大丫鬟在门前买线,忽听街上喝道之声,众人都说新太爷到任.丫鬟于是隐在门内看时,只见军牢快手,一对一对的过去,俄而大轿抬着一个乌帽猩袍的官府过去.丫鬟倒发了个怔,自思这官好面善,倒象在那里见过的.于是进入房中,也就丢过不在心上.至晚间,正待歇息之时,忽听一片声打的门响,许多人乱嚷,说:“本府太爷差人来传人问话。”封肃听了,唬得目瞪口呆,不知有何祸事. 上卷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8本章字数:6267 诗云 一局输赢料不真,香销茶尽尚逡巡. 欲知目下兴衰兆,须问旁观冷眼人. 却说封肃因听见公差传唤,忙出来陪笑启问.那些人只嚷:“快请出甄爷来!"封肃忙陪笑道:“小人姓封,并不姓甄.只有当日小婿姓甄,今已出家一二年了,不知可是问他?"那些公人道:“我们也不知什么`真''`假'',因奉太爷之命来问,他既是你女婿,便带了你去亲见太爷面禀,省得乱跑。”说着,不容封肃多言,大家推拥他去了.封家人个个都惊慌,不知何兆. 那天约二更时,只见封肃方回来,欢天喜地.众人忙问端的.他乃说道:“原来本府新升的太爷姓贾名化,本贯胡州人氏,曾与女婿旧日相交.方才在咱门前过去,因见娇杏那丫头买线,所以他只当女婿移住于此.我一一将原故回明,那太爷倒伤感叹息了一回,又问外孙女儿,我说看灯丢了.太爷说:`不妨,我自使番役务必探访回来.''说了一回话,临走倒送了我二两银子。”甄家娘子听了,不免心中伤感.一宿无话.至次日,早有雨村遣人送了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答谢甄家娘子,又寄一封密书与封肃,转托问甄家娘子要那娇杏作二房.封肃喜的屁滚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儿前一力撺掇成了,乘夜只用一乘小轿,便把娇杏送进去了.雨村欢喜,自不必说,乃封百金赠封肃,外谢甄家娘子许多物事,令其好生养赡,以待寻访女儿下落.封肃回家无话. 却说娇杏这丫鬟,便是那年回顾雨村者.因偶然一顾,便弄出这段事来,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缘.谁想他命运两济,不承望自到雨村身边,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载,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将他扶侧作正室夫人了.正是: 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原来,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之后,他于十六日便起身入都,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会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大怒,即批革职.该部文书一到,本府官员无不喜悦.那雨村心中虽十分惭恨,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过公事,将历年做官积的些资本并家小人属送至原籍,安排妥协,却是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 那日,偶又游至维扬地面,因闻得今岁鹾政点的是林如海.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兰台寺大夫,本贯姑苏人氏,今钦点出为巡盐御史,到任方一月有余.原来这林如海之祖,曾袭过列侯,今到如海,业经五世.起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至如海,便从科第出身.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没甚亲支嫡派的.今如海年已四十,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偏又于去岁死了.虽有几房姬妾,奈他命中无子,亦无可如何之事.今只有嫡妻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岁.夫妻无子,故爱如珍宝,且又见他聪明清秀,便也欲使他读书识得几个字,不过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 雨村正值偶感风寒,病在旅店,将一月光景方渐愈.一因身体劳倦,二因盘费不继,也正欲寻个合式之处,暂且歇下.幸有两个旧友,亦在此境居住,因闻得鹾政欲聘一西宾,雨村便相托友力,谋了进去,且作安身之计.妙在只一个女学生,并两个伴读丫鬟,这女学生年又小,身体又极怯弱,工课不限多寡,故十分省力.堪堪又是一载的光阴,谁知女学生之母贾氏夫人一疾而终.女学生侍汤奉药,守丧尽哀,遂又将辞馆别图.林如海意欲令女守制读书,故又将他留下.近因女学生哀痛过伤,本自怯弱多病的,触犯旧症,遂连日不曾上学.雨村闲居无聊,每当风日晴和,饭后便出来闲步. 这日,偶至郭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忽信步至一山环水旋,茂林深竹之处,隐隐的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雨村看了,因想到:“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我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亦未可知,何不进去试试。”想着走入,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雨村见了,便不在意.及至问他两句话,那老僧既聋且昏,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 雨村不耐烦,便仍出来,意欲到那村肆中沽饮三杯,以助野趣,于是款步行来.将入肆门,只见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接了出来,口内说:“奇遇,奇遇。”雨村忙看时,此人是都中在古董行中贸易的号冷子兴者,旧日在都相识.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这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说话投机,最相契合.雨村忙笑问道:“老兄何日到此?弟竟不知.今日偶遇,真奇缘也。”子兴道:“去年岁底到家,今因还要入都,从此顺路找个敝友说一句话,承他之情,留我多住两日.我也无紧事,且盘桓两日,待月半时也就起身了.今日敝友有事,我因闲步至此,且歇歇脚,不期这样巧遇!"一面说,一面让雨村同席坐了,另整上酒肴来.二人闲谈漫饮,叙些别后之事. 雨村因问:“近日都中可有新闻没有?"子兴道:“倒没有什么新闻,倒是老先生你贵同宗家,出了一件小小的异事。”雨村笑道:“弟族中无人在都,何谈及此?"子兴笑道:“你们同姓,岂非同宗一族?"雨村问是谁家.子兴道:“荣国府贾府中,可也玷辱了先生的门楣么?"雨村笑道:“原来是他家.若论起来,寒族人丁却不少,自东汉贾复以来,支派繁盛,各省皆有,谁逐细考查得来?若论荣国一支,却是同谱.但他那等荣耀,我们不便去攀扯,至今故越发生疏难认了。”子兴叹道:“老先生休如此说.如今的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雨村道:“当日宁荣两宅的人口也极多,如何就萧疏了?"冷子兴道:“正是,说来也话长。”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象个衰败之家?"冷子兴笑道:“亏你是进士出身,原来不通!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雨村听说,也纳罕道:“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二宅,是最教子有方的。” 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与荣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余者一概不在心上.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回原籍来,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们胡羼.这位珍爷倒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这珍爷那里肯读书,只一味高乐不了,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人敢来管他.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自幼酷喜捕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后来又生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就取名叫作宝玉.你道是新奇异事不是?” 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来历不小。”子兴冷笑道:“万人皆如此说,因而乃祖母便先爱如珍宝.那年周岁时,政老爹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独那史老太君还是命根一样.说来又奇,如今长了七八岁,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疑了!"雨村罕然厉色忙止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 子兴见他说得这样重大,忙请教其端.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子兴道:“依你说,`成则王侯败则贼了.''"雨村道:“正是这意.你还不知,我自革职以来,这两年遍游各省,也曾遇见两个异样孩子.所以,方才你一说这宝玉,我就猜着了*亦是这一派人物.不用远说,只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你可知么?"子兴道:“谁人不知!这甄府和贾府就是老亲,又系世交.两家来往,极其亲热的.便在下也和他家来往非止一日了。” 雨村笑道:“去岁我在金陵,也曾有人荐我到甄府处馆.我进去看其光景,谁知他家那等显贵,却是个富而好礼之家,倒是个难得之馆.但这一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说起来更可笑,他说:`必得两个女儿伴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里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又常对跟他的小厮们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你们这浊口臭舌,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但凡要说时,必须先用清水香茶漱了口才可,设若失错,便要凿牙穿腮等事.''其暴虐浮躁,顽劣憨痴,种种异常.只一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儿们,其温厚和平,聪敏文雅,竟又变了一个.因此,他令尊也曾下死笞楚过几次,无奈竟不能改.每打的吃疼不过时,他便`姐姐''`妹妹''乱叫起来.后来听得里面女儿们拿他取笑:`因何打急了只管叫姐妹做甚?莫不是求姐妹去说情讨饶?你岂不愧些!''他回答的最妙.他说:`急疼之时,只叫`姐姐''妹妹''字样,或可解疼也未可知,因叫了一声,便果觉不疼了,遂得了秘法:每疼痛之极,便连叫姐妹起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也因祖母溺爱不明,每因孙辱师责子,因此我就辞了馆出来.如今在这巡盐御史林家做馆了.你看,这等子弟,必不能守祖父之根基,从师长之规谏的.只可惜他家几个姊妹都是少有的。” 子兴道:“便是贾府中,现有的三个也不错.政老爹的长女,名元春,现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作女史去了.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出,名迎春,三小姐乃政老爹之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宁府珍爷之胞妹,名唤惜春.因史老夫人极爱孙女,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听得个个不错.雨村道:“更妙在甄家的风俗,女儿之名,亦皆从男子之名命字,不似别家另外用这些`春''`红''`香''`玉''等艳字的.何得贾府亦乐此俗套?"子兴道:“不然.只因现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日所生,故名元春,余者方从了`春''字.上一辈的,却也是从兄弟而来的.现有对证: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在家时名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雨村拍案笑道:“怪道这女学生读至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写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我心中就有些疑惑.今听你说的,是为此无疑矣.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近日女子相同,度其母必不凡,方得其女,今知为荣府之孙,又不足罕矣,可伤上月竟亡故了。”子兴叹道:“老姊妹四个,这一个是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之东床如何呢。” 雨村道:“正是.方才说这政公,已有衔玉之儿,又有长子所遗一个弱孙.这赦老竟无一个不成?"子兴道:“政公既有玉儿之后,其妾又生了一个,倒不知其好歹.只眼前现有二子一孙,却不知将来如何.若问那赦公,也有二子,长名贾琏,今已二十来往了,亲上作亲,娶的就是政老爹夫人王氏之内侄女,今已娶了二年.这位琏爷身上现捐的是个同知,也是不肯读书,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的,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爷家住着,帮着料理些家务.谁知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夫人的,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 雨村听了,笑道:“可知我前言不谬.你我方才所说的这几个人,都只怕是那正邪两赋而来一路之人,未可知也。”子兴道:“邪也罢,正也罢,只顾算别人家的帐,你也吃一杯酒才好。”雨村道:“正是,只顾说话,竟多吃了几杯。”子兴笑道:“说着别人家的闲话,正好下酒,即多吃几杯何妨。”雨村向窗外看道:“天也晚了,仔细关了城.我们慢慢的进城再谈,未为不可。”于是,二人起身,算还酒帐.方欲走时,又听得后面有人叫道:“雨村兄,恭喜了!特来报个喜信的。”雨村忙回头看时…… 上卷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 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8871 却说雨村忙回头看时,不是别人,乃是当日同僚一案参革的号张如圭者.他本系此地人,革后家居,今打听得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他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忽遇见雨村,故忙道喜.二人见了礼,张如圭便将此信告诉雨村,雨村自是欢喜,忙忙的叙了两句,遂作别各自回家.冷子兴听得此言,便忙献计,令雨村央烦林如海,转向都中去央烦贾政.雨村领其意,作别回至馆中,忙寻邸报看真确了. 次日,面谋之如海.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此刻正思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弟已预为筹画至此,已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骤然入都干渎。”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同谱,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之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雨村听了,心下方信了昨日子兴之言,于是又谢了林如海.如海乃说:“已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尊兄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雨村唯唯听命,心中十分得意.如海遂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雨村一一领了. 那女学生黛玉,身体方愈,原不忍弃父而往,无奈他外祖母致意务去,且兼如海说:“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黛玉听了,方洒泪拜别,随了奶娘及荣府几个老妇人登舟而去.雨村另有一只船,带两个小童,依附黛玉而行. 有日到了都中,进入神京,雨村先整了衣冠,带了小童,拿着宗侄的名帖,至荣府的门前投了.彼时贾政已看了妹丈之书,即忙请入相会.见雨村相貌魁伟,言语不俗,且这贾政最喜读书人,礼贤下士,济弱扶危,大有祖风,况又系妹丈致意,因此优待雨村,更又不同,便竭力内中协助,题奏之日,轻轻谋了一个复职候缺,不上两个月,金陵应天府缺出,便谋补了此缺,拜辞了贾政,择日上任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黛玉自那日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这林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他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必是外祖之长房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姑娘到了。” 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见时,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____此即冷子兴所云之史氏太君,贾赦贾政之母也.当下贾母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过.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呜咽起来.众人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如何不急为疗治?"黛玉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那一年我三岁时,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e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他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说话时,已摆了茶果上来.熙凤亲为捧茶捧果.又见二舅母问他:“月钱放过了不曾?"熙凤道:“月钱已放完了.才刚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熙凤道:“这倒是我先料着了,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到的,我已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当下茶果已撤,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了黛玉去见两个母舅.时贾赦之妻邢氏忙亦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过去,倒也便宜。”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邢夫人答应了一声"是"字,遂带了黛玉与王夫人作辞,大家送至穿堂前.出了垂花门,早有众小厮们拉过一辆翠幄青h车*,邢夫人携了黛玉,坐在上面,众婆子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方驾上驯骡,亦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至仪门前方下来.众小厮退出,方打起车帘,邢夫人搀着黛玉的手,进入院中.黛玉度其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一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黛玉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去请贾赦.一时人来回话说:“老爷说了:~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倒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要伤心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即同家里一样.姊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伴着,亦可以解些烦闷.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得,不要外道才是.''"黛玉忙站起来,一一听了.再坐一刻,便告辞.邢夫人苦留吃过晚饭去,黛玉笑回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邢夫人听说,笑道:“这倒是了。”遂令两三个嬷嬷用方才的车好生送了姑娘过去,于是黛玉告辞.邢夫人送至仪门前,又嘱咐了众人几句,眼看着车去了方回来. 一时黛玉进了荣府,下了车.众嬷嬷引着,便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贾母处不同.黛玉便知这方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ы彝,一边是玻璃ニ.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下面一行小字,道是:“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原来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亦不在这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于是老嬷嬷引黛玉进东房门来.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や,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____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其余陈设,自不必细说.老嬷嬷们让黛玉炕上坐,炕沿上却有两个锦褥对设,黛玉度其位次,便不上炕,只向东边椅子上坐了.本房内的丫鬟忙捧上茶来.黛玉一面吃茶,一面打谅这些丫鬟们,妆饰衣裙,举止行动,果亦与别家不同. 茶未吃了,只见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走来笑说道:“太太说,请林姑娘到那边坐罢。”老嬷嬷听了,于是又引黛玉出来,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黛玉来了,便往东让.黛玉心中料定这是贾政之位.因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黛玉便向椅上坐了.王夫人再四携他上炕,他方挨王夫人坐了.王夫人因说:“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再见罢.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了.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黛玉亦常听得母亲说过,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今见王夫人如此说,便知说的是这表兄了.因陪笑道:“舅母说的,可是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唤宝玉,虽极憨顽,说在姊妹情中极好的.况我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姊妹们有日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纵然他没趣,不过出了二门,背地里拿着他两个小幺儿出气,咕唧一会子就完了.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睬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只休信他。” 黛玉一一的都答应着.只见一个丫鬟来回:“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忙携黛玉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这院门上也有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于是,进入后房门,已有多人在此伺候,见王夫人来了,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边四张空椅,熙凤忙拉了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黛玉十分推让.贾母笑道:“你舅母你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黛玉方告了座,坐了.贾母命王夫人坐了.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座方上来.迎春便坐右手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凤二人立于案旁布让.外间伺候之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寂然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当日林如海教女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今黛玉见了这里许多事情不合家中之式,不得不随的,少不得一一改过来,因而接了茶.早见人又捧过漱盂来,黛玉也照样漱了口.プ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话儿。”王夫人听了,忙起身,又说了两句闲话,方引凤,李二人去了.贾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黛玉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个惫懒人物,懵懂顽童?"____倒不见那蠢物也罢了.心中想着,忽见丫鬟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宝玉即转身去了.一时回来,再看,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后人有《西江月》二词,批宝玉极恰,其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 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 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э 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贾母因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作揖.厮见毕归坐,细看形容,与众各别:两弯似蹙非蹙ズ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ь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宝玉便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黛玉便说了名.宝玉又问表字.黛玉道:“无字。”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探春便问何出.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探春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宝玉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众人不解其语,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玉.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你娘知道了。”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宝玉听如此说,想一想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论了. 当下,奶娘来请问黛玉之房舍.贾母说:“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把你林姑娘暂安置碧纱橱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贾母想了一想说:“也罢了。”每人一个奶娘并一个丫头照管,余者在外间上夜听唤.一面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 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幼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亦是自幼随身的,名唤作雪雁.贾母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极老,料黛玉皆不遂心省力的,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者与了黛玉.外亦如迎春等例,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プ沐两个丫鬟外,另有五六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鬟.当下,王嬷嬷与鹦哥陪侍黛玉在碧纱橱内.宝玉之乳母李嬷嬷,并大丫鬟名唤袭人者,陪侍在外面大床上. 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这袭人亦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只因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宝玉,心中着实忧郁. 是晚,宝玉李嬷嬷已睡了,他见里面黛玉和鹦哥犹未安息,他自卸了妆,悄悄进来,笑问:“姑娘怎么还不安息?"黛玉忙让:“姐姐请坐。”袭人在床沿上坐了.鹦哥笑道:“林姑娘正在这里伤心,自己淌眼抹泪的说:`今儿才来,就惹出你家哥儿的狂病,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因此便伤心,我好容易劝好了".袭人道:“姑娘快休如此,将来只怕比这个更奇怪的笑话儿还有呢!若为他这种行止,你多心伤感,只怕你伤感不了呢.快别多心!"黛玉道:“姐姐们说的,我记着就是了.究竟那玉不知是怎么个来历?上面还有字迹?"袭人道:“连一家子也不知来历,上头还有现成的眼儿,听得说,落草时是从他口里掏出来的.等我拿来你看便知。”黛玉忙止道:“罢了,此刻夜深,明日再看也不迟。”大家又叙了一回,方才安歇. 次日起来,省过贾母,因往王夫人处来,正值王夫人与熙凤在一处拆金陵来的书信看,又有王夫人之兄嫂处遣了两个媳妇来说话的.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都晓得是议论金陵城中所居的薛家姨母之子姨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如今母舅王子腾得了信息,故遣他家内的人来告诉这边,意欲唤取进京之意. 上卷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6197 却说黛玉同姊妹们至王夫人处,见王夫人与兄嫂处的来使计议家务,又说姨母家遭人命官司等语.因见王夫人事情冗杂,姊妹们遂出来,至寡嫂李氏房中来了. 原来这李氏即贾珠之妻.珠虽夭亡,幸存一子,取名贾兰,今方五岁,已入学攻书.这李氏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至李守中继承以来,便说"女子无才便有德",故生了李氏时,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他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因此这李纨虽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今黛玉虽客寄于斯,日有这般姐妹相伴,除老父外,余者也都无庸虑及了. 如今且说雨村,因补授了应天府,一下马就有一件人命官司详至案下,乃是两家争买一婢,各不相让,以至殴伤人命.彼时雨村即传原告之人来审.那原告道:“被殴死者乃小人之主人.因那日买了一个丫头,不想是拐子拐来卖的.这拐子先已得了我家的银子,我家小爷原说第三日方是好日子,再接入门.这拐子便又悄悄的卖与薛家,被我们知道了,去找拿卖主,夺取丫头.无奈薛家原系金陵一霸,倚财仗势,众豪奴将我小主人竟打死了.凶身主仆已皆逃走,无影无踪,只剩了几个局外之人.小人告了一年的状,竟无人作主.望大老爷拘拿凶犯,剪恶除凶,以救孤寡,死者感戴天恩不尽!” 雨村听了大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来的!"因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族中人拿来拷问,令他们实供藏在何处,一面再动海捕文书.正要发签时,只见案边立的一个门子使眼色儿,____不令他发签之意.雨村心下甚为疑怪,只得停了手,即时退堂,至密室,侍从皆退去,只留门子服侍.这门子忙上来请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禄,*年来就忘了我了?"雨村道:“却十分面善得紧,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门子笑道:“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记当年葫芦庙里之事?"雨村听了,如雷震一惊,方想起往事.原来这门子本是葫芦庙内一个小沙弥,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欲投别庙去修行,又耐不得清凉景况,因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热闹,遂趁年纪蓄了发,充了门子.雨村那里料得是他,便忙携手笑道:“原来是故人。”又让坐了好谈.这门子不敢坐.雨村笑道:“贫贱之交不可忘.你我故人也,二则此系私室,既欲长谈,岂有不坐之理?"这门子听说,方告了座,斜签着坐了. 雨村因问方才何故有不令发签之意.这门子道:“老爷既荣任到这一省,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护官符''来不成?"雨村忙问:“何为`护官符''?我竟不知。”门子道:“这还了得!连这个不知,怎能作得长远!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呢!所以绰号叫作`护官符''.方才所说的这薛家,老爷如何惹他!他这件官司并无难断之处,皆因都碍着情分面上,所以如此。”一面说,一面从顺袋中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来,递与雨村,看时,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其口碑排写得明白,下面所注的皆是自始祖官爵并房次.石头亦曾抄写了一张,今据石上所抄云: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余在籍.)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雨村犹未看完,忽听传点,人报:“王老爷来拜。”雨村听说,忙具衣冠出去迎接.有顿饭工夫,方回来细问.这门子道:“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今告打死人之薛,就系丰年大雪之`雪''也.也不单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老爷如今拿谁去?"雨村听如此说,便笑问门子道:“如你这样说来,却怎么了结此案?你大约也深知这凶犯躲的方向了?” 门子笑道:“不瞒老爷说,不但这凶犯的方向我知道,一并这拐卖之人我也知道,死鬼买主也深知道.待我细说与老爷听:这个被打之死鬼,乃是本地一个小乡绅之子,名唤冯渊,自幼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长到十*岁上,酷爱男风,最厌女子.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拐子卖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这丫头,立意买来作妾,立誓再不交结男子,也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三日后方过门.谁晓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再逃往他省.谁知又不曾走脱,两家拿住,打了个臭死,都不肯收银,只要领人.那薛家公子岂是让人的,便喝着手下人一打,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家去三日死了.这薛公子原是早已择定日子上京去的,头起身两日前,就偶然遇见这丫头,意欲买了就进京的,谁知闹出这事来.既打了冯公子,夺了丫头,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他这里自有兄弟奴仆在此料理,也并非为此些些小事值得他一逃走的.这且别说,老爷你当被卖之丫头是谁?"雨村笑道:“我如何得知。”门子冷笑道:“这人算来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他就是葫芦庙旁住的甄老爷的小姐,名唤英莲的。”雨村罕然道:“原来就是他!闻得养至五岁被人拐去,却如今才来卖呢?” 门子道:“这一种拐子单管偷拐五六岁的儿女,养在一个僻静之处,到十一二岁,度其容貌,带至他乡转卖.当日这英莲,我们天天哄他顽耍,虽隔了七八年,如今十二三岁的光景,其模样虽然出脱得齐整好些,然大概相貌,自是不改,熟人易认.况且他眉心中原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t,从胎里带来的,所以我却认得.偏生这拐子又租了我的房舍居住,那日拐子不在家,我也曾问他.他是被拐子打怕了的,万不敢说,只说拐子系他亲爹,因无钱偿债,故卖他.我又哄之再四,他又哭了,只说`我不记得小时之事!''这可无疑了.那日冯公子相看了,兑了银子,拐子醉了,他自叹道:`我今日罪孽可满了!''后又听见冯公子令三日之后过门,他又转有忧愁之态.我又不忍其形景,等拐子出去,又命内人去解释他:`这冯公子必待好日期来接,可知必不以丫鬟相看.况他是个绝风流人品,家里颇过得,素习又最厌恶堂客,今竟破价买你,后事不言可知.只耐得三两日,何必忧闷!''他听如此说,方才略解忧闷,自为从此得所.谁料天下竟有这等不如意事,第二日,他偏又卖与薛家.若卖与第二个人还好,这薛公子的混名人称`呆霸王'',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而且使钱如土,遂打了个落花流水,生拖死拽,把个英莲拖去,如今也不知死活.这冯公子空喜一场,一念未遂,反花了钱,送了命,岂不可叹!” 雨村听了,亦叹道:“这也是他们的孽障遭遇,亦非偶然.不然这冯渊如何偏只看准了这英莲?这英莲受了拐子这几年折磨,才得了个头路,且又是个多情的,若能聚合了,倒是件美事,偏又生出这段事来.这薛家纵比冯家富贵,想其为人,自然姬妾众多,淫佚无度,未必及冯渊定情于一人者.这正是梦幻情缘,恰遇一对薄命儿女.且不要议论他,只目今这官司,如何剖断才好?"门子笑道:“老爷当年何其明决,今日何反成了个没主意的人了!小的闻得老爷补升此任,亦系贾府王府之力,此薛蟠即贾府之亲,老爷何不顺水行舟,作个整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去见贾府王府。”雨村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事关人命,蒙皇上隆恩,起复委用,实是重生再造,正当殚心竭力图报之时,岂可因私而废法?是我实不能忍为者。”门子听了,冷笑道:“老爷说的何尝不是大道理,但只是如今世上是行不去的.岂不闻古人有云:`大丈夫相时而动'',又曰`趋吉避凶者为君子''.依老爷这一说,不但不能报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还要三思为妥。” 雨村低了半日头,方说道:“依你怎么样?"门子道:“小人已想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在此:老爷明日坐堂,只管虚张声势,动文书发签拿人.原凶自然是拿不来的,原告固是定要将薛家族中及奴仆人等拿几个来拷问.小的在暗中调停,令他们报个暴病身亡,令族中及地方上共递一张保呈,老爷只说善能扶鸾请仙,堂上设下乩坛,令军民人等只管来看.老爷就说:`乩仙批了,死者冯渊与薛蟠原因夙孽相逢,今狭路既遇,原应了结.薛蟠今已得了无名之病,被冯魂追索已死.其祸皆因拐子某人而起,拐之人原系某乡某姓人氏,按法处治,余不略及''等语.小人暗中嘱托拐子,令其实招.众人见乩仙批语与拐子相符,余者自然也都不虚了.薛家有的是钱,老爷断一千也可,五百也可,与冯家作烧埋之费.那冯家也无甚要紧的人,不过为的是钱,见有了这个银子,想来也就无话了.老爷细想此计如何?"雨村笑道:“不妥,不妥.等我再斟酌斟酌,或可压服口声。”二人计议,天色已晚,别无话说. 至次日坐堂,勾取一应有名人犯,雨村详加审问,果见冯家人口稀疏,不过赖此欲多得些烧埋之费,薛家仗势倚情,偏不相让,故致颠倒未决.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冯家得了许多烧埋银子,也就无甚话说了.雨村断了此案,急忙作书信二封,与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语.此事皆由葫芦庙内之沙弥新门子所出,雨村又恐他对人说出当日贫贱时的事来,因此心中大不乐业,后来到底寻了个不是,远远的充发了他才罢. 当下言不着雨村.且说那买了英莲打死冯渊的薛公子,亦系金陵人氏,本是书香继世之家.只是如今这薛公子幼年丧父,寡母又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遂至老大无成,且家中有百万之富,现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这薛公子学名薛蟠,表字文起,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之旧情分,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其余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年纪,只有薛蟠一子.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母怀,他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二则自薛蟠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薛蟠素闻得都中乃第一繁华之地,正思一游,便趁此机会,一为送妹待选,二为望亲,三因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其实则为游览上国风光之意.因此早已打点下行装细软,以及馈送亲友各色土物人情等类,正择日一定起身,不想偏遇见了拐子重卖英莲.薛蟠见英莲生得不俗,立意买他,又遇冯家来夺人,因恃强喝令手下豪奴将冯渊打死.他便将家中事务一一的嘱托了族中人并几个老家人,他便带了母妹竟自起身长行去了.人命官司一事,他竟视为儿戏,自为花上几个臭钱,没有不了的. 在路不记其日.那日已将入都时,却又闻得母舅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薛蟠心中暗喜道:“我正愁进京去有个嫡亲的母舅管辖着,不能任意挥霍挥霍,偏如今又升出去了,可知天从人愿。”因和母亲商议道:“咱们京中虽有几处房舍,只是这十来年没人进京居住,那看守的人未免偷着租赁与人,须得先着几个人去打扫收拾才好。”他母亲道:“何必如此招摇!咱们这一进京,原该先拜望亲友,或是在你舅舅家,或是你姨爹家.他两家的房舍极是便宜的,咱们先能着住下,再慢慢的着人去收拾,岂不消停些。”薛蟠道:“如今舅舅正升了外省去,家里自然忙乱起身,咱们这工夫一窝一拖的奔了去,岂不没眼色。”他母亲道:“你舅舅家虽升了去,还有你姨爹家.况这几年来,你舅舅姨娘两处,每每带信捎书,接咱们来.如今既来了,你舅舅虽忙着起身,你贾家姨娘未必不苦留我们.咱们且忙忙收拾房屋,岂不使人见怪?你的意思我却知道,守着舅舅姨爹住着,未免拘紧了你,不如你各自住着,好任意施为.你既如此,你自去挑所宅子去住,我和你姨娘,姊妹们别了这几年,却要厮守几日,我带了你妹子投你姨娘家去,你道好不好?"薛蟠见母亲如此说,情知扭不过的,只得吩咐人夫一路奔荣国府来. 那时王夫人已知薛蟠官司一事,亏贾雨村维持了结,才放了心.又见哥哥升了边缺,正愁又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略加寂寞.过了几日,忽家人传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喜的王夫人忙带了女媳人等,接出大厅,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姊妹们暮年相会,自不必说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忙又引了拜见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合家俱厮见过,忙又治席接风. 薛蟠已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拜见了贾赦,贾珍等.贾政便使人上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王夫人未及留,贾母也就遣人来说:“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等语.薛姨妈正要同居一处,方可拘紧些儿子,若另住在外,又恐他纵性惹祸,遂忙道谢应允.又私与王夫人说明:“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王夫人知他家不难于此,遂亦从其愿.从此后薛家母子就在梨香院住了. 原来这梨香院即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薛蟠家人就走此门出入.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了.每日或饭后,或晚间,薛姨妈便过来,或与贾母闲谈,或与王夫人相叙.宝钗日与黛玉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作针黹,倒也十分乐业.只是薛蟠起初之心,原不欲在贾宅居住者,但恐姨父管约拘禁,料必不自在的,无奈母亲执意在此,且宅中又十分殷勤苦留,只得暂且住下,一面使人打扫出自己的房屋,再移居过去的.谁知自从在此住了不上一月的光景,贾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认熟了一半,凡是那些纨э气习者,莫不喜与他来往,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嫖娼,渐渐无所不至,引诱的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虽然贾政训子有方,治家有法,一则族大人多,照管不到这些,二则现任族长乃是贾珍,彼乃宁府长孙,又现袭职,凡族中事,自有他掌管,三则公私冗杂,且素性潇洒,不以俗务为要,每公暇之时,不过看书着棋而已,余事多不介意.况且这梨香院相隔两层房舍,又有街门另开,任意可以出入,所以这些子弟们竟可以放意畅怀的,因此遂将移居之念渐渐打灭了. 上卷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8916 第四回中既将薛家母子在荣府内寄居等事略已表明,此回则暂不能写矣. 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那宝玉亦在孩提之间,况自天性所禀来的一片愚拙偏僻,视姊妹弟兄皆出一意,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其中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故略比别个姊妹熟惯些.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这日不知为何,他二人言语有些不合起来,黛玉又气的独在房中垂泪,宝玉又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来.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携了贾蓉之妻,二人来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游顽,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女眷家宴小集,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 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笑回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又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 当下秦氏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不然往我屋里去吧。”宝玉点头微笑.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往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了,只留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秦氏便分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呢。”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歌声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人来,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有赋为证: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 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 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 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 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 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 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 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 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 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 美也!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里去?也不知这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那仙姑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处,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试随吾一游否?"宝玉听说,便忘了秦氏在何处,竟随了仙姑,至一所在,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对联,大书云: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何为`古今之情'',何为`风月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至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有几处写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仙姑道:“此各司中皆贮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宝玉听了,那里肯依,复央之再四.仙姑无奈,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了。”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对联写的是: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宝玉看了,便知感叹.进入门来,只见有十数个大厨,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是各省的地名.宝玉一心只拣自己的家乡封条看,遂无心看别省的了.只见那边厨上封条上大书七字云:“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问道:“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子呢。”警幻冷笑道:“贵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厨则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宝玉听说,再看下首二厨上,果然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个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宝玉便伸手先将"又副册"厨开了,拿出一本册来,揭开一看,只见这首页上画着一幅画,又非人物,也无山水,不过是水墨ч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的是: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 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宝玉看了,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道是: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宝玉看了不解.遂掷下这个,又去开了副册厨门,拿起一本册来,揭开看时,只见画着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后面书云: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 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宝玉看了仍不解.便又掷了,再去取"正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是: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宝玉看了仍不解.待要问时,情知他必不肯泄漏,待要丢下,又不舍.遂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也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后面又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也有四句写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后面又画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其断语云: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后面忽见画着个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其书云: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后面便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判云: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只雌凤.其判曰: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后面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其判云: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后面又画着一盆茂兰,旁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也有判云: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后面又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其判云: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笑向宝玉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此打这闷葫芦!” 宝玉恍恍惚惚,不觉弃了卷册,又随了警幻来至后面.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真好个所在.又听警幻笑道:“你们快出来迎接贵客!"一语未了,只见房中又走出几个仙子来,皆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一见了宝玉,都怨谤警幻道:“我们不知系何`贵客'',忙的接了出来!姐姐曾说今日今时必有绛珠妹子的生魂前来游玩,故我等久待.何故反引这浊物来污染这清净女儿之境?” 宝玉听如此说,便吓得欲退不能退,果觉自形污秽不堪.警幻忙携住宝玉的手,向众姊妹道:“你等不知原委:今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所过,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者.故遗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其中惟嫡孙宝玉一人,禀性乖张,生性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万望先以*声色z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亦吾兄弟之幸矣.''如此嘱吾,故发慈心,引彼至此.先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尚未觉悟,故引彼再至此处,令其再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亦未可知也。” 说毕,携了宝玉入室.但闻一缕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宝玉遂不禁相问.警幻冷笑道:“此香尘世中既无,尔何能知!此香乃系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宝玉听了,自是羡慕而已.大家入座,小丫鬟捧上茶来.宝玉自觉清香异味,纯美非常,因又问何名.警幻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红一窟''。”宝玉听了,点头称赏.因看房内,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绒,奁间时渍粉污.壁上也见悬着一副对联,书云: 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宝玉看毕,无不羡慕.因又请问众仙姑姓名: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各道号不一.少刻,有小丫鬟来调桌安椅,设摆酒馔.真是: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更不用再说那肴馔之盛.宝玉因闻得此酒清香甘冽,异乎寻常,又不禁相问.警幻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凤乳之ш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宝玉称赏不迭. 饮酒间,又有十二个舞女上来,请问演何词曲.警幻道:“就将新制《红楼梦》十二支演上来。”舞女们答应了,便轻敲檀板,款按银筝,听他歌道是: 开辟鸿蒙……方歌了一句,警幻便说道:“此曲不比尘世中所填传奇之曲,必有生旦净末之则,又有南北九宫之限.此或咏叹一人,或感怀一事,偶成一曲,即可谱入管弦.若非个中人,不知其中之妙.料尔亦未必深明此调.若不先阅其稿,后听其歌,翻成嚼蜡矣。”说毕,回头命小丫鬟取了《红楼梦》原稿来,递与宝玉.宝玉接来,一面目视其文,一面耳聆其歌曰: 《红楼梦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 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 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 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 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 夏! 宝玉听了此曲,散漫无稽,不见得好处,但其声韵凄惋,竟能*醉魄.因此也不察其原委,问其来历,就暂以此释闷而已.因又看下道: [恨无常]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 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 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分骨肉]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 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 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 连. [乐中悲]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 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 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 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世难容]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 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 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 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喜冤家]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 骄奢淫荡贪还构.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 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虚花悟]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 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 到头来,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 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 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 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聪明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 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 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留余庆]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 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晚韶华]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锈帐鸳衾.只这带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 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 气昂昂头戴簪缨,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 赫爵禄高登,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 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 [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 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 情. [收尾.飞鸟各投林]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 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 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歌毕,还要歌副曲.警幻见宝玉甚无趣味,因叹:“痴儿竟尚未悟!"那宝玉忙止歌姬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醉求卧.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正不知何意,忽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э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宝玉听了,唬的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令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是以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毕便秘授以*之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 那宝玉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因二人携手出去游顽之时,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狼虎同群,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后面追来,告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矣。”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 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正是: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上卷第六回贾宝玉初试*情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7575 却说秦氏因听见宝玉从梦中唤他的乳名,心中自是纳闷,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众人忙端上桂圆汤来,呷了两口,遂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 袭人忙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暂且别无话说. 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虽事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乱麻一般,并无个头绪可作纲领.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个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千里之外,芥щ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此一家说来,倒还是头绪.你道这一家姓甚名谁,又与荣府有甚瓜葛?且听细讲.方才所说的这小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因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用。”狗儿听说,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儿大家裁度,不然那银子钱自己跑到咱家来不成?"狗儿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他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要是他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刘氏一旁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谁知狗儿利名心最重,听如此一说,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又听他妻子这话,便笑接道:“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刘姥姥道:“嗳哟哟!可是说的,`侯门深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的。”狗儿笑道:“不妨,我教你老人家一个法子:你竟带了外孙子板儿,先去找陪房周瑞,若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瑞先时曾和我父亲交过一件事,我们极好的。”刘姥姥道:“我也知道他的.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这也说不得了,你又是个男人,又这样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说毕,大家笑了一回.当晚计议已定. 次日天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又将板儿教训了几句.那板儿才五六岁的孩子,一无所知,听见刘姥姥带他进城逛去,便喜的无不应承.于是刘姥姥带他进城,找至宁荣街.来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前,只见簇簇轿马,刘姥姥便不敢过去,且掸了掸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蹭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板凳上,说东谈西呢.刘姥姥只得蹭上来问:“太爷们纳福。”众人打量了他一会,便问"那里来的?"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那些人听了,都不瞅睬,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在那墙角下等着,一会子他们家有人就出来的。”内中有一老年人说道:“不要误他的事,何苦耍他。”因向刘姥姥道:“那周大爷已往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带住着,他娘子却在家.你要找时,从这边绕到后街上后门上去问就是了。” 刘姥姥听了谢过,遂携了板儿,绕到后门上.只见门前歇着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顽耍物件的,闹吵吵三二十个小孩子在那里厮闹.刘姥姥便拉住一个道:“我问哥儿一声,有个周大娘可在家么?"孩子们道:“那个周大娘?我们这里周大娘有三个呢,还有两个周奶奶,不知是那一行当的?"刘姥姥道:“是太太的陪房周瑞。”孩子道:“这个容易,你跟我来。”说着,跳蹿蹿的引着刘姥姥进了后门,至一院墙边,指与刘姥姥道:“这就是他家。”又叫道:“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来找你呢,我带了来了。” 周瑞家的在内听说,忙迎了出来,问:“是那位?"刘姥姥忙迎上来问道:“好呀,周嫂子!"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方笑道:“刘姥姥,你好呀!你说说,能几年,我就忘了.请家里来坐罢。”刘姥姥一壁里走着,一壁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那里还记得我们呢。”说着,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周瑞家的又问板儿道:“你都长这们大了!"又问些别后闲话.又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听如此说,便笑说道:“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呢.论理,人来客至回话,却不与我相干.我们这里都是各占一样儿:我们男的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就完了,我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皆因你原是太太的亲戚,又拿我当个人,投奔了我来,我就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去.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你道这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小名凤哥的。”刘姥姥听了,罕问道:“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呢.这等说来,我今儿还得见他了。”周瑞家的道:“这自然的.如今太太事多心烦,有客来了,略可推得去的就推过去了,都是凤姑娘周旋迎待.今儿宁可不会太太,倒要见他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刘姥姥道:“阿弥陀佛!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道:“说那里话.俗语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说一句话罢了,害着我什么。”说着,便叫小丫头到倒厅上悄悄的打听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饭了没有.小丫头去了.这里二人又说些闲话. 刘姥姥因说:“这凤姑娘今年大还不过二十岁罢了,就这等有本事,当这样的家,可是难得的。”周瑞家的听了道:“我的姥姥,告诉不得你呢.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样的模样儿,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回来你见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些个。”说着,只见小丫头回来说:“老太太屋里已摆完了饭了,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呢。”周瑞家的听了,连忙起身,催着刘姥姥说:“快走,快走.这一下来他吃饭是个空子,咱们先赶着去.若迟一步,回事的人也多了,难说话.再歇了中觉,越发没了时候了。”说着一齐下了炕,打扫打扫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随着周瑞家的,逶迤往贾琏的住处来.先到了倒厅,周瑞家的将刘姥姥安插在那里略等一等.自己先过了影壁,进了院门,知凤姐未下来,先找着凤姐的一个心腹通房大丫头名唤平儿的.周瑞家的先将刘姥姥起初来历说明,又说:“今日大远的特来请安.当日太太是常会的,今日不可不见,所以我带了他进来了.等奶奶下来,我细细回明,奶奶想也不责备我莽撞的。”平儿听了,便作了主意:“叫他们进来,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周瑞家的听了,方出去引他两个进入院来.上了正房台矶,小丫头打起猩红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辨是何气味,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刘姥姥此时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于是来至东边这间屋内,乃是贾琏的女儿大姐儿睡觉之所.平儿站在炕沿边,打量了刘姥姥两眼,只得问个好让坐.刘姥姥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便当是凤姐儿了.才要称姑奶奶,忽见周瑞家的称他是平姑娘,又见平儿赶着周瑞家的称周大娘,方知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了.于是让刘姥姥和板儿上了炕,平儿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子斟了茶来吃茶. 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大有似乎打箩柜筛面的一般,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般一物,却不住的乱幌.刘姥姥心中想着:“这是什么爱物儿?有甚用呢?"正呆时,只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一般,不防倒唬的一展眼.接着又是一连*下.方欲问时,只见小丫头子们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周瑞家的与平儿忙起身,命刘姥姥"只管等着,是时候我们来请你。”说着,都迎出去了. 刘姥姥屏声侧耳默候.只听远远有人笑声,约有一二十妇人,衣裙ъл,渐入堂屋,往那边屋内去了.又见两三个妇人,都捧着大漆捧盒,进这边来等候.听得那边说了声"摆饭",渐渐的人才散出,只有伺候端菜的几个人.半日鸦雀不闻之后,忽见二人抬了一张炕桌来,放在这边炕上,桌上碗盘森列,仍是满满的鱼肉在内,不过略动了几样.板儿一见了,便吵着要肉吃,刘姥姥一巴掌打了他去.忽见周瑞家的笑嘻嘻走过来,招手儿叫他.刘姥姥会意,于是带了板儿下炕,至堂屋中,周瑞家的又和他唧咕了一会,方过这边屋里来. 只见门外錾铜钩上悬着大红撒花软帘,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毡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那凤姐儿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钟.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慢慢的问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一面抬身要茶时,只见周瑞家的已带了两个人在地下站着呢.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时,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刘姥姥在地下已是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说:“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凤姐点头.刘姥姥已在炕沿上坐了.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也不肯. 凤姐儿笑道:“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象。”凤姐儿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说着,又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了没有.周瑞家的道:“如今等***示下。”凤姐道:“你去瞧瞧,要是有人有事就罢,得闲儿呢就回,看怎么说。”周瑞家的答应着去了. 这里凤姐叫人抓些果子与板儿吃,刚问些闲话时,就有家下许多媳妇管事的来回话.平儿回了,凤姐道:“我这里陪客呢,晚上再来回.若有很要紧的,你就带进来现办。”平儿出去了,一会进来说:“我都问了,没什么紧事,我就叫他们散了。”凤姐点头.只见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白来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刘姥姥道:“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周瑞家的道:“没甚说的便罢,若有话,只管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一面说,一面递眼色与刘姥姥.刘姥姥会意,未语先飞红的脸,欲待不说,今日又所为何来?只得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的说了。”刚说到这里,只听二门上小厮们回说:“东府里的小大爷进来了。”凤姐忙止刘姥姥:“不必说了。”一面便问:“你蓉大爷在那里呢?"只听一路靴子脚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刘姥姥此时坐不是,立不是,藏没处藏.凤姐笑道:“你只管坐着,这是我侄儿。”刘姥姥方扭扭捏捏在炕沿上坐了. 贾蓉笑道:“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凤姐道:''说迟了一日,昨儿已经给了人了。”贾蓉听着,嘻嘻的笑着,在炕沿上半跪道:''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挨一顿好打呢.婶子只当可怜侄儿罢。”凤姐笑道:“也没见你们,王家的东西都是好的不成?你们那里放着那些好东西,只是看不见,偏我的就是好的。”贾蓉笑道:“那里有这个好呢!只求开恩罢。”凤姐道:“若碰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因命平儿拿了楼房的钥匙,传几个妥当人抬去.贾蓉喜的眉开眼笑,说:“我亲自带了人拿去,别由他们乱碰。”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这里凤姐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向窗外叫:“蓉哥回来。”外面几个人接声说:“蓉大爷快回来。”贾蓉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听何指示.那凤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的神,又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精神了。”贾蓉应了一声,方慢慢的退去. 这里刘姥姥心神方定,才又说道:“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说着又推板儿道:“你那爹在家怎么教你来?打发咱们作煞事来?只顾吃果子咧。”凤姐早已明白了,听他不会说话,因笑止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因问周瑞家的:“这姥姥不知可用了早饭没有?"刘姥姥忙说道:“一早就往这里赶咧,那里还有吃饭的工夫咧。”凤姐听说,忙命快传饭来.一时周瑞家的传了一桌客饭来,摆在东边屋内,过来带了刘姥姥和板儿过去吃饭.凤姐说道:“周姐姐,好生让着些儿,我不能陪了。”于是过东边房里来.又叫过周瑞家的去,问他才回了太太,说了些什么?周瑞家的道:“太太说,他们家原不是一家子,不过因出一姓,当年又与太老爷在一处作官,偶然连了宗的.这几年来也不大走动.当时他们来一遭,却也没空了他们.今儿既来了瞧瞧我们,是他的好意思,也不可简慢了他.便是有什么说的,叫奶奶裁度着就是了。”凤姐听了说道:“我说呢,既是一家子,我如何连影儿也不知道。” 说话时,刘姥姥已吃毕了饭,拉了板儿过来,m舌咂嘴的道谢.凤姐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老人家.方才的意思,我已知道了.若论亲戚之间,原该不等上门来就该有照应才是.但如今家内杂事太烦,太太渐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况是我近来接着管些事,都不知道这些亲戚们.二则外头看着虽是烈烈轰轰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艰难去处,说与人也未必信罢.今儿你既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次见我张口,怎好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我还没动呢,你若不嫌少,就暂且先拿了去罢。” 那刘姥姥先听见告艰难,只当是没有,心里便突突的,后来听见给他二十两,喜的又浑身发痒起来,说道:“嗳,我也是知道艰难的.但俗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周瑞家的见他说的粗鄙,只管使眼色止他.凤姐看见,笑而不睬,只命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吊钱来,都送到刘姥姥的跟前.凤姐乃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做件冬衣罢.若不拿着,就真是怪我了.这钱雇车坐罢.改日无事,只管来逛逛,方是亲戚们的意思.天也晚了,也不虚留你们了,到家里该问好的问个好儿罢。”一面说,一面就站了起来. 刘姥姥只管千恩万谢的,拿了银子钱,随了周瑞家的来至外面.周瑞家的道:“我的娘啊!你见了他怎么倒不会说了?开口就是`你侄儿''.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便是亲侄儿,也要说和软些.蓉大爷才是他的正经侄儿呢,他怎么又跑出这么一个侄儿来了。”刘姥姥笑道:“我的嫂子,我见了他,心眼儿里爱还爱不过来,那里还说的上话来呢。”二人说着,又到周瑞家坐了片时.刘姥姥便要留下一块银子与周瑞家孩子们买果子吃,周瑞家的如何放在眼里,执意不肯.刘姥姥感谢不尽,仍从后门去了.正是: 得意浓时易接济,受恩深处胜亲朋. 上卷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 宴宁府宝玉会秦钟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7630 话说周瑞家的送了刘姥姥去后,便上来回王夫人话.谁知王夫人不在上房,问丫鬟们时,方知往薛姨妈那边闲话去了.周瑞家的听说,便转出东角门至东院,往梨香院来.刚至院门前,只见王夫人的丫鬟名金钏儿者,和一个才留了头的小女孩儿站在台阶坡上顽.见周瑞家的来了,便知有话回,因向内努嘴儿. 周瑞家的轻轻掀帘进去,只见王夫人和薛姨妈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务人情等语.周瑞家的不敢惊动,遂进里间来.只见薛宝钗穿着家常衣服,头上只散挽着シ儿,坐在炕里边,伏在小炕桌上同丫鬟莺儿正描花样子呢.见他进来,宝钗才放下笔,转过身来,满面堆笑让:“周姐姐坐。”周瑞家的也忙陪笑问:“姑娘好?"一面炕沿上坐了,因说:“这有两三天也没见姑娘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不成?"宝钗笑道:“那里的话.只因我那种病又发了,所以这两天没出屋子。”周瑞家的道:“正是呢,姑娘到底有什么病根儿,也该趁早儿请个大夫来,好生开个方子,认真吃几剂,一势儿除了根才是.小小的年纪倒作下个病根儿,也不是顽的。”宝钗听了便笑道:“再不要提吃药.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呢.凭你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不知是那里弄了来的.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怪,吃他的药倒效验些。” 周瑞家的因问:“不知是个什么海上方儿?姑娘说了,我们也记着,说与人知道,倘遇见这样病,也是行好的事。”宝钗见问,乃笑道:“不用这方儿还好,若用了这方儿,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周瑞家的忙道:“嗳哟!这么说来,这就得三年的工夫.倘或雨水这日竟不下雨,这却怎处呢?"宝钗笑道:“所以说那里有这样可巧的雨,便没雨也只好再等罢了.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周瑞家的听了笑道:“阿弥陀佛,真坑死人的事儿!等十年未必都这样巧的呢。”宝钗道:“竟好,自他说了去后,一二年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如今从南带至北,现在就埋在梨花树底下呢。”周瑞家的又问道:“这药可有名子没有呢?"宝钗道:“有.这也是那癞头和尚说下的,叫作`冷香丸''。”周瑞家的听了点头儿,因又说:“这病发了时到底觉怎么着?"宝钗道:“也不觉甚怎么着,只不过喘嗽些,吃一丸下去也就好些了。” 周瑞家的还欲说话时,忽听王夫人问:“谁在房里呢?"周瑞家的忙出去答应了,趁便回了刘姥姥之事.略待半刻,见王夫人无语,方欲退出,薛姨妈忽又笑道:“你且站住.我有一宗东西,你带了去罢。”说着便叫香菱.只听帘栊响处,方才和金钏顽的那个小丫头进来了,问:“奶奶叫我作什么?"薛姨妈道:“把匣子里的花儿拿来。”香菱答应了,向那边捧了个小锦匣来.薛姨妈道:“这是宫里头的新鲜样法,拿纱堆的花儿十二支.昨儿我想起来,白放着可惜了儿的,何不给他们姊妹们戴去.昨儿要送去,偏又忘了.你今儿来的巧,就带了去罢.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罢。”王夫人道:“留着给宝丫头戴罢,又想着他们作什么。”薛姨妈道:“姨娘不知道,宝丫头古怪着呢,他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说着,周瑞家的拿了匣子,走出房门,见金钏仍在那里晒日阳儿.周瑞家的因问他道:“那香菱小丫头子,可就是常说临上京时买的,为他打人命官司的那个小丫头子么?"金钏道:“可不就是他。”正说着,只见香菱笑嘻嘻的走来.周瑞家的便拉了他的手,细细的看了一会,因向金钏儿笑道:“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象咱们东府里蓉大***品格儿。”金钏儿笑道:“我也是这们说呢。”周瑞家的又问香菱:“你几岁投身到这里?"又问:“你父母今在何处?今年十几岁了?本处是那里人?"香菱听问,都摇头说:“不记得了。”周瑞家的和金钏儿听了,倒反为叹息伤感一回. 一时间周瑞家的携花至王夫人正房后头来.原来近日贾母说孙女儿们太多了,一处挤着倒不方便,只留宝玉黛玉二人这边解闷,却将迎,探,惜三人移到王夫人这边房后三间小抱厦内居住,令李纨陪伴照管.如今周瑞家的故顺路先往这里来,只见几个小丫头子都在抱厦内听呼唤呢.迎春的丫鬟司棋与探春的丫鬟待书二人正掀帘子出来,手里都捧着茶钟,周瑞家的便知他们姊妹在一处坐着呢,遂进入内房,只见迎春探春二人正在窗下围棋.周瑞家的将花送上,说明缘故.二人忙住了棋,都欠身道谢,命丫鬟们收了. 周瑞家的答应了,因说:“四姑娘不在房里,只怕在老太太那边呢。”丫鬟们道:“那屋里不是四姑娘?"周瑞家的听了,便往这边屋里来.只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一处顽耍呢,见周瑞家的进来,惜春便问他何事.周瑞家的便将花匣打开,说明原故.惜春笑道:“我这里正和智能儿说,我明儿也剃了头同他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儿来,若剃了头,可把这花儿戴在那里呢?"说着,大家取笑一回,惜春命丫鬟入画来收了. 周瑞家的因问智能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师父那秃歪剌往那里去了?"智能儿道:“我们一早就来了.我师父见了太太,就往于老爷府内去了,叫我在这里等他呢。”周瑞家的又道:“十五的月例香供银子可曾得了没有?"智能儿摇头儿说:“我不知道。”惜春听了,便问周瑞家的:“如今各庙月例银子是谁管着?"周瑞家的道:“是余信管着。”惜春听了笑道:“这就是了.他师父一来,余信家的就赶上来,和他师父咕唧了半日,想是就为这事了。” 那周瑞家的又和智能儿劳叨了一会,便往凤姐儿处来.穿夹道从李纨后窗下过,隔着玻璃窗户,见李纨在炕上歪着睡觉呢,遂越过西花墙,出西角门进入凤姐院中.走至堂屋,只见小丫头丰儿坐在凤姐房中门槛上,见周瑞家的来了,连忙摆手儿叫他往东屋里去.周瑞家的会意,忙蹑手蹑足往东边房里来,只见*正拍着大姐儿睡觉呢.周瑞家的悄问*道:“姐儿睡中觉呢?也该请醒了。”*摇头儿.正说着,只听那边一阵笑声,却有贾琏的声音.接着房门响处,平儿拿着大铜盆出来,叫丰儿舀水进去.平儿便到这边来,一见了周瑞家的便问:“你老人家又跑了来作什么?"周瑞家的忙起身,拿匣子与他,说送花儿一事.平儿听了,便打开匣子,拿了四枝,转身去了.半刻工夫,手里拿出两枝来,先叫彩明吩咐道:“送到那边府里给小蓉大奶奶戴去。”次后方命周瑞家的回去道谢. 周瑞家的这才往贾母这边来.穿过了穿堂,抬头忽见他女儿打扮着才从他婆家来.周瑞家的忙问:“你这会跑来作什么?"他女儿笑道:“妈一向身上好?我在家里等了这半日,妈竟不出去,什么事情这样忙的不回家?我等烦了,自己先到了老太太跟前请了安了,这会子请太太的安去.妈还有什么不了的差事,手里是什么东西?"周瑞家的笑道:“嗳!今儿偏偏的来了个刘姥姥,我自己多事,为他跑了半日,这会子又被姨太太看见了,送这几枝花儿与姑娘奶奶们.这会子还没送清楚呢.你这会子跑了来,一定有什么事。”他女儿笑道:“你老人家倒会猜.实对你老人家说,你女婿前儿因多吃了两杯酒,和人分争,不知怎的被人放了一把邪火,说他来历不明,告到衙门里,要递解还乡.所以我来和你老人家商议商议,这个情分,求那一个可了事呢?"周瑞家的听了道:“我就知道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且家去等我,我给林姑娘送了花儿去就回家去.此时太太二奶奶都不得闲儿,你回去等我.这有什么,忙的如此。”女儿听说,便回去了,又说:“妈,好歹快来。”周瑞家的道:“是了.小人儿家没经过什么事,就急得你这样了。”说着,便到黛玉房中去了. 谁知此时黛玉不在自己房中,却在宝玉房中大家解九连环顽呢.周瑞家的进来笑道:“林姑娘,姨太太着我送花儿与姑娘带来了。”宝玉听说,便先问:“什么花儿?拿来给我。”一面早伸手接过来了.开匣看时,原来是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儿.黛玉只就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不言语.宝玉便问道:“周姐姐,你作什么到那边去了。”周瑞家的因说:“太太在那里,因回话去了,姨太太就顺便叫我带来了。”宝玉道:“宝姐姐在家作什么呢?怎么这几日也不过这边来?"周瑞家的道:“身上不大好呢。”宝玉听了,便和丫头说:“谁去瞧瞧?只说我与林姑娘打发了来请姨太太姐姐安,问姐姐是什么病,现吃什么药.论理我该亲自来的,就说才从学里来,也着了些凉,异日再亲自来看罢。”说着,茜雪便答应去了.周瑞家的自去,无话.原来这周瑞的女婿,便是雨村的好友冷子兴,近因卖古董和人打官司,故教女人来讨情分.周瑞家的仗着主子的势利,把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晚间只求求凤姐儿便完了.至掌灯时分,凤姐已卸了妆,来见王夫人回话:“今儿甄家送了来的东西,我已收了.咱们送他的,趁着他家有年下进鲜的船回去,一并都交给他们带了去罢?"王夫人点头.凤姐又道:“临安伯老太太生日的礼已经打点了,派谁送去呢?"王夫人道:“你瞧谁闲着,就叫他们去四个女人就是了,又来当什么正经事问我。”凤姐又笑道:“今日珍大嫂子来,请我明日过去逛逛,明日倒没有什么事情。”王夫人道:“有事没事都害不着什么.每常他来请,有我们,你自然不便意,他既不请我们,单请你,可知是他诚心叫你散淡散淡,别辜负了他的心,便有事也该过去才是。”凤姐答应了.当下李纨,迎,探等姐妹们亦来定省毕,各自归房无话. 次日凤姐梳洗了,先回王夫人毕,方来辞贾母.宝玉听了,也要跟了逛去.凤姐只得答应,立等着换了衣服,姐儿两个坐了车,一时进入宁府.早有贾珍之妻尤氏与贾蓉之妻秦氏婆媳两个,引了多少姬妾丫鬟媳妇等接出仪门.那尤氏一见了凤姐,必先笑嘲一阵,一手携了宝玉同入上房来归坐.秦氏献茶毕,凤姐因说:“你们请我来作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孝敬我,就快献上来,我还有事呢。”尤氏秦氏未及答话,地下几个姬妾先就笑说:“二奶奶今儿不来就罢,既来了就依不得二奶奶了。”正说着,只见贾蓉进来请安.宝玉因问:“大哥哥今日不在家么?"尤氏道:“出城与老爷请安去了.可是你怪闷的,坐在这里作什么?何不也去逛逛?” 秦氏笑道:“今儿巧,上回宝叔立刻要见的我那兄弟,他今儿也在这里,想在书房里呢,宝叔何不去瞧一瞧?"宝玉听了,即便下炕要走.尤氏凤姐都忙说:“好生着,忙什么?"一面便吩咐好生小心跟着,别委曲着他,倒比不得跟了老太太过来就罢了.凤姐说道:“既这么着,何不请进这秦小爷来,我也瞧一瞧.难道我见不得他不成?"尤氏笑道:“罢,罢!可以不必见他,比不得咱们家的孩子们,胡打海摔的惯了.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斯文文的惯了,乍见了你这破落户,还被人笑话死了呢。”凤姐笑道:“普天下的人,我不笑话就罢了,竟叫这小孩子笑话我不成?"贾蓉笑道:“不是这话,他生的腼腆,没见过大阵仗儿,婶子见了,没的生气。”凤姐道:“凭他什么样儿的,我也要见一见!别放你娘的屁了.再不带我看看,给你一顿好嘴巴。”贾蓉笑嘻嘻的说:“我不敢扭着,就带他来。” 说着,果然出去带进一个小后生来,较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腼腆含糊,慢向凤姐作揖问好.凤姐喜的先推宝玉,笑道:“比下去了!"便探身一把携了这孩子的手,就命他身傍坐了,慢慢的问他:几岁了,读什么书,弟兄几个,学名唤什么.秦钟一一答应了.早有凤姐的丫鬟媳妇们见凤姐初会秦钟,并未备得表礼来,遂忙过那边去告诉平儿.平儿知道凤姐与秦氏厚密,虽是小后生家,亦不可太俭,遂自作主意,拿了一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交付与来人送过去.凤姐犹笑说太简薄等语.秦氏等谢毕.一时吃过饭,尤氏,凤姐,秦氏等抹骨牌,不在话下. 那宝玉自见了秦钟的人品出众,心中似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乃自思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结,也不枉生了一世.我虽如此比他尊贵,可知锦绣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秦钟自见了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凡,更兼金冠绣服,骄婢侈童,秦钟心中亦自思道:“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可知`贫窭''二字限人,亦世间之大不快事。”二人一样的胡思乱想.忽然宝玉问他读什么书.秦钟见问,因而答以实话.二人你言我语,十来句后,越觉亲密起来. 一时摆上茶果,宝玉便说:“我两个又不吃酒,把果子摆在里间小炕上,我们那里坐去,省得闹你们。”于是二人进里间来吃茶.秦氏一面张罗与凤姐摆酒果,一面忙进来嘱宝玉道:“宝叔,你侄儿倘或言语不防头,你千万看着我,不要理他.他虽腼腆,却性子左强,不大随和此是有的。”宝玉笑道:“你去罢,我知道了。”秦氏又嘱了他兄弟一回,方去陪凤姐. 一时凤姐尤氏又打发人来问宝玉:“要吃什么,外面有,只管要去。”宝玉只答应着,也无心在饮食上,只问秦钟近日家务等事.秦钟因说:“业师于去年病故,家父又年纪老迈,残疾在身,公务繁冗,因此尚未议及再延师一事,目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再读书一事,必须有一二知己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进益。”宝玉不待说完,便答道:“正是呢,我们却有个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便可入塾读书,子弟们中亦有亲戚在内可以附读.我因业师上年回家去了,也现荒废着呢.家父之意,亦欲暂送我去温习旧书,待明年业师上来,再各自在家里读.家祖母因说:一则家学里之子弟太多,生恐大家淘气,反不好,二则也因我病了几天,遂暂且耽搁着.如此说来,尊翁如今也为此事悬心.今日回去,何不禀明,就往我们敝塾中来,我亦相伴,彼此有益,岂不是好事?"秦钟笑道:“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师一事,也曾提起这里的义学倒好,原要来和这里的亲翁商议引荐.因这里又事忙,不便为这点小事来聒絮的.宝叔果然度小侄或可磨墨涤砚,何不速速的作成,又彼此不致荒废,又可以常相谈聚,又可以慰父母之心,又可以得朋友之乐,岂不是美事?"宝玉道:“放心,放心.咱们回来告诉你姐夫姐姐和琏二嫂子.你今日回家就禀明令尊,我回去再禀明祖母,再无不速成之理。”二人计议一定.那天气已是掌灯时候,出来又看他们顽了一回牌.算帐时,却又是秦氏尤氏二人输了戏酒的东道,言定后日吃这东道.一面就叫送饭. 吃毕晚饭,因天黑了,尤氏说:“先派两个小子送了这秦相公家去。”媳妇们传出去半日,秦钟告辞起身.尤氏问:“派了谁送去?"媳妇们回说:“外头派了焦大,谁知焦大醉了,又骂呢。”尤氏秦氏都说道:“偏又派他作什么!放着.这些小子们,那一个派不得?偏要惹他去。”凤姐道:“我成日家说你太软弱了,纵的家里人这样还了得了。”尤氏叹道:“你难道不知这焦大的?连老爷都不理他的,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只因他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不过仗着这些功劳情分,有祖宗时都另眼相待,如今谁肯难为他去.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顾体面,一味吃酒,吃醉了,无人不骂.我常说给管事的,不要派他差事,全当一个死的就完了.今儿又派了他。”凤姐道:“我何曾不知这焦大.倒是你们没主意,有这样的,何不打发他远远的庄子上去就完了。”说着,因问:“我们的车可齐备了?"地下众人都应道:“伺候齐了。” 凤姐起身告辞,和宝玉携手同行.尤氏等送至大厅,只见灯烛辉煌,众小厮都在丹墀侍立.那焦大又恃贾珍不在家,即在家亦不好怎样他,更可以任意洒落洒落.因趁着酒兴,先骂大总管赖二,说他不公道,欺软怕硬,"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象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起杂种王八羔子们!"正骂的兴头上,贾蓉送凤姐的车出去,众人喝他不听,贾蓉忍不得,便骂了他两句,使人捆起来,"等明日酒醒了,问他还寻死不寻死了!"那焦大那里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大叫起来,赶着贾蓉叫:“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凤姐在车上说与贾蓉道:“以后还不早打发了这个没王法的东西!留在这里岂不是祸害?倘或亲友知道了,岂不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连个王法规矩都没有。”贾蓉答应"是". 众小厮见他太撒野了,只得上来几个,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唬的魂飞魄散,也不顾别的了,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 凤姐和贾蓉等也遥遥的闻得,便都装作没听见.宝玉在车上见这般醉闹,倒也有趣,因问凤姐道:“姐姐,你听他说`爬灰的爬灰'',什么是`爬灰''?"凤姐听了,连忙立眉嗔目断喝道:“少胡说!那是醉汉嘴里混吣,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说没听见,还倒细问!等我回去回了太太,仔细捶你不捶你!"唬的宝玉忙央告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凤姐道:“这才是呢.等到了家,咱们回了老太太,打发你同秦家侄儿学里念书去要紧。”说着,却自回往荣府而来.正是: 不因俊俏难为友,正为风流始读书. 上卷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6864 话说凤姐和宝玉回家,见过众人.宝玉先便回明贾母秦钟要上家塾之事,自己也有了个伴读的朋友,正好发奋,又着实的称赞秦钟的人品行事,最使人怜爱.凤姐又在一旁帮着说"过日他还来拜老祖宗"等语,说的贾母喜欢起来.凤姐又趁势请贾母后日过去看戏.贾母虽年老,却极有兴头.至后日,又有尤氏来请,遂携了王夫人林黛玉宝玉等过去看戏.至晌午,贾母便回来歇息了.王夫人本是好清净的,见贾母回来也就回来了.然后凤姐坐了首席,尽欢至晚无话. 却说宝玉因送贾母回来,待贾母歇了中觉,意欲还去看戏取乐,又恐扰的秦氏等人不便,因想起近日薛宝钗在家养病,未去亲候,意欲去望他一望.若从上房后角门过去,又恐遇见别事缠绕,再或可巧遇见他父亲,更为不妥,宁可绕远路罢了.当下众嬷嬷丫鬟伺候他换衣服,见他不换,仍出二门去了,众嬷嬷丫鬟只得跟随出来,还只当他去那府中看戏.谁知到穿堂,便向东向北绕厅后而去.偏顶头遇见了门下清客相公詹光单聘仁二人走来,一见了宝玉,便都笑着赶上来,一个抱住腰,一个携着手,都道:“我的菩萨哥儿,我说作了好梦呢,好容易得遇见了你。”说着,请了安,又问好,劳叨半日,方才走开.老嬷嬷叫住,因问:“二位爷是从老爷跟前来的不是?"二人点头道:“老爷在梦坡斋小书房里歇中觉呢,不妨事的。”一面说,一面走了.说的宝玉也笑了.于是转弯向北奔梨香院来.可巧银库房的总领名唤吴新登与仓上的头目名戴良,还有几个管事的头目,共有七个人,从帐房里出来,一见了宝玉,赶来都一齐垂手站住.独有一个买办名唤钱华,因他多日未见宝玉,忙上来打千儿请安,宝玉忙含笑携他起来.众人都笑说:“前儿在一处看见二爷写的斗方儿,字法越发好了,多早晚儿赏我们几张贴贴。”宝玉笑道:“在那里看见了?"众人道:“好几处都有,都称赞的了不得,还和我们寻呢。”宝玉笑道:“不值什么,你们说与我的小幺儿们就是了。”一面说,一面前走,众人待他过去,方都各自散了. 闲言少述,且说宝玉来至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妈室中来,正见薛姨妈打点针黹与丫鬟们呢.宝玉忙请了安,薛姨妈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说:“这们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命人倒滚滚的茶来.宝玉因问:“哥哥不在家?"薛姨妈叹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忙不了,那里肯在家一日。”宝玉道:“姐姐可大安了?"薛姨妈道:“可是呢,你前儿又想着打发人来瞧他.他在里间不是,你去瞧他,里间比这里暖和,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说话儿。”宝玉听说,忙下了炕来至里间门前,只见吊着半旧的红h软帘.宝玉掀帘一迈步进去,先就看见薛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シ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宝玉一面看,一面问:“姐姐可大愈了?"宝钗抬头只见宝玉进来,连忙起身含笑答说:“已经大好了,倒多谢记挂着。”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莺儿斟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别的姐妹们都好.一面看宝玉头上戴着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倒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宝玉亦凑了上去,从项上摘了下来,递在宝钗手内.宝钗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相.后人曾有诗嘲云: 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那顽石亦曾记下他这幻相并癞僧所镌的篆文,今亦按图画于后.但其真体最小,方能从胎中小儿口内衔下.今若按其体画,恐字迹过于微细,使观者大废眼光,亦非畅事.故今只按其形式,无非略展些规矩,使观者便于灯下醉中可阅.今注明此故,方无胎中之儿口有多大,怎得衔此狼o蠢大之物等语之谤. 通灵宝玉正面图式 通灵宝玉 注云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通灵宝玉反面图式 注云一除邪祟二疗п疾三知祸福 宝钗看毕,又从新翻过正面来细看,口内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乃回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莺儿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象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宝玉听了,忙笑道:“原来姐姐那项圈上也有八个字,我也赏鉴赏鉴。”宝钗道:“你别听他的话,没有什么字。”宝玉笑央:“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了呢。”宝钗被缠不过,因说道:“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一面说,一面解了排扣,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将出来.宝玉忙托了锁看时,果然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八字,共成两句吉谶.亦曾按式画下形相: 音注云不离不弃 音注云芳龄永继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因笑问:“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宝钗不待说完,便嗔他不去倒茶,一面又问宝玉从那里来. 宝玉此时与宝钗就近,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遂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宝钗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宝玉道:“既如此,这是什么香?"宝钗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宝玉笑道:“什么丸药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宝钗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一语未了,忽听外面人说:“林姑娘来了。”话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见了宝玉,便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宝玉等忙起身笑让坐,宝钗因笑道:“这话怎么说?"黛玉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道:“我更不解这意。”黛玉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 宝玉因见他外面罩着大红羽缎对衿褂子,因问:“下雪了么?"地下婆娘们道:“下了这半日雪珠儿了。”宝玉道:“取了我的斗篷来不曾?"黛玉便道:“是不是,我来了他就该去了。”宝玉笑道:“我多早晚儿说要去了?不过拿来预备着。”宝玉的奶母李嬷嬷因说道:“天又下雪,也好早晚的了,就在这里同姐姐妹妹一处顽顽罢.姨妈那里摆茶果子呢.我叫丫头去取了斗篷来,说给小幺儿们散了罢。”宝玉应允.李嬷嬷出去,命小厮们都各散去不提. 这里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细茶果来留他们吃茶.宝玉因夸前日在那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鸭信.薛姨妈听了,忙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来与他尝.宝玉笑道:“这个须得就酒才好。”薛姨妈便令人去灌了最上等的酒来.李嬷嬷便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宝玉央道:“妈妈,我只喝一钟。”李嬷嬷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不知是那一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可恶,吃了酒更弄性.有一日老太太高兴了,又尽着他吃,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吃,何苦我白赔在里面。”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一面令小丫鬟:“来,让你奶奶们去,也吃杯搪搪雪气。”那李嬷嬷听如此说,只得和众人去吃些酒水.这里宝玉又说:“不必温暖了,我只爱吃冷的。”薛姨妈忙道:“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手打p儿。”宝钗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了。”宝玉听这话有情理,便放下冷酒,命人暖来方饮. 黛玉磕着瓜子儿,只抿着嘴笑.可巧黛玉的小丫鬟雪雁走来与黛玉送小手炉,黛玉因含笑问他:“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了我!"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宝玉听这话,知是黛玉借此奚落他,也无回复之词,只嘻嘻的笑两阵罢了.宝钗素知黛玉是如此惯了的,也不去睬他.薛姨妈因道:“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他们记挂着你倒不好?"黛玉笑道:“姨妈不知道.幸亏是姨妈这里,倘或在别人家,人家岂不恼?好说就看的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巴巴的从家里送个来.不说丫鬟们太小心过余,还只当我素日是这等轻狂惯了呢。”薛姨妈道:“你这个多心的,有这样想,我就没这样心。” 说话时,宝玉已是三杯过去.李嬷嬷又上来拦阻.宝玉正在心甜意洽之时,和宝黛姊妹说说笑笑的,那肯不吃.宝玉只得屈意央告:“好妈妈,我再吃两钟就不吃了。”李嬷嬷道:“你可仔细老爷今儿在家,c防问你的书!"宝玉听了这话,便心中大不自在,慢慢的放下酒,垂了头.黛玉先忙的说:“别扫大家的兴!舅舅若叫你,只说姨妈留着呢.这个妈妈,他吃了酒,又拿我们来醒脾了!"一面悄推宝玉,使他赌气,一面悄悄的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那李嬷嬷不知黛玉的意思,因说道:“林姐儿,你不要助着他了.你倒劝劝他,只怕他还听些。”林黛玉冷笑道:“我为什么助他?我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口,料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的也未可定。”李嬷嬷听了,又是急,又是笑,说道:“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你这算了什么。”宝钗也忍不住笑着,把黛玉腮上一拧,说道:“真真这个颦丫头的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薛姨妈一面又说:“别怕,别怕,我的儿!来这里没好的你吃,别把这点子东西唬的存在心里,倒叫我不安.只管放心吃,都有我呢.越发吃了晚饭去,便醉了,就跟着我睡罢。”因命:“再烫热酒来!姨妈陪你吃两杯,可就吃饭罢。”宝玉听了,方又鼓起兴来. 李嬷嬷因吩咐小丫头子们:“你们在这里小心着,我家里换了衣服就来,悄悄的回姨太太,别由着他,多给他吃。”说着便家去了.这里虽还有三两个婆子,都是不关痛痒的,见李嬷嬷走了,也都悄悄去寻方便去了.只剩了两个小丫头子,乐得讨宝玉的欢喜.幸而薛姨妈千哄万哄的,只容他吃了几杯,就忙收过了.作酸笋鸡皮汤,宝玉痛喝了两碗,吃了半碗碧粳粥.一时薛林二人也吃完了饭,又酽酽的沏上茶来大家吃了.薛姨妈方放了心.雪雁等三四个丫头已吃了饭,进来伺候.黛玉因问宝玉道:“你走不走?"宝玉乜斜倦眼道:“你要走,我和你一同走。”黛玉听说,遂起身道:“咱们来了这一日,也该回去了.还不知那边怎么找咱们呢。”说着,二人便告辞. 小丫头忙捧过斗笠来,宝玉便把头略低一低,命他戴上.那丫头便将着大红猩毡斗笠一抖,才往宝玉头上一合,宝玉便说:“罢,罢!好蠢东西,你也轻些儿!难道没见过别人戴过的?让我自己戴罢。”黛玉站在炕沿上道:“罗唆什么,过来,我瞧瞧罢。”宝玉忙就近前来.黛玉用手整理,轻轻笼住束发冠,将笠沿掖在抹额之上,将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颤巍巍露于笠外.整理已毕,端相了端相,说道:“好了,披上斗篷罢。”宝玉听了,方接了斗篷披上.薛姨妈忙道:“跟你们的妈妈都还没来呢,且略等等不迟。”宝玉道:“我们倒去等他们,有丫头们跟着也够了。”薛姨妈不放心,到底命两个妇女跟随他兄妹方罢.他二人道了扰,一径回至贾母房中. 贾母尚未用晚饭,知是薛姨妈处来,更加喜欢.因见宝玉吃了酒,遂命他自回房去歇着,不许再出来了.因命人好生看侍着.忽想起跟宝玉的人来,遂问众人:“李*怎么不见?"众人不敢直说家去了,只说:“才进来的,想有事才去了。”宝玉踉跄回头道:“他比老太太还受用呢,问他作什么!没有他只怕我还多活两日。”一面说,一面来至自己的卧室.只见笔墨在案,晴雯先接出来,笑说道:“好,好,要我研了那些墨,早起高兴,只写了三个字,丢下笔就走了,哄的我们等了一日.快来与我写完这些墨才罢!"宝玉忽然想起早起的事来,因笑道:“我写的那三个字在那里呢?"晴雯笑道:“这个人可醉了.你头里过那府里去,嘱咐贴在这门斗上,这会子又这么问.我生怕别人贴坏了,我亲自爬高上梯的贴上,这会子还冻的手僵冷的呢。”宝玉听了,笑道:“我忘了.你的手冷,我替你渥着。”说着便伸手携了晴雯的手,同仰首看门斗上新书的三个字. 一时黛玉来了,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别撒谎,你看这三个字那一个好?"黛玉仰头看里间门斗上,新贴了三个字,写着"绛云轩".黛玉笑道:“个个都好.怎么写的这们好了?明儿也与我写一个匾。”宝玉嘻嘻的笑道:“又哄我呢。”说着又问:“袭人姐姐呢?"晴雯向里间炕上努嘴.宝玉一看,只见袭人和衣睡着在那里.宝玉笑道:“好,太渥早了些。”因又问晴雯道:“今儿我在那府里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奶奶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吃,叫人送过来的,你可吃了?"晴雯道:“快别提.一送了来,我知道是我的,偏我才吃了饭,就放在那里.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说:`宝玉未必吃了,拿了给我孙子吃去罢.''他就叫人拿了家去了。”接着茜雪捧上茶来.宝玉因让"林妹妹吃茶。”众人笑说:“林妹妹早走了,还让呢。” 宝玉吃了半碗茶,忽又想起早起的茶来,因问茜雪道:“早起沏了一碗枫露茶,我说过,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的,这会子怎么又沏了这个来?"茜雪道:“我原是留着的,那会子李奶奶来了,他要尝尝,就给他吃了。”宝玉听了,将手中的茶杯只顺手往地下一掷,豁啷一声,打了个粉碎,泼了茜雪一裙子的茶.又跳起来问着茜雪道:“他是你那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他?不过是仗着我小时候吃过他几日奶罢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还大了.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的养着祖宗作什么!撵了出去,大家干净!"说着便要去立刻回贾母,撵他乳母.原来袭人实未睡着,不过故意装睡,引宝玉来怄他顽耍.先闻得说字问包子等事,也还可不必起来,后来摔了茶钟,动了气,遂连忙起来解释劝阻.早有贾母遣人来问是怎么了.袭人忙道:“我才倒茶来,被雪滑倒了,失手砸了钟子。”一面又安慰宝玉道:“你立意要撵他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连我们一齐撵了,我们也好,你也不愁再有好的来伏侍你。”宝玉听了这话,方无了言语,被袭人等扶至炕上,脱换了衣服.不知宝玉口内还说些什么,只觉口齿缠绵,眼眉愈加饧涩,忙伏侍他睡下.袭人伸手从他项上摘下那通灵玉来,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褥下,次日带时便冰不着脖子.那宝玉就枕便睡着了.彼时李嬷嬷等已进来了,听见醉了,不敢前来再加触犯,只悄悄的打听睡了,方放心散去. 次日醒来,就有人回:“那边小蓉大爷带了秦相公来拜。”宝玉忙接了出去,领了拜见贾母.贾母见秦钟形容标致,举止温柔,堪陪宝玉读书,心中十分欢喜,便留茶留饭,又命人带去见王夫人等.众人因素爱秦氏,今见了秦钟是这般人品,也都欢喜,临去时都有表礼.贾母又与了一个荷包并一个金魁星,取"文星和合"之意.又嘱咐他道:“你家住的远,或有一时寒热饥饱不便,只管住在这里,不必限定了.只和你宝叔在一处,别跟着那些不长进的东西们学。”秦钟一一的答应,回去禀知. 他父亲秦业现任营缮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当年无儿女,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并一个女儿.谁知儿子又死了,只剩女儿,小名唤可儿,长大时,生的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因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亲,许与贾蓉为妻.那秦业至五旬之上方得了秦钟.因去岁业师亡故,未暇延请高明之士,只得暂时在家温习旧课.正思要和亲家去商议送往他家塾中,暂且不致荒废,可巧遇见了宝玉这个机会.又知贾家塾中现今司塾的是贾代儒,乃当今之老儒,秦钟此去,学业料必进益,成名可望,因此十分喜悦.只是宦囊羞涩,那贾家上上下下都是一双富贵眼睛,容易拿不出来,为儿子的终身大事,说不得东拼西凑的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亲自带了秦钟,来代儒家拜见了.然后听宝玉上学之日,好一同入塾.正是: 早知日后闲争气,岂肯今朝错读书. 上卷第九回恋风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5734 话说秦业父子专候贾家的人来送上学择日之信.原来宝玉急于要和秦钟相遇,却顾不得别的,遂择了后日一定上学。”后日一早请秦相公到我这里,会齐了,一同前去。”-打发了人送了信. 至是日一早,宝玉起来时,袭人早已把书笔文物包好,收拾的停停妥妥,坐在床沿上发闷.见宝玉醒来,只得伏侍他梳洗.宝玉见他闷闷的,因笑问道:“好姐姐,你怎么又不自在了?难道怪我上学去丢的你们冷清了不成?"袭人笑道:“这是那里话.读书是极好的事,不然就潦倒一辈子,终久怎么样呢.但只一件:只是念书的时节想着书,不念的时节想着家些.别和他们一处顽闹,碰见老爷不是顽的.虽说是奋志要强,那工课宁可少些,一则贪多嚼不烂,二则身子也要保重.这就是我的意思,你可要体谅。”袭人说一句,宝玉应一句.袭人又道:“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交出给小子们去了.学里冷,好歹想着添换,比不得家里有人照顾.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你可着他们添.那一起懒贼,你不说,他们乐得不动,白冻坏了你。”宝玉道:“你放心,出外头我自己都会调停的.你们也别闷死在这屋里,长和林妹妹一处去顽笑着才好。”说着,俱已穿戴齐备,袭人催他去见贾母,贾政,王夫人等.宝玉又去嘱咐了晴雯麝月等几句,方出来见贾母.贾母也未免有几句嘱咐的话.然后去见王夫人,又出来书房中见贾政.偏生这日贾政回家早些,正在书房中与相公清客们闲谈.忽见宝玉进来请安,回说上学里去,贾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众清客相公们都早起身笑道:“老世翁何必又如此.今日世兄一去,三二年就可显身成名的了,断不似往年仍作小儿之态了.天也将饭时,世兄竟快请罢。”说着便有两个年老的携了宝玉出去. 贾政因问:“跟宝玉的是谁?"只听外面答应了两声,早进来三四个大汉,打千儿请安.贾政看时,认得是宝玉的奶母之子,名唤李贵.因向他道:“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语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算帐!"吓的李贵忙双膝跪下,摘了帽子,碰头有声,连连答应"是",又回说:“哥儿已念到第三本《诗经》,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说的满座哄然大笑起来.贾政也撑不住笑了.因说道:“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也都是掩耳偷铃,哄人而已.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就说我说了: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李贵忙答应"是",见贾政无话,方退出去. 此时宝玉独站在院外屏声静候,待他们出来,便忙忙的走了.李贵等一面掸衣服,一面说道:“哥儿听见了不曾?可先要揭我们的皮呢!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赚些好体面,我们这等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从此后也可怜见些才好。”宝玉笑道:“好哥哥,你别委曲,我明儿请你。”李贵道:“小祖宗,谁敢望你请,只求听一句半句话就有了。”说着,又至贾母这边,秦钟早来候着了,贾母正和他说话儿呢.于是二人见过,辞了贾母.宝玉忽想起未辞黛玉,因又忙至黛玉房中来作辞.彼时黛玉才在窗下对镜理妆,听宝玉说上学去,因笑道:“好,这一去,可定是要`蟾宫折桂''去了.我不能送你了。”宝玉道:“好妹妹,等我下了学再吃饭.和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劳叨了半日,方撤身去了.黛玉忙又叫住问道:“你怎么不去辞辞你宝姐姐呢?"宝玉笑而不答,一径同秦钟上学去了.原来这贾家之义学,离此也不甚远,不过一里之遥,原系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贫穷不能请师者,即入此中肄业.凡族中有官爵之人,皆供给银两,按俸之多寡帮助,为学中之费.特共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掌,专为训课子弟.如今宝秦二人来了,一一的都互相拜见过,读起书来.自此以后,他二人同来同往,同坐同起,愈加亲密.又兼贾母爱惜,也时常的留下秦钟,住上三天五日,与自己的重孙一般疼爱.因见秦钟不甚宽裕,更又助他些衣履等物.不上一月之工,秦钟在荣府便熟了.宝玉终是不安本分之人,竟一味的随心所欲,因此又发了癖性,又特向秦钟悄说道:“咱们俩个人一样的年纪,况又是同窗,以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先是秦钟不肯,当不得宝玉不依,只叫他"兄弟",或叫他的表字"鲸卿",秦钟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 原来这学中虽都是本族人丁与些亲戚的子弟,俗语说的好:“一龙生九种,种种各别。”未免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自宝,秦二人来了,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又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情性体贴,话语绵缠,因此二人更加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原来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便知有一家学,学中广有青年子弟,不免偶动了龙阳之兴,因此也假来上学读书,不过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白送些束ю礼物与贾代儒,却不曾有一些儿进益,只图结交些契弟.谁想这学内就有好几个小学生,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被他哄上手的,也不消多记.更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亲眷,亦未考真名姓,只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都送了他两个外号,一号"香怜",一号"玉爱".虽都有窃慕之意,将不利于孺子之心,只是都惧薛蟠的威势,不敢来沾惹.如今宝,秦二人一来,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绻缱羡慕,亦因知系薛蟠相知,故未敢轻举妄动.香,玉二人心中,也一般的留情与宝,秦.因此四人心中虽有情意,只未发迹.每日一入学中,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不意偏又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都背后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这也非止一日.可巧这日代儒有事,早已回家去了,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命学生对了,明日再来上书,将学中之事,又命贾瑞暂且管理.妙在薛蟠如今不大来学中应卯了,因此秦钟趁此和香怜挤眉弄眼,递暗号儿,二人假装出小恭,走至后院说梯己话.秦钟先问他:“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一语未了,只听背后咳嗽了一声.二人唬的忙回头看时,原来是窗友名金荣者.香怜有些性急,羞怒相激,问他道:“你咳嗽什么?难道不许我两个说话不成?"金荣笑道:“许你们说话,难道不许我咳嗽不成?我只问你们:有话不明说,许你们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故事?我可也拿住了,还赖什么!先得让我抽个头儿,咱们一声儿不言语,不然大家就奋起来。”秦,香二人急的飞红的脸,便问道:“你拿住什么了?"金荣笑道:“我现拿住了是真的。”说着,又拍着手笑嚷道:“贴的好烧饼!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秦钟香怜二人又气又急,忙进去向贾瑞前告金荣,说金荣无故欺负他两个.原来这贾瑞最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后又附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他不但不去管约,反助纣为虐讨好儿.偏那薛蟠本是浮萍心性,今日爱东,明日爱西,近来又有了新朋友,把香,玉二人又丢开一边.就连金荣亦是当日的好朋友,自有了香,玉二人,便弃了金荣.近日连香,玉亦已见弃.故贾瑞也无了提携帮衬之人,不说薛蟠得新弃旧,只怨香,玉二人不在薛蟠前提携帮补他,因此贾瑞金荣等一干人,也正在醋妒他两个.今见秦,香二人来告金荣,贾瑞心中便更不自在起来,虽不好呵叱秦钟,却拿着香怜作法,反说他多事,着实抢白了几句.香怜反讨了没趣,连秦钟也讪讪的各归坐位去了.金荣越发得了意,摇头咂嘴的,口内还说许多闲话,玉爱偏又听了不忿,两个人隔座咕咕唧唧的角起口来.金荣只一口咬定说:“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一对一y,撅草根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金荣只顾得意乱说,却不防还有别人.谁知早又触怒了一个.你道这个是谁?原来这一个名唤贾蔷,亦系宁府中之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他弟兄二人最相亲厚,常相共处.宁府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诟谇谣诼之词.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这贾蔷外相既美,内性又聪明,虽然应名来上学,亦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是斗鸡走狗,赏花玩柳.总恃上有贾珍溺爱,下有贾蓉匡助,因此族人谁敢来触逆于他.他既和贾蓉最好,今见有人欺负秦钟,如何肯依?如今自己要挺身出来报不平,心中却忖度一番,想道:“金荣贾瑞一干人,都是薛大叔的相知,向日我又与薛大叔相好,倘或我一出头,他们告诉了老薛,我们岂不伤和气?待要不管,如此谣言,说的大家没趣.如今何不用计制伏,又止息口声,又伤不了脸面。”想毕,也装作出小恭,走至外面,悄悄的把跟宝玉的书童名唤茗烟者唤到身边,如此这般,调拨他几句. 这茗烟乃是宝玉第一个得用的,且又年轻不谙世事,如今听贾蔷说金荣如此欺负秦钟,连他爷宝玉都干连在内,不给他个利害,下次越发狂纵难制了.这茗烟无故就要欺压人的,如今得了这个信,又有贾蔷助着,便一头进来找金荣,也不叫金相公了,只说"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贾蔷遂跺一跺靴子,故意整整衣服,看看日影儿说:“是时候了。”遂先向贾瑞说有事要早走一步.贾瑞不敢强他,只得随他去了.这里茗烟先一把揪住金荣,问道:“我们y屁股不y屁股,管你фx相干,横竖没y你爹去罢了!你是好小子,出来动一动你茗大爷!"唬的满屋中子弟都怔怔的痴望.贾瑞忙吆喝:“茗烟不得撒野!"金荣气黄了脸,说:“反了!奴才小子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说。”便夺手要去抓打宝玉秦钟.尚未去时,从脑后飕的一声,早见一方砚瓦飞来,并不知系何人打来的,幸未打着,却又打在旁人的座上,这座上乃是贾兰贾菌. 这贾菌亦系荣国府近派的重孙,其母亦少寡,独守着贾菌.这贾菌与贾兰最好,所以二人同桌而坐.谁知贾菌年纪虽小,志气最大,极是淘气不怕人的.他在座上冷眼看见金荣的朋友暗助金荣,飞砚来打茗烟,偏没打着茗烟,便落在他桌上,正打在面前,将一个磁砚水壶打了个粉碎,溅了一书黑水.贾菌如何依得,便骂:“好囚攮的们,这不都动了手了么!"骂着,也便抓起砚砖来要打回去.贾兰是个省事的,忙按住砚,极口劝道:“好兄弟,不与咱们相干。”贾菌如何忍得住,便两手抱起书匣子来,照那边抡了去.终是身小力薄,却抡不到那里,刚到宝玉秦钟桌案上就落了下来.只听哗啷啷一声,砸在桌上,书本纸片等至于笔砚之物撒了一桌,又把宝玉的一碗茶也砸得碗碎茶流.贾菌便跳出来,要揪打那一个飞砚的.金荣此时随手抓了一根毛竹大板在手,地狭人多,那里经得舞动长板.茗烟早吃了一下,乱嚷:“你们还不来动手!"宝玉还有三个小厮:一名锄药,一名扫红,一名墨雨.这三个岂有不淘气的,一齐乱嚷:“小妇养的!动了兵器了!"墨雨遂掇起一根门闩,扫红锄药手中都是马鞭子,蜂拥而上.贾瑞急的拦一回这个,劝一回那个,谁听他的话,肆行大闹.众顽童也有趁势帮着打太平拳助乐的,也有胆小藏在一边的,也有直立在桌上拍着手儿乱笑,喝着声儿叫打的.登时间鼎沸起来. 外边李贵等几个大仆人听见里边作起反来,忙都进来一齐喝住.问是何原故,众声不一,这一个如此说,那一个又如彼说.李贵且喝骂了茗烟四个一顿,撵了出去.秦钟的头早撞在金荣的板上,打起一层油皮,宝玉正拿褂襟子替他揉呢,见喝住了众人,便命:“李贵,收书!拉马来,我去回太爷去!我们被人欺负了,不敢说别的,守礼来告诉瑞大爷,瑞大爷反倒派我们的不是,听着人家骂我们,还调唆他们打我们茗烟,连秦钟的头也打破.这还在这里念什么书!茗烟他也是为有人欺侮我的.不如散了罢。”李贵劝道:“哥儿不要性急.太爷既有事回家去了,这会子为这点子事去聒噪他老人家,倒显的咱们没理.依我的主意,那里的事那里了结好,何必去惊动他老人家.这都是瑞大爷的不是,太爷不在这里,你老人家就是这学里的头脑了,众人看着你行事.众人有了不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如何等闹到这步田地还不管?"贾瑞道:“我吆喝着都不听。”李贵笑道:“不怕你老人家恼我,素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正经,所以这些兄弟才不听.就闹到太爷跟前去,连你老人家也是脱不过的.还不快作主意撕罗开了罢。”宝玉道:“撕罗什么?我必是回去的!"秦钟哭道:“有金荣,我是不在这里念书的。”宝玉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有人家来的,咱们倒来不得?我必回明白众人,撵了金荣去。”又问李贵:“金荣是那一房的亲戚?"李贵想了一想道:“也不用问了.若问起那一房的亲戚,更伤了兄弟们的和气。” 茗烟在窗外道:“他是东胡同子里璜大***侄儿.那是什么硬正仗腰子的,也来唬我们.璜大奶奶是他姑娘.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子,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眼里就看不起他那样的主子奶奶!"李贵忙断喝不止,说:“偏你这小狗y的知道,有这些蛆嚼!"宝玉冷笑道:“我只当是谁的亲戚,原来是璜嫂子的侄儿,我就去问问他来!"说着便要走.叫茗烟进来包书.茗烟包着书,又得意道:“爷也不用自己去见,等我到他家,就说老太太有说的话问他呢,雇上一辆车拉进去,当着老太太问他,岂不省事。”李贵忙喝道:“你要死!仔细回去我好不好先捶了你,然后再回老爷太太,就说宝玉全是你调唆的.我这里好容易劝哄好了一半了,你又来生个新法子.你闹了学堂,不说变法儿压息了才是,倒要往大里闹!"茗烟方不敢作声儿了. 此时贾瑞也怕闹大了,自己也不干净,只得委曲着来央告秦钟,又央告宝玉.先是他二人不肯.后来宝玉说:“不回去也罢了,只叫金荣赔不是便罢。”金荣先是不肯,后来禁不得贾瑞也来逼他去赔不是,李贵等只得好劝金荣说:“原是你起的端,你不这样,怎得了局?"金荣强不得,只得与秦钟作了揖.宝玉还不依,偏定要磕头.贾瑞只要暂息此事,又悄悄的劝金荣说:“俗语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既惹出事来,少不得下点气儿,磕个头就完事了。”金荣无奈,只得进前来与秦钟磕头.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十回 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5239 话说金荣因人多势众,又兼贾瑞勒令,赔了不是,给秦钟磕了头,宝玉方才不吵闹了.大家散了学,金荣回到家中,越想越气,说:“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的子孙,附学读书,也不过和我一样.他因仗着宝玉和他好,他就目中无人.他既是这样,就该行些正经事,人也没的说.他素日又和宝玉鬼鬼祟祟的,只当人都是瞎子,看不见.今日他又去勾搭人,偏偏的撞在我眼睛里.就是闹出事来,我还怕什么不成?” 他母亲胡氏听见他咕咕嘟嘟的说,因问道:“你又要争什么闲气?好容易我望你姑妈说了,你姑妈千方百计的才向他们西府里的琏二奶奶跟前说了,你才得了这个念书的地方.若不是仗着人家,咱们家里还有力量请的起先生?况且人家学里,茶也是现成的,饭也是现成的.你这二年在那里念书,家里也省好大的嚼用呢.省出来的,你又爱穿件鲜明衣服.再者,不是因你在那里念书,你就认得什么薛大爷了?那薛大爷一年不给不给,这二年也帮了咱们有七八十两银子.你如今要闹出了这个学房,再要找这么个地方,我告诉你说罢,比登天还难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顽一会子睡你的觉去,好多着呢。”于是金荣忍气吞声,不多一时他自去睡了.次日仍旧上学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他姑娘,原聘给的是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名唤贾璜.但其族人那里皆能象宁荣二府的富势,原不用细说.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儿并尤氏,所以凤姐儿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他,方能如此度日.今日正遇天气晴明,又值家中无事,遂带了一个婆子,坐上车,来家里走走,瞧瞧寡嫂并侄儿. 闲话之间,金荣的母亲偏提起昨日贾家学房里的那事,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都向他小姑子说了.这璜大奶奶不听则已,听了,一时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崽子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人都别忒势利了,况且都作的是什么有脸的好事!就是宝玉,也犯不上向着他到这个样.等我去到东府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向秦钟他姐姐说说,叫他评评这个理。”这金荣的母亲听了这话,急的了不得,忙说道:“这都是我的嘴快,告诉了姑奶奶了,求姑奶奶别去,别管他们谁是谁非.倘或闹起来,怎么在那里站得住.若是站不住,家里不但不能请先生,反倒在他身上添出许多嚼用来呢。”璜大奶奶听了,说道:“那里管得许多,你等我说了,看是怎么样!"也不容他嫂子劝,一面叫老婆子瞧了车,就坐上往宁府里来. 到了宁府,进了车门,到了东边小角门前下了车,进去见了贾珍之妻尤氏.也未敢气高,殷殷勤勤叙过寒温,说了些闲话,方问道:“今日怎么没见蓉大奶奶?"尤氏说道:“他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着,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来.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了下半天就懒待动,话也懒待说,眼神也发眩.我说他:`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必照例上来,你就好生养养罢.就是有亲戚一家儿来,有我呢.就有长辈们怪你,等我替你告诉.''连蓉哥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ц他,不许招他生气,叫他静静的养养就好了.他要想什么吃,只管到我这里取来.倘或我这里没有,只管望你琏二婶子那里要去.倘或他有个好和歹,你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情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他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他?所以我这两日好不烦心,焦的我了不得.偏偏今日早晨他兄弟来瞧他,谁知那小孩子家不知好歹,看见他姐姐身上不大爽快,就有事也不当告诉他,别说是这么一点子小事,就是你受了一万分的委曲,也不该向他说才是.谁知他们昨儿学房里打架,不知是那里附学来的一个人欺侮了他了.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他姐姐.婶子,你是知道那媳妇的: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会行事儿,他可心细,心又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这病就是打这个秉性上头思虑出来的.今儿听见有人欺负了他兄弟,又是恼,又是气.恼的是那群混帐狐朋狗友的扯是搬非,调三惑四的那些人,气的是他兄弟不学好,不上心念书,以致如此学里吵闹.他听了这事,今日索性连早饭也没吃.我听见了,我方到他那边安慰了他一会子,又劝解了他兄弟一会子.我叫他兄弟到那边府里找宝玉去了,我才看着他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了.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况且如今又没个好大夫,我想到他这病上,我心里倒象针扎似的.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 金氏听了这半日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听见尤氏问他有知道好大夫的话,连忙答道:“我们这么听着,实在也没见人说有个好大夫.如今听起大奶奶这个来,定不得还是喜呢.嫂子倒别教人混治.倘或认错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尤氏道:“可不是呢。”正是说话间,贾珍从外进来,见了金氏,便向尤氏问道:“这不是璜大奶奶么?"金氏向前给贾珍请了安.贾珍向尤氏说道:“让这大妹妹吃了饭去。”贾珍说着话,就过那屋里去了.金氏此来,原要向秦氏说说秦钟欺负了他侄儿的事,听见秦氏有病,不但不能说,亦且不敢提了.况且贾珍尤氏又待的很好,反转怒为喜,又说了一会子话儿,方家去了. 金氏去后,贾珍方过来坐下,问尤氏道:“今日他来,有什么说的事情么?"尤氏答道:“倒没说什么.一进来的时候,脸上倒象有些着了恼的气色似的,及说了半天话,又提起媳妇这病,他倒渐渐的气色平定了.你又叫让他吃饭,他听见媳妇这么病,也不好意思只管坐着,又说了几句闲话儿就去了,倒没求什么事.如今且说媳妇这病,你到那里寻一个好大夫来与他瞧瞧要紧,可别耽误了.现今咱们家走的这群大夫,那里要得,一个个都是听着人的口气儿,人怎么说,他也添几句文话儿说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他们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子,吃了也不见效,倒弄得一日换四五遍衣裳,坐起来见大夫,其实于病人无益。”贾珍说道:“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脱脱换换的,倘再着了凉,更添一层病,那还了得.衣裳任凭是什么好的,可又值什么,孩子的身子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我正进来要告诉你:方才冯紫英来看我,他见我有些抑郁之色,问我是怎么了.我才告诉他说,媳妇忽然身子有好大的不爽快,因为不得个好太医,断不透是喜是病,又不知有妨碍无妨碍,所以我这两日心里着实着急.冯紫英因说起他有一个幼时从学的先生,姓张名友士,学问最渊博的,更兼医理极深,且能断人的生死.今年是上京给他儿子来捐官,现在他家住着呢.这么看来,竟是合该媳妇的病在他手里除灾亦未可知.我即刻差人拿我的名帖请去了.今日倘或天晚了不能来,明日想必一定来.况且冯紫英又即刻回家亲自去求他,务必叫他来瞧瞧.等这个张先生来瞧了再说罢。” 尤氏听了,心中甚喜,因说道:“后日是太爷的寿日,到底怎么办?"贾珍说道:“我方才到了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来受一受一家子的礼.太爷因说道:`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闹去.你们必定说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众人些头,莫过你把我从前注的《阴骘文》给我令人好好的写出来刻了,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倘或后日这两日一家子要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倘或后日你要来,又跟随多少人来闹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说了又说,后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来升来,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尤氏因叫人叫了贾蓉来:“吩咐来升照旧例预备两日的筵席,要丰丰富富的.你再亲自到西府里去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琏二婶子来逛逛.你父亲今日又听见一个好大夫,业已打发人请去了,想必明日必来.你可将他这些日子的病症细细的告诉他。” 贾蓉一一的答应着出去了.正遇着方才去冯紫英家请那先生的小子回来了,因回道:“奴才方才到了冯大爷家,拿了老爷的名帖请那先生去.那先生说道:`方才这里大爷也向我说了.但是今日拜了一天的客,才回到家,此时精神实在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脉.''他说等调息一夜,明日务必到府.他又说,他`医学浅薄,本不敢当此重荐,因我们冯大爷和府上的大人既已如此说了,又不得不去,你先替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人的名帖实不敢当.''仍叫奴才拿回来了.哥儿替奴才回一声儿罢。”贾蓉转身复进去,回了贾珍尤氏的话,方出来叫了来升来,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的话.来升听毕,自去照例料理.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午间,人回道:“请的那张先生来了。”贾珍遂延入大厅坐下.茶毕,方开言道:“昨承冯大爷示知老先生人品学问,又兼深通医学,小弟不胜钦仰之至。”张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本知见浅陋,昨因冯大爷示知,大人家第谦恭下士,又承呼唤,敢不奉命.但毫无实学,倍增颜汗。”贾珍道:“先生何必过谦.就请先生进去看看儿妇,仰仗高明,以释下怀。”于是,贾蓉同了进去.到了贾蓉居室,见了秦氏,向贾蓉说道:“这就是尊夫人了?"贾蓉道:“正是.请先生坐下,让我把贱内的病说一说再看脉如何?"那先生道:“依小弟的意思,竟先看过脉再说的为是.我是初造尊府的,本也不晓得什么,但是我们冯大爷务必叫小弟过来看看,小弟所以不得不来.如今看了脉息,看小弟说的是不是,再将这些日子的病势讲一讲,大家斟酌一个方儿,可用不可用,那时大爷再定夺。”贾蓉道:“先生实在高明,如今恨相见之晚.就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于是家下媳妇们捧过大迎枕来,一面给秦氏拉着袖口,露出脉来.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宁神细诊了有半刻的工夫,方换过左手,亦复如是.诊毕脉息,说道:“我们外边坐罢。” 贾蓉于是同先生到外间房里床上坐下,一个婆子端了茶来.贾蓉道:“先生请茶。”于是陪先生吃了茶,遂问道:“先生看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先生道:“看得尊夫人这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需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必然肋下疼胀,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据我看这脉息,应当有这些症候才对.或以这个脉为喜脉,则小弟不敢从其教也。”旁边一个贴身伏侍的婆子道:“何尝不是这样呢.真正先生说的如神,倒不用我们告诉了.如今我们家里现有好几位太医老爷瞧着呢,都不能的当真切的这么说.有一位说是喜,有一位说是病,这位说不相干,那位说怕冬至,总没有个准话儿.求老爷明白指示指示。” 那先生笑道:“大奶奶这个症候,可是那众位耽搁了.要在初次行经的日期就用药治起来,不但断无今日之患,而且此时已全愈了.如今既是把病耽误到这个地位,也是应有此灾.依我看来,这病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的药看,若是夜里睡的着觉,那时又添了二分拿手了.据我看这脉息:大奶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聪明忒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此病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经血所以不能按时而至.大奶奶从前的行经的日子问一问,断不是常缩,必是常长的.是不是?"这婆子答道:“可不是,从没有缩过,或是长两日三日,以至十日都长过。”先生听了道:“妙啊!这就是病源了.从前若能够以养心调经之药服之,何至于此.这如今明显出一个水亏木旺的症候来.待用药看看。”于是写了方子,递与贾蓉,上写的是: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 人参二钱白术二钱土炒云苓三钱熟地四钱 归身二钱酒洗白芍二钱炒川芎钱半黄芪三钱 香附米二钱制醋柴胡八分怀山药二钱炒真阿胶二钱蛤粉炒 延胡索钱半酒炒炙甘草八分 引用建莲子七粒去心红枣二枚贾蓉看了,说:“高明的很.还要请教先生,这病与性命终久有妨无妨?"先生笑道:“大爷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贾蓉也是个聪明人,也不往下细问了.于是贾蓉送了先生去了,方将这药方子并脉案都给贾珍看了,说的话也都回了贾珍并尤氏了.尤氏向贾珍说道:“从来大夫不象他说的这么痛快,想必用的药也不错。”贾珍道:“人家原不是混饭吃久惯行医的人.因为冯紫英我们好,他好容易求了他来了.既有这个人,媳妇的病或者就能好了.他那方子上有人参,就用前日买的那一斤好的罢。”贾蓉听毕话,方出来叫人打药去煎给秦氏吃.不知秦氏服了此药病势如何,下回分解. 上卷第十一回庆寿辰宁府排家宴 见熙凤贾瑞起淫心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6092 话说是日贾敬的寿辰,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捧盒,着贾蓉带领家下人等与贾敬送去,向贾蓉说道:“你留神看太爷喜欢不喜欢,你就行了礼来.你说:`我父亲遵太爷的话未敢来,在家里率领合家都朝上行了礼了.''"贾蓉听罢,即率领家人去了. 这里渐渐的就有人来了.先是贾琏,贾蔷到来,先看了各处的座位,并问:“有什么顽意儿没有?"家人答道:“我们爷原算计请太爷今日来家来,所以未敢预备顽意儿.前日听见太爷又不来了,现叫奴才们找了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 次后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宝玉都来了,贾珍并尤氏接了进去.尤氏的母亲已先在这里呢.大家见过了,彼此让了坐.贾珍尤氏二人亲自递了茶,因说道:“老太太原是老祖宗,我父亲又是侄儿,这样日子,原不敢请他老人家,但是这个时候,天气正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请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看着众儿孙热闹热闹,是这个意思.谁知老祖宗又不肯赏脸。”凤姐儿未等王夫人开口,先说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贾珍听了笑道:“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原故,若是这么着就是了。” 王夫人道:“前日听见你大妹妹说,蓉哥儿媳妇儿身上有些不大好,到底是怎么样?"尤氏道:“他这个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顽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邢夫人接着说道:“别是喜罢?"正说着,外头人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一家子的爷们都来了,在厅上呢。”贾珍连忙出去了.这里尤氏方说道:“从前大夫也有说是喜的.昨日冯紫英荐了他从学过的一个先生,医道很好,瞧了说不是喜,竟是很大的一个症候.昨日开了方子,吃了一剂药,今日头眩的略好些,别的仍不见怎么样大见效。”凤姐儿道:“我说他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今日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肯不扎挣着上来。”尤氏道:“你是初三日在这里见他的,他强扎挣了半天,也是因你们娘儿两个好的上头,他才恋恋的舍不得去。”凤姐儿听了,眼圈儿红了半天,半日方说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年纪,倘或就因这个病上怎么样了,人还活着有甚么趣儿!"正说话间,贾蓉进来,给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前都请了安,方回尤氏道:“方才我去给太爷送吃食去,并回说我父亲在家中伺候老爷们,款待一家子的爷们,遵太爷的话未敢来.太爷听了甚喜欢,说:`这才是''.叫告诉父亲母亲好生伺候太爷太太们,叫我好生伺候叔叔婶子们并哥哥们.还说那《阴骘文》,叫急急的刻出来,印一万张散人.我将此话都回了我父亲了.我这会子得快出去打发太爷们并合家爷们吃饭。”凤姐儿说:“蓉哥儿,你且站住.你媳妇今日到底是怎么着?"贾蓉皱皱眉说道:“不好么!婶子回来瞧瞧去就知道了。”于是贾蓉出去了. 这里尤氏向邢夫人,王夫人道:“太太们在这里吃饭阿,还是在园子里吃去好?小戏儿现预备在园子里呢。”王夫人向邢夫人道:“我们索性吃了饭再过去罢,也省好些事。”邢夫人道:“很好。”于是尤氏就吩咐媳妇婆子们:“快送饭来。”门外一齐答应了一声,都各人端各人的去了.不多一时,摆上了饭.尤氏让邢夫人,王夫人并他母亲都上了坐,他与凤姐儿,宝玉侧席坐了.邢夫人,王夫人道:“我们来原为给大老爷拜寿,这不竟是我们来过生日来了么?"凤姐儿说道:“大老爷原是好养静的,已经修炼成了,也算得是神仙了.太太们这么一说,这就叫作`心到神知''了。”一句话说的满屋里的人都笑起来了. 于是,尤氏的母亲并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吃毕饭,漱了口,净了手,才说要往园子里去,贾蓉进来向尤氏说道:“老爷们并众位叔叔哥哥兄弟们也都吃了饭了.大老爷说家里有事,二老爷是不爱听戏又怕人闹的慌,都才去了.别的一家子爷们都被琏二叔并蔷兄弟让过去听戏去了.方才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爷,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忠靖侯史府等八家,都差人持了名帖送寿礼来,俱回了我父亲,先收在帐房里了,礼单都上上档子了.老爷的领谢的名帖都交给各来人了,各来人也都照旧例赏了,众来人都让吃了饭才去了.母亲该请二位太太,老娘,婶子都过园子里坐着去罢。”尤氏道:“也是才吃完了饭,就要过去了。” 凤姐儿说:“我回太太,我先瞧瞧蓉哥儿媳妇,我再过去。”王夫人道:“很是,我们都要去瞧瞧他,倒怕他嫌闹的慌,说我们问他好罢。”尤氏道:“好妹妹,媳妇听你的话,你去开导开导他,我也放心.你就快些过园子里来。”宝玉也要跟了凤姐儿去瞧秦氏去,王夫人道:“你看看就过去罢,那是侄儿媳妇。”于是尤氏请了邢夫人,王夫人并他母亲都过会芳园去了. 凤姐儿,宝玉方和贾蓉到秦氏这边来了.进了房门,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秦氏见了,就要站起来,凤姐儿说:“快别起来,看起猛了头晕。”于是凤姐儿就紧走了两步,拉住秦氏的手,说道:“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的这么着了!"于是就坐在秦氏坐的褥子上.宝玉也问了好,坐在对面椅子上.贾蓉叫:“快倒茶来,婶子和二叔在上房还未喝茶呢。” 秦氏拉着凤姐儿的手,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的过年去呢。” 宝玉正眼瞅着那《海棠春睡图》并那秦太虚写的"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的对联,不觉想起在这里睡晌觉梦到"太虚幻境"的事来.正自出神,听得秦氏说了这些话,如万箭攒心,那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凤姐儿心中虽十分难过,但恐怕病人见了众人这个样儿反添心酸,倒不是来开导劝解的意思了.见宝玉这个样子,因说道:“宝兄弟,你忒婆婆妈妈的了.他病人不过是这么说,那里就到得这个田地了?况且能多大年纪的人,略病一病儿就这么想那么想的,这不是自己倒给自己添病了么?"贾蓉道:“他这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吃得些饮食就不怕了。”凤姐儿道:“宝兄弟,太太叫你快过去呢.你别在这里只管这么着,倒招的媳妇也心里不好.太太那里又惦着你。”因向贾蓉说道:“你先同你宝叔叔过去罢,我还略坐一坐儿。”贾蓉听说,即同宝玉过会芳园来了. 这里凤姐儿又劝解了秦氏一番,又低低的说了许多衷肠话儿,尤氏打发人请了两三遍,凤姐儿才向秦氏说道:“你好生养着罢,我再来看你.合该你这病要好,所以前日就有人荐了这个好大夫来,再也是不怕的了。”秦氏笑道:“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婶子,我知道我这病不过是挨日子。”凤姐儿说道:“你只管这么想着,病那里能好呢?总要想开了才是.况且听得大夫说,若是不治,怕的是春天不好呢.如今才九月半,还有四五个月的工夫,什么病治不好呢?咱们若是不能吃人参的人家,这也难说了,你公公婆婆听见治得好你,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能够吃的起.好生养着罢,我过园子里去了。”秦氏又道:“婶子,恕我不能跟过去了.闲了时候还求婶子常过来瞧瞧我,咱们娘儿们坐坐,多说几遭话儿。”凤姐儿听了,不觉得又眼圈儿一红,遂说道:“我得了闲儿必常来看你。”于是凤姐儿带领跟来的婆子丫头并宁府的媳妇婆子们,从里头绕进园子的便门来.但只见: 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 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 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 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 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凤姐儿正自看园中的景致,一步步行来赞赏.猛然从假山石后走过一个人来,向前对凤姐儿说道:“请嫂子安。”凤姐儿猛然见了,将身子望后一退,说道:“这是瑞大爷不是?"贾瑞说道:“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凤姐儿道:“不是不认得,猛然一见,不想到是大爷到这里来。”贾瑞道:“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我方才偷出了席,在这个清净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见嫂子也从这里来.这不是有缘么?"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凤姐儿. 凤姐儿是个聪明人,见他这个光景,如何不猜透*分呢,因向贾瑞假意含笑道:“怨不得你哥哥时常提你,说你很好.今日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不得和你说话儿,等闲了咱们再说话儿罢。”贾瑞道:“我要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又恐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凤姐儿假意笑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贾瑞听了这话,再不想到今日得这个奇遇,那神情光景亦发不堪难看了.凤姐儿说道:“你快入席去罢,仔细他们拿住罚你酒。”贾瑞听了,身上已木了半边,慢慢的一面走着,一面回过头来看.凤姐儿故意的把脚步放迟了些儿,见他去远了,心里暗忖道:“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里有这样禽兽的人呢.他如果如此,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于是凤姐儿方移步前来.将转过了一重山坡,见两三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走来,见了凤姐儿,笑说道:“我们奶奶见二奶奶只是不来,急的了不得,叫奴才们又来请奶奶来了。”凤姐儿说道:“你们奶奶就是这么急脚鬼似的。”凤姐儿慢慢的走着,问:“戏唱了几出了?"那婆子回道:“有*出了。”说话之间,已来到了天香楼的后门,见宝玉和一群丫头们在那里玩呢.凤姐儿说道:“宝兄弟,别忒淘气了。”有一个丫头说道:“太太们都在楼上坐着呢,请奶奶就从这边上去罢。” 凤姐儿听了,款步提衣上了楼,见尤氏已在楼梯口等着呢.尤氏笑说道:“你们娘儿两个忒好了,见了面总舍不得来了.你明日搬来和他住着罢.你坐下,我先敬你一钟。”于是凤姐儿在邢王二夫人前告了坐,又在尤氏的母亲前周旋了一遍,仍同尤氏坐在一桌上吃酒听戏.尤氏叫拿戏单来,让凤姐儿点戏,凤姐儿说道:“亲家太太和太太们在这里,我如何敢点。”邢夫人王夫人说道:“我们和亲家太太都点了好几出了,你点两出好的我们听。”凤姐儿立起身来答应了一声,方接过戏单,从头一看,点了一出《还魂》,一出《弹词》,递过戏单去说:“现在唱的这《双官诰》,唱完了,再唱这两出,也就是时候了。”王夫人道:“可不是呢,也该趁早叫你哥哥嫂子歇歇,他们又心里不静。”尤氏说道:“太太们又不常过来,娘儿们多坐一会子去,才有趣儿,天还早呢。”凤姐儿立起身来望楼下一看,说:“爷们都往那里去了?"旁边一个婆子道:“爷们才到凝曦轩,带了打十番的那里吃酒去了。”凤姐儿说道:“在这里不便宜,背地里又不知干什么去了!"尤氏笑道:“那里都象你这么正经人呢。”于是说说笑笑,点的戏都唱完了,方才撤下酒席,摆上饭来.吃毕,大家才出园子来,到上房坐下,吃了茶,方才叫预备车,向尤氏的母亲告了辞.尤氏率同众姬妾并家下婆子媳妇们方送出来,贾珍率领众子侄都在车旁侍立,等候着呢,见了邢夫人,王夫人道:“二位婶子明日还过来逛逛。”王夫人道:“罢了,我们今日整坐了一日,也乏了,明日歇歇罢。”于是都上车去了.贾瑞犹不时拿眼睛觑着凤姐儿.贾珍等进去后,李贵才拉过马来,宝玉骑上,随了王夫人去了.这里贾珍同一家子的弟兄子侄吃过了晚饭,方大家散了. 次日,仍是众族人等闹了一日,不必细说.此后凤姐儿不时亲自来看秦氏.秦氏也有几日好些,也有几日仍是那样.贾珍,尤氏,贾蓉好不焦心. 且说贾瑞到荣府来了几次,偏都遇见凤姐儿往宁府那边去了.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到交节的那几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日日差人去看秦氏,回来的人都说:“这几日也没见添病,也不见甚好。”王夫人向贾母说:“这个症候,遇着这样大节不添病,就有好大的指望了。”贾母说:“可是呢,好个孩子,要是有些原故,可不叫人疼死。”说着,一阵心酸,叫凤姐儿说道:“你们娘儿两个也好了一场,明日大初一,过了明日,你后日再去看一看他去.你细细的瞧瞧他那光景,倘或好些儿,你回来告诉我,我也喜欢喜欢.那孩子素日爱吃的,你也常叫人做些给他送过去。”凤姐儿一一的答应了. 到了初二日,吃了早饭,来到宁府,看见秦氏的光景,虽未甚添病,但是那脸上身上的肉全瘦干了.于是和秦氏坐了半日,说了些闲话儿,又将这病无妨的话开导了一遍.秦氏说道:“好不好,春天就知道了.如今现过了冬至,又没怎么样,或者好的了也未可知.婶子回老太太,太太放心罢.昨日老太太赏的那枣泥馅的山药糕,我倒吃了两块,倒象克化的动似的。”凤姐儿说道:“明日再给你送来.我到你婆婆那里瞧瞧,就要赶着回去回老太太的话去。”秦氏道:“婶子替我请老太太,太太安罢。” 凤姐儿答应着就出来了,到了尤氏上房坐下.尤氏道:“你冷眼瞧媳妇是怎么样?"凤姐儿低了半日头,说道:“这实在没法儿了.你也该将一应的后事用的东西给他料理料理,冲一冲也好。”尤氏道:“我也叫人暗暗的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暂且慢慢的办罢。”于是凤姐儿吃了茶,说了一会子话儿,说道:“我要快回去回老太太的话去呢。”尤氏道:“你可缓缓的说,别吓着老太太。”凤姐儿道:“我知道。”于是凤姐儿就回来了.到了家中,见了贾母,说:“蓉哥儿媳妇请老太太安,给老太太磕头,说他好些了,求老祖宗放心罢.他再略好些,还要给老祖宗磕头请安来呢。”贾母道:“你看他是怎么样?"凤姐儿说:“暂且无妨,精神还好呢。”贾母听了,沉吟了半日,因向凤姐儿说:“你换换衣服歇歇去罢。” 凤姐儿答应着出来,见过了王夫人,到了家中,平儿将烘的家常的衣服给凤姐儿换了.凤姐儿方坐下,问道:“家里没有什么事么?"平儿方端了茶来,递了过去,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那三百银子的利银,旺儿媳妇送进来,我收了.再有瑞大爷使人来打听奶奶在家没有,他要来请安说话。”凤姐儿听了,哼了一声,说道:“这畜生合该作死,看他来了怎么样!"平儿因问道:“这瑞大爷是因什么只管来?"凤姐儿遂将九月里宁府园子里遇见他的光景,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平儿.平儿说道:“癞蛤蟆想天鹅肉吃,没人伦的混帐东西,起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凤姐儿道:“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不知贾瑞来时作何光景,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4380 话说凤姐正与平儿说话,只见有人回说:“瑞大爷来了。”凤姐急命"快请进来。”贾瑞见往里让,心中喜出望外,急忙进来,见了凤姐,满面陪笑,连连问好.凤姐儿也假意殷勤,让茶让坐. 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亦发酥倒,因饧了眼问道:“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凤姐道:“不知什么原故。”贾瑞笑道:“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了,舍不得回来也未可知?"凤姐道:“也未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贾瑞笑道:“嫂子这话说错了,我就不这样。”凤姐笑道:“象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贾瑞听了喜的抓耳挠腮,又道:“嫂子天天也闷的很。”凤姐道:“正是呢,只盼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儿。”贾瑞笑道:“我倒天天闲着,天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闲闷可好不好?"凤姐笑道:“你哄我呢,你那里肯往我这里来。”贾瑞道:“我在嫂子跟前,若有一点谎话,天打雷劈!只因素日闻得人说,嫂子是个利害人,在你跟前一点也错不得,所以唬住了我.如今见嫂子最是个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我怎么不来,-死了也愿意!"凤姐笑道:“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胡涂虫,一点不知人心。” 贾瑞听了这话,越发撞在心坎儿上,由不得又往前凑了一凑,觑着眼看凤姐带的荷包,然后又问带着什么戒指.凤姐悄悄道:“放尊重着,别叫丫头们看了笑话。”贾瑞如听纶音佛语一般,忙往后退.凤姐笑道:“你该走了。”贾瑞说:“我再坐一坐儿。”-好狠心的嫂子。”凤姐又悄悄的道:“大天白日,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且去,等着晚上起了更你来,悄悄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贾瑞听了,如得珍宝,忙问道:“你别哄我.但只那里人过的多,怎么好躲的?"凤姐道:“你只放心.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贾瑞听了,喜之不尽,忙忙的告辞而去,心内以为得手. 盼到晚上,果然黑地里摸入荣府,趁掩门时,钻入穿堂.果见漆黑无一人,往贾母那边去的门户已倒锁,只有向东的门未关.贾瑞侧耳听着,半日不见人来,忽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倒关了.贾瑞急的也不敢则声,只得悄悄的出来,将门撼了撼,关的铁桶一般.此时要求出去亦不能够,南北皆是大房墙,要跳亦无攀援.这屋内又是过门风,空落落,现是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几乎不曾冻死.好容易盼到早晨,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进去叫西门.贾瑞瞅他背着脸,一溜烟抱着肩跑了出来,幸而天气尚早,人都未起,从后门一径跑回家去.原来贾瑞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代儒教养.那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今忽见他一夜不归,只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嫖娼宿妓,那里想到这段公案,因此气了一夜.贾瑞也捻着一把汗,少不得回来撒谎,只说:“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留我住了一夜。”代儒道:“自来出门,非禀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自去了?据此亦该打,何况是撒谎。”因此,发狠到底打了三四十扳,不许吃饭,令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的工课来方罢.贾瑞直冻了一夜,今又遭了苦打,且饿着肚子,跪着在风地里读文章,其苦万状. 此时贾瑞前心犹是未改,再想不到是凤姐捉弄他.过后两日,得了空,便仍来找凤姐.凤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贾瑞急的赌身发誓.凤姐因见他自投罗网,少不得再寻别计令他知改,故又约他道:“今日晚上,你别在那里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子里那间空屋里等我,可别冒撞了。”贾瑞道:“果真?"凤姐道:“谁可哄你,你不信就别来。”贾瑞道:“来,来,来.死也要来!"凤姐道:“这会子你先去罢。”贾瑞料定晚间必妥,此时先去了.凤姐在这里便点兵派将,设下圈套. 那贾瑞只盼不到晚上,偏生家里亲戚又来了,直等吃了晚饭才去,那天已有掌灯时候.又等他祖父安歇了,方溜进荣府,直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等着,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是干转.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心下自思:“别是又不来了,又冻我一夜不成?"正自胡猜,只见黑aa的来了一个人,贾瑞便意定是凤姐,不管皂白,饿虎一般,等那人刚至门前,便如猫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亲嫂子,等死我了。”说着,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满口里"亲娘”“亲爹"的乱叫起来.那人只不作声.贾瑞拉了自己裤子,硬帮帮的就想顶入.忽见灯光一闪,只见贾蔷举着个捻子照道:“谁在屋里?"只见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臊我呢。”贾瑞一见,却是贾蓉,真臊的无地可入,不知要怎么样才好,回身就要跑,被贾蔷一把揪住道:“别走!如今琏二嫂已经告到太太跟前,说你无故调戏他.他暂用了个脱身计,哄你在这边等着,太太气死过去,因此叫我来拿你.刚才你又拦住他,没的说,跟我去见太太!” 贾瑞听了,魂不附体,只说:“好侄儿,只说没有见我,明日我重重的谢你。”贾蔷道:“你若谢我,放你不值什么,只不知你谢我多少?况且口说无凭,写一文契来。”贾瑞道:“这如何落纸呢?"贾蔷道:“这也不妨,写一个赌钱输了外人帐目,借头家银若干两便罢。”贾瑞道:“这也容易.只是此时无纸笔。”贾蔷道:“这也容易。”说罢翻身出来,纸笔现成,拿来命贾瑞写.他两作好作歹,只写了五十两,然后画了押,贾蔷收起来.然后撕逻贾蓉.贾蓉先咬定牙不依,只说:“明日告诉族中的人评评理。”贾瑞急的至于叩头.贾蔷作好作歹的,也写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贾蔷又道:“如今要放你,我就担着不是.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的东西,那一条路定难过去,如今只好走后门.若这一走,倘或遇见了人,连我也完了.等我们先去哨探哨探,再来领你.这屋你还藏不得,少时就来堆东西.等我寻个地方。”说毕,拉着贾瑞,仍熄了灯,出至院外,摸着大台矶底下,说道:“这窝儿里好,你只蹲着,别哼一声,等我们来再动。”说毕,二人去了. 贾瑞此时身不由己,只得蹲在那里.心下正盘算,只听头顶上一声响,6拉拉一净桶尿粪从上面直泼下来,可巧浇了他一身一头.贾瑞掌不住嗳哟了一声,忙又掩住口,不敢声张,满头满脸浑身皆是尿屎,冰冷打战.只见贾蔷跑来叫:“快走,快走!"贾瑞如得了命,三步两步从后门跑到家里,天已三更,只得叫门.开门人见他这般景况,问是怎的.少不得扯谎说:“黑了,失脚掉在茅厕里了。”一面到了自己房中更衣洗濯,心下方想到是凤姐顽他,因此发一回恨,再想想凤姐的模样儿,又恨不得一时搂在怀内,一夜竟不曾合眼. 自此满心想凤姐,只不敢往荣府去了.贾蓉两个又常常的来索银子,他又怕祖父知道,正是相思尚且难禁,更又添了债务,日间工课又紧,他二十来岁人,尚未娶亲,迩来想着凤姐,未免有那指头告了消乏等事,更兼两回冻恼奔波,因此三五下里夹攻,不觉就得了一病:心内发膨胀,口中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昼常倦,下溺连精,嗽痰带血.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于是不能支持,一头睡倒,合上眼还只梦魂颠倒,满口乱说胡话,惊怖异常.百般请医疗治,诸如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倏又腊尽春回,这病更又沉重.代儒也着了忙,各处请医疗治,皆不见效.因后来吃"独参汤",代儒如何有这力量,只得往荣府来寻.王夫人命凤姐秤二两给他,凤姐回说:“前儿新近都替老太太配了药,那整的太太又说留着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偏生昨儿我已送了去了。”王夫人道:“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打发个人往你婆婆那边问问,或是你珍大哥哥那府里再寻些来,凑着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好处。”凤姐听了,也不遣人去寻,只得将些渣末泡须凑了几钱,命人送去,只说:“太太送来的,再也没了。”然后回王夫人,只说:“都寻了来,共凑了有二两送去。” 那贾瑞此时要命心甚切,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忽然这日有个跛足道人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之症.贾瑞偏生在内就听见了,直着声叫喊说:“快请进那位菩萨来救我!"一面叫,一面在枕上叩首.众人只得带了那道士进来.贾瑞一把拉住,连叫"菩萨救我!"那道士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说毕,从褡裢中取出一面镜子来-两面皆可照人,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所以带他到世上,单与那些聪明杰俊,风雅王孙等看照.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说毕,佯常而去,众人苦留不住. 贾瑞收了镜子,想道:“这道士倒有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试试。”想毕,拿起"风月鉴"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唬得贾瑞连忙掩了,骂:“道士混帐,如何吓我!-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么。”想着,又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招手叫他.贾瑞心中一喜,荡悠悠的觉得进了镜子,与凤姐*一番,凤姐仍送他出来.到了床上,哎哟了一声,一睁眼,镜子从手里掉过来,仍是反面立着一个骷髅.贾瑞自觉汗津津的,底下已遗了一滩精.心中到底不足,又翻过正面来,只见凤姐还招手叫他,他又进去.如此三四次.到了这次,刚要出镜子来,只见两个人走来,拿铁锁把他套住,拉了就走.贾瑞叫道:“让我拿了镜子再走。”-只说了这句,就再不能说话了. 旁边伏侍贾瑞的众人,只见他先还拿着镜子照,落下来,仍睁开眼拾在手内,末后镜子落下来便不动了.众人上来看看,已没了气.身子底下冰凉渍湿一大滩精,这才忙着穿衣抬床.代儒夫妇哭的死去活来,大骂道士,"是何妖镜!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遂命架火来烧,只听镜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正哭着,只见那跛足道人从外面跑来,喊道:“谁毁`风月鉴'',吾来救也!"说着,直入中堂,抢入手内,飘然去了. 当下,代儒料理丧事,各处去报丧.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于铁槛寺,日后带回原籍.当下贾家众人齐来吊问,荣国府贾赦赠银二十两,贾政亦是二十两,宁国府贾珍亦有二十两,别者族中贫富不等,或三两五两,不可胜数.另有各同窗家分资,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道虽然淡薄,倒也丰丰富富完了此事. 谁知这年冬底,林如海的书信寄来,却为身染重疾,写书特来接林黛玉回去.贾母听了,未免又加忧闷,只得忙忙的打点黛玉起身.宝玉大不自在,争奈父女之情,也不好拦劝.于是贾母定要贾琏送他去,仍叫带回来.一应土仪盘缠,不消烦说,自然要妥贴.作速择了日期,贾琏与林黛玉辞别了贾母等,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5338 话说凤姐儿自贾琏送黛玉往扬州去后,心中实在无趣,每到晚间,不过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 这日夜间,正和平儿灯下拥炉倦绣,早命浓薰绣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行程该到何处,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平儿已睡熟了.凤姐方觉星眼微朦,恍惚只见秦氏从外走来,含笑说道:“婶子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子,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子,别人未必中用。” 凤姐听了,恍惚问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秦氏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凤姐听了此话,心胸大快,十分敬畏,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诸事都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永全了。” 凤姐便问何事.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凤姐忙问:“有何喜事?"秦氏道:“天机不可泄漏.只是我与婶子好了一场,临别赠你两句话,须要记着。”因念道: 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凤姐还欲问时,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将凤姐惊醒.人回:“东府蓉大奶奶没了。”凤姐闻听,吓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的穿衣,往王夫人处来.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 闲言少叙,却说宝玉因近日林黛玉回去,剩得自己孤в,也不和人顽耍,每到晚间便索然睡了.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袭人等慌慌忙忙上来д扶,问是怎么样,又要回贾母来请大夫.宝玉笑道:“不用忙,不相干,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说着便爬起来,要衣服换了,来见贾母,即时要过去.袭人见他如此,心中虽放不下,又不敢拦,只是由他罢了.贾母见他要去,因说:“才г气的人,那里不干净,二则夜里风大,等明早再去不迟。”宝玉那里肯依.贾母命人备车,多派跟随人役,拥护前来.一直到了宁国府前,只见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宝玉下了车,忙忙奔至停灵之室,痛哭一番.然后见过尤氏.谁知尤氏正犯了胃疼旧疾,睡在床上.然后又出来见贾珍.彼时贾代儒,代修,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政,贾琮,贾e,贾珩,贾e,贾琛,贾琼,贾ж,贾蔷,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兰,贾菌,贾芝等都来了.贾珍哭的泪人一般,正和贾代儒等说道:“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说着又哭起来.众人忙劝:“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正说着,只见秦业,秦钟并尤氏的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贾珍便命贾琼,贾琛,贾ж,贾蔷四个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那贾敬闻得长孙媳死了,因自为早晚就要飞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因此并不在意,只凭贾珍料理. 贾珍见父亲不管,亦发恣意奢华.看板时,几副杉木板皆不中用.可巧薛蟠来吊问,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罢。”贾珍听说,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3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赞.贾珍笑问:“价值几何?"薛蟠笑道:“拿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没处买去.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贾珍听说,忙谢不尽,即命解锯糊漆.贾政因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此时贾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这话如何肯听.因忽又听得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者,见秦氏死了,他也触柱而亡.此事可罕,合族人也都称叹.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敛殡,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中之登仙阁.小丫鬟名宝珠者,因见秦氏身无所出,乃甘心愿为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贾珍喜之不尽,即时传下,从此皆呼宝珠为小姐.那宝珠按未嫁女之丧,在灵前哀哀欲绝.于是,合族人丁并家下诸人,都各遵旧制行事,自不得紊乱. 贾珍因想着贾蓉不过是个黉门监,灵幡经榜上写时不好看,便是执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可巧这日正是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贾珍忙接着,让至逗蜂轩献茶.贾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戴权会意,因笑道:“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贾珍忙笑道:“老内相所见不差。”戴权道:“事倒凑巧,正有个美缺,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短了两员,昨儿襄阳侯的兄弟老三来求我,现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送到我家里.你知道,咱们都是老相与,不拘怎么样,看着他爷爷的分上,胡乱应了.还剩了一个缺,谁知永兴节度使冯胖子来求,要与他孩子捐,我就没工夫应他.既是咱们的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贾珍听说,忙吩咐:“快命书房里人恭敬写了大爷的履历来。”小厮不敢怠慢,去了一刻,便拿了一张红纸来与贾珍.贾珍看了,忙送与戴权.看时,上面写道: 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曾祖,原 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祖,乙卯科进士贾 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戴权看了,回手便递与一个贴身的小厮收了,说道:“回来送与户部堂官老赵,说我拜上他,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就把这履历填上,明儿我来兑银子送去。”小厮答应了,戴权也就告辞了.贾珍十分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门.临上轿,贾珍因问:“银子还是我到部兑,还是一并送入老内相府中?"戴权道:“若到部里,你又吃亏了.不如平准一千二百两银子,送到我家就完了。”贾珍感谢不尽,只说:“待服满后,亲带小犬到府叩谢。”于是作别. 接着,便又听喝道之声,原来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来了.王夫人,邢夫人,凤姐等刚迎入上房,又见锦乡侯,川宁侯,寿山伯三家祭礼摆在灵前.少时,三人下轿,贾政等忙接上大厅.如此亲朋你来我去,也不能胜数.只这四十九日,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贾珍命贾蓉次日换了吉服,领凭回来.灵前供用执事等物俱按五品职例.灵牌疏上皆写"天朝诰授贾门秦氏恭人之灵位".会芳园临街大门洞开,旋在两边起了鼓乐厅,两班青衣按时奏乐,一对对执事摆的刀斩斧齐.更有两面朱红销金大字牌对竖在门外,上面大书:“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对面高起着宣坛,僧道对坛榜文,榜上大书:“世袭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御前侍卫龙禁尉贾门秦氏恭人之丧.四大部州至中之地,奉天承运太平之国,总理虚无寂静教门僧录司正堂万虚,总理元始三一教门道录司正堂叶生等,敬谨修斋,朝天叩佛",以及"恭请诸伽蓝,揭谛,功曹等神,圣恩普锡,神威远镇,四十九日消灾洗业平安水陆道场"等语,亦不消烦记. 只是贾珍虽然此时心意满足,但里面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惟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因此心中不自在.当下正忧虑时,因宝玉在侧问道:“事事都算安贴了,大哥哥还愁什么?"贾珍见问,便将里面无人的话说了出来.宝玉听说笑道:“这有何难,我荐一个人与你权理这一个月的事,管必妥当。”贾珍忙问:“是谁?"宝玉见座间还有许多亲友,不便明言,走至贾珍耳边说了两句.贾珍听了喜不自禁,连忙起身笑道:“果然安贴,如今就去。”说着拉了宝玉,辞了众人,便往上房里来. 可巧这日非正经日期,亲友来的少,里面不过几位近亲堂客,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并合族中的内眷陪坐.闻人报:“大爷进来了。”唬的众婆娘唿的一声,往后藏之不迭,独凤姐款款站了起来.贾珍此时也有些病症在身,二则过于悲痛了,因拄个拐踱了进来.邢夫人等因说道:“你身上不好,又连日事多,该歇歇才是,又进来做什么?"贾珍一面扶拐,扎挣着要蹲身跪下请安道乏.邢夫人等忙叫宝玉搀住,命人挪椅子来与他坐.贾珍断不肯坐,因勉强陪笑道:“侄儿进来有一件事要求二位婶子并大妹妹。”邢夫人等忙问:“什么事?"贾珍忙笑道:“婶子自然知道,如今孙子媳妇没了,侄儿媳妇偏又病倒,我看里头着实不成个体统.怎么屈尊大妹妹一个月,在这里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邢夫人笑道:“原来为这个.你大妹妹现在你二婶子家,只和你二婶子说就是了。”王夫人忙道:“他一个小孩子家,何曾经过这样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话,倒是再烦别人好。”贾珍笑道:“婶子的意思侄儿猜着了,是怕大妹妹劳苦了.若说料理不开,我包管必料理的开,便是错一点儿,别人看着还是不错的.从小儿大妹妹顽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我想了这几日,除了大妹妹再无人了.婶子不看侄儿,侄儿媳妇的分上,只看死了的分上罢!"说着滚下泪来. 王夫人心中怕的是凤姐儿未经过丧事,怕他料理不清,惹人耻笑.今见贾珍苦苦的说到这步田地,心中已活了几分,却又眼看着凤姐出神.那凤姐素日最喜揽事办,好卖弄才干,虽然当家妥当,也因未办过婚丧大事,恐人还不伏,巴不得遇见这事.今见贾珍如此一来,他心中早已欢喜.先见王夫人不允,后见贾珍说的情真,王夫人有活动之意,便向王夫人道:“大哥哥说的这么恳切,太太就依了罢。”王夫人悄悄的道:“你可能么?"凤姐道:“有什么不能的.外面的大事已经大哥哥料理清了,不过是里头照管照管,便是我有不知道的,问问太太就是了。”王夫人见说的有理,便不作声.贾珍见凤姐允了,又陪笑道:“也管不得许多了,横竖要求大妹妹辛苦辛苦.我这里先与妹妹行礼,等事完了,我再到那府里去谢。”说着就作揖下去,凤姐儿还礼不迭. 贾珍便忙向袖中取了宁国府对牌出来,命宝玉送与凤姐,又说:“妹妹爱怎样就怎样,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只求别存心替我省钱,只要好看为上,二则也要同那府里一样待人才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只这两件外,我再没不放心的了。”凤姐不敢就接牌,只看着王夫人.王夫人道:“你哥哥既这么说,你就照看照看罢了.只是别自作主意,有了事,打发人问你哥哥,嫂子要紧。”宝玉早向贾珍手里接过对牌来,强递与凤姐了.又问:“妹妹住在这里,还是天天来呢?若是天天来,越发辛苦了.不如我这里赶着收拾出一个院落来,妹妹住过这几日倒安稳。”凤姐笑道:“不用.那边也离不得我,倒是天天来的好。”贾珍听说,只得罢了.然后又说了一回闲话,方才出去. 一时女眷散后,王夫人因问凤姐:“你今儿怎么样?"凤姐儿道:“太太只管请回去,我须得先理出一个头绪来,才回去得呢。”王夫人听说,便先同邢夫人等回去,不在话下. 这里凤姐儿来至三间一所抱厦内坐了,因想: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第二件,事无专执,临期推委,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此五件实是宁国府中风俗,不知凤姐如何处治,且听下回分解.正是: 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 上卷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馆扬州城 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5776 话说宁国府中都总管来升闻得里面委请了凤姐,因传齐同事人等说道:“如今请了西府里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倘或他来支取东西,或是说话,我们须要比往日小心些.每日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这一个月,过后再歇着,不要把老脸丢了.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众人都道:“有理。”又有一个笑道:“论理,我们里面也须得他来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正说着,只见来旺媳妇拿了对牌来领取呈文京榜纸札,票上批着数目.众人连忙让坐倒茶,一面命人按数取纸来抱着,同来旺媳妇一路来至仪门口,方交与来旺媳妇自己抱进去了. 凤姐即命彩明钉造簿册.即时传来升媳妇,兼要家口花名册来查看,又限于明日一早传齐家人媳妇进来听差等语.大概点了一点数目单册,问了来升媳妇几句话,便坐车回家.一宿无话.至次日,卯正二刻便过来了.那宁国府中婆娘媳妇闻得到齐,只见凤姐正与来升媳妇分派,众人不敢擅入,只在窗外听觑.只听凤姐与来升媳妇道:“既托了我,我就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由着你们去.再不要说你们`这府里原是这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我行,错我半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理。”说着,便吩咐彩明念花名册,按名一个一个的唤进来看视. 一时看完,便又吩咐道:“这二十个分作两班,一班十个,每日在里头单管人客来往倒茶,别的事不用他们管.这二十个也分作两班,每日单管本家亲戚茶饭,别的事也不用他们管.这四十个人也分作两班,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别的事也不与他们相干.这四个人单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若少一件,便叫他四个描赔.这四个人单管酒饭器皿,少一件,也是他四个描赔.这八个单管监收祭礼.这八个单管各处灯油,蜡烛,纸札,我总支了来,交与你八个,然后按我的定数再往各处去分派.这三十个每日轮流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这下剩的按着房屋分开,某人守某处,某处所有桌椅古董起,至于痰盒掸帚,一草一苗,或丢或坏,就和守这处的人算帐描赔.来升家的每日揽总查看,或有偷懒的,赌钱吃酒的,打架拌嘴的,立刻来回我,你有徇情,经我查出,三四辈子的老脸就顾不成了.如今都有定规,以后那一行乱了,只和那一行说话.素日跟我的人,随身自有钟表,不论大小事,我是皆有一定的时辰.横竖你们上房里也有时辰钟.卯正二刻我来点卯,巳正吃早饭,凡有领牌回事的,只在午初刻.戌初烧过黄昏纸,我亲到各处查一遍,回来上夜的交明钥匙.第二日仍是卯正二刻过来.说不得咱们大家辛苦这几日罢,事完了,你们家大爷自然赏你们。” 说罢,又吩咐按数发与茶叶,油烛,鸡毛掸子,笤帚等物.一面又搬取家伙:桌围,椅搭,坐褥,毡席,痰盒,脚踏之类.一面交发,一面提笔登记,某人管某处,某人领某物,开得十分清楚.众人领了去,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时只拣便宜的做,剩下的苦差没个招揽.各房中也不能趁乱失迷东西.便是人来客往,也都安静了,不比先前一个正摆茶,又去端饭,正陪举哀,又顾接客.如这些无头绪,荒乱,推托,偷闲,窃取等弊,次日一概都Ь了. 凤姐儿见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因见尤氏犯病,贾珍又过于悲哀,不大进饮食,自己每日从那府中煎了各样细粥,精致小菜,命人送来劝食.贾珍也另外吩咐每日送上等菜到抱厦内,单与凤姐.那凤姐不畏勤劳,天天于卯正二刻就过来点卯理事,独在抱厦内起坐,不与众妯娌合群,便有堂客来往,也不迎会. 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那应佛僧正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筵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尼僧,搭绣衣,n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那凤姐必知今日人客不少,在家中歇宿一夜,至寅正,平儿便请起来梳洗.及收拾完备,更衣プ手,吃了两口*糖粳米粥,漱口已毕,已是卯正二刻了.来旺媳妇率领诸人伺候已久.凤姐出至厅前,上了车,前面打了一对明角灯,大书"荣国府"三个大字,款款来至宁府.大门上门灯朗挂,两边一色戳灯,照如白昼,白汪汪穿孝仆从两边侍立.请车至正门上,小厮等退去,众媳妇上来揭起车帘.凤姐下了车,一手扶着丰儿,两个媳妇执着手把灯罩,簇拥着凤姐进来.宁府诸媳妇迎来请安接待.凤姐缓缓走入会芳园中登仙阁灵前,一见了棺材,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院中许多小厮垂手伺候烧纸.凤姐吩咐得一声:“供茶烧纸。”只听一棒锣鸣,诸乐齐奏,早有人端过一张大圈椅来,放在灵前,凤姐坐了,放声大哭.于是里外男女上下,见凤姐出声,都忙忙接声嚎哭. 一时贾珍尤氏遣人来劝,凤姐方才止住.来旺媳妇献茶漱口毕,凤姐方起身,别过族中诸人,自入抱厦内来.按名查点,各项人数都已到齐,只有迎送亲客上的一人未到.即命传到,那人已张惶愧惧.凤姐冷笑道:“我说是谁误了,原来是你!你原比他们有体面,所以才不听我的话。”那人道:“小的天天都来的早,只有今儿,醒了觉得早些,因又睡迷了,来迟了一步,求奶奶饶过这次。”正说着,只见荣国府中的王兴媳妇来了,在前探头. 凤姐且不发放这人,却先问:“王兴媳妇作什么?"王兴媳妇巴不得先问他完了事,连忙进去说:“领牌取线,打车轿网络。”说着,将个帖儿递上去.凤姐命彩明念道:“大轿两顶,小轿四顶,车四辆,共用大小络子若干根,用珠儿线若干斤。”凤姐听了,数目相合,便命彩明登记,取荣国府对牌掷下.王兴家的去了. 凤姐方欲说话时,见荣国府的四个执事人进来,都是要支取东西领牌来的.凤姐命彩明要了帖念过,听了一共四件,指两件说道:“这两件开销错了,再算清了来取。”说着掷下帖子来.那二人扫兴而去. 凤姐因见张材家的在旁,因问:“你有什么事?"张材家的忙取帖儿回说:“就是方才车轿围作成,领取裁缝工银若干两。”凤姐听了,便收了帖子,命彩明登记.待王兴家的交过牌,得了买办的回押相符,然后方与张材家的去领.一面又命念那一个,是为宝玉外书房完竣,支买纸料糊裱.凤姐听了,即命收帖儿登记,待张材家的缴清,又发与这人去了. 凤姐便说道:“明儿他也睡迷了,后儿我也睡迷了,将来都没了人了.本来要饶你,只是我头一次宽了,下次人就难管,不如现开发的好。”登时放下脸来,喝命:“带出去,打二十板子!"一面又掷下宁国府对牌:“出去说与来升,革他一月银米!"众人听说,又见凤姐眉立,知是恼了,不敢怠慢,拖人的出去拖人,执牌传谕的忙去传谕.那人身不由己,已拖出去挨了二十大板,还要进来叩谢.凤姐道:“明日再有误的,打四十,后日的六十,有要挨打的,只管误!"说着,吩咐:“散了罢。”窗外众人听说,方各自执事去了.彼时宁府荣府两处执事领牌交牌的,人来人往不绝,那抱愧被打之人含羞去了,这才知道凤姐利害.众人不敢偷闲,自此兢兢业业,执事保全.不在话下. 如今且说宝玉因见今日人众,恐秦钟受了委曲,因默与他商议,要同他往凤姐处来坐.秦钟道:“他的事多,况且不喜人去,咱们去了,他岂不烦腻。”宝玉道:“他怎好腻我们,不相干,只管跟我来。”说着,便拉了秦钟,直至抱厦.凤姐才吃饭,见他们来了,便笑道:“好长腿子,快上来罢。”宝玉道:“我们偏了。”凤姐道:“在这边外头吃的,还是那边吃的?"宝玉道:“这边同那些浑人吃什么!原是那边,我们两个同老太太吃了来的。”一面归坐. 凤姐吃毕饭,就有宁国府中的一个媳妇来领牌,为支取香灯事.凤姐笑道:“我算着你们今儿该来支取,总不见来,想是忘了.这会子到底来取,要忘了,自然是你们包出来,都便宜了我。”那媳妇笑道:“何尝不是忘了,方才想起来,再迟一步,也领不成了。”说罢,领牌而去. 一时登记交牌.秦钟因笑道:“你们两府里都是这牌,倘或别人私弄一个,支了银子跑了,怎样?"凤姐笑道:“依你说,都没王法了。”宝玉因道:“怎么咱们家没人领牌子做东西?"凤姐道:“人家来领的时候,你还做梦呢.我且问你,你们这夜书多早晚才念呢?"宝玉道:“巴不得这如今就念才好,他们只是不快收拾出书房来,这也无法。”凤姐笑道:“你请我一请,包管就快了。”宝玉道:“你要快也不中用,他们该作到那里的,自然就有了。”凤姐笑道:“便是他们作,也得要东西,搁不住我不给对牌是难的。”宝玉听说,便猴向凤姐身上立刻要牌,说:“好姐姐,给出牌子来,叫他们要东西去。”凤姐道:“我乏的身子上生疼,还搁的住揉搓.你放心罢,今儿才领了纸裱糊去了,他们该要的还等叫去呢,可不傻了?"宝玉不信,凤姐便叫彩明查册子与宝玉看了.正闹着,人回:“苏州去的人昭儿来了。”凤姐急命唤进来.昭儿打千儿请安.凤姐便问:“回来做什么的?"昭儿道:“二爷打发回来的.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二爷带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爷灵到苏州,大约赶年底就回来.二爷打发小的来报个信请安,讨老太太示下,还瞧瞧奶奶家里好,叫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凤姐道:“你见过别人了没有?"昭儿道:“都见过了。”说毕,连忙退去.凤姐向宝玉笑道:“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住长了。”宝玉道:“了不得,想来这几日他不知哭的怎样呢。”说着,蹙眉长叹. 凤姐见昭儿回来,因当着人未及细问贾琏,心中自是记挂,待要回去,争奈事情繁杂,一时去了,恐有延迟失误,惹人笑话.少不得耐到晚上回来,复令昭儿进来,细问一路平安信息.连夜打点大毛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包裹,再细细追想所需何物,一并包藏交付昭儿.又细细吩咐昭儿:“在外好生小心伏侍,不要惹你二爷生气,时时劝他少吃酒,别勾引他认得混帐老婆,-回来打折你的腿"等语.赶乱完了,天已四更将尽,总睡下又走了困,不觉天明鸡唱,忙梳洗过宁府中来. 那贾珍因见发引日近.亲自坐车,带了阴阳司吏,往铁槛寺来踏看寄灵所在.又一一嘱咐住持色空,好生预备新鲜陈设,多请名僧,以备接灵使用.色空忙看晚斋.贾珍也无心茶饭,因天晚不得进城,就在净室胡乱歇了一夜.次日早,便进城来料理出殡之事,一面又派人先往铁槛寺,连夜另外修饰停灵之处,并厨茶等项接灵人口坐落. 里面凤姐见日期有限,也预先逐细分派料理,一面又派荣府中车轿人从跟王夫人送殡,又顾自己送殡去占下处.目今正值缮国公诰命亡故,王邢二夫人又去打祭送殡,西安郡王妃华诞,送寿礼,镇国公诰命生了长男,预备贺礼,又有胞兄王仁连家眷回南,一面写家信禀叩父母并带往之物,又有迎春染病,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启帖,症源,药案等事,亦难尽述.又兼发引在迩,因此忙的凤姐茶饭也没工夫吃得,坐卧不能清净.刚到了宁府,荣府的人又跟到宁府,既回到荣府,宁府的人又找到荣府.凤姐见如此,心中倒十分欢喜,并不偷安推托,恐落人褒贬,因此日夜不暇,筹划得十分的整肃.于是合族上下无不称叹者. 这日伴宿之夕,里面两班小戏并耍百戏的与亲朋堂客伴宿,尤氏犹卧于内室,一应张罗款待,独是凤姐一人周全承应.合族中虽有许多妯娌,但或有羞口的,或有羞脚的,或有不惯见人的,或有惧贵怯官的,种种之类,俱不及凤姐举止舒徐,言语慷慨,珍贵宽大,因此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挥霍指示,任其所为,目若无人.一夜中灯明火彩,客送官迎,那百般热闹,自不用说的.至天明,吉时已到,一般六十四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恭人之灵柩".一应执事陈设,皆系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宝珠自行未嫁女之礼外,摔丧驾灵,十分哀苦. 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这六家与宁荣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余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余十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原来这四王,当日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现今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谦和.近闻宁国公冢孙妇告殂,因想当日彼此祖父相与之情,同难同荣,未以异姓相视,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丧上祭,如今又设路奠,命麾下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毕,便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手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 一时只见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早有宁府开路传事人看见,连忙回去报与贾珍.贾珍急命前面驻扎,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来,以国礼相见.水溶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并不妄自尊大.贾珍道:“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水溶笑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遂回头命长府官主祭代奠.贾赦等一旁还礼毕,复身又来谢恩. 水溶十分谦逊,因问贾政道:“那一位是衔宝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都为杂冗所阻,想今日是来的,何不请来一会。”贾政听说,忙回去,急命宝玉脱去孝服,领他前来.那宝玉素日就曾听得父兄亲友人等说闲话时,赞水溶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每不以官俗国体所缚.每思相会,只是父亲拘束严密,无由得会,今见反来叫他,自是欢喜.一面走,一面早瞥见那水溶坐在轿内,好个仪表人材.不知近看时又是怎样,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十五回王凤姐弄权铁槛寺 秦鲸卿得趣馒头庵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09本章字数:5165 话说宝玉举目见北静王水溶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ネ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宝玉忙抢上来参见,水溶连忙从轿内伸出手来挽住.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水溶笑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因问:“衔的那宝贝在那里?"宝玉见问,连忙从衣内取了递与过去.水溶细细的看了,又念了那上头的字,因问:“果灵验否?"贾政忙道:“虽如此说,只是未曾试过。”水溶一面极口称奇道异,一面理好彩绦,亲自与宝玉带上,又携手问宝玉几岁,读何书.宝玉一一的答应. 水溶见他语言清楚,谈吐有致,一面又向贾政笑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贾政忙陪笑道:“犬子岂敢谬承金奖.赖蕃郡余祯,果如是言,亦荫生辈之幸矣。”水溶又道:“只是一件,令郎如是资质,想老太夫人,夫人辈自然钟爱极矣,但吾辈后生,甚不宜钟溺,钟溺则未免荒失学业.昔小王曾蹈此辙,想令郎亦未必不如是也.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上众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是以寒第高人颇聚.令郎常去谈会谈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贾政忙躬身答应. 水溶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递与宝玉道:“今日初会,仓促竟无敬贺之物,此是前日圣上亲赐nk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宝玉连忙接了,回身奉与贾政.贾政与宝玉一齐谢过.于是贾赦,贾珍等一齐上来请回舆,水溶道:“逝者已登仙界,非碌碌你我尘寰中之人也.小王虽上叨天恩,虚邀郡袭,岂v可越仙而进也?"贾赦等见执意不从,只得告辞谢恩回来,命手下掩乐停音,滔滔然将殡过完,方让水溶回舆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宁府送殡,一路热闹非常.刚至城门前,又有贾赦,贾政,贾珍等诸同僚属下各家祭棚接祭,一一的谢过,然后出城,竟奔铁槛寺大路行来.彼时贾珍带贾蓉来到诸长辈前,让坐轿上马,因而贾赦一辈的各自上了车轿,贾珍一辈的也将要上马.凤姐儿因记挂着宝玉,怕他在郊外纵性逞强,不服家人的话,贾政管不着这些小事,惟恐有个失闪,难见贾母,因此便命小厮来唤他.宝玉只得来到他车前.凤姐笑道:“好兄弟,你是个尊贵人,女孩儿一样的人品,别学他们猴在马上.下来,咱们姐儿两个坐车,岂不好?"宝玉听说,忙下了马,爬入凤姐车上,二人说笑前来.不一时,只见从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离凤姐车不远,一齐蹿下来,扶车回说:“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更衣。”凤姐急命请邢夫人王夫人的示下,那人回来说:“太太们说不用歇了,叫奶奶自便罢。”凤姐听了,便命歇了再走.众小厮听了,一带辕马,岔出人群,往北飞走.宝玉在车内急命请秦相公.那时秦钟正骑马随着他父亲的轿,忽见宝玉的小厮跑来,请他去打尖.秦钟看时,只见凤姐儿的车往北而去,后面拉着宝玉的马,搭着鞍笼,便知宝玉同凤姐坐车,自己也便带马赶上去,同入一庄门内.早有家人将众庄汉撵尽.那庄农人家无多房舍,婆娘们无处回避,只得由他们去了.那些村姑庄妇见了凤姐,宝玉,秦钟的人品衣服,礼数款段,岂有不爱看的? 一时凤姐进入茅堂,因命宝玉等先出去顽顽.宝玉等会意,因同秦钟出来,带着小厮们各处游顽.凡庄农动用之物,皆不曾见过.宝玉一见了锹,镢,锄,犁等物,皆以为奇,不知何项所使,其名为何.小厮在旁一一的告诉了名色,说明原委.宝玉听了,因点头叹道:“怪道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一面说,一面又至一间房前,只见炕上有个纺车,宝玉又问小厮们:“这又是什么?"小厮们又告诉他原委.宝玉听说,便上来拧转作耍,自为有趣.只见一个约有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跑了来乱嚷:“别动坏了!"众小厮忙断喝拦阻.宝玉忙丢开手,陪笑说道:“我因为没见过这个,所以试他一试。”那丫头道:“你们那里会弄这个,站开了,我纺与你瞧。”秦钟暗拉宝玉笑道:“此卿大有意趣。”宝玉一把推开,笑道:“该死的!再胡说,我就打了。”说着,只见那丫头纺起线来.宝玉正要说话时,只听那边老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那丫头听见,丢下纺车,一径去了. 宝玉怅然无趣.只见凤姐儿打发人来叫他两个进去.凤姐洗了手,换衣服抖灰,问他们换不换.宝玉不换,只得罢了.家下仆妇们将带着行路的茶壶茶杯,十锦屉盒,各样小食端来,凤姐等吃过茶,待他们收拾完毕,便起身上车.外面旺儿预备下赏封,赏了本村主人.庄妇等来叩赏.凤姐并不在意,宝玉却留心看时,内中并无二丫头.一时上了车,出来走不多远,只见迎头二丫头怀里抱着他小兄弟,同着几个小女孩子说笑而来.宝玉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料是众人不依的,少不得以目相送,争奈车轻马快,一时展眼无踪. 走不多时,仍又跟上大殡了.早有前面法鼓金铙,幢幡宝盖:铁槛寺接灵众僧齐至.少时到入寺中,另演佛事,重设香坛.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宝珠安于里寝室相伴.外面贾珍款待一应亲友,也有扰饭的,也有不吃饭而辞的,一应谢过乏,从公侯伯子男一起一起的散去,至未末时分方才散尽了.里面的堂客皆是凤姐张罗接待,先从显官诰命散起,也到晌午大错时方散尽了.只有几个亲戚是至近的,等做过三日安灵道场方去.那时邢,王二夫人知凤姐必不能来家,也便就要进城.王夫人要带宝玉去,宝玉乍到郊外,那里肯回去,只要跟凤姐住着.王夫人无法,只得交与凤姐便回来了.原来这铁槛寺原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现今还是有香火地亩布施,以备京中老了人口,在此便宜寄放.其中阴阳两宅俱已预备妥贴,好为送灵人口寄居.不想如今后辈人口繁盛,其中贫富不一,或性情参商:有那家业艰难安分的,便住在这里了,有那尚排场有钱势的,只说这里不方便,一定另外或村庄或尼庵寻个下处,为事毕宴退之所.即今秦氏之丧,族中诸人皆权在铁槛寺下榻,独有凤姐嫌不方便,因而早遣人来和馒头庵的姑子净虚说了,腾出两间房子来作下处.原来这馒头庵就是水月庵,因他庙里做的馒头好,就起了这个浑号,离铁槛寺不远.当下和尚工课已完,奠过茶饭,贾珍便命贾蓉请凤姐歇息.凤姐见还有几个妯娌陪着女亲,自己便辞了众人,带了宝玉,秦钟往水月庵来.原来秦业年迈多病,不能在此,只命秦钟等待安灵罢了.那秦钟便只跟着凤姐,宝玉,一时到了水月庵,净虚带领智善,智能两个徒弟出来迎接,大家见过.凤姐等来至净室更衣净手毕,因见智能儿越发长高了,模样儿越发出息了,因说道:“你们师徒怎么这些日子也不往我们那里去?"净虚道:“可是这几天都没工夫,因胡老爷府里产了公子,太太送了十两银子来这里,叫请几位师父念三日《血盆经》,忙的没个空儿,就没来请***安。”不言老尼陪着凤姐.且说秦钟,宝玉二人正在殿上顽耍,因见智能过来,宝玉笑道:“能儿来了。”秦钟道:“理那东西作什么?"宝玉笑道:“你别弄鬼,那一日在老太太屋里,一个人没有,你搂着他作什么?这会子还哄我。”秦钟笑道:“这可是没有的话。”宝玉笑道:“有没有也不管你,你只叫住他倒碗茶来我吃,就丢开手。”秦钟笑道:“这又奇了,你叫他倒去,还怕他不倒?何必要我说呢。”宝玉道:“我叫他倒的是无情意的,不及你叫他倒的是有情意的。”秦钟只得说道:“能儿,倒碗茶来给我。”那智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无人不识,因常与宝玉秦钟顽笑.他如今大了,渐知风月,便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那秦钟也极爱他妍媚,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了.今智能见了秦钟,心眼俱开,走去倒了茶来.秦钟笑道:“给我。”宝玉叫:“给我!"智能儿抿嘴笑道:“一碗茶也争,我难道手里有蜜!"宝玉先抢得了,吃着,方要问话,只见智善来叫智能去摆茶碟子,一时来请他两个去吃茶果点心.他两个那里吃这些东西,坐一坐仍出来顽耍. 凤姐也略坐片时,便回至净室歇息,老尼相送.此时众婆娘媳妇见无事,都陆续散了,自去歇息,跟前不过几个心腹常侍小婢,老尼便趁机说道:“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凤姐因问何事.老尼道:“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出家的时节,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的聘定.张家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谁知李公子执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儿,张家正无计策,两处为难.不想守备家听了此言,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许退定礼,就打官司告状起来.那张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来寻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最契,可以求太太与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书去,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若是肯行,张家连倾家孝顺也都情愿。” 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了。”凤姐听说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净虚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虽如此说,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象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 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老尼听说,喜不自禁,忙说:“有,有!这个不难。”凤姐又道:“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牵的图银子.这三千银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作盘缠,使他赚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他的.便是三万两,我此刻也拿的出来。”老尼连忙答应,又说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凤姐道:“你瞧瞧我忙的,那一处少了我?既应了你,自然快快的了结。”老尼道:“这点子事,在别人的跟前就忙的不知怎么样,若是***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发挥的.只是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大小事见奶奶妥贴,越性都推给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体才是。”一路话奉承的凤姐越发受用,也不顾劳乏,更攀谈起来. 谁想秦钟趁黑无人,来寻智能.刚至后面房中,只见智能独在房中洗茶碗,秦钟跑来便搂着亲嘴.智能急的跺脚说:“这算什么!再这么我就叫唤。”秦钟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就死在这里。”智能道:“你想怎样?除非等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秦钟道:“这也容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漆黑,将智能抱到炕上,就*起来.那智能百般的挣挫不起,又不好叫的,少不得依他了.正在得趣,只见一人进来,将他二人按住,也不则声.二人不知是谁,唬的不敢动一动.只听那人嗤的一声,掌不住笑了,二人听声方知是宝玉.秦钟连忙起来,抱怨道:“这算什么?"宝玉笑道:“你倒不依,咱们就叫喊起来。”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宝玉拉了秦钟出来道:“你可还和我强?"秦钟笑道:“好人,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帐。”一时宽衣安歇的时节,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在自己枕边.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是疑案,不敢纂创. 一宿无话.至次日一早,便有贾母王夫人打发了人来看宝玉,又命多穿两件衣服,无事宁可回去.宝玉那里肯回去,又有秦钟恋着智能,调唆宝玉求凤姐再住一天.凤姐想了一想:凡丧仪大事虽妥,还有一半点小事未曾安插,可以指此再住一日,岂不又在贾珍跟前送了满情,二则又可以完净虚那事,三则顺了宝玉的心,贾母听见,岂不欢喜?因有此三益,便向宝玉道:“我的事都完了,你要在这里逛,少不得越性辛苦一日罢了,明儿可是定要走的了。”宝玉听说,千姐姐万姐姐的央求:“只住一日,明儿必回去的。”于是又住了一夜. 凤姐便命悄悄将昨日老尼之事,说与来旺儿.来旺儿心中俱已明白,急忙进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连夜往长安县来,不过百里路程,两日工夫俱已妥协.那节度使名唤云光,久见贾府之情,这点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旺儿回来.且不在话下. 却说凤姐等又过一日,次日方别了老尼,着他三日后往府里去讨信.那秦钟与智能百般不忍分离,背地里多少幽期密约,俱不用细述,只得含恨而别.凤姐又到铁槛寺中照望一番.宝珠执意不肯回家,贾珍只得派妇女相伴.后回再见. 上卷第十六回贾元春才选凤藻宫 秦鲸卿夭逝黄泉路 书香屋更新时间:2007-1-1223:59:10本章字数:7826 话说宝玉见收拾了外书房,约定与秦钟读夜书.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调养,回来时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状,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宝玉便扫了兴头,只得付于无可奈何,且自静候大愈时再约. 那凤姐儿已是得了云光的回信,俱已妥协.老尼达知张家,果然那守备忍气吞声的受了前聘之物.谁知那张家父母如此爱势贪财,却养了一个知义多情的女儿,闻得父母退了前夫,他便一条麻绳悄悄的自缢了.那守备之子闻得金哥自缢,他也是个极多情的,遂也投河而死,不负妻义.张李两家没趣,真是人财两空.这里凤姐却坐享了三千两,王夫人等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自此凤姐胆识愈壮,以后有了这样的事,便恣意的作为起来.也不消多记. 一日正是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闹热非常.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唬的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跟从.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说毕,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贾赦等不知是何兆头.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有两个时辰工夫,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奉老爷命,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进朝谢恩"等语.那时贾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在一处,听如此信至,贾母便唤进赖大来细问端的.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贾母等听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谁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日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因此宝玉心中怅然如有所失.虽闻得元春晋封之事,亦未解得愁闷.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曾介意.因此众人嘲他越发呆了.且喜贾琏与黛玉回来,先遣人来报信,明日就可到家,宝玉听了,方略有些喜意.细问原由,方知贾雨村亦进京陛见,皆由王子腾累上保本,此来后补京缺,与贾琏是同宗弟兄,又与黛玉有师从之谊,故同路作伴而来.林如海已葬入祖坟了,诸事停妥,贾琏方进京的.本该出月到家,因闻得元春喜信,遂昼夜兼程而进,一路俱各平安.宝玉只问得黛玉"平安"二字,余者也就不在意了. 好容易盼至明日午错,果报:“琏二爷和林姑娘进府了。”见面时彼此悲喜交接,未免又大哭一阵,后又致喜庆之词.宝玉心中品度黛玉,越发出落的超逸了.黛玉又带了许多书籍来,忙着打扫卧室,安插器具,又将些纸笔等物分送宝钗,迎春,宝玉等人.宝玉又将北静王所赠nk香串珍重取出来,转赠黛玉.黛玉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他。”遂掷而不取.宝玉只得收回,暂且无话. 李高里坐在平台的椅子上,一片安逸。抬眼望下看去,发现那老道正在起劲地赌博。边上一个人却笑意吟吟地对老道说道:王道长,您今天手气可真是背到家了,到现在可是输了不少啊。 那王道长说道:非也,赌博乃是长久生意,既然是生意,没推盘就还要继续,等下看我翻本。说完,将所有银子都压了上去,喊了句:开大! 那色子在桌子上滴溜溜地乱转,转了半天,却开出了个小点。王道长顿时额头上的汗都出来,脸涨得通红,说了句: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晦气得很。说完把身前的银子往前一推,就要下桌而走。边上那一直伺候王道长的女子却不干了,拉着王道长,说道:道长,您的茶水钱还没付呢。 王道长瞪大了眼珠子,两撇胡子不断地上下抖动,说道:茶水费?老道我在此输了上百两银子,买茶水都能够把你这破店给淹了,还敢朝我要茶水费。说完,王道长将那女子往旁边一推,那女子婴叫一声,硬生生地被他推到在地。王道长抬腿就要往门外走去。 正在此时,门外却走进来了五六个大汉,为头那个尤其魁梧,一双眼珠凸起,特别凶悍。那瘦廋的王道长站在他前面,显得特别矮小。那为首的大汉倒是先礼后兵,面朝着王道长,双手一抱拳,说道:道长有请了,本店小本经营,图得就是各位客官来此刺激、开心,茶水费十两银子,还请你付了再走。 那一旁跟王道长赌博的一群人看了此情景,也不赌了,都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看热闹。其中一个说:哪来的道士,才赌这么一会儿就袋子空了。 另一个笑着答应道:你莫要多嘴哦,说不定王道长改天把你家的祖坟给挖了,让你家财散尽。 那人接口道:会有这么灵验么?我看倒是未必,如果真有这本事,那道长岂不早就腰缠万贯了,何必玩了姑娘,连茶水费都付不起? 众人听了他讲这句话,齐齐哄堂大笑起来。那王道长站在一旁,被羞得脸红耳赤,无比尴尬,心中却咬牙切齿,暗中只恨自己仅有些对付妖魔鬼怪的本事,对付活人,却是无甚大用,即使想要报他们贱嘴相讥之仇,也只能是做个风水局,顶多迫害到他们后人,却也弄不成现世报。 王道长对大汉讲道:非是我不付,只是今日钱财确属输尽,我改天必然将茶水钱送来与你。 那为首的大汉却不为所动,回答道:道长惯是走江湖的,赌场之上,岂有欠钱之理。如若道长果真没有,倒还是有一个办法。 王道长听了,问道:我身上果真没有,什么办法? 那为首大汉冷冰冰地说道:身上可留下点东西,给我们作个念想。 王道长听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赌场这种地方,历朝历代,都与黒社会默契相关,那大汉说要留下点东西,其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留下点王道长身体里面的东西。 正所谓“一指二筋三眼珠,头要点地满门诛”。旧时黒社会,如果别人得罪了他们,他们会根据得罪程度的如何,采取不同的报复方式。一指,指的就是砍断一根手指,二筋,那就是要挑断两根脚筋,三眼珠,眼睛对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人宁愿断手断脚,也不愿意失去光明,挖眼珠子,这个报复就是确实有点狠了,而头要点地满门诛,这就是与他们有不同戴天之仇,既要杀了你本人,还要满门追杀,斩草绝根。 王道长哪里能想得到这“永乐坊”会有这么狠,区区十两银子的茶水费,竟然采取此种方式叫人偿还,此刻真是悔之晚矣。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赌坊要不这么狠,今天张三来闹一下,明天李四来搅个局,哪里还能盈利? 王道长无法,只得转身向那些一众赌博的人说道:哪位大哥钱财有盈余,借老道十两银子,改日必加倍奉还。 赌桌上之人,往往父子都不认,更别说朋友了,哪里会有人借给他。其中一个赌徒说道:老道,我倒是想借,但你也知道,赌钱之人在赌博时钱一旦借了出去,这辈子可就逢赌必输。,更何况,这“天灯”我可点不起啊,你还是认栽了吧。诺,你看看我的手。说完,那人举起左手在空中晃了几晃。 只见这人左手的五个手指头只剩下了两个,其余三个都是结了疤的骨头节,看得尤为瘆人。原来此人也是因为赌博欠钱,被人剁掉了三个手指头。 老道暗道不秒,刺溜一个矮身,就想从大汉身子侧边钻过去逃跑,未想到,刚跑了没两步,那大汉伸出了蒲扇大的手,一把拎着老道的衣服,将他给拖了回来,然后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边上两人得令,从腰中抽出把亮晃晃的刀来,撸起了王道长的袖子,看来,这是要断王道长的一根手指了。 李高里坐在平台上,看得的合不拢嘴,暗想自己以前泼皮耍赖,跟眼前这场面一比,当真是太小儿科了,今儿个才算见到了大世面。而边上那给他捶背的姑娘却拿着手帕抿嘴在笑,似乎对接下来就要发生的血腥场面一点也不感到害怕。那姑娘笑着对李高里说道:官爷,这是我们“观牌”的节目之一,叫“一指残”,除此之外,也许等下会有“点天灯”、“瞎摸象”、“王八爬”等许多新奇的节目,我先不讲,待你看了便知。 李高里明白过来,敢情这所谓的“观牌”,还不止在半空中看人赌博、姑娘舒服伺候在侧这么简单,原来还会根据实际状况发生各种各样的所谓的“节目”,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但李高里此刻却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考虑接下来的各种节目,忙对下面的人喊道:且放手,十两银子我来替他还! 此话一出,边上伺候李高里的姑娘惊得呆了,说道:官爷,你怎么去点这天灯了? 李高里听了,头“翁”地一下炸了开来。眼见自己此刻正站在半空的高台之上,举手向上,原本是一团豪气地去阻止他们去砍那王道长,但此形象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在阁楼上“点天灯”却又像什么?刚才那人劝道长认栽断手指,说“天灯”自己点不起,如此看来,这“点天灯”却可能蕴藏着不少古怪又吓人的勾当! 楼下那群赌棍见阁楼上的李高里要为王道长付钱,此刻却全都冲李高里鼓起掌来,纷纷呐喊道:好!当中有一个人还说道:今儿个“点天灯”的人,怎地看起来却如此穷酸,等下可是有好节目看了。 这里所涉及到的术语算多,有必要跟大家详细解释一下。 这“永乐坊”的老板,据说是从海外回来,学了套新奇的经营本事,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体现在这厢房赌场上。进这厢房里赌博,号称“博天地”,而在边上阁楼上观战,则叫做“观牌”。赌博必然有输有赢,有输得急了眼的,把身上带着得全部家当压上,最后也还是输了个精光,难免会跟刚才得王道长一样,想下桌而走,所以,有不少人会忘了要付茶水费。 十两银子并不是太多,但对这些全身输得精光的赌棍来讲,即使是一钱银子,在他们看来,却也是个天文数字,借无处借,只得被这些壮汉砍断手指头,这就叫“一指残”。而有些不晓事的赌棍或者在阁楼上的看客,见砍手指的场面血腥,往往会想自己掏个十两银子,阻止他们砍人,以图个清静,这就叫做“点灯”。但“点灯”是要付出代价的,“永乐坊”却不会让点灯之人轻易地点着,往往会在这个基础上翻上五十倍,也就是说,需要花五百两银子,才能赎下欠钱之人这根手指,所以谓之“点天灯”。 一般的赌徒,身上哪里会带五百两银子,即使带了,又哪里舍得出五百两银子去赎一个不相干的人手指?但是,“灯”既然已经点了,就要让它亮着。“永乐坊”自有一套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将赌房内十几个姑娘排成一排,给“点天灯”之人蒙上双眼,叫他去摸,必须摸出哪个是刚才在身边伺候自己的姑娘,如果摸出来了,那不仅无需付“点天灯”的银子,也不用斩欠钱之人的手指头,而且,还可由“永乐坊”出资,奖励“点天灯”之人免费在此赌上一个月,大烟足量供应,晚上还有姑娘任其逍遥。蒙眼摸姑娘的游戏,也就是所谓的“瞎摸象”。 但如果“点天灯”之人摸不出正确的人怎么办?如果有钱,补交五百两银子“点灯费”,就平安无事。如果没钱,还有两种解决之道,一种是将家里的房屋、田地,全部写好契约,不管多少,统统全部转给“永乐坊”,无房屋田产的,将家中小女、妇人给卖了,所卖之钱,也如数交给赌坊,“永乐坊”也不管你银钱多少,均可放两人平安归去。另一种是无房屋田产,又无家属的,那“永乐坊”就要砍去欠钱的人和“点天灯”的人四肢,让他们两人依靠腹部的力量爬出门去,这也就是所谓的“王八爬”。 这一连串的节目,真可谓既新奇又刺激。而这些能进到后庭来赌博的人,都是在当地腰缠万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得腻,姑娘小妾玩得多,娱乐玩耍不重样,不来点新鲜的游戏,日子还怎么过?因此,不少富家公子,都愿意来此“点天灯”,摸出正确的姑娘则罢,还可在此逍遥快活一个月,如若摸不出来,大不了付上五百两银子,全当赌博输了。当然,也有些为了吸大烟不要命的,袋中无钱,也愿意来“点天灯”,想凭运气过过神仙日子,大部分这种人,其最后的结果,免不了“王八爬一番”。 “永乐坊”也靠着赌坊内这种游戏,吸引了人气,又赚了盆满钵满。有人要问,如此惨无人道的经营,官府就无人来管么?那时正处清末,大厦摇摇欲坠,又有什么人来管这赌坊的闲事,更何况,既然“永乐坊”能开张,则必然上下关系都疏通打点好了的。 李高里稀里糊涂地点了天灯,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但看大家的表情,也知道大事不妙,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李高里坐在平台的椅子上,一片安逸。抬眼望下看去,发现那老道正在起劲地赌博。边上一个人却笑意吟吟地对老道说道:王道长,您今天手气可真是背到家了,到现在可是输了不少啊。 那王道长说道:非也,赌博乃是长久生意,既然是生意,没推盘就还要继续,等下看我翻本。说完,将所有银子都压了上去,喊了句:开大! 那色子在桌子上滴溜溜地乱转,转了半天,却开出了个小点。王道长顿时额头上的汗都出来,脸涨得通红,说了句: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晦气得很。说完把身前的银子往前一推,就要下桌而走。边上那一直伺候王道长的女子却不干了,拉着王道长,说道:道长,您的茶水钱还没付呢。 王道长瞪大了眼珠子,两撇胡子不断地上下抖动,说道:茶水费?老道我在此输了上百两银子,买茶水都能够把你这破店给淹了,还敢朝我要茶水费。说完,王道长将那女子往旁边一推,那女子婴叫一声,硬生生地被他推到在地。王道长抬腿就要往门外走去。 正在此时,门外却走进来了五六个大汉,为头那个尤其魁梧,一双眼珠凸起,特别凶悍。那瘦廋的王道长站在他前面,显得特别矮小。那为首的大汉倒是先礼后兵,面朝着王道长,双手一抱拳,说道:道长有请了,本店小本经营,图得就是各位客官来此刺激、开心,茶水费十两银子,还请你付了再走。 那一旁跟王道长赌博的一群人看了此情景,也不赌了,都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看热闹。其中一个说:哪来的道士,才赌这么一会儿就袋子空了。 另一个笑着答应道:你莫要多嘴哦,说不定王道长改天把你家的祖坟给挖了,让你家财散尽。 那人接口道:会有这么灵验么?我看倒是未必,如果真有这本事,那道长岂不早就腰缠万贯了,何必玩了姑娘,连茶水费都付不起? 众人听了他讲这句话,齐齐哄堂大笑起来。那王道长站在一旁,被羞得脸红耳赤,无比尴尬,心中却咬牙切齿,暗中只恨自己仅有些对付妖魔鬼怪的本事,对付活人,却是无甚大用,即使想要报他们贱嘴相讥之仇,也只能是做个风水局,顶多迫害到他们后人,却也弄不成现世报。 王道长对大汉讲道:非是我不付,只是今日钱财确属输尽,我改天必然将茶水钱送来与你。 那为首的大汉却不为所动,回答道:道长惯是走江湖的,赌场之上,岂有欠钱之理。如若道长果真没有,倒还是有一个办法。 王道长听了,问道:我身上果真没有,什么办法? 那为首大汉冷冰冰地说道:身上可留下点东西,给我们作个念想。 王道长听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赌场这种地方,历朝历代,都与黒社会默契相关,那大汉说要留下点东西,其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留下点王道长身体里面的东西。 赵嬷嬷道:“那是谁不知道的?如今还有个口号儿呢,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这说的就是奶奶府上了.还有如今现在江南的甄家,嗳哟哟,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凤姐道:“常听见我们太爷们也这样说,岂有不信的.只纳罕他家怎么就这么富贵呢?"赵嬷嬷道:“告诉奶奶一句话,也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正说的热闹,王夫人又打发人来瞧凤姐吃了饭不曾.凤姐便知有事等他,忙忙的吃了半碗饭,漱口要走,又有二门上小厮们回:“东府里蓉,蔷二位哥儿来了。”贾琏才漱了口,平儿捧着盆盥手,见他二人来了,便问:“什么话?快说。”凤姐且止步稍候,听他二人回些什么.贾蓉先回说:“我父亲打发我来回叔叔: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叔叔才回家,未免劳乏,不用过我们那边去,有话明日一早再请过去面议。”贾琏笑着忙说:“多谢大爷费心体谅,我就不过去了.正经是这个主意才省事,盖造也容易,若采置别处地方去,那更费事,且倒不成体统.你回去说这样很好,若老爷们再要改时,全仗大爷谏阻,万不可另寻地方.明日一早我给大爷去请安去,再议细话。”贾蓉忙应几个"是". 贾蔷又近前回说:“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大爷派了侄儿,带领着来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所以命我来见叔叔。”贾琏听了,将贾蔷打谅了打谅,笑道:“你能在这一行么?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贾蔷笑道:“只好学习着办罢了。” 第十五章 瞎摸象 杨二狗在途中反复地向王小牧和大熊描述那妖妇如何恐怖厉害,显然是他自己牛皮已向黄一吹吹出去了,没想到未请来吴叔公,却只带来这两个小子,对他们的本事是一百个放心不下。 大熊见不得杨二狗的样子,甚是烦躁,说:杨二狗,你瞧不起小爷是吧? 杨二狗一愣,马上嬉笑着说: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二为师傅,免得到时着了那妇人的道。 大熊心想,你姥姥的,我不吓你一吓,你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一天到晚在耳畔聒噪个不停。然后对王小牧使了个眼色。王小牧与大熊相处久了,甚是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这是要耍些本事给这杨二狗看,让自己做好配合呢,于是悄悄地对大熊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尽管耍弄,我必定全力配合。 大熊突然咳嗽了一下,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大神地对杨二狗说:且住! 杨二狗被大熊一喝,吓了一跳,说:大熊师傅,你这一惊一乍是做啥咧? 大熊装模作样,伸手在嘴巴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别说话,前面有个小鬼在挡你的道。 杨二狗前后左右看了看,有点担心地说:哪有什么人,你莫要骗我。 大熊将身子侧倾,拉住杨二狗往边上挪了几步,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王小牧会意,从包裹里抽出点冥币,用火匣子点着了,对着前面一抛,说:拿着这点钱,该上哪上哪去,休要挡了爷爷的道,不然叫你投胎不得! 说完,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王小牧回过头,惊讶地对大熊讲:胖子,这小鬼钱倒是拿了,却硬是不走啊。 大熊骂道:岂有此理那就把他收了!说完拿出个瓷瓶,晃了一晃,交给王小牧。王小牧接过瓷瓶,往里面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收妖用的法器,里面分明是装的是去尸毒的红药水,这是修道之人身边常备之物。当然,杨二狗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法器,正瞪大眼睛看热闹呢。 王小牧心说,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这时,大熊拿出了一张黄符,表情异常凝重,嘴巴念起咒语来,那杨二狗看了两人的样子,有点相信了,说:不会吧,还真是有小鬼。大熊不理他,用道法催动黄符,那黄符瞬间着起了火,大熊叫了声:受死!然后将黄符往前面抛去。 王小牧拿起瓷瓶,将瓶口对前方,喃喃地说:进来吧,进来吧。然后转头对大熊说:这小鬼往草丛逃了。说完就朝旁边的草丛撒腿追去。 那草丛甚是茂密,王小牧一钻进草丛,整个人就不见了。王小牧躲在草丛里,边往自己脸上、胳膊涂红药水,边喊道:哪里逃?受爷爷一法掌!然后在里面呜呜哇哇拨弄半响,弄完浑身血淋淋地走了出来。 大熊见王小牧出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收起来了吧? 王小牧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小鬼甚是厉害,硬是不服道法,还威胁我说前面有他父母在,叫我不要动他,他们一家人就是来找杨二狗商量一些事情。我是道门中人,哪里能容他?几个法掌将他拍死了,这不,弄我一身血。 几句话说的像模像样,不容置疑。其实,稍微有点常识就可知,这鬼魂乃人之魂魄怨气所化,已无肉身,哪里还有血?即使是有,也是如同那百年冤尸一样,吸食了阳精,附着了肉身之后才有,但通常都是黑血。 杨二狗见王小牧满身鲜红的样子,已吓得傻了,哪想到这许多,彻底相信了,大喊道:老天爷,他们找我做什么?! 大熊揶揄道:定是你得罪了他们,哎,我可管不了这么多啊。 杨二狗急得快要哭了,说:两位小爷,你们千万别丢下我不管啊。 王小牧听了就想发笑,暗道这老小子也太好骗了。对杨二狗说:你还在吵吵嚷嚷,是要把他父母早点招来不成? 杨二狗听了,瞬间不敢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后面。 大熊出了这口气,甚感安逸,边走路还边吹起口哨来。那杨二狗脸色无比难看,既怕大熊这样咋咋呼呼吹口哨把鬼怪给招来,又不敢阻止他,真怕万一得罪了他们,把自己扔在荒山野岭不管,那可就不得了。 三人闹腾一番,下得山去。因去黄一吹家要饶开几座山,需从另一座山的山脚下走,于是三人进了山坳。原本一直晴空高悬,刚进入山坳,太阳却被高大的山体给挡了起来,越往山坳里面走,四周越来越暗,加上山涧吹来的丝丝凉风,反而显得有些许阴森。 再走了一个时辰,三人已然进了山坳深处。杨二狗还在思索刚刚发生的事,眼见这地势地貌,愈发害怕起来,甚至轻轻地拉着大熊的衣角,生怕他跑了。 王小牧见了,心想这人胆子倒是小得紧,别吓出啥毛病来。于是找到路旁一个泉水处,双手捧起水洗起脸来。脸还未完全洗完,却听见大熊说:小牧,前面两人是人是鬼啊? 王小牧暗骂道,这死胖子借梯子上楼,没完没了,把刚刚自己编的瞎话当真事一样演起来,自己可没功夫再陪他玩。于是对大熊说:胖子你有完没完? 没想到大熊却并未答话,眼睛直愣愣地朝前面看。王小牧顺着他看的地方望去,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影影卓卓有两个黑点,那忽隐忽显的轮廓,果真不知道是人是鬼,正朝着三人飘来。 三十八、黑纱人 话说三人走进山坳深处,日头被山体挡住,整个环境显得更加阴暗诡异。王小牧和大熊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影影卓卓飘来两个黑点。那两个黑点忽隐忽显,起初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随着黑影愈飘愈近,确乎是两个人的摸样。 此时,杨二狗见了,把先前王小牧和大熊骗他的话当真了,以为是那小鬼的父母果真在不远处等着,找自己商量事情来着,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从背后一把抱着大熊,颤抖地说:大熊师傅,这是不是那小鬼的父母啊,你可得救我! 大熊甩开了杨二狗,继续吓唬他道:鬼怪这东西,最喜欢跟话多的人打交道,你莫要再嚷嚷,否则我们懒得管你。杨二狗听了,顿时不敢再多嘴说话了,只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大熊后面,死死地扯着他的腰带。 这山坳极为偏僻,山路又崎岖难行,知道这条路的人本来就不多,即使是附近村民,也很少走这条路。杨二狗当时上山找吴叔公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个愿意上山的村民,雇牛车也是花了高价钱,肉疼不已。此刻怎么无缘无故地多出两个人来。 王小牧问大熊:莫非是附近的村民上山来砍材了? 大熊一直朝着远处那两人看,听了王小牧的询问,头也不回地跟王小牧说:你见过有头戴黑纱的砍材的村民么? 王小牧仔细看去,那两个黑影果然是穿的浑身漆黑,隐隐约约地头上似乎真的戴着黑纱,难怪在山体阴影的遮挡下显得若隐若现,让人看来仿佛正在漂着走路。 南岭山区以客家人居多,客家人实属汉族分支,打扮并非如少数民族一样穿纱戴帽。只有少数妇女干活时会在头上扎个蓝黑色的布条,一为遮阳,二为拭汗,但绝不是黑纱。这种怪异的装扮,确实不是本地村民,倒像是外地来的少数民族。彼时交通极为不便,难得见到外地人,即便是有,也只有挑担卖货或走江湖的艺人,但是,这些人前来,肯定是到人口密集的村镇去,到这大山坳里来做什么? 那两个黑衣人并未发现大熊三人,却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俯下身子在地上倒弄起来。王小牧看到这两人奇怪的架势,心说难不成是盗墓贼,在此勘探地形?但这方土地历来贫瘠,也从未出过王公贵族,更没听说有什么大墓深埋于此,缘何又能引得盗墓贼来?莫非真如吴叔公所说,这地方山水地势甚佳,还有未发现的古墓在此? 大熊此时与王小牧想到一块去了,说:妈拉个巴子,我看不是什么村民,像是两个盗墓的。这地底下的宝贝没经我同意,竟敢明目张胆地来偷,不是往我脖子上撒尿吗?不行,这事无论如何我得管了。 杨二狗此时也看得清了,知道眼前两个黑纱人并非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当下胆子也回来了,跟大熊说:对,我看也像是盗墓的,我们且远远地看看他们干什么勾当,说不定还能捡到几个大漏。 大熊“嘿嘿”一笑,白了杨二狗一眼:你也够贪财的,有漏还能让你给捡了?我听说你家已近够富足了,这点漏你也好意思跟我们穷人抢。 杨二狗被大熊一顿抢白,不好意思地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王小牧说:先躲起来,看看他们到底玩什么把戏。 说完,三人偷偷地跑到山旁树丛中,轻手轻脚地朝那两人慢慢摸将过去。 那两黑纱人虽然头被面纱遮挡,看不出到底多少年龄,但从他们的身手看来,却是颇为矫健。只见一人拿着把小铲子,铲开了地上草皮,然后拿着个小瓶子往挖开之处倒了点液体。那液体慢慢地全都渗了进地里去,不一会儿,地上竟然钻出不少大蚯蚓! 这些蚯蚓让人看了不禁咂舌,个头竟然如同竹叶青蛇般大小,只是长度才竹叶青蛇一半,要不是仔细看,还真会看走眼,以为是什么不名品种的怪蛇。只见这些蚯蚓越爬越多,不一会儿功夫,就在几米见方的地方形成了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很是恶心。有的蚯蚓甚至还爬到了那两人的脚掌上。 那个拿小铲挖地的人左右看来看去,随后挑中了其中一条蚯蚓,用手抓了起来,狠狠地一捏,就把这蚯蚓给捏了稀烂,奇怪的是,这蚯蚓体内却溢出了鲜血。 蚯蚓乃喜阴好湿之物,专以土壤中泥土为食,全身柔软无骨,即使将其捏烂,也只能挤出泥浆等分泌物,岂有能挤出血的道理?三人在一旁看得都不明就理。 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却伸手过去,抓过那挤出了血的蚯蚓,撩起一角黑纱,竟然伸出舌头去添那漏出来的蚯蚓血,舔了血后吧唧进了嘴里,然后细细地品味起来。那拿铲的人在一旁仿佛瞧得很着急,忙问道:师兄,怎么样?气息够了吗? 从拿铲之人的声音来判断,这人竟然是个年纪甚轻的女子! 旁边那人倒是没急着回答她,又吧唧了会儿,才说:师妹,这气息越来越浓了,我看龙眼就在这附近。 那女子喜道:果然没错,老东西真的躲在这里,这鬼地方可真难找啊! 那男子似乎很是赞同她的说法,“哈哈”一笑,说道:古语有云,龙蟠虎踞之地,非蚯蚓之所居;麟穴凤巢之场,岂鸺鶹之所止。这本是最不可能藏龙眼的地方,谁会想到,竟然还真的藏于此处!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个老儿,将这秘密隐藏了一千多年。没想到却是让那老东西给先猜了出来,隐姓埋名在此处深藏了几十年。 那女子高兴地拍起了双手,说:这几个月辛苦算没白费,看来我们就快大功告成了。 那男子摇了摇头,说:师妹此言差矣!龙眼虽在此处,但也只是其中一方,且精确位置还未找到,更何况现下不还知道王师弟他们情况如何。前几天孙二哥飞鸽传书,告知我们鹧鸪山地震,叫我们抓紧时间,应是老东西用至阴之物催动过龙眼,否则,等他取了点睛之物,那就为时已晚。 那女子听到她师兄这样说,也开始担心起来:那我们要速去,千万要赶在他之前找到点睛之物。 那男子说:自当如此,但我们这身打扮太过招眼,需换身正常点的衣物。 那女子说:师兄说的对,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说完这话,两人竟然都扯掉了头上的黑纱。这一下,王小牧三人都看清了两人的容貌,不禁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男子一脸孢子,有的还流着脓,整张脸就如同被油锅煎炸过的糯米团,坑坑洼洼,鼻子嘴巴眼睛全被这些坑洼挤在了一起,额头上还长了个大大如蟾蜍样的肉瘤,当真是丑陋到了极点。 相反的是,那男子的师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头梳柳条细辫,耳戴璀璨银环,上穿对襟真丝小白衫,中扎羊皮腰带,下着束身长裤,脚踏登云小靴,靴子上面还绣着双云抱月,极为晃眼。真可谓肤若凝脂、腮缀桃红,小眉弯弯如斜草,双眸清亮似满月,玉手皓柔赛嫩藕。 这一比较,让人不禁感叹造物主之神妙,反差如此之大。 大熊看到那女子的摸样,惊为天人,竟然有些恍惚起来。暗想世间哪有如此女子,此人莫非天上嫦娥仙子下凡,竟然生得如此美丽动人。一旁的王小牧看出了大熊的异样,连忙拿手轻轻地拽了一下大熊,大熊这才回过了神,不再胡思乱想,定睛向那两人看区。 此刻,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两人从包裹里拿出两张薄薄的人皮,分别往自己脸上一戴,一瞬间,完全看不出他们的原貌了。随后,两人分别躲到草丛边换起衣服来。 那汉子换衣服的地方正好就在王小牧三人所躲的草丛前面,而那女子则跑到远处去换了。大熊想到这男子人皮面具后面恶心那张的脸,心中大骂他姥姥的,为啥不是这女子跑过来换,真他娘倒了八辈子血霉!两人换好衣服后,已经与附近普通村民没什么两样了。 那女子换好衣服后,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调皮地说道:师兄,你看我像不像何仙姑下凡? 那男子说:我看你倒像是何仙姑的母亲,何村姑! 说完,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大熊见这男子与那女子在相互打趣,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醋意,用手在地上砸了一下。这个响动,一下惊到了那对师兄妹,那男子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王小牧担心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急急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大熊的嘴巴,一只手死死地摁住他。 那男子仿佛已经发现三人,手朝后挥动了一下,带着他师妹就朝着三人躲藏的地方过来。 杨二狗原先已被这对男女的举动惊呆,此刻看着他们朝自己走来,眼睛瞪得如铜锣一样,仿佛随时要忍不住喊叫出来。 第三十九章黄家晚宴 就在此刻,从旁边草丛中却突然蹿出一只硕大野兔。那野兔原本一直蛰伏在那里,安逸地睡着觉,两个黑纱人的脚步响动声让它受到了惊吓,于是从里面蹿了出来,撒开脚丫子往边上逃去。 那男子见了,道:原来是个畜生!说完从地下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捏,用劲一甩,那小石头“梭”地一下朝那奔跑着的野兔弹射而去,石头仿佛长了眼睛,又狠又准地击中了野兔的脑袋,“噗”地一声,那野兔顿时脑浆迸裂,在地下挣扎了两下,死了。 王小牧三人趴在草丛里看得目瞪口呆。但凡走江湖的人士,为了防身,会些许拳脚功夫倒是不假,但这个盗墓贼却随便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头,就能击中那速度极快的兔子,这眼法、力道当真世之罕见! 那女子见男子杀了野兔,仿佛心中不舍,责怪道:师兄,你怎地如此心狠,硬生生把它给杀了? 那男子道:我们刚刚讲话,怕是让这只兔子听了,必须把它杀了,否则秘密就保不住啦! 那女子说:只是一只山间普通野兔而已,又未成精,你怕它作甚? 那男子听了,也为自己刚刚失态感到尴尬,笑了一笑说:是了,我神经的确过于紧张了。 那女子继续责怪道:你打断这兔子的脚,让它跑不动就是了,这样小乖还能吃点活物。 那男子说:对不起师妹,是我考虑不周。 那女子见自己师兄道歉,也不再说话了,却从包裹里拿出一根碧绿色的笛子。那笛子形制小巧,但是整体光洁,泛出逼人的绿意,虽然款样普通,却有股说不出的妖异。 女子拿起笛子,放到了嘴边,悠悠地吹起了曲子。这曲子听起来虽然与一般的音调不一样,但优雅动听,恍若天籁,似乎能把人的魂魄给勾了去。吹了片刻,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竟然钻出来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正摇头晃脑地滑向女子。女子见了,开心地说:小乖,你刚刚跑哪去玩了?快过来吃东西。 那彩色小蛇似乎能懂女子言语,亲昵地在女子脚边蹭了几蹭。女子则轻拂了几下彩色小蛇的躯体,然后拍了拍它,说:快去吧,那兔子刚死,很是新鲜。 那彩色小蛇昂起了蛇头,朝女子吐了两下信子,仿佛在感谢她,然后“唆唆”几下,迅速地滑至兔子边。这彩色小蛇吃兔子的动作也颇为奇怪,只见它用信子在兔毛上舔啊舔,舔了个遍,然后咬住兔子嘴巴,竟然将整个兔子向空中抛去。那兔子原本一身的毛,但似乎是彩色小蛇的毒液起了作用,毛在空中却犹如雪花飞舞般纷纷掉落,没抛两下,整个兔子光洁的只剩皮肤了,尔后,这彩色小蛇开始对着兔子饱餐起来。 大熊看了眼前这幅情景,暗暗咂舌,心想,幸好刚刚这只野兔及时出现,作了替死鬼,这厮鸟说的那啥破秘密,爷爷也是一不小心听见,被弄了个云里雾里不说,还差点被你们发现,不被你用石头射死,也要被这怪蛇毒死,这冤大头我可不做。当下再也不敢造次,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那女子看。 那对男女等那蛇吃完了整只兔子,也未再作停留,迈开了脚步,朝着王小牧三人来时的路走去,不多久,就已经消失在三人视野中。 王小牧和大熊见他们走了,都爬了起来。王小牧叹道:乖乖,差点做了回冤死鬼!大熊,你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大熊眼睛却还望着他们离开的道路,砸吧了两下嘴,说:来路?那小妞确实长俊! 王小牧见大熊心不在焉,踹了他一脚,气道:刚刚你色迷心窍,差点把大家给害死! 大熊这下回过了神,挠了挠头,“嘿嘿”地憨笑道: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嘛。咦,杨二狗呢? 王小牧回头一看,刚才两人爬起来之后尽顾着边走路边说话了,倒还真的没有去管杨二狗,此刻才发现他竟然没有跟来。于是两人又跑回刚刚趴过的草丛里找。进得里面,只见杨二狗站在草丛里,脸朝里、背朝外地对着大家,竟然脱了裤子光着个腚,在里面悉悉索索不知道作弄些什么。 大熊喝道:杨二狗,你光着屁股弄什么?! 杨二狗不回答,继续悉悉索索地提起裤子,这才回过头来,尴尬地说道:二位爷,刚刚趴在草上久了,不小心被露水打湿了裤头,我在这换一下。 王小牧看了一眼他换掉的底裤,只见裤裆处足足湿了一大片,敢情是刚刚被吓得不轻,尿都憋不住崩了出来。大熊不依不饶,嘲弄道:哈哈,你个怂蛋,又不是清早,哪来的露水?我看是吓出尿来了吧! 杨二狗表情别扭,干笑了两声,说:大熊师傅别说笑,确实是露水,确实是露水。 大熊一路与杨二狗打趣,路途倒也轻松自在。待赶到黄一吹家时,已是傍晚时分。杨二狗赶上前去叫了门,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过来开门的正是蛤蟆子的父亲黄一吹。 这几日,黄一吹因儿子之事被折腾的够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双眼都凹陷了下去,一副无尽打彩、任由宰割的样子。看见杨二狗带了人来,黄一吹好似很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杨二狗跟黄一吹说:黄师傅,我替你请来了两位高人,你家的事,两位师傅必然给你处理了,你莫要心焦。说完,从怀中掏出来不少钱来,全部塞给大熊,对大熊说:大熊师傅,我黄哥家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大熊心想,这杨二狗虽然胆小嘴欠,为人倒也忠厚善良,为了邻居的事,也算是尽心尽力,当下也不推迟,把钱收在身上,说:好说,好说! 黄一吹见杨二狗竟然替自己付了礼金,心中颇为过意不去,就要向杨二狗拜谢,杨二狗一把将其拉起,说:用不着咧,我只当为自己做些现世的功德,图个下辈子平安喜乐!说完朝众人作了个揖,然后匆匆地走了。 黄一吹也许见杨二狗请来的所谓高人竟然是两个毛头小子,心里可能犯起了嘀咕。于是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跟两人讲了,未了,黄一吹说道:二位师傅,倒不是我瞧不起您们,只是这妖妇实在是厉害,如果不行就算了吧。我这个儿子,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即使是你们把他救了,今后还指不定干什么好事,生死有命,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王小牧,知道黄一吹嘴巴虽然客气,这话听起来顺耳,实则是不相信两人,分明是在讲两人此番前来是胡混骗钱的,下逐客令呢。大熊听了黄一吹这话,却很是恼火,暗骂,他奶奶的,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老子,这次不把这妖妇收了,还有何脸面回去见师傅。于是对黄一吹豪言道:明人不讲暗语,实话跟你说,你莫要看我年纪轻,我乃混元大仙座下叶腊顽石转世,我身边这位兄弟则是千眼菩提子转世。我两人自幼修道至今,区区妖妇,不再话下,你休要多虑。 王小牧忍俊不禁,这大熊,唬人的功夫还当真了得,几句话就把自己吹上了天,捎带还把自己也给捧了一番。当下也不戳穿他,跟着附和道:黄师傅莫要心急,为道者讲究个道缘,若我们与你儿子有缘,必然能把他给救了,若无缘,你可另请高人不迟,礼金我们自当全数奉还。 这话一说,黄一吹似乎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两人道:既然二位师傅有如此道行,那我就在此多谢了。想必二位师傅已经行了一天的路,都累了,我给你们下碗面条,胡乱对付一下。 王小牧和大熊听见黄一吹要给自己做饭,确实也觉得肚子饿了,也不再计较他刚刚的话语。大熊此时却有点冒充大爷,装腔作势地拍了一拍黄一吹的肩膀,说:如此甚好,最好备点酒给我们解解乏。 黄一吹说:必须有,必须有。说完身子一让,请两人进了院内,迅速动手抹干了桌子,叫两人稍等片刻,自己则跑到厨房里拿起锅碗瓢盆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端出来一盘三杯鸡、一份小炒鱼、一碗酱萝卜,外加以碟花生米,还热了一壶米酒。黄一吹叫两人先慢用,说自己还要去下点面条,又转到了厨房里。 王小牧肚子早就咕咕叫,见了这香喷喷的菜,已经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就去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大熊却没有动筷,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王小牧把那块鱼吃完,然后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小牧,问道:这菜做的口味如何? 不问还好,大熊如此一问,王小牧回味起来,确实觉得这鱼味如嚼蜡,没有滋味,而且仿佛烧得老了,难嚼的紧,于是对大熊说:丰盛倒是丰盛,只是这厨艺也太过一般。 大熊听了,却古怪地“嘿嘿”一笑,悄声地对王小牧说:你个糊涂蛋,这哪里是鱼,你刚刚吃的分明就是块老树皮! 四十、红肚兜 王小牧这才明白大熊刚刚为什么一直不动筷子,敢情是他早发现这里面早就有古怪,于是问大熊: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大熊转头看了两下,发现黄一吹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继续轻声说道:我自打进了这个屋子,就觉得奇怪。你想想,如果仅仅是蛤蟆子一人被妖妇附体,屋子虽然会有阴气,但黄一吹夫妇尚是活人,何况现下蛤蟆子人又不在,这里应该阴阳两气并存才是。但我发现这整栋屋子跟墓地一样,全是阴气。刚刚你看到我拍了两下黄一吹的肩膀吗? 王小牧想起刚才大熊充大爷叫黄一吹去整点酒来之时,确实拍了两下黄一吹的肩膀。没想到这死胖子平时稀里马哈,竟有如此心思,那动作其实就是在试探黄一吹身上的三盏阳火,便问道:莫非他三魂已散? 人有三盏阳火,谓之三魂。一盏位于头顶之上,也叫命烛,乃上天庇佑之神所赐,可耀照八十里,此火为人与妖魔之区别;一盏位于左肩,叫做天烛,乃姓氏祖先所传血脉之火,可耀照四十里,此火为本人与他人之区别;一盏位于右肩,称为人烛,乃自身阳气精神所聚,可耀照全身,此火为健康之人与病邪附体者之区别。人们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成败在人,便是从这三火的缘由而来。但凡是富贵有福之人,三火必旺,一切恶鬼妖魔远避,反之,三火必暗淡朦胧,极易招惹不详凶煞之物。 道家还有个流传甚广的理论,即:荒山无灯火,行人自掌灯。灯燃无忌处,灯熄莫再行。说的是,如果人半夜走在荒坟野冢多的路上,夜色之下,四周本来是没有灯的,但人本身就有三盏明灯,只要灯还亮着,就会照亮人前行的道路,百无禁忌,可是,如果遇到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千万莫要回头,一般鬼魂都会喊你的名字三次,回一次头就会灭一盏等,若回三次头,则三灯齐灭,性命不保。 大熊附耳过去,对王小牧讲:我也不知道,他三火明暗不定,亮灭不定,当真把我给搞糊涂了。我原以为他只是阴气侵入过多,人并无大事。直到他端着石头、树皮、茅草和松子出来,我才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王小牧有点恼怒,骂道:你个死胖子,明知这是树皮不是菜,为何还看着我吃下去? 大熊说:现在黄一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何况你在动筷子的时候,我发现他正在厨房一侧偷偷看着你,只能由你先把这东西吃了,以免引起他的怀疑。这是树皮,又不是人皮,你吃了有什么打紧? 王小牧觉得奇怪,大熊的道行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无比清楚,怎么此刻却突然变得如此头脑清明起来,于是问道:你啥时候猪脑子变的一下开窍了? 大熊摇了摇头,说:有时开窍,有时也稀里糊涂。但自从猫子岭受伤好了之后,好像功力高了许多,运用道法更加随心如意。我这点本事,哪里会看劳什子阳火,可今天一着急,暗中念起师傅教的口诀来,倒还真能看出一些。 王小牧想了想,大熊自猫子岭受伤后,直接就被阴差小鬼给捉了去,七搞八弄到现在,也没怎么练功,道法怎么能如此精进,如果按大熊所说,其伤愈后才有这等本事,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必然是受了外力影响。想到这,王小牧脑子一闪,对了,莫非是那千年暹罗草起了作用? 王小牧刚想张嘴去问大熊,大熊却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尔后迅速地端起桌子上那几盘菜,悄悄走到角落里,每盘都划拉掉一半,然后又把剩下的菜给端了回来。 大熊重新回到桌子上,又拿起了那壶酒,往王小牧和自己身上浇了一浇,然后假装喝醉了,喊道:黄大哥,面好了没有?这酒劲道可真大啊! 王小牧知道大熊要开始试探黄一吹了,于是掏了黄符,暗暗念了遍显魂三十六咒。然后也跟着大熊装起醉来,大声嚷道:吃什么鸟面,酒都没喝完,你瞎吵吵啥? 黄一吹却在厨房里说:面好了,来了来了。说完就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出来,正当他要将面放在桌子上时,大熊说了句:哎呀,有点晕!说完身子一斜,猛地靠在了黄一吹身上。大熊身体肥胖,这一靠,硬生生地把黄一吹推了个趔趄,面也差点全部打翻,王小牧赶忙装着去扶他,顺手将黄符偷偷塞到了他衣服里。但黄一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被大熊推得晃了两晃,然后又把面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 大熊装着不好意思,对黄一吹说:实在抱歉,刚刚我喝多了点,有些坐不稳,差点把你辛苦做的面条给洒了。 黄一吹连忙说:不打紧,二位师傅喝高兴就好。 王小牧和大熊觉得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黄一吹是鬼魂,不管王小牧功力大小,但那黄符毕竟是受过道法,结过祖师印的东西,黄符附身肯定会有点反应;如果他是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做出鬼怪的东西来给两人吃。 黄一吹却站在两人之前,问道:两位师傅,不知道饭菜是否合胃口? 王小牧听黄一吹这样问,灵机一动,说:味道好级了,黄大哥辛苦半天了,也来尝尝自己手艺。说完夹起一筷子石头变的鸡块就往黄一吹嘴里塞,但黄一吹却二话没说,张口就将那鸡块吧唧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骨头都没吐,咽了下去,完了还抹抹嘴,对王小牧说:这三杯鸡好像稍微淡了点,要不要加点盐? 大熊赶紧说:不用了,我们已酒饱饭足了。你快把我们带到你儿子房间看看。 黄一吹皱了皱眉头,说:那臭小子一大早就出去了,现下房间正好没人,你们且随我来。 于是,三人便起身朝蛤蟆子住的厢房走去。未想到,一进入房间,一股浓郁的香味袭来,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女人的气息。那白须老道原本贴在床沿的黄符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上,而且,那被老道穿在坟地尸骨身上的红肚兜,此刻也安好地放在床沿,边上还摆着个装着针线的木匣子,显然不久前还在绣。 王小牧拿起那红肚兜来看。只见上面绣的并非常见的花鸟虫鱼,也非山河风景,倒似乎是锈的是一座偌大的宫殿。宫殿下面绣着层层阶梯,连着宫殿底座的上半段部分阶梯用实线表示,而连着地下的下半部分阶梯则用虚线表示,实线与虚线之间有个结合处,那结合处就绣的则更加奇怪,并非是阶梯连接,而靠的是一个古怪东西。这东西一看其轮廓就知道是一种动物,只是这动物身体绣得极其简单,唯独脸部却绣得又相对细腻,愈看愈像张人脸。 王小牧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东西到底是天底下哪种动物,只得继续看去。上面宫殿却仿佛换了种绣法,整座宫殿显得恢弘大气、煜煜生辉。宫殿大门上方正中央绣了块精致的匾额,那匾额却好像故意没有绣上字。宫殿里面并没有绣太多的摆设,而是绣了一张大大的红木座椅,座椅面前有个巨大的丹炉,丹炉顶上仿佛还冒着青烟,丹炉旁边上也绣了几针,不知道是打算绣人还是绣物,绣花之人就停止不绣了。从整个肚兜看来,显然上面的图画并未全部完成。 王小牧看得不明所以,把红肚兜递给大熊看。大熊瞧了一眼,说:这都绣得什么玩意,这婆娘生前绝对长得跟这玩意一样丑。随后把这红肚兜丢在了一边。 黄一吹见大熊把红肚兜随意一丢,连忙接起来,说:大熊师傅,千万别乱丢。这些天我儿子一直在绣,可见那物事对这东西极其喜爱,要是不见了,说不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说完把红肚兜平平整整地放在了床头。 两人又在房间里找来找去,却再未发现其他异常。正当两人转身欲离开的时候,王小牧回头再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正是这一回头,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床底下有包奇怪的东西,于是止住脚步,再次走了回去。王小牧趴进床底,立即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味道正是从这包裹里发出,兴许是刚刚房间内太过香,大家都没闻到。将这包裹拖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碎小的骨头,上面还沾着血迹。王小牧捂住鼻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黄一吹叹了口气,说:家里的母鸡都被那孽畜吃光了,我怕你们恶心,忘了告诉你们。 眼见再无其它发现,黄一吹安排王小牧和大熊住了下来。两人也累了一天,晚上也无啥进度,没过多久,就眼皮打架,王小牧刚要吹灯躺下,灯一灭,却发现窗子上有个人影,一晃而过。王小牧一惊,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趴在这窗子上,于是轻轻地拉了拉大熊,说:外面好像有人! 大熊听了,又把灯给点亮了,拿到窗棂去左看右看,却并没有什么发现,睡眼朦胧地说:别咋咋呼呼的,鬼都没有一个。说完猛吹一口气把灯灭了,没想到,灯一灭,窗外果然模糊中现出一张惨白的人脸,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间里面看。 四十一、百鬼困妇 王小牧和大熊看到窗外模糊中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两人看,均吓了个够呛。于是两人迅速往门外奔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外,前后左右细细搜寻起来,但搜寻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大熊说:见鬼了,刚刚明明有人在趴我们的窗户,怎么突然不见了? 王小牧说:莫不是我们紧张过了头,自己在吓自己? 两人均不放心,又前后找了几遍,但别说人,甚至连个老鼠都没有,两人只得作罢,悻悻地回到了屋子。这一下,两人彻底没了睡意。王小牧跟大熊说:胖子,我总觉得自从进了这屋子,整个人就很不舒服,尤其是那个红肚兜,古怪的很。 大熊说:有什么奇怪的,这百年妖妇生前必然不受丈夫待见,闲来无聊,喜欢绣这玩意,死了之后估计还是同样的爱好。 王小牧却不认同,说:女人绣这玩意儿,何况绣在贴身的衣物上,总该绣些花鸟虫鱼之类,这都是人之常情,我总是觉得上面绣得东西别扭无比。 大熊说:我倒没觉得别扭,人爱好千万种,说不定这妖妇爱好比较特别呢。只是我们来了一趟,到现在连蛤蟆子人都没见到,他父亲黄一吹倒变得半人半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快被弄糊涂了。 王小牧听到大熊说“父亲”两个字,心里一怔,问道:蛤蟆子不是有个娘还在吗?怎么自来之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是黄一吹来做。 彼时乡村女人地位较低,家里来客,女人一般是不上桌吃饭的,客人均由男主人来陪。家中妇女一般都在厨房忙活,但端茶倒水、抹桌炒菜等招呼客人的事,均是由女主人来做,不管怎样,总是能见到女主人身影。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也愣了一下,说:对呀,黄一吹婆娘倒一直没见过! 两人互相对望了对方一眼,分别从眼中看出了对方想法,异口同声地说:人骨头!原来王小牧和大熊都想到一块去了,蛤蟆子房间里那床底下奇怪的骨头,虽然看起来破碎不堪,被分成了若干小段,但骨段仍比较大。黄一吹虽解释说这些骨头都是蛤蟆子生吃剩下的鸡骨头,现在想来,鸡骨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即使有这么大,那么大一包骨头,要有多少只鸡被生吃才能有?这样看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黄一吹试图掩盖什么秘密! 王小牧说:我们去蛤蟆子房间看看去。 大熊点了点头,说:那房间也是古怪,我也想去看一看,只是我们需带点防身的东西。说完从带来的包裹里掏出两杆黝黑的物事,丢了一杆给王小牧,然后对着他“嘿嘿”一笑。 王小牧接过来一看,原来大熊不知什么时候从山上带下来两杆黝黑的土铳。那土铳一般是猎人用来打猎之物,装上火药,对近距离猎物有较大的杀伤力。但由于火铳装的是火药,依据的是发散形的攻击原理,而且装火药比较麻烦,猎人打猎时,均是通过火药的快速发散来破坏猎物的肌肉组织,所以,对远距离猎物造成威胁有限。 王小牧问道:你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大熊说:我早就搞来了,一直藏在山上。师傅从不让我用这东西,说会伤害被附体人的肉身。我倒是觉得,念劳什子咒语,麻烦的很,不如这东西简单直接。这次下山,我心里忐忑,就偷偷挖了出来带上了,回去之后你莫要多嘴! 王小牧对大熊这观点倒是赞同。降妖捉鬼,都是你死我活的勾当,道法一旦出现失误,性命难保,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肉身不肉身的问题,有了这土铳,用来防身,自然是最好不过。当下对大熊竖起大拇指,说:胖子,你脑子里也不全是粪便。 大熊丢了几匣火药给王小牧,说:少扯犊子,我们出去看看。 于是两人出得门前,攧手攧脚慢慢摸到了蛤蟆子厢房门口。这个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妖风,把两人吹得都打了个激灵。正在此时,周围村民家的家犬都狂吠起来,仿佛来了什么极为吓人的东西,正在疯狂地在吠叫。大熊听了,有点慌张了,紧紧捏着那把火铳,左右瞄来瞄去,口中兀自喃喃念着咒语,边念边骂道:叫个毛啊,爷爷是来捉妖的。 正在这时,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蛤蟆的厢房子门前,直直地站着一个妇女,那妇女披头散发,正在那里“嘤嘤”地哭泣,手却死死地拉着蛤蟆子厢房的门把手,仿佛害怕人闯了进去。那女子脸色惨白,眼睛瞪得跟铜锣一样大,正是刚刚王小牧和大熊想睡觉时趴在窗外看的人的样子。王小牧和大熊觉得无比惊奇,莫非这女子有什么事,故意不让两人睡觉,要引他们到这里来? 那女子周边,却是围了一圈人,那些人有两人为头的,这两个为头的身着白衣,个头矮小,脸面并无表情,手中却各拿着一盏大红灯笼,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妇女。这两人身边,却是一群穿黒衣服的人,足足有二三十个之多。这些黑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老有幼,有高兴的嘶哑咧嘴的,有眼睛哭出血来的,有沉默寡语的,总之千奇百怪,状态不一,让人觉得阴深可怖。 那女子这个时候朝那群人“普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把头磕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各位大仙,饶了他吧,饶了他吧! 那左边穿白衣服的说:兀那婆娘!你应该感到庆幸,我娘娘看中他的肉身,也是他前世修来的富贵,你硬是挡在这门口不放,算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说:我这肉身还算鲜活,且叫你们娘娘借去。 那右边穿白衣服的说:你也是在这里说笑,你这*哪里还有阳气在,娘娘岂会要一具尸体,你快快让开,休要多说,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那女子咬了咬牙,说:只要我在这里,你们休想,除非有能耐把我收了去。 那左边白衣小人道:前世因缘已了,你本可以转世投胎,这样又是何苦?你快快让开,娘娘让我们今晚把这事做完,你莫要让我们为难! 那妇女却不管两个白衣小人怎么说,硬是死死地拉着那门把手,不让他们进去。这个时候,两人白衣小人烦躁起来,眼睛瞪得老大,骂道: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休要怪我不客气!然后手一招,对着后面那群黒衣人说:上去把她扯了!话刚说完,周边那些或哭或笑的怪人开始发起了怒,呲牙咧嘴朝那妇女走过去。 那妇女见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朝那些走过来的男女砸来砸去。那群男女见了女子的佛珠,仿佛见了一个极为凶险的物事,纷纷向后躲避。那两个白衣服的小人见了,气得暴跳如雷,喊道:胆小鬼,胆小鬼,都是胆小鬼,未开光的物事,你们怕什么?!说完同事拿起手中的灯笼,嘴巴往灯笼里吹了几口气。气刚吹完,那原本亮着的灯笼此刻却全部烧了起来,在两白衣小人手中顷刻间变成了熊熊烈火。只见那两个白衣小人手一甩,灯笼火就直接朝那妇人飞去。 那妇人却似乎抵挡不住,尽管用手中佛珠砸灭了一些火势,但那灯笼火确实太旺了,呼呼哗哗地把妇女的衣服给烧着了,整个人都被燃了起来。那妇女被烧得极为痛苦,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哇哇乱叫,但人却始终没有离开蛤蟆子厢房的大门。 那两个白衣人见妇人如此顽固,也着急起来,手向空中一挥,说:快把这妇人给撕了。周边那些黑衣男女接到了指令,再也不管那妇人手中的佛珠,急急地冲向那妇人,开始扯起她来。那妇人起初抬脚踢翻了几个扑过来的男女,但奈何又要不断去扑灭白衣小人加在自己身上的灯笼火,根本来不及反抗,右手臂被活生生地扯了下来。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妇人右手臂虽被生生地扯了下来,但地上却一滴血也没流,仿佛就像撕掉了一只煮熟了的鸡腿。 眼见那妇人过不久就要被扯个粉碎,只见空中“砰”地一声枪响,两个白衣人和那群黑衣男女都怔了一怔,似乎从来没有料到此时竟然还有别人在呆在旁边,而且朝大家打了一枪。那两个白衣小人听到枪响,心里发慌了,说了句:有人,快跑,快跑!说完,撒腿就跑了起来。那群黑衣男女眼见两个白衣小人都跑了,也呜呜哇哇地跟着他们向跑去。更让人奇怪的是,那妇人听到枪响,却再也不坚守蛤蟆子那道厢房门了,捂着个残缺了了胳膊,迅速地也往旁边逃走。 原来,大熊站在一旁看得真切,见这么多奇怪的男女欺负一个妇人,心中再也忍受不住,朝着那群人猛然开了一枪。大熊以为自己这枪最起码能撂倒几个人,未想到,那火药四散而走,却一个人也没伤到,不仅那白衣人带着一群人走了,甚至连自己救下来的妇人也跑了,当下觉得无比郁闷。 这个时候,旁边几声狗吠声突然响起。大熊和王小牧仿佛从睡梦中被叫醒,猛然清醒,朝蛤蟆子的厢房门口看去,哪有什么妇人和白衣小人,跟原来的样子一摸一样。可是,大熊的火铳却是实实在在地冒着青烟,证明刚刚大熊确实是开了一枪。两人跑上前去寻找了一番,哪有什么妇人被拽下的胳膊,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找到一个类似蟑螂腿似的东西。 大熊骂道:妈拉个巴子,我明明看到一群人围着欺负一个妇人,怎么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王小牧说:我刚刚也看见了,莫非我们都出现了幻觉? 这个时候,后面却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说,两位师傅,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把我都给吵醒了。 两人回头一看,黄一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后面。 四十二古怪婆娘 王小牧和大熊见黄一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吓了一跳。黑暗中两人看不清黄一吹到底是什么表情,却能见他肩上披了件大衣,穿着双布鞋,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王小牧脑瓜子一转,马上问道:黄大哥,我家老嫂子哪去了,怎么一直不见她? 黄一吹听王小牧这样一问,顿了一顿,然后干咳了两声,回答道:那婆娘这些日子被折腾的够呛,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几天了,现在还在房间里躺着呢。 大熊一下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接话茬说道:那的确是我们失礼了,不知道嫂子有病,早该去看看老嫂子,正好无事,你带我们去看看。说完就推着黄一吹往里屋径直走去。 黄一吹似乎没料到大熊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要去看自己的婆娘,显得非常惊讶,然后说道:这大晚上的,用不着,用不着,二位师傅早点回去休息。 黄一吹却不知道,王小牧和大熊一直不见他婆娘出现,已经起了疑心,而且初步判定蛤蟆子房间床底下那包骨头就是他婆娘的。此刻两人正急于揭开这谜团,哪容得黄一吹推辞,两人半推半拉地硬生生夹住他往里走去。不出几步,三人已经走到了黄一吹房间门口。黄一吹转过头来,表情古怪地问道:二位师傅,你们真的要进去看吗? 到了这一步,王小牧却由不得他了,“砰砰”地敲了两下门,说:老嫂子,听说你病了,我们来看你来了。说完这话,在门口等了一下,里面却一直没有回应声。这一来,更加坚定了王小牧和大熊的判断,黄一吹果然有事在瞒着两人,此时也不再等黄一吹答应了,用力一把将那房门推了开来。 黄一吹见状,无奈地说:那你们看吧,就在床上躺着呢,我去上个茅房。然后抖了抖肩上披着的衣服,一个转身离开了。 王小牧和大熊也不管他,两人进得房间,迎面却扑来一股浓浓的恶臭味,仿佛是夏天放置久了的禽肉发出的*味道。两人被熏得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心中叹道:这黄一吹如果是人,住在这里能够习惯,那真的是强大忍耐力。由于屋里没有点灯,正好王小牧和大熊手里此时又没有照明工具,只得就着丝丝的月光往里看去。 黄一吹的房间陈设较为简单,房门右手边是一个杉树打的衣柜,衣柜边上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盏煤油灯、一个铜镜、一具梳妆盒,让人颇为惊讶的是,上面还放了一本薄薄的线装书。在那个战乱四起的年代,人人都为生计奔波忙碌,乡村百姓也是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看书?这黄一吹还真是处处让人觉得莫名万分。再往里看去,只见房间角落里放了一张床,床边还有一个矮矮的踢踏脚长凳。床上被子隆起,仿佛还真的有个人睡在那里。 大熊捂着鼻子,瓮着声音问道:老嫂子,你感到好些了吗?但被子里的人却没有回应。等了一会儿,王小牧也问道:我们来看看你,你能起下身吗?被子里的人却仍然没有动静。 王小牧和大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床上肯定有古怪,黄一吹婆娘如果真在里面,病得再重,只要没死,见到有人进来,也会“哼唧”两声,但两人自进屋子里来,除了被子有点隆起外,完全觉察不出这里面有人,甚至,整个房间都不像是能供活人住的。也许,黄一吹将被子故意隆起来,自己借故上茅房,以为王小牧和大熊见自己不在,会不好意思去掀被子,欲图如此蒙混过去。想到此,两人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不揭开这个谜怕是睡不着了,也管不了黄一吹回来后到底会不会责怪,手中已经捏好了黄符,悄悄地往床前走去。 大熊性子鲁莽,那等得了这许多时间,挥了挥手,叫王小牧用火铳对着被子,以防万一,自己则一手拿着黄符,一手猛然把被头给掀了开来。 这一下,两人都傻了眼。被头被大熊掀开一角后,里面果然露出了个女人的头部,那女人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睛耷拉,双唇乌黑,脖子和额头处还有几处溃烂,都能看到里面流出来的脓。而且,这女人脸部的皮肤还在上下不停的蠕动,仿佛皮肤底下有一只虫子在不停地爬。那股蠕动的小东西在妇人的整个脸部底下游了一圈,爬到右眼角处,却突然不见了,似乎直接钻进了妇人的脑壳里面,但没过一会儿,那妇人的右眼却突然暴凸,随即,慢慢钻出来一只小虫子,那小虫子一出来,似乎觉得不大适应外面的环境,还昂起头望了望大熊,随后又转头从右眼角钻了进去。就在这个时候,那妇人的整个脸部都开始扭曲起来,里面的虫子越来越多,越钻越激烈,好似马上要将妇人整个脸给撑破。 这还不是最要命,关键在于,虽然大熊只掀了被子的一角,无法看到妇人身体其他部分,但这个妇人的样子,除了眼睛耷拉、双目无神外,与原来趴在王小牧和大熊窗外的脸一摸一样,也就是说,这妇人正是阻挡白衣小人和那群男女进入蛤蟆子厢房的妇人!饶是大熊胆大,见了这古怪的一幕,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地后退了两步。王小牧以为大熊遇到了什么危险,连忙就要用土铳朝被子击发。未想到,被子里的妇人却说话了,说是说话,倒不如说是从喉咙里干嚎,而且声音极度沙哑,沙哑到甚至无法辨认男女声,那妇人说道:二位师傅,我身体不适,你们请回吧。 王小牧此时也走近前来一看,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两人站在那里,到底是留是走,脑子乱得一团糟。此时,妇人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二位师傅,我身体不适,你们请回吧。说完,那原本耷拉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死死地瞪着两人,仿佛两人要不走就要爬起来把他们给吃了似地,加上那虫子钻来钻去导致整张扭曲的脸,显得极为恐怖妖异。王小牧赶忙说:打扰嫂子了,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拉起在一旁发愣的大熊,快速地往门外走去。到了那张桌子面前,王小牧顺手把上面那本薄薄的书给拿了,在拿的时候,出于人的惯性,回头望了一眼那张床。却发现那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躺在床上变成了现在裹着被子坐在了床上,那张扭曲的脸对着两人的背影,嘴角还发出了一丝微笑。 王小牧见了,头皮发麻,脚不停留地跟大熊跑了出去。 回到住的地方,两人心里还在蹦蹦直跳。大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骂道:他姥姥的,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晚上都碰到了些啥玩意儿! 王小牧仔细回忆了一下,从进这屋子开始,最开始蛤蟆子没见到,到黄一吹端出鬼怪之物给两人吃,再发现一妇女趴在窗外引两人出去,又遇到蛤蟆子厢房前的鬼怪打斗,最后发现黄一吹那恐怖的婆娘,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与这百年妖妇又有什么关联?真是越想越糊涂,想得脑瓜仁都疼,看来这件事远没有想象的简单,自己和大熊有几斤几两,最是清楚不过,怕是还未寻到头绪,就命丧于此了,于是问大熊:叔公叫我们过来,仿佛很是放心,但我现在却越来越担心。 大熊一跺脚,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说:你不提起我师傅,我还差点给忘了!担心个屁,咱有宝贝都没用。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那三个锦囊,就要打开第一个来看。 王小牧一看,吃了一惊,赶忙一把抢过来,骂道:你个混蛋,叔公说这三个锦囊是用来救命的,你岂能现在就拆了?! 大熊恼道:那怎么办?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用,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白白等死! 王小牧说:莫要吵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这东西先放我这。说完把锦囊全部都收在了自己怀中。 第四十章、坐以论道 大熊见王小牧将锦囊收入了囊中,也无可奈何。两人这样一闹腾,均感到无比疲倦,只得蒙了被子呼呼大睡。王小牧在临睡前还将土铳更换了火药,且在门边窗前摆上了辟邪符。当夜再无其他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早,王小牧和大熊早早起来,跑到蛤蟆子房间里去看,但蛤蟆子还是没有回来。在房间里找来找去,发现了不仅床底下那包骨头不见了,甚至,连床头的红肚兜也不见了。 两人一头雾水,当下跑去问黄一吹:黄大哥,你儿子怎么还没回来,这是怎么回事。黄一吹正在井水前洗漱,那样子却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黄一吹边洗漱边回答说:不知道啊,原本每夜都会回来一下,然后一早出去的,今日却也是奇怪。 大熊听了,故意在黄一吹面前“哈哈”,对他说:定是那妖妇看到小爷来了,害怕地藏了起来。黄一吹听了大熊这样说,表情漠然,并无半点反应,好像既关心王小牧和大熊的本事能否对付那百年妖妇,也不关心儿子蛤蟆子的生死。 眼下蛤蟆子不知去了何处,黄一吹夫妇又如此人鬼不分、诡异无比。王小牧跟大熊回到房间,详细地商量了一下。王小牧说:先不管黄一吹夫妇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肯定是正常人,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妖妇出现之后。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救得他们一家三口,必须先把这妖妇给拿下了。 大熊说:这不是废话嘛,关键在于现在连蛤蟆子人都见不着,我们总没有千里眼? 王小牧说:经过昨晚的事,我倒是觉得,那妖妇必然还有什么道道在这里未弄完,换句话说,也就是换魂之礼未完成,蛤蟆子肯定是要回来的。既然要回来,那么,不管这妖妇如何厉害,其魂魄总归还是依附在蛤蟆子身上,只要把蛤蟆子肉身死死地困住,这妖妇就无法利用其肉身来作事,到时托阴差把生死簿给换回来,就把这问题给解决了。不过这话说来容易,但却存在不少问题,一来如何能困住蛤蟆子的肉身,把妖妇魂魄给驱出,二来谁能去换生死簿?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说:万物分阴阳,白天阳气足的时候这妖妇是不能附体的,你看黄一吹今早的样子,与昨晚就相差很大。她要附体也需等到夜间阴气重的时候。我师傅当年在武夷山曾用千年楠木做成了十八童子,只要在日头下晒足几个时辰,阳气极为刚烈,在夜晚相当于正午之玄日,这十八童子我已带在包裹之中。关键在于,此法需用聚阴之术将夜之阴气统统收拢,然后用捆妖绳将肉身捆住,只需七天光景,那妖妇无肉身依附,魂魄在外游荡七天,必然灰飞烟灭。问题在于,如何用聚阴之术将阴气收拢,不然阴阳相抵,也无甚作用。 王小牧说:你懂聚阴之术吗? 大熊说:聚阴之术需像我师傅能御动银符的方士才会,我当然不懂。 王小牧说:那你说这么多,等于白说! 大熊突然“嘿嘿”一笑,说道:你忘了,我身上还有个好东西。说完拿起胸前的铜镜在王小牧面前晃了一晃。王小牧一看,瞬间明白了,这铜镜乃转轮王梳妆所用,在阴间不知呆了多少年头,实属至阴之物,用它来聚拢夜之阴气,最好不过。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此法倒是可行,只是这样虽然能把妖妇魂魄驱离开蛤蟆子,但他阳寿已在阴间被更换,不去换阴司簿,也一样没命。 大熊听了王小牧的话,左右顾盼了一下,确认身边无其他人,附在耳边悄悄地说:阴司簿在阴间,你我有这个本事去换吗? 王小牧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你我当然没有这等本事,我看,除了叔公有办法,也就可能那山里的土地公有办法了,但叔公也没有来啊。 大熊说:实话告诉你,我师傅虽然道法高超,但毕竟是个凡人,他也没这个本事去换阴司簿。那山间的土地公,一心想成正神,哪会去管这等闲事而得罪阎王老子? 王小牧说:那蛤蟆子不是必死无疑? 大熊撇了撇嘴,问:小牧,你学道是为了什么? 王小牧觉得奇怪,讨论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说:一来混口饭吃,二来救得了他人,要不然能为了什么? 大熊一拍大腿,说:那不就结了!我前面说的驱离魂魄之法,也不能确保百分之百成功,万一不行,我们只有把蛤蟆子的肉身……。然后大熊用手做了个杀的手势。 王小牧一惊,急道:莫非你要把他的肉身给毁了?! 大熊赶紧去捂王小牧的嘴,骂道:你激动个什么鬼东西!你想想,蛤蟆子肉身已被魂魄附体,本身也活不了多久,为今之计,只能先行驱离让这妖妇的魂魄自行消散,这当然是最好的方法,能让蛤蟆子再活些时日。但是,如果驱离失败,不毁了他的肉身,那妖妇附在他身上幻化成功以后,是不是更多人受害?你看看,这妖妇现下还没幻化成功,黄一吹夫妇已经成这样了! 王小牧怔了半响,大熊讲得确实句句在理。只是原本自己就是奔着救人而来,黄一吹夫妇虽然变得半人半鬼,但如果能把蛤蟆子救了,他们两个也必然能恢复正常。但现在看来,蛤蟆子确难逃一死,那黄一吹夫妇咋办?于是问到:如果蛤蟆子救不了,那他父母呢? 大熊却没有回答,只是眼睛望着王小牧,然后摇了摇头。王小牧瞬间明白了大熊的意思,看来大熊是想将黄一吹夫妇的肉身一并给毁了。王小牧说:不行,黄一吹夫妇可能还有救,绝不能这么早就定好他们的生死。 说完这句话,转念一想,大熊本身就一马大哈,那三个镜囊又在自己身上,他怎么会有如此心计,于是问道:这办法是叔公教你的吧? 大熊脸色古怪,承认道:确实,这些都是下山之前我师傅交待的。见王小牧始终解不开这个心结,大熊没有了耐心,骂道:你个小王八,我问你,如果村里有个人得了会传染人的绝症,本身就快要死了,而且现在已经传染了两个人,若让他继续待在村里,那么全村的人都被传染,然后统统死翘翘。你作为一个医生,是把这人隔绝起来死他一个好呢,还是先给他吃两剂猛药,让他喘口气缓过劲来,然后爬起来在村里晃悠两天,等把全村人都传染了再死? 王小牧被驳得哑口无言,心中虽然别扭,只得不说话了。正准备上床休息,突然眼睛瞧见昨晚从黄一吹房间里拿出来的书,于是翻开了看,却发现这本线装书没有一个字,只有其中一页画着图画,那图画竟然跟蛤蟆子房间红肚兜里绣的东西一摸一样。一个宫殿,一个半实半虚的梯子,一块无字匾额,一张座椅,一个冒着青烟的香炉。王小牧不明所以,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未想到,这一等,足足等了三四天,也不见蛤蟆子的回来。黄一吹倒是再没出现什么异样,也不再做古怪之物给两人吃了,只是人日渐消瘦,对蛤蟆子的事日益不关心了,而他的婆娘却再也不见出来,问黄一吹,只说病得还在里面躺着,想起那屋子恶心的情景,王小牧和大熊却不愿再进去看了。 王小牧在这几日边等的过程中,心中甚是烦恼,偶尔拿出爷爷的书来解闷,但这本书虽然有各种修道降魔之法,却也解不开自己的心结,无奈之下,王小牧干脆硬生生地背起其中的口诀,以图转移自己注意力。这一背,倒是囫囵吞似的背了个全,渐渐地寻到了不少功法轮廓。 大熊跟王小牧说:这样等下去怕是不行,我们要主动出击。 王小牧问:怎么主动?拿黄一吹夫妇拷问? 大熊说:你又不是朝廷,拷问个屁啊。今晚我们把所有本事都拿出来,我做摩天煞,你念显魂七十二咒。 王小牧恼道:我念的是三十六咒,哪来七十二咒,别扯犊子! 大熊说:你念两遍不就是七十二咒了,真无趣! 到了晚上,王小牧和大熊分别摆好了阵仗,蜡烛、幡旗、纸人都准备妥当,两人虽知自己法力低微,无甚希望通过法咒将蛤蟆子引过来,但总比干等要好。两人呜呜哇哇地念起了咒语,只见蜡烛青烟直升、幡旗晃动,不出片刻,果然大门外叽叽喳喳嘈杂起来。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了楠木十八童子,王小牧拿了符咒,匆匆地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外,却发现蛤蟆子并未回来,那天白衣小人和众男女也未招来,倒是招来了一些成了半精的狐狸、蟑子、蜈蚣等,一众孽畜在门外探头探脑、头晕脑胀地转来转去。 王小牧拿起黄符,念了几遍咒语,那黄符竟然也着起了符火,看来这几日背口诀还真是起了不少成效。随后,王小牧拿着符火出了大坪,这些孽畜见了王小牧手中的符火,像是饿极了见到嘴馋的食物,摇头晃脑地跟着他也往大坪走去。 王小牧在拿着符火在大坪外摆了个困妖的符阵,口中喃喃地再次念起了咒语,这些孽畜听了咒语,仿佛受到了指令,全部齐齐地跳进了符阵里面。王小牧这几日心中憋气,把身上带着的黄符大部分都丢进了符阵里,尔后催动符咒,让这些黄符全部烧了起来,这些孽畜被烧得哇哇乱叫,不一会儿就死了个精光。 大熊闻到这些孽畜被烧焦的味道,捂住鼻子,“啧啧”两声,对王小牧说道:小王八,你前几天还说我来着,你看你动气手来真狠,简直没人性啊! 王小牧道法施为成功,将这些小妖物一下子全部给烧了,大为解气,这几天来一直困在心中的郁结一扫而光,见大熊在边上嘲弄自己,刚想用话语去反驳几句,没想到大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说:妈拉个巴子的,小牧你看看,那是什么?! 第四十一章夜幕追踪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各自弄法,没有召唤来蛤蟆子,却引来了一群孽畜,抬头抬脑地在门口晃悠。王小牧心中有气,念了咒语,将这些孽畜引进困妖阵中,催动符火一把将这些孽畜烧了个精光,正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大熊却在不远处转角巷子口发现了一点红红的火光。 那火光虽在离两人不远处,在黒暗中却并不明显,给人感觉影影憧憧,仿佛被风一吹就要熄灭,但却一直在巷子口附近飘荡着,火光映照之下,却似在旁边又站着一个人,好像正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王小牧和大熊。 彼巷口转角处有火光其实也不稀奇,南岭的百姓,有初一、十五点香的习惯,早晨会拿饭碗盛碗饭敬祖先,晚上会在门框上插上些许蜡烛和香,寓意祖先保佑、家灾平安。但农村夜晚无甚娱乐活动,村民做完这些事,基本就要钻进被窝睡觉了,即使有人起来,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起夜,普通村民不可能会一直站在这香烛前晃荡。更何况,为防贼防盗,乡间绝大多数家庭都养了狗。这些家犬看似躺在家门口睡觉,其实时刻在警戒着,除非是家犬很熟悉的人,否则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出现在它警戒范围内,必然发出吠叫声以示警告。但这人伴着个一盏如此妖异的红光,在这巷口漂来漂去,周边却未听到一句犬吠声。那只能有一种情况,就肯定是个出乎人想象东西,连家犬都吓得不敢作声。 王小牧觉察出了这个问题,立即关了马灯,然后叫大熊回屋子里去拿土铳。大熊迅速摸回屋子里,拿来了两把土铳,分给了王小牧一把。就在这个功夫,那丝丝红光却开始漂移起来,仿佛想从巷口这端往另一头漂去,但是漂得速度极为缓慢。 王小牧和大熊掂着脚尖,猫着身子悄悄地朝巷口摸去。就在两人快走到巷口时,总算看清楚了,这确实就是一个人,那丝丝红光是一盏昏暗不亮的红灯笼,这人正提着红灯笼背对着他们,也猫着个腰,正在朝巷口外面看,边看还边轻手轻脚地往巷口走。 大熊刚想喝问是谁人在此,还未等开口,那人却拿着红灯笼咚咚地朝巷口外面跑了。王小牧暗道糟糕,可能是被发现了,和大熊急忙撒开了脚丫子追过去。那人跑得极快,倒好像不是为了摆脱王小牧和大熊,仿佛前面有个重要的宝贝要丢了似地,没命似地朝前面跑。 王小牧速度比大熊快多了,死死地跟那人在后面。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气喘吁吁,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没多一会儿,那人就带着两人跑到了郊外。王小牧一瞧,在巷子里还好办,这要是到了郊外,这人只要把手里的灯笼往外一丢,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就难找了。于是从地上捡起了块石头,朝着那人丢去,只听到“哎呦”一声,那人被石头砸了个正着,“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下。 王小牧三步并着两步,跳过去死死把那人摁住,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作什么?!未等那人答话,迅速地将他的头掰过来一看,未想到,这人竟然是黄一吹!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邻居的家犬连吠都不吠一下,原来是与黄一吹相熟。 大熊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黄一吹,惊讶不已。黄一吹额头布满汗珠,显得很是慌张,甚至连话都讲不大利索,用手指了指前面,说:快追,快追,那是......那是我儿子! 王小牧和大熊抬眼往前方不远处看去,果然发现有一个背影正在往前方跑去。黄一吹大晚上怎么会出现在巷口,又怎么在巷口发现了蛤蟆子,而蛤蟆子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又是要到哪里去,准备做什么,已然来不及问了,一切只有等追到了蛤蟆子才能有答案。此时此刻,两人也管不了黄一吹了,迅速打起了马灯,抬脚朝蛤蟆子追去。 从背影来看,那蛤蟆子瘦骨嶙峋,仿佛风吹即倒,显然是被妖妇附体后肉身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但是他跑起来却一点也不慢,尽管王小牧和大熊费足了劲,却总是追不上。有几次在树林转角处还差点追丢了。王小牧心想,这样追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于是故技重施,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蛤蟆子背影砸去,但那蛤蟆子似乎背后长了双眼睛,每次都被他堪堪躲过,没一次砸中。 大熊却没这么大的耐性,烦躁起来,抬起了手中的土铳,边跑边“嘭”地一枪朝蛤蟆子打去,但奈何枪法实在太差,火药射出去之后,都歪到姥姥家去了,地上的泥沙倒是被打得四处飞舞。夜晚本来视线就不大好,这一来,那些溅起的泥沙瞬间阻挡了前方的背影,等泥沙落下时,蛤蟆子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气的骂道:这么烂的枪法你还得瑟,这下好了,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大熊倍感尴尬,但仍兀自在辩解说:小爷以前打鸟,那是辕门射戟的技艺,这次竟然没打中,必定是这几天吃不饱睡不好昏了头。 王小牧不再理他,继续跑到前方去寻找,在蛤蟆子消失之处转了两圈,但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找到,正自感到丧气,大熊却用枪把轻轻地捅了捅王小牧腋窝,指了指前方,小声地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蛤蟆子? 王小牧抬眼望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一棵樟树底下,站着一个人,这人一手扶着樟树的树干,一手叉着腰,佝偻着背,仿佛在喘气休息,从身形看来,正是蛤蟆子无疑。当下不再说话,急急地往那樟树跑去,大熊这次也不敢再拿着枪造次了,只顾跟着王小牧撒腿往前追。但两人一撒开脚步,那蛤蟆子似乎有先天预感能力,也开始咚咚地跑了起来。 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也不知跑出了多远。此时,四周已完全没有了村庄,而且边上树木开始变的高大,甚至连地上的植物也茂密起来,路途确实越来越难走,何况大家跑了半夜都累得够呛,三人的速度开始慢了许多。看这环境,倒好像追到了一座大山深处,但蛤蟆子始终与两人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似乎王小牧和大熊只要再加把劲就能追上,但却又仿佛永远追不上。 大熊觉得不对劲了,停了下来,跟大熊说:小牧,我怎么感觉不像我们在追他,倒好像是他在带着我们往大山深处走啊?! 王小牧说道:对呀,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一直隔着这点距离,却死也追不上。 大熊惊道:糟糕,莫不是那妖妇在使调虎离山之计? 王小牧听了,也觉出了异样,说:难道黄家要出事了? 王小牧看了看天,只见月色已经被树木遮得斑斑驳驳,晚风拂来,树枝轻轻摇曳,绿叶沙沙作响,地上斑驳的月影也无规则地晃动。而那个蛤蟆子仿佛知道两人此时有所怀疑,并未追过来,令人奇怪地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好似在前面等着王小牧和大熊,这一来,让整个气氛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大熊说:要不,别追了,我们回去? 王小牧问道:我们有什么珍贵的法具遗漏在了黄家吗? 大熊说:有个鸟东西,贵重点的土铳、十八童子、铜镜,都在我身上,锦囊又在你身上,还能有什么东西。 王小牧问道:是了,我们又没留什么重要东西在黄家,而黄一吹夫妇本身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黄家能出什么事? 大熊问:那他用调虎离山之计干嘛?何况这种小计谋连小爷这么笨的脑袋都想得出来。 王小牧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在做完道法之后,正在清扫那些孽畜,巷口却突然出现了黄一吹,而黄一吹又似乎在跟踪蛤蟆子,被两人发现后,蛤蟆子又带着自己往这大山里走,这过程极为连贯,可谓一气呵成。但凡有点头脑,都会觉察出这是有人故意用调虎离山之计把两人引开黄家,只是这套路又似乎太过简单了一些。 想到此,王小牧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说:既然是这样,那就要反向推理一下了。如果是一个人在追他,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么,以正常人的思维,追他的人必然自己会尽快赶回去,但是,如果是两个人都知道中计了,一般会怎么处理? 大熊说:那还不简单,一个人继续追,另一个人回去。说完,大熊仿佛也突然醒悟,猛地拍了下大腿,说道:你脑子还真灵光,莫不成这妖妇害怕我们两个在一起,故意这样想诱使我们分开,然后分别灭了我们?他娘的,这是计中计啊! 王小牧说:这只是一种可能。 大熊问道:还有哪种可能? 王小牧笑了笑,说:那就是我们想多了,人家根本没用劳什子计,摆明了就是引诱我们跑来,前面刀山火海等着我们。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有你说的这么吓人么? 王小牧说:你害怕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恼道:小王八,你简直在放屁,我大熊自小在鬼堆里长大,还有我怕的东西?奶奶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要追就追,少啰嗦!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抬腿就朝前方等着两人的蛤蟆子摸去。 第四十四章大槐树 只见大熊抬腿就朝前方的蛤蟆子追去,没想到,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突然“哎呀”一声惨叫,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急急忙忙地往回跑,边跑边说:妈拉个巴子,这些都是什么呀!跑过王小牧身前,看到了一棵大树,大熊仿佛看到了救星,竟然双手抱着那棵树,“蹭蹭”两下,如同猴子般爬了上去,人到了树中央仍兀自瑟瑟发抖。 王小牧被大熊这做派吓了一跳,急忙拿起马灯往前照去,未想到,在灯光照耀下,只见前面密密麻麻地有着上百双小眼睛,狠狠地瞪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原来是前面正挤着几百只癞蛤蟆。 王小牧弄清楚了原委,暗暗觉得好笑,这大熊,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被一群癞蛤蟆给唬住了。当下“哈哈”一笑,望着树上的大熊嘲弄道:你刚刚不是说是鬼堆里长大的吗?一群癞蛤蟆却把你吓成这副熊样。 大熊在树上说:小爷我不怕鬼蛤蟆子,打小就怕这癞蛤蟆,你快把它们给弄走了! 王小牧一时兴起,说:行,我这就弄。说完,拿着马灯照着前面一只癞蛤蟆眼睛,那癞蛤蟆眼睛被强光照射,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王小牧把它用手捏起来,说了句:走你!随后就将那只癞蛤蟆朝在树中央的大熊身上抛去。 大熊见状,情急之下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拿起土铳,朝着飞来的癞蛤蟆“砰”地一声扣动了扳机,那火药射出,不偏不移地击中了目标,血肉四溅起来。地上那群癞蛤蟆听到震耳的枪响,顿时吓得蹦跳着四散而逃了。放完这一枪,大熊在树上恼火地骂道:你个小王八,我叫你去弄走它们,你却来捉弄我! 大熊竟然能借着这丝丝月光,未作过任何瞄准,准确无误地打中一只在空中飞来的癞蛤蟆子,这一下,王小牧算对大熊的枪法刮目相看了。王小牧对大熊竖起了拇指,说:行啊,胖子,果真是辕门射戟的技艺!看来你还真没吹牛。 大熊说:别扯犊子,地上还有几只,赶快给我弄走了,不然崩了你的命根子! 原来枪响虽然吓走了绝大多数癞蛤蟆,但却有几只或反应迟钝,或耳朵聋了的,还呆呆地趴在那里不动,饶是如此,大熊还是吓得不敢从树上下来。王小牧只得走过去,几脚把它们踢了个远远的。 大熊看到这些癞蛤蟆都被驱走了,才从树上哧溜地滑了下来。两人弄完这一阵,再往前看去,却发现已经没有了蛤蟆子的身影,王小牧说:糟糕,这下是彻底跟丢了。 大熊却说:你放心,这里这么多癞蛤蟆,可见阴气很重,这蛤蟆子既然被妖妇附体,肯定就在这附近,我们且找找看。 于是两人在附近开始找了起来,寻了片刻,却没有发现蛤蟆子的一点踪迹。大熊说:奇怪,我虽然一直在追,但进山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地势,这里正是大山背阴之处,你看月亮刚好当头照来,白天日头却照不进来,再往前就是大山的正阳面了,那妖妇要藏身,必然藏在此处,不可能找不到啊。 王小牧见大熊发了这番见解,不由地对僚村派观山水地脉的本事佩服起来。僚村不愧为华夏风水第一村,刚刚如此急忙的奔跑追逐,大熊却还能看出这山脉地势,可见这技能为自小磨练,已然深入骨髓。祖父的道术虽然奇特出众,前几天自己也好歹背了个大全,但这观山断水的本事,书中却并没有多少涉及,对一个方士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欠缺。 正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王小牧却在前面草丛中发现了一样东西,跑过前去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一件男子的大褂。大熊问道:这是谁的衣服? 王小牧拿起那大褂,左右兜都掏了一掏,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只掏出一了一些竹衣,也就是竹子里面的一层内膜。这一下就彻底明白了,黄一吹家本是以吹奏乐器为主业,这竹衣无什么大用,唯一的用处就是做一些诸如笛子等乐器的鼓膜,那蛤蟆子跟着黄一吹四处助喜、闹白,身上难免会带着备用的竹衣。这衣服在这里出现,刚刚两人追的必定是蛤蟆子,而且也证明他就在这附近不远处。莫非是蛤蟆子见两人跟丢了自己,故意丢件衣服在这里提醒两人? 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这肯定是蛤蟆子的衣服,你说的对,那妖妇必然就在这附近! 旁边的大熊却未回答王小牧,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小牧,鬼来了。 王小牧朝大熊眼睛看着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浅浅的月光荫罩之下,前面一棵大槐树附近竟然起了层薄薄的雾,看起来像是雾,但却又比雾淡了一点,比村民夏日里挂的纱帐有浓了一点,总之,这槐树前犹如涂抹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砂粉,里面的景象显得既真实又虚幻。在那层雾的背后,离大槐树不远处,出现了一行人,这群人王小牧和大熊却是熟悉。 为头的两个正是那天在蛤蟆子门前缠斗黄一吹婆娘的白衣小矮人。这两个小矮人仿佛比那天又矮了一些,仅仅只有正常人身高膝盖的高度,但头上却扎着书生方帽,手里各提一盏红灯笼,右边那个白衣小矮人手中还向上托着一个物件,仿佛是一个包裹。这两个白衣小矮人脸色惨白,毫无表情,但嘴唇和脸腮却抹着妖异的红色。两个白衣小矮人个头虽矮小,但走在众人前头,却显得趾高气昂,似乎后面的人全都听命于他们。 后面那群人却如同那天晚上一样,有男有女,都是正常人的身形,此刻却统一身穿着黒色的下葬服,脚蹬黒布鞋,手里奇怪地各抓一把狗尾巴草。这群男女一改那天晚上有哭闹有嘻哈的模样,表情全部变得漠然起来,只顾闷着头跟着前方两个白衣小矮人赶路。 除两个白衣小矮人之外,后面这群男女走路的样子也颇为奇怪,既不像人一样前后脚有先后顺序地踏步而行,也不像其它鬼魅一样直接掠地而飘,而是单腿曲膝,不断地望前蹦跳,另一只腿虽看起来完整,却晃晃荡荡地拖在后面,从未见其着地,似乎已经被人弄残疾。 这群男女仿佛没有看到王小牧和大熊,只管望前走去,没想到不远处大熊已经朝他们举起了土铳。王小牧知道大熊又要开枪了,虽然知道大熊枪法很准,但这群人与癞蛤蟆等实物又不一样。想起那天在蛤蟆子房门前,大熊一枪过去不仅什么人也没打到,反而把它们全给吓跑了,连什么来路都没有弄清楚,王小牧赶忙把大熊的枪杆给压了下来,对他摇了摇头。大熊见王小牧不同意自己开枪,也只得作罢,与王小牧一同继续看下去。 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带领众男女走到了那棵大槐树下面,左边那白衣小矮人向前踏出,围着大槐树向左饶了三圈,又反方向向右饶了三圈,尔后又用头顶住槐树靠近地下的一个结节处,嘴巴张了几张,好像念了句只有几个字的口令。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棵大槐树的树干竟然从下到上裂出了一条齐整的缝隙,随着这条缝隙慢慢变大,槐树的树干也从立体的圆桶状变成平面状向两边不断延展扩张。仿佛在空中有一个巨人,用一双大手,硬生生地将槐树的树干顺着这条裂缝向左右两边拉直平展。这棵槐树的树干本来就足足有十来个成人合抱大,这一左右平铺,在那群男女面前似乎从一棵大树突然变成了一堵横长竖高的“城墙”。 而且,这堵“城墙”中间竟然有个偌大的窟窿眼,显然是这棵大槐树未延展之前,树干里的树洞。这窟窿眼足足可以容纳三、四人并排而进。那两人白衣小矮人轻车熟路地先行走进了窟窿眼,那群男女也排着长队,不紧不慢地随着蹦了进去。 不出片刻,那群男女都进去的差不多了。大熊有点焦急,轻声地问道:怎么办呀,动不动手?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却见他虽然把土铳给挂在背上收了起来,但右手拿着一串十八童子,左手捏着若干张黄符,似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跟过去把那两个古怪的白衣小矮人捉来拷问。王小牧刚想回答大熊说一起走前去看看他们到底弄什么把戏。 王小牧和大熊差点被吓瘫在地,这最后一个人竟然是黄一吹! 第四十六章困阵之中 就在一眨眼功夫,黄一吹转过头去,蹦跳着进了那个大槐树窟窿。所有人都进去后,大槐树前面的薄雾突然浓了起来,不出片刻,已经如墨一样黑了,里面的场景一下子全都看不见了。 此时此刻,王小牧和大熊已来不及思考蛤蟆子到底去了何处,黄一吹又是什么时候到了这群男女里面。所有的真相,只有进了这个树窟窿,找到他们才能有确切的答案。于是,两人急匆匆地朝那棵大槐树冲去,没冲几步路,就双双进入了那团黒雾里面。 两人在黑雾里横冲直撞,却硬是没有发现那堵“城墙”,树窟窿眼更是没有找着,仿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过一会儿,黒雾却慢慢开始散去,借着天上零星的月光,两人发现,那棵大槐树竟然还在前方不远处,树干又恢复了原来模样,而且,大槐树离两人的距离,跟之前两人没有冲进那团黑雾前没什么变化。 大熊挠了挠头,说:怎么回事,难道这树会自己走路不成? 王小牧说:别管那么多,赶紧靠近那棵大槐树。 于是,两人又继续向前方那棵槐树跑去,但无论两人怎么努力奔跑向前,那棵槐树却始终在前方不远处,仿佛两人跑了半天,位置并未移动似的。若是平常,这槐树的模样也算得上是孔武遒劲、髭干横生,欣然一派生机,但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树影斑驳、枝叶轻曳,仿佛在前方不远处嘲笑着王小牧和大熊两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王小牧说:胖子,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 大熊说:废话,不说我也知道。你脑子灵光,快出点主意。 王小牧说:这棵槐树看起来离我们不远,但无论我们怎么朝它跑,却总是无法靠近,这不符合常理,既然不符合常理,就不能以正常思维来判断,目前需要确定几个问题,第一,要确定我们自身,我们刚刚是否真的在跑?第二,要确定槐树实体,前面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棵槐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全都是幻觉?最后,要确定路线,是不是我们压根就跑错了方向,朝别的地方跑去了?这三点都确定了,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提。 大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你看,汗都跑出来了,第一个问题证明不是问题。 王小牧说:不一定,说不定我们在原地踏步呢? 大熊听了,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回答道:不可能,你回头看一下,我刚刚为躲那群癞蛤蟆爬过的树,现在离我们多远了? 王小牧回头看了一下,果然发现那棵树已被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幸好大熊爬了这棵树,让此刻有了个参照物,不然,以这山里的地势地貌,四处环境都差不多,还真的没法确定两人是否一直在原地踏步。王小牧说:好,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么轮到了第二个问题,怎么确定前面真的有一棵槐树。 大熊说:这个也好办。说完从包裹里掏出了捆妖绳,用双手抻了抻,继续说:这捆妖绳弹性极好,用力甩起来少说有四、五丈远,我看这长度与槐树离我们最近树枝的距离也差不多了,我将这绳子甩过去,看看能否卷住那树枝回来,如果能卷住,证明前面就是有棵大槐树,我们都没有出现幻觉。 大熊说完这话,左右活动了一下臂膀,开始呼呼地在空中画着圆圈。那捆妖绳在大熊用力地转动下,弹性不断加大,整个绳子开始越变越长起来,不出一会儿功夫,已经比绳子本身的长度长了十来倍。只见大熊胸脯肥肉一抖,手抓牢捆妖绳一端,嘴巴喊了句:去也!这捆妖绳犹如一条矫捷的长蛇,瞬间奔向前面那棵槐树。捆妖绳的尾巴堪堪地击中那槐树离两人最近的树枝,绳子尾巴一卷,只听见“咔”一声脆响,硬生生地把那根树枝卷了过来,“噗通”一下掉在了两人面前。 王小牧捡起那根树枝一看,只见上面还残留着几片槐树叶,奇怪的是,这槐树枝被折断的部分,竟然是红红的,仿佛是人的鲜血。大熊见了,说:妈拉个巴子的,古人真是聪明,把这个“槐”字用“木”跟“鬼”两个字组成,果然就是棵鬼树!看这样子,这树还不是喝水生长的,倒像是喝人血生长的。 王小牧说:既然有树枝,前面确实有棵槐树,证明我们没有出现幻觉。那就剩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无法靠近这棵槐树,到底是不是跑错了方向。你看怎么办? 大熊皱了皱眉头,说:前面两个简单的问题,我都解决了,我又不能包打天下,你自己看着办。 王小牧说:你枪法很准是吗? 大熊听到王小牧问这个问题,“哈哈”一笑,骄傲地挺起了胸脯,说:江湖人称“神枪奇侠”,你也见识过了。对了,问这个做什么? 王小牧说:我们现在站的位置是一个点,前面的槐树是一个点,那么,在静止的状态下,无论我们站在哪里,都会与前面那棵槐树呈一条直线。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我们朝着前面那棵槐树跑起来,会不会也同样是以一条直线跑。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是你站在一个点上不动,与槐树始终保持两点间的直线状态。而我朝那棵槐树跑去,你可以不用管我跑的位置,只需拿枪瞄准那棵槐树射击,如果恰好能击中我,证明我确实没跑偏,的确是以直线往那棵槐树的方向跑去,如果不能击中我,证明我虽然自己看起来是朝那棵槐树跑,但在实际空间里却是偏移了方向。这就要看你能不能不受干扰将子弹笔直地射出去了,明白不? 大熊听了王小牧的想法,瞠目结舌,说:明白个屁啊,如果你他娘的真的没有跑偏,我一枪过去,你就早早归西了! 王小牧说:你也是笨到家了,难道我会自己给自己设计一个愚蠢而完美的死法,然后到阴间那些同行嘲笑吗? 大熊说:有什么办法快说,别绕圈子! 王小牧说:你爬到树上去,然后将枪端正,枪口的垂直距离刚好能高过我的头顶就行,我在头顶上举着蛤蟆子的大褂,从你爬着的树下朝那棵槐树跑。这槐树离我们也就四五丈距离,你看到我跑到离出发地三丈远时,不用管我,瞄准那棵槐树射击就是。看看到底能不能击中我手中蛤蟆子的大褂。 听王小牧这样一说,大熊算是明白了,如果朝那棵槐树击发,能击中蛤蟆子的大褂,证明王小牧没有跑偏,如果不能击中大褂,证明王小牧肯定没有往槐树的方向跑。大熊说:这样还差不多,放心,交给我吧。说完就近找了棵树,爬上去对准那棵槐树调整好了枪口位置,对王小牧说:可以了。 王小牧将蛤蟆子的大褂高举过头顶,眼睛看着那棵槐树的方向,撒腿就往前跑去,没跑出去几下,只听见耳畔“砰”地一声枪响,显然,是大熊在树上击发了。王小牧赶紧停止了脚步,将蛤蟆子的大褂拿下来一看,却是完好无损,果然,自己跑偏了方向。此刻,大熊也从树上下来了,跑过前去问道:怎样?打中了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没打中,原来我们一直都跑偏了,难怪无法靠近那棵槐树。 大熊恼道:真是气人,明明这鬼树就在前面,可我们一移动就偏离方向,硬是够不着,难不成这鬼树也跟人一样,跟我们打圈圈捉迷藏? 王小牧听到大熊“打圈圈捉迷藏”几个字,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明白了! 大熊被王小牧这举动吓了一跳,问:明白什么了? 王小牧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光用嘴巴说可能说不清楚,我画给你看。说完,王小牧找到一块平整的地,拿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然后在圆圈的正中央放了块石头,又在圆圈的边弧上放了两块小石头。 王小牧说:圆圈中间的石头代表那棵古怪的槐树,我们两个人是这圆圈边弧上的两个小石头,我们跑的路线可能一直沿着这圆圈的边弧跑,这下清楚了吧? 大熊一看王小牧画得图,算是彻底明白了。那棵槐树位于圆圈中央,两人则在圆圈的边弧上,一直沿着这边弧跑,果然跑到任何地方停下来,都是与槐树一样的距离,这样一来,为什么原先自己为躲避癞蛤蟆爬的树能被两人远远甩在后面,站在原地用捆妖绳能卷住折断树枝,开枪朝槐树打去却又打不中王小牧举着的衣服,就全都好解释了。 大熊不由地佩服王小牧冷静的头脑和强大的分析能力,说:原因是弄清楚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王小牧“嘿嘿”一笑,说:弄清楚原因就好办了,解决这个问题非常简单,你听我的就是。 第四十七章惊人的口令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分析出了无法靠近那棵大槐树的原因,王小牧对大熊讲:一开始,我们总以为树始终在不停地移动换位,所以总是想用最复杂的办法解决问题,没想到反而困住了我们自己。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确定这棵大槐树是不会移动的,那我们就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其实,这办法我们刚刚都差点用了。 大熊问:什么办法? 王小牧说:我们刚才不是用捆妖绳卷了树枝吗?之前我们以为这棵树会不断移动,所以就没有继续深入地想下去。你想想,既然这树一直在原地,只要我们在捆妖绳上绑点树藤,甩过去捆住这棵树,然后将绳子绷直,我们顺着绳子走过去不就是了?!何必费劲地跑来跑去? 大熊叹道:妈拉个巴子,还真是这个理!古时候,诸葛亮用几块破石头阵就挡住几十万大军,不是诸葛亮太厉害,我估计这些兵丁跟我们一样,也想太多了,反而弄死了自己。依我看,只需派出几百兵士,花几天时间把这些鸟石头统统给挖起来运走,岂不简单? 王小牧“嘿嘿”一笑,说:正是这个道理。 既然已经确定好了解决的办法,两人开始迅速行动起来。这深山老林里,别的不好找,树藤却到处都是。没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剥好了不少树藤,两人把树藤扯了捆妖绳两倍的长度,然后全部拧成了麻花状,在捆妖绳的一头打好了死结,然后用力地拉了几下,确定结实耐用,不会断裂。 大熊如法炮制,在空中不断地挥舞,待捆妖绳弹性挥发完全后,朝着那树干猛地甩将过去,没想到竟然一下就成功。那树藤饶着大槐树的树干结结实实地围了个圈,树藤尾巴重又被甩回了两人跟前。 王小牧抓住树藤,对大熊说:我在前开路,你来殿后。 大熊很是兴奋,说:好,有我“神枪奇侠”在后面为你掩护,必定万无一失,你就放心往前走吧。 王小牧绷直了树藤,心中暗道,希望此次推断没有出错。然后小心翼翼地抓着树藤往前走去,大熊一手端直了枪,一手抓着树藤,紧紧地跟在王小牧后面。 两人的判断果然没有错,随着人不断向前,这棵大槐树也越离越近,再也不是先前一直远远杵在那里的摸样。离这棵大槐树越近,王小牧心中反而有点紧张起来,这棵大槐树里面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两人又是否能像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和那群男女一样,找到树窟窿并且进去,一切都是还是未知数。 饶是如此,解开这些天来奇怪事件缘由的*,在王小牧心中却愈来愈强烈,变得难以遏制。王小牧心想,作为一个术士,能混口饭吃又能驱妖除魔为民除害的确不假,但能弄清这些事件背后真正的原因,探寻一切人所未知的真相,或许,才是这份职业最吸引人之所在。 正在思考过程中,王小牧头顶已然触碰到了大槐树一些垂下来的树枝,眼见这棵大槐树的树干就在眼前,不由地兴奋起来,高兴地大熊说:我碰到了树枝,就快到了!但是,后面的大熊却并未答话。 王小牧觉得奇怪,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原本一直紧紧跟在自己后面的大熊此刻竟然不见了,身后只有一根长长的树藤,如同尾巴一样拖在地上,环顾四周一看,也是空荡荡的一片,整个树林就只剩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王小牧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大熊哪去了,莫非根本就没有跟过来?! 王小牧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胖子,夜空中只传来自己孤独的回音,不见大熊应答。这突然的变化完全出乎王小牧的预料。按道理,如果大熊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即使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应该是能最先能感知到,更何况,大熊虽然看起来粗心了,但他跟着吴叔公这么多年,一般的妖邪之物想让大熊毫无声息地凭空消失,根本不可能。除非是大熊自己害怕,没有跟过来,偷偷地躲在了一旁。想到此,王小牧不禁有些恼怒,高声骂道:死胖子,你个怂人,要是害怕,自己脱掉裤子证明你不是男人! 按照大熊的性格,如果这话一出,即便是再危险的处境,他也应该火冒三丈地出来了,但此刻四周却仍旧没有任何回音。王小牧再冷静,心里也发起毛来,这足以证明,大熊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极其诡异之事,超出了他能应付的范围,或许,已经被瞬间……。王小牧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棵槐树就在眼前,是继续前行还是放弃,成了当前的首要问题。如果放弃,那么自己能否走出这片树林还是未知,更无法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如果继续,前面可能存在诸多危险,但或许还能从中找寻到大熊的下落,揭开这些谜团。王小牧仔细分析了一下,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选择继续。想到此,王小牧狠了狠心,三步并着两步,一下就走到大槐树面前。 这棵槐树虽然巨大,但现在已然恢复了原样,抬眼望去,其实跟普通槐树并无多大差别,只是越靠近这棵槐树,一股异香越来越浓烈。而且,这股异香王小牧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股味道跟蛤蟆子厢房里的味道竟然一模一样!如此看来,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和那群男女,果然与百年冤妇有着莫大的关系。 大槐树与土地接壤的上方,有着一个巨大的结节,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就是绕圈念完口令,头顶这里之后,大槐树才诡异地变成了一堵奇怪的城墙。王小牧别无它法,只好先行收起了捆妖绳,将土铳背在身后,学着那两个白衣小矮人的做法,左右各三圈围绕着槐树走了起来,走完之后,口中学着那两个白衣小矮人的口型,念起了口令。 这口令王小牧哪里晓得,但当时又未听清那白衣小矮人到底念的是什么,只好学着他们的念口令时的口型来发音,没想到,这一发音,王小牧却惊讶不已,自己口中念出的竟然是:娘娘,三十六星宿已收齐,请开门吧。 道教理论认为,天空北斗丛星中有着三十六个天罡星,每个天罡星各代表一神,一共有三十六位神将。虽然道门各派信奉的祖师不一,所用的道法不同,但不管是哪门哪派,均视三十六天罡神将为降妖除魔之正神。 道家术士在捉妖之时,有三样常规的东西,一为幡旗,为招魂之所用,二为纸人,为引路之所用,三为香烛,为请神之所用,口中往往都会说上一句:过往仙人请助一臂之力。这里所讲的过往仙人,均是三十六天罡神将手下派出的巡逻天兵,一般情况下,这些巡逻天兵法力可对付世间众恶。 而三十六天罡神将却不是道家术士随便能请动,只有出现危及人间大恶、天地秩序被严重扰乱之时,会由所镇守区域的神将亲自出马擒拿。三十六天罡神将下界时,身着华丽金甲,周围有五彩霞光缭绕,形象威猛高大,有力敌万钧之姿。有些方术之士在降妖除魔时有幸得见,均会跪拜叩首,祈求神将仙水降身。运气好的,神将会将云彩中的甘露洒于其身上。得此甘露后,此方士在日后开坛作法时,便会金光闪耀,一切妖魔鬼怪自伏归降。(据传,三十六天罡神将一般是单独行动,全体出动只有一次,那就是许真君在鄱阳湖畔恶斗孽龙时,所有神将均下界相助,当然,这也只是道门中人口口相传的故事)。 王小牧对三十六天罡神将自然非常了解,听到自己口中念出的口令,不由地吸了口凉气。这白衣小矮人到底是什么妖孽,竟敢如此口吐狂言,而其口中的“娘娘”,又是何方神圣,是否就是那百年冤妇?王小牧赶紧为自己口中之言忏悔起来,说:诸天正神,小牧学这口令只为捉妖,并非有意冒犯,勿怪,勿怪。 随后,王小牧学着那白衣小矮人的做法,趴在地上,用头去顶那大槐树的结节,顶完后站起来等着大槐树变化。但等了片刻,那棵大槐树却没有半点动静。王小牧无奈,只得围绕大槐树左右再转了三圈,然后咬了咬牙,再次念起了那句口令,随后又朝大槐树结节顶了顶,饶是如此,那棵大槐树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王小牧心中烦躁,此次前来,说是捉妖,却连妖的影子都没发现,大熊现在也不知生死,一股屈辱和愤怒油然而生,越看这棵大槐树越觉得不顺眼,心想索性把你崩个稀巴烂,出出这口恶气。 于是从后背抽出土铳,往回走到离大槐树不远处,正欲扣动扳机朝那棵大槐树射去,未想到,没等扳机扣动,脚踝处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扯,王小牧还来不及叫唤,就眼前一黑,全身一个失重,直直地掉了下去。 第四十八章地洞 王小牧本想朝这课古怪的槐树开几枪,出出心中那口恶气,未想到,还没等扳机扣动,脚踝处却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扯,直直地掉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手中的马灯在随着身子不断翻滚,幸好质量还算过硬,没有摔灭,但里面的洋油却溅了不少出来,弄了王小牧一身。那东西一直扯着王小牧的身子,在这斜向下的地洞里不断地翻滚。王小牧虽然被摔得鼻青脸肿,但脑子却不断乱转,这地底下到底是什么,怎么自己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它抓住扯了下来,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奈何王小牧被那东西疯狂地往前扯着,根本看不清楚它的模样。在这过程中,头还被边上凸起的石头给撞了几下,被撞得耳膜嗡嗡直响,眼睛金星直冒。王小牧心想,这样被扯下去,不被撞死,也迟早会被它拖死,必须得想想办法停下来。 于是,王小牧伸手往旁边地洞壁抓去,试图找到什么东西阻止下降的速度,结果手中抓的大部分都是松土,有几次虽然抓到了凸起的石头,但那东西力道极大,一下就将他扯了过去,扯得王小牧指甲都翻了起来,痛得他冷汗直冒。这一疼,倒是把他疼得清醒了过来,自己手中正紧紧抓着一杆土铳呢,刚刚一急差点忘了这茬。 于是,王小牧艰难地举起土铳,反正人被扯着啥也看不见,更别说瞄准了,只得胡乱地朝前面开了一枪。结果“砰”地一声,火药直接打到了洞壁上。在这狭窄的地洞里,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而且还不断散发出回音。那抓住王小牧脚踝的东西似乎从没有听过如此巨大的响声,着实被吓了一跳,一下丢开王小牧的脚踝,呼呼地往前跑了。 王小牧赶紧起身,将那马灯拨到最亮,往前面照去,但那东西跑得极快,转眼间却什么也没看见了,地洞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 王小牧往自己脚踝处一看,却发现自己脚踝被那东西抓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这血痕既不像人手的抓痕,也不像是妖魔的所抓的黒色印记,倒像是被铁钳给生生地夹出来似的。 这地洞颇为深,王小牧这才知道,自己已足足被扯下来五六十丈远,已经完全看不到掉下来的洞口了。王小牧摸了摸头上被撞出的鼓包,缓了缓神,然后举起马灯朝地洞的四周看了看。发现这地洞的洞壁粗糙,极不规则,并不像是人工挖造而成,但如果说是天然形成的,好像说不过去,因为在这地洞的部分狭隘之处,很明显看得出这些泥石最初是粘连在一起的,后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掏了出来,形成了连贯的通道。 再往地洞深处看去,发现不远处竟然还有鹅卵石铺成的台阶,这台阶的突然在这里出现,确实显得无比突兀。王小牧观山水地脉之术虽然大熊精通,但作为一个方术之士,对墓室中的风水构造还算比较了解。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地洞最大的可能是通往古墓的甬道。一般来讲,如果是通往古墓的甬道,所铺的台阶都是呈微微倾斜状向上走的态势,一直通往墓室的正中央。因为只有这样,无论是做墓的工匠还是前来祭拜之人,在通向墓室时都会呈现一种弯腰爬阶的状态,以体现对墓主人的敬畏。但这鹅卵石铺成的台阶却非常奇怪,几乎完全成一种向下的姿态,让人难以按常理理解。此外,如果这墓室里面埋葬的是王公贵族,甬道台阶通常都会用都比较气派、齐整的大理石,即使埋葬的一般人物,既然能有财力做成这么大的一条甬道,台阶至少也会用普通的页岩石。可这台阶却用鹅卵石铺就,不仅做工极为粗糙,而且这鹅卵石的铺法,显得极为粗糙,完全无规则可言,这铺台阶的水平甚至连一般乡间泥水匠都不如。 王小牧百思不得其解,却突然想到,大熊是否也同自己一样,被那东西给扯了下来?自己刚刚掉下来只在一瞬间,甚至都来不及叫唤,如果大熊也一样被那东西扯进了这个地洞里,自己当时在前面无一点察觉倒还真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当务之急,只有先找到大熊,才能作其它打算,至于前面发生的种种怪事,此刻都没有心思去管了。 王小牧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还好无甚大碍,于是打起了马灯,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这甬道的距离却比原先掉下来的距离长多了。王小牧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走到那鹅卵石铺成的古怪台阶上,心中却陡然袭来一股苍凉、悲伤的感觉,很是怪异,王小牧只得暗中不断地念起了稳心定神的咒语,才把这奇怪的感觉给驱散了。 王小牧在这台阶上左顾右盼地寻找起来,直到走了一盏茶的工夫,背夹都有些流汗,也没有找到大熊。而且,这甬道看起来做得不咋样,却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王小牧开始有点担心起来,倒并不是害怕那扯自己脚踝的东西,既然自己都有办法将其吓走,大熊肯定也不会吃太大的亏,只是担心,万一大熊被扯下来时已被摔得动弹不了,被抛到了角落里,这马灯灯光如此昏暗,这样找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于是边走边扯开嗓子喊道:胖子,你在吗? 空旷的地洞只是传来沉闷的回声,却不见大熊回应。再寻了片刻,王小牧也没耐心起来,这没完没了的甬道,周围都是一样的风景,什么时候能够走到头?!说不定,大熊根本没有被扯下来,这鬼地方妖异不已,还是早早离开为妙,主意打定,就转身准备掉头回去。 未想到王小牧刚往回走了几步,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胖子,你在吗?王小牧顿时吃了一惊,这声音不正是自己刚刚发出的吗?难道回音隔了这么久才传过来? 转念一想,根本没有这个可能。这甬道距离极为长,自己走了半天没走到头,声音要传到甬道尽头再传回来肯定是不大现实的,即使有回音,也只能是四周洞壁给反射回来。只是这地洞并不大,传到自己耳朵里顶多只能听到回音里的“吗”字。但此刻,传来的声音明显跟自己刚刚喊得声音没两样! 既如此,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定是胖子那厮也被那东西扯了下来,发现自己在找他,正在暗中偷偷地学自己声音,以此来耍笑。 王小牧烦躁起来,骂道:死胖子,快出来,小爷我没耐心跟你玩!等了片刻,却还是没有听到大熊任何回应。这一下,王小牧彻底恼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这胖子没完没了地开这种低级玩笑,于是王小牧骂道:你出来,咱们比比枪法,你不是神枪奇侠吗?看我怎么崩了你! 大熊历来对自己的枪法甚为得意,如果王小牧嘲笑他的枪法,必然会予以反击,但没想到,大熊任凭王小牧嘲笑,依然没有回话。王小牧正觉得奇怪,此刻耳边却再次传来一个声音:死胖子,快出来,小爷我没耐心跟你玩! 这一下,王小牧头皮都发起麻来,这声音却明明另外一个人讲的,既不是自己回音,也断然不是胖子! 王小牧赶紧拿起马灯往四处照了照,但四周除了那漫长的甬道和千篇一律的洞壁,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正百思不得其解,另外一个声音此刻又传了过来:你出来,咱们比比枪法,你不是神枪奇侠吗?看我怎么崩了你!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从怪东西手中逃出一劫,胖子没找成,倒是把这古墓里的其他物事给招了出来,而且从这些声音听起来,还不只一个,有可能是几个物事。 王小牧仗着自己把爷爷书中道法口诀背了个大全,觉得对付一般的物事已绰绰有余,心里倒是不怎么害怕,烦就烦在到现在为止,自己在明,这些物事却一直在暗。王小牧心想,既然不知道这些物事藏在哪里,那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必须先用咒语把它们全给震出来。 于是,王小牧迅速掏出了黄符,将爷爷书中的“天雷咒”念了起来:楠悉哆啰哒哆啰!诸天大雷公,此令镇虚空。神兵三千万,披甲挡苍松!漫舞天雷阵,神鬼影无踪。敢不伏此咒,万魄崩玄空!吾奉太上紫薇大帝敕令,显!然后用道法御动黄符,那黄符在王小牧手中瞬间燃起了火来。 王小牧正为自己道法精进而高兴,但黄符燃起来后,却并没有想象中物事乱窜的景象,倒是头顶上仿佛有个人在叽叽喳喳,似乎正有人在头顶上学王小牧刚才念的咒语,但是这咒语又太过长,这人学不会,正急得抓耳挠腮。 王小牧刚想抬头去看看头顶洞壁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头顶上那东西似乎因为学不会王小牧口中的咒语,生起气来。王小牧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头顶上跳下来个黒呼呼的东西,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却被“啪”地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王小牧一下被打得倒在了地上,两眼发黑,黄符也丢在了地上。那东西打完王小牧一个耳光,竟然咚咚地往甬道那头跑去。 王小牧一看那东西的背影,惊得合不拢嘴。 四十三、山臊 那东西当似人非人,似猿非猿,个头只有正常人的膝盖高,长着一张人脸,眼睛乌黑发亮,但眼窝深陷,鼻头红红的仿佛点了朱砂,两片脸颊布满刀刻一样的皱纹,根本看不出年纪大小,当真丑陋之极。而且,这东西全身裸露,未穿衣服,全身毛发浓密,油光发亮,头顶上却有一撮白白的毛,更为古怪的是,这东西虽然像人一样长有两条长长的胳膊,却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并非残疾,从其下半身看来,另一条腿压根就没有长,也就是说,这东西天生就一条腿! 只见这东西打完王小牧一巴掌,嘶哑咧嘴地不断往前蹦去,每一蹦都有人走路的五六步远,不出几下,就已经消失在鹅卵石台阶的尽头。 王小牧心中骇然,这东西对自己念的咒语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不是什么妖物,而且,它竟然还能够说人话,从这外貌形体来看,白顶单腿、人脸猿身,与上古神话中的山臊简直没有两样! 《神异经(西荒经)》云:“深山中有人焉,身长尺余,一足,袒身,捕虾蟹。性不畏人,见人止宿,暮依其火,以炙虾蟹。伺人不在,而盗人盐,以食虾蟹。名曰山臊,其音白叫。人尝以竹著火中,爆普而出,臊皆惊惮。犯之,令人寒热。此虽人形而变化,然亦鬼魅之类。今所在山中皆有之”。 王小牧从小听爷爷讲鬼怪故事,对山臊的故事也算听得较多。传说,山臊是居住在西方深山中的一种似人怪兽,因其相貌丑陋,旧时又称之为山怪。在道家方术之士口中,山臊原为太上老君宫殿里负责一佣人,专门为太上老君去凡间收集采购炼丹用品。有一次,这佣人采购收集完老君的炼丹物品,觉得有点乏困,就在凡间喝了点小酒,还吃了老君禁止下人食用的虾蟹。没想到,这佣人酒后返回到天宫,脚步一个趔趄,竟然一不小心踢翻了太上老君炼丹房里的一盆窥天神水。这窥天神水本是太上老君用来察看世间劫渡飞龙之物,可观看飞龙劫渡之时金身幻化程度,尔后根据其金身幻化情况作出仙界的等级安排。这佣人不仅踢翻了神水,而且口中的虾蟹的污浊之气侵蚀了老君炼丹房的仙气,致使老君整个炼丹炉的仙丹全部成为了废物。 太上老君一怒之下,割去他那条打翻神水的腿,将他贬下凡界山间,让其无性繁殖,并且说下三句天咒,让其永世、永代受“不为人、不为妖、不为神”之苦。可是,具体是怎么样一个“三不为”,太上老君却并没有明确表示,正是因为此间一疏忽,山臊就变成了目前既像人、又像妖、也像神的怪模样。说其像人,山臊长着人脸,可说人话;说其像妖,它居于山间,常与鬼魅为伍;说其像神,它身形可随时变化,极通天性。 山臊虽然被贬,但世代山臊脑中却都还保存了原来在仙界的些许记忆,传承了一些奇怪的习惯,一是喜欢采摘世间灵草异药,采集完之后全部堆积起来,却又不知怎么使用;二是喜欢吃虾蟹,常在河边捉来虾蟹用树枝烤起来吃。但山臊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怕响声。《荆楚岁时记》有载:“正月一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说的就是有老百姓在大年初一,乘着鸡叫的时候,在自家庭院前放爆竹,目的就是为把山臊给吓走。原来,扯着王小牧到这山洞来的正是这些山臊,也难怪刚刚王小牧放了一枪土铳之后,把那扯着他的山臊一下给吓跑了。 王小牧根本没有想到,原本只存于神话传说中的山臊,竟然会在这个山洞中出现。山臊历来喜与鬼魅为伍,这山洞里面到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魅? 正当王小牧惊讶万分胡思乱想之际,后面却传来“咚咚”的弹跳脚步声。王小牧回头一看,七八只山臊正瞪着黒溜溜的大眼睛在看着王小牧。 王小牧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这山臊神鬼莫测,而且看来来者不善。作为一个道士,最有力的武器便是咒语,但这山臊却不怕咒语,只怕巨响,王小牧只得赶紧重新给土铳给上火药。没想到,那几只山臊仿佛知道王小牧手中的玩意儿不太好惹,其中一个一下蹦跳过来,怪叫一声,猛地伸手过来就要去拍他手中的土铳。 王小牧手中的土铳刚刚上好了火药,见那山臊冲了过来,急忙抬起土铳,就想扣动扳机向它射去。但那山臊速度却极快,没等王小牧抬起手,“啪”地一下就将他手中的土铳拍到了旁边黒暗的角落里。还没等王小牧反应过来,那山臊又跳将起来,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王小牧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王小牧直接被打倒在了一边,眼角、嘴角都渗出血来。平白无故被这些矮小的山臊打了两巴掌,王小牧心中原来那股害怕此刻却一扫而光,开始变得无比恼怒起来。手中土铳已经被拍掉了,只剩下了捆妖绳。 王小牧借着在地上翻滚之态势,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猛地向那几个山臊的眼睛撒去。那些山臊毕竟还是精怪,没有人内心的狡诈,看着一大把沙土向它们眼睛撒来,竟然还不知道躲,依然眼睛大大地瞪着朝它们飞来的沙土看,仿佛在判断这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下,那把沙土全部都撒进了它们眼睛里。那些山臊眼睛吃疼被糊,只得用手捂住眼睛,蹦跳着在原地乱成一团,互相之间还不断撞来撞去,有几只山臊还被撞倒在地。 王小牧大喜,暗道如此良机必然不能错过,于是抽出那根大熊留下的捆妖绳,“唰”地一下向那群山臊甩去。那捆妖绳韧性甚好,又极富有弹性,甩在那些山臊身上,次次狠狠地吃肉。那些山臊被捆妖绳抽着,疼得哇哇直叫,有的跳上洞壁,有的在地下打滚,有的已经蹦跳着逃走了。 王小牧抽起了劲,完全忘了这些泥沙只能一时半会儿糊住山臊的眼睛,随着它们眼角的泪水不断流出,泥沙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正在这时,果然有几个山臊缓了过来,矫捷地跳动几下,躲过了王小牧抽过来的捆妖绳,没两步就已经跳到了王小牧身前。为头一只山臊猛地跳了起来,一口咬住了王小牧手臂中的一块肉,王小牧觉得手臂刀割般痛疼,急忙晃动手一往边上一甩。那山臊却借着这股力量,硬生生地把手臂上的肉扯了下来,王小牧手臂顿时鲜血直流,捆妖绳击打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这一慢,有几只山臊也抽出了身,纷纷蹦跳到王小牧面前,就要朝王小牧大腿咬去。王小牧手臂吃疼,脚却不敢怠慢,弹起腿踢翻了两只刚跳到跟前的山臊。没想到,那只扯掉王小牧手臂肉的山臊可能觉得这肉无味,一口吐了出来,竟然从后面跳起来,一只手牢牢地抓住王小牧的头发,直直地就往后拖。这山臊力道当真大极,王小牧完全抵抗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硬生生地被它拖着往后走。 那些被王小牧踢翻的山臊此时也发起怒来,几个蹦跳,全部骑了到王小牧身上,开始撕扯起了王小牧的衣服,没一会儿,王小牧的上半身已经被扯得只剩几片布头。扯完王小牧的衣服后,有一只山臊竟然探出盔甲般的手,就要去挖王小牧的心脏。 王小牧心想这下要完了,只得艰难地抬起手,狠狠地朝那山臊的眼睛来了一拳,那山臊眼睛痛疼,从王小牧身上掉落了下来。这时,王小牧被抓住的那撮头发受不了那么大的拉力,被硬生生地扯断,甚至连头皮都被扯烂了。 头上虽然火辣辣的,但王小牧一下子自由了,赶紧一个弹跳站起来,甩掉几只趴在身上的山臊,同时,用手中的捆妖绳勒住一个原本正倒骑自己大腿、欲图啃自己大腿肉的山臊,狠狠地勒住了它的脖子,一下子它把悬空给勒了起来。 那山臊被勒得满脸通红,一条单腿在空中不断地挣扎,眼见就要将其勒死,没想到,洞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躲着一只,竟然跳跃过来,双手朝王小牧猛地一推。王小牧站立不住,整个人都被摔在了另一面洞壁上,整个人被撞得七荤八素,肋骨似乎都被撞断。正在此时,旁边所有的山臊迅速蹦跳过来,团团将王小牧围困在了地上。 这些山臊仿佛刚刚也见识到了王小牧的狠劲,现在全部站在他身旁,竟然没有一个敢先对王小牧动手,但都面目愤怒,嘶哑咧嘴,只要有一个山臊敢踏前一步,这些东西似乎就要一拥而上,把王小牧给彻底撕了。 王小牧第一次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第五十章马灯 王小牧被那躲在洞壁的山臊一推,被摔得七荤八素,动弹不得,周围所有山臊此刻愤怒地围了过来,站在一旁狠狠地瞪着靠在洞壁上的他,似乎只需一个山臊挑个头,这群东西就要一拥而上,把他给活活弄死。 王小牧心中苦笑了一下,暗道自己也真是命苦,仅仅童年过了些安生日子,但自从爷爷走了之后,却霉事一件接着一件,真是饱尝了人世间的艰辛。自己年纪轻轻,此刻在这古怪的山洞里,眼看就要死在一群山臊手上,不仅没有坟墓,甚至,连尸骨都不能保全。想到此,不由地哀叹一声,就准备闭上眼睛等死。 正在这危急当口,王小牧的手腕竟然碰到了一件硬物,从这硬物传来的触感看来,却是一开始被那山臊拍飞掉的土铳!王小牧心中惊大喜,瞬间觉得此番真是祖师爷保佑,命不该绝。 吸取了前面的教训,王小牧担心自己一摸这杆土铳,又会被这群山臊发现,当下也不敢马上动手去拿。王小牧看着眼前几只面孔丑陋的山臊,脑子却急急地转起来,当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延迟这群山臊发怒的时间,为自己拿起土铳赢得时机。想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这群山臊不是喜欢学人说话吗,索性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伺机寻找逃生的机会。于是,王小牧张开嘴说道:各位山神爷爷,我唱首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那群山臊本来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地打算活活地撕了王小牧,此刻听到他跟他们说起了话,一下子面面相觑,倒不知如何是好。中间有个调皮点的山臊,嘴痒难耐,也学起王小牧来,说道:各位山神爷爷,我唱首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这声音连王小牧听了,都觉得惊讶不已,因为实在是太像自己声音了,彷佛就像另外一个自己在一旁说话。 其它山臊见阵中有人先开了口,也纷纷忍受不住,前后不一地用学了起来:各位山神爷爷,我唱首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其中有个别山臊学的不怎么像,还被其它山臊“呱呱”怪叫地嘲笑起来。一时间,原本紧张萧杀的气氛突然变的无比怪异,整个场面似乎变成了一位老师在带着一群学生正喃喃学语。 王小牧见这招果然见效,又说道:大家说唱什么好呢。众山臊听了,顿了一顿,再次跟着王小牧学道:大家说唱什么好呢。 王小牧等他们学完这句话,马上张口说:我们来唱一首这附近很出名的山歌,名字就叫做“山臊被杀死翘翘”,我先起个头,你们先认真听好,千万不要唱错了,但是,不管你们唱的对也好,唱的不对也好,我这次都不会饶了你们,因为,小爷我真的要让你们彻底死光光! 王小牧故意把这句子念得长长的,那群山臊学些简单的还可以,这么长的句子哪里还学的来,完全没有听清他讲的是什么,一时间全在那里抓耳挠腮,呜呜乱叫,似乎正为学不好这句话而烦恼。王小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猛地抓起地上的那把土铳,朝着正对着自己的一只山臊的脑袋,“砰”地一枪打了过去。 那土铳虽然比不上正规的枪,但那只山臊离王小牧的距离实在太近,这一枪过去,火药却发挥出了最大威力。那只山臊原本正在摇头晃脑地思考王小牧说的话呢,没想到一枪过来,一下将其丑陋的头颅炸了稀巴烂,一瞬间,脑浆四溅,一只眼珠子被炸的弹在洞壁上砸了个稀烂,一只眼珠子滚落在王小牧脚边,却还死死地瞪着王小牧。这山臊的身子左右歪了两歪,“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死了过去。 其它山臊毫无防备,突然听到耳边这一声巨响,恍若晴天霹雳,又看到身边的同伴瞬间被打死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呜呜怪叫着,疯狂地往鹅卵石台阶逃去,没过一会儿工夫,全逃了个一干二净。王小牧这才大舒一口气,总算从死神手中捡回来一条命。 王小牧摸了摸胸前,感觉肋骨一阵阵裂痛,很明显,自己肋骨刚刚撞在山洞壁上被撞裂了。王小牧从爷爷《医术本辑》中知道,肋骨骨折不像其他部位的骨折,一般情况不会移位,疼痛感也不是很强烈,只需用东西固定住胸腔,不让其再度恶化脱位就没什么大碍。反正身上的衣服也被这群山臊撕得不像样子,王小牧干脆把剩下的布片拼接了起来,然后紧紧在胸口扎成了个圈,防止肋骨断裂移位插到胸腔。 做完这些,王小牧打算重新给土铳上好火药。这土铳虽然威力不强,但在关键时候还是非常有用,至少,只要土铳没有从自己手中脱落,用来警吓这群山臊却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往包裹一摸,大熊当时丢给自己的火药匣子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王小牧暗叫声糟糕,没有了火药,这土铳的作用顶多才抵得上一根柴火棍。想到此,王小牧觉得此间是一刻也不能再多待下去了,必须得赶紧回到地上去,再来想其它办法。于是,王小牧迈开了脚步,朝掉下来的路走去。 没想到,还未走出几步,手中的马灯竟“噗”地一下灭了。是了,这马灯虽然来之前加满了洋油,但已然烧了这么久,何况在掉下山洞的途中还洒了不少,能坚持这么久,算是非常耐燃了。这一下,四周一片漆黑起来,王小牧急得头上汗珠直冒。在这黑暗的地洞里,手中只剩下一根没有火药的土铳,如何能躲的过那群神出鬼没的山臊? 自己刚刚一直在与那群山臊生死搏斗,完全忘了马灯就快没有洋油这茬了,早知道,就应该在附近用马灯火点燃些材火棍,用来当照明工具。王小牧左思右想,觉得目前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今之计,只能对不起祖师了,于是掏出了几张黄符,打算念咒语催动黄符燃烧,然后想办法找几根材火棍点燃,用来照明。 王小牧口中说道:各位祖师爷,小牧并非不尊敬道门门规,眼下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在没有捉妖的情况下御动符咒点火,但凡留得这条命在,上去后定给各位先辈们陪罪。 说完,就打算念起咒语来。没想到,正在此刻,在不远的鹅卵石台阶处,此刻却有一团红红的火光快速地朝自己飘了过来,并且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王小牧一惊,暗叫乖乖,这咒语自己还没开始念呢,怎么就招来了妖怪,而且这妖怪竟然还带着一团红红的火,这到底是什么妖物?眼下自己胸口肋骨受伤,也不知道这妖物能耐如何,只好先行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王小牧迅速地闪到了一旁,在山洞洞壁边凸起的一泥块下,趴着躲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团红红的火光已然飘到了跟前,王小牧一看,眼珠子都差点要掉了下来。 原来走过来的竟然还是几只山臊,这几只山臊被一个为头的山臊带着。那为头的山臊个头明显比现在跟在它后面的山臊,也比先前与王小牧搏斗的山臊高大了许多,竟足足达到了齐腰高。这为头的山臊模样也很特别,其它山臊头顶上都是一撮白毛,唯独它的头顶却是一撮红毛,而且,脸上的皱纹也没有其它山臊多,总体看来,这为头的山臊除了一条腿让人感到别扭外,其它方面十足像极了五六岁高大的小孩。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为头的山臊手中那团红红的火,竟然是个马灯,而这马灯,王小牧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大熊原来手中提的! 这群山臊有五六只,此刻全部蹦跳到了王小牧刚刚搏斗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山臊,很明显刚刚参与了与王小牧的缠斗,只见它蹦跳到那具被崩掉了脑袋的山臊尸体面前,用手指着那尸体,似乎在叫那为头的山臊看,然后嘴巴呜呜哇哇地不知道说的什么。 那为头的山臊见了那具尸体,气的在地上蹦来蹦去,然后发起火来,用手拼命地拔自己身上的毛,那毛被它拔得空中四散飞舞,似乎下了场毛雨,仿佛只要这样,这为头的山臊才能解气。拔了一阵子毛,只见它对几个手下“呜呜哇哇”地讲了一通,然后挥了挥手,那几个手下竟然听话地扛起了那具尸体,“嘿呦、嘿呦”的跟着那为头的山臊往鹅卵石台阶向下走去。 王小牧这才确定,原来大熊当时并不是没有跟在自己后面,却也是一不小心被这群山臊给扯下来了。此刻,他手中的马灯却被那为头的山臊拿着,可以断定,大熊目前必定是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想到此,王小牧再也按捺不住,俏俏地站了起来,暗暗跟在那群山臊后面,也一并地往鹅卵石台阶向下走去。 第五十一章地河深深 王小牧从那为头的山臊手中发现了大熊的马灯,判定大熊的踪影必然与这群山臊有关,于是悄悄地跟着那群山臊往鹅卵石台阶径直走去。那群山臊由于还扛着同伴的尸体,所以蹦跳的并不是很快,而且也没有发现后面竟然偷偷地跟着个人。 这鹅卵石台阶一直呈倾斜向下的态势,两边没有岔道,而且经常会有弯曲的拐角,这一点非常有利于王小牧跟踪。有几次,那为头的山臊似乎发现了后面有什么异样,曾回过头来看,这个时候,王小牧就偷偷地躲在台阶拐角处隐蔽起来,竟然没有被发现。王小牧一路跟去,但这台阶却极为长,足足走了个把时辰,还没有走到台阶的尽头。 这时,山洞却变得越来越宽大起来。起初,王小牧张开双臂能碰到两边的洞壁,但走到这个时候,不仅双手完全触碰不到了洞壁,而且,耳朵边还传了潺潺的水声。这山洞突然变得如此宽大,没有了拐角,那群山臊一回头就能看见自己,王小牧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再走了片刻,四周竟然全布满了水雾,迷迷蒙蒙一片,王已经看不见那群山臊的矮小的身形,只能看到前面马灯暗红的点点火光,为防止跟丢,王小牧不由地加紧了脚步。 水声越来越大,水雾也越来越浓,两边的洞壁根本就看不见了,而且,台阶似乎已经铺到了一无比开阔处,两侧竟然有水渗了过来,此刻已经没过了王小牧的脚面。王小牧上半身本来就没有了衣服,脚底板被凉水一浸,愈发寒冷,牙齿都上下打抖起来。 这地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开阔的地段,而且这大水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莫非这台阶已经铺到了一条地下河旁边么?王小牧不明所以,也不愿意去多想,眼前最重要的是通过这几个山臊找到大熊。正思考间,由于水雾太大,那盏马灯散发出的暗暗火光此刻却消失在了前面。王小牧不由地一惊,急急地加快脚步往前追去,由于山洞里水声较大,倒是掩盖了王小牧的脚步声,追了片刻,又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那盏马灯。 但奇怪的是,那盏马灯此刻却不动了,停在了那个位置。 王小牧迟疑起来,难道是这群山臊到了目的地?或者,它们走得累了在前方休息起来?由于不明状况,王小牧只得在原地等起来,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那盏马灯。 等了半响,让人没想到的是,那盏马灯竟然往回走起来。王小牧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被山臊发现了,于是赶紧往回退,退了几步,台阶上的水竟然没过了脚踝,再退两步,水竟然快没过膝盖了。 这一下,完全超出了常理范围。按道理,王小牧顺着这鹅卵石的台阶是一直向下行走的,虽然发现了水,但刚刚这水根本就没有这么大,仅仅齐到自己脚面而已,而且,自己一直都是向下行走,如果这水突然涨起来,也应该是自己先感知到,不可能等到自己往后退时,才发现后面的积水竟然高出前面积水,难道这里的水还能违反常识,往高处流不成? 那盏马灯越走越近,王小牧已经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原因,只得继续往后退,待退到水齐腰深时,已无法再躲了,只好捏着鼻子整个人沉下了水中。王小牧认为,这群山臊个头矮小,即使那个为头的红毛山臊,也只有他膝盖高,自己退到这齐腰深的水中,它们必然不敢下来。 耳边踏水声越来越近,那群山臊看来已经离自己不远了。王小牧憋着气在水中静静地等待,只希望这群山臊回头来找,未发现什么,而且被深水阻止,能够继续往前走去。但这群山臊似乎却没有如王小牧所愿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王小牧走来。 王小牧在水中,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果这群山臊水性极好,恰好发现了自己在水中,也沉下水来,那真的就有大麻烦了。如此一想,这哗哗的踏水声,在王小牧听来,简直就是魔鬼的恶嚎。 此时此刻,那脚步声越来越响,王小牧在水中忍不住朝着那走来的脚望过去,却发现,这走过来的东西竟然不是山臊,因为,水中明明是两条撸起了裤脚的腿!这两条腿,很明显也不是鬼怪的腿,而是活生生的人腿! 如果是鬼怪的腿,倒还不怎么奇怪,这山臊本来就喜欢与鬼魅为舞,地洞里出现鬼魅也属正常。可怕就在于,这腿可以肯定就是人腿。这山洞本身就在大山深处,而且洞口布满灌木,自己不是被山臊给扯下来,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而且,这里离地面洞口至少也有上万米的距离,此刻外面正是在夜间,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他是谁?他怎么来到这里?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小牧想得头皮发炸,又不敢作声,一口气也快到了尽头,但那人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径直在王小牧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王小牧实在不愿惹别的麻烦,只期待这人赶紧离去,自己好去追那群山臊。但心中越是焦急,那人似乎却故意要与他作对,硬是停在那里不走了。 王小牧只觉得胸腔开始扩大,眼睛开始发黑,在水中再也憋不住了,只得“哗”地一声猛地窜出了水面,在这同时,王小牧将手中没有火药的枪也端了起来,作了个退后防身的姿态。 还没等王小牧脸上的水全部流干,对面那人竟然叫了一句:小牧! 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人竟然是大熊! 王小牧“呸”地一声吐了一口水,高兴地骂道:死胖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把我魂都吓没了!你竟然还没死! 大熊“嘿嘿”一笑,说:没死,没死。 此时此刻,两人分别都是怎么下到地洞来的,在分别后经历了什么,又通过了多少险阻才恰巧在这里碰面,虽然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在心中,但王小牧知道,那群山臊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且,这里的河水似乎仍一直往高处流,两人依然处于极度危险中,有再多的话,也只有等脱险之后再说。 王小牧朝大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前面有群山臊,极为厉害,而且我们后退的路似乎被水淹没了,有话以后再说。我们必须先潜到水下去探探路。说完,王小牧“噗通”一下潜下了水,往来时的路游了过去。 大熊也未犹豫,一并潜了下来,跟着王小牧游去。 没想到,越往后面游,水竟然越来越深、越来越冷,而且水压也越来越大,刚游的时候还能看到鹅卵石台阶,但游到此处,鹅卵石台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这地下水仿佛如大海般,迷迷茫茫,无边无际,两边的山洞壁根本就不知道在何处。 王小牧胸口肋骨受了伤,被这河水水压压的胸疼,有点受不了,只好在水底下招招手,叫大熊一齐退回去。大熊见了王小牧的手势,也跟着王小牧一并退了回来。 王小牧和大熊钻出水面,感到非常难以理解,除非这山洞翻了跟头,不然不可能存在原来高于两人站立处的台阶,此刻却被深水淹没,而两人站在地势如此低洼处,却还能自在呼吸着新鲜空气。王小牧问大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大熊似乎也没有一点头绪,呆呆地说道:没有。 王小牧:这可真是古怪了,看来我们向后退行不通,必须冒险向前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说,却若有所思,然后“嘿嘿”一笑,说道:小牧。 王小牧见了大熊这副古怪的表情,觉得这胖子肯定想到了好什么办法,于是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大熊却没有回答王小牧,文不对题地继续说道:小牧。 王小牧觉的奇怪,这大熊没事老叫自己名字做什么。仔细地看了看大熊的模样,发现眼前这人虽然是大熊,但却没有了原来浑不吝的状态,反而觉得阴测测古怪不已。突然,王小牧脑子一个念头闪过,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道:胖子,你的土铳呢? 大熊奇怪地看着王小牧,好像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王小牧一把冲过去,迅速撕开大熊的上衣,发现脖子上空空如也,于是大声问道:你的铜镜呢?!你到底是谁?! 第五十二章大瀑布 大熊被王小牧揪着颈脖子,却并不动怒,反而朝王小牧“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完之后,面目开始扭曲,变得无比狰狞,尔后左右晃了一下脖子,按照王小牧的口吻说道:你的铜镜呢?!你到底是谁?! 这次回答的声音,已完全不是大熊的声音了。王小牧已经确定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大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物,于是拿起手中的土铳猛然地朝他的头上砸去。这人见王小牧手中拿着土铳带着风砸了过来,似乎也吃了一惊,然后猛地向后一跳,堪堪躲过了王小牧这一棍。 王小牧手中却不停,第二棍立马朝那人砸到,那人一个滚地再次躲过,但身形在滚地的过程中却在不断地缩小、变化,等他再站起来时,已然变成了那头顶红毛的山臊! 上古神话传说中说,山臊人脸猴身、能说人话、善于变化,看来果然不假。但显然,眼前这红毛山臊比原先与王小牧搏斗的那群山臊厉害了许多。那群山臊顶多也就是学说个人话,而这红毛山臊不仅会学说人话,而且还能变化成大熊的样子,学着大熊的口吻来诱骗自己。由此证明,大熊果然是落在了它们手上,而且,大熊肯定是遇到危险之时,在它们之前喊过王小牧的名字,否则,这红毛山臊不可能“小牧、小牧”地一遍一遍叫。 这红毛山臊站了起来,露出了阴森森的獠牙,对着王小牧发出阵阵低吼,然后双手在空中乱舞晃动起来,似乎正在集聚力量,要向王小牧攻击。王小牧心呼,这下真是命苦到家了,后面涨着大水,无法向后逃跑,前面又站着这么一个厉害的怪物,真可谓是应了戏文里那句:前堵万千敌兵,后绝深山悬崖,徒剩孤军! 王小牧心里一横,骂道:你佬佬的,老子跟你拼了!说完举起土铳猛地再往那红毛山臊干去。那红毛山臊边躲开这一棍,还学着王小牧的口吻,骂道:你佬佬的,老子跟你拼了!尔后,瞬间从地上蹦跳而起,张起枯瘦锋利的爪子朝着王小牧脸上抓去。王小牧只得把土铳变换方向,朝空中扑来的红毛山臊刺去。 那红毛山臊见状,直接抓住了那把土铳,然后用力一扯,将土铳一下抽离开王小牧的手中,还没等落地,就挥起土铳砸向王小牧的头顶,王小牧一弯腰,躲过了红毛山臊这一砸。红毛山臊此刻落在地上,却不再攻击了,正奇怪地看着手中的土铳,暂时也不管王小牧了,翻来覆去地把玩起来。 王小牧见土铳被拿,手中只剩下了那根捆妖绳,于是迅速地抽出,奔着那红毛山臊的头顶抽去。那红毛山臊此刻正聚精会神把玩那杆土铳呢,没预料到王小牧这时捆妖绳已经甩了过来,硬生生地挨了一鞭,吃疼不过,在原地呜哇乱叫,然后把那土铳朝后面一丢,那土铳被“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红毛山臊红着个脸,蹦跳起来,张口就朝王小牧的颈脖子咬去。王小牧无法,只得一拳朝红毛山臊的眼睛打去,那红毛山臊眼见王小牧拳头打来,往边上一躲,也不再用口了,用那锋利的指甲狠狠地朝王小牧的胳膊抓去。这一抓,王小牧胳膊如同刀割,鲜血直流,那红毛山臊却不等王小牧反映,竟然用头顶朝他的腰撞去,王小牧一下被撞了个趔趄,远远地倒在了一水中。 王小牧无法,只得忍住疼痛往后面水里退去。红毛山臊见王小牧欲走,蹦跳着追了过来,王小牧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红毛山臊也跟着扎进了水里,水里视线本就不好,加之王小牧胳膊尚在不停流血,附近水域被鲜血染红了不少,变的更加模糊不堪。王小牧看到红毛山臊一条独腿在水中蹬来蹬去,远没有原来将身体幻化成大熊时用两条腿来的灵活。王小牧想,只要这红毛山臊一直在待在水中,不会再变化成人,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于是瞅准了那红毛山臊的独腿,突然迅速地往回游去,尔后猛然抓住它的脚掌,硬生生地从水中将它提了起来。未想到,那红毛山臊的脚掌一被抓住,竟然开始“格格”地狂笑起来,似乎那脚掌是它极为身体之中极为敏感之处,被王小牧抓得受痒不过,急得在空中双手乱舞,浑身酸软使不上力。王小牧抡起胳膊,把红毛山臊在空中疯狂地转起圈来,直转得那红毛山臊头晕脑胀,然后狠狠地往前面甩去。这一甩力度极大,直把那红毛山臊甩了个三五丈远。红毛山臊硬生生被摔在地上,饶是它皮粗肉厚,也痛得呜哇乱叫起来。但它不愧是山怪,在地上滚了两滚,不顾疼痛,迅速地爬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极为愤怒,发疯似的朝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惊,迅速再次潜入了水下。那红毛山臊也顾不了许多,猛地朝王小牧潜下的地方扑去,王小牧一个侧身游开,上半身躲过了这一扑,但右腿却被抓个正着,那红毛山臊似乎知道自己游不快,也不往后拖王小牧,只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腿。 王小牧边游边甩腿,不仅没有甩开红毛山臊,由于自己着急,头竟然撞倒了一块石头上,顿时眼前一阵昏花,速度一下慢了下来。那红毛山臊见此时机,迅速几下游到王小牧了身边,然后张开双手,一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红毛山臊力气实在是太大,王小牧哪里能挣脱?不出片刻,就觉得透不过气来,脸被憋得通红,双手在水中乱抓乱舞。那红毛山臊掐住了王小牧的脖子,似乎还不解恨,张开口就朝他的胳膊咬去,一下就撕了一块肉下来,却也不吃,“呸”地一下吐在了旁边,然后又一口咬下去,撕下块肉又吐在了一旁。 王小牧觉得此番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不再多想,就准备等死。 要说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凑巧,正在这最危急当口,也许是因为王小牧身上鲜血流出的原因,旁边竟然游来了一条彩色小蛇。这彩色小蛇在水里晃来晃去,奇怪地盯着正在激烈搏斗中的一人一怪。看了一会儿,突然张开了口,吐出长长的信子,瞬间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王小牧那流着血的胳膊咬去。妙就妙在,此时红毛山臊刚吐完一口肉,正欲往王小牧胳膊再咬去,这彩色小蛇原本是攻击王小牧流血的胳膊,未想到红毛山臊的头刚好凑在王小牧胳膊前,结果,却被这彩色小蛇一口咬住了脸。 红毛山臊一声惨叫,掐着王小牧胳膊的手也放开了,拼命地想用手去甩开这彩色小蛇,可那彩色小蛇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倒手的猎物,又如何会轻易地放嘴,硬是死死地咬住红毛山臊的脸不松口。 王小牧不敢怠慢,也不管前面是否还有别的山臊了,忍受身上伤口的剧疼,撒开了脚丫子就往前面逃去。 在逃的过程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红毛山臊被蛇咬的在地上不断翻滚,发出了振耳的嚎叫声,却硬是摆脱不开这彩色小蛇。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红毛山臊本是这群山臊的头头,平时在山洞里称王称霸,哪种动物不要怕上三分?但此刻却被彩色小蛇给牢牢制住了,也许蛇口中毒液极为厉害,那红毛山臊在地上疯狂地滚了片刻,竟然独腿一蹬,一下子死了过去。那彩色小蛇见猎物已死,在它尸体旁滑来滑去,尔后可能是找到红毛山臊一根动脉血管,开始吸起血来。 王小牧看的毛骨悚然,再不敢回头,只顾发了疯地往前跑去。边跑边觉的奇怪,这彩色小蛇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脑子里念头一晃,这彩色小蛇怎么跟那山坳里两个黑纱人带的蛇如此相像?难道他们也来这里了?但转念一想,却又怪自己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了,什么事都想得过于复杂。那两个黑纱人明明是朝自己反方向走的,怎么会来到这古怪的地洞,何况,世界上的蛇千千万万,两条长的一模一样的蛇到处都是。 王小牧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四周环境越来越亮,仿佛从这地洞上方有丝丝的光亮透了进来,也难怪刚刚与红毛山臊搏斗时,还能隐约中看出对方的轮廓。而这地洞此刻更是显得无边无际。越往前跑,水声越来越大,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势,拐过一个转角,王小牧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前方百余米处竟陡然出现了一个大瀑布,这瀑布落差直有几百米之距,上方的水倾斜而下,落到下面一个深潭之中,发出轰隆隆地鸣叫声,极为壮观! 大瀑布周围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植物,有参天大树,有低矮灌木,也有杂乱茅草。深潭的前面,却是一块约上千平米见方的天然大青石,表面甚为光滑平整。瀑布水冲击深潭散发出浓浓的雾气,萦绕在这密闭空间里,如梦似幻,恍若仙境。难怪这山洞里积水这么多,原来这源头竟然有着这么大一个瀑布! 第五十三章咿呀学样 王小牧往那大青石板看去,却再也没有了先前瀑布给予的美妙感受了。只见在大青石板的中央,有几十只山臊正在那里呜呜哇哇戏耍玩弄,它们手中玩弄的东西,竟然是一杆土铳!毫无疑问,这土铳正是大熊手中的。 而在这些山臊的旁边,不知道何时,已经用几根粗壮的木头搭起了个简易的烧烤架,下面放着不知它们从哪里寻来一些干柴禾,而大熊肥胖的身躯正昏迷不醒地躺在那烧烤架上面。大熊的包裹也被丢弃在一旁,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除妖的宝贝撒了一地。 这群山臊虽然头头已死,但战斗力仍然非常强大,王小牧不敢冒然冲过去,只得先暗暗地躲在一边观察。此刻大熊躺在那烧烤架上面,不知道生死,也不知道这群山臊要拿大熊来做什么,而要靠近大熊,则必须先赶走这群山臊,但王小牧身上受了如此多的伤,又没有任何武器,别说这里有几十只山臊,就是只有一只山臊,也不一定能敌不过,这情景,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王小牧仔细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发现离自己不远处,在瀑布边的半山腰上,正好有一堆乱石,这些石头并不大,用来攻击恰到好处,而这堆乱石距离青石板的距离也刚刚好。这堆乱石在半山腰刚好处于一个凸起平台,周边全是陡峭的悬崖,只要人站在这个平台之上,不用担心这群山臊会跑上来,能够确保自己安全。关键在于,既然这群山臊上不去,王小牧也上去,如何上得这个平台成为首要问题。 王小牧起先想通过旁边一颗大树,爬上去,尔后从树上跳到平台,但这树下刚好是深潭,而且距离平台太远,别说自己,就是这群山臊也不一定能跳过去,何况,即使能跳上去,怎么下来又成了问题,于是否决了这个方案。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平台悬崖边刚好有一根长长的树藤垂下来,那树藤看起来颇为结实,借助这树藤能够爬的上去。想到此,王小牧不敢怠慢,当下疯狂地朝那树藤跑了起来。 这一跑,惊动了几只离王小牧距离比较近的山臊,这几只山臊纷纷转过头来看王小牧,发现了异样,竟然也蹦跳着朝王小牧追了过来。王小牧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迅速地朝那树藤移动。跑了片刻,总算到了那树藤边上,王小牧双手抓住树藤,使劲地向上爬去,爬到一半,没想到,有一只山臊也后脚赶到,抓住树藤的末端跟着王小牧爬了起来。 王小牧一惊,只得加快了速度。但那山臊毕竟天天在这山洞玩耍惯了的,这爬树藤的功夫可比王小牧强多了,没几下,就已近快挨近王小牧的脚了。王小牧吓得把腿给缩了起来,抽出那根捆妖绳,狠狠地朝下面的山臊甩去,这一下,却正好抽中了那只山臊的眼睛,这山臊吃疼,眼睛瞬间看不见了,“啪”地一下摔在地上,骨头似乎也被摔裂,在地下疼得滚来滚去。王小牧赶紧往上窜,但此刻又有几只山臊顺着树藤爬了上来。有一只山臊身手矫健,速度最为迅速,竟然爬上来抓住了王小牧的脚,欲图把他扯下来。王小牧双手牢牢抓住树藤,脚拼命地朝下蹬,但却怎么也蹬不开,那树藤反而被弄得在空中晃动起来。 这一晃动,捆妖绳也失去了作用,抽不中目标了。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王小牧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黄符,刚刚在水中打斗被浸湿了,此刻也不知道干了没有,于是再也管不了祖师是不是同意用这符咒对付禽兽了,边蹬边紧急地念起了咒语,然后一手去掏裤兜里的黄符,令人欣喜的是,那黄符被水浸泡之后虽搓揉的不成样子,但却是干了,王小牧咒语刚念完,那黄符就腾地一下着起了火。王小牧边艰难地往上爬,边用黄符去烧自己手抓着下面的树藤,这树藤看起来结实,却不经烧,瞬间被烧得着起火来,只听得一声树藤断裂的响声,王小牧手抓着下面的树藤一下就断了,跟着自己后面抓着树藤的山臊全部掉了下去,有几个摔下时脑袋朝下,摔得脑浆迸裂,瞬间死了过去,有些则摔断胳膊摔断了腿,在地下呜呜哇哇乱叫,动弹不得。 王小牧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身下的树藤已经被烧断了,等于说自己的手仅仅抓住了树藤的末端,要在平时,爬上去问题并不是太大,可此刻却全身是伤,每动一下伤口都跟刀割一般,尤其是胸腔肋骨,只要一使劲,那股断裂的压疼让王小牧眼前发黑。饶是如此,王小牧却只得忍住巨疼,用起全劲朝上爬去,这一爬,又发现了异样。 原来,那只刚刚抓住自己脚的山臊反应甚是机敏,树藤一断裂,就猛然借力,跳在王小牧身上,牢牢地趴在了他的肩膀。刚才王小牧只顾去用火烧树藤,加之身体已疼得麻木,硬是没有感觉出来。 此刻,这山臊正趴在王小牧肩上瞪着个大眼睛看着他。王小牧想死的心都有了,脑子却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胡乱地喊叫起来。那山臊听了,也学着王小牧的摸样,趴在他身后胡乱地喊叫起来。王小牧一边喊叫一边往上爬,那山臊也趴在他肩上,他喊一句它学一句,这场景看起来极为搞笑。 王小牧见暂时吸引了山臊的注意力,嘴巴再也不敢停止,继续狂叫起来,而且每次都要确保喊出的句子清晰简短,这样山臊才能完整地学下来,不至于激怒它。爬得片刻,总算爬上了那乱石堆平台。肩上的山臊也跳了下来,单足鼎立地看着王小牧,似乎在等王小牧喊出新的句子。 王小牧算是明白了,这群山臊虽然凶狠,但除了那为头的红毛山臊外,其它山臊既不会变化,智商好像也不大高。这山臊会学人说话,那到底会不会学人做动作呢?如果会,那就可以用来诱骗它。 想到此,王小牧试着举起了左手,说:跟我学。那山臊奇怪地看了看王小牧,却无动于衷,王小牧心想完了,这蠢东西他娘的只会学说话,却不会学动作,这招怕是没用了。正准备弯腰去捡起块石头来防身,没想到,那山臊思考了一会儿,竟然也举起了左手,说道:跟我学。 王小牧大喜,然后举起右手,说:我们举起右手。那山臊举起了右手,也说了句:我们举起右手。学完似乎还很高兴,嘴巴叽里咕噜欢快地叫起来。王小牧将左脚踏出,说:踏一步。那山臊按照王小牧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向前蹦跳了一下,说:踏一步。如此,王小牧没几步就双脚踏到了悬崖边。此时,王小牧一只脚站在悬崖边上,另一只脚却悬空踏了出去,说:我要跳下去。 那山臊说了一句:我要跳下去。但奈何它只有一条腿,不知道如何才能像王小牧那样,一只脚站悬崖边上,一只脚悬空,想跳下去,但看到这平台如此之高,却又不敢跳,正在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急得脸都憋红了。王小牧哪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突然将悬在空中的那只脚迅速转向,说了句:去死吧!猛地踹了一脚那山臊的后背,那山臊还来不及学王小牧最后一句话,呼呼带着风声摔了下去,在地下挣扎了两下,不明不白地死了过去。 王小牧大松了一口气,说:是你自己说要跳下去的,可怨不得我。尔后去看了看那根被自己烧断的藤条,发现下面的山臊是不可能借这藤条爬上来了,这才放心。 直到这时,才有空朝青石板上的大熊看去,却见大熊还是躺在烧烤架上,但除了那几只发现了自己的山臊被摔死在悬崖下外,其它山臊仿佛对王小牧这边发生的事没有丝毫察觉。此刻,它们已经玩腻了土铳,将土铳都随意丢在了一旁,全部围在了大熊躺着的烧烤架旁边。有一只山臊还从大熊的包裹里找出了火匣子,点燃了火,开始烧起了那烧烤架下面的柴禾。 王小牧一惊,这群畜生想做什么?难道是要活活烤了大熊? 第五十四章小石人 王小牧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赶紧将捆妖绳绑好、固定在了两块石头之上,做成一个弹弓状,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头,放在捆妖绳的中间。那捆妖绳极富弹性,而且石头的大小刚好,王小牧用力一拉,然后放手,那石头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出去,“嘭”地一下砸在了那群山臊中间。 有几个倒霉的,刚好被石头砸中,鲜血四溅,歪着身子晃了两下,倒地死了。那群山臊没弄清状况,开始乌央央没头没脑地自乱了阵脚起来。王小牧不敢怠慢,手中不停地搬来石头,不断向下弹射而去。这一来,那群山臊哪还有心思管躺在烧烤架上的大熊,纷纷蹦跳着逃起命来。 有逃的快的,蹦跳没几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逃的慢的,不是被石头砸中了身体就是被砸中了头,或在青石板上挣扎或就地一下就死了过去,总之,场面混乱不堪。 王小牧心中高兴,觉得进山洞里以来的憋屈此刻一扫而光,开始疯狂地发射了起来,有几下差点砸中了躺在烧烤架上的大熊,端的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在王小牧的石头狂砸下,那群山臊死的死、伤的伤,青石板也从一开始的娱乐场变成了停尸场,一片狼藉。但让人意外的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那堆在烧烤架下的柴禾此刻却腾腾地着起了火来,大熊躺在上面尚不自知。王小牧暗叫声糟糕,这样下去,大熊必然要被活活烧死了。 于是,王小牧赶紧解开了捆妖绳,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了那根被烧段了的树藤上,打了个活结,扯着捆妖绳,眼睛一闭,猛地跳下了那乱石平台。王小牧只觉得耳旁风呼呼作响,正担心这捆妖绳是否牢靠,人在此时却落了地。但那树藤却受不了如此大的下坠重力,瞬间断了。王小牧叫声妙极,倒是省却了想办法解开绳子的烦恼。赶忙将捆妖绳绑在腰间,朝那大青石版疯狂跑去。 有几只摔在下面受了伤的山臊见了,想蹦跳起来追王小牧,但奈何身体受伤,挣扎了几下却硬是爬不起来。 王小牧哪有闲暇去管他们,三步并着两步,不出一会儿就冲到了那烧烤架面前。此时,烧烤架的柴禾已经充分燃烧起来,腾腾地冒着火焰,大熊的衣服已经被点着了。王小牧一急,猛地将大熊拖下了烧烤架,然后拉着他往一边脱,但却无法灭了他身上的火,看见了边上的水潭,只得将大熊猛地往水里一丢。 大熊被王小牧一甩,一下子沉了下去,水瞬间浇灭了他身上的火,水面上冒出了丝丝白烟。王小牧这才放心,把大熊从水中拖了上来。然后第一时间去捡那杆土铳,心想这可是个保命的东西,千万不能丢了。捡完土铳,然后去收拾地上的包裹。将包裹收拾完毕后,累得够呛,坐在地上直喘气。 就在这时,有些没有被砸中,逃走了的山臊,此刻却又回了来,在旁边探头探脑,恶狠狠地盯着王小牧。王小牧见了,端起了土铳,冲着它们“哈哈”一笑,说道:一群蠢货,有种过来吧,小爷送你们上西天! 那几只山臊见了一地的同伴尸体,此时却没有兴趣学王小牧说话了,愤怒起来,开始朝着王小牧和大熊蹦跳着跑过来。王小牧说:来的正好!说完拿起土铳朝它们扣动了扳机,没想到,这一扣,竟然未见火药发射,打开一看,那些火药都已经潮湿的不成样子。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完蛋了! 眼见周围无处可躲,那几只山臊已逐渐逼近。王小牧无法,只得捡起东西,背起了地上的大熊,“噗通”一声跳进了瀑布下的深潭里。 一进入深潭,王小牧就觉得刺骨的冰凉,耳朵“轰隆隆”地听不见任何声音。回头一看,有几只山臊报仇心切,也随着两人一齐地跳了下去。 王小牧不辨方向,只能一个劲地往前游去,越往前游,潭水的吸力越来越大,直觉得天旋地转,也幸好大熊肥胖,体重较重,不然早就被吸了进去。这时,身旁几个矮小的东西打着圈迅速地被吸进了漩涡,原来,那几只山臊身材过小,无法抵抗漩涡的引力,活生生地被卷了进去。 王小牧想再往前游去,但身子却被动地被漩涡卷住往下扯,而且越往里身体的力量越难以抵抗。王小牧心呼完了,这次要跟那些死去的山臊在黄泉路做同伴了。 就在此刻,王小牧眼前一闪,发现在深潭的昏暗迷蒙中,旁边竟然有几十个小人站在水中!而且这些小人明显有两条腿,并不是此间的山臊。这些小人全呈前后列队的姿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王小牧大吃一惊,这水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而且能够站立在水里能不被漩涡卷走? 定睛一看,发现这些小人竟然是几十个石头人。这些石头人面容肃穆、衣着齐整,身体全部呈前倾状,齐齐单膝微曲,右手垂在大腿的外侧,左手却平举向前且微微向后,仿佛正在欢迎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几十个石头小人全部牢牢地粘连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不知是根据这大石头一体雕刻还是雕好后再嵌入,总之显得非常牢靠。而这些石头的材质,却跟岸上的青石板一摸一样。很显然,这块巨石与那大青石板是连在一起的。那偌大的大青石板竟然延伸到了深潭里面,而且,在这青石板镜头竟然雕刻着诸多的石头小人! 这些场景的判定,在书中讲起来慢,但在当时也就在一瞬间的功夫。王小牧其实根本来不及细想,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小人,这一来,竟然阻止了被引力卷下去的态势,两人仿佛被挂在水中,停了下来。 王小牧背着大熊,艰难地爬上了那块石板,也不管这些小人古怪不古怪了,如同攀岩一样,一个一个抓住这些小人向前游去,越往前游,潭水的吸引之力变得越来越小。这证明,两人正逐渐离开深潭,待抓到最后一个小人时,潭水对王小牧已经完全没有了引力。 此刻王小牧再也憋不住气了,几脚直蹬上浮,冲出了水面。到了水面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游到了这瀑布边缘的山脚之上,而且,这山脚竟然还铺了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台阶! 谁也没料到,这山洞里面的鹅卵石台阶竟然从山洞一直延伸了过来,尔后钻进了水里,又从此处一直延伸上去。这台阶周边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树、灌木、青苔,难怪原来王小牧一直都没有发现。 王小牧担心这附近还会有其它山臊,不敢多逗留,背着大熊径直往台阶走去。此处的台阶却沿着山体一直向上,周围云雾袅绕,台阶若隐若现,越往上走,光线却越来越亮,走到半中间再去看那瀑布下的深潭,未想到在深谭上面、半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条弯月似的彩虹,里面的色彩似乎不断地游动,幻化出美妙的光影。此情此景,王小牧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豪情来,似乎这台阶是通往天上宫阙的道路,美丽而富有诗意,而自己,正在通往天上宫阙的道路上走去。 行了一盏茶功夫,总算走到了台阶的尽头,这台阶竟然直接通往了瀑布后面的山洞。王小牧想了想,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休息,好好查看下大熊的情况,想到此,不再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萤火虫 这瀑布后面的山洞极为大,里面还有丝丝凉风吹来。这至少证明,这山洞并不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山洞尽头应该有出口。而从这瀑布的上下垂直落差来看,足足有几百米之距,这山洞极有可能已经在处于整个地洞的最顶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要走到这山洞的尽头,也许就已经能够通过出口爬上山顶出去。 由于暂时无山臊追击的危险,王小牧先把大熊放了下来,在山洞口就地休整。随后拿手去探了探大熊的鼻息,发现竟然呼吸均匀有力,仿佛睡的正香。王小牧又摇又喊大熊半天,却他却兀自睡着不醒。 王小牧无法,只得去整理了一下大熊的包裹,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使。这一翻,却有了惊喜的发现。包裹里面有一个瓷瓶,瓷瓶里面竟然有若干根小小的定尸银针。 这定尸银针为许多方术之士身边的常备工具。其制作工艺甚为复杂,首先要取来锻造极细、硬度极高的银针,用多种特殊药材浸泡数月,尔后,将银针插入用鲜尸的血管之内,直至鲜尸彻底腐烂之时取出,再用道法封符其上,才可使用。 所谓鲜尸,是指刚刚死去之人的尸体。人刚刚去世之时,身体内的血管内还有血液,只是心脏停止跳动后,血液不再流动。银针需放于鲜尸的血管之中,伴随着尸体随天地循环而不断变化,银针所汲取鲜尸中的至阴之气也在不断地攀升。而且,用来淬炼银针的鲜尸,在选择上也颇为讲究,必须选取那些在人世间福浅缘薄且罪孽较深之人,死后难以正常轮回,极有可能会幻化成游魂害人,务必将其封存于银针之上,避免祸乱世间,这种人的尸体为淬炼银针之上品。 方术之士在降妖除魔过程中,万一有阴邪之气倾入体内,可将银针插入自身身体血管之中,使体内阴邪之气随银针而外泄,可以救命。此办法相当于古老中医的放血疗法,但这里放的不是血,而是阴邪之气。此外,因为每根银针只能以一具鲜尸来淬炼,所以每根银针都附有这尸体的原魂,如果遇到极为厉害的物事,各门派可按一定阵法将银针插于厉害物事的四周,再用独特道法,将银针里面的原魂召唤出,帮助方术之士与厉害的物事搏斗。这也就是老百姓口中常讲的“鬼打鬼”。 只是这里的“鬼打鬼”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样,不同的鬼因意见不和或相互仇恨,双方互相打起来,而是需要独特的技法,特殊的环境才能出现。所以,但凡遇到“鬼打鬼”之事,其后面一定有一方鬼魂为方术之士正在操控。 王小牧当然知道这些银针的作用,但那些山臊虽看似鬼魅,却并非真正的妖物,仅仅是山怪而已,眼下既不需要用银针来泄大熊体内的阴邪之气,也不需要唤出银针里的原魂来“鬼打鬼”,更何况,唤出原魂的技法王小牧根本不懂。这些银针在王小牧的眼中看来,却是催醒昏睡大熊的极佳针灸工具。 王小牧按爷爷书中《医术本辑》里面所述,在大熊的印堂、攒竹、率谷、内关、神门等穴位用力各刺了一针,然后在其三阴交穴连刺了三针。未想到,大熊的三阴交穴第三针刚刚刺完,他竟然嘴巴一张,“噗”地一下吐出一大口水,喷了王小牧一脸。王小牧刚刚将脸上的水抹去,大熊又朝他连吐了三口水,尔后,果然悠悠转醒。 王小牧见此法有效,大喜,晃动着大熊的肩膀说道:死胖子,你他娘总算醒了! 大熊转了下眼珠,左右看了一下,却看到王小牧光着上身,胸口还包扎着一圈布,奇怪地问道:小王八,你怎么搞成这样,这是在哪儿呢? 王小牧说:咱哥俩差点都要在阴间相会了!尔后,一五一十地将进入地洞的全过程跟大熊讲了。 大熊听了,骂道:妈拉个巴子,我跟在你后面,也是脚上不知道被什么鬼东西一扯,被拉了下来。后来,才看到拉我的是一个残腿红毛的怪物,刚想张口骂人,那怪物却拿起石头往我脑袋砸了一下,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大熊和王小牧遇到的都是山臊,只是大熊更倒霉些,直接遇到了那为头的更为厉害的红毛山臊,双方还未交手,大熊就直接被它弄晕了。 大熊说:我以为山臊这东西不可能真实存在,没想到还真有,但这群混蛋拿火烧我做什么? 王小牧嘲弄道:你全身都是肥肉,是炼油、吃肉的上品,不烧你烧谁? 大熊说:胡扯,你不是说那些山臊根本不吃人肉吗? 王小牧说:现在不要讨论这些没用的,怎么活着出去才是最主要的。 两人想了想,如果是原路返回,深潭如何潜返,地洞里的积水如何通过,万一那些山臊还留在原地,凭两人目前状况又该如何对付,这些都是棘手的问题,返回这条路是彻底行不通了,眼前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顺着这山洞的风口走,看看是否能寻找到出口。 王小牧将大熊包裹里的备用衣物拿来穿了,然后再休息了片刻,收拾起东西,招呼着大熊往山洞里面走去。由于没有了马灯,而且山洞里面却不像瀑布那头还有着丝丝光亮,此刻显得黑暗无比,但两人无法,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走了片刻,前方竟然出现了几点微弱的火光,正迅速地往两人飘来,而且,这几点火光不仅在空中上下飘忽不定,还一闪一闪的,显的尤为妖异古怪。大熊神经过敏,迅速端起了土铳,瞄准了前面那几点火光,骂道:这里有鬼火! 所谓鬼火,其实就是尸骨当中的磷与阳光发生作用,在夜晚散发出的火光。这原理,即便是那个年代的方术之士,虽不了解其中的确切原因,但因他们职业的特殊性,也明白所谓鬼火之流,是尸骨在太阳底下的自然作用,无非只是证明了前面有尸骨而已,并不能代表必定有其它的东西出现。可是,这山洞完全处于瀑布后面,谁能费尽心思上来把尸体埋葬在这里? 王小牧看了看大熊紧张的样子,笑道:这山洞终年不见阳光,哪里会有鬼火,我看你是被那红毛山臊把脑子给砸傻了。 大熊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手里却一直紧紧地端着那杆土铳,说:那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王小牧说:你把枪放下吧,里面的火药全都潮湿了,打不响,是什么东西前去一看便知。 大熊挠了挠头,说:下次必须弄把真枪来使使,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老哑火。 那火光却没有因为两人的讨论而停止飘来的态势,不一会儿,就已经飘到了面前。两人一看,竟然是几只萤火虫。王小牧和大熊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几只萤火虫竟然将两人吓得够呛,看来这些天确实是遇到古怪事件太多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没想到周围的萤火虫越来越多。起初两人还有点高兴,觉得此番犹如天助,没火还能有萤火虫光的照耀,行走起来颇为顺畅。但随着越往里深入,萤火虫却开始密集起来,大熊见了,说:恶心,真恶心! 王小牧问道:恶心什么? 大熊说:我打小见到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就觉得反胃。 王小牧说:你毛病可真多,怕癞蛤蟆,又怕密密麻麻的东西,米饭那么密集,你觉得恶心吗? 大熊怔了一怔,说:这也奇怪,米饭我倒不觉得。 再往前走了片刻,萤火虫的数量已不能以多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铺天盖地、难以计数,如同天上的繁星,布满了整个洞顶,将整个山洞照得恍若白昼! 大熊见了,叹道:小牧,难道我们这是进入了萤火虫的老巢? 第五十六章地动山摇 漫天的萤火虫在忽闪飘动,将山洞照耀的如同白昼,但无数萤火虫的光芒聚合在一起,却比太阳的光辉更加灵动、飘逸、妙曼。两人似乎坠身浩瀚苍穹,周围繁星萦绕、璀璨无比。此情此景,天地恍若融为一体,两人心中虽感觉诧异莫名,但一种置身仙境的舒爽与震撼却牢牢地揪住了两人的心,脸庞上也不由地泛发出了异样的神彩。 再细细地朝四周看去,却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光球!纵然周边繁星明晰入斯,也未能阻挡其耀眼的光芒,似乎那里才是光明之源,一切璀璨的火光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王小牧见了,惊叹道:老天,怎么这里有这么大一个光球?! 大熊却无比高兴,说:那东西可能是隐藏在山洞里的绝世宝贝,我们快去!说完也不等王小牧,快速地往前奔去。王小牧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急于想弄清楚前方那巨大的发光体是什么东西,也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到跟前一看,顿觉得亮光刺眼不比。原来,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一个东西上面,尾巴不断地散发着光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王小牧说:这还真可能是萤火虫的老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熊说:管他什么东西,我估计就是好东西!说完伸手就去赶那些附在上面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在大熊手的驱赶之下,四散而飞,但大都飞的不远,又重新聚拢过来,再次停在了上面。也有一些萤火虫,大胆地停留在王小牧和大熊两人身上,两人的身体也似乎忽闪忽闪发起了荧光。 王小牧惊奇地问道:你不是怕密集的东西吗?怎么这个时候又不怕了。 大熊手中仍在驱赶不停,头也不回地说:少扯这些没用的,弄出宝贝一人一半就是,亏待不了你。 王小牧见大熊手掌扫过,不出一会儿,这些萤火虫又飞回来停在上面,重新遮住了里面的物体,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于是对大熊说:你这样赶,累死都赶不走这些萤火虫。 大熊停下来,说:那怎么办? 王小牧想了想,萤火虫的习性主要是喜欢栖息于潮湿温暖、草木繁盛的地方,这瀑布常年倾泻不停,周围充满水雾,滋润蕴育了四周繁密的植物,而且,这山洞刚好处于瀑布后面,形成了独特温暖的小气候环境,这里萤火虫如此多也不足为怪了。只是,要把这群覆盖在这东西上的萤火虫赶走,只有让四周的环境让它们感到不适才行。想到此,对大熊说:萤火虫喜欢温暖,但温度却不能太高,我们用火烧,必然能把它们赶走。 大熊听了,说:早说嘛。于是转身去掏包裹里的火匣子,准备点起火来。 王小牧见了,问道:你这火匣子在深潭下浸泡了这么久,如何能点得着?我看还是用符火吧。 大熊拿着手中的火匣子在王小牧眼前晃了一晃,说:这火匣子外面镀了桐油,放在水里三天三夜,拿出来仍能点火。我可不像你一样,随便拿符火来用,真遇到厉害物事,我看到时你们祖师都懒得管你。 大熊不像王小牧一样,半路出家,而是受过正统的门派传承教育,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内心对祖师却一直充满敬畏,对符咒的使用尤为谨慎,在这点上,王小牧可就没太多讲究。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只得不说话了。 大熊在旁边抓了些茅草,用手搓揉了几下,弄干了里面潮湿的水分,然后点燃火烤了烤,待烤得有点焦黄,再彻底将其点燃,一个简易火把就这样做成了,然后喃喃自语道:这办法刚才怎么没想到,害我走了段黒路。 随后,大熊拿着手中的火把朝那些萤火虫凑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这些萤火虫受不了火把的高温,纷纷向外四散而逃,一下子全飞到山洞顶躲了起来。 萤火虫一走,两人看清了里面那东西的轮廓,不由地吓了一跳,这东西竟然是个小人!而且,只有一条腿,很明显,这小人是个山臊!但这山臊的样子却没有红毛或白毛,脸上也没有一点皱纹,反而显的有些圆润,全身也不像真实山臊一样乌黑,而是通体透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刻而成。 大熊骂道:见鬼,是哪个厮鸟在恶作剧,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却是这鬼东西。骂完还不解气,拿着火把就去烧那小人。 王小牧刚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小人本身通体透明,此刻经火光一烧,全身一下变的红彤彤起来,竟然如蜡烛一样,不出片刻全部融化在了地上,剩下一滩湿湿黏黏的东西。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小人刚刚被融化完,两人却听到头顶丝丝作响,抬眼望上一看,却发现山顶的沙土漏了下来,而且地底下也似乎正在晃动。王小牧心中一惊,大喊道:有机关,快跑! 话刚说完,四周的山体此刻如地震般“轰隆隆”晃动起来,沙石不断摔落,旁边的洞壁迅速裂开,像张魔鬼的血盆大口,仿佛随时要将两人吞噬。 王小牧和大熊只得疯狂地往外奔去,没跑出几步,前面一块巨大的石头“轰”地一声砸了下来,瞬间堵住了前往瀑布口的出口。两人见状,这出口彻底堵死了,只得往回跑去。 四周飞沙乱石,山体开裂,跑起来甚是踉跄不堪。王小牧本来就有伤在身,体力已然透支,在跑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下脚,一下就摔到在地,胸前肋骨似乎又一次被撕裂,疼的硬是起不了身。 此刻,山体震动得已经开始左右晃动起来,石头“噗嗤、噗嗤”往下掉落,两人被山体晃动力道甩得左右摇摆难立。王小牧躺在地上,边上的沙石一下就掉落下来堆满了身边。大熊见王小牧跑不动了,回过头来拉他。王小牧说:你跑吧,我跑不动了。 大熊说:扯犊子,你救了老子三次,小爷不欠你人情。 说完,一把将王小牧驮在背上,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大熊身体肥胖,此刻又背着王小牧,自然跑不快,身体不断被石头砸到,边跑边骂起娘来。跑了片刻,大熊也实在是跑不动了,看到山洞边上有个较大的凹洞,仿佛并未受到山体震动太大的影响,心中一想,这样跑下去左右也是被石头砸死,不如先躲避一阵,说不定这凹洞有另外的出口也未知,于是背着王小牧迅速地跑了进去。 刚刚跑了进去,这凹洞口就被乱石、泥沙给填了个满,大熊回头一看,现在是彻底出不去了。但令人奇怪的是,两人刚刚进入凹洞,外面的震动竟然停止了,瞬间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大熊说:这什么情况,那山臊小人好像是故意赶我们进这个凹洞里来?王小牧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突然之间那小人就融化了,融化后又引发了山体震动,堵住了两人的出口,当两人进入凹洞里面却又突然停止了。 王小牧脑子一遍遍地回忆起来,两人自打进入黄一吹家就再遇到过正常的事:起先是怀疑黄一吹已经不是人,随即看到黄一吹婆娘在窗口引起两人注意,看到了蛤蟆子房前的打斗,正想对黄一吹夫妇采取行动,又看见黄一吹在追蛤蟆子。尔后,两人仿佛被蛤蟆子带到了这大山里面,再遇到古怪的白衣小矮人和黄一吹,诱发两人去看那棵古怪槐树,随后被抓进了地洞,稀里糊涂闹腾一番又到了瀑布后的山洞里,冥冥之中,触发了小人机关,最后进入这里。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正常,又是如此的诡异。 王小牧说:胖子,我们好像一直被人操纵着。 大熊说:我也有这种感觉,难不成那妖妇看我们一表人才,想引我们过来,然后乘机劫色?那也用不着如此麻烦呀! 王小牧摇了摇头,苦笑道:怕远没有这么简单。 大熊说: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逑!你还能动不?能动我们就往前走。说完又如法炮制,重新点燃了一个火把,站在前面望着王小牧。 王小牧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胸口虽然疼痛,但却是能走了,于是挣扎地爬起来,说: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这凹洞深处走去。 第五十七章宫殿 两人一瘸一拐地径直往凹洞深处走去,走了一顿饭功夫,突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与这凹洞形成了丁字形路口。 这凹洞原本一直是直愣愣的,此刻拐角的出现,显得无比突兀。而且,这拐角明显不是天然形成,仿佛是有人故意为之,在周边刻满了乱起八糟的花纹,只是这些花纹却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但诱发人好奇心往拐角而行,却是足够。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隐约地感觉出了这拐角的异样,但事到如今,如何按捺的住,只有硬着头皮往拐角走去。 刚转过拐角,走了几百米距离,尽管先前脑中想了无数种可能,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彻底超出了两人的想象。拐角后面,竟然是个巨大的宫殿! 宫殿整体全由极大的木头架构而成,显得极为古朴、厚重,但在一些椽角以及框架的交接处,却未做细化处理,就如同那些铺在地洞里的鹅卵石台阶一样,看起来是人工铺就,但似乎工匠水平不高,做工比较粗糙,但是这宫殿的全貌来看,却给人一种恢弘大气、煜煜生辉的观感。此外,宫殿的正门之上,竟然还挂了个匾额,匾额上却没有题字。 王小牧看到此情此景,冷汗瞬间流出来了,手指着前面那宫殿,惊的嘴巴说不出话。大熊也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但这些多久以来,却从没见过王小牧吓成这副模样,赶忙问他:这他娘的谁在这里做了个宫殿!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王小牧这才稍微回过点神,指着前方的宫殿,颤抖着手大喊道:这跟蛤蟆子红肚兜里绣的东西一摸一样! 大熊一听,这才回忆起来,此处宫殿的模样果然是蛤蟆子红肚兜里绣出来的样子,不仅如此,还与王小牧从黄一吹房间里偷出的那本无字书里的图画一模一样! 这一下,两人完全没有了主意。谁也没有料到,原以为蛤蟆子每晚在红肚兜上绣来玩,无任何意义的东西,此刻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王小牧所惊讶的,还远远不止如此。 除了这宫殿外,蛤蟆子红肚兜里绣的梯子,一半用虚线表示,一半用实线表示。自王小牧进入地洞以来,那些铺工粗糙的鹅卵石台阶,在自己走过之后,随即又马上被积水淹没,这台阶似乎真实,又似乎虚幻,难道正是印证了上面的虚线梯子?而通过深潭之后,径直通往瀑布后面山洞的鹅卵石台阶,却又未出现先前的状况,正是实线梯子的写照! 更为关键的是,蛤蟆子红肚兜上面所绣的虚线与实线连接处,绣了个古怪的东西来连通。当时王小牧看见这古怪东西,猜出了是一种动物,只是在红肚兜上面绣的极其简单,唯独脸部绣的相对细腻,看起来像张人脸,而这个东西,以现在来看,不是地洞中的山臊又是什么?!正是因为这山臊,两人才通过了深潭,尔后,最终来到了这里! 王小牧得出这些结论,发现脑瓜仁疼的厉害,但此刻有一个问题,却始终无法解开,令他感到无比困惑。那就是: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做的? 王小牧问大熊:这宫殿、鹅卵石,虽然看起来气势宏伟,但细节处却如此粗糙,不像是人工打造的,到底是谁做的? 大熊撇了下嘴,接话道:不是人做的,就是鬼做的,但这里又不是乱葬墓穴,哪来这么多鬼?我看,那群人脸怪兽最可疑! 大熊思想简单,但在这关键问题上,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是了,这群山臊会学人话,做人的动作,是半人、半妖、半神之物,又凭什么不会建造这个宫殿,何况,这山洞里的山臊少说也有几百只,且臂力神勇,扛大树建宫殿最好不过。 那么,到底是谁有这等本事来驱使这些古怪山臊呢?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阴谋、隐藏着什么秘密?凭眼前的信息,已无从可知。要弄清这些问题,摆在两人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进宫殿去! 大熊说:想不出别瞎想,进去看看或许就知道了。说完,大熊举起了火把,打头往前走了进去。王小牧担心大熊鲁莽,也一并跟了进去。 进到宫殿,彻底证明了王小牧的推断没有错。 宫殿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正殿之上是一张大大的红木做成的座椅,座椅面前摆了个巨大的丹炉,其它则什么都没有。这里的物件、摆设,果然跟蛤蟆子红肚兜中绣的并无两样。只是,蛤蟆子的红肚兜之上,在丹炉旁边似乎还多绣了几笔,似乎绣的是两个人的图案,但绣到一半,不知是什么原因,却没有继续绣下去了,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倒真是猜不出来。 大熊跑到那红木做成的座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左右扭了一扭,说道:这群怪物脑子也笨,椅面也不知道用石头好好打磨一下,坐起来不舒服的很。 王小牧却走到了丹炉旁,仔细地观察丹炉的样子。 丹炉外表锈迹斑斑,似乎是从深层泥土里挖出来的古老物事,周遭也有没铭文,但款式却很是稀奇,整个丹炉被做成一个童女顶烛样,上头上是一个蜡烛盘,里面却没有墓葬长明灯常用的蛟油。丹炉的炉脚也与普通丹炉不一样,没有三条或四条腿,而是以童男的两条腿站立在地上。单从这丹炉的样式来看,完全看不年代、产地,也不知道在正殿中具体起什么作用。王小牧再往丹炉孔里看去,却发现炉肚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手一摸炉底,却是吓了一跳,这丹炉下面虽然不见任何材木燃烧的痕迹,炉底竟然还有温度,而且还有些滚烫,莫非先前竟然有人来过,又或者,这丹炉竟然能自发加热?! 正想叫大熊过来看,却发现大熊并不在红木座椅上。王小牧头“翁”地一下,难道这死胖子又出什么事了? 转头一看,却发现大熊此刻正站在正殿门口,手中拿着铜镜,正在对着那铜镜梳头! 王小牧喝问道:胖子,你在做什么?!大熊却并不答话,反而手拿着铜镜一脚踏出了宫殿。王小牧赶紧朝大熊追了过去,没想到,刚追到宫殿大门口,大熊却拿着铜镜,背对着王小牧,退着步又回来了。 王小牧骂道:这黑灯瞎火,你有病啊,梳头做什么? 大熊没有回答王小牧,甚至连头也没回,拿手在嘴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前晃了晃,意思是叫王小牧过去一起看。大熊到底在弄什么古怪,还不让人大声说话,王小牧无法,只得凑到跟前往他手中的铜镜看去。 铜镜里的景象,却让人匪夷所思! 只见在铜镜之中,模糊出现了一个场景。场景显示的是一个大殿,大殿中央有个座椅,座椅旁边有个丹炉,座椅上却空空荡荡的并没人。但大殿两旁分别站立了两排男女,这两排男女全部一脸肃穆,垂首直立,仿佛正在迎接什么重要仪式的到来。不一会儿,在两排男女中间走来了两个提着灯笼的白衣小矮人,而这两个白衣小矮人,正是那天两人在大槐树下看到的那两个。 王小牧赶紧仔细地朝那两排站着的男女找去,果然发现,这两排男女一边各站着十八位,共计三十六位,也就是那天白衣小矮人在大槐树前念起的口令中所说,三十六天罡神将,而右排站着的最后一位,正是黄一吹! 白衣小矮人到了之后,站到了那中央座椅的两旁,此刻却没有了那种趾高气昂气势,低眉顺目地站立在那里。接着,大殿门口此时进来一人,此人衣袂翩翩、长发垂肩、身材妖娆,但因她背对着大家,暂时看不清楚脸庞。众人见她进来,全部恭敬地齐齐跪了下去。 那女子犹如王者,轻轻地一招手,众人方才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在大家的簇拥中,那女子款款地走到了座椅面前,然后转身坐了下去,面露微笑地看着宫殿里的众人。这一下,两人总算看清楚了这女子的相貌,没想到竟然一脸坑坑洼洼,鼻子眉毛嘴巴全被痘痘挤到了一块,当真丑陋不堪。 此人不是别人,却是拥有女儿身的蛤蟆子! 第五十八章铜镜里的事 两人还想再继续看下去,但此刻铜镜却瞬间模糊了起来,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了,大熊气得骂道: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扯嘛! 王小牧惊道:这里面的场景不正是我们这个宫殿吗? 大熊说:是呀,刚才我一坐到那椅子上面,却发现胸前的铜镜在不断晃动,拿出来一看,里面竟然显示出了模糊的人影。我起先吓了一跳,以为后面有人在,但四处找了一下却一个鸟人都没有。后来我猜可能是幻觉,于是用手去不断去摸自己的头,看看能否显示在铜镜上,却发现照不出我的影子,里面一直显示的都是这些影像。但每次看到那变态蛤蟆子坐到椅子上,就变得模糊不堪,什么也看不见了。 王小牧问:你这铜镜以前出现过这样奇怪的场景吗? 大熊说:没有,还是第一次发现。 镜子是真实反应现实事物的物件,但很明显,此时整个宫殿除了王小牧和大熊,没有其它人在。两人心里清楚,这铜镜乃三阿婆和小聒噪从地府带出来的东西,原为转轮王日常用来梳头之物,物性至阴,与普通铜镜自然完全不同。 王小牧作出了个大胆的推测,说:难不成,这铜镜不仅能反应现实事物,而且在某种特定环境下,还有定格场景的功能,可以反应出过去发生的事情? 大熊想了想,说:不可能吧,你这话说的,太他娘邪门了。 正在这时,那铜镜又在大熊胸前晃动了起来。两人赶忙拿出来定睛看去。铜镜里面影像还跟原来一样,首先显示出了大殿的摆设,但却空无一人,不一会儿,从大殿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前面那人身材比较肥胖,手举火把,后面的人看起来浑身是伤,一瘸一拐跟在后面,前面那胖子走到了大殿中央的座椅上,屁股左右扭了一扭,后面的人则径直前去观察那丹炉。 看到这里,铜镜又开始模糊了。 王小牧和大熊已无需再猜,这铜镜里刚刚显示的两个人,正是他们两个。大熊显然不能接受,惊得合不拢嘴,顿了片刻,说道:妈拉个巴子,我算是开了眼,这镜子还真这么邪门! 王小牧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说:我说丹炉底下为什么还是热的,刚才那妖妇果然就在这里。 大熊此刻眼中却露出了杀气,骂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最好,管她们弄什么幺蛾子,小爷乘此机会一网打尽!随后,大熊就伸手要往包裹里掏出十八楠木童子。 王小牧此时却拉了拉大熊,并将手臂伸过去给大熊看,说道:胖子,这是什么? 大熊朝王小牧手臂上看去,只见有一滴黑黑焦油状的东西滴在上面,伸手一抹,竟然还黏糊糊的。大熊捏起来,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却传来一股恶臭,捂着鼻子说道:尸油,死了有十几天了。 这话刚说完,大熊似乎觉察出了什么意外,眼睛朝王小牧一瞪,喝道:你不是小王八,你是谁?! 也不待王小牧解释,大熊抄起那杆土铳就朝王小牧的头猛地削去。王小牧见状,急急一个弯腰,躲过这一棍,然后乘势双手迅速地卡紧了大熊的胳肢窝,说:你有病啊,我是小牧。 大熊却听不进去,肘关节狠狠地磕向王小牧的头。王小牧无法,头往侧边一让,将左手臂往上一抬,挡住大熊肘关节下坠的力道,右手一个反转,想乘机反扣住大熊的手。没想到,大熊“嘿嘿”一笑,说了句:有两下子。尔后一个地膛腿扫过去,“啪”地一下将王小牧摔倒在了地上,抡起拳头就朝他脸颊揍去。王小牧往侧边一滚,猛地一踹大熊的膝盖,大熊受力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两人开始地地上扭打起来。 在地上你来我往滚了片刻,大熊肥胖的身躯已然牢牢地压住了王小牧,正自得意,一个水滴状的东西突然滴在了他脸颊上,大熊抹过来一看,竟然是跟王小牧手臂上一摸一样的尸油。这才明白,刚刚自己误会了王小牧,说了句:妈呀,打错了。 王小牧本来就多处受伤,何况大熊这几下都用了狠劲,全身骨头被弄得似乎四散裂开,边喘气边骂道:你脑子里就是一坨粪便! 大熊尴尬地说:我看见了尸油,以为你是什么物事变的,所以才对你下手,我大错特错。尔后赶忙将王小牧拉了起来,随后问道:这尸油哪来的? 王小牧指了指房梁,说:从房梁上滴下来的。 也就是说,上面房梁里至少有一具刚死才半个来月的尸体。 两人不再多话,大熊在前,王小牧在后,抱着最近的一根柱子往房梁上爬去。房梁上一片漆黑,大熊自进宫殿来之后换了根木头做成火把,但在这偌大的宫殿房梁之上,照耀的距离却并不远,显得影影憧憧、阴深诡异。 大熊天生有恐高症,在房梁上颤颤巍巍地往前爬去,速度极慢,王小牧实在看不过来去,说:火把给我,让我在前面。 大熊把火把给了王小牧,说:最好,我慢慢爬。 王小牧超过大熊,快速地带头往前爬去,不出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两人原来站着位置头顶的房梁上,拿起火把一照,却什么也没有。正感觉到奇怪,大熊此时也爬了过来,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王小牧摇了摇头,正准备再继续往前寻找,大熊却扯了扯他的裤腿,向右手边指了一指。王小牧拿起火把往右边一照,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离两人最近的一根右侧房梁上,坐着一个瞳孔奇大、皮肤干瘪、嘴唇鲜红、披头散发的妇人,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王小牧惊的手中的火把差点都拿不住,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手还死死地抱住了房梁。大熊虽然有恐高症,但对这些鬼怪物事却比王小牧经历的多,反应也甚是机敏,迅速从王小牧腰上抽出那根捆妖绳,喝道:捆天捆地捆乾坤!说完,将捆妖绳一抛,就朝那妇人捆去。 大熊这根捆妖绳虽然比不得白发老道的祖传捆妖绳厉害,但也是吴叔公亲自为大熊锻制而成,威力亦相当大。那捆妖绳如长蛇吐信,直直地奔了过去,一下就卷住了那妇人的颈脖子,那妇人原本闭合着的鲜红嘴唇此刻因脖子被捆,受体内压力所致,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变得更加可怖。大熊也不怠慢,手用力一抖、一扯,喊了句:收!那妇人一下就被大熊拉到了两人面前。 王小牧举起火把仔细一看,却见这妇人浑身发着恶臭,全身干瘪腐烂不堪,不时地还往外滴出尸油,奇怪的是,这妇人的一条胳膊还不见了,也不知是生前就没有,还是刚刚被大熊扯过来时弄断了。确实如大熊所说,这妇人死了至少半个月了。妇人身上并无其它物事,但大熊却在她胸前的衣裳里发现了一小块红布,彷佛是从整块红布中扯下来的。 再往她脸部一照,两人都惊讶不已,这妇人竟然是黄家婆娘! 自进入黄家以来,因黄家婆娘这张脸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太多,两人对这张脸格外太熟悉,此刻突然在这宫殿房梁上看到,愈发显得诡异、阴森。王小牧想起黄家婆娘在屋子里时脸皮底下那些怪虫蠕动的摸样,“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推测 王小牧呜呜哇哇吐了片刻,才缓过劲来,说:难怪她只有一条胳膊,原来另一条是被那些白衣小矮人给扯断了。 大熊说:不对呀,这婆娘尸体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在黄一吹家时,不是看到她还生重病躺在床上吗? 王小牧仔细地想了想,说:按照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来推断,我们进入黄家时,她已经死了有十来天了,怎么可能还生病躺在床上? 大熊说:我知道你又猜到了什么东西,别卖关子,快说! 王小牧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黄家婆娘,是因为那晚她这张脸趴在窗棂上,我们才出去看到了她在蛤蟆房前与白衣小矮人搏斗,按道理,你我都未开天眼,鬼魂这东西应该全看不到,除非她愿意主动显身给我们看。但她为什么要主动让我们看到,我觉得应该有两层意思,一是她在暗示我们,她已经死了。二是她在提醒我们,蛤蟆子房间里有一样东西很重要,要引起我们注意。 大熊说:红肚兜?! 王小牧说:十有*就是红肚兜。她们搏斗完之后,我们又发现黄一吹站在后面,随后,才进入了黄一吹房间,看到她生病躺在床上,但是,生病的人,身体又怎么会有蛆虫,明显只有尸体才有!而且,等我们去看她的脸时,那虫子才故意钻了出来。我们走的时候,还发现了一本奇怪的无字书,拿了出来,上面画的东西,跟蛤蟆子的红肚兜绣的是一样的,这可能是再一次提醒。刚刚发现她胸前的红布,估计也是从红肚兜里扯下来的,这也印证了我刚刚的猜测。 大熊说:她这样三番五次提醒我们,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王小牧说:我估计她是想告诉我们,一方面,她都已经死了,那么,蛤蟆子、黄一吹还会活着吗?肯定也都不是人了,她的意图很明显,要我们别想着救人。另一方面,红肚兜里的东西非常重要,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想让我们集中精力深查下去,最终替他们一家报仇。 大熊挠了挠头,说:等等,你让我捋一捋。你前面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可我发现个问题,既然当时黄一吹也不是人了,而且,从刚才铜镜里显示的镜像看来,他已然被妖妇收服,也就是说,按常理,当黄一吹婆娘在提醒我们之时,他应该想方设法阻止才对,但他好像不但没阻止,反而一直在旁边推波助澜? 王小牧说:这也是个疑点,至今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敌我双方都希望我们两个人到一个特定的地方,也就是到这个宫殿里来? 大熊听了,毫不犹豫地说:废话,当然有! 王小牧见大熊竟然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赶忙问:你觉得是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 大熊说:简单。敌方需要我们来建造宫殿,我方希望我们来摧毁宫殿。王小牧不由地对大熊竖起了拇指,在自己想来很复杂的问题,大熊短短一句话就回答了。大熊的这句话,给了王小牧很大的启发,思路一下变得开始清晰了起来。也就是说,不管是妖妇还是黄家婆娘,都希望王小牧和大熊来到这宫殿里面,帮助她们分别完成一件事情,那么,先前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都可以作出合理的解释了。 大熊继续说道:但这破宫殿里啥都没有啊! 王小牧说:所以我们要追本朔源,从宫殿里这些摆设来推测。这些摆设,包括铜镜里显示的镜像,最有可能做什么? 大熊说:其它的我不懂,但我以前在乡下看过采茶戏,这妇人的作派,倒十足像武则天登基一般,样子清高得很! 话刚讲到此,那黄家婆娘血红的嘴巴突然一张,吐了出一个东西,两人一看,竟然是一只大大的蛆虫。那蛆虫似乎还通人性,竟然昂首看了王小牧和大熊一眼,随后整个身躯开始一摇一摆地扭动,看起来像是在房梁上跳舞。 大熊见了,说了句:真他娘恶心!随后,举起那杆土铳的把手,一下就砸了过去,瞬间将这蛆虫砸了个稀巴烂,溅出许多绿色的汁液。未想到,这蛆虫一死,那黄家婆娘嘴巴又一张,吐出了一大坨东西,在房梁上不断蠕动,再一看,却是密密麻麻一堆蛆虫。大熊最反感的就是这些密集的东西,抢过王小牧手中的火把,朝这些蛆虫烧去。随着火势不断蔓延,这些蛆虫被烧死的、掉落的不计其数。 大熊“呸呸”吐了两下,说:这婆娘体内还不知道藏了多少这种虫子,我可一刻也待不住啦。说完转过身去,径直往回爬了,王小牧也觉的在这房梁上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了,待着也无意义,跟着大熊一并往回爬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顺着房梁正往回走,王小牧耳边却穿来了一阵窸窸窣窣,仿佛如老鼠闹腾一般的响动,于是叫大熊停了下来,竖起耳朵来听,但此时那声音却没有了。大熊说:你不要老是一惊一乍的,魂都要被你吓没! 王小牧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下不再去管,继续往前爬去。但那声音又真真切切地从耳边传了过来。王小牧忍耐不住,抢过大熊手中的火把,举起来就往四周找去。可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周围横七竖八的房梁,全都是由新鲜的木头搭建而成,有些还泛着树绿,连张蜘蛛网都没有,更别说藏有老鼠等其他东西了。 王小牧见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正要招呼大熊向前走去,却发现大熊此刻正怔怔地盯着他身后,并对王小牧说:小牧,我们爬回过来有多远了? 王小牧说:少说也有三四丈,这都快到梁柱了,你问这干什么? 大熊说:那黄家婆娘也跟过来了,正在你后面。 王小牧听了,赶紧回头一看,果然发现黄家婆娘整个人呈匍匐向前的姿态,正趴在离王小牧脚后跟不远处,一双深陷的眼睛正死死地望着两人后背,那鲜红瘆人的双唇还在不断地一闭一合,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两人讲,不想王小牧和大熊抛她而去,但嘴巴里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刚才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黄家婆娘在房梁上爬行所引起的。 正当两人惊讶不已,黄家婆娘嘴巴不断闭合地讲着话,身子却缓慢地继续朝王小牧的脚后跟爬前而来。王小牧“呀”地一声惊叫,迅速掏出了一张黄符,口中急急地开始把“天雷咒”念了起来:楠悉哆啰哒哆啰!诸天大雷公,此令镇虚空......。 还没等王小牧念完第一句,大熊却从身上拿出了捆妖绳,直接越过王小牧,一声暴喝,一鞭子就朝黄家婆娘的身体打去,边打边对王小牧说:念个屁啊,等你念完我们两都升天了。 那黄家婆娘结结实实地吃了大熊重重的一鞭,身体在房梁上弹跳了一下,正在此时,从黄家婆娘嘴中“刺溜”一下钻出一条彩色小蛇,颈脖子竖立,狠狠地瞪着两人,口中吐出的信子明显还卷了条大蛆虫。而黄家婆娘的身体则在房梁上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掉到了大殿里。 这条彩色小蛇,正是那天在水里阴差阳错救了王小牧一命那条,黄家婆娘之所以会在房梁上不断向前爬,全因这条彩色小蛇在她肚子里不断向前拱动而导致。王小牧想起这蛇咬死红毛山臊时的场景,毛孔直竖,叫道:快跑,这蛇好毒! 上架感言 写完《第五十九章推测》,刚刚上传,没想到竟然开始上架收费了。 一直以来,很想写一本书,关于一个老人的故事。开始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字到现在,也更新了近20万字了,谢谢书迷朋友、谢谢编辑兔子、也谢谢自己。 我强迫症严重,写完每一章都要花个把小时去修改、润色。这不符合网文的写作习惯,但我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内心。有些朋友会催更,小臣潘希望你们多多包容! 阅读是个美好的事情,谈钱很俗,但收费阅读是对作者的肯定,也是网站生存的需要。如果大家觉得值,就来订阅吧。我算了一下,十来块钱,可以阅读收费章节近百万字了。百万字,创作过程是多艰辛,作者知道,理解的读者也能知道。但如果大家觉得不值,我认为,给您十块钱要您看完不喜欢的书,您也不愿意,对吗?我所要做的,就是给各位呈现一个精彩故事,仅此而已。 小臣潘不太会说话,但心里一直很暖,书中见! 第六十章群蛇乱舞 大熊对这软体动物也颇为忌惮,急急向前爬了几步,抱住梁柱瞬间就滑了下去,几乎在大熊刚刚落地,王小牧后脚也跟着滑了下来。但他们快,那蛇更快,根本用不着顺着梁柱来爬,身体一个弹跳,直接地跳到了地上,牢牢地跟在两人后面。 两人只得快速地往殿口跑去,未想到,那彩色小蛇却并未追来,而是在殿口安静地望着两人,似乎制服两人如囊中探物,根本无需着急。事实证明,它是对的。 只见这彩色小蛇仰天“兹兹”地嘶叫了两声,发出了个信号。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从凹洞里突然爬出来数以千计的大小山蛇,纷纷吐着信子,瞬间挡住了两人逃跑的道路。 王小牧和大熊大惊失色,只得匆忙退到大殿门口的大坪上。前面是铺天盖地的蛇群,后面是见血封喉的彩色小蛇,两人被团团围在中央,进退不得。幸好那些蛇群和彩色小蛇好似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却没有着急一下要了两人的命,全屹立不动地在一旁看着两人。 大熊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办? 王小牧苦笑说:我怎么知道,这些只是畜生,又不是妖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大熊说:后面只有一只蛇,我们向后冲到大殿里去。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讲,赶紧阻止,说:不行,后面那蛇奇毒无比,那红毛山臊多厉害,没两下就被它弄死了,我们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大熊说:前面蛇群数以千计,岂不是更完蛋? 王小牧心想,前面蛇群数量虽多,但冲过去还有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但对付后面这彩色小蛇,那是绝对死定了,于是对大熊说:不一定,我看这蛇群完全听从那彩色小蛇召唤,都是普通的山蛇,生还的机会还大些。 大熊咬了咬牙,骂道:既如此,拼了! 大熊“啪”地一下将手中当作火把的长木棍折成了两断,一根给了王小牧,一根自己留着,然后都用火匣子点着了火。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无比清楚,成败就在此一举。 王小牧喊了声“冲!”。 两人以火把当着武器,撒开脚丫子朝前面蛇群冲去,果然,那群山蛇毕竟是普通动物,看到两人拿火把贴着地恶狠狠地冲了过来,在气势上就低了几分,竟然哧溜溜地闪开了一条通道。 那彩色小蛇似乎知道两人想要逃跑,见这群山蛇害怕,突然再次地发出了“兹兹”的嘶叫声。那群山蛇听到了信号,仿佛得到了攻击令,哗啦啦地齐齐向两人包围过来。 王小牧和大熊本来打开了一条通道,正自欣喜判断没有失误,哪想到这群山蛇此刻却全吐着信子,不要命似地向两人滑来。大熊见状,拿起手中的火把朝当头冲来的两条蛇扫去,一下就将这两条蛇拦腰扫断。王小牧手打脚踢,也弄死了几只往他冲过来的山蛇。 但这山蛇群数数量实在多的可怕,这样下去,不被咬死也要被累死。王小牧只得对大熊喊道:脱衣服,做火圈!两人急忙把火把抛在地上,然后将包裹里的衣物全部扔在了火把上,火势瞬间大了起来,有几只蛇来不及后退,直直冲进了火圈了,活活被烧死了。众蛇毕竟还是动物,畏火乃天性,见了这么大的火势,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大熊乘这空隙,用捆妖绳把那堆着了火的衣服卷起来,开始将捆妖绳贴地转圈扫了起来,火借风势,呼啦啦地打着圆圈烧起来,那群山蛇有被扫中了的,当场血肉横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腥味,蛇群也齐齐地再次往后退了起来。 大熊对王小牧说道:你尽管向前,我来断后。 王小牧虽然知道大熊这做法并不是长久之计,但此时不是讨论的时候,只得猛地向前一窜,踩着几只蛇的尸体往前奔去。大熊也跟着边转圈边往凹洞里面跑。 那彩色小蛇见两人要跑,此刻按捺不住了,一改先前安然若定指挥的摸样,吐着信子亲自朝蛇群快速滑来。那山蛇群见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再也不惧怕火光,一窝蜂地朝两人冲了过去。 大熊捆妖绳上的衣服正要烧光,火也快灭了,见到这个情景,冷汗直流,拖着绳子发了疯地往前跑。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凹洞口。正要往上爬,有几只跑得快的山蛇已经到了两人的脚后跟。大熊猛地朝在身边的几只蛇跺去,将他们跺了个稀烂,正欲继续往前冲,未想到,凹洞的另一头也哧溜溜地滑进来一大群山蛇。 王小牧正暗叫命苦,抬眼一看,凹洞上面正好有个凸起的大土块,如果两人能爬上去,居高临下,倒是能更好地对付这群畜生,于是对大熊说:往上爬,往上爬。 随后两人就着山洞洞壁上面的疙瘩,快速地朝上爬去。那群山蛇却只有少部分攀爬洞壁的能力尚可,一同随着两人跟了上来。王小牧往后一看,只见有一条山蛇已经快到大熊的脚后跟了,赶紧捏了洞壁上的一个土块,朝那条山蛇砸了过去。这一砸,却砸了个中,那山蛇瞬间从洞壁上掉下去了。 正此刻,王小牧觉得左腿一麻,原来,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一条山蛇,朝着他左腿咬了一口,王小牧半个身子突然觉得失去了知觉,已经抓不住洞壁,就要往下摔去。 大熊见状,忙将王小牧一撑,将他死死地顶在洞壁上。王小牧虽然已经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但心里无比清楚,此刻要是倒了下去,不仅自己要彻底葬身蛇腹,恐怕还要连累大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抓住了洞壁,竟然咬着牙关爬上了那个大土块。 那条咬王小牧的山蛇却还死死地啃住大腿,王小牧使劲最后一口力气,将它扯了下来,狠狠地往下摔去。那群山蛇闻见了血腥味,变得更加疯狂起来,纷纷地往上洞壁上爬,有些攀爬能力不行的,爬了几步就掉了下去,但却仍锲而不舍地从头再来。大熊此时也爬上了大土块,但背部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传来,原来一条蛇咬住了他的后背。大熊怒极,反手一使劲,将蛇拉了下来,然后双手用力一扯,将它撕了个两半。 大熊赶紧将包裹中的药物全倒了出来,竟然发现还有瓶散毒的药物,平时拿来防山虫叮咬,也不管有没有用,自己抓起一把吃了,将剩下的全部倒进了王小牧嘴里。此时此刻,又上来了几只山蛇,大熊将王小牧挡在身后,甩起捆妖绳将它们全部砸了下去。 那大土块呈半片碗状,王小牧和大熊刚好在碗底部分,能清楚地看见爬上来的蛇,如果数量少,倒还真不难对付。但往下一看,发现那彩色小蛇在最前头,正带领着蛇群往两人滑了过来,滑到大石块边缘时,却又不往前走了,只是团团将两人围住,似乎仍在等待最佳时机一举歼敌。 大熊心想,这次估计十有*要交待在这里了。当下也不再挣扎了,竟然“嘿嘿”一笑,对王小牧说:小王八,我看是逃不过了,到阴间去也不错,小爷我正想回去砸烂孟婆那口大锅,解救天下苍生。 王小牧苦笑了一下,刚想在临时前嘲弄大熊一番,脑子突然一闪,说:胖子,锦囊! 大熊一听,双眼放光,说:妈拉个巴子,我差点忘了!说完赶紧从包裹里去掏锦囊,但找了半天,却硬是没找到。想了一下,说:他娘的,是你把锦囊收起来了! 王小牧这才想起,当时在黄一吹家时,大熊苦于找不到蛤蟆子,要打开锦囊,王小牧不让,将锦囊收在了自己身上,想到此,不由地大惊失色,这一路走来,衣服被山臊弄了个稀烂,还不知道在不在。摸了摸身上,果然没有。 抱着绝望的心态,往裤兜里一模,没想到,那三个锦囊却好好地在里面。大熊赶紧从王小牧身上掏了出来,十万火急地拆开了第一个锦囊。 第六十一章第一个锦囊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被一群山蛇围困在大土块之上,两人正觉得绝望无助,突然想起了在临下山之时吴叔公给的三个锦囊还没有使用,大熊匆忙从王小牧身上掏出了第一个锦囊,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 没想到,锦囊一打开,却露出了个橙黄色的短笛。这笛子还不是竹子做的,竟然是由三片橙黄色的树叶组成,两片大的在外,一片小的在里,最简单不过的震风笛。而从这树叶的形状和颜色来看,却不知道是何种植物上的。 所谓震风笛,也叫气笛,在南方一般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做法也非常简单,只需扯几片质地较硬的树叶,三片相夹,通过小树藤将尾巴给扎起来,露出个孔,放在口中,以人嘴吹气之气流来鼓动中间那片小叶片共振,以达到发声的目的,这种东西甚至三、四岁的小孩都会制作。 两人看到这东西,脑子彻底懵了。原以为吴叔公在这个锦囊之中,必然存有取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好宝贝,即便是没有宝贝,也应该会有指引两人逃生的秘籍,谁会想到,竟然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震风笛!而且,这震风笛除了树叶颜色不点一样,模样实在是太过普通,非常让人费解。 此刻,那彩色小蛇突然在面前奇怪地左右晃动起了身子,虽然还未对两人进行攻击,但大熊却觉察出了异样。因为,自己整个身子好像随着那彩色小蛇的晃动也在左右摇摆。往旁边一看,当真是吓了个半死。原来有一群未爬到大土块边缘来的山蛇,正在这大土块底下,不断在用头挖“碗边”的“碗底”。而这群挖土山蛇仿佛跟着彩色小蛇晃动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正不断地向前拱。 要是被它们这样挖下去,这大土块要不了多久就会断裂,两人将彻底掉入洞底的蛇群当中,届时必然尸骨无存。大熊一急,心想反正也要死了,这震风笛起什么作用都不知道,管它三七二十一,干脆拿起那笛子,放在嘴边起劲地吹了起来。 那黄色震风笛在大熊的口中,陡然发出了“呜呜”的长调,大熊这才发现,这声音与普通震风笛的声音有着很大的不同,仿佛更加深远、更具穿透性,而且,音质有透着一股浑厚并摄人心魄的力量。 王小牧虽然半身麻木,此刻听了这震风笛发出的声音,从刚刚焦虑、烦躁、不安、害怕的情绪之中缓了过来,一下子突然觉得整个人开始气息均匀、内心安定起来,似乎麻木的身躯也开始有点柔化。 震风笛的声音刚刚发出,那彩色小蛇瞬间不再左右晃动了,而是半个身子直立了起来,小小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大熊手中的震风笛。大熊看到此情景,知道可能是这震风笛起了点作用,于是更加卖力地吹了起来。 随着震风笛音量不断加大,突然之间,凹洞角落一些土块纷纷掉落,那些土块掉落以后,都呈现出一个小洞,而从这些小洞里,纷纷钻出来了一种动物。这些动物浑身毛茸茸的,鼻子头尖长,耳朵短小,颈脖子又短而粗,体形呈扁圆状,四肢各具锋利的五趾,尾巴却显得格外长,整体看来,是一种比家鼠稍微大、比松鼠稍微小的奇怪动物。 这群动物看到凹洞里有一群山蛇,全部变得兴奋躁动起来,纷纷朝着那群蛇扑去。 王小牧看得不明所以,正想问大熊这到底是什么动物,大熊见了这些东西,兴奋起来,大喊道:獴,这震风笛引出了獴!小王八,我们有救了! 正所谓“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每种动物都有自身的天敌。蛇的天敌很多,但唯一能够将它们打的毫无反手之力的,就是这种叫獴的动物。南岭山区是獴生存的主要地区,但因为獴是群居动物,喜栖于山林沟谷及溪水旁,而且善于利用树洞、岩隙作窝,甚至还会派出“哨兵”站岗放哨,所以平时很少在人面前出现,因此很多人对其习性并不了解。 大熊自小在大山中嬉戏长大,也仅见过一两次獴,并且每次遇到,都能看到獴蛇大战,其结果都是獴大胜而归,所以对獴的印象非常深刻。 这些山蛇原本围困着两人,看起来非常威风,但是这群獴一出现,瞬间慌了神,开始蠕动烦躁起来。那彩色小蛇见了,又开始吐起了信子,发出“兹兹”的嘶叫声,似乎在安稳那群山蛇。果然,那彩色小蛇发出信号以后,那群山蛇又开始疯狂地拱起了大土块,而凹洞底下的山蛇也开始半竖立起身子,与那群獴对峙。 大熊恼怒起来,骂了句:小爷先干掉你这小畜生! 王小牧见了,刚想拉住大熊,但无奈身子麻木,还来不及抬手,大熊的捆妖绳已直直地朝前面那条彩色小蛇奔了过去。 那彩色小蛇见了,“嗦”地一下弹跳起来,竟然身子主动地卷到了捆妖绳上,将捆妖绳一下给绷直了,尔后,头冲着大熊,迅速地攻击过去。 大熊哪想到彩色小蛇这么快,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没想到,头顶洞壁上突然跳下来一只母獴,前爪一把抓住了那彩色小蛇,往边上一甩,算是把大熊给救了。 那彩色小蛇哪吃过这等亏?贴着洞壁就冲那母獴冲来,那母獴也嘶着嘴,毫不畏惧地朝彩色小蛇扑去。一蛇一獴开始战斗了起来。而底下那群獴也向山蛇群发起了攻击,一时间,整个凹洞显得一片混乱,王小牧和大熊此刻却好像变成了局外人。 那彩色小蛇果然厉害,在不断攻击与反击之间,竟然赢得了上风,逼得那母獴不断败退。那母獴见斗不过,转身欲走,那彩色小蛇岂能放过它?瞬间弹跳过去,牢牢地卷住了母獴的尾巴,张口就要向它的后背咬去。正在此刻,突然从旁边蹿出来一只公獴,前爪一下捏住了那彩色小蛇的头,往旁边一扯。 彩色小蛇狂怒起来,竟然不顾扭断脖子的危险,侧头往公獴爪子上咬去,公獴冷不丁地被咬了一口,发出了惨叫声,但爪子却死死地捏住蛇头不放。这一公一母两只獴似乎是对情侣,那母獴见公獴被咬,猛地转过了头,也不顾彩色小蛇身体里有没有毒液,张口就朝它的身体咬了过去。獴对一般蛇类的毒液都有是抗体的,但此时那公獴已然顶不住彩色小蛇毒液的毒液,捏住蛇头的手松了下来,身体晃了一晃,就径直倒了下去,那彩色小蛇头部一解套,乘机一个挣扎,身体从母獴的口中挣脱。 底下的蛇獴大战此刻也分出了胜负,那群山蛇显然不是这群獴的对手,死得死、伤得伤、逃得逃,一下子被獴灭了个干干净净。 那彩色小蛇原本还想回头攻击那只母獴,一看眼前这种形势,吐了两下信子,蹭蹭几下就从洞壁里逃了个无影无踪。那母獴似乎因为咬了彩色小蛇的身体,也中了毒,左右晃了两晃,一下子栽倒在地。其它獴见了,跑过来几只,咬起那公母獴的尸体,从洞壁小洞里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王小牧和大熊看得目瞪口呆。谁会想到,吴叔公的锦囊中竟然会是一只简单的震风笛,这笛子竟然能引出这么多的獴,而凹洞里的战斗会这么惨烈,两人也能以这样的方式捡回条命。 休息了片刻,王小牧突然问道:叔公怎么知道我们会被蛇困住? 第六十二章再遇萤火虫 两人靠震风笛引出了獴,那群獴经过激烈的搏斗,驱走了那群山蛇。蛇虽然全部撤离,但两人仍然余惊不小。正在此刻,王小牧突然想到:两人来到这宫殿实属偶然,遇到这群蛇更是之前无法预想,怎么吴叔公在两人临下山之时就好像知道了这一切,提前在第一个锦囊里准备好了召唤獴的震风笛。 大熊说:我也被这山蛇咬了,怎么连痒都好像没痒一下? 王小牧“哈哈”一笑道:你皮厚,把那蛇的牙齿都给崩了。 大熊骂道:你再肿下去,立马要归西,还有心思开玩笑! 王小牧说:要死早死了,怎么还能等到现在。咬我们的都是山蛇,毒虽然有,但不至于一时半会儿让我死去,你去把那定尸银针找来,我自会去毒。 大熊听了,赶紧在包裹里一堆物品里翻找起来,不出片刻,就找出了那小瓶子装着的定尸银针,交给了王小牧。 王小牧将银针捏在手上,朝它们呵了两口气,尔后,朝自己曲池、内关、外关、神门、八邪、足三里等穴位各插进去一针,又拿起银针在阳陵泉、水泉、三阴交、太冲、大敦、八风等穴位迅速穿刺了一下再拔出。然后,王小牧闭起眼睛,开始让自己憋起气来,直憋的满脸通红,肺都快要炸了,浑身也变得僵硬起来,此时此刻,那插在王小牧身体上的银针突然全被紧绷的肌肉给硬生生地挤了出来!王小牧见所有银针都被挤出,才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慢慢的,身体上刚刚穿刺了银针的小针孔却不断往外面冒出了丝丝黒血。 王小牧见状,用手不断地去挤压那肿着的肌肉,黑血不断从身体里溢出,溢了片刻,血液竟然从黒到红,逐渐正常起来。王小牧停止了挤压,然后服用了点包裹中清热解毒的药物,靠在洞壁上休息了片刻,竟然能晃动胳膊了。 大熊看得目瞪口呆,对王小牧竖起了大拇指,说:王大神医,你祖传的医术果然了得,我看,除了替妇人接生不行,其它都可以,真是怪胎啊! 王小牧见大熊嘲弄,反讥道:若我是怪胎,你比我更甚,被咬了竟然没中毒。说完这话,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莫非那千年暹罗草有如此奇效,不仅能让你道法精进,还让你在血液中生成了天然抗体,抵抗住蛇毒? 大熊说:他娘的,早知道这样,我就跟这群孽畜给拼了,还跑个什么劲! 王小牧说:只是个推测而已,即便真如此,那彩色小蛇的毒液,也不一定能抵挡的住。 讲起彩色小蛇,两人心里都一紧。虽然那群獴已经将它赶走,但毕竟没有将其杀死,要是它乘两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回来,那真就够呛了。大熊问道:我们现在是回到大殿里,还是出去? 王小牧说:黄家三人已死,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但这里诸多古怪,远超出我们的想像,凭我们这点道行定然是无法对付,我看还是先回去跟叔公讲清楚,看他老人家怎么定夺。 大熊一拍大腿,说:你小子早说嘛,小爷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保命要紧,咱们快走。话刚说完,如法炮制地点燃根火把,然后开始收拾起东西,就准备开路。 以大熊的性格,叫他打打杀杀还好,但自来到黄一吹家后,见了诸多令人费解的古怪东西,这中间推测来推测去,实在让他烦心,心中早就萌生退意,只是担心王小牧嘲笑他胆小,才耐着性子留了下来,听到王小牧说要回去,高兴的都蹦了起来。王小牧也挣扎着站了起来,以大熊那杆土铳为拐杖,跟着大熊慢慢爬下了大土块,然后,朝着凹洞外面走去。 两人没走多远,就发现了那刻着奇怪花纹的拐角,两人顺着拐角转了出去,朝原来那因被拐角吸引没继续往前走的路走去。走了片刻,前面隐约出现了丝丝光亮,而且传来阵阵凉风。大熊见了,兴奋地怪叫起来,说:快看,前面有亮光,估计这凹洞快要通到山顶,总算要出去了,冲吧!说完,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王小牧自追蛤蟆子进山以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阳光,眼见就要到得山顶,心中所有的压抑一扫而光,也兴奋了起来,跟着大熊往前奔去。 正在此刻,大熊却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而且手中抓住了一个东西在看,王小牧走近跟前一看,却发现大熊手中是几只萤火虫。大熊觉得奇怪,说:这里怎么也有萤火虫? 王小牧说:这里环境跟之前那山洞一样,比较潮湿,气温也适宜,有萤火虫没什么好奇怪的,往前走! 两人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萤火虫越来越多,越是往前,萤火虫变的异常密集起来。两人心里越来越觉得别扭,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再走了片刻,前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团。两人脑袋瞬间“翁”地一下炸开。 这光团,与两人先前未进凹洞时,触发机关之前那光团一摸一样。再拿火照了照周边的环境,不是之前那个山洞又是哪里?! 王小牧和大熊完全找不着头脑,两人明明是从堵死了的凹洞往外走去,怎么转了一圈又回到这里了?莫非这凹洞的另一端能能直接连到这里? 大熊说:怎么回事?竟然又回到了这里,真是见鬼! 王小牧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一切,与先前两人进来时的样子完全一样,而且,那些萤火虫仍旧密密麻麻地覆盖在雕刻小山臊的透明物体上面,似乎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地震、凹洞、拐角、大殿、黄家婆娘、蛇群、獴,所有都是幻觉,两人恍若刚从那瀑布口走进来的样子。 王小牧浑身伤痕累累,刚刚放毒血使得身子变得更加虚弱,发现了此情此景,头疼欲裂起来,完全无法思考,跟大熊说:我想不出来了,你拿主意看着办吧。 大熊非常干脆地说:好,我们往回走,看能不能找到瀑布。 王小牧听了,觉得大熊说的这个办法倒确实是目前一个最好办法。如果想去验证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觉,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重新用火去熔化那山臊小人,看看之后两人的经历是否一样,但是,如果再次遇到地震、蛇群之类的事,以两人现在这种状态,可能直接就被石头砸死在这山洞里了。而选择往后走,如果能退回到瀑布旁边,再想办法离开这个诡异山洞,确实是目前唯一比较稳妥的方案。 于是,两人开始迅速地往后退去,没想到,走了半天,既没有听到瀑布垂落发出的巨大水声,也不见了那个凹洞的拐角,再往后走了片刻,又再次看到了那丝丝光亮。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急于揭开秘密,开始发了疯地朝火光跑去,跑过去一看,那团巨大的光球赫然在两人前面。 这一下,两人都觉得有点崩溃。 第六十三章小娃 两人往后退去,走了整整一圈,却发现走到最后仍然到了那巨大光球前面,此情此景,的确让人匪夷所思。大熊骂道: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难道又要让小爷经历一次地震。 王小牧想了片刻,说:如果我们不去点火,就不会触发这机关,也就是说,就不会引发地震,进而走进那个凹洞,我看,不如我们越过这个光球,继续往前走,不要去管这个光球。 大熊听了,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越过了光球,开始朝前走去。四周一片漆黑,地底下还有点积水,走起来甚为艰难,两人怀有心事,一言不发,闷闷地往前走。走了片刻,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前面有几只萤火虫又在旁边飞来飞去,再往前走了一段,那巨大的光球再次出现了两人眼前。 大熊苦笑了一声,说:这山臊小人是彻底同我们耗上了,往前往后都不行。 王小牧总觉得两人正处于一个设置好的大机关中,必定是暗中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不愿意让两人离去,才导致两人一直在走重复的道路。王小牧说:我们老是走到这个光球面前,不可能没有原因,我觉得,肯定是有人不愿意让我们走。 大熊说:谁不愿意让我们走? 王小牧说: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大熊说:你讲得不是废话嘛。我们来到这里,起初是为了救那蛤蟆子,但目前他们一家三口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继续待在这鬼地方! 王小牧说:蛤蟆子的事,我看只是一个导火索,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大熊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说事情没这么简单,现在到底怎么办,你倒是出个主意!话刚刚说完,突然之间,耳朵传来“丁”的一声,那声音极细,不认真听根本就听不见,但又确确实实真实存在。 王小牧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大熊说:听到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两人举起火把往四周找起来,却发现在脚边的草丛上有个细细的、亮闪闪的东西,仔细在草丛间一扒拉,却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根定尸银针,拿出包裹里的定尸银针一数,确实是少了一根。大熊瞪大了眼,说:这不是瓶子里的定尸银针吗?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掉在这里? 王小牧捏起那根银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银针末端已经开始发黑,完全不是王小牧原先疗伤时银光闪闪的模样。两人知道,一旦银针发黑,证明里面的原魂已经出来了。王小牧说:胖子,莫非这银针里的原魂已经出来了? 大熊说:我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没有施展召唤术,是不可能出来的,但这银针发黑,确实只有原魂出现时才应该会这样。哎呀,这银针是我从师父房间里偷出来的,具体什么情况我没弄不大清楚。 正当两人觉得难以理解,前面那个巨大的光球突然开始向前移动了起来,似乎里面那个山臊小人正全身裹着萤火虫,不断地像前走。王小牧和大熊看得目瞪口呆,这山臊小人本来是雕刻的物体,怎么会自己向前走?而且,看山臊小人往前走的样子,似乎在给两人带路。 此时,耳旁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王小牧转头一看,发现大熊抬起了土铳,竟然朝那巨大的光球开了一枪。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土铳里被浸湿的火药已经完全干燥,大熊见这巨大的光球开始向前晃动,生怕又出现什么危险,慌忙之中对准这东西扣动了扳机。 那光球中枪之后,裹在上面的萤火虫一下向四周散开,两人原本以为,萤火虫散开后,中间会显露出来一个山臊小人,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岁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整个头光光的,就额头上面留了一撮头发,穿着对襟小衫,脚穿双布鞋,眼睛很大,脸圆圆的,看起来甚是可爱,只是,他的眼神却异常冷漠地盯着王小牧和大熊。 这小娃娃在萤火虫飞走之后突然显现在两人面前,瞪了两人一下,然后竟然冲两人招了招小手,似乎在叫两人跟着他往前走,尔后,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跑去。 王小牧觉察出了异样,总觉得这小娃娃在哪里见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个时候却来不及思考,王小牧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往前追去。想到此,撒起腿向前面那个小人追了过去。大熊见王小牧往前追,也跟着向前追了去。 那小人跑的极快,一眨眼功夫就跑到前面不远处,然后双脚在地上跺了一跺,竟然整个人都掉了下去。王小牧和大熊赶到跟前一看,地下出现了个一人大小的地洞。这地洞本来是被一蓬茅草给覆盖住,之前两人走的时候硬是没有发现,不是这个小娃娃,也许两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小洞。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跟着小人一下钻进了洞里。洞里面一片漆黑,空间也很狭小,王小牧还好,稍微侧一下身体还能勉强往前爬,但大熊身体确实过于肥胖,趴在这个洞里,犹如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罐子,挤得快喘不过气来。 大熊在后面爬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说:小王八,你慢点,我被挤得快死过去了。 王小牧说:不行,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这小娃娃不对劲,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熊说:有什么不对劲,不就是个鬼魂吗,小爷我这就把他捉来,让你发落。尔后,艰难地侧过身子,从身上掏出了楠木十八童子,对王小牧说:十八童子,捉拿小鬼,手到擒来。 大熊用嘴巴咬破了食指,将上面的血抹在了每个楠木童子的额头上,开始喃喃地念起咒语来: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头顶八卦脚踏魁罡。楠木童子精血光芒,神威一怒万鬼伏藏。上奉玉皇下命城隍,今日招魂化为吉祥。金童乱舞风动西方,天师敕令特来斩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刚念完,那十八楠木童子突然在原地打起圈来,原本看起来淡然并无表情的眼睛,此刻变得怒目圆睁,浑身发出金光,端的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原以为在十八楠木童子的法力之下,接下来会有各种诡异无比的事情出现,但奇怪的是,那些楠木童子转了半响,却在原地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王小牧说:你这十八童子是赝品吧? 大熊恼道:胡说八道,这些童子都是我师父千辛万苦从武夷山弄来的,怎么可能是赝品! 王小牧说:那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大熊说:我也是第一次用,也许是我的功法不到家。 王小牧说:算了,别弄了,还是往前走吧。 说完,两人继续往前面追去,但被大熊这样一耽搁,哪里还能看得到那小娃的影子?幸好前面洞口越来越宽,大熊变得舒服起来,也不再抱怨了。再往前追了片刻,前面却没有路了,两人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偌大的地下室。 王小牧在洞壁敲了一敲,发现四周都是实心的,根本出不去,可既然是实心的,而且通往这地下室又只有一条道,那小娃能到哪里去了?王小牧说:真是要颠掉,怎么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 大熊却没有说话,指了指头顶,说:上面好像可以通上去。抬眼一看,果然,在两人的头顶,出现了一个隔板,似乎是有人故意地将这地洞与上面隔离了起来。 关于5月15日未更新情况的解释 各位书友,5月15日小说没有更新。其原因是因为家里网络坏了,无法登陆磨铁,为了确保不断更,我跑到办公室去更新,结果单位外面大铁门紧闭,守门的大爷到乡下过周末去了。外面下着大雨,附近又没有网吧,我只好回了家。尔后,一直在家中等网络,没想到等到午夜12点一过,网络竟然好了,就这样,5月15日,我华丽地断更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小臣潘的失误,在此向大家道歉,对不起了!为了弥补过失,小臣潘5与人16日三更,希望大家谅解。 第六十四章铜壁之画 王小牧踮起脚尖敲了一下那块隔板,传来了清脆的“咚咚”之声,很明显,后面是空心的,打开这个隔板,就应该能爬到上面去。但上面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又重新走回到了那光球所在的山洞?这一切,都只有上去之后才有答案。 大熊说:这里四周都被封闭,那小娃娃肯定是从这块隔板上去逃走了。 王小牧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上去看一看。 大熊推了一推,发现推不动那块隔板。于是,采取了破坏性的拆破方式,拿起那杆土铳,卯足了劲,用力往那块隔板一捅。那块隔板看起来与宫殿里面其它木质建筑一样,都是由新鲜树木做成的,本来以为质地会比较坚硬,但不知道是大熊力道大,还是木头比较脆弱的原因,隔板竟然被捅出现了一个洞。大熊见状,拿起土铳不断地往上捅去,那块隔板不出一会儿就被捅的四处都是窟窿眼。随后,大熊将土铳插进其中一个窟窿眼,用力在四周划拉起来,顿时,出现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王小牧瞄准那个洞,一个弹跳,抓住了洞的边缘,然后使劲地往上爬去。爬出了那个洞,却见四周一片漆黑,甚至比山洞里面还要黑,而且,人处在其中,有一股莫名的压抑、挤压感,往边上一摸,手触之处,竟然全是冰凉凉的,似乎整个人已经被一道硬质的墙壁团团围住。 此时,大熊也爬了上来。大熊一上来,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拥挤,两人甚至身体都被挤压的贴到了一块。大熊只得高举火把往四周照去,这一照,两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这四周不是别的东西,全是银壁,这银壁已团团将两人围在了里面。大熊用屁股顶了顶这银壁,却发现坚硬无比,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撼动。 两人此时好像是被放在闷罐里的鸡鸭,完全动弹不得。 大熊说:小王八,我也来推测一次,这银壁肯定是我们的幻觉,我们一定中了那小鬼的计了。只要我们把这小鬼捉来,这银壁肯定会自然消失,我这推测如何? 王小牧听到大熊这样的推论,哭笑不得,说:关键是你要去捉那小鬼,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使这银壁消失。 大熊一拍头,说:妈拉个巴子,我倒把这茬给忘了。 王小牧说:别扯了,幻觉不幻觉我不知道,这样却难受的很,我个头小点,先顺着这银壁往上爬,看看顶端有没有出口。 说完,踩着大熊的肩膀就往上爬去,没想到,这一爬,却越来越窄,爬了还不到一丈高,甚至连头都无法往前了。见不能继续,王小牧只得从上面溜了下来,对大熊说:完蛋了,我们好像处于一个银做的葫芦里,我们在的位置是葫芦堵,上面的葫芦口太小,根本出不去。 大熊说:这里竟然会有这样一个银葫芦?底下怎么还用木板来密封? 王小牧突然一惊,对了,两人本来是从底下钻上来的,而用来封底的东西本来就是块木板,已经被大熊用土铳捅穿,按道理,两人如果此时正处于葫芦肚里,下面是个空洞,两人应该不能像目前一样站立,而应该掉下去才对。想到此,王小牧赶紧伸手艰难地去触碰脚底下踩着的东西。 大熊被王小牧这动作挤得脸都快变形了,骂道:你扭来扭去干什么东西,不知道这里本来就很挤吗?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伸手向下摸去,这一摸,头上的冷汗都流了出来,两人现在踩着的,既不是木板,也不是泥土,而是坚硬冰冷的银壁! 王小牧说:胖子,我们也下不去了,这下面是银壁。 大熊惊道: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是捅穿了木板才爬上来的! 王小牧说:事实就是这样。 大熊说:这小娃娃实在太坏,抓到他必须先好好整一顿。 王小牧说:他带我们来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我们先要保持冷静,不然没被别人弄死,自己就先吓死自己了。 大熊恼道:怎么冷静,这鬼地方暗无天日,压抑憋屈,我再多待一刻都会疯掉。说完,用后肘不断地去砸边上的银壁,砸得“咚咚”直响,但那银壁却岿然不动。 王小牧见火把在大熊手中不断晃动,照得周边银壁影影憧憧,突然之间,发现银壁上好像镌刻着图画。王小牧赶紧叫大熊停下来,然后拿起他手中的火把,往那出现图画的地方照去。 这一照,果然有了发现。 银壁上镌刻着好多幅图画,一幅接连一幅,布满了整个银壁。而且这些图画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如果拿火光直接在跟前照,只会显示出模糊的一些刻痕,根本看不出来是一幅画,极容易让人以为是银壁上的锈迹。但如果火光不断地在移走晃动,那些图画却能清晰地显现出来,而且每一幅都连贯着,似乎组成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两人朝第一幅画看去。画面上显示的是一片天空,让人奇怪的是,天空中竟然同时挂着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地上刻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男孩用手在指着太阳,女孩用手在指着月亮,似乎在说着什么,也好像在互相争论某个问题。两人看到那男孩,毛孔直竖,因为,这男孩的长相竟然与引两人进银葫芦的小娃娃一摸一样! 大熊问:你刚才说你觉得这小娃娃好熟悉,难道你做梦曾看到过这副图画? 王小牧说:我没有梦到过这图画,但那小娃娃的脸我真的好像见过,现在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两人继续看第二幅图画。第二幅图画有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刻的是一个老者,长眉长须,红光满面,目光深邃,神采飞扬,左手执拂尘,右手捏葫芦,身着锦绣袍,脚踏登云靴,骑一头威武神气的青牛,伴一身霞光紫气,正笑容可掬地看着第一幅画当中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娃。那两个小娃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地向老者作揖。第二部分图画则相对简单,刻的是老者带着两个小娃腾云飞空的场景。 这个骑青牛的老者,对两人来说再熟悉不过,其全名为“大清仙境大圣道德天尊”,也就是百姓口中常说的太上老君,为道教之开山祖师。 王小牧说:莫非这两个小娃竟得老君点化,荣登仙子之位?但缘何那男娃又在这鬼地方出现。 大熊说: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就像我师父做的纸扎小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你怎么断定这图画里的小孩就我们刚刚见到的小娃?我看刚才那小娃就是个心眼极坏的小鬼。 王小牧一听到大熊说“我师父做的纸扎小人”这句话,脑袋突然开窍清明,对大熊后面讲的什么根本听不进去,盯着大熊说:胖子,我终于知道我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小娃了? 大熊觉得奇怪,反问道:你还真见过? 王小牧点点头说:没错,而且你也见过。 大熊说:不会吧,你是不是记岔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小牧说:我们在猫子岭斗猫妖时,叔公最后一刻曾拿出一个纸扎小人,那猫妖见了,竟然害怕伤及这小人,最终导致落败,这小娃娃的模样就跟那纸扎小人一样! 大熊愣了一愣,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一般纸扎小人都不画眼睛,但师父不仅在这纸扎小人上画了眼睛,而且额头还多画了一只,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 王小牧问:所以我之前一直想不起来,正是因为叔公在那纸扎小人多画了只眼睛。 大熊说:你还别说,那模样还真是像。 王小牧问:你记得当时叔公拿出那纸扎小人时嘴巴里说的是什么吗? 大熊说:早就忘了,估计也就是胡乱说了句咒语。 王小牧说:错了,当时叔公口中说的是“礼仙银鼎童子何在”。 第六十五章抽丝剥茧 话说两人随着那小娃娃的步伐追到了一个封闭空间里,被银壁围住,大熊受挤压不住,气得左右砸起了那银壁,没想到火把随着手臂姿势的晃动,竟然照出了银壁上的图画,两人看了两幅图,发现里面的小男娃不仅与先前带路的小男娃长得一摸一样,还有吴叔公斗猫妖时画得礼仙银鼎童子纸扎小人一摸一样。 大熊惊得合不拢嘴,说:什么意思?难道这小鬼娃是礼仙银鼎童子? 王小牧说:暂时还不能作出这个结论,只是,我觉得其中肯定有莫大关系。 大熊说:这都是你在胡扯,说不定就是个巧合。 王小牧说:我也希望如此。 两人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只得继续往下看去。 火光移动到了第三幅图。这副图里显示的是一个宫殿,宫殿里面陈设极为简单,仅仅摆了两个银鼎,一张座椅。而前面图画里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此刻却分别被浇筑成了银鼎的基座,头顶银盘蛟油,蛟油上还亮着火光。正殿中央有一位道者,正拱手向两个银鼎行礼,而道者边上,则站着三十六位面带微笑的神将。整幅图画的构建,似乎在向看图的人传达一个仪式,仪式主角是那道者,而作为银鼎的童男童女,则是整个仪式的核心。 王小牧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不是叔公口中说的礼仙仪式吗?难道竟真有其事! 大熊却没有回答王小牧,呆立在那里,看着这副图其中一点,一动不动。王小牧问:胖子,你怎么了? 大熊幽幽地说:我发现两个银鼎里面,好像各有两只山臊。 王小牧赶忙往那两个银鼎里面看去,果然,在隐隐约约中,确有两个人样的东西,而且,这两人只有一条腿,正是山臊。 大熊迫不及待地将火光转到了第四幅图。第四幅图的模样,则完全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这副图构图非常复杂,只见在半空中刻画了个宫殿,宫殿上梁正中央似乎有个匾额,匾额上有字,已然看不清楚。下面有朵朵云彩,周边霞光普照,一条长长的阶梯直接连通地下。地面则画的是芸芸众生,夹杂其中还有各色各样道士模样的人,个个气质不凡、神采飞扬。有几个道士正仰头望着天上宫殿。这图画虚实结合,上面宫殿和部分阶梯均用虚线表示,芸芸众生却用实线表示。让人一看就明白,宫殿与地下实为凡间与仙间,有几个神采奕奕的道者,正期待踏阶梯往宫殿而去。 两人看完这副图画,已彻底无言以对。第三幅、第四幅图画组合在一起,虽然在细节处有不少区别,但总体来看,竟然与蛤蟆子红肚兜绣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礼仙银鼎童子、山臊、蛤蟆子、妖妇、三十六位鬼魂,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存在着怎样秘密,已完全超出两人的想象。 王小牧脑海中一幕一幕图画不断地转换,所遭遇的一件件怪事接踵而至,直想得头疼欲裂,却未想出个所以然。此刻,大熊在一旁却说了一句话:小牧,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到底是一个葫芦还是一座银鼎?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王小牧,王小牧大惊道:这地方下宽上窄,我原以为是葫芦,但如果说是银鼎也确实可疑。难道,我们两人就是图画中的两只山臊?! 大熊白了王小牧一眼,说: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是山臊。 王小牧顺着此思路继续往下想,片刻之后,突然一拍大腿,说:我好像知道的差不多了。 大熊喜道:就知道你脑子转得快,快说。 王小牧说:山洞中宫殿与图画中礼仙仪式的宫殿差不多,甚至,连阶梯都与蛤蟆子红肚兜里绣得一样,它们中间,肯定有联系。经过之前的推论,我们知道,山洞中宫殿是山臊建造,从目前来看,有本事驱使山臊建造宫殿之人,非妖妇莫属。那么,这就存在个问题,妖妇建造宫殿的目的是什么? 大熊说:宫殿唯一作用是用来接引成仙道者,而且,从铜镜中影像来看,那妖妇那做派,跟女王登基一般,莫非她也想如图画中道者一样,得道成仙? 王小牧说:确实不错。不然她也不会弄来三十六魂魄充为三十六神将。 大熊“嘿嘿”一笑:她倒想得美,以为在山洞里建一个假冒宫殿,弄些孤魂野鬼冒充三十六神将,就能修成正果?当真可笑。成仙仪式最关键是要有礼仙银鼎童子接引。 王小牧问道:从图画来看,礼仙银鼎童子已被浇筑成两座银鼎来接引成仙道者。为什么蛤蟆子红肚兜里只有一个银鼎,而且,山洞中宫殿也只有一个童男银鼎,我们又恰好就见到了一个极像童男的鬼娃? 大熊听了,惊道:莫非那小鬼娃真是礼仙殿童男吗? 王小牧说:十有*就是。你刚才说,我们所处的地方,可能正是一座银鼎,我想,如果是银鼎,那必然就是童男银鼎,也就是说,我们此刻正处于他身体当中。从目前来看,我们确实是被当成图画中的山臊了。而蛤蟆子红肚兜,银鼎上东西没有绣完,看起来却像两个人,我猜,妖妇准备锈的而未绣完的,就是我们两人。 大熊说:你的推测倒有些道理。只是怎么光有一个童男银鼎,没有童女银鼎?! 王小牧狡黠地笑了一下,说:我问你一个问题,成仙接引仪式好比你找对象,童男童女如同媒婆,你会既自己找对象,又自己当媒婆吗? 大熊恼道:你瞎扯什么!这问题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王小牧说:当然有关系,我估计,要成仙的就是童女自己,她怎么能自己接引自己?有一个童男银鼎接引就足够了。 大熊听到王小牧这匪夷所思的推测,一时接受不了,说:你讲这些,到底有什么根据? 王小牧继续讲道:你不要忘了,近百年前,梁村曾经有礼仙银鼎童男转世。你想想,童男都转世了,那童女必然也转世了。我算了一下,童男被梁村害死的时间,与妖妇下葬的时间,非常吻合。此外,之前我们总在猜测山洞中宫殿影像与礼仙仪式之间的关系,但却忘了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礼仙仪式具体细节怎样,叔公不知道。如果我们不看这些图画,根本推断不出来。那么,最清楚这些细节的,就只有童男童女两位。但妖妇怎么会对细节如此清楚,而且还绣在了红肚兜上?所以,我断定,妖妇就是童女转世无疑! 大熊说:若她果真是童女转世,本应来人间匡扶正义、恢复仙界接引之序,却为何害人? 王小牧摇了摇头,叹道:按道理,童男童女均为上界仙子,肉身即使被害,也无需走阴阳轮回,仙魂可马上升天恢复正身,再行转世才是。但刚才我们看到了,不仅童女,连童男的仙魂仍在此间。这中间,必定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给压制住,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大熊听完,并未接话,突然发起怔思考起问题来。 王小牧问:你又怎么了? 大熊不解地转过头,说:我在想,正因为包裹里一根定尸银针掉来,那小娃才出现,莫非,童男的原魂竟然还被封在了这根定尸银针里面? 话刚刚说完,大熊胸前的铜镜却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王小牧和大熊赶紧将铜镜拿了出来,放到火把前一看,铜镜里面果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子,但里面的情景,却让两人彻底慌了神。 第六十六章断桥关 大熊正在思考那定尸银针与小鬼娃之间的关系,却发现胸前的铜镜在不断地抖动。两人赶紧将铜镜拿到火把前看,发现里面果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像。 影像里,先是出现了王小牧和大熊两人从宫殿的房梁上爬下来,后面跟着一条彩色小蛇,然后彩色小蛇追着两人出了宫殿大门的场景,接着,又看到两人与群蛇搏斗,群獴出场驱赶群蛇的景象。 随后,神奇的一幕出现在两人眼前。铜镜中整个影像的格局突然变大,那偌大的宫殿显示在影像的正中间,宫殿整体给人的感觉,与先前实地观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似乎是一个龙头构造,而在宫殿的周围,有着七条山脉,恍若有七条巨龙,但“七条巨龙”竟然共用宫殿这一个“龙头”,宫殿的大门,此刻则像极了这些“巨龙”的嘴巴。 宫殿大门口出现了七条长长的山洞,这些山洞,似乎是“七条巨龙”伸出的龙舌!而在七条“龙舌”的正中央,都有一个的巨大发光体。毫无疑问,这些发光体都是由萤火虫裹着物体形成的,而此时看来,却似乎是每条“龙舌”上熠熠生辉的“龙珠”。每条“龙舌”的末端都有一个巨大的瀑布,此外,瀑布外面竟然都有青石板、山臊、鹅卵石台阶!看到这里,铜镜里影像开始模糊起来,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熊惊道:老天,七龙聚首八蛇缠!这竟然小儿“断桥关”的风水格局! 王小牧问:什么叫小儿“断桥关”? 大熊说:这很复杂,我简单地跟你解释一下。我派祖师认为,每个小娃从出生到上大运前都会带有一个关煞。而关煞种类有十六个之多,其中一个就是“断桥关”。凡正二月寅卯时生的小娃均容易犯此关,说白了就是犯水厄,小娃若犯此关,必死于水中。 王小牧说:话讲清楚点,里面还有什么道道? 大熊继续说道:这里面有句口诀,叫做:“正寅二兔三猴走,四月耕牛懒下田,五犬六鸡门外立,七龙聚首八蛇缠,九马十羊十一猪,冬季老鼠闹喧喧”。而“七龙聚首八蛇缠”就是指这“断桥关”。 王小牧问:七龙容易理解,但是八蛇呢?怎么没有遇到? 大熊咽了下口水,说:怎么会没遇到?这七条龙本身就是巨蛇,我们在宫殿里还碰到了一条古怪的彩色小蛇,加起来,不正好八条吗? 王小牧说:有道理。但“断桥关”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大熊说:你不要忘了,礼仙银鼎男童是怎么死的? 王小牧惊道:沉深潭死的!难道礼仙银鼎男童是正二月寅卯时出生?! 大熊说:没错。但正二月寅卯时出生小娃没有说一定会犯“断桥关”,大部分人还是不会犯的。这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操作,下了咒,让他必犯此关而死。小牧,你的推断没有错,刚刚我们见到的,果然是礼仙银鼎男童。 王小牧听完大熊的解释,觉得两人此刻正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当中。但有一个疑点大熊却并未说清楚,那就是,“七龙聚首八蛇缠”中的七龙,已然固定在这里,但八蛇中的一条,也就是那彩色小蛇,却是活物,并非随时随刻就在此处,那至少说明,风水格局在这之前或之后却不一定能够形成。王小牧将自己的想法跟大熊讲了。 大熊若有所思,听了王小牧的疑惑,答非所问地说:礼仙银鼎男童是被我们带过来的。 这一下,王小牧脑中的疑团一下消散了。 刚才定尸银针落地,礼仙银鼎男童马上出现在两人眼前,这表明,礼仙银鼎男童的原魂在其死后是一直被封于定尸银针之上的,可能基于某种原因,从未将其唤出。而两人阴差阳错进入这风水格局之后,遇到了不知是提前预设还是巧合碰到的彩色小蛇,于是,“七龙聚首八蛇缠”巨大风水格局瞬间形成,礼仙银鼎男童的原魂彻底唤出。 王小牧问:礼仙银鼎男童触发这风水格局之后会怎样? 大熊幽幽地说:他的仙魂将永封于此暗无天日之处。 王小牧惊呆了,未想到下咒之人如此阴险毒辣,害死了他还不算,竟然还有这么残忍之目的。王小牧心中一股被利用的屈辱感陡增,忍不住问了大熊一个问题:定尸银针的问题怎么解释? 大熊看了王小牧一眼,突然愤怒起来,说道:我怎么知道,师父又没有告诉我是怎么来的! 正在此时,铜镜又开始抖动起来。 两人虽觉得甚为沮丧,却仍忍不住朝铜镜看去。铜镜里的影像显示出,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正在七条“龙舌”当中转来转去,虽然每次都转到了不同的“龙舌”当中,却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让他们一直遇到“龙舌”之中的“龙珠”。直到礼仙银鼎男童的出现,两人跟着他走,此时,铜镜一片黑暗,但马上又重新显示出来,两人已经进入并已被完全封闭在一个银鼎当中,那银鼎的摸样,正是礼仙银鼎男童的摸样。 让人窒息的一幕出现了。宫殿中此刻来了一群人,为头的正是女儿身的蛤蟆子,她坐在宫殿座椅正中央,三十六个鬼魂各分列成一排,站在两侧,而那两个白衣小矮人,此刻却拿着把扇子,正在起劲地扇那男童银鼎丹炉的炉底,炉底也变得通红起来。此时,铜镜又开始变的模糊不堪。 王小牧大吃一惊,赶紧拿手去摸了一下炉底,炉底果然开始发烫了。大熊也觉察出来,说道:我们要被做成黄焖鸭了? 王小牧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今之计,想办法逃离出此丹炉才是关键。于是,一下将身边仅剩的黄符全部掏出,认真地跟大熊说:胖子,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些事情,等见到叔公之后,一切自然可以解释。现在,那妖妇正在外面,想完成礼仙仪式,很明显,我们是仪式中的一部分,也就是银鼎中的山臊,眼下必须想办法自救。 大熊说:这样最好,本来我脑子就不好使,想这些事头疼的要命。先别用符,看我的!说完,艰难地抽出那杆土铳,将所有火药塞了进去,朝着银鼎上方,“嘭”地开了一枪。 火药塞的过满,这一枪,对炉里的两人来说,堪比山崩地裂。两人感觉丹炉晃了一晃,却并未倒下,随后,药屑末哗哗直落,有些还带着火星,撒了两人一身。待屑末落尽,两人抬眼望去,那炉顶竟然纹丝未动。 王小牧见此办法不行,直接念起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最厉害的咒语,即,“泰山镇妖咒”:三清往生吾世尊,手托名山押乾坤。左手三山并五岳,右手堪托塔万斤。塔内十万八千将,泰山压顶破煞魂。此间念动泰山法,斩尽妖魔押鬼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本以为手中的黄符会幻化燃烧起来,两人会就此脱离困住两人的银鼎,但黄符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大熊却说:妈拉个巴子,我怎么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两人互相往对方身上一看,只见半个炉壁已变的通红,两人挨着炉壁的衣物已然开始冒起了烟,但也许是长时间挤压,肌肉变得麻木,被烫伤了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王小牧苦笑:这下完了。等下最好先把我烧死,不要让我看见你身上烤出的肥油,否则下辈子都不敢吃猪肉。 大熊说:放屁,哪这么容易死。说完,就伸手过去摸王小牧的裤兜。 王小牧骂道:你个混蛋,我就几个铜钱,准备贿赂阴差用的,你也要弄去吗?! 大熊却从王小牧身上掏出了第二个锦囊。 第六十七章殿内之斗(一) 两人被捆在丹炉之内,外面熊熊烈火正在燃烧,已然开始烧着了两人衣物。在紧急时刻,大熊从王小牧身上掏出了第二个锦囊,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白纸,那白纸的形状,竟然是被折好的一把刀,捏起来纸刀在手中,发现绵软不堪,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王小牧说:这纸片有什么用? 大熊见了,却欣喜若狂,说:是符刀,是符刀! 王小牧问:什么叫做符刀? 此时此刻,两人的衣服已经开始烧到了上半身,整个身躯也被炉火焖的通红,而且,丹炉里面的氧气显然也不够了,呛得两人胸腔开始痛疼。大熊说:来不及细说了,我们必须赶紧出去! 说完,大熊嘴巴开始叽叽咕咕念了几句咒语,王小牧也听不懂他嘴里到底念得是什么。但是,咒语念完,那白纸状的符刀竟然在大熊手中突然变硬了起来,拿手一触碰,却发现刀刃锋利无比,似乎还闪着耀眼的光芒。 大熊赶忙举起了符刀,就要往银鼎壁刺去。 王小牧一惊,慌忙拉住了大熊的手,说:此丹炉乃礼仙银鼎童子原魂所化,你这样划下去,岂不是等于把他给彻底废了? 大熊挣扎开王小牧的手,捂住胸口咳嗦了两声,说:都这个时候,哪管得了这么多,你还能想出其它逃命的办法吗?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暗忖,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要捡回两人的小命,只能期待吴叔公藏在锦囊里这把符刀了,至于礼仙银鼎童子的原魂将会如何,倒还真管不了那么多。想到此,抓住大熊的手顿时一松。 大熊一下挣脱开来,骂了句:你就是个榆木脑袋!然后,举起手中的符刀,大喝了一声:破! 那符刀竟然如切白嫩豆腐一般,“噗”地一声就刺进了银鼎壁里面。大熊顿时眼冒金光,压着符刀刀把,使劲向下一拉,竟然将银鼎壁活生生地切出了一条缝隙。大熊不敢怠慢,随即将符刀向右一转,迅速又拉出了一道横裂缝,然后再向上、向左分别一拉,一个四方形的裂缝已然形成。 见到此,王小牧也不再犹豫,朝着四方形裂缝的中央一拳猛然击打过去,只听到“砰”地一声,银鼎壁破开了一个大的缺口。大熊拿着符刀,先行跳了出去,然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将身上的燃烧着的火压灭。王小牧也如法炮制,顺势滚了出去,但就在出的银鼎当口,王小牧似乎看到银鼎上方男童的眼睛,竟然半带怨毒、半带绝望地望着自己。 但此时王小牧已无暇思考,因为,两人刚刚逃出丹炉,大殿中那群魂魄瞬间躁动起来,那两个白衣小人带着三十六魂魄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大熊却“哈哈”一笑,说:憋屈了如此多天,今儿个总算见到些正宗玩意儿了,且看道爷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举着符刀向左边为头的白衣小人头顶砍去。白衣小人原本正在为炉底扇风扇得起劲,见到两人竟然有本事破壁而出,正感到奇怪,带着众魂魄围着两人看,完全没预料到大熊手法这么快,已然来不及躲避,这一砍,硬生生地砍在了他头颅的正中央。那符刀刀刃本来锋利无比,能划破坚硬如斯的银鼎壁,原以为既然砍中了那白衣小人头颅,瞬间会让他魂飞魄散。让人没想到的是,那符刀已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张白纸,砍在白衣小人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度,甚至连挠痒痒的力道都不够。 大熊大惊失色,骂了句:妈拉个巴子!刚想往后退去,那白衣小人却举起手中原来扇风的蒲扇,一下拍在大熊的脸上。大熊只觉的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竟然站立不住,硬生生被远远地打倒在地,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真切,吓了一跳,急忙将包裹中的楠木十八童子全部丢给了大熊,暗想,擒贼先擒王,迅速掏出根定尸银针,狠狠地朝那扇了大熊一巴掌的白衣小矮人刺去。那白衣小矮人见了,却猛然回头,向王小牧脸庞吹了一口气。 王小牧大惊,知道这口气定然有什么厉害的道道,也不敢再扎下去了,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饶是如此,却仍然闻到一股浓浓的尸臭袭来,王小牧只觉得头晕脑胀,站立不住,便往下倒去。 这一倒,周边三十六个鬼魂全部张牙舞爪地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鬼魂,伸出了一双骷髅手,狠狠地朝王小牧的眼睛挖去。正在这紧要关头,王小牧脑门突然蹿出一只白鹤,那白鹤极为勇猛,用锋利的嘴甲向那鬼魂啄去。那鬼魂没有防备,被白鹤这一啄,顿时魂飞魄散,世间一冤魂就此在天地间消失。白鹤啄完那鬼魂之后,瞬间又隐回了王小牧的额头中。 众魂魄突然见识了白鹤煞的威力,竟有所忌惮,不仅不敢围拢过来,反而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王小牧缓了一口气,掏出仅剩的几张的黄符,咒语陡念起来,那黄符瞬间着起了火。王小牧一个弹跳站起,将黄符朝其他魂魄逼迫而去。不知道是王小牧的道法精进,黄符威力重大,还是众魂魄怕了王小牧额头的白鹤煞,再次向后不断退去。 而另一边,大熊被那白衣小人扇了一巴掌之后,有点恼羞成怒,迅速咬破了自己手指,将血涂在十八楠木童子额头上,尔后,把十八楠木童子全部撒落在地,口中迅疾地念起咒语来: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头顶八卦脚踏魁罡。楠木童子精血光芒,神威一怒万鬼伏藏。上奉玉皇下命城隍,今日招魂化为吉祥。金童乱舞风动西方,天师敕令特来斩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大熊边念,十八楠木童子却在地上边转起来,眼睛也散发出怒火,没一会儿,十八楠木童子口中竟然全部喷出了火,尔后,不断移形换位,团团围住了那白衣小人。那白衣小人本来击倒了大熊,想去察看一下王小牧那边是怎么回事,未想到此刻竟然被十八楠木童子口中的火给困住,只得拿起手中的蒲扇,不断地向四周横扫。 打斗的场景,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就只在一瞬之间。即便是大熊口中念的咒语,其口诀看起来虽长,但在方术之士嘴巴念起来,也是异常快速。 话分两头。 左手边的白衣小人正率领众魂魄与王小牧、大熊激烈打斗,可右手边的白衣小人此刻却拉着女儿身的蛤蟆子,迅速地往后殿走去。大熊见状,怒火中烧,骂道:耍弄了我们几天,竟然想跑?说完,拿起手中的捆妖绳径直地往那妖妇甩去。 原以为那妖妇妖法异常厉害,能轻易地躲过这捆妖绳,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妖妇却好似不堪一击,一下就被捆妖绳捆中,被大熊用力一把扯了过来。那位想拉妖妇到后殿去的白衣小人此刻着起急来,几个飘荡,已然追到了捆妖绳后面,尔后,竟然在空中扯住了那妖妇的腿。 大熊和白衣小人两边用力一扯,妖妇受力不够,一下被扯成了两半,身子竟然断了! 大熊正错愕间,那妖妇的身体中间却“哗啦啦”地掉下一堆尸骨,这些尸骨甚小,显然主人还没发育完成,既不是蛤蟆子的尸骨,也不是百年怨妇的尸骨,看起来,竟然是为*岁小孩的尸骨,而从尸骨脖子套的漂亮的银花环以及生育器官来看,很明显,这尸骨是个小女孩的。 第六十七章殿内之斗(二) 那尸骨“哗啦啦”地掉了下来,而女儿身的蛤蟆子却什么也不剩,也跟着尸骨摔在了地上,剩下了一滩污水与一堆衣服。 没想到,尸骨一掉,整个宫殿开始乱了起来。那右手边的白衣小矮人和众鬼魂再也不管王小牧和大熊,纷纷向那堆尸骨跑去,表情均显的无比惊恐,只剩下左手边的白衣小矮人在慌里慌张地与楠木十八童子艰难搏斗。 王小牧和大熊看出了异样,均觉的此堆女娃尸骨异常重要,是揭开所有谜团的核心所在,于是也跟他们一并冲了过去。大熊离的距离较近,向众鬼魂甩起了捆妖绳。 捆妖绳犹如离弦之箭,直直地往前奔去,一下就捆住了跑在后面的两个鬼魂。那两个鬼魂本来想挣脱,没想到越挣扎被捆得越紧,捆妖绳粘着他们身躯的部分,还“兹兹”冒起白烟来。两个鬼魂无奈地仰望着殿顶,呜呜哇哇地苦叫,似乎极为痛苦。 王小牧见状,一个窜跳向前,将手中黄符往那两个鬼魂身上一点,瞬间,一团烈火在他们身躯上烧着起来,整个大殿内开始迷漫着一股浓浓的尸臭,熏得人直要作呕。不出片刻,那两个鬼魂已然彻底在空中消散。 那右手边白衣小矮人见此情景,非常愤怒,迅速转过身来,猛地向王小牧和大熊吹气,大熊不知道气体的厉害,还一味地想向前猛冲,王小牧却是吃过亏,赶紧将大熊拉住,捂住了他的口鼻,齐齐趴在地上,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那白衣小矮人却没这么好惹,此刻也不管那堆尸骨了,手一挥,带着剩余的三十三个鬼魂朝王小牧和大熊奔了过来。大熊见状,从地上弹跳而起,再次手中的捆妖绳直直地朝那白衣小矮人甩去。没想到,白衣小矮人竟然丝毫不忌惮,伸起双手,一把抓住了捆妖绳的尾巴,反而往自己身边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的力度极大,饶是大熊身躯肥胖,也被扯得站立不住,朗朗跄跄地就要往前倒去。 王小牧赶紧将大熊抱住,避免他被拉进鬼魂堆里。双方这么一较劲,大熊手中的捆妖绳弹性极强,双方又是抓得末端,同时脱了手,那捆妖绳“迸”地一下,凌空而飞,一下被甩上了宫殿的房梁里。如此一来,大熊手中那楠木童子正在与另一个白衣小矮人搏斗,捆妖绳也被甩到了房梁上,而王小牧手中的黄符也已全部用完,两人彻底没有了任何降妖的工具。 那捆妖绳乃吴叔公为大熊专门打造,平日里大熊爱惜如宝,此刻捆妖绳被白衣小矮人弄得离手而去,大熊显得无比恼怒,竟然扯下自己几根毛发,丢在地上,举去本来就咬伤过的手指,就要挤出血来,往头发上滴去。 道者认为,人之精华在于发,发须乃精血之浓缩所化,有些道家门派,可用独特的道法,可将人的全身精神凝聚于斯,一根头发相当于一个小元神,而一把头发相当于一群原神,在关键时刻,可用来搏命。也有些道家门派,常常会通过头发来断定人之魂魄聚散、过往存在渊源等。前文已对吴叔公、童三炮等道者用发丝断缘由的做法有所说明,在此不再赘述。 大熊这个做法,是要将自身的元神全部附身于头发之上,很显然,他是要与这群鬼魂彻底拼命。王小牧见了,大吃一惊,哪能让大熊如此鲁莽,赶紧提前一步,用脚将大熊丢在地上的头发踢散,骂道:你至于吗?这么想死。 大熊怒道:矮鬼欺人太甚,当真气死我也! 此刻,白衣小矮人已经奔到跟前,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众鬼魂竟然不再攻击,而是站在原地,拿起手往自己嘴巴上扣,越扣越剧烈,扣完嘴巴,竟然在两人面前不断地哇哇呕吐。 呕吐的东西不是别物,却是一个个如三寸小蛇般的蛆虫。蛆虫越来越多,一下布满了整个宫殿。这群蛆虫在地上不断爬来爬去,见了王小牧和大熊两人活人,摇头晃脑、嘶哑咧嘴地爬了过来,似乎恨不得瞬间就将两人吞噬。 两人想起这些蛆虫不知道存在于众鬼魂身上多久,兴许是在他们刚刚去世,*腐烂之时就已经孵化,如果被爬到身上,肯定被咬得仅剩下骨头,不由地一阵阵恶心,急急忙忙地向后退去。 那群蛆虫在众鬼魂的驱赶下,却昂首阔步向两人追来,不出一会儿,两人已经被逼到了宫殿的墙角。眼见前方密密麻麻的蛆虫,诺大的宫殿,两人却无落脚之地,此刻房梁又离的极远,根本不可能跑过去爬,王小牧不由地叫苦,心想完蛋了,莫非此时是掏第三个锦囊的时刻? 正犹豫间,大熊说:定尸银针,快唤出里面的原魂! 王小牧一听,才想起定尸银针还没有使用,于是将定尸银针全部撒在了地上,单手一捏口诀,就要念咒语,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唤出原魂之法,只得一脸苦相地跟大熊说:我不会! 大熊说:废话,你当然不会,我会。说完,举起右手,在半空中画了圆圈,口中喃喃念起了咒语。咒语念道:奈良日前起魂安,护法玄坛列两边。先请黒虎赵元帅,提鞭斩关保平安。再请烈豹钟军师,定尸还魂闯阳涧。众神护卫分左右,漫天星宿护宝棺。此间乃是回魂地,亡人醒来走一番! 咒语刚念完,蛆虫已经爬到了脚边。幸运的是,大熊唤魂咒语果然起了作用,那些定尸银针顶端已然全部变黑,紧接着,一团黑雾突然显现,在两人前面出现了一群衣衫偻烂却恶意满溢的男男女女,整个宫殿突然变得阴冷逼人,鬼气森森。 此刻,那原本屹立在一角的礼仙童男银鼎却突然“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但王小牧和大熊却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中的原因,赶忙朝那群衣衫偻烂的男女看去,希望他们能有办法治住这群恶心的蛆虫。 这群男女见了地上的蛆虫,开始咆哮起来,然后全部弯着腰,“啪啪”地也往地下吐起了东西,不一会儿,吐了满满一地,那些东西浑身漆黑,却有无数双脚,似乎是一群蜘蛛。 这群蜘蛛见了蛆虫,格外兴奋,开始大口大口吞噬起了地上的蛆虫。一时间,蛆虫向前的势头立马减弱。被招魂出来的男女口中却不停,继续不断地往地下吐出蜘蛛,蜘蛛越来越多,被吞噬的蛆虫也越来越多,不出一会儿,那群密密麻麻的蛆虫只剩下羊拉屎似的“东一堆、西一堆”,有些蛆虫竟然开始害怕,往回走起来。 白衣小矮人和众鬼魂见了,着起急来,齐齐朝大熊召唤出原魂的男女冲了过来,双方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撕咬恶斗。 王小牧和大熊喘了几口气,朝那楠木十八童子方向看去,却见那白衣小矮人在楠木十八童子的不断围攻下,已渐落下风。两人心中欣喜,暗想这群鬼魅也不过如此。刚想脱身出来去看那堆掉下来的尸骨到底是什么,却看见隐隐约约从后殿里面出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副村民打扮,竟然在地上收拾起了那堆尸骨,然后全部放到了一个包裹里,迅速地从后殿退去了。王小牧觉得这两人的长相如此熟悉,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于是转过头去看大熊,大熊刚好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同时转过头来,面面相觑。阴森的宫殿里面,怎么会有村民过来?两人收拾这些尸骨做什么?他们又从后殿退到哪里去了? 第六十八章后殿 不仅王小牧和大熊,大殿内那两个白衣小矮人也觉察出了异样,见尸骨被人拿走,表情显得极为慌张,急欲抽出身来去追赶两个村民。 那被楠木十八童子牢牢困住的白衣小矮人本来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此时心中一慌,彻底乱了阵脚,手中的蒲扇完全没有了章法。那些楠木十八童子正杀得眼红,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只见楠木十八童子见白衣小矮人乱了阵脚,从原来呈圈围困他的状态,迅速开始变幻阵法,不出片刻,就跌起了一个高高的罗汉阵。站在罗汉阵最上头的那位楠木童子,开始在顶端手脚乱舞起来,似乎在凝聚力量,舞了一会儿,突然顿了一顿,猛地伸出食指,朝那白衣小矮人指去。 那楠木童子食指中陡然射出一股精光,迅疾地弹向白衣小矮人手中的蒲扇。那蒲扇瞬间着起火来,被烧了个稀烂。白衣小矮人见状,脸色大变,乱扇了两下,就欲往后逃跑。那楠木童子却再度射出了一道光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白衣小矮人的膝盖,白衣小矮人逃跑不成,一下跪倒在地上。楠木童子指中之气开始不断地弹射,不出片刻,已将他打得浑身是孔,彻底不能动弹了。那白衣小矮人此刻却完全变了摸样,从人的形态变成一条浑身穿孔的鬣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与大熊定尸银针召唤出原魂搏斗的白衣小矮人,此刻已带领着众鬼魂跨到了大殿后的厢门边上。被召唤出的原魂在后面紧紧跟着,扯住了几个落在后面的鬼魂,呼呼哗哗地将他们撕裂成了碎片。楠木童子消灭了围困住的白衣小矮人之后,此刻也过来帮忙,有几个跑的快的,一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双方又开始恶斗起来。 打斗过程不必细讲。没几下功夫,那白衣小矮人也被彻底消灭,变成了另一条鬣狗,同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众鬼魂也已魂飞魄散,只剩下最后一个,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王小牧和大熊一看,躲在角落里的鬼魂正是黄一吹。 两人正欲前去将其拿来拷问,未想到,其中一个楠木童子手指中发出一道精光,击中了他,将其彻底打散了。王小牧和大熊极为懊悔,都气恼没有早些收了楠木童子的神通,导致一条线索就此断裂。 此刻,房梁上“啪”地一声掉小来一个物事,正好盖在了黄一吹魂魄消散之处,那姿势,却像极了一个拥抱状态。并且,这物事还将大熊的甩在房梁上的捆妖绳震动的掉了下来。 两人一看,掉下来的物事,却是房梁上黄家婆娘被蛇掏空了的肉身。从她扑向黄一吹的样子看来,还真有种生为夫妻,死亦为伴的坚定,只可惜,黄一吹的魂魄已然消散,恐怕是不能实现她的夙愿了。 两人却无暇顾及黄家夫妇的情感,都觉得那两个村民必然跑不远,必须赶紧追去。大熊急急念了几句咒语,将楠木童子统统收了起来,待要收回那些被定尸银针唤出的众原魂时,大熊脸色尴尬地说:我不会收原魂的咒语! 王小牧一听,气得胸闷,骂道:你既然不会收,放出来做什么?他们留在此处,不日必成恶鬼。 大熊反驳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放出来,咱哥俩早归西了。说完,匆忙去捡起地上的定尸银针,然后对王小牧讲道:怕个逑,定尸银针在这里,只要我保管好,银针阴气不被太阳阳气消散,他们就只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能出去游荡。 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让那群原魂怔怔地待在原地,大熊捡起了捆妖绳,两人撒开脚丫子就朝后殿追去。 一进后殿,发现整个后殿的布局比前殿要复杂多了。后殿虽然不大,但亭榭花草一应俱全、廊台凭栏应有尽有。更为神奇的是,后殿正中央竟然有座小山,山顶上长满了植物,一条小瀑布垂流直下,而瀑布上方,正围绕着一群萤火虫。萤火虫排列成圆弧的形状,似乎是瀑布上一道金光闪闪的彩虹,显得极为瑰丽。后殿里的建筑,虽然看起来粗糙,但却尽显粗犷之美,若是不知此间为何处之人,必然以为是哪位仙家休憩悠闲之所在。 王小牧和大熊在后殿找了一圈,不仅没有发现两个村民的身影,甚至,后殿连个出口都没有。大熊挠了挠头,说:真是奇怪,那两村民明显是人,此处没有出口,难道他们会飞天不成? 王小牧说:必是我们寻找不细,既然是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我们再找找看。 两人再仔细地沿着后殿寻找起来,但前前后后找了许多遍,却完全没有那两个村民的踪影。王小牧站在后殿中央,朝整个后殿四周望去。后殿完全是密闭的空间,除非有穿墙术,不然是绝不可能出去的,而在进后殿之前,两人一直在前殿,如果那两村民偷偷从前殿出去,则必然能够看到,如此凭空消失,必定是后殿里面还存在两人没有找到的机关。 目光朝那小山上垂下来的瀑布望去,王小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两人进入山洞的场景,莫非这瀑布后面藏有什么玄机?想到此,王小牧赶紧奔到那小瀑布前面,拿着那杆土铳往里面捅去,果然听到了“咚咚”的响声,这声音实实在在地表明,瀑布后面的山是空心的。 王小牧惊喜地说:胖子,后面有机关! 大熊听了,赶紧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跳到了小山瀑布前,一头钻了进去,没想到,果然在瀑布后面,小山侧边,看到了一个旋转式的卡扣。王小牧此时也钻了进来,见此情景,就要用手去掰那个卡扣。 大熊却一把拉住了王小牧,说:先不要动,我看这卡扣是“鬼三关”。 王小牧问道:什么叫做“鬼三关”? 大熊说:师父常带我常给人观断风水,难免会接触到一些老妖物,有时需进古墓里才能发现问题发生的根源,所以对墓道一类的机关也多有了解。“鬼三关”墓道机关的一种,看似简单,其实里面设好了三道机关,关关可要人性命。 王小牧问:哪三关? 大熊说:第一道设于人打开卡扣之时,里面预先埋伏好的箭弩、流沙、硫酸等物会立时喷出,将人弄死。第二道机关设于甬道里面,有些人躲过第一道关卡之后,防备心大减,以为就此无事,殊不知甬道最初十几步完全不是实地,下面已被掏空,且用巧妙设置的机关堪堪支撑,地底设置万把朝上剑刃,如果当时退出还好,但只要人向前踏出三步,在体重的压力下,下方机关开启,人掉下去,立马被穿成肉串。第三道关卡则在这门把手上,如果开门的人不懂卡扣设置原理,那么,门在开启后,将在短时间内自动触发甬道前方不远处的第二道门,第二道门落下后,进门也将关死,人将无法前进后退,在里面活活憋死。 王小牧听了,不禁咂舌,说:这里面这么多道道,我可不会开,还是你来吧。 大熊撸了撸袖子,“嘿嘿”一笑,说:小小伎俩,倒也难不倒小爷我。随后,将捆妖绳小心地系在了卡扣的把手上,捆妖绳的另一端系在土铳上,自己则手捏着土铳一端,慢慢地闪到了门的一侧,背靠在了小山坡上,招呼王小牧让到一旁,尔后,猛地一拉,那门果然“啪”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第六十九章脚印 话说大熊给王小牧解释完“鬼三关”的原理,将捆妖绳一端系在门把手上,一端系在了土铳的未端,两人都闪到了一旁,大熊一用地,猛地一扯那门把手,那道门果然“啪”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此刻,从门上方却“哗啦啦”倾斜而下诸多液体,两人虽站在边上,但顿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刺鼻味,这第一道关卡,竟然是硫酸。那硫酸泼下来之后,不出片刻,就被周边垂流而下的瀑布水给冲走了。 大熊说:我说呢,既然有人进去了,肯定触发过第一道机关,但周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里竟然用的是硫酸,而且泼下来之后很快就被从上而下的瀑布流给冲走,极容易让人以为只是普通卡扣,这伪装,算是有本事的了。 待硫酸被冲尽,大熊拿出了一根定尸银针,往门把手里面的一个凹槽捅去,仔细地在那里摸索了半刻,竟然挑出了一个竹子做的小圆球,小圆球里面还系了一根长长的线,大熊“嘿嘿”一笑,把那根长线猛地扯断了。 王小牧问:此处是自动触发第二道门的装置吗? 大熊说:没错,许多人躲过第一道机关后,会忘记在第一时间把这小竹球给破坏,即使进去了,设法避免了万剑穿心之苦,也让门自动触发第二道门,被活活憋死在里面。 做完这些事,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均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朝里而进。两人爬进去之后,发现甬道并不大,刚好能两人并排而过。大熊打头,把双腿抬起,撑在甬道两边的壁上,呈一个“大”字状,离地底向前而爬。王小牧也学着大熊的样子,一并往前爬去。爬了一会儿,王小牧突然发现甬道壁上有脚印。 脚印是两个人的,很明显,那两人也极为了解“鬼三关”的破解之法,而且同样使用了王小牧和大熊的办法来躲避第二道关卡,可第三道关卡到底是怎么破解的,却让人不得而知。更奇怪的是,这两对脚印,有一对比较大,有一对则比较小。那对比较小的脚印,明显是个女子的。 王小牧说:胖子,洞壁上有两对脚印,好像是一男一女。 大熊说:我看到了,只可惜在宫殿里面,打斗场面太过混乱,没看清楚两人里面是否有女人在。但我们进来时发现第三道机关没有破解,此处又没有门落下来,也不知他们怎么办到的,看两人技法如此娴熟,不会是一对男女盗墓贼吧? 大熊口中刚刚蹦出“盗墓贼”三个字,王小牧脑中突然晃过一个念头,盗墓贼?难不成是两人在下山过程中碰到的那对师兄妹?尔后,又想起了那条彩色小蛇,细细想来,果然与那女子带来的小蛇一摸一样! 想到此,王小牧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大熊被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来,看到王小牧安然无恙,骂道:爬得好好的,你鬼叫鬼叫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中机关了! 王小牧说:我知道这对男女是谁了,是那天我们下山时遇到的师兄妹!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们可以通过人皮面具,打扮成村民的模样,跟我们在大殿内看到的两人确实很像,何况,那彩色小蛇不也正是我们看到过的吗? 大熊话刚说完,却奇怪地开始迅猛地往前面爬去。王小牧不明所以,只得紧紧地在大熊后面跟着。爬了十余丈远,大熊从洞壁上跳了下来,也不等王小牧了,撒起脚丫子就径直往前跑。王小牧以为大熊必定是发现了什么,不敢怠慢,跳下来一并往前跑去。 大熊身躯肥胖,加之之前在山洞中纠缠、恶斗许久,跑了片刻,此刻已经有点跑不动了,只得停了下来,一手撑着洞壁,一手叉着腰,呼呼地直喘粗气。 王小牧跑了前去,问:你跑这么快,是发现了什么吗? 大熊大口地喘着气,文不对题地回到道:那女娃着实长得好看啊。 王小牧听了,哭笑不得,敢情大熊是为了想见那女子,才如此拼命地朝前跑去,骂道:死胖子,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意外情况,没想到竟然急色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大熊咳嗦了两声,说:什么叫急色?那尸骨在他们手上,我们不要早点去找回来吗? 王小牧说:废话,找当然要找,但像你这样不要命地往前跑,后面中了什么埋伏都不知道。 大熊说:埋伏个屁,要是有埋伏,小爷我在进门之前就作好了准备。不过,现在还真是跑不动了,慢慢往前走吧。 于是,两人边走边讨论起来。 在王小牧和大熊下山时,偶然遇到了那对男女,而他们来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龙脉”,且与两人反方向而行,此刻怎么又突然到了这里? 而且,从王小牧在地河中遇到那条彩色小蛇的时间来看,那对男女进入山洞的时间,与王小牧和大熊进入山洞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与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头顶大槐树念出口令进入山洞的时间也基本一致,难道这真是一个巧合吗? 根据大熊对“七龙聚首八蛇缠”风水格局的判断,正是因为那条彩色小蛇的到来,才促成了这风水格局瞬间形成,导致礼仙银鼎男童被永世封于此暗无天日之处,而此刻他们又将礼仙银鼎女童的尸骨带走,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人之前推断,礼仙银鼎女童其实跟礼仙银鼎男童一样,也未进行转世,而是被人阴谋设计,地从一个仙童被转换成了一个百年怨尸,不仅残害了黄一吹一家,而且将王小牧和大熊吸引至此,做成了山臊,并利用礼仙银鼎男童阴魂被唤出之际,想要在此处完成一个礼仙仪式,这些事情,与那对男女到底存在怎样的关联?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却硬是没有得出一个结论。王小牧说:目前的情况,多说无益。能找到那对男女最好,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也只能先回去告诉叔公,无需在此处待下去了,毕竟黄一吹一家已经死了。 大熊说:先回去?我看倒是没那么容易。 王小牧说:那对男女既然是从这里走的,甬道必然会有出口,我们也不用再去绕那眼花缭乱的“龙蛇”,有什么不容易的? 大熊“嘿嘿”一笑,说: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锦囊没有用。 王小牧一听,本来已暂时放松的心,此刻顿时沉了下来。吴叔公下山之前交给两人三个锦囊,交代务必要在性命受到重大威胁之时,才可以打开。而从前面两个锦囊的使用情况来看,两人都是遇到了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麻烦,性命只悬一线之间,稍微有一点点疏忽,都足以致命。 经历了如此多古怪糟糕事,两人对各种突发危险状况倒毫无畏惧,甚至有点麻木了,但可怕就在于,两人既然知道了尚有一个锦囊没有用,对那致命情况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猜测,却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两人的心,让人感到无比的难受、憋屈。 两人怀有心事,默默地往前走去。甬道却越来越潮湿,地底下也逐渐变得泥泞了起来。甬道看起来虽然平整,两人却觉得越走越艰难,不由地有点气喘起来。大熊说: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我觉得越走越累啊? 王小牧说:只能说明一种情况,甬道一直是呈一种上升的状态,我们看起来在走平路,其实是在向上爬坡。 话刚说完,大熊却在前面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仔细地察看,王小牧见了,正准备凑了过去看大熊在做什么。大熊却抬起头,对王小牧说:小王八,你看一下,这地面上怎么有三对脚印? 第七十章霹雳梅花剑法 王小牧听大熊说地上有三对脚印,忙趴下去仔细观察起来,一看,果然除了那对男女的脚印之外,还有另外一对脚印。这对脚印明显与那对男女的脚印大小不一,而且很踏痕较浅。 大熊说:真是越穷越见鬼、越病越起风。那两个厮鸟的事还没弄清楚,竟然又多出一个人来。 王小牧说:从踩踏痕迹来看,这对脚印步伐非常沉稳,不似那对男女一样凌乱,可见此人对甬道非常熟悉,我们跟着这对脚印走,必然有所发现。 大熊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果然发现可异常。那对男女的脚印时而停顿,仿佛在观望,遇到一些岔道时,有往前行走一段又返还的痕迹,可见那两人一直在误打误撞寻找出路。而那对新脚印却朝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跟着脚印再走了片刻,却发现三对脚印在地上混乱起来,相互纠缠在一起,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的。脚印混乱还是其一,周边的甬道壁上的泥土有不少也洒落在了地上,似乎是有人撞在甬道壁上撞下来的。此外,甬道壁上还有一些剑痕。再往前寻了一段,三对脚印竟然在刚刚混乱之处消失不见了。 大熊说:难道三人在此处遇上,互相打斗了一番? 王小牧说:极有可能。甬道壁上的剑痕非常之深,如果是互相打斗,那持剑之人应该下了狠手。 大熊却未听王小牧的讲话,径直走到了剑痕边上,仔细地观察起那些剑痕,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说:怎么像霹雳梅花剑法? 王小牧问:什么是霹雳梅花剑法? 大熊幽幽地说:是我们僚村派的剑法,难道我师父来了?随即顿了一顿,马上说道:不可能,此套剑法太过阴毒,我派祖师虽然允许弟子传承,但却严禁不许使用。 王小牧听了,觉得颇为奇怪。各门各派在开创之初,要铲除敌对势力,用些阴毒的剑法也是常事,但待门派发展壮大后,要么对其进行改良,且如果不符合立派宗旨,弃而不用也是有之,但却没听说过又允许门派弟子传承,却禁止使用的规定。于是,问大熊道: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规定? 大熊说:霹雳梅花剑法特点是“梅花”二字。运剑时讲究的是无需将敌方致死,而是将敌方肌肉刻成一万朵梅花状,且在剑尖上还涂抹了尸体腐肉炮制成药水。敌方中剑后,不能马上死去,但全身血液会随着梅花印不断渗流,一个成人,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流淌干净而死,死后不仅不能转世投胎,其魂魄还会被那些被浸泡药水尸体的冤魂追杀噬咬。我虽认得这剑法,但师父却从未教我,而且遇到再难啃对手,也未见师父使用过。 王小牧听了,不禁砸舌,说:你们僚村派还有这样的剑法,当真没有想到。 大熊白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奇怪,你爷爷出的药方还叫慈禧太后吃屎治病呢! 王小牧说:别扯了。我问你,除了叔公,还有谁会用霹雳梅花剑法? 大熊想了一想,说:没有啊,我印象中就知道师父会用。 王小牧惊道:莫非真的是叔公来了? 大熊一拍脑袋,说:我记得师父说过,我的师爷,也就是我师父的父亲,原来有个同门徒弟,曾因用霹雳梅花剑法被逐出师门,难道是他? 王小牧说:胡说八道,你师爷的师弟,活到现在起码有一百多岁了!即使这真是霹雳梅花剑法,也只可能是他徒弟用的。 两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甬道被彻底堵死了,根本没有出路,两人只好又返回了那脚印凌乱之处。王小牧吸取教训,在附近甬道壁敲打起来,但这次运气却不好,四周均发出沉闷的回音,没有一处是空心的。 大熊抬了抬头,问:顶上呢?你不敲一下? 王小牧听了,抬头往甬道顶去看,却发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眼下,也只有甬道顶没有确认了,于是撸起了裤脚,呈“人”字型,往甬道顶爬去。 原以为甬道只是设在后殿中的小山坡里,高度并不会高,两人也一直没注意往甬道顶上看,这一爬,已经爬了三、四丈了,却仍未到甬道顶。 王小牧朝下方对大熊喊道:快上来,甬道顶有异常。大熊听了,也撸起裤脚,呈“人”字型蹭蹭爬了上来,问道:什么情况,爬这么高还没到顶,我看我们现在的位置比小山坡还高了。 王小牧说:难怪我们刚刚走得气喘吁吁,这甬道一直呈上坡状,估计我们已经离开后殿很远了。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往上爬去。在甬道壁又发现了三对男女的脚印,那对男女的两双脚印在后,另一对脚印在前,只是双方脚印的距离相差甚远,似乎是那对男女在追着那人在爬,却一直也追不上。 大熊“嘿嘿”一笑,说:我派门徒就是厉害,看这样子,那对男女被耍得团团转。不过,对方也算可以,霹雳梅花剑法竟然没将他们打倒。 王小牧问:好像是他从那对男女手中抢了什么东西,难道是礼仙银鼎女童的尸骨? 大熊说:管他抢什么东西,反正我看那对男女不是什么好货。不对,那女子除外。 两人见了那三对脚印,心中欣喜,这证明,那三人必定是从此处逃离出了甬道,于是用劲朝上爬去,直到爬得浑身大汗淋漓,那甬道顶却还没出现,但上方倒是显现出了丝丝光亮。王小牧见了,猜测这甬道说不定没顶,也许往上爬直接就出外面了。正准备继续往上爬去,大熊似乎想到了什么,待在原处不走了,问道:小王八,我们是在往上爬对吗? 王小牧说:废话,难不成我们在钻地洞? 大熊突然颤抖声音道:有多高了?我最怕高了。 王小牧看了大熊的样子,心想,这下完蛋了,大熊在猫子岭之时,爬那大石块已经瑟瑟发抖,更别说这个甬道了,目前少说也爬了有七、八十丈高了,说出来岂不要直接把他吓瘫过去! 王小牧只好说:也没多高,甬道壁是曲线的,其实我们离地下也就两三人高而已。 大熊哭丧着个脸,说:他娘的,你莫要瞎编,我屁股里面都嗖嗖地灌凉风了。说完,踏在甬道壁两端的脚已经开始打起抖来。 王小牧这才发现,甬道果然开始变得阴冷起来,发须还能感受到阵阵凉风吹过,耳畔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响声,只是这声音太小,暂时还不能辨别出到底是由什么东西发出。 王小牧见欺骗没用,用起了激励法,说:上面就是山顶,我们就要离开这鬼地方,再加把劲。 大熊脸色蜡白,说:你别叫我爬,我能不掉下去就不错了。说完,掏出包裹中平时用来挖壕沟的小铲子,开始在甬道壁右边挖了起来。 王小牧问:死胖子,你在做什么? 大熊头也不回地说:我要挖出个洞来,把土铳插进去固定住自己,别让自己摔死了。 大熊挖了片刻,王小牧耳边却听到一股“轰隆隆”的声音,似打雷,又似地震,但四周却一如往常的平静。想再细听下去,却发现右脚踏住的甬道壁仿佛在晃动。大熊也觉察出了异样,说:不会吧,是甬道壁薄,还是小爷我力气大,怎么被我挖得晃动了? 就在此时,那被大熊挖孔的地方竟然溢出了水来。 王小牧一看,大惊失色,说:是河水,甬道壁要倒塌了! 第七十一章溢满甬道 话说大熊因为恐高,不愿意再往上爬,拿起铲子就往右边的甬道壁上挖,欲图挖出个洞,好插进土铳来固定自己。没想到挖了片刻,王小牧耳边却听到一股巨大的“轰隆隆”声音,而且发现右脚踏住的甬道壁在不断晃动,那被大熊挖孔的地方竟然溢出了水来。 两人吓得脸色煞白,谁会想到,甬道壁竟然挖出了河水,而且,从“轰隆隆”的声音听来,似乎附近还暗藏着一条巨大的河流,正在急速地冲向甬道壁。那甬道壁外表看起来虽然坚固,却哪里经得住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在河水不断地施压下,甬道壁上面的泥土哗啦啦地直掉。下面是几十丈的深渊,旁边是即将崩盘倾泻而来的河水,周边又无可以逃避的场所,当真是到了千钧一发之时。 王小牧大喊道:快把铲子拿来! 大熊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只得将铲子丢给了他。王小牧觉得,右甬道壁马上就要倒塌,务必尽快在左甬道壁开琢出几个可以供两人攀爬固定的小孔,为两人争取点时间。毕竟此处离下面甬道底尚有七八十丈的距离,河水要完全注满需要一定时间,而这段时间,则是两人思考解决问题办法的黄金时间。 王小牧接起大熊丢过来的铲子,疯狂地左甬道壁上挖出了几个小孔,然后右脚离开了右甬道壁,如壁虎一样趴在对面的左甬道壁上,并给大熊留出了可以固定的位置,急忙对大熊喊道:胖子,快跨过来! 大熊已经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想跨过去,但右脚抬了一抬,想到下面几十丈的高度,却又不敢,仍然呈“人”字形站在那里,哭丧着脸说:我不敢啊,掉下去就彻底完蛋了。 王小牧气道:你再不过来就真完蛋了! 此时,右甬道壁已经顶不住了,旁边又有几块泥土被冲开,河水开始在冲开的缺口激流喷出,甚至,右甬道壁中间呈一个巨大鼓包状,且整体形态已经微微向左边倾斜。眼看不出片刻,河水就要倾盆而出,大熊就要被彻底冲进深渊。王小牧说:把困妖绳给我拿来! 大熊也不知道王小牧要做什么,但还是哆哆嗦嗦地将捆妖绳丢了过去。王小牧拿起捆妖绳,突然狠狠地抽了大熊一鞭子,骂道:你个脓包,与其让水冲死,不如让我来抽死你,免得给丢了你们僚村派的人! 大熊本来在那里瑟瑟发抖,此刻毫无缘由地挨了这狠狠的一鞭,吃疼不过,“啊”地一声叫起来,随后朝王小牧骂道:你是发癫了吗,平白无故抽我做什么,别抽了! 王小牧却不听他的,反而愈发得寸进尺,朝他脸上又一鞭子狠狠地抽去,顿时,大熊脸上就呈现出一条红肿的伤痕。王小牧说道:小爷打小最看不惯的就是怂蛋,抽死你个肥猪拉倒。 这一下,大熊果然气恼起来,怒道:妈拉个巴子,除了我师父,还没人敢打我脸,我要和你搏命! 王小牧“哈哈”一笑,说:爷爷我打得就是你这怂孙子,你还别不服,臭脓包,你有种就过来。话刚说完,甩起捆妖绳,又一鞭子朝他另一侧脸抽去。 平日里除了吴叔公,大熊从来没有把谁放在眼里,此刻被王小牧打得跟龟孙子一样,一股怒火瞬间冲上了脑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下抓住王小牧甩过来困妖绳的绳尾,纵身就往左甬道壁奋力跳去。 未想到,此刻只听到如雷般的咆哮声,右侧甬道壁再也承受不住,大熊脚下方的洞壁的先行哗啦啦地倒了下来,排山倒海般的河水倾泻而下,直接奔向了甬道。大熊刚刚好跳到左甬道壁上,但脚却被河水一带,突然被带的急坠而下。幸好大熊抓住了捆妖绳,那捆妖绳弹性极好,王小牧牢牢地抓住了另一端,大熊如一条鱼般被王小牧钓在半空中。 此刻,声音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王小牧只得用手指了指左甬道壁,并死死地扯住大熊,叫他往上方的孔口爬。危急之间,大熊却一改刚才的死相,拉住捆妖绳,双脚踩在左甬道壁上,如攀岩似地急速往上爬去,不出半会儿,就已经牢牢抓住了王小牧刚刚给大熊留出的小孔。 那河水咆哮了片刻,渐渐开始声音变小,这证明,巨大的水压冲击也基本结束,剩下的就是河水逐渐将甬道(也许将后殿、前殿)全部淹没灌满。直到此时,两人才能听到对方声音。 第十六章 交谈 话说王本义和李高里听到“永乐坊”那为首的大汉在里面说李高里点了天灯,但是自己的茶水钱却未还付,吩咐手下赶紧追出去,把已经出了门的那两个人给抓回来。王本义和李高里袋在外面听到这话,想起“永乐坊”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规矩,吓得魂都没了,径直地逃起跑来。李高里因为之前吓得确实够呛,根本就跑不动,王本义出于自己的个人目的,背着李高里开始疯狂逃跑。 王本义不熟悉娄底的地形,但李高里却是自小到大在娄底这些街道上厮混,对此处无比熟悉,手脚虽然瘫软,但脑子却还是清楚,于是不停地指挥着王本义,一会儿向左走,一会儿向右走。跑了片刻,只听见后面的人声音越来越小,人也被甩得越来越远。李高里在背后不断地给王本义鼓劲,说是只要再钻过几个胡同,就可以把他们彻底耍掉。王本义听了,只得在李高里指挥下钻来钻去,再走了一会儿,总算把后面追来的人给彻底甩了。 王本义本来年纪甚大,如此逃命奔跑了片刻,腿肚子已经开始打抖,把李高里甩到一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李高里此刻倒是完全恢复过来了,脑子也开始想起事来,心说那柳仙交待的事,可到现在还没办呢,必须乘此机会给办了。 于是,李高里拉起躺在地上的王本义,抱拳说道:此番多谢王道长相救,不然小命不保。 王本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道:不必……客气,咱们互相……帮助,你在赌坊救了我,我岂能……把你丢下不管。 李高里说道:道长,人与人之间讲究个缘分,我们去喝两杯酒压压惊如何? 王本义正怕李高里就此走了,自己无处匡李高里的银子去,见他有此提议,正合心意,高兴地说道:好主意,正当如此。 随后,两人寻了个小酒肆,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一起坐了下来,叫小二来了几盘炒菜,上了一壶娄底特色的“仙岩醉”,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对酌起来。 酒过三旬,茶过五味,两人都有点飘飘然,开始畅聊起来。 李高里对王本义说:听王道长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贵宝地在何处? 王本义答道:不敢,鄙人老家在湘西。 李高里问道:我听说湘西道士,赶尸最为出名,是否真有其事? 此话正讲到了王本义的得意之处,“嘿嘿”地笑了两声,吧唧了两口花生米,说道:李兄此话,可当真说到了点子上。要说赶尸,我们湘西道士说第二,天下可没人敢说第一。此番来娄底,我正是完成了一桩赶尸的买卖。 李高里问道:此事我也只是听说,却不知真实的情况是否如此,今日无事,道长能否详解一二? 王本义眯缝着个眼,摇头晃脑道:这里面来源颇深,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简单地说吧。我们湘西有三邪,一为赶尸,二为蛊毒,三为落花洞女。赶尸在最初之时,其实并非我们道士所做之事。有些在外斩首,或者外出讨生活而丧命之人,他们的同伴、老乡,为避免这些人客死他乡,就把他们的尸体给带回来,这是湘西最先的赶尸,其实也就是背尸。但是,你说那些在外的亡魂,临死前见不到亲人,没喝到家乡水,吃到家乡饭,如何会没有怨气?所以,在背尸之时,诈尸也成了常有之事,这过程中,不少好心的背尸人因此吃了大亏,后面都不敢去弄了。于是就稍信来通知家属,由家属委托有本事的道士,把这些尸体给运回来,所以就形成了赶尸这行当。赶尸还有“三赶”、“三不赶”的说法,凡被砍头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具体怎么赶,乃是我们的秘法,再则,说了你也不懂,所以不说也罢。 王本义说完,拿起那壶“仙岩醉”,倒了满满的一杯,一仰脖子,“咕咚”一声喝了下去。 李高里笑道:道长秘法,我自然是不敢打听。只是,道长如此本事,年纪也大,何必还去干这赶尸的辛苦勾当,在老家做做法事,收收徒弟,岂不快哉? 王本义见李高里如此问,开始吹起牛来,说道:李兄有所不知。我家住在湘西一个叫王家坝的地方,祖上世代为乡亲驱邪避难,也算是有点名气。轮到我手上,不是说吹牛,那些妖魔鬼怪见我咳嗽两声,都要抖上三抖,远远地避开,哪里还敢来附近的村庄厮混?所以说,人有本事当然是好事,但是太过厉害也是不行,如此一来,出事的少了,找我的人也自然少了。我只好四处晃荡,寻些事来做,不管到哪里,都是靠本事吃饭嘛。 李高里心说,老子自小到大,惯是吹牛不怕牛皮破,你这道士倒好,来个“小母牛玩倒立,牛逼冲天了”。想到此,便打算压压他的威风,于是问道:即便如此,道长浸淫此道多年,也应该赚了个盆满钵满才是,如何混得在赌坊里最后十两银子也拿不出? 王本义听李高里这样一说,脸一红,解释道:不瞒李兄。世间有“十毒”,谓之“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我个人没别的爱好,其它的几样统统不喜欢,但是“嫖、赌”二字,却是吃了大亏,赚得一点银子,全都霍霍在这上面了。 其实,王本义所言不假,但这话却又是太过谦虚,此人当真可谓“十毒俱全”。只是,他本来就想匡点李高里的银子,其它的爱好在李高里面前不好明说罢了。 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王道长,在阁楼里我就看出你是个本事大的人。现今你我也算生死之交。我这里有一桩大富贵,道长可有意一起取之? 王本义本来正用筷子夹着一块硕大的肥肉要往嘴里送,听李高里这样一说,筷子瞬间停在了半空中,心想此人还当真是给救对了,说不定真能从他身上发点横财。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巴上却客气地说道:李兄说哪里话来!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何况我们都是从刀口里滚出来的弟兄,说什么一起去取!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老道帮忙的,尽管直说,任何富贵归你个人所得,老道我分文不取。 李高里压低了声音,说道:非是我信不过道长,只是那物事实在是太过厉害,所以在此冒昧地问上一句,道长捉怪的本事到底如何? 王本义暗暗骂道,这泼皮当真是啰嗦之极,前几天我正在捉一个想渡劫的柳仙,被我“天雷咒”打得个半死,老子不懂捉怪,如何敢在江湖上厮混。当下拍着胸脯说道:别的本事还真不敢说,这一般的妖魔鬼怪之事……,这样跟你说吧,世上我捉不了的妖怪,还真是没有修炼出来。 李高里听了,赞许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道长来娄底几日,可曾听说过秃鹫岭? 王本义一听,脸色瞬间变了,问道:你是指城郊外的秃鹫岭吗? 李高里说:正是此地。 王本义想了一想,说道:这秃鹫岭的事,我倒是真的听说过。你们当地传言,那秃鹫岭上,埋葬的是崇祯皇帝的几十个御前侍卫,全为守护龙脉而死,因临死时未见到主子与之会合,怨气着实太重,直到如今,那秃鹫岭上还寸草不生。只是,虽然传说是龙脉,那却是个假龙脉,与你说的富贵有何关系? 李高里“嘿嘿”一笑,说道:道长有所不知,这富贵还当真与那秃鹫岭有关,你且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第十七章 高里赴宴 那王本义见李高里要开始说了,不由地竖起了耳朵,对李高里说道:李兄需要顾虑,有事尽管说,老道照办就是。 李高里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给王本义看了一看,问道:王道长,你看我穿戴,像是个有钱人吗?如何能在赌坊为你付得起五百两银子? 王本义突然听到李高里这样问,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恕老道直言,李兄这身粗布麻衣,穿了可有些年头了,看起来着实是破烂,倒还真像个落魄之人。只是,俗话说的好,财不可外露。世间有钱之人,故意穿成这样,以防小人起歹意,也是有的,我看李兄就属于此等人。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非也。在下先父母尚在时,倒还算有点家底。也全怨我自己不争气,喜好上了大烟这玩意儿,把家底给败了个精光。这几年,一直过着有上餐没下顿的日子,穿这粗布麻衣,也是无奈之举。 王本义问道:既然如此,那李兄缘何随身带着这许多银子,出手还如此阔绰? 李高里开始按柳仙交待的*,给王本义讲起了一件事。 李高里对王本义说,你看我带许多银子,说来也是个奇事。前些日子,我身上的钱财全花了个精光,晚饭也没有吃,夜里无事,外面天气又热,只得在院子里搬了张躺椅,以图早早入睡,免得醒着肚子饿得难受。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半夜,却听见了院子门外有敲门声。门外那声音说道:李兄,快快醒来,我家主人有请。 我心想,平日里邻居见我吊儿郎当、四处厮混,都有点瞧不起我,大半夜的又有谁会来请我。于是,我迷糊中披起了衣服,打开门一看,却见门外站着个不认识的小哥。这小哥家仆摸样的打扮,还牵了一匹马,那马毛色油光发亮,体格健硕,一看就知道是一匹良驹。此人虽然看是家仆,但衣服却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人也清爽充满灵性,而且不像是本地人。我父母前些年亡故,亲戚早就没了来往,再则,即便在我家家境厚实之时,也从未见过有此上等的亲戚。我倍感奇怪,于是问他:阁下来自哪个名门贵户?恕在下眼拙,一时未认出来。 那小哥见我问,笑了一笑,对我说:我家历来与李兄交谊深厚,您真是贵人多忘事,等下去了便可知。 我想,也许是我父母做生意之时交往的富贵朋友,自己不认识也未可知,既然这小哥此时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问,只是对他道:大晚上找我何事,可否等到明天? 那小哥摇了摇头,说道:明天是来不及了,其实也无大事,我家主人就是想请李兄喝酒聊天。 我那时肚子正饿得叽里咕噜直叫,听到有人找我喝酒聊天,那管得了许多,进里屋拿了件防风寒的衣物,出来就坐上了那小哥牵来的好马。那小哥坐在前面,吆喝着打了一鞭子,那马果然不同凡响,踢踢踏踏地跑了起来,不出一会儿,就已经奔出老远。我坐在马上,晚风轻拂,想着美餐,煞是惬意。只是,这马越跑越远,周围的环境也开始逐渐变得迷迷蒙蒙起来,我开始觉得有点奇怪,这到底是走到哪里了,于是去问那小哥。那小哥却说:李兄莫要着急,一会儿就到。 再往前骑了一段,那小哥叫我抓紧他的衣袖,说是马要跳跃,千万不要摔倒了。我只得牢牢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刚扯紧,我突然觉得眼前金光一闪,耳朵听到马的一声嘶鸣,整个人似乎失去了重心,悬起空来。只不过,这种感觉一晃即逝,我也没看清马到底是跨了什么障碍。总之,我和那小哥此刻来到了一个茂林修竹、鸟鸣水潺之地,只是,那些树木全都高耸入云,当真少见,而且还能闻到一股异香。 我寻着那异香环顾一看,当真是吓了一跳,原来这香味是传自一棵树上的一个蜜蜂窝,那蜜蜂窝看起来却有房子一般大,而那些在蜂窝上飞来飞去的蜜蜂,个头却与人相差无几。见我觉得奇怪,那小哥把马栓牢,对我说:此地鸟兽向来如此大,无需担心,它们不伤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小哥继续带着我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溪,溪水上有一座独木小桥,走过木桥,却是一片诺大的树林。那小哥带我在树林里转了几转,未想到,树林深处,竟然出现了一栋豪华阔气的房屋。 只见这栋宅子夯马头墙、盖青瓦、刷粉黛墙,门楼上装饰八仙过海的石雕,门前放了两个大斛,大门则呈左右两扇开合,离大门的斜前方是一个池塘,池塘里还养着各色的鲤鱼,正在活蹦乱跳。虽然这栋宅子也非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却给人一种优雅、静谧的感觉,而且显得主人颇有品味。我见到此,不由地心旷神怡起来。 那小哥还未带我走到门前,只见大门里面却出来了两个年轻女子,两人身着黄衫,发丝垂腰,明目皓齿,长得确实端庄可人。这两女子一人一边,站在了大门左右两侧,双手朝我作了个诺,齐齐轻柔地说了声:官人里面请。 原来这两位漂亮女子,却是这家主人的丫鬟。我心里暗暗称奇,到底是那位相公,有如此家底,连丫鬟都这么漂亮。什么叫做名门大户,我算是见识到了。 那小哥对那两位女子点了点头,问道:主人在吗? 那两女子却对我盈盈一笑,说道:主人正在里面等着官人到来,酒席已经备好。 见到这两女子俏皮可爱的摸样,我当时骨头都软了起来。那小哥却不为所动,径直带我走了进去。这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廊亭阁榭,奇珍异藏,归置的无比清雅。那“永乐坊”也算是装饰一流,但与此地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进到大厅,却见一个面容慈祥、形貌憨厚的老者快步地迎了上来。这老者穿戴更是看起来无比名贵,而且显得无比得当优雅。老者满面红光,笑容可掬,一把抱着我的手,热情地说道:李公子,有请,有请。说完,就把我扶上了座。 我还没开口询问,就有漂亮的女仆过来斟满了上等好酒。我闻到酒香,见到一桌子造型别致的奇珍美味,肚子开始不争气起来。那老者似乎知道我已饿得够呛,说道:李公子先请用膳,我们边喝边聊。说完,双手拍了一拍,随即,从两侧门里进来一队歌姬、乐手,在厅堂前为我开始起舞唱歌。 我心想,天大地大,肚皮最大,雷公不打吃饭人,管他是谁,先吃饱了再说。当下也不客气,拿起酒杯咕咚咕咚地连干了几杯,然后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那老者见了,一味地朝我微笑,并频频向我敬酒。 也不知道喝了、吃了多少,我只感觉自己肚子圆鼓鼓的快要撑破了,头脑也开始漂漂然起来。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事情最终还是要弄清楚,当下我问老者:老先生,小子不识贵人高相,敢问先生,缘何请我到此喝酒聊天? 那老者捋了捋胡须,说道:李公子此言差异,我与你家做了几百年的邻居,你如何认我不得? 我听了,愈发感到糊涂,我家邻居就那么几户,即使是蒙着脸,我听声音也要听出来,何况,这么阔气的邻居,应该在整个娄底都出名才对,自己却硬是不知,这做了几百年邻居,却又是从何而来。于是,我疑惑不解地说道:高里愚笨,还望老先生明讲。 那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你可识得你家院子里的大樟树? 第十八章 樟树神 在我家院子里,确实有一棵大樟树。 平日,我常在樟树下面,搬张躺椅,纳风乘凉。而且,此樟树与我家还有着莫大关系。我家的院子,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哪位先祖置办,到了我父母这一代,已经有几百年了,可谓是个老宅子。据说,那棵樟树在建宅子之时就已有之,到到如今,已巍巍老矣。我家先祖认为,樟树乃吉树,可保家宅平安、世代永昌。所以,传下来一个规矩,就是每逢初一、十五,必然对樟树上香祭拜,每天三餐吃饭之前,必然先盛一碗米饭,来敬樟树,以表达对其看宅护院的谢意。传到我手里,虽然自己颇为穷困,但是只要有饭可吃,这些规矩还是能隔三差五地履行。 我听那老者这样一讲,说道:没错,此樟树乃我家吉树,李家世代把它当成庇佑神。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正是那棵樟树。 我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心说难怪一进此宅,却是闻到一股樟木的异香,持久不散,而且,看这老者摸样,却与那樟树龙钟而憨厚的神态又如此相像。于是,我赶紧起身下桌,朝着老者跪了下去,说道:树神老爷,一怪高里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您化身见我,我却不识。二怪高里向来本事微末,自己肚子填不饱,这些年慢待了您老人家。还望先生恕罪。 那老先生一把将我拉了起来,说道:公子说哪里话来,我受李家世代几百年祭拜,本就有愧。公子再说这样的话,当真是折煞老夫。 听了老先生这样一说,我不由地想起,李家世代勤劳肯干,昔日也算是风光,但时至今日,传到我手,却落得个如此落魄的境地,不免有些心酸,眼泪“噗嗤、噗嗤”地掉了下来。 那老先生见了,问道:公子是否想起家事,心酸流泪? 我说:正是因此难过。 那老先生“呵呵”一笑,说道:此番请公子前来,一来是向公子作别,二来见公子如此落魄,于心不忍,特指点公子一条财路。 我奇道:老先生待得好好的,缘何说起告别的话来,莫不是嫌我家贫穷,要走了? 那老先生说:非也。我岂是嫌贫爱富之人。实不相瞒,老夫在此住了几百年,受尽你家香火,当真是无比惬意。只是,近日老夫得知,原本居住在南方沿海的白蚁神公,因得罪了一位苦主。那苦主却有借天破地之本事,发起了洪流,要将他赶走。那白蚁神公现下已然待不下去,欲图迁徙到此。也非是我怕了那白蚁神公,只是我祖辈历来与之交恶,何况一番相斗,难免各有损伤,所以我欲往西边而去,临行前特来向公子告别。 我听了,说道:原来如此,老先生有此厚爱之心,高里誓不能忘! 那老先生继续说道:李公子虽然平日浪荡不堪,但宅心仁厚,与老夫又颇有福缘,所以,我可指点你些许富贵,若是有缘,你可取之,若是无缘,亦不可强求。 见那老先生临走之前还不忘让我过上好日子,我内心无比感激,连忙说道:愿听老先生指点迷津。 那老先生捋了捋胡须,说道:城郊有一岭,名为秃鹫岭,那岭上埋葬了不少御前侍卫。那些侍卫在死前带来了不少欲图东山再起用度器物,他们一死,这些好东西也就长埋在地下。你若能取出一些,尚可换些本钱,日后好经营度日。 我听他讲到秃鹫岭,不由地一头雾水起来。历来听老者所说,那秃鹫岭煞气甚重,有些年轻好事的,也曾想下去看看有无阴兵的遗留物件,但都是有去无回。后来就再没人敢去了。即使里面有好东西,自己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于是,我对老先生说道:我听闻秃鹫岭最是经不得别人打扰,即便下面有钱财万贯,我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取得? 那老先生说:你一常人,必是取不得。但正所谓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煞气虽重,也有克制之法。我获知消息,近日,弥勒神佛欲去东海,需在娄底过境,明晚将借住在西郊东禅寺。那弥勒神佛最喜人间粽子食用,此时并非端午,凡间岂会包粽来作贡品?你可包上一些,明晚送到东禅寺去,专供殿前的弥勒佛拜祭,尔后求一个签,拜请弥勒神佛佛法加持,抽出哪根签,你就将哪根签带在身上。有了这签,下到秃鹫岭去,敢保那些阴兵不来骚扰你。只是,公子需切记,里面东西,取之不可多,够你小本经营就可,取完之后,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需每日向秃鹫岭的阴兵祭拜,并告知他们,你给他们特意带来了好消息,大顺大军已亡,以消除他们对你的怨气。 我问道:此举莫不是在骗那些阴兵么?万一被他们知道咋办? 那老先生听了,笑着说道:如何是骗他们?他们本不知道大明江山已被大清取代,眼里只是仇恨李自成的大顺军。但大顺军队已被清军灭亡却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说此话,并未欺骗他们。 我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老先生说:千万记住我说的话,不可多取。 我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老先生指点,大恩没齿难忘。 老先生说:不用客气,请满饮此杯。 我非常感激,举起了酒杯,一口就干了。但这杯酒喝完之后,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这一摔,倒摔得实在疼,我一下子爬了起来,却见到了奇怪的一幕,眼前哪有什么樟树老先生、舞女歌者、满桌酒菜,自己分明躺在了院子里的樟树底下。原来刚才的一切竟然是个梦。 我觉得非常奇怪,我明明睡觉时是躺在躺椅上,但摔倒之地却在樟树底下,却离椅子如此远,难道我在睡梦中自己会爬不成?再一摸肚皮,却是圆圆鼓鼓的,嘴巴里竟然还残留着酒菜的香味,而那些舞者歌者的技法、音韵,也确确实实地萦绕在眼前、耳畔。 这下才知道,原来刚才自己可能真是去了趟樟树老先生的宅子。想到此,赶紧对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樟树跪拜起来。 李高里讲到此,咳嗽了几声,然后装着很感叹的样子,叹了口气,喝了口酒,停了下来。那王本义正听到李高里要去寻秃鹫岭富贵的关键之处,见他突然停了下来,心中如千万只蚂蚁撕咬,痒不可耐,但又不好明着催促,只好假装问道:后来那樟树怎么样?果真死了吗? 李高里看了看王本义的神情,知道他已经深信了这个柳仙提前编好的故事,于是说道:没错,当天晚上,那原本枝繁叶茂的樟树就已经枯萎了。说完,李高里还用袖子拭了试泪。 王本义说道:李兄莫要悲伤,那老樟树自是寻了个好去处。 李高里说道:但愿如此。讲完这句话,李高里又开始讲了起来。 拜完老樟树之后,我左思右想,心说此梦并非无缘无故,乃我家历代祖先祭拜樟树得来的善果,既然樟树神给我指了条发财的路,如若不走,一对不起樟树神,二对不起祖先。想到此,我赶紧收拾起东西,乘夜去采起了棕树叶,摘洗干净,第二天一早,当了自家的一只青花瓷碗,换点银子买来了糯米。一直忙乎到晚上,满满一篮子香喷喷的粽子总算做好了。 此外,我还洗身薰香,把自己弄了个清清爽爽,提起那蓝粽子,捧着几杆燃香,就朝东禅寺走去。 第十九章 东禅寺 话说李高里按柳仙的交待,对王本义编了个樟树神的故事,说自己受到樟树神的指点,去取一桩富贵。那王本义听了,大为惊奇,并对李高里所讲,深信不疑。此时李高里正讲到受到樟树神指点,煮好了粽子,梳洗了全身,并捧着两柱香,连夜朝东禅寺走去。 李高里为钓住王本义的胃口,故意放缓了讲故事的节奏,对王本义说道,那东禅寺离娄底城不远,乃本地著名古寺。东禅寺的来源,还有一个口口相传的故事。 话说宋朝年间,娄底有一个大员外,姓胡,钱财颇多,甚是信佛。家中挂满佛像,每日祈求祭拜,书房内摆满佛经,无事时常常颂读,待人接物,也常以佛理示人。 有人见了,就对胡员外说,你日日佛不离口,何不皈依佛门,做一名真正的佛家子弟。那胡员外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信得乃是真佛,若我皈依佛门,必然要拜和尚为师,只是这世间的和尚,佛理明晰如我者,又有几人?真心向佛者,又有几人?若我此生有幸,见得真佛,必然拜之于门下,否则宁愿自行修行,图个清爽自在。 未想到,此话果真让佛主给听到了,佛主就吩咐普贤菩萨,说,此人慧根独具、颇通佛性,可以试之,若佛缘深种,可纳为我门子弟,若其法理不足,可渡其彻悟。普贤菩萨领了法旨,当即化身下凡而来。 普贤菩萨化身一行乞之人,来到了胡员外的大门前,“咚咚”敲起了门。那员外的门童见来了个行乞的,也知道主人素来心善,于是让他进去请茶,并准备好了饭菜,放在桌子上,供普贤菩萨吃。普贤菩萨说道:我要与你主人共食茶饭。那门童见普贤菩萨浑身脏兮兮,甚是嫌弃,说道:我家主人心善不假,但我也请你进来用茶用饭,你这乞丐却好无道理,还指定要人作陪。赶紧吃完,快快走路。 普贤菩萨硬是坚持要与胡员外同桌同食,两人开始争吵起来。这一争吵,却引来了胡员外。胡员外也不见怪,说来者是客,我且陪你同食。于是与普贤菩萨一起坐了下来,胡员外正准备动筷子取食。那普贤菩萨却“呸”地一下,一口唾沫吐在了胡员外的餐具里。那门童见了,立马愤怒,就要拿手去揍普贤菩萨。胡员外却把门童给制止了,认为唾沫虽然恶心,但只要内心清明无尘,也无其他。于是,胡员外若无其事地开始盛饭取食。 见到胡员外吃完,普贤菩萨对他说道:员外与一般人果然不同。在下还有个请求,我来时住在一个破庙里,那里面住了几十个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浑身缠病的可怜人,员外可否发发善心,救济他们? 胡员外对普贤菩萨讲:好说好说。于是,一同与普贤菩萨去了那寺庙。走进寺庙一看,里面却恶臭扑鼻,只见一群披头散发、浑身脓疮的男女在地上捡取发臭的食物而食,有些男女,甚至奄奄一息。与他们一比较,那普贤菩萨还算是衣履干净、浑身清爽的上等之人了。胡员外见了,“噗嗤、噗嗤”地滴下眼泪来。赶紧回家去拿了衣物、糕点,并带了大夫过来。 那大夫见了,悄悄地把胡员外拉到了一边,问道:这些人员外当真要救? 胡员外说:若是不救,我叫你来又作什么? 那大夫说:这些人身患绝症,若都要救,我怕员外家财要散尽。 胡员外听大夫这样一说,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未见到,倒是另说,今番我见了,如不救,岂不是违背我向佛初衷,多少银钱且不要管,救吧。 那胡员外救了这一众人等,家中财产已所剩无几。隔了一些天,普贤菩萨又来敲胡员外的大门。那门童拉开门见了,觉得普贤菩萨就是个灾心,直接把大门给关了起来。普贤菩萨无法,只得将胡员外门口的大石头狮子作法移动,然后,骑着那大石狮子就跃进了胡员外的家门。那门童看见这乞丐犹如天人,从天而降,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将情况进去向胡员外作了禀报。 胡员外听了,大为震惊,慌忙出得门去,见到普贤菩萨就拜,说道:我一心向佛多年,未想到迎来了真佛,恕弟子有眼无珠。普贤菩萨把他拉起,说道:你有悲天悯人之心,乃我辈中人,只是,学佛却是无比辛苦,你可吃得了苦? 胡员外说:为学佛理,弟子什么苦都不怕。 普贤菩萨颌首道:如此,你需先断了尘世念想。说完丢给胡员外一把刀,叫其把自己妻女、仆人统统杀了。胡员外听了,冷汗直流,对普贤菩萨说道:我佛慈悲,怎能把他们都给全杀了? 普贤菩萨说道:佛门中人,最忌尘世念想。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告辞。说完,就要抬脚离去。胡员外内心挣扎了片刻,突然变起脸来,拿着刀,冲进了屋内,见到妻女就杀,甚至连家中的禽兽杀得也不剩,直弄得整个宅子血流成河。 普贤菩萨见胡员外杀了家人,佛了佛衣袖,将胡员外用法力给托了起来。两人腾云驾雾,来到了一条河边,却见河边全是硕大的青石板。普贤菩萨给了胡员外十大箱经书,叫胡员外务必将这些经书背熟,背熟还不算,需用指甲将经书之文,统统刻在大青石板上。胡员外一听,彻底傻了眼,那十大箱经书看起来最起码有几千万字,如何用指甲能刻得了青石板?但胡员外一想,现在家人已全被自己全部杀害,学佛已无回头之路。胡员外无法,只得听从了普贤菩萨的吩咐,在河边建了个茅草棚,日复一日地开始背书刻经起来。这一弄,胡员外足足用了二十年时间,才把经书全部在青石板上刻完。 待到背书刻经彻底完成,普贤菩萨又出现在了胡员外的面前。胡员外以为一切就绪,已可以就此成佛。未想到,普贤菩萨却对胡员外说道:要成佛,还有最后一道关卡,你需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堆积在地上,并做成一尊佛像,佛像做成,自己也要死去,就可成佛矣。 胡员外听了,心想这么多苦难都过来了,还怕什么死。于是,开始拿刀割了肉来,未想到,钻心的痛疼传来,难以忍受,胡员外不由地落起泪来,想到自己受这么多苦,到最后却难免一死,心中就此打起了退堂鼓,半夜里,乘普贤菩萨未发现,偷偷逃跑了。逃跑也无处可去,只好回到了原来的家中。到家中一看,却发现妻儿仆人都在,自己也未变老,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普贤菩萨作的幻象。这才知道,自己成佛之路已然堵死,不由地悔恨不已。 事实上,胡员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非真实的,全是普贤菩萨故意设置的关卡。佛主有云,众生要成佛,先发四大宏愿:一为众生无边誓愿度。为此,普贤菩萨特意叫胡员外散尽家财,去解救那些受苦受难之人。二为烦恼无尽誓愿断。人生最大的烦恼,为“情”而已,要成佛,必先断情,普贤菩萨叫胡员外杀妻女,就是要其断情。但普贤菩萨怎么会叫胡员外真杀?这些他作法幻像而已。三为法门无量誓愿学。那胡员外在河边二十年,其实也就是两个月。那些青石板也只是纸,胡员外削下来的指甲,早被普贤菩萨变成了毛笔,只是在胡员外看来,格外辛苦残忍。四为佛道无上誓愿成。皈依佛门,最主要是对佛主的无限信仰和爱,如果自身*都不愿意为佛主捐献,何谈自身成佛? 是故,那胡员外过了前三道关卡,却倒在了最后一道。 胡员外也知自己不是成佛的料,悔恨也无用,但自身善心却是实实在在,于是,心想自己不能成佛,可建一座寺庙,渡天下人成佛。于是捐资建此“东禅寺”。 那李高里对王本义说了一通“东禅寺”的典故,把王本义听得无比焦躁。王本义对李高里说:李兄,贫道乃道家,与佛家完全是两个概念,你说了一通东禅寺的典故,我却听得稀里糊涂,你还是把后面的事赶快讲了吧。 李高里心想,老子急得就是你这个臭道士。但也发现自己确实扯得太远,于是,回归了主题。对王本义说道:道长莫急,我这就给你讲。 李高里跟王本义说,那日我拿了粽子,捧了香烛,就朝那东禅寺走去。一路上蛙鸣虫叫,晚风习习,我心里既惬意又紧张。走了一个时辰,总算走到了那东禅寺。那东禅寺庙宇不大,在娄底百姓心中,却颇有灵气。 我敲开了东禅寺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和尚,我对他说,我梦见过世的父母,他们特意吩咐我来拜祭弥勒菩萨,所以连夜特意赶来。那小和尚让我进了去,并对我说,弥勒菩萨就在前殿,直接进去拜祭就可。、 佛家有云,世间分三世。过去世有圣佛统治,为释迦摩尼尊者。现在世为混乱之世,世间无圣佛统治,众生受苦受难,需各位菩萨下凡化身普渡众生,所以我们才会受疾病、灾难、困顿等各种苦厄。未来世有圣佛,那就是弥勒菩萨。所以,一般寺庙都设前殿、后殿,前殿一般都安置弥勒菩萨,表示我们未来世面对的圣佛将是弥勒菩萨。而且,弥勒菩萨一般面带微笑,挺着大肚,憨态可掬,向世人说明,未来世将是一个充满欢乐、圣洁、无苦厄的世界。 李高里说,我一进到前殿,看到那弥勒菩萨,顿时心中无比激动,赶忙在他的神像面前燃起了香,朝着他虔诚地嗑头祭拜。我总觉得弥勒菩萨憨憨地对着我笑,似乎在嘲笑我的卑微与渺小。我对弥勒菩萨说道:菩萨啊菩萨,我知你一路劳顿辛苦,特意为你准备好了粽子,还望您能笑纳。说完,我将粽子摆在弥勒菩萨神像面前,双手合十敬了几次。 然后,我又对菩萨说:小人此次前来,其实别无他求。最近总是为一些孽畜所缠身,很是烦恼,只望菩萨能大开慈悲,将佛法加持于神签之上,保小民平安。 尔后,我开始摇起了神像前面的签桶,在手中晃了几晃。在摇晃的过程中,我犹如幻觉一般,见到弥勒菩萨好似在对我微微颌首,正觉得奇怪,想仔细端详一番,眼前却突然觉得金光一闪,蹦出来一只签来。 第二十章 溶洞 却说我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签筒里掉下来一支签。我拿起那支签来一看,发现此签乃中签,所谓中签,就是吉凶对半之意。里面的签文是这样写的:弥勒灵签第一枝,纳阴归阳需当时;今朝附魅烦恼近,请君相邀义王驰。我当时也不懂签文是啥意思,但我想既然是弥勒菩萨给的灵签,那樟树神又说此签可以辟邪,管它是中签还是上签,当下我也没多想,仔细地将那支签藏在了身上。对着弥勒佛再次拜谢一番,尔后就回了家去。 待到第二日天黑,我拿了铲子、马灯、吸铁石、绳索等物件,还带了许多锅灰。这锅灰也是那樟树神交待我带的。那秃鹫岭甚是大,我又不是专门挖地刨山、干盗墓勾当为生的“穿山甲”,又如何能知道到底哪里是埋葬阴兵的具体地点?那樟树神告诉我,锅灰是人间香火燃尽所剩之物,性属阳。诸天神仙都是通过凡间烟囱里冒出的烟来判断此家是否吉凶,若有缘,就会予以施法保佑。那樟树神还交待我,在上秃鹫岭的山路上,可将锅灰一路撒将过去,如果看到锅灰撒在地上,瞬间被泥土吸收,那证明是阴阳相抵的作用,这块地煞气就很重,在此处开挖,就可挖到阴兵埋葬的地方。 此外,我还穿了一身夜行衣服,把那灵签在身上放牢,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就朝秃鹫岭行去。那去秃鹫岭的路甚是难走,我走了个把时辰,才走到了山脚下。秃鹫岭果然如大家口中所说,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别说植物了,连一根草都很难见到。 上了秃鹫岭,我心里愈发紧张起来。别看我平日在外面浪荡胡混,但一想到自己要进入墓地里去,而且还是煞气极重的阴兵墓,也不由地肝颤。我颤颤巍巍地将锅灰细细的一路撒过去,撒了一路,也未见有什么异常。此时我已累得浑身出汗,气喘吁吁,正当我坐下来休息,那锅灰不小心抖搂了下来,我突然发现,那锅灰掉在地上,果然瞬间被泥土吸附了进去。我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这就是那阴兵埋葬之处了! 于是,我拿起了铲子,开始嘿咻嘿咻地挖了起来。我身体单薄,挖了整整一夜,才挖了五六米见方的一个洞,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我垂头丧气之时,我发现此时铲子上的泥土好像变了颜色,捏过来细细一看,竟然有点鲜红。这周遭的土壤,全是黑土,怎么会呈现红土的颜色?我知道下面肯定是阴兵墓了,这鲜红的土壤,估计是这些阴兵多年来的煞气所致。想到此,我不由地紧张起来,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对那些阴兵说道:各位兵爷,我此番前来,一是借点兵爷手中废弃无用的东西,二来想告诉各位兵爷一个好消息,并无恶意,还望兵爷不要见怪。 说完,我拿起铲子,想继续往下挖,但此刻手脚却累得不听使唤,完全挖不动。眼见天色已经快明亮了,我想挖阴兵墓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再来也可。于是,我下到山底,到别处长有植物的地方折了些树枝,弄了点带土的草,尔后,回到刚才所挖的洞前,将树枝架在洞口上面,草铺在了树枝之上,把原土给盖了回去,做了个假象,就匆匆回家了。 回家去好好休息了一番,养足了力气,到了晚上,我又继续来到了秃鹫岭。我把昨日上盖的那些东西给扒拉了开来,继续挖去。经过一天的休整,我也想通了,像我这样窝囊地活着,也没什么劲,倒不如听了樟树神的话,取了这富贵逍遥,管它里面到底是阴兵阳兵。 这一挖,效率却高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挖了两三米,只见里面的土壤越来越红,我甚至闻到了刀剑厮杀的血腥气息。正准备休息一会,却发现右边的洞壁,正在不断地剥落抖动,我吓得脸都白了,以为是里面得阴兵要出来了。我把铲子一丢,赶紧往上爬。那洞壁突然一下塌陷了,露出了个甬道来。我深怕里面钻出来什么东西,一下就爬上了洞顶。 但在洞顶等了半响,发现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此时我又摸到了弥勒菩萨给的灵签,胆气又瞬间回来了,俗话说,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他个逑,更何况,我就不信,那阴兵还敢跟弥勒菩萨斗。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打着马灯,重新又下到了洞里。 我拿马灯对着那坍陷露出来的甬洞照了一照,发现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片,似乎还凉嗖嗖的。我硬着头皮,咬了咬牙,一下子钻了进去。 钻进去后,我拿起马灯往甬道四周照了照,发现甬道壁全是人工开凿的痕迹,但是并不规整,看得出,当时挖这甬道壁寻找龙脉的御前侍卫应该比较着急。再往前走了一段,发现角落里堆积了一些盔甲碎片,已经绣得不成样子,扒拉开盔甲一看,里面却露出了上半身的尸骨,下半身尸骨却不知道哪里去了。这尸骨不知道是御前侍卫的还是大顺将士的,当时死的应该相当惨烈,估计是被人齐腰斩断。 继续向前,发现盔甲、尸骨越来越多,足足有几十具之多,而且明显有两种不同款式的盔甲,应该是御前侍卫与大顺军将士互相之间尸骨交织。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倒是不怎么害怕了,心想传说中的秃鹫岭也不过如此,哪有传说的那么恐怖,可能也只是吓吓人罢了。我越走越深,发现尸骨、盔甲却越来越少,甚至到了最后面一段,已完全什么都没有了。我心想,打进来阴兵墓以后,发现这里面全是些生了绣的盔甲、刀刃,哪里有什么珍贵的物事?那富贵却又是在哪里? 边走边想,我突然发现甬道已经变了,原来是人工开凿的土质甬道,此刻,却是天然的一个硕大的溶洞,也就是说,那些御前侍卫将甬道直接挖到了这个溶洞里面。溶洞甚是开阔,足足有五六十米宽,溶洞底全是由高低起伏的岩石组成。 由于溶洞很开阔,我走起来也比较顺当,再往前走了一段,一滴冰凉的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我抬头一看,发现却是山岩水。再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水越来越多,脚底下的岩石都弥漫了水,而前方则到处是水雾,好似从溶洞顶下了细细蒙蒙的小雨。这奇怪的场景,让我大为惊奇。 我拿起马灯朝前面那些水雾照去,一照之下,却发现水雾背后似乎有一条巨蟒。我以为我看错了,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去。让人震惊的是,这里竟然是整个溶洞的尽头,那水雾后面,凸起了块巨大的岩石,那岩石的形状,却像极了一条欲破土而出的巨龙。甚至,模糊看去,巨龙的眼睛、嘴巴、鼻子一应俱全,更为神奇的是,龙嘴角还有几根长长的龙须! 我不由地“啊”了一声,心说难怪那些御前侍卫宁愿舍弃性命也要坚守在此,这溶洞的尽头,果真有一条如此神似巨龙的大岩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惊叫声惊动了什么东西,我突然觉的后脊有点发凉,似乎有人正在盯着我看。 于是,我将马灯调得大了一些,再往前一照,却吓得“噗通”摔了一跤。 那巨龙的下方,呈叠罗汉状,站立了十几个兵士,全部都怒目圆瞪地看着我。而罗汉阵的最上头,一个英姿飒爽的兵士,手中提着宝剑,似乎正欲跳下来要将我砍杀! 第二十章 竹竿上的齿痕 我见到那站在上头的阴兵,手竟然不断地抖动地抬起来,那剑却完全直直地指向了我。我心说,乖乖,这可不得了,这群御前侍卫肯定以为我是要来倔龙脉的,必然生气,这是要杀我了。我不敢再逗留,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往外面逃去。 未想到,那阴兵的剑却突然“嗦”地一声朝我直飞过来,我眼见这剑迅疾飞来,无处可逃,摸到了身上带得那块巨大吸铁石,放在身前一挡,只听到“匡”地一声巨响,那剑飞来,却被牢牢地粘在了吸铁石之上。我莫名其妙地逃过了一劫,却吓的满头大汗,说了句菩萨保佑,抬腿就要走人。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群原本叠罗汉叠得好好的阴兵,突然整体倾倒向我冲来,我心中一慌,一个趔趄,摔了一跤,疼得眼冒金星,硬是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想,此番肯定要葬身在此了。樟树神啊樟树神,你可害得我好惨,这弥勒佛的神签有个劳什子作用,完全抵抗不住这群阴兵啊。我闭上了眼睛,就躺在原地准备等死。谁知道,那群叠罗汉的阴兵,本来作势就要冲过来,此刻竟然“哗啦啦”地全都倒在了地下,仿佛整体一齐摔倒,趴在那里向我爬来。 但这群御前侍卫向前爬的姿势却非常奇怪,似乎后面还有股巨大的拉力,要将他们拉住,使得他们爬起来异常艰难,只是一点一点地朝我缓慢移动。正在此刻,我发现一个阴兵的头盔突然“呼啦”一下迅猛地地朝我飞了过来,但似乎目标却不是我,而是径直地冲我手上那块大吸铁石去,同样“匡”地一声,那头盔被吸铁石粘了个牢牢的。 此刻,我却发现了其中的异常,赶紧将吸铁石朝左前方仍去。这一仍,果然出了成效,却发现那十几个阴兵瞬间全部朝吸铁石飞了过去,一下子全部地粘在了一起。而且,胳膊、腿、身体已完全不是原来齐整的形状,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有的甚至还露出了不少尸骨。 我惊魂甫定,拿着马灯往前仔细一看,发现原来却是虚惊一场。一直以来,这些“叠罗汉”阴兵其实全都是那群阴兵的尸骨,只是这群阴兵的尸骨全由盔甲罩着,让人看起来,仿佛像极了一群活生生的人。而那块吸铁石吸的,全部都是这群人的盔甲、刀刃。 我觉得非常奇怪,刚才我进来之时,也见到了许多盔甲、刀刃,而且,那吸铁石一直放在身上,怎么它们没有什么反应?而这里面的阴兵,却受到了吸铁石的磁性吸引,反应会如此之大。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咬了咬牙,一头钻进雨帘,朝那岩石巨龙走了过去。 我想,这群御前侍卫既然临时之前呈叠罗汉状守护在岩石巨龙前面,那证明,除了这岩石巨龙他们认为是龙脉,需要誓死坚守之外,岩石巨龙附近肯定有着他们认为极为珍贵的东西,说不定,用来今后东山再起的珍贵器物,也就在里面。 钻进雨帘走了十几步,却突然发现雨竟然一下子没了,而且,里面似乎干燥的很,弄得我甚至有点口干舌燥起来。此时,我发现手里提的马灯,火越来越亮,似乎里面的洋油烧得极快,提着的手柄都有点烫手。我只得把马灯放在地下,往周边看了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不少木头,堆积在一齐,捡起来一看,却发现是一些竹竿,而且,竹竿里面还有牙齿咬过的痕迹。这些牙齿印,明显是人的牙齿印,不可能是动物的。 这里面进来过的人,除了御前侍卫就是大顺将士,哪还有什么其它人?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去吃这竹竿?我仔细地看了看这竹竿,发现这竹竿乃属于河边细嫩芦竹的根茎。这种芦竹的根茎,在闹灾荒时,老百姓也会挖来食用,只是,吃了这东西之后,肚子几天几夜不能消化,甚至,有的人还因此胀死,与传说中的“观音土”属于同一性质。 御前侍卫与大顺兵双方交战之时,大顺兵士正是粮草充足之刻,他们不可能去咬这芦竹根茎,那证明,这些竹竿全是那群御前侍卫吃的。想到此,我不由地为他们感到心酸,猜想,肯定是在进来之时,他们已然知道后面有追兵,怕粮草不够,提前准备好了可供充饥的竹竿,储存在这里,当他们把带来的食物都食用完毕,将这些竹竿拿来充饥,作最后的抵抗。 我把竹竿丢在了一旁,竹竿落地,却发出了一声脆响。我突然觉得不可思议,按道理,竹子需水,腐烂起来,比木头还快。而在这甬洞里,连外面的盔甲、兵刃都已经残碎的不行,一捏就成了一团粉,而这竹竿在此间山洞待了几百年,怎么却还能硬邦邦的不变质? 此刻,我发现马灯里的火越来越大,甚至整个马灯都要烧起来了。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赶忙收拢了些竹竿,做成了个火把,然后远远地躲在了一个角落。果然不出我所料,那马灯越烧越旺,到最后,竟然“嘭”地一下爆炸了。幸好我提前作了准备,不然现在可是毁容了。 你当我为什么知道那马灯要爆炸吗?因为我自打进了这雨帘后面,发现空气干燥的要命,嗓子都有点疼。而且,为什么那吸铁石专吸这些阴兵的盔甲、兵刃,而对外面盔甲、兵刃却没有一点反应?我猜测,这雨帘里面肯定有着特定的小气候,而且,与外面的甬道相对隔绝,不然怎么能将那竹竿保存几百年时间?既然竹竿都能保存,那这些叠罗汉御前侍卫的盔甲、兵刃就更不用说了。而外面甬道那些兵士的盔甲、兵刃,由于受潮湿环境的影响,盔甲、兵刃早就失去了去原本的铁属性,所以肯定吸附不起来了。至于这雨帘后面为什么有着独特的小气候,我不得而知,也不愿意去思考。 我举起了火把,继续在那岩石巨龙的周边找了起来。那巨龙当真是活灵活现,煞是威武、张扬,难怪那群御前侍卫会认为这是大明的龙脉。仔细地寻找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我不由地有点焦躁起来,这几天累得个半死,还当了只清华大瓷碗,要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当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那樟树神既然叫我前来,肯定不可能骗我,必定是我自己没找到,必须要多加小心,仔细寻找。于是,我离开了那岩石巨龙所在的地方,到外面去用水冲了把脸,顺便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尔后,又回到了巨龙身边。又找了片刻,还是一无所获,我斜眼瞄到了那群被吸铁石吸附的阴兵盔甲、兵刃。我突然想到,那群阴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叠罗汉站在这里,必定有原因。于是,我重新在阴兵站立的地方细细寻找起来。 未想到,这一找,果然有了大发现。 那群阴兵背靠着岩石龙体站立,就在他们靠着岩石龙体的地方,我发现了丝丝裂缝。那些裂缝极为细小,如果这群阴兵不是被吸铁石吸附开,还真是找不到。我不由地赞叹樟树神的神机妙算,原来他可能早就知道了这里的环境,才特意交待我带了吸铁石过来,也许,秘密有可能就藏在裂缝里面。想到此,我心里一阵激动,赶紧拿起铲子敲了起来。铲子敲在岩石龙体上,竟然发出了“咚咚”的响声,里面果然是空心的。 我甩开双臂,起劲地挖了起来,挖了半响,挖出了一个诺大的洞。 第二十一章 盔甲 我通过那群御前侍卫站立的姿势,发现了这群御前侍卫背靠龙体的地方,竟然有些缝隙,用手敲了一敲,却发现那里面竟然是空心的,于是,我拿起铲子使劲地对着那有缝隙的地方挖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的是,挖了片刻,竟然被我挖出了一个诺大的洞。 我拿着火把往洞中一照,发现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钻进去的时候,耳朵里竟然传来一阵风铃声。 起初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有人误闯,走了进来?我赶紧拿着火把往四周照去,却发现四周仍然跟原来一样,并没有任何人进来。我判定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在这山洞在地下,怎么会有风铃声,何况,又是哪里来的风? 我想了一想,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进来了,洞也挖开了,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肯定要进去看一看。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罢了,算白来一趟。如果果然如樟树神所说,里面有大富贵,那么,我取一些便走,拿着这些东西用来经营度日,取完之后就把这个洞给封了。 想到此,我先朝着被吸铁石吸附在一起的御前侍卫尸骨拜了一拜,尔后,又对这个岩石巨龙拜了一拜。然后,我挽起了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头钻进了那岩石巨龙龙体里被挖出来的窟窿里面。 在外面还不知道,一进到这里面,才发现里面的温度非常之高,伸手一摸龙体,竟然还有点烫手。而且,此岩石巨龙在外面看来虽然威武,但毕竟长在溶洞里,再大也只是属于密闭空间里的一个物件,完全感觉不出来这龙体规模有如此宏伟。直到我进了这个窟窿,才发现里面竟然完全是空心的,而且尽头不知道连到哪里。我拿火把照去,发现里面的洞延绵无尽,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原来,外面的溶洞里面只出来了这条岩石巨龙的一个龙头,而其龙身到底在地下延展到了哪里,完全无法估量。 相比与长度,这岩石巨龙体内的内部空间相对小些,大约有一个房子的空间大。我进去后,倒也不显得憋屈。我拿起了火把往前走去,未想到,越往里面走,却发现里面越来越热,甚至,热得我头上冒出了丝丝汗珠,而且,前方的洞壁也变得红彤彤起来。 我继续往前走去,再走了一段,让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了许多岩浆,整个洞壁全被岩浆映照的通红,而且,似乎还在缓慢的流动。此刻,我突然闻到了一股焦味,脚也瞬间痛起来,向下一看,完蛋了,我的鞋子已经被烫的“嗤嗤”冒烟。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一个稍微阴凉点的地方,慌忙抬脚把即将冒烟烧起来的鞋子给踩灭了。 我仔细地往前一看,发现那些红彤彤的岩浆上面有一些突出的岩石,在这些岩石上竟然挂着许许多多的风铃,不仅仅有风铃,而且,还挂着许多酒盏、小佛陀、玉雕马、金锁等小物件,一看就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东西。 这一串串的小物件,挂在岩石壁上,在下面岩浆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这些小物件还不是关键,所有的小物件,都团团围住一个小小的金色包裹。那小包裹不大,却似乎是这里面所有宝贝的核心。而从其外面的包裹泛发出的金光来看,可以判断出来,即使是外面的包裹也绝对是非常名贵的材料做成。 我心里一阵激动。 难怪我在外面感觉如此干燥闷热,原来这岩石巨龙里面竟然蕴藏着这么一处岩浆,而且,我一开始听到的风铃声,也不是空穴来风,实实在在是里面这些小物件受热晃动而发出来的。而这些小物件,在如此高温下,竟然没有融化,可见其材质的坚硬特殊,随随便便拿一件出来,肯定是价值连城之物。 可这些东西全都挂在岩浆之上,我一*凡躯,如何能过得去? 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这些岩浆肯定不是近期形成的,绝对是那些御前侍卫看到这岩浆的温度,一来容易保存这些物件,二来避免人将其盗走,利用这个天然屏障,故意将它们挂在了上面。可是,那些御前侍卫虽然厉害,但毕竟也是凡人,他们既然能将这些物件挂上去,肯定是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办法。 但是这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呢? 我回忆了一下我自从进这个洞以来见到的东西,除了尸骨、盔甲、兵刃、竹竿,再无其它,可是,这些东西到底是哪个能抵抗岩浆如此热度?那些御前侍卫,进来之时,除了用来抵抗大顺兵士的刀剑,就储存了点竹竿,也无其它可供防热的物件。难道他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躯体可以刀枪不进、水火不侵不成? 一想到“刀枪不进”这几个字,我突然想起来那群御前侍卫的盔甲!站在岩石巨龙边上的御前侍卫,他们的盔甲还能被吸铁石给吸附,证明里面的金属属性保存完好,没有怎么破坏,而外面的那群御前侍卫,穿的盔甲则完全被腐蚀。我原来判断,可能是因为两个区域的自然环境一个干燥、一个潮湿所导致。但现在仔细一想,却存在一点疑问。 常年潮湿的环境会让铁制品生锈,尤其是有破损痕迹的铁制品,锈得更加厉害,有时用手轻轻一掰,都会掰碎,这个解释是合理的。但是,我却忘了铁制品是怎么做成的了。铁制品本来就是在磨具上装上铁水,用高温淬炼而成。也就是说,高温能使铁制品变形、扭曲,甚至,在一定的温度下,铁制品还会融化。 而岩石巨龙边上那群御前侍卫的盔甲,常年倚靠着这高温的岩石龙体,却怎么还能保存如初,直挺挺得像个人一般站立?即使是这岩石龙体的温度还达不到淬炼铁的温度,但铁是能导热的,几百年的高温持续传导,温度再怎么不够,也足以将这些盔甲彻底给溶成一堆铁水,更不用说盔甲里面的尸骨了。 这只能证明,那些靠在岩石巨龙上御前侍卫的盔甲,与一进入洞见到的那些御前侍卫盔甲,虽然都含铁,但所用的绝对是不同的材质,而靠在岩石巨龙上御前侍卫门的盔甲,能够耐高温! 此时,我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浑身已经湿漉漉的,好似从水中刚刚出来,汗掉在地下,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声,还冒着烟。我觉得我已经发现了取到那些物件的蹊跷,于是,不再多待,赶紧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岩石巨龙的龙体,我大口大口地呼着气,然后,匆忙地走到那雨帘下面给自己降温。当雨水一浇在身上,那一个舒适,简直就别提了。在水中浸了片刻,我过够了瘾,走到了那被吸铁石吸附的盔甲前面,挑了一套适合自己身材的盔甲,并把盔甲靴给穿了,将他的尸骨端正地摆在了一旁。 没想到,这盔甲一穿,果然一股清凉倾入心脾。我不由地洋洋自得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一头再次钻了进去。由于此次熟门熟路,我大胆地往前走去,不出一会儿,就走到了那岩浆边上。我先抬起一条腿,踩在那岩浆里。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盔甲靴踩在岩浆里,就好比踩在了我们田间的淤泥里一般,完全没什么感觉。 我抬眼看到头上琳琅满目的物件,眼花缭乱,不知道取哪件好。 第二十二章 玉玺 讲到这里,王本义瞪大了眼睛,对李高里说:没想到李兄是如此绝顶聪明之人,那御前侍卫看似天衣无缝的设计,竟然被你轻而易举地给破了。 李高里听了,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编的故事里面存在什么漏洞,被王本义给发现了,于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王本义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反倒好像真的被李高里的本事给折服了。 为了让王本义更加相信,李高里摇了摇头,对他说道:道长谬赞,真是惭愧,惭愧。其实这哪里是我聪明,我顶多只是沾了一点边,这一切,完全都是那樟树神的功劳。你看,不是那樟树神叫我带上锅灰,我又如何能找到阴兵墓的具体位置?没有他叫我去求一张辟邪神签,这群阴兵也必然不能让我进去。而且,他在叫我去秃鹫岭之时,其它的什么都没特别交代,单单一再要求我带上一方上好的吸铁石。现在想来,这吸铁石当真是起了大的作用。若不是这吸铁石,以我的头脑,又怎么能发现那群“叠罗汉”御前侍卫后面竟然会有缝隙?更不用说判断出两处盔甲材质上的区别了。 王本义赞同地颌了颌首,说道:那倒也是。不过李兄吉人自有天相,此富贵也当时你取。 李高里说道:此言又差矣,后面还发生了许多事,你且听我慢慢讲来。李高里继续口沫飞溅地说了起来。 我眼见头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物件,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取哪件好。我心想,既然来了,必然要取件宝贵点的东西。我前面说了,那些所有的小物件都围绕着一个小包裹在团团挂着,可见,那小包裹里面的东西必然是这里面最值钱的。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踩在了一个比较高的岩石之上,踮起了脚,轻轻地将那小包裹拿了下来。谁会想到,这小包裹竟然是由团团金丝细细地缝合而成,而且绣工极为缜密,一看就知道是顶级绣匠的绝世神作,单是这小包裹的金丝,价值就不知道多少。那小包裹捏在我手上,并无多少重量。我心想,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用如此名贵的金丝包裹来包装,而且能让这群御前侍卫誓死守卫在此。 我慢慢地打开了那金丝包裹,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当真的心跳加速、血流上涌,差一点就从岩石上摔了下去。你当这里面是什么? 讲到这里,李高里放低了声音,然后猛地喝了口酒,似乎回忆起这件事,心仍然“砰砰”之跳,激动不已。 那王本义见李高里讲到关键之处又停了下来,心里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附和道:那金丝包裹里面的东西,必然是倾国倾城之物。 李高里转了一下眼珠子,说道:何止!然后,抬眼看了看酒肆四周,确定隔壁没有听声的小人,才将嘴巴贴近在王本义的耳朵边上,小声地对他说道:那物件竟然是大明传国玉玺! 王本义听了,本来准备夹东西的筷子“啪”地一下掉在桌子上,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一下子难以接受。李高里见了王本义的样子,知道这下彻底把这老道士给震住了,心里不由地一阵高兴,心说,等下还有你更感兴趣的东西。 李高里拍了拍王本义,王本义才回过神来,但是却仍惊得怔怔地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李高里不管他,继续讲了起来。 我见到了这东西,哪里还敢再动。这东西要是见了天日,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虽然我就单身一人,但这通天的富贵,却是有命见、无命享,此生能够见到一次,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我都怕自己要折寿了。于是,我颤抖着手,赶紧重新把它放回到金丝包裹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挂了上去。 我被这东西一吓,再也不敢多作逗留,顺手拿了个小玉赤兔马,然后就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岩石龙体。 出到外面,我把盔甲给脱了,赶紧给那群御前侍卫大人磕起了头,对他们说道:列位御前侍卫大人,小人本无意打扰你们,实是有件天大的好事要带给你们听。我打听这个消息,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小命都没啦。所以呀,我给你们讲这个消息,也带走了一件你们的一个小东西,我想,你们也不会介意。这个消息啊,可真是好消息,那群大顺军士已经灭亡啦,李自成那个厮鸟也归西啦,此事可千真万确,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在此等着咱们圣上来与你们会合吧。 我啰七八嗦,按照樟树神交待我讲的话,说了一通,未想到,话刚刚说完,那群原本粘在吸铁石之上盔甲、兵刃,还有里面尸骨,此刻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竟然毫无预设地开始响了起来,摩擦得吸铁石“咯吱、咯吱”地直叫。我听了,开始有点慌了,心想,亲娘哎,那樟树神说得没错,这里可真有阴兵的魂魄在里面啊。 我一下站了起来,拿着那小玉赤兔马,开始屁滚尿流地跑了起来,我边跑还紧张的摔了几跤。跑了一会儿,总算爬到了洞外。我赶紧将原来的树枝、草皮给覆盖在了上面,直到看不出有挖过的痕迹,才匆忙地回到了家。 回到家之后,我几天不敢出门,生怕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过了几天,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这才放下心来。于是,我怀揣着那小玉赤兔马出门去了,寻了我一个朋友,托他去找个下家,将那东西给当了。我还特意交代,这下家必然不能在娄底寻,娄底的下家,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过了几天,我那朋友找我来了。说是在长沙找到了个下家,愿意出七百两银子买这个东西。我一听,彻底傻了眼,心想这一个小小的玉赤兔马就值七百两银子,里面那些挂件那该有多宝贵?我想,此价钱肯定还有水分,于是,我要价八百两,叫他回话,不然不卖。我那朋友把我的话又传给了长沙的卖家,第三天,卖家回话来了,说愿意买。 就这样,那小玉赤兔马卖了八百两银子。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长沙的买家出价是一千两,我那朋友私底下还匡了我两百两银子。鉴于此人嘴风甚紧,而且在古玩界人脉较广,以后求他的事还多,所以我也就当着不知道。 俗话说:“家有金山银山、不够日日搬”,我银子到手,又开始犯起了毛病,日日山珍海味,成天胡混起来。抽的是几两银子一小盒的上等“福寿膏”,逛的是娄底最出名青楼妓馆,没过一些天,这八百两银子全被我霍霍光了。 人过惯了好日,就过不了穷日子。银子花光之后,我心痒难耐,心想上次去了之后,也无啥大事,何况,我有弥勒神签在身上,那群阴兵也不敢奈我何。于是,我又拿起了那根神签,如法炮制地又去了一次。去了之后,还是不敢多拿,就拿了个小酒盏出来。这小酒盏也值钱,但却远远没有小玉赤兔马值钱,才卖了一百多两银子。本来我想如果这小酒盏价钱也有小玉赤兔马多,我就准备收手,开始做点小本经营了。但这一百多两银子,哪里够我用度,不出两天,我就花完了。 银子花完之后,我对着院子里已经枯萎的樟树许了个愿,说道:樟树爷爷,非是我贪心,我只打算再去一次,取点值钱的物件来,然后保证再也不去了。 就在前几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我怀中揣着神签,打着雨伞,摸黑进了阴兵墓,未想到,此次进去,却是出了大事! 第二十三章 带血的衣服(读者别订) 多年以前,我家还是个书香世家。祖上最厉害的做过知州,七品以上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传至我太祖父一辈,家道却日渐衰落。太祖父十八岁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霉运不断,不是因病因事错过考试时间,就是答题释义对不上主考官胃口,屡考不第。 太祖父年纪渐长后,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祖父身上,自己选择在乡间私塾教书终老一生。 到了祖父却更是不济,祖父本人无“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终日喜欢与香草药物为伍,虽未正式拜谁为师,但凭着其天资聪颖,十来岁倒是出落的一身看病治人的好本事,诸多民间医生看不好的病,被祖父瞧过后,施以医治,药到病除。 祖父十五岁那年,不堪太祖父要求科考的责辱,愤而离家出走。几年后,祖父留着一把大胡子回到乡间,除了医术更为精湛外,更添得一手驱魔辟邪的本事,从此名震乡里,人称“王大胡子”。 关于祖父离家出走那几年的故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大约是去了赣粤交际的南岭,拜了一孙姓道士为师。 老家地处偏僻乡村,民间妖魔鬼怪故事流传甚多,现在看来,有些是愚昧所致,但有些却至今也无法解释。 祖父治病救人和驱魔辟邪的功夫,我所知道的有几例。 一例是邻村一平日活蹦乱跳的两岁小孩,忽然之间不吃不喝,尽是呕吐些黄水,黄水还泛着死尸味,瞧过许多医生均不见好转。 小孩父亲属中年得子,眼见小孩成天呕吐,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听人说邻村的王大胡子治奇症有些本事,一天晚上,急匆匆摸黑抱到我家来,恳请祖父医治。 祖父细看后,问小孩父亲最近是否有孕妇摸过这小孩。 小孩父亲回忆起前不久一远房女乡亲路过讨水喝时,这女子感觉小娃娃乖得很,曾跟小孩一起耍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这女子腹部隆起,势必怀有身孕。 祖父说,这必是阴胎换子之故。那妇人怀孕时肯定过一坟场,被一咒怨极深的枉死小鬼缠体,如今借你小娃来还魂来着。 小孩父亲一听,大骂道,日你先人哦,借我家娃来还魂,太没道德了。当即恳请祖父救这小娃。 祖父说道莫急,我且叫它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于是叫家人在屋前遍撒石灰,屋堂中间摆了一祭台,上面放祭一死公鸡头,下面摆一盆水,水中放一鸡蛋。 摆完这些祭品,祖父嘴巴嘟囔开始念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却见微风轻飘,窗台稍曳,屋前平整的石灰面上缓慢地显现出一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小脚印,步履轻缓地朝祭台走来。 此时,小孩父亲吓得浑身哆嗦,但嘴巴兀自喋喋不休地骂,真来了,真来了,日你先人哦。 眼看脚印就要上得祭台,祖父桃木剑一指,死公鸡头忽然“呱”一声张开嘴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怒目圆睁,嘴巴却朝脚印狠狠地啄了过去,啄完后,在地上奋力地扑棱一会,就不动了。 此刻那对小脚印也消失不见了,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盆中鸡蛋却在水中忽上忽下起浮沉来。 祖父见状,喊声“受死!”,举起剑猛地砍向鸡蛋,“噗”地一声,鸡蛋裂开,奇迹一般,生鸡蛋却慢慢流出许多鲜血,布满了整个脸盆。 待鲜血流尽,祖父把剑收起,对小孩父亲说,好了,那妇人腹中阴胎已破,即将流产,不日你娃便可痊愈。 小孩父亲感激地向祖父磕了数个响头,才抱着娃回去。不出几日,果然如祖父所言,那小孩又恢复了原有活波可爱的模样。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老家农村的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却又大大咧咧,说话不像城里人那么文明,口中也经常带着脏字,本村一妇人便因此吃了个大亏。 话说有一日,这妇人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扫晒谷坪。 正扫期间,却隐约看见河对岸凭空多出两块几十米高的巨型石块,并且在缓慢移动,两石块中间弥漫着团雾,仿若有一个巨人在空中挑担,将这两石块挑走一般。 妇人惊讶之余,大喊道:亲娘哎,哪个死鬼恁大力气,挑着大石头赶死去呦!话刚刚说完,那两石块却兀自不动,“轰”地一声从空中掉落,停在原地了。 此刻空中却莫名其妙地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扫脸而过,硬生生把这妇人的嘴巴给吹歪了,无论这妇人怎么撇嘴,却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妇人无法,只得歪着嘴流着哈喇子来求助祖父,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同祖父讲了。 祖父听完,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仙人挑担去堵上游发大水河堤的窟窿眼,你却嘴贱去挑破,没吹歪你这棵糊涂头,算是祖师爷开恩了! 妇人吓极,忙问祖父该如何破解。 祖父告诉她,你需耗尽家财,去两块巨石落脚处修座道观,道观修好后,向道观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每磕一个响头,虔诚地喊一句:爷爷我错了,您收了神通吧。磕完头再来找我。 妇人果真将家中钱物变卖了个精光,去那两石头落脚的旁边修了个道观,并按祖父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将头磕完了。 回来后,妇人歪着嘴巴哭着对祖父说:大胡子,您看我头都磕出了血,祖师爷咋还不开恩呢? 祖父不说话,冷不丁地狠狠扇了这妇人一巴掌,边扇边说:弟子代祖师爷教训你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想到,巴掌过后,妇人嘴巴竟然合拢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大胡子名声威震乡里,却给全家招来了一场祸事。 孝钦显皇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们说的慈禧太后,生了重病,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合该祖父走霉运,老家邻县有一人在京城做太医,他听闻祖父医术惊奇,无病不除,便推荐祖父进京给太后瞧病。 消息传到祖父耳朵,祖父吓得全身发软,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弄不好丢了自己性命还不止,倒是要连累家人。 父亲安慰祖父,给太后看病到也不失是个机会,瞧好了可光宗耀祖,重塑王家辉煌也未可知。 祖父大骂父亲,你懂个屁,太后得病能不能治好尚且不论,治好了,岂不是要强行把我留下专给这帝王家瞧病。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凡有个小失误,势必客死京城,难以落叶归根,我走后,你带领全家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躲起来。 没几天,祖父收拾完行当,悄悄拉我到一旁,说:太后已是七十四岁高龄,近年来革命党闹翻天,红毛洋鬼到处窜,估计太后心焦力竭,大限之日不远,爷爷十有*是回不来了。你父亲性格急功近利,自小不为我喜欢。你虽年幼,但天资聪敏,悟性较佳,爷爷很是宽慰,我一生行医,又学术于岭南王氏,对治病救人自有独特理解,全在这羊皮包裹里,你且拿去,有兴趣就学,若无兴趣,附赠有缘之人即可,但不得丢失,切记。 当年我才八岁,只顾流泪扯着爷爷那长长的胡子,叫他别走。至于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给我的羊皮包裹,后面也不知被我随意丢弃在哪个角落。 正如爷爷所言,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爷爷给慈禧太后的病出了一方,但该方子需要茅房陈年旧疴作为药引。太后震怒,认为是大不敬之罪,连同邻县举荐的太医一并处斩,并派官府要将我家全投牢役。 幸好父亲按照爷爷嘱咐,一早远远的搬家离乡,隐姓埋名起来,才免受了一场灾难。 当年冬天,慈禧太后去世,本以为至此可过上太平踏实的日子,但是突发的一场大水,将我们新家冲得一干而净,父母亲人至此失散,独我抢回来家里一榉木箱子。 二、夜拜真君观 爷爷给我取名王小牧,具体是啥涵义,也没人跟我解释过。 可惜我出生时太祖父已然逝世,不然以太祖父自以为傲的肚中墨水,祖父给我取这名字必然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农村,能取出登堂入室的大名,已然非常不错。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叫些诸如猪古、瘌痢头、告化佬、烂卵鬼之类的名字,现在想来,也甚是可笑。 后面我遭遇的一些故事,颇为离奇怪诞,为叙说方便,我姑且用“王小牧”这第三人称。 前面说到,王小牧家里遭遇变故,父母亲人至此失散,众多邻里乡亲死得死,伤得伤,失踪的失踪,独他抢回来一个榉木箱子。王小牧对着残破不堪的家,伴着萧瑟的妖风,在家门口痛哭了一场。 人在任何时候,总是有求生的*。 王小牧人虽小,但总归没亲眼看到亲人的尸体,更没有就此死去的念头,只得开始边流浪边寻找失散的亲人。 王小牧一十来岁小娃,手无缚鸡之力,干不得重活,只好做些给东家割稻子、西家看仓库这类勾当,有活干且主家方便时,住在主事家里,没活干时,就找些破庙观来住。 榉木箱子被王小牧打开后,里面除了些许旧衣物,竟然还留着他爷爷当年给他的羊皮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线装的书。 在家庭的熏陶下,王小牧倒是识得许多字,这本书没有书名,但里头却分上、下两篇,全是蝇头小楷写成,上篇是《医术本辑》,下篇是《方术小论》。 王小牧对医术不大感冒,倒是对下篇的《方术小论》充满了兴趣。 这下册集子又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环环相扣,逐相进阶,到得第三章“邀仙涤世”部分,对他来说,完全就成了天书了。 晚上无事,王小牧拿出爷爷留下的书来研读,时间久了,倒也囫囵学到个二三成本事。 在破庙观居住,王小牧最担心的就夜间野兽出没,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这些畜生当着美餐给解决了。 于是,王小牧按照爷爷书中的做法,买来些黄纸,上面滴上些许黑狗血,在草席周边画上道驱邪符,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说也奇怪,在未弄这些物事之前,半夜常听得夜猫、狐狸乱叫,但自从摆上这些东西后,恍若罩上了金钟罩,偶尔有些畜生过来,看到王小牧之后也转身就跑。 当地最多的道观,叫做“真君观”,有些香火旺盛,有些却残破不堪。 “真君观”供奉的人为传说中的许真君,当地关于许真君的故事颇多。 据说,许真君母亲怀孕时,曾梦见金凤入肚,尔后生下许真君。许真君年少,有一次去野外打猎,射中了一只母鹿,母鹿身怀小鹿,被许真君射中后,小鹿却出生堕地。母鹿却顾不得自己的箭伤,也不逃跑,反而折回头来流泪伤心地舔着小鹿,并跪乳小鹿,直到小鹿睁开眼睛能够站立,母鹿才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真君见了,心中非常难过,怅然感悟,遂折断弓弩,锐意为学,终成一代道家高人。 彼时人间孽龙作怪,鄱阳湖畔良田万顷的繁华城镇,一夜之间被孽龙所吞。孽龙当道后,常施法祸害百姓,心情稍有不好,便做下水淹城镇、下播瘟疫等许多恶事。 孽龙造成如此多冤魂,老百姓既恨又怕。只好求助于许真君,真君觉得救民于苦难责无旁贷,于是背上一把剑就去找孽龙算账。 他开山点穴,涉水摸泉,历经诸多困苦,总算找到孽龙安生所在。原来孽龙经过多年进化,吸日月之精华,已成为一座大山盘亘在地,龙嘴处为巨型山洞,洞口挂一大瀑布,只要一发怒,瀑布便水流狂泻不止,四处涨水,顷刻间便淹没许多村庄,稍微一烦躁,山体便土崩而下,掩埋众多生灵。 许真君运用八根伏魔银针分插孽龙山体的八大要穴,孽龙感到难受,翻身起来于许真君斗法,斗了九九八十一天,许真君与孽龙法力均将耗尽,他只好只身进入龙嘴,将全身真元爆裂,与孽龙同归于尽了。 未想许真君真元虽失,但道魂却被上苍感知,允他上天成仙,于是许真君化着一道青烟,飘然成仙了。 当地人为感谢许真君的功德,修建了许多真君观,欲图保佑子子孙孙。 王小牧就常住在各处真君观里,起初看到许真君塑像怒目圆睁的脸孔,多少有点害怕,但住多了,反而觉得愈发亲切。 那一日,王小牧给主事家割了一天的稻子,浑身乏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午夜时分,却被一阵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吵醒。 王小牧醒来,听到一女子正在讲话,那女子说:我吃一村吐一村,虽祸害了一方,但也肥了一方,现在就差九口阳气了,宋村人受我庇佑,几代人也过上了难得好日子,至今也到了回报之时了。 王小牧暗自觉得奇怪,这真君庙早已荒废多年,不受香火,何况现已是三更半夜,哪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冒着夜前来来祷告。 于是他借着月光轻轻摸到前殿,抬眼一看,前殿月影卓卓,却看见一翩翩女子跪在真君像前虔诚地磕头朝拜。 那女子边拜边说:真君爷爷,您大人大量,若果真得此福气,能成全我个囫囵身,我自当日夜供奉您。 王小牧看爷爷书看得久了,已与一般的毛头小孩不同,对肮脏与干净得东西倒有几丝嗅觉。只见那女子身影轻飘,虽就在眼前,但五官面目却迷蒙不清,难以辨识,且身上似乎还发出阵阵寒意。 王小牧断定这女子必不是凡人,应是哪里修炼成型的精怪,化着女儿身来拜许真君了。看来这真君老头也是能耐,竟能受凡、妖两界供奉。 王小牧心里害怕,当下悄悄地捡起个破土钵,将尿撒了个满满,只待这妖孽要作怪,把这童子尿一头泼将下去。 未料王小牧与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心中难免打鼓,一不小心,撞到了破道观塌下来横亘的木梁,人一个趔趄,土钵里的尿也只剩三分之一。 这下可好,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起身,双脚点地,扭身一个飘荡,带着阵阵寒风,就冲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无法,颤抖着双手,把土钵中剩下的尿液朝她泼去,那女子挨个正着,一声惨叫,这时,却传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但那女子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正没道理处,却见一个硕大的猫从角落窜了出来,漆黑锐利的猫爪向他抓到,王小牧一个矮身躲过这一爪,顺势躲到了自己睡的草席旁。 那猫仿佛对王小牧能躲过这一它这一爪赶到惊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窜跳向王小牧扑到。 王小牧见无处可躲,只得拿起那道驱邪符,向那猫甩去。未料到那猫非但不避开,反而在空中一掌拍开那道符,猫爪嘶地一下,扯下他一只袖子。 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只得撒腿往前殿跑去。 猫紧追而来,也幸得王小牧人小,一下钻进了许真君塑像后面。许真君偌大的塑像此刻正好挡在王小牧和猫之间。 那猫却似怕冲撞了许真君,站立在地,用发光的绿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双腿打抖,探头去看那猫,正好露出一点缝隙,那猫腾地一下向他头抓来,他只得托着许真君塑像往前一挡。 那猫却不敢去抓真君像,硬生生从半空中改了方向,一下跳到边上去了。 见始终无法袭击到他,那猫晃着头怪叫了几声,转身跳出了真君观。那猫走后,王小牧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向许真君塑像扣了几个头,说:真君老爷,拿你来作挡箭牌,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三、吃梁屙宋 天色虽尚未明亮,王小牧随身带上驱邪符,也不敢再待在真君观里。于是起身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主事家里,无论如何,在这揽子活干完前,要央求在主事家住下了。 赶到主事家时,正好碰到女主人清晨起来倒尿桶。 乡间建房,普遍不在家中设置茅房,而是在房屋边上另设一茅房,一来是为了避免屋内臭晦,二来茅房里的粪便,多用来作肥料,若是设在房内,挑来挑去多有不便。 但人又不能夜间不如厕,大多数习惯在房间内置一木桶,用来装夜间粪便。农村妇女都有清晨起来倒尿桶的习惯,这是污秽之物,若让人一清早遇上,会被认为带来晦气。 所以大多数妇女都会早早起床,把尿桶先给倒了,以免天亮后给人撞见。 此事恰巧被王小牧碰上,王小牧大感晦气,心中暗道:什么日子,尽遇些霉事!但在主家面前也不好表露什么。 女主人倒是满脸尴尬,忙着陪不是,问小牧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王小牧并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只说夜里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睡不大着,提前来干点活,反正迟早都要干完。 女主人忙招呼他坐下,说去弄早餐吃。 王小牧说不忙,请求能否这活计期间,在主家住下,省得天天赶远路。女主人正不知道怎么陪礼,连忙答应了。 王小牧卖力地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由于赶着工期,干到天快摸黑时,主家叫他歇歇,于是他坐在田埂上喝茶。 此时,只见路头走来一人,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留着两撇长胡子,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提溜地乱转。看见他们两个,说了句:哪位爷借个火,点筒烟抽抽。 由于天色已暗,主事家正好点起了马灯。主事家二话没说,把马灯替过去让这人点烟。 没想到那两撇胡子说:这火根本不旺嘛,点不着我的烟。手一摆,一把将主家的马灯推了开来。然后他拿着烟筒转身冲着王小牧说:你这娃,火很旺,借你的真火来点下。 王小牧见这人一脸猥琐相,不愿搭理他,说:我哪有火在身上,一边去,一边去。 那两撇胡子说:你自是看不见,其实你火旺着咧,快借来点点。不由分说,将烟筒朝王小牧头上盖去。 就在这瞬间功夫,王小牧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讲过田鼠借真火的故事。 说是田鼠其实跟人一样,吃得是五谷杂粮,沐浴阳光雨露,万物精华融于一声,最容易成精。 当年在老家有个壮汉子,因家中无粮,只好夜间拿个马灯来照田鼠。田鼠虽精怪,但视力一般都不大好,只要拿强光对着它眼睛一照,它便不识东南西北,只好趴着不动。 壮汉就是利用田鼠这一弱点,寻着田鼠呱呱的叫声,拿马灯去照,第二天弄到集市上卖,就这样卖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壮汉喝了点小酒,提个马灯溜着小步依旧去照田鼠,走到一小桥边,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一看,一只硕大的田鼠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大喜起来,这么大只田鼠,最起码能卖一吊钱啊,当即拿着马灯往田鼠眼睛上照。 没想到田鼠竟然开口说话了,它对壮汉说,你天天捉我们,饶你生活过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今天开始就此罢手吧,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那壮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酒劲被激了起来,暗想一只田鼠敢学说人话来威胁我,顺手拿起根棍子朝田鼠砸去,田鼠腿上挨了一棍,“呱”一声叫唤,拐着腿跳着跑了。 当晚壮汉又捕了一袋子田鼠,第二天到集市上卖了。卖完田鼠,又喝了两口小酒,乘着夜色,一晃一晃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遇到个瘸子,向他借火,壮汉说:老子没火,快点滚蛋。 瘸子二话不说,拿起烟筒就往壮汉脑门上凑,边凑边吸,竟然真的点着了火。壮汉正感到奇怪,没想到这瘸子把这杆烟抽完,壮汉却感觉浑身乏力,一摸自身,只剩下一副皮囊,血肉骨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看到壮汉的皮囊被做成了田鼠的形状,用钉子钉在了他家门口。 王小牧一看到这人拿烟筒往自己脑门上凑,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快速拿起马灯,直接送到两撇胡子脸前,强光照射下,两撇胡子顿时一怔,瞬间不明左右,待立不动了。 乘这两撇胡子发怔之机,王小牧转到他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快速地塞在他后脖子里,然后在他耳朵边学着老鹰的样一声怪叫。那两撇胡子腿一软倒在地下。 王小牧对他说:;老鹰来了,你还不快逃? 那两撇胡子听闻鹰来了,瞬间一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半跑半爬地跑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田鼠。 看官需知,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那田鼠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与鹰。 王小牧虽然用这招吓走了这只田鼠,但心中甚是不安,隐隐觉得,这两日竟碰到一些阴晦事,这时运也太不济了点。 主事家看得傻了,问小牧怎么回事,小牧安慰他说:没什么事,这人肯定是个癫子,被我怪叫一声吓跑啦。 主事家喃喃道:狗.日的,这癫子是练过轻功哟,咋跑这么快呢! 见天色已晚,主事家跟王小牧收拾起家伙,打着马灯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主事家跟王小牧正准备出门干活,却听见一路嘈杂,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头的是村里的宋保长,这村人全姓宋,王小牧的主事家,也是宋村人。 宋村隔壁有个村庄,叫梁村,两个村之间横亘着一座山。 宋村和梁村有个奇怪的现象。从五六十年前起,领村梁村的人无论怎么勤恳努力,种啥不长啥,即使长了出来,也被蚂蝗等虫害给祸祸了,全村都较为贫困,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宋村人相对比较懒惰,但那片土地却种啥有啥,随便撒点种子,长出来又旺又密,无需花费多大力气,都有好的收成,全村都比较富裕。 梁村为头的老人曾叫先生来看地脉,先生看完地脉,啥话也不说,只是说梁村人若是想富裕,必须全村搬走,具体啥原因也不直说。 以前倒是有个外地来的先生,说梁村的财富全被宋村搬走了,而搬走这财富的,是山上一只猫。说完这话,不出几日,这先生被人发现死在柳树下,浑身发出不知名的怪味。 村人只好把他给埋了,没想到刚埋完没几日,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开了坟,把这先生的尸体又拖到了柳树下。 人们都说这先生说破了天机,遭惩罚了,只得任其暴尸荒野直到化为一堆尘土。 梁村人世代居住于此,若要全村搬走,即使年轻人肯,老人也不肯。于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爬到另一座山头往村庄看去,想寻个究竟。 没想到从别的山头远处看来,横亘在梁村、宋村之间的山巅上,兀然横卧着几块大石,像极了一只窝在山顶上的巨猫,猫头正对着梁村的方向,猫尾对着宋村的方向。 于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只猫在“吃梁屙宋”,嘴巴把梁村的人好东西都给吃了,然后拉出来东西肥了宋村人,大家开始称呼这座山为“猫子岭”。 梁村一些年轻人甚是不服,曾组织人拿好火工工具,准备上山把这只石猫给炸了,却不想,上得山去,只见到处奇形怪状都是石灰石,密密麻麻的,哪里能寻到半点猫的影子? 气得他们狠狠地砸了几块石头,便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不出几年,当年那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死得死,颠得颠,没落下一个好的。 “猫子岭”也就成了梁村人的禁区,再也没人敢去了。 宋保长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不好了,宋木匠昨天给人做木工,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子心中一急,便点了马灯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去,宋木匠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没找着。 王小牧的主事家问,他这是到哪做工去了。 宋保长说:去梁村做工了。 大家嘟囔着说:去梁村可要经过猫子岭啊,不会在猫子岭走丢了吧。 宋保长说,这猫子岭可一直是咱宋村人的福地啊,怎么会走丢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甭管在哪儿丢的,咱都要集合人去找啊。 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过来帮忙,更何况是走丢几个大男人这么大的事。 主事家跟王小牧说,今天你也别干活了,咱们跟着一起找去吧。 于是,一群人又挨家挨户叫了些壮劳力,又取了些锣鼓、镲之类的壮声势的家伙什,浩浩荡荡地往宋木匠家走去。 四、猫子岭 宋木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靠着一手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出色的手艺以及勤俭持家,近些年家道还算殷实。 宋木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取了个媳妇,小儿子十五六岁,尚未婚娶。 说起宋木匠家,还有个离奇的故事,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有一年,山村里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乡间房子低矮,在积雪的覆盖下,从远处眺望,仿佛整个山村都被掩埋在白雪之下,找不到一丝鲜活气息。 宋木匠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活计了,虽然在秋季时候储藏了一些食物,但两个儿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尽管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尽量剩下些给小孩吃,但眼看过不久也要吃光。 那个年代,农村手艺人出去干活,活计没结束时,吃住一般都在主家,干完活也不会开口要价,有钱的会给些工钱,没钱的主家会拿出自家熏的腊肉、笋干、米、油之类的东西来换劳力。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哪个手艺人会因为主家给的东西不好而嫌弃。因为每个家庭过生活,总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理个发,打个石磨之类,也都还是要叫别的手艺人,难保到自家时碰到拮据的时候。 宋木匠正眉头不展,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家住在山腰,说是急着请宋木匠去编箩筐。 宋木匠虽然觉得这主家路远,眼前又下着大雪,心中虽有点纠结,但有活计总比没有好,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主事的家里,却见这家到处堆满了冬笋,主家说编箩筐就是为了好储藏起这些冬笋,放在地窖里。 冬笋在乡村虽不是稀罕物件,老百姓冬季无甚农活,除了砍柴外,也常上山去挖点冬笋,但充其量挖到了百十来斤已经很了不起,但这主家的冬笋看样子却有几千斤之多。 宋木匠感到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埋头给主家编起箩筐来。宋木匠手艺甚好,编了三天,就编好了几十只箩筐,活也就算干完了。 主家给了十斤冬笋,十斤米,十斤油作为工钱,也算是丰厚。宋木匠感谢了之后就下山了。 宋木匠下山后没几天,村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山腰那家人的房子倒了,全家人被压死在大雪下。 宋木匠大儿子人虽小,但胆子够大,听说了这事,又从父亲那里得知这家藏了上千斤山笋,觉得不拿白不拿,心意一定,冒着大雪上山去了。 上山去摸到那主事家的门,果然是被大雪压塌了,那家人已经不知道被大雪埋裹在了哪里。 宋木匠大儿子用铁锹撬了半天,总算把主事家被雪覆盖储存冬笋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这家人的冬笋被宋木匠编织的箩筐装了起来,足足有几十来箩筐之多。宋木匠儿子喜出望外,忙下山叫上自己弟弟,两人乘着天黑搬了一夜,把所有冬笋都给弄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宋木匠家正美滋滋地准备煮冬笋粥吃,跑进粮仓去拿冬笋,但奇怪的是,进粮仓一看,辛辛苦苦搬回家的冬笋不知啥时全部变成了猫毛。 宋木匠大儿子气急,白白忙活了几日,竟然弄回来这些东西,认为必是有妖孽东西在作怪。 宋木匠大儿子又偷偷摸到山上,打算去查看个究竟。 来到主事家家里,没想到主事家原来藏冬笋的地方却立着一道坟,而且那坟一看就是旧坟,坟碑都是五六十年前的老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堪。 宋木匠大儿子觉得肯定是这坟内的老鬼在作怪,气得眉毛胡子竖立,冲着那坟碑拉了泡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这坟给烧了,直到里面的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方才解气下山。 宋木匠大儿子有时喝了酒,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引以为傲。 就在前不久,宋木匠家里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姑娘自称是老家遭了瘟疫,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至此。宋木匠的大儿子见着姑娘长得水灵,看上了眼,起了小心思,同意这姑娘在自家住下。 这姑娘在宋木匠家住下后,为人和善、干活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弄得一手好针线活。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这姑娘对家里的老鼠很好,不允许人打,而且常常给老鼠喂食。 宋木匠问这是何故,这姑娘说自己年幼时,患有重病,母亲听说老鼠吃百家食,唾液有治病的奇效,于是常常抓到老鼠弄来老鼠唾液喂给她吃,竟然把病治好了,所以老鼠对自己有恩,不忍心伤害。 宋木匠夫妇见这习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同时架不住儿子喜欢纠缠,就作主让他们成了亲。 大家都夸宋木匠家有福气,不花钱捡到个好儿媳。 话回头讲。 众人赶到宋木匠家时,宋木匠老婆正嚎啕大哭,边哭边嚷:这瞎了眼的老天啊,你为什么不把我收了去,剩下我们几个妇人可怎么活哟!宋木匠新娶的儿媳妇则在边上安慰婆婆。 宋保长说:你们莫要着急,我这不把村里的壮劳力都带来了,这就给你们找去。 王小牧夹在人群之间,却闻得一股奇怪的味道味,想必是这宋木匠家儿媳妇喜欢养老鼠,才会整个家发出如此难闻的异味。 宋保长手一挥,叫大家分成二队,一队往宋木匠干活经过的路上来回找。一队去梁村和其它附近村庄打听,看宋木匠是否又接到其它新活了。约定傍晚时分宋木匠家碰头。 王小牧和他主家被分在第一队。 王小牧跟着队伍找了一天,哪里有宋木匠家几个男人的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宋木匠家。没想到另一队早就回来了,说是四处打听邻村都没有听说有谁请宋木匠干活。 宋保长眉头皱得紧紧的,对大家说,那就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了,就是猫子岭。 众人一听猫子岭,心都紧缩了起来。 宋保长看出了大家的顾虑,说:怕个球哦,猫子岭是我们宋村的福地,我们去找人,又不故意去得罪猫仙人,担心个屁。 王小牧的主事家说:要么先派些人上去,留一些人在下面,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宋保长点点头,采纳了他建议。 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宋保长带着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 正所谓“锣鼓两响镲一声,阎罗小鬼莫要跟。若得小子开风旗,驱魔辟邪赛众神”。 当地人深信锣鼓、镲能辟邪,所以但凡是人家有白事,一般都由童男子扛着祭旗在前面开道,中间行着棺木和送丧的人,后面跟着打锣、镲的人。打锣的“咚咚”敲两下,打镲的“咣”地打一镲,是一道特别的风俗。 留在家中的人,有的在安慰宋木匠婆媳两人,有的无所事事蹲在墙角抽着旱烟。 王小牧借着暮色,朝远处的猫子岭看去,起初看,一点也不像猫,但盯得久了,却越来越神似,甚至连猫须都栩栩如生,猫眼睛不像一般的家猫一样睁得溜圆,反而像刚睡醒,眯带着眼的样子,仿佛随时要蹦跳而起。 看来“吃梁屙宋”的传说也不全是瞎编。 王小牧此时想起真君观里那妖物说的话来,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事的看王小牧的样子,问道:小牧,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赶忙说不会。 主事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次再找不着,可能真的要去请吴叔公来了。王小牧问吴叔公是谁? 主事的给王小牧讲了附近几村村民都知道的故事。 感谢明夜之星辰、天水一讼的打赏,小弟新人新书,非常感动! 五、回门债(一) 吴叔公何许人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地理先生。据说吴叔公的祖上来自中国风水之乡,兴国梅窖。 若干年前,随父亲一路行道至此,路过一山涧,父子两人倍感口渴,于是捧起山涧里的泉水就喝。 喝完后,吴叔公父亲说,这山泉水有一股怪味,是胭脂味,这地方再过几代,要出许多娘娘。 吴叔公那时年龄虽小,但对父亲的判断却不认同,说这明明是铁锈香,是出将军的地方,可惜水中还有生铁滋味,此地将来战事颇多,将军虽有,但死得都惨烈。 当地人听了,觉得滑稽可笑,多少年来,这里都是块贫瘠闭塞的土地,哪里会出劳什子娘娘、将军,只当他们父子半壶子水,道术也仅是浪浪诳诳,作不得信。 吴叔公父子却不以为然,认为这山脉地势甚佳,找了个地方长居了下来。 直到后来发生了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大家的看法。 话说附近有一妇人,因家中有事,找到吴叔公推算。彼时吴叔公父亲已然过世,他自己无子嗣,收了个小徒弟,名叫大熊。 大熊引领这妇人到吴叔公面前,这妇人行了个礼,向吴叔公报上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吴叔公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哪来的妇人,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也敢叫我算命! 南方农村储藏食品,没有北方挖地窖的习惯,普遍爱好腌制,肉、鱼等抹上盐巴,挂在太阳底下暴晒,制作成熏肉、腊鱼,更为经典的是腌制“霉豆腐”。该物用天然卤水制成的豆腐,利用恰好温度发酵成带毛状,然后撒上盐、酒糟、香料腌制,待到来年青黄不接时,把罐口打开,清香四溢,下饭下酒令人叫绝。 由于“霉豆腐”带毛的特点,又储存在罐里,乡下人称死去烧成骨灰的人,叫做在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 算命先生都有个规矩,也就是“算生不算死,算幼不算老,算事不算时”。 前两句好理解,至于“算事不算时”,指的是算命先生对某件事的掐算,一般不会准确到某月某日某时,因为人虽有总体运势,但瞬时气运却千变万化,每天睡的床、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人的运势。 所以,算命先生一般会说在什么年、什么月内会发生某某事,而不会给出具体的时间点,有的算命先生,直接说一句“付岁”,意思是到底在何时发生吉凶事,都交给岁月去定夺吧。 吴叔公见这妇人拿出一死人的生辰八字来算,当然恼怒,当场就想叫大熊把她给赶出去。 没想到这妇人一下给吴叔公跪下了,边哭边讲起了家中的事。 原来这妇人嫁人后,多年未生育,但在前几年,生下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欢喜得不行,不幸的是,这娃长到八岁,却莫名其妙说起胡话来,带着看医生花了大把银子,却瞧不出什么毛病,胡话说了半个月,小娃就死了。 第二年,夫妇俩又生了个男娃,未想到还是长到八岁,又开始说起胡话,不到半个月,又夭折了。 这两个小娃把本来殷实的家折腾的穷途四壁,外债一箩筐。 这妇人本打算不再生育了,但奈何丈夫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央求务必再生一个试试,但两人努力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药,却硬是怀不上了。 夫妻两人只得请到一个先生,那个先生说是他家的房门朝向不好,要拆了重做。 听了先生的话,他们封了老房门,朝别的方向重新开了一扇大门,让人欣喜的是,大门重开后,这妇人再次怀孕了。 这次两人多了心眼,养到八岁时,将小娃寄养在县里做郎中的亲戚家,并请人画好了驱邪符给娃随身带着。 眼看就要年冬,这一年总算过得平安,夫妻两人来到县城亲戚家准备陪娃过年。 有一天晚上,丈夫被尿憋醒,正准备起身到墙角尿桶里拉尿,模糊中却看见房间中影影卓卓站了一个小娃,那小娃阴恻恻地说:你们倒是睡得香,欠我的债还没还完。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听这声音,正是自家娃的! 做父亲的赶紧起身,跑到隔壁娃睡的房间,却看到娃呼兹呼兹安然地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做梦呢。然后他又过去给娃掖了掖被子,没想到手一伸进娃的被窝,大冬天的,被窝里却觉察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跟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有点冰凉。 俗话说:小娃屁股三把火。小孩子睡觉时,身子最暖和不过,哪里有浑身冰凉的道理。做父亲的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尿也被憋了回去。回去一夜没睡,却也不敢告诉老伴。 第二天一早,丈夫顶着露水,匆匆到乡下请回来个道士。 那道士进门后,瞧了瞧小娃,顺手拔下几根小娃的头发,打来一盆清水,取出自身带的一个油纸包,抖搂些黑粉末撒在清水上,然后将小娃的头发放在清水里,没过多久,几根黑发竟然在清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当即吩咐这娃父亲去取一公一母两条黑狗,最好是不足三月大的,然后叫这妇人和郎中亲戚取来麻绳,把这娃给捆住,捆得越结实越好。 这妇人虽然不舍,但只得照道士的说法去做了。 那娃见家人要来绑自己,撒腿就往堂屋后门跑。 道士见了,拔了两根拂尘须,手臂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小娃摔倒在地,腿被拂尘须一只一根地捆住了。 娃母亲和郎中亲戚上前把小孩摁住,用麻绳捆了,按道士吩咐,放进一空的大水缸里。 在等待娃父亲取黑狗的工夫,道士紧张地在水缸四周抹上了烧材火剩下的底灰,并用水浇湿粘牢,随后,在水缸上沿贴上了一圈共八张黄符。 在贴黄符之时,这娃却在水缸里边挣扎边冲着众人笑起来,表情怪诞。这妇人感到害怕,问道士:这样会不会出事啊。道士说,你要想救得家人,就莫要啰嗦。 道士边说,边麻利地在水缸前支起个祭台,上面插上香烛、幡旗、纸扎小人,这些伺弄妥当,娃父亲也抓着两条嗷嗷叫的小黑狗回来了。 一见到小黑狗,那娃在水缸里开始挣扎起来,眼神充满惶恐,水缸边的底灰也被摇的“噗嗤、噗嗤”掉落。 道士叫娃父亲去把小黑狗杀了,足足放了一脸盆血,黑乎乎冒着腥热气。 道士把这盆血全倒在了那娃坐的水缸里,然后喝了一声道:时辰已到,弟子童三炮叩首,学祖师行无极正道,路过仙人请高抬法手,助一臂之力!然后嘴中开始念起咒语来。 那娃听到童三炮开始念咒,在水缸里开始按捺不住,不断地挣扎滚动,弄得浑身是血。 童三炮念到急处,那娃头靠在缸沿上,伸出舌头呼呼喘气,仿佛就要虚脱过去。 童三炮抽出随生带的剑,画了个圆弧,跳将过去,在水缸边连敲三下,喊道:渴了你就喝,饱了你就走,莫缠生熟人,三更过小桥! 那娃一听,扑通一下头朝缸底,大口大口喝起狗血来,表情甚是狰狞恐怖,不一会儿,一脸盆的狗血被喝个精光。喝完后,歪躺在水缸里,像女子般“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夹杂着说:债没清,我不走,我不走! 哭了半响,那娃却张口哇哇吐起来,童三炮赶紧用一只汤碗去接,那娃吐出足足有一汤碗的黑乎乎的东西。吐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童三炮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把这汤碗东西放在祭台上,抹了抹香烛烧落的灰,撒在那汤碗上,神奇的是,那香灰刚刚撒在汤碗上片刻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却神奇地变成了一碗清水。 童三炮用剑再划了半弧,指着大门说:出去吧!却见一股风从水缸那边吹来,原本关着的门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童三炮跳将起来,迅速把门关上了。然后对这妇人说,这碗清水,到傍晚鸡鸭回笼时分,喂你家娃喝了,就没事了。 这妇人心疼地从水缸抱起昏倒过去的娃,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边哭边对童三炮就要跪谢。 童三炮一把剑她拉起,说:待事情妥当再谢不迟。 然后指了指门口,说:那东西不甘心,还在外面等着咧。 六、回门债(二) 听到童三炮说那东西还在外面,几人瞬间紧张的不敢作声。 那娃的父亲想起自己几个小娃都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此刻却仍阴魂不散躲在门外,气得一跺脚,从墙角拿出一把锄头,叫道:妈拉个巴子滴,太欺负人,老子跟你拼喽。说完一个箭步就要跨出门去。 童三炮一把拉住他说:莫要冲动,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那碗水,傍晚时分娃把水喝了就没事。听了童三炮的话,大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 一日无话,眼看就要到傍晚,家中日常外出游散的鸡鸭开始“格格个”地渐渐回到鸡笼。 众人开始慢慢放松下了心情,觉得这童三炮果然有点本事。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叫道:贾郎中,开门,开门。原来是有人在找娃的郎中亲戚。 童三炮刚想示意郎中不要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一醉鬼一脚给踹开。 那醉鬼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进来道:天还没夜起来,关门做什么。然后又嬉笑地说:中午刘二狗讨媳妇,多......喝了几杯,高兴!我还乘乱摸了下新娘子屁股,啧啧......。 然后醉鬼又说:口渴了,讨......杯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人阻止,瞧见祭台上那碗清水,也不待人答应,咕咚几口给喝了下去。 那碗水刚被喝完,门口突地一下吹来一股凉风,呼呼地直冲那小娃飘去。原本已昏迷的小娃此刻被凉风一吹,一个激灵,猛地跳将起来,一把过去将那醉汉扑倒在地,张口就朝那醉汉眼珠子咬去。 童三炮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左手一把拎起那小娃,口中念咒,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尔后在他胸口猛拍三掌,那小娃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醉汉一不留神,被小娃扑弄了一下,甚觉得脸面无光。从地上爬起来,粹了一口痰,骂道:喝你口水,至于嘛,真是踩到了屎!说完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童三炮摇摇头,对夫妇俩说:因果报应,世事轮回本是普通道理,我本欲解救你们于苦海,可惜千算万算总不如天算,小道修行有限,无法逆势而为,就此罢了吧。说完喷出一口鲜血,拿起那把剑,也不要礼金,乘着暮色摇晃着远去了。 童三炮走后,那娃过了几天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不出半个月,果然又同前两个小娃一样,一命呜呼了。 吴叔公听完妇人的述说,吩咐大熊扯下妇人的两根头发,同样放在一盆清水上,撒上点粉末,吴叔公盯着水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们前世造的孽,现在人家来讨回门债了。 那妇人怔了一下,忙问,啥叫回门债啊? 吴叔公说,前世欠下冤孽,要你们今世偿还,这就叫回门债。 那妇人说,烦请大师帮忙看看我们前世到底作了啥孽。 吴叔公摇摇头说,从刚刚你的发丝断来,这冤孽可大了去。然后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这妇人丈夫前世是个潦倒的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抱几本破烂典籍在小桥边吟诵。 一日在小桥边看书时,遇上一猎人,那猎人腰间捆着一只受伤的野兔。 那书生看到野兔眼中饱含泪水,于心不忍,把全身的银钱都给了猎人,买下了这只兔子,抱回家给它养伤。 说也奇怪,自从兔子回家后,书生家里的米缸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无需再挑,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书生生活开始好转,也有了些余钱多买一些书,腹中笔墨也渐渐丰富,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个秀才。书生回到家正高兴,却看见家中兔子不见了,多出个女子,这女子却是个哑巴,但长相标致,勤快地为书生收拾着家。 书生大叹自此开始走上好运,于是把这女子留在家中,直到后来,娶了哑巴女作老婆。书生在哑巴女的伺候下,专心读书,竟考取了举人。 中榜之后,书生却被一知府之女看上,意欲招之为婿。那书生本是穷困惯了的人,富贵在前,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此时哑女已怀有身孕,书生既想图那富贵,却也有点舍不得哑女。内心矛盾之余,只好找到一酒馆喝酒解愁。 未料当晚倾盆大雨,书生家中房子破烂,必然要漏水,当下务必尽早赶回去维修才能保证不塌。但那书生也算心硬,借着酒劲,咬了咬呀,硬是在酒馆坐到了天亮。 翌日,书生一回到家,发现家中房子已塌,哑女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地下却流着一滩血,肚里小孩已然流产。 书生借题发挥,把哑女臭骂了一顿,然后把她赶走了。哑女在离开的途中碰到了那知府的家丁,家丁回去报告知府之女,这女子也算是心狠手辣,派人半途中截了哑女,绑到麻袋里放上石头,沉深潭了。 后来书生和知府之女结了婚,但没过两年,两人都暴病而死。 吴叔公告诉那妇人,这哑女不是别的,是那野兔咧。 那妇人说,前世已然短命,为何今世还要来捉弄我们。 吴叔公说:这野兔原本通灵,来世间报恩,你们前世作下这等孽事,让她受尽人间丢夫丧子亡命之苦,你们短命也是应当。她这口怨气还在,这是要一次次让你们承受失子之痛,还清这回门债。 那妇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请大师化去这段冤孽,自当感激不尽。吴叔公沉吟片刻,说,要化解也是可以,却要听我的去做。那妇人说:只要能让她安心离我们而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吴叔公告诉她,到十五晚上跟你丈夫一块来,准备好五块灵牌,带好你三个儿子的骨灰,外加一口棺材。 那妇人答应后离去。 到得十五晚上,那夫妇俩果然带好东西来了。 吴叔公和大熊收拾好家伙什,顶着硕大的月亮,一行人往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吴叔公吩咐大熊摆好祭台,插上香烛、幡旗,朝西北位摆好棺材。 大熊交待那夫妇俩,在三块灵牌上写上他们三个儿子的名字。那夫妇按吩咐写好了。 大熊说: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丈夫的名字。 夫妇俩一听,吓傻了,那妇人哭着说:大师,莫不是要我男人去死,这可不行啊! 吴叔公说:叫你写就写,死不了。 他们只好颤抖着手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杨二狗”。 大熊骂道:你爷爷的,谁叫你写外号,写真名。 杨二狗哭丧着脸说:小爷,我打小就叫杨二狗,没第二个称呼。 吴叔公叫杨二狗老婆躲到后面樟树下去,并告诉她,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可露面,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那妇人点头答应,独自躲到樟树后面去了。 只见吴叔公拿出桃木剑,对着空中化了个符圈,口中念道:天师在上,弟子受人之托,化解一前世孽缘,过往仙人高抬贵手,助弟子一臂之力。 说完开始念起咒语来。吴叔公咒语越念越快,手中的剑也越舞越驳杂,直看得杨二狗目瞪口呆。 大熊也没闲着,画上一道“招魂符”,吐了口吐沫,“啪”一下贴在第五块灵牌上。 此时,吴叔公剑一停,突地剑尖往第五块灵牌一指,那道“招魂符”瞬间着起火来。 符火烧出一股黄烟,随着黄烟环绕,里面竟然恍恍惚惚出现一只兔子,那兔子通体雪白,唯独眼角却渗出丝丝鲜红色的血,衬托的整只兔子无比诡异、凄凉。 那兔子仿佛在黄烟里找不到出路,在里头左冲右撞,突然间好像看到了杨二狗,竟然嘴一咧,发出一声惨叫,冲杨二狗扑来。 杨二狗看得真切,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但那黄烟依旧,那兔子却并未真的冲出。 吴叔公念道:大道真大道,归途千百亿,时时供君渡,何以怨留世。念完,又喝一声:显! 那黄烟瞬间散去,第五块灵牌一阵晃动,不知从什么地方“兹”地一下跳上来一只真正的白兔,迎着夜分,兀立在了祭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全省雪白无暇,那兔子散发的气息,说不出的阴森、凄惨。 那白兔一个跳跃,张口叼住灵牌,转身欲走。 大熊手势极快,又拿出一道黄符,“啪”地一下贴在了白兔身上。 那白兔跳将起来,丢掉灵牌,扭头就要咬身上那张黄符,奈何总咬却咬不到,挣扎半响,那兔渐渐无甚力气,眼睛耷拉着趴在了祭台上,但却仍死死地瞅着瘫软在地的杨二狗。 吴叔公过去,在祭台周围用剑画了道符咒,然后坐在地下又念起咒来。 说也奇怪,那三块写着小孩名字的灵牌突然嘈杂起来,听得真切,原来是几个小孩的哭声,哭声很大,在夜空听起来格外凄凉。 杨二狗听到这哭声,虽然吓极,但眼睛却噗呲噗呲掉下泪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娃,我可怜的娃,你们莫要哭,爹爹这就来陪你们了。然后挣扎地站起来,眼神迷蒙地要去拿那三块灵牌。 吴叔公咒语停下,喝道:杨二狗,你家在哪里? 杨二狗一听,怔了一怔,眼神空洞地竟然自己往棺材里睡了下来。 这时,大熊把贴在兔子身上的符揭掉,那猫竟还乖乖地趴在祭台上,直到大熊拔了几根兔毛,那兔吃疼不过,才如梦方醒,惨叫一声跳走了。 大熊又拿出一张黄符,吐口唾沫,把兔毛粘在第五张灵牌上。然后捧起那三张小娃的灵牌,一起放在棺材里,那灵牌还兀自哭闹不休。 吴叔公对大熊说:把杨二狗从棺材里扶起来,将他贴身衣物脱了。 大熊按吩咐,把杨二狗脱得赤条条的,然后将他的衣物一起包住写着他名字的第四张灵牌。杨二狗仿佛木头般,任凭大熊摆布。 大熊将包着杨二狗衣服的第四块灵牌和三个小孩的骨灰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吴叔公木剑在空中再画了一个圈,喝道:走! 那小孩哭声一下就消失,似乎从未发生一样。棺材板也在吴叔公木剑的指挥下,合拢了起来。 杨二狗如梦放醒,*着身子,拉着吴叔公手说:我见到我那三小孩了,我坐在屋中央,边上坐着一个女子,她说她是我婆娘,还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骂我怎么在外面厮混那么久才回家。然后,我那三个小孩给我们磕头,叫我们爹、娘,我是不是做梦啊。 吴叔公说,行了,总算化解了一段冤孽,你别管怎么回事,这棺材在三日内挑个好地方给葬了,过年过节记得多烧纸钱。 杨二狗连忙称谢,然后喊道:败家娘们,出来谢恩! 那婆娘扭扭捏捏地从樟树后出来,杨二狗一看,裤裆全是湿哒哒的,敢情吓得尿失禁了。 夫妻俩也不顾害臊,跪下来给吴叔公“砰砰”磕了若干响头。 打这过后,杨二狗日子越过越红火,成了县里数的上的富户,虽然没再生育,但却收养了不少孤儿。 吴叔公的大名开始在附近传播开来。 主事家的给王小牧讲完吴叔公的故事,王小牧心说:这本事,可跟我爷爷也相差无几了。 话说宋保长带着一行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这时,宋木匠儿媳妇出来招呼大家喝热水,走过王小牧面前,宋木匠儿媳妇却瞄了王小牧一眼。 王小牧心中一个激灵,恍若这个眼神在哪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再等得一盏茶功夫,宋保长头上扎着件湿漉漉的衣服,满身泥巴地回来了,带去的八个壮汉,这时却只回来五个,头上也都扎着湿衣服,浑身泥巴。 宋保长一进门就问:大龟毛三个人回来了吗? 众人说:你们去之后只见你们回来,出什么事了? 宋保长一拍大腿说:亲娘哎,这还真是“让小姨子怀孕,搞出大事了”,他们三个也失踪了。 七、道法初试 原来宋保长一行人打着马灯,摸黑上了猫子岭。大龟毛三个人在后面,两人扛着一面鼓,另一人打镲。 那猫子岭甚是高大,为典型的喀什特地貌,整座山全是石灰石组成,树木稀少,仅有些绿色植物也全是低矮的灌木,间或会有些高大的树,但都孤独矗立,没有成片,显得整座山了无生气,在夜深笼罩晚风吹佛下,愈发萧瑟阴冷。 众人在山上又喊又找半天,却哪里能寻见宋木匠家三个男人的踪影。大龟毛和另一个扛鼓的人说,扛鼓扛得实在是累了,想到角落里拉泡屎抽筒烟去。 宋保长说:就你俩小子屎尿多,快去快回。大龟毛和那扛鼓的获得允许,屁颠屁颠地跑到远处去解手,不多久,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下。宋保长等人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没想到这两人去拉屎,半天没见个回来的动静。宋保长就叫那拿镲的小伙子去找,那小伙子拿着镲找去了,不料,过了许久,这小伙子同样没回来。 宋保长有点急了,带着其余五个人朝着他们走丢的方向找去,走了一段路,大家闻到股臭味,打着马灯一照,旁边还确实有人拉了大便在那里,但人却不在。 再往前寻了一段,仍没见踪影,三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 于是众人沿着周围着急地找起来,这一找,不仅人没找到,反而把大家的心给弄慌了,都吵嚷着要回去。 宋保长无法,心想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到时又走丢了几个,那就真的乖乖隆地东了,只得招呼大家先回去。 众人开始一窝蜂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奇怪的是,刚刚上山的道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原来若隐若现的月光,现在也全被阴云全部遮盖,四周一片漆黑。众人走来走去,看到的全都是石头、灌木相杂的风貌,完全不寻不到一点方向。 宋保长作为带头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有人说了句: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啊,再这么胡走下去,大家非得困死在这猫子岭不可。 众人听这么一说,都害怕了,有胆小的甚至还哭起来。 要说这宋保长还真是有点脑子,此刻最怕的就是人心起乱,必须要稳定好大家的情绪。他大声骂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哭个劳什子!随后他想了一想,又问道:这里谁还是童子? 一位小伙子红着脸出来说:我算是。 宋保长一把拉过那扭扭捏捏的小伙子,说:亲娘哎,你还真是童子,可把大家给救了。随后赶忙叫大家把上衣脱了,一齐堆在地上,叫那小伙子撒尿在衣服上。 小伙子把憋了半天的尿朝衣服上撒了个干净。 宋保长叫大家把粘着童子尿的衣服包扎在头上,吩咐大家:回家的路就在前面,要命的就用起吃.奶的劲,啥都别想往前跑。说完这句话,宋保长带头撒腿就跑起来。大家也跟着宋保长,不管方向,只顾发了狠地往前面冲。 没想到,冲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大家就找到原来的路,天上的月亮也应景的出来了。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一路急奔着回来了。 大家听了,皆无可奈何,依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上猫子岭了,但到底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大家都把目光投给了宋保长。 宋保长皱了皱眉头,说:今晚已快三更了,莫要再去找,别到时又丢了人,我看,大家先睡一觉。明天还是要请个先生来看一下,可以不?说完他又强调道:大家都住西屋去,挨个坐着睡,好有个照应。 除此之外,好像别无他法,众人都同意了,都收拾好东西往西屋去睡了。 原本吵嚷的宋木匠家此刻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宋木匠的婆娘在哇哇地哭,边哭边说:老天瞎了眼,菩萨你是屙屎不看地儿啊,拉到我们饭锅里来了啊......。 王小牧正好挨着宋保长睡,见他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王小牧轻声问他:宋木匠这个儿媳是本地人吗? 宋保长说:外地人。 王小牧问:嫁到他们家多久了? 宋保长说:也就几个月吧。 王小牧张口还想问,宋保长却不耐烦了,说:你个怂娃子,毛都还没长全,人家刚没了老公,你打听人家作甚?!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宋保长把自己想成啥人了,看来这时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于是趴在宋保长耳边说:保长,我觉得宋木匠这大儿媳妇怪得很。 宋保长斜了王小牧一眼,问:怎么怪了? 王小牧解释道:一个外地人,嫁到这里才几个月,本地话怎可能讲这么地道?另外,我观察了一下,这女人的男人、公公、小叔子都丢了,却哭都不哭一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保长一听,差点呛了口烟,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了会儿,随后跟王小牧说:你讲得这些,跟丢人有劳什子关系,别他.妈扯犊子,睡觉! 王小牧见宋保长完全不信,只得跟宋保长讲:我倒略懂些方术,信得过我,让我今晚先试一试便知,不过需要你帮忙。 宋保长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小牧一番,最后把烟筒往脚底板一磕,说:也罢,且信你一回,等下你叫我便是。说完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歪过头去,打起了呼噜。 王小牧这些半壶子酒的道术,全是看爷爷书学得,简单的符咒能画得几张,至于灵不灵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到此,心中难免浮躁,一晚上没睡着。 待到四更过半,眼看月亮将要落下,鸡笼里的鸡也开始躁动。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心中默念:爷爷保佑,我本不愿意丢您的脸,但看今日情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今后我一定努力学好您的本事。于是叫醒了宋保长,两人轻轻地出了西屋门。 来到堂屋正南方的位置,王小牧叫宋保长去外面捡根几根松枝,然后点燃插上,随身取了道黄符,照着爷爷“本术驱妖”里的画法,写上符咒,又叫宋保长去取了块斧头放在地下。 王小牧朝天拜了三拜,念道:弟子王小牧,受祖上遗训,学得祖师爷皮毛本事,原不该多事,辱没祖师爷名声,奈何乡亲受难,于心不忍,今借祖师爷威名以除祸害,望祖师爷成全。 随后,王小牧念起了爷爷书中的“显魂三十六咒”。 咒语刚念完,却是见了成效,只见几股松香化着一团黑烟,向里屋飘去。王小牧心中欣喜,大叫妙极妙极。于是迅速拿起黄符,吩咐宋保长捡起地上的斧头,随着那团黑烟进了里屋。 宋保长跟在王小牧后面,边跑边说:亲娘哎,这怂娃还真会弄法咧。 黑烟一飘进里屋,却并未作停留,径直往楼上飘去。 那个年代,农村人盖房,外墙都用粘土拌砂石夯实墙,一般都盖两层,下层居住,上层由于采光问题,用来储藏粮食杂物较多,当然有时也会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板隔开,木板中间开个方孔,供梯子上下。 这黑烟正是沿着那供楼梯上下的方孔径直往上钻去。 宋保长此时则完全信了王小牧,问:要跟上去么?王小牧说:上。两人爬着梯子往楼上去了。 楼上异常黑暗,但两人依稀看着那股黑烟七拐八拐地往最里间的房间去了,王小牧手心不由冒出了丝丝细汗,把那黄符捏紧了一分。 两人到得里间之前,那黑烟却开始聚在门口不走了。王小牧心中默念了几句:爷爷保佑啊。然后将门一把踹开,门“嘭”地一下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只闻到一股怪臭迎面扑来,令人欲呕。 王小牧这才发现,宋木匠家儿媳妇身上的怪味和这股臭味一模一样。转身一看宋保长,他正拧着眉头,抱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狂吐。 王小牧迅速把黄符往房间一丢,口中念起了“破煞八式”。原本安静的里屋,此刻突然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恶臭也越来越让人不堪忍受。 破煞八式刚念完,在一大一小两只老鼠头带领下,成千上万只老鼠从里面蜂拥而出,但这些老鼠都绕开了王小牧和宋保长,径直往门外奔跑。 宋保长看到此场景,惊得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着急地喊道:快用斧头砍那两只头鼠! 宋保长这才反应过来,忙举起斧子朝那两只头鼠砍去。 那两只头鼠仿佛听懂了王小牧的话,迅速往旁边跳开,带领鼠兵从楼梯方孔跳了下去,那“哗啦啦”群鼠齐齐跳楼的场面甚是壮观。王小牧只得朝那鼠群追了下去,宋保长拿着斧子,也一并追了下去。 出得大门,那些小老鼠一下地就四散去了,王小牧顾不上许多,心想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将这一大一小两只头鼠给捉了。撒腿就朝那两只头鼠追去。没想到,追了半响,两人都已经追到了野外,两只头鼠却活活地不见了踪影,左右寻找都无果。 第一次施法,未驱出真凶,却揪出宋木匠家一群鼠精,并且还让它们逃了,王小牧大为沮丧,觉得甚是给爷爷丢脸。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王小牧只好对宋保长说:天快亮了,既然它们逃了,我们先回去再作道理。说完就往回走去,但奇怪的是,宋保长既不答话,也未跟着王小牧往回走。 王小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宋保长正手拿着那把斧子,完全轮圆了臂膀,那斧子锋刃正带着风朝自己的头砍来。 八、三阿婆与小聒噪(一) 话说王小牧一回头,看到宋保长正目光呆滞地站在后面,轮圆了臂膀,手中利斧正要朝自己劈下。 王小牧已无处可躲,心中暗自叫苦,料想此番命必休矣。 刹那间,听得鸡笼里“咯格格”地一声鸡叫,宋保长似乎受了一下惊吓,正要往下劈的斧子突然怔了一怔。王小牧大喜,乘这个短暂间隙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这一夺命一斧。 宋保长眼看一斧子没有劈着,把斧子一丢,呲牙咧嘴地扑将过来,一个猛子将王小牧死死摁倒在地,张口便往他的脖子上咬去。王小牧急忙掏出避邪符,往宋保长脖子背后一塞,一边撑离宋保长那张就要咬到自己脖子的嘴,口中急急地念起咒语来。 这咒语一念,辟邪符果然起了作用,宋保长手开始死死地摁着王小牧,后来力气逐渐变小,慢慢地放松了手。待王小牧念到最后一句时,宋保长恍若被人当头一棒,全身晃了两晃,瘫软地整个人都压在王小牧身上。 王小牧艰难地把宋保长推开,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跃动而出,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映衬着薄薄的晨雾,幻化出温暖的色彩,四周树叶迎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地响声,一切显得平静而安宁。 但王小牧心情却阴沉起来,看来此次大家碰到得妖物妖法非凡,完全不是自己这种稀松平常的小术士能对付。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保长,王小牧骂了声:这厮中什么邪了,差点把自己害死。只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解除宋保长身上中的邪意,急得挠头,只好照着爷爷的书,胡乱地念了几遍咒语,但咒语念完,宋保长仍兀自一动不动。 王小牧气得无处泄愤,只得狠狠踢了宋保长两下屁股,没想到,这一踢,倒是把宋保长给踢醒过来了。 王小牧问他: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宋保长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稀里糊涂,对王小牧说:我听到你叫我一起回去,那刻却闻到一股像臭屁一样的味道,恍惚间我好像一下回到了自己家,进得自己房间,看见了只奇大的老鼠,这老鼠嘴巴叼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我刚满月的外孙,我一着急,就拿起斧子往老鼠劈去。 王小牧说:你被鼠精给下了幻术了,拿斧子砍的是我,你爷爷的,下手真狠啊,差点把我害死。 宋保长抱歉地挠了挠头,说:这真他娘的邪门咧。 王小牧觉得此事不能再拖,否则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于是对宋保长讲:这物事厉害的紧,我可能降不住,你先不要回宋木匠家去,赶紧去请那吴叔公来,越快越好。 说完,拿出一张黄符递给宋保长,仔细交待道:这东西你放在贴胸口的衣物里,路上如果碰到人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宋保长拿了黄符,答应了王小牧,快步离去。王小牧自己独自回到宋木匠家屋前,围着屋走了一圈,发现了这屋有个天井出水处,于是在上面放上了黄符。 屋内设天井,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构造,天井中间置一大缸,下雨时雨水会落在缸里,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天井的嵌沟一般都不会封死,生活污水可由此排放到屋外,聪明的人家,会再嵌沟里放上一两只蟾蜍,利用它的活动能力,达到畅通嵌沟,清淤、排污的目的。 但从风水学来说,嵌沟的出口有很多讲究。总的原则是宜暗不宜明、宜小不宜大、宜方不宜圆。也就是说,嵌沟口应尽量设置成小型的方形暗口,一来避免财气外泄,二来避免妖气入堂。 有些心地不好,想害主家的泥瓦匠,在修葺房屋时,除了喜欢在房梁上给主家动手脚外,另一个最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天井嵌沟,动了手脚还不容易被人家发现。 而宋木匠家的嵌沟正好相反,不仅一个大豁口裸露在外面,沟口还呈圆弧状。依爷爷的书中来说,这豁口对主家是极为不利的,豁口越大,阳气、财气越是往外漏,妖气、邪物越是会往里进,宋木匠家招了如此多鼠精,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放好了黄符,王小牧转到了屋子里面,等了片刻,看到众人都开始起床,仿佛大家刚刚楼上的鼠乱一无所知。 此时却见宋保长匆匆地从院门口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为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个为五六岁穿着红肚兜的小孩。 王小牧惊讶不已,刚要开口问宋保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上有上了年纪的村民却惊奇地道:哟,三阿婆和小聒噪来了!然后大家就朝院门口围拢了过去。 宋保长看出了王小牧的疑问,走过去附耳跟他讲:莫急,我一出门就碰上我们当地两个地仙,顺便叫她们来看看。 那小聒噪道:我听这些天你们拿个锣鼓敲啊敲,吵死个人,和我奶奶过来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然后又对围拢的人群说:闪开,闪开,让我奶奶进来。 众人把三阿婆和小聒噪让到院中间。这时,有人已经端出两条凳子,供她们坐下。 三阿婆开口说:谁有旱烟,拿来抽抽。边上一汉子赶紧给她递了一筒旱烟。三阿婆不客气地接过,吧嗒吧嗒抽起来,伴随着她嘴巴蠕动,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仿若有节奏似地起舞。 小聒噪一抓那递烟汉子的阴囊,骂道:死黄牙仔,你也知道欺负人,烟也不给小爷我来一筒。 那汉子被小聒噪捏得吃疼,蜷下身去,说:你别动手啊小聒噪,要烟抽有的是,哎呦,我的妈耶,痛死个人喽! 他只得再拿出一筒旱烟,恭恭敬敬地给小聒噪点着。 小聒噪边抽烟,边环视了一周,随后把眼睛停留在王小牧身上,问众人道:这毛头小子哪来的,倒是没见过。 王小牧的主事家接过话茬,说:小聒噪,这是我家雇来的临工,你当然没见过。 小聒噪哈哈一笑,说道:妙极,妙极,倒是小半个术士,可惜太嫩了点。 王小牧正被这小孩说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未想到小聒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径直往天井的嵌口处走去,走到跟前,“啪”地一下解开裤腰带,朝着王小牧放的黄符,哗啦啦地拉起尿来,不出片刻,那黄符被尿淋得稀巴烂。拉完尿,小聒噪说:摆这玩意有个球用。说完又回到凳子上抽烟了。 王小牧心中恼怒,正要责问,却被宋保长颜色制止住,只好作罢。 这时三阿婆已经抽完一筒旱烟,咳嗽了两声,问那黄牙仔道:你老婆可生了么? 黄牙仔忙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三阿婆抽动嘴角笑了两下,说:你母亲那老东西,把钱藏在犄角旮旯里,我过去跟她讲,黄牙仔想生儿子想疯了,你再不花钱去买个孙子投生到阳间去,就要绝后了。她竟然跟我说,是绝也是绝老黄家的后,不关她什么事。还是你父亲有蛮力,当场扇了她两个大耳掴子,她这才肯把钱拿出来,嘿嘿。 黄牙仔笑道:谢谢三阿婆,回头我给我父母多烧点纸钱,让他们多点钱用用。 小聒噪说:你就光谢你父母?要不是我们给你带话,你烧再多钱也是白瞎! 黄牙仔赶紧说:也要谢你们,也要谢你们。 看官可知,这三阿婆与小聒噪何许人也? 原来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附近村庄经常会出现一七八十岁老太太,带着一穿红肚兜的小娃,走东家串西家。 村民虽不认识她们,但农村人往往没有太多心眼,对人也比较热情友好,这一老一少来的多了,有些好客的村民会邀请他们进家里来吃饭。 那老太太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向人家讨一口旱烟抽,那红肚兜的小娃则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东摸摸、西摸摸,有时还顺手带走一两件东西,但过了几天,她们再过来玩时,又会把东西还回来。 起初大家以为她们是别村来的婆孙俩,闲的无聊来村里玩来了。 但让大家惊奇的是,这老太太和小娃娃却对谁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故去亲人的事也全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代的祖上,用什么法子摸清了她们底细,告诉大家,其实她们是山上两棵一大一小红豆杉树成了精,变成人身,常下来玩耍。她们在这块地住了好几百年,所以对大家的事都了如直掌。 有好事的村民,便试探着问她们,自己故去的亲人在阴间过得怎么样,她们也不推辞,答应说会帮忙去问问。等下次来的时候,便将村民故去亲人在阴间缺东少西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只是三阿婆和小聒噪两人脾气有点古怪,时而某段日子频频在村子出现,时而几年或十几年不见踪影。 有不懂事的村民,若是言语上对她们有所得罪,难保让你走路摔一跤或者拉个肚子、长个脓疮啥的。 这一来二去,村庄不管换了多少代人,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把她们当啥事都懂的地仙。 那宋保长离开王小牧后,正匆匆赶路呢,被这一老一少拦住讨要烟抽,宋保长惊喜之余,暗想若得她们相助,丢的人一定能救得回来,于是就把她们给带到宋木匠家里来了。 九、三阿婆与小聒噪(二) 三阿婆跟黄牙仔唠完嗑,扭头问宋保长道:领头的,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小聒噪说:快说,快说,我们还有事要赶路。 宋保长把丢了六个人的前后事由跟她们说了,说完后对她们讲:两位大仙,你们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嘛?麻烦高抬贵手,帮一下我们,把这几个人给我们找出来,多谢了。 三阿婆一听原来是在猫子岭丢的人,眉头皱得跟沙皮狗一样,表情稀奇古怪起来,说:你们莫要瞎说,猫子岭对你们宋村可是福地,怎地会丢人。 宋保长急忙辩解:在两位面前,我们怎敢瞎说,再说大家都在这里,你且问一下他们看看。 众人连忙附和道:这是真事,不敢骗您老人家。 小聒噪对三阿婆讲:奶奶,我看他们也不像骗人,就帮他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阿婆点了点头,又向人要起烟来:上烟,上烟。 于是边上又有人给她点着了一筒旱烟。 三阿婆吧嗒吧嗒抽起来,抽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锃亮的小葫芦,嘴巴一努,狠狠地朝小葫芦吐了个大烟圈,说了句: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说完,就把那小葫芦往地上一丢。 小葫芦跟陀螺一样在地上滴溜溜地转起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慢慢地停了下来。那小葫芦的葫芦嘴正好对着宋木匠家的大门,众人均感到无比诧异。 小聒噪手突然往边上一指,说:那个谁,你们跟我们一起进去罢。大家沿着他的小手一看,他指向的正是王小牧和宋保长。 王小牧尽管觉得这婆孙俩古怪,但当前救人要紧,连忙说了声好。于是,三阿婆、小聒噪、王小牧、宋保长一起四人齐齐往宋木匠家大门走了进去。 王小牧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得想法跟她们讲了,边走边跟小聒噪说:我觉得这几人走丢跟宋木匠家的鼠精有很大关系。 小聒噪撇了一眼王小牧,回答道:半壶子水的道行,你懂个屁哦!王小牧只得不说话了。 进得宋木匠家大门,三阿婆说:人多了就要坏事。顺手把宋木匠家的大门给关上了,这一下四人与众人被门隔离了开来。虽然已是清晨,但农村住房采光普遍不好,门被关起来后,宋木匠家已是黑漆漆一片。 三阿婆这时又拿出那个葫芦,对着它念叨道: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那葫芦转啊转得半响,又停了下来,葫芦口直直地指向了堂屋中的楼梯口。 三阿婆说了句:就在这里了,我们上去吧。 话刚说完,却见小聒噪托着宋保长屁股,根本不用楼梯,一把将宋保长推到了楼上,自己也一跃就上去了。王小牧正看得惊奇,也被三阿婆一拽胳膊,“刷”地一下也被拉了上去。 小聒噪见大家都上的楼来,说了句:好咧!一抬脚,立马把供楼梯使用的方孔用个硕大的瓦缸给堵上了。 在小聒噪带领下,四人朝那间赶出鼠精的黑屋子走去。 越走向前,王小牧闻到越来越浓烈恶臭,快到房门时,熏得直叫人作呕。那屋门在王小牧和宋保长赶鼠精走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王小牧侧头看了看三阿婆和小聒噪,这两位却跟没事的人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到得门口,小聒噪却砰砰地敲起门来,大喊:开门,开门。这时,只见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借着一丝丝暗光,门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形似骷髅,双眼凹陷,面无血色,用惨白的左手拉开了黑房子的门,见到三阿婆和小聒噪,那人主动地让开了一个身位,右手摆了个请进的姿势。 看到当前情景,王小牧完全被震住了,正不明所以,宋保长却浑身抖如筛糠,额头斗大汗珠直往外冒,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宋……宋木匠,你咋这样了? 这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丢的宋木匠! 宋木匠却并不理会宋保长的询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此时,从宋木匠后面又探出两个脑袋,同样形容骷髅,毫无血色。宋保长“啊”了一声,说:我们找你们找得苦哇,你们一家三口却又躲在这里作甚?! 三阿婆“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对宋保长和王小牧说:想不到吧?! 小聒噪却一脚将王小牧和宋保长踹进了小黑屋。 一进小黑屋,宋家父子就拿来根绳子,把宋保长扑倒在地,用绳子狠狠地捆了起来,宋保长边挣扎边说:狗.日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宋木匠父子却并不理会,手脚麻利地继续捆着。宋保长仿佛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忙喊道:三阿婆,快救我! 但回头一看,三阿婆和小聒噪却不见了,原本站在后面的婆孙俩,此刻便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那老男人正是王小牧在田埂上遇到的两撇胡子的田鼠精!而小聒噪则变成了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小娃,完全没有了原来可爱机灵的模样。 王小牧心中大惊,暗道声:糟糕,原来这两人是田鼠精变得!于是赶紧要从身上掏出黄符,未想到那两撇胡子一个转身,朝着王小牧“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 王小牧只闻得一股奇丑无比的怪味袭来,想是清晨宋保长就是被这异臭给熏得邪神上身,差点把自己给砍死。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鼻,大力往边上一跳,这才堪堪躲过那怪味。 刚想拿黄符向他们扑去,但脚底却踩到滑溜溜的东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粘糊糊的东西,像是淤泥,又像是粪便。 王小牧恶心不已,心中暴怒,骂了声:你姥.姥的!顺手抓起边上的一根柴火棍,使足了力气朝那两撇胡子打去。 那小娃见王小牧拿棍子向两撇胡子打去,一个跳跃,双手抓住了材火棍,顺势将王小牧往身边一扯。 别看这小娃尖嘴猴腮,个子矮小,但这力气着实大极。王小牧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拉着自己过去,当下也不挣扎,一只手从身上迅速掏出驱邪符,借着力势,口中大念“破煞八式”,眼见就要滑到那小娃旁边,立马把驱邪符往他脖子一塞。 那小娃仿佛一下被东西击中,呆立片刻,全身一软,竟然瘫倒了在地。两撇胡子见王小牧果真会点道术,竟然让那小娃着了道,气急起来,嘴巴发出“忽忽”两声怪叫。宋木匠和两个儿子听了他两声怪叫,目光呆滞地但手脚麻利快速朝王小牧涌了过来。 王小牧无法见宋木匠父子来者不善,只得不断地退后躲避,但脚上却又踩到了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个打滑,摔了在地上。宋木匠和两个儿子乘机齐齐扑来,死死地把他摁住。 王小牧身体一接触宋家三人,发现他们浑身发硬,躯体冰凉,而且口中完全没有活人气息,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不是人类了,只得拼命挣扎,但王小牧赤手双拳,怎么敌得过宋家父子?不出片刻,三人就把王小牧跟宋保长一样死死地捆了起来。 宋保长此时已经彻底被吓傻,瞪着个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两撇胡子捏起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手揉成两团,分别塞在那尖嘴小娃的鼻孔上,然后对着他“咿咿呀呀”地左摇右晃,那小娃“哈切”一个喷嚏,竟悠悠地转醒过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撇胡子与那小娃互相扶着肩膀,嘴上叽叽咋咋地叫了几句怪语,然后往地上蹦上三蹦,瞬间,两人都不见了。 房间里却多出一大一小两只田鼠。 宋保长一看到此情景,彻底晕了过去。 那大田鼠一个翻滚,面朝天、背朝地躺着,然后用两只脚夹着宋保长的身体,慢慢扭动身躯,硬生生地把宋保长挪到了它的身上。 大田鼠用四只脚仰面牢牢地夹住宋保长,小田鼠则咬住了大田鼠的尾巴,慢慢地把它拖了出去。 王小牧欲图挣扎,奈何那绳索被宋木匠父子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一点可供挣脱的缝隙。 王小牧脑中死命地回顾爷爷书本上降妖除魔知识,但越回忆越乱,甚至连最简单的咒语也混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宋木匠父子却傻傻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仔细地向他们看去,这时却发现他们父子裤脚露出的地方,小腿上已经完全没有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极为瘆人,而大腿以上却好像还有肌肉,却恍若腊肉般干瘪无血色。 待了一盏茶功夫,那两只田鼠回来了,回来的姿势与出去时无甚变化,依旧是由小田鼠咬着大田鼠的尾巴,大田鼠仰面抱着宋保长。 回到黑屋后,宋保长被大田鼠一个翻身甩在地上,两只田鼠似人般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宋保长的体重把这两只鼠妖也累得够呛。 这时宋保长已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臂膀腰圆的体型此刻却如同宋家父子,变得瘦骨嶙峋,仿佛被人吸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架。 那两只田鼠又“吱吱”地叫了两声。 宋木匠的大儿子听到这叫声,竟缓慢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自己撸起了裤腿。裤腿一往上撸,只见他的小腿只剩下了骨头,连皮都不见,但大腿却还剩下点无血色的肉。 两只田鼠一个抱左腿,一个抱右腿,开始对着宋木匠大儿子的大腿肉啃了起来,似乎是无上美味,“吧唧吧唧”地吃个不停。 王小牧见到此情景,再也忍不住,肚子翻江倒海,“哇”地一口吐了起来。 十、大熊 王小牧心中早把这两只田鼠精祖宗十八代给骂了千万遍,并暗暗发誓,若得命出去,务必学好爷爷的本事,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给灭个干干净净! 两只田鼠啃完宋木匠大儿子各半个大腿,美滋滋地打了饱嗝,开始在屋内晃晃悠悠地跺着步子。 小田鼠说:主人还差两口阳气了。这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拿来吸? 大田鼠说:莫急莫急,听主人说这小子天赋异禀,是个修道的好坯子,只不过目前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把他拿来作为最后一个来封口,有天大好处。 王小牧算了一下,宋家三口,猫子岭大龟毛等三个,加上宋保长,正好七人,这田鼠说还剩两口阳气,由此可见,果然是夜拜真君庙那个猫妖在作怪,只是她已吸了七口阳气,不知道已妖变成什么样子,不由地为院子里的众人担心起来。 那大田鼠过去嗅了嗅宋保长,说道:这汉子可比那三个东西肥硕多了,当真好极。 此时宋保长竟爬了起来,眼神空洞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了宋家父子边上,四个人直愣愣地站成了一排,一动不动地待在墙角,那阵势甚是诡异。 小田鼠说:那我先尝尝这鲜肉滋味,这几日啃那几个家伙都啃腻了味。然后朝着王小牧走了过来。王小牧手脚被束缚,完全动弹不得,眼看这小田鼠舔着嘴巴走过来要吃自己,暗叫糟糕。脑子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真君庙缠斗猫妖的事来,想必童子尿还有点作用。于是水闸一放,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拉在了身上,死马权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招果然收到了效果,那小田鼠快要走到他身边时,鼻子嗅了嗅,猛然止步,大嚷道:什么鬼东西,当真臭极,臭极。大田鼠见状,知道又是王小牧捣的鬼,急忙一个跳窜,咬住小田鼠尾巴,拖着他匆匆退到了屋门口。 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好像也闻到了童子尿的味道,在屋里乱窜起来,时不时地还会相互撞倒,窜了半刻,竟然纷纷晕倒在地,那情景尤其搞笑。 王小牧焦急起来,虽然暂时让他们退却了去,但只要尿味一散,这两个鼠精必然又要过来,届时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当自绝望的时候,楼下却吵杂了起来,下面有人喊道:三阿婆,小聒噪,你们在哪儿? 王小牧一听,却是自己主家的声音。王小牧心情却极为矛盾,既想有人上来救自己,又担心这些人上来也都是白白枉死。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问到:宋家婆娘,你那儿媳妇去哪儿了? 宋家婆娘回答说:一大早出去,说是要去请先生来着。 那人“嘿嘿”一笑,说:妈拉个巴子,我看是做“霉豆腐”去了,我师傅果然没有猜错。散开,散开,这房间脏乱的很,我来帮你家清扫下屋子。 只听到“砰”地一声响,堵在楼梯方孔的瓦缸好像被砸开,有人上得楼来,然后那人说:你们且在下面,按我说的法子去做。 王小牧见有人上来,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赶紧说了声:救我! 借着余光,王小牧看见屋外两只田鼠慌忙地窜了进来,瞬间又变成了两撇胡子和小男娃,迅速地把屋门给关了。 耳听得咚咚的脚步声,有人朝里屋走了过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嘴巴张得老大,像鼓风机一样拼命地往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口中吹气,边吹边“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吹了一会儿,那四位竟然如接法令,瞬间站了起来,急冲冲往门外冲去。 两撇胡子朝东面墙角踢了三下,神奇的是,好端端的墙角此刻却露出一个洞来,王小牧一看,这洞好像直接可以连到屋外的天井嵌沟。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不由分说,一个拉头,一个抬脚,硬生生地把王小牧往洞口拉。 门外那人念了几句咒语,一声爆喝,说:摩天煞!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响,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哇哇地在屋外嚎叫起来,好像正在互相撕咬。 说也奇怪,那洞看起来虽然很小,原本根本容纳不了三个人庞大的身子,但在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的拉扯下,三人竟然直直地溜了进去。 王小牧被他们拉着跑,感觉到身子越来越往下,屋外的打闹声音此刻已完全听不见了。再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天井嵌沟半中央了。 王小牧看到边上有只壁虎,顿时吓了一跳,那壁虎竟然身材比例跟自己差不多大,正一脸奇怪地望着几人,身上的黑皮也一清二楚,那尾巴足足有王小牧大腿一样粗。 世界上哪来偌大的壁虎,更何况这小小的嵌沟又如何能容纳的下?仔细一寻思,才明白原来不是壁虎变大,而是自己已被缩小的跟这只壁虎一样大了,难怪能被这两只鼠精哧溜溜地在嵌沟拉来拉去,无丝毫阻力。 眼见就要出嵌沟口了,未想到却被一张巨大黄色的纸符给挡住了。王小牧只看清黄符上有硕大的“敕令”两个字,而自己贴的黄符早被这小娃一泡尿给浇得稀巴烂,这必定是那人知道这两田鼠会从嵌沟逃跑,才贴了张黄符在此。 没想到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在这关头,却顾不得黄符,一个劲地往前冲。快冲到黄符前时,听到外面有人说:果然出来了,果然出来了。 尔后一股尿味袭来,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瞬时在原地打了圈圈,仿佛要晕过去。小男娃只呼:要臭晕啦,要臭晕啦。 两撇胡子只得往后退了几步,休息了会儿,两撇胡子对小男娃说:不要管啦,捂住鼻子冲出去,不然全完了。于是两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拖着王小牧,又急急地向黄符冲过去。 刚挨着黄符,那黄符却化成一股烈火,“呼”地一声朝他们烧去,两撇胡子本来长长的胡子硬生生被烧没了,痛得边后退便哇哇直叫。 随后,嵌沟口传来一声“哧哧”地叫吐气声,小男娃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好啦,蛇怪蛇怪。说完就要往回跑,却被两撇胡子一把拉住,说:莫要慌,这里哪来的蛇怪,必定是假的。 但他说完就后悔了,洞口果然爬进来几条巨大的蛇,白白的身子不断朝几人蠕动,吐着信子,带着凉气“嗤嗤”地进来。 这时,又听得洞口一声鹰叫,两撇胡子再也待不住了,喊道:蛇怪、鹰怪都来了,快往回跑。于是拖着王小牧又往回跑去。 王小牧只觉得身子越变越大,待回到小黑屋时,已恢复了正常模样。两撇胡子赶紧把那洞口给堵住了。此刻,外面撕咬声已然逐渐停止,外面那人喊了声:都呆原地罢!外面瞬间已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人开始朝黑屋走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慌张了,开始朝门口放起屁来,“兹啦啦”地放个没停,整个屋子全被他们放出的气体环绕起来。 王小牧闻得这些气体的味道,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也开始迷糊,只听到外面喊道:孽畜竟敢顽抗,受死吧!王小牧便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牧才悠悠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抬眼一看,主事的一群人正在自己边上。另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大而有神,头上扎个道士方巾。 他带着众人,正在低头用火烧那两只田鼠。那田鼠烧焦的气味弥散开来,钻入王小牧鼻腔,使得他又想起它们吃人肉的情景,忍不住又一口吐了出来。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是大熊师傅救了你咧。 王小牧赶紧起身前去谢过。大熊说不客气,醒了就没事了。王小牧说:这两只鼠精害人不浅,当真被弄死了? 大熊哈哈一笑,说:都是些不经打的玩意,小意思。 王小牧说:兄弟为我报了仇,真是畅快。只是我觉得宋家儿媳妇有问题,你把她抓到了吗? 大熊“咦”了一句,很诧异地看了王小牧一样,说: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敢问师承哪家? 王小牧心想,自己从未拜师,一点本事都是从爷爷书中看来的,要是有师傅,那也只是自己爷爷了,但自己只知道他学术于岭南孙氏,但具体是传承哪门哪派倒还真不知道,于是挠了挠头,说:我哪家都不是,师承我爷爷。 大熊先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说:妙极,原来是家传的。你先别急,等下找到我师傅,自有办法。 王小牧放眼看去,只见边上添了四座新坟,想必是宋家父子和宋保长的了。坟前只见宋家婆娘在哭,却未见宋家儿媳妇的影子。 王小牧虽与宋保长接触不多,但觉得他甚是仁义,为搭救宋木匠父子却丢了自身性命,心中甚是难过,朝宋保长坟前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说:生死有命,刚刚我已经念咒把他们安魂了。 宋保长一死,在场的村民都已不敢再找寻下去了,只怕再惹祸上身,有的胆小的,已经先行跑回家去了。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你还是跟我走吧,这里有大熊师傅在呢。 王小牧自由受爷爷熏陶,侠义心肠较重,何况近日老受这些妖物羞辱,一口气憋在心中甚是难受,哪肯就此摆休,只盼早早揭开了真相,把这妖猫给拿来,也好还宋保长一个交待。 大熊说:我正需要人帮忙,你觉得如何? 王小牧忙说:帮忙不敢,你带上我吧,我倒想去开下眼。 十一、鼠困 大熊给每位村民都发了张黄符,交待大家回去后务必贴在门框上,可保平安,还有三人是死是活务必会找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叫大家都散了去。 于是,众村民都各自回家去了。 王小牧朝那田鼠烧成的灰烬啐了两口痰,骂道:姥姥的,这两畜生本事真大,差点害死老子。 大熊说:我师傅刚从外地回来,听闻宋家村走丢了人,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先差我过来,他独自上了猫子岭去了。 由于年纪相仿,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 王小牧把自己在真君观、田埂上以及刚刚发生的种种全部告诉了大熊。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那正主现在还逍遥着呢,我们速去。 于是两人撒开腿奔向了猫子岭。 王小牧还是第一次上得这山,却见村民口中怪异的猫子岭却与别的山无太大区别。 光秃秃的山体,到处布满了石灰石,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看起来青灰色一片,偶有些植物,也是红花继木、红叶石楠等矮灌植物,顽强且见缝插针地长在石头缝隙之间。 大熊甚是肥胖,爬到半山腰,已累得气喘嘘嘘,胸前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边叉着腰边说:小牧,等等我,太难爬了。 王小牧干惯了农活,倒是不觉得累,只得停下来等他。 这样一折腾,上到山顶,已是黄昏时分了。 大熊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儿,说:我找一下我师傅。然后用手捏着嘴巴,打了几声长长的呼哨。等了片刻,却没人回应。 大熊纳闷道:师傅哪儿去了?随后又连续打了几声呼哨,但仍是无人回应。 王小牧问道:会不会他老人家已经把那正主拿下,回去了? 大熊说:不可能,我师傅说好在山顶等我。 王小牧有点担心,说:莫不会他老人家被那正主给拿下了? 大熊一听这话,怒目圆瞪,踹了王小牧一脚,骂道:滚你妈拉个巴子,我师傅啥场面没见过,会搞不定这东西? 但从大熊的口气听来,王小牧却觉出大熊心里隐隐不安。 眼见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王小牧也无心再闹,跟大熊说:我们赶紧去找找。 两人开始在山顶找起来,大熊边找还边打起呼哨,但却始终不见吴叔公回应。此刻天已完全黑了起来,大熊只得从自己家伙什里拿出了马灯,借着马灯微弱的光亮继续寻找。 那马灯灯罩罩着玻璃,用来防风,俗称“气死风灯”。那灯光是四周发散性的,放在家中,甚是明亮,但在这四周的黑暗中,这点光却显得微不足道,反而照得人影憧憧,一个人被影射出好多影子。 王小牧看着两人四处晃动的影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停下来说:大熊,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大熊听两人,打起马灯往四周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看见,说:哪有什么人,鬼都不见一个。 刚说完这句话,大熊却一个不小心,脚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马灯也被摔灭了,四周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大熊骂了句:倒霉! 王小牧赶忙把大熊拉起来,然后摸索着又点起了马灯,这一点灯不要紧,抬眼一看,却见成千上万只田鼠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熊惊呼道:哪来这么多田鼠?! 王小牧这才觉得,大熊虽然道法比自己精通许多,但好似在对这些邪物的感知上,却远远不如自己。刚刚自己觉得有东西跟着,那声音说不出是脚步声还是爬行声,原来正是这群田鼠。 那群田鼠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但却围而不动,仿佛还在忌惮什么东西。 王小牧突然想起,原来这帮田鼠眼睛被这发散性的马灯照着,正不明方向,所以只是一直远远地跟着,不敢轻举妄动。王小牧赶紧将马灯拧到最大亮度。 那些田鼠见了,仿佛受不了这强烈灯光刺激,集体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熊是个急性子,立马坐在地上,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叫道:爷爷让你们上西天!然后开始念起了咒语,念完,掏出几张黄符,往田鼠群中一撒,那黄符在空中着起了火,呼呼地飞向了田鼠群。 然而那群田鼠仿佛对大熊的咒语并不感冒,只是害怕那带着火的黄符,纷纷躲开那火符,待黄符火一灭,又重新聚拢了来。 大熊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不怕黄符的邪物,这可惹上大麻烦了。 王小牧忙对大熊说:这些田鼠尚未成精,你道法对它们没用,它们只怕火。 大熊说:不会吧,没有成精也知道替主子复仇?! 话未结束,一个不怕死的田鼠从地上窜跳而起,朝大熊脸咬去。大熊虽胖得跟头猪一样,但动作却甚为灵敏,右手变换成刀状,朝那田鼠砍去,“啪”地一声,那田鼠被砍成两半,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大熊看了看自己粘着血的手,连呸两声,说:恶心,真恶心。 鼠群被大熊激怒了,躁动起来,有三只胆大田鼠不怕死地朝大熊扑去,两只则向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脚踢飞一只,躲过一只。 大熊却愤怒地连砍三个手刀,溅得一身鼠血。 大熊砍得手痛,气道:妈拉个巴子,我只会跟妖物斗,哪会跟动物斗,这群畜生咋不成精呢。 王小牧一看,马灯由于开到最大,已逐渐将里面的煤油燃烧殆尽,灯光开始变弱,田鼠群似乎只等这马灯熄灭,然后就一拥而上,将两人吞噬干净。 王小牧对大熊说:赶紧脱衣服,马灯要灭了! 大熊也反应过来,两人三下五除二拔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了贴身短裤。 王小牧赶紧用马灯点燃一件,衣服刚点燃,那马灯就熄灭了。衣服借着火势迅速燃烧起来,那田鼠看到大火,纷纷往后退却,但并未逃走,依旧保持着围困的态势。 王小牧还来不急阻止,大熊却已经不耐烦起来,忙抓起地上剩下几件衣服,全部点燃,用手奋力向鼠群抛去。那鼠群见了这团大火,纷纷躲避,这一来,鼠群中间竟然闪开一道口子。 大熊说:冲吧。然后率先向那口子冲了过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跟着大熊一起往前冲。 那衣服能经得多久烧?没冲出几丈路远,衣物已烧得差不多,只剩下暗红的团火。 那鼠群像是知道两人欲逃,唧唧喳喳涌了过来,整个山顶遮天蔽日,全是田鼠。有十几只田鼠冲两人的脚爬了过来。 王小牧甚至都能感觉到田鼠的胡须蹭到自己的小腿,不由地想起小黑屋那田鼠啃噬宋木匠儿子大腿肉的场景,心中一个激灵,抬起脚几个飞踢,然后又踩死两个。 一只田鼠还是顺着王小牧腿肚子爬了上来,王小牧感到阵阵呕心,忙用手拍过去,结果那田鼠一把咬住了他的小手指。王小牧吃痛不过,忙往边上甩,但那田鼠却硬是死咬着不放。 大熊见状,清理完身上几只田鼠,一脚朝王小牧手中踢来,把那咬着王小牧的田鼠踢飞了。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他身上也被咬了几道伤口,正在往外不断渗血。 此时,那团暗火已将要熄灭,田鼠也不再害怕,发起了总攻,潮水般向两人涌来。 王小牧手忙脚乱地弄死为头的几只田鼠,对大熊喊道:快脱短裤来烧,不然我们就只剩下尸骨了。 大熊手刀翻飞,砍死几只田鼠,骂了句:要脱你脱,老子可不想被这群畜生咬成太监! 王小牧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死大熊还在乎这玩意,正要把短裤往下一扯,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 十二、吴叔公 王小牧正要把短裤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却听得从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呼哨。大熊一听,喜出望外,甩开几只田鼠,忙用嘴打了长呼哨回应,然后大喊道:师傅,我在这! 只见远远间行来一人。 那人身背一把桃木剑,发须发白,形体清瘦,目光如炬,跟大熊一样扎个道士方巾,步履明快地朝他们方向走来。这人正是村民口中的吴叔公。 大熊大喜过望,心知此番必然得救,赶紧对王小牧讲:我师傅来了,有救了,快把裤子穿上罢! 王小牧迅速穿起裤子,步伐移动,背靠背贴着大熊,奋力地与涌上来的田鼠搏斗。吴叔公走到近前,看到成千上万只田鼠围困着两人,瞧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双手划了个圈,撒出十几片银色的符,喝一声:毫光双双点金辉! 那银色的符突地全部燃烧起来,烧成了一条长长的火线。 那田鼠本未成精,符咒之流对它们完全没有效果,但妙就妙在吴叔公已知符咒没用,却将这些符化成了一道红彤彤的火线,然后用用法令使火线快速地向田鼠群推进。 群鼠见一道巨大的火光逼迫而来,开始慌乱,纷纷往后退却。那火光越烧越旺,在黑暗中愈发刺眼,火苗焰焰烈动,染红了整个天空。有些跑得慢的田鼠瞬间被烧着,受疼不过,带着火球在鼠群中乱窜起来,这一来,原本逼人的阵势彻底打乱,众鼠再也顾不上王小牧和大熊,撒腿四散而逃。不出片刻,山顶上的群鼠全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只烧焦的田鼠发出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中。 吴叔公这招看似简单,但王小牧心中明白,能御动银符者,其道法已深不可测。 自道术开源以来,经多方发展融合,已然分成众多派系,其中以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最为出众。但不管派系间的道法技巧以及祭拜祖师方式有何不同,符咒却是所有道家术士安身立命之本,懂行的人,从术士用符的颜色便可知术士道法的高低。 总体来讲,用于制作符篆的颜色分为金、银、紫、蓝、黄五种颜色,所需的功力由高到低递减。颜色不同,需御动的功力完全不同。像王小牧这种初入者,只能使用黄色的符咒,而且无法达到御动符咒的状态,只能用来防身或暂时抵挡邪物。大熊道法比王小牧高出许多,已可以御动黄符,但一次只能催动一张。 而吴叔公却可以随心所欲催动银咒,证明在他们所师承一脉,已达到顶尖高手境地。 尽管不知吴叔公传承何派,但王小牧爷爷《方术小论》里将道法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阶段,也有对符咒御动之术有所阐述,在他爷爷这个修炼法则里,能御动银咒,已达到“御灵降魔”的最高水平。至于王小牧爷爷是否达到“邀仙涤世”,也未可知。 王小牧和大熊挣扎搏斗半天,尚差点被鼠群灭口,却被吴叔公简简单单地解救。王小牧打心里对吴叔公佩服起来。 大熊跑到吴叔公面前,说:师傅,我们找你半天,可找苦了。 吴叔公问大熊:宋家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 大熊说:两只鼠精,我都清理干净了。然后大熊向吴叔公介绍到:他叫王小牧,懂些法术,但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吴叔公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小牧看了会儿,然后说:后生,你且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王小牧本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也无所谓不好意思,大方地转过身去给他看了。 吴叔公念了几句咒语,伸手过去摸了摸王小牧后脊梁。王小牧只觉得吴叔公手掌温暖厚重,一股强大的热流从他手掌中传来,瞬间觉得眉间一闪,原本黑漆漆的山顶,此刻眼睛望去,却犹如白日,甚至连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大吃一惊。 此时吴叔公手从脊背离开,那股热流消失,王小牧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吴叔公“哈哈”地大笑道:原来是绝世高人之后,当真是我辈之人大幸。 吴叔公然后又问王小牧: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刚出生时,他已经给你种下了白鹤煞? 王小牧摇摇头说:我爷爷在我八岁就过世了,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吴叔公颌首说:也罢,你自有你的福分。说完从包裹里丢出两件衣物,叫大熊和王小牧穿好。然后重新打起另一个马灯,招一招手,吩咐他们跟来。 大熊边走边问:师傅,是否找到了那正主? 吴叔公说:那物事实在狡猾,与多年前凄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当初心软真是大错特错。不过今天的功夫也算没白费,你们且跟我来。 三人沿着山顶而走,走得片刻,吴叔公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了下来。那巨石有一栋房屋般巨大,中间却有个偌大的溶洞,那溶洞初略望去,里面布满了喀什特地貌的石钟乳,从外面看来,却又像一张巨大的嘴,那乳石又像极了獠牙。 吴叔公说了句:到了。然后捋了捋胡须,又说:你们闻一闻,看看有什么味道没有。 大熊向先走了几步,闻了一下,说:陈年尿骚味,定是有放牛娃常在这洞里拉屎拉尿。 吴叔公瞪了大熊一眼,皱着眉头说:没一点长进! 王小牧也把头伸进去,仔细闻了一下,果然里面传来一股子怪味,突然想起,这股怪味在宋木匠家好像也有。然后对吴叔公说:我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股味道跟宋木匠家里的一样。 吴叔公赞许地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于是三人打着马灯探进洞去。那洞口如同巨嘴,从里面还不断吹出阵阵凉风,看来在尽头必然也有出口,三人走进去仿佛被吞噬,黑漆漆地甚为瘆人。洞口看是开阔,但常有钟乳石横七竖八地地长于洞壁,走起来甚是难走。 大熊身体肥胖,为躲避这些钟乳石,有时扭转不过弯来,常被石尖戳中屁股,一路“哎呦、哎呦”乱叫个不停。 走了半响,到了洞中间一开阔地带,吴叔公说:就在这停。然后转头对大熊说:布煞! 大熊找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点泥,从吴叔公包裹里拿出几只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个造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画了半圈,开始念了咒语。 王小牧见大熊这套摆弄,完全与自己所学不一样。 爷爷书中并没有强调一定要用香烛,甚至松枝也可,如果要催魂,念的咒是显魂三十六咒,仅三十六句就可念完,远没有大熊口中的咒语复杂。 大熊念到一盏茶功夫,喊了句:摩天煞! 只见插在泥土中的香烛火光摇曳,一股阴风从溶洞深处吹来,让人直打寒颤。不多时,远处听得“咚咚”、“镪”三声响,两鼓一镲的声音传来,整个山洞变得诡异不已。 从香烛摇曳的火光中,山洞里面缓步走来三个人。两人扛着一面鼓,一人双手拿着镲,边敲边打朝吴叔公他们走来。 王小牧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天一起去找宋木匠家三口的村民吗?扛鼓走在前面的,正是最先在猫子岭走丢的大龟毛! 大龟毛三人脸色蜡白,头发凌乱,形若枯木,但嘴角仿佛都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笑。三人步伐轻缓,不仔细看,仿若脚步都未曾移动,但却速度较快地朝这边走来。手中打鼓打镲的姿势也颇有节奏,又显得悠然自得。 大熊转头对吴叔公说:师傅,他们已经死了。 吴叔公说:他们死得冤枉,怨气未消,也要小心,现在带他们出洞。 大熊说:要不念咒让他们互相厮杀,消消怨气? 吴叔公喝问道:你在宋家对付那几个就是这么做的吧?! 大熊见吴叔公戳穿了自己,脸一红,只得不说话了,拿起一根头烛,朝那三人摇了一摇。大龟毛三人仿佛得到指令,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蜡烛,跟着大熊走起来。大熊边走边喊道:玉魂鬼魄,生已俱生,鉴者太灵。始得天尊,看我唯旨太极上清。若安地享,三界远避速速息宁! 大龟毛三位跟在了大熊后面,快步而行。 大熊因来时屁股被钟乳石戳中,回程特地注意起来,边走边屁股一绕一绕,没想到一个姿势不对,这次头上撞到块钟乳石。大熊原来正一本正经地念咒呢,这下吃痛不过,“哎呦”一声大叫起来。 人一哆嗦,手中的引路头烛“噗”地掉在地上,灭了。 整个溶洞只剩下吴叔公拿在手上的马灯亮着光。 头烛一灭,大龟毛三人本来令人毛骨悚然、带着微笑的嘴巴突然长出了长长的獠牙,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出奇地愤怒。那拿镲的家伙忽地一下飘到大熊背后,两扇镲狠狠地向大熊的脑袋夹去。 十三、斗妖尸 王小牧在边上看得真切,暗叫声糟糕,抬起腿狠狠地望那拿镲的人踢去。这一踢力道甚大,虽未将他踢倒,但却将他踢得身子一个踉跄,镲也随之偏离了方向,未夹到大熊脑袋,“镪”地一声打了个空镲,在空空的溶洞中,让人震耳欲聋。 大龟毛把鼓也甩在一边,呲着獠牙朝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反应极快,迎面抓住大龟毛两只手,乘着他的力道顺势一拽,侧身一送,那大龟毛踉跄地往前倒去,正好倒在了一边上横长的钟乳石上,“兹”地一声,胸腔被插出住,恍若被钉在砧板上的泥鳅,整个身子被戳在钟乳石上,在那左右挣扎摇晃个不停,愣是起不来了。 跟大龟毛敲鼓的那位也不是善茬,步伐迅速移动,与拿镲那位一并向大熊攻去,大熊人虽胖,但打斗起来却甚为灵活,一个矮身从他们中间溜出。 那两位碰到一起,一个用鼓槌敲掉对方半个脑袋,一个拿镲切掉另一个半个手臂。 大熊见了,吓得个半死,骇然说道:乖乖,真狠,这要弄小爷我身上那还了得。然后手出双拳,一个猛子向那两位击去,那两位被击得退了几步,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闻到大熊活人气息,转身向迅猛地扑了过去。 那场面,只剩半边脑袋和只剩一个手臂,青面獠牙的两个妖尸,与一胖嘟嘟的活人搏斗,显得无比有趣。 王小牧见大熊以一敌二,生怕他吃亏,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巨石,一个跳跃,朝那只剩半边脑袋的人砸去,一下砸个正着,只听“咔”一身,原本只有半边的脑袋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一砸,惹得这半脑袋妖尸怒极,迅速一转身,一把拖起王小牧的双脚,王小牧躲避不过,被他抓了个正着。那妖尸将他整个身子往溶洞壁奋力甩去,王小牧被横着甩起,只觉得耳旁风啸,心里惊呼这次要彻底变成肉饼了。 危急时刻,看见溶壁上垂下来的长长乳石,王小牧硬着头皮,张开臂膀往乳石抱去,没想到这妖尸力道甚大,“轰”地一下,余力将乳石竟然甩断,王小牧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腹中七荤八素,抱着乳石结结实实地摔远在边上。 那边大熊也被半只手的妖尸逼得节节败退,此刻正退到大龟毛边上,那大龟毛身子原本插在乳石上,但奈何被他挣扎良久,此时竟然被挣扎拔出,尽管躯干上冒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眼,却丝毫没影响大龟毛妖尸的力量,伸出双手,一把将大熊举起,就要往边上一乳石砸去。 大熊大惊,忙喊句:摩天煞!掏出身上的黄符,“啪”地贴在大龟毛妖尸额头上,那妖尸受符咒约束,抬起的手顿了顿,大熊乘这工夫,一下挣脱他的手掌,猛然跳到了王小牧身边。 但那黄符仿佛并未起多大作用,大龟毛妖尸嘴巴嗷嗷两声怪叫,竟然抬起手,用力地将黄符扯掉丢在地上,然后一个扭身,招呼着其余两位,冲着大熊和王小牧奔了过去。 王小牧捂住胸口,忍着疼对大熊说:你这黄符不起作用啊! 大熊无奈地苦笑:我只能保证一次有效。 正在此时,那三位妖尸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张口血盆大口要朝王小牧和大熊咬去。未待两人躲避,一直在边上看的吴叔公皱了皱眉头,捋了捋白胡子,然后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朝边上一指,喊了句:过来罢! 桃木剑猛然射出一道青光,尔后又化作一缕烟直直飘去,那三妖尸闻了,转过了身,嘶牙咧嘴迅速地往吴叔公跑去。吴叔公见他们跑到跟前,脚踩梅花步,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符咒,然后往后跳开,喝道:进来待着! 那三妖尸一下没了原来的凶狠,竟然听话地跳到那符咒中间,身子便不再动了,但嘴巴却发出阵阵嚎叫。 吴叔公掏出三道银符,念了几句符咒,快速地贴在三妖尸的胸口,那三位瞬间也不再嚎叫了,安静的一如那香烛熄灭前。 大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嬉笑道:师傅妙极! 吴叔公无奈地说:你无多大本事,尽惹事!还不快去把他们丢失的肢体都捡起来。 大熊无法,只得把那脑壳、残臂、被乳石捅破的躯干都捡了起来,然后统统放到一包裹里包了。 吴叔公桃木剑一挥,说:走吧。 那三妖尸乖乖地跟吴叔公缓步而行。 这一来,大熊知道了这几个妖尸的厉害,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包裹,与王小牧一同跟着吴叔公朝洞口走去。 众人出得洞来,吴叔公又带着大家走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说:此处是他们走丢的地方,在这给他们安魂。然后吩咐大熊先给他们残缺的肢体安装回去。 大熊显然不大愿意,但师傅有命,却又不敢违抗,只得捏着鼻子,不紧不慢地将那三位的脑壳、手臂、躯干给装了上去。 吴叔公见大熊把几位妖尸破坏的躯.体都安好了,从包裹中拿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湿泥拌了一拌,在大熊安装肢体的缝隙处都糊上了。然后又念了套咒语,那些黑泥竟然瞬间融化进了三位妖尸的身体里,残破处已看不出一点痕迹。 吴叔公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药瓶,手指沾着里面倒出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洒在三个妖尸身上。见大熊在边上傻乎乎地观看,吴叔公对大熊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念咒。 大熊赶忙插起香烛、幡旗,坐在地上念起咒来:天清地灵,威慑制魂,太极上清,敕吾道行。愿魁甄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行,不叫自灵。祈北斗七星毫光俱放,无为无相,有臣有将,魂归万象。急急如玉令! 念完咒语,大熊站起来,对着三位妖尸都拜上三拜,嘴巴喃喃地道:几位爷,小弟与你们打斗本事无心,得罪勿怪,你们该投胎投胎,千万别怨我啊。说完迅速地退在一旁。吴叔公捋了捋白胡子,也站在那里对着三位妖尸拜了三拜。拜完后对王小牧说:你刚刚打斗时损害过他们躯.体,也来拜一下,让他们不带怨气走。 王小牧也站过去,学着吴叔公和大熊的样子,拜上了三拜。 三人拜完后,那三位妖尸竟然流起眼泪来,“噗嗤、噗嗤”掉个不停。 王小牧见了三位妖尸的样子,想这三位村民也是古道热肠,意图救得宋木匠父子,没想到却误了自身性命。三人年轻力壮,全都是家中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死,孤儿寡母不知道怎么过活。 想到此,王小牧只感到胸中酸楚,一股莫名的忧伤袭来,然后又联想起自己身世。只感到自己亲人均已失散,当下也不知死活,自己又身无长处,天天在这胡混日子讨口饭吃,活着也忒没劲,倒不如一死了之,省却许多烦恼。于是忍不住眼泪也滴落下来,然后头就要往地上的石头狠撞过去。 大熊见状,慌忙地一把扯住王小牧,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你小子这是要发癫了啊?! 王小牧被这两个耳光一抽,头嗡嗡作响,却一下抽醒起来,胸中原先那股酸楚、郁闷一扫而光,甚至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起来,好好的怎么自己就会去寻死呢。再抬眼一看那三个流泪的妖尸,那股莫名的忧伤又开始袭来,这才知道,差点中了这三个妖尸的道了。 于是赶紧抬眼望向别处,心中那股忧伤一下就消失了。 吴叔公缓步走到三位妖尸前,对他们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我会替你去办。冤死你们的正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们且放心去吧。 那三位妖尸听完这句话,开始止住了眼泪,原本硬邦邦的身体软了下去,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吴叔公吩咐大熊和王小牧,向西挖三个坑,让这三人入土为安。 大熊和王小牧开始挖起来,那猫子岭土质较硬,很多地方都已半石化,两人又只有一把吴叔公随身带的小铲,挖了几个时辰才把坑挖好,把三个妖尸放了进去,然后扎扎实实地封上了土。 吴叔公照例念了几道安魂咒给他们安魂。 做完这些,王小牧肚子饿得咕咕叫,问吴叔公:叔公,带吃的没有,我都饿了快一天了。 大熊也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说:师傅,我也饿得不行。 吴叔公从包裹里拿出些豆饼,三人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大熊边啃豆饼边说:师傅,那物事有这么厉害么?我看也就养几只田鼠精的本事,扮猪吃虎罢了。 吴叔公捋了捋胡须,说:你懂什么,幸亏现在她只吸了七口阳气,要是被她吸完九口阳气,就不是我们能制止得住。 王小牧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叔公你跟我们说一下。 吴叔公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奇异的往事。 第十四章礼仙银鼎童子 话说那一年,吴叔公才九岁,刚刚随父亲来到这个地方不久。吴家父子眼见山涧流下的泉水有异像,捧起来喝,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娘娘,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将军,虽然观点不一,但总之,两人都认为这里的风水地脉极佳,在这开始定居下来。 有一次,吴家父子因事路过梁村,听到村民口中一件怪事。 说是近一年以来,梁村人每家出生小孩,只要过得几天,小孩就会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父母亲人四处去寻找,但找遍了各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起先梁村村村民想到了报官。官府接到村民禀报,还真当回事,派了两个官差过来。那两官差来了以后,四处倒弄转悠,却查不出什么原因,也就懒得再管了,敲诈了村民几两银子,喝得醉熏熏回去了。 这丢小孩的事却还在继续,村里又连续丢了十来个小孩。村民无法,但凡有妇女再生小孩,便叫其躲藏起来,但不论怎么躲,即使躲到远房亲戚家去,也逃脱不了一样后果。 梁村人急了,这样下去,梁村不出几年就要彻底绝后啊。 吴叔公父子那天正好路过梁村,听说了这事,心想,这肯定是有哪个妖孽在作怪,这事可不能不管。 于是,吴叔公父亲作起法事来。 符咒一开,弄清楚了真相。原来梁村每个小娃在出生后不久,都会召来同一只猫,晃晃悠悠在生了娃的这家附近打探,待得这家家中无人时,那猫便叼着吊篮,连同小孩一起,送到几百公里外别人家院门口去,而且所送的人家,大多都是无子嗣的家庭。 那个年代,因家庭贫困而遗弃小孩的比较多,那些被送来了小孩的家庭,都喜出望外,以为是谁家不要的小孩,送到自己家来养了,宝贝似地养了起来。 彼时信息、交通极端落后,几十公里外的事,仿佛是都是另一个世界,更别说几百公里了,也难怪梁村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吴家父子用法术显了这只猫的形态,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只猫竟然有了两条尾巴,都说有九尾神狐,这两尾的猫还真没见过。 但吴叔公父亲知道,世间万物,自在灵通,而在所有动物中,猫是最通灵的动物。《上语录》有载“猫命有九。系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也就是俗话说的猫有九命,以每九年为一异变,而命的表现形式不一。有的会多长九只眼睛,《山海经》称之为九目神怪;有的在身上会多长出九个小猫头,看起来极为恐怖妖异;而这个猫却像狐狸一样,每过九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 但不管形式怎么变化,待九九八十一年一过,已然成精,可幻化各种人形。纵然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也会对这九命猫妖忌惮三分。 这证明,这只猫至少已经有了“通、灵”两命,活了有十八年了。而且这只猫带着浓烈的冤死气息,这做派,肯定是为报复梁村全村人而来。 是什么仇恨使得这只猫要对全村人进行报复? 吴叔公父子俩便找了梁村上了岁数的人问询起来。这一问,果然问出了蹊跷。 原来在十八年前,梁村有一个老实精壮汉子,以外出修路筑桥为生。有一次外出进山修路,因工程巨大,这一修修了好几年。这汉子回来时却回来个婆娘。那婆娘长得标致,勤俭持家,为人和善,起初与村里人相处颇为愉快。 两年后,那婆娘生了个小娃。那小娃圆脸大眼,聪明可人,长得就如同年画里的寿仙童子,而且出生时手心便有一朵桃花纹。更奇怪的是,他长到七岁还不会讲话,待长到八岁时,竟然开口说话了。 吴叔公父亲听到此,“呀”了一声,说:此乃上古三清殿礼仙银鼎童男转世! 吴叔公当时尚小,并不知道这些事,便问父亲缘由。 吴叔公父亲告诉他,上古三清殿上有两座银鼎,分别浇筑的是童男童女。这童男童女头顶蛟油香烛照亮正殿,但凡成仙之士,全要前往正殿受三清点化之礼,礼成后均靠此香烛照明前往仙界之路,该童男童女也就相当于仙界的接引使者。但凡人间即将大乱,妖魔作祟,无成仙之士受礼点化时,童男童女就完不成接仙任务,便会化着凡胎转世,下界除魔寻仙,匡扶人间正道,以恢复仙界接引之序。 那小娃一开口说话,便惹得整个村子不安宁起来。 那时农村妇人都喜欢在河塘洗菜、唠嗑,小娃有时就会跑过来对那些妇人说:二婶婶,你叫铁蛋这几日别到河塘边玩,不然会溺死。没过几天,那叫铁蛋的怂娃果然在河塘边溺死了。 有村民便问他,你怎么知道铁蛋会在河塘溺死呢?那小娃就说:河塘脏,到处是鬼。村民哪里听得进这话,都说这小娃长了一张乌鸦嘴,会咒死人。 吴叔公父亲听到这,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摇头叹息道:愚昧啊愚昧,可恨啊可恨! 吴叔公父亲知道,但凡冤魂,在未投胎前,总喜欢找一些肮脏、阴气较重的地方藏身依附。在农村,最肮脏的地方有两个,一为河塘,二为茅房。至于茅房,大家尚可理解,但河塘缘何又肮脏来? 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农村喝水都喝井水或山泉水,河塘一般用来涮洗衣物、锅碗瓢盆,小孩的屎尿,妇女的月事污物,都放在河塘冲洗,更有甚者,乡村的死猪死狗死鸡死鸭,无地处理,也大多弃之河塘。所以,河塘大家看着清澈,其实最污浊不过。所以鬼怪的东西也最多。 正因为那小娃是礼仙银鼎童子转世,才能看出河塘有鬼,却被村民如此误解。 再比如,有小孩在野外玩耍被惊吓了,农村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叫年长之人,比如说那小孩的祖父母辈,从小孩野外被吓的地方开始,点燃香烛,手端一碗糯米,撒向旁边,然后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扯高嗓子喊:冬瓜啊,你在哪里玩了要记得回家哎。然后家里人就会高嗓子应一句:回来了哎! 这就叫做“喊魂”,“喊魂”的人还要在路上捡上两块石头,回到家后立马放在小孩睡的枕头下压着,边压边对受惊吓的小孩说:冬瓜哎,我们睡觉了,其它人别跟啦,不然拿石头打死他们去。这叫“压魂”。 连续“喊魂”、“压魂”三个晚上,据说可以使惊吓病的痊愈。 碰到这样的事,那小娃会从家里跑出去,跟喊魂的人家说:别喊了,别喊了,冬瓜已经被一个长舌头的人拖走了。 没过几天,那叫冬瓜的小娃果然死了。 总之,诸如此类,这小娃一说一个准。说也奇怪,那段时间,梁村病死、溺死、莫名其妙死的人非常多,都被小娃提前说了出来。梁村村民开始对这小娃害怕起来,都认为这小娃是灾星。 有人去请了个半吊子水的先生来,那先生说,这小娃一家都是妖怪,父亲在修路时被山鬼附体,母亲是狐狸精,这小娃更不得了,是千年穿山甲变的。 梁村人听了先生的话,联想到小娃说话跟诅咒一样的种种事迹,害怕起来,大家商量,要拿这一家人来沉潭。 那个年代,愚昧无知的事甚多,有的家族,对一些出轨的妇女,都会采取“吊天井”(挂在本族大厅的大梁上吊死)或沉潭的惩罚方式,更别说对这家他们认为是妖孽的家庭了。 一天夜里,梁村一些壮汉带着麻布袋,摸黑潜到这小娃家里,把他们父子装进了麻布袋,在麻布袋装上石头,直接放进河塘里沉潭死了,并把他们家一把火烧了。那婆娘刚好那些天回娘家,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那婆娘回来,发现家被烧了,丈夫和儿子都不见了,偷偷打听了几天,才知道丈夫和儿子已被沉潭了。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半夜从潭中捞出丈夫和儿子的尸体,拖到半山腰,埋了起来。然后自己拿把剪刀在坟前自杀了。 巧合的是,那天一只九年大的野猫正在蜕变长尾,碰到那婆娘尸体,妖尸相碰,正好那婆娘一肚子怨气全部转化在这猫身上,这猫由此发生了灵变。 即便猫已经灵变,但只有每九年换新尾蜕变时怨气才最重。 所以这九年梁村一直比较平安,梁村人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了下去。直到吴叔公父子作法说是猫妖作怪,问起十八年前是否发生过集体冤杀人的案子时,才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这猫到第二次换尾时,怨气集聚,开始回到梁村,于是发生了前面讲得叼走梁村小孩的这些事。 吴叔公父亲听得痛心疾首,气得把桌子拍得咔咔响,那个无耻的道士和愚昧的村民,不仅害死了一家三口,还把未成正身的礼仙男童给害了,这世间必将招来多少灾祸! 幸亏这婆娘还算有点善心,至少没有把这些小孩迫害致死。 吴叔公父亲甚至当时都想撒手不管这事,谁叫梁村村民作出这等恶事。礼仙童子虽是被村民害死不假,但为道者救民于水火,这猫妖作怪,却又是不得不管。此猫虽然目前才换尾两次,修为尚且到九命中的“灵”命,倘若不化解它这口怨气,日积月累,难免到后面会作出什么大事来,到那时,就有违祖师爷教诲了。 吴叔公当年虽然才九岁,其道法已甚为高超。 吴叔公父亲为锻炼吴叔公,如此这般交待了几个要点,吩咐他在这处理好这件事,自己则先行离去。 十五、族厅降妖猫 吴叔公当时虽小,但遇事却极为冷静。 吴叔公认为,既然那猫已然通灵,肯定有点道行,要降服它,必须待到阴气极重之时,用诱饵先把它给钓出来,而将它吸引而来最有效的做法,莫过于小娃。 于是,吴叔公拜托梁村有威望的族长,从别处弄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娃,选了月中阴气重的夜晚,将小娃置于族厅之上。然后摆上香烛、幡旗、纸人等物事,还拿来一个铜浇筑的笼子。 为防止这猫突然爆唳伤人,吴叔公还挑选了梁村几个壮汉,连同小孩,每人身上都挂上了上了年份的铜钱。那铜钱万人摸、千人使,凝聚了众多人气,本是极阳之物,用来辟邪最好不过。 约莫着到了半夜,吴叔公点燃香烛,围着祭台开始一圈一圈转起来,边转边念起了咒语。 摇篮中的小娃正兀自睡得香,念到半响,那娃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边上的汉子瞧见这情形,不免有些慌张,纷纷转眼向吴叔公望去。 吴叔公却不理会,专心在那里边围着祭台转圈边念咒语。 可以想象,一群大男人站在边上,看着一*岁的小道士在哪鬼化符跳地念咒,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这场面是有多么奇怪。 小娃的哭声随着吴叔公喃喃的咒语,越来越响,却久久不见那猫过来。边上那群汉子被吵得心烦意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看他那腔调,咋跟耍猴戏一样呢。另一人回答道:再等会儿看呗,我看他的样子也够呛。 等得久了,众人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有人蹲在墙根抽烟,有人干脆去逗那哭闹的小孩,整个族厅一下子没有了原来的肃穆。 吴叔公见状,说:别吵吵,莫散了阳气!这一声喝止,虽然声音充满稚气,但却正气十足,颇有威严。大家先是被他这一喝止弄得一愣,随即看这小道士神情肃穆,也不免严肃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地一股斜风吹来,那几根香烛火仿佛摇曳欲灭。吴叔公见状,一下跳上祭台,拿桃木剑一指香烛火,嘴巴爆喝一声,那香烛火又直直地竖立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下彻底怔到了,这才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还是有点本事,于是按吴叔公的要求,纷纷脱开裤子,沿着族厅大门撒起尿来,众人的尿全都撒成了一条线,在族厅门口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尿廊,那尿浸得布鞋都湿了。 吴叔公见大火都撒完了尿,喊了句:出来吧!虽是少年声,但在夜空中却显得无比威严且不容置疑。 只见族厅天梁上棺材板“吱呀”一声晃动,一物事从一棺材跳出。这族厅一般是家族重大议事的场所,南方族厅设置有其特殊性,往往一个大族有一个大厅,大族里面互相之间又有较为亲近的小族,小族会有一个小厅。 吴叔公作法事的地方正是梁村的大厅。 大厅规模比较宏伟,门口习惯竖起石狮子像,也有的家族会竖起半圆形的嘝,然后会有高高的门栏,所谓门当户对,便是说有多大实力竖多大的嘝、竖多高的门栏。只有嘝跟门栏差不多的家族,匹配婚姻,方叫门当户对。 族厅正堂一般会摆上先祖画像,也就是最早迁移来这里一代祖先的画像。到底是否是其真实相貌则不得而知,但大多都是拿着官牌,肥头阔耳的福气相,跟村中的厨师或杀猪师傅有点像。后庭摆放的是祖先灵位,用来供后人祭奠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族厅的大梁上一般都放置好了许多成品的空棺材。 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棺材虽是装尸体之物,但在民间,“棺材”与“官财”谐音,将棺材置于族厅大梁上,表示子孙后辈有官又有财。另一个意思是,农村人一般比较穷苦,生前不敢奢望享福,惟愿死后能不受暴尸荒野之苦。人到五六十岁,便提前为自己在山上看好了墓地,然后花上多年的积蓄,打好一口棺材,放在族厅大梁上,留着死后用。 需说明的是,并不是村里所有上了年纪人的棺材都可放在族厅大梁上。能放置在族厅大梁上的,一般都是族里比较有威望,或者说生得儿孙多,所谓命比较好的人。 那物事正是推开梁村族厅大梁上的一空棺材的盖板,从里面哗地一下跳了下来,跳下来后直扑摇篮中哭闹的小娃而去。 众人抬眼一看,这物事竟然是只长了两条尾巴的猫! 吴叔公喊了一句:魔天煞!手中捏出一道黄符,从祭台上跳将下来,奋力地往那两尾猫身上贴去。 没想到那猫一个腾挪,跳将开来,吴叔公扑了个空,险些摔倒。那吴叔公人虽小,心机却是灵敏,见那猫躲开,也不再追,转声抱起摇篮,连同小娃一齐转到了祭台后面。 那猫见摇篮被拿,眼睛刺红,咧着嘴冲祭台窜来。 吴叔公说了句:来得好! 只见他迅速地拔起那祭台上的纸人,朝猫射去,那猫又转身躲开。吴叔公又拿起纸人频频弹射,那猫虽一一躲开,但那些纸人却正好在猫前后左右围了一个圈,这猫左转右转却硬是冲不出去。这些纸人都点缀着丹红色的嘴唇,仿佛咧嘴冲那猫嘲笑。 吴叔公大声喊道:大家拿起铜钱放在胸口上! 那二尾猫知道自己被困,朝东边一个冲撞,想撞倒纸人逃去,没想到那纸人“突”地一下全身着起了火,吓得它又跳回了纸人圈。那猫左冲右撞,反而使全部纸人着起了火,将其团团围困起来。 吴叔公开始念起了咒语,咒语一念,众人胸口的铜钱发起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既有人说话,又有人买卖,还有赌博,总之,恰是录入了铜币每任主人日常生活中的场景。 那猫耳闻得铜币发生的声音,发出了凄厉地“喵”叫声,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正所谓“一棵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众人中有一个胆小怕事的,本身流着大哈喇子,见了这场面,哈喇子也忘流了,那猫凄厉地一声惨叫,吓得这人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铜币自然摁不到胸口上。 就在这哈喇子倒下的刹那,朝向着他这边的纸人因为缺乏了铜钱发出阳气的逼迫,火突然一下就熄灭了,那猫见了,知道此乃天助,猛地从这个缺口跳出纸人圈,朝族厅门口狂奔而去。 吴叔公喊了声糟糕,只怕要被这猫逃了。 因为他知道,逃出纸人圈,整个族厅目前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是众汉子拉的尿。近年来梁村小娃都被猫叼走,苦于找不到许多童子,没办法只得挑了些精干汉子充数。要是猫冲逃而出之处,正好碰到的那汉子还是童子,倒还可把它再困一困,倘若不是,只怕以这猫的修为,一下就可冲出去。那这精心设计的布局可就全泡了汤。 事有凑巧,那猫刚跳出族门,闻到一股怪味袭来,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童子尿!当下一昏头,脚步蹒跚地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冲了。 吴叔公大喜,心道:好极!快速摔出一根红色的绳索,那绳索便是吴叔公这一脉道家师传的“捆妖绳”。 那红色的绳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就套住了那猫的脖子,吴叔公双手用劲一扯,便牢牢地把那猫捆住了。那猫自知逃脱无望,在那呲牙咧嘴地叫唤。 吴叔公总算松了口气,暗叫多谢祖师。 吩咐众人将猫用铜笼子装了。吴叔公拜谢了祖师,然后收了祭坛后,问众汉子:谁敢去把这猫杀了? 听吴叔公这么一说,当中就有两个汉子立马说他们愿意去。原来这两汉子是亲兄弟,年前刚生的小娃都被这猫给叼走了,再则,那猫爬出来的棺材,正是他们父亲准备百年后的寿材,没想到他们父亲没睡,这猫竟然给他们当了回爹,在那里安逸地躺了起来,所以对这只猫恨之入骨,时刻想剥它皮、抽它筋。 吴叔公交待他俩:杀了之后,无比要将其剥皮,然后挂在柳树下暴尸三日。那两汉子满口答应,吴叔公于是把铜笼子交给他们,然后又吩咐人把小娃给送回去了。 那两汉子这下寻到了出气之处,高兴地提着铜笼子走,就在两汉子转身的瞬间,吴叔公却看见那猫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吴叔公当时毕竟还小,未深刻体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道,想起这猫的前因后事,又觉得这猫甚是可怜,全家被冤死,虽然通灵而且饱含怨气,却也一直未伤及人命,这样让它魂飞魄散难免不公,不免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叫住两汉子,只说怕他们处理不干净,还是由自己亲自处理较为妥当,便把那猫收了回来。两汉子心有不甘,但刚刚见识了这小道士的本事,也只好把猫交换给吴叔公。 吴叔公把它带到山上,对猫说:你原本不应再存活,奈何我看你修行不易,倒是有心饶你性命。 那猫听到吴叔公这样说,竟然在铁笼子里朝吴叔公跪下磕起头来。 吴叔公说:我答应不害你性命,但我却怕你再出来害人,到时我要被父亲责骂。我需把你魂魄封在山上,让你做一个有神无体的石猫,你看是否愿意? 那猫流着泪点了点头。 吴叔公拔了两根猫胡须,然后刺出些猫血,把这些东西埋在了山顶的石头下,念起来摄魂咒,把这只猫的魂魄死死地封在了石头上。 那猫魂魄一丢,肉身很快就死了。 吴叔公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扛着剑回去复命了。 十六、往事由来 吴叔公说:都怪当年一时妇人之仁,酿成今日之错。未想到那石头本是天生灵石,每天受风吹雷劈吸尽了天地灵气,这猫的魂魄虽困于石内,修行反而日渐精长,年头久了,竟然渐渐地还了原神。因此那山顶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石猫趴在那里吞云吐雾。附近老百姓都称它为“猫子岭”。 大熊恍然大悟:难怪这“猫子岭”要吃梁屙宋,原来这猫对梁村人还是一直充满怨恨啊! 吴叔公说:丧夫失子之痛,谁能一时消散?这些年来,我见她虽然吃了梁村一方膏脂,那也是梁村人自己作孽该有的报应,却也肥了宋村一方百姓,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由得她去了。失去了最好铲除她的时机。 大熊说:你当年都能把她拿下,现在应该更不在话下。 吴叔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正是这猫的狡猾之处。我们都差点忘了她本来身份,她原就是有了二条尾巴的通灵猫,当年我才九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明里吃梁屙宋,其实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自趴在山顶修炼年轮,如今六十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多修出了七条尾巴。 大熊惊呼道:九命猫妖?! 吴叔公点点头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道者务必要当断则断,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像今日一样,祸患无穷,我现在能否将其收服,恐怕还未知。 王小牧疑惑地问道:不对呀,叔公,这猫既然只恨梁村,为什么宋木匠父子却遭了灾难?! 吴叔公点了点头,夸道:问得好,我昨日正在调查这事,现在弄清楚了。你是否记得村民传说宋木匠大儿子上山偷半山腰人家冬笋的旧事? 王小牧说:听说过。 吴叔公说:天下事也是如此巧合,那个半山腰的家庭,正是那野猫还未通灵之前的主家。更巧的是,那婆娘被沉潭冤死的丈夫和儿子当时也就埋在这家房屋边上。这半山腰的家庭也是一心向善之人,每到清明,都会顺道把这穴孤坟给打扫、祭拜一遍。这九命猫妖甚为感动,所以命令田鼠们去给这家人挖冬笋,暗地里叼到他家仓库里,以报其恩。但这家人也是没享福的命,大雪压塌了房子,一家人被压死了。那宋木匠大儿子去偷冬笋,这冬笋变成猫毛也是活该,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犯起了浑,不仅在这九命猫妖丈夫和儿子的坟前撒尿,还把他们骨头都烧成了灰烬,这猫妖岂能容宋家父子活在世上? 王小牧说:我在真君观里碰到得猫正是她了! 吴叔公说:没错。这九命猫妖那段时间正是长第九条尾巴之时,那段时间她妖法薄弱,更何况那真君庙也有些年头,乃半仙地,否则你怎能逃出她的魔掌?她急需九口阳气疏通致阴之体,但迫于直接动用妖法吸食阳气,又会有损修行,她只能幻化成人,嫁到宋家,通过迷惑宋家父子去猫子岭,吸引村民来猫子岭找人,或者让手下两个田鼠精捉人的办法,来弄足所需阳气。 王小牧说:那岂不要乘早解决了她,她只剩两口阳气没吸了! 吴叔公说:所以一定要在她彻底妖变前收服她。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听说九命猫妖有通天彻地,移山排海之本事,要是这样,这娘们太可怕了! 吴叔公又听见大熊说粗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讲完这些,天已大亮。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只乌鸦,“呱呱”地乱叫一番,然后围绕着猫子岭山顶上那群像极了猫的石头,盘旋了几圈,似乎在预示此处的不详与危机,尔后,又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众人虽一夜未睡,但却都未觉丝毫困倦。 王小牧突然觉得手心里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 吴叔公一脸肃穆地站起来,说了句:东方既白,可以行动了。 于是三人起身朝山顶怪石走去。 那山顶石头甚是奇怪,近看起来高低起伏不平,密密麻麻地无边无际,怎么看都是一堆乱石岗而已,哪里会像一只猫?但若从别的山头远处望去,这群石却实实在在像极了一只慵懒趴在山顶的石猫,甚至连猫的眼睛呈半闭合状都瞧得一清二楚。 王小牧这才想起,宋木匠儿媳妇那天看自己的眼神跟这石猫半闭半合的样子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怪异不已。 吴叔公告诉王小牧和大熊,昨夜进去的那硕大溶洞,正是这山猫的猫嘴。附近有大小溶洞若干,稍微判断不准,很容易弄错。 这只猫目前八条尾巴已然长全,最后一条尚在幻化之中,修为已非常高,只有找到这石猫的命门,才能将其魂魄彻底从石头上驱离,尔后方可设法将其降服,否则,以这无坚可催的石群,纵使再高的法力,也难奈她个究竟。 至于这猫的命门所在何处,吴叔公也寻了几天时间,硬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三人围着石群转来转去,吴叔公一会儿贴耳在石头上听听,一会儿用手摸摸石头,有时还贴一两张符在石头上,但每次做完这些事,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小牧跟大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吴叔公后面瞎转悠。这么一来,一个响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成效,三人的衣服倒是被汗渗了个湿透。 大熊一时兴起,爬到一块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这咋看也不会像猫啊,我看这密密麻麻的是石头,倒像昨晚那些大小不一的鼠群!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也爬上块石头去看,果然,远远望去,这群石还真有点像田鼠,三人在群石之间,好比被千万只田鼠围困。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个恍惚,莫不是几个又像昨晚一样,重新陷入了田鼠阵当中? 若是如此,难怪找不到石猫的命门,众人如何脱离这石鼠群便成了首要问题了。转念又一想,这石猫既然能够驯服田鼠,必然与田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的田鼠虽然多,但都是些未化成精的凡物,其个头比之宋木匠小黑屋的田鼠自是大大不如,那一大一小两只田鼠,必然是这群田鼠的头。 要脱离石鼠群,必然要先拿这两只成了精的大小田鼠开刀。 想到此,王小牧登上一个更高的石块,放眼一看,徒然在几百米处,看见兀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一大小,即使是小石头,也比周遭的石群大出许多。 两块巨石与其它石块犬牙交错,地势又高低起伏不定,若不是站在高出,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牧凭借直觉,认为这两块石头必定有蹊跷。于是几个窜跳从石头上蹦下,然后对着两人说:我们要先把两块石头给炸了。然后撒腿朝那两块巨石跑去。 大熊不解地说:胡扯,你就是炸它两百块石头也没用啊。 吴叔公却未理会大熊,跟着王小牧往前跑了过去。 半刻之后,众人都跑到那两石巨块面前。 这些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不出片刻便会看花眼睛,王小牧从地上挖了几块湿泥巴,在两巨石上作了标记。 随后,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吴叔公和大熊说了。 大熊说:这不扯嘛,说半天我也没听明白这石头跟田鼠有啥关系?你被邪物上身了吧?说完掏起身上的黄符就要往王小牧脑门上贴去。 吴叔公一把打开了大熊的手,捋了捋胡须,说:孺子可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极可能是个突破口。 术士常给人驱邪消灾,也常与人堪舆风水,难免会碰到削山点佳穴,挖沟做财源之事,所以里面的包裹都是百宝箱,什么家伙什都有。吴叔公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出土制炸药,吩咐大熊用钢钎在石头上打炮孔。 大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一槌一槌地往石头上打起孔来。砸石声在山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砸得一盏茶功夫,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耳朵贴在石头上听,尔后又砸一锤,又用耳朵在石头上听。 吴叔公正要喝问大熊停下来做什么。 大熊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说道:不行啊师傅,我怎么不像在砸石头,倒是像在砸人一样,每砸一下这石头就会哭一声?! 十七、财主的故事 吴叔公和王小牧听闻,只得凑近跟前用耳朵在石头上听,但听了片刻,却未听出个所以然。 大熊见状,拿起钢钎对准石洞,用锤子猛地砸了一下,果然一声“嘤嘤”地哭声从石洞里发出,那石头恍若受了极大痛苦,发出似重遁砸在身上的那种痛苦嚎叫。 大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捏了两团青草,双手搓揉一会,弄成两个团状,塞住了自己耳朵,说:这叫声真是让人心烦得很。 吴叔公听到此,冷笑一声,说:这两块石头果然有古怪,且不用管,继续砸。大熊复而跳上石块,轮圆了肩膀,又梆梆地在石头上砸起来,砸了半刻,硬生生地砸出了五六寸长的石洞。 吴叔公说:可以上炸药了。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炸药,往石洞里面一塞,用火匣子点燃了引线,说了声:走你!然后一个纵身,迅速地跳下了石块。 三人急急地跑到旁边不远处石头脚下躲了起来。那石头正好有个巨大凸起,能够较好地避开炸开的落石。等了半响,却见石块并无动静。三人均觉得奇怪,明明点着了引线,怎么还未爆炸? 大熊等不急了,提前离开躲避之处,爬上那石块一看,呆呆地说:什么情况,竟然出血了!吴叔公和王小牧也从边上走了过来,往石洞上一看,那石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出了丝丝鲜血,用手一抹,又继续往外冒,恍若人的皮肤被划破一样,不断往外渗出血来。那火药已然被石头上渗出的血给浸灭,难怪不能引爆。 吴叔公看了,并未说话,双手往空中虚化两圈,掏出个银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啪地一下贴在石头上,那涓涓往外冒出的血瞬间被止住了。 大熊说:他娘的,真是邪门了!于是又掏出些许炸药,再次点燃丢在洞里。 众人又跑回那凸起的石块下躲了起来,正在等待炸药爆炸的片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毫无缘由地轰隆隆打起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不仅将炸药给浇灭,三人也浑身淋了个湿透,连包裹中的物事全部被淋湿了。 吴叔公那白胡子也已被雨水淋了个,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对大熊说:布煞! 事到如此,王小牧和大熊都已明白,这正主实在是不好惹,单从吴叔公那严峻的表情就看得出,众人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大熊不敢懈怠,只得从包裹中拿出湿漉漉的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了个造型。 做完这些事,大熊双手一摊,无奈地对吴叔公说道:师傅,这东西全被淋湿了,怎么点得着? 吴叔公却从怀中掏出一张未淋湿的银符,口中咒语念了一番,把银符捏在手中,朝天空晃了几晃,那银符竟然着起火来,虽然外面倾盆大雨,但银符却在大雨中兀自燃烧,完全不受影响。大熊赶紧将香烛等物事拿来点燃,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喃喃地念起咒语。 吴叔公也不闲着,手捏燃烧的银符在雨中踏起了梅花步,变走边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只见他银发银须,随着飘摇的雨不断起舞,手中银符燃旺着明火,在空中忽上忽下,雨滴落在桃木剑上,幻化成片片剑花雨,绕着吴叔公身边摇曳起舞,煞是好看。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呆了,心想,啥时候自己有吴叔公的本事就好了。正当王小牧胡思乱想之际,吴叔公几遍咒语已经念完,那天空中的雷声轰了几轰,雨竟然瞬间止住了。 吴叔公不敢怠慢,几个腾跃,跳上那两块开琢了洞口的石块,将手中燃烧的银符猛地塞进洞中,然后向王小牧和大熊喝道:趴下!随后自己一个滚身跳了下来。 只听到“轰隆隆”几个声巨响,被炸开的石块纷纷哗啦啦地在三人边上砸落。 王小牧暗叫:乖乖,幸好没离开这块凸石,不然岂不要被炸成肉酱。却见吴叔公从地下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说了声:总算炸了! 三人赶紧跑到那石块前去看,只见那一大一小石块已彻底被炸了个稀烂,露出一个巨大的坑,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还渗出血来,并发出阵阵腥臭。 大熊问:这石头也炸了,接下来该咋办? 王小牧也不明所以,他只是隐隐觉得,这猫竟然能训令鼠群,那要找到这猫,必须破了这石鼠群阵才是首要的,而这两块巨石,兀立在群石之间,从外貌、神态都与两只鼠精一样,仿佛是这石群的头,而且刚刚砸石的过程,也确实发现了蹊跷。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倒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吴叔公探下身子,从坑里捏起几团血泥,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转头问道:小牧,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王小牧认真围着那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转了几圈,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吴叔公说:如果你历经千幸万苦,获得了一样东西,你应该把它藏在哪里? 大熊在一旁边转悠边随口答道:那还用说,我自是把它天天带在身上,省得被人弄了去。 吴叔公说:错了,最安全的地方恰好不是放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是第一目标,别人要找到,即使把你剥皮抽筋也会从你身上倒腾出来。 王小牧问:应该藏在别人找不到地方吗? 吴叔公说:也不安全,你能想到的地方,别人也能找到。 王小牧说:那应该藏在哪里? 吴叔公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以前有个财主,家里金银无数,全都藏在一座山里,他把进山的路线绘制出了一张藏宝图,并编成了两句口诀,外人除非知道这口诀,才能拿到这张图,否则休想进得山去。这财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争夺这财宝,已经反目成仇。财主认为只有兄弟和睦,才能家兴业旺。两个儿子既然不和顺,那财主宁愿让财富封存于地下。 王小牧说:这老头也是怪,拿出来分了不就得了。 吴叔公说:其实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口诀了。 王小牧问:那怎么还互相打来打去? 问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有点奇怪,大熊这个话唠好像对吴叔公讲得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边上一直未搭话,于是侧眼看了下边上的大熊,却见大熊在一旁挤眉弄眼,表情别扭,王小牧刚想问大熊在做什么,却又怕吴叔公责骂他,只得由他去。 吴叔公说:财主早已把两句口诀传给了两个儿子,但老头用心良苦,告诉他们这只是其中一半口诀,另一半口诀在你兄弟处,若是两人和睦,口诀一对便知道。但这两人都不愿把自己口诀讲出,只是一味地逼对方讲出口诀,当然找不到藏宝图了。 王小牧听了半天,有点不明就理,就问吴叔公:叔公,我都糊涂了,这与我们找这猫妖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旁的大熊突然说:我先去撒泡尿。说完不等吴叔公答应,迅速几个跳跃,如同猴子一样,竟然跳上了旁边一偌大的巨石上,哈哈一阵怪叫起来。 只见大熊赫然站在那巨石顶上,面相狰狞地朝着天空,双手胡乱地挥舞,全身肥肉乱颤,口中呜呜哇哇地乱叫不停。大熊每喊叫一下,天空就闪来一道闪电,击在大熊身上。大熊头上的道士方巾已然被烧黑,但他却恍然不知,依旧在石顶上乱喊乱跳。 这情景,把吴叔公和王小牧看得惊呆了。 十八章、石坑 吴叔公叫了不声不好,迅速几个窜跳,跃到了大熊边上,手中银符已经掏出,急急地贴在了大熊的额头上,口中边念咒语,将手中桃木剑一甩,那桃木剑脱离吴叔公的手中,径直向空中飞去,朝着一道正向大熊闪来的闪电砍去。 那闪电被桃木剑一斩,瞬间缩了回去。吴叔公乘这当口,单手把大熊往怀中一抄,并咬破食指,将血抹在了大熊的眼睛上,大熊一下瘫软了下来。吴叔公不敢怠慢,边念着咒语催动着那把在空中的桃木剑,然后脚尖一点,三步并两步抱着大熊跳下了石块,将大熊往地上一放。 却见吴叔公的桃木剑犹如长了眼睛,绕着那闪电缠斗。那闪电左右腾挪,似乎烦极了这缠着自己的桃木剑,“轰隆隆”地朝剑猛劈了两下,却都被桃木剑让开,反而劈在边上的树枝上,那树枝本就只有几片残存的绿叶,被这一劈,枝桠一下断了,半棵树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的漆黑。那闪电见缠斗不过,狠狠地劈了两下之后,几个伸缩,如蛇吐长信地缩了回去。 吴叔公见状,眉头稍微有所舒展,朝空中喊了句:收!那桃木剑又回到了他手中。随即,只见他拿出包裹中的黑色药丸,往大熊鼻子里塞去。 大熊鼻子被药丸一塞,吃不住这药性的刚烈,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头,一张肥脸憋得通红,然后巨大的喷嚏打出,喷了王小牧一身鼻涕,人才悠悠转醒。 吴叔公见大熊转醒,骂道:你刚才动了什么东西? 大熊晃了晃脑袋,说:你们刚才在说话,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根长长的藤条状东西,长得甚是漂亮,平日里也没有见到过,于是跑去扯了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竟然闻到一股腥味,浑身一阵冰凉,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叔公倒未再责骂,说了声:那些藤条在哪发现的? 大熊向边上一指,说:就在这石块下面。 吴叔公望石坑底看了一看,然后拉起大熊,冲王小牧使了个颜色,三人齐齐地往坑下跳去。 吴叔公炸药药性极为刚猛,被炸出的石坑足有一个房间般大,四五米高,容纳三人绰绰有余。三人围着大熊指出的地方找了半响,却哪里见什么藤条,连根茅草都没有,大熊摸了摸头说:不对啊,刚刚明明就在这里,好多根长长的藤条。 吴叔公只得把王小牧拉来,像初次见他一样,用力按了按王小牧的脊梁。 王小牧突然觉得眉间一闪,眼前一犹如巨大灯光亮起,抬眼向石坑四周望去,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就在自己前面的石坑壁里,竟然显现出九条尾巴,有一条只有其余八条一半长,但仿佛正在缓慢生长。 九条尾巴挤在一起,正不断地蠕动,似乎正在挣扎着要从这大坑中脱离。 王小牧喊道:叔公,里面有九条尾巴! 吴叔公说:好极,你爷爷给你种的白鹤煞果然精妙绝伦! 大熊问:啥尾巴?我怎么看不见。 吴叔公不理大熊,手将桃木剑一抄,问王小牧道:那第九条尾巴在哪里? 王小牧往左边角落里指了指,说:就在那边。 吴叔公喝了句:毫光双双点金辉!猛地往那大坑左边角落砍去。就在吴叔公桃木剑要砍到那第九条尾巴时,那尾巴却刷地一下缩了起来,如同乌*一样,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牧叫道:尾巴缩起来了! 吴叔公砍了个空,正打算再问王小牧这尾巴跑哪去了。未想到,此刻石坑四周突然迅速袭来一圈圈黑雾,众人完全没有预设,正弄不清状况,刹那间这些黑雾却迷迷茫茫地布满了整个大坑,三人一下就互相看不见对方了。 王小牧焦急起来,喊道:叔公、大熊。 虽然自己用了极大的声音,但传到自己耳里,却如同从遥远的地方发出,蚊子一般小。王小牧心想,这下糟糕,可能着了这猫妖的道了。这黑雾要义得紧,要是有毒就完蛋。赶忙把衣服脱了捂住口鼻,向四周摸起来,摸来摸去,却抓得一手空气。 莽莽撞撞走了片刻,却也头不晕脚不软,看来这黑雾却没有毒气。忙拿开衣服,用劲力气喊叫起来,但喊得嗓子都有点发哑,依然没有得到吴叔公和大熊的回应,那两人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王小牧有点慌了。人站在这石坑中间,毫无安全感,为今之计,只得往石坑壁摸去,只有摸到这石坑壁,然后想办法先爬上去再作道理。但奇怪的是,原本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石坑,此刻走起来却觉得一直走不到头,直走得王小牧额头泛出丝丝汗珠,石坑壁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王小牧心想,这定是那猫妖作的怪法,迷惑了自己,才找不到地方。但这石坑明显就这么大,这么短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劳什子变化,既如此,除非自己围绕在石坑中央绕圈子,不然是不可能走不过去。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有了个主意,就是从地上捡起若干石块,每走一步放一个石块,如果走完一圈,能看见自己放的石块,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绕圈子。主意打定,王小牧开始边走边放起石块来,果然如他所料,走了二十几步,自己放的第一块放石头赫然就在眼前。 这一来,正证明了自己的推断,如若自己往前直走,则在实际空间里,却是按圆弧来走,肯定一直走不到头。王小牧这下心里倒是清醒过来,既然知道个中缘由,则必然有解决办法,怕就怕啥都没弄清楚,白白困死在此。 王小牧认真想了想,既然直走是按圆弧来走,那么,如果直走一步,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再直走一步,再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从理论上来说,则可以不断偏离圆弧,呈一种不规则的斜线缓慢靠近石壁。 想到此,王小牧开始按这个步伐走了起来,为避免受到干扰,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此走了四五十步,突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石壁是什么? 再一看这石壁,嶙峋地石头不规则地裸露在外面,正好可以攀登。王小牧心中大喜,扎了扎腰带,就准备开始爬起来。刚刚爬上第一块石头,耳旁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小牧! 王小牧回头一看,却又不见人,只得问道:叔公,是你吗? 然而后面仍是大雾迷蒙,雾后面却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那影子,却又有点像大熊,王小牧喊道:胖子,我在这!那影子听到王小牧这样一喊,竟然一下消失了。 王小牧觉得是自己可能听错了,吴叔公和大熊说不定早就上去了,也许在上面喊得自己也未可知。于是也管不了太多,现今只有先爬上去才是头等大事。 爬了七八步,王小牧人已经在石壁半中央了,这时耳边又传来巨大的一句喊声:小牧! 这一下王小牧可听了个真切,喊自己的声音既不是吴叔公,也不是大熊,却实实在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这石坑中,哪里会有女人,不就是那猫妖么?! 这猫妖竟然真切地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王小牧哪碰到过这等怪事,心里不由地慌起来,这一慌,脚下一哆嗦,一下没有踩稳,“嘭”地一下又掉回了石坑里,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缓过劲来,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了一团黑雾,正慢慢悠悠地朝自己晃了过来,越到跟前,黑雾里面的东西越清晰,飘得近了,王小牧总算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这下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那黑雾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半睁半眯着眼睛,浑身发出股怪味,身边还带着只田鼠,那田鼠浑身是血,仿佛是被刚刚的炸药炸得稀里哗啦。此刻这两位正走到王小牧面前,对着王小牧微笑着。 但在王小牧看来,这漂亮女人虽然面带微笑,实则里面獠牙锋利,心肠蛇蝎,浑身阴恻恻地散发出渗人的妖气,仿佛随时就要过来将自己剥皮抽筋。 王小牧想到宋木匠被她吸食阳气后,又被田鼠啃肉的惨状,一阵阵恶心,随即一个咬牙,骂道:爷爷今天跟你拼了。从地上捡起块巨大的石块,一个跳跃就朝那猫妖砸去。 第十九章、纷落的巨石 王小牧咬着牙,拿起石块狠狠地往那妇人头上砸去。那妇人一个闪躲,瞬间从旁边跳开,石块砸了个空。那妇人看着王小牧,嘴角上扬,发出一丝嘲笑声,说:你脑子有病吧。 正所谓“誓可杀,不可辱”,王小牧听到她这样嘲弄自己,热血上涌,忍无可忍,一个纵身鱼跃,朝那妇人扑去,这下却是扑了个正着,把那妇人硬生生压倒在地上,王小牧手中无其它武器,只得张口便朝那妇人的颈脖子咬去。 眼见就要咬到她颈脖子,边上那浑身是血的田鼠却跑了过来,张开嘴巴叼着王小牧的脚,硬生生地往后便拖。那田鼠力量甚大,王小牧抵抗不住,被它拖得直往后去。 田鼠拖开王小牧后,却跳了过来,作骑马状,一下压住了王小牧,并往王小牧嘴里塞了棵药丸,王小牧刚要呕吐,只见那田鼠拿起手狠狠地抽了王小牧几个大嘴巴子。 王小牧被抽得头冒金星,但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此刻却变得清明起来。回过神一看,眼前的两位哪里是妇人和田鼠精,分明是吴叔公和大熊! 王小牧挠了挠头,说道:怎么回事? 大熊啐了一口痰,说:我跟你小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拿偌大的石头下死手砸我?! 王小牧说:我分明看到是猫妖和田鼠,怎么你们两个? 大熊说:我还以为你被猫妖迷惑的发起了颠呢! 吴叔公却伸手作了个噤声的姿势,说:这都是那猫妖的*法,休要多说,我们快走!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由地责怪自己定力不深,功法浅薄,差点着了那猫妖的道。当下不再说话,跟着吴叔公和大熊迅速地往石壁爬出去。 这下倒是一切都顺利,出得石壁,吴叔公说: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她! 大熊问: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吴叔公说: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这石坑里究竟被这妇人藏了什么猫腻。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王小牧。王小牧知道,吴叔公这是又要给自己开白鹤煞了,于是对吴叔公说:叔公,你看我能不能自己开白鹤煞,老是要你运功,多麻烦呀。 吴叔公说:你功力不够,如果硬要自己开,只会误伤自己,此事日后再说。听吴叔公这样讲,王小牧只得作罢。 吴叔公走了过去,摸着他的脊背,让他重开白鹤煞。 那白鹤煞一开,王小牧觉得眉心间亮光一闪,面前那巨大石坑中的迷雾一下就消失不见,轮廓已然清晰,那石坑右边石壁里竟然如琥珀藏虫般地藏着一个巨猫,那巨猫还在里面左右晃动。那猫见王小牧看它,还跟王小牧对视了一眼,尔后得意洋洋地嘴巴一咧,扭头背身跳去,慢慢地竟从巨石里面消失了。 王小牧急道:叔公,我看到一只猫在石头里面,现在跑了。 大熊挠了挠头,气道:他奶奶的,要不把炸药全扔进去,炸它个稀巴烂! 吴叔公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说:这物事已经与这石群融为一体,可在里面随意游走,这么多石头就是炸几天几夜都炸不完。 王小牧说:那怎么办? 刚问完这句话,只见地底一阵蠕动,四周的石头开始晃动起来,先是一些小石头滚落而下,后来连矗立在山顶的不少巨石也移动起来,那些石块仿佛长了眼睛,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纷纷朝三人滚来。 吴叔公一推大熊和王小牧,叫道:快往边上躲! 大熊和王小牧只得朝旁边落石较少的地方拼命跑去。饶是如此,大熊那肥胖的身躯甚是不便,被几块小落石砸中,气得哇哇大叫,幸好浑身都是脂肪,并无大碍。 两人跑得片刻,却又如何跑得出这偌大的石群,眼见前方石块已不断滚落,就要堵住去路。王小牧对大熊说:快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上去。说完迅速地往前面一块巨石上爬去。 那块巨石甚大,暂时尚未移动,爬上去之后尚不至于被其它石块砸到。两人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未曾想到,刚上到石顶,脚底一顿乱颤,那巨石竟然也开始滚动起来。 大熊趴在石头上,浑身抖如筛糠,说:小牧,我有恐高症啊,这鸟石头不会直接掉落山底吧?王小牧那有心思管大熊这些屁事,牢牢地抓住巨石上的凸起,防止身体滑落。 那巨石滚动迅速起来,碰到边上其它石块,甚至开始弹跳地朝山底滚去,有些小石块直接被巨石压了个粉碎。要是人被砸住,岂不瞬间变成肉酱?大熊见了,吓得睁不开眼。 那巨石随着石群往山底弹跳地滚下去,眼看两人就要随石块摔落山底,就此命亡。王小牧看见不远处有棵巨大的松树,忙对大熊喊:把捆妖绳拿出来! 大熊也看到了那棵松树,瞬间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忙将捆妖绳掏出,一头甩给王小牧抓住。就在这当口,那巨石恰好滚跳到松树边上。两人心中凝了一股气,都明白如果捆妖绳挂不到这棵巨松,那就尸骨难寻了。 大熊在这关口胆子倒是肥了起来,一声暴喝,猛地从石块上跳起,一把抱住了那棵松树主干,王小牧也借力一跳,绳子和人同时挂在树丫上。 两人一离开那巨石,那巨石就“轰隆隆”地滚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上面的石群却仍然不断地滚落。王小牧大嘘一口气,暗想老天保佑,这要是滚下去,恐怕骨头都成粉了。 未想到那树丫已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呱唧”一声断了。王小牧眼前一花,说了句完蛋了,整个人就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下去。落到一半,人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原来大熊见挂住王小牧的树干断裂,单手死死地扯住了捆妖绳,将王小牧拉住了。 王小牧惊出一声冷汗,赶忙示意大熊往上拉。幸好王小牧不重,那捆妖绳也甚为结实,大熊嘶哑咧嘴地拉了片刻,总算将王小牧拉上了树。 两人惊魂方定,大熊竟然还开起了玩笑,说:兄弟我第一次用这捆妖绳,竟然是捆得是你这小妖怪,哈哈! 王小牧说:别他妈在这扯淡,不是我瞧见这棵树,你早从活胖子便成死胖子了。王小牧刚把这话说完,大熊突然惊道:我师傅呢? 方才两人光顾着逃生,吴叔公那边的情况瞅都来不及瞅一眼,现在回过神来,不由地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大熊念及此,急得就要从树上滑下去找吴叔公,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 王小牧说:上面石块还在滚下来,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大熊说:那也不能眼看我师傅被压死,不行,我得下去。 王小牧说:叔公是何等人物,既然让我们先逃,我们都能跑出来,他老人家会有事吗,你且放心。 此时石块仍然从上面不断滚落,大熊明白即使自己下去,也无法上到山顶,只会被砸个血肉模糊,想想师傅在那紧急当口,好像并不慌张,于是只能期望师傅安然无恙,在树上焦急地等待起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石块滚落之势已逐渐停止,大熊却再也按捺不住,二话不说,从树上哧溜滑下,顶着夹杂而下的些许碎石,朝山顶上狂奔而去。王小牧也从树上滑下,撒腿跟了上去。 上到山顶,只见原来的石群大部分都已滚了下去,只剩下一推杂乱无章的小碎石,却哪里还有吴叔公的影子? 大熊着急地叫唤起来,也不见吴叔公回应。围着山顶寻了一圈,却见在原来石坑洞边上看见了两个人。 吴叔公浑身沾满了泥土,甚至连头发上也渗满了泥沙,显然是刚刚为了躲避石阵之故。虽如此,但从他的摸样看来,却依然气定神闲,丝毫不显狼狈。 在吴叔公前面,站立一妇人,穿着农村媳妇的对襟小裳,腿部却用宽大的裙子遮了起来,甚至看不到脚。王小牧和大熊见了,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妇人正是宋木匠儿媳妇。 第二十章、猫子岭之战(一) 更让人震惊的是,细细地看去,这妇人全然不是普通人,却在屁股根处长了九条尾巴,其中一条还只有其它尾巴一半大小,似乎尚未长全,九条尾巴在空中兀自晃动。 在妇人的周围,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呈北斗七星的阵势,摆插上了七根蜡烛,那蜡烛火正在熊熊燃烧,呈圆弧包围之势,将妇人团团困在了中央。 吴叔公捋了捋白白的胡须,神情肃穆,鼻子“哼”了一声,朗声地说道:老朋友,几十年不见,你让我们找得如此辛苦,别来无恙啊! 宋木匠儿媳妇叹了口气,说:吴师傅,当初我听你的劝告,在这孤山野岭待了几十年,此时你又何苦再与我为难? 吴叔公“嘿嘿”一声冷笑,说:当年我看你可怜,自作孽,饶了你性命,现在想来,却是无比后悔。 宋木匠儿媳妇说:我念你当日之恩,这些天一直隐在石阵中,并未逃离,只希望你能早早离去。未想到你竟然用尽一切办法,迫我显露真身,当真是顽固之极。 吴叔公说:你将三魂附于我徒弟,将七魄潜入小牧身上,意图成全你最后两口阳气的修为,如此做派,又何谈念恩之说? 宋木匠儿媳妇先是一愣,然后倒是爽快地承认,并且“哈哈”一笑,反驳道:姜果然是老得辣!我丧夫失子,在这荒山野岭潜修多年,好不容易修得三魂七魄,正是紧要当口,岂能白白自费武功?这两小道士自作孽,也怨不得我。 吴叔公说:你果然是魔性难移,如此阴险毒辣。 宋木匠儿媳妇说:老道士,你莫在这里自作清高,为逼我三魂七魄显形,你竟然御动天雷狂击自己胖徒弟,且把这不相干的小道士引入我*阵中,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当真是虚伪至极! 听完这话,吴叔公皱了皱眉头,白胡子抖了几下,随即凛然道:为了不让你继续迫害乡亲,此乃无奈之举,更何况,你这小小伎俩,我自有办法救得了他们! 宋木匠儿媳妇阴恻恻地说道:我九九八十一年的修为,早已侵蚀了他们肤浅的根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假以时日,他们即便不死,必然也是废人一个。若论无耻,你比我更甚百倍! 听到这,王小牧和大熊这才明白,原来这猫妖为吸食最后两口阳气,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已封潜进入他们身上。而吴叔公一直带着两人看似在石阵中不明所以的转悠,其实他早就明白,王小牧和大熊已被猫妖三魂七魄附体,所以才有了天雷击大熊,小牧误入石坑阵显丧命之事,这一切,全都是吴叔公一手导演,其目的就是逼迫这猫妖显露真身。 难怪吴叔公在山顶上与两人讲起了财主的故事,如此看来,这猫妖的命门原来一直在王小牧和大熊身上,只有用非常之法逼迫,才能见到其庐山真面目。 从那猫妖刚刚的表述来看,似乎王小牧和大熊还因此落下了什么重大的隐患。但大熊认为,师傅平时对自己虽然过于严厉,但在自己心中,吴叔公实则亦师亦父,绝不可能害自己,他这样做必然有难言的苦衷,看来这九命猫妖果然祸患无穷,师傅这次是铁了心要覆灭了她。而王小牧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深信吴叔公的功法,无论这猫妖弄了何种妖法在自己身上,吴叔公必然能够巧妙解救。 吴叔公怒道:你借石还魂,迫害无辜乡亲,贫道替天除魔,无论用什么方法,天道公心可昭日月!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今日不铲除你,上愧对祖师,下无脸面对徒孙! 宋木匠儿媳妇那双一直半闭的眼突然瞪得睁圆,仰天怪笑了几声,獠牙咧得老大,说:看来你们都是该死之人,死之并不可惜!近日来我自寻我儿尸骨,缘何竟然在你修道的山顶之上?你枉自称名门正道,到底是何居心?!你不来寻我,我正自要找你算账! 吴叔公不再理会,冷笑一声:且看你有无这等本事! 那妇人突然嘴巴一张,“喵”地一声怪叫,伸出双手,猛地扑倒在地,全身衣服如被充气,无风而自行膨胀起来,渐渐地人也越变越大,那衣服已裂成了丝丝碎片,不出片刻,这妇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猫,旁边摆放成北斗七星位的蜡烛早已熄灭。三人在这猫面前,渺小的如同苍蝇比之小鸟。 原本明朗的天空此刻也被这巨猫躯体遮挡,变得黑暗起来,旁边的石块被巨猫起身的风带起,开始狂乱地飞奔滚动。这巨猫张着巨口,带着强烈腥气,仿若天外一巨型猛兽,朝吴叔公扑来。 吴叔公眉头皱起,眼神严峻,胡须在妖风中不断飘动,却丝毫不惧,将桃木剑迅速从背后抽出,回头对王小牧和大熊讲道:快快站在坤、乾两个方位。 大熊自小受吴叔公熏陶,知道他吩咐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有重要缘故,当下根据吴叔公摆北斗七星蜡烛的方位,迅速地朝坤位跑去,站在了坤位上。 王小牧道术基础根基不稳,却哪知道什么叫做坤位、乾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大熊只得又跑回来,一脚猛踹王小牧,喊道:呆瓜,你去站我刚刚站的地方。尔后自己急忙往乾位跑去。王小牧这下回过神了,明白大熊这是见自己不知道,把刚刚站的坤位让给了自己,于是不敢怠慢,迅速地跑到坤位站好。 两人刚刚站好位置,那巨猫猫爪拍下,犹如天空中压来块巨云,带着飓风,向三人头上呼呼压来。 就在这当口,吴叔公举剑一声爆喝,在原地脚踏梅花碎步,画了个圆符,喊声:太极上清,敕吾道行!只见桃木剑突然闪出一道光弧,冲天而上,直冲那巨猫射去。那巨猫倒是不惧,竟然张开巨口,嘶叫一声,把那道光束吞了进去。 吴叔公拿出一道银符,在空中一晃,那银符着起火来,一个腾挪,随后剑尖点地,人直直弹跳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跃,拿火银符的手就朝那巨猫额头贴去。 那巨猫一个转身,巨掌一挥,一股强烈的妖风吹来,那风刮过,却将银符的火吹灭了。 吴叔公暗自吃惊,手中却不乱,桃木剑一个反转,向那巨猫的眼睛刺去。那巨猫原来半睁的眼皮突然怒目圆睁,身躯虽然巨大,但转动起来却极为灵活,见吴叔公桃木剑刺来,猛地一偏头,同时向吴叔公喷出一道黑雾。 那黑雾喷出时只有一团,但一遇到空气,却瞬间弥散开来,形成了偌大的絮状物,团团将吴叔公围住了,不出片刻,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王小牧和大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吴叔公叫他们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然有道理,这种情况下也不敢乱动。 那巨猫原本已占据了优势,但此刻却突然身躯一转,竟然意欲离山顶而去,刚想飞奔而出,但在巨猫眼中那小如苍蝇的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此时却仿若周身发出阵阵金光,这金光不停地在四周幻化莫测,让巨猫似乎陷入了无穷的光阵中,左冲右撞不得出路。 王小牧和大熊虽不明所以,但对吴叔公的安排不由地由衷佩服起来,于是待立在原地更加一动不敢动。此时,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第二十一章、猫子岭之战(二)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站在坤位、乾位上,全身正泛出道道金光,挡住了那巨猫想逃离的道路。正在此刻,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这声音极为凄厉刺耳,且不断加大,持续刺激着王小牧的耳膜,王小牧被震得心烦意乱,无比烦躁,压抑的就想挣扎出所站的位置,一头扎进水里,以图个头脑清静。幸好此刻他抬眼看了一下大熊,只见大熊不断捏起地上的泥土来堵塞自己的耳朵。王小牧知道这绝对是猫妖的蛊惑之术,也学起了大熊,抓起两团泥土往耳朵里拼命地塞去。每当声音来一遍,王小牧又多塞一些土,直到把耳朵都搓揉出了鲜血,耳旁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那絮状的黑雾虽然厉害,但显然不足以困住吴叔公。只见黑雾中银光一闪,吴叔公手持桃木剑从雾团中跳出,见那猫正在横冲直撞欲逃走,提剑就向猫身斩去。却听到“咣”的一声,桃木剑斩在猫身上,犹如砍上了巨石,不仅丝毫没伤到石猫,那桃木剑还差点从吴叔公手中弹出。 这打斗场面讲起来虽然复杂,但其实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叔公行道多年,似乎却也没有碰到过这等事,当下一怔。 这一怔不要紧,却给了那巨猫机会。那巨猫猛地甩起一条尾巴,朝吴叔公横扫而去。 吴叔公一怔之下倒是给了这巨猫机会,但他临机反应却极为机敏,马上向后急撤,但却还是被猫尾扫中胸口,顿时嗓子一热,“哇”吐出一口鲜血。 那巨猫见吴叔公受伤,转过身,迅速地朝吴叔公扑来,吴叔公只得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执桃木剑,避开巨猫的锋芒,来回与它缠斗起来,但明显刚刚受伤甚重,一下子就处于下风,只得不断在避让。 吴叔公一边游斗边朝王小牧和大熊喊道:快拉尿往它眼睛上泼! 大熊听了,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钵,丢了一只给王小牧。王小牧接到钵后,忙脱完裤子,哗哗地将钵拉了个满。眼见那猫与吴叔公转来转去在缠斗,正不知道怎么泼去,只得抬眼向乾位上的大熊望去。未想到,大熊虽已将裤子脱下,但却拿个钵哭丧着脸,急道:妈拉个巴子,老子怎么尿不出来啊。 王小牧心想,指望这胖子怕是没戏了,别管了,泼吧。于是拿起钵对准猫眼泼去,这一泼,竟然泼了一个准,那猫眼被童子尿一撒,瞬间“兹兹”作响,周边的皮肉和眼珠立马溃烂起来。 那巨猫受痛,暴躁起来,开始发狂似地双爪扎地,周边泥土夹杂着石块被甩得在空中飞舞。吴叔公觅得难得的空隙捂住胸在喘气休息。那巨猫瞧了,忍住痛苦,再次疯狂地朝吴叔公扑去。 只见吴叔公口中咒语念个不停,桃木剑上下翻飞,额头上已泛起了丝丝汗珠,却仍在这猫的玩命压迫下频频受险。 眼见吴叔公就要不敌,这时大熊突然哇地一声大喊:爷爷泼死你!随后一股尿流朝巨猫泼去,但这次却没有王小牧幸运,那猫正好转身,尿流没泼到猫眼上,却泼到了它的第九条尾巴上。 大熊怔了一怔,转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王小牧一看,这是要了命,这大熊好不容易尿出来,一个激动,竟然脱离了乾位,走到前面泼尿去了。 那巨猫第九条尾巴挨了下童子尿,仿佛瞬间被人从身体斩断,再也不能翘起,一下断垂下来。那巨猫转身用一只眼睛瞪着大熊,突然“喵”一声惨叫,随后愤怒地冲向大熊,张口就向大熊咬去 大熊见状,就地一个打滚,躲过这一口,但后背却仍被巨猫的前掌沿边擦了一下,大熊双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那巨猫一只猫爪就要往大熊身子拍去。 吴叔公乘那猫袭击大熊的当口,获得了宝贵时机,不知从何时左手已拿出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扎成了一个*岁小娃模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原本道士所扎纸人,一般纸人的眼睛都不用笔画,怕的是纸人受了阴气,见了精怪幻化成妖,但这纸人小娃不但画了眼睛,而且画了三只,额头上那只活灵活现,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物事。 那巨猫正要朝已晕厥的大熊拍去,吴叔公已咬破食指的血,涂在小娃纸人额头眼睛上,大喝一声:礼仙银鼎童子何在!说完,将小娃纸人向巨猫抛去。 小娃纸人如得法令,“嗦”地一下蹿到了巨猫面前,但尚未挨着巨猫身子,却自行化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那巨猫见了,再也顾不得拍大熊了,仿佛怕极了这小娃纸人被烧掉,赶忙用手掌过来想拍灭那火团,未想到一拍,那小娃纸人烧得愈发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那巨猫目瞪口呆,眼睛竟然心疼地流起泪来,朝着天空不断地怒吼,似乎受尽了极大的冤屈与磨难。 连一旁的王小牧也被这巨猫的神情所感染,转念一想,对了,这巨猫虽然是猫妖,但不也正是这礼仙银鼎童子的母亲吗?吴叔公这招果然足够老辣、狠毒,可谓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吴叔公乘这巨猫绝望地朝天嚎叫当口,手持桃木剑,一个弹跳,竟然忽地一下钻进了那巨猫正在怒吼的嘴里! 那巨猫头拼命地摇晃几下,张口想把吴叔公呕吐出来,但呕了几下,肚子却开始鼓动起来,如充满了气体的球迅速地胀起。那巨猫难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尔后朝着大熊已破的乾位,往外狂奔而走。 王小牧看得目瞪口呆。 吴叔公缘何跳入猫腹中已不得而知,那猫狂奔而走,他安危到底如何,是否已经遇难,让王小牧头昏脑涨。大熊所站的乾位已破,自己站在这坤位也无作用,且大熊已晕倒在地,尚不知生死。这场法斗得,当真是惨烈奇怪无比,三个人仅剩下自己狗屎运般完好无恙! 于是赶紧跑过去看大熊,只见大熊被猫扫中的部位已全部发黑,已是深度中妖毒的症状。王小牧赶紧回忆祖父书中治妖毒的方法,无奈越回忆脑中越是糊涂,何况这荒山野岭,即使回忆起了治疗妖毒的方子,也无药可抓。 王小牧只记得一暂时控制妖毒的办法,于是找到一块湿土,匆匆挖了个坑,把大熊的一半身子埋在湿土里,希望能减缓妖毒的蔓延。 大熊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只剩下呼吸,任凭王小牧左右摆弄。王小牧摆弄好这些物事,已全身大汗淋漓。吴叔公已跳入猫妖口中,随猫妖狂奔而去,又到哪里寻觅去?大熊人事不知,身上妖毒正在侵蚀,这湿土能帮其抵抗到何时?王小牧站在原地,正如同笨媳妇下厨房,左右不是。 天空中此时却无缘由地漂来几片乌云,慢慢地已经黑了下来,那乌鸦仿佛感知了这里一场激烈的斗法,在山顶上盘旋了两下,却不敢作丝毫停留,“呱呱”地朝远处飞去了。 王小牧在山顶周围走了一遭,边走边喊:叔公!空中飘荡来阵阵凉风,瞬间把他的叫声给吹走了。王小牧又担心大熊的安危,只得赶到埋着大熊湿土旁边。 大熊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但嘴唇却泛起白来,还不断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王小牧靠近大熊嘴巴,听到他说:水……。 这时点到哪找水去? 王小牧只得在边上找了些相对含着湿气的土,找了些新鲜的树叶包了,把它塞进大熊的嘴里,勉强沾湿点他的嘴唇。 正在摆弄间,只见远远走来了两人。 王小牧抬眼一看,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那远远走来的两人,正是三阿婆与小聒噪! 二十二、千年暹罗草 王小牧着急起来,那三阿婆与小聒噪本是由一大一小两田鼠精变成,在宋木匠家已被大熊降服至死,连尸体也被他烧了个干干净净,莫非其中出现了什么状况,没有死过头,这两田鼠精依然还存活在世? 眼下吴叔公不知去向,大熊正被埋在土里奄奄一息,这个时刻遇上这两个妖物,岂不白白送送了性命?王小牧无法,只得借着夜色暗中躲在一旁,手中捏出两道黄符,口中默念起显魂三十六咒来,只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此次道法能够灵验,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那三阿婆与小聒噪似乎知道了他们位置,快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小牧眼看她们就要走到跟前,心想必须乘她们还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王小牧从黒暗中猛然跳出,将手中的黄符分别迅速地往她们的颈脖子下塞去。 没想到三阿婆与小聒噪反应也快,两人“咦”了一声,向旁边一个弹跳,一下躲过了王小牧这两道符。随后,小聒噪回过头来,抬起小脚,猛地朝王小牧面门踢去。 王小牧偷袭不成,暗叫糟糕,只得一个侧身,躲过这一脚。顺势从边上捡起根木棍,狠狠地向小聒噪的头上砸去。 小聒噪见状,骂道:臭小子,这也太狠了。尔后迅速抬起那只小手,猛地向前一拍,将王小牧手中的木棍拍落在地。王小牧无法,只得往前一扑,这一下,将小聒噪扑倒在地,手中无甚武器,只得拿起自己的看家本事,张口便朝小聒噪的手臂咬去。 小聒噪右边半身被王小牧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伸出左手,去捏住王小牧的嘴角,不让他咬。王小牧灵机一动,转而向他的左手咬去,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地咬了小聒噪一口。小聒噪手掌吃痛不过,“呀”地一声叫唤,奋力一挣扎,挣脱了王小牧。 小聒噪被咬得疼了,却也不再回击了,反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奶奶,他欺负我,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不要脸!哇……。 那三阿婆却一直在边上观战,口中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并未说话。这场面,小聒噪活脱脱地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被人欺负的样子,倒让王小牧不知如何是好,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三阿婆这时开腔了,说:你的伙伴都快死了,倒有心思在这欺负我孙子,看来你确实是个欠教养的小子。说完,将旱烟在鞋底扣了扣烟灰,然后拿着烟柄向王小牧头上敲来。 王小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三阿婆拿烟柄敲来,又想起田鼠借火的故事,不免大吃一惊,随即一个矮身,躲过她这一敲,然后从地下抓起两把泥土,“哗”地一下向三阿婆撒去。三阿婆原本对付王小牧漫不经心,未料这小鬼有这花招,硬生生地被撒了一身子的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三阿婆被这泥土一撒,顿时恼怒起来,大叫:太没教养,太没教养!说完一个飘荡,瞬间移动到王小牧身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爪子,一把将王小牧后背抓住,活脱脱地拎了起来。 王小牧整个人都被拎在半空中,手脚乱晃,却是着力不得,大叫:死妖婆,放开我! 三阿婆气得狠狠地给了王小牧一个耳光,骂道:王八羔子,嘴巴不干不净! 小聒噪见王小牧被三阿婆制服,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说:奶奶,把他跟那胖子一样埋在土里,好玩,好玩。 三阿婆答应道:好,你快去挖坑。 王小牧骂道:你要敢把我埋了,叔公回来必会剥你们的皮! 三阿婆见王小牧人虽被制服,嘴巴却不依不饶,甚是反感,一个转念说:不行,这小子嘴巴太臭,要先拔了他的舌根再说。 说完一手捏开王小牧的嘴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拔他的舌根。 王小牧嘴巴被三阿婆那探爪一样的手在喉咙里掏来掏去,直要作呕。就在这时,听到一人在边上喊道:阿婆,快住手! 却见不远处夜色中,吴叔公一身血迹,手中提了个麻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走到面前,吴叔公说:阿婆,你缘何跟一小娃过不去? 三阿婆愤愤地把王小牧丢在地上,说道:这娃娃太没名堂,我自来救人,他却先欺负起我孙子。 吴叔公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说:这都是误会,这娃以为你们是田鼠精变的,所以才敢这般无理。 三阿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叫这娃子向我孙子道歉。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她们才是真正的三阿婆与小聒噪,并非是田鼠精的化身,当下显得有点尴尬,走到小聒噪面前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刚刚得罪了。 小聒噪不满道:你叫谁小兄弟,我做你太祖父都做得! 这小聒噪刚刚撒泼耍狠,还骂王小牧大人欺负小孩,这个时刻却又说做他太祖父都做的,王小牧被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小聒噪会不满,这小聒噪虽然看起来小,但也却是好几百年的红豆杉树化身,做王小牧的太祖父,倒也是远远足够。 小聒噪仍不依不饶,一只手就往王小牧的额头上戳去。未想到手指刚接触王小牧额头,一道金光忽闪,钻出来一只白鹤,嘴巴啄了小聒噪手一下,那白鹤又缩回去了。 小聒噪痛得“哎呦”一声,向三阿婆撒娇道:奶奶,他放鸟咬人。 三阿婆过去摸了摸王小牧的脊背,“嘿嘿”笑起来,向着吴叔公说:老道士,你啥时候收了个开了白鹤煞的徒弟,眼光也忒毒了点。 吴叔公摇摇头道:我哪有这等福气,我徒弟在这呢。说完用手指了指被埋在湿土里的大熊。三阿婆围着大熊转了两转,“啧啧”两声,说:这贼猫……,老道士,你把她降服了罢? 吴叔公把手中的麻袋一丢,说:诺,九条尾巴全在这里了。 小聒噪心急,几个弹跳跑到麻袋前,一下就扯开了,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说:咦,这东西太恶心了。 王小牧抬眼望去,只见麻袋中装了九条尾巴,已经血肉模糊,但仍发出阵阵腥臭味,夜风吹来,令人直想作呕。 三阿婆看了,却像孩子般开心地拍起手来,说:妙极,妙极,这贼猫总算死了,我祖孙俩又可以随便在附近玩耍了,这些年受她的欺负多了去,还真是敢怒不敢言,归根到底,你这臭道士本事蛮大,哈哈。 吴叔公捂着胸口,说:阿婆休要取笑,为拿她,我师徒两人很快就要丧命于此。可怜我师门传承几百年,就此要凋亡。说完向空中长叹口气,那白发白须在夜色映衬下显得甚是苍凉。 三阿婆早看出吴叔公和大熊中了极深的妖毒,说:老道士莫要焦虑。我祖孙两人前些天去东海老五鬼那里游玩了一圈,在这老鬼的院子里弄得两棵千年暹罗草。这东西治妖毒那是一治一个准。我们不敢惹这贼猫,你替我们除了去,奶奶我高兴得很,你们且拿去服了。 吴叔公一听,大惊道:那千年暹罗草是世间至罕之物,已消失了几百年,东海五祖既已载植而得,势必费了极大心血,你们就此拿来,他如何肯给? 三阿婆说:那老鬼那里肯白给,我们见着好玩,自是偷偷拿来的。说完“哈哈”地怪笑几声,样子颇为得意起来。 吴叔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颇为为难。这千年暹罗草乃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这一老一小两个顽童,说偷就偷来了,还毫不当回事般,那东海五祖脾气本是暴躁,难免一路追究下来。纵使未追究出结果,自己服用了,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心安。 三阿婆见吴叔公犹豫,恼怒起来,骂道:你个臭道士,奶奶我路上听村民说你们上山捉怪,本打算来瞧瞧热闹,见你们被那物事弄得快要死了,好心把这草给你。你还这般扭扭妮妮,如若不要,我这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岂有此理! 吴叔公心里寻思,既然草已偷来,三阿婆又有心给自己,倒不如先行服下,日后有机会再去拜谢五祖请罪,于是赶忙说:阿婆休要气恼,只是我受您如此大恩,余生如何能够报答? 三阿婆说:这破草对我无甚用处,我把玩两天也就丢了,你要就要,不要就直说,休要啰嗦。 吴叔公说:既如此,大恩不言谢! 三阿婆转头对小聒噪讲:快点把那两棵破草拿出来,这两个臭道士就要死了。 小聒噪弯腰去翻自己的肚兜,翻来翻去没有找到。然后又在地上蹦了两下,也没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小聒噪闭着那双大眼睛,脑袋一晃一晃,想来片刻,说了句:知道了。尔后竟然从自己下身裤裆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棵草来。 那草长着三根根茎,根须有半截手臂长,上面却仅仅长着两片叶子,那叶子呈淡黄颜色,形状却似花朵一般,这模样倒是世间少有,纵然是在夜色下,仍然显得娇艳无比、熠熠生辉,显然不是俗世凡物。 三阿婆说:还有一棵呢? 小聒噪面露难色地说:奶奶,我一不小心给丢了。 二十三、疗伤(一) 三阿婆一听,当下跺起脚来,破口大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奶奶都还没玩够,你竟然丢了!说完就举起手掌,追着小聒噪打起来。 小聒噪一看三阿婆举起手掌,把那棵千年暹罗草往地上一抛,撒腿就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奶奶别打,奶奶别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婆孙俩一前一后地围着山顶追逐闹腾起来,倒是给本来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气,显得颇为有趣。 吴叔公捡起那棵千年暹罗草,吩咐王小牧把大熊从地上挖出。王小牧忙活半响,总算把肥重的大熊从湿土里挖了出来。大熊此刻身体已然全部变黑,而且彻底没了知觉。 吴叔公当下把千年暹罗草捣烂,全部塞进了大熊嘴里。 王小牧担心地问道:叔公,那你自己咋办? 吴叔公笑了一笑,淡然地说:生死在天,我倒无所谓。 三阿婆和小聒噪此时已打闹完毕,见大熊已服了药,三阿婆对吴叔公说:老道士,你把这草给这胖徒弟吃了,你自己就快要死了,可不能怪我啊。 吴叔公向她们作了一揖,说:阿婆讲这话那可就折煞贫道了,能救得了愚徒,已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的大恩。 三阿婆“嘻嘻”一笑,说:那倒也是,你如今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成那样,反正迟早都要死,晚死早死其实都一样。等你死了,在阴间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会替你传话给这胖子,尽管放心。 吴叔公说:那自是最好不过,麻烦你们了。 三阿婆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来一块小铜镜。这小铜镜一看就是年代已久物事,形制古朴,凝重大方,四周的镶边已被磨得铮亮,中间的铜片倒是亮光闪闪,隐约还看出外带金丝镌刻的痕迹,看得出铜镜的主人对此极为爱护。 她突然走了过去,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脖子上,说:这胖子别不争气也死了,到时我无法替你传话,那就无趣得紧。这东西不好玩,送给他挂了吧,省得后面老是有几个小鬼跟着,烦都要烦死。挂完铜镜,她转头对小聒噪说:走了,走了。 婆孙俩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地下山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 吴叔公转头对王小牧讲:小牧,我们也回去罢。说完,吴叔公就要过去把大熊背上,王小牧赶忙说:叔公,你也受伤了,受不得力,让我来吧。 吴叔公想了一下,说:也罢,这袋子里的东西我还要拿好,你背就你背。 于是,王小牧费力地把大熊托在背上。王小牧心想,这胖子还真对得起大熊这个外号,重得要人命,幸好自己平时干农活干得多了,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不然还不要被他把脊柱都要给压断了。王小牧踉跄地跟着吴叔公往山下走去。下山之后,找了个人家暂且借宿了一晚。 眼见吴叔公和大熊都重伤在身,身边无一人照顾。第二天一早,王小牧跑到主事家把事给辞了,雇了辆牛车,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往吴叔公住的地方去。走了片刻,宋村人一众跑了过来,带了些鸡蛋、花生、红薯等玩意,还拿块大红布包了许多大洋,对吴叔公三人千恩万谢。吴叔公表示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吩咐大家回去了。 王小牧问吴叔公:我听爷爷说,方士之术因捉妖降魔,过多御动神道、泄露天机,很多人都折了阳寿,有的甚至绝了后。所以必然要收些礼金,这既是供奉祖师爷让祖师保佑门徒平安无忧的需要,也是对自己日后生活的保障,叔公你缘何什么都不收? 吴叔公无奈地摇摇头说:按理是要收的,但这猫妖横行于此,祸害了许多乡亲,也有我当年的原因,心中惭愧,不收也罢。 吴叔公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对那只装有九条猫尾的口袋念一遍符咒。自己也拿了糯米在胸口受伤的部位覆住,并从包裹里掏出些黑色药丸服了。但仿佛一点也不起作用,那妖毒扩散极快,上半身和颈脖子全部如被墨侵蚀般。 大熊倒是慢慢见好,时不时睁开眼睛,梦呓般地说上一两句,诸如:“摩天煞”、“妈拉个巴子”、“爷爷让你归西”之类。 王小牧一路上甚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只得拿出爷爷的书来看。吴叔公见王小牧拿出书来看,问了些王小牧的家事,王小牧都一一告知。吴叔公叹道: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你爷爷师承岭南孙氏,却不属于这六大道家派系,与东海五祖一样的神秘,可惜过世的太早,不然真想去拜访一下。 王小牧对这些都不大懂,只说:叔公,我爷爷以前除了方术,医技也颇为出名,我想寻到一两个方子,把你身上的毒给治了。 吴叔公淡然地说:人行一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祖师爷自有定论,寿命这东西,不可强求,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前面说到,王小牧祖父留下来一本羊皮包裹的书,全由蝇头小楷写成,上篇为《医术本辑》,下篇为《方术小论》。王小牧原本对医术无太多兴趣,单就翻了些下篇的东西来看,只瞧见些辟邪驱魔的囫囵本事。 这次吴叔公受伤,无奈之余,他只得翻看上篇的医术篇,细细地研读起来。这一看,却发现祖父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本《医术本辑》内容驳杂,从皮外小伤到开颅治脑,均有详尽阐述,且囊括了许多闻所未闻奇方怪药,真可谓医学之大全。其中倒真的有一专治重症妖毒的方子,只是写得极为隐晦。 里面说“邪毒蚀体者,以化为上,散为中,阻为下”,具体的办法为“八脚螅炙之,白公堂噬之,烟火气熏七次,点点蓝光振四方,试为可也”。 从最后一句话看来,看来王小牧祖父也不曾确定其中的疗效,仅说了一句“试为可也”,相当于说大家可以一试之意,而对这已经幻化有九尾的猫妖之毒是否有用,更未可知。 其中所写的“白公堂”,意指一种叫黑白相间的蛇,这蛇王小牧倒是认识。据说这种蛇专门以噬咬尸体为生,老百姓都说它是阴阳两地的使者,阴气极为重。 “烟火气”说的则是人间做饭的气息,而至于八脚螅和所谓的点点蓝光,却不知道是什么了。王小牧只得去问吴叔公是否知道这两样东西,吴叔公回答道:“点点蓝光摆四方”指的是蓝符四方化妖之阵法。 王小牧知道,蓝符比黄符高上一个等级,吴叔公自是可以随意御动,而王小牧和大熊却只能御动最低等级的黄符,看来此方子是无法施行了。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一天的光景,已经到了吴叔公在山间的住所,王小牧打发牛车回去,背起大熊,同吴叔公一起上了山。 只见这山果然是风水脉象俱佳宝地,山势俊朗,靠天望水,气度不凡,四处茂林修竹,虫鸟嘶鸣,涓涓细流自山顶流下,芬芳落叶空中肆意飘荡,置身其间,直叫人神清气爽,如沐仙境。 吴叔公住在山半山腰,一条石板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到住所大门口。门口前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坪,坪中间摆了一坛香炉,看来这就是吴叔公和大熊平日里练功的重要场所。房屋是普通的泥砖外墙,里面结构以老树板材为衬底,端得是冬暖夏凉,春秋爽体之绝佳住所。门口有两头石狮子把门,外形甚为古朴,左右两边各挂一匾额,匾额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书“苍天本无知花雨焉能驱邪疾”,下联书:“众生徒多事百善方堪偿旧债”,横批为“相和仁术”。 到得家后,大熊已悠悠转醒,喊着要水喝。吴叔公吩咐王小牧将大熊安置在房内,自己提着那袋猫尾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小牧给大熊喝了两口水,大熊逐渐缓过气来,说:我怎么到家了?那猫妖呢? 王小牧说:猫妖已被叔公降服了。 大熊说:那我师傅呢?然后又摸到脖子上的铜镜,说:这什么玩意?说完就要去扯下来。 王小牧说:你别扯,这铜镜是三阿婆送给你的,你的命也被三阿婆给救了。见大熊不明所以,王小牧只得将其晕倒后发生的种种事跟他讲了。 大熊听完,“啧啧”两声,说:这千年暹罗草还有这等功效。小牧,改天我们也去东海五祖那弄几珠来备着,说不定还用得着。 王小牧说:你讲话也不过脑子。听叔公说,这千年暹罗草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绝迹,东海五祖费了好大的劲的才栽植成功,并且已被三阿婆和小聒噪偷了去,现今给你吃了,到哪去弄几珠? 大熊“嘿嘿”地憨笑了一句,说:玩笑嘛,别当真。说完这句话,大熊一拍大腿,惊道:他娘的,只有一棵千年暹罗草,已经被我吃完了,那我师傅也受伤了,他咋办? 这句话刚刚说完,却听见门口脚步身响动,吴叔公浑身湿透地回来了,进得大门,说了句:这下总算是彻底完事了。随后吴叔公捂住胸口,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又往里面再走了两步,竟突然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起来。 二十四、疗伤(二) 王小牧赶紧跑了出去,大熊也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两人把吴叔公驮到了床上。大熊焦急地喊:师傅,师傅!吴叔公兀自昏睡不醒。大熊焦急地问王小牧道:我师傅不会出事吧? 王小牧说:叔公中了极深的妖毒,已经靠自身的修为抵抗了多时,现在没有千年暹罗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尔后拿起手就往自己喉咙上抠,抠得直直弯腰作呕。王小牧见了,赶忙阻止道:胖子,你这是干嘛? 大熊边抠喉咙边说:我要把这草抠出来,给师傅服了。说完这句话,眼圈就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王小牧见了,也甚为难过,但明白大熊这样做毫无用处,于是对他说:你即使抠出来,药效已被你自己吸收,怎么会有用? 大熊急道:那我们赶紧叫大夫过来。 王小牧说:这种妖毒,只有修道之人才有法子救,普通乡间大夫治治蛇虫叮咬倒是可以,对付这个,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熊猛然瘫坐在地上:那可咋办啊?我师傅岂不是要死了? 王小牧想了一想,说:我倒有个法子吗,可以试一试。只是有几个地方不大懂。 大熊听闻,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王小牧的肩膀,焦急地道:快说,快说,有啥地方不懂的,你讲出来,看看我知不知道。 王小牧心想,祖父方子里的一些物事,连吴叔公都不知道,大熊这傻头傻脑的怎会了解,再何况,大熊也不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但事到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问大熊:你知道“八脚螅”是什么吗? 大熊说:什么“八脚螅”不“八脚螅”的,蜘蛛网就蜘蛛网,扯这王八犊子干嘛? 王小牧一惊,说:你确定“八脚螅”是蜘蛛网? 大熊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在山上,有时师傅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闲的无聊,我就常捉些大蜘蛛到山下药店里换些零碎钱,自己去打酒喝,那药店的老头就将这蜘蛛网写成劳什子八脚螅!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希望陡增,急忙问大熊道:那你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么? 大熊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地说:你也知道,我就半壶子水道行,黄符倒是还可以,蓝符可就不会了。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没有蓝符四方化妖阵,即使有这房子,也真就没办法,可惜我一点也不会。 大熊想了一想,“嘻嘻”一笑说:我见师傅用过这阵,我可以试试,即使功力不够,也聊甚于无,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小牧心里明白,没有达到相应的功法却去御动高一级的符咒,相当于蝇虫下河游泳,鱼儿上岸奔跑,轻则伤身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暴毙而亡,说:那你要想清楚,弄不好会伤了你自己。 大熊说:休要多说,你快说怎么办吧?说完这句话,扭头奇怪地看了王小牧一眼,问:你真有办法救,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说:我祖父曾给慈禧太后瞧过病,他留我一本医书,里面写了此法可治妖毒,权且一试。 大熊好奇地问:你祖父给慈禧瞧劳什子病。 王小牧说:又不是我去瞧的,我怎么知道。 大熊问:那后来瞧好没有? 王小牧讲:没瞧好,老东西死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焦急起来,说:看来你爷爷本就是庸医,留下医术有个鸟用,你这是在糊弄我么?! 王小牧见大熊质疑自己爷爷,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鸡毛,我爷爷给出了治病的药方,那老东西不肯吃,才死的,再者,人老哪有不死之理,还能活千岁吗?! 大熊见王小牧急了,也开始有点相信了,赶紧说:好好,我信你一次,快快给我师傅瞧病。 吴叔公中毒之处是胸口,那妖毒毒性甚烈,解开他衣服一看,只见妖毒蔓延之速极为快速,全部身子已开始发黑。幸好他江湖经验老道,用糯米和自制的控妖毒药丸进行了简单处理,缓阻了毒性蔓延,暂未倾入心肺,不然肯定挨不过当晚。 王小牧对大熊说:快去搞点蜘蛛网和弄条白公堂来,蜘蛛网越多越好,白公堂越毒越好。 大熊听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工夫,就弄回了来。 王小牧吩咐大熊将吴叔公拖到堂屋中间,大熊摸索着在四方点燃了蜡烛,插好了幡旗,然后掏出了蓝符,就要开始催动蓝符四方化妖阵。 王小牧担心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熊说:别扯犊子,先问问你自己行不行! 大熊朝祖堂拜了三拜,嘴巴喃喃地说:祖师爷开恩,我大熊虽道法浅薄,但为救师傅,斗胆开次蓝符四方化妖阵,请多多帮忙,日后我一定努力练功,不辱师门,多谢多谢!说完开始呜呜哇哇念起咒语来。 王小牧也听不甚懂,将一大团蜘蛛网揉成了团,且把那大蜘蛛揉在了蛛网中间,敷在吴叔公伤口处,然后用蜡烛火对着吴叔公的胸口烤起来。 只听得“嗤嗤”声不断,妖毒在烈火炙的烤下,竟然神奇地开始往外发散,被毒侵黑的身体部位开始冒出点点白泡,饶是吴叔公硬朗,昏迷中也被烤得嗷嗷叫唤。 大熊念着咒语,听到吴叔公叫唤,放心不下,凑过来问:这成吗?你别把我师傅烧焦了。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炙烤吴叔公伤口,等那偌大的蜘蛛在吴叔公胸口上面化成了灰烬,全部融在了吴叔公伤口上。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把蛇拿来。 大熊呼哧呼哧从边上把一只偌大青白相间的蛇拿来了过来。王小牧说:这只白公堂甚毒,这样最好,拿它来咬叔公。 大熊一听,傻眼了,问:不是拿来炖给我师傅吃吗? 王小牧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把它炖了,叔公立马归西,你打算当祭汤用吗? 正说话间,那白公堂仿佛格外兴奋,随着吴叔公一声惨叫,白公堂挣脱大熊的手,“吱”地一声跃起咬住了伤口,拼命地吸允起黑血来。白公堂越吸越饱,吴叔公身体逐渐由黑变白,慢慢地竟然有了些许血色,约莫一盏茶功夫,那蛇从吴叔公胸口滚了下来,扑愣了几下,死了。 王小牧见了,开始欣喜起来,没想到祖父的方子果然对这妖毒具有奇效。此刻吴叔公脸色蜡白,竟然开始讲起胡话来,一会儿说:哈哈,我总算把这东西培育成功了,师傅,我没有辜负您老人家。又或者说:贫道未传承好祖师正统衣钵,心中无比愧疚,快给我一刀! 王小牧伸手一摸吴叔公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了,不由地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大熊,却见这胖子竟然呆呆地站在边上看,完全不顾边上的蓝符四方化妖阵。王小牧大怒道:死胖子,他娘的你阵法哪去了?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发现那边上几只蜡烛火都快要灭了,于是赶忙跑到阵法中间,继续念起咒语来。大熊越念越急,额头上的汗珠“噗呲、噗呲”地不断滴落,那蜡烛火一会儿笔直旺烧,一会儿仿佛要灭,但每次要灭时,都被大熊加急的咒语给念了回来。王小牧不停地用手去探吴叔公鼻息,发现他的鼻息时有时无,不由地在一旁着急起来,但可狠的是自己又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干着急。 大熊念得半响,拿起蓝符开始烧了起来,并在堂屋中间踏起了梅花步,步伐眼花缭乱,也亏了他为救师傅心切,竟然能如此认真地记起这纷繁复杂的步法。梅花步走了一阵,大熊的鼻子竟然流出了鼻血。 王小牧不知所以,担心地喊:胖子,你鼻子流血了! 大熊兀自不理,步法越来越快,手中的蓝符也越烧越旺,随着大熊嘴巴含糊不清地一声大喝,蓝符火“噗”地一下灭了,四周的蜡烛也瞬间熄灭,那幡旗上画的纸人原本没有眼睛,此刻却在双眼处冒起了黒烟,仿佛如闭着的眼睛突然张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吴叔公。 大熊也一下地瘫软在地上,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王小牧急忙跑过去扶大熊,手中碰到大熊胸前的铜镜,那铜镜竟然温度奇高,似乎从火笼里刚刚烤出的样子。摸了摸大熊的气脉,却是呼吸弹跳均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大熊是催动阵法用尽了功力,暂时应该无恙。 就在这时,吴叔公“哇”地一下,口中猛喷出几口黑血,那黑血泛出了阵阵恶臭。王小牧再过去一探鼻息,却见吴叔公也恢复了正常。 王小牧见两人好像已无大事,只得先将吴叔公慢慢地驮进了里屋,将他的衣服脱了,让他充分散热,并按照爷爷以前驱邪之后的做法,将吴叔公的头发剪了几根,用火烧了,将灰烬丢在水里,喂吴叔公喝了。 将这些摆弄完毕,王小牧回到堂屋去,准备去把大熊也驮进里屋,但一到堂屋,却看见那里空空如野,不要说大熊了,连那仿佛睁着眼睛的小纸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几根熄灭了的蜡烛尚留存点点黑烟,弥漫在空气中,几片幡旗随风缓慢舞动。 二十五、猫头鹰 这整个屋子本就不大,何况大熊已经晕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到哪里去?王小牧赶忙在前后左右找起来,直找得蛮头大汗,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 王小牧心中又担心吴叔公,只得回到屋中,见吴叔公尚自昏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小牧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大熊作完阵法晕倒,按常理是功力修为不够所致,一时也不可能转醒,怎么会突然不见,除非这期间有什么人来过?这大半夜,住房又在半山腰,寻常人哪有胆子上来。既然人不敢上来,那必然是有其它物事。 想至此,王小牧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真是什么鬼怪物事,大熊性命可真是岌岌可危。正在这期间,却见堂屋里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动,既不像脚步声,也不像风吹大门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王小牧心中打了个冷颤,捏起一道黄符,从墙角抄起把斧头,打着马灯朝那古怪的声音走了出去。 到得堂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既无人进来,更无其它的物事在那里。王小牧打着马灯在前后寻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正在想自己是否神经过度紧张,听错了响动。无奈之余,只得又转进了吴叔公的房间。未想到一进房间,拿马灯一照,端得是吓了一跳,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被吓了出来。 却见吴叔公虽昏睡躺在床上,但床边却多出三个个头矮小的人,六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在瞪着吴叔公,那眼睛里似乎还流出眼泪来。王小牧从来没有听吴叔公和大熊说这里有什么小孩,这几个小矮个又是哪里来的?莫非大熊就是被这个人弄走的,现在又来打吴叔公的主意? 眼见有人进屋,那六双眼睛齐齐地朝王小牧看来,巨大的脸盘面无表情,漆黑无比,显得阴测逼人、毫无生气,只有眼睛稍显些许灵动,滴溜溜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哪见过这等怪事,脚下一滑,手中的马灯差点滑落熄灭。也幸得这些天听得、见得怪事多了去,当下狠狠地咬了下牙,稳住心神,伸手就要将黄符掏出。 那三个小矮人中间的一位却“哇”地一声叫起来。 人都说猫的夜叫声像小孩子哭泣,夜晚听来极为可怖阴森。但这矮人的叫声既像猫叫,又像小孩叫,又或者两者均不像,却仿佛在叫声中还带丝丝笑意,总之在这怪相频出的夜晚,显得怪异之极,令人发糁! 那矮人一张口发出叫声,却全都露出了怪异的嘴甲,刚刚由于天黑,还硬是没有看见。这一下,王小牧瞧得清楚,这几个小矮人原来都长有尖长的嘴甲,而且满脸都是黑毛,却哪里是什么小矮人,原来是三个猫头鹰! 这三个猫头鹰两大一小,显然是一公一母和一幼崽,不知何时已钻进了吴叔公的屋子,刚刚那响声正是这几个孽畜发出来的。 王小牧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自嘲起来。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赶走这三个野东西。没想到那居中的公猫头鹰却跳了过来,用嘴甲啄了啄王小牧的裤腿,把他一步步地拉到了吴叔公的床前。 那公猫头鹰突然跳上了吴叔公的床,竟然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然后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个黑色药丸来,然后又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 王小牧惊奇不已,莫非这猫头鹰是叫自己将这黑色药丸喂给吴叔公吃吗?正不明道理处,那公猫头鹰却着急起来,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后身子扑在吴叔公身上,流起泪来。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将身子匍匐在床前,像是不断地向吴叔公磕首。 王小牧虽然自己不懂办法催动眉间的白鹤煞,但对是妖是物却也有异常的灵敏感知,不然也不可能一见到宋木匠家大儿媳就隐隐觉察出有问题。从他对这三只猫头鹰的判断来,顶多是个通了人性的动物,却也绝非妖类。 猫头鹰在民间俗称“夜猫子”,老百姓多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也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的说法,更神奇的说法是,在听到夜猫子叫声后的数日之内,附近必然有人过世,这事虽然听起来像传说,不足为信,但在许多乡间倒也确有其事。因此,猫头鹰在老百姓看来,多被喻为不详之鸟,有的称之为报丧鸟、鸣枭。 但在方术之士眼中,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日为阳、夜为阴,人们顶阳气日间劳作,鬼魅乘夜色游恍出行,每日轮回如斯,互有规律,互不侵扰、干涉。由于猫头鹰夜行昼伏,对阴夜间的事物一切都瞧在眼、记于心,加之嗅觉极为灵敏,尤其是对死尸的气息最为熟知,是最通于阴间之物,故有丧事家庭常会伴有猫头鹰的叫声。正是基于猫头鹰这些特质,有的道士家中甚至会将猫头鹰用来驯养,用来获知冥界的各类信息。 总而言之,猫头鹰对方术之士来说,犹如百姓家中的家犬,却是忠诚、守护的一种象征。 王小牧对这些道理自然知道,心想这三只猫头鹰既然半夜赶来,且在吴叔公面前流泪叩首,不可能无缘无故,于是试着去问那公猫头鹰道:你们是要我把这药丸给叔公吃了对吗? 那公猫头鹰听完这话,“腾”地一下从吴叔公身上跳起来,对着王小牧猛地点起头来。 王小牧放下了心,虽然已按爷爷的办法给吴叔公疗伤,但到底效果如何,自己并无把握,现下既然这三只猫头鹰连夜赶来,看它们虔诚的模样,势必不会害吴叔公,说不定还正是吴叔公的救星。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成,我这就把药丸给叔公吃了去。然后捏开了吴叔公的嘴,将那猫头鹰吐出的药丸塞进了吴叔公嘴里,又喂了点水让吴叔公吞下。 那公猫头鹰见王小牧按自己的意思做完了这些,赞许地扇了扇翅膀。然后又跳下床,嘴甲啄着王小牧裤腿往门外扯。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一起往门外走去。 跟着走到门外,那母猫头鹰走到堂屋中间原本摆在蜡烛的地方,跺了两下脚,扇着翅膀往大门外走去。然后又折回来,再跺了两下脚,又朝大门外走去。到得大门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小牧。 王小牧这下算是明白了,莫非这猫头鹰是要带着自己去找大熊?王小牧为难地看了看屋门,对公猫头鹰说:你们是要带我去找大熊?那叔公咋办呢? 那母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带着小猫头鹰晃晃悠悠地进了里屋。王小牧心中甚是惊喜,原来它们的意思是叫自己跟着公猫头鹰去,吴叔公由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看守照顾。 于是对那公猫头鹰说:那咱们快走吧。 那公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扑棱”一下飞了起来,在前面带起了路。王小牧打起马灯,就着夜色跟了出去。 猫头鹰在黑暗中犹如一道魅影,扑棱一下就不见了,速度极为快。王小牧没了猫头鹰带路,便停下来,却又见那公猫头鹰正站在前面等待,于是又往前跟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行了半响,行到山的背面,却见林子越来越密,原本的一丝丝月光,被树叶遮得不见一点光亮,四周当真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只剩下王小牧手中提的那盏马灯有丝丝暗光。 那公猫头鹰这时却在前面停了下来,王小牧拨开灌木一看,它停得地方是一处土地庙。 南方的土地庙与北方的又有所不同,北方的土地庙又高又大,修得跟一般的庙宇无甚区别,而南方的土地庙则一般又矮又小,只有灌木树高,方圆不到半米,里面的土地神也没有金身塑像,全是泥土糊制而成,门口放置一泥碗。 这些土地庙没有固定的贡奉时间,一般都是由路人路过时,在泥碗上放点油炸果、米饭等,插上两柱香,简易地祭拜一下,身上没有带香的,有的会插上两根松树枝表示。 当地人对土地庙里的土地神也不是特别重视,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佑别人了,这里讲得“泥菩萨”,指得就是土地庙的土地公公。 这土地庙也不知啥年月修建,外形已无比老旧,但好在里面的土地塑像还算整洁,门口的灌木丛也拾掇的齐整、干净,仿佛在这犄角旮旯里面,还有人会时不时给这土地公上香、祭奠,更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前竟然还有半碗祭祀用的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动物的尿液。 那公猫头鹰在土地庙前面停了下来,跳到了泥碗前,“扑棱”了两下翅膀,用嘴甲啄了啄那泥碗的边沿,啄得里面半碗水都晃了两晃。王小牧不知啥意思,有点奇怪地望着它。 见王小牧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那公猫头鹰焦急地跺了几下脚,又用嘴甲啄了啄泥碗,然后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吴叔公。王小牧奇怪地问到:难道你要我喝了这半碗水? 那公猫头鹰扇了扇翅膀,冲王小牧点了点头。 二十六、土地公 王小牧仔细地看了看那在土地庙前那半碗水,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但显然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从猫头鹰的表现看来,却又并无恶意,既然它叫自己把这水喝了,必定有其中道理。于是狠了狠心,对猫头鹰讲:好,我信你了,这就把它喝了! 说完端起那碗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几口就喝完了。喝到嘴里,才发觉这碗水与普通的水并不一样,倒是像极了什么动物的尿液,黏黏糊糊而且还带点骚味。 王小牧回过神来,心想这不是这几只猫头鹰的尿液吧?一想到这,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开始“哇哇”地作呕起来,但却因昨天一日肚里无啥进度,无奈何吐又吐不出来。 干呕了一阵,王小牧有点恼火地说:这不会是你们拉的尿吧,难吃死了!但那猫头鹰却没有回音,抬眼一看,四周哪里还有猫头鹰的影子? 正兀自觉得奇怪,却发现连周边的环境全都变了个样,原本漆黑的如同墨一样的夜色此刻却有了些许灰蒙蒙的光,整个世界变得雾茫茫的,周围的树林、灌木却全看不见了,眼前变得一马平川,既不像是在山上,也不像是在平原上,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一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就连自己提来的马灯,此刻也不知道滚落到了何处。 这情况变化的太突然,也就是在王小牧喝完水刚刚呕吐期间发生,他心里开始发毛起来,不会又碰到了什么妖孽事?寻了一圈,四周别说动物,甚至连根茅草都不看不见,而且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仿佛人在水中行走,根本无需费力,但速度却跟在陆地上一样,无甚变化。 正在王小牧不明所以之时,前面却驶来一辆马车。南方交通历来行船较多,即使在陆路上,也多靠牛车,这马车本就极为少见,再则,这马车奔跑之声,也不是平常马车那种“哒哒哒”的声音,而是如同行在水中的“哗哗”之声。 待这马车行驶到跟前,王小牧却又觉得甚是好笑,这马车有轮、有辕,什么都有,单就这拉马车的东西,却大为奇异,这东西并非是马,实实在在却是一个人高的蚂蚱。这蚂蚱拉起马车来,又不像平日里一样在田地里弹跳,而是像真马一样踢踏走步,频率甚快,案首阔步的样子实在有趣。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是个老头,头戴圆顶毡帽,上描铜钱金丝,与帽子相比,衣裳虽是绫罗的布匹,上好的颜料,但仿佛穿了好多年,被洗晒过许多次,都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原来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却已看不大清,幸好这老头收拾的倒是整洁。老头满脸皱纹,年纪颇大,但脸上却泛着红光,一副经常酒足饭饱的样子,个头却显得太过矮小,站在王小牧边上,也只能齐到他的肩膀。 王小牧正想问这矮老头自己身在何处,矮老头先说话了:你是大眼怪一家的亲戚吗? 王小牧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刚想说不是。矮老头不待他回答,独自又说开话了:这大眼怪吃饱了尽管些闲事。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说:跟我走吧!见王小牧毫无反应地待在原地,矮个子老头也不等王小牧分辨,一把将他推上了马车,确切地说是推上了蚂蚱车。 那蚂蚱车看起来虽然别扭,但跑起来却极快,疾驰向西而去。矮老头在前挥舞着鞭子,“呦吼、呦吼”地指挥着。王小牧心中焦急,怪老头这是要带自己到哪里去,急忙对他说:老头,放我下来,你认错人了! 但那矮老头却无半点反应,仿佛耳朵听不到他说话。王小牧心想莫非这矮老头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又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未想到,这次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讲话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光会张嘴却发不声的哑子。 王小牧一下觉出了异常,赶紧准备跳下蚂蚱车,一起劲,脚下却有千斤重担被压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这可好,说又说不出,走又走不了,只能任凭这矮老头带走。 那矮老头边驾车边快乐地唱起歌来,歌词是这样的:黝黑呦,吃得饱就多生娃,点灯添丁来叫咱!六畜圈家闹哄哄哦,莫忘拜尔太公公!春夏秋冬多惬意,年顺簿上爷谨记......。 这一路而行,不见一点村庄,也不见山水河流,四处雾茫茫的风景从头走到了尾,半丁点变化也没有。 王小牧在蚂蚱车上只有干着急的份,被动地看着这矮老头赶着蚂蚱唱着歌。行得一会儿,这老头停下车来,跳将下去,在一旁褪下了裤子,哗哗哗拉起了尿,边拉嘴巴边嘘啊嘘的,那模样看起来甚为舒服。 刚拉完尿提起裤子。边上朝他走过去一对中年男女,这男女衣衫偻烂,满脸长满了脓疮,却目无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为不适。这对男女看到矮老头,双双把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些东西,对着老头一晃一晃,似乎在向老头讨钱。 王小牧看得清楚,这对男女手中捏得不是别的,正是几张零碎的冥币。这下着实吓了一跳,莫非这对男女是鬼非人,那自己岂不是到了阴朝地府?如若是,那肯定是喝了那土地庙前的水中毒身亡了!可这矮老头却是何人?! 这一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地怨恨自己太过单纯,上了那猫头鹰的当,嘴巴慌忙地张口“啊”了起来。但不管王小牧叫的声音多大,这几人却似乎都未听见。 那矮老头见这对男女向他讨钱,也古怪起来,张开手就去抢他们手中的冥币,那对男女本想向矮老头讨点钱花,哪能想到这矮老头这么坏,竟然来抢自己手中的冥币,吓得忙忙向后退去。矮老头笑了:你们伸出手来不是给钱给我么?给来给来!说完又作势向前抢去,那对男女见状,转身急急地走了。 矮老头作弄完毕,也不去再理那对男女,又跳上了蚂蚱车,挥舞鞭子赶起车来。这下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都是穿着黑褐色衣物,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也有些衣不遮体甚至*全身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荡来荡去,有的仿佛在急匆匆赶路,有的则漫无目的地游荡。 王小牧确信,自己确实被这老头带到了阴朝地府。这些黑褐色崭新的衣物,不是下葬时的敛服却又是什么?而这些在外游荡的,多半是未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只是这矮老头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不经事的,看见这矮老头的蚂蚱车甚是好玩,偷偷地从背后跟了上来,也爬上了蚂蚱车。矮老头兀自不知,仍在前面唱歌赶路。 爬上车的野鬼有三个,披头散发,衣衫偻烂,一看就知道在阳间无子嗣孝顺的主,其中一个甚至脸都被削了一半,剩下半张脸朝王小牧凑了过来。 王小牧一下头皮炸了起来,除了妖猫、田鼠精和猫子岭那三个妖尸,这还是第一次遇着真正的鬼。前几次好歹有吴叔公和大熊在身边,这次则完全不一样,不仅自己深陷在阴朝地府,而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前这个矮老头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 那半脸鬼越凑越近,一凑到王小牧嘴边,闻到了他口鼻中的人气,突然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另两个也凑过来,闻到人气,也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那半脸鬼嘴巴一下咧开,似乎笑了一笑,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朝王小牧胸前掏去,仿佛要一下挖出他的心脏。王小牧心想,这下算了彻底死翘翘了,没想到自己没死在阳间,竟然死在了阴间,眼睛一闭就准备着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牧眉间却突然射出一只白鹤,直直地朝那半脸鬼冲去。那半脸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惨叫一声从马车上摔落了下去。这一来,把前面闷头赶车的矮老头给吵到了。 那矮老头回过头来,见两个鬼盘亘在马车上围着王小牧,就急急地把蚂蚱车停了下来,矮矮的身子一下跳到王小牧身边,骂道:哪来的混蛋玩意,你土地爷爷的车也是随便乘的么!?然后猛然长开一只手掌,肥厚的手掌反手在空中一抓,掌面朝那两个鬼胸前推去,瞬时间,一股强烈、充满正气的金光瞬间在他手掌心成股状散发出去,直直地击打中他们的胸口。不知是矮老头的掌风厉害,还是他们确实不堪一击,那两个鬼也一下被金光弹射出了马车,远远地摔在一旁,在地下哇哇乱叫。 王小牧总算松了口气,这矮老头把自己给救了。而且到现在才明白,这矮老头原来是土地公。那猫头鹰叫自己把土地庙前水喝了,莫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见这个土地公? 土地公却不理王小牧,又跳回前面,赶着蚂蚱车再走了一段。此刻,在前方不远处却陡然出现了一条河。那河的摸样,却是王小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十七、巡河大人 这条河无比宽广,但河水却仿佛是死水,既不见流动,也听不见水声,河面上却如同下方有一口大锅在煮一般,腾腾冒着热气,看那样子,这河水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河面热气蒸发出的烟雾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浮桥,这桥不见桥头,也不见桥尾,好像就是凭空悬浮在河面上,桥面是木头所制,形制古朴,天天泡在热水里却不知缘何并未被煮烂断裂。 桥边上有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像是个简易客栈,屋前面挂了一面旗,旗上并没有像别的客栈一样写着“酒肆”之类的字,却是空白一片,但茅草屋里却有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大门前面有块巨大的石头立在那里,显得无比突兀。 土地公把蚂蚱车停下来,给了王小牧一个金光灿灿的千眼菩提子,尔后收起了原本嘻哈的摸样,对他说:我这就寻人去。你自有护身的东西在身,一般小鬼奈不了你何,但你如果遇到一个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的人,他便要过来质问你,你也不用慌张,需得拿出这个菩提子,跟他说,列位上仙,小的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来此取瓢弱水给仙人去冲洗下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记住了吗? 王小牧被弄得一头雾水,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土地公。那土地公气得胡子一瞪,提着王小牧耳朵说:小子你在听吗?王小牧赶忙点了点头。 土地公放开他,匆匆地往前去了。土地公走了之后,王小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开口说不了话,如何回答人家,习惯性地张口说了句“糟糕”,未想到这下竟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王小牧去看那千眼菩提子,只见这菩提子通体光滑,纹路清晰,似乎有上千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寻常被这么眼睛盯着,肯定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但这千眼菩提子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仿若真是仙家之物,心呼这可是个宝贝,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客栈也甚是奇怪,不停地有官差摸样的人押解着男女进去,那些进客栈的男女或各怀心思,或嚎啕哭泣,或一脸癫狂,总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进去片刻之后,也能见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出来时的表情却又完全不一样了,全都目光呆滞、麻木无知地急急往桥上赶去。 王小牧坐在蚂蚱车上,等着土地公回来。过得一会儿,耳朵听到锣鼓唢呐齐鸣,不远处旌旗摆动,吆喝着行来一个队伍,扛着一顶娇子过来。边上那些押解人的官差见了这支队伍,纷纷闪到一旁,垂头顺耳地回避。 有些被押解着的男女见了这队伍的阵仗,有头脑癫狂不晓事的,嬉笑地想走到队伍前去看,却被队伍为头的几个开路先锋人几脚踢翻在地。 这一行人走到蚂蚱车前,为头的一个开路先锋用鼻子嗅了嗅王小牧的脸,惊道:这是哪个不省事的差弄,把活人给带来了? 边上那些回避着的押解官差均不断摇头,意思是不是自己所为。那为头的先锋对那些押解官差说:你们还是自己交待了吧,莫要惹了轿子里的巡河大人,届时更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问了几遍,仍是无任何一位押解人官差答应。这个时候,只见轿帘一动,一个人走了下轿。这人果然如土地公所说,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就是那些开路先锋口中的巡河大人。 这巡河大人捋了捋胡须,走到王小牧面前,喝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阳寿未尽,缘何到此胡闹? 王小牧赶紧说:报这位上仙知道,小的在阳间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仙人特吩咐小的来此处取瓢弱水,用来冲洗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说完,拿起千眼菩提子给他看。 那菩提此时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的眼孔在菩提上面像鱼儿般不断地游动。 巡河大人见了,然后又问道:凡间哪路仙人修得这般本事? 这一下,王小牧却彻底傻了眼,那土地公只教会自己讲这么一句话,哪里晓得这巡河大人还会问第二句。这什么得仙人点化,来此取水之事本就是瞎编,这要问是哪路仙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王小牧心眼快,当下一横心,心说他姥姥的干脆赌上一把,胡编一个拉倒!于是对巡河大人说:报上仙,点化我的仙人乃东海五祖,居于东海,不知仙人是否知晓。 巡河大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东海五祖到处收徒,也是个乱来的,你速取速回。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掀帘上轿,喊了声:往前!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往前巡查去了。王小牧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暗地叫声东海五祖实在抱歉,把你拉来作挡箭牌。 又等了片刻,远远地走来一矮小的人,正是那土地公。 土地公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喘着粗气,对王小牧说:这胖子好死不死,竟去偷转轮王梳头的铜镜,差点误了性命。幸好被我截在茅屋里了。 这里面却是另一个由来。原来三阿婆和小聒噪闲得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儿去东海五祖那里玩耍一番,一会儿去地府耍弄一阵。那一日,祖孙两人转悠到了地府,行到一个诺大的宫殿前,眼见里面无人,便偷偷进去玩耍。小聒噪见到里面桌子上有一面铜镜,觉得甚是好玩,于是藏在身上偷偷带了出来。 那宫殿本是转轮王的冥宫,镜子是其日常用来梳头之物。地府的东西,自然阴气极重。三阿婆和小聒噪带到阳间,有巡逻的官差被铜镜的阴气吸引而来,自是知道这是地府之物,原本要押解这祖孙俩到阴间,狠狠地拷问她们手中铜镜的由来,奈何这三阿婆和小聒噪乃红豆杉成精之物,也是半仙之人,这官差自是不敢擅动,只得远远地在她们后面跟着。 后来这祖孙俩嫌这些官差跟得紧,心中颇为烦躁,在猫子岭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的脖子上。于是,这些官差一路跟着大熊而来,奈何又惧怕王小牧眉间那白鹤煞,直到王小牧给吴叔公疗伤后离开大熊,这阴差便将大熊给捉了过来。 这一切,却被旁边几只猫头鹰看个正着。 那公猫头鹰多年前曾中过猎人的火铳,就在快死之时被吴叔公给救活,一直念着吴叔公的救命之恩。土地公则与这猫头鹰一家本是邻居,都是通灵通阴之物,平日交好,于是有了猫头鹰拜托土地公带王小牧解救大熊的一幕。 王小牧惊喜道:神仙公公,多谢多谢,我们快去救! 土地公一翻白眼:我还不算是神仙,你莫胡说。要救这胖子可以,你回去可得多多给我上香磕头。 想那土地公在荒山野岭,哪有啥人来上香祭拜,难怪穿得如此寒酸。听闻此,王小牧说:那自然没问题,我回去后每天三柱香,早晚一叩首,还给公公重塑金身,翻修庙宇。 土地公见王小牧要给他重塑金身,翻修庙宇,当下高兴地如同小孩,拍起手来,笑道:妙极妙极,如你食言,我定会狠狠打你屁股。 王小牧赶紧说:不敢,不敢。 土地公从怀中掏来掏去,掏出了一沓冥币,递给了王小牧,说:你随我来,等下不可乱讲话,碰到有东西缠你,你就散这冥币过去,尤其是不能让这些东西从后面摸着你的头,切记! 人的三魂全聚于头顶,六魄聚于脚下,故人们常说“顶天立地”,头之三魂被鬼怪抹去,则脚之六魄必散,反之亦然。所以,人之临死,都是头和脚先冰凉变硬,身子才慢慢丧失温度,俱是三魂六魄先行消散之故。 土地公带着王小牧离了蚂蚱车,脚下轻飘地往前走去。行到茅草屋前,土地公说了句,到了。王小牧抬眼看了一眼茅草屋前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却写着三个大字,上书:望乡台。 土地公双手紧握,在空中晃了几晃,掐了诀,说了句:开。那茅草屋的门瞬间被打开了,土地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土地公也算是半个正神,所以虽无接引阴差,仅靠点点法术就能进得此门。而王小牧乃凡间一俗子,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正准备跟着土地公一样走进去,门却“嘭”地一声瞬间关了,门口突然显现两个阴司小差,拿钗挡住了去路,对着王小牧怒目而视。 王小牧想起了土地公交待的话,赶忙掏出点冥币,说:两位上仙行个方便,我阳寿虽然未尽,但却实在过得太苦,早不想活了,是自行了断的,并无接引阴差。 那两阴司小鬼接了王小牧递过来的冥币,嘴巴朝那巨石一努,意思是叫王小牧登上望乡台,再看一眼阳世。 王小牧说:不必了,我对尘世无甚留恋,多谢多谢!那两小阴司小鬼听了,让开一条路,那茅草门瞬间开了。 王小牧一进去,就听到大熊嘶哑咧嘴地在叫唤:你道爷我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人了,我呸! 二十八、大闹望乡台 王小牧进门一看,里面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全被那些官差押着,流哈喇子嬉笑的、抠脚掏耳的、神情肃穆的、嚎啕大哭的,挤了满满一屋子。奇怪的是,虽然这间小茅草屋挤了这么多人,但如此小空间仿佛能无限容纳似地,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憋屈,反而一种寒冷孤独的感觉无缘由地袭来。 茅草房上头有一台阶,台阶上架了口锅,正在热气腾腾地熬着浓汤。锅旁边是一位胖老太太,满头银发盘成髻状,穿身套花对襟祝寿服,左手拄根怒目鬼头拐,右手握个南瓜葫芦瓢,且不断地在滚动着舀那锅汤。老太太眉目看起来虽然慈善,但却无一点表情。旁边站着两位面目狰狞的护锅阴差,各提着一把剔骨牛头刀。 那些男女一个一个被阴差押解着,送上那架着锅的台阶。 每上来一个人,胖老太太嘴巴开始喃喃地念起来:冠冢帽,金缕衣,唤君莫要哭戚戚。一口汤,慢点尝,解得渴来润得肠。二口汤,满口香,过往旧事不思量。三口汤,咂精光,鸣锣大路行得畅。念完这些,从锅里舀起一碗浓汤,尔后拔下根自己的银发丢在汤里,给那上得台阶的人吃。 那些上得台阶的人吃完,原本奇形怪状的表情瞬间安静下来,且都变成了一个模样,缓慢地从门口走出去。 大熊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间,倒显得衣冠齐整,气质不俗起来。只见他背后有个拿着招魂棒的押解官差,见大熊嚎叫,提着他的耳朵,拿把小刀就要往下割。王小牧一看,大熊再这样满嘴乱喷,不仅耳朵,可能舌头都要被割了,于是急忙想上前去搭救,但却被土地公拉了回来,并作了噤声的手势。 土地公径直跑前去,对那要割大熊耳朵的官差讲:押解官,且慢。押解官见土地公来了,翻了下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才来,这家伙的问题弄清楚没有,他聒噪的很,我务必先割了他耳朵,再割他舌头。 大熊也知道如今自己落入人手,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再也作霸不得,在一旁耷拉脑袋安静下来。 土地公正色道:押解官,这人可万万割不得。 那押解官问:为何? 土地公道:容我禀明。却才我请判官大人启了阴司簿,此人乃混元金仙手中一叶腊顽石。这顽石与金仙的千眼菩提子本是金仙心中的活宝,平日把玩,颇为喜爱。不巧的是,这千眼菩提子多年前被金仙遗失,金仙甚是心痛,有意让这叶腊顽石化身下界来寻找。如今,千眼菩提子已找到,这对玩物就要回去复命,却万万不能断命于此啊。 那押解官问:此话当真?那千眼菩提子在何处? 土地公把王小牧拉了出来,说:怎敢骗你,此人乃千眼菩提子所化。 押解官朝王小牧看过去,觉得此人虽然相貌无甚出奇之处,但全身果然泛发出一道菩提金光,熠熠生辉。大熊这时也认出了王小牧,惊得张口就要说话,王小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押解官不开腔,王小牧知趣地递上了冥币,说:上仙,我果真为金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所化,遗世多年,总算见到了共同侍奉主子的兄长,望上仙通融通融。 那押解官接了冥币,把大熊往外一推,说道:即如此,老头,你带他们速速回去,但转轮王的铜镜必须留下。 大熊听到这话,却说什么也不干了,说:留什么玩意,这铜镜是别人送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地公堵住了嘴,土地公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后吩咐王小牧解下大熊胸前的铜镜,大熊被土地公死死摁住,仍是呜呜乱叫着不肯,但奈何他的道行如何敌得过土地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牧解下那铜镜给了那押解官。 土地公说:劳烦押解官送出门去,老小正赶时间给混元金仙回话呢。 那押解官正不耐烦,说:要滚快滚,我手头事多得很! 王小牧听土地公要押解官送大家出去,知道回去路又有许多关卡,见押解官不耐烦,又双手递上了冥币。押解官收了,皱了了下眉头,说:好,我这就送你们出门。 一行人正要离开茅草屋。王小牧却回头去看了眼那台阶上的老太太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有个别不想喝汤的男女,扭曲着身子在挣扎,大声嚷叫:孟婆,这汤我不喝! 原来这胖老太太就是村民口中说的阴间煮汤的孟婆。只见那孟婆也不理他,独自念着自己的歌谣。身边两个阴差却恶狠狠地冲过去,捉住那不想喝的主,两把剔骨刀从肩膀直直腕了进去,掏出血淋淋的胫骨,直接就扔到了滚汤里,然后又从头皮上切开了道口子,往下一撕,一张人皮活生生地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剥了皮的橘子,血红血红的。 王小牧见了,尽管知道这些人都是魂魄,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一吐,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转眼过来看着他们三人。 那押解官一看,大怒道:好哇,竟然吐出满口活人污物,明明是人呐,却用混元大仙来骗我! 说完拿起铁链就往王小牧头上砸去,王小牧一个滚身躲过了这一砸。那大熊也是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刻竟然挣扎着离开了土地公,顺手把押解官手上的铜镜给扯了下来,然后转身一脚踹在那押解官胸口,拉起王小牧就往门口跑。 这下一来,整个茅草屋就乱了锅,有些阴差不断喊着:反了反了!然后全都跑过来追他们三人。整个屋子开始鬼挤鬼、魂压魂,乱糟糟起来。 王小牧一看这场面,糟糕,如此之乱,别说逃了,说不定被这些物事给乱脚踩死了都不知道。王小牧脑子反应也快,掏出全身的冥币,厚厚的一沓迅速地全丢在那押解官的头上,说:抢钱啦,抢钱啦! 那押解官没防备被大熊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朝他冲去,来抢他身上的钱,就连门口把门的阴司也闻着冥币的气息跑了过去,此时此刻,哪还有人来管王小牧他们? 土地公叫了声:乖乖隆地冬,出大事了。然后拖着王小牧和大熊就往外跑去。门口无把门的阴司,三人左窜右窜,不一会儿就出了茅草屋。 出屋之后,三人撒开了丫子,没命地逃了起来。未想到跑得不远,只见里面的阴差也一窝蜂追了出来,一个半神仙和两个凡夫,在这阴曹地府哪里跑得过这些阴差? 没过多久,这些阴差就离三人不远了。有的阴差开始摇响了胸前的捉魂铃。幸好三人这时已经到了蚂蚱车面前,屁滚尿流地爬上蚂蚱车,土地公在前面一吆喝,蚂蚱就开始跑起来。这一下,倒把这些个阴差甩了个远远的。 蚂蚱车奔了半刻,三人正自高兴,未想到边上却阴差越聚越多起来。原来捉魂铃一响,四周的阴差皆有感应,在边上巡逻的,押解的,全都闻着阳气赶了过来。 王小牧急的直挠头,问土地公这可咋办啊。土地公也一头大汗,只得把蚂蚱车拉住,拍了拍蚂蚱的屁股说:蚂蚱啊蚂蚱,你到前方混沌界等我们。那蚂蚱仿佛听懂了,撒腿就往前跑。 大熊问:老头,你把马车都赶走了,我们还逃得了么? 土地公说:我倒有些许隐身之法,你身上的铜镜是至阴之物,你们用口咬住它,正好能遮住你们的阳气,但你们千万别吭气露出声响,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们。 土地公从大熊手中拿出铜镜,叫王小牧和大熊咬住了铜镜,土地公开始念起法术来,念得片刻,三人好似都被化成了一团雾,迷迷蒙蒙起来。 那些阴差此时正好赶倒,奈何三人都用了隐身之法,阳气又被铜镜的阴气遮住,倒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他们不得。土地公暗暗叫妙极,带着两人往混沌界快速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周边的阴差越来越多,三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们慢慢地向前。眼看就要到混沌界了,倒霉就倒霉在,那土地公不知前晚吃了什么东西,“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这一下,犹如炸锅,周围的阴差簇拥着全部围了过来。 土地公脸上一红,说了句“糟糕”!这屁一放,三人的隐身法再也无效,被这些阴差瞧了个正着。他们一个个如饿狼搬扑来。 三人只得继续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最慢,身上的衣衫也被撕下了好几块。就在这时,那蚂蚱因为放心不下主人,跑了回来,三人重又跳上了蚂蚱车,催着那蚂蚱没了命地往混沌界跑去。 那蚂蚱已经跑了一夜,边跑还要边避开不断涌上来的阴差,体力已是不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但让三人感到欣喜的是,马上就要到混沌界了。但蚂蚱车这速度一慢,有追的快的阴差后脚已经赶到,王小牧就觉得脖子一紧,被刚赶上来的一个阴差双手箍了个正着。 王小牧心想,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二十九、小牧拜师 正在王小牧觉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之时,突然之间,天地之间传来嘹亮的一声“格格各”,雄鸡唱起了晓。正所谓万物分阴阳,轮回来当王。王小牧觉得周围的阴煞之气迅速地褪去,而抓住自己脖子的手也渐渐无力地往回缩,王小牧赶紧一个挣扎,猛然摆脱了那双箍着自己的手,伴随而来的是,那蚂蚱车也驮着三人一下子跑出了混沌界。 王小牧只觉得全身一个失重,“吧唧”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王小牧彻底醒了过来。环顾身子一看,天已经微亮,自己刚刚正躺在土地庙前睡得正香。 王小牧回忆起刚刚的一切来,既像是个梦,却又感到无比真实,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甚至觉得有点微疼。自己手上似乎还牢牢地抓着一个物件,拿出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千眼菩提子,分明是一块石头! 转念一想,大熊跟土地公呢?刚刚应该三人都回来了呀,可周边却没有他两人的影子。王小牧赶紧在四周找起来,果然,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了衣衫缕烂的大熊,这大熊睡得死死的,还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王小牧狠狠地踹了一脚大熊的屁股,说:死胖子,快起来! 大熊被这一踹,猛地被踢醒,张嘴大叫:他娘的,别动老子铜镜!然后在身上慌忙地摸来摸去,直到摸铜镜安然挂在自己胸前才安心。看到王小牧,惊奇地说:咦,小牧你不是被阴差掐住脖子抓走了吗?那老头呢? 王小牧这才知道,昨晚经历的一切,应该全都是真实的。 于是把此事的前后经过跟大熊把经过说了。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我昨晚作完四方化妖*,正觉得胸闷无比,却来了两个人,硬拽着把我给拖到了这里。 两人走到土地庙前,猫下腰去看那土地塑像,却见那土地塑像半睁着眼,恰似打坐睡觉,仿佛累极了一般,塑像浑身还流出黏糊糊的东西,既像是人的汗水,又像是清晨的露水。两人虔诚地给土地公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边磕头边说:土地爷,您大恩大德小人不敢忘记,改日我自当奏请混元大仙给你封官加禄!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土地公用来糊弄阴差的瞎话,死胖子竟然信以为真,满口雌黄地拿来许诺,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混元大仙手下的叶蜡顽石了。 两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作别了土地公,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家中,却见三只猫头鹰仍在吴叔公床前守候,看到大熊和王小牧回来,这几个畜牲竟然显得无比高兴,不断地煽动着翅膀,在王小牧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尔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吴叔公经过昨晚的排毒,又吃了猫头鹰的黑色药丸,面色显得红润起来。到底是王小牧爷爷方子起了作用还是那猫头鹰的黑色药丸起了效果,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王小牧说:叔公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我仍不大放心。 大熊说:你准备咋办? 王小牧想了想,说:虽然猫头鹰给叔公吃了黒药丸,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既然前面用了我爷爷的方子,那就还得用下去,必须以烟火气蒸熏七次。 大熊听了,也无太多办法,只得听了王小牧的。王小牧吩咐大熊赶紧生火煮饭,而且一定要多放糯米。大熊从后屋拿来一个诺大的饭甄,里面层层地放上了糯米,开始点火生起饭来。待饭煮的夹生时,王小牧吩咐大熊不要再加火了。 两人把吴叔公抬进了饭甄里,用糯米的蒸汽熏了半个时辰,然后又把吴叔公抬了出来。这些方法,王小牧爷爷书上本无记载,但王小牧头脑中总觉得“烟火气”就是要如此这般,这便是人常说的天赋。但这样摆弄,在大熊看来,却开始对王小牧佩服起来,不知道这小子哪学来的这么多道道,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这办法早晚各做一次,一直将吴叔公连熏了七日。 待到第三日时,吴叔公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尚不能说话,但能如此,两人已经高兴不已,证明药方起了效果。大熊甚至点起了香,朝祖师爷画像狠狠地磕了若干个响头。 第七日刚过,吴叔公已基本痊愈,也能开口说话了。王小牧和大熊便将他受伤后的种种事告诉了他。 吴叔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土地公也算半个正仙,你们答应他的事,务必要做到。随后又对王小牧讲:你可知你祖父师承何处? 王小牧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吴叔公身体刚刚见好,怎么好端端问起祖父师承来,莫非他觉得自己用的医治法子有什么问题么?当下回答道:我小时候听说我祖父说,他曾在岭南跟孙氏学艺,到底是什么门派就不知道了。 吴叔公沉吟道:孙氏......。 道术属华夏大地土生土长,自古伴随帝王将相求长生多福而生,至今已流传千年,各地虽有不同祖师,不同道法,但大浪淘沙,随岁月流逝,“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成为六大流派,其中当属天师观为道家鼻祖,谓为正统,江湖上也叫正一教。到如今,绝大多数道家流派因传承人天赋或宗派矛盾等原因逐渐凋零。 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比如著名的茅山道士,其符咒捉鬼功夫当属一流,苗寨主要活动在湘西,以替人背尸回魂出名。吴叔公一脉,为僚村派,起源于兴国梅窖,断风水判地脉最为出众。但不管各门派的拿手绝活是什么,驱妖降魔却是每个道家流派安身立命之本,本事却个个高超。 至于王小牧爷爷所学得岭南孙氏,吴叔公却沉吟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在吴叔公沉吟的功夫,王小牧却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父母亲人全部失散,整日流离失所,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认识吴叔公和大熊这些天以来,虽然离奇颠簸超出了自己想象,但吴叔公哪种不惜性命替人排忧解难的风范,跟自己祖父又是何其相似?自己自幼最为崇拜的就是祖父,如今,吴叔公就在眼前,何不拜其为师? 思至此,王小牧“噗通”一下向吴叔公跪下来,动情地说:叔公,我一人孤苦伶仃,手无缚鸡之力,有心学得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奈何一直没遇到贵人。前些日子有幸遇上你们,长了许多见识。对您的本事、为人早心生崇拜,您要不嫌弃小牧愚笨,能否收下我为徒,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传承门派宗旨,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一番话动情动理、实实在在,让人无从拒绝。甚至让旁边的大熊也颇为动容,大熊对王小牧说:好样的小牧,我早就想劝师傅收你为徒了! 吴叔公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王小牧,心中却甚是为难。 王小牧天赋异禀,自小开了白鹤煞,为人又机敏灵巧,心思缜密,自己虽收得大熊为徒,但奈何性格过于毛糙,若将王小牧收至门下,光大自己门派确实指日可待。 但自僚村派开派以来,就立下了严格的门规,其中收徒有严格的规定,就是凡收为门下的弟子,拜师进派前需无任何方术基础,即使有,也需全部废除后再行拜师,方可作为门内弟子,且作为僚村弟子,在学徒过程中万万不可再学其它流派任何方术,否则将自动被祖师爷扫地出门。 学道之人,心中至尊之神便是祖师爷,所以在作法前,大多道士往往都会说一句:祖师爷保佑。此为最坚定之信仰,若学得其它流派方术,虽无人主动逐你出门派,但内心信仰却已然崩塌,任何法术使将起来均不灵敏,轻则被邪魔击伤,重则丧命。 吴叔公自是可以收下王小牧为徒,但王小牧这一身本事之基石,却自幼专为其祖父流派传承而奠定,一来不符合门规,何况他若加以时日修炼,必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方术大将,此为天意,若硬生生要其进得僚村派门下,废除他原有基础,即使学到尽头,也不一定能让他达到这等本事。 如今乱世,妖魔横生,正需力挽狂澜道术奇人之时,岂能以一门派之私误世间之大局? 想至此,吴叔公说:小牧你且起来。 王小牧以为吴叔公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高兴地站了起来。未想到吴叔公却说:我不能收你为徒。 王小牧一怔,赶忙说:叔公你是不是嫌我愚笨?我可以加倍努力。大熊也觉得甚为奇怪,看师傅的样子,自然是喜欢极了王小牧,怎么此时又不肯收他为徒,在一旁帮腔道:师傅,小牧还会医术,可厉害了。 吴叔公斥责大熊道:闭嘴!然后对王小牧说:你祖父给你留下本书,那自是你师傅,你休要拜我为师,只需学得里面的本事,便已足够。若是学起来不懂,我会尽力帮你答疑解惑。 王小牧心想吴叔公乃一代道家宗师,岂会因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收为徒,那拜师也太容易了,听他这话,吴叔公这是在推迟咧,于是准备再次哀求,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叔公,叔公在吗? 三十、鬼局 王小牧只得把拜师之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和大熊一并出去开门。开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神色匆忙,见到大熊,高兴地说:哇,大熊师傅,你师傅在否? 大熊一看,这人正是前两年为其作法解除回门债的杨二狗。大熊见其慌忙的样子,问道:你慌里慌张找我师傅作什么?转身让开门,让杨二狗进来了。 王小牧给他端了一碗水,杨二狗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抹了一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没大事,可不敢来叨扰叔公。 大熊打趣说:莫非你又犯了什么孽缘,被物事给缠上了? 杨二狗说:大熊师傅尽说笑,自打上次之后,我勤恳老实做人,为后世积阴德呢。这次不是我,是我邻居,你且听我细说。 听到外面的讲话声,吴叔公也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杨二狗见了吴叔公那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哎呀”一声,问:叔公,您老人家身体欠安? 吴叔公淡淡地说:无甚大事,你且说你来所谓何事。 杨二狗吞了口唾沫,绘神绘色地向大家说起一件事来。 住杨二狗家隔壁有位邻居,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一吹”。这黄一吹的外号可是有点来头。农村人红白喜事,都习惯叫唢呐队来演奏,对红事来讲,这叫助喜,对白事来讲,这叫闹白。 黄一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头号唢呐手,也是这支唢呐队的头。附近村民要是家中遇到了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过来先找到黄一吹,提前商量好价钱、日子,让后由黄一吹组织好唢呐队,届时过去助喜或闹白。唢呐队演奏的好坏,据说还会影响主家的运气。黄一吹为人厚道,做事卖力,所以一直是附近村民办红白喜事时助兴的首选。 黄一吹有个儿子,村里人都唤他叫做蛤蟆子,现年十七八岁。据说他自从*岁发育以来,脸上便开始长疙瘩,一直长到现在,整个脸变得跟癞蛤蟆一样,没一处平整,加之他为人较为无赖,蛤蟆子这个外号也就叫了开来。 这蛤蟆子从小偷鸡摸狗,近年来还学会了吸大烟、赌博这等勾当,全身瘦骨嶙峋的,无一处实在肉。平日里到处干些欺负东家寡妇、愚弄西家弱小等事,村里人都极其讨厌他。 黄一吹有这么一个儿子,甚是头痛。小时候还对其经常打骂教训,但现在蛤蟆子长得大了,教训多了,不仅跟自己顶嘴,有时还跟互相动起手来。黄一吹无法,只得逼着他跟自己去红白喜事家干些活计,一来省得其无所事事到处惹祸,二来也讨些零碎钱,补贴下蛤蟆子这张嘴。要不然,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会被这小子败光。 那蛤蟆子倒也不甚反对这事,估摸着有几个原因,一来农村家庭虽然平时过得贫苦,但遇到红白喜事家,为了在乡邻亲戚面前撑点场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正对了蛤蟆子好吃懒做的脾性,再则,他一半大小子,每天抽大烟哪来许多收入,父母又不愿意给,只得去换点零碎钱花,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黄一吹主业是吹唢呐,但对一些红白喜事的老规矩也甚为了解,有时也会接一些其它活计,比如给东家做个孝旗,给西家弄块喜匾之类的。 话说有一日,黄一吹接了个活计,给一去世的老人做几丈孝旗,黄一吹抓紧时间赶工,但孝旗做好之后已是黄昏,由于老人第二天下葬要用,便叫蛤蟆子连夜送到二十里之外的东家去。叫蛤蟆子干其它活计还好,这种送孝旗的事,没得吃,又没得热闹,他最是不愿意。 黄一吹无法,只得给了他点零碎钱,骂着他去。蛤蟆子拿了零碎前,只得扛起孝旗,嘴巴嘟囔着乘夜去了。 这蛤蟆子天天烟酒不离嘴,身子虚弱,行得片刻,已感到浑身无力、虚汗直冒,只得走一阵歇一阵,饶是如此,蛤蟆子也大喊生活过得苦,大半夜还要送什么劳什子孝旗。随手摸到自己的零碎钱,心想着要是这附近有个酒肆,美美喝上一顿才过瘾。但这农村夜晚,哪里有酒肆来? 蛤蟆子休息了一阵,舔了舔嘴唇,垂头丧气地扛着孝旗往前继续走去。 要说也是奇怪,再走得半响,前面竟然有一卖零碎东西的铺子,里面竟然还亮着油灯,人声嘈杂得不行。蛤蟆子在这条路上,少说也走过几十遍,何时新开了一家零碎铺自己竟然不知道,心中虽觉得诧异,但一摸到自己身上的钱,不由地砸吧两口嘴巴,高兴地朝零碎铺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发现里面有一众人等正在围着一张桌子,在摇骰子赌博,坐庄的竟然还是一个长相娇好的妇女。 这下蛤蟆子来了劲,点上了一壶水酒,拿了张条凳,安逸地喝着在一旁看起来。 看来半响,手痒难耐,也欲去压上一庄,但摸摸口袋,这点零碎钱哪够几下赌得?只能在边上教别人压大压小,过过赌瘾。奇怪的是,这蛤蟆子叫人压大,这骰子就开大,叫人压小,这骰子就开小。 边上听蛤蟆子话下压的人赚了不少钱,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一来,那女庄家不干了,对蛤蟆子说:你要么自己来压,要么别在边上聒噪,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听蛤蟆子的话赚了钱的汉子听了,掏出钱给蛤蟆子,跟他说:小兄弟,这钱反正也是听你话赚来的,现在给你来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蛤蟆子一听,嘻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多谢多谢!然后把酒壶往旁边一丢,拿起钱就开始耍玩起来。 这下子可是赌得天昏地暗。蛤蟆子的运气今天也出奇地好,只是偶尔输个两三把,其余的把把都赢。硬生生地把众人尤其是那女庄家钱霍弄了个精光。 蛤蟆子久经沙场,岂有不知道赌博这东西务必要见好就收,赢钱就跑之理?下完了最后一庄,蛤蟆子抹了抹嘴,对这群赌友说:给位哥嫂,侄子有事在身,就不能在这陪你们玩下去了,我得先行一步。 众人闹哄起来,拉着他的衣服说不让走,要赌就赌个痛快。那女庄家跟蛤蟆子说:赢钱就走,世上没这个道理,但老是缠着你,我们也不对,这样,我们再来最后一局,但赌得大点,你把赢得钱全部压上吧。 蛤蟆子摸了摸头,心说这娘们也够狠,眼睛提溜一转,说:我压上钱倒是不妨,但你已输完了,拿什么跟我赌? 那女庄家想了想,咬咬牙说:我自是没钱在身上。不怕小哥笑话,我一寡妇人家,就好赌博这点东西耍趣,都快魔怔了。你看我这身段模样也都可以,要是我输了,陪小哥困一晚上觉,你看如何? 听到这句话,蛤蟆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世上赌博哪有拿自己身子作为赌注的,这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不明所以,边上的人起哄道:妙极,妙极,要的就是你这种赌法。 蛤蟆子看着他们讪笑的样子,想必他们以前肯定经常聚在一起赌博,这娘子也会拿身子作赌注,想到此,不由地咽了几口口水。 这蛤蟆子平日里就喜欢干些欺负寡妇的勾当,有这等事,岂能错过了,何况方正现下赢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钱,大不了输光了就是,要是赢了,还赚了一晚美事,那可当真快活。于是笑着对赌友说道:我本无意再赌,但也不好扫了娘子的兴致,既如此,我就再玩一把。 于是众人开始开起庄来。蛤蟆子心想,胜败在此一举,我且让她先开。那妇人思忖了片刻,说了句开大。 赌博的人,对这骰子大小开法,心中自有自己潜意识的最初判断,这蛤蟆子脑子刚刚闪过的就是这把骰子必然开大,自己正要压大,未想到被这妇人说了出来,不由地暗暗叫苦。你若开大,我必然开小,大小一比,输赢立判,这正是赌博乐趣所在。蛤蟆子要么就压下,要么就“不接活”。所谓不接活,就是自认此番赢不了,不进行押注,主动输一半银子,重新再下过庄。蛤蟆子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认为“不接活”会亏了今后的赌运,故从来没有主动输钱的做法。于是蛤蟆子暗叫了声老天保佑,心想干脆就压小,咬着牙说:那我就开小。 见两人压点完毕,一作为中间人的汉子拿着骰子在竹筒里死命的摇了几摇,喊了声:开!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见这妇人身材窈窕,该凸得凸,该翘得翘,媚眼迷蒙,体香四溢,不由地大叹今儿个真是撞了大运,既赢钱来又赢得美人。于是急急忙忙将自己剥了个精光,饿虎扑食般朝那妇人扑了过去。 一番*后,蛤蟆子倍感身子困倦,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蛤蟆子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双腿发软、口干舌燥,正想起来寻口水喝,没想一爬起来,睁眼一看,却是被吓了半死。 自己正躺在半山腰上,边上却是一座新坟,坟前竖了一块碑,但上头却没有写名字。坟头的爆竹屑也正是昨晚自己看到的,新坟四周都刷了黑油油的漆。一摸自己口袋,昨晚赢的钱哪是什么钱,全部是冥币。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二十四章 巨蟒再现(稍后,你懂的) 多年以前,我家还是个书香世家。祖上最厉害的做过知州,七品以上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传至我太祖父一辈,家道却日渐衰落。太祖父十八岁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霉运不断,不是因病因事错过考试时间,就是答题释义对不上主考官胃口,屡考不第。 太祖父年纪渐长后,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祖父身上,自己选择在乡间私塾教书终老一生。 到了祖父却更是不济,祖父本人无“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终日喜欢与香草药物为伍,虽未正式拜谁为师,但凭着其天资聪颖,十来岁倒是出落的一身看病治人的好本事,诸多民间医生看不好的病,被祖父瞧过后,施以医治,药到病除。 祖父十五岁那年,不堪太祖父要求科考的责辱,愤而离家出走。几年后,祖父留着一把大胡子回到乡间,除了医术更为精湛外,更添得一手驱魔辟邪的本事,从此名震乡里,人称“王大胡子”。 关于祖父离家出走那几年的故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大约是去了赣粤交际的南岭,拜了一孙姓道士为师。 老家地处偏僻乡村,民间妖魔鬼怪故事流传甚多,现在看来,有些是愚昧所致,但有些却至今也无法解释。 祖父治病救人和驱魔辟邪的功夫,我所知道的有几例。 一例是邻村一平日活蹦乱跳的两岁小孩,忽然之间不吃不喝,尽是呕吐些黄水,黄水还泛着死尸味,瞧过许多医生均不见好转。 小孩父亲属中年得子,眼见小孩成天呕吐,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听人说邻村的王大胡子治奇症有些本事,一天晚上,急匆匆摸黑抱到我家来,恳请祖父医治。 祖父细看后,问小孩父亲最近是否有孕妇摸过这小孩。 小孩父亲回忆起前不久一远房女乡亲路过讨水喝时,这女子感觉小娃娃乖得很,曾跟小孩一起耍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这女子腹部隆起,势必怀有身孕。 祖父说,这必是阴胎换子之故。那妇人怀孕时肯定过一坟场,被一咒怨极深的枉死小鬼缠体,如今借你小娃来还魂来着。 小孩父亲一听,大骂道,日你先人哦,借我家娃来还魂,太没道德了。当即恳请祖父救这小娃。 祖父说道莫急,我且叫它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于是叫家人在屋前遍撒石灰,屋堂中间摆了一祭台,上面放祭一死公鸡头,下面摆一盆水,水中放一鸡蛋。 摆完这些祭品,祖父嘴巴嘟囔开始念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却见微风轻飘,窗台稍曳,屋前平整的石灰面上缓慢地显现出一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小脚印,步履轻缓地朝祭台走来。 此时,小孩父亲吓得浑身哆嗦,但嘴巴兀自喋喋不休地骂,真来了,真来了,日你先人哦。 眼看脚印就要上得祭台,祖父桃木剑一指,死公鸡头忽然“呱”一声张开嘴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怒目圆睁,嘴巴却朝脚印狠狠地啄了过去,啄完后,在地上奋力地扑棱一会,就不动了。 此刻那对小脚印也消失不见了,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盆中鸡蛋却在水中忽上忽下起浮沉来。 祖父见状,喊声“受死!”,举起剑猛地砍向鸡蛋,“噗”地一声,鸡蛋裂开,奇迹一般,生鸡蛋却慢慢流出许多鲜血,布满了整个脸盆。 待鲜血流尽,祖父把剑收起,对小孩父亲说,好了,那妇人腹中阴胎已破,即将流产,不日你娃便可痊愈。 小孩父亲感激地向祖父磕了数个响头,才抱着娃回去。不出几日,果然如祖父所言,那小孩又恢复了原有活波可爱的模样。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老家农村的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却又大大咧咧,说话不像城里人那么文明,口中也经常带着脏字,本村一妇人便因此吃了个大亏。 话说有一日,这妇人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扫晒谷坪。 正扫期间,却隐约看见河对岸凭空多出两块几十米高的巨型石块,并且在缓慢移动,两石块中间弥漫着团雾,仿若有一个巨人在空中挑担,将这两石块挑走一般。 妇人惊讶之余,大喊道:亲娘哎,哪个死鬼恁大力气,挑着大石头赶死去呦!话刚刚说完,那两石块却兀自不动,“轰”地一声从空中掉落,停在原地了。 此刻空中却莫名其妙地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扫脸而过,硬生生把这妇人的嘴巴给吹歪了,无论这妇人怎么撇嘴,却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妇人无法,只得歪着嘴流着哈喇子来求助祖父,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同祖父讲了。 祖父听完,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仙人挑担去堵上游发大水河堤的窟窿眼,你却嘴贱去挑破,没吹歪你这棵糊涂头,算是祖师爷开恩了! 妇人吓极,忙问祖父该如何破解。 祖父告诉她,你需耗尽家财,去两块巨石落脚处修座道观,道观修好后,向道观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每磕一个响头,虔诚地喊一句:爷爷我错了,您收了神通吧。磕完头再来找我。 妇人果真将家中钱物变卖了个精光,去那两石头落脚的旁边修了个道观,并按祖父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将头磕完了。 回来后,妇人歪着嘴巴哭着对祖父说:大胡子,您看我头都磕出了血,祖师爷咋还不开恩呢? 祖父不说话,冷不丁地狠狠扇了这妇人一巴掌,边扇边说:弟子代祖师爷教训你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想到,巴掌过后,妇人嘴巴竟然合拢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大胡子名声威震乡里,却给全家招来了一场祸事。 孝钦显皇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们说的慈禧太后,生了重病,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合该祖父走霉运,老家邻县有一人在京城做太医,他听闻祖父医术惊奇,无病不除,便推荐祖父进京给太后瞧病。 消息传到祖父耳朵,祖父吓得全身发软,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弄不好丢了自己性命还不止,倒是要连累家人。 父亲安慰祖父,给太后看病到也不失是个机会,瞧好了可光宗耀祖,重塑王家辉煌也未可知。 祖父大骂父亲,你懂个屁,太后得病能不能治好尚且不论,治好了,岂不是要强行把我留下专给这帝王家瞧病。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凡有个小失误,势必客死京城,难以落叶归根,我走后,你带领全家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躲起来。 没几天,祖父收拾完行当,悄悄拉我到一旁,说:太后已是七十四岁高龄,近年来革命党闹翻天,红毛洋鬼到处窜,估计太后心焦力竭,大限之日不远,爷爷十有*是回不来了。你父亲性格急功近利,自小不为我喜欢。你虽年幼,但天资聪敏,悟性较佳,爷爷很是宽慰,我一生行医,又学术于岭南王氏,对治病救人自有独特理解,全在这羊皮包裹里,你且拿去,有兴趣就学,若无兴趣,附赠有缘之人即可,但不得丢失,切记。 当年我才八岁,只顾流泪扯着爷爷那长长的胡子,叫他别走。至于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给我的羊皮包裹,后面也不知被我随意丢弃在哪个角落。 正如爷爷所言,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爷爷给慈禧太后的病出了一方,但该方子需要茅房陈年旧疴作为药引。太后震怒,认为是大不敬之罪,连同邻县举荐的太医一并处斩,并派官府要将我家全投牢役。 幸好父亲按照爷爷嘱咐,一早远远的搬家离乡,隐姓埋名起来,才免受了一场灾难。 当年冬天,慈禧太后去世,本以为至此可过上太平踏实的日子,但是突发的一场大水,将我们新家冲得一干而净,父母亲人至此失散,独我抢回来家里一榉木箱子。 二、夜拜真君观 爷爷给我取名王小牧,具体是啥涵义,也没人跟我解释过。 可惜我出生时太祖父已然逝世,不然以太祖父自以为傲的肚中墨水,祖父给我取这名字必然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农村,能取出登堂入室的大名,已然非常不错。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叫些诸如猪古、瘌痢头、告化佬、烂卵鬼之类的名字,现在想来,也甚是可笑。 后面我遭遇的一些故事,颇为离奇怪诞,为叙说方便,我姑且用“王小牧”这第三人称。 前面说到,王小牧家里遭遇变故,父母亲人至此失散,众多邻里乡亲死得死,伤得伤,失踪的失踪,独他抢回来一个榉木箱子。王小牧对着残破不堪的家,伴着萧瑟的妖风,在家门口痛哭了一场。 人在任何时候,总是有求生的*。 王小牧人虽小,但总归没亲眼看到亲人的尸体,更没有就此死去的念头,只得开始边流浪边寻找失散的亲人。 王小牧一十来岁小娃,手无缚鸡之力,干不得重活,只好做些给东家割稻子、西家看仓库这类勾当,有活干且主家方便时,住在主事家里,没活干时,就找些破庙观来住。 榉木箱子被王小牧打开后,里面除了些许旧衣物,竟然还留着他爷爷当年给他的羊皮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线装的书。 在家庭的熏陶下,王小牧倒是识得许多字,这本书没有书名,但里头却分上、下两篇,全是蝇头小楷写成,上篇是《医术本辑》,下篇是《方术小论》。 王小牧对医术不大感冒,倒是对下篇的《方术小论》充满了兴趣。 这下册集子又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环环相扣,逐相进阶,到得第三章“邀仙涤世”部分,对他来说,完全就成了天书了。 晚上无事,王小牧拿出爷爷留下的书来研读,时间久了,倒也囫囵学到个二三成本事。 在破庙观居住,王小牧最担心的就夜间野兽出没,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这些畜生当着美餐给解决了。 于是,王小牧按照爷爷书中的做法,买来些黄纸,上面滴上些许黑狗血,在草席周边画上道驱邪符,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说也奇怪,在未弄这些物事之前,半夜常听得夜猫、狐狸乱叫,但自从摆上这些东西后,恍若罩上了金钟罩,偶尔有些畜生过来,看到王小牧之后也转身就跑。 当地最多的道观,叫做“真君观”,有些香火旺盛,有些却残破不堪。 “真君观”供奉的人为传说中的许真君,当地关于许真君的故事颇多。 据说,许真君母亲怀孕时,曾梦见金凤入肚,尔后生下许真君。许真君年少,有一次去野外打猎,射中了一只母鹿,母鹿身怀小鹿,被许真君射中后,小鹿却出生堕地。母鹿却顾不得自己的箭伤,也不逃跑,反而折回头来流泪伤心地舔着小鹿,并跪乳小鹿,直到小鹿睁开眼睛能够站立,母鹿才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真君见了,心中非常难过,怅然感悟,遂折断弓弩,锐意为学,终成一代道家高人。 彼时人间孽龙作怪,鄱阳湖畔良田万顷的繁华城镇,一夜之间被孽龙所吞。孽龙当道后,常施法祸害百姓,心情稍有不好,便做下水淹城镇、下播瘟疫等许多恶事。 孽龙造成如此多冤魂,老百姓既恨又怕。只好求助于许真君,真君觉得救民于苦难责无旁贷,于是背上一把剑就去找孽龙算账。 他开山点穴,涉水摸泉,历经诸多困苦,总算找到孽龙安生所在。原来孽龙经过多年进化,吸日月之精华,已成为一座大山盘亘在地,龙嘴处为巨型山洞,洞口挂一大瀑布,只要一发怒,瀑布便水流狂泻不止,四处涨水,顷刻间便淹没许多村庄,稍微一烦躁,山体便土崩而下,掩埋众多生灵。 许真君运用八根伏魔银针分插孽龙山体的八大要穴,孽龙感到难受,翻身起来于许真君斗法,斗了九九八十一天,许真君与孽龙法力均将耗尽,他只好只身进入龙嘴,将全身真元爆裂,与孽龙同归于尽了。 未想许真君真元虽失,但道魂却被上苍感知,允他上天成仙,于是许真君化着一道青烟,飘然成仙了。 当地人为感谢许真君的功德,修建了许多真君观,欲图保佑子子孙孙。 王小牧就常住在各处真君观里,起初看到许真君塑像怒目圆睁的脸孔,多少有点害怕,但住多了,反而觉得愈发亲切。 那一日,王小牧给主事家割了一天的稻子,浑身乏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午夜时分,却被一阵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吵醒。 王小牧醒来,听到一女子正在讲话,那女子说:我吃一村吐一村,虽祸害了一方,但也肥了一方,现在就差九口阳气了,宋村人受我庇佑,几代人也过上了难得好日子,至今也到了回报之时了。 王小牧暗自觉得奇怪,这真君庙早已荒废多年,不受香火,何况现已是三更半夜,哪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冒着夜前来来祷告。 于是他借着月光轻轻摸到前殿,抬眼一看,前殿月影卓卓,却看见一翩翩女子跪在真君像前虔诚地磕头朝拜。 那女子边拜边说:真君爷爷,您大人大量,若果真得此福气,能成全我个囫囵身,我自当日夜供奉您。 王小牧看爷爷书看得久了,已与一般的毛头小孩不同,对肮脏与干净得东西倒有几丝嗅觉。只见那女子身影轻飘,虽就在眼前,但五官面目却迷蒙不清,难以辨识,且身上似乎还发出阵阵寒意。 王小牧断定这女子必不是凡人,应是哪里修炼成型的精怪,化着女儿身来拜许真君了。看来这真君老头也是能耐,竟能受凡、妖两界供奉。 王小牧心里害怕,当下悄悄地捡起个破土钵,将尿撒了个满满,只待这妖孽要作怪,把这童子尿一头泼将下去。 未料王小牧与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心中难免打鼓,一不小心,撞到了破道观塌下来横亘的木梁,人一个趔趄,土钵里的尿也只剩三分之一。 这下可好,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起身,双脚点地,扭身一个飘荡,带着阵阵寒风,就冲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无法,颤抖着双手,把土钵中剩下的尿液朝她泼去,那女子挨个正着,一声惨叫,这时,却传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但那女子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正没道理处,却见一个硕大的猫从角落窜了出来,漆黑锐利的猫爪向他抓到,王小牧一个矮身躲过这一爪,顺势躲到了自己睡的草席旁。 那猫仿佛对王小牧能躲过这一它这一爪赶到惊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窜跳向王小牧扑到。 王小牧见无处可躲,只得拿起那道驱邪符,向那猫甩去。未料到那猫非但不避开,反而在空中一掌拍开那道符,猫爪嘶地一下,扯下他一只袖子。 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只得撒腿往前殿跑去。 猫紧追而来,也幸得王小牧人小,一下钻进了许真君塑像后面。许真君偌大的塑像此刻正好挡在王小牧和猫之间。 那猫却似怕冲撞了许真君,站立在地,用发光的绿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双腿打抖,探头去看那猫,正好露出一点缝隙,那猫腾地一下向他头抓来,他只得托着许真君塑像往前一挡。 那猫却不敢去抓真君像,硬生生从半空中改了方向,一下跳到边上去了。 见始终无法袭击到他,那猫晃着头怪叫了几声,转身跳出了真君观。那猫走后,王小牧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向许真君塑像扣了几个头,说:真君老爷,拿你来作挡箭牌,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三、吃梁屙宋 天色虽尚未明亮,王小牧随身带上驱邪符,也不敢再待在真君观里。于是起身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主事家里,无论如何,在这揽子活干完前,要央求在主事家住下了。 赶到主事家时,正好碰到女主人清晨起来倒尿桶。 乡间建房,普遍不在家中设置茅房,而是在房屋边上另设一茅房,一来是为了避免屋内臭晦,二来茅房里的粪便,多用来作肥料,若是设在房内,挑来挑去多有不便。 但人又不能夜间不如厕,大多数习惯在房间内置一木桶,用来装夜间粪便。农村妇女都有清晨起来倒尿桶的习惯,这是污秽之物,若让人一清早遇上,会被认为带来晦气。 所以大多数妇女都会早早起床,把尿桶先给倒了,以免天亮后给人撞见。 此事恰巧被王小牧碰上,王小牧大感晦气,心中暗道:什么日子,尽遇些霉事!但在主家面前也不好表露什么。 女主人倒是满脸尴尬,忙着陪不是,问小牧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王小牧并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只说夜里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睡不大着,提前来干点活,反正迟早都要干完。 女主人忙招呼他坐下,说去弄早餐吃。 王小牧说不忙,请求能否这活计期间,在主家住下,省得天天赶远路。女主人正不知道怎么陪礼,连忙答应了。 王小牧卖力地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由于赶着工期,干到天快摸黑时,主家叫他歇歇,于是他坐在田埂上喝茶。 此时,只见路头走来一人,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留着两撇长胡子,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提溜地乱转。看见他们两个,说了句:哪位爷借个火,点筒烟抽抽。 由于天色已暗,主事家正好点起了马灯。主事家二话没说,把马灯替过去让这人点烟。 没想到那两撇胡子说:这火根本不旺嘛,点不着我的烟。手一摆,一把将主家的马灯推了开来。然后他拿着烟筒转身冲着王小牧说:你这娃,火很旺,借你的真火来点下。 王小牧见这人一脸猥琐相,不愿搭理他,说:我哪有火在身上,一边去,一边去。 那两撇胡子说:你自是看不见,其实你火旺着咧,快借来点点。不由分说,将烟筒朝王小牧头上盖去。 就在这瞬间功夫,王小牧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讲过田鼠借真火的故事。 说是田鼠其实跟人一样,吃得是五谷杂粮,沐浴阳光雨露,万物精华融于一声,最容易成精。 当年在老家有个壮汉子,因家中无粮,只好夜间拿个马灯来照田鼠。田鼠虽精怪,但视力一般都不大好,只要拿强光对着它眼睛一照,它便不识东南西北,只好趴着不动。 壮汉就是利用田鼠这一弱点,寻着田鼠呱呱的叫声,拿马灯去照,第二天弄到集市上卖,就这样卖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壮汉喝了点小酒,提个马灯溜着小步依旧去照田鼠,走到一小桥边,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一看,一只硕大的田鼠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大喜起来,这么大只田鼠,最起码能卖一吊钱啊,当即拿着马灯往田鼠眼睛上照。 没想到田鼠竟然开口说话了,它对壮汉说,你天天捉我们,饶你生活过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今天开始就此罢手吧,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那壮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酒劲被激了起来,暗想一只田鼠敢学说人话来威胁我,顺手拿起根棍子朝田鼠砸去,田鼠腿上挨了一棍,“呱”一声叫唤,拐着腿跳着跑了。 当晚壮汉又捕了一袋子田鼠,第二天到集市上卖了。卖完田鼠,又喝了两口小酒,乘着夜色,一晃一晃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遇到个瘸子,向他借火,壮汉说:老子没火,快点滚蛋。 瘸子二话不说,拿起烟筒就往壮汉脑门上凑,边凑边吸,竟然真的点着了火。壮汉正感到奇怪,没想到这瘸子把这杆烟抽完,壮汉却感觉浑身乏力,一摸自身,只剩下一副皮囊,血肉骨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看到壮汉的皮囊被做成了田鼠的形状,用钉子钉在了他家门口。 王小牧一看到这人拿烟筒往自己脑门上凑,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快速拿起马灯,直接送到两撇胡子脸前,强光照射下,两撇胡子顿时一怔,瞬间不明左右,待立不动了。 乘这两撇胡子发怔之机,王小牧转到他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快速地塞在他后脖子里,然后在他耳朵边学着老鹰的样一声怪叫。那两撇胡子腿一软倒在地下。 王小牧对他说:;老鹰来了,你还不快逃? 那两撇胡子听闻鹰来了,瞬间一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半跑半爬地跑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田鼠。 看官需知,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那田鼠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与鹰。 王小牧虽然用这招吓走了这只田鼠,但心中甚是不安,隐隐觉得,这两日竟碰到一些阴晦事,这时运也太不济了点。 主事家看得傻了,问小牧怎么回事,小牧安慰他说:没什么事,这人肯定是个癫子,被我怪叫一声吓跑啦。 主事家喃喃道:狗.日的,这癫子是练过轻功哟,咋跑这么快呢! 见天色已晚,主事家跟王小牧收拾起家伙,打着马灯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主事家跟王小牧正准备出门干活,却听见一路嘈杂,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头的是村里的宋保长,这村人全姓宋,王小牧的主事家,也是宋村人。 宋村隔壁有个村庄,叫梁村,两个村之间横亘着一座山。 宋村和梁村有个奇怪的现象。从五六十年前起,领村梁村的人无论怎么勤恳努力,种啥不长啥,即使长了出来,也被蚂蝗等虫害给祸祸了,全村都较为贫困,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宋村人相对比较懒惰,但那片土地却种啥有啥,随便撒点种子,长出来又旺又密,无需花费多大力气,都有好的收成,全村都比较富裕。 梁村为头的老人曾叫先生来看地脉,先生看完地脉,啥话也不说,只是说梁村人若是想富裕,必须全村搬走,具体啥原因也不直说。 以前倒是有个外地来的先生,说梁村的财富全被宋村搬走了,而搬走这财富的,是山上一只猫。说完这话,不出几日,这先生被人发现死在柳树下,浑身发出不知名的怪味。 村人只好把他给埋了,没想到刚埋完没几日,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开了坟,把这先生的尸体又拖到了柳树下。 人们都说这先生说破了天机,遭惩罚了,只得任其暴尸荒野直到化为一堆尘土。 梁村人世代居住于此,若要全村搬走,即使年轻人肯,老人也不肯。于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爬到另一座山头往村庄看去,想寻个究竟。 没想到从别的山头远处看来,横亘在梁村、宋村之间的山巅上,兀然横卧着几块大石,像极了一只窝在山顶上的巨猫,猫头正对着梁村的方向,猫尾对着宋村的方向。 于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只猫在“吃梁屙宋”,嘴巴把梁村的人好东西都给吃了,然后拉出来东西肥了宋村人,大家开始称呼这座山为“猫子岭”。 梁村一些年轻人甚是不服,曾组织人拿好火工工具,准备上山把这只石猫给炸了,却不想,上得山去,只见到处奇形怪状都是石灰石,密密麻麻的,哪里能寻到半点猫的影子? 气得他们狠狠地砸了几块石头,便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不出几年,当年那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死得死,颠得颠,没落下一个好的。 “猫子岭”也就成了梁村人的禁区,再也没人敢去了。 宋保长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不好了,宋木匠昨天给人做木工,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子心中一急,便点了马灯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去,宋木匠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没找着。 王小牧的主事家问,他这是到哪做工去了。 宋保长说:去梁村做工了。 大家嘟囔着说:去梁村可要经过猫子岭啊,不会在猫子岭走丢了吧。 宋保长说,这猫子岭可一直是咱宋村人的福地啊,怎么会走丢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甭管在哪儿丢的,咱都要集合人去找啊。 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过来帮忙,更何况是走丢几个大男人这么大的事。 主事家跟王小牧说,今天你也别干活了,咱们跟着一起找去吧。 于是,一群人又挨家挨户叫了些壮劳力,又取了些锣鼓、镲之类的壮声势的家伙什,浩浩荡荡地往宋木匠家走去。 四、猫子岭 宋木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靠着一手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出色的手艺以及勤俭持家,近些年家道还算殷实。 宋木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取了个媳妇,小儿子十五六岁,尚未婚娶。 说起宋木匠家,还有个离奇的故事,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有一年,山村里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乡间房子低矮,在积雪的覆盖下,从远处眺望,仿佛整个山村都被掩埋在白雪之下,找不到一丝鲜活气息。 宋木匠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活计了,虽然在秋季时候储藏了一些食物,但两个儿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尽管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尽量剩下些给小孩吃,但眼看过不久也要吃光。 那个年代,农村手艺人出去干活,活计没结束时,吃住一般都在主家,干完活也不会开口要价,有钱的会给些工钱,没钱的主家会拿出自家熏的腊肉、笋干、米、油之类的东西来换劳力。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哪个手艺人会因为主家给的东西不好而嫌弃。因为每个家庭过生活,总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理个发,打个石磨之类,也都还是要叫别的手艺人,难保到自家时碰到拮据的时候。 宋木匠正眉头不展,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家住在山腰,说是急着请宋木匠去编箩筐。 宋木匠虽然觉得这主家路远,眼前又下着大雪,心中虽有点纠结,但有活计总比没有好,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主事的家里,却见这家到处堆满了冬笋,主家说编箩筐就是为了好储藏起这些冬笋,放在地窖里。 冬笋在乡村虽不是稀罕物件,老百姓冬季无甚农活,除了砍柴外,也常上山去挖点冬笋,但充其量挖到了百十来斤已经很了不起,但这主家的冬笋看样子却有几千斤之多。 宋木匠感到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埋头给主家编起箩筐来。宋木匠手艺甚好,编了三天,就编好了几十只箩筐,活也就算干完了。 主家给了十斤冬笋,十斤米,十斤油作为工钱,也算是丰厚。宋木匠感谢了之后就下山了。 宋木匠下山后没几天,村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山腰那家人的房子倒了,全家人被压死在大雪下。 宋木匠大儿子人虽小,但胆子够大,听说了这事,又从父亲那里得知这家藏了上千斤山笋,觉得不拿白不拿,心意一定,冒着大雪上山去了。 上山去摸到那主事家的门,果然是被大雪压塌了,那家人已经不知道被大雪埋裹在了哪里。 宋木匠大儿子用铁锹撬了半天,总算把主事家被雪覆盖储存冬笋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这家人的冬笋被宋木匠编织的箩筐装了起来,足足有几十来箩筐之多。宋木匠儿子喜出望外,忙下山叫上自己弟弟,两人乘着天黑搬了一夜,把所有冬笋都给弄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宋木匠家正美滋滋地准备煮冬笋粥吃,跑进粮仓去拿冬笋,但奇怪的是,进粮仓一看,辛辛苦苦搬回家的冬笋不知啥时全部变成了猫毛。 宋木匠大儿子气急,白白忙活了几日,竟然弄回来这些东西,认为必是有妖孽东西在作怪。 宋木匠大儿子又偷偷摸到山上,打算去查看个究竟。 来到主事家家里,没想到主事家原来藏冬笋的地方却立着一道坟,而且那坟一看就是旧坟,坟碑都是五六十年前的老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堪。 宋木匠大儿子觉得肯定是这坟内的老鬼在作怪,气得眉毛胡子竖立,冲着那坟碑拉了泡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这坟给烧了,直到里面的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方才解气下山。 宋木匠大儿子有时喝了酒,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引以为傲。 就在前不久,宋木匠家里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姑娘自称是老家遭了瘟疫,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至此。宋木匠的大儿子见着姑娘长得水灵,看上了眼,起了小心思,同意这姑娘在自家住下。 这姑娘在宋木匠家住下后,为人和善、干活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弄得一手好针线活。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这姑娘对家里的老鼠很好,不允许人打,而且常常给老鼠喂食。 宋木匠问这是何故,这姑娘说自己年幼时,患有重病,母亲听说老鼠吃百家食,唾液有治病的奇效,于是常常抓到老鼠弄来老鼠唾液喂给她吃,竟然把病治好了,所以老鼠对自己有恩,不忍心伤害。 宋木匠夫妇见这习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同时架不住儿子喜欢纠缠,就作主让他们成了亲。 大家都夸宋木匠家有福气,不花钱捡到个好儿媳。 话回头讲。 众人赶到宋木匠家时,宋木匠老婆正嚎啕大哭,边哭边嚷:这瞎了眼的老天啊,你为什么不把我收了去,剩下我们几个妇人可怎么活哟!宋木匠新娶的儿媳妇则在边上安慰婆婆。 宋保长说:你们莫要着急,我这不把村里的壮劳力都带来了,这就给你们找去。 王小牧夹在人群之间,却闻得一股奇怪的味道味,想必是这宋木匠家儿媳妇喜欢养老鼠,才会整个家发出如此难闻的异味。 宋保长手一挥,叫大家分成二队,一队往宋木匠干活经过的路上来回找。一队去梁村和其它附近村庄打听,看宋木匠是否又接到其它新活了。约定傍晚时分宋木匠家碰头。 王小牧和他主家被分在第一队。 王小牧跟着队伍找了一天,哪里有宋木匠家几个男人的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宋木匠家。没想到另一队早就回来了,说是四处打听邻村都没有听说有谁请宋木匠干活。 宋保长眉头皱得紧紧的,对大家说,那就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了,就是猫子岭。 众人一听猫子岭,心都紧缩了起来。 宋保长看出了大家的顾虑,说:怕个球哦,猫子岭是我们宋村的福地,我们去找人,又不故意去得罪猫仙人,担心个屁。 王小牧的主事家说:要么先派些人上去,留一些人在下面,有什么事也好有个接应。宋保长点点头,采纳了他建议。 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宋保长带着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 正所谓“锣鼓两响镲一声,阎罗小鬼莫要跟。若得小子开风旗,驱魔辟邪赛众神”。 当地人深信锣鼓、镲能辟邪,所以但凡是人家有白事,一般都由童男子扛着祭旗在前面开道,中间行着棺木和送丧的人,后面跟着打锣、镲的人。打锣的“咚咚”敲两下,打镲的“咣”地打一镲,是一道特别的风俗。 留在家中的人,有的在安慰宋木匠婆媳两人,有的无所事事蹲在墙角抽着旱烟。 王小牧借着暮色,朝远处的猫子岭看去,起初看,一点也不像猫,但盯得久了,却越来越神似,甚至连猫须都栩栩如生,猫眼睛不像一般的家猫一样睁得溜圆,反而像刚睡醒,眯带着眼的样子,仿佛随时要蹦跳而起。 看来“吃梁屙宋”的传说也不全是瞎编。 王小牧此时想起真君观里那妖物说的话来,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事的看王小牧的样子,问道:小牧,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赶忙说不会。 主事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次再找不着,可能真的要去请吴叔公来了。王小牧问吴叔公是谁? 主事的给王小牧讲了附近几村村民都知道的故事。 感谢明夜之星辰、天水一讼的打赏,小弟新人新书,非常感动! 五、回门债(一) 吴叔公何许人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地理先生。据说吴叔公的祖上来自中国风水之乡,兴国梅窖。 若干年前,随父亲一路行道至此,路过一山涧,父子两人倍感口渴,于是捧起山涧里的泉水就喝。 喝完后,吴叔公父亲说,这山泉水有一股怪味,是胭脂味,这地方再过几代,要出许多娘娘。 吴叔公那时年龄虽小,但对父亲的判断却不认同,说这明明是铁锈香,是出将军的地方,可惜水中还有生铁滋味,此地将来战事颇多,将军虽有,但死得都惨烈。 当地人听了,觉得滑稽可笑,多少年来,这里都是块贫瘠闭塞的土地,哪里会出劳什子娘娘、将军,只当他们父子半壶子水,道术也仅是浪浪诳诳,作不得信。 吴叔公父子却不以为然,认为这山脉地势甚佳,找了个地方长居了下来。 直到后来发生了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大家的看法。 话说附近有一妇人,因家中有事,找到吴叔公推算。彼时吴叔公父亲已然过世,他自己无子嗣,收了个小徒弟,名叫大熊。 大熊引领这妇人到吴叔公面前,这妇人行了个礼,向吴叔公报上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吴叔公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哪来的妇人,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也敢叫我算命! 南方农村储藏食品,没有北方挖地窖的习惯,普遍爱好腌制,肉、鱼等抹上盐巴,挂在太阳底下暴晒,制作成熏肉、腊鱼,更为经典的是腌制“霉豆腐”。该物用天然卤水制成的豆腐,利用恰好温度发酵成带毛状,然后撒上盐、酒糟、香料腌制,待到来年青黄不接时,把罐口打开,清香四溢,下饭下酒令人叫绝。 由于“霉豆腐”带毛的特点,又储存在罐里,乡下人称死去烧成骨灰的人,叫做在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 算命先生都有个规矩,也就是“算生不算死,算幼不算老,算事不算时”。 前两句好理解,至于“算事不算时”,指的是算命先生对某件事的掐算,一般不会准确到某月某日某时,因为人虽有总体运势,但瞬时气运却千变万化,每天睡的床、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人的运势。 所以,算命先生一般会说在什么年、什么月内会发生某某事,而不会给出具体的时间点,有的算命先生,直接说一句“付岁”,意思是到底在何时发生吉凶事,都交给岁月去定夺吧。 吴叔公见这妇人拿出一死人的生辰八字来算,当然恼怒,当场就想叫大熊把她给赶出去。 没想到这妇人一下给吴叔公跪下了,边哭边讲起了家中的事。 原来这妇人嫁人后,多年未生育,但在前几年,生下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欢喜得不行,不幸的是,这娃长到八岁,却莫名其妙说起胡话来,带着看医生花了大把银子,却瞧不出什么毛病,胡话说了半个月,小娃就死了。 第二年,夫妇俩又生了个男娃,未想到还是长到八岁,又开始说起胡话,不到半个月,又夭折了。 这两个小娃把本来殷实的家折腾的穷途四壁,外债一箩筐。 这妇人本打算不再生育了,但奈何丈夫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央求务必再生一个试试,但两人努力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药,却硬是怀不上了。 夫妻两人只得请到一个先生,那个先生说是他家的房门朝向不好,要拆了重做。 听了先生的话,他们封了老房门,朝别的方向重新开了一扇大门,让人欣喜的是,大门重开后,这妇人再次怀孕了。 这次两人多了心眼,养到八岁时,将小娃寄养在县里做郎中的亲戚家,并请人画好了驱邪符给娃随身带着。 眼看就要年冬,这一年总算过得平安,夫妻两人来到县城亲戚家准备陪娃过年。 有一天晚上,丈夫被尿憋醒,正准备起身到墙角尿桶里拉尿,模糊中却看见房间中影影卓卓站了一个小娃,那小娃阴恻恻地说:你们倒是睡得香,欠我的债还没还完。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听这声音,正是自家娃的! 做父亲的赶紧起身,跑到隔壁娃睡的房间,却看到娃呼兹呼兹安然地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做梦呢。然后他又过去给娃掖了掖被子,没想到手一伸进娃的被窝,大冬天的,被窝里却觉察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跟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有点冰凉。 俗话说:小娃屁股三把火。小孩子睡觉时,身子最暖和不过,哪里有浑身冰凉的道理。做父亲的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尿也被憋了回去。回去一夜没睡,却也不敢告诉老伴。 第二天一早,丈夫顶着露水,匆匆到乡下请回来个道士。 那道士进门后,瞧了瞧小娃,顺手拔下几根小娃的头发,打来一盆清水,取出自身带的一个油纸包,抖搂些黑粉末撒在清水上,然后将小娃的头发放在清水里,没过多久,几根黑发竟然在清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当即吩咐这娃父亲去取一公一母两条黑狗,最好是不足三月大的,然后叫这妇人和郎中亲戚取来麻绳,把这娃给捆住,捆得越结实越好。 这妇人虽然不舍,但只得照道士的说法去做了。 那娃见家人要来绑自己,撒腿就往堂屋后门跑。 道士见了,拔了两根拂尘须,手臂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小娃摔倒在地,腿被拂尘须一只一根地捆住了。 娃母亲和郎中亲戚上前把小孩摁住,用麻绳捆了,按道士吩咐,放进一空的大水缸里。 在等待娃父亲取黑狗的工夫,道士紧张地在水缸四周抹上了烧材火剩下的底灰,并用水浇湿粘牢,随后,在水缸上沿贴上了一圈共八张黄符。 在贴黄符之时,这娃却在水缸里边挣扎边冲着众人笑起来,表情怪诞。这妇人感到害怕,问道士:这样会不会出事啊。道士说,你要想救得家人,就莫要啰嗦。 道士边说,边麻利地在水缸前支起个祭台,上面插上香烛、幡旗、纸扎小人,这些伺弄妥当,娃父亲也抓着两条嗷嗷叫的小黑狗回来了。 一见到小黑狗,那娃在水缸里开始挣扎起来,眼神充满惶恐,水缸边的底灰也被摇的“噗嗤、噗嗤”掉落。 道士叫娃父亲去把小黑狗杀了,足足放了一脸盆血,黑乎乎冒着腥热气。 道士把这盆血全倒在了那娃坐的水缸里,然后喝了一声道:时辰已到,弟子童三炮叩首,学祖师行无极正道,路过仙人请高抬法手,助一臂之力!然后嘴中开始念起咒语来。 那娃听到童三炮开始念咒,在水缸里开始按捺不住,不断地挣扎滚动,弄得浑身是血。 童三炮念到急处,那娃头靠在缸沿上,伸出舌头呼呼喘气,仿佛就要虚脱过去。 童三炮抽出随生带的剑,画了个圆弧,跳将过去,在水缸边连敲三下,喊道:渴了你就喝,饱了你就走,莫缠生熟人,三更过小桥! 那娃一听,扑通一下头朝缸底,大口大口喝起狗血来,表情甚是狰狞恐怖,不一会儿,一脸盆的狗血被喝个精光。喝完后,歪躺在水缸里,像女子般“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夹杂着说:债没清,我不走,我不走! 哭了半响,那娃却张口哇哇吐起来,童三炮赶紧用一只汤碗去接,那娃吐出足足有一汤碗的黑乎乎的东西。吐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童三炮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把这汤碗东西放在祭台上,抹了抹香烛烧落的灰,撒在那汤碗上,神奇的是,那香灰刚刚撒在汤碗上片刻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却神奇地变成了一碗清水。 童三炮用剑再划了半弧,指着大门说:出去吧!却见一股风从水缸那边吹来,原本关着的门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童三炮跳将起来,迅速把门关上了。然后对这妇人说,这碗清水,到傍晚鸡鸭回笼时分,喂你家娃喝了,就没事了。 这妇人心疼地从水缸抱起昏倒过去的娃,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边哭边对童三炮就要跪谢。 童三炮一把剑她拉起,说:待事情妥当再谢不迟。 然后指了指门口,说:那东西不甘心,还在外面等着咧。 六、回门债(二) 听到童三炮说那东西还在外面,几人瞬间紧张的不敢作声。 那娃的父亲想起自己几个小娃都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此刻却仍阴魂不散躲在门外,气得一跺脚,从墙角拿出一把锄头,叫道:妈拉个巴子滴,太欺负人,老子跟你拼喽。说完一个箭步就要跨出门去。 童三炮一把拉住他说:莫要冲动,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那碗水,傍晚时分娃把水喝了就没事。听了童三炮的话,大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 一日无话,眼看就要到傍晚,家中日常外出游散的鸡鸭开始“格格个”地渐渐回到鸡笼。 众人开始慢慢放松下了心情,觉得这童三炮果然有点本事。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叫道:贾郎中,开门,开门。原来是有人在找娃的郎中亲戚。 童三炮刚想示意郎中不要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一醉鬼一脚给踹开。 那醉鬼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进来道:天还没夜起来,关门做什么。然后又嬉笑地说:中午刘二狗讨媳妇,多......喝了几杯,高兴!我还乘乱摸了下新娘子屁股,啧啧......。 然后醉鬼又说:口渴了,讨......杯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人阻止,瞧见祭台上那碗清水,也不待人答应,咕咚几口给喝了下去。 那碗水刚被喝完,门口突地一下吹来一股凉风,呼呼地直冲那小娃飘去。原本已昏迷的小娃此刻被凉风一吹,一个激灵,猛地跳将起来,一把过去将那醉汉扑倒在地,张口就朝那醉汉眼珠子咬去。 童三炮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左手一把拎起那小娃,口中念咒,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尔后在他胸口猛拍三掌,那小娃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醉汉一不留神,被小娃扑弄了一下,甚觉得脸面无光。从地上爬起来,粹了一口痰,骂道:喝你口水,至于嘛,真是踩到了屎!说完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童三炮摇摇头,对夫妇俩说:因果报应,世事轮回本是普通道理,我本欲解救你们于苦海,可惜千算万算总不如天算,小道修行有限,无法逆势而为,就此罢了吧。说完喷出一口鲜血,拿起那把剑,也不要礼金,乘着暮色摇晃着远去了。 童三炮走后,那娃过了几天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不出半个月,果然又同前两个小娃一样,一命呜呼了。 吴叔公听完妇人的述说,吩咐大熊扯下妇人的两根头发,同样放在一盆清水上,撒上点粉末,吴叔公盯着水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们前世造的孽,现在人家来讨回门债了。 那妇人怔了一下,忙问,啥叫回门债啊? 吴叔公说,前世欠下冤孽,要你们今世偿还,这就叫回门债。 那妇人说,烦请大师帮忙看看我们前世到底作了啥孽。 吴叔公摇摇头说,从刚刚你的发丝断来,这冤孽可大了去。然后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这妇人丈夫前世是个潦倒的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抱几本破烂典籍在小桥边吟诵。 一日在小桥边看书时,遇上一猎人,那猎人腰间捆着一只受伤的野兔。 那书生看到野兔眼中饱含泪水,于心不忍,把全身的银钱都给了猎人,买下了这只兔子,抱回家给它养伤。 说也奇怪,自从兔子回家后,书生家里的米缸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无需再挑,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书生生活开始好转,也有了些余钱多买一些书,腹中笔墨也渐渐丰富,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个秀才。书生回到家正高兴,却看见家中兔子不见了,多出个女子,这女子却是个哑巴,但长相标致,勤快地为书生收拾着家。 书生大叹自此开始走上好运,于是把这女子留在家中,直到后来,娶了哑巴女作老婆。书生在哑巴女的伺候下,专心读书,竟考取了举人。 中榜之后,书生却被一知府之女看上,意欲招之为婿。那书生本是穷困惯了的人,富贵在前,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此时哑女已怀有身孕,书生既想图那富贵,却也有点舍不得哑女。内心矛盾之余,只好找到一酒馆喝酒解愁。 未料当晚倾盆大雨,书生家中房子破烂,必然要漏水,当下务必尽早赶回去维修才能保证不塌。但那书生也算心硬,借着酒劲,咬了咬呀,硬是在酒馆坐到了天亮。 翌日,书生一回到家,发现家中房子已塌,哑女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地下却流着一滩血,肚里小孩已然流产。 书生借题发挥,把哑女臭骂了一顿,然后把她赶走了。哑女在离开的途中碰到了那知府的家丁,家丁回去报告知府之女,这女子也算是心狠手辣,派人半途中截了哑女,绑到麻袋里放上石头,沉深潭了。 后来书生和知府之女结了婚,但没过两年,两人都暴病而死。 吴叔公告诉那妇人,这哑女不是别的,是那野兔咧。 那妇人说,前世已然短命,为何今世还要来捉弄我们。 吴叔公说:这野兔原本通灵,来世间报恩,你们前世作下这等孽事,让她受尽人间丢夫丧子亡命之苦,你们短命也是应当。她这口怨气还在,这是要一次次让你们承受失子之痛,还清这回门债。 那妇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请大师化去这段冤孽,自当感激不尽。吴叔公沉吟片刻,说,要化解也是可以,却要听我的去做。那妇人说:只要能让她安心离我们而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吴叔公告诉她,到十五晚上跟你丈夫一块来,准备好五块灵牌,带好你三个儿子的骨灰,外加一口棺材。 那妇人答应后离去。 到得十五晚上,那夫妇俩果然带好东西来了。 吴叔公和大熊收拾好家伙什,顶着硕大的月亮,一行人往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吴叔公吩咐大熊摆好祭台,插上香烛、幡旗,朝西北位摆好棺材。 大熊交待那夫妇俩,在三块灵牌上写上他们三个儿子的名字。那夫妇按吩咐写好了。 大熊说: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丈夫的名字。 夫妇俩一听,吓傻了,那妇人哭着说:大师,莫不是要我男人去死,这可不行啊! 吴叔公说:叫你写就写,死不了。 他们只好颤抖着手在第四块灵牌上写上“杨二狗”。 大熊骂道:你爷爷的,谁叫你写外号,写真名。 杨二狗哭丧着脸说:小爷,我打小就叫杨二狗,没第二个称呼。 吴叔公叫杨二狗老婆躲到后面樟树下去,并告诉她,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可露面,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那妇人点头答应,独自躲到樟树后面去了。 只见吴叔公拿出桃木剑,对着空中化了个符圈,口中念道:天师在上,弟子受人之托,化解一前世孽缘,过往仙人高抬贵手,助弟子一臂之力。 说完开始念起咒语来。吴叔公咒语越念越快,手中的剑也越舞越驳杂,直看得杨二狗目瞪口呆。 大熊也没闲着,画上一道“招魂符”,吐了口吐沫,“啪”一下贴在第五块灵牌上。 此时,吴叔公剑一停,突地剑尖往第五块灵牌一指,那道“招魂符”瞬间着起火来。 符火烧出一股黄烟,随着黄烟环绕,里面竟然恍恍惚惚出现一只兔子,那兔子通体雪白,唯独眼角却渗出丝丝鲜红色的血,衬托的整只兔子无比诡异、凄凉。 那兔子仿佛在黄烟里找不到出路,在里头左冲右撞,突然间好像看到了杨二狗,竟然嘴一咧,发出一声惨叫,冲杨二狗扑来。 杨二狗看得真切,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但那黄烟依旧,那兔子却并未真的冲出。 吴叔公念道:大道真大道,归途千百亿,时时供君渡,何以怨留世。念完,又喝一声:显! 那黄烟瞬间散去,第五块灵牌一阵晃动,不知从什么地方“兹”地一下跳上来一只真正的白兔,迎着夜分,兀立在了祭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全省雪白无暇,那兔子散发的气息,说不出的阴森、凄惨。 那白兔一个跳跃,张口叼住灵牌,转身欲走。 大熊手势极快,又拿出一道黄符,“啪”地一下贴在了白兔身上。 那白兔跳将起来,丢掉灵牌,扭头就要咬身上那张黄符,奈何总咬却咬不到,挣扎半响,那兔渐渐无甚力气,眼睛耷拉着趴在了祭台上,但却仍死死地瞅着瘫软在地的杨二狗。 吴叔公过去,在祭台周围用剑画了道符咒,然后坐在地下又念起咒来。 说也奇怪,那三块写着小孩名字的灵牌突然嘈杂起来,听得真切,原来是几个小孩的哭声,哭声很大,在夜空听起来格外凄凉。 杨二狗听到这哭声,虽然吓极,但眼睛却噗呲噗呲掉下泪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娃,我可怜的娃,你们莫要哭,爹爹这就来陪你们了。然后挣扎地站起来,眼神迷蒙地要去拿那三块灵牌。 吴叔公咒语停下,喝道:杨二狗,你家在哪里? 杨二狗一听,怔了一怔,眼神空洞地竟然自己往棺材里睡了下来。 这时,大熊把贴在兔子身上的符揭掉,那猫竟还乖乖地趴在祭台上,直到大熊拔了几根兔毛,那兔吃疼不过,才如梦方醒,惨叫一声跳走了。 大熊又拿出一张黄符,吐口唾沫,把兔毛粘在第五张灵牌上。然后捧起那三张小娃的灵牌,一起放在棺材里,那灵牌还兀自哭闹不休。 吴叔公对大熊说:把杨二狗从棺材里扶起来,将他贴身衣物脱了。 大熊按吩咐,把杨二狗脱得赤条条的,然后将他的衣物一起包住写着他名字的第四张灵牌。杨二狗仿佛木头般,任凭大熊摆布。 大熊将包着杨二狗衣服的第四块灵牌和三个小孩的骨灰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吴叔公木剑在空中再画了一个圈,喝道:走! 那小孩哭声一下就消失,似乎从未发生一样。棺材板也在吴叔公木剑的指挥下,合拢了起来。 杨二狗如梦放醒,*着身子,拉着吴叔公手说:我见到我那三小孩了,我坐在屋中央,边上坐着一个女子,她说她是我婆娘,还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骂我怎么在外面厮混那么久才回家。然后,我那三个小孩给我们磕头,叫我们爹、娘,我是不是做梦啊。 吴叔公说,行了,总算化解了一段冤孽,你别管怎么回事,这棺材在三日内挑个好地方给葬了,过年过节记得多烧纸钱。 杨二狗连忙称谢,然后喊道:败家娘们,出来谢恩! 那婆娘扭扭捏捏地从樟树后出来,杨二狗一看,裤裆全是湿哒哒的,敢情吓得尿失禁了。 夫妻俩也不顾害臊,跪下来给吴叔公“砰砰”磕了若干响头。 打这过后,杨二狗日子越过越红火,成了县里数的上的富户,虽然没再生育,但却收养了不少孤儿。 吴叔公的大名开始在附近传播开来。 主事家的给王小牧讲完吴叔公的故事,王小牧心说:这本事,可跟我爷爷也相差无几了。 话说宋保长带着一行七八个壮汉,拿着锣鼓、镲上山了。王小牧和主事家都被留在了宋木匠家,当着后备接应。 这时,宋木匠儿媳妇出来招呼大家喝热水,走过王小牧面前,宋木匠儿媳妇却瞄了王小牧一眼。 王小牧心中一个激灵,恍若这个眼神在哪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再等得一盏茶功夫,宋保长头上扎着件湿漉漉的衣服,满身泥巴地回来了,带去的八个壮汉,这时却只回来五个,头上也都扎着湿衣服,浑身泥巴。 宋保长一进门就问:大龟毛三个人回来了吗? 众人说:你们去之后只见你们回来,出什么事了? 宋保长一拍大腿说:亲娘哎,这还真是“让小姨子怀孕,搞出大事了”,他们三个也失踪了。 七、道法初试 原来宋保长一行人打着马灯,摸黑上了猫子岭。大龟毛三个人在后面,两人扛着一面鼓,另一人打镲。 那猫子岭甚是高大,为典型的喀什特地貌,整座山全是石灰石组成,树木稀少,仅有些绿色植物也全是低矮的灌木,间或会有些高大的树,但都孤独矗立,没有成片,显得整座山了无生气,在夜深笼罩晚风吹佛下,愈发萧瑟阴冷。 众人在山上又喊又找半天,却哪里能寻见宋木匠家三个男人的踪影。大龟毛和另一个扛鼓的人说,扛鼓扛得实在是累了,想到角落里拉泡屎抽筒烟去。 宋保长说:就你俩小子屎尿多,快去快回。大龟毛和那扛鼓的获得允许,屁颠屁颠地跑到远处去解手,不多久,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下。宋保长等人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没想到这两人去拉屎,半天没见个回来的动静。宋保长就叫那拿镲的小伙子去找,那小伙子拿着镲找去了,不料,过了许久,这小伙子同样没回来。 宋保长有点急了,带着其余五个人朝着他们走丢的方向找去,走了一段路,大家闻到股臭味,打着马灯一照,旁边还确实有人拉了大便在那里,但人却不在。 再往前寻了一段,仍没见踪影,三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 于是众人沿着周围着急地找起来,这一找,不仅人没找到,反而把大家的心给弄慌了,都吵嚷着要回去。 宋保长无法,心想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到时又走丢了几个,那就真的乖乖隆地东了,只得招呼大家先回去。 众人开始一窝蜂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奇怪的是,刚刚上山的道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原来若隐若现的月光,现在也全被阴云全部遮盖,四周一片漆黑。众人走来走去,看到的全都是石头、灌木相杂的风貌,完全不寻不到一点方向。 宋保长作为带头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有人说了句: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啊,再这么胡走下去,大家非得困死在这猫子岭不可。 众人听这么一说,都害怕了,有胆小的甚至还哭起来。 要说这宋保长还真是有点脑子,此刻最怕的就是人心起乱,必须要稳定好大家的情绪。他大声骂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哭个劳什子!随后他想了一想,又问道:这里谁还是童子? 一位小伙子红着脸出来说:我算是。 宋保长一把拉过那扭扭捏捏的小伙子,说:亲娘哎,你还真是童子,可把大家给救了。随后赶忙叫大家把上衣脱了,一齐堆在地上,叫那小伙子撒尿在衣服上。 小伙子把憋了半天的尿朝衣服上撒了个干净。 宋保长叫大家把粘着童子尿的衣服包扎在头上,吩咐大家:回家的路就在前面,要命的就用起吃.奶的劲,啥都别想往前跑。说完这句话,宋保长带头撒腿就跑起来。大家也跟着宋保长,不管方向,只顾发了狠地往前面冲。 没想到,冲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大家就找到原来的路,天上的月亮也应景的出来了。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一路急奔着回来了。 大家听了,皆无可奈何,依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上猫子岭了,但到底怎么办,总要有个说法,大家都把目光投给了宋保长。 宋保长皱了皱眉头,说:今晚已快三更了,莫要再去找,别到时又丢了人,我看,大家先睡一觉。明天还是要请个先生来看一下,可以不?说完他又强调道:大家都住西屋去,挨个坐着睡,好有个照应。 除此之外,好像别无他法,众人都同意了,都收拾好东西往西屋去睡了。 原本吵嚷的宋木匠家此刻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宋木匠的婆娘在哇哇地哭,边哭边说:老天瞎了眼,菩萨你是屙屎不看地儿啊,拉到我们饭锅里来了啊......。 王小牧正好挨着宋保长睡,见他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王小牧轻声问他:宋木匠这个儿媳是本地人吗? 宋保长说:外地人。 王小牧问:嫁到他们家多久了? 宋保长说:也就几个月吧。 王小牧张口还想问,宋保长却不耐烦了,说:你个怂娃子,毛都还没长全,人家刚没了老公,你打听人家作甚?!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宋保长把自己想成啥人了,看来这时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于是趴在宋保长耳边说:保长,我觉得宋木匠这大儿媳妇怪得很。 宋保长斜了王小牧一眼,问:怎么怪了? 王小牧解释道:一个外地人,嫁到这里才几个月,本地话怎可能讲这么地道?另外,我观察了一下,这女人的男人、公公、小叔子都丢了,却哭都不哭一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保长一听,差点呛了口烟,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了会儿,随后跟王小牧说:你讲得这些,跟丢人有劳什子关系,别他.妈扯犊子,睡觉! 王小牧见宋保长完全不信,只得跟宋保长讲:我倒略懂些方术,信得过我,让我今晚先试一试便知,不过需要你帮忙。 宋保长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小牧一番,最后把烟筒往脚底板一磕,说:也罢,且信你一回,等下你叫我便是。说完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歪过头去,打起了呼噜。 王小牧这些半壶子酒的道术,全是看爷爷书学得,简单的符咒能画得几张,至于灵不灵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到此,心中难免浮躁,一晚上没睡着。 待到四更过半,眼看月亮将要落下,鸡笼里的鸡也开始躁动。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心中默念:爷爷保佑,我本不愿意丢您的脸,但看今日情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今后我一定努力学好您的本事。于是叫醒了宋保长,两人轻轻地出了西屋门。 来到堂屋正南方的位置,王小牧叫宋保长去外面捡根几根松枝,然后点燃插上,随身取了道黄符,照着爷爷“本术驱妖”里的画法,写上符咒,又叫宋保长去取了块斧头放在地下。 王小牧朝天拜了三拜,念道:弟子王小牧,受祖上遗训,学得祖师爷皮毛本事,原不该多事,辱没祖师爷名声,奈何乡亲受难,于心不忍,今借祖师爷威名以除祸害,望祖师爷成全。 随后,王小牧念起了爷爷书中的“显魂三十六咒”。 咒语刚念完,却是见了成效,只见几股松香化着一团黑烟,向里屋飘去。王小牧心中欣喜,大叫妙极妙极。于是迅速拿起黄符,吩咐宋保长捡起地上的斧头,随着那团黑烟进了里屋。 宋保长跟在王小牧后面,边跑边说:亲娘哎,这怂娃还真会弄法咧。 黑烟一飘进里屋,却并未作停留,径直往楼上飘去。 那个年代,农村人盖房,外墙都用粘土拌砂石夯实墙,一般都盖两层,下层居住,上层由于采光问题,用来储藏粮食杂物较多,当然有时也会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板隔开,木板中间开个方孔,供梯子上下。 这黑烟正是沿着那供楼梯上下的方孔径直往上钻去。 宋保长此时则完全信了王小牧,问:要跟上去么?王小牧说:上。两人爬着梯子往楼上去了。 楼上异常黑暗,但两人依稀看着那股黑烟七拐八拐地往最里间的房间去了,王小牧手心不由冒出了丝丝细汗,把那黄符捏紧了一分。 两人到得里间之前,那黑烟却开始聚在门口不走了。王小牧心中默念了几句:爷爷保佑啊。然后将门一把踹开,门“嘭”地一下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只闻到一股怪臭迎面扑来,令人欲呕。 王小牧这才发现,宋木匠家儿媳妇身上的怪味和这股臭味一模一样。转身一看宋保长,他正拧着眉头,抱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狂吐。 王小牧迅速把黄符往房间一丢,口中念起了“破煞八式”。原本安静的里屋,此刻突然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恶臭也越来越让人不堪忍受。 破煞八式刚念完,在一大一小两只老鼠头带领下,成千上万只老鼠从里面蜂拥而出,但这些老鼠都绕开了王小牧和宋保长,径直往门外奔跑。 宋保长看到此场景,惊得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着急地喊道:快用斧头砍那两只头鼠! 宋保长这才反应过来,忙举起斧子朝那两只头鼠砍去。 那两只头鼠仿佛听懂了王小牧的话,迅速往旁边跳开,带领鼠兵从楼梯方孔跳了下去,那“哗啦啦”群鼠齐齐跳楼的场面甚是壮观。王小牧只得朝那鼠群追了下去,宋保长拿着斧子,也一并追了下去。 出得大门,那些小老鼠一下地就四散去了,王小牧顾不上许多,心想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将这一大一小两只头鼠给捉了。撒腿就朝那两只头鼠追去。没想到,追了半响,两人都已经追到了野外,两只头鼠却活活地不见了踪影,左右寻找都无果。 第一次施法,未驱出真凶,却揪出宋木匠家一群鼠精,并且还让它们逃了,王小牧大为沮丧,觉得甚是给爷爷丢脸。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王小牧只好对宋保长说:天快亮了,既然它们逃了,我们先回去再作道理。说完就往回走去,但奇怪的是,宋保长既不答话,也未跟着王小牧往回走。 王小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宋保长正手拿着那把斧子,完全轮圆了臂膀,那斧子锋刃正带着风朝自己的头砍来。 八、三阿婆与小聒噪(一) 话说王小牧一回头,看到宋保长正目光呆滞地站在后面,轮圆了臂膀,手中利斧正要朝自己劈下。 王小牧已无处可躲,心中暗自叫苦,料想此番命必休矣。 刹那间,听得鸡笼里“咯格格”地一声鸡叫,宋保长似乎受了一下惊吓,正要往下劈的斧子突然怔了一怔。王小牧大喜,乘这个短暂间隙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这一夺命一斧。 宋保长眼看一斧子没有劈着,把斧子一丢,呲牙咧嘴地扑将过来,一个猛子将王小牧死死摁倒在地,张口便往他的脖子上咬去。王小牧急忙掏出避邪符,往宋保长脖子背后一塞,一边撑离宋保长那张就要咬到自己脖子的嘴,口中急急地念起咒语来。 这咒语一念,辟邪符果然起了作用,宋保长手开始死死地摁着王小牧,后来力气逐渐变小,慢慢地放松了手。待王小牧念到最后一句时,宋保长恍若被人当头一棒,全身晃了两晃,瘫软地整个人都压在王小牧身上。 王小牧艰难地把宋保长推开,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跃动而出,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映衬着薄薄的晨雾,幻化出温暖的色彩,四周树叶迎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地响声,一切显得平静而安宁。 但王小牧心情却阴沉起来,看来此次大家碰到得妖物妖法非凡,完全不是自己这种稀松平常的小术士能对付。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保长,王小牧骂了声:这厮中什么邪了,差点把自己害死。只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解除宋保长身上中的邪意,急得挠头,只好照着爷爷的书,胡乱地念了几遍咒语,但咒语念完,宋保长仍兀自一动不动。 王小牧气得无处泄愤,只得狠狠踢了宋保长两下屁股,没想到,这一踢,倒是把宋保长给踢醒过来了。 王小牧问他: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宋保长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稀里糊涂,对王小牧说:我听到你叫我一起回去,那刻却闻到一股像臭屁一样的味道,恍惚间我好像一下回到了自己家,进得自己房间,看见了只奇大的老鼠,这老鼠嘴巴叼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我刚满月的外孙,我一着急,就拿起斧子往老鼠劈去。 王小牧说:你被鼠精给下了幻术了,拿斧子砍的是我,你爷爷的,下手真狠啊,差点把我害死。 宋保长抱歉地挠了挠头,说:这真他娘的邪门咧。 王小牧觉得此事不能再拖,否则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于是对宋保长讲:这物事厉害的紧,我可能降不住,你先不要回宋木匠家去,赶紧去请那吴叔公来,越快越好。 说完,拿出一张黄符递给宋保长,仔细交待道:这东西你放在贴胸口的衣物里,路上如果碰到人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宋保长拿了黄符,答应了王小牧,快步离去。王小牧自己独自回到宋木匠家屋前,围着屋走了一圈,发现了这屋有个天井出水处,于是在上面放上了黄符。 屋内设天井,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构造,天井中间置一大缸,下雨时雨水会落在缸里,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天井的嵌沟一般都不会封死,生活污水可由此排放到屋外,聪明的人家,会再嵌沟里放上一两只蟾蜍,利用它的活动能力,达到畅通嵌沟,清淤、排污的目的。 但从风水学来说,嵌沟的出口有很多讲究。总的原则是宜暗不宜明、宜小不宜大、宜方不宜圆。也就是说,嵌沟口应尽量设置成小型的方形暗口,一来避免财气外泄,二来避免妖气入堂。 有些心地不好,想害主家的泥瓦匠,在修葺房屋时,除了喜欢在房梁上给主家动手脚外,另一个最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天井嵌沟,动了手脚还不容易被人家发现。 而宋木匠家的嵌沟正好相反,不仅一个大豁口裸露在外面,沟口还呈圆弧状。依爷爷的书中来说,这豁口对主家是极为不利的,豁口越大,阳气、财气越是往外漏,妖气、邪物越是会往里进,宋木匠家招了如此多鼠精,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放好了黄符,王小牧转到了屋子里面,等了片刻,看到众人都开始起床,仿佛大家刚刚楼上的鼠乱一无所知。 此时却见宋保长匆匆地从院门口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为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个为五六岁穿着红肚兜的小孩。 王小牧惊讶不已,刚要开口问宋保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上有上了年纪的村民却惊奇地道:哟,三阿婆和小聒噪来了!然后大家就朝院门口围拢了过去。 宋保长看出了王小牧的疑问,走过去附耳跟他讲:莫急,我一出门就碰上我们当地两个地仙,顺便叫她们来看看。 那小聒噪道:我听这些天你们拿个锣鼓敲啊敲,吵死个人,和我奶奶过来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然后又对围拢的人群说:闪开,闪开,让我奶奶进来。 众人把三阿婆和小聒噪让到院中间。这时,有人已经端出两条凳子,供她们坐下。 三阿婆开口说:谁有旱烟,拿来抽抽。边上一汉子赶紧给她递了一筒旱烟。三阿婆不客气地接过,吧嗒吧嗒抽起来,伴随着她嘴巴蠕动,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仿若有节奏似地起舞。 小聒噪一抓那递烟汉子的阴囊,骂道:死黄牙仔,你也知道欺负人,烟也不给小爷我来一筒。 那汉子被小聒噪捏得吃疼,蜷下身去,说:你别动手啊小聒噪,要烟抽有的是,哎呦,我的妈耶,痛死个人喽! 他只得再拿出一筒旱烟,恭恭敬敬地给小聒噪点着。 小聒噪边抽烟,边环视了一周,随后把眼睛停留在王小牧身上,问众人道:这毛头小子哪来的,倒是没见过。 王小牧的主事家接过话茬,说:小聒噪,这是我家雇来的临工,你当然没见过。 小聒噪哈哈一笑,说道:妙极,妙极,倒是小半个术士,可惜太嫩了点。 王小牧正被这小孩说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未想到小聒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径直往天井的嵌口处走去,走到跟前,“啪”地一下解开裤腰带,朝着王小牧放的黄符,哗啦啦地拉起尿来,不出片刻,那黄符被尿淋得稀巴烂。拉完尿,小聒噪说:摆这玩意有个球用。说完又回到凳子上抽烟了。 王小牧心中恼怒,正要责问,却被宋保长颜色制止住,只好作罢。 这时三阿婆已经抽完一筒旱烟,咳嗽了两声,问那黄牙仔道:你老婆可生了么? 黄牙仔忙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三阿婆抽动嘴角笑了两下,说:你母亲那老东西,把钱藏在犄角旮旯里,我过去跟她讲,黄牙仔想生儿子想疯了,你再不花钱去买个孙子投生到阳间去,就要绝后了。她竟然跟我说,是绝也是绝老黄家的后,不关她什么事。还是你父亲有蛮力,当场扇了她两个大耳掴子,她这才肯把钱拿出来,嘿嘿。 黄牙仔笑道:谢谢三阿婆,回头我给我父母多烧点纸钱,让他们多点钱用用。 小聒噪说:你就光谢你父母?要不是我们给你带话,你烧再多钱也是白瞎! 黄牙仔赶紧说:也要谢你们,也要谢你们。 看官可知,这三阿婆与小聒噪何许人也? 原来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附近村庄经常会出现一七八十岁老太太,带着一穿红肚兜的小娃,走东家串西家。 村民虽不认识她们,但农村人往往没有太多心眼,对人也比较热情友好,这一老一少来的多了,有些好客的村民会邀请他们进家里来吃饭。 那老太太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向人家讨一口旱烟抽,那红肚兜的小娃则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东摸摸、西摸摸,有时还顺手带走一两件东西,但过了几天,她们再过来玩时,又会把东西还回来。 起初大家以为她们是别村来的婆孙俩,闲的无聊来村里玩来了。 但让大家惊奇的是,这老太太和小娃娃却对谁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故去亲人的事也全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代的祖上,用什么法子摸清了她们底细,告诉大家,其实她们是山上两棵一大一小红豆杉树成了精,变成人身,常下来玩耍。她们在这块地住了好几百年,所以对大家的事都了如直掌。 有好事的村民,便试探着问她们,自己故去的亲人在阴间过得怎么样,她们也不推辞,答应说会帮忙去问问。等下次来的时候,便将村民故去亲人在阴间缺东少西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只是三阿婆和小聒噪两人脾气有点古怪,时而某段日子频频在村子出现,时而几年或十几年不见踪影。 有不懂事的村民,若是言语上对她们有所得罪,难保让你走路摔一跤或者拉个肚子、长个脓疮啥的。 这一来二去,村庄不管换了多少代人,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把她们当啥事都懂的地仙。 那宋保长离开王小牧后,正匆匆赶路呢,被这一老一少拦住讨要烟抽,宋保长惊喜之余,暗想若得她们相助,丢的人一定能救得回来,于是就把她们给带到宋木匠家里来了。 九、三阿婆与小聒噪(二) 三阿婆跟黄牙仔唠完嗑,扭头问宋保长道:领头的,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小聒噪说:快说,快说,我们还有事要赶路。 宋保长把丢了六个人的前后事由跟她们说了,说完后对她们讲:两位大仙,你们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嘛?麻烦高抬贵手,帮一下我们,把这几个人给我们找出来,多谢了。 三阿婆一听原来是在猫子岭丢的人,眉头皱得跟沙皮狗一样,表情稀奇古怪起来,说:你们莫要瞎说,猫子岭对你们宋村可是福地,怎地会丢人。 宋保长急忙辩解:在两位面前,我们怎敢瞎说,再说大家都在这里,你且问一下他们看看。 众人连忙附和道:这是真事,不敢骗您老人家。 小聒噪对三阿婆讲:奶奶,我看他们也不像骗人,就帮他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阿婆点了点头,又向人要起烟来:上烟,上烟。 于是边上又有人给她点着了一筒旱烟。 三阿婆吧嗒吧嗒抽起来,抽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锃亮的小葫芦,嘴巴一努,狠狠地朝小葫芦吐了个大烟圈,说了句: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说完,就把那小葫芦往地上一丢。 小葫芦跟陀螺一样在地上滴溜溜地转起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慢慢地停了下来。那小葫芦的葫芦嘴正好对着宋木匠家的大门,众人均感到无比诧异。 小聒噪手突然往边上一指,说:那个谁,你们跟我们一起进去罢。大家沿着他的小手一看,他指向的正是王小牧和宋保长。 王小牧尽管觉得这婆孙俩古怪,但当前救人要紧,连忙说了声好。于是,三阿婆、小聒噪、王小牧、宋保长一起四人齐齐往宋木匠家大门走了进去。 王小牧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得想法跟她们讲了,边走边跟小聒噪说:我觉得这几人走丢跟宋木匠家的鼠精有很大关系。 小聒噪撇了一眼王小牧,回答道:半壶子水的道行,你懂个屁哦!王小牧只得不说话了。 进得宋木匠家大门,三阿婆说:人多了就要坏事。顺手把宋木匠家的大门给关上了,这一下四人与众人被门隔离了开来。虽然已是清晨,但农村住房采光普遍不好,门被关起来后,宋木匠家已是黑漆漆一片。 三阿婆这时又拿出那个葫芦,对着它念叨道:葫芦肚,葫芦肚,万事有缘故,快快睁开眼,指指阴阳数。那葫芦转啊转得半响,又停了下来,葫芦口直直地指向了堂屋中的楼梯口。 三阿婆说了句:就在这里了,我们上去吧。 话刚说完,却见小聒噪托着宋保长屁股,根本不用楼梯,一把将宋保长推到了楼上,自己也一跃就上去了。王小牧正看得惊奇,也被三阿婆一拽胳膊,“刷”地一下也被拉了上去。 小聒噪见大家都上的楼来,说了句:好咧!一抬脚,立马把供楼梯使用的方孔用个硕大的瓦缸给堵上了。 在小聒噪带领下,四人朝那间赶出鼠精的黑屋子走去。 越走向前,王小牧闻到越来越浓烈恶臭,快到房门时,熏得直叫人作呕。那屋门在王小牧和宋保长赶鼠精走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王小牧侧头看了看三阿婆和小聒噪,这两位却跟没事的人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到得门口,小聒噪却砰砰地敲起门来,大喊:开门,开门。这时,只见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借着一丝丝暗光,门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形似骷髅,双眼凹陷,面无血色,用惨白的左手拉开了黑房子的门,见到三阿婆和小聒噪,那人主动地让开了一个身位,右手摆了个请进的姿势。 看到当前情景,王小牧完全被震住了,正不明所以,宋保长却浑身抖如筛糠,额头斗大汗珠直往外冒,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宋……宋木匠,你咋这样了? 这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丢的宋木匠! 宋木匠却并不理会宋保长的询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此时,从宋木匠后面又探出两个脑袋,同样形容骷髅,毫无血色。宋保长“啊”了一声,说:我们找你们找得苦哇,你们一家三口却又躲在这里作甚?! 三阿婆“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对宋保长和王小牧说:想不到吧?! 小聒噪却一脚将王小牧和宋保长踹进了小黑屋。 一进小黑屋,宋家父子就拿来根绳子,把宋保长扑倒在地,用绳子狠狠地捆了起来,宋保长边挣扎边说:狗.日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宋木匠父子却并不理会,手脚麻利地继续捆着。宋保长仿佛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忙喊道:三阿婆,快救我! 但回头一看,三阿婆和小聒噪却不见了,原本站在后面的婆孙俩,此刻便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那老男人正是王小牧在田埂上遇到的两撇胡子的田鼠精!而小聒噪则变成了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小娃,完全没有了原来可爱机灵的模样。 王小牧心中大惊,暗道声:糟糕,原来这两人是田鼠精变得!于是赶紧要从身上掏出黄符,未想到那两撇胡子一个转身,朝着王小牧“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 王小牧只闻得一股奇丑无比的怪味袭来,想是清晨宋保长就是被这异臭给熏得邪神上身,差点把自己给砍死。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鼻,大力往边上一跳,这才堪堪躲过那怪味。 刚想拿黄符向他们扑去,但脚底却踩到滑溜溜的东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粘糊糊的东西,像是淤泥,又像是粪便。 王小牧恶心不已,心中暴怒,骂了声:你姥.姥的!顺手抓起边上的一根柴火棍,使足了力气朝那两撇胡子打去。 那小娃见王小牧拿棍子向两撇胡子打去,一个跳跃,双手抓住了材火棍,顺势将王小牧往身边一扯。 别看这小娃尖嘴猴腮,个子矮小,但这力气着实大极。王小牧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拉着自己过去,当下也不挣扎,一只手从身上迅速掏出驱邪符,借着力势,口中大念“破煞八式”,眼见就要滑到那小娃旁边,立马把驱邪符往他脖子一塞。 那小娃仿佛一下被东西击中,呆立片刻,全身一软,竟然瘫倒了在地。两撇胡子见王小牧果真会点道术,竟然让那小娃着了道,气急起来,嘴巴发出“忽忽”两声怪叫。宋木匠和两个儿子听了他两声怪叫,目光呆滞地但手脚麻利快速朝王小牧涌了过来。 王小牧无法见宋木匠父子来者不善,只得不断地退后躲避,但脚上却又踩到了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一个打滑,摔了在地上。宋木匠和两个儿子乘机齐齐扑来,死死地把他摁住。 王小牧身体一接触宋家三人,发现他们浑身发硬,躯体冰凉,而且口中完全没有活人气息,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不是人类了,只得拼命挣扎,但王小牧赤手双拳,怎么敌得过宋家父子?不出片刻,三人就把王小牧跟宋保长一样死死地捆了起来。 宋保长此时已经彻底被吓傻,瞪着个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两撇胡子捏起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手揉成两团,分别塞在那尖嘴小娃的鼻孔上,然后对着他“咿咿呀呀”地左摇右晃,那小娃“哈切”一个喷嚏,竟悠悠地转醒过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撇胡子与那小娃互相扶着肩膀,嘴上叽叽咋咋地叫了几句怪语,然后往地上蹦上三蹦,瞬间,两人都不见了。 房间里却多出一大一小两只田鼠。 宋保长一看到此情景,彻底晕了过去。 那大田鼠一个翻滚,面朝天、背朝地躺着,然后用两只脚夹着宋保长的身体,慢慢扭动身躯,硬生生地把宋保长挪到了它的身上。 大田鼠用四只脚仰面牢牢地夹住宋保长,小田鼠则咬住了大田鼠的尾巴,慢慢地把它拖了出去。 王小牧欲图挣扎,奈何那绳索被宋木匠父子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一点可供挣脱的缝隙。 王小牧脑中死命地回顾爷爷书本上降妖除魔知识,但越回忆越乱,甚至连最简单的咒语也混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宋木匠父子却傻傻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小牧仔细地向他们看去,这时却发现他们父子裤脚露出的地方,小腿上已经完全没有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极为瘆人,而大腿以上却好像还有肌肉,却恍若腊肉般干瘪无血色。 待了一盏茶功夫,那两只田鼠回来了,回来的姿势与出去时无甚变化,依旧是由小田鼠咬着大田鼠的尾巴,大田鼠仰面抱着宋保长。 回到黑屋后,宋保长被大田鼠一个翻身甩在地上,两只田鼠似人般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宋保长的体重把这两只鼠妖也累得够呛。 这时宋保长已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臂膀腰圆的体型此刻却如同宋家父子,变得瘦骨嶙峋,仿佛被人吸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架。 那两只田鼠又“吱吱”地叫了两声。 宋木匠的大儿子听到这叫声,竟缓慢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自己撸起了裤腿。裤腿一往上撸,只见他的小腿只剩下了骨头,连皮都不见,但大腿却还剩下点无血色的肉。 两只田鼠一个抱左腿,一个抱右腿,开始对着宋木匠大儿子的大腿肉啃了起来,似乎是无上美味,“吧唧吧唧”地吃个不停。 王小牧见到此情景,再也忍不住,肚子翻江倒海,“哇”地一口吐了起来。 十、大熊 王小牧心中早把这两只田鼠精祖宗十八代给骂了千万遍,并暗暗发誓,若得命出去,务必学好爷爷的本事,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给灭个干干净净! 两只田鼠啃完宋木匠大儿子各半个大腿,美滋滋地打了饱嗝,开始在屋内晃晃悠悠地跺着步子。 小田鼠说:主人还差两口阳气了。这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拿来吸? 大田鼠说:莫急莫急,听主人说这小子天赋异禀,是个修道的好坯子,只不过目前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把他拿来作为最后一个来封口,有天大好处。 王小牧算了一下,宋家三口,猫子岭大龟毛等三个,加上宋保长,正好七人,这田鼠说还剩两口阳气,由此可见,果然是夜拜真君庙那个猫妖在作怪,只是她已吸了七口阳气,不知道已妖变成什么样子,不由地为院子里的众人担心起来。 那大田鼠过去嗅了嗅宋保长,说道:这汉子可比那三个东西肥硕多了,当真好极。 此时宋保长竟爬了起来,眼神空洞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了宋家父子边上,四个人直愣愣地站成了一排,一动不动地待在墙角,那阵势甚是诡异。 小田鼠说:那我先尝尝这鲜肉滋味,这几日啃那几个家伙都啃腻了味。然后朝着王小牧走了过来。王小牧手脚被束缚,完全动弹不得,眼看这小田鼠舔着嘴巴走过来要吃自己,暗叫糟糕。脑子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真君庙缠斗猫妖的事来,想必童子尿还有点作用。于是水闸一放,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拉在了身上,死马权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招果然收到了效果,那小田鼠快要走到他身边时,鼻子嗅了嗅,猛然止步,大嚷道:什么鬼东西,当真臭极,臭极。大田鼠见状,知道又是王小牧捣的鬼,急忙一个跳窜,咬住小田鼠尾巴,拖着他匆匆退到了屋门口。 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好像也闻到了童子尿的味道,在屋里乱窜起来,时不时地还会相互撞倒,窜了半刻,竟然纷纷晕倒在地,那情景尤其搞笑。 王小牧焦急起来,虽然暂时让他们退却了去,但只要尿味一散,这两个鼠精必然又要过来,届时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当自绝望的时候,楼下却吵杂了起来,下面有人喊道:三阿婆,小聒噪,你们在哪儿? 王小牧一听,却是自己主家的声音。王小牧心情却极为矛盾,既想有人上来救自己,又担心这些人上来也都是白白枉死。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问到:宋家婆娘,你那儿媳妇去哪儿了? 宋家婆娘回答说:一大早出去,说是要去请先生来着。 那人“嘿嘿”一笑,说:妈拉个巴子,我看是做“霉豆腐”去了,我师傅果然没有猜错。散开,散开,这房间脏乱的很,我来帮你家清扫下屋子。 只听到“砰”地一声响,堵在楼梯方孔的瓦缸好像被砸开,有人上得楼来,然后那人说:你们且在下面,按我说的法子去做。 王小牧见有人上来,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赶紧说了声:救我! 借着余光,王小牧看见屋外两只田鼠慌忙地窜了进来,瞬间又变成了两撇胡子和小男娃,迅速地把屋门给关了。 耳听得咚咚的脚步声,有人朝里屋走了过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嘴巴张得老大,像鼓风机一样拼命地往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口中吹气,边吹边“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吹了一会儿,那四位竟然如接法令,瞬间站了起来,急冲冲往门外冲去。 两撇胡子朝东面墙角踢了三下,神奇的是,好端端的墙角此刻却露出一个洞来,王小牧一看,这洞好像直接可以连到屋外的天井嵌沟。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不由分说,一个拉头,一个抬脚,硬生生地把王小牧往洞口拉。 门外那人念了几句咒语,一声爆喝,说:摩天煞!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响,宋家父子和宋保长哇哇地在屋外嚎叫起来,好像正在互相撕咬。 说也奇怪,那洞看起来虽然很小,原本根本容纳不了三个人庞大的身子,但在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的拉扯下,三人竟然直直地溜了进去。 王小牧被他们拉着跑,感觉到身子越来越往下,屋外的打闹声音此刻已完全听不见了。再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天井嵌沟半中央了。 王小牧看到边上有只壁虎,顿时吓了一跳,那壁虎竟然身材比例跟自己差不多大,正一脸奇怪地望着几人,身上的黑皮也一清二楚,那尾巴足足有王小牧大腿一样粗。 世界上哪来偌大的壁虎,更何况这小小的嵌沟又如何能容纳的下?仔细一寻思,才明白原来不是壁虎变大,而是自己已被缩小的跟这只壁虎一样大了,难怪能被这两只鼠精哧溜溜地在嵌沟拉来拉去,无丝毫阻力。 眼见就要出嵌沟口了,未想到却被一张巨大黄色的纸符给挡住了。王小牧只看清黄符上有硕大的“敕令”两个字,而自己贴的黄符早被这小娃一泡尿给浇得稀巴烂,这必定是那人知道这两田鼠会从嵌沟逃跑,才贴了张黄符在此。 没想到两撇胡子和小男娃在这关头,却顾不得黄符,一个劲地往前冲。快冲到黄符前时,听到外面有人说:果然出来了,果然出来了。 尔后一股尿味袭来,两撇胡子和小男娃瞬时在原地打了圈圈,仿佛要晕过去。小男娃只呼:要臭晕啦,要臭晕啦。 两撇胡子只得往后退了几步,休息了会儿,两撇胡子对小男娃说:不要管啦,捂住鼻子冲出去,不然全完了。于是两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拖着王小牧,又急急地向黄符冲过去。 刚挨着黄符,那黄符却化成一股烈火,“呼”地一声朝他们烧去,两撇胡子本来长长的胡子硬生生被烧没了,痛得边后退便哇哇直叫。 随后,嵌沟口传来一声“哧哧”地叫吐气声,小男娃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好啦,蛇怪蛇怪。说完就要往回跑,却被两撇胡子一把拉住,说:莫要慌,这里哪来的蛇怪,必定是假的。 但他说完就后悔了,洞口果然爬进来几条巨大的蛇,白白的身子不断朝几人蠕动,吐着信子,带着凉气“嗤嗤”地进来。 这时,又听得洞口一声鹰叫,两撇胡子再也待不住了,喊道:蛇怪、鹰怪都来了,快往回跑。于是拖着王小牧又往回跑去。 王小牧只觉得身子越变越大,待回到小黑屋时,已恢复了正常模样。两撇胡子赶紧把那洞口给堵住了。此刻,外面撕咬声已然逐渐停止,外面那人喊了声:都呆原地罢!外面瞬间已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人开始朝黑屋走来。 两撇胡子和小男娃慌张了,开始朝门口放起屁来,“兹啦啦”地放个没停,整个屋子全被他们放出的气体环绕起来。 王小牧闻得这些气体的味道,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也开始迷糊,只听到外面喊道:孽畜竟敢顽抗,受死吧!王小牧便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牧才悠悠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抬眼一看,主事的一群人正在自己边上。另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大而有神,头上扎个道士方巾。 他带着众人,正在低头用火烧那两只田鼠。那田鼠烧焦的气味弥散开来,钻入王小牧鼻腔,使得他又想起它们吃人肉的情景,忍不住又一口吐了出来。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是大熊师傅救了你咧。 王小牧赶紧起身前去谢过。大熊说不客气,醒了就没事了。王小牧说:这两只鼠精害人不浅,当真被弄死了? 大熊哈哈一笑,说:都是些不经打的玩意,小意思。 王小牧说:兄弟为我报了仇,真是畅快。只是我觉得宋家儿媳妇有问题,你把她抓到了吗? 大熊“咦”了一句,很诧异地看了王小牧一样,说: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敢问师承哪家? 王小牧心想,自己从未拜师,一点本事都是从爷爷书中看来的,要是有师傅,那也只是自己爷爷了,但自己只知道他学术于岭南孙氏,但具体是传承哪门哪派倒还真不知道,于是挠了挠头,说:我哪家都不是,师承我爷爷。 大熊先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说:妙极,原来是家传的。你先别急,等下找到我师傅,自有办法。 王小牧放眼看去,只见边上添了四座新坟,想必是宋家父子和宋保长的了。坟前只见宋家婆娘在哭,却未见宋家儿媳妇的影子。 王小牧虽与宋保长接触不多,但觉得他甚是仁义,为搭救宋木匠父子却丢了自身性命,心中甚是难过,朝宋保长坟前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说:生死有命,刚刚我已经念咒把他们安魂了。 宋保长一死,在场的村民都已不敢再找寻下去了,只怕再惹祸上身,有的胆小的,已经先行跑回家去了。 主事的跟王小牧说:你还是跟我走吧,这里有大熊师傅在呢。 王小牧自由受爷爷熏陶,侠义心肠较重,何况近日老受这些妖物羞辱,一口气憋在心中甚是难受,哪肯就此摆休,只盼早早揭开了真相,把这妖猫给拿来,也好还宋保长一个交待。 大熊说:我正需要人帮忙,你觉得如何? 王小牧忙说:帮忙不敢,你带上我吧,我倒想去开下眼。 十一、鼠困 大熊给每位村民都发了张黄符,交待大家回去后务必贴在门框上,可保平安,还有三人是死是活务必会找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叫大家都散了去。 于是,众村民都各自回家去了。 王小牧朝那田鼠烧成的灰烬啐了两口痰,骂道:姥姥的,这两畜生本事真大,差点害死老子。 大熊说:我师傅刚从外地回来,听闻宋家村走丢了人,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先差我过来,他独自上了猫子岭去了。 由于年纪相仿,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 王小牧把自己在真君观、田埂上以及刚刚发生的种种全部告诉了大熊。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那正主现在还逍遥着呢,我们速去。 于是两人撒开腿奔向了猫子岭。 王小牧还是第一次上得这山,却见村民口中怪异的猫子岭却与别的山无太大区别。 光秃秃的山体,到处布满了石灰石,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看起来青灰色一片,偶有些植物,也是红花继木、红叶石楠等矮灌植物,顽强且见缝插针地长在石头缝隙之间。 大熊甚是肥胖,爬到半山腰,已累得气喘嘘嘘,胸前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边叉着腰边说:小牧,等等我,太难爬了。 王小牧干惯了农活,倒是不觉得累,只得停下来等他。 这样一折腾,上到山顶,已是黄昏时分了。 大熊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儿,说:我找一下我师傅。然后用手捏着嘴巴,打了几声长长的呼哨。等了片刻,却没人回应。 大熊纳闷道:师傅哪儿去了?随后又连续打了几声呼哨,但仍是无人回应。 王小牧问道:会不会他老人家已经把那正主拿下,回去了? 大熊说:不可能,我师傅说好在山顶等我。 王小牧有点担心,说:莫不会他老人家被那正主给拿下了? 大熊一听这话,怒目圆瞪,踹了王小牧一脚,骂道:滚你妈拉个巴子,我师傅啥场面没见过,会搞不定这东西? 但从大熊的口气听来,王小牧却觉出大熊心里隐隐不安。 眼见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王小牧也无心再闹,跟大熊说:我们赶紧去找找。 两人开始在山顶找起来,大熊边找还边打起呼哨,但却始终不见吴叔公回应。此刻天已完全黑了起来,大熊只得从自己家伙什里拿出了马灯,借着马灯微弱的光亮继续寻找。 那马灯灯罩罩着玻璃,用来防风,俗称“气死风灯”。那灯光是四周发散性的,放在家中,甚是明亮,但在这四周的黑暗中,这点光却显得微不足道,反而照得人影憧憧,一个人被影射出好多影子。 王小牧看着两人四处晃动的影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停下来说:大熊,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大熊听两人,打起马灯往四周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看见,说:哪有什么人,鬼都不见一个。 刚说完这句话,大熊却一个不小心,脚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马灯也被摔灭了,四周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大熊骂了句:倒霉! 王小牧赶忙把大熊拉起来,然后摸索着又点起了马灯,这一点灯不要紧,抬眼一看,却见成千上万只田鼠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熊惊呼道:哪来这么多田鼠?! 王小牧这才觉得,大熊虽然道法比自己精通许多,但好似在对这些邪物的感知上,却远远不如自己。刚刚自己觉得有东西跟着,那声音说不出是脚步声还是爬行声,原来正是这群田鼠。 那群田鼠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但却围而不动,仿佛还在忌惮什么东西。 王小牧突然想起,原来这帮田鼠眼睛被这发散性的马灯照着,正不明方向,所以只是一直远远地跟着,不敢轻举妄动。王小牧赶紧将马灯拧到最大亮度。 那些田鼠见了,仿佛受不了这强烈灯光刺激,集体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熊是个急性子,立马坐在地上,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叫道:爷爷让你们上西天!然后开始念起了咒语,念完,掏出几张黄符,往田鼠群中一撒,那黄符在空中着起了火,呼呼地飞向了田鼠群。 然而那群田鼠仿佛对大熊的咒语并不感冒,只是害怕那带着火的黄符,纷纷躲开那火符,待黄符火一灭,又重新聚拢了来。 大熊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不怕黄符的邪物,这可惹上大麻烦了。 王小牧忙对大熊说:这些田鼠尚未成精,你道法对它们没用,它们只怕火。 大熊说:不会吧,没有成精也知道替主子复仇?! 话未结束,一个不怕死的田鼠从地上窜跳而起,朝大熊脸咬去。大熊虽胖得跟头猪一样,但动作却甚为灵敏,右手变换成刀状,朝那田鼠砍去,“啪”地一声,那田鼠被砍成两半,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大熊看了看自己粘着血的手,连呸两声,说:恶心,真恶心。 鼠群被大熊激怒了,躁动起来,有三只胆大田鼠不怕死地朝大熊扑去,两只则向王小牧扑来。 王小牧一脚踢飞一只,躲过一只。 大熊却愤怒地连砍三个手刀,溅得一身鼠血。 大熊砍得手痛,气道:妈拉个巴子,我只会跟妖物斗,哪会跟动物斗,这群畜生咋不成精呢。 王小牧一看,马灯由于开到最大,已逐渐将里面的煤油燃烧殆尽,灯光开始变弱,田鼠群似乎只等这马灯熄灭,然后就一拥而上,将两人吞噬干净。 王小牧对大熊说:赶紧脱衣服,马灯要灭了! 大熊也反应过来,两人三下五除二拔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了贴身短裤。 王小牧赶紧用马灯点燃一件,衣服刚点燃,那马灯就熄灭了。衣服借着火势迅速燃烧起来,那田鼠看到大火,纷纷往后退却,但并未逃走,依旧保持着围困的态势。 王小牧还来不急阻止,大熊却已经不耐烦起来,忙抓起地上剩下几件衣服,全部点燃,用手奋力向鼠群抛去。那鼠群见了这团大火,纷纷躲避,这一来,鼠群中间竟然闪开一道口子。 大熊说:冲吧。然后率先向那口子冲了过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跟着大熊一起往前冲。 那衣服能经得多久烧?没冲出几丈路远,衣物已烧得差不多,只剩下暗红的团火。 那鼠群像是知道两人欲逃,唧唧喳喳涌了过来,整个山顶遮天蔽日,全是田鼠。有十几只田鼠冲两人的脚爬了过来。 王小牧甚至都能感觉到田鼠的胡须蹭到自己的小腿,不由地想起小黑屋那田鼠啃噬宋木匠儿子大腿肉的场景,心中一个激灵,抬起脚几个飞踢,然后又踩死两个。 一只田鼠还是顺着王小牧腿肚子爬了上来,王小牧感到阵阵呕心,忙用手拍过去,结果那田鼠一把咬住了他的小手指。王小牧吃痛不过,忙往边上甩,但那田鼠却硬是死咬着不放。 大熊见状,清理完身上几只田鼠,一脚朝王小牧手中踢来,把那咬着王小牧的田鼠踢飞了。 王小牧转头一看大熊,他身上也被咬了几道伤口,正在往外不断渗血。 此时,那团暗火已将要熄灭,田鼠也不再害怕,发起了总攻,潮水般向两人涌来。 王小牧手忙脚乱地弄死为头的几只田鼠,对大熊喊道:快脱短裤来烧,不然我们就只剩下尸骨了。 大熊手刀翻飞,砍死几只田鼠,骂了句:要脱你脱,老子可不想被这群畜生咬成太监! 王小牧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死大熊还在乎这玩意,正要把短裤往下一扯,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 十二、吴叔公 王小牧正要把短裤往那团将灭的暗火抛去,却听得从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呼哨。大熊一听,喜出望外,甩开几只田鼠,忙用嘴打了长呼哨回应,然后大喊道:师傅,我在这! 只见远远间行来一人。 那人身背一把桃木剑,发须发白,形体清瘦,目光如炬,跟大熊一样扎个道士方巾,步履明快地朝他们方向走来。这人正是村民口中的吴叔公。 大熊大喜过望,心知此番必然得救,赶紧对王小牧讲:我师傅来了,有救了,快把裤子穿上罢! 王小牧迅速穿起裤子,步伐移动,背靠背贴着大熊,奋力地与涌上来的田鼠搏斗。吴叔公走到近前,看到成千上万只田鼠围困着两人,瞧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双手划了个圈,撒出十几片银色的符,喝一声:毫光双双点金辉! 那银色的符突地全部燃烧起来,烧成了一条长长的火线。 那田鼠本未成精,符咒之流对它们完全没有效果,但妙就妙在吴叔公已知符咒没用,却将这些符化成了一道红彤彤的火线,然后用用法令使火线快速地向田鼠群推进。 群鼠见一道巨大的火光逼迫而来,开始慌乱,纷纷往后退却。那火光越烧越旺,在黑暗中愈发刺眼,火苗焰焰烈动,染红了整个天空。有些跑得慢的田鼠瞬间被烧着,受疼不过,带着火球在鼠群中乱窜起来,这一来,原本逼人的阵势彻底打乱,众鼠再也顾不上王小牧和大熊,撒腿四散而逃。不出片刻,山顶上的群鼠全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只烧焦的田鼠发出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中。 吴叔公这招看似简单,但王小牧心中明白,能御动银符者,其道法已深不可测。 自道术开源以来,经多方发展融合,已然分成众多派系,其中以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最为出众。但不管派系间的道法技巧以及祭拜祖师方式有何不同,符咒却是所有道家术士安身立命之本,懂行的人,从术士用符的颜色便可知术士道法的高低。 总体来讲,用于制作符篆的颜色分为金、银、紫、蓝、黄五种颜色,所需的功力由高到低递减。颜色不同,需御动的功力完全不同。像王小牧这种初入者,只能使用黄色的符咒,而且无法达到御动符咒的状态,只能用来防身或暂时抵挡邪物。大熊道法比王小牧高出许多,已可以御动黄符,但一次只能催动一张。 而吴叔公却可以随心所欲催动银咒,证明在他们所师承一脉,已达到顶尖高手境地。 尽管不知吴叔公传承何派,但王小牧爷爷《方术小论》里将道法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阶段,也有对符咒御动之术有所阐述,在他爷爷这个修炼法则里,能御动银咒,已达到“御灵降魔”的最高水平。至于王小牧爷爷是否达到“邀仙涤世”,也未可知。 王小牧和大熊挣扎搏斗半天,尚差点被鼠群灭口,却被吴叔公简简单单地解救。王小牧打心里对吴叔公佩服起来。 大熊跑到吴叔公面前,说:师傅,我们找你半天,可找苦了。 吴叔公问大熊:宋家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 大熊说:两只鼠精,我都清理干净了。然后大熊向吴叔公介绍到:他叫王小牧,懂些法术,但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吴叔公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小牧看了会儿,然后说:后生,你且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王小牧本就只穿了一条短裤,也无所谓不好意思,大方地转过身去给他看了。 吴叔公念了几句咒语,伸手过去摸了摸王小牧后脊梁。王小牧只觉得吴叔公手掌温暖厚重,一股强大的热流从他手掌中传来,瞬间觉得眉间一闪,原本黑漆漆的山顶,此刻眼睛望去,却犹如白日,甚至连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大吃一惊。 此时吴叔公手从脊背离开,那股热流消失,王小牧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吴叔公“哈哈”地大笑道:原来是绝世高人之后,当真是我辈之人大幸。 吴叔公然后又问王小牧: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刚出生时,他已经给你种下了白鹤煞? 王小牧摇摇头说:我爷爷在我八岁就过世了,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吴叔公颌首说:也罢,你自有你的福分。说完从包裹里丢出两件衣物,叫大熊和王小牧穿好。然后重新打起另一个马灯,招一招手,吩咐他们跟来。 大熊边走边问:师傅,是否找到了那正主? 吴叔公说:那物事实在狡猾,与多年前凄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当初心软真是大错特错。不过今天的功夫也算没白费,你们且跟我来。 三人沿着山顶而走,走得片刻,吴叔公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了下来。那巨石有一栋房屋般巨大,中间却有个偌大的溶洞,那溶洞初略望去,里面布满了喀什特地貌的石钟乳,从外面看来,却又像一张巨大的嘴,那乳石又像极了獠牙。 吴叔公说了句:到了。然后捋了捋胡须,又说:你们闻一闻,看看有什么味道没有。 大熊向先走了几步,闻了一下,说:陈年尿骚味,定是有放牛娃常在这洞里拉屎拉尿。 吴叔公瞪了大熊一眼,皱着眉头说:没一点长进! 王小牧也把头伸进去,仔细闻了一下,果然里面传来一股子怪味,突然想起,这股怪味在宋木匠家好像也有。然后对吴叔公说:我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股味道跟宋木匠家里的一样。 吴叔公赞许地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于是三人打着马灯探进洞去。那洞口如同巨嘴,从里面还不断吹出阵阵凉风,看来在尽头必然也有出口,三人走进去仿佛被吞噬,黑漆漆地甚为瘆人。洞口看是开阔,但常有钟乳石横七竖八地地长于洞壁,走起来甚是难走。 大熊身体肥胖,为躲避这些钟乳石,有时扭转不过弯来,常被石尖戳中屁股,一路“哎呦、哎呦”乱叫个不停。 走了半响,到了洞中间一开阔地带,吴叔公说:就在这停。然后转头对大熊说:布煞! 大熊找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点泥,从吴叔公包裹里拿出几只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个造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画了半圈,开始念了咒语。 王小牧见大熊这套摆弄,完全与自己所学不一样。 爷爷书中并没有强调一定要用香烛,甚至松枝也可,如果要催魂,念的咒是显魂三十六咒,仅三十六句就可念完,远没有大熊口中的咒语复杂。 大熊念到一盏茶功夫,喊了句:摩天煞! 只见插在泥土中的香烛火光摇曳,一股阴风从溶洞深处吹来,让人直打寒颤。不多时,远处听得“咚咚”、“镪”三声响,两鼓一镲的声音传来,整个山洞变得诡异不已。 从香烛摇曳的火光中,山洞里面缓步走来三个人。两人扛着一面鼓,一人双手拿着镲,边敲边打朝吴叔公他们走来。 王小牧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天一起去找宋木匠家三口的村民吗?扛鼓走在前面的,正是最先在猫子岭走丢的大龟毛! 大龟毛三人脸色蜡白,头发凌乱,形若枯木,但嘴角仿佛都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笑。三人步伐轻缓,不仔细看,仿若脚步都未曾移动,但却速度较快地朝这边走来。手中打鼓打镲的姿势也颇有节奏,又显得悠然自得。 大熊转头对吴叔公说:师傅,他们已经死了。 吴叔公说:他们死得冤枉,怨气未消,也要小心,现在带他们出洞。 大熊说:要不念咒让他们互相厮杀,消消怨气? 吴叔公喝问道:你在宋家对付那几个就是这么做的吧?! 大熊见吴叔公戳穿了自己,脸一红,只得不说话了,拿起一根头烛,朝那三人摇了一摇。大龟毛三人仿佛得到指令,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蜡烛,跟着大熊走起来。大熊边走边喊道:玉魂鬼魄,生已俱生,鉴者太灵。始得天尊,看我唯旨太极上清。若安地享,三界远避速速息宁! 大龟毛三位跟在了大熊后面,快步而行。 大熊因来时屁股被钟乳石戳中,回程特地注意起来,边走边屁股一绕一绕,没想到一个姿势不对,这次头上撞到块钟乳石。大熊原来正一本正经地念咒呢,这下吃痛不过,“哎呦”一声大叫起来。 人一哆嗦,手中的引路头烛“噗”地掉在地上,灭了。 整个溶洞只剩下吴叔公拿在手上的马灯亮着光。 头烛一灭,大龟毛三人本来令人毛骨悚然、带着微笑的嘴巴突然长出了长长的獠牙,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出奇地愤怒。那拿镲的家伙忽地一下飘到大熊背后,两扇镲狠狠地向大熊的脑袋夹去。 十三、斗妖尸 王小牧在边上看得真切,暗叫声糟糕,抬起腿狠狠地望那拿镲的人踢去。这一踢力道甚大,虽未将他踢倒,但却将他踢得身子一个踉跄,镲也随之偏离了方向,未夹到大熊脑袋,“镪”地一声打了个空镲,在空空的溶洞中,让人震耳欲聋。 大龟毛把鼓也甩在一边,呲着獠牙朝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反应极快,迎面抓住大龟毛两只手,乘着他的力道顺势一拽,侧身一送,那大龟毛踉跄地往前倒去,正好倒在了一边上横长的钟乳石上,“兹”地一声,胸腔被插出住,恍若被钉在砧板上的泥鳅,整个身子被戳在钟乳石上,在那左右挣扎摇晃个不停,愣是起不来了。 跟大龟毛敲鼓的那位也不是善茬,步伐迅速移动,与拿镲那位一并向大熊攻去,大熊人虽胖,但打斗起来却甚为灵活,一个矮身从他们中间溜出。 那两位碰到一起,一个用鼓槌敲掉对方半个脑袋,一个拿镲切掉另一个半个手臂。 大熊见了,吓得个半死,骇然说道:乖乖,真狠,这要弄小爷我身上那还了得。然后手出双拳,一个猛子向那两位击去,那两位被击得退了几步,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闻到大熊活人气息,转身向迅猛地扑了过去。 那场面,只剩半边脑袋和只剩一个手臂,青面獠牙的两个妖尸,与一胖嘟嘟的活人搏斗,显得无比有趣。 王小牧见大熊以一敌二,生怕他吃亏,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巨石,一个跳跃,朝那只剩半边脑袋的人砸去,一下砸个正着,只听“咔”一身,原本只有半边的脑袋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一砸,惹得这半脑袋妖尸怒极,迅速一转身,一把拖起王小牧的双脚,王小牧躲避不过,被他抓了个正着。那妖尸将他整个身子往溶洞壁奋力甩去,王小牧被横着甩起,只觉得耳旁风啸,心里惊呼这次要彻底变成肉饼了。 危急时刻,看见溶壁上垂下来的长长乳石,王小牧硬着头皮,张开臂膀往乳石抱去,没想到这妖尸力道甚大,“轰”地一下,余力将乳石竟然甩断,王小牧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腹中七荤八素,抱着乳石结结实实地摔远在边上。 那边大熊也被半只手的妖尸逼得节节败退,此刻正退到大龟毛边上,那大龟毛身子原本插在乳石上,但奈何被他挣扎良久,此时竟然被挣扎拔出,尽管躯干上冒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眼,却丝毫没影响大龟毛妖尸的力量,伸出双手,一把将大熊举起,就要往边上一乳石砸去。 大熊大惊,忙喊句:摩天煞!掏出身上的黄符,“啪”地贴在大龟毛妖尸额头上,那妖尸受符咒约束,抬起的手顿了顿,大熊乘这工夫,一下挣脱他的手掌,猛然跳到了王小牧身边。 但那黄符仿佛并未起多大作用,大龟毛妖尸嘴巴嗷嗷两声怪叫,竟然抬起手,用力地将黄符扯掉丢在地上,然后一个扭身,招呼着其余两位,冲着大熊和王小牧奔了过去。 王小牧捂住胸口,忍着疼对大熊说:你这黄符不起作用啊! 大熊无奈地苦笑:我只能保证一次有效。 正在此时,那三位妖尸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张口血盆大口要朝王小牧和大熊咬去。未待两人躲避,一直在边上看的吴叔公皱了皱眉头,捋了捋白胡子,然后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朝边上一指,喊了句:过来罢! 桃木剑猛然射出一道青光,尔后又化作一缕烟直直飘去,那三妖尸闻了,转过了身,嘶牙咧嘴迅速地往吴叔公跑去。吴叔公见他们跑到跟前,脚踩梅花步,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符咒,然后往后跳开,喝道:进来待着! 那三妖尸一下没了原来的凶狠,竟然听话地跳到那符咒中间,身子便不再动了,但嘴巴却发出阵阵嚎叫。 吴叔公掏出三道银符,念了几句符咒,快速地贴在三妖尸的胸口,那三位瞬间也不再嚎叫了,安静的一如那香烛熄灭前。 大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嬉笑道:师傅妙极! 吴叔公无奈地说:你无多大本事,尽惹事!还不快去把他们丢失的肢体都捡起来。 大熊无法,只得把那脑壳、残臂、被乳石捅破的躯干都捡了起来,然后统统放到一包裹里包了。 吴叔公桃木剑一挥,说:走吧。 那三妖尸乖乖地跟吴叔公缓步而行。 这一来,大熊知道了这几个妖尸的厉害,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包裹,与王小牧一同跟着吴叔公朝洞口走去。 众人出得洞来,吴叔公又带着大家走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说:此处是他们走丢的地方,在这给他们安魂。然后吩咐大熊先给他们残缺的肢体安装回去。 大熊显然不大愿意,但师傅有命,却又不敢违抗,只得捏着鼻子,不紧不慢地将那三位的脑壳、手臂、躯干给装了上去。 吴叔公见大熊把几位妖尸破坏的躯.体都安好了,从包裹中拿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湿泥拌了一拌,在大熊安装肢体的缝隙处都糊上了。然后又念了套咒语,那些黑泥竟然瞬间融化进了三位妖尸的身体里,残破处已看不出一点痕迹。 吴叔公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药瓶,手指沾着里面倒出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洒在三个妖尸身上。见大熊在边上傻乎乎地观看,吴叔公对大熊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念咒。 大熊赶忙插起香烛、幡旗,坐在地上念起咒来:天清地灵,威慑制魂,太极上清,敕吾道行。愿魁甄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行,不叫自灵。祈北斗七星毫光俱放,无为无相,有臣有将,魂归万象。急急如玉令! 念完咒语,大熊站起来,对着三位妖尸都拜上三拜,嘴巴喃喃地道:几位爷,小弟与你们打斗本事无心,得罪勿怪,你们该投胎投胎,千万别怨我啊。说完迅速地退在一旁。吴叔公捋了捋白胡子,也站在那里对着三位妖尸拜了三拜。拜完后对王小牧说:你刚刚打斗时损害过他们躯.体,也来拜一下,让他们不带怨气走。 王小牧也站过去,学着吴叔公和大熊的样子,拜上了三拜。 三人拜完后,那三位妖尸竟然流起眼泪来,“噗嗤、噗嗤”掉个不停。 王小牧见了三位妖尸的样子,想这三位村民也是古道热肠,意图救得宋木匠父子,没想到却误了自身性命。三人年轻力壮,全都是家中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死,孤儿寡母不知道怎么过活。 想到此,王小牧只感到胸中酸楚,一股莫名的忧伤袭来,然后又联想起自己身世。只感到自己亲人均已失散,当下也不知死活,自己又身无长处,天天在这胡混日子讨口饭吃,活着也忒没劲,倒不如一死了之,省却许多烦恼。于是忍不住眼泪也滴落下来,然后头就要往地上的石头狠撞过去。 大熊见状,慌忙地一把扯住王小牧,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你小子这是要发癫了啊?! 王小牧被这两个耳光一抽,头嗡嗡作响,却一下抽醒起来,胸中原先那股酸楚、郁闷一扫而光,甚至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起来,好好的怎么自己就会去寻死呢。再抬眼一看那三个流泪的妖尸,那股莫名的忧伤又开始袭来,这才知道,差点中了这三个妖尸的道了。 于是赶紧抬眼望向别处,心中那股忧伤一下就消失了。 吴叔公缓步走到三位妖尸前,对他们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我会替你去办。冤死你们的正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们且放心去吧。 那三位妖尸听完这句话,开始止住了眼泪,原本硬邦邦的身体软了下去,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吴叔公吩咐大熊和王小牧,向西挖三个坑,让这三人入土为安。 大熊和王小牧开始挖起来,那猫子岭土质较硬,很多地方都已半石化,两人又只有一把吴叔公随身带的小铲,挖了几个时辰才把坑挖好,把三个妖尸放了进去,然后扎扎实实地封上了土。 吴叔公照例念了几道安魂咒给他们安魂。 做完这些,王小牧肚子饿得咕咕叫,问吴叔公:叔公,带吃的没有,我都饿了快一天了。 大熊也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说:师傅,我也饿得不行。 吴叔公从包裹里拿出些豆饼,三人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大熊边啃豆饼边说:师傅,那物事有这么厉害么?我看也就养几只田鼠精的本事,扮猪吃虎罢了。 吴叔公捋了捋胡须,说:你懂什么,幸亏现在她只吸了七口阳气,要是被她吸完九口阳气,就不是我们能制止得住。 王小牧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叔公你跟我们说一下。 吴叔公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奇异的往事。 第十四章礼仙银鼎童子 话说那一年,吴叔公才九岁,刚刚随父亲来到这个地方不久。吴家父子眼见山涧流下的泉水有异像,捧起来喝,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娘娘,一人认为这里要出将军,虽然观点不一,但总之,两人都认为这里的风水地脉极佳,在这开始定居下来。 有一次,吴家父子因事路过梁村,听到村民口中一件怪事。 说是近一年以来,梁村人每家出生小孩,只要过得几天,小孩就会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父母亲人四处去寻找,但找遍了各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起先梁村村村民想到了报官。官府接到村民禀报,还真当回事,派了两个官差过来。那两官差来了以后,四处倒弄转悠,却查不出什么原因,也就懒得再管了,敲诈了村民几两银子,喝得醉熏熏回去了。 这丢小孩的事却还在继续,村里又连续丢了十来个小孩。村民无法,但凡有妇女再生小孩,便叫其躲藏起来,但不论怎么躲,即使躲到远房亲戚家去,也逃脱不了一样后果。 梁村人急了,这样下去,梁村不出几年就要彻底绝后啊。 吴叔公父子那天正好路过梁村,听说了这事,心想,这肯定是有哪个妖孽在作怪,这事可不能不管。 于是,吴叔公父亲作起法事来。 符咒一开,弄清楚了真相。原来梁村每个小娃在出生后不久,都会召来同一只猫,晃晃悠悠在生了娃的这家附近打探,待得这家家中无人时,那猫便叼着吊篮,连同小孩一起,送到几百公里外别人家院门口去,而且所送的人家,大多都是无子嗣的家庭。 那个年代,因家庭贫困而遗弃小孩的比较多,那些被送来了小孩的家庭,都喜出望外,以为是谁家不要的小孩,送到自己家来养了,宝贝似地养了起来。 彼时信息、交通极端落后,几十公里外的事,仿佛是都是另一个世界,更别说几百公里了,也难怪梁村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吴家父子用法术显了这只猫的形态,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只猫竟然有了两条尾巴,都说有九尾神狐,这两尾的猫还真没见过。 但吴叔公父亲知道,世间万物,自在灵通,而在所有动物中,猫是最通灵的动物。《上语录》有载“猫命有九。系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也就是俗话说的猫有九命,以每九年为一异变,而命的表现形式不一。有的会多长九只眼睛,《山海经》称之为九目神怪;有的在身上会多长出九个小猫头,看起来极为恐怖妖异;而这个猫却像狐狸一样,每过九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 但不管形式怎么变化,待九九八十一年一过,已然成精,可幻化各种人形。纵然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也会对这九命猫妖忌惮三分。 这证明,这只猫至少已经有了“通、灵”两命,活了有十八年了。而且这只猫带着浓烈的冤死气息,这做派,肯定是为报复梁村全村人而来。 是什么仇恨使得这只猫要对全村人进行报复? 吴叔公父子俩便找了梁村上了岁数的人问询起来。这一问,果然问出了蹊跷。 原来在十八年前,梁村有一个老实精壮汉子,以外出修路筑桥为生。有一次外出进山修路,因工程巨大,这一修修了好几年。这汉子回来时却回来个婆娘。那婆娘长得标致,勤俭持家,为人和善,起初与村里人相处颇为愉快。 两年后,那婆娘生了个小娃。那小娃圆脸大眼,聪明可人,长得就如同年画里的寿仙童子,而且出生时手心便有一朵桃花纹。更奇怪的是,他长到七岁还不会讲话,待长到八岁时,竟然开口说话了。 吴叔公父亲听到此,“呀”了一声,说:此乃上古三清殿礼仙银鼎童男转世! 吴叔公当时尚小,并不知道这些事,便问父亲缘由。 吴叔公父亲告诉他,上古三清殿上有两座银鼎,分别浇筑的是童男童女。这童男童女头顶蛟油香烛照亮正殿,但凡成仙之士,全要前往正殿受三清点化之礼,礼成后均靠此香烛照明前往仙界之路,该童男童女也就相当于仙界的接引使者。但凡人间即将大乱,妖魔作祟,无成仙之士受礼点化时,童男童女就完不成接仙任务,便会化着凡胎转世,下界除魔寻仙,匡扶人间正道,以恢复仙界接引之序。 那小娃一开口说话,便惹得整个村子不安宁起来。 那时农村妇人都喜欢在河塘洗菜、唠嗑,小娃有时就会跑过来对那些妇人说:二婶婶,你叫铁蛋这几日别到河塘边玩,不然会溺死。没过几天,那叫铁蛋的怂娃果然在河塘边溺死了。 有村民便问他,你怎么知道铁蛋会在河塘溺死呢?那小娃就说:河塘脏,到处是鬼。村民哪里听得进这话,都说这小娃长了一张乌鸦嘴,会咒死人。 吴叔公父亲听到这,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摇头叹息道:愚昧啊愚昧,可恨啊可恨! 吴叔公父亲知道,但凡冤魂,在未投胎前,总喜欢找一些肮脏、阴气较重的地方藏身依附。在农村,最肮脏的地方有两个,一为河塘,二为茅房。至于茅房,大家尚可理解,但河塘缘何又肮脏来? 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农村喝水都喝井水或山泉水,河塘一般用来涮洗衣物、锅碗瓢盆,小孩的屎尿,妇女的月事污物,都放在河塘冲洗,更有甚者,乡村的死猪死狗死鸡死鸭,无地处理,也大多弃之河塘。所以,河塘大家看着清澈,其实最污浊不过。所以鬼怪的东西也最多。 正因为那小娃是礼仙银鼎童子转世,才能看出河塘有鬼,却被村民如此误解。 再比如,有小孩在野外玩耍被惊吓了,农村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叫年长之人,比如说那小孩的祖父母辈,从小孩野外被吓的地方开始,点燃香烛,手端一碗糯米,撒向旁边,然后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扯高嗓子喊:冬瓜啊,你在哪里玩了要记得回家哎。然后家里人就会高嗓子应一句:回来了哎! 这就叫做“喊魂”,“喊魂”的人还要在路上捡上两块石头,回到家后立马放在小孩睡的枕头下压着,边压边对受惊吓的小孩说:冬瓜哎,我们睡觉了,其它人别跟啦,不然拿石头打死他们去。这叫“压魂”。 连续“喊魂”、“压魂”三个晚上,据说可以使惊吓病的痊愈。 碰到这样的事,那小娃会从家里跑出去,跟喊魂的人家说:别喊了,别喊了,冬瓜已经被一个长舌头的人拖走了。 没过几天,那叫冬瓜的小娃果然死了。 总之,诸如此类,这小娃一说一个准。说也奇怪,那段时间,梁村病死、溺死、莫名其妙死的人非常多,都被小娃提前说了出来。梁村村民开始对这小娃害怕起来,都认为这小娃是灾星。 有人去请了个半吊子水的先生来,那先生说,这小娃一家都是妖怪,父亲在修路时被山鬼附体,母亲是狐狸精,这小娃更不得了,是千年穿山甲变的。 梁村人听了先生的话,联想到小娃说话跟诅咒一样的种种事迹,害怕起来,大家商量,要拿这一家人来沉潭。 那个年代,愚昧无知的事甚多,有的家族,对一些出轨的妇女,都会采取“吊天井”(挂在本族大厅的大梁上吊死)或沉潭的惩罚方式,更别说对这家他们认为是妖孽的家庭了。 一天夜里,梁村一些壮汉带着麻布袋,摸黑潜到这小娃家里,把他们父子装进了麻布袋,在麻布袋装上石头,直接放进河塘里沉潭死了,并把他们家一把火烧了。那婆娘刚好那些天回娘家,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那婆娘回来,发现家被烧了,丈夫和儿子都不见了,偷偷打听了几天,才知道丈夫和儿子已被沉潭了。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半夜从潭中捞出丈夫和儿子的尸体,拖到半山腰,埋了起来。然后自己拿把剪刀在坟前自杀了。 巧合的是,那天一只九年大的野猫正在蜕变长尾,碰到那婆娘尸体,妖尸相碰,正好那婆娘一肚子怨气全部转化在这猫身上,这猫由此发生了灵变。 即便猫已经灵变,但只有每九年换新尾蜕变时怨气才最重。 所以这九年梁村一直比较平安,梁村人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了下去。直到吴叔公父子作法说是猫妖作怪,问起十八年前是否发生过集体冤杀人的案子时,才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这猫到第二次换尾时,怨气集聚,开始回到梁村,于是发生了前面讲得叼走梁村小孩的这些事。 吴叔公父亲听得痛心疾首,气得把桌子拍得咔咔响,那个无耻的道士和愚昧的村民,不仅害死了一家三口,还把未成正身的礼仙男童给害了,这世间必将招来多少灾祸! 幸亏这婆娘还算有点善心,至少没有把这些小孩迫害致死。 吴叔公父亲甚至当时都想撒手不管这事,谁叫梁村村民作出这等恶事。礼仙童子虽是被村民害死不假,但为道者救民于水火,这猫妖作怪,却又是不得不管。此猫虽然目前才换尾两次,修为尚且到九命中的“灵”命,倘若不化解它这口怨气,日积月累,难免到后面会作出什么大事来,到那时,就有违祖师爷教诲了。 吴叔公当年虽然才九岁,其道法已甚为高超。 吴叔公父亲为锻炼吴叔公,如此这般交待了几个要点,吩咐他在这处理好这件事,自己则先行离去。 十五、族厅降妖猫 吴叔公当时虽小,但遇事却极为冷静。 吴叔公认为,既然那猫已然通灵,肯定有点道行,要降服它,必须待到阴气极重之时,用诱饵先把它给钓出来,而将它吸引而来最有效的做法,莫过于小娃。 于是,吴叔公拜托梁村有威望的族长,从别处弄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娃,选了月中阴气重的夜晚,将小娃置于族厅之上。然后摆上香烛、幡旗、纸人等物事,还拿来一个铜浇筑的笼子。 为防止这猫突然爆唳伤人,吴叔公还挑选了梁村几个壮汉,连同小孩,每人身上都挂上了上了年份的铜钱。那铜钱万人摸、千人使,凝聚了众多人气,本是极阳之物,用来辟邪最好不过。 约莫着到了半夜,吴叔公点燃香烛,围着祭台开始一圈一圈转起来,边转边念起了咒语。 摇篮中的小娃正兀自睡得香,念到半响,那娃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边上的汉子瞧见这情形,不免有些慌张,纷纷转眼向吴叔公望去。 吴叔公却不理会,专心在那里边围着祭台转圈边念咒语。 可以想象,一群大男人站在边上,看着一*岁的小道士在哪鬼化符跳地念咒,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这场面是有多么奇怪。 小娃的哭声随着吴叔公喃喃的咒语,越来越响,却久久不见那猫过来。边上那群汉子被吵得心烦意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看他那腔调,咋跟耍猴戏一样呢。另一人回答道:再等会儿看呗,我看他的样子也够呛。 等得久了,众人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有人蹲在墙根抽烟,有人干脆去逗那哭闹的小孩,整个族厅一下子没有了原来的肃穆。 吴叔公见状,说:别吵吵,莫散了阳气!这一声喝止,虽然声音充满稚气,但却正气十足,颇有威严。大家先是被他这一喝止弄得一愣,随即看这小道士神情肃穆,也不免严肃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地一股斜风吹来,那几根香烛火仿佛摇曳欲灭。吴叔公见状,一下跳上祭台,拿桃木剑一指香烛火,嘴巴爆喝一声,那香烛火又直直地竖立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下彻底怔到了,这才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还是有点本事,于是按吴叔公的要求,纷纷脱开裤子,沿着族厅大门撒起尿来,众人的尿全都撒成了一条线,在族厅门口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尿廊,那尿浸得布鞋都湿了。 吴叔公见大火都撒完了尿,喊了句:出来吧!虽是少年声,但在夜空中却显得无比威严且不容置疑。 只见族厅天梁上棺材板“吱呀”一声晃动,一物事从一棺材跳出。这族厅一般是家族重大议事的场所,南方族厅设置有其特殊性,往往一个大族有一个大厅,大族里面互相之间又有较为亲近的小族,小族会有一个小厅。 吴叔公作法事的地方正是梁村的大厅。 大厅规模比较宏伟,门口习惯竖起石狮子像,也有的家族会竖起半圆形的嘝,然后会有高高的门栏,所谓门当户对,便是说有多大实力竖多大的嘝、竖多高的门栏。只有嘝跟门栏差不多的家族,匹配婚姻,方叫门当户对。 族厅正堂一般会摆上先祖画像,也就是最早迁移来这里一代祖先的画像。到底是否是其真实相貌则不得而知,但大多都是拿着官牌,肥头阔耳的福气相,跟村中的厨师或杀猪师傅有点像。后庭摆放的是祖先灵位,用来供后人祭奠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族厅的大梁上一般都放置好了许多成品的空棺材。 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棺材虽是装尸体之物,但在民间,“棺材”与“官财”谐音,将棺材置于族厅大梁上,表示子孙后辈有官又有财。另一个意思是,农村人一般比较穷苦,生前不敢奢望享福,惟愿死后能不受暴尸荒野之苦。人到五六十岁,便提前为自己在山上看好了墓地,然后花上多年的积蓄,打好一口棺材,放在族厅大梁上,留着死后用。 需说明的是,并不是村里所有上了年纪人的棺材都可放在族厅大梁上。能放置在族厅大梁上的,一般都是族里比较有威望,或者说生得儿孙多,所谓命比较好的人。 那物事正是推开梁村族厅大梁上的一空棺材的盖板,从里面哗地一下跳了下来,跳下来后直扑摇篮中哭闹的小娃而去。 众人抬眼一看,这物事竟然是只长了两条尾巴的猫! 吴叔公喊了一句:魔天煞!手中捏出一道黄符,从祭台上跳将下来,奋力地往那两尾猫身上贴去。 没想到那猫一个腾挪,跳将开来,吴叔公扑了个空,险些摔倒。那吴叔公人虽小,心机却是灵敏,见那猫躲开,也不再追,转声抱起摇篮,连同小娃一齐转到了祭台后面。 那猫见摇篮被拿,眼睛刺红,咧着嘴冲祭台窜来。 吴叔公说了句:来得好! 只见他迅速地拔起那祭台上的纸人,朝猫射去,那猫又转身躲开。吴叔公又拿起纸人频频弹射,那猫虽一一躲开,但那些纸人却正好在猫前后左右围了一个圈,这猫左转右转却硬是冲不出去。这些纸人都点缀着丹红色的嘴唇,仿佛咧嘴冲那猫嘲笑。 吴叔公大声喊道:大家拿起铜钱放在胸口上! 那二尾猫知道自己被困,朝东边一个冲撞,想撞倒纸人逃去,没想到那纸人“突”地一下全身着起了火,吓得它又跳回了纸人圈。那猫左冲右撞,反而使全部纸人着起了火,将其团团围困起来。 吴叔公开始念起了咒语,咒语一念,众人胸口的铜钱发起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既有人说话,又有人买卖,还有赌博,总之,恰是录入了铜币每任主人日常生活中的场景。 那猫耳闻得铜币发生的声音,发出了凄厉地“喵”叫声,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正所谓“一棵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众人中有一个胆小怕事的,本身流着大哈喇子,见了这场面,哈喇子也忘流了,那猫凄厉地一声惨叫,吓得这人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铜币自然摁不到胸口上。 就在这哈喇子倒下的刹那,朝向着他这边的纸人因为缺乏了铜钱发出阳气的逼迫,火突然一下就熄灭了,那猫见了,知道此乃天助,猛地从这个缺口跳出纸人圈,朝族厅门口狂奔而去。 吴叔公喊了声糟糕,只怕要被这猫逃了。 因为他知道,逃出纸人圈,整个族厅目前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是众汉子拉的尿。近年来梁村小娃都被猫叼走,苦于找不到许多童子,没办法只得挑了些精干汉子充数。要是猫冲逃而出之处,正好碰到的那汉子还是童子,倒还可把它再困一困,倘若不是,只怕以这猫的修为,一下就可冲出去。那这精心设计的布局可就全泡了汤。 事有凑巧,那猫刚跳出族门,闻到一股怪味袭来,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童子尿!当下一昏头,脚步蹒跚地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冲了。 吴叔公大喜,心道:好极!快速摔出一根红色的绳索,那绳索便是吴叔公这一脉道家师传的“捆妖绳”。 那红色的绳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就套住了那猫的脖子,吴叔公双手用劲一扯,便牢牢地把那猫捆住了。那猫自知逃脱无望,在那呲牙咧嘴地叫唤。 吴叔公总算松了口气,暗叫多谢祖师。 吩咐众人将猫用铜笼子装了。吴叔公拜谢了祖师,然后收了祭坛后,问众汉子:谁敢去把这猫杀了? 听吴叔公这么一说,当中就有两个汉子立马说他们愿意去。原来这两汉子是亲兄弟,年前刚生的小娃都被这猫给叼走了,再则,那猫爬出来的棺材,正是他们父亲准备百年后的寿材,没想到他们父亲没睡,这猫竟然给他们当了回爹,在那里安逸地躺了起来,所以对这只猫恨之入骨,时刻想剥它皮、抽它筋。 吴叔公交待他俩:杀了之后,无比要将其剥皮,然后挂在柳树下暴尸三日。那两汉子满口答应,吴叔公于是把铜笼子交给他们,然后又吩咐人把小娃给送回去了。 那两汉子这下寻到了出气之处,高兴地提着铜笼子走,就在两汉子转身的瞬间,吴叔公却看见那猫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吴叔公当时毕竟还小,未深刻体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道,想起这猫的前因后事,又觉得这猫甚是可怜,全家被冤死,虽然通灵而且饱含怨气,却也一直未伤及人命,这样让它魂飞魄散难免不公,不免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叫住两汉子,只说怕他们处理不干净,还是由自己亲自处理较为妥当,便把那猫收了回来。两汉子心有不甘,但刚刚见识了这小道士的本事,也只好把猫交换给吴叔公。 吴叔公把它带到山上,对猫说:你原本不应再存活,奈何我看你修行不易,倒是有心饶你性命。 那猫听到吴叔公这样说,竟然在铁笼子里朝吴叔公跪下磕起头来。 吴叔公说:我答应不害你性命,但我却怕你再出来害人,到时我要被父亲责骂。我需把你魂魄封在山上,让你做一个有神无体的石猫,你看是否愿意? 那猫流着泪点了点头。 吴叔公拔了两根猫胡须,然后刺出些猫血,把这些东西埋在了山顶的石头下,念起来摄魂咒,把这只猫的魂魄死死地封在了石头上。 那猫魂魄一丢,肉身很快就死了。 吴叔公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交待的任务,扛着剑回去复命了。 十六、往事由来 吴叔公说:都怪当年一时妇人之仁,酿成今日之错。未想到那石头本是天生灵石,每天受风吹雷劈吸尽了天地灵气,这猫的魂魄虽困于石内,修行反而日渐精长,年头久了,竟然渐渐地还了原神。因此那山顶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石猫趴在那里吞云吐雾。附近老百姓都称它为“猫子岭”。 大熊恍然大悟:难怪这“猫子岭”要吃梁屙宋,原来这猫对梁村人还是一直充满怨恨啊! 吴叔公说:丧夫失子之痛,谁能一时消散?这些年来,我见她虽然吃了梁村一方膏脂,那也是梁村人自己作孽该有的报应,却也肥了宋村一方百姓,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由得她去了。失去了最好铲除她的时机。 大熊说:你当年都能把她拿下,现在应该更不在话下。 吴叔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正是这猫的狡猾之处。我们都差点忘了她本来身份,她原就是有了二条尾巴的通灵猫,当年我才九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明里吃梁屙宋,其实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自趴在山顶修炼年轮,如今六十三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多修出了七条尾巴。 大熊惊呼道:九命猫妖?! 吴叔公点点头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道者务必要当断则断,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像今日一样,祸患无穷,我现在能否将其收服,恐怕还未知。 王小牧疑惑地问道:不对呀,叔公,这猫既然只恨梁村,为什么宋木匠父子却遭了灾难?! 吴叔公点了点头,夸道:问得好,我昨日正在调查这事,现在弄清楚了。你是否记得村民传说宋木匠大儿子上山偷半山腰人家冬笋的旧事? 王小牧说:听说过。 吴叔公说:天下事也是如此巧合,那个半山腰的家庭,正是那野猫还未通灵之前的主家。更巧的是,那婆娘被沉潭冤死的丈夫和儿子当时也就埋在这家房屋边上。这半山腰的家庭也是一心向善之人,每到清明,都会顺道把这穴孤坟给打扫、祭拜一遍。这九命猫妖甚为感动,所以命令田鼠们去给这家人挖冬笋,暗地里叼到他家仓库里,以报其恩。但这家人也是没享福的命,大雪压塌了房子,一家人被压死了。那宋木匠大儿子去偷冬笋,这冬笋变成猫毛也是活该,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犯起了浑,不仅在这九命猫妖丈夫和儿子的坟前撒尿,还把他们骨头都烧成了灰烬,这猫妖岂能容宋家父子活在世上? 王小牧说:我在真君观里碰到得猫正是她了! 吴叔公说:没错。这九命猫妖那段时间正是长第九条尾巴之时,那段时间她妖法薄弱,更何况那真君庙也有些年头,乃半仙地,否则你怎能逃出她的魔掌?她急需九口阳气疏通致阴之体,但迫于直接动用妖法吸食阳气,又会有损修行,她只能幻化成人,嫁到宋家,通过迷惑宋家父子去猫子岭,吸引村民来猫子岭找人,或者让手下两个田鼠精捉人的办法,来弄足所需阳气。 王小牧说:那岂不要乘早解决了她,她只剩两口阳气没吸了! 吴叔公说:所以一定要在她彻底妖变前收服她。 大熊说:妈拉个巴子,听说九命猫妖有通天彻地,移山排海之本事,要是这样,这娘们太可怕了! 吴叔公又听见大熊说粗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讲完这些,天已大亮。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只乌鸦,“呱呱”地乱叫一番,然后围绕着猫子岭山顶上那群像极了猫的石头,盘旋了几圈,似乎在预示此处的不详与危机,尔后,又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众人虽一夜未睡,但却都未觉丝毫困倦。 王小牧突然觉得手心里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 吴叔公一脸肃穆地站起来,说了句:东方既白,可以行动了。 于是三人起身朝山顶怪石走去。 那山顶石头甚是奇怪,近看起来高低起伏不平,密密麻麻地无边无际,怎么看都是一堆乱石岗而已,哪里会像一只猫?但若从别的山头远处望去,这群石却实实在在像极了一只慵懒趴在山顶的石猫,甚至连猫的眼睛呈半闭合状都瞧得一清二楚。 王小牧这才想起,宋木匠儿媳妇那天看自己的眼神跟这石猫半闭半合的样子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怪异不已。 吴叔公告诉王小牧和大熊,昨夜进去的那硕大溶洞,正是这山猫的猫嘴。附近有大小溶洞若干,稍微判断不准,很容易弄错。 这只猫目前八条尾巴已然长全,最后一条尚在幻化之中,修为已非常高,只有找到这石猫的命门,才能将其魂魄彻底从石头上驱离,尔后方可设法将其降服,否则,以这无坚可催的石群,纵使再高的法力,也难奈她个究竟。 至于这猫的命门所在何处,吴叔公也寻了几天时间,硬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三人围着石群转来转去,吴叔公一会儿贴耳在石头上听听,一会儿用手摸摸石头,有时还贴一两张符在石头上,但每次做完这些事,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小牧跟大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吴叔公后面瞎转悠。这么一来,一个响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成效,三人的衣服倒是被汗渗了个湿透。 大熊一时兴起,爬到一块石头上,左右看了看,说:这咋看也不会像猫啊,我看这密密麻麻的是石头,倒像昨晚那些大小不一的鼠群!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一说,也爬上块石头去看,果然,远远望去,这群石还真有点像田鼠,三人在群石之间,好比被千万只田鼠围困。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个恍惚,莫不是几个又像昨晚一样,重新陷入了田鼠阵当中? 若是如此,难怪找不到石猫的命门,众人如何脱离这石鼠群便成了首要问题了。转念又一想,这石猫既然能够驯服田鼠,必然与田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昨晚的田鼠虽然多,但都是些未化成精的凡物,其个头比之宋木匠小黑屋的田鼠自是大大不如,那一大一小两只田鼠,必然是这群田鼠的头。 要脱离石鼠群,必然要先拿这两只成了精的大小田鼠开刀。 想到此,王小牧登上一个更高的石块,放眼一看,徒然在几百米处,看见兀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一大小,即使是小石头,也比周遭的石群大出许多。 两块巨石与其它石块犬牙交错,地势又高低起伏不定,若不是站在高出,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牧凭借直觉,认为这两块石头必定有蹊跷。于是几个窜跳从石头上蹦下,然后对着两人说:我们要先把两块石头给炸了。然后撒腿朝那两块巨石跑去。 大熊不解地说:胡扯,你就是炸它两百块石头也没用啊。 吴叔公却未理会大熊,跟着王小牧往前跑了过去。 半刻之后,众人都跑到那两石巨块面前。 这些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不出片刻便会看花眼睛,王小牧从地上挖了几块湿泥巴,在两巨石上作了标记。 随后,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吴叔公和大熊说了。 大熊说:这不扯嘛,说半天我也没听明白这石头跟田鼠有啥关系?你被邪物上身了吧?说完掏起身上的黄符就要往王小牧脑门上贴去。 吴叔公一把打开了大熊的手,捋了捋胡须,说:孺子可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极可能是个突破口。 术士常给人驱邪消灾,也常与人堪舆风水,难免会碰到削山点佳穴,挖沟做财源之事,所以里面的包裹都是百宝箱,什么家伙什都有。吴叔公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出土制炸药,吩咐大熊用钢钎在石头上打炮孔。 大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一槌一槌地往石头上打起孔来。砸石声在山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砸得一盏茶功夫,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耳朵贴在石头上听,尔后又砸一锤,又用耳朵在石头上听。 吴叔公正要喝问大熊停下来做什么。 大熊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说道:不行啊师傅,我怎么不像在砸石头,倒是像在砸人一样,每砸一下这石头就会哭一声?! 十七、财主的故事 吴叔公和王小牧听闻,只得凑近跟前用耳朵在石头上听,但听了片刻,却未听出个所以然。 大熊见状,拿起钢钎对准石洞,用锤子猛地砸了一下,果然一声“嘤嘤”地哭声从石洞里发出,那石头恍若受了极大痛苦,发出似重遁砸在身上的那种痛苦嚎叫。 大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捏了两团青草,双手搓揉一会,弄成两个团状,塞住了自己耳朵,说:这叫声真是让人心烦得很。 吴叔公听到此,冷笑一声,说:这两块石头果然有古怪,且不用管,继续砸。大熊复而跳上石块,轮圆了肩膀,又梆梆地在石头上砸起来,砸了半刻,硬生生地砸出了五六寸长的石洞。 吴叔公说:可以上炸药了。 大熊从包裹里掏出炸药,往石洞里面一塞,用火匣子点燃了引线,说了声:走你!然后一个纵身,迅速地跳下了石块。 三人急急地跑到旁边不远处石头脚下躲了起来。那石头正好有个巨大凸起,能够较好地避开炸开的落石。等了半响,却见石块并无动静。三人均觉得奇怪,明明点着了引线,怎么还未爆炸? 大熊等不急了,提前离开躲避之处,爬上那石块一看,呆呆地说:什么情况,竟然出血了!吴叔公和王小牧也从边上走了过来,往石洞上一看,那石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出了丝丝鲜血,用手一抹,又继续往外冒,恍若人的皮肤被划破一样,不断往外渗出血来。那火药已然被石头上渗出的血给浸灭,难怪不能引爆。 吴叔公看了,并未说话,双手往空中虚化两圈,掏出个银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啪地一下贴在石头上,那涓涓往外冒出的血瞬间被止住了。 大熊说:他娘的,真是邪门了!于是又掏出些许炸药,再次点燃丢在洞里。 众人又跑回那凸起的石块下躲了起来,正在等待炸药爆炸的片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毫无缘由地轰隆隆打起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不仅将炸药给浇灭,三人也浑身淋了个湿透,连包裹中的物事全部被淋湿了。 吴叔公那白胡子也已被雨水淋了个,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对大熊说:布煞! 事到如此,王小牧和大熊都已明白,这正主实在是不好惹,单从吴叔公那严峻的表情就看得出,众人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大熊不敢懈怠,只得从包裹中拿出湿漉漉的香烛、幡旗,把这些物事都插上,又拿出几道黄符,摆出了个造型。 做完这些事,大熊双手一摊,无奈地对吴叔公说道:师傅,这东西全被淋湿了,怎么点得着? 吴叔公却从怀中掏出一张未淋湿的银符,口中咒语念了一番,把银符捏在手中,朝天空晃了几晃,那银符竟然着起火来,虽然外面倾盆大雨,但银符却在大雨中兀自燃烧,完全不受影响。大熊赶紧将香烛等物事拿来点燃,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喃喃地念起咒语。 吴叔公也不闲着,手捏燃烧的银符在雨中踏起了梅花步,变走边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只见他银发银须,随着飘摇的雨不断起舞,手中银符燃旺着明火,在空中忽上忽下,雨滴落在桃木剑上,幻化成片片剑花雨,绕着吴叔公身边摇曳起舞,煞是好看。 王小牧在一旁看得呆了,心想,啥时候自己有吴叔公的本事就好了。正当王小牧胡思乱想之际,吴叔公几遍咒语已经念完,那天空中的雷声轰了几轰,雨竟然瞬间止住了。 吴叔公不敢怠慢,几个腾跃,跳上那两块开琢了洞口的石块,将手中燃烧的银符猛地塞进洞中,然后向王小牧和大熊喝道:趴下!随后自己一个滚身跳了下来。 只听到“轰隆隆”几个声巨响,被炸开的石块纷纷哗啦啦地在三人边上砸落。 王小牧暗叫:乖乖,幸好没离开这块凸石,不然岂不要被炸成肉酱。却见吴叔公从地下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说了声:总算炸了! 三人赶紧跑到那石块前去看,只见那一大一小石块已彻底被炸了个稀烂,露出一个巨大的坑,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还渗出血来,并发出阵阵腥臭。 大熊问:这石头也炸了,接下来该咋办? 王小牧也不明所以,他只是隐隐觉得,这猫竟然能训令鼠群,那要找到这猫,必须破了这石鼠群阵才是首要的,而这两块巨石,兀立在群石之间,从外貌、神态都与两只鼠精一样,仿佛是这石群的头,而且刚刚砸石的过程,也确实发现了蹊跷。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倒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吴叔公探下身子,从坑里捏起几团血泥,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转头问道:小牧,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王小牧认真围着那石头与泥土接壤部分转了几圈,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吴叔公说:如果你历经千幸万苦,获得了一样东西,你应该把它藏在哪里? 大熊在一旁边转悠边随口答道:那还用说,我自是把它天天带在身上,省得被人弄了去。 吴叔公说:错了,最安全的地方恰好不是放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是第一目标,别人要找到,即使把你剥皮抽筋也会从你身上倒腾出来。 王小牧问:应该藏在别人找不到地方吗? 吴叔公说:也不安全,你能想到的地方,别人也能找到。 王小牧说:那应该藏在哪里? 吴叔公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以前有个财主,家里金银无数,全都藏在一座山里,他把进山的路线绘制出了一张藏宝图,并编成了两句口诀,外人除非知道这口诀,才能拿到这张图,否则休想进得山去。这财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争夺这财宝,已经反目成仇。财主认为只有兄弟和睦,才能家兴业旺。两个儿子既然不和顺,那财主宁愿让财富封存于地下。 王小牧说:这老头也是怪,拿出来分了不就得了。 吴叔公说:其实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口诀了。 王小牧问:那怎么还互相打来打去? 问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有点奇怪,大熊这个话唠好像对吴叔公讲得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边上一直未搭话,于是侧眼看了下边上的大熊,却见大熊在一旁挤眉弄眼,表情别扭,王小牧刚想问大熊在做什么,却又怕吴叔公责骂他,只得由他去。 吴叔公说:财主早已把两句口诀传给了两个儿子,但老头用心良苦,告诉他们这只是其中一半口诀,另一半口诀在你兄弟处,若是两人和睦,口诀一对便知道。但这两人都不愿把自己口诀讲出,只是一味地逼对方讲出口诀,当然找不到藏宝图了。 王小牧听了半天,有点不明就理,就问吴叔公:叔公,我都糊涂了,这与我们找这猫妖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旁的大熊突然说:我先去撒泡尿。说完不等吴叔公答应,迅速几个跳跃,如同猴子一样,竟然跳上了旁边一偌大的巨石上,哈哈一阵怪叫起来。 只见大熊赫然站在那巨石顶上,面相狰狞地朝着天空,双手胡乱地挥舞,全身肥肉乱颤,口中呜呜哇哇地乱叫不停。大熊每喊叫一下,天空就闪来一道闪电,击在大熊身上。大熊头上的道士方巾已然被烧黑,但他却恍然不知,依旧在石顶上乱喊乱跳。 这情景,把吴叔公和王小牧看得惊呆了。 十八章、石坑 吴叔公叫了不声不好,迅速几个窜跳,跃到了大熊边上,手中银符已经掏出,急急地贴在了大熊的额头上,口中边念咒语,将手中桃木剑一甩,那桃木剑脱离吴叔公的手中,径直向空中飞去,朝着一道正向大熊闪来的闪电砍去。 那闪电被桃木剑一斩,瞬间缩了回去。吴叔公乘这当口,单手把大熊往怀中一抄,并咬破食指,将血抹在了大熊的眼睛上,大熊一下瘫软了下来。吴叔公不敢怠慢,边念着咒语催动着那把在空中的桃木剑,然后脚尖一点,三步并两步抱着大熊跳下了石块,将大熊往地上一放。 却见吴叔公的桃木剑犹如长了眼睛,绕着那闪电缠斗。那闪电左右腾挪,似乎烦极了这缠着自己的桃木剑,“轰隆隆”地朝剑猛劈了两下,却都被桃木剑让开,反而劈在边上的树枝上,那树枝本就只有几片残存的绿叶,被这一劈,枝桠一下断了,半棵树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的漆黑。那闪电见缠斗不过,狠狠地劈了两下之后,几个伸缩,如蛇吐长信地缩了回去。 吴叔公见状,眉头稍微有所舒展,朝空中喊了句:收!那桃木剑又回到了他手中。随即,只见他拿出包裹中的黑色药丸,往大熊鼻子里塞去。 大熊鼻子被药丸一塞,吃不住这药性的刚烈,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头,一张肥脸憋得通红,然后巨大的喷嚏打出,喷了王小牧一身鼻涕,人才悠悠转醒。 吴叔公见大熊转醒,骂道:你刚才动了什么东西? 大熊晃了晃脑袋,说:你们刚才在说话,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根长长的藤条状东西,长得甚是漂亮,平日里也没有见到过,于是跑去扯了一扯,没想到这一扯,竟然闻到一股腥味,浑身一阵冰凉,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叔公倒未再责骂,说了声:那些藤条在哪发现的? 大熊向边上一指,说:就在这石块下面。 吴叔公望石坑底看了一看,然后拉起大熊,冲王小牧使了个颜色,三人齐齐地往坑下跳去。 吴叔公炸药药性极为刚猛,被炸出的石坑足有一个房间般大,四五米高,容纳三人绰绰有余。三人围着大熊指出的地方找了半响,却哪里见什么藤条,连根茅草都没有,大熊摸了摸头说:不对啊,刚刚明明就在这里,好多根长长的藤条。 吴叔公只得把王小牧拉来,像初次见他一样,用力按了按王小牧的脊梁。 王小牧突然觉得眉间一闪,眼前一犹如巨大灯光亮起,抬眼向石坑四周望去,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就在自己前面的石坑壁里,竟然显现出九条尾巴,有一条只有其余八条一半长,但仿佛正在缓慢生长。 九条尾巴挤在一起,正不断地蠕动,似乎正在挣扎着要从这大坑中脱离。 王小牧喊道:叔公,里面有九条尾巴! 吴叔公说:好极,你爷爷给你种的白鹤煞果然精妙绝伦! 大熊问:啥尾巴?我怎么看不见。 吴叔公不理大熊,手将桃木剑一抄,问王小牧道:那第九条尾巴在哪里? 王小牧往左边角落里指了指,说:就在那边。 吴叔公喝了句:毫光双双点金辉!猛地往那大坑左边角落砍去。就在吴叔公桃木剑要砍到那第九条尾巴时,那尾巴却刷地一下缩了起来,如同乌*一样,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牧叫道:尾巴缩起来了! 吴叔公砍了个空,正打算再问王小牧这尾巴跑哪去了。未想到,此刻石坑四周突然迅速袭来一圈圈黑雾,众人完全没有预设,正弄不清状况,刹那间这些黑雾却迷迷茫茫地布满了整个大坑,三人一下就互相看不见对方了。 王小牧焦急起来,喊道:叔公、大熊。 虽然自己用了极大的声音,但传到自己耳里,却如同从遥远的地方发出,蚊子一般小。王小牧心想,这下糟糕,可能着了这猫妖的道了。这黑雾要义得紧,要是有毒就完蛋。赶忙把衣服脱了捂住口鼻,向四周摸起来,摸来摸去,却抓得一手空气。 莽莽撞撞走了片刻,却也头不晕脚不软,看来这黑雾却没有毒气。忙拿开衣服,用劲力气喊叫起来,但喊得嗓子都有点发哑,依然没有得到吴叔公和大熊的回应,那两人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王小牧有点慌了。人站在这石坑中间,毫无安全感,为今之计,只得往石坑壁摸去,只有摸到这石坑壁,然后想办法先爬上去再作道理。但奇怪的是,原本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石坑,此刻走起来却觉得一直走不到头,直走得王小牧额头泛出丝丝汗珠,石坑壁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王小牧心想,这定是那猫妖作的怪法,迷惑了自己,才找不到地方。但这石坑明显就这么大,这么短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劳什子变化,既如此,除非自己围绕在石坑中央绕圈子,不然是不可能走不过去。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有了个主意,就是从地上捡起若干石块,每走一步放一个石块,如果走完一圈,能看见自己放的石块,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绕圈子。主意打定,王小牧开始边走边放起石块来,果然如他所料,走了二十几步,自己放的第一块放石头赫然就在眼前。 这一来,正证明了自己的推断,如若自己往前直走,则在实际空间里,却是按圆弧来走,肯定一直走不到头。王小牧这下心里倒是清醒过来,既然知道个中缘由,则必然有解决办法,怕就怕啥都没弄清楚,白白困死在此。 王小牧认真想了想,既然直走是按圆弧来走,那么,如果直走一步,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再直走一步,再向左或向右斜上方跨一步,从理论上来说,则可以不断偏离圆弧,呈一种不规则的斜线缓慢靠近石壁。 想到此,王小牧开始按这个步伐走了起来,为避免受到干扰,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此走了四五十步,突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王小牧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石壁是什么? 再一看这石壁,嶙峋地石头不规则地裸露在外面,正好可以攀登。王小牧心中大喜,扎了扎腰带,就准备开始爬起来。刚刚爬上第一块石头,耳旁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小牧! 王小牧回头一看,却又不见人,只得问道:叔公,是你吗? 然而后面仍是大雾迷蒙,雾后面却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那影子,却又有点像大熊,王小牧喊道:胖子,我在这!那影子听到王小牧这样一喊,竟然一下消失了。 王小牧觉得是自己可能听错了,吴叔公和大熊说不定早就上去了,也许在上面喊得自己也未可知。于是也管不了太多,现今只有先爬上去才是头等大事。 爬了七八步,王小牧人已经在石壁半中央了,这时耳边又传来巨大的一句喊声:小牧! 这一下王小牧可听了个真切,喊自己的声音既不是吴叔公,也不是大熊,却实实在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这石坑中,哪里会有女人,不就是那猫妖么?! 这猫妖竟然真切地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王小牧哪碰到过这等怪事,心里不由地慌起来,这一慌,脚下一哆嗦,一下没有踩稳,“嘭”地一下又掉回了石坑里,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缓过劲来,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了一团黑雾,正慢慢悠悠地朝自己晃了过来,越到跟前,黑雾里面的东西越清晰,飘得近了,王小牧总算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这下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那黑雾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半睁半眯着眼睛,浑身发出股怪味,身边还带着只田鼠,那田鼠浑身是血,仿佛是被刚刚的炸药炸得稀里哗啦。此刻这两位正走到王小牧面前,对着王小牧微笑着。 但在王小牧看来,这漂亮女人虽然面带微笑,实则里面獠牙锋利,心肠蛇蝎,浑身阴恻恻地散发出渗人的妖气,仿佛随时就要过来将自己剥皮抽筋。 王小牧想到宋木匠被她吸食阳气后,又被田鼠啃肉的惨状,一阵阵恶心,随即一个咬牙,骂道:爷爷今天跟你拼了。从地上捡起块巨大的石块,一个跳跃就朝那猫妖砸去。 第十九章、纷落的巨石 王小牧咬着牙,拿起石块狠狠地往那妇人头上砸去。那妇人一个闪躲,瞬间从旁边跳开,石块砸了个空。那妇人看着王小牧,嘴角上扬,发出一丝嘲笑声,说:你脑子有病吧。 正所谓“誓可杀,不可辱”,王小牧听到她这样嘲弄自己,热血上涌,忍无可忍,一个纵身鱼跃,朝那妇人扑去,这下却是扑了个正着,把那妇人硬生生压倒在地上,王小牧手中无其它武器,只得张口便朝那妇人的颈脖子咬去。 眼见就要咬到她颈脖子,边上那浑身是血的田鼠却跑了过来,张开嘴巴叼着王小牧的脚,硬生生地往后便拖。那田鼠力量甚大,王小牧抵抗不住,被它拖得直往后去。 田鼠拖开王小牧后,却跳了过来,作骑马状,一下压住了王小牧,并往王小牧嘴里塞了棵药丸,王小牧刚要呕吐,只见那田鼠拿起手狠狠地抽了王小牧几个大嘴巴子。 王小牧被抽得头冒金星,但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此刻却变得清明起来。回过神一看,眼前的两位哪里是妇人和田鼠精,分明是吴叔公和大熊! 王小牧挠了挠头,说道:怎么回事? 大熊啐了一口痰,说:我跟你小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拿偌大的石头下死手砸我?! 王小牧说:我分明看到是猫妖和田鼠,怎么你们两个? 大熊说:我还以为你被猫妖迷惑的发起了颠呢! 吴叔公却伸手作了个噤声的姿势,说:这都是那猫妖的*法,休要多说,我们快走!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由地责怪自己定力不深,功法浅薄,差点着了那猫妖的道。当下不再说话,跟着吴叔公和大熊迅速地往石壁爬出去。 这下倒是一切都顺利,出得石壁,吴叔公说: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她! 大熊问: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吴叔公说: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楚这石坑里究竟被这妇人藏了什么猫腻。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王小牧。王小牧知道,吴叔公这是又要给自己开白鹤煞了,于是对吴叔公说:叔公,你看我能不能自己开白鹤煞,老是要你运功,多麻烦呀。 吴叔公说:你功力不够,如果硬要自己开,只会误伤自己,此事日后再说。听吴叔公这样讲,王小牧只得作罢。 吴叔公走了过去,摸着他的脊背,让他重开白鹤煞。 那白鹤煞一开,王小牧觉得眉心间亮光一闪,面前那巨大石坑中的迷雾一下就消失不见,轮廓已然清晰,那石坑右边石壁里竟然如琥珀藏虫般地藏着一个巨猫,那巨猫还在里面左右晃动。那猫见王小牧看它,还跟王小牧对视了一眼,尔后得意洋洋地嘴巴一咧,扭头背身跳去,慢慢地竟从巨石里面消失了。 王小牧急道:叔公,我看到一只猫在石头里面,现在跑了。 大熊挠了挠头,气道:他奶奶的,要不把炸药全扔进去,炸它个稀巴烂! 吴叔公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说:这物事已经与这石群融为一体,可在里面随意游走,这么多石头就是炸几天几夜都炸不完。 王小牧说:那怎么办? 刚问完这句话,只见地底一阵蠕动,四周的石头开始晃动起来,先是一些小石头滚落而下,后来连矗立在山顶的不少巨石也移动起来,那些石块仿佛长了眼睛,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纷纷朝三人滚来。 吴叔公一推大熊和王小牧,叫道:快往边上躲! 大熊和王小牧只得朝旁边落石较少的地方拼命跑去。饶是如此,大熊那肥胖的身躯甚是不便,被几块小落石砸中,气得哇哇大叫,幸好浑身都是脂肪,并无大碍。 两人跑得片刻,却又如何跑得出这偌大的石群,眼见前方石块已不断滚落,就要堵住去路。王小牧对大熊说:快爬到前面那块大石头上去。说完迅速地往前面一块巨石上爬去。 那块巨石甚大,暂时尚未移动,爬上去之后尚不至于被其它石块砸到。两人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未曾想到,刚上到石顶,脚底一顿乱颤,那巨石竟然也开始滚动起来。 大熊趴在石头上,浑身抖如筛糠,说:小牧,我有恐高症啊,这鸟石头不会直接掉落山底吧?王小牧那有心思管大熊这些屁事,牢牢地抓住巨石上的凸起,防止身体滑落。 那巨石滚动迅速起来,碰到边上其它石块,甚至开始弹跳地朝山底滚去,有些小石块直接被巨石压了个粉碎。要是人被砸住,岂不瞬间变成肉酱?大熊见了,吓得睁不开眼。 那巨石随着石群往山底弹跳地滚下去,眼看两人就要随石块摔落山底,就此命亡。王小牧看见不远处有棵巨大的松树,忙对大熊喊:把捆妖绳拿出来! 大熊也看到了那棵松树,瞬间明白了王小牧的意思,忙将捆妖绳掏出,一头甩给王小牧抓住。就在这当口,那巨石恰好滚跳到松树边上。两人心中凝了一股气,都明白如果捆妖绳挂不到这棵巨松,那就尸骨难寻了。 大熊在这关口胆子倒是肥了起来,一声暴喝,猛地从石块上跳起,一把抱住了那棵松树主干,王小牧也借力一跳,绳子和人同时挂在树丫上。 两人一离开那巨石,那巨石就“轰隆隆”地滚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上面的石群却仍然不断地滚落。王小牧大嘘一口气,暗想老天保佑,这要是滚下去,恐怕骨头都成粉了。 未想到那树丫已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呱唧”一声断了。王小牧眼前一花,说了句完蛋了,整个人就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下去。落到一半,人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原来大熊见挂住王小牧的树干断裂,单手死死地扯住了捆妖绳,将王小牧拉住了。 王小牧惊出一声冷汗,赶忙示意大熊往上拉。幸好王小牧不重,那捆妖绳也甚为结实,大熊嘶哑咧嘴地拉了片刻,总算将王小牧拉上了树。 两人惊魂方定,大熊竟然还开起了玩笑,说:兄弟我第一次用这捆妖绳,竟然是捆得是你这小妖怪,哈哈! 王小牧说:别他妈在这扯淡,不是我瞧见这棵树,你早从活胖子便成死胖子了。王小牧刚把这话说完,大熊突然惊道:我师傅呢? 方才两人光顾着逃生,吴叔公那边的情况瞅都来不及瞅一眼,现在回过神来,不由地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大熊念及此,急得就要从树上滑下去找吴叔公,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 王小牧说:上面石块还在滚下来,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大熊说:那也不能眼看我师傅被压死,不行,我得下去。 王小牧说:叔公是何等人物,既然让我们先逃,我们都能跑出来,他老人家会有事吗,你且放心。 此时石块仍然从上面不断滚落,大熊明白即使自己下去,也无法上到山顶,只会被砸个血肉模糊,想想师傅在那紧急当口,好像并不慌张,于是只能期望师傅安然无恙,在树上焦急地等待起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石块滚落之势已逐渐停止,大熊却再也按捺不住,二话不说,从树上哧溜滑下,顶着夹杂而下的些许碎石,朝山顶上狂奔而去。王小牧也从树上滑下,撒腿跟了上去。 上到山顶,只见原来的石群大部分都已滚了下去,只剩下一推杂乱无章的小碎石,却哪里还有吴叔公的影子? 大熊着急地叫唤起来,也不见吴叔公回应。围着山顶寻了一圈,却见在原来石坑洞边上看见了两个人。 吴叔公浑身沾满了泥土,甚至连头发上也渗满了泥沙,显然是刚刚为了躲避石阵之故。虽如此,但从他的摸样看来,却依然气定神闲,丝毫不显狼狈。 在吴叔公前面,站立一妇人,穿着农村媳妇的对襟小裳,腿部却用宽大的裙子遮了起来,甚至看不到脚。王小牧和大熊见了,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妇人正是宋木匠儿媳妇。 第二十章、猫子岭之战(一) 更让人震惊的是,细细地看去,这妇人全然不是普通人,却在屁股根处长了九条尾巴,其中一条还只有其它尾巴一半大小,似乎尚未长全,九条尾巴在空中兀自晃动。 在妇人的周围,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呈北斗七星的阵势,摆插上了七根蜡烛,那蜡烛火正在熊熊燃烧,呈圆弧包围之势,将妇人团团困在了中央。 吴叔公捋了捋白白的胡须,神情肃穆,鼻子“哼”了一声,朗声地说道:老朋友,几十年不见,你让我们找得如此辛苦,别来无恙啊! 宋木匠儿媳妇叹了口气,说:吴师傅,当初我听你的劝告,在这孤山野岭待了几十年,此时你又何苦再与我为难? 吴叔公“嘿嘿”一声冷笑,说:当年我看你可怜,自作孽,饶了你性命,现在想来,却是无比后悔。 宋木匠儿媳妇说:我念你当日之恩,这些天一直隐在石阵中,并未逃离,只希望你能早早离去。未想到你竟然用尽一切办法,迫我显露真身,当真是顽固之极。 吴叔公说:你将三魂附于我徒弟,将七魄潜入小牧身上,意图成全你最后两口阳气的修为,如此做派,又何谈念恩之说? 宋木匠儿媳妇先是一愣,然后倒是爽快地承认,并且“哈哈”一笑,反驳道:姜果然是老得辣!我丧夫失子,在这荒山野岭潜修多年,好不容易修得三魂七魄,正是紧要当口,岂能白白自费武功?这两小道士自作孽,也怨不得我。 吴叔公说:你果然是魔性难移,如此阴险毒辣。 宋木匠儿媳妇说:老道士,你莫在这里自作清高,为逼我三魂七魄显形,你竟然御动天雷狂击自己胖徒弟,且把这不相干的小道士引入我*阵中,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当真是虚伪至极! 听完这话,吴叔公皱了皱眉头,白胡子抖了几下,随即凛然道:为了不让你继续迫害乡亲,此乃无奈之举,更何况,你这小小伎俩,我自有办法救得了他们! 宋木匠儿媳妇阴恻恻地说道:我九九八十一年的修为,早已侵蚀了他们肤浅的根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假以时日,他们即便不死,必然也是废人一个。若论无耻,你比我更甚百倍! 听到这,王小牧和大熊这才明白,原来这猫妖为吸食最后两口阳气,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已封潜进入他们身上。而吴叔公一直带着两人看似在石阵中不明所以的转悠,其实他早就明白,王小牧和大熊已被猫妖三魂七魄附体,所以才有了天雷击大熊,小牧误入石坑阵显丧命之事,这一切,全都是吴叔公一手导演,其目的就是逼迫这猫妖显露真身。 难怪吴叔公在山顶上与两人讲起了财主的故事,如此看来,这猫妖的命门原来一直在王小牧和大熊身上,只有用非常之法逼迫,才能见到其庐山真面目。 从那猫妖刚刚的表述来看,似乎王小牧和大熊还因此落下了什么重大的隐患。但大熊认为,师傅平时对自己虽然过于严厉,但在自己心中,吴叔公实则亦师亦父,绝不可能害自己,他这样做必然有难言的苦衷,看来这九命猫妖果然祸患无穷,师傅这次是铁了心要覆灭了她。而王小牧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深信吴叔公的功法,无论这猫妖弄了何种妖法在自己身上,吴叔公必然能够巧妙解救。 吴叔公怒道:你借石还魂,迫害无辜乡亲,贫道替天除魔,无论用什么方法,天道公心可昭日月!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今日不铲除你,上愧对祖师,下无脸面对徒孙! 宋木匠儿媳妇那双一直半闭的眼突然瞪得睁圆,仰天怪笑了几声,獠牙咧得老大,说:看来你们都是该死之人,死之并不可惜!近日来我自寻我儿尸骨,缘何竟然在你修道的山顶之上?你枉自称名门正道,到底是何居心?!你不来寻我,我正自要找你算账! 吴叔公不再理会,冷笑一声:且看你有无这等本事! 那妇人突然嘴巴一张,“喵”地一声怪叫,伸出双手,猛地扑倒在地,全身衣服如被充气,无风而自行膨胀起来,渐渐地人也越变越大,那衣服已裂成了丝丝碎片,不出片刻,这妇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猫,旁边摆放成北斗七星位的蜡烛早已熄灭。三人在这猫面前,渺小的如同苍蝇比之小鸟。 原本明朗的天空此刻也被这巨猫躯体遮挡,变得黑暗起来,旁边的石块被巨猫起身的风带起,开始狂乱地飞奔滚动。这巨猫张着巨口,带着强烈腥气,仿若天外一巨型猛兽,朝吴叔公扑来。 吴叔公眉头皱起,眼神严峻,胡须在妖风中不断飘动,却丝毫不惧,将桃木剑迅速从背后抽出,回头对王小牧和大熊讲道:快快站在坤、乾两个方位。 大熊自小受吴叔公熏陶,知道他吩咐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有重要缘故,当下根据吴叔公摆北斗七星蜡烛的方位,迅速地朝坤位跑去,站在了坤位上。 王小牧道术基础根基不稳,却哪知道什么叫做坤位、乾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大熊只得又跑回来,一脚猛踹王小牧,喊道:呆瓜,你去站我刚刚站的地方。尔后自己急忙往乾位跑去。王小牧这下回过神了,明白大熊这是见自己不知道,把刚刚站的坤位让给了自己,于是不敢怠慢,迅速地跑到坤位站好。 两人刚刚站好位置,那巨猫猫爪拍下,犹如天空中压来块巨云,带着飓风,向三人头上呼呼压来。 就在这当口,吴叔公举剑一声爆喝,在原地脚踏梅花碎步,画了个圆符,喊声:太极上清,敕吾道行!只见桃木剑突然闪出一道光弧,冲天而上,直冲那巨猫射去。那巨猫倒是不惧,竟然张开巨口,嘶叫一声,把那道光束吞了进去。 吴叔公拿出一道银符,在空中一晃,那银符着起火来,一个腾挪,随后剑尖点地,人直直弹跳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跃,拿火银符的手就朝那巨猫额头贴去。 那巨猫一个转身,巨掌一挥,一股强烈的妖风吹来,那风刮过,却将银符的火吹灭了。 吴叔公暗自吃惊,手中却不乱,桃木剑一个反转,向那巨猫的眼睛刺去。那巨猫原来半睁的眼皮突然怒目圆睁,身躯虽然巨大,但转动起来却极为灵活,见吴叔公桃木剑刺来,猛地一偏头,同时向吴叔公喷出一道黑雾。 那黑雾喷出时只有一团,但一遇到空气,却瞬间弥散开来,形成了偌大的絮状物,团团将吴叔公围住了,不出片刻,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王小牧和大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吴叔公叫他们站在坤、乾两个方位,必然有道理,这种情况下也不敢乱动。 那巨猫原本已占据了优势,但此刻却突然身躯一转,竟然意欲离山顶而去,刚想飞奔而出,但在巨猫眼中那小如苍蝇的王小牧和大熊两个人此时却仿若周身发出阵阵金光,这金光不停地在四周幻化莫测,让巨猫似乎陷入了无穷的光阵中,左冲右撞不得出路。 王小牧和大熊虽不明所以,但对吴叔公的安排不由地由衷佩服起来,于是待立在原地更加一动不敢动。此时,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第二十一章、猫子岭之战(二)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站在坤位、乾位上,全身正泛出道道金光,挡住了那巨猫想逃离的道路。正在此刻,王小牧耳旁传来凄厉地呵斥声:废物,你被老道害了尚不自知,快快让路! 这声音极为凄厉刺耳,且不断加大,持续刺激着王小牧的耳膜,王小牧被震得心烦意乱,无比烦躁,压抑的就想挣扎出所站的位置,一头扎进水里,以图个头脑清静。幸好此刻他抬眼看了一下大熊,只见大熊不断捏起地上的泥土来堵塞自己的耳朵。王小牧知道这绝对是猫妖的蛊惑之术,也学起了大熊,抓起两团泥土往耳朵里拼命地塞去。每当声音来一遍,王小牧又多塞一些土,直到把耳朵都搓揉出了鲜血,耳旁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那絮状的黑雾虽然厉害,但显然不足以困住吴叔公。只见黑雾中银光一闪,吴叔公手持桃木剑从雾团中跳出,见那猫正在横冲直撞欲逃走,提剑就向猫身斩去。却听到“咣”的一声,桃木剑斩在猫身上,犹如砍上了巨石,不仅丝毫没伤到石猫,那桃木剑还差点从吴叔公手中弹出。 这打斗场面讲起来虽然复杂,但其实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叔公行道多年,似乎却也没有碰到过这等事,当下一怔。 这一怔不要紧,却给了那巨猫机会。那巨猫猛地甩起一条尾巴,朝吴叔公横扫而去。 吴叔公一怔之下倒是给了这巨猫机会,但他临机反应却极为机敏,马上向后急撤,但却还是被猫尾扫中胸口,顿时嗓子一热,“哇”吐出一口鲜血。 那巨猫见吴叔公受伤,转过身,迅速地朝吴叔公扑来,吴叔公只得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执桃木剑,避开巨猫的锋芒,来回与它缠斗起来,但明显刚刚受伤甚重,一下子就处于下风,只得不断在避让。 吴叔公一边游斗边朝王小牧和大熊喊道:快拉尿往它眼睛上泼! 大熊听了,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钵,丢了一只给王小牧。王小牧接到钵后,忙脱完裤子,哗哗地将钵拉了个满。眼见那猫与吴叔公转来转去在缠斗,正不知道怎么泼去,只得抬眼向乾位上的大熊望去。未想到,大熊虽已将裤子脱下,但却拿个钵哭丧着脸,急道:妈拉个巴子,老子怎么尿不出来啊。 王小牧心想,指望这胖子怕是没戏了,别管了,泼吧。于是拿起钵对准猫眼泼去,这一泼,竟然泼了一个准,那猫眼被童子尿一撒,瞬间“兹兹”作响,周边的皮肉和眼珠立马溃烂起来。 那巨猫受痛,暴躁起来,开始发狂似地双爪扎地,周边泥土夹杂着石块被甩得在空中飞舞。吴叔公觅得难得的空隙捂住胸在喘气休息。那巨猫瞧了,忍住痛苦,再次疯狂地朝吴叔公扑去。 只见吴叔公口中咒语念个不停,桃木剑上下翻飞,额头上已泛起了丝丝汗珠,却仍在这猫的玩命压迫下频频受险。 眼见吴叔公就要不敌,这时大熊突然哇地一声大喊:爷爷泼死你!随后一股尿流朝巨猫泼去,但这次却没有王小牧幸运,那猫正好转身,尿流没泼到猫眼上,却泼到了它的第九条尾巴上。 大熊怔了一怔,转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王小牧一看,这是要了命,这大熊好不容易尿出来,一个激动,竟然脱离了乾位,走到前面泼尿去了。 那巨猫第九条尾巴挨了下童子尿,仿佛瞬间被人从身体斩断,再也不能翘起,一下断垂下来。那巨猫转身用一只眼睛瞪着大熊,突然“喵”一声惨叫,随后愤怒地冲向大熊,张口就向大熊咬去 大熊见状,就地一个打滚,躲过这一口,但后背却仍被巨猫的前掌沿边擦了一下,大熊双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那巨猫一只猫爪就要往大熊身子拍去。 吴叔公乘那猫袭击大熊的当口,获得了宝贵时机,不知从何时左手已拿出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扎成了一个*岁小娃模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原本道士所扎纸人,一般纸人的眼睛都不用笔画,怕的是纸人受了阴气,见了精怪幻化成妖,但这纸人小娃不但画了眼睛,而且画了三只,额头上那只活灵活现,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物事。 那巨猫正要朝已晕厥的大熊拍去,吴叔公已咬破食指的血,涂在小娃纸人额头眼睛上,大喝一声:礼仙银鼎童子何在!说完,将小娃纸人向巨猫抛去。 小娃纸人如得法令,“嗦”地一下蹿到了巨猫面前,但尚未挨着巨猫身子,却自行化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那巨猫见了,再也顾不得拍大熊了,仿佛怕极了这小娃纸人被烧掉,赶忙用手掌过来想拍灭那火团,未想到一拍,那小娃纸人烧得愈发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那巨猫目瞪口呆,眼睛竟然心疼地流起泪来,朝着天空不断地怒吼,似乎受尽了极大的冤屈与磨难。 连一旁的王小牧也被这巨猫的神情所感染,转念一想,对了,这巨猫虽然是猫妖,但不也正是这礼仙银鼎童子的母亲吗?吴叔公这招果然足够老辣、狠毒,可谓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吴叔公乘这巨猫绝望地朝天嚎叫当口,手持桃木剑,一个弹跳,竟然忽地一下钻进了那巨猫正在怒吼的嘴里! 那巨猫头拼命地摇晃几下,张口想把吴叔公呕吐出来,但呕了几下,肚子却开始鼓动起来,如充满了气体的球迅速地胀起。那巨猫难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尔后朝着大熊已破的乾位,往外狂奔而走。 王小牧看得目瞪口呆。 吴叔公缘何跳入猫腹中已不得而知,那猫狂奔而走,他安危到底如何,是否已经遇难,让王小牧头昏脑涨。大熊所站的乾位已破,自己站在这坤位也无作用,且大熊已晕倒在地,尚不知生死。这场法斗得,当真是惨烈奇怪无比,三个人仅剩下自己狗屎运般完好无恙! 于是赶紧跑过去看大熊,只见大熊被猫扫中的部位已全部发黑,已是深度中妖毒的症状。王小牧赶紧回忆祖父书中治妖毒的方法,无奈越回忆脑中越是糊涂,何况这荒山野岭,即使回忆起了治疗妖毒的方子,也无药可抓。 王小牧只记得一暂时控制妖毒的办法,于是找到一块湿土,匆匆挖了个坑,把大熊的一半身子埋在湿土里,希望能减缓妖毒的蔓延。 大熊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只剩下呼吸,任凭王小牧左右摆弄。王小牧摆弄好这些物事,已全身大汗淋漓。吴叔公已跳入猫妖口中,随猫妖狂奔而去,又到哪里寻觅去?大熊人事不知,身上妖毒正在侵蚀,这湿土能帮其抵抗到何时?王小牧站在原地,正如同笨媳妇下厨房,左右不是。 天空中此时却无缘由地漂来几片乌云,慢慢地已经黑了下来,那乌鸦仿佛感知了这里一场激烈的斗法,在山顶上盘旋了两下,却不敢作丝毫停留,“呱呱”地朝远处飞去了。 王小牧在山顶周围走了一遭,边走边喊:叔公!空中飘荡来阵阵凉风,瞬间把他的叫声给吹走了。王小牧又担心大熊的安危,只得赶到埋着大熊湿土旁边。 大熊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但嘴唇却泛起白来,还不断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王小牧靠近大熊嘴巴,听到他说:水……。 这时点到哪找水去? 王小牧只得在边上找了些相对含着湿气的土,找了些新鲜的树叶包了,把它塞进大熊的嘴里,勉强沾湿点他的嘴唇。 正在摆弄间,只见远远走来了两人。 王小牧抬眼一看,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那远远走来的两人,正是三阿婆与小聒噪! 二十二、千年暹罗草 王小牧着急起来,那三阿婆与小聒噪本是由一大一小两田鼠精变成,在宋木匠家已被大熊降服至死,连尸体也被他烧了个干干净净,莫非其中出现了什么状况,没有死过头,这两田鼠精依然还存活在世? 眼下吴叔公不知去向,大熊正被埋在土里奄奄一息,这个时刻遇上这两个妖物,岂不白白送送了性命?王小牧无法,只得借着夜色暗中躲在一旁,手中捏出两道黄符,口中默念起显魂三十六咒来,只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此次道法能够灵验,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那三阿婆与小聒噪似乎知道了他们位置,快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小牧眼看她们就要走到跟前,心想必须乘她们还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王小牧从黒暗中猛然跳出,将手中的黄符分别迅速地往她们的颈脖子下塞去。 没想到三阿婆与小聒噪反应也快,两人“咦”了一声,向旁边一个弹跳,一下躲过了王小牧这两道符。随后,小聒噪回过头来,抬起小脚,猛地朝王小牧面门踢去。 王小牧偷袭不成,暗叫糟糕,只得一个侧身,躲过这一脚。顺势从边上捡起根木棍,狠狠地向小聒噪的头上砸去。 小聒噪见状,骂道:臭小子,这也太狠了。尔后迅速抬起那只小手,猛地向前一拍,将王小牧手中的木棍拍落在地。王小牧无法,只得往前一扑,这一下,将小聒噪扑倒在地,手中无甚武器,只得拿起自己的看家本事,张口便朝小聒噪的手臂咬去。 小聒噪右边半身被王小牧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伸出左手,去捏住王小牧的嘴角,不让他咬。王小牧灵机一动,转而向他的左手咬去,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地咬了小聒噪一口。小聒噪手掌吃痛不过,“呀”地一声叫唤,奋力一挣扎,挣脱了王小牧。 小聒噪被咬得疼了,却也不再回击了,反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奶奶,他欺负我,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不要脸!哇……。 那三阿婆却一直在边上观战,口中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并未说话。这场面,小聒噪活脱脱地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被人欺负的样子,倒让王小牧不知如何是好,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三阿婆这时开腔了,说:你的伙伴都快死了,倒有心思在这欺负我孙子,看来你确实是个欠教养的小子。说完,将旱烟在鞋底扣了扣烟灰,然后拿着烟柄向王小牧头上敲来。 王小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三阿婆拿烟柄敲来,又想起田鼠借火的故事,不免大吃一惊,随即一个矮身,躲过她这一敲,然后从地下抓起两把泥土,“哗”地一下向三阿婆撒去。三阿婆原本对付王小牧漫不经心,未料这小鬼有这花招,硬生生地被撒了一身子的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三阿婆被这泥土一撒,顿时恼怒起来,大叫:太没教养,太没教养!说完一个飘荡,瞬间移动到王小牧身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爪子,一把将王小牧后背抓住,活脱脱地拎了起来。 王小牧整个人都被拎在半空中,手脚乱晃,却是着力不得,大叫:死妖婆,放开我! 三阿婆气得狠狠地给了王小牧一个耳光,骂道:王八羔子,嘴巴不干不净! 小聒噪见王小牧被三阿婆制服,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说:奶奶,把他跟那胖子一样埋在土里,好玩,好玩。 三阿婆答应道:好,你快去挖坑。 王小牧骂道:你要敢把我埋了,叔公回来必会剥你们的皮! 三阿婆见王小牧人虽被制服,嘴巴却不依不饶,甚是反感,一个转念说:不行,这小子嘴巴太臭,要先拔了他的舌根再说。 说完一手捏开王小牧的嘴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拔他的舌根。 王小牧嘴巴被三阿婆那探爪一样的手在喉咙里掏来掏去,直要作呕。就在这时,听到一人在边上喊道:阿婆,快住手! 却见不远处夜色中,吴叔公一身血迹,手中提了个麻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走到面前,吴叔公说:阿婆,你缘何跟一小娃过不去? 三阿婆愤愤地把王小牧丢在地上,说道:这娃娃太没名堂,我自来救人,他却先欺负起我孙子。 吴叔公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说:这都是误会,这娃以为你们是田鼠精变的,所以才敢这般无理。 三阿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叫这娃子向我孙子道歉。 王小牧这才明白,原来她们才是真正的三阿婆与小聒噪,并非是田鼠精的化身,当下显得有点尴尬,走到小聒噪面前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刚刚得罪了。 小聒噪不满道:你叫谁小兄弟,我做你太祖父都做得! 这小聒噪刚刚撒泼耍狠,还骂王小牧大人欺负小孩,这个时刻却又说做他太祖父都做的,王小牧被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小聒噪会不满,这小聒噪虽然看起来小,但也却是好几百年的红豆杉树化身,做王小牧的太祖父,倒也是远远足够。 小聒噪仍不依不饶,一只手就往王小牧的额头上戳去。未想到手指刚接触王小牧额头,一道金光忽闪,钻出来一只白鹤,嘴巴啄了小聒噪手一下,那白鹤又缩回去了。 小聒噪痛得“哎呦”一声,向三阿婆撒娇道:奶奶,他放鸟咬人。 三阿婆过去摸了摸王小牧的脊背,“嘿嘿”笑起来,向着吴叔公说:老道士,你啥时候收了个开了白鹤煞的徒弟,眼光也忒毒了点。 吴叔公摇摇头道:我哪有这等福气,我徒弟在这呢。说完用手指了指被埋在湿土里的大熊。三阿婆围着大熊转了两转,“啧啧”两声,说:这贼猫……,老道士,你把她降服了罢? 吴叔公把手中的麻袋一丢,说:诺,九条尾巴全在这里了。 小聒噪心急,几个弹跳跑到麻袋前,一下就扯开了,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说:咦,这东西太恶心了。 王小牧抬眼望去,只见麻袋中装了九条尾巴,已经血肉模糊,但仍发出阵阵腥臭味,夜风吹来,令人直想作呕。 三阿婆看了,却像孩子般开心地拍起手来,说:妙极,妙极,这贼猫总算死了,我祖孙俩又可以随便在附近玩耍了,这些年受她的欺负多了去,还真是敢怒不敢言,归根到底,你这臭道士本事蛮大,哈哈。 吴叔公捂着胸口,说:阿婆休要取笑,为拿她,我师徒两人很快就要丧命于此。可怜我师门传承几百年,就此要凋亡。说完向空中长叹口气,那白发白须在夜色映衬下显得甚是苍凉。 三阿婆早看出吴叔公和大熊中了极深的妖毒,说:老道士莫要焦虑。我祖孙两人前些天去东海老五鬼那里游玩了一圈,在这老鬼的院子里弄得两棵千年暹罗草。这东西治妖毒那是一治一个准。我们不敢惹这贼猫,你替我们除了去,奶奶我高兴得很,你们且拿去服了。 吴叔公一听,大惊道:那千年暹罗草是世间至罕之物,已消失了几百年,东海五祖既已载植而得,势必费了极大心血,你们就此拿来,他如何肯给? 三阿婆说:那老鬼那里肯白给,我们见着好玩,自是偷偷拿来的。说完“哈哈”地怪笑几声,样子颇为得意起来。 吴叔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颇为为难。这千年暹罗草乃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这一老一小两个顽童,说偷就偷来了,还毫不当回事般,那东海五祖脾气本是暴躁,难免一路追究下来。纵使未追究出结果,自己服用了,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心安。 三阿婆见吴叔公犹豫,恼怒起来,骂道:你个臭道士,奶奶我路上听村民说你们上山捉怪,本打算来瞧瞧热闹,见你们被那物事弄得快要死了,好心把这草给你。你还这般扭扭妮妮,如若不要,我这就把它一把火烧了,岂有此理! 吴叔公心里寻思,既然草已偷来,三阿婆又有心给自己,倒不如先行服下,日后有机会再去拜谢五祖请罪,于是赶忙说:阿婆休要气恼,只是我受您如此大恩,余生如何能够报答? 三阿婆说:这破草对我无甚用处,我把玩两天也就丢了,你要就要,不要就直说,休要啰嗦。 吴叔公说:既如此,大恩不言谢! 三阿婆转头对小聒噪讲:快点把那两棵破草拿出来,这两个臭道士就要死了。 小聒噪弯腰去翻自己的肚兜,翻来翻去没有找到。然后又在地上蹦了两下,也没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小聒噪闭着那双大眼睛,脑袋一晃一晃,想来片刻,说了句:知道了。尔后竟然从自己下身裤裆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棵草来。 那草长着三根根茎,根须有半截手臂长,上面却仅仅长着两片叶子,那叶子呈淡黄颜色,形状却似花朵一般,这模样倒是世间少有,纵然是在夜色下,仍然显得娇艳无比、熠熠生辉,显然不是俗世凡物。 三阿婆说:还有一棵呢? 小聒噪面露难色地说:奶奶,我一不小心给丢了。 二十三、疗伤(一) 三阿婆一听,当下跺起脚来,破口大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奶奶都还没玩够,你竟然丢了!说完就举起手掌,追着小聒噪打起来。 小聒噪一看三阿婆举起手掌,把那棵千年暹罗草往地上一抛,撒腿就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奶奶别打,奶奶别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婆孙俩一前一后地围着山顶追逐闹腾起来,倒是给本来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气,显得颇为有趣。 吴叔公捡起那棵千年暹罗草,吩咐王小牧把大熊从地上挖出。王小牧忙活半响,总算把肥重的大熊从湿土里挖了出来。大熊此刻身体已然全部变黑,而且彻底没了知觉。 吴叔公当下把千年暹罗草捣烂,全部塞进了大熊嘴里。 王小牧担心地问道:叔公,那你自己咋办? 吴叔公笑了一笑,淡然地说:生死在天,我倒无所谓。 三阿婆和小聒噪此时已打闹完毕,见大熊已服了药,三阿婆对吴叔公说:老道士,你把这草给这胖徒弟吃了,你自己就快要死了,可不能怪我啊。 吴叔公向她们作了一揖,说:阿婆讲这话那可就折煞贫道了,能救得了愚徒,已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的大恩。 三阿婆“嘻嘻”一笑,说:那倒也是,你如今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成那样,反正迟早都要死,晚死早死其实都一样。等你死了,在阴间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会替你传话给这胖子,尽管放心。 吴叔公说:那自是最好不过,麻烦你们了。 三阿婆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来一块小铜镜。这小铜镜一看就是年代已久物事,形制古朴,凝重大方,四周的镶边已被磨得铮亮,中间的铜片倒是亮光闪闪,隐约还看出外带金丝镌刻的痕迹,看得出铜镜的主人对此极为爱护。 她突然走了过去,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脖子上,说:这胖子别不争气也死了,到时我无法替你传话,那就无趣得紧。这东西不好玩,送给他挂了吧,省得后面老是有几个小鬼跟着,烦都要烦死。挂完铜镜,她转头对小聒噪说:走了,走了。 婆孙俩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地下山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 吴叔公转头对王小牧讲:小牧,我们也回去罢。说完,吴叔公就要过去把大熊背上,王小牧赶忙说:叔公,你也受伤了,受不得力,让我来吧。 吴叔公想了一下,说:也罢,这袋子里的东西我还要拿好,你背就你背。 于是,王小牧费力地把大熊托在背上。王小牧心想,这胖子还真对得起大熊这个外号,重得要人命,幸好自己平时干农活干得多了,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不然还不要被他把脊柱都要给压断了。王小牧踉跄地跟着吴叔公往山下走去。下山之后,找了个人家暂且借宿了一晚。 眼见吴叔公和大熊都重伤在身,身边无一人照顾。第二天一早,王小牧跑到主事家把事给辞了,雇了辆牛车,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往吴叔公住的地方去。走了片刻,宋村人一众跑了过来,带了些鸡蛋、花生、红薯等玩意,还拿块大红布包了许多大洋,对吴叔公三人千恩万谢。吴叔公表示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吩咐大家回去了。 王小牧问吴叔公:我听爷爷说,方士之术因捉妖降魔,过多御动神道、泄露天机,很多人都折了阳寿,有的甚至绝了后。所以必然要收些礼金,这既是供奉祖师爷让祖师保佑门徒平安无忧的需要,也是对自己日后生活的保障,叔公你缘何什么都不收? 吴叔公无奈地摇摇头说:按理是要收的,但这猫妖横行于此,祸害了许多乡亲,也有我当年的原因,心中惭愧,不收也罢。 吴叔公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对那只装有九条猫尾的口袋念一遍符咒。自己也拿了糯米在胸口受伤的部位覆住,并从包裹里掏出些黑色药丸服了。但仿佛一点也不起作用,那妖毒扩散极快,上半身和颈脖子全部如被墨侵蚀般。 大熊倒是慢慢见好,时不时睁开眼睛,梦呓般地说上一两句,诸如:“摩天煞”、“妈拉个巴子”、“爷爷让你归西”之类。 王小牧一路上甚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只得拿出爷爷的书来看。吴叔公见王小牧拿出书来看,问了些王小牧的家事,王小牧都一一告知。吴叔公叹道: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你爷爷师承岭南孙氏,却不属于这六大道家派系,与东海五祖一样的神秘,可惜过世的太早,不然真想去拜访一下。 王小牧对这些都不大懂,只说:叔公,我爷爷以前除了方术,医技也颇为出名,我想寻到一两个方子,把你身上的毒给治了。 吴叔公淡然地说:人行一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祖师爷自有定论,寿命这东西,不可强求,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前面说到,王小牧祖父留下来一本羊皮包裹的书,全由蝇头小楷写成,上篇为《医术本辑》,下篇为《方术小论》。王小牧原本对医术无太多兴趣,单就翻了些下篇的东西来看,只瞧见些辟邪驱魔的囫囵本事。 这次吴叔公受伤,无奈之余,他只得翻看上篇的医术篇,细细地研读起来。这一看,却发现祖父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本《医术本辑》内容驳杂,从皮外小伤到开颅治脑,均有详尽阐述,且囊括了许多闻所未闻奇方怪药,真可谓医学之大全。其中倒真的有一专治重症妖毒的方子,只是写得极为隐晦。 里面说“邪毒蚀体者,以化为上,散为中,阻为下”,具体的办法为“八脚螅炙之,白公堂噬之,烟火气熏七次,点点蓝光振四方,试为可也”。 从最后一句话看来,看来王小牧祖父也不曾确定其中的疗效,仅说了一句“试为可也”,相当于说大家可以一试之意,而对这已经幻化有九尾的猫妖之毒是否有用,更未可知。 其中所写的“白公堂”,意指一种叫黑白相间的蛇,这蛇王小牧倒是认识。据说这种蛇专门以噬咬尸体为生,老百姓都说它是阴阳两地的使者,阴气极为重。 “烟火气”说的则是人间做饭的气息,而至于八脚螅和所谓的点点蓝光,却不知道是什么了。王小牧只得去问吴叔公是否知道这两样东西,吴叔公回答道:“点点蓝光摆四方”指的是蓝符四方化妖之阵法。 王小牧知道,蓝符比黄符高上一个等级,吴叔公自是可以随意御动,而王小牧和大熊却只能御动最低等级的黄符,看来此方子是无法施行了。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一天的光景,已经到了吴叔公在山间的住所,王小牧打发牛车回去,背起大熊,同吴叔公一起上了山。 只见这山果然是风水脉象俱佳宝地,山势俊朗,靠天望水,气度不凡,四处茂林修竹,虫鸟嘶鸣,涓涓细流自山顶流下,芬芳落叶空中肆意飘荡,置身其间,直叫人神清气爽,如沐仙境。 吴叔公住在山半山腰,一条石板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到住所大门口。门口前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坪,坪中间摆了一坛香炉,看来这就是吴叔公和大熊平日里练功的重要场所。房屋是普通的泥砖外墙,里面结构以老树板材为衬底,端得是冬暖夏凉,春秋爽体之绝佳住所。门口有两头石狮子把门,外形甚为古朴,左右两边各挂一匾额,匾额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书“苍天本无知花雨焉能驱邪疾”,下联书:“众生徒多事百善方堪偿旧债”,横批为“相和仁术”。 到得家后,大熊已悠悠转醒,喊着要水喝。吴叔公吩咐王小牧将大熊安置在房内,自己提着那袋猫尾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小牧给大熊喝了两口水,大熊逐渐缓过气来,说:我怎么到家了?那猫妖呢? 王小牧说:猫妖已被叔公降服了。 大熊说:那我师傅呢?然后又摸到脖子上的铜镜,说:这什么玩意?说完就要去扯下来。 王小牧说:你别扯,这铜镜是三阿婆送给你的,你的命也被三阿婆给救了。见大熊不明所以,王小牧只得将其晕倒后发生的种种事跟他讲了。 大熊听完,“啧啧”两声,说:这千年暹罗草还有这等功效。小牧,改天我们也去东海五祖那弄几珠来备着,说不定还用得着。 王小牧说:你讲话也不过脑子。听叔公说,这千年暹罗草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绝迹,东海五祖费了好大的劲的才栽植成功,并且已被三阿婆和小聒噪偷了去,现今给你吃了,到哪去弄几珠? 大熊“嘿嘿”地憨笑了一句,说:玩笑嘛,别当真。说完这句话,大熊一拍大腿,惊道:他娘的,只有一棵千年暹罗草,已经被我吃完了,那我师傅也受伤了,他咋办? 这句话刚刚说完,却听见门口脚步身响动,吴叔公浑身湿透地回来了,进得大门,说了句:这下总算是彻底完事了。随后吴叔公捂住胸口,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又往里面再走了两步,竟突然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起来。 二十四、疗伤(二) 王小牧赶紧跑了出去,大熊也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两人把吴叔公驮到了床上。大熊焦急地喊:师傅,师傅!吴叔公兀自昏睡不醒。大熊焦急地问王小牧道:我师傅不会出事吧? 王小牧说:叔公中了极深的妖毒,已经靠自身的修为抵抗了多时,现在没有千年暹罗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尔后拿起手就往自己喉咙上抠,抠得直直弯腰作呕。王小牧见了,赶忙阻止道:胖子,你这是干嘛? 大熊边抠喉咙边说:我要把这草抠出来,给师傅服了。说完这句话,眼圈就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王小牧见了,也甚为难过,但明白大熊这样做毫无用处,于是对他说:你即使抠出来,药效已被你自己吸收,怎么会有用? 大熊急道:那我们赶紧叫大夫过来。 王小牧说:这种妖毒,只有修道之人才有法子救,普通乡间大夫治治蛇虫叮咬倒是可以,对付这个,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熊猛然瘫坐在地上:那可咋办啊?我师傅岂不是要死了? 王小牧想了一想,说:我倒有个法子吗,可以试一试。只是有几个地方不大懂。 大熊听闻,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王小牧的肩膀,焦急地道:快说,快说,有啥地方不懂的,你讲出来,看看我知不知道。 王小牧心想,祖父方子里的一些物事,连吴叔公都不知道,大熊这傻头傻脑的怎会了解,再何况,大熊也不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但事到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问大熊:你知道“八脚螅”是什么吗? 大熊说:什么“八脚螅”不“八脚螅”的,蜘蛛网就蜘蛛网,扯这王八犊子干嘛? 王小牧一惊,说:你确定“八脚螅”是蜘蛛网? 大熊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在山上,有时师傅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闲的无聊,我就常捉些大蜘蛛到山下药店里换些零碎钱,自己去打酒喝,那药店的老头就将这蜘蛛网写成劳什子八脚螅!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说,希望陡增,急忙问大熊道:那你会蓝符四方化妖阵么? 大熊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地说:你也知道,我就半壶子水道行,黄符倒是还可以,蓝符可就不会了。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没有蓝符四方化妖阵,即使有这房子,也真就没办法,可惜我一点也不会。 大熊想了一想,“嘻嘻”一笑说:我见师傅用过这阵,我可以试试,即使功力不够,也聊甚于无,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小牧心里明白,没有达到相应的功法却去御动高一级的符咒,相当于蝇虫下河游泳,鱼儿上岸奔跑,轻则伤身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暴毙而亡,说:那你要想清楚,弄不好会伤了你自己。 大熊说:休要多说,你快说怎么办吧?说完这句话,扭头奇怪地看了王小牧一眼,问:你真有办法救,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说:我祖父曾给慈禧太后瞧过病,他留我一本医书,里面写了此法可治妖毒,权且一试。 大熊好奇地问:你祖父给慈禧瞧劳什子病。 王小牧说:又不是我去瞧的,我怎么知道。 大熊问:那后来瞧好没有? 王小牧讲:没瞧好,老东西死了。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讲,焦急起来,说:看来你爷爷本就是庸医,留下医术有个鸟用,你这是在糊弄我么?! 王小牧见大熊质疑自己爷爷,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鸡毛,我爷爷给出了治病的药方,那老东西不肯吃,才死的,再者,人老哪有不死之理,还能活千岁吗?! 大熊见王小牧急了,也开始有点相信了,赶紧说:好好,我信你一次,快快给我师傅瞧病。 吴叔公中毒之处是胸口,那妖毒毒性甚烈,解开他衣服一看,只见妖毒蔓延之速极为快速,全部身子已开始发黑。幸好他江湖经验老道,用糯米和自制的控妖毒药丸进行了简单处理,缓阻了毒性蔓延,暂未倾入心肺,不然肯定挨不过当晚。 王小牧对大熊说:快去搞点蜘蛛网和弄条白公堂来,蜘蛛网越多越好,白公堂越毒越好。 大熊听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工夫,就弄回了来。 王小牧吩咐大熊将吴叔公拖到堂屋中间,大熊摸索着在四方点燃了蜡烛,插好了幡旗,然后掏出了蓝符,就要开始催动蓝符四方化妖阵。 王小牧担心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熊说:别扯犊子,先问问你自己行不行! 大熊朝祖堂拜了三拜,嘴巴喃喃地说:祖师爷开恩,我大熊虽道法浅薄,但为救师傅,斗胆开次蓝符四方化妖阵,请多多帮忙,日后我一定努力练功,不辱师门,多谢多谢!说完开始呜呜哇哇念起咒语来。 王小牧也听不甚懂,将一大团蜘蛛网揉成了团,且把那大蜘蛛揉在了蛛网中间,敷在吴叔公伤口处,然后用蜡烛火对着吴叔公的胸口烤起来。 只听得“嗤嗤”声不断,妖毒在烈火炙的烤下,竟然神奇地开始往外发散,被毒侵黑的身体部位开始冒出点点白泡,饶是吴叔公硬朗,昏迷中也被烤得嗷嗷叫唤。 大熊念着咒语,听到吴叔公叫唤,放心不下,凑过来问:这成吗?你别把我师傅烧焦了。 王小牧不理他,继续炙烤吴叔公伤口,等那偌大的蜘蛛在吴叔公胸口上面化成了灰烬,全部融在了吴叔公伤口上。王小牧转头对大熊说:把蛇拿来。 大熊呼哧呼哧从边上把一只偌大青白相间的蛇拿来了过来。王小牧说:这只白公堂甚毒,这样最好,拿它来咬叔公。 大熊一听,傻眼了,问:不是拿来炖给我师傅吃吗? 王小牧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把它炖了,叔公立马归西,你打算当祭汤用吗? 正说话间,那白公堂仿佛格外兴奋,随着吴叔公一声惨叫,白公堂挣脱大熊的手,“吱”地一声跃起咬住了伤口,拼命地吸允起黑血来。白公堂越吸越饱,吴叔公身体逐渐由黑变白,慢慢地竟然有了些许血色,约莫一盏茶功夫,那蛇从吴叔公胸口滚了下来,扑愣了几下,死了。 王小牧见了,开始欣喜起来,没想到祖父的方子果然对这妖毒具有奇效。此刻吴叔公脸色蜡白,竟然开始讲起胡话来,一会儿说:哈哈,我总算把这东西培育成功了,师傅,我没有辜负您老人家。又或者说:贫道未传承好祖师正统衣钵,心中无比愧疚,快给我一刀! 王小牧伸手一摸吴叔公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了,不由地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大熊,却见这胖子竟然呆呆地站在边上看,完全不顾边上的蓝符四方化妖阵。王小牧大怒道:死胖子,他娘的你阵法哪去了?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发现那边上几只蜡烛火都快要灭了,于是赶忙跑到阵法中间,继续念起咒语来。大熊越念越急,额头上的汗珠“噗呲、噗呲”地不断滴落,那蜡烛火一会儿笔直旺烧,一会儿仿佛要灭,但每次要灭时,都被大熊加急的咒语给念了回来。王小牧不停地用手去探吴叔公鼻息,发现他的鼻息时有时无,不由地在一旁着急起来,但可狠的是自己又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干着急。 大熊念得半响,拿起蓝符开始烧了起来,并在堂屋中间踏起了梅花步,步伐眼花缭乱,也亏了他为救师傅心切,竟然能如此认真地记起这纷繁复杂的步法。梅花步走了一阵,大熊的鼻子竟然流出了鼻血。 王小牧不知所以,担心地喊:胖子,你鼻子流血了! 大熊兀自不理,步法越来越快,手中的蓝符也越烧越旺,随着大熊嘴巴含糊不清地一声大喝,蓝符火“噗”地一下灭了,四周的蜡烛也瞬间熄灭,那幡旗上画的纸人原本没有眼睛,此刻却在双眼处冒起了黒烟,仿佛如闭着的眼睛突然张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吴叔公。 大熊也一下地瘫软在地上,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王小牧急忙跑过去扶大熊,手中碰到大熊胸前的铜镜,那铜镜竟然温度奇高,似乎从火笼里刚刚烤出的样子。摸了摸大熊的气脉,却是呼吸弹跳均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大熊是催动阵法用尽了功力,暂时应该无恙。 就在这时,吴叔公“哇”地一下,口中猛喷出几口黑血,那黑血泛出了阵阵恶臭。王小牧再过去一探鼻息,却见吴叔公也恢复了正常。 王小牧见两人好像已无大事,只得先将吴叔公慢慢地驮进了里屋,将他的衣服脱了,让他充分散热,并按照爷爷以前驱邪之后的做法,将吴叔公的头发剪了几根,用火烧了,将灰烬丢在水里,喂吴叔公喝了。 将这些摆弄完毕,王小牧回到堂屋去,准备去把大熊也驮进里屋,但一到堂屋,却看见那里空空如野,不要说大熊了,连那仿佛睁着眼睛的小纸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几根熄灭了的蜡烛尚留存点点黑烟,弥漫在空气中,几片幡旗随风缓慢舞动。 二十五、猫头鹰 这整个屋子本就不大,何况大熊已经晕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到哪里去?王小牧赶忙在前后左右找起来,直找得蛮头大汗,却哪里有大熊的影子? 王小牧心中又担心吴叔公,只得回到屋中,见吴叔公尚自昏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小牧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大熊作完阵法晕倒,按常理是功力修为不够所致,一时也不可能转醒,怎么会突然不见,除非这期间有什么人来过?这大半夜,住房又在半山腰,寻常人哪有胆子上来。既然人不敢上来,那必然是有其它物事。 想至此,王小牧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真是什么鬼怪物事,大熊性命可真是岌岌可危。正在这期间,却见堂屋里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动,既不像脚步声,也不像风吹大门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王小牧心中打了个冷颤,捏起一道黄符,从墙角抄起把斧头,打着马灯朝那古怪的声音走了出去。 到得堂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既无人进来,更无其它的物事在那里。王小牧打着马灯在前后寻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正在想自己是否神经过度紧张,听错了响动。无奈之余,只得又转进了吴叔公的房间。未想到一进房间,拿马灯一照,端得是吓了一跳,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被吓了出来。 却见吴叔公虽昏睡躺在床上,但床边却多出三个个头矮小的人,六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在瞪着吴叔公,那眼睛里似乎还流出眼泪来。王小牧从来没有听吴叔公和大熊说这里有什么小孩,这几个小矮个又是哪里来的?莫非大熊就是被这个人弄走的,现在又来打吴叔公的主意? 眼见有人进屋,那六双眼睛齐齐地朝王小牧看来,巨大的脸盘面无表情,漆黑无比,显得阴测逼人、毫无生气,只有眼睛稍显些许灵动,滴溜溜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哪见过这等怪事,脚下一滑,手中的马灯差点滑落熄灭。也幸得这些天听得、见得怪事多了去,当下狠狠地咬了下牙,稳住心神,伸手就要将黄符掏出。 那三个小矮人中间的一位却“哇”地一声叫起来。 人都说猫的夜叫声像小孩子哭泣,夜晚听来极为可怖阴森。但这矮人的叫声既像猫叫,又像小孩叫,又或者两者均不像,却仿佛在叫声中还带丝丝笑意,总之在这怪相频出的夜晚,显得怪异之极,令人发糁! 那矮人一张口发出叫声,却全都露出了怪异的嘴甲,刚刚由于天黑,还硬是没有看见。这一下,王小牧瞧得清楚,这几个小矮人原来都长有尖长的嘴甲,而且满脸都是黑毛,却哪里是什么小矮人,原来是三个猫头鹰! 这三个猫头鹰两大一小,显然是一公一母和一幼崽,不知何时已钻进了吴叔公的屋子,刚刚那响声正是这几个孽畜发出来的。 王小牧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自嘲起来。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赶走这三个野东西。没想到那居中的公猫头鹰却跳了过来,用嘴甲啄了啄王小牧的裤腿,把他一步步地拉到了吴叔公的床前。 那公猫头鹰突然跳上了吴叔公的床,竟然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然后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个黑色药丸来,然后又用翅膀抚了抚吴叔公的嘴巴。 王小牧惊奇不已,莫非这猫头鹰是叫自己将这黑色药丸喂给吴叔公吃吗?正不明道理处,那公猫头鹰却着急起来,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后身子扑在吴叔公身上,流起泪来。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将身子匍匐在床前,像是不断地向吴叔公磕首。 王小牧虽然自己不懂办法催动眉间的白鹤煞,但对是妖是物却也有异常的灵敏感知,不然也不可能一见到宋木匠家大儿媳就隐隐觉察出有问题。从他对这三只猫头鹰的判断来,顶多是个通了人性的动物,却也绝非妖类。 猫头鹰在民间俗称“夜猫子”,老百姓多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也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的说法,更神奇的说法是,在听到夜猫子叫声后的数日之内,附近必然有人过世,这事虽然听起来像传说,不足为信,但在许多乡间倒也确有其事。因此,猫头鹰在老百姓看来,多被喻为不详之鸟,有的称之为报丧鸟、鸣枭。 但在方术之士眼中,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日为阳、夜为阴,人们顶阳气日间劳作,鬼魅乘夜色游恍出行,每日轮回如斯,互有规律,互不侵扰、干涉。由于猫头鹰夜行昼伏,对阴夜间的事物一切都瞧在眼、记于心,加之嗅觉极为灵敏,尤其是对死尸的气息最为熟知,是最通于阴间之物,故有丧事家庭常会伴有猫头鹰的叫声。正是基于猫头鹰这些特质,有的道士家中甚至会将猫头鹰用来驯养,用来获知冥界的各类信息。 总而言之,猫头鹰对方术之士来说,犹如百姓家中的家犬,却是忠诚、守护的一种象征。 王小牧对这些道理自然知道,心想这三只猫头鹰既然半夜赶来,且在吴叔公面前流泪叩首,不可能无缘无故,于是试着去问那公猫头鹰道:你们是要我把这药丸给叔公吃了对吗? 那公猫头鹰听完这话,“腾”地一下从吴叔公身上跳起来,对着王小牧猛地点起头来。 王小牧放下了心,虽然已按爷爷的办法给吴叔公疗伤,但到底效果如何,自己并无把握,现下既然这三只猫头鹰连夜赶来,看它们虔诚的模样,势必不会害吴叔公,说不定还正是吴叔公的救星。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成,我这就把药丸给叔公吃了去。然后捏开了吴叔公的嘴,将那猫头鹰吐出的药丸塞进了吴叔公嘴里,又喂了点水让吴叔公吞下。 那公猫头鹰见王小牧按自己的意思做完了这些,赞许地扇了扇翅膀。然后又跳下床,嘴甲啄着王小牧裤腿往门外扯。那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也一起往门外走去。 跟着走到门外,那母猫头鹰走到堂屋中间原本摆在蜡烛的地方,跺了两下脚,扇着翅膀往大门外走去。然后又折回来,再跺了两下脚,又朝大门外走去。到得大门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小牧。 王小牧这下算是明白了,莫非这猫头鹰是要带着自己去找大熊?王小牧为难地看了看屋门,对公猫头鹰说:你们是要带我去找大熊?那叔公咋办呢? 那母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带着小猫头鹰晃晃悠悠地进了里屋。王小牧心中甚是惊喜,原来它们的意思是叫自己跟着公猫头鹰去,吴叔公由母猫头鹰和小猫头鹰看守照顾。 于是对那公猫头鹰说:那咱们快走吧。 那公猫头鹰听王小牧这样说,“扑棱”一下飞了起来,在前面带起了路。王小牧打起马灯,就着夜色跟了出去。 猫头鹰在黑暗中犹如一道魅影,扑棱一下就不见了,速度极为快。王小牧没了猫头鹰带路,便停下来,却又见那公猫头鹰正站在前面等待,于是又往前跟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行了半响,行到山的背面,却见林子越来越密,原本的一丝丝月光,被树叶遮得不见一点光亮,四周当真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只剩下王小牧手中提的那盏马灯有丝丝暗光。 那公猫头鹰这时却在前面停了下来,王小牧拨开灌木一看,它停得地方是一处土地庙。 南方的土地庙与北方的又有所不同,北方的土地庙又高又大,修得跟一般的庙宇无甚区别,而南方的土地庙则一般又矮又小,只有灌木树高,方圆不到半米,里面的土地神也没有金身塑像,全是泥土糊制而成,门口放置一泥碗。 这些土地庙没有固定的贡奉时间,一般都是由路人路过时,在泥碗上放点油炸果、米饭等,插上两柱香,简易地祭拜一下,身上没有带香的,有的会插上两根松树枝表示。 当地人对土地庙里的土地神也不是特别重视,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佑别人了,这里讲得“泥菩萨”,指得就是土地庙的土地公公。 这土地庙也不知啥年月修建,外形已无比老旧,但好在里面的土地塑像还算整洁,门口的灌木丛也拾掇的齐整、干净,仿佛在这犄角旮旯里面,还有人会时不时给这土地公上香、祭奠,更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前竟然还有半碗祭祀用的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动物的尿液。 那公猫头鹰在土地庙前面停了下来,跳到了泥碗前,“扑棱”了两下翅膀,用嘴甲啄了啄那泥碗的边沿,啄得里面半碗水都晃了两晃。王小牧不知啥意思,有点奇怪地望着它。 见王小牧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那公猫头鹰焦急地跺了几下脚,又用嘴甲啄了啄泥碗,然后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吴叔公。王小牧奇怪地问到:难道你要我喝了这半碗水? 那公猫头鹰扇了扇翅膀,冲王小牧点了点头。 二十六、土地公 王小牧仔细地看了看那在土地庙前那半碗水,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但显然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从猫头鹰的表现看来,却又并无恶意,既然它叫自己把这水喝了,必定有其中道理。于是狠了狠心,对猫头鹰讲:好,我信你了,这就把它喝了! 说完端起那碗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几口就喝完了。喝到嘴里,才发觉这碗水与普通的水并不一样,倒是像极了什么动物的尿液,黏黏糊糊而且还带点骚味。 王小牧回过神来,心想这不是这几只猫头鹰的尿液吧?一想到这,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开始“哇哇”地作呕起来,但却因昨天一日肚里无啥进度,无奈何吐又吐不出来。 干呕了一阵,王小牧有点恼火地说:这不会是你们拉的尿吧,难吃死了!但那猫头鹰却没有回音,抬眼一看,四周哪里还有猫头鹰的影子? 正兀自觉得奇怪,却发现连周边的环境全都变了个样,原本漆黑的如同墨一样的夜色此刻却有了些许灰蒙蒙的光,整个世界变得雾茫茫的,周围的树林、灌木却全看不见了,眼前变得一马平川,既不像是在山上,也不像是在平原上,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一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就连自己提来的马灯,此刻也不知道滚落到了何处。 这情况变化的太突然,也就是在王小牧喝完水刚刚呕吐期间发生,他心里开始发毛起来,不会又碰到了什么妖孽事?寻了一圈,四周别说动物,甚至连根茅草都不看不见,而且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仿佛人在水中行走,根本无需费力,但速度却跟在陆地上一样,无甚变化。 正在王小牧不明所以之时,前面却驶来一辆马车。南方交通历来行船较多,即使在陆路上,也多靠牛车,这马车本就极为少见,再则,这马车奔跑之声,也不是平常马车那种“哒哒哒”的声音,而是如同行在水中的“哗哗”之声。 待这马车行驶到跟前,王小牧却又觉得甚是好笑,这马车有轮、有辕,什么都有,单就这拉马车的东西,却大为奇异,这东西并非是马,实实在在却是一个人高的蚂蚱。这蚂蚱拉起马车来,又不像平日里一样在田地里弹跳,而是像真马一样踢踏走步,频率甚快,案首阔步的样子实在有趣。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是个老头,头戴圆顶毡帽,上描铜钱金丝,与帽子相比,衣裳虽是绫罗的布匹,上好的颜料,但仿佛穿了好多年,被洗晒过许多次,都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原来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却已看不大清,幸好这老头收拾的倒是整洁。老头满脸皱纹,年纪颇大,但脸上却泛着红光,一副经常酒足饭饱的样子,个头却显得太过矮小,站在王小牧边上,也只能齐到他的肩膀。 王小牧正想问这矮老头自己身在何处,矮老头先说话了:你是大眼怪一家的亲戚吗? 王小牧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刚想说不是。矮老头不待他回答,独自又说开话了:这大眼怪吃饱了尽管些闲事。然后朝王小牧摆了摆手,说:跟我走吧!见王小牧毫无反应地待在原地,矮个子老头也不等王小牧分辨,一把将他推上了马车,确切地说是推上了蚂蚱车。 那蚂蚱车看起来虽然别扭,但跑起来却极快,疾驰向西而去。矮老头在前挥舞着鞭子,“呦吼、呦吼”地指挥着。王小牧心中焦急,怪老头这是要带自己到哪里去,急忙对他说:老头,放我下来,你认错人了! 但那矮老头却无半点反应,仿佛耳朵听不到他说话。王小牧心想莫非这矮老头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又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未想到,这次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讲话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光会张嘴却发不声的哑子。 王小牧一下觉出了异常,赶紧准备跳下蚂蚱车,一起劲,脚下却有千斤重担被压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这可好,说又说不出,走又走不了,只能任凭这矮老头带走。 那矮老头边驾车边快乐地唱起歌来,歌词是这样的:黝黑呦,吃得饱就多生娃,点灯添丁来叫咱!六畜圈家闹哄哄哦,莫忘拜尔太公公!春夏秋冬多惬意,年顺簿上爷谨记......。 这一路而行,不见一点村庄,也不见山水河流,四处雾茫茫的风景从头走到了尾,半丁点变化也没有。 王小牧在蚂蚱车上只有干着急的份,被动地看着这矮老头赶着蚂蚱唱着歌。行得一会儿,这老头停下车来,跳将下去,在一旁褪下了裤子,哗哗哗拉起了尿,边拉嘴巴边嘘啊嘘的,那模样看起来甚为舒服。 刚拉完尿提起裤子。边上朝他走过去一对中年男女,这男女衣衫偻烂,满脸长满了脓疮,却目无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为不适。这对男女看到矮老头,双双把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些东西,对着老头一晃一晃,似乎在向老头讨钱。 王小牧看得清楚,这对男女手中捏得不是别的,正是几张零碎的冥币。这下着实吓了一跳,莫非这对男女是鬼非人,那自己岂不是到了阴朝地府?如若是,那肯定是喝了那土地庙前的水中毒身亡了!可这矮老头却是何人?! 这一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地怨恨自己太过单纯,上了那猫头鹰的当,嘴巴慌忙地张口“啊”了起来。但不管王小牧叫的声音多大,这几人却似乎都未听见。 那矮老头见这对男女向他讨钱,也古怪起来,张开手就去抢他们手中的冥币,那对男女本想向矮老头讨点钱花,哪能想到这矮老头这么坏,竟然来抢自己手中的冥币,吓得忙忙向后退去。矮老头笑了:你们伸出手来不是给钱给我么?给来给来!说完又作势向前抢去,那对男女见状,转身急急地走了。 矮老头作弄完毕,也不去再理那对男女,又跳上了蚂蚱车,挥舞鞭子赶起车来。这下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都是穿着黑褐色衣物,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也有些衣不遮体甚至*全身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荡来荡去,有的仿佛在急匆匆赶路,有的则漫无目的地游荡。 王小牧确信,自己确实被这老头带到了阴朝地府。这些黑褐色崭新的衣物,不是下葬时的敛服却又是什么?而这些在外游荡的,多半是未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只是这矮老头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不经事的,看见这矮老头的蚂蚱车甚是好玩,偷偷地从背后跟了上来,也爬上了蚂蚱车。矮老头兀自不知,仍在前面唱歌赶路。 爬上车的野鬼有三个,披头散发,衣衫偻烂,一看就知道在阳间无子嗣孝顺的主,其中一个甚至脸都被削了一半,剩下半张脸朝王小牧凑了过来。 王小牧一下头皮炸了起来,除了妖猫、田鼠精和猫子岭那三个妖尸,这还是第一次遇着真正的鬼。前几次好歹有吴叔公和大熊在身边,这次则完全不一样,不仅自己深陷在阴朝地府,而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前这个矮老头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 那半脸鬼越凑越近,一凑到王小牧嘴边,闻到了他口鼻中的人气,突然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另两个也凑过来,闻到人气,也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那半脸鬼嘴巴一下咧开,似乎笑了一笑,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朝王小牧胸前掏去,仿佛要一下挖出他的心脏。王小牧心想,这下算了彻底死翘翘了,没想到自己没死在阳间,竟然死在了阴间,眼睛一闭就准备着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牧眉间却突然射出一只白鹤,直直地朝那半脸鬼冲去。那半脸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惨叫一声从马车上摔落了下去。这一来,把前面闷头赶车的矮老头给吵到了。 那矮老头回过头来,见两个鬼盘亘在马车上围着王小牧,就急急地把蚂蚱车停了下来,矮矮的身子一下跳到王小牧身边,骂道:哪来的混蛋玩意,你土地爷爷的车也是随便乘的么!?然后猛然长开一只手掌,肥厚的手掌反手在空中一抓,掌面朝那两个鬼胸前推去,瞬时间,一股强烈、充满正气的金光瞬间在他手掌心成股状散发出去,直直地击打中他们的胸口。不知是矮老头的掌风厉害,还是他们确实不堪一击,那两个鬼也一下被金光弹射出了马车,远远地摔在一旁,在地下哇哇乱叫。 王小牧总算松了口气,这矮老头把自己给救了。而且到现在才明白,这矮老头原来是土地公。那猫头鹰叫自己把土地庙前水喝了,莫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见这个土地公? 土地公却不理王小牧,又跳回前面,赶着蚂蚱车再走了一段。此刻,在前方不远处却陡然出现了一条河。那河的摸样,却是王小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十七、巡河大人 这条河无比宽广,但河水却仿佛是死水,既不见流动,也听不见水声,河面上却如同下方有一口大锅在煮一般,腾腾冒着热气,看那样子,这河水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河面热气蒸发出的烟雾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浮桥,这桥不见桥头,也不见桥尾,好像就是凭空悬浮在河面上,桥面是木头所制,形制古朴,天天泡在热水里却不知缘何并未被煮烂断裂。 桥边上有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像是个简易客栈,屋前面挂了一面旗,旗上并没有像别的客栈一样写着“酒肆”之类的字,却是空白一片,但茅草屋里却有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大门前面有块巨大的石头立在那里,显得无比突兀。 土地公把蚂蚱车停下来,给了王小牧一个金光灿灿的千眼菩提子,尔后收起了原本嘻哈的摸样,对他说:我这就寻人去。你自有护身的东西在身,一般小鬼奈不了你何,但你如果遇到一个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的人,他便要过来质问你,你也不用慌张,需得拿出这个菩提子,跟他说,列位上仙,小的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来此取瓢弱水给仙人去冲洗下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记住了吗? 王小牧被弄得一头雾水,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土地公。那土地公气得胡子一瞪,提着王小牧耳朵说:小子你在听吗?王小牧赶忙点了点头。 土地公放开他,匆匆地往前去了。土地公走了之后,王小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开口说不了话,如何回答人家,习惯性地张口说了句“糟糕”,未想到这下竟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王小牧去看那千眼菩提子,只见这菩提子通体光滑,纹路清晰,似乎有上千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寻常被这么眼睛盯着,肯定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但这千眼菩提子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仿若真是仙家之物,心呼这可是个宝贝,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客栈也甚是奇怪,不停地有官差摸样的人押解着男女进去,那些进客栈的男女或各怀心思,或嚎啕哭泣,或一脸癫狂,总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进去片刻之后,也能见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出来时的表情却又完全不一样了,全都目光呆滞、麻木无知地急急往桥上赶去。 王小牧坐在蚂蚱车上,等着土地公回来。过得一会儿,耳朵听到锣鼓唢呐齐鸣,不远处旌旗摆动,吆喝着行来一个队伍,扛着一顶娇子过来。边上那些押解人的官差见了这支队伍,纷纷闪到一旁,垂头顺耳地回避。 有些被押解着的男女见了这队伍的阵仗,有头脑癫狂不晓事的,嬉笑地想走到队伍前去看,却被队伍为头的几个开路先锋人几脚踢翻在地。 这一行人走到蚂蚱车前,为头的一个开路先锋用鼻子嗅了嗅王小牧的脸,惊道:这是哪个不省事的差弄,把活人给带来了? 边上那些回避着的押解官差均不断摇头,意思是不是自己所为。那为头的先锋对那些押解官差说:你们还是自己交待了吧,莫要惹了轿子里的巡河大人,届时更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问了几遍,仍是无任何一位押解人官差答应。这个时候,只见轿帘一动,一个人走了下轿。这人果然如土地公所说,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就是那些开路先锋口中的巡河大人。 这巡河大人捋了捋胡须,走到王小牧面前,喝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阳寿未尽,缘何到此胡闹? 王小牧赶紧说:报这位上仙知道,小的在阳间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仙人特吩咐小的来此处取瓢弱水,用来冲洗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说完,拿起千眼菩提子给他看。 那菩提此时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的眼孔在菩提上面像鱼儿般不断地游动。 巡河大人见了,然后又问道:凡间哪路仙人修得这般本事? 这一下,王小牧却彻底傻了眼,那土地公只教会自己讲这么一句话,哪里晓得这巡河大人还会问第二句。这什么得仙人点化,来此取水之事本就是瞎编,这要问是哪路仙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王小牧心眼快,当下一横心,心说他姥姥的干脆赌上一把,胡编一个拉倒!于是对巡河大人说:报上仙,点化我的仙人乃东海五祖,居于东海,不知仙人是否知晓。 巡河大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东海五祖到处收徒,也是个乱来的,你速取速回。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掀帘上轿,喊了声:往前!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往前巡查去了。王小牧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暗地叫声东海五祖实在抱歉,把你拉来作挡箭牌。 又等了片刻,远远地走来一矮小的人,正是那土地公。 土地公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喘着粗气,对王小牧说:这胖子好死不死,竟去偷转轮王梳头的铜镜,差点误了性命。幸好被我截在茅屋里了。 这里面却是另一个由来。原来三阿婆和小聒噪闲得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儿去东海五祖那里玩耍一番,一会儿去地府耍弄一阵。那一日,祖孙两人转悠到了地府,行到一个诺大的宫殿前,眼见里面无人,便偷偷进去玩耍。小聒噪见到里面桌子上有一面铜镜,觉得甚是好玩,于是藏在身上偷偷带了出来。 那宫殿本是转轮王的冥宫,镜子是其日常用来梳头之物。地府的东西,自然阴气极重。三阿婆和小聒噪带到阳间,有巡逻的官差被铜镜的阴气吸引而来,自是知道这是地府之物,原本要押解这祖孙俩到阴间,狠狠地拷问她们手中铜镜的由来,奈何这三阿婆和小聒噪乃红豆杉成精之物,也是半仙之人,这官差自是不敢擅动,只得远远地在她们后面跟着。 后来这祖孙俩嫌这些官差跟得紧,心中颇为烦躁,在猫子岭将这铜镜挂在了大熊的脖子上。于是,这些官差一路跟着大熊而来,奈何又惧怕王小牧眉间那白鹤煞,直到王小牧给吴叔公疗伤后离开大熊,这阴差便将大熊给捉了过来。 这一切,却被旁边几只猫头鹰看个正着。 那公猫头鹰多年前曾中过猎人的火铳,就在快死之时被吴叔公给救活,一直念着吴叔公的救命之恩。土地公则与这猫头鹰一家本是邻居,都是通灵通阴之物,平日交好,于是有了猫头鹰拜托土地公带王小牧解救大熊的一幕。 王小牧惊喜道:神仙公公,多谢多谢,我们快去救! 土地公一翻白眼:我还不算是神仙,你莫胡说。要救这胖子可以,你回去可得多多给我上香磕头。 想那土地公在荒山野岭,哪有啥人来上香祭拜,难怪穿得如此寒酸。听闻此,王小牧说:那自然没问题,我回去后每天三柱香,早晚一叩首,还给公公重塑金身,翻修庙宇。 土地公见王小牧要给他重塑金身,翻修庙宇,当下高兴地如同小孩,拍起手来,笑道:妙极妙极,如你食言,我定会狠狠打你屁股。 王小牧赶紧说:不敢,不敢。 土地公从怀中掏来掏去,掏出了一沓冥币,递给了王小牧,说:你随我来,等下不可乱讲话,碰到有东西缠你,你就散这冥币过去,尤其是不能让这些东西从后面摸着你的头,切记! 人的三魂全聚于头顶,六魄聚于脚下,故人们常说“顶天立地”,头之三魂被鬼怪抹去,则脚之六魄必散,反之亦然。所以,人之临死,都是头和脚先冰凉变硬,身子才慢慢丧失温度,俱是三魂六魄先行消散之故。 土地公带着王小牧离了蚂蚱车,脚下轻飘地往前走去。行到茅草屋前,土地公说了句,到了。王小牧抬眼看了一眼茅草屋前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却写着三个大字,上书:望乡台。 土地公双手紧握,在空中晃了几晃,掐了诀,说了句:开。那茅草屋的门瞬间被打开了,土地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土地公也算是半个正神,所以虽无接引阴差,仅靠点点法术就能进得此门。而王小牧乃凡间一俗子,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正准备跟着土地公一样走进去,门却“嘭”地一声瞬间关了,门口突然显现两个阴司小差,拿钗挡住了去路,对着王小牧怒目而视。 王小牧想起了土地公交待的话,赶忙掏出点冥币,说:两位上仙行个方便,我阳寿虽然未尽,但却实在过得太苦,早不想活了,是自行了断的,并无接引阴差。 那两阴司小鬼接了王小牧递过来的冥币,嘴巴朝那巨石一努,意思是叫王小牧登上望乡台,再看一眼阳世。 王小牧说:不必了,我对尘世无甚留恋,多谢多谢!那两小阴司小鬼听了,让开一条路,那茅草门瞬间开了。 王小牧一进去,就听到大熊嘶哑咧嘴地在叫唤:你道爷我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人了,我呸! 二十八、大闹望乡台 王小牧进门一看,里面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全被那些官差押着,流哈喇子嬉笑的、抠脚掏耳的、神情肃穆的、嚎啕大哭的,挤了满满一屋子。奇怪的是,虽然这间小茅草屋挤了这么多人,但如此小空间仿佛能无限容纳似地,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憋屈,反而一种寒冷孤独的感觉无缘由地袭来。 茅草房上头有一台阶,台阶上架了口锅,正在热气腾腾地熬着浓汤。锅旁边是一位胖老太太,满头银发盘成髻状,穿身套花对襟祝寿服,左手拄根怒目鬼头拐,右手握个南瓜葫芦瓢,且不断地在滚动着舀那锅汤。老太太眉目看起来虽然慈善,但却无一点表情。旁边站着两位面目狰狞的护锅阴差,各提着一把剔骨牛头刀。 那些男女一个一个被阴差押解着,送上那架着锅的台阶。 每上来一个人,胖老太太嘴巴开始喃喃地念起来:冠冢帽,金缕衣,唤君莫要哭戚戚。一口汤,慢点尝,解得渴来润得肠。二口汤,满口香,过往旧事不思量。三口汤,咂精光,鸣锣大路行得畅。念完这些,从锅里舀起一碗浓汤,尔后拔下根自己的银发丢在汤里,给那上得台阶的人吃。 那些上得台阶的人吃完,原本奇形怪状的表情瞬间安静下来,且都变成了一个模样,缓慢地从门口走出去。 大熊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间,倒显得衣冠齐整,气质不俗起来。只见他背后有个拿着招魂棒的押解官差,见大熊嚎叫,提着他的耳朵,拿把小刀就要往下割。王小牧一看,大熊再这样满嘴乱喷,不仅耳朵,可能舌头都要被割了,于是急忙想上前去搭救,但却被土地公拉了回来,并作了噤声的手势。 土地公径直跑前去,对那要割大熊耳朵的官差讲:押解官,且慢。押解官见土地公来了,翻了下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才来,这家伙的问题弄清楚没有,他聒噪的很,我务必先割了他耳朵,再割他舌头。 大熊也知道如今自己落入人手,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再也作霸不得,在一旁耷拉脑袋安静下来。 土地公正色道:押解官,这人可万万割不得。 那押解官问:为何? 土地公道:容我禀明。却才我请判官大人启了阴司簿,此人乃混元金仙手中一叶腊顽石。这顽石与金仙的千眼菩提子本是金仙心中的活宝,平日把玩,颇为喜爱。不巧的是,这千眼菩提子多年前被金仙遗失,金仙甚是心痛,有意让这叶腊顽石化身下界来寻找。如今,千眼菩提子已找到,这对玩物就要回去复命,却万万不能断命于此啊。 那押解官问:此话当真?那千眼菩提子在何处? 土地公把王小牧拉了出来,说:怎敢骗你,此人乃千眼菩提子所化。 押解官朝王小牧看过去,觉得此人虽然相貌无甚出奇之处,但全身果然泛发出一道菩提金光,熠熠生辉。大熊这时也认出了王小牧,惊得张口就要说话,王小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押解官不开腔,王小牧知趣地递上了冥币,说:上仙,我果真为金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所化,遗世多年,总算见到了共同侍奉主子的兄长,望上仙通融通融。 那押解官接了冥币,把大熊往外一推,说道:即如此,老头,你带他们速速回去,但转轮王的铜镜必须留下。 大熊听到这话,却说什么也不干了,说:留什么玩意,这铜镜是别人送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地公堵住了嘴,土地公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后吩咐王小牧解下大熊胸前的铜镜,大熊被土地公死死摁住,仍是呜呜乱叫着不肯,但奈何他的道行如何敌得过土地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牧解下那铜镜给了那押解官。 土地公说:劳烦押解官送出门去,老小正赶时间给混元金仙回话呢。 那押解官正不耐烦,说:要滚快滚,我手头事多得很! 王小牧听土地公要押解官送大家出去,知道回去路又有许多关卡,见押解官不耐烦,又双手递上了冥币。押解官收了,皱了了下眉头,说:好,我这就送你们出门。 一行人正要离开茅草屋。王小牧却回头去看了眼那台阶上的老太太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有个别不想喝汤的男女,扭曲着身子在挣扎,大声嚷叫:孟婆,这汤我不喝! 原来这胖老太太就是村民口中说的阴间煮汤的孟婆。只见那孟婆也不理他,独自念着自己的歌谣。身边两个阴差却恶狠狠地冲过去,捉住那不想喝的主,两把剔骨刀从肩膀直直腕了进去,掏出血淋淋的胫骨,直接就扔到了滚汤里,然后又从头皮上切开了道口子,往下一撕,一张人皮活生生地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剥了皮的橘子,血红血红的。 王小牧见了,尽管知道这些人都是魂魄,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一吐,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转眼过来看着他们三人。 那押解官一看,大怒道:好哇,竟然吐出满口活人污物,明明是人呐,却用混元大仙来骗我! 说完拿起铁链就往王小牧头上砸去,王小牧一个滚身躲过了这一砸。那大熊也是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刻竟然挣扎着离开了土地公,顺手把押解官手上的铜镜给扯了下来,然后转身一脚踹在那押解官胸口,拉起王小牧就往门口跑。 这下一来,整个茅草屋就乱了锅,有些阴差不断喊着:反了反了!然后全都跑过来追他们三人。整个屋子开始鬼挤鬼、魂压魂,乱糟糟起来。 王小牧一看这场面,糟糕,如此之乱,别说逃了,说不定被这些物事给乱脚踩死了都不知道。王小牧脑子反应也快,掏出全身的冥币,厚厚的一沓迅速地全丢在那押解官的头上,说:抢钱啦,抢钱啦! 那押解官没防备被大熊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朝他冲去,来抢他身上的钱,就连门口把门的阴司也闻着冥币的气息跑了过去,此时此刻,哪还有人来管王小牧他们? 土地公叫了声:乖乖隆地冬,出大事了。然后拖着王小牧和大熊就往外跑去。门口无把门的阴司,三人左窜右窜,不一会儿就出了茅草屋。 出屋之后,三人撒开了丫子,没命地逃了起来。未想到跑得不远,只见里面的阴差也一窝蜂追了出来,一个半神仙和两个凡夫,在这阴曹地府哪里跑得过这些阴差? 没过多久,这些阴差就离三人不远了。有的阴差开始摇响了胸前的捉魂铃。幸好三人这时已经到了蚂蚱车面前,屁滚尿流地爬上蚂蚱车,土地公在前面一吆喝,蚂蚱就开始跑起来。这一下,倒把这些个阴差甩了个远远的。 蚂蚱车奔了半刻,三人正自高兴,未想到边上却阴差越聚越多起来。原来捉魂铃一响,四周的阴差皆有感应,在边上巡逻的,押解的,全都闻着阳气赶了过来。 王小牧急的直挠头,问土地公这可咋办啊。土地公也一头大汗,只得把蚂蚱车拉住,拍了拍蚂蚱的屁股说:蚂蚱啊蚂蚱,你到前方混沌界等我们。那蚂蚱仿佛听懂了,撒腿就往前跑。 大熊问:老头,你把马车都赶走了,我们还逃得了么? 土地公说:我倒有些许隐身之法,你身上的铜镜是至阴之物,你们用口咬住它,正好能遮住你们的阳气,但你们千万别吭气露出声响,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们。 土地公从大熊手中拿出铜镜,叫王小牧和大熊咬住了铜镜,土地公开始念起法术来,念得片刻,三人好似都被化成了一团雾,迷迷蒙蒙起来。 那些阴差此时正好赶倒,奈何三人都用了隐身之法,阳气又被铜镜的阴气遮住,倒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他们不得。土地公暗暗叫妙极,带着两人往混沌界快速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周边的阴差越来越多,三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们慢慢地向前。眼看就要到混沌界了,倒霉就倒霉在,那土地公不知前晚吃了什么东西,“噗”地一声放了个响屁。这一下,犹如炸锅,周围的阴差簇拥着全部围了过来。 土地公脸上一红,说了句“糟糕”!这屁一放,三人的隐身法再也无效,被这些阴差瞧了个正着。他们一个个如饿狼搬扑来。 三人只得继续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大熊一身肥肉,跑得最慢,身上的衣衫也被撕下了好几块。就在这时,那蚂蚱因为放心不下主人,跑了回来,三人重又跳上了蚂蚱车,催着那蚂蚱没了命地往混沌界跑去。 那蚂蚱已经跑了一夜,边跑还要边避开不断涌上来的阴差,体力已是不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但让三人感到欣喜的是,马上就要到混沌界了。但蚂蚱车这速度一慢,有追的快的阴差后脚已经赶到,王小牧就觉得脖子一紧,被刚赶上来的一个阴差双手箍了个正着。 王小牧心想,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二十九、小牧拜师 正在王小牧觉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之时,突然之间,天地之间传来嘹亮的一声“格格各”,雄鸡唱起了晓。正所谓万物分阴阳,轮回来当王。王小牧觉得周围的阴煞之气迅速地褪去,而抓住自己脖子的手也渐渐无力地往回缩,王小牧赶紧一个挣扎,猛然摆脱了那双箍着自己的手,伴随而来的是,那蚂蚱车也驮着三人一下子跑出了混沌界。 王小牧只觉得全身一个失重,“吧唧”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王小牧彻底醒了过来。环顾身子一看,天已经微亮,自己刚刚正躺在土地庙前睡得正香。 王小牧回忆起刚刚的一切来,既像是个梦,却又感到无比真实,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甚至觉得有点微疼。自己手上似乎还牢牢地抓着一个物件,拿出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千眼菩提子,分明是一块石头! 转念一想,大熊跟土地公呢?刚刚应该三人都回来了呀,可周边却没有他两人的影子。王小牧赶紧在四周找起来,果然,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了衣衫缕烂的大熊,这大熊睡得死死的,还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王小牧狠狠地踹了一脚大熊的屁股,说:死胖子,快起来! 大熊被这一踹,猛地被踢醒,张嘴大叫:他娘的,别动老子铜镜!然后在身上慌忙地摸来摸去,直到摸铜镜安然挂在自己胸前才安心。看到王小牧,惊奇地说:咦,小牧你不是被阴差掐住脖子抓走了吗?那老头呢? 王小牧这才知道,昨晚经历的一切,应该全都是真实的。 于是把此事的前后经过跟大熊把经过说了。大熊说:妈拉个巴子,我昨晚作完四方化妖*,正觉得胸闷无比,却来了两个人,硬拽着把我给拖到了这里。 两人走到土地庙前,猫下腰去看那土地塑像,却见那土地塑像半睁着眼,恰似打坐睡觉,仿佛累极了一般,塑像浑身还流出黏糊糊的东西,既像是人的汗水,又像是清晨的露水。两人虔诚地给土地公磕了几个响头。 大熊边磕头边说:土地爷,您大恩大德小人不敢忘记,改日我自当奏请混元大仙给你封官加禄! 王小牧哭笑不得,这土地公用来糊弄阴差的瞎话,死胖子竟然信以为真,满口雌黄地拿来许诺,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混元大仙手下的叶蜡顽石了。 两人担心吴叔公的伤势,作别了土地公,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家中,却见三只猫头鹰仍在吴叔公床前守候,看到大熊和王小牧回来,这几个畜牲竟然显得无比高兴,不断地煽动着翅膀,在王小牧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尔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吴叔公经过昨晚的排毒,又吃了猫头鹰的黑色药丸,面色显得红润起来。到底是王小牧爷爷方子起了作用还是那猫头鹰的黑色药丸起了效果,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王小牧说:叔公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我仍不大放心。 大熊说:你准备咋办? 王小牧想了想,说:虽然猫头鹰给叔公吃了黒药丸,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既然前面用了我爷爷的方子,那就还得用下去,必须以烟火气蒸熏七次。 大熊听了,也无太多办法,只得听了王小牧的。王小牧吩咐大熊赶紧生火煮饭,而且一定要多放糯米。大熊从后屋拿来一个诺大的饭甄,里面层层地放上了糯米,开始点火生起饭来。待饭煮的夹生时,王小牧吩咐大熊不要再加火了。 两人把吴叔公抬进了饭甄里,用糯米的蒸汽熏了半个时辰,然后又把吴叔公抬了出来。这些方法,王小牧爷爷书上本无记载,但王小牧头脑中总觉得“烟火气”就是要如此这般,这便是人常说的天赋。但这样摆弄,在大熊看来,却开始对王小牧佩服起来,不知道这小子哪学来的这么多道道,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这办法早晚各做一次,一直将吴叔公连熏了七日。 待到第三日时,吴叔公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尚不能说话,但能如此,两人已经高兴不已,证明药方起了效果。大熊甚至点起了香,朝祖师爷画像狠狠地磕了若干个响头。 第七日刚过,吴叔公已基本痊愈,也能开口说话了。王小牧和大熊便将他受伤后的种种事告诉了他。 吴叔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土地公也算半个正仙,你们答应他的事,务必要做到。随后又对王小牧讲:你可知你祖父师承何处? 王小牧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吴叔公身体刚刚见好,怎么好端端问起祖父师承来,莫非他觉得自己用的医治法子有什么问题么?当下回答道:我小时候听说我祖父说,他曾在岭南跟孙氏学艺,到底是什么门派就不知道了。 吴叔公沉吟道:孙氏......。 道术属华夏大地土生土长,自古伴随帝王将相求长生多福而生,至今已流传千年,各地虽有不同祖师,不同道法,但大浪淘沙,随岁月流逝,“天水茅山胡儿洞,苗寨僚村天师观”成为六大流派,其中当属天师观为道家鼻祖,谓为正统,江湖上也叫正一教。到如今,绝大多数道家流派因传承人天赋或宗派矛盾等原因逐渐凋零。 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比如著名的茅山道士,其符咒捉鬼功夫当属一流,苗寨主要活动在湘西,以替人背尸回魂出名。吴叔公一脉,为僚村派,起源于兴国梅窖,断风水判地脉最为出众。但不管各门派的拿手绝活是什么,驱妖降魔却是每个道家流派安身立命之本,本事却个个高超。 至于王小牧爷爷所学得岭南孙氏,吴叔公却沉吟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在吴叔公沉吟的功夫,王小牧却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父母亲人全部失散,整日流离失所,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认识吴叔公和大熊这些天以来,虽然离奇颠簸超出了自己想象,但吴叔公哪种不惜性命替人排忧解难的风范,跟自己祖父又是何其相似?自己自幼最为崇拜的就是祖父,如今,吴叔公就在眼前,何不拜其为师? 思至此,王小牧“噗通”一下向吴叔公跪下来,动情地说:叔公,我一人孤苦伶仃,手无缚鸡之力,有心学得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奈何一直没遇到贵人。前些日子有幸遇上你们,长了许多见识。对您的本事、为人早心生崇拜,您要不嫌弃小牧愚笨,能否收下我为徒,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传承门派宗旨,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一番话动情动理、实实在在,让人无从拒绝。甚至让旁边的大熊也颇为动容,大熊对王小牧说:好样的小牧,我早就想劝师傅收你为徒了! 吴叔公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王小牧,心中却甚是为难。 王小牧天赋异禀,自小开了白鹤煞,为人又机敏灵巧,心思缜密,自己虽收得大熊为徒,但奈何性格过于毛糙,若将王小牧收至门下,光大自己门派确实指日可待。 但自僚村派开派以来,就立下了严格的门规,其中收徒有严格的规定,就是凡收为门下的弟子,拜师进派前需无任何方术基础,即使有,也需全部废除后再行拜师,方可作为门内弟子,且作为僚村弟子,在学徒过程中万万不可再学其它流派任何方术,否则将自动被祖师爷扫地出门。 学道之人,心中至尊之神便是祖师爷,所以在作法前,大多道士往往都会说一句:祖师爷保佑。此为最坚定之信仰,若学得其它流派方术,虽无人主动逐你出门派,但内心信仰却已然崩塌,任何法术使将起来均不灵敏,轻则被邪魔击伤,重则丧命。 吴叔公自是可以收下王小牧为徒,但王小牧这一身本事之基石,却自幼专为其祖父流派传承而奠定,一来不符合门规,何况他若加以时日修炼,必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方术大将,此为天意,若硬生生要其进得僚村派门下,废除他原有基础,即使学到尽头,也不一定能让他达到这等本事。 如今乱世,妖魔横生,正需力挽狂澜道术奇人之时,岂能以一门派之私误世间之大局? 想至此,吴叔公说:小牧你且起来。 王小牧以为吴叔公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高兴地站了起来。未想到吴叔公却说:我不能收你为徒。 王小牧一怔,赶忙说:叔公你是不是嫌我愚笨?我可以加倍努力。大熊也觉得甚为奇怪,看师傅的样子,自然是喜欢极了王小牧,怎么此时又不肯收他为徒,在一旁帮腔道:师傅,小牧还会医术,可厉害了。 吴叔公斥责大熊道:闭嘴!然后对王小牧说:你祖父给你留下本书,那自是你师傅,你休要拜我为师,只需学得里面的本事,便已足够。若是学起来不懂,我会尽力帮你答疑解惑。 王小牧心想吴叔公乃一代道家宗师,岂会因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收为徒,那拜师也太容易了,听他这话,吴叔公这是在推迟咧,于是准备再次哀求,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叔公,叔公在吗? 三十、鬼局 王小牧只得把拜师之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和大熊一并出去开门。开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神色匆忙,见到大熊,高兴地说:哇,大熊师傅,你师傅在否? 大熊一看,这人正是前两年为其作法解除回门债的杨二狗。大熊见其慌忙的样子,问道:你慌里慌张找我师傅作什么?转身让开门,让杨二狗进来了。 王小牧给他端了一碗水,杨二狗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抹了一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没大事,可不敢来叨扰叔公。 大熊打趣说:莫非你又犯了什么孽缘,被物事给缠上了? 杨二狗说:大熊师傅尽说笑,自打上次之后,我勤恳老实做人,为后世积阴德呢。这次不是我,是我邻居,你且听我细说。 听到外面的讲话声,吴叔公也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杨二狗见了吴叔公那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哎呀”一声,问:叔公,您老人家身体欠安? 吴叔公淡淡地说:无甚大事,你且说你来所谓何事。 杨二狗吞了口唾沫,绘神绘色地向大家说起一件事来。 住杨二狗家隔壁有位邻居,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一吹”。这黄一吹的外号可是有点来头。农村人红白喜事,都习惯叫唢呐队来演奏,对红事来讲,这叫助喜,对白事来讲,这叫闹白。 黄一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头号唢呐手,也是这支唢呐队的头。附近村民要是家中遇到了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过来先找到黄一吹,提前商量好价钱、日子,让后由黄一吹组织好唢呐队,届时过去助喜或闹白。唢呐队演奏的好坏,据说还会影响主家的运气。黄一吹为人厚道,做事卖力,所以一直是附近村民办红白喜事时助兴的首选。 黄一吹有个儿子,村里人都唤他叫做蛤蟆子,现年十七八岁。据说他自从*岁发育以来,脸上便开始长疙瘩,一直长到现在,整个脸变得跟癞蛤蟆一样,没一处平整,加之他为人较为无赖,蛤蟆子这个外号也就叫了开来。 这蛤蟆子从小偷鸡摸狗,近年来还学会了吸大烟、赌博这等勾当,全身瘦骨嶙峋的,无一处实在肉。平日里到处干些欺负东家寡妇、愚弄西家弱小等事,村里人都极其讨厌他。 黄一吹有这么一个儿子,甚是头痛。小时候还对其经常打骂教训,但现在蛤蟆子长得大了,教训多了,不仅跟自己顶嘴,有时还跟互相动起手来。黄一吹无法,只得逼着他跟自己去红白喜事家干些活计,一来省得其无所事事到处惹祸,二来也讨些零碎钱,补贴下蛤蟆子这张嘴。要不然,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会被这小子败光。 那蛤蟆子倒也不甚反对这事,估摸着有几个原因,一来农村家庭虽然平时过得贫苦,但遇到红白喜事家,为了在乡邻亲戚面前撑点场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正对了蛤蟆子好吃懒做的脾性,再则,他一半大小子,每天抽大烟哪来许多收入,父母又不愿意给,只得去换点零碎钱花,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黄一吹主业是吹唢呐,但对一些红白喜事的老规矩也甚为了解,有时也会接一些其它活计,比如给东家做个孝旗,给西家弄块喜匾之类的。 话说有一日,黄一吹接了个活计,给一去世的老人做几丈孝旗,黄一吹抓紧时间赶工,但孝旗做好之后已是黄昏,由于老人第二天下葬要用,便叫蛤蟆子连夜送到二十里之外的东家去。叫蛤蟆子干其它活计还好,这种送孝旗的事,没得吃,又没得热闹,他最是不愿意。 黄一吹无法,只得给了他点零碎钱,骂着他去。蛤蟆子拿了零碎前,只得扛起孝旗,嘴巴嘟囔着乘夜去了。 这蛤蟆子天天烟酒不离嘴,身子虚弱,行得片刻,已感到浑身无力、虚汗直冒,只得走一阵歇一阵,饶是如此,蛤蟆子也大喊生活过得苦,大半夜还要送什么劳什子孝旗。随手摸到自己的零碎钱,心想着要是这附近有个酒肆,美美喝上一顿才过瘾。但这农村夜晚,哪里有酒肆来? 蛤蟆子休息了一阵,舔了舔嘴唇,垂头丧气地扛着孝旗往前继续走去。 要说也是奇怪,再走得半响,前面竟然有一卖零碎东西的铺子,里面竟然还亮着油灯,人声嘈杂得不行。蛤蟆子在这条路上,少说也走过几十遍,何时新开了一家零碎铺自己竟然不知道,心中虽觉得诧异,但一摸到自己身上的钱,不由地砸吧两口嘴巴,高兴地朝零碎铺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发现里面有一众人等正在围着一张桌子,在摇骰子赌博,坐庄的竟然还是一个长相娇好的妇女。 这下蛤蟆子来了劲,点上了一壶水酒,拿了张条凳,安逸地喝着在一旁看起来。 看来半响,手痒难耐,也欲去压上一庄,但摸摸口袋,这点零碎钱哪够几下赌得?只能在边上教别人压大压小,过过赌瘾。奇怪的是,这蛤蟆子叫人压大,这骰子就开大,叫人压小,这骰子就开小。 边上听蛤蟆子话下压的人赚了不少钱,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一来,那女庄家不干了,对蛤蟆子说:你要么自己来压,要么别在边上聒噪,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听蛤蟆子的话赚了钱的汉子听了,掏出钱给蛤蟆子,跟他说:小兄弟,这钱反正也是听你话赚来的,现在给你来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蛤蟆子一听,嘻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多谢多谢!然后把酒壶往旁边一丢,拿起钱就开始耍玩起来。 这下子可是赌得天昏地暗。蛤蟆子的运气今天也出奇地好,只是偶尔输个两三把,其余的把把都赢。硬生生地把众人尤其是那女庄家钱霍弄了个精光。 蛤蟆子久经沙场,岂有不知道赌博这东西务必要见好就收,赢钱就跑之理?下完了最后一庄,蛤蟆子抹了抹嘴,对这群赌友说:给位哥嫂,侄子有事在身,就不能在这陪你们玩下去了,我得先行一步。 众人闹哄起来,拉着他的衣服说不让走,要赌就赌个痛快。那女庄家跟蛤蟆子说:赢钱就走,世上没这个道理,但老是缠着你,我们也不对,这样,我们再来最后一局,但赌得大点,你把赢得钱全部压上吧。 蛤蟆子摸了摸头,心说这娘们也够狠,眼睛提溜一转,说:我压上钱倒是不妨,但你已输完了,拿什么跟我赌? 那女庄家想了想,咬咬牙说:我自是没钱在身上。不怕小哥笑话,我一寡妇人家,就好赌博这点东西耍趣,都快魔怔了。你看我这身段模样也都可以,要是我输了,陪小哥困一晚上觉,你看如何? 听到这句话,蛤蟆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世上赌博哪有拿自己身子作为赌注的,这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不明所以,边上的人起哄道:妙极,妙极,要的就是你这种赌法。 蛤蟆子看着他们讪笑的样子,想必他们以前肯定经常聚在一起赌博,这娘子也会拿身子作赌注,想到此,不由地咽了几口口水。 这蛤蟆子平日里就喜欢干些欺负寡妇的勾当,有这等事,岂能错过了,何况方正现下赢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钱,大不了输光了就是,要是赢了,还赚了一晚美事,那可当真快活。于是笑着对赌友说道:我本无意再赌,但也不好扫了娘子的兴致,既如此,我就再玩一把。 于是众人开始开起庄来。蛤蟆子心想,胜败在此一举,我且让她先开。那妇人思忖了片刻,说了句开大。 赌博的人,对这骰子大小开法,心中自有自己潜意识的最初判断,这蛤蟆子脑子刚刚闪过的就是这把骰子必然开大,自己正要压大,未想到被这妇人说了出来,不由地暗暗叫苦。你若开大,我必然开小,大小一比,输赢立判,这正是赌博乐趣所在。蛤蟆子要么就压下,要么就“不接活”。所谓不接活,就是自认此番赢不了,不进行押注,主动输一半银子,重新再下过庄。蛤蟆子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认为“不接活”会亏了今后的赌运,故从来没有主动输钱的做法。于是蛤蟆子暗叫了声老天保佑,心想干脆就压小,咬着牙说:那我就开小。 见两人压点完毕,一作为中间人的汉子拿着骰子在竹筒里死命的摇了几摇,喊了声:开!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见这妇人身材窈窕,该凸得凸,该翘得翘,媚眼迷蒙,体香四溢,不由地大叹今儿个真是撞了大运,既赢钱来又赢得美人。于是急急忙忙将自己剥了个精光,饿虎扑食般朝那妇人扑了过去。 一番*后,蛤蟆子倍感身子困倦,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蛤蟆子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双腿发软、口干舌燥,正想起来寻口水喝,没想一爬起来,睁眼一看,却是被吓了半死。 自己正躺在半山腰上,边上却是一座新坟,坟前竖了一块碑,但上头却没有写名字。坟头的爆竹屑也正是昨晚自己看到的,新坟四周都刷了黑油油的漆。一摸自己口袋,昨晚赢的钱哪是什么钱,全部是冥币。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二十五章 签文 我见到那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就要朝我咬来,心中无比惊慌,顺手拿起了那杀猪刀就朝那巨蟒的头砍去。那巨蟒身躯虽大,但是行动起来却是无比灵活,一个侧头下让开,然后头往前一拱,瞬间把我推出去一两丈远。 我倒在淤泥里,摔的七荤八素,浑身也被淤泥弄得脏兮兮的。但此情此景,却容不得我再作思考,我只得迅速爬起来,朝着甬道口疯狂地跑去。那巨蟒见我要走,哧溜一下就滑到了我背后,直接用身体把我给卷了起来,我只觉的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向我袭来。好就好在,刚才我摔倒在地下,浑身裹满了淤泥,而那巨蟒也因为一直在地上滑,躯干上的淤泥也很多。而且,这甬道里的淤泥却甚是滑溜,那巨蟒一卷住我,却如同人手挤那丸子一样,我竟然从巨蟒的躯干上一下滑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头顶上有个凸起的岩石,我借着那股溜出来的滑劲,双手一下抓住了那岩石,几个瞪踏,就爬了上去。爬上去之后,我发现上面竟然还有个死了的御前侍卫,盔甲、兵刃都在,于是,我举起那些盔甲、兵刃,狠狠地朝那巨蟒砸去、刺去。 那巨蟒转身躲过,然后用躯干狠狠地撞我站着的那块岩石,我只听到一声巨响,那岩石被它一撞,竟然“轰然”一声整体倒塌了,我人抱着岩石,直直地从空中摔了下来。妙就妙在,我和岩石加起来也有几百斤,这一摔,没有摔到别处,却是硬生生地摔到了巨蟒躯体上那受伤布满了黑色血痕伤口之处。 那巨蟒的伤口被砸了一下,整个躯体瞬间疼得蜷缩起来,嘴巴发出了一句震天响的嚎叫,然后身躯猛地一甩,直直地把我甩到了甬道口。那巨蟒似乎吃疼不过,不断在地下翻滚,那伤口也因为它的动作过于剧烈,“噗嗤、噗嗤”地向外滴出黑血来。 我虽然浑身疼痛欲裂,但脑子却还清醒,动作更是不敢怠慢,借此机会,急急地朝井外爬去。那巨蟒在挣扎之中,看到了我要走,也不顾身体的痛处了,愤怒地朝我追来。我见了,心里更加慌张,疯狂地朝井口爬去。 未想到,我刚刚爬到井口,那巨蟒恰好也赶到了后面。但它似乎是非常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进得阴兵墓,每次袭击,都不张口咬我,此次也一样,那巨蟒叼着我的衣服,一下将我扯了下去。我又重新跌回了井里。那巨蟒拖着我直接往甬道走,我头上被周边的岩石磕得金星直冒。 此刻,我也恼怒起来,心想死就死吧,老子临时前也要捅你道疤。于是,我狠了狠心,借助那巨蟒拖我向后的力量,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下躬起身来,迅速地巨蟒身体后面爬去,并朝着巨蟒的伤口,狠狠一杀猪刀,刺了下去。这一下,力道极大,那杀猪刀直接地刺在了巨蟒的躯体里,拔都拔不出。 那巨蟒没想到我竟然会直接爬到它身体的后面去,完全没有防备,平白吃了这一杀猪刀,闷哼了两声,在地下剧烈地翻滚,“噗通”一声,把我一并带入了地下水中。只见那巨蟒在水中不断地翻滚、嚎叫,却再也没力气管我,我慌忙地从地下河中爬了上来,想朝前奔跑。 没想到,那巨蟒竟然怒吼着说话了:我让你死!说完,张开了它那张大嘴巴,信子就冲我卷了过来,但却没完全卷住我的腿,那巨蟒似乎流血过多,信子卷到一半,竟然没有了力量,整个身躯缓缓地沉在了水里。饶是如此,我的腿肚子也被那巨蟒的信子给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此时我那管得了许多,一瘸一拐地朝甬道口跑去,慌慌张张爬出了井口,再也不敢逗留,径直跑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我仍心有余悸,心想此次当真是老天保佑,帮了大忙,不然真要死在那巨蟒口中了。我突然觉得腿肚子有点发痛,撩开衣服一看,妈呀,一条长长的黑色印记。 第二天,我赶紧弄了一些消除蛇毒的药,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奇怪的是,那腿肚子却不疼了,只是一天天地在扩大,里面的皮肉也一天天地烂掉,且越掉越多。 说到这里,李高里撸起了裤子给王本义看。王本义一看,刚才吃到口中的东西差点全都吐了出来。只见李高里的右腿腿肚子,全部都腐烂的跟腌肉一样,黑黑的成一团淤泥状,一掰能撕下一大片,还不断地散发出一股臭味,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能见到骨头了。王本义赶紧对李高里说:李兄,把裤脚放下吧,实在太残了。 实际上,李高里的腿肚子,不知道是被柳仙用了什么药物,看起来虽然恶心、残忍,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李高里见王本义相信了,怕再看下去露出破绽,赶紧用裤脚把腿肚子给盖了起来。李高里继续说道,幸好我把那里面的东西给带了回来,不然,连治病的前都没有。于是,我赶紧把那东西匀给了我那朋友,兑换了五百多两银子。 拿到银子后,我找了全城最好的医生,但他们都摇头束手无策,表示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病。我日夜担心,晚上天天做噩梦,就在昨天,我梦到了樟树神。那樟树神见了我,摇了摇头,对我说:我告诫你取了一些物件后,不可再去,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前往,实在是让人失望。如今你中了蟒毒,除非取了那蟒蛇的胆来治疗。不然不出一个月,必将死去,说完之后,柳仙欲拂袖便走。我哪里肯干,赶紧将他拖住,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他被我拉得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弥勒神签已经给你指明了路,你怎地还来求我? 我不明所以,求樟树神明示,那樟树神继续说道:好吧,我最后再给你指条路。你取了银子,明天去一个叫“永乐坊”的赌坊,那里自然有你需要之人。说完这句话,樟树神化着了一股青烟,从我面前消失了。我从梦中一下惊醒,想起樟树神说的话,知道他是在暗示救我呢,不由地感动地痛哭流涕。 我迅速从床上翻下身来,赶紧翻出了那根弥勒签,细细地读了签文,那签文说:弥勒灵签第一枝,纳阴归阳需当时。今早附魅烦恼近,请君相邀义王驰。说实话,在当时,我仍不理解这签文到底是啥意思,直到我按照樟树神的指点,到了永乐坊,误打误撞进入了赌坊包房,见到那些赌友叫出你的名字“王本义”之后,我才知道,能救我的人,必然是道长你了。 王本义听了,吃了一惊,问道:世上岂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高里从怀中掏出了签文,上面眷写着“东禅神签”四个字,而且,这签文经过李高里多日随身携带,已经显得磨损不堪,但依稀还是能辨出里面的签文,果然是如李高里所说的一样。李高里对王本义讲:道长,还望你救救小人。说完,就朝王本义拜去。 王本义把李高里拉了起来,说道:为道者救人于水火,莫说你我生死之交,就算是陌生人,我也定当把你给救了。李兄放心。 李高里抹了抹眼泪,感激地说道:我在“永乐坊”见你赌博输了银子,要离去,心里着急,本来想跟你一并出去的,未想到,那群厮鸟竟然不让你走,要剁你的手指。所以,我一着急就点了天灯,也亏得樟树神梦中告诉我要多带点银子,不然我们都无法脱身了。 王本义说道:李兄,我有一个疑问,你缘何听到我的名字,就判断出签文所说能救你之人是我? 李高里仔细把签文的意思更王本义解释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需准备的物件 话说,李高里按柳仙的交待,声情并茂地编了个自己去受家中日夜供奉的樟树神所指引,去阴兵墓盗墓,结果遇到了柳仙,尔后中毒颇深,又受樟树神指点来找王本义救命的故事,并撸起了裤腿给他看了伤口,又看了签文。王本义对如此巧合颇感奇怪,叫李高里解释一下签文的意思。 李高里说道:我听到你的名字后,仔细对照了一下签文。你看,“弥勒神签第一支”,此话乃签文开场白,没有什么意义。第二句说“纳阴归阳需当时”,我从阴兵墓里把那些富贵给盗出来卖,如何不是将本来属于阴间的物事带到了阳间,弥勒菩萨的意思,可能是我带出来的时机或者次数不对。第三句说“今早附魅烦恼近”,讲得就是我被那是人是蟒的鬼魅给缠上了,烦恼也就随我而来了。第三句说“请君相邀义王驰”,请问王道长全名叫什么?王本义,不正是签文中所说的“义王”吗?这是要我来找你驰援咧! 王本义听了,心中暗骂,这泼皮,我原以为他是有多少英雄气概,竟敢两肋插刀来救我,敢情是这穷光蛋受了难,要我来救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合该我得此富贵,我本来寻那柳仙不成,原来这柳仙却是一直躲在阴兵墓里守护阴兵的畜生,被那群阴兵气息给挡住了,此时经过李高里一杀猪刀刺下去的重伤,估计也就是半死的状态,要捉它,可谓囊中探物。看来,虽然佛道两家互不干涉,各有天师,但那弥勒佛也算是知道我老王的本事,早就算出来我会来帮他。这阴兵墓里的宝藏,如何进去,又怎么避免那岩浆,早就被李高里摸了个透,真可谓顺风顺水。而里面最值钱的,当属那玉玺了,估计十有*被那柳仙给藏了起来。老子可不像这脓包一样不敢下手,届时下到墓里,我一刀把他给宰了,取了这富贵,捉了那柳仙,那可当真是相当痛快! 李高里如何不知道王本义心中的小九九,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一脸悲戚地求道:王道长仁义,可千万不能不管此事。 王本义“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李兄放心,此事我必当给你摆平了,不过,下到墓里,你可千万要听从我的调遣,不可乱来。 李高里忙说:一定,一定!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那巨蟒如此本事,虽然受了一杀猪刀,但是必然没死,还需小心谨慎,王本义交代李高里,回去必须先买点东西,好好准备一下,争取一次性杀了那巨蟒,取去了那蟒胆来疗伤。除了一些夜行要带的东西,王本义还交待李高里准备好一根红绳、两片雷击打过的碎瓦片、一壶雄黄酒、两只烧鹅等东西,并说其它的东西自己会准备,无需他担心。 李高里觉得奇怪,问王本义道:这红绳、雷击打过的碎瓦片、雄黄酒我倒还真是听说过,都是些辟邪的物事,但买烧鹅作什么? 王本义“哈哈”一笑,说道:既然那巨蟒那么厉害,肯定不是一下两下能解决问题,大晚上的,你我肚子不饿吗?肯定要买点烧鹅填饱肚子。李高里听了,心想,这臭道士嘴巴倒是挺刁,到时候真到了秃鹫岭,看你还能吃得下去不。 两人约定,明天傍晚太阳落山时分,在此小店门口会合,一同去那秃鹫岭。事情谈好之后,两人起身就欲出店门而去,没想到,店小二“咚咚”跑过来,到了两人面前,朝着两位却打了个哈哈,将方巾搭在了肩上,笑着对两人说道:二位爷,不知道菜的味道如何? 王本义和李高里见了店小二这副模样,才知道两人在此吃了半天、聊了半天,饭菜钱都没有付。李高里一摸自己的口袋,完蛋了,刚才为救王本义,把所有银子都搭在了“永乐坊”里面,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了。于是尴尬地对王本义说:道长,实在抱歉,本来要请你吃饭,可身上却实在没有银子了。 王本义却豪气地拍了拍胸脯,说道: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我这里有。说完,竟然从裤裆里掏出了个钱袋子,拿了银子出来付了饭钱给店小二。那店小二也不嫌恶心,拿起银子在嘴巴里咬了一咬,确认不是假货后,才放两人离去。 李高里看见王本义从裤裆里拿出银子,发现原来这臭道士自己还偷偷藏了银子在身上,那一小袋银子虽然不多,但最起码有十两以上,心中不由地大骂他不是东西,本来在“永乐坊”付出这十两银子茶水钱,哪还有这后面的许多事,害的自己白白霍霍了五百两银子不说,还差点被剥皮抽筋。看来那柳仙说得没错,这种黑心之人,留在世上除了害人之外,更无他用,杀了他倒是一点也不可惜。 心里虽然那样想,但嘴巴里却说:多谢王道长,改日取了东西,必定再次宴请谢过。 王本义笑嘻嘻地说:客气了,客气了。 两人就此在小店分了手。为了防止王本义偷偷跟着自己,李高里按柳仙的交代,故意在大街上转来转去,确认王本义没有跟来,这才放心,急匆匆地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见屋子大门仍旧紧闭,估计那柳仙还在家中躲避,于是敲了敲门。柳仙确认是李高里回来了,悄悄地给他开了门。 李高里一进屋子,发现原来找自己玩的那位朋友的尸体却不见了。于是问道:我那朋友的尸体哪里去了? 柳仙说:你且不要再过问他的事。他不明不白死在你家,你能逃脱得了关系?我一把火把他尸体给烧了,这样就没人知道。 其实,那人根本就没死,柳仙只是想法给他灌了一肚子酒,把他拖到了大街上。 李高里想了想,那柳仙说得确实也有道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是上了贼船了,再想下来就难了。 柳仙说道:你无需担心,我自会保你性命。这也不是贼船,我已经跟你说了,事成之后,会给你天大的富贵,你后半生就等着享福吧。 尔后,李高里把自己如何在永乐坊遇到了王本义,如何将他搭救,又如何在小酒馆编了故事来哄骗他,前前后后、一言不差地告诉了柳仙。那柳仙听了,颇为感叹,对李高里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不去做个说书先生,当真是太可惜了。 李高里说道:你莫要取笑,那臭道士叫我带好一根红绳、两片雷击打过的碎瓦片、一壶雄黄酒、两只烧鹅来,你看,他这事有什么目的? 柳仙大惊,说道:这臭道士真是阴毒的很。我说他怎么故意要在我渡劫时用“天雷咒”击我,又布下棺材钉阵困我,原来,他是想把我魂魄抽了,来做他的傀儡,一辈子为他卖命害人!此仇不报,难以解心头之恨! 李高里问道:怎么说? 柳仙说道:此事说来甚是复杂,到时你自然就会知道。你且按他所说的去准备好。只是,那红绳你不要买真的,可买条白色的绳子,然后在白绳外面用女人月事之血染红。那瓦片你就拿瓦厂刚刚出炉生成的,不要拿屋顶上的,因为但凡屋顶上的瓦,肯定都遭过雷击了。至于雄黄酒嘛,你就用普通的酒替代,只需到药房里买点雄黄,抹在酒瓶外面就可。还有,那两只烧鹅,他想要多少就给他买多少,确实是他想吃得东西。说完,柳仙狠狠地咬了咬牙齿,尔后,竟然在屋子里跪了下来,闭起双目,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地念着什么,似乎在祈求上苍怜悯,保佑此次复仇成功。 李高里见了柳仙的样子,知道这柳仙定是铁了心要杀了那王本义。接下来,一场血雨腥风就要到来,李高里不由地紧张的手心都有点出汗。 第二十七章 三清御龙术(一) 李高里见了柳仙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点害怕起来,祈求道: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现在已经帮你到这里了,后面的事我能不参与吗? 柳仙此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容坚毅,对李高里决绝地说道:想要解药,那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 李高里见多求也无效,只得说:你刚刚所说的,其它的都还好准备,只是,你让我到哪里去弄女人月事的血污去? 柳仙瞪了李高里一眼,说道:你平时逛窑子逛得挺溜,你不会去窑子里面找吗? 李高里听了,心说也是,那窑子里姑娘天下最多,不可能个个都在接客干活,必然有些姑娘来了月事,在那里休息,给点银子,把这东西弄来倒也是简单。 柳仙又对李高里说道:你今天事情办得很好,桌子上的烟土是给你准备的,快拿去抽了。 李高里抬眼朝桌子上一望,果然发现在上面上放着两盒烟土,一看包装,乃是上好的“福寿膏”,不由地心痒难耐,当时就想过去拿来抽了,但却又突然反应过来,说道:我可没福消受,你不要又在那福寿膏里放了什么东西,到时我可要吃大亏。 柳仙竟然笑了笑,说道:要弄死你,何必想这些办法,放心,这些东西完全没毒。 听到柳仙说没事,李高里心想,他娘的,死就死吧,反正自己的小命也攥在这柳仙手中,于是,兴冲冲地跑过去抽了起来。这一抽,把这几日来的烦恼倒是全都给忘却了,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这一睡,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那柳仙把李高里给叫醒了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要去置办东西了,并给了李高里几十两银子。 李高里昨日抽足了大烟,感觉精神倍爽,吹着口哨就去了。没过一会儿,就按照柳仙的要求把那些东西全部都给置办好了,还在外面喝了几口小酒,走着醉步,晃晃悠悠地回了来。柳仙在家里早就等的不大耐烦了,见李高里回来了,骂道:我当你在外面误事了,耽搁了如此之久! 李高里说道:你解药都还没有给我,我怎么敢耽误事?只是,我在置办东西的时候,认真地想了想。我按你所说,给那老道编了个秃鹫岭的事,今晚一旦过去,他要是发现上面没有什么井、甬道,不是一下就露陷了吗? 柳仙摇了摇头,说道:你当真以为秃鹫岭那里面的东西,全是瞎编的吗? 李高里问道:莫不成你当真这么多年一直在守护着秃鹫岭? 柳仙说:正是如此。 李高里惊道:老天啊,那里面真的有传国玉玺? 柳仙说道:传国玉玺乃是上古神物,为秦始皇建国后用和氏璧所篆刻,三国时期开始就已下落不明,辗转在各处。后世几朝几代都是本朝代自己所弄的玉玺,明太祖朱元璋所刻,也是自己弄的玉玺,所以,里面有明朝的玉玺是真,但哪里会有传国玉玺? 李高里说:即便如此,那大明玉玺也是价值连城。 柳仙却答非所问道:你可知明朝有个开国大臣,叫刘伯温的? 李高里说道:我常听戏文,怎么会不知道刘伯温,老百姓常说,“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还说他“上知一千年,下知五百年”,可见,刘伯温甚至比诸葛亮还厉害些。只是,他死了这么多年,与我们目前之事,有何相干? 柳仙说道:我要杀老道,一方面,乃是私仇,因为他祸害了我一生修行。另一方面,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却只有你能帮上这个忙。 李高里头都大了,说道:你今晚杀了他,报了仇,自己不就没什么事了?有啥事自己不可以去做么?我又无什么本事,何必需要我帮忙! 柳仙说道:你以为我修行被那臭道士破,能够活下去吗?跟你说实话,我活不过明天了。 李高里一惊,问道:不会吧?你如此本事,怎么会活不过明天? 柳仙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把所有的实话都跟你说了吧。 随后,柳仙说了一个让李高里目瞪口呆的事来。 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战火不断,饥荒遍地。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就是说,凡大乱之后,务必会引起上天的重视,随后必定派人整顿,必定会有大治,也就是说需要一个明君,重新扫除世间各种妖魔,恢复人间秩序。明太祖朱元璋便是上天选中的一个明君,要不然,他一个出身低微,身无任何资本,且资质平平之人,如何能建立大明王朝? 任何明君的身边,必然要有一个重臣的辅佐,方能取得天下,福佑黎民。玉皇赦罪天尊,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玉皇大帝,选取了身边的一位天神,也就是身边六御之一的太乙救苦天尊,转世为刘伯温,命其辅佐明君,以定天下,造福苍生,并赐给其斩仙剑,可号令圣天龙王,但圣天龙王年老体弱,事务繁多,因此他又派出了自己的九个儿子来帮助刘伯温。 龙生九子,分别为赑屃、囚牛、睚眦、嘲风、蒲牢、饕餮、狴犴、负屃、螭吻。他们在刘伯温的带领下,南征北战,终于为太祖打下了江山,并尽心辅佐巩固天下。但太祖后面变的暴虐,其死后,为确保天下不再陷入战乱之苦,刘伯温和龙九子又辅佐朱棣夺得了皇位,朱棣称帝后,果然采取了宽松治国、息兵养民、惠民利生的做法,出现了大明最鼎盛的“仁宣之治”,郑和七次下西洋显示出了当时的国力。 刘伯温和龙九子见任务已完成,就准备回天庭复命。但朱棣却知道了他们的本事,不愿意让他们走,想把它们留在自己身边,继续安邦定国,雄霸天下。他受了妖道蛊惑,说是刘伯温和龙九子回去后,将会辅佐别的帝王,取代大明江山。于是,朱棣偷偷地拿了刘伯温的斩仙剑,借修筑紫禁城为名,已斩仙剑来号令龙九子。但龙九子乃是神兽,顿时呼风唤雨,大发雷霆。 朱棣见斩仙剑震不住九子,便决定用计,对九子的老大赑屃说:“你力大无穷,能驮万斤之物,如果你能驮走这块神功圣德碑,我就放你们走,不然就永世留在人间”。所谓君无戏言,龙九子见朱棣开了口,就答应了他。那赑屃本来力大,一看原来是只是一块小小的石碑,便毫不犹豫地驮在了身上,但未想到,这石碑却重若天地,赑屃用尽法力却寸步难行。 原来,神功圣德碑乃记载着历代帝王所做的功德善事,正所谓“功德无量”,那赑屃如何能驮得动?龙九子无奈,只得全部留在了人间,但却发誓永不现真身。也就形成了现在我们所说的华夏九大龙脉,分别为阿尔泰山、天山、祁连山、昆仑山、大兴安岭山脉、长白山、秦岭山脉(巴颜喀拉山)、南岭山脉、澎湖列岛山脉。 刘伯温见状,为避免妖人利用、迷惑龙九子来祸害人间,用法力将九大龙脉封死。只有在任一朝代气数将尽,民不聊生之时,可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华夏大地就将改朝换代,重现隆昌。做完这些事,刘伯温才回天庭复命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明朝以前,历朝历代都没有关于龙九子的记载,而龙九子之事偏偏从明朝开始有记录,而且,赑屃驮碑的雕像,也是在明朝以后才出现,原因就在这里。 听到这里,李高里说道:你这么说,只有用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才能唤醒龙脉,但明朝之后,大清也出现了大治,那证明在明末清初之时,有人曾唤醒过其中一条龙脉? 柳仙说道:正是,那龙脉是长白山龙脉,唤醒它之人,正是大清重臣多尔衮。 第二十八章 三清御龙术(二) 在身上,怎么它们没有什么反应?而这里面的阴兵,却受到了吸铁石的磁性吸引,反应会如此之大。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咬了咬牙,一头钻进雨帘,朝那岩石巨龙走了过去。 我想,这群御前侍卫既然临时之前呈叠罗汉状守护在岩石巨龙前面,那证明,除了这岩石巨龙他们认为是龙脉,需要誓死坚守之外,岩石巨龙附近肯定有着他们认为极为珍贵的东西,说不定,用来今后东山再起的珍贵器物,也就在里面。 钻进雨帘走了十几步,却突然发现雨竟然一下子没了,而且,里面似乎干燥的很,弄得我甚至有点口干舌燥起来。此时,我发现手里提的马灯,火越来越亮,似乎里面的洋油烧得极快,提着的手柄都有点烫手。我只得把马灯放在地下,往周边看了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不少木头,堆积在一齐,捡起来一看,却发现是一些竹竿,而且,竹竿里面还有牙齿咬过的痕迹。这些牙齿印,明显是人的牙齿印,不可能是动物的。 这里面进来过的人,除了御前侍卫就是大顺将士,哪还有什么其它人?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去吃这竹竿?我仔细地看了看这竹竿,发现这竹竿乃属于河边细嫩芦竹的根茎。这种芦竹的根茎,在闹灾荒时,老百姓也会挖来食用,只是,吃了这东西之后,肚子几天几夜不能消化,甚至,有的人还因此胀死,与传说中的“观音土”属于同一性质。 御前侍卫与大顺兵双方交战之时,大顺兵士正是粮草充足之刻,他们不可能去咬这芦竹根茎,那证明,这些竹竿全是那群御前侍卫吃的。想到此,我不由地为他们感到心酸,猜想,肯定是在进来之时,他们已然知道后面有追兵,怕粮草不够,提前准备好了可供充饥的竹竿,储存在这里,当他们把带来的食物都食用完毕,将这些竹竿拿来充饥,作最后的抵抗。 我把竹竿丢在了一旁,竹竿落地,却发出了一声脆响。我突然觉得不可思议,按道理,竹子需水,腐烂起来,比木头还快。而在这甬洞里,连外面的盔甲、兵刃都已经残碎的不行,一捏就成了一团粉,而这竹竿在此间山洞待了几百年,怎么却还能硬邦邦的不变质? 此刻,我发现马灯里的火越来越大,甚至整个马灯都要烧起来了。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赶忙收拢了些竹竿,做成了个火把,然后远远地躲在了一个角落。果然不出我所料,那马灯越烧越旺,到最后,竟然“嘭”地一下爆炸了。幸好我提前作了准备,不然现在可是毁容了。 你当我为什么知道那马灯要爆炸吗?因为我自打进了这雨帘后面,发现空气干燥的要命,嗓子都有点疼。而且,为什么那吸铁石专吸这些阴兵的盔甲、兵刃,而对外面盔甲、兵刃却没有一点反应?我猜测,这雨帘里面肯定有着特定的小气候,而且,与外面的甬道相对隔绝,不然怎么能将那竹竿保存几百年时间?既然竹竿都能保存,那这些叠罗汉御前侍卫的盔甲、兵刃就更不用说了。而外面甬道那些兵士的盔甲、兵刃,由于受潮湿环境的影响,盔甲、兵刃早就失去了去原本的铁属性,所以肯定吸附不起来了。至于这雨帘后面为什么有着独特的小气候,我不得而知,也不愿意去思考。 我举起了火把,继续在那岩石巨龙的周边找了起来。那巨龙当真是活灵活现,煞是威武、张扬,难怪那群御前侍卫会认为这是大明的龙脉。仔细地寻找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我不由地有点焦躁起来,这几天累得个半死,还当了只清华大瓷碗,要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当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那樟树神既然叫我前来,肯定不可能骗我,必定是我自己没找到,必须要多加小心,仔细寻找。于是,我离开了那岩石巨龙所在的地方,到外面去用水冲了把脸,顺便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尔后,又回到了巨龙身边。又找了片刻,还是一无所获,我斜眼瞄到了那群被吸铁石吸附的阴兵盔甲、兵刃。我突然想到,那群阴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叠罗汉站在这里,必定有原因。于是,我重新在阴兵站立的地方细细寻找起来。 未想到,这一找,果然有了大发现。 那群阴兵背靠着岩石龙体站立,就在他们靠着岩石龙体的地方,我发现了丝丝裂缝。那些裂缝极为细小,如果这群阴兵不是被吸铁石吸附开,还真是找不到。我不由地赞叹樟树神的神机妙算,原来他可能早就知道了这里的环境,才特意交待我带了吸铁石过来,也许,秘密有可能就藏在裂缝里面。想到此,我心里一阵激动,赶紧拿起铲子敲了起来。铲子敲在岩石龙体上,竟然发出了“咚咚”的响声,里面果然是空心的。 我甩开双臂,起劲地挖了起来,挖了半响,挖出了一个诺大的洞。 第二十一章盔甲 我通过那群御前侍卫站立的姿势,发现了这群御前侍卫背靠龙体的地方,竟然有些缝隙,用手敲了一敲,却发现那里面竟然是空心的,于是,我拿起铲子使劲地对着那有缝隙的地方挖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的是,挖了片刻,竟然被我挖出了一个诺大的洞。 我拿着火把往洞中一照,发现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钻进去的时候,耳朵里竟然传来一阵风铃声。 起初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有人误闯,走了进来?我赶紧拿着火把往四周照去,却发现四周仍然跟原来一样,并没有任何人进来。我判定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在这山洞在地下,怎么会有风铃声,何况,又是哪里来的风? 我想了一想,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进来了,洞也挖开了,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肯定要进去看一看。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罢了,算白来一趟。如果果然如樟树神所说,里面有大富贵,那么,我取一些便走,拿着这些东西用来经营度日,取完之后就把这个洞给封了。 想到此,我先朝着被吸铁石吸附在一起的御前侍卫尸骨拜了一拜,尔后,又对这个岩石巨龙拜了一拜。然后,我挽起了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头钻进了那岩石巨龙龙体里被挖出来的窟窿里面。 在外面还不知道,一进到这里面,才发现里面的温度非常之高,伸手一摸龙体,竟然还有点烫手。而且,此岩石巨龙在外面看来虽然威武,但毕竟长在溶洞里,再大也只是属于密闭空间里的一个物件,完全感觉不出来这龙体规模有如此宏伟。直到我进了这个窟窿,才发现里面竟然完全是空心的,而且尽头不知道连到哪里。我拿火把照去,发现里面的洞延绵无尽,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原来,外面的溶洞里面只出来了这条岩石巨龙的一个龙头,而其龙身到底在地下延展到了哪里,完全无法估量。 相比与长度,这岩石巨龙体内的内部空间相对小些,大约有一个房子的空间大。我进去后,倒也不显得憋屈。我拿起了火把往前走去,未想到,越往里面走,却发现里面越来越热,甚至,热得我头上冒出了丝丝汗珠,而且,前方的洞壁也变得红彤彤起来。 我继续往前走去,再走了一段,让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了许多岩浆,整个洞壁全被岩浆映照的通红,而且,似乎还在缓慢的流动。此刻,我突然闻到了一股焦味,脚也瞬间痛起来,向下一看,完蛋了,我的鞋子已经被烫的“嗤嗤”冒烟。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一个稍微阴凉点的地方,慌忙抬脚把即将冒烟烧起来的鞋子给踩灭了。 我仔细地往前一看,发现那些红彤彤的岩浆上面有一些突出的岩石,在这些岩石上竟然挂着许许多多的风铃,不仅仅有风铃,而且,还挂着许多酒盏、小佛陀、玉雕马、金锁等小物件,一看就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东西。 这一串串的小物件,挂在岩石壁上,在下面岩浆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这些小物件还不是关键,所有的小物件,都团团围住一个小小的金色包裹。那小包裹不大,却似乎是这里面所有宝贝的核心。而从其外面的包裹泛发出的金光来看,可以判断出来,即使是外面的包裹也绝对是非常名贵的材料做成。 我心里一阵激动。 难怪我在外面感觉如此干燥闷热,原来这岩石巨龙里面竟然蕴藏着这么一处岩浆,而且,我一开始听到的风铃声,也不是空穴来风,实实在在是里面这些小物件受热晃动而发出来的。而这些小物件,在如此高温下,竟然没有融化,可见其材质的坚硬特殊,随随便便拿一件出来,肯定是价值连城之物。 可这些东西全都挂在岩浆之上,我一*凡躯,如何能过得去? 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这些岩浆肯定不是近期形成的,绝对是那些御前侍卫看到这岩浆的温度,一来容易保存这些物件,二来避免人将其盗走,利用这个天然屏障,故意将它们挂在了上面。可是,那些御前侍卫虽然厉害,但毕竟也是凡人,他们既然能将这些物件挂上去,肯定是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办法。 但是这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呢? 我回忆了一下我自从进这个洞以来见到的东西,除了尸骨、盔甲、兵刃、竹竿,再无其它,可是,这些东西到底是哪个能抵抗岩浆如此热度?那些御前侍卫,进来之时,除了用来抵抗大顺兵士的刀剑,就储存了点竹竿,也无其它可供防热的物件。难道他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躯体可以刀枪不进、水火不侵不成? 一想到“刀枪不进”这几个字,我突然想起来那群御前侍卫的盔甲!站在岩石巨龙边上的御前侍卫,他们的盔甲还能被吸铁石给吸附,证明里面的金属属性保存完好,没有怎么破坏,而外面的那群御前侍卫,穿的盔甲则完全被腐蚀。我原来判断,可能是因为两个区域的自然环境一个干燥、一个潮湿所导致。但现在仔细一想,却存在一点疑问。 常年潮湿的环境会让铁制品生锈,尤其是有破损痕迹的铁制品,锈得更加厉害,有时用手轻轻一掰,都会掰碎,这个解释是合理的。但是,我却忘了铁制品是怎么做成的了。铁制品本来就是在磨具上装上铁水,用高温淬炼而成。也就是说,高温能使铁制品变形、扭曲,甚至,在一定的温度下,铁制品还会融化。 而岩石巨龙边上那群御前侍卫的盔甲,常年倚靠着这高温的岩石龙体,却怎么还能保存如初,直挺挺得像个人一般站立?即使是这岩石龙体的温度还达不到淬炼铁的温度,但铁是能导热的,几百年的高温持续传导,温度再怎么不够,也足以将这些盔甲彻底给溶成一堆铁水,更不用说盔甲里面的尸骨了。 这只能证明,那些靠在岩石巨龙上御前侍卫的盔甲,与一进入洞见到的那些御前侍卫盔甲,虽然都含铁,但所用的绝对是不同的材质,而靠在岩石巨龙上御前侍卫门的盔甲,能够耐高温! 此时,我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浑身已经湿漉漉的,好似从水中刚刚出来,汗掉在地下,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声,还冒着烟。我觉得我已经发现了取到那些物件的蹊跷,于是,不再多待,赶紧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岩石巨龙的龙体,我大口大口地呼着气,然后,匆忙地走到那雨帘下面给自己降温。当雨水一浇在身上,那一个舒适,简直就别提了。在水中浸了片刻,我过够了瘾,走到了那被吸铁石吸附的盔甲前面,挑了一套适合自己身材的盔甲,并把盔甲靴给穿了,将他的尸骨端正地摆在了一旁。 没想到,这盔甲一穿,果然一股清凉倾入心脾。我不由地洋洋自得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一头再次钻了进去。由于此次熟门熟路,我大胆地往前走去,不出一会儿,就走到了那岩浆边上。我先抬起一条腿,踩在那岩浆里。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盔甲靴踩在岩浆里,就好比踩在了我们田间的淤泥里一般,完全没什么感觉。 我抬眼看到头上琳琅满目的物件,眼花缭乱,不知道取哪件好。 第二十二章玉玺 讲到这里,王本义瞪大了眼睛,对李高里说:没想到李兄是如此绝顶聪明之人,那御前侍卫看似天衣无缝的设计,竟然被你轻而易举地给破了。 李高里听了,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编的故事里面存在什么漏洞,被王本义给发现了,于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王本义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反倒好像真的被李高里的本事给折服了。 为了让王本义更加相信,李高里摇了摇头,对他说道:道长谬赞,真是惭愧,惭愧。其实这哪里是我聪明,我顶多只是沾了一点边,这一切,完全都是那樟树神的功劳。你看,不是那樟树神叫我带上锅灰,我又如何能找到阴兵墓的具体位置?没有他叫我去求一张辟邪神签,这群阴兵也必然不能让我进去。而且,他在叫我去秃鹫岭之时,其它的什么都没特别交代,单单一再要求我带上一方上好的吸铁石。现在想来,这吸铁石当真是起了大的作用。若不是这吸铁石,以我的头脑,又怎么能发现那群“叠罗汉”御前侍卫后面竟然会有缝隙?更不用说判断出两处盔甲材质上的区别了。 王本义赞同地颌了颌首,说道:那倒也是。不过李兄吉人自有天相,此富贵也当时你取。 李高里说道:此言又差矣,后面还发生了许多事,你且听我慢慢讲来。李高里继续口沫飞溅地说了起来。 我眼见头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物件,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取哪件好。我心想,既然来了,必然要取件宝贵点的东西。我前面说了,那些所有的小物件都围绕着一个小包裹在团团挂着,可见,那小包裹里面的东西必然是这里面最值钱的。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踩在了一个比较高的岩石之上,踮起了脚,轻轻地将那小包裹拿了下来。谁会想到,这小包裹竟然是由团团金丝细细地缝合而成,而且绣工极为缜密,一看就知道是顶级绣匠的绝世神作,单是这小包裹的金丝,价值就不知道多少。那小包裹捏在我手上,并无多少重量。我心想,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用如此名贵的金丝包裹来包装,而且能让这群御前侍卫誓死守卫在此。 我慢慢地打开了那金丝包裹,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当真的心跳加速、血流上涌,差一点就从岩石上摔了下去。你当这里面是什么? 讲到这里,李高里放低了声音,然后猛地喝了口酒,似乎回忆起这件事,心仍然“砰砰”之跳,激动不已。 那王本义见李高里讲到关键之处又停了下来,心里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附和道:那金丝包裹里面的东西,必然是倾国倾城之物。 李高里转了一下眼珠子,说道:何止!然后,抬眼看了看酒肆四周,确定隔壁没有听声的小人,才将嘴巴贴近在王本义的耳朵边上,小声地对他说道:那物件竟然是大明传国玉玺! 王本义听了,本来准备夹东西的筷子“啪”地一下掉在桌子上,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一下子难以接受。李高里见了王本义的样子,知道这下彻底把这老道士给震住了,心里不由地一阵高兴,心说,等下还有你更感兴趣的东西。 李高里拍了拍王本义,王本义才回过神来,但是却仍惊得怔怔地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李高里不管他,继续讲了起来。 我见到了这东西,哪里还敢再动。这东西要是见了天日,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虽然我就单身一人,但这通天的富贵,却是有命见、无命享,此生能够见到一次,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我都怕自己要折寿了。于是,我颤抖着手,赶紧重新把它放回到金丝包裹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挂了上去。 我被这东西一吓,再也不敢多作逗留,顺手拿了个小玉赤兔马,然后就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岩石龙体。 出到外面,我把盔甲给脱了,赶紧给那群御前侍卫大人磕起了头,对他们说道:列位御前侍卫大人,小人本无意打扰你们,实是有件天大的好事要带给你们听。我打听这个消息,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小命都没啦。所以呀,我给你们讲这个消息,也带走了一件你们的一个小东西,我想,你们也不会介意。这个消息啊,可真是好消息,那群大顺军士已经灭亡啦,李自成那个厮鸟也归西啦,此事可千真万确,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在此等着咱们圣上来与你们会合吧。 我啰七八嗦,按照樟树神交待我讲的话,说了一通,未想到,话刚刚说完,那群原本粘在吸铁石之上盔甲、兵刃,还有里面尸骨,此刻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竟然毫无预设地开始响了起来,摩擦得吸铁石“咯吱、咯吱”地直叫。我听了,开始有点慌了,心想,亲娘哎,那樟树神说得没错,这里可真有阴兵的魂魄在里面啊。 我一下站了起来,拿着那小玉赤兔马,开始屁滚尿流地跑了起来,我边跑还紧张的摔了几跤。跑了一会儿,总算爬到了洞外。我赶紧将原来的树枝、草皮给覆盖在了上面,直到看不出有挖过的痕迹,才匆忙地回到了家。 回到家之后,我几天不敢出门,生怕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过了几天,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这才放下心来。于是,我怀揣着那小玉赤兔马出门去了,寻了我一个朋友,托他去找个下家,将那东西给当了。我还特意交代,这下家必然不能在娄底寻,娄底的下家,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过了几天,我那朋友找我来了。说是在长沙找到了个下家,愿意出七百两银子买这个东西。我一听,彻底傻了眼,心想这一个小小的玉赤兔马就值七百两银子,里面那些挂件那该有多宝贵?我想,此价钱肯定还有水分,于是,我要价八百两,叫他回话,不然不卖。我那朋友把我的话又传给了长沙的卖家,第三天,卖家回话来了,说愿意买。 就这样,那小玉赤兔马卖了八百两银子。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长沙的买家出价是一千两,我那朋友私底下还匡了我两百两银子。鉴于此人嘴风甚紧,而且在古玩界人脉较广,以后求他的事还多,所以我也就当着不知道。 俗话说:“家有金山银山、不够日日搬”,我银子到手,又开始犯起了毛病,日日山珍海味,成天胡混起来。抽的是几两银子一小盒的上等“福寿膏”,逛的是娄底最出名青楼妓馆,没过一些天,这八百两银子全被我霍霍光了。 人过惯了好日,就过不了穷日子。银子花光之后,我心痒难耐,心想上次去了之后,也无啥大事,何况,我有弥勒神签在身上,那群阴兵也不敢奈我何。于是,我又拿起了那根神签,如法炮制地又去了一次。去了之后,还是不敢多拿,就拿了个小酒盏出来。这小酒盏也值钱,但却远远没有小玉赤兔马值钱,才卖了一百多两银子。本来我想如果这小酒盏价钱也有小玉赤兔马多,我就准备收手,开始做点小本经营了。但这一百多两银子,哪里够我用度,不出两天,我就花完了。 银子花完之后,我对着院子里已经枯萎的樟树许了个愿,说道:樟树爷爷,非是我贪心,我只打算再去一次,取点值钱的物件来,然后保证再也不去了。 就在前几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我怀中揣着神签,打着雨伞,摸黑进了阴兵墓,未想到,此次进去,却是出了大事! 第二十三章带血的衣服 那天晚上,整个天空布满了阴云,大雨瓢泼而下,头顶上雷声轰鸣,闪电“刺拉拉”地划破了天际,让人感觉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鬼使神差的是,我在家中,看到外面下着如此大的雨,竟然与前两次去阴兵墓时不大一样,心里有点害怕,手中还顺手抄了把杀猪刀,后来我才知道,这杀猪刀还真是救了我一条命。 我走在前往秃鹫岭阴兵墓的路上,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不由地将手中的杀猪刀紧紧捏了一捏。同时,伸到怀中,摸了摸那根弥勒神签,见它仍在怀里安然躺着,才稍微有点放心。 去秃鹫岭阴兵墓的路,我已经走过许多次,可谓再熟悉不过,但此刻去时却在路上接连地摔了几跤,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紧张,还是因为雨水过大路滑的缘故,总之,一切都那么的不同、诡异。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秃鹫岭阴兵墓的墓口,仔细地看了一下左右无人,便壮着胆子钻了进去。由于雨水太过大,那井上已经有了不少积水,幸好那阴兵墓的甬道与这条井是呈“丁”字形交叉的,雨水还没有完全倒灌进到甬道里。饶是如此,那甬道已经与原来前两次进去时不大一样,积了不少淤泥。 我进入甬道一看,发现已经有不少在前面甬道里的盔甲、兵刃,有一半已经积压在了淤泥之中。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岩石巨龙走去。走了片刻,我却突然发现了点异常,因为,在前面不远处的甬道底淤泥里,我竟然发现了一对脚印! 我赶紧回头看去,发现从甬道进口一直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似乎一直有一对脚印,只是我进来时,由于过于关注甬道被雨水浸湿的状况,没有发现而已。我大吃一惊,心想这外面下着如此大雨,又有谁会在外面晃荡,何况,谁敢摸不清状况就进入这甬道里面来?莫不是外面无处可躲的癫子,见大雨无处可藏身,误打误撞地摸进来了? 想了一想,却又觉得完全不可能。因为,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树枝伪装的好好的,还是我前次临走是的模样,并未有任何搬动的痕迹,别说是神志不清的人进来,即使是正常人进来,想要在井里对井外的树枝重新伪装,也不大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可是,眼前确确实实又是一对成年人的脚印,延绵地朝着那岩石巨龙走去,并非是自己出现的幻觉,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可能,此人是阴兵墓里面的人! 想到此,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如果说这人是里面御前侍卫的阴魂,倒是还好,因为我进来过这么多次,仗着弥勒菩萨给的神签,他们也不能奈我何,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是,如果这里面一直有一个人存在,那就真的是太可怕了。他是谁?他是敌是友?他到底在这里面做什么?是上次我来之后到了这里,还是一直就在这里面?他又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进来的?这一切,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 我当时由于过于害怕,扭头就朝回走去。但是走出了甬道口,到了井底,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我心中又开始犹豫起来。我暗暗对自己说道,李高里啊李高里,此番你要是出去,下次你知道这下面有什么预想不到的可怕东西,还敢再进来吗?你愿意一辈子过那种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吗?你对得起樟树神对你的期望吗? 实话实说,我当时确实想了很多,自从父母过世以来的一幕一幕辛酸的生活场景在脑海中不断反复重现。我咬了咬牙,心说,是死是活只此一次,管它里面到底是人是鬼,老子豁出去了。于是,我抓紧了手中的杀猪刀,转身又折回了甬道。 我沿着那对脚印,朝前面走去,没想到,走了一段,那对脚印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寻找,还是没有找到那对脚印。话说人也是奇怪的动物,看到了这对脚印,我感到无比害怕,此时没了这对脚印,我却变得更加恐慌起来。我心想,难道此人会遁地术或者隐身术不成?怎么会突然消失?我又抬头有朝甬道顶上看去,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开始犹豫了起来,到底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脑海中斗争了片刻,我决定还是继续往前走。再走了几步,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前面那些淤泥之上,虽然没有了脚印,但是,却出现了一股软体动物的滚定的压印,而且,这软体动物看起来非常巨大,如一个巨大的车轱辘,又似乎是一个巨大冬瓜滚动而过的样子。 再往前走了一段,我在前面突然又发现了个黑黑的东西,走到近前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件衣服。看到这衣服,我头上汗都出来了,原来这里面果然是有人来过!我拿起那件衣服一看,这件衣服是普通的粗布麻衣,是件男式的,而且款式还有点老旧,似乎是一个老头穿的,而且,我还发现,这衣服的腰部部分有些血迹,只是,让人诧异的是,这血迹却不是像人一样的红色血迹,反而是黑黑的血印。 既然这件衣服已经出卖了此人的年龄,明显是个老头,我胆子又壮了一些。眼前我也管不了许多,把那衣服随手丢在一边,只是心中多了一层防备,抓紧时间朝那岩石巨龙走去。不出一会儿,我就走到了岩石巨龙前面的水帘下面,让人奇怪的是,那诺大的滚东压印此刻到了水帘旁边却又突然消失了。 我如法炮制,穿起了一件御前侍卫的盔甲,然后,又钻进了那岩石巨龙的龙体里面。 我钻进岩石巨龙的龙体,匆匆地朝着里面挂着小物件的地方走去。走到了近前,发现一切仍无太大变化,而且风铃声依旧,那各种挂着珍贵物件仍旧发出耀眼的光芒,但我总觉得面似乎有什么异常。仔细一寻思,这才发现,原来中间的那个大明玉玺不见了! 我脑子“轰”地一下地炸了开来。看来,此人不仅采取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进了阴兵墓,而且,他还发现了阴兵墓里面的秘密,采取了一种自己不知道的办法避免了岩浆的灼伤,最后,竟然斗胆包天地取了大明玉玺! 我在原地待立了片刻,怔怔地不知所措,直到我发现我穿在外面的盔甲都被岩浆烫得通红,脑子才恢复了意识。你猜我反应过来之后,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现在想来,自己都觉得可笑。我当时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报官。后来我一想,他娘的,从本质来说,我自己也是一个盗墓贼,凭什么去报官?若要是报官,万一找不到那个偷玉玺的老头,岂不要把我当成偷大明玉玺的通天大道给捉来杀了?我看我还是偷偷扯上个物件,赶紧跑路吧,管它玉玺谁拿去了,老子填饱肚子才是天大的事。 想到此,我瞧准了一个煞是好看的玲珑玉佩,直接就扯了下来,然后匆匆地从岩石巨龙龙体里面退了出来。出来后,赶紧脱了盔甲,拿着玲珑玉佩就要往外面奔去。 可是,还没等我奔出雨帘,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惊呆了,一个巨蟒半个身子探在甬道上,半个身子隐藏在水里,瞪着个铜锣大眼,恶狠狠地盯着我看。这时我才知道,那巨大的压覆痕迹,必然是这个巨蟒的。 我见到了这个巨蟒,心想,我李高里堂堂这七尺之躯今天怕是要葬身巨蟒蛇腹了。 第二十四章巨蟒再现 讲到此处,李高里故意看了一下王本义的表情,发现王本义的面庞果然很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但却也没有插话问李高里。 李高里接着讲道,我生平哪里见过如此大的巨蟒,脚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地下。那巨蟒却朝我吐着信子,径直向我滑来。我一看,这下可不得了,赶紧往回退去。可是,我越往回退,那巨蟒越是向我逼来。我无法,只得屁滚尿流地爬回了岩石巨龙的龙体里面。 那巨蟒的整个身子居然有雨帘到岩石巨龙龙体的长度。我待在岩石巨龙龙体里,朝着外面看去,只见那巨蟒身子一甩,整个身子就直接从水中出了来。我瞧见它的腹部竟然有黑色的血迹在流出,似乎受了重伤。 那巨蟒昂首直立,但却好似对岩石巨龙龙体里面的窟窿颇为忌惮,不敢再往前追来。我心里原来蹦蹦直跳的心此刻才稍微安定了下来。看来,这条巨蟒有可能怕了这假的岩石巨龙,竟然不敢进来,目前个人的安全尚能保障。 我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目前看来,这巨蟒不敢进入这岩石龙体,但是这东西毕竟是个畜生,万一要是焦躁起来,说不定就直接冲进来把我给吃了。更何况,我已经把能防热的盔甲给脱了,岩石龙体里面温度如此之高,即使是这畜生不进来,我待在这里,不出几个时辰,必定会被活活烤死,全身也将散发出烤熟的焦香味。 第二十九章 阴兵墓之斗(一) 下去。我又重新跌回了井里。那巨蟒拖着我直接往甬道走,我头上被周边的岩石磕得金星直冒。 此刻,我也恼怒起来,心想死就死吧,老子临时前也要捅你道疤。于是,我狠了狠心,借助那巨蟒拖我向后的力量,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下躬起身来,迅速地巨蟒身体后面爬去,并朝着巨蟒的伤口,狠狠一杀猪刀,刺了下去。这一下,力道极大,那杀猪刀直接地刺在了巨蟒的躯体里,拔都拔不出。 那巨蟒没想到我竟然会直接爬到它身体的后面去,完全没有防备,平白吃了这一杀猪刀,闷哼了两声,在地下剧烈地翻滚,“噗通”一声,把我一并带入了地下水中。只见那巨蟒在水中不断地翻滚、嚎叫,却再也没力气管我,我慌忙地从地下河中爬了上来,想朝前奔跑。 没想到,那巨蟒竟然怒吼着说话了:我让你死!说完,张开了它那张大嘴巴,信子就冲我卷了过来,但却没完全卷住我的腿,那巨蟒似乎流血过多,信子卷到一半,竟然没有了力量,整个身躯缓缓地沉在了水里。饶是如此,我的腿肚子也被那巨蟒的信子给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此时我那管得了许多,一瘸一拐地朝甬道口跑去,慌慌张张爬出了井口,再也不敢逗留,径直跑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我仍心有余悸,心想此次当真是老天保佑,帮了大忙,不然真要死在那巨蟒口中了。我突然觉得腿肚子有点发痛,撩开衣服一看,妈呀,一条长长的黑色印记。 第二天,我赶紧弄了一些消除蛇毒的药,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奇怪的是,那腿肚子却不疼了,只是一天天地在扩大,里面的皮肉也一天天地烂掉,且越掉越多。 说到这里,李高里撸起了裤子给王本义看。王本义一看,刚才吃到口中的东西差点全都吐了出来。只见李高里的右腿腿肚子,全部都腐烂的跟腌肉一样,黑黑的成一团淤泥状,一掰能撕下一大片,还不断地散发出一股臭味,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能见到骨头了。王本义赶紧对李高里说:李兄,把裤脚放下吧,实在太残了。 实际上,李高里的腿肚子,不知道是被柳仙用了什么药物,看起来虽然恶心、残忍,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李高里见王本义相信了,怕再看下去露出破绽,赶紧用裤脚把腿肚子给盖了起来。李高里继续说道,幸好我把那里面的东西给带了回来,不然,连治病的前都没有。于是,我赶紧把那东西匀给了我那朋友,兑换了五百多两银子。 拿到银子后,我找了全城最好的医生,但他们都摇头束手无策,表示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病。我日夜担心,晚上天天做噩梦,就在昨天,我梦到了樟树神。那樟树神见了我,摇了摇头,对我说:我告诫你取了一些物件后,不可再去,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前往,实在是让人失望。如今你中了蟒毒,除非取了那蟒蛇的胆来治疗。不然不出一个月,必将死去,说完之后,柳仙欲拂袖便走。我哪里肯干,赶紧将他拖住,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他被我拉得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弥勒神签已经给你指明了路,你怎地还来求我? 我不明所以,求樟树神明示,那樟树神继续说道:好吧,我最后再给你指条路。你取了银子,明天去一个叫“永乐坊”的赌坊,那里自然有你需要之人。说完这句话,樟树神化着了一股青烟,从我面前消失了。我从梦中一下惊醒,想起樟树神说的话,知道他是在暗示救我呢,不由地感动地痛哭流涕。 我迅速从床上翻下身来,赶紧翻出了那根弥勒签,细细地读了签文,那签文说:弥勒灵签第一枝,纳阴归阳需当时。今早附魅烦恼近,请君相邀义王驰。说实话,在当时,我仍不理解这签文到底是啥意思,直到我按照樟树神的指点,到了永乐坊,误打误撞进入了赌坊包房,见到那些赌友叫出你的名字“王本义”之后,我才知道,能救我的人,必然是道长你了。 王本义听了,吃了一惊,问道:世上岂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高里从怀中掏出了签文,上面眷写着“东禅神签”四个字,而且,这签文经过李高里多日随身携带,已经显得磨损不堪,但依稀还是能辨出里面的签文,果然是如李高里所说的一样。李高里对王本义讲:道长,还望你救救小人。说完,就朝王本义拜去。 王本义把李高里拉了起来,说道:为道者救人于水火,莫说你我生死之交,就算是陌生人,我也定当把你给救了。李兄放心。 李高里抹了抹眼泪,感激地说道:我在“永乐坊”见你赌博输了银子,要离去,心里着急,本来想跟你一并出去的,未想到,那群厮鸟竟然不让你走,要剁你的手指。所以,我一着急就点了天灯,也亏得樟树神梦中告诉我要多带点银子,不然我们都无法脱身了。 王本义说道:李兄,我有一个疑问,你缘何听到我的名字,就判断出签文所说能救你之人是我? 李高里仔细把签文的意思更王本义解释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要准备的物件 话说,李高里按柳仙的交待,声情并茂地编了个自己去受家中日夜供奉的樟树神所指引,去阴兵墓盗墓,结果遇到了柳仙,尔后中毒颇深,又受樟树神指点来找王本义救命的故事,并撸起了裤腿给他看了伤口,又看了签文。王本义对如此巧合颇感奇怪,叫李高里解释一下签文的意思。 李高里说道:我听到你的名字后,仔细对照了一下签文。你看,“弥勒神签第一支”,此话乃签文开场白,没有什么意义。第二句说“纳阴归阳需当时”,我从阴兵墓里把那些富贵给盗出来卖,如何不是将本来属于阴间的物事带到了阳间,弥勒菩萨的意思,可能是我带出来的时机或者次数不对。第三句说“今早附魅烦恼近”,讲得就是我被那是人是蟒的鬼魅给缠上了,烦恼也就随我而来了。第三句说“请君相邀义王驰”,请问王道长全名叫什么?王本义,不正是签文中所说的“义王”吗?这是要我来找你驰援咧! 王本义听了,心中暗骂,这泼皮,我原以为他是有多少英雄气概,竟敢两肋插刀来救我,敢情是这穷光蛋受了难,要我来救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合该我得此富贵,我本来寻那柳仙不成,原来这柳仙却是一直躲在阴兵墓里守护阴兵的畜生,被那群阴兵气息给挡住了,此时经过李高里一杀猪刀刺下去的重伤,估计也就是半死的状态,要捉它,可谓囊中探物。看来,虽然佛道两家互不干涉,各有天师,但那弥勒佛也算是知道我老王的本事,早就算出来我会来帮他。这阴兵墓里的宝藏,如何进去,又怎么避免那岩浆,早就被李高里摸了个透,真可谓顺风顺水。而里面最值钱的,当属那玉玺了,估计十有*被那柳仙给藏了起来。老子可不像这脓包一样不敢下手,届时下到墓里,我一刀把他给宰了,取了这富贵,捉了那柳仙,那可当真是相当痛快! 李高里如何不知道王本义心中的小九九,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一脸悲戚地求道:王道长仁义,可千万不能不管此事。 王本义“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李兄放心,此事我必当给你摆平了,不过,下到墓里,你可千万要听从我的调遣,不可乱来。 李高里忙说:一定,一定!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那巨蟒如此本事,虽然受了一杀猪刀,但是必然没死,还需小心谨慎,王本义交代李高里,回去必须先买点东西,好好准备一下,争取一次性杀了那巨蟒,取去了那蟒胆来疗伤。除了一些夜行要带的东西,王本义还交待李高里准备好一根红绳、两片雷击打过的碎瓦片、一壶雄黄酒、两只烧鹅等东西,并说其它的东西自己会准备,无需他担心。 李高里觉得奇怪,问王本义道:这红绳、雷击打过的碎瓦片、雄黄酒我倒还真是听说过,都是些辟邪的物事,但买烧鹅作什么? 王本义“哈哈”一笑,说道:既然那巨蟒那么厉害,肯定不是一下两下能解决问题,大晚上的,你我肚子不饿吗?肯定要买点烧鹅填饱肚子。李高里听了,心想,这臭道士嘴巴倒是挺刁,到时候真到了秃鹫岭,看你还能吃得下去不。 两人约定,明天傍晚太阳落山时分,在此小店门口会合,一同去那秃鹫岭。事情谈好之后,两人起身就欲出店门而去,没想到,店小二“咚咚”跑过来,到了两人面前,朝着两位却打了个哈哈,将方巾搭在了肩上,笑着对两人说道:二位爷,不知道菜的味道如何? 王本义和李高里见了店小二这副模样,才知道两人在此吃了半天、聊了半天,饭菜钱都没有付。李高里一摸自己的口袋,完蛋了,刚才为救王本义,把所有银子都搭在了“永乐坊”里面,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了。于是尴尬地对王本义说:道长,实在抱歉,本来要请你吃饭,可身上却实在没有银子了。 王本义却豪气地拍了拍胸脯,说道: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我这里有。说完,竟然从裤裆里掏出了个钱袋子,拿了银子出来付了饭钱给店小二。那店小二也不嫌恶心,拿起银子在嘴巴里咬了一咬,确认不是假货后,才放两人离去。 李高里看见王本义从裤裆里拿出银子,发现原来这臭道士自己还偷偷藏了银子在身上,那一小袋银子虽然不多,但最起码有十两以上,心中不由地大骂他不是东西,本来在“永乐坊”付出这十两银子茶水钱,哪还有这后面的许多事,害的自己白白霍霍了五百两银子不说,还差点被剥皮抽筋。看来那柳仙说得没错,这种黑心之人,留在世上除了害人之外,更无他用,杀了他倒是一点也不可惜。 心里虽然那样想,但嘴巴里却说:多谢王道长,改日取了东西,必定再次宴请谢过。 王本义笑嘻嘻地说:客气了,客气了。 两人就此在小店分了手。为了防止王本义偷偷跟着自己,李高里按柳仙的交代,故意在大街上转来转去,确认王本义没有跟来,这才放心,急匆匆地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见屋子大门仍旧紧闭,估计那柳仙还在家中躲避,于是敲了敲门。柳仙确认是李高里回来了,悄悄地给他开了门。 李高里一进屋子,发现原来找自己玩的那位朋友的尸体却不见了。于是问道:我那朋友的尸体哪里去了? 柳仙说:你且不要再过问他的事。他不明不白死在你家,你能逃脱得了关系?我一把火把他尸体给烧了,这样就没人知道。 其实,那人根本就没死,柳仙只是想法给他灌了一肚子酒,把他拖到了大街上。 李高里想了想,那柳仙说得确实也有道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是上了贼船了,再想下来就难了。 柳仙说道:你无需担心,我自会保你性命。这也不是贼船,我已经跟你说了,事成之后,会给你天大的富贵,你后半生就等着享福吧。 尔后,李高里把自己如何在永乐坊遇到了王本义,如何将他搭救,又如何在小酒馆编了故事来哄骗他,前前后后、一言不差地告诉了柳仙。那柳仙听了,颇为感叹,对李高里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不去做个说书先生,当真是太可惜了。 李高里说道:你莫要取笑,那臭道士叫我带好一根红绳、两片雷击打过的碎瓦片、一壶雄黄酒、两只烧鹅来,你看,他这事有什么目的? 柳仙大惊,说道:这臭道士真是阴毒的很。我说他怎么故意要在我渡劫时用“天雷咒”击我,又布下棺材钉阵困我,原来,他是想把我魂魄抽了,来做他的傀儡,一辈子为他卖命害人!此仇不报,难以解心头之恨! 李高里问道:怎么说? 柳仙说道:此事说来甚是复杂,到时你自然就会知道。你且按他所说的去准备好。只是,那红绳你不要买真的,可买条白色的绳子,然后在白绳外面用女人月事之血染红。那瓦片你就拿瓦厂刚刚出炉生成的,不要拿屋顶上的,因为但凡屋顶上的瓦,肯定都遭过雷击了。至于雄黄酒嘛,你就用普通的酒替代,只需到药房里买点雄黄,抹在酒瓶外面就可。还有,那两只烧鹅,他想要多少就给他买多少,确实是他想吃得东西。说完,柳仙狠狠地咬了咬牙齿,尔后,竟然在屋子里跪了下来,闭起双目,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地念着什么,似乎在祈求上苍怜悯,保佑此次复仇成功。 李高里见了柳仙的样子,知道这柳仙定是铁了心要杀了那王本义。接下来,一场血雨腥风就要到来,李高里不由地紧张的手心都有点出汗。 第二十七章三清御龙术(一) 李高里见了柳仙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点害怕起来,祈求道: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现在已经帮你到这里了,后面的事我能不参与吗? 柳仙此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容坚毅,对李高里决绝地说道:想要解药,那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 李高里见多求也无效,只得说:你刚刚所说的,其它的都还好准备,只是,你让我到哪里去弄女人月事的血污去? 柳仙瞪了李高里一眼,说道:你平时逛窑子逛得挺溜,你不会去窑子里面找吗? 李高里听了,心说也是,那窑子里姑娘天下最多,不可能个个都在接客干活,必然有些姑娘来了月事,在那里休息,给点银子,把这东西弄来倒也是简单。 柳仙又对李高里说道:你今天事情办得很好,桌子上的烟土是给你准备的,快拿去抽了。 李高里抬眼朝桌子上一望,果然发现在上面上放着两盒烟土,一看包装,乃是上好的“福寿膏”,不由地心痒难耐,当时就想过去拿来抽了,但却又突然反应过来,说道:我可没福消受,你不要又在那福寿膏里放了什么东西,到时我可要吃大亏。 柳仙竟然笑了笑,说道:要弄死你,何必想这些办法,放心,这些东西完全没毒。 听到柳仙说没事,李高里心想,他娘的,死就死吧,反正自己的小命也攥在这柳仙手中,于是,兴冲冲地跑过去抽了起来。这一抽,把这几日来的烦恼倒是全都给忘却了,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这一睡,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那柳仙把李高里给叫醒了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要去置办东西了,并给了李高里几十两银子。 李高里昨日抽足了大烟,感觉精神倍爽,吹着口哨就去了。没过一会儿,就按照柳仙的要求把那些东西全部都给置办好了,还在外面喝了几口小酒,走着醉步,晃晃悠悠地回了来。柳仙在家里早就等的不大耐烦了,见李高里回来了,骂道:我当你在外面误事了,耽搁了如此之久! 李高里说道:你解药都还没有给我,我怎么敢耽误事?只是,我在置办东西的时候,认真地想了想。我按你所说,给那老道编了个秃鹫岭的事,今晚一旦过去,他要是发现上面没有什么井、甬道,不是一下就露陷了吗? 柳仙摇了摇头,说道:你当真以为秃鹫岭那里面的东西,全是瞎编的吗? 李高里问道:莫不成你当真这么多年一直在守护着秃鹫岭? 柳仙说:正是如此。 李高里惊道:老天啊,那里面真的有传国玉玺? 柳仙说道:传国玉玺乃是上古神物,为秦始皇建国后用和氏璧所篆刻,三国时期开始就已下落不明,辗转在各处。后世几朝几代都是本朝代自己所弄的玉玺,明太祖朱元璋所刻,也是自己弄的玉玺,所以,里面有明朝的玉玺是真,但哪里会有传国玉玺? 李高里说:即便如此,那大明玉玺也是价值连城。 柳仙却答非所问道:你可知明朝有个开国大臣,叫刘伯温的? 李高里说道:我常听戏文,怎么会不知道刘伯温,老百姓常说,“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还说他“上知一千年,下知五百年”,可见,刘伯温甚至比诸葛亮还厉害些。只是,他死了这么多年,与我们目前之事,有何相干? 柳仙说道:我要杀老道,一方面,乃是私仇,因为他祸害了我一生修行。另一方面,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却只有你能帮上这个忙。 李高里头都大了,说道:你今晚杀了他,报了仇,自己不就没什么事了?有啥事自己不可以去做么?我又无什么本事,何必需要我帮忙! 柳仙说道:你以为我修行被那臭道士破,能够活下去吗?跟你说实话,我活不过明天了。 李高里一惊,问道:不会吧?你如此本事,怎么会活不过明天? 柳仙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把所有的实话都跟你说了吧。 随后,柳仙说了一个让李高里目瞪口呆的事来。 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战火不断,饥荒遍地。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就是说,凡大乱之后,务必会引起上天的重视,随后必定派人整顿,必定会有大治,也就是说需要一个明君,重新扫除世间各种妖魔,恢复人间秩序。明太祖朱元璋便是上天选中的一个明君,要不然,他一个出身低微,身无任何资本,且资质平平之人,如何能建立大明王朝? 任何明君的身边,必然要有一个重臣的辅佐,方能取得天下,福佑黎民。玉皇赦罪天尊,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玉皇大帝,选取了身边的一位天神,也就是身边六御之一的太乙救苦天尊,转世为刘伯温,命其辅佐明君,以定天下,造福苍生,并赐给其斩仙剑,可号令圣天龙王,但圣天龙王年老体弱,事务繁多,因此他又派出了自己的九个儿子来帮助刘伯温。 龙生九子,分别为赑屃、囚牛、睚眦、嘲风、蒲牢、饕餮、狴犴、负屃、螭吻。他们在刘伯温的带领下,南征北战,终于为太祖打下了江山,并尽心辅佐巩固天下。但太祖后面变的暴虐,其死后,为确保天下不再陷入战乱之苦,刘伯温和龙九子又辅佐朱棣夺得了皇位,朱棣称帝后,果然采取了宽松治国、息兵养民、惠民利生的做法,出现了大明最鼎盛的“仁宣之治”,郑和七次下西洋显示出了当时的国力。 刘伯温和龙九子见任务已完成,就准备回天庭复命。但朱棣却知道了他们的本事,不愿意让他们走,想把它们留在自己身边,继续安邦定国,雄霸天下。他受了妖道蛊惑,说是刘伯温和龙九子回去后,将会辅佐别的帝王,取代大明江山。于是,朱棣偷偷地拿了刘伯温的斩仙剑,借修筑紫禁城为名,已斩仙剑来号令龙九子。但龙九子乃是神兽,顿时呼风唤雨,大发雷霆。 朱棣见斩仙剑震不住九子,便决定用计,对九子的老大赑屃说:“你力大无穷,能驮万斤之物,如果你能驮走这块神功圣德碑,我就放你们走,不然就永世留在人间”。所谓君无戏言,龙九子见朱棣开了口,就答应了他。那赑屃本来力大,一看原来是只是一块小小的石碑,便毫不犹豫地驮在了身上,但未想到,这石碑却重若天地,赑屃用尽法力却寸步难行。 原来,神功圣德碑乃记载着历代帝王所做的功德善事,正所谓“功德无量”,那赑屃如何能驮得动?龙九子无奈,只得全部留在了人间,但却发誓永不现真身。也就形成了现在我们所说的华夏九大龙脉,分别为阿尔泰山、天山、祁连山、昆仑山、大兴安岭山脉、长白山、秦岭山脉(巴颜喀拉山)、南岭山脉、澎湖列岛山脉。 刘伯温见状,为避免妖人利用、迷惑龙九子来祸害人间,用法力将九大龙脉封死。只有在任一朝代气数将尽,民不聊生之时,可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华夏大地就将改朝换代,重现隆昌。做完这些事,刘伯温才回天庭复命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明朝以前,历朝历代都没有关于龙九子的记载,而龙九子之事偏偏从明朝开始有记录,而且,赑屃驮碑的雕像,也是在明朝以后才出现,原因就在这里。 听到这里,李高里说道:你这么说,只有用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才能唤醒龙脉,但明朝之后,大清也出现了大治,那证明在明末清初之时,有人曾唤醒过其中一条龙脉? 柳仙说道:正是,那龙脉是长白山龙脉,唤醒它之人,正是大清重臣多尔衮。 第二十八章三清御龙术(二) 李高里问道:传国玉玺被多尔衮用过之后,现今又到了何处? 柳仙说道:传国玉玺乃国之第一瑰宝,无福之人,见之都将折寿,多尔衮一凡人,又如何敢据为己有?必定是被他藏了起来,免得又*害大清江山,至于藏在何处,却无人得知。 李高里听了,说道:你这不是在胡扯嘛,既然不知道藏于何处,我又没有皇帝命,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柳仙说:传国玉玺自始皇帝篆刻好之后,历来流落民间,在何处向来无定数。刘伯温此法,可谓极为高明,能找到传国玉玺之人并懂三清御龙术唤醒龙脉之人,必然是上天所许允的神人。普通人,即便是知道了下落,拿到手中,也无这本事。所以,问题的关键,并不是传国玉玺在哪里,那三清御龙术既然已经能唤醒龙脉,难道会通过它会找不到传国玉玺吗? 李高里问道:那三清御龙术在哪里? 柳仙说道:在阴兵墓的大明玉玺里面藏着。 李高里惊得目瞪口呆,说道:不会吧? 柳仙说道:你想想,大明王朝既然知道这个秘密,如果觉得自己气数将尽,又如何不会通过三清御龙术来找到传国玉玺,再次唤醒龙脉?如果这样,就违背天道轮回的初衷了。所以,刘伯温将三清御龙术藏在大明的玉玺里面,明朝那些皇子皇孙,如何会想到本朝玉玺里面会有这东西,又如何敢去打破玉玺来取三清御龙术? 别看李高里平日里脑子稀里糊涂,但人却并不笨,见柳仙说了这么多,顿了一顿,突然问道:你当真是一个普通的修炼多年的柳仙,知道这么多秘密,你到底是谁? 柳仙见李高里这样问,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柳仙的确不错。我祖辈曾是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天庭称号)殿前的一盘龙砚台,不小心浸染了一幅天尊准备献给玉皇大帝寿辰的画,被贬下凡间。天尊返回天庭时,召唤我出来,说我祖上犯罪,本早可饶恕,但它已死去,你要返回天庭,需再等五百年。这五百年间,可边修炼边等候一群大明御前侍卫,并看护好他们带来的大明玉玺。五百年时间一到,你可讨得口封,渡劫升天。如果福分到了,就能渡劫成功,后事就无需再管。若福分未到,渡劫失败,需将那玉玺交于你讨取口封之人。前些日子,我渡劫时被老道给害了,所以,如今,我只能将玉玺托付于你。 李高里听了,转身就想离去,柳仙却一把将他扯住,那李高里边挣扎边说道:我一升斗小民,看一眼玉玺已然就是罪过,你将它交付与我,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柳仙怒道:你一个整天胡混的厮鸟,你以为我愿意交给你吗?但天尊所说,必然有其道理所在! 李高里被柳仙拉住,动弹不得,说道:有什么道理?!你刚才讲得,我觉得完全就是在瞎编,如果是真的,交给我又有什么用?我又看不懂里面的三清御龙术?! 柳仙说道:你且莫急,我没叫你看懂里面的三清御龙术。天尊交待,你拿到大明玉玺之后,还需交给两个人,并一直帮助他们,直到他们两人跳进到一个头盖骨里面,便可完事! 李高里哭丧着个脸,说道:那两人如何能跳入头盖骨里面?那头盖骨是圆的,又无缝隙,再说,他们是人,身躯庞大,难道会七十二变吗,把自己变成苍蝇、蚊子? 柳仙说:天尊就是这样交待,我有什么办法? 李高里问道:那你快说那两人是谁?你现在就把玉玺给我,我连夜交给他们! 柳仙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谁。 李高里彻底懵了,骂道:你说这混账话!不知道他们是谁,让我怎么交?算了,你现在就来打死我吧,我也不要解药了! 柳仙说道:我怕是没死那么简单,你拔下自己头发看看。 李高里扯下两根头发,发现却全是白的,自己才二十啷当岁,怎么会有白头发?再扯了几根,又是白头发,赶紧拿着镜子一照,发现除了外面那层是黑的,里面的头发却白了不少,这才知道又着了那柳仙的道了,带着哭声地说道:这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柳仙“嘿嘿”一笑,说道:实话跟你说,原先你以为吃了我给你的黑色药丸,中了毒,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那黑色药丸没毒。只是,我昨晚给你吃的“福寿膏”,却是我常待在墓地里,用阴气慢慢聚敛而成之物,此物虽不能让你致死,却有催老之功效,不出几年,你就将满头白发,步履蹒跚,身上五脏六腑全是毛病,但死又死不了,将无比痛苦。 李高里听了,悲从中来,骂骂咧咧地道: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我好心给你讨了个好口封,你却如此对我! 柳仙说:我也是没办法。所以说,死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久病不死。 李高里瞄见了旁边放着一把菜刀,拿起菜刀就往脖子上割,想就此一死了之,未想到,割了半天,那脖子却变得跟牛皮一样韧,不仅没流血,甚至连痛都不痛一下。 柳仙说道:你别挣扎了,那墓地里的阴尸之气,实在厉害,你被此气附体,虽有血肉之躯,但却用什么办法都杀不了自己。你想想,你能用刀、药之类杀死千年鬼气吗?你只要按我说的,把东西交给他们,然后帮他们跳进头盖骨里,你就会恢复正常。 李高里“哐当”一下把刀丢了,人蹲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哭了半响,总算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心想,这柳仙是非叫我完成这任务不可了,死都死不了,哭也没劳什子用,不如听了他的,老老实实去做。于是,起身问道:那我在哪里能够找到他们? 柳仙说道:千里之外,就是南岭。按我推算,五年之内,他们会历经一场大劫,必然会从南岭出来,到赣州府去办事。届时,你看到两个年轻道士摸样,一个人左手臂膀上有千眼菩提子的印记,一个人右手臂膀上有叶腊顽石的印记,提着出海的用具,必然就是他们了。 李高里说道:他娘还要等五年!这五年我不是变成了个糟老头子吗? 柳仙说:那我也没办法,你遇上他们之后,会一点点恢复年轻,直到任务完成。 李高里问道:我遇到他们之后,怎么帮助他们跳入头盖骨? 柳仙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只需跟着他们,必然会有这么一天。 李高里问道:他们万一要是不要我跟着,我还能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吗? 柳仙说道:那你自己想办法。不过,这五年,你也不要无事可做,我给你本书,你把里面的东西给学全了,就能帮助他们尽早到达目的地,到时你也可以尽快解脱。 说完,柳仙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来,书没有名字,但是粗粗翻开内容一看,里面全是些日星象纬、占卜八卦、奇门遁甲之术,而涉及刚才柳仙所讲的九大龙脉的知识,却非常之多,内容显得无比驳杂、生涩。此外,柳仙还在床底下掏出了一个包裹,对李高里说道:我答应要给你场天大的富贵,绝不食言。这些东西你可拿来用度。 李高里打开来一看,里面全是些宫廷用度之物,金光闪闪、银色透亮、玉器圆润,令人叹为观止,看来,柳仙交待李高里骗王本义的故事,那阴兵墓里面的富贵,果然是真的。李高里心想,不拿白不拿,老子虽然中了这巨蟒的咒,为他办事,这富贵也合当我用。 最后,柳仙拿出了个金丝小包裹,对李高里说:此乃大明玉玺,你妥善保管,千万不可拿出来看,务必原封不动地交给那两人。李高里只得小心翼翼的将这玉玺收了。 柳仙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要去见那老道士了,我会在阴兵墓等你们。 于是,李高里拿了红绳、瓦片、雄黄酒、烧鹅等物事,径直就去了小酒馆。 第三十章 阴兵墓之斗(二) 王小牧天赋异禀,自小开了白鹤煞,为人又机敏灵巧,心思缜密,自己虽收得大熊为徒,但奈何性格过于毛糙,若将王小牧收至门下,光大自己门派确实指日可待。 但自僚村派开派以来,就立下了严格的门规,其中收徒有严格的规定,就是凡收为门下的弟子,拜师进派前需无任何方术基础,即使有,也需全部废除后再行拜师,方可作为门内弟子,且作为僚村弟子,在学徒过程中万万不可再学其它流派任何方术,否则将自动被祖师爷扫地出门。 学道之人,心中至尊之神便是祖师爷,所以在作法前,大多道士往往都会说一句:祖师爷保佑。此为最坚定之信仰,若学得其它流派方术,虽无人主动逐你出门派,但内心信仰却已然崩塌,任何法术使将起来均不灵敏,轻则被邪魔击伤,重则丧命。 吴叔公自是可以收下王小牧为徒,但王小牧这一身本事之基石,却自幼专为其祖父流派传承而奠定,一来不符合门规,何况他若加以时日修炼,必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方术大将,此为天意,若硬生生要其进得僚村派门下,废除他原有基础,即使学到尽头,也不一定能让他达到这等本事。 如今乱世,妖魔横生,正需力挽狂澜道术奇人之时,岂能以一门派之私误世间之大局? 想至此,吴叔公说:小牧你且起来。 王小牧以为吴叔公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高兴地站了起来。未想到吴叔公却说:我不能收你为徒。 王小牧一怔,赶忙说:叔公你是不是嫌我愚笨?我可以加倍努力。大熊也觉得甚为奇怪,看师傅的样子,自然是喜欢极了王小牧,怎么此时又不肯收他为徒,在一旁帮腔道:师傅,小牧还会医术,可厉害了。 吴叔公斥责大熊道:闭嘴!然后对王小牧说:你祖父给你留下本书,那自是你师傅,你休要拜我为师,只需学得里面的本事,便已足够。若是学起来不懂,我会尽力帮你答疑解惑。 王小牧心想吴叔公乃一代道家宗师,岂会因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收为徒,那拜师也太容易了,听他这话,吴叔公这是在推迟咧,于是准备再次哀求,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叔公,叔公在吗? 三十、鬼局 王小牧只得把拜师之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和大熊一并出去开门。开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神色匆忙,见到大熊,高兴地说:哇,大熊师傅,你师傅在否? 大熊一看,这人正是前两年为其作法解除回门债的杨二狗。大熊见其慌忙的样子,问道:你慌里慌张找我师傅作什么?转身让开门,让杨二狗进来了。 王小牧给他端了一碗水,杨二狗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抹了一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没大事,可不敢来叨扰叔公。 大熊打趣说:莫非你又犯了什么孽缘,被物事给缠上了? 杨二狗说:大熊师傅尽说笑,自打上次之后,我勤恳老实做人,为后世积阴德呢。这次不是我,是我邻居,你且听我细说。 听到外面的讲话声,吴叔公也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杨二狗见了吴叔公那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哎呀”一声,问:叔公,您老人家身体欠安? 吴叔公淡淡地说:无甚大事,你且说你来所谓何事。 杨二狗吞了口唾沫,绘神绘色地向大家说起一件事来。 住杨二狗家隔壁有位邻居,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一吹”。这黄一吹的外号可是有点来头。农村人红白喜事,都习惯叫唢呐队来演奏,对红事来讲,这叫助喜,对白事来讲,这叫闹白。 黄一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头号唢呐手,也是这支唢呐队的头。附近村民要是家中遇到了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过来先找到黄一吹,提前商量好价钱、日子,让后由黄一吹组织好唢呐队,届时过去助喜或闹白。唢呐队演奏的好坏,据说还会影响主家的运气。黄一吹为人厚道,做事卖力,所以一直是附近村民办红白喜事时助兴的首选。 黄一吹有个儿子,村里人都唤他叫做蛤蟆子,现年十七八岁。据说他自从*岁发育以来,脸上便开始长疙瘩,一直长到现在,整个脸变得跟癞蛤蟆一样,没一处平整,加之他为人较为无赖,蛤蟆子这个外号也就叫了开来。 这蛤蟆子从小偷鸡摸狗,近年来还学会了吸大烟、赌博这等勾当,全身瘦骨嶙峋的,无一处实在肉。平日里到处干些欺负东家寡妇、愚弄西家弱小等事,村里人都极其讨厌他。 黄一吹有这么一个儿子,甚是头痛。小时候还对其经常打骂教训,但现在蛤蟆子长得大了,教训多了,不仅跟自己顶嘴,有时还跟互相动起手来。黄一吹无法,只得逼着他跟自己去红白喜事家干些活计,一来省得其无所事事到处惹祸,二来也讨些零碎钱,补贴下蛤蟆子这张嘴。要不然,家中即使有金山银山也会被这小子败光。 那蛤蟆子倒也不甚反对这事,估摸着有几个原因,一来农村家庭虽然平时过得贫苦,但遇到红白喜事家,为了在乡邻亲戚面前撑点场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是少不了,正对了蛤蟆子好吃懒做的脾性,再则,他一半大小子,每天抽大烟哪来许多收入,父母又不愿意给,只得去换点零碎钱花,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黄一吹主业是吹唢呐,但对一些红白喜事的老规矩也甚为了解,有时也会接一些其它活计,比如给东家做个孝旗,给西家弄块喜匾之类的。 话说有一日,黄一吹接了个活计,给一去世的老人做几丈孝旗,黄一吹抓紧时间赶工,但孝旗做好之后已是黄昏,由于老人第二天下葬要用,便叫蛤蟆子连夜送到二十里之外的东家去。叫蛤蟆子干其它活计还好,这种送孝旗的事,没得吃,又没得热闹,他最是不愿意。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三十一章 阴兵墓之斗(三)(读者别订)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三十二章 穿山甲 李高里虽然及时钻进了水中,但仍然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整个人在水底下不断上下晃荡,背部感受到热浪不断地袭来,幸好他及时抱紧了一块石头,不然可能都要被巨浪甩出水里。片刻之后,震动停止,水却越来越滚烫,似乎是岩浆已经溢到了水里。 李高里不敢再怠慢,赶紧发了疯似地朝东边游去。越往前游,发现水越来越浑浊,李高里心想,这下可当真糟糕,估计整个山都要塌下来了。但逃命之时,完全管不了其它,李高里疯狂地朝前划水,这速度快的,连自己都不可思议,就在已经憋不住气时,没想到水已经变浅了,出现在眼前竟然是一个地洞,里面泥泞不堪,甚至,与秃鹫岭山顶光秃秃不一样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些水草。李高里朝着前面的一丝丝光亮,狂奔而去,不出片刻,果然如柳仙所说,真的有一个出口,李高里一下钻了出去。 这一钻出去,才发现天空已泛发出了鱼肚白,自己也已经到了秃鹫岭的山脚下,天已经快亮了。 李高里此时才觉得筋疲力尽,完全瘫坐在地上。但一坐到地上,李高里的屁股如同被火烧,一下烫得疼了起来。李高里一个起身,才发现原来山顶的岩浆正在“咕咚、咕咚”地往山低下冒,整个秃鹫岭的上半部分山都被炸毁了。李高里心说,乖乖,幸好那河水一直向下,我才游能得那么快逃了出来,不然就彻底被毁在山里了,估计,那柳仙、王本义等人现在已经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李高里正在思考,发现那岩浆突然疯狂地冒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已经倾斜到了半山腰。饶是此时再没力气,李高里也不能在此处等死,于是,又开始了疯狂的逃亡路。这一路狂奔,直跑得整个人都虚脱,才彻底摆脱了危险。而此时,李高里已经到了城郊,再往前艰难地走了段路,找了棵树,李高里再也支撑不住,靠在那里休息起来。 这一休息,一直休息到太阳当空照,才有气力爬起来往回走。走在娄底的大街上,人们都在说,昨天秃鹫岭的火山爆发了,幸好山下没有村庄,不然要死好多人。李高里听了,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找到一个水塘,准备洗把脸。但那水塘里影印出自己的相貌,李高里甚至都不认识自己了,明显老了好几岁,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哪里还像二十郎当岁的模样。 李高里心中凄苦,暗骂柳仙,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我又到哪里去寻那两个小子去?这辈子怎么摊上个如此诡异的事,真他娘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高里回到家,想着要怎么把玉玺给藏起来,想来想去,觉得藏在那里都不安全,还不如带在自己身上,可带在身边,那金丝小包裹哪里又能见得了光?于是,李高里想了办法,请人做了个活动开关的水葫芦,下面葫芦肚上做了个暗口,里面装大明玉玺,暗口一合,什么也看不出来。这水葫芦到处都是,携带在身上又方便,即使是丢在了大街上,也没人愿意捡,这才放下心来。对柳仙留下来的那些富贵之物,李高里也不敢多拿,顺手带了几件,其余的找了个粪池,在边上挖了个洞,给藏了起来。 做完这些事,李高里思来想去好几天,总算想明白了,与其坐在家中等死,还不如按柳仙说的去做,说不定还真能还原自己的本来面目,到时候,帮助那两人跳进头盖骨,自己再回来享受这富贵,岂不快哉?再说,五年时间其实也不算太长。 想到此,李高里收拾了细软,带着葫芦、几件珍贵之物和那本奇门遁甲之书,一路赶到了赣州府。到了赣州府之后,李高里天天在街上瞎逛,往日的臭毛病又犯了起来,那几件珍贵之物,不出一年,已被他彻底花了个精光。 此时,李高里看起来已经像近四十岁的人了,就连跟他一起赌博、抽大烟的人见了他,都说他必定是被鬼附体了,不然怎么会自己老的那么快。 李高里心想,再过个几年,自己变的七老八十,岂不是要吓死你们这群狗日的?于是,也不愿意跟那些赌友继续交往下去了。可是,身上又没有钱,人总要生活,如果回娄底去,连路费都没有,岂不要在路上白白饿死?李高里想起自己走的时候还带来了一本柳仙给的书,于是翻开来看。 这一看,却看出其中的趣味,书中看相测字算命各种皆有,甚至,连民间“穿山甲”(对盗墓之人的一种称呼,北方多叫土夫子,南岭一带多叫穿山甲)的一些秘书都囊括。 那赣州城为千年宋城,虽然没有什么王侯大墓,但一些贵族墓倒是比比皆是。李高里对着书中所述,暗暗地去偷挖了几穴,还真是有所收获。 那本书还真是奇书,日星象纬、占卜八卦、奇门遁甲,当真无比丰富、异常精准。这么一来,李高里再也不惦记娄底城那些富贵了,只要没钱,便寻到墓穴,去盗点出来,日子倒是过得相当滋润。李高里心说,那柳仙还说给我什么富贵,早知道给我这本书就足矣。谁会想到,那柳仙给他书本意是叫李高里闲来无事学学书中知识,日后好尽快帮助那两人找到目的地,哪知这李高里却将书本烂熟于胸之后用来做“穿山甲”的勾当!柳仙要是泉下有知,必定要气得吐血。 如此滋润了两年,李高里却发现自己不断苍老,手脚也越来越不灵光,而且,浑身都是病痛,一时心如刀绞,一时又手脚抽筋,一时又卧床不起。李高里这才知道自己当真是老了很多,哪里还敢上山去盗墓,说不定还没爬到山顶,一个趔趄就摔下来死了。 李高里心中着急,但是五年期限还有两年,怎么过活,倒又成了一个问题。想来想去,李高里决定还是摆了个摊子,开始给人算起命来,这样也不累,多少还能赚到点钱。可是,算命这玩意儿,你要是一次帮人算准了,人家第二次遇到事,肯定还要找你,但李高里的衰老速度,却容易把过人算命之人给吓傻。 为了避免让人家觉得奇怪,李高里故意买了副能遮住半边脸的墨镜,故意装成个瞎子。 没想到,李高里这一摆摊,倒是摆出了名气,还当真赚了不少钱,当然,其中有不少也是他骗过来的。为避免在外面风餐露宿,李高里在“灶儿巷”置办了一家算命馆。 算了一年命,眼看五年期已到,李高里是日日兴奋。打第二年的第一天开始,这李高里就在南门口摆个算命摊在等,天天翘首以盼。没想到,等了大半年,果然出现了一胖一瘦两个人,拿着出海用具在走来走去。 李高里暗中一看,这两人,一人手臂上有千眼菩提子印,一人手臂上有叶腊顽石印。当时,李高里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自己在梦中想见的,不正是这两个人吗?于是,李高里编了个帮两人看相的说法,想先哄住两人,没想到,反而还被两人抢了一顿白。之后,又遇到了那群收新军费的兵士。于是,李高里乘乱借机带着两人来到了自己的算命馆内。 哪想到,到了算命馆之后,李高里本来想先探探两人的口风,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要去做什么。但什么都没问到,两人却急着要走,李高里情急之下只好拦住了门,却被大熊用枪顶住了脑袋。这枪的威力,李高里无比请粗,可比当年王本义那老道士厉害多了,一逼之下,他把来龙去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讲了出来。 此番故事一讲,王小牧和大熊顿时傻了眼。 第三十三章 破拆玉玺(你懂的)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三十四章 奇门遁甲(读者别订)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征求下您们的意见 各位大大: 今天开个单章,征求下您们的意见。 一、关于剧情。大家的偏好是什么?是偏灵异一点,还是偏悬疑一点,或者是偏探险一点?虽然本书原先设定的主线里面都会涉及,但如果大家意见较为一致,我就按您们的意见倾斜去写。 二、关于主角。我的设想,接下来会有不同的人物出现,剧情可能会更为驳杂、紧凑一些。现在,诚心求角色名字,尤其是女性角色名字,最好优雅一点。 三、关于字数。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因为,签约时网站给我的要求是不低于50万,不高于200万。我对此书的定位是小长篇,打算70万左右完稿。可是我更新确实是慢,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耐心,如果嫌太长了,在确保质量的情况下,尽量压缩。 四、关于文笔。有的书友提出,里面有些语句表述过于传统,有时会影响阅读的流畅性,希望直白、现代一些,我争取修正。但小臣潘这习惯已形成,改起来确实很难了,大家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前段时间,“我是你大的爷”、“杨飞8”等书友提出了很好的建议,我已全部采纳了,非常感谢您们。创作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我洗耳恭听各位高见,请在群里或者书评区留言,拜谢! 最后,祝我的书友平安! 小臣潘 2015年7月2日 第三十五章 挑马 第二天一早,三人早早就起来,打包收拾好东西,简单吃了点东西,准备出发。 俗话说,北人骑马,南人乘船。但此次出海,乘船却似乎行不通。彼时交通不便,从岭南到澎湖海边,必然要经过福建。人都说大西北山脉众多,其实看地图就可知道,整个华夏大地的南部,山岭最多的地方,实属江西、福建一带。直到现在,这两个地方的森林覆盖率还在前三甲。只不过,大西北因受昆仑山、横断山脉、大巴山等几大山脉挤压的影响,高大吓人的大山比较多。而丛山峻岭一词,却实实在在是岭南地区最为明显,一山接一山,一丘接一丘,可谓绵绵不绝。 三人在昨天晚上商量,此次去单靠双脚肯定是不行的。至于乘船,经过的地方没有长江、黄河这种大水系,都是断断续续的一些江河,一路上转程比较严重,而且速度较慢,也行不通。最后一致认为,必须去搞几匹健硕点的马来。 南方出门多用牛车,马匹还是比较少见。要找马,还确实比较困难。李高里对两人讲,整个赣州府就只有一个马市,以前那马市里面的马,都是一些贵族姥爷拿来享受在大街上显摆之物,只是,现在到处军阀混战,这马市已经成为了新军部队的专用马场。军队的一些马匹放在那里养,当战马战死之时,又由这个马市来提供新的战马。 王小牧和大熊一听这种情况,当下傻了眼。既然是军队的御用马场,又如何会卖马给三人?李高里对他们说,你们太高看新军那些人了,别看他们口号喊得最响,其实最初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今天这个元帅得势了,就跟了这个,明天那个得势了,又跟了那个,说不定,同样的一支队伍,今天是反帝先锋,明天又成了清廷残余势力。要对付这群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钱。 王小牧颇觉得为难,因为,本来两人身上没有多少钱,这次买出海的用具,却着实花了不少,考虑到路上还需要盘缠,哪还有多余的钱来糊弄这些兵士?李高里却说,我既然跟你们一起去,那咱们就是兄弟,我还颇有些积蓄,钱的事情不用太多考虑。原来,李高里在一年前就把这测字馆宅子给卖了,后来是一直租住在这里,此外,通过这些年算命看相,还哄骗了不少钱财。本来打算,如果等不到王小牧和大熊两人,就准备回到娄底老家,把那粪池子里的宝贝也给取出来,遍访各地名医,看看能不能治好自己一身的病,如果治不好,就准备大肆享受几年,总比又穷又老又病疼缠身好。 听李高里这样一说,王小牧和大熊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有钱不能花还不说,还要舍着老命跟着两人出海折腾。王小牧对李高里说:老李,谢字就不多说了,要不我们在这等你,你先去弄马。 李高里说:等什么呀,我们直接去马市买了马,上马走路,我昨晚腰又开始疼了,他娘的,再等下去我估计都要瘫痪了。 于是,三人就往马市走去。那马市在赣州府著名的郁孤台底下。这郁孤台便是辛弃疾笔下《《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写的郁孤台,词云:“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深山闻鹧鸪”。该台建在赣州西北贺兰山顶,因树木葱郁,山势孤独而得名。 三人到了郁孤台马市的门口,外面果然设好了军事管制的牌子,但门口却没人站岗,马市前面只搭了个简易的木棚,里面只有个老头在那里看守。李高里叫两人在旁边稍等一下,说他等个朋友来,只有他才有办法让大家进马市去挑马,然后就站在前面路口东张西望。大熊却过去把李高里拉了回来,说道:老李,你还费什么劲找朋友,我看那门口就一老头,等下我过去给他一闷棍,把他敲晕,直接进去挑马便是。 李高里听到这话就笑了,对大熊说道:赣州府号称宋城,原因是全城都由宋城墙团团围住,我们出门,必然要经过城门,到时,守门的兵士一眼就会认出这是军马,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两人听了,只得作罢。等了一会儿,李高里找的那位朋友才姗姗来迟。李高里赶紧上前去,点头哈腰地替上了不少钱,两人叽里咕噜讲了一会儿,那人给了三块牌子给李高里,然后转身就走了。李高里回到两人面前,说已经弄好了,拿了这牌子,就能进去挑马,挑好马之后,将这牌子拿给门口那看马的老头,就能换到上路的路条,届时凭着路条就可出城而去。 于是,三人走到了那木棚门口,那马市看门的老头正在烧水,见三人拿了牌子过来,也不说话,点点头就将马市的门给打开了。三人一看这老头,两只眼睛却是瞎了。王小牧和大熊觉得奇怪,这瞎眼老头既然什么都看不见,如何能烧水并如此熟练地打开这马市门,而且,为什么单要一个瞎子在这里看门? 李高里向两人解释道,这老头可颇有些来历,人称“瞎眼哨”。据说任何难以驯服的马,只要他吹一口哨子,立马老老实实地听话,至于到底是真是假,李高里也只是听说而已。三人进到了马棚里面,发现里面的马匹都甚是彪悍,神态轩昂,看见这养马的老头颇为用心。 王小牧挑了一匹浑身黑毛,但四只脚脚底的毛却是白色的马。李高里见了,对王小牧竖起大拇指,赞道:小牧,当真是有眼光,这马全身乌黑,唯独脚底的毛是白色的,俗称“乌云盖雪”,是一匹千里良驹啊。 李高里自己挑了匹枣红色的马,自说自语地说道:我这马也有讲究,出汗时毛发会发红,跟流血了一般,所谓汗血宝马,也就是这样了。 但到了大熊挑时,大熊却对这些马左右看不上眼,嘴巴“啧啧”来“啧啧”去,要不是嫌这个肥,就是嫌那个瘦。转了一圈,却是没有一匹能入他的眼。李高里劝大熊道:你将就着挑一匹得了,世界上哪有如此完美的马,再说,骑到海边,这马也就用不上了。 大熊反驳道:胡扯,这马既然挑了,当然要挑好点的,到时半路撂挑子,难不成我和你共骑一匹?我看你们挑什么“乌云盖雪”、“汗血宝马”,都是在自己骗自己。 李高里只得不说话,让他继续挑去。再转了一圈,却在马棚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匹白色的马,那马跟这里其它马不一样,看起来瘦瘦的,毛发也甚是枯燥,身上还布满了伤痕,显得无精打彩。大熊刚走到那白马之前,那白马竟然突然站了起来,并冲着大熊亲昵地蹭了过来。大熊凑近前去,摸了摸马头,看到那马还在流血的伤口,骂道:哪个杀千刀的,跟一匹畜生过不去,还把它打成这样! 大熊再往左右的马匹看了看,说道:小爷不选了,就要这匹了。 王小牧和李高里听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死大熊,周边那些马哪匹不比这白马好上千倍,他竟然挑这样一匹瘦不拉几的伤马。王小牧说道:胖子你不要胡来,我们可是有几千里的路程,这马瘦成这样,你坐上去不要反而把它给压垮了! 大熊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我就要它了,这就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和它对上眼了知道吧? 正在此时,马市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说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后生当真好眼光,挑到一匹绝世好马! 第三十六章 一路东南行 三人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正是那“瞎眼哨”说的话。那“瞎眼哨”边说话自己还在那里一边搬马草,似乎对三人挑马的事毫不上心,但奇怪的是,当大熊挑出那匹瘦不拉叽的伤马时,他却突兀地发出了这是一匹绝世好马的感叹。大熊听了,对王小牧和李高里说道:你们看,那老头都说这是一匹好马,我挑的会有错吗? 三人各自牵着马走到了“瞎眼哨”面前,大熊对他说道:老头,你说说这怎么就是一匹好马了? “瞎眼哨”手中搬马草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起来,嘴巴说道:宝剑配英雄,宝马配好汉。后生生的浓眉虎眼、臂长背厚、阳刚正气,话音可传十里之遥,乃是位真好汉也,合当用此良驹为坐骑。 三人听了,均觉得奇怪,那“瞎眼哨”眼睛既然瞎了,如何知道大熊“浓眉大眼、臂长背厚、阳刚正气”?莫不是跟李高里一样,也是在这里装瞎?李高里对此甚是恼火,心想,我装瞎的功夫也算是天底下一绝,你也敢在祖师爷这里糊弄人,于是,他用手在“瞎眼哨”眼前晃了两晃,却发现那“瞎眼哨”没一点反应,却是真的瞎子。 王小牧说道:老人家,这马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瞎眼哨”顿了一顿,说道:说法?老夫看马相马一辈子,闻一闻马的气味,就知道它能跑多远,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我从来不给任何一匹马下定论,所谓“乌云盖雪”、“汗血宝马”之类,只是不懂马的睁眼瞎才会说出来的话。真正的好马,关键要遇到真正的主人,这就如同一个舞剑的武士,功力到了极深之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世间万物皆可为剑。马也是一样,只要你心中有它、爱它,在任何时候,它都可随主人奔赴僵场、驰骋杀敌,甚至为你牺牲性命。 李高里听了这“瞎眼哨”说什么“所谓‘乌云盖雪’、‘汗血宝马’之类,只是不懂马的睁眼瞎才会说出来的话”,联想到自己在南门口扮瞎子的实际,知道这“瞎眼哨”是在骂自己,脸上不由地青一阵、紫一阵起来。 大熊见“瞎眼哨”这样说,心中大为舒坦,说道:你说的这些,虽然我听不大懂,但却非常对小爷我的胃口,老头,你能帮我这马起个名字吗? “瞎眼哨”此时竟然抬起了头,对大熊笑了一笑,那脸上刀刻般的皱纹随着嘴角抽动而叠了起来,说道:既然你这么爱这匹马,理当由你自己给它取名字。 大熊想了想,说道:取名字这玩意,对我来说是个确实麻烦事。我看它浑身雪白,就叫它“小白”吧。随后,转头拍了拍马脖子,问道:你喜欢这个名字吗?那马竟然颇通人性,亲昵地蹭了蹭大熊。 李高里见这样胡扯下去,不是个头,再说,自己觉得这“瞎眼哨”实在古怪,于是赶紧将那牌子给了他,说道:麻烦给我们换三张路条。“瞎眼哨”也不再多说,走进了那住的木棚,拿了三张路条出来。三人接了路条,出了城门,将路条给守城的军士,朝东南而去。 王小牧和李高里骑上了马,欲打马而走,大熊却不干了,说小白现在正受着伤,又瘦,不忍心骑,要骑也要等它伤好了再骑。王小牧哭笑不得,说道:死胖子,你惯是混不吝的性子,如何独对小白心疼起来?你买下它,是为了省下脚力,又不是买了个爹来伺候。 李高里说道:我以前常下墓地,倒是常备一些疗伤的药,你给小白敷上,好的会快些。 大熊拿了李高里的药,小心翼翼地给小白上好了药。王小牧和李高里无法,只得陪着大熊牵着马走了半天。未想到,李高里那药甚是好,才半天功夫,就已经让小白的伤口结了痂。中午打尖时,大熊单独为小白开了个小灶,让它吃得肚子圆圆的。 王小牧见状,这样走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海边,倒不如休息一天,让小白的伤口再养一养,尔后一起跑路,还会快些,于是决定住了下来。到了第二天,大熊去看那小白,伤口竟然好了十之*。大熊对李高里说:老李,你这真是神药啊。 王小牧说道:别扯了,赶紧骑上小白赶路吧。 大熊却面露难色,似乎仍于心不忍,王小牧火了,责问道:叔公到现在生死未卜,你在这瞎发什么慈悲心! 李高里听了,打了个圆场,出了个主意,说道:要不这样,大熊兄弟,我和你共骑我这匹马,把小白拴个绳子在后面跟着,叫它自个儿跑,你看行不? 大熊对李高里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老李果然见过世面,这法子最好!说完,将小白缰绳系在了李高里那匹红色马的缰扣之上,然后一跃上了李高里的马,对李高里说道:赶紧上来啊,磨磨唧唧做什么。 王小牧和李高里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上了马去。 这一路驰骋,本来倒也快活。只是,李高里身子较弱,完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一路上呕吐不已,也幸好大熊跟他共骑一匹马,不然几次三番他都要从马上坠下来,全被大熊一把拉住。行了两日,就已经赶到了福建漳平。 此时,小白在大熊的精心照料下,毛发显得光泽,形态也开始饱满起来,更重要的是,伤口已经彻底痊愈。大熊也就不再坐李高里的红马了,开始骑上了小白。这一下,却让人震惊起来。王小牧的黑马和李高里的红马,本来就算得上是好马了,脚力极快,但却被大熊的小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根本追不上。大熊开始得意起来,说道:照这速度,你们在此拉泡尿的功夫,小爷我就能到海边捞点海鲜回来给你们做饭了。 三人此次要去澎湖之滨的苗栗县,从金门乘船过去最为近,而从漳平到金门,大概有个两三天的脚力就已经足够,也并不是太着急,而李高里的身体状况却让人担心,于是,王小牧和大熊决定在漳平休息一晚上,也让李高里喘口气。 三人在旅馆吃了晚饭,喝了点酒,回到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李高里也缓过劲来。大熊一看李高里的样子,说道:老李,在路上我还不觉得,现在你缓过劲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年轻了点。 王小牧也朝李高里看去,发现果然如大熊所说,原本满鬓角的白发,此时有丝丝若干根竟然似乎黑了,而且,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李高里听了,激动道:真的吗?我怎么没发现!于是,赶紧去寻镜子来照,找了半天,却硬是没找到镜子,李高里不见自己的模样誓不罢休,“咚咚咚”地跑下楼去找店家要,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店家却不在店里面,李高里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房间。 大熊见了李高里的样子,说道:你真的这么想看? 李高里说道:我这几年可受够了衰老的苦。但我感觉自从见到你们之后,这些天身体的病痛好像少了些,所以,我确实想见到自己的样子。 大熊掏出了胸前的铜镜,递给李高里,说道:这铜镜虽然镜面模糊点,你将就着看吧。 李高里见了,高兴地拿起铜镜来看,未想到,一看之下,李高里竟然“啊”地一身怪叫,把那铜镜一下子摔在了地下,颤抖着声音叫道:有人,镜子里面有人! 第三十七章 鬼店 王小牧和大熊见了李高里害怕的样子,均被吓了一跳,跑过去拿起那铜镜一看,镜子里却什么也没有,模糊中只有三个人自己的影子。但李高里被吓得瑟瑟发抖,完全看不出来是骗人的样子。 大熊问道:老李你一惊一乍地做什么,这里面哪有什么人?不就是我们自己嘛! 王小牧却盯着那铜镜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大熊拉了一下王小牧,问道:小王八,难道你也被吓傻了? 王小牧却朝大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以老李刚才看铜镜的姿势来看去,一看之下,眉头一皱,用手指了指铜镜,轻声地说道:你仔细看看老李的身后。 大熊凑过前去,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铜镜,发现在老李身后,在西南角窗户处,竟然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披头撒发的脸,那脸面色苍白,腮红唇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间里面。原来,李高里眼见外面月光甚好,为看清楚自己是否鬓发上长了黑丝,将铜镜正好对着窗外月光的角度,突然就看到了这张惨白的女人脸。而起初王小牧和大熊因为看铜镜的方向不对,自然没有看到窗外那张鬼脸。 大熊骂了句:他娘的,真有鬼!说完,正欲动手,未想到王小牧乘将铜镜递给大熊看的功夫,已然迅速出手。右手拿着捆妖绳,狠狠地朝窗外抽去,只听到“啪”地一声,捆妖绳抽在窗户的窗沿上,瞬间溅起了几片木屑,但只见窗帘晃动了两下,却没有听到任何反应。 王小牧和大熊到了窗户一看,奇怪的是,发现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于是,两人只好又拿着铜镜再次对着窗户西南角照起来,这一照,发现铜镜里面的那张脸却不见了。 李高里还躲在床边,硬是不敢起来。大熊嘲笑道:老李,你之前跟我说你下到墓穴里去怎么怎么厉害,如今这会儿竟然被吓成了这熊样?! 李高里摇摇头说道:不一样,我下到墓穴里,看到得可全都是死人。 王小牧听李高里话中有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没说完,赶忙问道:什么意思?刚才那个人脸难道还是活人不成?! 李高里说道:活人死人,我不知道,我见过她的样子,她是老板娘!刚才给我们做饭时,她还是正常人的样子,但刚才在铜镜里却变得跟鬼一样! 王小牧和大熊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两人回忆起来,那张人脸果然是这家店老板娘的样子,只是,因为突然出现在窗外,两人以为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所以才没有往老板娘身上想去。而李高里刚才为了寻找镜子,发现店里没有一个人,心里一直在犯嘀咕,所以,当这张面庞出现的时候,才能一下反应出来是老板娘的脸。 这下就麻烦了,凭两人的本事,如果是普通的鬼怪,倒还不怕,问题就在于,自从进入这家店以来,两人从来没有觉察出这店里有任何阴气,而且,三人所见到的店老板、老板娘,也确实是活生生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鬼怪,但这张老板娘的恐怖脸庞却又是三人实实在在看到的,这只能说明,要么,今天遇到的物事,完全超出两人的功力范围太多,让两人无法发觉,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想象不到的东西。 大熊问道:莫非,我们进入了一家鬼店? 李高里说道:什么鬼店? 大熊说道:这还要解释?到处都是鬼的店,就叫鬼店。 李高里吓得一哆嗦,身子又往床的角落里移了一移。王小牧见了,说道:胖子你别吓他。是不是鬼店,等下试了便知道。说完,王小牧拿了几根蜡烛,在西南、东南、东北各插了三支香烛点燃,拿了张黄符,念起了“显魂三十六咒”。 大熊则掏了几张黄符,手中将捆妖绳拿了过来,做好了准备,只待王小牧咒语念完,那物事一旦出现,就要将她给捆了。但王小牧念完咒语,等了片刻,四周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功力是倒退了?怎么一点作用也没有?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啊,我自认为近段时间还算进步较大。 大熊说道:我师父教我,“妖藏西、鬼躲低”,要唤出它们,蜡烛方位必须正确,你是不是摆错了位置? 王小牧说道:那只是你们僚村派的讲究,我可不讲究这些。 话刚刚说完,却听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李高里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说道:我刚刚出去,没一个人,甚至连顾客都没有,这时间,又有谁来了?! 大熊没这个耐心去分析来分析去,迅速冲到门外,一下打了了房门,左右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大熊沿着门外的走廊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房里,关上了门,苦笑着对屋里的两个人说:什么没有。 王小牧想了想,这破店到底什么情况,既没有人,又不见鬼,但一会儿鬼扒窗,一会儿人敲门,着实奇怪。王小牧说道:管它是什么东西,睡我们的觉,等真的有事再说。 大熊说道:有道理!小爷从下睡死人堆长大,即使是鬼店,小爷也要呼噜震天响!说完,大熊拿了些符,贴在了门上、窗上,然后还摆了两个四个楠木童子,两个摆在门角,两个摆在窗角,做完这些事,对李高里说道:老李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任它来一千一万个鬼怪,你只当我们在表演猴戏就是了。 李高里无法,只得听了两人的,但特意爬到两人中间睡了起来。三个刚躺下,未想到,门外又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大熊火冒三丈,“巴塔”一下,竟然打开了枪栓,就要爬起来冲出去,却被王小牧一把扯住,王小牧轻声说道:先别动,你装睡,我去。说完,王小牧攧手攧脚地悄悄地走到了门背后,而大熊却在床上装睡打起了呼噜。 那敲门声似乎听出了里面的人在打呼噜,继续“咚咚咚”地敲起门来。王小牧憋足了劲,“嘭”地一下猛地踹开了门,只见眼前一个东西一晃,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那东西到底是人是鬼,却一点也没有看清楚。王小牧正觉得郁闷,却见地下躺着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竟然写着几个字,一看,发现墨汁还未完全干透,显然是刚刚写下不久。 王小牧将那纸条拿到房间一看,发现上面写着:危险,速从后院逃出。纸条也未署名,而且,字迹比较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大熊见了,问道:到底是谁在提醒我们? 李高里却边收拾包裹边慌忙地说道:肯定是遇到什么大的危险了,有好心人在叫我们往后院逃走,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王小牧和大熊一想,这纸条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遇到了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危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也匆忙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三人赶紧出了房门,径直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却见后院与前院之间,罕见地安装了一个铁门。三人也未着多想,一头钻进了后院。但到了后院里一看,发现后院竟然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四周墙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出口,而且,这后院也不像普通旅馆的后院那种敞顶的庭院,却是焊铁密封的庭院。 一进入里面,三人就闻到一股极重的阴气扑面而来,往四周一瞧,发现竟然如小山般积满了不少尸骨。王小牧脑袋“嗡”地一下,大叫一声:上当了,回去! 三人赶紧向后撤去,未想到,那后院与前院的铁门此刻竟然“嘭”地一声巨响,彻底被关死了! 第三十七章 响马 却说三人听到“嘭”地一声巨响,见那后院与前院的铁门已被彻底关死,知道大事不好,刚才那张纸条肯定是有人故事设下的圈套,骗三人来到了后院。而后院这些尸骨,估计之前的模式跟三人都是一样,全部被骗到了后院,尔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全部死在了这里。 只是,三人目前还判断不出的是,引发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人是鬼,是那趴在窗外鬼脸老板娘,还是那敲门的人? 大熊和王小牧“吧嗒”一下都把枪栓给打开了,而李高里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颤抖着双手对着铁门。大熊骂道:妈拉个巴子,什么情况,还把我们给关起来了? 王小牧说道:不要说话,互相靠拢保护。于是,三人迅速形成了个背靠背的犄角姿势,站在院中央严正以待。 那铁门被关起来之后,却没有一丝动静,既没有人来,也没有其它物事出现,更为奇怪的是,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股类似檀香的东西,似有似无,丝丝缕缕地飘进了三人的鼻子。王小牧闻了这个味道,突然觉得有些异样,而且,发现头已经开始有点沉了起来,赶忙一捂住鼻子,说道:这香有毒,快捂住口......。口鼻的“鼻”字还没有说完,竟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知起来。 大熊一惊,回头一看,发现不仅是王小牧,那李高里早就悄无声息地比王小牧还先倒在地下。只是,大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大熊见状,赶紧唤道:小王八,老李,你们怎么了?!喊了几句,他们两人却倒在地下一动不动。 大熊用手去探了一下两人的呼吸,发现气息倒是均匀,一时还不至于毙命,这才知道这肯定是中了人家的*散了,大熊稍微放下点心来。正在此时,大熊听到铁门外似乎有人脚步走动的声音,好像正朝着后院走来。大熊索性心一横,将王小牧和李高里拖到了一边的角落里,自己也装着被熏晕了的样子,一下倒在了地上。 此时,只听到外面的人嘀咕了一会儿,其中有人问道:人都倒下了吗? 另一个人说道:里面没了动静,估计全都倒了。 那人说道:你这*散真可谓屡试不爽,多少好汉栽在了你这本事手下。 另一人“哈哈”一笑,说道:过奖,过奖,你扮鬼哄骗的功夫,才是天下一绝,这几人还算心理素质好的,有些人直接在房间里就被吓晕过去了。 那人说道:好,兄弟们,都进去吧,这三个可是个几头肥牛! 大熊这才知道,刚才在房间里哪里是什么鬼怪,这家店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店,那扒在窗外的物事,敲门声,莫名其妙的纸条,全是被人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把三人骗到这后院,一齐给灭了。而这些堆在后院的尸骨,估计遇到的情况跟三人差不多,先是被误导来此,后被*散给迷了,最后被杀人劫财。大熊不由地懊悔不已,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这破地方给栽了,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此时,只听见铁门“吱呀”一声响,门被打开了。大熊用余光瞟了一下,竟然进来了十多个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很明显就是十几个响马,其中两个,正是店老板和老板娘! 那些土匪进来后,其中一个“咦”了一声,说道:怎么就剩这一个胖子了,其他两个人呢?说完,他跑到大熊跟前,探了一下大熊的鼻息,尔后,似乎在测试大熊的反应,竟然伸出手,“啪”地一下,狠狠地给了大熊一巴掌。 大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打他的脸,吴叔公虽然严厉,但却从未打过他。大熊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如何能忍?再也不管对方到底有多少人,突地一下跳了起来,右手反手一扣,狠狠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左手突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一下将他撂倒在地。 这一下突然的变故,让那十几个响马全都惊呆了,谁又会想到,那大熊自从吃了三阿婆给的神草,连山洞里的毒蛇都不能耐他何,何况这小小的*散?那些响马的反应也快,纷纷说道:哎呀,还醒着,说完怪叫几声,举着刀凶神恶煞地朝大熊扑来。 大熊见状,拿起手中的枪,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土匪,“嘭”地一声就射击,那土匪毫无防备,额头正中央中了一枪,瞬间死了过去。剩余的有几个土匪见了,吓的转头欲走,但那店老板明显是众人中的核心,喝道:他枪没几颗子弹,给我拿下了! 众人听了,才回过头来,拿起手中的刀齐齐地朝大熊冲去。大熊左让右让,让过了这些奔过来的剔骨刀,手中却不敢停,“嘭、嘭”两声枪响,打伤了一个,打死了一个。但正如那店老板所说,这枪是典型的傻瓜枪,只能装五发子弹,而大熊手中这把,在拿到之时,已经被那丢枪的兵士打了一发,为了破拆玉玺,自己又打了一发,现在又打了三发,已经没有子弹了。 那些土匪眼睛都红了,白白地折了三个同伴,连大熊的毛都没有碰到,气得哇哇直叫,齐齐将刀把大熊往死里砍。大熊一脚踢翻一个,让过一个,拳头打倒一个,有一个人刀被大熊打脱,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大熊背,大熊反手一探,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的阴囊,那人被抓的疼得蜷缩在地下。大熊正自得意,却被身后一个健壮的土匪一撞,被撞翻在地,那群土匪一下压过去,死死地把大熊摁住。大熊挣扎了几下,差点挣脱,却被一个土匪拿起石头,朝头上砸了一下。大熊的头瞬间流出股鲜血,人也被砸得眼冒金星。 众人将大熊给翻过来身,那店老板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子干这行当多年,还没损失过这么多兄弟,把他肚子给剖了,把肠子拉出来,塞到这胖子嘴里,让他自己咬死自己! 那群响马一个个狠不得剥了大熊的皮,其中一个听了,撸起了袖子,将大熊的衣服扯开,拿着刀就要朝大熊的肚子刺去。大熊闭上了眼睛,心说他娘的,老子一世英雄,想不到竟然栽在这群脓包手中,就准备等死。 未想到,正在此刻,却听到“嘭”地一声枪响,那拿刀的汉子瞬间倒在了血泊里,原来,由于王小牧及早捂住了口鼻,没有吸进多少*散,此刻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看到那群响马正要解剖大熊,心中一急,慌忙开了枪,却正好打中了那持刀的土匪。 王小牧不敢怠慢,抬起手枪就朝那群土匪“啪、啪”打去,这一下,却是炸了锅,但王小牧的手法显然不如大熊,还没有达到一枪一个准的水准,只是伤了几个人。但这样一来,那群响马却不敢再站在院里了,纷纷朝门外退去,“嘭”地一声,重新又关上了铁门,并在铁门外等了起来。在退却的过程中,那店老板口中竟然打了个长长的呼哨,显然是在招呼其它同伴帮忙。 王小牧和大熊面面相觑,这下完了,对方要是一招呼同伴,两人带着个晕倒在地的李高里,如何能逃得出去? 正在这时,听到几声马的嘶吼,门外一阵嘈杂,“哎呦、哎呦”地几声惨叫过后,门竟然被“嘭”地一下复又踹开。原来,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僵神,带着王小牧的黑马,李高里的红马,竟然闯了进来。 王小牧和大熊见了,大喜过望。大熊一把背起李高里,王小牧拿起包裹,顺手在墙角落里抓了一袋石灰,两人都骑上了马。王小牧对大熊讲道:我带头,我们冲出去! 第三十八章 围困 王小牧骑在马上,也不待大熊回答,“啪”地一下拍了马脖子,那黑马嘶吼叫了一声,头一昂,就冲着门外冲了出了。大熊也不敢怠慢,背着李高里,骑着小白也朝门外冲去。而李高里那匹棕红色的马,也紧紧地在后面跟着。 王小牧刚冲到铁门口,那群响马纷纷拿起刀就要朝他们的马腿砍来。王小牧见状,拿着石灰“忽”地一下朝他们撒去,那群响马眼睛一下被石灰给迷糊住了,全部捂住眼睛在惨叫起来。三匹马也乘这个时候,一下冲出了后院,然后撒起腿朝店前门给奔去。 未想到,刚奔到店门口,却听见两旁山脚下“嗷吼......嗷吼......”作响,突然左右各杀出来了一对人马,少说也有几十个,全都是响马打扮,凶神恶煞地朝着几人杀了过来,很显然,这些响马都市刚才店老板嘴巴里一声长长的呼哨引来帮助的同伙。 王小牧和大熊一看,大吃一惊,心想这下可真是完蛋了,这么多人围困,怎么能逃得出去?!大熊却把背后李高里手中的刀一拿,牢牢地抓在了手中,大喊道:小王八,你只管向前,老子断后,跟他们拼了! 王小牧拿起了捆妖绳,说道:别扯没用的,我救你也不是第一次了,看我的!说完,一拉缰绳,瞬间掉转马头,朝右手边的那群响马冲了过去。大熊一见,也迅速调转马头,一并朝右边的响马冲去。王小牧狠狠地拿着捆妖绳,朝最先冲过来的一个响马的马脚甩去。那捆妖绳韧性非常足,一下卷住了那马腿。那马在高速奔驰中,稍微被什么东西绊倒就会摔一个跟头,更不要说被捆妖绳卷住了马腿。 那马突然翻了个,“嘭”地一下摔倒在地下,这一摔,却把边上的几匹马给撞到在了地下。大熊见了,说道:好极。正在这时,大熊也冲到了响马阵营中,那迎着大熊来的响马举刀就朝大熊砍去。大熊双腿一夹小白,那小白非常聪明,迅速向前一冲,堪堪让过了这一刀。大熊手势极快,顺手一刀插在马的屁股上。那马“嗷”地一声惨叫,疯狂地弹跳向前跑去,马背上的响马也被狠狠地摔在地下。 两人在右边响马阵营里横冲直撞,仗着两匹马极通人性,倒还真搅了个七零八落。两人正欲乘乱杀出去,正在这时,左边的响马队伍已全部赶到,团团将王小牧和大熊围住。两人已被彻底困在了正中央。 那群响马却突然停了下来,将两人成一个圈状给彻底困住了。 此时的气氛几近窒息。那群响马死伤了好几个兄弟,但王小牧和大熊却连皮都没有破过一点,他们生平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此刻全都对两人恨得牙根直痒,牢牢地抓着手中的刀,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将两人碎尸万段。 为头一个却是个毒眼龙,脸上还有道长长的刀疤,咬牙问道:哪来的混小子,挺能打啊,报上名来! 大熊心想,反正今天也逃不出去了,临死前先过过嘴瘾再说,张口就骂道:独眼瞎子,你爷爷的名字你也配问我,有种一对一,你爷爷我撂倒你三个,把你屎都能踩出来,你信不?! 王小牧心里却冷静多了,暗想这群响马乃亡命之徒,跟他们硬拼,肯定必死无疑,必须想办法先稳住他们,再想办法逃脱。于是,脑子一转,说道:好汉,我们没打招呼,误打误撞进入了贵地,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身上有的是钱,只要你饶了我们的性命,多少我们都愿意给。 那独眼龙“嘿嘿”一狞笑,说道:我死伤了这么多兄弟,可是你们能付得起? 大熊听了,骂道:要钱没有,要命爷爷有一条,来吧哥们! 王小牧心中大骂大熊这个蠢驴,钱自然是没有,但何必去激怒他们,这不是想早点见阎王爷吗?王小牧恨恨地瞪了大熊一眼,然后转过头对那群响马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身上现钱确实没有多少,但你看我们的装扮就知道,我们乃实实在在的“穿山甲”,眼下在不远处正寻到一西周王候墓,里面的富贵何止千万,所以才在宝地打尖住店。我们现在的样子,如同你们手中的鱼肉,想杀我们也就一句话的事。只是,好汉若信得过我们,待我们下到墓里去,把里面的富贵都取了,献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值,那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如果觉得不值,再杀我们不迟。 那群响马本来就不是什么讲义气的人,兄弟死了就死了,也再也救不活,眼见有钱在眼前,复仇的事倒是排在后面,何况,也正如王小牧所说,他们两人如今的处境,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如果是骗人的,届时一刀杀了报仇就是。 独眼龙听了王小牧的话,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们当真是“穿山甲”,如何能证明? 王小牧说道:简单,我拿出几个东西,你们看一看便知。 说完,王小牧从包裹中掏了一个酒盏,丢给了那独眼龙,对他说道:此乃唐朝大将尉迟恭用过的酒盏,当年曾用这个酒盏敬过程咬金酒,后来送给了程咬金,被我们从程咬金墓给带了出来。 大熊见王小牧一个劲地胡诌个不停,知道他可能想到了什么方法,于是也不再做声,背紧了身后的李高里,捏紧了手中的刀,静待稍后的变化。 那独眼龙哪里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酒盏,但听王小牧这么一糊弄,倒也觉得手中的东西颇为珍贵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硬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然后丢给身边的另一个响马,对他说道:你读过几年书,你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响马虽然上过几年私塾,也只是识得些简单的字,能做些简单的算术而已,如何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尉迟恭给程咬金的酒盏?那响马拿起来,对着阳光瞅了瞅,还装模作样地用牙齿咬了一咬,最后,露出了一口虎牙,对着独眼龙笑了笑,说道:元帅,这玩意儿我看是真的。 大熊听到那响马竟然叫这独眼龙“元帅”,竟然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那独眼龙单眼一瞪,问道:你他娘笑什么?! 王小牧头都要炸了,好不容易糊弄得差不多,这死胖子什么时候笑不好,竟然这个时候笑了出来。大熊反应却也不慢,说道:没什么,那个,元帅,我是说,那酒盏可是正经的天山寒玉雕刻而成,你那属下虽然识货,但我见他识别这东西的方法却是用牙齿咬,很是奇特好笑,所以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独眼龙听了,一把将那酒盏从那响马手中拿了过来。王小牧总算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元帅,我还有更好的东西,给你看看。说完,就伸手到包裹里掏啊掏,在里面掏了半天,却还是没掏出来。 独眼龙恼道:你他娘掏粪啊,怎么掏半天还没拿出来?! 王小牧给大熊使了个眼色,然后转头对独眼龙说道:好了!然后,手从包裹里突然伸出,竟然拿出了那把枪,“嘭”地一声朝那独眼龙开了一枪,将他另一只眼也打瞎了,那独眼龙“噗通”一声从马上就栽了下去。 原来,王小牧刚刚用酒盏哄骗住了独眼龙,在包裹里假装掏东西,却是在给原来打完子弹的枪装子弹。大熊见了,喜道:小王八,好样的! 王小牧说道:别废话,赶紧冲吧。 于是,两人朝着独眼龙摔倒的地方冲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等待(读者别订阅) 民国风水怪盗书友交流qq群:438195448,欢迎各位书友来交流。 一、祖父 多年以前,我家还是个书香世家。祖上最厉害的做过知州,七品以上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 传至我太祖父一辈,家道却日渐衰落。太祖父十八岁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霉运不断,不是因病因事错过考试时间,就是答题释义对不上主考官胃口,屡考不第。 太祖父年纪渐长后,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祖父身上,自己选择在乡间私塾教书终老一生。 到了祖父却更是不济,祖父本人无“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终日喜欢与香草药物为伍,虽未正式拜谁为师,但凭着其天资聪颖,十来岁倒是出落的一身看病治人的好本事,诸多民间医生看不好的病,被祖父瞧过后,施以医治,药到病除。 祖父十五岁那年,不堪太祖父要求科考的责辱,愤而离家出走。几年后,祖父留着一把大胡子回到乡间,除了医术更为精湛外,更添得一手驱魔辟邪的本事,从此名震乡里,人称“王大胡子”。 关于祖父离家出走那几年的故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大约是去了赣粤交际的南岭,拜了一孙姓道士为师。 老家地处偏僻乡村,民间妖魔鬼怪故事流传甚多,现在看来,有些是愚昧所致,但有些却至今也无法解释。 祖父治病救人和驱魔辟邪的功夫,我所知道的有几例。 一例是邻村一平日活蹦乱跳的两岁小孩,忽然之间不吃不喝,尽是呕吐些黄水,黄水还泛着死尸味,瞧过许多医生均不见好转。 小孩父亲属中年得子,眼见小孩成天呕吐,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听人说邻村的王大胡子治奇症有些本事,一天晚上,急匆匆摸黑抱到我家来,恳请祖父医治。 祖父细看后,问小孩父亲最近是否有孕妇摸过这小孩。 小孩父亲回忆起前不久一远房女乡亲路过讨水喝时,这女子感觉小娃娃乖得很,曾跟小孩一起耍了一会儿,看那样子,这女子腹部隆起,势必怀有身孕。 祖父说,这必是阴胎换子之故。那妇人怀孕时肯定过一坟场,被一咒怨极深的枉死小鬼缠体,如今借你小娃来还魂来着。 小孩父亲一听,大骂道,日你先人哦,借我家娃来还魂,太没道德了。当即恳请祖父救这小娃。 祖父说道莫急,我且叫它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于是叫家人在屋前遍撒石灰,屋堂中间摆了一祭台,上面放祭一死公鸡头,下面摆一盆水,水中放一鸡蛋。 摆完这些祭品,祖父嘴巴嘟囔开始念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却见微风轻飘,窗台稍曳,屋前平整的石灰面上缓慢地显现出一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小脚印,步履轻缓地朝祭台走来。 此时,小孩父亲吓得浑身哆嗦,但嘴巴兀自喋喋不休地骂,真来了,真来了,日你先人哦。 眼看脚印就要上得祭台,祖父桃木剑一指,死公鸡头忽然“呱”一声张开嘴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怒目圆睁,嘴巴却朝脚印狠狠地啄了过去,啄完后,在地上奋力地扑棱一会,就不动了。 此刻那对小脚印也消失不见了,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盆中鸡蛋却在水中忽上忽下起浮沉来。 祖父见状,喊声“受死!”,举起剑猛地砍向鸡蛋,“噗”地一声,鸡蛋裂开,奇迹一般,生鸡蛋却慢慢流出许多鲜血,布满了整个脸盆。 待鲜血流尽,祖父把剑收起,对小孩父亲说,好了,那妇人腹中阴胎已破,即将流产,不日你娃便可痊愈。 小孩父亲感激地向祖父磕了数个响头,才抱着娃回去。不出几日,果然如祖父所言,那小孩又恢复了原有活波可爱的模样。 另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老家农村的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却又大大咧咧,说话不像城里人那么文明,口中也经常带着脏字,本村一妇人便因此吃了个大亏。 话说有一日,这妇人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扫晒谷坪。 正扫期间,却隐约看见河对岸凭空多出两块几十米高的巨型石块,并且在缓慢移动,两石块中间弥漫着团雾,仿若有一个巨人在空中挑担,将这两石块挑走一般。 妇人惊讶之余,大喊道:亲娘哎,哪个死鬼恁大力气,挑着大石头赶死去呦!话刚刚说完,那两石块却兀自不动,“轰”地一声从空中掉落,停在原地了。 此刻空中却莫名其妙地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扫脸而过,硬生生把这妇人的嘴巴给吹歪了,无论这妇人怎么撇嘴,却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妇人无法,只得歪着嘴流着哈喇子来求助祖父,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同祖父讲了。 祖父听完,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仙人挑担去堵上游发大水河堤的窟窿眼,你却嘴贱去挑破,没吹歪你这颗糊涂头,算是祖师爷开恩了! 妇人吓极,忙问祖父该如何破解。 祖父告诉她,你需耗尽家财,去两块巨石落脚处修座道观,道观修好后,向道观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每磕一个响头,虔诚地喊一句:爷爷我错了,您收了神通吧。磕完头再来找我。 妇人果真将家中钱物变卖了个精光,去那两石头落脚的旁边修了个道观,并按祖父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将头磕完了。 回来后,妇人歪着嘴巴哭着对祖父说:大胡子,您看我头都磕出了血,祖师爷咋还不开恩呢? 祖父不说话,冷不丁地狠狠扇了这妇人一巴掌,边扇边说:弟子代祖师爷教训你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想到,巴掌过后,妇人嘴巴竟然合拢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大胡子名声威震乡里,却给全家招来了一场祸事。 孝钦显皇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们说的慈禧太后,生了重病,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合该祖父走霉运,老家邻县有一人在京城做太医,他听闻祖父医术惊奇,无病不除,便推荐祖父进京给太后瞧病。 消息传到祖父耳朵,祖父吓得全身发软,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弄不好丢了自己性命还不止,倒是要连累家人。 父亲安慰祖父,给太后看病到也不失是个机会,瞧好了可光宗耀祖,重塑王家辉煌也未可知。 祖父大骂父亲,你懂个屁,太后得病能不能治好尚且不论,治好了,岂不是要强行把我留下专给这帝王家瞧病。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凡有个小失误,势必客死京城,难以落叶归根,我走后,你带领全家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躲起来。 没几天,祖父收拾完行当,悄悄拉我到一旁,说:太后已是七十四岁高龄,近年来革命党闹翻天,红毛洋鬼到处窜,估计太后心焦力竭,大限之日不远,爷爷十有*是回不来了。你父亲性格急功近利,自小不为我喜欢。你虽年幼,但天资聪敏,悟性较佳,爷爷很是宽慰,我一生行医,又学术于岭南王氏,对治病救人自有独特理解,全在这羊皮包裹里,你且拿去,有兴趣就学,若无兴趣,附赠有缘之人即可,但不得丢失,切记。 当年我才八岁,只顾流泪扯着爷爷那长长的胡子,叫他别走。至于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给我的羊皮包裹,后面也不知被我随意丢弃在哪个角落。 正如爷爷所言,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爷爷给慈禧太后的病出了一方,但该方子需要茅房陈年旧疴作为药引。太后震怒,认为是大不敬之罪,连同邻县举荐的太医一并处斩,并派官府要将我家全投牢役。 幸好父亲按照爷爷嘱咐,一早远远的搬家离乡,隐姓埋名起来,才免受了一场灾难。 当年冬天,慈禧太后去世,本以为至此可过上太平踏实的日子,但是突发的一场大水,将我们新家冲得一干而净,父母亲人至此失散,独我抢回来家里一榉木箱子。 二、 夜拜真君观 爷爷给我取名王小牧,具体是啥涵义,也没人跟我解释过。 可惜我出生时太祖父已然逝世,不然以太祖父自以为傲的肚中墨水,祖父给我取这名字必然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农村,能取出登堂入室的大名,已然非常不错。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叫些诸如猪古、瘌痢头、告化佬、烂卵鬼之类的名字,现在想来,也甚是可笑。 后面我遭遇的一些故事,颇为离奇怪诞,为叙说方便,我姑且用“王小牧”这第三人称。 前面说到,王小牧家里遭遇变故,父母亲人至此失散,众多邻里乡亲死得死,伤得伤,失踪的失踪,独他抢回来一个榉木箱子。王小牧对着残破不堪的家,伴着萧瑟的妖风,在家门口痛哭了一场。 人在任何时候,总是有求生的*。 王小牧人虽小,但总归没亲眼看到亲人的尸体,更没有就此死去的念头,只得开始边流浪边寻找失散的亲人。 王小牧一十来岁小娃,手无缚鸡之力,干不得重活,只好做些给东家割稻子、西家看仓库这类勾当,有活干且主家方便时,住在主事家里,没活干时,就找些破庙观来住。 榉木箱子被王小牧打开后,里面除了些许旧衣物,竟然还留着他爷爷当年给他的羊皮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本线装的书。 在家庭的熏陶下,王小牧倒是识得许多字,这本书没有书名,但里头却分上、下两篇,全是蝇头小楷写成,上篇是《医术本辑》,下篇是《方术小论》。 王小牧对医术不大感冒,倒是对下篇的《方术小论》充满了兴趣。 这下册集子又分为“本术驱妖、御灵降魔、邀仙涤世”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环环相扣,逐相进阶,到得第三章“邀仙涤世”部分,对他来说,完全就成了天书了。 晚上无事,王小牧拿出爷爷留下的书来研读,时间久了,倒也囫囵学到个二三成本事。 在破庙观居住,王小牧最担心的就夜间野兽出没,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这些畜生当着美餐给解决了。 于是,王小牧按照爷爷书中的做法,买来些黄纸,上面滴上些许黑狗血,在草席周边画上道驱邪符,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说也奇怪,在未弄这些物事之前,半夜常听得夜猫、狐狸乱叫,但自从摆上这些东西后,恍若罩上了金钟罩,偶尔有些畜生过来,看到王小牧之后也转身就跑。 当地最多的道观,叫做“真君观”,有些香火旺盛,有些却残破不堪。 “真君观”供奉的人为传说中的许真君,当地关于许真君的故事颇多。 据说,许真君母亲怀孕时,曾梦见金凤入肚,尔后生下许真君。许真君年少,有一次去野外打猎,射中了一只母鹿,母鹿身怀小鹿,被许真君射中后,小鹿却出生堕地。母鹿却顾不得自己的箭伤,也不逃跑,反而折回头来流泪伤心地舔着小鹿,并跪乳小鹿,直到小鹿睁开眼睛能够站立,母鹿才失血过多而死去。 许真君见了,心中非常难过,怅然感悟,遂折断弓弩,锐意为学,终成一代道家高人。 彼时人间孽龙作怪,鄱阳湖畔良田万顷的繁华城镇,一夜之间被孽龙所吞。孽龙当道后,常施法祸害百姓,心情稍有不好,便做下水淹城镇、下播瘟疫等许多恶事。 孽龙造成如此多冤魂,老百姓既恨又怕。只好求助于许真君,真君觉得救民于苦难责无旁贷,于是背上一把剑就去找孽龙算账。 他开山点穴,涉水摸泉,历经诸多困苦,总算找到孽龙安生所在。原来孽龙经过多年进化,吸日月之精华,已成为一座大山盘亘在地,龙嘴处为巨型山洞,洞口挂一大瀑布,只要一发怒,瀑布便水流狂泻不止,四处涨水,顷刻间便淹没许多村庄,稍微一烦躁,山体便土崩而下,掩埋众多生灵。 许真君运用八根伏魔银针分插孽龙山体的八大要穴,孽龙感到难受,翻身起来于许真君斗法,斗了九九八十一天,许真君与孽龙法力均将耗尽,他只好只身进入龙嘴,将全身真元爆裂,与孽龙同归于尽了。 未想许真君真元虽失,但道魂却被上苍感知,允他上天成仙,于是许真君化着一道青烟,飘然成仙了。 当地人为感谢许真君的功德,修建了许多真君观,欲图保佑子子孙孙。 王小牧就常住在各处真君观里,起初看到许真君塑像怒目圆睁的脸孔,多少有点害怕,但住多了,反而觉得愈发亲切。 那一日,王小牧给主事家割了一天的稻子,浑身乏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午夜时分,却被一阵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吵醒。 王小牧醒来,听到一女子正在讲话,那女子说:我吃一村吐一村,虽祸害了一方,但也肥了一方,现在就差九口阳气了,宋村人受我庇佑,几代人也过上了难得好日子,至今也到了回报之时了。 王小牧暗自觉得奇怪,这真君庙早已荒废多年,不受香火,何况现已是三更半夜,哪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冒着夜前来来祷告。 于是他借着月光轻轻摸到前殿,抬眼一看,前殿月影卓卓,却看见一翩翩女子跪在真君像前虔诚地磕头朝拜。 那女子边拜边说:真君爷爷,您大人大量,若果真得此福气,能成全我个囫囵身,我自当日夜供奉您。 王小牧看爷爷书看得久了,已与一般的毛头小孩不同,对肮脏与干净得东西倒有几丝嗅觉。只见那女子身影轻飘,虽就在眼前,但五官面目却迷蒙不清,难以辨识,且身上似乎还发出阵阵寒意。 王小牧断定这女子必不是凡人,应是哪里修炼成型的精怪,化着女儿身来拜许真君了。看来这真君老头也是能耐,竟能受凡、妖两界供奉。 王小牧心里害怕,当下悄悄地捡起个破土钵,将尿撒了个满满,只待这妖孽要作怪,把这童子尿一头泼将下去。 未料王小牧与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心中难免打鼓,一不小心,撞到了破道观塌下来横亘的木梁,人一个趔趄,土钵里的尿也只剩三分之一。 这下可好,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瞬间起身,双脚点地,扭身一个飘荡,带着阵阵寒风,就冲王小牧扑将过来。 王小牧无法,颤抖着双手,把土钵中剩下的尿液朝她泼去,那女子挨个正着,一声惨叫,这时,却传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但那女子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正没道理处,却见一个硕大的猫从角落窜了出来,漆黑锐利的猫爪向他抓到,王小牧一个矮身躲过这一爪,顺势躲到了自己睡的草席旁。 那猫仿佛对王小牧能躲过这一它这一爪赶到惊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窜跳向王小牧扑到。 王小牧见无处可躲,只得拿起那道驱邪符,向那猫甩去。未料到那猫非但不避开,反而在空中一掌拍开那道符,猫爪嘶地一下,扯下他一只袖子。 王小牧叫了声“乖乖”,只得撒腿往前殿跑去。 猫紧追而来,也幸得王小牧人小,一下钻进了许真君塑像后面。许真君偌大的塑像此刻正好挡在王小牧和猫之间。 那猫却似怕冲撞了许真君,站立在地,用发光的绿眼恶狠狠地瞪着王小牧。 王小牧双腿打抖,探头去看那猫,正好露出一点缝隙,那猫腾地一下向他头抓来,他只得托着许真君塑像往前一挡。 那猫却不敢去抓真君像,硬生生从半空中改了方向,一下跳到边上去了。 见始终无法袭击到他,那猫晃着头怪叫了几声,转身跳出了真君观。那猫走后,王小牧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向许真君塑像扣了几个头,说:真君老爷,拿你来作挡箭牌,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三、吃梁屙宋 天色虽尚未明亮,王小牧随身带上驱邪符,也不敢再待在真君观里。于是起身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主事家里,无论如何,在这揽子活干完前,要央求在主事家住下了。 赶到主事家时,正好碰到女主人清晨起来倒尿桶。 乡间建房,普遍不在家中设置茅房,而是在房屋边上另设一茅房,一来是为了避免屋内臭晦,二来茅房里的粪便,多用来作肥料,若是设在房内,挑来挑去多有不便。 但人又不能夜间不如厕,大多数习惯在房间内置一木桶,用来装夜间粪便。农村妇女都有清晨起来倒尿桶的习惯,这是污秽之物,若让人一清早遇上,会被认为带来晦气。 所以大多数妇女都会早早起床,把尿桶先给倒了,以免天亮后给人撞见。 此事恰巧被王小牧碰上,王小牧大感晦气,心中暗道:什么日子,尽遇些霉事!但在主家面前也不好表露什么。 女主人倒是满脸尴尬,忙着陪不是,问小牧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王小牧并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只说夜里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睡不大着,提前来干点活,反正迟早都要干完。 女主人忙招呼他坐下,说去弄早餐吃。 王小牧说不忙,请求能否这活计期间,在主家住下,省得天天赶远路。女主人正不知道怎么陪礼,连忙答应了。 王小牧卖力地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由于赶着工期,干到天快摸黑时,主家叫他歇歇,于是他坐在田埂上喝茶。 此时,只见路头走来一人,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留着两撇长胡子,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提溜地乱转。看见他们两个,说了句:哪位爷借个火,点筒烟抽抽。 由于天色已暗,主事家正好点起了马灯。主事家二话没说,把马灯替过去让这人点烟。 没想到那两撇胡子说:这火根本不旺嘛,点不着我的烟。手一摆,一把将主家的马灯推了开来。然后他拿着烟筒转身冲着王小牧说:你这娃,火很旺,借你的真火来点下。 王小牧见这人一脸猥琐相,不愿搭理他,说:我哪有火在身上,一边去,一边去。 那两撇胡子说:你自是看不见,其实你火旺着咧,快借来点点。不由分说,将烟筒朝王小牧头上盖去。 就在这瞬间功夫,王小牧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讲过田鼠借真火的故事。 说是田鼠其实跟人一样,吃得是五谷杂粮,沐浴阳光雨露,万物精华融于一声,最容易成精。 当年在老家有个壮汉子,因家中无粮,只好夜间拿个马灯来照田鼠。田鼠虽精怪,但视力一般都不大好,只要拿强光对着它眼睛一照,它便不识东南西北,只好趴着不动。 壮汉就是利用田鼠这一弱点,寻着田鼠呱呱的叫声,拿马灯去照,第二天弄到集市上卖,就这样卖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壮汉喝了点小酒,提个马灯溜着小步依旧去照田鼠,走到一小桥边,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一看,一只硕大的田鼠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大喜起来,这么大只田鼠,最起码能卖一吊钱啊,当即拿着马灯往田鼠眼睛上照。 没想到田鼠竟然开口说话了,它对壮汉说,你天天捉我们,饶你生活过得可怜,也就不计较,今天开始就此罢手吧,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那壮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酒劲被激了起来,暗想一只田鼠敢学说人话来威胁我,顺手拿起根棍子朝田鼠砸去,田鼠腿上挨了一棍,“呱”一声叫唤,拐着腿跳着跑了。 当晚壮汉又捕了一袋子田鼠,第二天到集市上卖了。卖完田鼠,又喝了两口小酒,乘着夜色,一晃一晃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遇到个瘸子,向他借火,壮汉说:老子没火,快点滚蛋。 瘸子二话不说,拿起烟筒就往壮汉脑门上凑,边凑边吸,竟然真的点着了火。壮汉正感到奇怪,没想到这瘸子把这杆烟抽完,壮汉却感觉浑身乏力,一摸自身,只剩下一副皮囊,血肉骨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死了过去。 后来,人们看到壮汉的皮囊被做成了田鼠的形状,用钉子钉在了他家门口。 王小牧一看到这人拿烟筒往自己脑门上凑,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快速拿起马灯,直接送到两撇胡子脸前,强光照射下,两撇胡子顿时一怔,瞬间不明左右,待立不动了。 乘这两撇胡子发怔之机,王小牧转到他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快速地塞在他后脖子里,然后在他耳朵边学着老鹰的样一声怪叫。那两撇胡子腿一软倒在地下。 王小牧对他说:;老鹰来了,你还不快逃? 那两撇胡子听闻鹰来了,瞬间一惊,飞快地从地上爬起,半跑半爬地跑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田鼠。 看官需知,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那田鼠生平最怕的就是蛇与鹰。 王小牧虽然用这招吓走了这只田鼠,但心中甚是不安,隐隐觉得,这两日竟碰到一些阴晦事,这时运也太不济了点。 主事家看得傻了,问小牧怎么回事,小牧安慰他说:没什么事,这人肯定是个癫子,被我怪叫一声吓跑啦。 主事家喃喃道:狗.日的,这癫子是练过轻功哟,咋跑这么快呢! 见天色已晚,主事家跟王小牧收拾起家伙,打着马灯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主事家跟王小牧正准备出门干活,却听见一路嘈杂,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头的是村里的宋保长,这村人全姓宋,王小牧的主事家,也是宋村人。 宋村隔壁有个村庄,叫梁村,两个村之间横亘着一座山。 宋村和梁村有个奇怪的现象。从五六十年前起,领村梁村的人无论怎么勤恳努力,种啥不长啥,即使长了出来,也被蚂蝗等虫害给祸祸了,全村都较为贫困,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宋村人相对比较懒惰,但那片土地却种啥有啥,随便撒点种子,长出来又旺又密,无需花费多大力气,都有好的收成,全村都比较富裕。 梁村为头的老人曾叫先生来看地脉,先生看完地脉,啥话也不说,只是说梁村人若是想富裕,必须全村搬走,具体啥原因也不直说。 以前倒是有个外地来的先生,说梁村的财富全被宋村搬走了,而搬走这财富的,是山上一只猫。说完这话,不出几日,这先生被人发现死在柳树下,浑身发出不知名的怪味。 村人只好把他给埋了,没想到刚埋完没几日,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开了坟,把这先生的尸体又拖到了柳树下。 人们都说这先生说破了天机,遭惩罚了,只得任其暴尸荒野直到化为一堆尘土。 梁村人世代居住于此,若要全村搬走,即使年轻人肯,老人也不肯。于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爬到另一座山头往村庄看去,想寻个究竟。 没想到从别的山头远处看来,横亘在梁村、宋村之间的山巅上,兀然横卧着几块大石,像极了一只窝在山顶上的巨猫,猫头正对着梁村的方向,猫尾对着宋村的方向。 于是口口相传,大家都说,这只猫在“吃梁屙宋”,嘴巴把梁村的人好东西都给吃了,然后拉出来东西肥了宋村人,大家开始称呼这座山为“猫子岭”。 梁村一些年轻人甚是不服,曾组织人拿好火工工具,准备上山把这只石猫给炸了,却不想,上得山去,只见到处奇形怪状都是石灰石,密密麻麻的,哪里能寻到半点猫的影子? 气得他们狠狠地砸了几块石头,便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不出几年,当年那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死得死,颠得颠,没落下一个好的。 “猫子岭”也就成了梁村人的禁区,再也没人敢去了。 宋保长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不好了,宋木匠昨天给人做木工,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两个儿子心中一急,便点了马灯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去,宋木匠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没找着。 王小牧的主事家问,他这是到哪做工去了。 宋保长说:去梁村做工了。 大家嘟囔着说:去梁村可要经过猫子岭啊,不会在猫子岭走丢了吧。 宋保长说,这猫子岭可一直是咱宋村人的福地啊,怎么会走丢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甭管在哪儿丢的,咱都要集合人去找啊。 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过来帮忙,更何况是走丢几个大男人这么大的事。 主事家跟王小牧说,今天你也别干活了,咱们跟着一起找去吧。 于是,一群人又挨家挨户叫了些壮劳力,又取了些锣鼓、镲之类的壮声势的家伙什,浩浩荡荡地往宋木匠家走去。 四、猫子岭 宋木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靠着一手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出色的手艺以及勤俭持家,近些年家道还算殷实。 宋木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取了个媳妇,小儿子十五六岁,尚未婚娶。 说起宋木匠家,还有个离奇的故事,不妨讲给大家听听。 有一年,山村里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乡间房子低矮,在积雪的覆盖下,从远处眺望,仿佛整个山村都被掩埋在白雪之下,找不到一丝鲜活气息。 宋木匠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活计了,虽然在秋季时候储藏了一些食物,但两个儿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尽管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尽量剩下些给小孩吃,但眼看过不久也要吃光。 那个年代,农村手艺人出去干活,活计没结束时,吃住一般都在主家,干完活也不会开口要价,有钱的会给些工钱,没钱的主家会拿出自家熏的腊肉、笋干、米、油之类的东西来换劳力。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哪个手艺人会因为主家给的东西不好而嫌弃。因为每个家庭过生活,总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理个发,打个石磨之类,也都还是要叫别的手艺人,难保到自家时碰到拮据的时候。 宋木匠正眉头不展,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家住在山腰,说是急着请宋木匠去编箩筐。 宋木匠虽然觉得这主家路远,眼前又下着大雪,心中虽有点纠结,但有活计总比没有好,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主事的家里,却见这家到处堆满了冬笋,主家说编箩筐就是为了好储藏起这些冬笋,放在地窖里。 冬笋在乡村虽不是稀罕物件,老百姓冬季无甚农活,除了砍柴外,也常上山去挖点冬笋,但充其量挖到了百十来斤已经很了不起,但这主家的冬笋看样子却有几千斤之多。 宋木匠感到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埋头给主家编起箩筐来。宋木匠手艺甚好,编了三天,就编好了几十只箩筐,活也就算干完了。 主家给了十斤冬笋,十斤米,十斤油作为工钱,也算是丰厚。宋木匠感谢了之后就下山了。 宋木匠下山后没几天,村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山腰那家人的房子倒了,全家人被压死在大雪下。 宋木匠大儿子人虽小,但胆子够大,听说了这事,又从父亲那里得知这家藏了上千斤山笋,觉得不拿白不拿,心意一定,冒着大雪上山去了。 上山去摸到那主事家的门,果然是被大雪压塌了,那家人已经不知道被大雪埋裹在了哪里。 宋木匠大儿子用铁锹撬了半天,总算把主事家被雪覆盖储存冬笋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这家人的冬笋被宋木匠编织的箩筐装了起来,足足有几十来箩筐之多。宋木匠儿子喜出望外,忙下山叫上自己弟弟,两人乘着天黑搬了一夜,把所有冬笋都给弄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宋木匠家正美滋滋地准备煮冬笋粥吃,跑进粮仓去拿冬笋,但奇怪的是,进粮仓一看,辛辛苦苦搬回家的冬笋不知啥时全部变成了猫毛。 宋木匠大儿子气急,白白忙活了几日,竟然弄回来这些东西,认为必是有妖孽东西在作怪。 宋木匠大儿子又偷偷摸到山上,打算去查看个究竟。 来到主事家家里,没想到主事家原来藏冬笋的地方却立着一道坟,而且那坟一看就是旧坟,坟碑都是五六十年前的老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堪。 宋木匠大儿子觉得肯定是这坟内的老鬼在作怪,气得眉毛胡子竖立,冲着那坟碑拉了泡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这坟给烧了,直到里面的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方才解气下山。 宋木匠大儿子有时喝了酒,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引以为傲。 就在前不久,宋木匠家里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姑娘自称是老家遭了瘟疫,父母亲人都死光了,无处可去,四处流浪至此。宋木匠的大儿子见着姑娘长得水灵,看上了眼,起了小心思,同意这姑娘在自家住下。 这姑娘在宋木匠家住下后,为人和善、干活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弄得一手好针线活。 第四十章 朱二父子(读者别订阅)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四十一章 跳海救人 众人趴到船舷一看,原来夜色中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位老头,那模样比李高里好像还老些,但是却戴着幅眼镜,而且气质显得较好,手中还提着一个皮箱,另外一个是个年轻女子,与王小牧和大熊差不多年纪,模样却非常俊俏,颇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两人跑得满头是汗,赶到渔船边。那老头慌忙说道:船家请等等,我们也要出海,麻烦一并带我们去。 朱二探出头去,说道:你一个老头,一个女子,出海去做什么?别开玩笑,快回去! 老头似乎很焦急,说道:船家,请容我先上船再说。 朱二却坚定地回绝道:不行,我们出海可不是闹着玩的,资资,快开船! 但那朱资资似乎一直在看船下的老头和女子,没有听到朱二的话,怔怔呆在原地没一点反应。朱二拿起一根蒿,捅了一下朱资资,说道:资资,你还在看什么?快开船! 那朱资资这才反应过来,尖声尖气地说道:是的,爹。然后,进到了船舱,开起了船来。那马达一发动,整个船就开始震动了起来,朱二就要去将风帆转动方向。那船下的老头却突然着起急来,喊道:船家,别走,带上我。 老头竟然用双手去抓那放下了锚的僵绳。那女子见状,一急,赶紧说道:爹,危险!想去拉他回来,但那老头却甚是执拗,如何能听得他女儿劝,异想天开地想顺着那缰绳爬上船去。但那船发动起来抖动的厉害,如此瘦弱的老头,如何能抓得住那僵绳? 船体一抖动,带动那缰绳也一并剧烈地抖动,那老头一个抓不稳,“噗通”一声就掉在了海里。那年轻女子一声惊呼,把东西在岸上一丢,也“噗通”一下跳下海去,要去救她父亲。可惜他们两个人好像都不会水,一下子沉到海里,竟然不见了。 那朱二心却也是狠,说道:资资,开船,别理他们。船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但此时那海中的父女却又从水中冒了出来,手想去勾那缰绳,但却勾不着,两个人在水里一浮一沉,口中还不断吐水,看起来极为可怜。王小牧对朱二喊道:朱哥,这样会死人的,快把船停下! 那朱二却面无表情,说道:就他们的体格,出海去一样的死,现在对他们狠点,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死了这条心,救下他们的命。朱二人却无动于衷,继续在转动着风帆。王小牧一看,这朱二是铁了心不让他们上船,而下面的两个人却又铁了心要上船来,再这样拖下去,非得死人不可。于是,王小牧将上衣一脱,也“噗通”一声跳下水去。 朱二惊呼道:你不要命啊,跳下去干什么?! 大熊一见这个情形,知道王小牧要去救那对父女,赶紧冲进了船舱,拉着朱资资的手,说道:我兄弟跳下海去了,快停船。 那朱资资却不理大熊,继续掌握着舵往前开去,大熊只好用力一扯朱资资,那朱资资却甚是瘦弱,根本抵不住大熊这样一扯,一下就被扯到了一边,差点摔了一跤。大熊也不懂哪里是关掉马达的地方,只好朝着里面一个杆状的东西掰去,这一掰,“咔”地一声脆响,还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竟然被大熊掰到了熄灭马达的机关,船突突突向前抖动了一下,竟然真的停了。大熊怕朱二父子再次进来发动船,只好守在驾驶舱内。 朱二跑到船舱里一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大熊说道:你们这样做,反而是害了他们的性命,真是造孽啊,资资,出来吧。 朱资资“噢”了一声,留下大熊一个人在那里,跟着朱二到了甲板上。李高里见朱二父子两人出来了,心想此番出海还要全靠这父子俩呢,此时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于是,李高里又掏出了点钱,递给朱二,说道:朱兄,我这两个小老弟也是个热心之人。你带两个也是带,带四个也是带。人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那父女要去,你就带去呗,你提醒了他们,也算尽到了你的义务,如果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你也不必挂在心上。 说完,就要把钱塞到朱二的口袋中。朱二却一推李高里的钱,说道:不要给我钱,这钱我受了心里不安,妈祖会怪罪我的。 李高里笑了一笑,说道:妈祖怎么会怪罪你,如果那两人现在就死了,那妈祖才会怪罪呢,拿了吧,就一点茶水钱。说完,硬是把钱塞到了朱二的口袋里。那朱二此次却没有推辞,只是不再说话了,在船舷上开始抽起烟来。里面的大熊见了,知道暂时这古怪的朱二父子是不会进船舱了,也就走到甲板上。 此时,王小牧已经在海水中把那老头给托了起来,然后叫他抓牢了绳子,随后,又把那年轻女子给拉了起来,同样叫她抓牢了绳子。那老头口中边吐着水,对着王小牧说道:箱子......箱子......。 王小牧只得游到岸边去,把那箱子拿了过来。王小牧心想,这老头看样子是个知识分子,而且,这箱子也甚是沉重,估计是什么书本资料,千万不能给它浸到水了。于是,一手托着箱子,一手划着水,游到了那缰绳之下。李高里见三人都抓住了缰绳,叫道:大熊快来帮忙! 于是,两人开始朝上拉起了缰绳。三人的体重,外加一个重重的箱子,甚是沉重,李高里又无多少力气,两人拉得咬牙切齿,也只拉上来一点点。正在这时,朱二父子却走了过来,竟然开始帮忙拉了起来。 看来,李高里给的钱还是起了不少作用,那朱二父子已经同意带着这对父女上船了。虽然已经同意,但那朱二父子面目仍然无一点表情,这一点,看得大熊颇为不爽。 四人起劲地拉,拉了片刻,累得气喘吁吁,总算把三人全都拉了上来。三人一身湿漉漉的,尤其是那年轻女子,被水一浸,更加显得浑身凹凸有致,相当动人。那女子上来后对着王小牧说道:谢谢你。 王小牧抹了抹脸上的水,说道:不用,赶紧去进船舱里换衣服吧。 三人换好了衣服,复又出了甲板。那朱二父子已经把船重新发动了,风帆也调整好了,正在不断加速向前驶去。 那老头却好像经历了刚才的变故,脚有点发软,被年轻女子扶到了甲板上之后,本来要正式地感谢几人,却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下,人事不知起来。那年轻女子吓了一跳,忙趴下去唤到:爹,爹,你怎么了?!说完,竟然梨花带雨,“嘤嘤”地哭了起来,肩膀耸动的样子,让人颇为心疼。 王小牧几人迅速走了过去,几人当中,也就是王小牧懂医术。王小牧探了一下老头的鼻息,再翻了一下他的眼皮,发现一切都还正常,只是刚才可能惊吓和用劲过度,身体已经透支,吃不消晕了过去。王小牧跟大熊讲:胖子,赶紧去弄碗姜汤过来。 鱼船上别的东西还可能会没有,但是姜却是必须有的,而且非常足。一来长期在海里,渔民要拿姜来祛除身上的湿气,二来有些深海的海鲜,即使是吃惯了海鲜的渔民,也会觉得充满腥气,必须要用姜来调味、去腥。 大熊赶忙到船舱里去,熬了碗姜汤替给王小牧。王小牧灌给那老头喝了,同时,在他身体的几个穴位开始拿捏起来。捏了片刻,那老头悠悠转醒,眼睛睁了开来,一口海水“噗”地一下喷在了王小牧的脸上。 第四十二章 缘由 王小牧被那老头喷得一脸是海水,无奈地只好拿手去擦拭。那年轻女子见了,赶忙递上了手帕,让王小牧去擦脸。王小牧接了过来,把脸擦干净了,然后把手帕还给那女子。那女子看了王小牧一脸无辜的样子,竟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说道:都擦脏了,送给你了。 王小牧说道:我要你这个做什么?拿回去吧。 那女子笑着撇了撇嘴,把手帕给收了起来。那老头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对王小牧作揖,以示感谢,王小牧赶紧制止住了他。大熊好奇地问道:老头,你们干嘛呀,为了出海,差点把命都给搭上。 那老头说道:哎,说来话长。然后,老头开始跟众人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老头是一个大学教授,名叫林晓忠,专研地质构造学,边上那年轻女子是他的女儿,名叫林清媃,目前还是大学的学生,虽然是他女儿,但学的方向却与林晓忠完全不一样,她学的则是古文字方向。 林教授理论功底深厚,是国内该方向的泰斗极人物,凡是地质构造方面的问题,属他最为权威,许多其他专家无法解释的问题,到了林教授手中,却迎刃而解。正是由于这种权威,找他的人也多了起来。就在前不久,一个学生的家乡发生了地震,学生的家庭成员侥幸幸免于难,但许多父老乡亲都在这次地震中丧失了性命。那学生也是好学,回到老家后,收集了一些数据,外加拿了一些地质岩石回来研究,试图找出这次地震的原因。 不研究还好,这一研究,却发现按原来林教授所教授的理论,此处却实在是不应该发生地震,完全不符合地质学规律。这个学生起初以为自己的推断出了问题,又反复验算了几遍,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此外,更奇怪的是,但凡地震发生,都会有些前兆预警,比如,动物突然异常,或者,在震前水温会有突然的变化,有时甚至会从地下传出沉闷的声音,俗称“地声”。可据幸免于难的乡亲们描述,此次地震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似乎跟人工放的炸药一般,一下就发生了,而且,走得也快,连最基本的余震都没有发生。 于是,这个学生就拿着这些收集来的资料,以及自己推演的结果,来求教林教授。林教授拿着这些东西研究了好几天,发现果然如那学生推演的一样,这地方发生地震确实不符合地质学规律。这一下,可把林教授给惊呆了。但凡做学问的人,对一些规律性的认识,根植于心、融化于血。为探究自己这套理论,林教授可谓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来做研究,总算得出了这个规律性的结论,可如今,这个学生带来了这些资料,一下就否决了林教授一生引以为傲的成果。这对林教授的打击确实太大了。 林教授怕这学生收集的数据不大准确,亲自去了一趟学生的家乡,详细地调查、收集了地震数据,带回到学校。然后,关起门谢客,没日没夜地研究了起来。但是,无论是正推还是反推,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也就是说,这次地震的发生,证明了林教授的理论体系是个伪命题! 林教授为此寝食难安,开始反思起自己的研究成果,试图查找其中的漏洞,但却一直没有找到任何头绪。未想到,在几天之后,就在林教授所在大学五六百公里处,也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地震。为了验证那学生家乡地震是否存在特殊性,林教授又奔赴了此次发生地震的地方,同样收集好了数据回来研究,让人惊讶的是,研究的结果竟然一样,推翻了林教授的研究理论。 可喜的是,林教授好像从中发现了另外一套规律,这套规律虽然还不成熟,但根据这两次地震的情况,确实又是存在。为此,林教授还根据这个新发现的规律,推断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在本月月底,澎湖列岛的苗栗县,必然也会发生类似地震。为验证这个新规律是否真实存在,林教授不顾性命,背起行囊就要赶往苗栗县。 林清媃幼年母亲早逝,身边只有这个老父亲,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硬是要陪着他一起来。两人跟王小牧等人一样,来到海边之后,也是借住在了普通渔家,那渔家也同样告诉他们两人,此时正是台风季节,没人出海。后来,也是听到了妈祖庙出海的敲锣声,才知道有人要出海了,慌忙地赶了过来,但在赶过来的路途中,发现昨天晚上林教授看得一个重要资料还遗落在渔家。要是普通资料也就算了,但那资料正是与这新规律有关,如何能丢弃? 于是,林清媃叫父亲在路边等,自己跑回去拿这个资料,等拿完资料,赶到妈祖庙时,王小牧等人已经祭拜完了妈祖,开始上船了。父女两人这才匆匆赶到,见到船要走,林教授知道此船一走,就再不可能到苗栗去验证自己的推断了,随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王小牧等人听了,不禁佩服起林家父女的勇气来,要是换着别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性,肯定要把这件事给彻底压下来。但世间却有一种人,可以为了学术信仰,竟然敢于冒着生命危险。林教授正是这种人。 李高里却担心起来,问道:林教授,要是你讲的新规律真的存在,我们这次去苗栗,岂不是自寻死路? 林教授“呵呵”一笑,说道:生路也好,死路也罢,如果能得出这个新结论,此生无憾。我已经写好了遗书,并将这个新理论在笔记本里作了阐述,进入震区后,清媃你不要再跟着我。假如我不幸遇难,你可以将这本书送给同行去研究,这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林清媃听了这话,神情黯然起来,眼眶开始湿润,说道:不许你这样说,我们都会平安回来。 大熊见他们聊这话题气氛有点沉重,说道:怕什么东西啊,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俗话还说,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我以为你们刚才跳海时就要死翘翘,这不是一样没事吗? 林清媃自幼家教严苛,很少听到人讲如此粗鲁的话,脸瞬间红起来。林教授见了,知道女儿被大熊这句话弄得甚是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各位小兄弟,你们在这个时节怎么要出海去? 大熊用手指了指正在开船的朱二父子,说道:那两个,死了家人,要去奔丧。至于我们嘛......。大熊停顿了一下,学着李高里的口气,说道:我们是生意人,生意人嘛,应该以诚信为本,要对得起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原本在苗栗那边谈好了一批鲜货的价格,那边的人急等我们去付货款,若不赶过去,鲜货就供给别人了。而我们下面的买家,定金都付给了我们,到时他们得不到货,岂不是砸了我们的招牌,以后我们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林教授听了,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应当如此。各位小兄弟当真是商界之楷模,老朽佩服。 李高里见大家在聊天时,王小牧却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站在船舷边,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高里捅了一下王小牧,问道:小牧,你在想什么? 王小牧这才反应过来,没有回答李高里的问题,却朝着林教授问道:林教授,你那个发生地震学生的家乡,是不是在鹧鸪山? 林教授和林清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齐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第四十三章 白色影子 王小牧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两人解释,只好说:我来这里之前,也曾经听别人说过鹧鸪山发生了地震,刚听你说起地震的事,我只是试着一问,没想到还真是。 林清媃闪着个大眼睛,奇怪地望着王小牧。王小牧与她眼神对碰,觉得这姑娘似乎发现了自己在撒谎,仿佛一下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只得将睛移到别处,说道:太晚了,大家都累了,进舱去休息吧。然后,率先起身进了船舱。 众人也觉得困乏,纷纷起身进船舱去了。 由于船较大,里面的设置的房间比较多,而林清媃又是个女孩子,单独住了一个房间,林教授单独住了一个房间。王小牧本来跟大熊住在一起,但李高里却跑了进来,说道: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没伴,跟你们两个挤挤。 三人虽然觉得乏困,但是都睡不大着。大熊问王小牧:你怎么知道是鹧鸪山发生的地震? 王小牧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大熊说道:别跟我打哑谜,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王小牧说道:确实没发现什么。只是,我们从道观下来时,遇到了一对奇怪的师兄妹,也就是我们在山洞大殿里拿走礼仙银鼎女童尸骨的那两个村名,那男的当时在山涧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大熊翻了一下眼皮,想了想,说道:时间过了这么久,鬼记得到他们当时说过了什么。 王小牧说道:那男的原话说“龙眼虽在此处,但也只是其中一方,精确位置未找到,更不还知道王师弟他们情况怎样。前几天孙二哥飞鸽传书,告知我们鹧鸪山地震,应是有人用至阴之物催动过龙眼”之类,你不记得了? 大熊怔了一怔,问道:这与林教授讲的,有什么关系吗? 王小牧说道:林教授花了一辈子功夫,研究出了一个结论,必然有其规律性。但鹧鸪山地震,却一下推翻了他的结论,我猜测,也许并非他原来的理论有问题,而确实是鹧鸪山地震有着特殊性,或许,根本就与地质构造无关。 大熊说道:胡扯,与地质构造无关,难不成能人工催发地震不成? 王小牧说道:有这个可能。 大熊和李高里听了,觉得不可思议,这猜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大熊问道:那离林教授大学五六百公里的地震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人工催发的? 王小牧说道:从那男子的话看来,鹧鸪山地震是因为有人催动过龙眼所导致,他话语中还提到“王师弟”、“孙二哥”等人,谁知道他们中是不是有人在林教授大学五六百公里处动过什么手脚? 李高里插嘴道:按你这么说,那苗栗即将要发生地震,岂不是也有人故意为之? 王小牧说道:我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但我觉得,林教授后来找出的,可能并不是地质构造学上的规律,也许他发现了其他规律,但是他没有对我们明说。这样看来,我们来苗栗是来对了,两个村民与这中间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熊想了想,说道:管他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找出我师父的踪迹,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睡觉吧。 讨论到此,也没有一个什么结果,三人只好睡觉。睡了个把时辰,王小牧被一泡尿憋醒,于是,迷糊着双眼,到甲板上去拉尿,哗啦啦地拉了个痛快。顺便到驾驶舱去看了一下,发现朱二正坐在那里抽烟,他的儿子朱资资则替换他去睡觉了。此时,船也没用上马力,因为外面的风较大,帆借风力,完全可以带动船快速向前而行。 王小牧抬头看了一下天,发现月朗星稀,明天肯定将是一个好天气。而海面一望无际,也显得颇为平静,完全是一个无比安详、宁静的夜晚,哪里看得出是台风季节的样子?王小牧心中不由地庆幸此处出行还算顺利,至少没有遇到太多的困难。 在船舷边上吹了一阵海风,王小牧就准备回房间里去睡觉,刚要进船舱,眼睛余光突然看见甲板一侧堆放杂物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人的脚在那里。王小牧心里一紧,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已经入睡,而且,又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哪里来的其它人?但如果不是人,却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海鬼吗?如果是海鬼,那可真是糟糕,这船上面的人,除了自己和大熊,其它人对付这些物事,可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而大熊此刻肯定呼噜震天响,要他帮忙,肯定是指望不上了。看来还得要靠自己。 这陆地上的鬼怪,王小牧倒是见过,但这海上的鬼怪,那可真是“大媳妇儿上花轿,头一遭”。想到此,王小牧心中也不免地有些紧张起来。一手去掏自己身上的黄符,口中默念咒语,借着月色,慢慢地摸将过去。就在快摸到跟前时,那脚却缩了回去。 王小牧一惊,心想莫不是被发现了?于是,三步并着两步,一下就冲到了那杂物后面,四处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刚觉得奇怪,脚底下却发现了一个链子,那链子甚是漂亮,银光闪闪的,而且显得较大,明显是个女人的脚链。 这船里就一个女人,那就是林清媃,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慌慌张张上船时,把这东西落在了这里,而刚刚那个什么脚,可能是自己睡得迷糊了,出现了幻觉。于是,王小牧拿起了那个脚链,揣在了怀里,打算第二天还给林清媃。 见无其它事,王小牧转身就准备回去,但此刻耳朵却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脆响,王小牧正神经敏感中,猛然回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从杂物堆后面向船舱里跑去,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那声影一闪而过,完全看不清楚是人是鬼,更不要说判断出是谁了。 王小牧头“翁”地一下,暗道,糟糕,刚才那脚并不是幻觉,还真的有东西藏在了这杂物堆后面。王小牧快速地朝那影子追去,但追到船舱,却发现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跟自己出来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刚才那个白衣女子的影子是千真万确,的确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么,她跑进船舱来能去哪儿呢?而这整只船,就只有林清媃一个女性,难不成是她?她大半夜不睡觉躲在杂物堆后面干什么?王小牧脑子飞速地转起来,那影子存在的确没错,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首先要确定她是不是林清媃,如果不是,那证明就是其它物事,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否则,这东西的存在对大家是潜在的极大威胁。 王小牧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哎呀,老鼠,老鼠,好大一只老鼠。 看官需知,船舱里最忌讳的就是老鼠,那老鼠一来,即使再小,咬破一个小孔,就足以让一船人丧命。所以,王小牧这样一叫,朱二首先慌忙地跑了过来,忙问道:哪里有老鼠?! 王小牧手朝林清媃住的房间一指,说道:我刚刚起夜,看到一只好大的老鼠钻进了林清媃的房间。朱二听了,显得极为慌张,忙跑过去敲起门来。王小牧心中暗喜,如果那女子是林清媃,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不可能把衣服换了的,只要她出来,一看她穿的衣服,便知道刚才那鬼鬼祟祟的人是不是她。 朱二敲门的声音极大,林清媃似乎很快就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开了门,嗔道:大半夜的,干嘛呀? 王小牧一看,她果然是穿得白色衣服! 第四十四章 脚链 朱二不理林清媃,却径直地跑到了她的房间里,前后开始找了起来。 林清媃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了? 王小牧说道:有只大老鼠进了你房间。 林清媃一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猛地把王小牧拉在自己身子前面,浑身颤抖地说:在哪里呀,在哪里呀? 王小牧把林清媃拉开,问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林清媃觉得莫名其妙,说道:又不是我放进来的老鼠,你责问我做什么? 王小牧冷笑一声,继续问道:我是问你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说完,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双手狠狠地对搓了两下,然后在林清媃的肩膀上猛地拍了一下。 人肩膀有三盏阳火。在黄一吹家的时候,大熊能看到黄一吹肩膀上的阳火忽闪忽灭,王小牧却是看不见。后来曾问过大熊,如果遇到那种物事,应该怎么判断。大熊告诉王小牧,吴叔公以前曾教过一个办法,说是除了童子尿之外,人口中的唾沫也布满了阳气。也就是说,人吃五谷杂粮,而五谷杂粮都是天地日月之精华,唾沫则是五谷杂粮吃剩精华所化,与前文所提到的锅灰,以及土地公的小米袋,其实都是一样道理,阳气很重。只要吐口唾沫在手中,将双手搓红,如果拍在肩膀上,温度还会上升,证明是正常的人,如果手拍在肩膀上,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证明就是妖物。 林清媃莫名奇妙地挨了王小牧重重一拍,一声惨叫,柳眉蹙起,生气地问道:你好好的打我做什么? 王小牧拍了一下林清媃的肩膀,但不知道是大熊教的方法有问题,还是自己的程序不对,既没有感到手心温度上升,也没有感到刺骨的冰凉。但看眼前林清媃委屈的样子,似乎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可见自己这一拍确实让她够疼的。这分明是个活生生的弱女子,哪里像什么妖物? 王小牧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我看到你肩膀上有一只好大蚊子。 林清媃将信将疑,边揉肩膀边说道:你打蚊子还用唾沫,真恶心! 而此时,朱二也从林清媃的房间里出了来,说道:哪里有老鼠,这船我早用老鼠药毒了多遍,根本不可能有老鼠,你肯定看错了。 这么一闹,林教授、大熊、李高里都出来了。林教授打着哈欠,问道:女儿,怎么了? 林清媃说道:他们莫名其妙,半夜来抓什么老鼠、蚊子。 大熊望了望,看到没什么事,说道:小王八你半夜不睡觉,人家却要睡,整什么幺蛾子。不行了,我眼皮打架,要昏过去了。说完,跑回了船舱房间里,呼噜声马上响了起来。 正在这时,那朱资资也出来了,看了一看,面无表情地对朱二说:爹,我去掌舵,你去睡吧。朱二点了点头,也进船舱睡觉去了。 王小牧对林清媃说了声抱歉,然后也转身回去。在转身的过程中,王小牧特意看了一下林清媃的脚踝,发现那对双脚只是白皙如雪,上面什么也没有。林家父女见无其它事,也回去接着睡了。 王小牧跟李高里回到房间。李高里突然问道:小牧,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王小牧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情况跟李高里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从杂物堆走到船舱,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但我刚才看林清媃的样子,却也不像是骗人。我在临走前特意看一眼她的脚踝,却也没有脚链。 李高里“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东西,王小牧一看,竟然是一条银光闪闪的脚链。王小牧惊道:你这东西是哪来的?说完,赶紧掏出刚才自己捡到的脚链来,互相一对比,发现两条脚链竟然是一对的。 李高里说道:你不要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王小牧说道:你不就是装瞎子算命么。你是干什么的?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我的副业,要问我的主业,我还算一名货真价实的“穿山甲”。 王小牧问道:即便你是“穿山甲”,跟这对脚链有什么关系? 李高里说道:我以前下到墓穴里去,要找到那些王侯贵族的宝贝,当真那么容易吗?那柳仙给我的书,只是教了墓穴的位置、朝向,以及各种墓穴机关、奇门遁甲之术的破解办法,却没有教我如何能找到墓室中的宝贝。那些宝贝,有些墓室主人生前心爱常常把玩之物,当然会一并安葬在棺椁里,但这些东西,也不见得必定是整个墓穴中最为珍贵之物。有些珍贵的,还真就在墓室里的一些不起眼处,被悄悄地藏了起来。我在墓室里摸排滚打几年,别的没有学会,单是闻那些布满阴气的冥器,倒是玩得挺溜。只要我鼻子嗅一嗅,就没有我发现不了的冥器。 王小牧奇道:你还有这本事?我倒是没发现。 李高里说道:不瞒你们说,我刚刚遇到你们的时候,坐在南门口的角落里,大熊脖子上那铜镜散发出来的阴气,沁入我骨头,让我全身发冷。不然,在那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么多人,我为何独独注意到了你们两人?如果我不注意到你们两人,又如何能发现你们手上的印记? 王小牧反应过来,问道:听你这么一说,你的意思,这一对脚链是从墓穴里出来的? 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是墓穴我不敢说,但肯定不是阳间之物。 王小牧问道:那你是在哪里发现这对脚链的? 李高里狡黠地说道:你猜一猜? 王小牧恼道:猜你个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高里说道:你刚刚的判断没错,我就是在林清媃房间里捡到的。起先你们大家都进房间时,我也准备独自睡一个房间,后来,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冥器味道,于是就寻着这味道找去,发现林清媃的房间门开着,人却不再房间里,我听到隔壁林教授房间的声音,原来她是去给她父亲整理被褥衣物去了。而她房间里正散发出那股浓烈的冥器味道,我偷偷进去,就在抽屉里找到了这个脚链,以前进墓室摸冥器摸惯了,于是我没忍住,顺手拿了出来。 王小牧听了,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你不一个人睡,硬是要跟我们挤在一起,原来你摸到了这冥器,怕船上有什么妖物,吓得不敢独睡吧?! 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拿着这东西回房间之后,总觉得不安,想要还回去吧,又不敢,自己一个睡吧,又担心有什么古怪东西,所以就跑过来跟你们一起睡了。 王小牧想了想,然后去摇那睡得正酣的大熊,那大熊却翻了个身,继续打起了呼噜。王小牧无法,只得去提他的耳朵,大熊耳朵被提得生疼,一下坐了起来,骂道:干什么东西,我正做梦跟一个陌生人斗法,斗到最后一回合,就要赢他了,没想到他变成了那个变成村民的美貌女子,然后正对着我笑,叫我不要赢她,否则她会被师门责罚,你却来打扰我的清梦! 王小牧和李高里听了,哭笑不得。王小牧说道:你清醒一下,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大熊白了王小牧一眼,说道:有问题明天再说,大晚上的,先睡觉。说完,又要倒到床上去。王小牧只得又去扯他的耳朵,骂道:生前莫贪睡,死后躺千年,你是猪吗?! 大熊疼得“哎呦、哎呦”直叫,说道:放手,放手,我回答你就是。 王小牧问道:你会看阳火,在这船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是人的物事? 大熊脱口而出地说道:废话,我早就发现了! 第四十五章 火船 话说王小牧半夜里被一泡尿给憋醒,跑出去拉完了尿,正要回到船舱里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只脚,但走到跟前一看,那只脚却不见了,而且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王小牧以为遇到了什么妖物,追了过去,却没有追到,但在地上找到了一条女人的脚链。为了试探到底是不是林清媃的,故意说船舱里有老鼠,折腾了半响,却没有试出来。回到房间里,李高里也拿出一条脚链,跟王小牧找到的脚链竟然是一对。 为了弄清楚这之间存在的问题,王小牧只得把大熊从睡梦中叫醒,问他在船上是否发现了什么不是人的物事,没想到,大熊一张口就说自己早就发现了。 王小牧有点恼火,说道:你发现了怎么不早说?还在这里呼呼睡大觉! 大熊反问道:你讲这话也是好玩,那东西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王小牧说道:我刚才确实是试了一下林清媃,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大熊奇道:你试林清媃做什么?我指的却不是她。 王小牧问道:那你指的是谁? 大熊说道:我讲的是那摆在舵手房里的妈祖塑像啊。那玩意儿估计受了多年的香火,现在已经有点灵气了。 泥塑纸画神像,本来是普通的凡间之物,原本与其它物品并无区别,也无任何灵性可言。但妙就妙在,如果是有人日夜对它们予以供奉,天长日久,必然会有灵气。此灵气并不是泥塑纸画神像自身所产生的灵气,而是有过往的神灵,见此处有香火,如果觉得供奉之人心诚善良,而且能持之以恒供奉自己,则会选择留下,享此供奉。这其实与前文说到的土地庙情况,大体上是一致的。 但有人对此可能会有疑问,因为有些家庭,在家中摆上逝世亲人的遗像,然后也进行香火供奉,是否逝世亲人的亡灵也会附会于遗像之上?这其实又是另当别论。老百姓常常认为,烧冥币给死者当钱花,点香火给死者在阴间得福享。按照道家理论,前半句确实是对的,但后半句却大错特错。因为,普通的死者是没有资格享受香火供奉的,家属烧香,其实是在代替死者来供奉神佛,承受香火的,也就是神佛,从而让死者在阴间少受磨难,能尽快享受轮回。但是,前世为灵仙转世的人,其死后却是能够受香火供奉的,而且,所受的香火越多,其在仙界的地位就越高。比如,我们常常在家中供奉的关二爷,还有秦琼、尉迟恭两位门神,这些人都是前世灵仙转世,能受供奉也就不足为怪了。 王小牧和李高里一听,才知道原来大熊的理解和两人刚才疑问完全不在一个步点上。王小牧说道:那妈祖塑像有灵气,不用看也可以推断的出,朱二这些海边渔民如此虔诚供奉,当然会有灵气。但我们刚才所说,不是指那妈祖塑像,是指这对脚链的主人。尔后,王小牧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大熊讲了。 大熊听完,说道:我倒以为是什么。放心,我早就看过了,这船里所有的人都是实实在在的人,肩上三盏阳火全明朗的很,根本没有别的物事。 李高里说道:那就奇怪了,这对脚链阴气极重,很明显是冥器,林清媃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大熊说道:没什么好奇怪。别人送的,古玩市场买的,都有可能,就她那柔弱的样子,不可能是“穿山甲”,而那林教授,比你还老,走路脚都要哆嗦几下,更不可能。还有,小王八,不是我说你,你经常会出现一些幻觉,看来回去要给你找个老中医看看。 王小牧说道:别扯,我自己就会看病。到底是不是幻觉我还不知道吗?! 三人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只得作罢。这么一闹,王小牧和大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商量着到外面去看看朱二父子开船。李高里身体较弱,倒是想睡,但是见王小牧和大熊都出去了,一个人却还是有点担心,不敢独自睡,只得跟了他们两个出去。 三人出到了船上,发现海风习习,甚是凉爽。走到了舵手房,发现朱资资正在掌舵,而朱二则坐在一旁抽烟。朱二见三人进了来,说道: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做什么? 大熊见了朱二父子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甚是难受,“嘻嘻”一笑,说道:哥们怕你们两人打瞌睡,到时别把船给翻了,来给你们聊聊天解解乏。 朱二一听大熊这张烂嘴乱七八糟,说什么怕翻船,赶紧一个起身,跑到了那妈祖塑像面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边磕头边说:妈祖娘娘恕罪,那胖子嘴贱,千万不要见怪,千万不要见怪。大熊瞧见这朱二如此这般,想反讥几句,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 有些特殊职业,平时说话、做事还是比较注意,比如说,船员出海,绝对不允许说诸如“翻船”、“抛锚”之类的话语,镖师在出镖之前,不能杀鸡,怕走镖时被人“杀鸡取卵”,酿酒师在出酒时,绝对不能去小便,据说小便之后会泄了酒气。至于是否科学,却是值得怀疑,但是,这些禁忌,做这行的人却从来不敢去触碰。 朱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大熊横鼻子竖眼,说道:你怎么说话的,赶紧去拜拜,跟妈祖娘娘道歉,说你是乱说的,不然等下到了岛礁,你下船,我决不载你了。 大熊甚是恼火,心想不就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嘛,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刚想说“我拜你个屁”,嘴巴里蹦出“我拜......”两个字,王小牧狠狠瞪了大熊一眼,那意思是,你还想不想去苗栗找线索了。大熊见了,只得马上改口说道:我拜......就拜。 说完,走到了那妈祖神像面前,却也不跪下,只是冲着妈祖神像简单地作了个揖,然后说道:妈祖娘娘,我大熊自小嘴巴多,凡事都说不准,而且都会向反向发展,你千万不要见怪啊。小时候,邻居家的母鸡孵小鸡,我说里面出来的肯定全是母鸡,长大以后还能生蛋,结果,孵出来的却全是公鸡。还有一年,我去帮人家做屋子,给人家打好地基之后,我说接下来的天气会很好,屋子建起来会很快,结果却一连下了几个月的大雨,把人家的地基都给冲没了。我这人吧,还常说自己会发大财,结果......。 大熊逼逼叨叨还要继续说下去,朱二生怕大熊再讲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赶忙将大熊制止住了。大熊“嘿嘿”一笑,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朱二反感地看了一眼大熊,不再说话,就走到朱资资边上去,准备去替换朱资资。未想到,朱资资却回过头来对朱二说:爹,前面出现了一艘火船! 众人一听,赶紧朝前望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船。 这船的模样,却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这条船不大,似乎只是一艘普通的打渔船,船的款式也像是附近渔村打渔船的样子,但是,奇怪就奇怪在于,这艘船除了船体之外,船舷以上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整艘船就好比是行驶在海面上的一团烈火,忽忽地从对面奔了过来,更让人感到吃惊的是,船从远处海边驶过来,越离越近,众人竟然好像能听到船里面发出老人小孩妇女不断哭喊的声音,似乎是船里面的人被烧的疼,发出的惨叫声,那声音非常凄惨,但凄惨之余,却又显得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 朱二见了,一下子就慌了,赶忙对朱资资说道:快,避开它,避开它! 第四十六章 桅杆断裂 朱资资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慌忙转动着把舵,往一旁避去。但那火船来势却甚是凶猛,不一会儿,就已经离众人所乘坐的船不远了。 俗话说,船小好调头。但可能是基于害怕台风的缘故,朱二父子此次出海还特意挑了一艘大船,此时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要转换起方向来确存在比较大的困难,尽管朱资资用尽了全力在转动那把舵,但不知道是因为他力气太小,还是船确实太大的缘故,整艘船却只是一点一点地缓慢移动了一下。朱二见了,额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赶忙推开了朱资资,自己开始疯狂地转起舵来。 王小牧等三人第一次出海,遇到这种情况,既不知道那火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来应付,只是站在原定完全不知所措。那李高里却是比较聪明,迅速地跑到了船舱里,拿了几个“跟屁虫”跑了回来,然后迅速地穿了起来,并对其他人说:快穿起来啊。朱资资见了,说道:穿这个有什么用。说完望了一眼在拼命转动舵手的朱二,见仍无大的起色,尖声尖气地对三人说道:快跟我去转风帆。尔后,开始迅速地朝桅杆跑去。 王小牧和大熊见状,虽然不知道对面的火船到底存在什么可怕的物事,但已经从朱二父子的表现看出,目前确实遇到了最为紧急的情况。于是,跟着朱资资一并跑了出去。 那朱资资已经到了桅杆下面,扯着帆绳,开始往旁边拉了起来。但那朱资资的力量确实太小了,扯了几下,那风帆竟然纹丝不动。王小牧和大熊也过去一并抓住了那帆绳,开始扯了起来。海上的风,比陆地上的风大了不知道多少。那风帆装了满满的海风,非常之重,纵使三人用尽全力,那风帆也只是转动了一点点。 也许是朱二转动舵把的原因,也许是风帆转动了点方向,船竟然开始稍稍地朝斜向移动了。三人在桅杆下面,已经累得大汗淋漓。朱资资再看了一眼那火船,未想到,那火船似乎也受到了海风的影响,连船体也已经开始烧了起来,而且,由于部分船体已然烧掉,整艘船也有点失去了重心,船头开始偏离,竟然冲着众人乘坐的本来已经稍微偏离的船奔了过来。 一艘在海面上孤独行驶,犹如火球一样的渔船,带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冲着众人的船快速奔来,此时此刻,显得无比诡异、恐怖。 不出一会儿,火船离众人乘坐的船已经很近了。这样下去,且不说火船里面那些鬼哭狼嚎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危险,这海上的风如此之大,那火船要是撞上众人的船之后,一些燃烧着得船木,被海风吹来,肯定要将这艘船也一并点燃,而这船上的东西,由于刚刚出海,都还无比干燥,肯定要着起大火。到时,可能除了跳海就别无选择了。而在这漫无边际黑夜中跳海,周围一来无岛礁,二来由于台风季节的原因,也无过往渔船,必定是死路一条。即使没有被烧着,那火船撞过来,如果将船体撞出来一个洞,那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朱资资说:这样拉不行,得爬到桅杆上去,将帆刺破,这样舵把转起来才更快。 在平常情况下,风帆能助推船只快速地向前而行,但遇到要紧急转向的时候,风帆却成了船体转向的一个巨大阻力。因此,很多时候,在渔船需要转向之时,有经验的渔民,往往都将风帆下到一半,或者直接收起风帆。但眼下情况过于紧急,收起风帆肯定是没这个时间了,所以,将风帆捅破,让风从破洞里出去,确实是一个最快速的处理办法。 朱资资说完,顺手从船的甲板一旁拿来了一把剪刀,就要顺着桅杆爬上去。王小牧一看,以朱资资这身板,估计还没爬到桅杆顶,就已经被大风刮下海了,而大熊这厮鸟,却是不敢让他上去,他生平最大的缺点就是恐高,至于李高里,此时已经穿着“跟屁虫”,趴在甲板上瑟瑟发抖起来。王小牧心想,得了,还是自己爬上去吧。于是,王小牧把朱资资拉住,做了个替换的手势,然后拿起他手中的剪刀,就快速地抱着桅杆爬了起来。 王小牧这一爬,可实实在在是跟那火船在进行速度赛跑。王小牧不敢怠慢,“蹭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桅杆顶上,单手抓住桅杆,正要拿着剪刀去捅那风帆。没想到,此刻一阵大风刮来,王小牧一下没抓住桅杆,吹得直直地倒了下来。幸好王小牧双腿狠狠地夹住了桅杆,人只是顺着那根桅杆迅速往下掉,没有掉到海里。王小牧赶忙绷直身子,身体往前一倾,牢牢地抱住了桅杆,阻止了自己下滑的趋势。 这一下,可把王小牧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刚才自己反应较快,手脚还算麻利,要不然真的被吹到海里喂鲨鱼了。眼看那火船越来越近,王小牧一咬牙,再次爬了上去。这次,王小牧吸取了教训,爬到桅杆顶上,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牢牢地绑在了桅杆上面。然后用打了个手势,叫下面的大熊和朱资资用力地扯动帆绳,尽量将风帆拉得靠拢桅杆,自己好操作。 大熊和朱资资开始拼命地拉起帆绳了。此刻,那趴在甲板上的李高里见自己这样趴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桅杆下,帮两人扯一并了起来。那原本睡着了的林教授和林清媃父女,此刻也被吵醒了,见了这样的情况,也不多问,匆匆地跑到桅杆下面,一并拉起绳子来。只是,那林教授年纪太大,船稍微一摇晃,就在甲板上摔了几跤,但老头却知道此事事关众人安危,人也是顽固,硬是爬起来帮着大家一起拉那帆绳。 在众人的努力下,那帆绳终于将风帆拉动,风帆逆着风,艰难地朝着王小牧靠拢了过来。王小牧赶紧拿起剪刀,狠狠地朝那风帆刺去,哗啦地拉下了几道大大的口子,那几道口子被风一吹,瞬间被撕裂了,破碎的几条帆布被风越扯越大,直到形成了一个大洞,那帆布上面的洞一形成,整个风帆一下就鼓不起来了。王小牧这才发现,自己为了抵抗风力,双脚过于紧实地夹着桅杆,此刻已经有点发抖起来。 风帆问题一解决,那边朱二很快地将船舵转动了方向,整艘船开始快速地偏离起原来的主方向来。王小牧解下拴在桅杆上的衣服,就准备要往下滑。未想到,可能是由于众人过于用力,也或许是帆绳刚刚蹦得太紧,在风力与众人力量的双重作用下,竟然一下子断了,众人齐齐地摔倒在了甲板上。 正在此时,那火船竟然突然赶到,“嘭”地一声就撞在了船尾,众人被这一撞,人又齐齐地往前回倒去,而一个原本放在甲板上储藏东西的一个大铁罐,此时在船只的剧烈抖动下,也突然离开原地,快速地滚了出来,不偏不倚,“啪”地一下,整个大铁罐竟然径直撞到了桅杆上,那桅杆受了如此大的力道,根本支撑不住,“吱呀”一声,竟然一下断了。 王小牧人在桅杆上,只觉得耳旁风呼呼作响,整个人迅速地向下砸去。 众人在下面,看到此情此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那桅杆带着王小牧,竟然一下砸到了那火船之上。 第四十七章 微笑脸庞 那桅杆带着王小牧,直接向下呼呼地砸去。王小牧只觉得耳畔风飕飕作响,此时此刻,王小牧知道,必须紧紧抱着桅杆,不然掉下海去就麻烦了。于是,王小牧使出全身力气,牢牢地抓在了桅杆之上。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桅杆直接砸在了火船之上。 那火船本来就被烧得差不多了,如何经得起这么重重一砸?这一下,把整艘火船砸了个四散断裂,不少火烧棍被砸得飞了起来,直接飞到了众人乘坐的船上,一下子就把甲板上面干燥的物品给点燃了。王小牧被震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而且,由于手紧紧抓住桅杆,虎口也震出了血来。 在那火船巨大的撞击之下,朱二的船尾部被直接撞出了一个窟窿,海水开始哗哗地往里灌。朱二见了,直接从舵手房跑了出来,打开了甲板上的活动板,疯狂地跳下了船底部,开始去堵那窟窿眼。在船甲板上的众人一阵惊呼,发现船上堆的不少物品已然被一些火烧棍给点燃了,朱资资尖叫道:快灭火!然后匆匆跑到船舱里拿备用的水来灭火。 大熊担心王小牧的安危,迅速穿好了“跟屁虫”,手中拿了根绳子,不顾船体开始倾斜的危险,沿着那断裂的桅杆径直地往火船爬去,边爬边喊道:小王八,你在哪里?!王小牧被震得脑袋“嗡嗡”直响,而且身下就是那火船,人虽然暂时没被烧到,但那火势无比大,王小牧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此时完全在靠毅力死撑,如何能回答的了大熊? 大熊快速地往前爬,总算在桅杆尽头看到了被吊着的王小牧,欣喜若狂,喊道:抓住,我来救你。说完,将绳子往前一抛。但那绳子长度却不够,还差王小牧二十几公分。王小牧这时也看到了大熊,单手想去够那绳子,却怎么也够不着。 大熊见了,只好继续往前爬去。但那桅杆受了震动,此时又被火一烤,在大熊战立之处已经断裂了。大熊仅仅往前移了一步,那桅杆竟然“吱呀呀”地开始继续断裂了起来,大熊一看,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向前,那桅杆承受不了自己的体重,必然彻底断裂,那王小牧必然彻底被掉在火船中,可能瞬间就要被烧死。大熊只得往后退去,一退之下,那桅杆断裂的姿态已经停止了。但经过刚才桅杆的继续向下,王小牧已经愈发接近了火船,甚至有些被风刮的斜了火苗,有几次已经挨着了王小牧的衣服。 大熊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那声音说道:把两根绳子接起来!大熊回头一看,原来林清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爬上了桅杆,单薄的身子在桅杆上瑟瑟发抖,但手中却拿着一根绳子。 此时,甲板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李高里、林教授本来身体就不大灵便,此时跟着朱资资不断地拿水去浇那些火,朱资资那瘦弱的身躯这时反而变成了救火的主力。而朱二此刻在甲板地下,不知道堵那窟窿眼堵得怎么样了,船尾巴此刻却不断地往下沉去,看来没取得什么效果。 大熊对林清媃喝道:把绳子给我,快回去救火! 林清媃脸色苍白,担心地问道:牧哥怎么样了? 大熊心想,这死妮子还蛮懂得感恩,小王八救了她们父女,此时她竟然敢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跑到桅杆上来救他。但这简直就是添乱,看她那样子,这桅杆摇摇晃晃的,万一来阵大风,以她的身体,如何能抓得牢?届时,不要小王八没救到,她先给折了下去,那就更加麻烦了。 于是,大熊说道:有我在,保证还你一个完整的小王八,快回去!林清媃听了,心稍微安定下来,把绳子丢给了大熊,然后对大熊说道:把绳子一端绑在桅杆上! 大熊一听,才觉得这个林清媃别看是个弱女子,倒是还有点脑子,自己就这样把绳子抛过去,即使王小牧抓住了,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把他给拉过来,但是,如果将一端牢牢地绑在桅杆上,万一自己没有抓住,还有桅杆可承受重力,实在不济,桅杆断裂之后,掉在海里,还有一个浮在海面上可供逃生的东西。 于是,大熊赶忙将绳子打了个结,系在桅杆上,然后将原来那根抛了过去的绳子拿了回来,两根绳子结在一起,再次朝王小牧抛去。王小牧此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见绳子抛了过来,伸手就去抓,但由于在桅杆上实在待得太久,王小牧一抓之下,竟然没有抓着,反而手一滑,“噗通”一声掉在了海里。 大熊一惊,不再多想,也一下跳入了海里。王小牧在海里被浪袭击着,完全不辨方向,只好胡乱扑棱,没想到,这一扑棱,头竟然撞倒了那火船的船体,整个人都要晕过去,饶是王小牧水性再好,也抵受不住,硬生生地喝了好几口海水。大熊跳下去之后,原以为身上的“跟屁虫”会有点作用,但在跳的过程中,那“跟屁虫”竟然莫名其妙的炸了,里面的气一下全被放了出来,瞬间瘪了。 大熊骂道:这个奸商......。话还没说完,也“噗通”一声掉入了海里。没了“跟屁虫”,大熊只得靠自己,奋力地朝王小牧游去。此刻,王小牧被撞疼的头稍微好转了点,但因刚才体力透支过大,脚竟然抽起筋来,完全不听使唤,直直地往下沉去。大熊慌了,加快速度扎了个猛子下去,在模糊中看到了王小牧。大熊不敢怠慢,一把将挽住他的脖子,快速地往上游。 在游的过程中,大熊觉得王小牧的脖子竟然有点扎手,给人的触感完全不像是人的脖子。升到海面一看,大熊差点背过气去,这人根本不是王小牧,竟然是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子,在对着王小牧微笑! 大熊吓得赶紧把她抛到一边,那女子被大熊抛到边上后,仍面带微笑,并无其它反应,尔后直直地沉了下去。大熊也不管那女子到底是人是鬼了,再次沉了下去,往四周找起来。但在黑暗的海水中,完全没有王小牧的影子。大熊只好浮了上来,歇了一口气,又迅速沉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还是没有找到王小牧,大熊心里已经开始发慌了。正在此时,大熊的脚却被一只抓住了脚腕,大熊大惊,心想他娘的那微笑鬼阴魂不散,要拉我沉海而死!想到此,大熊用脚使劲地踹起来,但那抓住大熊脚腕的手力道蛮大,大熊狠狠地踹了几次才把这手给彻底踹开。 正在此时,那火船开始“滋啦啦”地彻底散裂了起来。在火光中,大熊看见,船上竟然有不少老人、小孩、妇女,一个面带微笑,浑身布满熊熊烈火,随着火船的散裂,齐齐“噗通、噗通”地掉入了海里。大熊快要崩溃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怪火船里一直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原来里面竟然有这人多的人,而且,一个个被火烧得通红,竟然全部面带微笑! 大熊着急地喊道:小王八,小王八,你在哪儿?! 海面上空空荡荡,无一个人回答,大熊突然一股无助感油然而生,原来王小牧在身边时,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有商量,而且,许多时候,他的心思比自己缜密,判断事物更为准确,也能拿、敢拿主意,此时,王小牧因脚抽筋沉下了海里,且不说他自己能不能靠着求生*逃出海面来,即使是奇迹出现,他游出海面,估计也被这些古怪的东西给整死了。 想到此,大熊火冒三丈,掏出身上的捆妖绳,就要朝那些鬼怪东西游去。隐隐约约中,大熊余光看到自己侧边一个微笑着的小娃在水中不断上下浮沉,大熊咬牙骂道:来得正好!迅速一个转身,就要去捆那小娃。 未想到,那微笑着的小娃似乎发现大熊要捆自己,此刻却突然沉了下去。尔后,大熊的腰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把抱住! 第四十八章 铺天盖地芦苇人 却说大熊见左右寻王小牧不得,心中无比愤怒,转而迁怒于那火船上掉下来的那些古怪人群,手中抽出捆妖绳就要朝他们游去。未想到眼睛却余光瞄见了一个微笑着的小娃,正在一浮一沉朝自己过来。大熊叫声来得正好,反身就准备朝那小娃奔去。 未想到,那小娃竟然一下沉入了海底,瞬间不见,正奇怪间,腰却被什么东西给一把抱住。大熊一惊,猛然回过头,一拳就要朝那抱着自己的东西打去,手到了半空中,脸却被喷了一把海水,手也没人给捉住。 大熊无法,只得用脚猛地朝那东西蹬去。此时,那抓住大熊手的东西却说话了,他骂道:死胖子,你是想害死我啊?!大熊一听,此人竟然是王小牧! 大熊一抹脸上的海水,认真看去,果然是王小牧。只见他手中正提着一个微笑的小娃,脸色蜡白地对着自己。大熊脑子迅速转动,小王八刚才脚抽筋,人已经沉到海底了,此时怎么会突然浮了上来?莫不是像原来在山洞里一样,遇到了会变成人形的东西? 一想到此,大熊火都来了,喝道:哪来的妖物,受死!手中的捆妖绳就朝对面的王小牧捆去。王小牧见状,慌忙将手中那微笑着的小娃去阻挡。大熊这一下下手极狠,一捆之下,那微笑着的小娃瞬间表情扭曲,而且,整个身体竟然一下被彻底捆断!那微笑小娃身体被捆断之后,无血也无其它东西,却四散开来,竟然是一根根散装的芦苇! 王小牧往边上一游,骂道:你疯了,三番五次害我。我刚才抓你脚,你不救我,还把我踹得要死! 大熊“哈哈”一笑,说道:想要哄骗小爷,你还嫩了点,孽畜,哪里逃?!说完,又往王小牧扑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往前游了几步,然后抬起自己的手臂,在空中对着大熊晃了一晃,说道:胖子,看我手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 大熊一听,楞了一下,然后借着火船的余光看了过去。发现他手臂上果然有个千眼菩提子印记,这一下,大熊才知道自己搞错了。大熊恼道:老子叫你半天,你怎么也不答应一声?!你刚刚到哪里去了? 原来,刚才王小牧头撞在火船船体上,很快就晕了过去。想挣扎着逃离,却发现脚已经抽筋了,心里直呼完蛋了。人不断地往海底沉去,在下沉的过程中,发现边上有一些物体也不断地往下沉,看了一下,才发现竟然是微笑着的小人,起初王小牧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东西如果是鬼怪,不可能一动不动地往下沉,只可能是其他东西。于是,王小牧艰难地抓住了旁边一个小人,到跟前一看,发现竟然是芦苇做成的假人。按道理,芦苇是应该漂浮在海面上的,既然这东西会往下沉,身上肯定吊了什么重物。王小牧边下沉边摸,发现在小人的腰部,竟然吊了诺大的罐子,罐子里面似乎还装了一种液体。 王小牧大喜,知道自己可能有救了,于是,手忙脚乱地解开那罐子,借着芦苇小人上浮的力量,往上浮了起来。在上浮的过程中,见到了大熊一双脚在海里扑腾。王小牧一急,一下抓住了大熊的脚。大熊却以为自己被其它东西给抓住,似乎要把自己给拖进去沉海而死,几个猛瞪,硬生生把王小牧给踹翻了过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又抓了个芦苇小人,如法炮制地解开瓦罐,再次浮了上来,未想到,此次又被大熊给误会了,于是,发生了上面的一幕。幸运的事,经过这么一弄,王小牧的脚抽筋却突然好了。 王小牧对大熊说道:别多说了,那些芦苇人很古怪,我们快上去。 正当两人要想办法上到船去,周围却突然火光增大起来,有不少芦苇人浑身冒火,呼呼地朝两人涌了过来。王小牧和大熊大惊,赶紧往边上游去。但那些芦苇小人却越来越多,布满了道道火海团团将两人给彻底围住。 大熊慌忙说道:他们有火,快钻到海底,从外围迂回过去! 话刚说完,大熊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周边的芦苇小人铺天盖地的,漫无边际,如何能迂回得过去? 王小牧脑子急速地飞转。刚刚自己在海底见到的芦苇人,身上都绑着罐子,全部在下沉,而眼前这些布上了火海阵的芦苇人,如何能浮在海面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那些下沉的芦苇人,全部面带微笑,而这些浮在海面上浑身着火的芦苇人,却跟前世有冤孽一样,一个个哭丧着脸,显得无比恐怖。 目前这种情况,即使是发现了两者的区别,也无济于事。王小牧说道:没用了,他们虽然烧不死我们,但为了躲火阵,我们必然被淹死。 大熊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快活,咱哥俩到海底当海龙王去! 正当两人绝望之时,却突然听到空中一声巨响,然后一根巨大的木头“哗啦”一下落在了水中,这木头竟然是船的桅杆!再往上一看,发现林清媃一脸紧张地站在了船弦边上,左手拿着把锯子,右手拿着根长长的缆绳,那缆绳的另一端还牢牢地系在桅杆一端。 林清媃高声喊道:快上桅杆! 王小牧说了声:聪明!于是,跟大熊三步并两步爬上了桅杆。 原来,林清媃见大熊跳下海之后,发现了他们遇到的紧急情况,赶紧爬回去拿了把锯子,将桅杆给锯断,并用缆绳牢牢地绑住了桅杆的一头,试图通过在船上拉着桅杆在海面移动,让两人逃离火海。 王小牧和大熊爬上桅杆之后,刚好船甲板上的火势已经被扑救的差不多了,林清媃叫来李高里和林教授,一并拉着缆绳,牵着桅杆往边上走。那朱资资见船体的窟窿暂时已然无法填补,已回到了船舱,开动了马达,那船倾斜着往前面开去。 王小牧和大熊借助船开动和众人拉缆绳的力量,刺啦啦地向前滑动。边上虽然围困着众多芦苇人,但稍微一挨上,就被推开或者撞翻。饶是如此,大熊也被一些火苗烫得呲牙咧嘴的叫唤。如此紧急地行了半刻,总算彻底逃出了火海阵。 可是,两人又遇到了一个问题,这船体甚为高大,两人在桅杆之上,又如何能上得船去。凭船上众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拉不起两人的,更何况,在船上拉桅杆走还好,因为有海水的浮力较大,缆绳受力较少,不容易断裂,万一众人在拉的过程中,缆绳断裂,那就彻底完蛋了。 王小牧想了想,高声地说道:停船,停船! 大熊见刚脱离火海,王小牧就要叫停船,马上说道:你要疯了吗?怎么还要停船?! 王小牧说道:这样我们上不去,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那窟窿眼进船去。 大熊这才明白过来,尔后,不断地朝着船上比划手势,要求停船。林清媃见了,知道两人可能想到了逃生的办法,赶忙跑到船舱里去叫朱资资停船。 但朱资资头也不回地说道:停船海水只会进得更快,到时全都得死。 林清媃一着急,就要去动那动力把手。朱资资见状,一个转身,一把将林清媃推到在地上,然后骂道:你个小妮子,你不要命了是吧?! 说完,朱资资不再理林清媃,不管不顾地开起了船来。 第四十九章 船底之字 这个时候,李高里听到了舵手房里林清媃痛的叫唤的声音,从甲板上匆匆走了进来,见到了眼前这副情景,对着朱资资喊道:快停船,不然要出人命了! 那朱资资却似乎狠了心,也不理李高里,反而加大了马力向前开去。林清媃见李高里进了来,又担心自己的父亲一个人在外面无法拖动缆绳,复而迅速地跑了出去。一出去,果然见到自己父亲双脚颤抖,在拼命地拉那根缆绳,但已然顶不住,人已经快到船舷边上了。林清媃赶紧冲过去帮忙。 那边李高里见朱资资硬是不停船,突然掏出了手枪,顶在朱资资脑门上,喝道:再不停船,我开枪了!也不知道李高里什么时候从王小牧和大熊的包裹里拿了手枪,放到了自己身上。那朱资资一见,知道再不停船可能自己性命难保,于是,只得很不情愿地关掉了马达。李高里怕自己出了舵手房,朱资资又耍什么把戏,于是,一直待在里面监督着她。 那船向前抖动了两下,在海面上突然停了下来。王小牧和大熊见了,大喜,借助林教授父女的力量,向那窟窿眼漂去。不出一会儿,就已经到了船体被撞出窟窿的地方。显然,朱二下去堵那窟窿眼没取得什么成效,那窟窿眼中不断有海水涌进去。王小牧对大熊说道:等下丢弃桅杆,借助水的力量直接钻进去! 话音刚落,桅杆已经到了窟窿眼边上。王小牧和大熊知道,此举关系自身性命,必须一次性成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两人瞅准了那海水不断涌入的窟窿眼,大熊暴喝一声,一下跳下水里,在水下的漩涡里挣扎了两下,直接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到底钻进去没有。王小牧此时也不敢多想,只得也跟随着大熊,凝神静气,一个鱼跃,跳了下去。王小牧只觉得眼里、耳朵、鼻子到处都是海水,人被冲得翻了几翻,天旋地转片刻之后,似乎被冲进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 一进入这个空间,耳朵的轰鸣声剧烈响了起来,比原来在海面之时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王小牧奋力地往前游了几下,然后钻出来水面。抬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上面似乎是甲板,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进了船的底部。回头一看,外面仍然有海水不断地涌进来。由于船底下的空间相对密闭,海水灌进来的轰鸣声彰显的愈发大起来。伴着耳朵的轰鸣声,王小牧想去寻找大熊,但环顾四周一看,大熊却彻底不见了踪影。 王小牧心里一下凉了半截,暗想不会大熊没有成功钻进来吧?但再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大熊的水性比自己好,自己都能顺利进来,他怎么可能进不来。于是,王小牧扯开嗓子喊道:胖子,你在哪儿?喊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回应自己。 王小牧猜想,这船底下没有大熊的影子,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大熊进来之后直接上甲板上去了。此时,船底的海水上升的更为迅速,再不离开船底,整个船底就要被淹没了。王小牧赶紧向前游去。游了几丈远,发现脚可以瞪到船底了,于是站了起来,快速地朝顶上有光亮的地方走去。走了十几步,脚已经出了水面了。 但这船确实巨大,光是这船底,就有几座大宅子的面积一般大。王小牧脚底虽然出了水面,但离那漏出光亮的地方仍然有点距离。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觉得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好像是个小木块。王小牧一惊,心想完蛋了,这船底到底涌进了多少海水,必然是下面的船架已经被海水浸烂了,现在都开始掉木屑了,必须赶紧上去,通知大家作好逃生的准备。 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在头顶的同一个地方,不偏不倚地又被砸了一下。王小牧觉得奇怪,这木屑怎么可能老掉在同一个地方,于是,抬头往顶上望去。未想到,那甲板下的一根横梁上竟然有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大熊! 大熊冲王小牧作了个禁声的手势,比划着双手,意思是叫王小牧爬到横梁上来。敢情刚才那砸在王小牧头顶上的木屑,全是大熊砸的,这手法,竟然跟他的枪法一样准。王小牧知道大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躲在那里,肯定有了什么发现。于是,王小牧不作声,沿着一根斜挎的梁木,爬了上去。 待王小牧爬到跟前,大熊轻声地对王小牧说道:小王八,我们可能上了艘鬼船。 王小牧刚想反驳大熊是在胡说八道,大熊却用手往前方一指,说道:你仔细看看。王小牧顺着大熊手指过的方向看去,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甲板底下竟然刻着一些小字。王小牧定睛一看,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上面的小字竟然写着“乙亥年,朱二制”。 海边渔民所制作的渔船大致形制相同,为避免混淆,在甲板上、船舷上刻上“某某年,某某制”,以示与别人的区别,也是常有之事。 这艘船,在船舷、甲板等能正面看见的地方,均未刻字,原来两人也没有特别注意,未想到,这字竟然刻在了船底的甲板下面,更让人吃惊的是,如果上面刻的是“朱二制”,倒还没什么,两人起初认为此船是朱二借的,也只是看他父女俩人穷酸,完全是一种胡乱猜测,也许这船并非是借的,而是朱二自己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乙亥年”三个字身上,按照干支纪元法,乙亥年离现在已经将近有四十年的时间了!四十年,莫说是一艘木船,就是铁船,也可能腐朽的能捏成粉末!如何还能在海面上行驶?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或许这块刻字的木板是用以前船只剩下的好木板加上去的,而以前那艘船的主人也叫朱二。 大熊苦笑道:你真会自己骗自己,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你摸摸这刻字木板的质地,与周围的木板有区别吗? 王小牧摸了摸,发现这刻字的木板与周围的木材质地完全一样,看不出任何在材料上、年份上的区别,确属同时制造。王小牧又说道:说不定是刻字之人把年份给刻错了。 大熊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想到了这点,但一次刻错了,一年之后再刻一次,还会刻错吗?你看看这块。王小牧顺着大熊指着的方向再看去,那块木板上,却刻着“丙子年,资资周岁,岁岁平安”。 王小牧惊道:那朱二现在四十上下的年纪,莫非在四十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大熊说道:我不知道。但自打我见到朱二父子,就觉得他们古怪的很。 两人还想再继续讨论下去,奈何那水面上升极快,原来能露出脚面的地,此刻已经完全被淹没了。王小牧说道:别再说了,赶紧先上去。 两人爬下横梁,就要沿着光线上甲板去,却突然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了一个人。此人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望了两人一眼,然后竟然迅速地往前跑去,瞬间就消失在两人眼前,彻底没有了踪影。王小牧和大熊面面相觑,由于船底太黑,而且距离又有点远,所以此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刚才两人的对话有没有偷听进去,两人根本就知道。 大熊问王小牧道:怎么办?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我也没办法,如果这船有问题,那老李和林家父女就很危险,必须赶紧上去! 两人不再说话,径直望船底与甲板上连接的梯子跑去。 第五十章 火魂船 王小牧和大熊跑到了梯子边上,发现梯子竟然完好无损。两人没有看清刚才那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至于是不是从梯子上去了,也不清楚。王小牧和大熊不再多想,迅速上了梯子,一下就跑到了甲板上。 到甲板上一看,发现整艘船已经有三分之一斜在了水里,而此时,船的马达又重新发动了,整艘船倾斜着开始疯狂地向前开动着。林教授坐在甲板上不断地喘气,而林清媃则在不断地给她父亲摸胸,帮助其呼吸。林清媃发现两人上来了,毫不知道眼前的危险,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牧哥,你们没事就好了,刚才可真是吓人啊。 王小牧却没有理会林清媃的感叹,问道:朱二上来了吗? 林清媃说道:刚刚上来,说窟窿眼堵不住了,要将船尽快靠近岛礁,现在在舵手房里。 王小牧和大熊对视一眼,确定了原来在甲板底下的那古怪的人十有*是朱二,更加坚定了刚才的判断,看来,这艘船果然有古怪,那朱二父子确实有问题。 王小牧和大熊迅速地跑到了舵手房里。一进舵手房,发现朱二父子正在起劲地转动着舵把。可能是由于船已经进水,舵把用正常的力道已然无法控制,必须要靠两个人的力量才能保证船在驶离时能按正常方向来走,不至于翻船。 李高里见王小牧和大熊生还上了来,无比高兴,开心地说道:两位,你们本事那么大,刚才在海里被折腾了够呛。要不是这玩意儿,这两个蛮牛,还真是不听话。说完,拿着那把枪在两人面前嬉笑着晃了两晃。 由于两人与朱二父子相处这么多天,除了觉得他们面部没有表情,性格有点别扭之外,并没有其它发现,而且,他们肩上的三盏阳火也非常旺盛,一点也不像是鬼怪的样子。如果这艘船是鬼船,那么,朱二父子的本事已然超出王小牧和大熊许多,此时此刻,必须先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大熊见李高里靠朱二父子比较近,怕他出事,向李高里招了招手,叫他过来。李高里见了,走到了大熊跟前,大熊冲他一挤弄眼,然后一把将那枪夺了过来,假装生气地骂道:好你个老李,我不在,你拿这玩意儿干嘛?这东西是用来对付朋友的吗? 李高里见了大熊的样子,又不像真生气,也不知道他讲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奇怪地望了望王小牧。王小牧却没有理会李高里的疑惑。故意走到了朱二面前,问道:朱大哥,船已经倾斜很严重了,要帮忙吗? 朱二看了王小牧一眼,似乎有点恐慌大熊手中的枪,说道:不敢,不敢,两位在船舱好好休息,我们正在全力找岛礁,只要在船未翻之前找到岛礁,我们就有救。 王小牧暗骂道,装得真他娘的像啊,你爱演,小爷就陪你演。于是,对朱二和朱资资作了个揖,说道:两位休恼,我这位老兄弟,也是见事情紧急,所以迫不得已才动了那玩意儿。其实,我们带那东西也是为了防身,做生意嘛,难免遇到些强人的。 朱二边使劲地扳动着舵手,边说道:理解,理解,但我儿子第一次见到枪,确实吓得够呛。 大熊此时插嘴问道:朱二,你觉得我们这船有古怪吧? 朱二听了,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的惊讶,那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却被王小牧给瞧了个正着。朱二奇怪地反问道:你说怎么古怪了? 大熊心说老子直接说你们两个已死了四十多年,你们还不得马上掐死我们,于是“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你这船跟磁石一样的,古怪的很。 朱二似乎稍微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个磁石一样法? 大熊说道:你看那火船,本来与我们相对而开,互不干扰,它走它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但是为什么到了后面,那火船竟然直直地突然冲我们来了?你这船不是有磁石,那倒是什么? 朱二还没答话,那在一旁的朱资资却尖声尖气地说道:因为那是“火魂船”,见到人气当然就会跟着来了。 王小牧问道:什么叫“火魂船”? 朱资资还想再继续回答解释,朱二却“咳、咳”咳嗽了两声,朱资资只得不说话了,低头掰起那舵把手来。朱二却接过来了话茬,说道:各位有所不知。“火魂船”在我们渔民眼中是很忌讳的事情,不是不说,实在是觉得说出来你们害怕。眼下这个时候,我们难关还没彻底渡过。海上的事,即使沉船了,生还者也多了去,关键是大家不要恐慌,要一条心。我担心等下船有什么意外,你们会发慌,到时逃生时都没勇气。 大熊一听,恼了,说道:小爷我自小在坟堆里长大,经过我手里烂七八糟的东西少说几百个,还会被你一番话给吓傻了不成?! 朱二和朱资资一听,竟然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并奇怪地看着大熊起来。大熊一看,才发现这两人面部不仅没一点表情,甚至,连一点人的血色都没有,而且,盯人的眼神冰冰的,显得极为阴冷。见他们望着自己,大熊后背竟然有些发凉,同时,大熊也发现,刚才自己一时激动,竟然一下暴露了自己的本来身份,随即懊恼不已起来。 王小牧听大熊这样乱说,觉得身份已经暴露,手已经开始往兜里掏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变化。没想到,朱二却问道:这位兄弟在做海鲜生意之前,莫非还守过坟场子? 大熊见朱二这样问,彻底松了口气,马上信口开河地说道:没错,我老爹、我爷爷,我祖宗十八代都是看坟场子的,直到我手上,才慢慢地改了行。 朱二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说了吧,“火魂船”其实是渔民做的船。船上面那些人,全是用芦苇扎成的,一个芦苇人代表着渔民的一个亲人,里面芦苇人上都写着生辰八字。刚刚我估计你们也看到了,有些芦苇人是画着笑脸,有些是画着哭丧着脸。这些画着笑脸的芦苇人,代表渔民出海但是至今未归下落不明的亲人。而画着哭丧着脸的芦苇人,代表渔民出海但已经确定死在海里的亲人。每年到了特定的时候,渔民就将这些芦苇人身上绑着油罐子,点燃后放到海里面让他们漂走 王小牧问道:扎这些芦苇人拿来烧有什么作用? 朱二说道:渔民认为,笑脸芦苇人如果在海里遇到了出海的活人,就会拉这些活人来换取阳寿,那么,那些下落不明的亲人就会回到家中。而哭丧着脸的芦苇人如果遇到了活人,则会拉这些活人来换命,那些死去的亲人就可以早日轮回,再次投胎到家中。 李高里听了,啧啧称奇,暗想自己在墓地里遇到的古怪事算多了,这海上变态的规矩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于是说道:这些芦苇人没有生命,怎么会还知道困住活人? 朱二说道:两种不同芦苇人身上的油罐虽然都可以燃烧,但却都是用不同方法特制的,笑脸芦苇人身上油罐燃烧后会直接下沉,而哭丧着脸芦苇人油罐燃烧后却可以浮在海面上,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们遇到了“火魂船”,都应该尽量避而远之,未想到,最后还是撞到我们的船,我怕,这次连妈祖娘娘都很难保佑不我们了。 话刚刚说到这里,舵手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无比莫名、诡异的笑声。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滑落 话说王小牧和大熊见到了船底之字,怀疑这艘船是一艘鬼船。两人走到了舵手房里面,开始试探起朱二父子。朱二父子正向两人解释了什么叫做“火魂船”,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古怪的笑声。两人瞬间被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却发现是林清媃和林教授走到了舵手房门口,林教授对着众人怪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颇为古怪。林教授边笑还边喘气,喘了一会儿,还不断地咳嗦,林清媃在一旁不断地给林教授捶背。原来此笑声并非有什么古怪,而是林教授由于刚才用劲过大,上气不接下气,笑起来嗓子有点变声而已。 王小牧问道:教授你怎么了? 林教授咳嗦了一会儿,喘着粗气说道:我笑你们不懂那“火魂船”身上的罐子是何物,看到它们可以上浮在水面,还以为是什么鬼怪,这世界哪来的什么鬼怪? 大熊问道:那你说那些丧芦苇人身后背的是什么东西? 林教授说道:那可以浮在水面上的芦苇人身上绑的罐子,与那下沉芦苇人身上绑的罐子完全不同。下沉芦苇人身上绑得是真实的陶罐、铁罐,而那上浮芦苇人身上绑的罐子,是一种叫聚氨脂的东西,那东西很轻,可以浮在水面,只不过,被渔民在外面涂了一层类似铁罐的染料而已。两种罐子里面装的都是洋油,这个却是不错的。 大熊笑道:老教授,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有一个问题你却没解释清楚,你说没有鬼怪,那些芦苇人怎么会见到我们就往前来围困呢? 林教授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怔,然后说道:这个问题倒是没有考虑过,值得研究。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鬼怪是没有的。我把这问题记录下来,给我的同仁,作为一个课题。说完,林教授拿起了随身携带的一本破旧记录本,开始在上面写了起来。 正在这当口,突然“轰隆”一声,那放在舵手房供来喝水用的桌子突然倒在地上,尔后,竟然未作任何停顿,向众人滑了过来,桌子径直奔林教授和林清媃而去。原来是由于刚才船体进水太多,已经再次侧倾,那桌子已然保持不了平衡,一下倒了下来。众人被这一震动,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林教授正认真地记笔记呢,哪里会想到这一茬?整个人都摔倒在地,这一摔,把林清媃也带着摔倒在了地上。眼看那桌子就要朝林家父女两个人碾压过去,大熊一急,迅速掏出了捆妖绳,往前猛地一甩,捆了一下那桌角,虽然由于时间过于紧急,没有彻底捆住,但大熊这一甩力度极大,那桌子一下偏离了方向,瞬间向边上滑了过去。 众人正要长吁口气,却见李高里整个人贴在甲板上,直直地向船尾滑去,似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此时,王小牧和大熊也觉得船整体突然又向下倾斜了许多,身体同样开始向下滑了起来。林家父女哪里又能抵受这股力量,只听到林清媃一声娇呼,两人哗啦啦地就冲向船尾。 王小牧暗叫身糟糕,船要倒了,迅速向前跨出几个大步,一把将扯住了林清媃的左手,而林清媃因原来一直在扶持着林教授,此刻她的右手也死死地卡住了林教授的胳膊,三人竟然呈一种单手接力状,呼呼地冲向船尾。另一边,大熊则一手拉住了李高里,两人也直直往下滑。朱二和朱资资则相对幸运,由于他们一直在用手使劲地转动着舵把,情急之下,两人一下就抓住了舵把,暂时并无什么危险。饶是如此,朱二父子表情也慌张不已。 王小牧那边最为危险,三人的力量,不出片刻,就已经快到船尾了。林清媃吓得面如土色,而林教授虽然一脸惊恐,但手中却仍然牢牢地抓着那本破旧记录本。正在危急时刻,王小牧见到船甲板上两块木板之间有一丝长长的缝隙,而且,可能因为这点缝隙的原因,船底下的潮气对这缝隙两边木板有点腐蚀,使得这缝隙周边的木板稍微有点开裂。王小牧竟然一声怒吼,冒着十指断裂的危险,手迅速翻成手刀状,猛地一下“啪”插进了缝隙里面。 这一插,竟然还硬生生地插了进去。王小牧只觉得一阵骨裂的惊天痛疼传来,估计指甲全翻了,几根手指也断裂了,差一点就要疼得抽手,但却硬生生地忍住了,牢牢地抓住了甲板。三人下滑的姿势瞬间停顿了下来。王小牧回头一看,那林教授的两条腿膝盖一下已经露在了船尾外面。 正在庆幸没掉下去,那大熊和李高里却呼呼地滚了下来,那下落的趋势,竟然是奔着王小牧三人来的。王小牧大骇,要是被他两人这么一撞,肯定五人全都要同时落水。那大熊边滑落,也边学着王小牧的样子,用手不断地去插那缝隙,但不知道是力度不够,还是运气不好没有碰到易碎的木板,始终插不进去。 王小牧心想不行了,必须阻挡住他们两人,不然他们就彻底完蛋了。于是,王小牧艰难地抬直了腿,喊道:往侧边滑,抓住我的腿。 大熊和李高里听了,边下滑边稍微挪动了身子。随着两人呼啸而下,王小牧只觉得腿被一个东西牢牢地给捆住了,然后一股似乎千钧的力量挂在腿上,那只抓住缝隙的手被沉重地一拉,“嗤”地一下,手上的肉似乎已陷进了木板一半。 原来大熊觉得之间伸手抓腿是来不及了,而且,手抓住腿,与手抓住手完全不一样,容易打滑,即使抓住了,也估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大熊棋走险着,在下滑的过程中,将捆妖绳单手迅速做了个卡扣,滑到王小牧腿边时,一下就锁在了他腿上。王小牧回头一看,大熊用捆妖绳挂在自己腿上,李高里扯着大熊的胳膊,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整个人都已经悬在了海面上。 此时,王小牧一只手吊着林家父女,一条腿挂着大熊、李高里,加上自己,五个人的力量,全靠一只挂在木板缝隙里的手苦苦支撑,累的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惊魂甫定,大熊竟然笑了起来,说道:小王八,我这捆妖绳竟然三番五次把你捆了,你到底是哪来的妖孽?话刚说完,整艘船的倾斜度又变的更加严重了,此刻几乎与海面呈垂直状起来。在舵手房里的朱二父子,此时已经站到了船头之上。 王小牧正暗自叫苦,哪有心思理会大熊,抬眼一看,整个甲板只有那断裂的桅杆,有三米左右长度,可以作为大家的支撑点,而眼下也只有大熊有能力帮助自己,于是说道:死胖子,要么你自己马上跳海去死,要么赶紧给我爬到那断裂的桅杆上去,别扯犊子! 大熊也清楚目前的紧急状况,赶紧单手将李高里向上拉,李高里仍然闭着眼睛不敢看。大熊气得骂道:老李,你他娘这个时候还在扮瞎子吗?快点,沿着我身子爬到小王八腰上去! 李高里只好借助大熊的力量,颤抖着一点点往上爬,先爬到了大熊身上,尔后,大熊单手托着李高里,总算让他牢牢地抱着了王小牧的腰部。一摆脱李高里,大熊整个人变得轻盈起来,对王小牧说道:再顶一下,我现在就上去! 大熊手脚并用,借助王小牧的躯体,不出一会儿,人趴在甲板上,双脚踩到了王小牧的肩膀上,但饶是如此,那捆妖绳离断裂桅杆仍然有点距离,大熊将捆妖绳向上甩了几次,均未绑住那断裂桅杆。王小牧此时喊道:快点,坚持不住了! 此刻,林清媃已然支撑不住,眼里流着泪,抓住王小牧的手开始慢慢地往下脱落。 五十二章 朱二的刀(不可订阅)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五十三章 十指无相勾魂手(不可订阅)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五十四章 铜钱 眼见那刻着“丙子年,苗栗长福渔场”字的大船安静地从后面行了过来。朱二神色竟然一喜,拿开口中的铜钱,突然转头对朱资资说道:我们的船就要翻了,这阴船只能显现一个时辰,快跳下去。 说完,朱二复又把铜钱塞在了嘴巴之上,手一松开那绳索,“哗”地一下朝下跳去。那艘船依旧安静地在海面上游走,似乎对朱二跳船的情况毫无理会,船舱里面依然灯火通明,舵手房也没有一点反应。朱资资见朱二跳下去,也不多说,“呼”地一下跟着跳了下去。 朱二父子跳到了那艘船的甲板上,迅速地躲到一个角落里,然后蹲在地上,一声不坑,似乎生怕惊扰了这艘船里的人,而且,嘴巴里的铜钱一直叼着不放。 此刻,原先众人乘坐的那条船已经彻底倾斜,王小牧和大熊只得死死地抱住已经晕厥了的林清媃、林教授和李高里,见了眼前的一幕,顿时目瞪口呆。大熊反应过来,对王小牧说道:他们要借住这艘船逃命,我们也赶紧跳!说完,就欲图抱着林教授和李高里向那艘怪异的船跳下去。 王小牧急忙喝止,说道:等会儿再跳! 王小牧喝止大熊是有原因的。按照现在的情况,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艘安静漂来的船,肯定不是正常的海上船只,而且,从船上刻的字和朱二刚才说得话来看,绝对是一艘阴间的船只。只是,直到目前为止,两人还未彻底弄清楚朱二父子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那么,不管他们采用什么办法逃跑,他们海上的生存经验,总比王小牧和大熊足些,既然他们能跳到这艘阴船上去,证明这艘阴船至少能确保暂时的安全,那众人也应该能跳到这艘船上去。但是,如果朱二父子是其它鬼怪物事,他们既然用“十指无相勾魂手”召唤来了这艘阴船,鬼与鬼之间,必然不像人与鬼之间势不两立,那么,朱二父子跳下去固然是安全的,但是,自己一干人等如果贸然跳下去,这艘船的舵手房和船舱里到底藏有多少、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完全不是众人控制范围之内,必然生死未卜。 大熊见王小牧在这紧急的时刻,竟然发起了呆,急了起来,说道:怎么办你倒是说啊,再不跳,这艘船马上就要走了。 王小牧一看,发现这艘阴船虽然开得极慢,但此时船尾即将要开到众人的正下方,如果再不作出决定,这艘船肯定马上就要驶离了。王小牧再瞧了一眼朱二父子的模样,尤其对他们口中的铜钱觉得颇为奇怪。 铜钱自铸造问世,一直在市面上流通,可谓经过千人摸、万人使,使用之人,有富贵顶天之人,也有贫穷至贱之人,但不论是谁使,既然是人用,必然带有阳气,所以,在道家方士眼中,铜钱却是辟邪之至阳之物。吴叔公年少时为捉猫妖,摆出了铜钱阵,用的就是铜钱的至阳之气。而土地公的小米袋里,也有因为吸附了过多的阴气而导致发黑的铜钱。这些,都是利用了铜钱阳气能够避邪的原理。 朱二父子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从船头用绳索滑落下来,在那甲板的缝隙里砍了老半天,除了取出里面的尸粉,靠尸粉的阴气聚拢四周鬼物,还专门叼个铜钱在嘴中,可见这铜钱对他们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想到此处,王小牧脑子一闪,突然开窍,那阴船既然是鬼船,朱二父子叼铜钱在嘴中,应该是为了避免这些鬼灵邪气对他们的侵犯,确保自己在阴船上平安无事! 王小牧一把将林清媃背在了背上,说道:胖子,把捆妖绳给我!大熊非常清楚王小牧的性格,但凡他不说其它话,要自己单独行动的时候,证明他就已经想到了解困之法,于是,大熊二话不说,将捆妖绳递给了王小牧。 王小牧拿到捆妖绳之后,“啪”地向空中甩了一鞭,将朱二父子原来用的绳索一下给甩了过来。王小牧当下抓住那根绳索,背着林清媃,几个脚蹬,就蹬到了那甲板的缝隙边上。王小牧用手往原来朱二父子在缝隙里砍出来的窟窿里面一掏,发现朱二父子刚才使用的小包裹竟然还在里面,掏出来一看,发现里面的尸粉已经被彻底撒没了,但铜钱却还有,王小牧赶紧拿出来,数了一数,发现却只有四枚! 这一下,却是要了命。按王小牧推测,这铜钱是救大家脱困之物,但王小牧和大熊两人,李高里,外加林清媃父女,却有着五人。五人,四枚铜钱,却如何够? 王小牧转眼朝底下一看,发现那艘阴船的船尾已经完全到了众人的正下方,再不作出决定,跳下去也是跳到海里。于是,王小牧一咬牙,将林清媃正面给抱了过来,自己留下了一枚铜钱,将剩余的三枚,用小包裹装了,一下丢给了大熊,并对他说道:每人嘴上塞一枚,马上跳到下面的船上去! 说完,王小牧将自己留下的那枚铜钱一半塞在了林清媃嘴里,一半自己咬住,正面抱着林清媃,眼睛一闭,将手中的绳索一放,“噗通”一声先行地跳了下去。王小牧跳下去之后,感觉手脚都落在了棉花之上,完全不是船木甲板的坚硬质感,似乎这艘船根本就不是一艘船,而是一艘充满了棉花的气垫。由于怕嘴中的铜钱掉落,王小牧抱着林清媃在甲板上滚里几滚,口却一直不敢离开林清媃的嘴唇。 林清媃嘴唇的柔馨香,带着丝丝热气传到王小牧嘴上,让王小牧有点不知所措。但眼前情况却太过危急,王小牧哪还有心思去感受?王小牧斜眼看了一下大熊,只见大熊接住小包裹后,急忙地往李高里和林教授嘴里塞了一枚铜钱,自己嘴巴也叼了一枚,也亏得林教授和李高里身材瘦骨嶙峋,无多少重量,大熊双手一边夹住了一个,呼啦啦地跳下了船来。“吧唧”一下,三人堪堪落在了船尾,再迟得半秒,三人就要彻底落到海里去了。王小牧见了,惊出了一身冷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由于大熊下落的姿势得当,三人跳到甲板上之后,反而稳稳地落在了上面,不像刚才王小牧和林清媃那般狼狈。 正在此时,那艘众人原来乘坐的船“哗啦”一下彻底地翻倒在了海水中,在海面上“咕嘟、咕嘟”地冒了几个泡,从原先能看见船底,到彻底连船底都看不见,只用了短暂的几分钟时间。 朱二父子见众人跳下来之后,却没一点反应,仍然是一副毫不关己,表情麻木的状态。大熊可能也觉察出了甲板触感的异常,抬眼望了一下王小牧,投来了询问的目光。王小牧正无比狼狈,口中又不能说话,只得摊了下双手,做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手势来回应他。 王小牧和大熊正自庆幸此番惊险得救,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刚才众人跳船落地,引发出了较大的声响,这阴船的舵手房里竟然响起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从舵手房里由远及近地传来,里面的人似乎就要出来了。 王小牧和大熊转头一看,发现朱二父子原本一直毫无表情的脸此刻竟然变得惊恐起来,甚至,额头上都沁出了丝丝汗珠。再往舵手房里一看,只见门帘一掀开,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 第五十五章 阴人 话说王小牧抱着林清媃,两人含着一枚铜钱,先行跳到了阴船上面,而大熊、林教授、李高里三人则一人嘴里叼着一枚铜钱,大熊双手一边一个,夹着两位已经晕倒了的人,也随后跳了下来。众人跳到阴船上之后,感觉船甲板软绵绵的,似乎是冲了海面的气垫船。 众人跳下来后,原本乘坐的那艘竟然“哗啦”一下翻倒在了海里,随着海面上“咕噜、咕噜”的几声冒泡,不出片刻,已经彻底沉入海里了。王小牧和大熊正自庆幸此番惊险得救,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跳船时候弄出了较大的声响,那阴船舵手房里竟然响起脚步声,尔后,门帘就被人掀了开来。 那朱二父子原本脸上并无表情,此番也显得颇为惊恐,额头上甚至还沁出了丝丝汗珠。王小牧一看,那门帘里面出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正在朝众人所躲藏的船尾走了过来。 王小牧再细看了一下,突然觉得浑身毛孔竖立。那走出来的男子,竟然是“朱二”! 大熊也瞧见了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露出了难以置信得表情。王小牧和大熊纷纷朝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朱二父子看去,发现他们两人呼吸急促,一脸紧张,似乎极为害怕这船舱里走出来的几人。 眼前这副情景,完全出乎王小牧和大熊的意料!起先,王小牧和大熊在沉海之船的船底板上看到了“乙亥年,朱二制”和“丙子年,资资周岁,岁岁平安”的字样,联想到朱二父子自上船以来,一直面无表情,不吃饭也不困,以为他们是鬼怪,众人所乘坐的船有问题,但他们身上却阳气十足,两人一直没有找到相关证据。 在船即将要倒的时候,那朱二父子却用“十指无相勾魂手”招来了目前这艘阴船。毫无疑问,这艘被招来的阴船,里面的一切,都只是四十年前这艘船彻底葬送海底前的幻象,也就是说,船上的所有物事,包括里面的人,都是已经死了四十多年的人。但让人惊讶的是,此刻从船舱里走出来男子,他长的模样,竟然却是另一个“朱二”!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要说是王小牧和大熊,恐怕就连吴叔公也没用遇到过。 人要死后,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怨气仍在,心愿未了,在特定的条件下变成了孤魂野鬼,另一种则是安详西去,转世投胎,开始进行下一个轮回。 这艘阴船上的“朱二”,在四十年前已经死去,既然能被“十指无相勾魂手”给召唤出来,必然只是第一种可能,也就是说,他死后肯定未转世投胎进行轮回,而是变成了阴魂在海里游荡。既然未转世投胎,那带着众人出海的朱二又是何人?难不成世界上有两个长的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一个已经死去,一个还在世上?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两个朱二其实是双胞胎。但仔细一想,却完全不可能,如果是双胞胎,那船舱里走出来的“朱二”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是中年模样了,而带众人出海的朱二现在却还是中年模样,如果他们两个是双胞胎,且符合一个死去,一个活在世上的情况,那么,带着众人出海的朱二,目前已经是八十多岁的样子,除非,他有长生不老之术! 世界上难道真有长生不老之术?!虽然道家方士在最初之时都相信长生不老,历代告人也一直在孜孜追寻这种秘术,但愈发展到后来,各大门派都知道长生不老虽有,但并非*长生不老,而是靠道术修为以及在世积德使自己死后,灵魂能够位列仙班,以此实现长生。 王小牧和大熊显然不相信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这种东西存在。但眼前的情况,两人已经彻底懵了,若非嘴巴里含着铜钱,暂时还讲不出话,可能已惊得呜哇乱叫了起来! 那“朱二”边上是一个妇女,那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那襁褓中的小娃估计才一周岁大。而那“朱二”手中却拿着一样东西,似乎发现了躲藏在船尾的众人,径直地朝众人走了过来。 只听得脚步声“咚咚”直响,那“朱二”慢慢地向众人走近了。此情此景,一个死了四十年的“朱二”,踏在甲板上,向众人的耳朵传来了四十年前的脚步声,边上还有一对不知道是人是鬼,表情显得异常惊恐,嘴里死死地含住铜钱,且一动不敢动地缩在船尾的朱二父子。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惊愕、诡异、恐怖! 那“朱二”渐渐走的近了,正在此时,不知道是不是铜钱阻挡了林清媃的阳气外泄,还是由于嘴唇相近,王小牧的气息催醒了林清媃的阳气,林清媃竟然此时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看到王小牧紧紧地抱着自己,嘴对嘴地与自己躺在船尾,眼里飘过几丝慌乱,慌张地想挣扎开王小牧的怀抱。 林清媃这一动,王小牧吓得魂都要散了,赶紧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林清媃,为了不让她嘴唇离开铜钱,王小牧嘴唇愈发靠得近,林清媃瞪大了眼睛,惶恐地望着王小牧。王小牧赶紧用眼睛制止她,意思是叫她不要动,眼下的情况很危险。林清媃转眼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大家嘴里都叼着枚铜钱,惊恐地躲在船尾一动不动,一下就明白了目前的状况,当下不敢再动,任由王小牧抱着,但脸却突然变得绯红。 王小牧见了林清媃羞涩娇媚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柔,但“朱二”走路的声响却瞬间打破了王小牧的刹那间的心境。由于刚刚林清媃的挣扎,发出了响动,那“朱二”本来是朝大熊三人的方向走去,此刻却朝王小牧和林清媃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小牧开始发起慌来,可惜由于刚刚船彻底翻了,所带的辟邪物件全掉入了海里,连黄符都没有,只得在心中默念起了辟邪咒语,祈求能起点作用。 那“朱二”走到了王小牧和林清媃跟前,左右看了一看。这一下,王小牧看清了他手里拿的东西,却是一叠“百岁桃符”。 “百岁桃符”是一种保佑小孩健康的符语,画法简单,施术也简单,但对一些特殊年份出生的小孩却有着很大的作用。所谓特殊年份出生的小孩,是指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小孩。 有一句古语说的好:“四柱全阴,清灯自守;四柱全阳,僧道之命”。传统命格由四柱组成,即,年柱、月柱、日柱、时柱,俗称生辰八字。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四柱全阴,冲克六亲,尤其冲克六亲中的父母、配偶、子女。 道家还有个说法:“阴阳交泰,万物滋生。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此时点出生的小孩,道家谓之为“原阴人”。原阴人的意思,是指本不应投胎出生感受阳世的魂魄,却由于阴差遗漏等各种原因,竟然投胎转世到阳间了。其实,“原阴人”出生后,只要父母命理阳气十足,还是能够逐渐化解“原阴人”的阴气,使其成为一个正常健康的小孩。如果父母阳气不足,那在小孩周岁时,可用“百岁桃符”,通过道家术士施术于上,将“百岁桃符”抛于“原阴人”出生之地,可化解阴气。但是,一旦以上两种情况都未发生,那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就真的要“付岁”了,即,交给岁月去定夺。 那“朱二”走到王小牧和林清媃跟前之后,竟然没再做其它动作,顿了一顿,又走到了船舷的另一边,手一扬,将“百岁桃符”抛到了海面上。 五十六章 魏道长 那“朱二”手一扬,将手中的“百岁桃符”全部都撒向了海面中,眼睛也未再看船尾的众人,竟然径直走回了那妇女的身边。那船尾的朱二父子见状,似乎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来,众人口中所含的铜钱,确实起了阻挡阳气泄露的作用,虽然那“朱二”似乎觉察出了点什么,但好像对众人躲藏在船尾的情况并未看见。 王小牧和大熊也稍稍安定了下来,仔细地思考着目前的情况。 那四十年前死亡的“朱二”向海中抛去了“百岁桃符”,而他边上的妇女怀中又刚好抱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娃。由此可以推断,这三人必然是一家人,那小娃肯定是属于道家口中的“原阴人”。在四十年前,他们做出的这个动作,想必是为了祛除这“原阴人”小娃身上的阴气,避免这小娃日后克父母,以此来祈求小娃的平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百岁桃符”没起什么作用,还是其它原因,这一家人终究还是在向海面撒“百岁桃符”这一天遇了难。 “朱二”走回到妇女身边,此刻,那襁褓中的小娃竟然“哇哇”地哭了起来。那妇女一边哄小娃,眉头微蹙,有点担心地问道:全部都撒下去了吗? “朱二”说道:都撒下去了。哎,我朱二也是命苦,自己是原阴人,没想到好不容易生了个娃,这资资竟然也是原阴人。王小牧和大熊一听“朱二”开口说话,却发现了个奇怪的问题,这“朱二”的口音带有浓重的闽南口音,而带着众人出海的朱二,说话的口音却完全不一样,虽然他的口音到底是哪里的猜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听口音却完全是两个地方的人。此外,让人更加惊讶的是,这四十年前死的人果然也叫“朱二”,而且,那妇人怀中的小孩,竟然一样叫“朱资资”! 那妇人听到“朱二”说出此语,竟然流出了几滴眼泪,说道:你是原阴人,你看你父母生下你之后就死了,你好活歹活,也遇到了不少贵人,才活到了现在。只是我可怜的资资,今后可怎么办啊! “朱二”听了,说道:魏道长已经说了,资资的“百岁桃符”,他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做成,必然能够保佑她平安健康。你看,去年我们在制作这艘渔船的时候,魏道长叫我刻“压魂字”在船底,这一年来我们不是很平安吗? 那妇人点了点头,问道:这倒是没错,魏道长还是很有本事的。他跟你说资资除了撒“百岁桃符”,也一样要在船底“压魂字”吗? “朱二”说道:是呀。肯定要“压魂字”,不然“百岁桃符”也不起作用。 那妇人说道:那就不要等了,赶紧压吧。 “朱二”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刀,在船的甲板处四处摸了一摸,摸到了一个块木头,然后拿那把刀划了几下,就掏出了一块木牌来,然后拿起木牌给那妇人看了一看,说道:这“压魂字”的木头是魏道长特制的,你看,这木牌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周边的甲板都被潮霉了,这木牌质地却一点也没变化,据说,可以保上一百年呢。 那妇人边哄哭闹的小孩,边说道:资资的“压魂字”,要刻什么字在上面? “朱二”说道:魏道长说了,就刻“丙子年,资资周岁,岁岁平安”这几个字。 听到此,王小牧和大熊脑袋“翁”地一下,觉得快要炸了。这“朱二”口中所说的“压魂字”,不正是两人在船底看到的吗?从“朱二”夫妇两人的对话来看,“朱二”也是原阴人,他听了魏道长的话,一年前在船底的一块特制木牌上刻上了“压魂字”,今天,还要给“朱资资”在船底刻上“压魂字”,毫无疑问,这正对应了王小牧和大熊在船底看到的情况,两排字,相隔时间一年,可以推断,那“朱二”的“压魂字”,必然是写着古怪的“乙亥年,朱二制”! 这艘阴船,不是已经在四十年前已经彻底沉入海底了吗?怎么“朱二”和“朱资资”的“压魂字”,还会出现在众人原来乘坐的那艘船上?而且,那艘船刚好也有朱家父子。这些疑问,真是让人费解。 那妇人对“朱二”说道:快刻吧,别再耽误了。 “朱二”非常听那妇人的话,赶紧在木牌的另一边刻起了字来。刻了片刻,“朱二”吹了吹那块木牌,说了句:刻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压魂字”起了作用,“朱二”说完那句“刻好了”的话之后,那襁褓中的小娃竟然突然停止了哭声,整个人开始安静了起来。“朱二”却过去拔了一撮“朱资资”的头发,然后点起了火,将那撮头发给烧了,烧完之后,那撮头发全部变成了灰,“朱二”小心翼翼地将“朱资资”头发的灰烬给细细地扫拢起来,然后将其全部都涂在那“压魂字”上面。 做完这些事,“朱二”将木牌重新放到甲板之上,然后又将其重新钉了起来。 那妇人见“朱二”已经彻底钉好了木牌,对他说道: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好好感谢一下魏道长。“朱二”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说完,两人就欲转身进船舱里去。 正在此时,船舱里面竟然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年纪六十岁上下,头戴道士方巾,身穿丝织道袍,脚踏四方得利靴,眉毛直插入鬓,眼神冷峻,鼻头朝天,嘴角上扬,长相奇特,让人过目不忘。“朱二”夫妇见了,两人都顿了一下,“朱二”问道:魏道长,怎么大晚上不睡觉,到甲板上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朱二”夫妇口中的魏道长。那魏道长点了点头,说道:我怕你们做事不小心,特来看看。 “朱二”说道:按照道长的交代,我已经将“百岁桃符”全部撒在了海上,刚刚还把木牌上的“压魂字”刻好了,钉了上去。 魏道长点了点头,问道:娃的头发都烧了抹在上面了吗? “朱二”说道:抹在了上面,请道长放心。 魏道长说道:人之发肤,受之父母。发乃人体之精华,每一根头发,都带着祖先所遗传的骨血和魂灵,将它烧了,涂在“压魂字”上面,必然会将你小娃娘胎里带出来的阴气全部压在木牌上,今后,这娃就是个正常人,会健康平安地成长。 “朱二”夫妇听了,赶忙向魏道长作拜,表示感谢。魏道长罢了罢手,叫他们起来。然后对那妇人说道:娃给我抱一抱。 那妇人听了魏道长刚刚的讲话,很是高兴,开心地将娃给了魏道长。魏道长抱到孩子后,然后拿过“朱二”手中的那把刀,走到刚才“朱二”刻“压魂字”的甲板旁边,一只手用刀用力地把那木牌撬了起来。 魏道长拿到那木牌之后,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尔后,魏道长对着那木牌,闭起了眼睛,口中喃喃地念起了咒语,那咒语一念,襁褓中的小娃竟然毫无预设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而且,“朱二”似乎也受咒语影响,难受的浑身大汗淋漓,似乎就要晕厥过去。 魏道长停下了咒语,“哈哈”一笑,说道:二十七个原阴人的尸骨马上就要收集齐了,当真是好极,好极。 “朱二”满头大汗,半蜷缩着身子,问道:道长你说什么? 魏道长突然脸色一变,目光狰狞起来,抄起手中的刀,就朝“朱二”捅去! 第五十七章 螳螂捕蝉 魏道长念完咒语之后,突然“哈哈”一笑,说道:二十七个原阴人的尸骨马上就要收集齐了,当真是好极,好极。 “朱二”似乎听了魏道长念的咒语,疼得满头大汗,半蜷缩着身子,奇怪地问道:道长你刚才说什么? 魏道长突然脸色一变,目光变得狰狞起来,抄起手中的刀,就朝“朱二”捅去! 那“朱二”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然来的变故,惊得呆了,还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被魏道长一刀捅在了身上,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朱二”一脸惊恐,眼睛睁得老大,身子左右歪了一歪,然后就彻底倒下死了过去。 那妇人一声惊呼,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有点懵了,尔后反应过来,正欲转身逃跑,没想到却被魏道长一把给扯住,刀直接往她脖子上一抹,那妇人甚至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一下就倒在了血泊当中,身子蜷缩在地上,扭动了两下,也死了过去。 魏道长怀中的小娃虽然才刚满周岁,但正所谓血浓于水,似乎也知道眼前父母已被杀,哭得更加伤心,声音愈发大了起来。魏道长嘴角上扬,一阵拧笑,抬起手掌,就朝襁褓中的婴儿狠狠地拍去,连击三掌,那婴儿的哭声渐渐变弱,逐渐变成了一声不吭,估计也彻底死了过去。 魏道长杀了三人,将“朱二”和“朱资资”的尸体并列放在一起,然后走了过去,去拖动那妇人的身体,嘴中还说道:不是原阴人的尸体,一点作用也没有。边说边把那妇人的尸体拖到了船舷边上,然后一把扔下了海。 王小牧和大熊看了眼前的一幕,气得眼珠冒血,但两人知道,这些事都是四十年前的“朱二”一家临死前的幻象显现而已,再怎么生气,人已死了多年,此时众人的行为,一点改变的作用也没有,只得忍住气继续看了下去。 那魏道长极为残忍,杀死了“朱二”一家人还不够,竟然开始剥起了“朱二”和“朱资资”的衣服。剥到“朱资资”时,王小牧和大熊惊奇地发现,原来那“朱资资”并非是个男孩子,竟然是个女孩,这与两人边上的那朱资资的性别,完全不一样。而且,在“朱资资”的双脚上,有一对脚链,那对脚链,竟然与王小牧起初在船甲板杂物堆上面找到的,以及李高里在林清媃房间找到的那对脚链,一模一样! 魏道长剥完他们的衣服之后,开始拿刀在“朱二”额头上插了进去,然后刺啦啦地挖起了什么东西。挖了半响,挖出了一块头骨,然后将这块头骨放在了一个陶罐里。如法炮制,又在那周岁大的婴儿额头上,同样挖出了一块头骨,也一并放在了一个陶罐里。 那场面过于血腥残忍,林清媃看得就要叫出声来,王小牧急忙死死地将她摁住,同时用另一只收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继续看,这才作罢。 魏道长挖完头骨之后,然后将“朱二”父女放在了一个架子上,从怀中掏出了个瓷瓶,滴在“朱二”父女身上,然后用火匣子点了一把火,将他们的尸体给彻底烧了。那火烧了甚久,直至两具尸体完全烧完,魏道长收拾了下面的灰烬,也一并将那灰烬装进了陶罐里。 这些事情做完之后,魏道长大汗淋漓,但一手抱着陶罐,一手十指呈捏香上祭状,朝空中拜了几拜,开心地笑着说道:祖师保佑,弟子已收集齐二十七个原阴人的尸骨。九大龙脉,以此二十八原阴人的尸骨,可摧毁其余八条,留下压有我们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届时,天下归心,指日可待! 说完之后,转身欲向船舱走去,一阵风吹来,魏道长发须飘飘,甚为惬意,似乎压抑不了内心的兴奋,朝着天空高声地呐喊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奈何有的派系还在费尽心机培育天下至阴的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尸骨,其它派系则黄雀在后,死死盯着那男女童子尸骨不放,当真是可笑至极!合当我们该成大事,找到原阴人尸骨这一捷径,待你们四十年后培育礼仙阴鼎男女童子尸骨成功,你们所守护的龙脉早被我们尽数摧毁!哈哈......。 那笑声一直在空中飘荡,显得尤为惊悚。王小牧和大熊从魏道长口中听到“有的派系还在费尽心机培育天下至阴的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尸骨,其它派系则黄雀在后,死死盯着那男女童子尸骨不放”这句话之后,脑袋“翁”地一下炸了开来。 两人费尽千辛万苦,发现了“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一些秘密。从山洞里出来之后,心中藏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但从种种迹象来看,至少清晰地发现了一个脉络,那就是,“七龙聚首八蛇缠”的风水格局,是有人费尽心思打造而成,目的就是培育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而王小牧和大熊,则误打误撞地进入了那风水格局,并似乎被人操纵,触发了风水格局,让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天下至阴的尸骨培育成功。尔后,戴着人皮面具扮着男女村民的神秘师兄妹,抢走了女童子的尸骨,在甬道中,又发现了霹雳梅花剑法,随后,吴叔公不见了,道观被毁。 按照魏道长所说,二十八原阴人的尸骨是他们找到的捷径,与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一样,同属天下至阴,目的都是为了摧毁龙脉。从他的话语中来看,似乎各个门派都守护着一条龙脉,其它派系为了只留下压住本派主人生辰八字的龙脉,通过天下至阴的尸骨来摧毁其它龙脉,以实现“天下归心”的目的! 这一切,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么,僚村派与这秘密之间有什么关联?吴叔公又与这中间有什么关联?戴着人皮面具扮着男女村民的神秘师兄妹与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前段时间,林教授所讲的,那奇怪的、毫不符合地质学规律的鹧鸪山等地地震与林教授预测接下来马上要发生的苗栗地震,又与龙脉的摧毁有什么关系? 一切的一切,成了一个巨大的迷雾,随着王小牧和大熊这些天不断的探寻,似乎已然有了一些端倪,却又似乎有更大的谜团还未揭开,重又陷入了迷阵当中。 大熊憋得满脸通红,似乎一股气在胸口中,想上喘又出不来,想下咽又下不去,那样子,随时都可能爆发。王小牧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根本不是现实中的物事,如果此时发生什么意外,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使情况更加糟糕,至少,破坏了这一幻象之后,众人能不能安全地待在甲板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王小牧赶紧望着大熊,朝他摆了摆手,制止住他,大熊似乎受不了心中那种压抑感,干脆闭上了眼睛。而此时,林教授和李高里也醒了过来,一来他们没有看到刚才的景象,二来昏昏沉沉的似乎脑子正在迷糊当中,两人眼睛无神,无精打采地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 那魏道长说完那一番话之后,开心地往船舱里走去。未想到,空中竟然传来两人的笑声,其中一个说道:魏老道,你可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这声音传来,但王小牧和大熊却未发现船甲板上有任何人,只有魏道长一个人的身影。但那魏道长却一个回身,盯着自己的前方,双手死死护住那装有二十八原因人尸骨和灰烬的陶罐,问道:你们是谁?! 很明显,魏道长能看见那两个发出笑声的人。 第五十八章 黄雀在后(读者别订阅)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五十九章 白老三等人书友稍后阅看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六十章 上岛 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火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喊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刚刚看到的是女人,怎么这会却是自己的儿子。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说:我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唱了几句戏。 这回答的声音却又是原来蛤蟆子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儿子历来胡混令人生厌,近来虽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那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但蛤蟆子这么大了,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说:早点睡,莫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了,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于是在鸡舍前装了个兽夹子。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再次丢了一只,那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弄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再仔细一寻找,只见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里面的鸡毛有颜色不一的花纹,这个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附近就自己家有一只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遗留的骨头看来,又不像被煮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系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些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 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邻居白眼。 这主意刚刚打定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找了个先生,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有些是要避煞,属相相克的要求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 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哭相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时受人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死者在阴间就能够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有,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叫办好事,开始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不属虎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 来叫黄一吹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丰厚,黄一吹在开始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边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 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有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 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一个个把他们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对着大家格格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三十一、雷劈之礼 三十二、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张开,顺手拿起把镰刀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自己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要杀我?! 黄一吹听看蛤蟆子这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说: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就走了。说完这话,转头又对黄一吹婆娘说:我肚子饿得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显然暂未被妖物附身,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不出半日,就回到家来,带来个七十来岁的老道。那老道银发银须,手执狼毫浮尘,颇有点仙风道骨,就是年纪堪大,行动不大利索。 黄一吹带老道回来时,蛤蟆子已经吃饱喝足外出厮混去了。那老道说:如此甚好。接着就在黄一吹家转悠起来,时不时画上个符咒,撒下点糯米。做完这些事,已累得气喘吁吁。 休息了片刻,那老道问黄一吹:最近附近可有人迁旧坟? 黄一吹本是在附近做红白喜事的勾当,对这些事自然了然于胸,思考了片刻,说:七里坡有户人家据说家运不济,最近迁了坟,那坟都有上百年的年头了,但当初埋得好像是个年轻妇人,还是从我这里要的纸扎人。 老道咳嗽了两声,说:是了,这妇人百年前是这家人祖上小妾,刚过门丈夫就死了,被这家人活埋殉葬,一口怨气得不到宣泄,一直未投胎转世。那穴老坟本是极好,地气甚旺,压住了她的怨念,这一迁坟动了地气,她就出来咧。 百年前还是清朝中期,乡村愚昧,据说活人殉葬会荫蔽子孙,有些大户人家也学起皇宫贵族的做派,暗暗弄些活人殉葬的勾当,倒也确有其事。 黄一吹惊道:这妇人缘何就找上了我儿子? 老道摇头晃脑地说:这百年怨尸阴魂显身,本来不出几日阴差便要捉拿下去,但这巡路阴差因怕阎王怪罪自己巡查不力,遗漏了这阴魂在人间百年,到时必然受到责罚,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寻活人交换阳寿,免得下地府投胎事情败露。你儿子也是糊涂了脑子,夜间与这阴魂赌博,将自己阳寿输得一干二净,又让她吸足了阳精,这些事情,阴差都记录在案,偷偷把两人的阴司簿案底给换了。 黄一吹听到此,大骂道:如此没得天理,这阴曹地府也如人间般个黑暗。 老道继续说道:碰巧前几天这阴魂百年生日,附近精怪孽畜都去祝寿,正是最好换魂之际,本欲就此完成换魂之礼,幸得你儿子还存有些许良心,阳寿虽失却尚念父母尚未尽孝,一口残气仍在苦苦挣扎,死不肯换。于是就乘此机会勾搭了你去,在换魂礼前让他受了雷劈之礼,死了这条心。阴差阳错,礼未成,竟然被你们逃了出来。 黄一吹婆娘听到老道如此说,眼泪噗嗤噗嗤直往下掉,说道:我儿虽顽劣,对父母却有这心,大师你可得救救他啊。黄一吹也觉得自己过于鲁莽,刚刚差点亲手把自己儿子给杀了,赶忙行了个大礼,对老道说:您行行好,施神通把我儿子给救了,多少礼金咱都好说。 老道捋了捋白须说:我既来了,自然要救,为今之计,只有先驱走这妇人,然后再思考应付阴司的良策。这几日她转魂未成,妖法损伤不少,正是降服之时。 随后老道拿出幡旗、纸扎小人、蜡烛开始在蛤蟆子房间布起阵来,吩咐黄一吹从灶头刮了几层锅灰盛在碗里待用,又叫婆娘去磨利了把杀猪刀。 这灶头日日受人间烟火,是家中最是阳气足的地方,而锅灰则是阳气中的精华,用来驱邪避妖,最好不过。 这么一番耍弄,就到了晚间。黄一吹叫婆娘做了一桌子好饭好菜,老道甚是高兴,还吧唧了二两小酒,一行人就等着蛤蟆子外出厮混回来。 这一等,却等到了半夜,几人才听到蛤蟆子哼着小曲开了自己的房门。待到蛤蟆子酣睡如雷,老道拿起一手拿着狼毫拂尘,一手拿着黄符,在房间外踏着碎步轻轻地念起了咒语。黄一吹则按老道的吩咐,左手拿着碗锅灰,右手拿着那把磨得寒光逼人的杀猪刀,跟在后面 咒语刚念完,却听见四周狗吠不断,仿佛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这些畜生的注意。老道小声地对黄一吹说:来了,来了。黄一吹紧张的手心出汗,腿也开始有点不听使唤。 老道安慰他:有贫道在,自当无事,先不要自行散了阳气。 听了老道的话,黄一吹这才强压着自己蹦跳的心。 狗吠声愈叫愈近,起先只是叫的些许慌张,这个时刻却仿佛叫的撕心裂肺起来,好似遇到了极大的威胁。过得一会儿,只听到蛤蟆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闭着眼镜摸黑爬了起来,顺着墙根走了几步,开始对着墙角哗啦啦拉起尿来。 就在这时,猛然吹来一阵妖风,狗吠声也瞬间停了。蛤蟆子被风一吹,一个激灵,晃了晃头,拉起裤子,慢慢地转过声来,冲着躲在后面墙角的老道和黄一吹嘤嘤地哭了起来,这哭声,那还是男人的声音,分明就是一怨女半夜的哀嚎。 老道猛然站直了身子,拂尘朝前一指,大喝道:天有天道,地有地法,世间万物沐三清,归来之途啷当行!尔等本应自去轮回,有冤有苦诉阎罗,该还该取对司簿,岂能兀自乱了阴阳纲纪!速速受本道正法! 那老道原本年纪堪大,精神萎靡,手腿脚踉跄不堪,但此刻银发银须,微风轻拂,一脸肃穆,刹那间恍若天神下凡,只有雷霆万钧之威,若是一般小鬼,早就被这几句充满法令的言语吓得魂飞魄散。 蛤蟆子一听,突然停止了哭泣,怒目圆睁起来,狠狠地盯着老道。老道拂尘一抖,顿时在身边显现出点点毫光,念起符咒,黄符瞬间化着一团火,径直向蛤蟆子射去。蛤蟆子见了,呲牙咧嘴起来,伸手去拍那团火。那火却似长了眼睛,滴溜溜地围着蛤蟆子转。 老道将拂尘一甩,那拂尘飞奔而去,竟然纷纷挣脱拂尘把手,一根根地将蛤蟆子捆了起来。蛤蟆子受困,奈何不得,被符火点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黄一吹正担心自己的儿子,老道却叫黄一吹:快,捅他一刀! 黄一吹吓坏了,忙说:大师,那可是我儿子。 老道斥道:你要救他,就听我吩咐,保证你儿子没事。 黄一吹只得战战兢兢地走向前去,拿着杀猪刀在蛤蟆子面前比划,却怎么也捅不进去。蛤蟆子仿佛怒击,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在声嘶力竭地挣扎。 老道见黄一吹不动手,只得走上前去,推着黄一吹的手往前一捅,只听“扑”地一声,那杀猪刀一下没进了蛤蟆子的身体。 三十三、白发老道 黄一吹一刀捅进了蛤蟆子的身体,心中一紧,脑袋“嗡”地一声,口中哇地一声惨叫,再也站立不住,脚一软摊在了地上。 令人奇怪的是,蛤蟆子受了一刀,却不见血留出,眼睛瞪得铜锣一样恶狠狠地看着黄一吹,硬是没有倒下。 老道说了句:甚好!然后接过黄一吹手上的锅灰,全部撒在了蛤蟆子身上,那锅灰一洒,蛤蟆子身上的火全部灭了,整个人如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老道拍了拍手,扯了几根蛤蟆子的头发,把黄一吹从地上拉起,说:你儿子死不了,把他抬到房间里去。黄一吹哆哆嗦嗦地跟老道一齐把蛤蟆子抬到了房间,放到了床上。 那蛤蟆子整个过程就如同睡着了一般,任凭两人摆弄,黄一吹去探他的口鼻,也还有呼吸,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老道吩咐黄一吹把蛤蟆子的衣服给剥了,尔后他光溜溜地塞进了被子。随后,老道又在蛤蟆子的房间翻箱倒柜起来,在角落里找到了蛤蟆子绣花的红肚兜。老道笑起来:这手艺蛮不错的。 黄一吹那有心思听老道开玩笑,忙问道:大师,接下来可咋办? 老道却没有理他,将蛤蟆子的几缕头发放在红肚兜里包了,最后又将这肚兜放进蛤蟆子的衣服包着,在床沿贴上了几道黄符,口中又开始念起了咒语,念到半响,开始在屋内踏起碎步来。那步伐看似无章法,实则是大有玄机,黄一吹也不敢做声,只得在一旁待着。 老道每走完一圈步法,口中发出“呔!”地一声,如此,直晃悠了一盏茶功夫方才停了下来。老道已全身大汗淋漓,站在一边喘气,边喘边说:行了,把衣服拿过来。 黄一吹把那包着红肚兜的衣服拿了过去,老道开始双手拧起了这团衣服,越拧越紧,那衣服竟然滴出血来,稀稀拉拉滴了一地。老道边拧边说:我炸你的魂,烤你的血,拧烂你个夜游鬼……。 拧干衣服上的血,老道吩咐黄一吹把衣服拿着,自己则手执拂尘,身背黄色包裹,高声喊了句:借路喽。然后带着黄一吹往屋外走去。 黄一吹虽然担心躺在床上的蛤蟆子,但看老道的摸样,显得自信满满,毫无问题,也只好跟在后面走去。这老道去的不是别处,正是那天蛤蟆子晚上睡的新坟。 夜色清凉,月影瞳瞳,微风佛面,时不时还传了一两声犬吠,这本该是个平静而安详的夜晚。 这个年近七十的老道,神情肃穆、脚步稳健,手中的拂尘时不时地左右挥舞两下,颇显仙风。黄一吹手捧血衣,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行到半路,老道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前方一脸恭敬地说道:我受三清灵仙指派,往后山葬血衣而去,劳驾众上仙放行。说完,从黄色包裹中掏出一沓冥币,用火匣子点着,往空中一抛,又道:些许意思,不成敬意! 黄一吹跟在后面,奈何他一肉眼凡胎,如何知道此刻面前正有几个阴差正在巡逻,拦住老道问话。那些阴差听了老道的话,把冥币统统收了,点了点头,对老道说:速去速回,莫要乱来。老道双手抱拳作了个揖,点点头说声:多谢了! 这对话,黄一吹自然也是听不见,但心里清楚这老道是在与阴界交涉,乖乖地在一旁站着。 打发完这些阴差,老道与黄一吹继续上路。一路无事,总算来到了那座新坟前。 老道眯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就快三更了,可以动手。说完,从黄色包裹里掏出了炸药。黄一吹一惊,问道:大师,这要直接开炸啊?老道说:三更前务必把血衣给葬进去,挖肯定是来不及了,直接炸了拉倒。 黄一吹听了,知道耽误不得,赶忙帮着动手在坟冢上掏出了一个洞。老道把炸药放了进去,用火匣子点上了火,两人匆忙跑到一旁躲避起来。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那坟瞬间被炸了开来。 老道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破碎的棺材板打开,只见里面存有一副人骨,人骨脚旁是一堆旧衣服,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显然这还是百年前下葬的衣服。 奇怪就在于,这副人骨身上倒是还裹着一套衣服,明显是男人的,黄一吹一看,这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穿的衣服。老道将这身衣服给剥了,交给黄一吹,吩咐他无论出什么事,一定要拿好这身衣服,里面有蛤蟆子的魂魄在,不然蛤蟆子就彻底没救了。 黄一吹吓得赶紧将这身衣服塞进了怀里。 老道剥完尸骨身上的衣物,看到那尸骨根本就不像普通的尸骨风化的不成样子,反而如同刚宰杀的动物骨头一样,有些鲜活,骨关节竟然还粘连在一起,没有断裂脱落。 老道摇了摇头,“啧啧”感叹两声,说:小老弟,幸好你找贫道找得及时,若是再耽误两天,恐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儿子了。 黄一吹赶忙说:大师大恩大德,我黄一吹铭记于心,只要救得了我儿,一切都好说。 老道叫黄一吹把血衣拿来,就要替这尸骨穿上血衣。正要动手去托起这尸骨的脚骨时,这尸骨上半身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骷髅头里两只硕大的眼孔恶狠狠地盯着那老道。 黄一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那老道也吓了个够呛,脚下一滑,仰天摔了下去,那尸骨反应极快,几乎同时,直直地扑在老道身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原来这尸骨骨缝相连,却没有活人关节的弯曲能力,如同一块直直的木板。刚刚老道正得意地跟黄一吹说话,一不小心踩到了尸骨的脚掌骨,就好像踩在了高跷的一端,硬生生地把整个尸骨给撬了起来,随着老道惊吓倒下,那尸骨自然会扑在他身上。 老道惊出一声冷汗,把那尸骨给推开,口中喊了声祖师爷保佑。再也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替尸骨穿起血衣了,不出一会儿,把血衣给穿好了,这才哆哆嗦嗦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爬到上午,兀自气喘吁吁地在歇息。歇息了片刻,从黄色包裹里拿出幡旗、蜡烛、纸扎小人,摆了个阵法,闭起眼睛,摇头晃脑开始念起符咒来。那符咒叽叽咕咕,在老道嘴里念起,颇显韵律。 念了片刻,那蜡烛火竟然灭了,幡旗也开始晃动。不一会儿,那纸扎小人嘴巴突然张了开来,不断地抽动,老道兀自闭眼在那里念。黄一吹惊得脊背发凉,却又怕打扰了老道的阵法,不敢去惊动他。 那纸扎小人嘴巴抽动越来越厉害,竟然四肢活动起来,开始像人般围着坟场转,仿佛在观看坟被损害的程度,看到了尸骨身上穿的血衣,面目变得异常愤怒,撒腿向老道奔去。 黄一吹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大喊:大师,那小人朝你跑来了。 老道一听,眼睛睁开看去,大叫一声:糟糕,你为什么早不说?!然后拿起拂尘,向那远处的小人甩去,那小人甚是灵活,一下躲过拂尘,速度更加快地朝老道跑去。 只见小人边跑身躯边变大,到老道身边时,化成了一股浓烟。老道急急急忙往后退却,手中抽出黄符朝浓烟抛去,喊道:急急如玉令! 那浓烟一下散开,里面幻化成身着血衣,披头散发的妇人。 那妇人眼神恶毒,咧嘴骂道:臭道士,你胆敢欺我??!说完带着股阴风,张开双臂就朝老道脖子掐去。 三十四、血染坟场 老道在阴阳两界闯荡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见那妇人带着阴风掐来,老道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根青灰色的捆尸绳,喊了声:囚天囚地囚亡灵! 那捆尸绳如同长了眼睛,灰影一晃,化成两个小圈,直直向那妇人双手套去。那妇人始料不及,原要伸过去的双手硬生生地被老道抛来的捆尸绳套住。捆尸绳套住拿妇人手后,“滋滋”地在她手上冒起青烟来,犹如烧得滚红的铁板浸入凉水一般。 老道暗叫声乖乖,这妇人妖力着实了得。要知道,老道的捆尸绳实乃祖传,乃当世之瑰宝。经世代祖师手中,不同功力修为的前辈,用自己毕生的道法,催动这捆尸绳不知道捆过多少厉害的妖孽,一般小鬼见了,早就被吓的魂飞魄散,再厉害的尸妖,被这绳子捆住,也胆寒三分,束手就擒。 这妇人被捆尸绳捆住双手,脸上愈发狰狞,青筋暴突,嘴巴却发出阵阵怪叫:老道,有什么本事使出来吧。然后只见她一声咆哮,双手一挣,那本来冒着青烟的捆尸绳突然“砰”地一下断裂了。 老道一声惊呼,踉跄地退了两步,也怒吼一声,从怀中拿出了一道金符,用牙咬破自己手指的血,粘在金符上,在空中画了个圈,向那妇人扑去。 但凡行道之人,身上必然带着一道保命神符,这些保命神符都是世代传,乃本门派之最厉害驱邪物事,不到万不得已时,是决然不会拿出来的。以这老道的修为,显然还没有达到御动金符的境界,但老道看看家宝捆尸绳都无法困住这妇人,这妖法已不知道有多厉害,此刻自己性命堪忧,只得将保命神符拿了出来,让自己精血附着在神符上,与世代祖师通灵,以此保命。 神符带着老道精血,附着门派降妖除魔之精髓,瞬间焕发出夺目的金光,神符里面竟然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世代祖师收服的鬼怪妖孽在里面开始躁动,反而化成强大的威慑力,恍若大罗金仙下凡,四周一股无穷的气墙直逼妇人而去。 饶是妇人妖法再高,此刻也不敢怠慢,急急地往后退却。老道见妇人害怕,迅速地往前逼了几步,然后回过头对吓蒙了的黄一吹喊道:还不快走?! 黄一吹这才反应过来,撒开腿没命地往外奔去。 老道拿着神符的双手一抬,喊了声:汰!一个振动衣袖的动作,全身本来紧贴的衣物此刻全部鼓胀起来,如同被大风吹动一般,老道使经毕生功法,将这些道气向妇人荡去。 那妇人一来惧怕了神符的威力,二来老道这一身本事也确实了得,一下全部逼迫而来,只吹得她头发更加凌乱,衣服也撕裂了几片,虽然快速躲避,但胸口还是遭了余风一击,生生地被逼退了数十步,嘴角漏出丝丝黑血。 老道本来毕其功于一役,但非但未将这妖妇打倒,反而只让她受了点轻伤,不禁骇然,心想打是打不过了,逃吧。于是一个转身,包裹也不要了,撒开脚丫逃了起来。 那妇人在后面格格笑起来,说:我以为哪里高人,欺我借魂未成休养之机来害我,原来就这点本事!说完不慌不忙地从后面飘荡追老道而去。 别看那老道平日走路不大顺溜,此刻逃起命来速度却甚是惊人。但他快,那妇人更快,不出几十米远便已经到了老道身后。老道回头一看,毛孔直竖,只得转身把这戴了一辈子的保命符朝妇人抛去。 但没想到的是,老道已然惧怕,没了降魔之心,只顾仓皇逃命,神符瞬间不顶用了,变成了一张废物。妇人一掌拍开神符,一伸手,就把老道的后颈给抓住了。 老道见一只骷髅手抓住了自己的后劲,嘴巴就要开始念符。那妇人哪里还会给他半点时机,手掌猛然向前一探,骷髅手瞬时变成了一把比尖刀还锋利的物事,直直地从后面钻进了老道的胸膛,待到手掏出来时,手掌中已然多了一颗还在蹦蹦直跳的心! 那老道再也动不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胸口血汩汩直流,彻底死了过去。那妇人拿起老道的心脏,塞进嘴巴,甚至都没剧角,几口就吞了下去。 妇人吃完,还不解气,哇地一声怒吼,双手一使劲,把那可怜的老道身躯撕成了两半。 话说那黄一吹没了命地往回跑,边跑边听到老道的惨叫,心想这下完了,但自知自己回头也是送死,所以卯足了劲地逃,竟然还硬生生地捡回来一条命。 实际上,这妖妇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只因她原自在休养途中,着了这老道的阴招,此刻打斗半天,功力也消耗不少,所以也就任黄一吹逃去。 黄一吹浑身大汗淋漓地回到家,赶忙关上了大门,把家里能用的桌子、凳子全抵在门上,瘫软在地上直喘粗气。 歇息了半响,见那妇人未再追来,才有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却摸到胸前的尸衣,想起老道的话,也不知道现在管不管用了, 第六十一章 试探 大熊听王小牧作了个大胆的推测,说那带众人上船的朱二父子就是那对神秘的师兄妹,不由地呆了,但想了想,大熊就说道:小王八你胡扯,那朱二父子明明是两个男的,难道他们其中有一人还会变性吗? 王小牧说道:你不要忘了,当时在山坳里时,他们戴上人皮面具之后,瞬间从一对师兄妹变成了两个村民,难道他们就不会假扮成父子吗? 大熊想了想,觉得王小牧这个推测也有道理。霹雳梅花剑法,向来是僚村派独有,外派人是不会使用的,在山洞里,除了见到了那对神秘的师兄妹,再也没有见到其它人,在两人逃离时,甬道上发现了霹雳梅花剑法的痕迹,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对师兄妹使用的。只是,自上船以来,一直把朱二父子当成是两个男人,根本没往这块想,所以,才错过了很多的细节,其实,那朱资资一直说话尖声尖气,身材也薄弱,实在是像个女子,而且,他们面无表情,也可以解释了,戴了面具的人,怎么会有表情? 可是,这样一来,又存在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朱二父子确属那对师兄妹,那么,他们在山洞中得到尸骨后,理应立即赶回苗栗或者到其它龙脉的所在地实施他们的计划,怎么到现在才出现在海边? 大熊对王小牧说道:不对,我们从山洞出来后,到达海边,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他们怎么可能一直待在海边,时间上对不上。 王小牧看了大熊一眼,反问道:一般情况下,行程受阻会是什么原因? 李高里接过话茬,说道:台风呗,若是海面上出现台风,他们就会停留不走。 大熊听了,立即反驳道:台风个屁,如果他们从山洞出来后直接出海,反而可在台风来临之前赶到苗栗,何必冒这个险,还要用“十指无相勾魂法”来逃的性命! 王小牧说道:既然他们连台风都不怕,那耽搁行程,只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自身行动不便。 李高里问道:自身行动不便?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嗯,从甬道的打斗痕迹来看,剑法显得非常慌张、凌乱,我猜测,他们可能受伤了,在休养,所以一直没走。 大熊问道:那另一个原因呢? 王小牧幽幽地说道:等人。 大熊惊得长大了了嘴巴,说道:等人?整艘船就我们几个人,他们是在等我们,还是等林教授他们? 王小牧却不理大熊,说完话之后,一直在注意林教授和林清媃的神情,林清媃却一直在给林教授捶胸,安慰着他,与平时并没有两样,而且,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也并不感兴趣。大熊见了王小牧的样子,一下就明白了。刚才王小牧说那对师兄妹在等人,一来是分析给自己听,二来是要看看林家父女的反应。因为到现在为止,确定了那朱二父子是那对师兄妹之后,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林家父女,必须先要确定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人,还是与那对师兄妹根本就是同伙? 王小牧瞄了一眼大熊还捆在腰上的捆妖绳,突然说道:清媃,你过来一下。 林清媃听了,奇怪地看了下王小牧,问道:牧哥,什么事?说完,听话地往王小牧跟前走了几步。 见林清媃就要走到跟前,王小牧突然抽出大熊腰间的捆妖绳,一声怒喝,“刷”地一下朝林清媃捆了过去。林清媃花容失色,慌忙问道:牧哥,你要干嘛?!但王小牧动作极快,那容得她再有什么反应,一下子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大熊与王小牧心灵感应,见王小牧刚才在看自己的捆妖绳,已经知道他要出手了,立马右手呈捻花状,在空中画几个半圆,口中迅疾地念起了咒语,那咒语念道:六神回避四煞遁,手执金绳来除殃。右手北斗魁罡指,雌雄二煞速速藏。金绳一箍凶殃显,神指弹击化吉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完,大熊朝手中吐了口唾沫,朝林清媃的天庭、灵墟、中婉以及左脚和右脚的下足虚几个穴位猛地点了几下。 大熊此造可谓下了狠手,一般的妖物,见了这捆妖绳躲避都来不及,更别说被捆住了,但大熊认为,这林清媃如果是鬼怪,绝非等闲之辈,不仅肩上三盏阳火清明,而且,在船里的时候,曾被王小牧用口中唾沫吐在手掌上拍肩试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为此,大熊特别用上了“魁罡指斩殃咒”,此为僚村派蓝符咒语之一,原本应配上蓝符,帖于妖物的额头,再念此咒。但所有的符都被掉入了大海,因此,此时只能用捆妖绳伴着咒语使用。 这里解释一下,有看官认为,所有的道士,离开了符,将一无用处,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观点。道士作法,其实并非自身的本事,而是日久天长祭拜神灵,通过特俗心法的运用,感知天罡正气,将天罡正气笼罩于身,再将天罡正气运用出去,达到降妖除魔的目的。而天罡正气运用出去的过程,相当于一股力量传输的过程,任何力量、气场的传输,都是需要媒介的,这个媒介,可以是加了符法的符,也可以是拂尘、捆妖绳,甚至黑狗血等物事。 心法修炼境界的不同,感召的天罡正气的气场就不同,所运用这些媒介能达到的效果也不同。这也是原来大熊只能运用黄符,而吃了神草和经过近期的历练,能够自然运用蓝符的原因。 那林清媃如何能够经得起大熊如此大的力道,身子一软,嘤叫一声,一下就摔在了地下。李高里和林教授看傻了眼,尤其是林教授,一见目前这种情况,“哎呀”一声,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档在林清媃面前,说道:朗朗乾坤,你们想做什么?说完,迅速地解开那捆妖绳。 王小牧和大熊也傻了眼,原以为这一试能试出什么结果来,但看林清媃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是什么妖物,而且,林清媃这一摔,胳膊还擦破了皮,弄出了血来,鲜红鲜红的,这更加证明,两人原来对林清媃的猜测,全都是错的。 两人内心感到无比惭愧,赶忙扶起了林清媃。林清媃吃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不行。也难怪,她惯生长于温文尔雅的环境,向来在大学校园里见到的都是文明礼貌的师长、同学,谁会想到这出海竟然遇到了这两个浑人?先是路见不平把自己和父亲给弄上了船,再骗自己是生意人,尔后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船翻时又把自己和父亲给救了,上到了这海滩,却又做出这个事来。 林教授很生气,护着林清媃,说道:你们两个小道士,简直斯文败坏,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这一下,误会可大了。两人连忙说对不起,王小牧拉着大熊,深深地给父女两个鞠了一躬,说道:教授,这都是误会,且听我们慢慢更你解释。随后,拿出了那一对脚链,把来龙去脉全给林教授说了,诚恳地向父女两人道歉。 大熊和李高里也在一旁证实,说明确有其事。 林教授听了,脸色才逐渐和缓下来,说道:虽然我完全不信有什么鬼神,但念在你们的职业习惯使然,你们也救了我们几次,刚才的事就当是场误会。清媃,你看怎么样? 林清媃嘟起嘴巴,看了王小牧一眼,嗔道:我不想理他。 王小牧尴尬地摇了下头,正思考怎么进树林去,那树林看起来虽然平静,如果进去,确是危险万分,李高里、林家父女到底是进去还是让他们在外面等,如果在外面等,又怕出什么意外,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正在此时,李高里突然高声叫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第六十二章 人脸怪兽(读者别订阅) 那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十转,慢慢地停将下来,彻底停下来后,蛤蟆子一看,头上汗都流了出来,这骰子果然开的是大!正当众人在哄叫的时候,窗外竟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大风抚过桌面,硬生生地把骰子调了个头,这一来,原本已开成了大的点数,一下子便开成了小。 众人一阵讪笑,有人拍着蛤蟆子的肩膀说:小哥,艳福不浅啊。蛤蟆子“嘿嘿”笑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那妇人也甚是豪爽,表示愿赌服输,对蛤蟆子说: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且随我来吧。 蛤蟆子此刻心痒难耐,完全把送孝旗的事抛到了黄河边上,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妇人出得门去。 三十一、夜半哭笑声 那蛤蟆子跟在妇人背后,一路出门而去,没想到越走越荒凉,仿佛已经走上了山间,被吹来的冷风一激,酒意一散,头脑开始有点清醒起来。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这女人贪自己身上的钱财,故意带自己到偏僻之处下手,虽然自己身上没钱,但保不齐被她埋伏着的同伙一怒之下给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蛤蟆子越想越觉得忐忑,于是对那妇人说:娘子,你家怎么住这么远,要不我就不去了。 妇人回过头来,用眼睛瞟了他一下,媚笑道:原来小哥也是个没胆的怂人。 蛤蟆子惯在村里胡混,附近村民谁见了不得怕上三分?这妇人竟然嘲笑自己没胆,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痞气,说道:我要是怂人,这世界就没有胆大的主了。 妇人听了,走过去一把将蛤蟆子胳膊挽着了,娇嗔着说:那你还说什么呢,跟我走呗。 这胳膊一挽,蛤蟆子闻到了这妇人身上泛出的阵阵女人香,不由地心猿意马、淫意驰骋起来,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情此景,哪还管她劫劳什子财?!赶忙伸手过去搂紧了妇人,说: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再走得片刻,竟然走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坟野冢,却不见人家。蛤蟆子问:这咋还没到呢?那妇人芊芊玉手一指前方,说:急啥子嘛,前面不就是了。 蛤蟆子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栋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从外墙看起来却是新的,门前还有炮仗残留的纸屑,似乎是所新搬进的房子。蛤蟆子心想:这娘们的丈夫也是个没福气的,新房子没得住,老婆还被小爷睡。 再走得近前,发现门窗也刚刷的漆,令蛤蟆子感到奇怪的是,一般人新搬的房子,门窗都是刷红漆,寓意乔迁之喜。这妇人家竟然刷的是黑漆,难怪在夜色中竟然看不出来这里有栋住所。进得门去,却看到连桌子、椅子、家具也是刷的黑漆,整个房间看起来黑昏昏、阴恻恻不已,不时还散发出一股腐味。 吴叔公听杨二狗讲到此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个蛤蟆子,这妇人设的可是个鬼局啊。 大熊问道:鬼局? 吴叔公说:赌博输的那几局,全是输得蛤蟆子的阳寿,赢得那些,哪里是什么钱,全都是冥币。估计这妇人赚得了他的阳寿后,马上又要吸他的阳精了。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这妇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上了蛤蟆子? 吴叔公说:人行天地之间,要身正、气足,一般这些孽畜见了都会躲,岂会被他们缠上?这蛤蟆子天生好赌,又吸大烟,魂魄弥消难聚,浑身散发出作死的味道,不找他又找谁去? 杨二狗又喝了两口水,说:叔公您真是仙人,还真被你说中了!接着,杨二狗又开始口沫飞溅地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那蛤蟆子进得妇人屋子,觉得房间阴暗、气味难闻,愣愣地呆着原地。没想到,那妇人却把外面的衣裳给脱了,露出个小红肚兜来,然后站在那里冲蛤蟆子娇笑起来:呆瓜,愣着作甚?! 蛤蟆子这才知道昨晚是遇见鬼了。这人本就是个混账人,起初他也感到害怕,想爬起来转身就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弄了些劳什子冥币,还被个女鬼给睡了,说出去岂不要被同村那些一起耍的癞头子给笑死,想至此,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开始犯起了混。 蛤蟆子在路边捡了块大石头,朝着那无字墓碑狠狠地砸起来,直到把这无字碑砸了个稀烂才解气,然后一摇一晃回的家去,走得半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一下晕倒在了路边。 黄一吹见蛤蟆子一夜未回,一大早就差人去找,在一乱葬岗边上找到了孝旗,却没寻见蛤蟆子人,只得先把孝旗给人家送去,也幸好送的及时,没耽误人家下葬。 那人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倒在一路旁的蛤蟆子,推又推不醒,只得硬生生把他驮了回去。 黄一吹知道蛤蟆子昨晚又不知道到哪里鬼混了,只好由他睡,打算醒来好好揍他一顿。未想到蛤蟆子这一睡,却睡了两天两夜,兀自不醒。 尽管黄一吹平日对蛤蟆子又打又骂,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想他出啥事。黄一吹见蛤蟆子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昏在床上不醒人事,也开始着急起来,赶忙叫来了郎中。郎中来了之后,开了几剂强心健体的方药,总算把这蛤蟆子给弄醒了。 这蛤蟆子被弄醒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出去在外面厮混了,每天坐在房间,除了吃饭,其它时候都不大愿意出来。有时跟黄一吹出去干些活计,也只是闷闷地做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黄一吹见蛤蟆子这副摸样,以为他长大了,人开始有点懂事,不再惹事了,一家人高兴都还来不急,那会去想其他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黄一吹从外面给人闹白,弄得很晚才回到了家。回来洗漱了两下,身子犯困,就躺床睡着了。睡得正迷糊中,却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怪笑声。 黄一吹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上爬起来仔细一听,果然是有怪笑声,而且发出声音的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家中,除了自己婆娘,哪来的女人?转头一看,自己的婆娘又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自家门口发癫来着。只得披好衣服,汲着鞋,左手拿个马灯,右手从门脚拿起根锄头,摸着黑寻那笑声而去,欲图把这疯婆子赶走。 黄家并不大,分前后两院,中间一个天井,后院由黄一吹夫妇住,前院左厢房住着蛤蟆子。黄一吹出得门去,那笑声却停止了,在天井旁等了半刻,也未听得有什么笑声。黄一吹以为自己睡得迷糊,听差了,自嘲地说:人老了,这耳朵也开始背,哪有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了屋。 正当黄一吹回屋准备再睡觉时,那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笑声忽远忽近,听着像笑,但“咯咯咯”的声音却又像在哭,而且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实实在在是在家里面。仿若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绝望无助、肝肠寸断之际发出的惨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地再次爬起,重抄起锄头走了出去。这下黄一吹不再盲目寻找了,而是躲在了天井边的一个风车后面,把提着的马灯也先灭了。 这一等,不出一会儿,那笑声再次传来,这次笑声又变了。不再是一个女人在笑,似乎是一个女人带了四五个小孩在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女人在哭,小孩在笑。 女人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小孩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比灿烂。黄一吹知道,但凡鬼怪之物,女的比一般比男的怨气重,而孩童却又比成年人怨气重。这哭笑声差点让黄一吹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黄一吹总给人做红白喜事,也算见多识广,胆子也大,当下硬着头皮,寻着这时断时续的哭笑声摸去。 这一摸,却摸到了前院厢房蛤蟆子住的房间,这哭笑声就在这厢房内发出,而且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来,里面隐约还有火光亮着。 大半夜的,蛤蟆子不睡觉,亮着火光做什么?黄一吹心里直犯怵,慢慢靠近而去,本想在门外叫蛤蟆子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要是里面不是蛤蟆子,而是别人呢?想到此,黄一吹越是紧张起来,原本抓着锄头的手心也开始冒出了点点汗珠。 正当黄一吹凑近门缝,想往里面瞧去的时候,那“嘤嘤、格格”的哭笑声再次从里面传出。黄一吹再也忍受不住,一咬牙跺脚,拿着锄头“嘭”地一下砸开了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隐约的灯光中,里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一手捧个红肚兜,一手拿着绣花针,这人正在用绣花针给红肚兜绣花,每绣一下,都发出一阵奇怪的哭笑声,而且绣完习惯性地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擦一下。 从这身段、姿势和声音看来,这人不是女人还是什么? 黄一吹大喝一句:什么人?!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黄一吹浅浅一笑,说声:爹,你干嘛呢。这声音又尖又细,明显是个女人声!但黄一吹一看那张全是疙瘩的脸,不是自己儿子蛤蟆子却又是谁?! 三十二、唢呐队闹白 黄一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女人,而且声音也是女人身,怎么却会是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于是喝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蛤蟆子回答道:我睡不着,闲着没事,绣点花来玩,刚刚就是唱了几句戏。 这次回答的声音却又是蛤蟆子原来的声音。 黄一吹觉得奇怪,自己的儿子历来在世上胡混令人生厌,近日以来虽然性情有所变化,但哪里会去学什么绣花,更何况,就蛤蟆子那副公鸭嗓,说话都费劲,还说唱什么鸟戏。 黄一吹心中虽然疑惑,但蛤蟆子解释又合情合理,抓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早点睡,大半夜莫要搞鬼。交待完就回了房间,自回房此之后,整个晚上也没有哭笑声传来。 又过得几日,黄一吹从地里干活回来,家里的婆娘就向他抱怨,说是最近这家里养的鸡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莫名其妙不见,而且丢得都是母鸡,公鸡却一直好好的。 黄一吹觉得肯定是山上下来的黄鼠狼夜里把鸡给叼了去,这母鸡天天下蛋,能补贴不少家用,白白给这畜生吃了,真是倒霉透顶,于是叮叮咚咚摆弄一下午,做了个兽夹子,放在了鸡舍自家面前。 到得第二天,家里的母鸡却又再次丢了一只,放在鸡舍面前的兽夹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黄一吹这下有点蒙了,莫非这黄鼠狼成了精不成,还能把这兽夹子给叼走? 正在这时,看到蛤蟆子从厢房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了,黄一吹竟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下蛤蟆子的腿,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地看到蛤蟆子的腿里两道血印子,像极了是兽夹子夹得痕迹。 黄一吹起了疑心,取了个蛤蟆子上茅房的时刻,摸进他房间里去看。进得蛤蟆子房间,只见床头上放着个红肚兜,正是蛤蟆子绣花用的,再仔细一寻找,发现床底下好多鸡毛和鸡骨头,里面还发出阵阵血腥味。有的鸡毛花纹还颜色不一,这下黄一吹却是认识,因为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只颜色不一的芦花母鸡。 敢情这鸡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却是被自己这儿子给吃了去,但从这些残留的鸡骨头来看,显然又不像是被煮过熟鸡,因为鸡骨头还有鸡毛上都粘着鲜血,难道这小子是生吃? 联想到最近蛤蟆子的怪异行为,黄一吹头皮都发起麻来。当下忧心忡忡地出得了门去,回到自己房间,却又怕吓到老伴,不敢跟她讲。只得叫老伴把鸡用鸡笼装起来,每天晚上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来,鸡倒是不丢了,但蛤蟆子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啊,黄一吹心里有了主意。要说这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黄一吹常给人去吹唢呐闹白,但凡是白喜事,都会有些道士先生在,看个日子、断个地脉、作点哀告什么的。黄一吹就打算,等到下次有人作白事,就把蛤蟆子带去,让这些道士先生看看,没事则好,有事当场可以处理了去,省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主意刚刚打定,没想到过了一两天。蛤蟆子却自己从外头带来一个人,这人看摸样才四十上下年纪,鬓发却有一半已经发白,脸色沉重地走进了黄一吹的家门,黄一吹也不认识,听其口音,却又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蛤蟆子说:爹,这人要闹白事,找你要乐队咧。 那人咳嗽两声,对黄一吹说:黄师傅,我家中突遭不幸,有人故去,找了个先生断了日子,说是晚上要出殓,麻烦你找支乐队来闹下白。 黄一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晚上出殓的,就问:怎么这么急,还一定要晚上出殓? 那人说:先生说过世的日子不太对,必须要晚上。黄一吹一听,既然是先生说的,也不好说啥。那人却接着说: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乐队成员不要有属虎的人。乐队的乐器上不要系白布,直接系红布,也不要扮哭相。 农村葬礼,人为人的属相相生相克,出葬时要避免有相冲属相的人在场,否则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因此,要求属相相克的人回避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奇怪。但一般来讲,乐队去给人家闹白事,虽然不会像死者的家人一样穿白戴孝,嚎啕大哭,但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都会在乐器上系上根白布,同时,乐队成员为配合哀伤气氛,都会摸点锅底灰,和点水,抹在脸上,做成痛苦状,这就叫做扮哭相。 听老一辈人讲,扮哭相的人越多,哭声越大,证明死者生前受人的尊敬越多,福气未享够就死了,家人朋友都很伤心。阴间拿人的小鬼听了,会回去将这情况向阎罗王汇报,阎罗王就会认为死者在生前常做善事,是个好人,在阴间就能让他受到优待,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黄一吹听到这人说乐器上不系白布,反而要系红布,而且不需要扮哭相,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在葬礼上系红布的? 所有的丧礼都系白布,这风俗大底南北都差不多。要说系红布的,也不是说没有,但极为少数。有些地方在死者下葬封完最后一钵土之后,就开始不叫办丧事了,叫办好事,意思是逝者已入土,家运开始平安。会叫上所有帮忙送葬的亲朋好友海吃海喝几天,中间也能挂红穿绿的,寓意从此鸿运当头。 那人仿佛看出了黄一吹的疑虑,说:你且别管这些,你到时来就是。说完留了定金就走了。 黄一吹一看那定金,都够以前闹五场白佣金的总和了。不由地问蛤蟆子:这人是哪来的? 蛤蟆子说:附近村庄的,我以前去玩耍赌博时认识的,今天碰巧在路上遇到了。 黄一吹见蛤蟆子讲得也是实话,不再怀疑,当下拿起那些定金,出门去招呼队友了。由于这些队友都在隔壁村庄,不多久就把七八个生肖不属虎的唢呐队员给叫齐了。 下午大家在大坪里熟练了一下曲子,黄一吹专门交待了一下主家的规矩。待到天黑,黄一吹带着蛤蟆子,一行*个人拿唢呐、拿镲子浩浩荡荡向隔壁村庄进发。 行了大概十来里路,总算赶到了主家。 主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一栋偌大的宅子,宅子正中是个大大的族厅,两旁的住房显得齐整而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勤快人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忙碌着。族厅前摆了十几桌供客人吃喝用的桌子、凳子,上面摆满了油炸果、花生瓜子之类的食品。 族厅里面摆了一副棺材,死者已经入殓,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面目无甚表情,也看不出悲戚之意,只是一味地在忙碌着。 来叫黄一吹闹白的那位白鬓汉子出来接待了他们。黄一吹带着唢呐队员进入族厅,先向死者行了拜祭礼,表示对逝者的哀悼。众人按主家的要求,在乐器上都系上了红布,由于不要扮哭相,仪式也相对简单,黄一吹等人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开始奏起乐来。 一般来讲,乐队最开始半个时辰要不停地奏哀乐,然后可以休息一阵,有亲朋来上香祭拜时,伴随着这些亲人的哭声,来一个会奏一遍哀乐,凸显悲戚。 鉴于这主家给的工钱比较丰厚,黄一吹从一开始就带领大家足足奏了一个时辰不停的哀乐。然后在一旁磕着花生、瓜子等着逝者亲人来作祭礼。 陆陆续续有些亲朋来了,这些亲朋都不像别人家那般胳膊上挂着白布,而是都挂着红布,进得族厅,也不哭,只是默默地在做祭礼。 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觉得或许这就是主家独特的规矩,也不去管,只见来一个亲朋,便卖力地奏出一首曲子。就这样吹吹打打闹了半夜,众人都有些困意,但都在强撑着等待送葬道士做最后的送葬礼。 又过得半响,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送葬道士出来了。那道士头戴道士方巾,手执杨柳枝,踏着碎步往族厅里走去。这时,逝者的至亲在族厅门口全部齐刷刷地跪下,意思是感谢道士为自己逝去的亲人送葬,道士说了声:起也。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逝者至亲除了跪拜逝者外,一般还有三跪。第一跪便是拜谢送葬的道士;第二跪是拜谢逝者长兄,如果逝者是女人,则是拜谢这女子的兄弟,如果逝者是男人,则拜谢逝者的哥哥或者弟弟,意思是“天大地大,舅公最大”;第三跪便是拜谢扛棺材下葬的八个汉子,俗称拜谢“八仙”。 那道士拉起人后,进得族厅,口中念了篇祭文,无非是逝者生前道德高尚,一生正气成就非凡,子女出息孝心感人之类,然后用杨柳枝在棺材四周洒了洒,然后朝四方作揖拜了拜,拖长音叫了声:引路仙子请高坐!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旁边搬来张椅子放在族厅正中,椅子上插满了幡旗、黄符。这时,一人赤着上身,穿个红肚兜从族厅厢房走了出来,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后竟然对着大家“格格”地笑了起来。 黄一吹一看,吓得瞬间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那在族厅中央藤椅上“格格”笑的人,那人正是自己儿子蛤蟆子! 三十三、雷劈之礼 族厅正中央,蛤蟆子穿个红肚兜,光着个膀子,脸面也仿佛光滑红嫩起来,完全不是原来疙瘩平铺、眉眼乱挤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蛤蟆子的胸前也似乎微微隆起,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 只见蛤蟆子坐在藤椅上,笑意盈盈地环顾四周,手还翘起了兰花指。就在这时,主事家的几个一直跪在送葬的亲人,齐齐地向蛤蟆子跪下,一起高声喊道: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上苑梅花早,仙阶柏叶荣!祝奶奶千秋万岁、永享仙福!蛤蟆子听完众人的祝词,莞尔一笑,朝下面抬了抬手,对众人尖声尖气地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听了蛤蟆子的话,全部站了起来,此刻,边上有人端来了一个烤瓷大汤碗,上面盛着的是满满的面条,面条上还有点缀着两只熊鸡头,边上另外一人又拿来一个紫砂酒壶。 端面之人把面放在了地上,口中开始念道:一鸡欢唱寿更高,二鸡欢唱日月皓,良辰吉日还魂去,嘴衔几根曼陀草!说完,那端面人手往两个雄鸡头上轻轻一摁,那拿酒人忙将酒壶里的酒围着那碗面的周围轻轻地撒上了一圈。端面人赶紧将面拿到了蛤蟆子面前,说:奶奶,快吃吧。于是蛤蟆子接起面开始吃起来。 黄一吹原本一直在起劲地吹着唢呐,完全没有去管身边的蛤蟆子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早早就没了蛤蟆子的踪影,那族厅里坐着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儿子蛤蟆子。跟着黄一吹一起来的乐队伙计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个人拿手拽了一拽黄一吹,满脸疑惑地说:黄哥,咱大侄子怎么跑到人家祭祖厅里吃起面了? 黄一吹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起原来蛤蟆子在家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双脚发抖,瘫软在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那蛤蟆子把面吃完,便有人打开了族厅里原本一直摆着的棺材,那棺材盖一打开,众人抬眼一看,里面却没有尸体,竟然是一口空棺材!敢情做了一晚上的祭礼,都是对着这口空棺材做的。 这个时候,抬棺材的八仙也全都过来了,把蛤蟆子从藤椅上抬了起来,就往棺材里放下去。蛤蟆子此时正享受地闭着眼睛,就要往棺材里躺。 要说亲情的力量也真是强大,黄一吹尽管吓得站不起来,此时见八仙就要将蛤蟆子往棺材里抬去,不知哪来的力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唢呐往旁边一丢,喊道:臭小子你是要作死啊!说完就往族厅里冲。那些乐队成员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蛤蟆子之前的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妖异之事,只是认为这蛤蟆子惯于胡闹,今儿个又在这人家葬礼上耍宝,也纷纷看不下去了,都跟着黄一吹一起往族厅里冲去。 没想到,一众人等刚到了族厅大门,前面却飘飘忽忽地冒出许多浓烟,组成了一堵气墙似地,任凭怎么用力,双腿却再也迈不进不去半步。黄一吹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耳边一个声音向他喊叫道:黄一吹,快快跪下来拜寿,磕足十七个响头! 黄一吹被耳朵边的声音喊得迷迷糊糊,人也开始不清醒起来,那声音仿佛有巨大魔力,在耳边回荡,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黄一吹最后一点理智。黄一吹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按照要求准备磕起头来。也亏得边上有一个乐队机灵的伙计,名叫小耗子的,见了这个场面,瞬时反应过来,明白这肯定是碰到妖物了。眼看黄一吹跪在地上,就要朝族厅里磕头,大感不妙,用劲全力,一脚将黄一吹踹倒在一边,向众人大喊道:出事了,快把黄哥拖走! 黄一吹受那声音的蛊惑,哪里愿意被拖走,死死地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都要爬起来向族厅磕头。此时此刻,再愚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都觉得今晚之事不合常理、太过邪乎,众人不由分说,也不再去管蛤蟆子了,抬脚的抬脚,拉手的拉手,硬生生地把黄一吹往外拖去。黄一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让我磕完十七个响头再走! 刚刚把黄一吹拖出不远,却见后面追来了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莫要走,莫要走! 这十几个家丁手中都拿着斧子,且速度甚快,没几步就赶上了一个落在后面的乐队成员,那乐队成员刚想张口说话,却被两个家丁朝身上连砍两斧子,鲜血四溅,双腿瞪了两下,就此死了过去。那些乐队成员一看,这都弄出人命了,头都懵了,哪还管的了黄一吹,纷纷撒腿就逃起命来。后面又有一个跑得慢的,被这些家丁追到,又被两斧头给砍死了,这一来,众人开始恐惧到了极点,疯狂地往前逃去。 这些家丁个个脚底矫健,眼看就要赶上大伙了。那叫小耗子的乐队成员,脑子还算清醒,心知这群妖物肯定是杀大家灭口了,于是半赌命似地喊了句:大家快扯掉乐器上的红布,作起哭相来!众人在绝望之中,别无他法,只得听了小耗子的话,边跑边扯乐器上的红布,至于说作哭相,原本就不需要再扮了,大家本来就吓得快哭起来了。小耗子扯完乐器上的红布,边跑还边拿起唢呐,哇啦啦地吹了一首极度悲伤的“哭拜儿”,但曲子却完全不在调子上了。 饶是如此,那些追在后面的家丁却是大吃一惊,瞬间恍若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乱阵脚起来。众人见这法子有救,纷纷拿起乐器,大声地边跑边吹,全是吹得最悲伤的哀乐,有的还边吹边嚎啕大哭。这一来,整个天空都弥漫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声音,说不出的又诡异又搞笑。 曲子响起后不久,原来那群家丁却不见了,追着大家的却变成了些狐狸、兔子、獐子、山羊等野物,这些野物听了曲子,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逃了干干净净。 众人回过头一看,刚刚那个齐齐整整的厅房哪里还在,却只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原本大家吃的花生瓜子等食物,全变成了松球、树皮等杂物,山洞里面仍不断有动物惊慌失措地逃出。小耗子等人全被吓得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庆幸刚刚自己的机智救了大家一命。等了片刻,那些动物全都跑了个精光,众人见黄一吹还昏躺在地上,于是又跑回来把黄一吹给拖了过来。至于蛤蟆子,大家也没心思去管了,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山洞里面去开那口棺材? 吴叔公听到这,问杨二狗道:那蛤蟆子正是十七岁么? 杨二狗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十七岁,叔公你怎么知道? 吴叔公皱了皱眉头,说:难怪要黄一吹磕十七个响头,那妖物附着在蛤蟆子身上,借用他的肉身,没想到蛤蟆子还有点良心,还念着父亲养育之恩,孝道未行,自身魂魄不肯离去,那妖物用起来甚不顺手。乘了这百妖拜寿之际,欲图叫蛤蟆子来受黄一吹这雷劈之礼,叫他断了念想。 王小牧心想:这蛤蟆子虽然日常胡混不堪,未想到还有些许孝心。 大熊却问:啥叫雷劈之礼? 杨二狗笑了笑,打趣道:啥叫雷劈之礼?比如说,叔公跪在你面前,给你不断磕头,这是大不敬之罪,老百姓的话就是说要遭雷劈,你这就叫受了雷劈之礼。 大熊听杨二狗拿师傅来比喻,不高兴起来,说:休要胡扯,快说后面怎么了? 王小牧也问道:那妖物寿没做成,岂肯散罢甘休? 杨二狗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于是又开始讲了下去。 众人把黄一吹拖了回家,天已经亮了,也不敢将昨夜的事讲与黄一吹老婆听,只骗她说黄一吹喝醉了,尔后纷纷作鸟兽散。不少人回家后少不了去庙观里求了平安符、辟邪咒来穿戴。黄一吹这一睡就是几天。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山上还死了几个人,虽然彼时恰逢乱世,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查,但这么大的事一出,十里八村早就传了个遍。黄一吹婆娘一直见不到自己儿子,老公又在这昏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第四天,黄一吹总算起来了,他婆娘一把将他拽住,问他儿子到底去哪了?黄一吹这几日竟做恶梦,但那晚的事却记得尤为清晰,又不好怎么回答自己婆娘,只好对她说:他整日在外胡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他到哪胡混去了?! 黄一吹婆娘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说:你就是在撒谎,人家说儿子被妖物迷了,变成个女人睡棺材里去了! 黄一吹听了,烦躁起来,骂道:哭,哭有个球用,哭能把他哭回来。未想到,这句话刚一说完,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在说:娘,快开门,我回来了。 三十四、百年冤尸 黄一吹听了,全身毛孔都张了开了。 这蛤蟆子看来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了,实足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鬼怪,可害了不少村民,此番回来,还不要把自己跟婆娘给祸祸了?想到此,黄一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从墙角拿起把镰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蛤蟆子一脸嬉笑地站在夫妇俩面前。 黄一吹知道眼前这人已再不是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下狠了狠心,一咬牙,拿起镰刀直直地就往蛤蟆子的头劈将过去。镰刀劈到半空中,却瞬间停住了,原来自己婆娘正泪眼婆娑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蛤蟆子此刻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爹,我就是在外多胡混了几天,你缘何发如此大脾气,要杀了我?! 黄一吹看这蛤蟆子的声音形态,却又完全是自己儿子原来的摸样,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再也狠不下心来,慢慢地把那拿镰刀的手垂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狠狠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蛤蟆子辩解道:还能做什么,你带我去给人家闹白,我多喝了两口,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你们也不管我,全部都走了,我在外面玩了两天,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完这话,蛤蟆子转头又对黄一吹的婆娘说:娘,我肚子饿得紧,赶紧给我下两碗面条。 要说“妇人之仁”这话可谓天下通用,那婆娘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黄一吹见蛤蟆子此刻摸样清爽、中气十足,当真迷惑不已,这又是咋个回事嘛?!黄一吹想了一想,一脚踏出门去,急匆匆地出外寻找道士了。 第六十三章 失踪(一) 话说众人正在海滩上休息,互相之间交谈间,却发现了几只“化蛇”在望着大家,但那几只“化蛇”却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怔怔地望了一会儿,就走了。林教授跟大家解释了一通关于“化蛇”的典故,听起来虽然颇为有趣。但王小牧却担心这些“化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联系到这台风天气,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来,叫大家先进树林里去。 大熊首先站了起来,说道:早就应该进树林里去,与其我们在这里瞎猜,不如进去找着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拉倒。说完,大熊沿着那两对脚印,寻摸着先行走了。王小牧紧随其后,林清媃扶着林教授在王小牧后面,而李高里则成了垫底的,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这片树木带有强烈的海岛风情,海芒果、椰树、野菠萝树木等相对高大些,厚藤、马鞭草等草本植物却显得密密麻麻,有些树木上面还结了不少果实,进去以后显得遮天蔽日。海面上的月亮,此刻显得特别的圆,而这些植物有些是阔叶林,有些是针叶林,在月亮的荫罩下,能见到度还算可以,尚不至于完全一片漆黑。 众人气氛稍显有些凝重,李高里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也许是太过紧张,竟然口不择言地说道:这树林我怎么感觉比在古墓里面还要瘆人,而且月亮看起来还是妖异的蓝色。 林教授听了,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望着李高里,问道:你说什么? 王小牧心想,这老头迂腐的很,这死老李说啥不好,偏要说什么古墓,要是被这老头知道李高里以前是盗墓的,估计以他的脾气,是坚决不会与大家同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三人少了两个拖油瓶,但在这荒海野岛,把他们丢下,等于直接把让他们在这里等死。 于是,王小牧赶忙说道:老李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海面上的月亮与我们平时见到的月亮不一样,反而呈现出一种蓝色? 林教授说道:这是很简单的物理原理嘛。月亮的光照其实是靠太阳光来反射的,太阳总共有七色光谱,其中蓝色是最容易为人所见的光谱,所以我们见到天空、海面,总是给人一种蔚蓝色的感觉,这海面上的月亮,又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光线所反射,当然也呈现一种蓝色了。 王小牧说道:教授,您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突然觉得林清媃正在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也没有揭穿自己。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两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地上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胖子你干什么,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消失不见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两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王小牧迅速地朝头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一来都是神出鬼没的,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看看是不是在树上。 众人听了,都开始对着周边的树木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被众人摇得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见了,竟然兴奋起来,从地上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又有水果吃,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你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声音,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千万不要走开,我四处寻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抬腿踢了他一脚,说道:你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亲声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对林清媃说道:才这么几天,还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 于是,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了活来。 王小牧边往林子深处走,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却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两对人的脚印凭空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会飞天之术,一种是会遁地之术。 王小牧觉得那对师兄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有这两种神技,于是,在四周仔细地寻找起来,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了又看,生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 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话刚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上开始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径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靠着几根粗大的树干延伸出来的树枝,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躲雨。 见到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了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路的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第六十四章 失踪(二) 王小牧一听,大怒,骂道:你他娘一个大男人,我叫你在这里要看好他们,还让一个女人跑来跑去,你脑子坏了吗?! 大熊听了,非常不服气,反驳道:妈拉个巴子,本来我要去找你,你走的时候又叫我不要动,我倒是想去拉她啊,那老爷子却装模作样,说什么年轻人,她去找是她的一片心意,君子要成人之美,不要成人之恶,叫我别管让她去,他娘的,现在人丢了,你倒是来怪我! 王小牧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气晕了,这林教授实在是太迂腐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让自己女儿到处乱跑,成什么美,什么恶,这简直是瞎胡闹嘛!王小牧说道:这雨大家都别躲了,赶紧给我去找人去!教授,你跟着我,老李,你跟胖子在一起,我们分头去找,不管找到没找到,半个时辰后,务必到这里来会合! 大熊在边上扯了几跟叶子繁茂的树枝,分给了大家。王小牧交待大熊,沿路一定要做好标记,别到时候不记得回来的路。随后,为防止大家去寻找的时候林清媃突然自己找回到了这个雨棚,王小牧刨去那粗树干的皮,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丫头,大家找你去了,在此等候。 此时,雨已经大了起来,且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整片树林显得更加阴森、诡异。林教授担心女儿,才走了几步,就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王小牧只得扶着他,慢慢地往前走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小牧此刻已没有心思再去考虑那对师兄妹的问题,对林清媃的担心越来越重。 由于雨水冲刷的缘故,路上根本看不清楚脚印,就连王小牧和林教授刚刚走过的路,本来能够看出泥泞的小坑,但因为雨实在太大了,不出一会儿,那浅浅的脚印坑上就已经积满了水,模糊难以辨识。王小牧只得沿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找去,一边找,一边同林教授喊着林清媃的名字。 但四周除雨声就是雷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林教授的喊叫声已经开始带着哭腔。正在此时,王小牧耳朵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铃声,这声音老是在耳边不断出现,王小牧觉得有点不正常,问林教授道:你听到了响铃声吗?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听到。 本来找人就找得无比烦躁,这鬼声音还一直在耳边不断地响动,王小牧焦躁起来,骂道:哪来的鬼东西,再吵给老子把你给废了。没想到,此话一说完,耳朵边的声音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如此大雨天,这丫头到底能跑到哪里去?此刻四周已经完全一片漆黑,林教授由于走路不稳,一个趔趄,又摔了过去。王小牧赶紧去把他扶起来,但这一摔却把林教授摔了个够呛。一路以来,大家都没怎么吃喝,一直在紧张地逃命,除了在海滩上休息了一下,其实大家的生理和心理都差不多到了极限。王小牧和大熊还好,这林教授爱女心切,一直处于慌张的状态中,这下摔倒,无论王小牧用多大的力,林教授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王小牧抹去林教授脸上的雨水,仔细一看,发现他脸色蜡白,眼皮子都要耷拉下来,在一检查身体,幸好骨头没有摔出问题。王小牧心想,这样找下去不行,别那丫头没找到,把她老爹给先折了进去,何况,说不定事情并没有众人想象的糟糕,林清媃发现没等到自己,又下了雨,先行找回了雨棚也有可能。 想到此,王小牧一把将林教授背到背上,说道:教授,你坚持一下,我先带你回去,说不定清媃已经自己回去了。 林教授在王小牧背上,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王小牧背着林教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这一下,回去的路可是一顿好找。四周的植物都差不多,刚刚自己提醒大熊去找的时候要做好标记,没想到自己却把这茬给忘了。 林教授趴在王小牧的背上,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似乎喘不大上气,原来还有点动静,咳嗽过后,却完全软绵绵地趴在了上面,一点反应都没了。王小牧心中焦急,只得去看那风向。见雨线是随着风往西北方向而漂的,王小牧大概估算了一下方位,那雨棚的位置是在东南方,原来自己走反了方向,难怪会一直找不到。 确定路线以后,王小牧背着林教授一路急奔,走了片刻,果然发现了那雨棚。于是背着林教授钻了进去。那雨棚里,几个字还在明晃晃的,不仅林清媃没有回来,大熊和李高里也没有回来。 王小牧算了下时间,离半个时辰还有点距离,大熊和李高里可能在回来的路上,最好的结果是,他们能够把林清媃给带回来。王小牧将林教授放下,发现刚才已经蜡白的脸此刻显得更加无血色,在皱纹的映衬下,甚至还有点恐怖难看。人脸色变得难看恐怖,是临死前的一种征兆,所谓“死相”就是这个原因。 一摸林教授的鼻息,发现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而且,浑身变得冰凉,甚至手中的触感已经有点变硬起来。王小牧心中大急,赶忙解开林教授胸前的衣服,摁住他胸膛,不断地给他做心肺复苏,做了一会儿,林教授呼吸开始稳定了,虽然身体还是发凉,但手脚肌肉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绷。王小牧大汗淋漓,心想这下可糟糕,身上不要说药物,甚至连煮碗热水的火种都没有,不抓紧时间通过外力刺激林教授身体,让他发出这身寒气,估计够玄。 王小牧朝四周一望,发现这林子的植物倒是很多,于是努力搜索脑中的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急性逼寒而出的植物,最好是能使林教授呕吐处来,这样才能将他胸腔中那口气给顺了,保住他的性命。 但雨实在是太大,出去转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发现,王小牧无奈地靠在雨棚的树干上,心想,教授你只能自求多福了,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在这一靠的同时,王小牧突然看到了原先刻在树木上的几个字,发现那几个字由于是树木剥皮后刻上去的,字上竟然流出了乳白色的汁液,王小牧一下惊喜过来,原来这颗树竟然是热带雨林上有名的植物,叫做“见血封喉”。 王小牧爷爷书上曾有记载,这种植物生长于热带,在人有伤口的情况下,如果沾染是这树的汁液,会导致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所以人们称它为“见血封喉”。但是,在没有伤口的情况,涂于各大穴位,却是强心、催吐的上佳良药,但是,用完之后必须马上用淡盐水擦洗穴位。 王小牧心想天可怜见,这下老教授有救了。于是,赶紧去刨那些汁液,用树叶将其均匀地涂抹于林教授身上的几大要穴,未想到,刚涂了没多久,林教授竟然口中吐起了白沫,不断地往上吹着泡泡。王小牧大喜,赶紧去弄干净他吐出的污物,一搭他的脉搏,竟然强劲有力了许多。但是,眼下虽然已经让林教授气给顺了过来,可哪里有淡盐水?王小牧想到了海水,目前也只有海水能够代替淡盐水。 想到此,王小牧把衣服一脱,疯狂地冲向海边,然后用衣服装了不少海水,准备带回来给林教授擦拭,但当王小牧回到雨棚下,脑袋一下炸了,林教授不见了!而且,半个时辰早就过去了,大熊和李高李也没有回来! 王小牧觉得一股未知的凉气从脚底板一直上升到了脑门。 第六十五章 寻找 话说王小牧回来之后,见林清媃不见了,于是着急起来,分成了两组,自己跟林教授一组,大熊跟李高里一组,约定分头出去寻找,并在半个时辰之后在雨棚见面。但在寻找的途中,林教授却因身体单薄又过度劳累,连续摔了几跤,没想到最后一跤竟然人事不省。王小牧赶紧背着林教授回到雨棚,用“见血封喉”把林教授给催吐,逼出寒气。正在王小牧去打海水准备回来给林教授擦拭身体时,没想到,一回到雨棚,林教授竟然不见了!而且,时间已经早就过了半个时辰,大熊和李高里却没有回来。 王小牧觉得一股莫名的凉气从脚底板升了起来,直冲头顶。 这事情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说林清媃,甚至是大熊和李高里,因树林太密,天色又暗,走着走着自己找不到路回来,倒还是可以理解,但是,林教授在前一刻还人事不省地躺在这里,靠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就起不了身,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不见?并且,在雨棚的四周,却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眼前这个敌人,完全是无影无踪,神秘莫测,甚至,王小牧感觉到,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在一个个瓦解大家,使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中,来达到除掉大家的目的。如果排除鬼怪因素,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那对神秘莫测的师兄妹。但这里又存在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事情,都是那对神秘的师兄妹所做的,他们在船上的时候,就可以对众人下手,何必一定要等到大家都上了这个岛? 而且,如果真是他们,针对王小牧和大熊还情有可原,因为在山洞里,那对神秘的师兄妹肯定见过两人,而且似乎非常清楚他们进山洞的目的,因此才发生了在两人与那些阴魂打斗时,那对师兄妹在后面捡漏抢走尸骨的情况,可是,李高里、林教授和林清媃对他们有什么利用价值? 王小牧觉得这种状态太让人窒息了,似乎是有踪迹可循,却又抓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就像明知道对面这个人是你的仇人,但是每一拳狠狠地打过去,都好像打在了空气之中,而他却在对面看着嘲笑你,并随时准备给你致命一招,这感觉,既让人气氛,又让人觉得可怖。 王小牧大声地朝着天空怒嚎了一声,大声说道:到底是谁?! 天空中除了哗哗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雷声,却没有任何回应。王小牧狠了狠心,把衣服穿起来,心想,他娘的,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由于手中无武器、也无符印,单靠一双手,肯定是对付不了对方。王小牧瞧见边上一些树枝,于是折了十几二十根,并将它们的一端全部弄成了尖状,做成了一些简单的箭矢。尔后,将“见血封喉”的汁液全部涂满了那些“箭矢”尖头之上。 “见血封喉树”自古就被人用来作武器对付敌人,在该树的产地,民间都有一个说法,说是身体的血液沾染上此树的汁液,中了毒之后,叫“七上八下九倒地”,讲的就是说,中毒之人,向前走七步,但由于身体支撑不住,又会向后退八步,在准备要退第九步时,人就会彻底倒地而亡。虽然此说话带有一定的夸张成份,但是,在美洲的古印第安人,遇到敌人入侵时,女人和儿童在后方将“见血封喉”的汁液涂于箭头之上,运送到前方,供男人在战场上杀敌所用。印第安人前期的雄起,能够屡战屡胜,杀得敌人尸横遍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利用了这种特殊的、而敌人又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王小牧做好这些“箭矢”之后,把它们全部背在身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径直冲进了雨中。刚刚自己和林教授曾在西北方寻找过林清媃,没有什么发现。大熊和李高里是在东北方消失的,而雨棚的位置,却是在东南方向的,目前,唯一没有去过的就是西南方向。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如果要找人,必然会朝大熊和李高里消失的东北方向去,但这个对手实在太狡猾了,如果对手为了不让自己找到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在西南方向藏匿。 想到此,王小牧一头往西南方向走去。 雨越下越大,雷声倒是小了起来,变的时隐时现。王小牧浑身湿透,心中无比焦虑,急急地往前寻找。但一路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树木和灌木丛,却一丁点儿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耳朵旁又闪过了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 王小牧停了下来,但此次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清晰,而且,似乎就在自己身边响起来。王小牧朝四周看了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但那声音却一直在响个不停,此刻,王小牧已经确定这声音并非是幻听。但是,为什么周边的人全都听不到,却只有自己能听到?难道,自己身上有与其他人不同的东西? 王小牧伸手摸了一摸全身,突然之间,碰到了那对脚链,心里一个激灵,这“叮叮当当”的声音,原来自己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现在来看,不是人走路时脚链发出来的声音却又是什么?! 王小牧仔细回忆了一下这脚链的来历。起初,这对脚链是阴船上周岁女娃“朱资资”所拥有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到了众人乘坐的那条船上。王小牧突然想到,那艘阴船上,刻有两行字,而那两行字,与众人出海乘坐的船只甲板底下所刻的字是一模一样的。 从阴船上白老三等人的对话来看,阴船上的字牌,是被白老三等人拿走了的。而带自己出海的师兄妹,刚刚自己已经推断出来已经确定是白老三的后人无疑。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自己在出海的船只甲板底下所见到字,以及那对脚链,都是那对神秘师兄妹所带来的呢? 一想到此,王小牧豁然开朗。必然就是如此,四十年前,白老三等人拿走了朱二父女原阴人的尸骨、字牌、甚至包括那对脚链,除了打算重新寻找引珠用来摧毁龙脉之外。那些尸粉、字牌,都被重新安置到了众人出海的那艘船上!其安置上去的主要目的,就是在白老三的后人出海之时,如果遇到危险,通过“十指无相勾魂法”召唤出来阴船,通过阴船来保住他们后人的性命。难怪,在那艘船即将要翻倒的时候,那对师兄妹通过绳索滑到了甲板的缝隙之处,挖出了那些尸粉,再通过“十指无相勾魂法”唤出了阴船。 而那对脚链,最有可能就是那对师兄妹当中的师妹带在身上的,至于为什么一个掉在甲板上,一个在林清媃的房间,是不是可以认为,在林清媃在进入那房间之前,那个房间一直是那个师妹住的?那对脚链其实一直就都在房间里面?! 可是,后来另外一个脚链又出现在了甲板的杂物堆旁边,边上还有一个白衣女子出现,这又是什么原因?自己和大熊在船底见到的那个神秘男子是什么人? 正要继续往下想去,突然,王小牧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影子,定睛一看,似乎是两个人,而通过他们的身形来看,一个竟然是王小牧在船上见到后来又马上消失了的白衣女子,一个竟然是王小牧和大熊在船底见到的那个神秘男子! 王小牧惊得呆了,这两人到底是人是鬼,怎么像阴魂一样总是在自己面前出现?! 王小牧待在原地,手中迅速地拿了几根“箭矢”,只待他们前来,就准备狠狠地朝他们掷过去。可是,那两人就那么一直在远远地站着,似乎在等着王小牧。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此刻,那对脚链声音又“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王小牧一咬牙,心想,管你们是人是鬼,小爷跟你们做个了断。于是,拿着“箭矢”就朝那两人走了过去。那两人似乎知道王小牧朝着自己走了,竟然也往前走去。 但奇怪的是,这一走,那对脚链的声音竟然不响了。王小牧灵机一动,立即停下了脚步,未想到,王小牧一停下来,那两人也停了下来,而且,人刚刚顿住,那对脚链声音又响了起来。王小牧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是故意通过脚链的声音来引导自己,要自己跟着他们走? 那他们到底是谁?突然一个闪电划过,王小牧借着机会,仔细地朝那两人看去,从外形来看,那男子似乎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头,而那女子似乎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女性。一个八十岁、一个四十岁,四十年前的脚链,发出响动,脚链一出现,他们就出现,似乎在提醒自己向前走,一个个词在王小牧脑子不停地晃动,不断地拼接。 随着一声响雷过后,王小牧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可能是真正朱二父女! 第六十六章 奇怪的铁皮船(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六十七章 再次相遇 王小牧脑袋“翁”地一下,心想,完蛋了,这次可是彻底上当了,那朱二父子引诱自己来到铁皮船上,看来是不怀好意,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着了他们的道。 王小牧感觉这顶着自己后脑勺的东西,竟然是一把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枪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走火,脑子就直接被开瓢了。王小牧举起了手,赶忙说道:兄弟,别冲动,有话好说。 此刻,船底下突然“蹭”地一下亮起了火光。王小牧一直处在黑暗当中,这火光虽然不算大,但是毫无预设地突然亮起来,竟然让王小牧出现了短暂的失明,根本看不清楚前面到底是什么状况。那声音此刻突然变了个音调,喝道:给老子乖乖蹲到角落里去! 王小牧无法,只得举起双手,按他的要求,慢慢地蹲到角落里去。那拿枪顶着王小牧的人突然“哈哈”一笑,骂道:妈拉个巴子,给我蹲好点。王小牧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此刻眼睛视力已经完全恢复,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大熊那张肥胖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嬉笑着拿着枪顶着自己。 王小牧火冒三丈,骂道:死胖子,你有病啊,差点把我吓死! 再借着火光往四周一看,发现李高里、林清媃、林教授全在那里,除了林教授还处于半昏迷状态,其他人都在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王小牧惊道:我找你们找的好苦,你们却躲在这里,好玩吗? 大熊笑着刚要作出解释,王小牧却担心林教授的身体状况,说道:先别多说,林教授必须用淡盐水擦洗身子,不然很危险。 林清媃听了,担心起来,说道:我还以为我爹只是惊吓过度呢,有这么严重吗? 李高里却不说话,走到船底的一个角落里,在一堆储物的地方拿出了一个个罐子,还搬出了一个水缸,说道:我刚刚看见这里有盐,赶紧给他冲洗。 王小牧一看那罐子,果然是一罐白白的盐,当下也不再多想,将盐倒了点在水缸里,然后开始给林教授擦洗身子,众人一并帮忙擦洗完毕,王小牧再次摸了摸林教授的脉搏跟呼吸,发现他已经跟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王小牧正色道:说吧,胖子,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要是汇报的有半句让我不满意,我就把你给彻底废了。 大熊从旁边拿出了几根绳子,在王小牧面前晃了几晃,然后丢在底下,说道:诺,都是被绑过来的。 原来,林清媃看天色已晚,出去寻找王小牧,没想到,王小牧没等到,突然嘴巴被一个湿毛巾给捂住了,人也就彻底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已经在船舱底下了。等到她醒来,发现大熊和李高里也在船舱底下,正在看着自己。 大熊和李高里在树林中,被一根绳子给绊倒,然后也被人口中捂住了湿毛巾,被彻底地捆了起来,一并丢到了船舱底下。只是,李高里江湖经验还算老道,当时被湿毛巾捂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味道,就知道被人算计了,这毛巾肯定有古怪,估计是迷魂散之类的东西,当下屏住呼吸,头一歪,开始装晕起来。 边上的人看到李高里和大熊都晕了,把毛巾拿了开来,然后用绳子捆住他们,一路将迷迷糊糊的他们带到了这里,然后仍到了船舱底下。途中,李高里稍微睁开了一下眼,发现捆自己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长相极为丑陋的男子,那模样看了直让人恶心,而另一个则是长相俊俏的女子,让人看了印象非常深刻。 大熊和李高里被仍到船舱底下之后,那两人就离开了船。也许是那两人见他们人已晕过去,只是用绳子绑住了他们的身体和脚,手却被忽略了,没有被绑住,李高里见他们已经走远,赶忙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然后解开大熊身上的绳子。 让人欣喜的是,李高里虽然一直跟着众人一并逃命,却只在阴船上落了一次海,身上原先为出海而准备的防蛇毒解药鼻烟壶等贴身的东西一直还在身上,却没有掉落,此刻竟然派上了大用场,而且,在落海之前,李高里在原来的船上为了救王小牧和大熊,曾经从他们两人的包裹里拿出了枪来顶着“朱资资”,那两把枪至今也还在身上,虽然没有了弹匣,但里面还有几颗子弹。于是,李高里将蛇毒的解药鼻烟壶拿到大熊鼻子上闻,一闻之下,大熊瞬间清醒了过来。 本来,大熊自从吃了三阿婆和小聒噪给的神草之后,本身已经百毒不侵,在山洞中,被那些怪蛇咬了身体,也一点事都没有,何况这小小的迷魂散?只是,由于那迷魂散的味道太过刺激,一下就大熊给弄迷糊了过去,即使不用李高里的解药,不出一会儿,也肯定能够自己醒来。 两人醒来后,互相对了一下情况,大熊马上就明白了,王小牧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带自己出海的朱二父子,果然是戴着人皮面具的那对神秘的师兄妹。两人正准备出去,竟然发现边上还躺一个女子,起初两人以为是一具尸体,吓了一跳。于是,两人在四周寻到了个火匣子,点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林清媃! 李高里同样将解药给林清媃闻去,林清媃却足足吸了半瓶,才悠悠转醒。这也是为什么过了半个时辰,李高里和大熊依然没有回来,也没有叫其中一人回去提醒王小牧的原因。林清媃醒来了之后,大熊和李高里觉得现在人也找到了,必须赶紧回去跟王小牧商量,看看怎么对付这对师兄妹。 但是,此刻却听到了甲板上的脚步声,众人赶忙将绳子胡乱在身上弄了两圈,重新装起晕来。大熊和李高里手中各拿了一把枪,在等待那对师兄妹下来,未想到,甲板盖板被撬开来之后,林教授也被仍了下来。随后,那对师兄妹又走了。 见林教授昏迷不醒,三人以为他同样是中了那迷魂散的毒,哪知道林教授的状况与他们完全不一样。李高里如法炮制,将鼻烟壶给林教授吸,吸了半响,却没个动静,众人以为林教授惊吓过度,身体又虚弱,暂时难以醒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王小牧拿着“箭矢”,寻找了下来。 起初,三人以为是那对师兄妹下来了,大气不敢出。大熊心中恼怒,暗想老子有枪在手,怕你个逑,也不再装晕了,偷偷地躲在旁边,打起来埋伏,于是,就发生了刚刚的一幕。 直到王小牧一开口,众人才发现下来的人竟然是王小牧。 王小牧听了,说道:看来我错怪那朱二父子的阴魂了,正是他的提醒,我才找到了你们,我估计,那对师兄妹现在正在找我去了。那朱二父子的阴魂带着我在树林里绕来绕去,为的就是避免让我直接与他们碰上。 大熊问道:小王八,你主意多,现在该怎么办?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他们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肯定有目的。如果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再次回到这艘船里来,等下我先藏起来,你们继续装晕,在这里等候他们,这次前往不能让他们溜了。 随后,众人开始清点了一下身上的装备。 王小牧身上,除了从那大明玉玺里拿出来的那块藏有三清御龙术的丝绢布还在身上,就只剩刚才自己做的毒箭矢了,大熊只剩下一根捆妖绳,李高里身上的东西倒是还多,不仅有解毒的鼻烟壶,而且,那本柳仙给他的书,也在身上没掉入海,由于李高里比较爱惜,外面用了层防水油布包裹,竟然没有浸湿。此外,也就是剩下那两把枪了。林清媃和林教授,本来就是准备去搞地震研究的,所有的东西本来都在那箱子里,随箱子落海,东西也全都掉了,不过,即使是没掉,对众人来讲,无非是些书籍,也没有太多作用,反而是累赘。 大熊拿着那枪,轻轻地抚摸着,说道:我一直寻思,那对师兄妹非常不好对付,单是在山坳里看那男子拿石块打那兔子,功夫就已经非常了得了。这枪可是个好东西,管他三头六臂,小爷也能送他上西天。老李,看来你还不是百无一用,至少这次你还算聪明。 李高里听了,笑着说道:那柳仙叫我帮助你们,我一直很惭愧,一路上尽给你们添麻烦,我想,也许是还没有到我用武之地。这次枪没有掉入海,也算是巧合,但肯定能起到大作用。 王小牧拿出了那对脚链,心想这脚链也算是福星了,没有它,众人现在都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样的情况,那朱二父子死的如此凄惨,可能是想叫众人给他们报仇,如今,事情已基本水落石出,剩下来的,就完全靠自己了。王小牧将脚链给林清媃,对她说道:这东西送你了,算是对你误会的道歉。 林清媃笑意盈盈地接了过来,说道:好啊,那我就原谅你了。 正在此时,众人突然听到甲板上的响动,似乎是有人过来了。王小牧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手一挥,众人按原来的布置,开始伪装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若隐若现的真相 话说王小牧总算在船舱底下找到了大熊等人,看到他们依然平安,心中不由地松了口气。大熊把来龙去脉跟王小牧讲了,原来,众人都是被那对师兄妹用有毒的湿毛巾给弄晕,用绳子给绑到了这艘船上。幸好李高里江湖经验老道,不仅自己没有晕倒,还看清了那对师兄妹的相貌。到了船舱之后,李高里还把大熊、林清媃给救了。 王小牧误打误撞,竟然被那朱二父女的阴魂带到了船舱里。由于不明情况,大熊还差点拿枪崩了王小牧。知道这来龙去脉之后,众人清点了下装备,发现大部分都掉在海里,幸好手中还有两把枪。 正当众人在商量如何办才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船甲板上传来了人声,众人赶紧熄灭了船底下的火,安静了下来。王小牧躲在了那甲板盖板下面的一块挡板后面。大熊、李高里、林清媃则胡乱将绳子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躺在那里继续装晕。林教授则根本不用装,一直都未醒。 为了以防万一,那两把枪此刻显得尤为珍贵,一把给了林清媃,因为在一切敌人面前,她实在太过弱小,必须靠一件强有力的武器自保,一把由大熊拿着,枪在大熊手里,五颗子弹设置能发挥别人十颗的作用,绝对不会浪费一发。王小牧和李高里则分别拿了毒“箭矢”用来防身。 王小牧轻声地告诫李高里,这毒“箭矢”乃“见血封喉”,身上如果有伤口,千万不要沾染了尖端上的汁液,否则大罗金仙都救不了,此外,如果手不小心摸到了那汁液,只要没有伤口,也不打紧,但千万不要将手碰到嘴巴或者眼睛,否则不出片刻就会挺尸或者眼瞎。 李高里听了,眼睛瞪得跟铜锣一样,暗想世间还有如此剧毒的树汁液,同时也对王小牧这些本事觉得无比佩服,但心里却还是非常害怕,手小心翼翼地拿了几支,紧紧地捏着“箭矢”没有汁液的一端,不停地颤抖。大熊却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好,向王小牧要了几支,兴高采烈地用手拿着,躺在船舱底下信心满满。 那声音逐渐地逼近,显然,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那对师兄妹的。 此刻,他们两人已经完全来到了甲板上。那师兄说道:怎么回事,那姓王的小子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难道他会飞天或遁地之术不成? 那师妹说道:找不到就算了,我看这天气,马上就要变了,我们还是赶紧回苗栗吧。 那师兄说道:这群人当中,我感觉那姓王的小子比那胖子更难对付。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找不到,就让他死在这破岛吧。我估计个把时辰之后,这里将彻底变成一片泽国。对了,慕璃师妹,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那慕璃道:这些天好像好一些,吐的血少了,但是,手脚却好像一天比一天冰冷。东云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白东云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从山洞出来之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天早上起来,硬是要休息半个小时手脚才能活动,也不知道怎么了。 慕璃道:不用担心,我估计也就是在山洞里中了点尸瘴气而已,回去拿些草药调理一下,就应该会好的。 白东云说道:那姓吴的在甬道里把我们得到的女童尸骨给抢了,现在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那破道观也毁坏了。此次去岭南,我们却是扑了一场空,真是无颜面回苗栗。 慕璃说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糟糕。苗栗的弟兄飞鸽传书,说是最近在苗栗出现了不少道教中人,而且,在卓兰谷龙口还出现了阴晕,像极了男女童尸骨出现前的样子。我估计,最大的可能是,姓吴的老头获得女童尸骨后,带着自己一直藏着的男童尸骨,故意毁坏了道观,让我们误以为尸骨被他人所抢,想诱使我们在岭南继续寻找,自己却赶到了苗栗,想来摧毁我们主人的龙脉。而别的派别可能也从其他渠道知道了这事,奔着尸骨,也赶到了苗栗。 白东云说道:师妹果然冰雪聪明,我对你的推断非常认可。只是,一来在接到飞鸽传书之前,我们的判断出现了点偏差,一直在岭南四处寻找,二来从山洞出来后,你我身体似乎中了什么诅咒,一直颇为不适,为此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不知道苗栗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回去,千万别让别人抢了先。 慕璃说道:我估计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毕竟大师兄等人一直在卓兰谷守着,要摧毁我们得龙脉,哪有那么容易?何况,阴差阳错,我们在福建漳平那家黑店,无意间知道了姓吴老头的胖徒弟和姓王的消息,此次把那胖子徒弟抓在手上作为人质,对姓吴的也算是个大威胁。 白东云听了,似乎眉头也舒展起来,竟然发出了“哈哈”的笑声,说道:当真是冤家路窄啊,那店老板想害我们,被我们发现毒打了一顿之后,连忙求饶,还说昨天刚刚遇到几个煞星,今天又遇到两个,没想到,他们前一天遇到的竟然是那胖子和姓王的小子。 慕璃道:是呀,原先我们一直不知道那林家父女是什么状况,所以一直没下手,不然,早在出海的船上就把他们给拿下了,何必等到现在。 白东云和慕璃边走边聊,似乎朝舵手房走去。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冷汗直流。一切的过程,显得那么匪夷所思和令人震惊!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山洞之事,吴叔公早就知道了,那山洞的风水格局,已经确定是吴叔公或者僚村派的前辈设置无疑,目的就是为了培育男女童的尸骨,难怪三个锦囊个个精妙!白东云和慕璃在山洞里拿到女童尸骨后,出到了后殿的甬道,确实是遇到了吴叔公,然后可能互相打斗,才有了甬道上的霹雳梅花剑法。这么说来,吴叔公一直藏有男童尸骨,同时,在山洞甬道里又抢走了女童尸骨。可是,既然男女童子尸骨都拿到了,为什么道观突然被毁了?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毁坏的吗? 王小牧突然回想起来,当时在猫子岭与猫妖大战之时,那猫妖曾质问吴叔公:“近日我自寻我儿尸骨,缘何竟然在你修道的山顶之上?你枉自称名门正道,到底是何居心?”对此,吴叔公却并未答话。看来,男童尸骨早已被吴叔公培育多时,只是,男女童阴魂未在“七龙聚首八蛇缠”的风水格局相遇,阴魂未被这风水格局压制,估计尸骨就不算彻底培育成功。 而王小牧和大熊,表面上说是去捉百年怨尸,倒不如说是带着封有男童阴魂的定尸银针,一路上赶着女童的阴魂、尸骨进入了山洞,最后触发了风水格局,男女童阴魂彻底被压制,男女童尸骨彻底培育形成! 白东云和慕璃出了山洞之后,去了吴叔公的道观,发现道观被毁了,为此一直在附近寻找,直到接到苗栗飞鸽传书,才明白可能上当了,于是匆匆往苗栗赶去,这也是他们耽误了这么多天的原因,而鬼使神差的是,他们在后一步也赶到了福建漳平那家黑店,而且从黑店老板口中得到了王小牧和大熊的消息,可能随后一直就跟在众人身后,然后诱使他们上了船,但无巧不成书,林家父女也赶到了船上,由于搞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导致直到现在,他们上了岛,才对众人下手,目的就是拿众人来作为对付吴叔公的人质。 白东云和慕璃以为王小牧等人一直还蒙在鼓里,但没想途中遭遇“火魂船”出现危险,他们用“十指无相勾魂手”召唤出阴船逃命之后,已然被王小牧和大熊猜出他们的身份。 想到此,王小牧嘴角竟然感到一丝苦涩,猜出了真相又能如何,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个棋子,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尤其是大熊,更是一种悲哀,历经生死劫难,不远万里一心来找师父,未想到这一切都是亦师亦父的吴叔公所一手安排的,吴叔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甚至僚村派,也有一个幕后的主人,而且,有一个压着主人生辰八字的龙脉? 王小牧向大熊看去,但由于船舱底下太过黑暗,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此刻,王小牧甚至想朝天怒吼,尔后,彻底甩手逃去,但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来之后能够回到小山村过平静的日子,什么妖、怪、龙脉之类的事,统统与自己无关。 但王小牧不能这样做,此时此刻,众人命如累卵,还不是彻底放弃的时候。心中一个巨大疑问又出现,那吴叔公当真是去了苗栗了吗?看来,一切只有到了苗栗才有答案。 正在此时,天空中轰隆隆响起了几声巨雷,并伴随着巨大的闪电晃过。王小牧见到前面一个人影一闪,似乎有人要出船底去,借着闪电的光亮一看,却见大熊拿着枪,脸色麻木地冲到了甲板盖底下,就欲望往上走。王小牧大吃一惊,此时上去,简直是自我暴露,当下也来不及细想,一个跳跃过去,将大熊扑到在地。 原本向舵手房走去的白东云和慕璃两人,听到了响动,似乎发现船舱底下的异常,白东云厉喝到:谁? 第六十九章 化蛇之音(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七十章 船底颠簸 众人没做好准备,被这突然剧烈一撞,弄得东倒西歪起来,林教授在昏迷中也一下滑着砸到了大熊身上。林清媃一下没坐稳,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向后滑去。眼看林清媃就要撞到一个放置在边上的锚尖,王小牧眼疾手快,一下拉住她的手,同时,丢给她一根绳子,说道:自己固定住自己! 大家刚刚稳定,又一声“轰”袭来,这下撞击力度比刚才的大多了,整艘船被撞的侧倾了过去。幸好这铁皮船重量还算是蛮大,虽然被撞的严重侧倾,但却没有翻过去,铁皮船只是一边高高的悬起了一下,又马上“哗”地一下落到了海里。 林清媃由于刚刚用绳子绑住了自己,没有被震远。但其余人则不行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在船舱底下翻来滚去,伴着里面的水、盐、锚勾等各种各样的杂物,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各个角落。林教授被这几下震动,头在船舱上磕了几下,顿时磕出了几个大包,但人却被震的醒了过来。由于昏迷了太久,林教授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只是满脸迷茫地看着四周。 大熊骂道:他娘的,这到底什么东西,难道是鲨鱼?大熊乘那东西暂时未继续撞船的间歇,抛了一根绳子给王小牧,自己则拉着迷糊中的林教授,迅速地绑在了船舱下的铁钩里。李高里颤抖着双脚,也要去拿绳子,未想到,此时又一声“轰”响,铁皮船又被那东西给重重地撞了一下。 李高里站得正直直的,此刻被一震动,脚却踩在船舱上的水渍,站在那里像在冰面上溜冰一般,滑来滑去,先是滑到船舱的另一边,被撞之后,又被滑到船舱的另一边,如此反复了几次,竟然奇迹般地还稳稳站在上面,也未被撞出啥伤口,只是吓的他面如土色,嘴巴呜呜哇哇乱叫。 见到此情景,大熊竟然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大声说道:老李,你原来会轻功啊,干嘛早不露两手给我们瞧瞧。 李高里此刻却失去重心,再也站立不稳,手舞足蹈地“噗通”一下,屁股朝下,坐在了地上,疼得嘶哑咧嘴。王小牧乘此功夫,将绳子抛了过去,喊道:老李,抓住绳子!李高里见了,慌忙抓住绳子,两人互相使力,一下滑到了边上,在一个铆钉上打了个结,牢牢固定在了船舱里。 此刻,那“化蛇”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就隔了层铁皮在船舱外面。铁皮船在白东云和慕璃的驾驶之下,紧急加速,疯狂地朝前开去。除了那“化蛇”泼妇骂街的聒噪声,此时还传来了“呜呜”的风声,林教授清醒了过来,听到这“呜呜”的风嚎叫,声音嘶哑地说道:完了,台风要来了。 众人一听,紧张起来。大熊说道:到底还离苗栗有多远啊?!妈拉个巴子,这铁船能不能在台风来前开过去。 王小牧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大家在船上面,台风来了,把船打翻,兴许还可以跳海,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至少还残存一线生机,但要是在这船舱底下,万一翻了船,大伙儿就彻底没命了。想到此,王小牧大声说道:胖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把那盖板砸开! 大熊也清楚目前的处境,此时白东云和慕璃两人已然不是众人的最大威胁,要保的命在,必须把船舱的铁甲板给砸开,先到甲板上去。当下把绳子给了林教授,说道:老教授,你自求多福吧,千万抓稳了!尔后,几个健步,冲到了王小牧的边上。 王小牧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要砸开那铁盖板,两人身上却没有什么工具,唯独那角落里有一个锚尖,是铁制的东西,可以使用。王小牧将绳子给李高里,跑过去迅速拿起了那锚尖,乘此刻那东西没有撞船,船身还算稳定,就对着铁盖板开始猛砸了起来。大熊将李高里拿着的那根绳子做成一个箍状,悬在铆钉上,一半由自己和李高里抓着,另一半系在了王小牧腰上,以防船突然被撞。 风声越来越大,如同恶鬼嘶叫,听起来极为恐怖,但让人奇怪的是,一直在边上怪叫的“化蛇”,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凭空消失了。铁皮船也越开越快,在高速行驶下,船身开始剧烈颠簸了起来。王小牧狠狠地砸了几下那被锁住的铁盖板,发现纹丝不动,只是砸出一点小凹槽。 大熊见了,说道:小王八,快让开! 王小牧不知道大熊要干什么,回头一看,却发现大熊端着枪,对着那铁盖板的缝隙部分,“嘭”地开了一枪。那子弹擦着王小牧的耳朵飞过,响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让人震耳欲聋。大熊枪法虽准,但却忘记了这只是枪,并非炮弹,如何能打得穿铁盖板?何况,这么短的距离,子弹弹射回来,很有可能会伤到自己人。王小牧吓得急忙趴在了地上。 万幸的是,那子弹“蹦”地一下,竟然射在盖板缝隙之上,被缝隙给卡住了,没有弹射回来。王小牧气急,骂道:你他娘想谋杀我吗?还有没有脑子,子弹弹回来就要把我脑袋开瓢了! 众人在下面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毫无疑问,白东云和慕璃师兄妹肯定已经知道了,但在这危急时刻,他们却无暇顾及船舱底下发生了什么,只是疯狂地将船往前面开去。 由于暂时没有东西撞击船只,船舱底下稳定了下来,林教授竟然独自松开绳子,看到了那罐给自己擦拭身子,被撞倒后只剩下一点点的淡盐水,竟然想过去喝水,王小牧急道:你不要命了?快抓住绳子! 林教授见王小牧一脸着急,才明白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忍住了没走过去,重新牢牢地抓住了那根绳子。 大熊叹了口气,说道:不行,这盖板太厚,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说完,大熊将枪里面还剩下的子弹全部给倒了出来,用锚尖对着里面密闭的缝隙,狠狠地在地上砸起来,将里面的弹药给倒出来,并从旁边拿来一个铁皮小罐,这罐子也不知道原来是装什么东西的,里面竟然非常干燥。大熊将铁皮罐子远远地放在船舱底下铁皮看起来稍微薄弱的一角,用杂物将罐子卡住,并将铁皮罐子的开口朝向自己,随后,就要去拿林清媃手中的枪。 王小牧见大熊这些动作,知道他想将这些弹药做成一个简易的炸药,炸开船底的洞,从洞里出去。王小牧阻止道:这样不行,洞没炸开,我们全得被炸死。 大熊说道:听天由命吧,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要死了,你们清明记得给小爷烧香,要谭记粗香,一根能烧两天那种。 还未等大熊走到林清媃面前,突然所有人一个失重,船竟然被高高地顶了起来,那铁皮罐子一下没有被卡住,咕嘟嘟地转了几个圈,里面的火药全部给倒了出来,被湿漉漉的底板给浸湿了。大熊也一下被抛了起来,随着船只突然下降,狠狠地摔在地下。这一下可摔的不清,鼻子都被震出了血来。 那船底被这一顶,顶的凹进来了一块,而且似乎还被顶得有点开裂了,很明显,那海里的东西速度非常快,一直在跟着这飞驰的船在游,认死了就要把这铁皮船给彻底掀翻。大熊一抹鼻子上的血,火气瞬间上来了,大骂道:他娘的,小爷也太好欺负了。然后拿起那锚尖,对准那凹起来的地方一顿猛戳。 没戳两下,果然戳破了一个洞,外面的海水变成一股激流,瞬间射了进来。王小牧见了,正准备过去帮忙,未想到,一个头颅一样的东西从外面猛地向里面一顶,那洞破得更大了,里面钻进来一张似人似候的脸。林教授见了,大叫道:化蛇,是化蛇!林清媃已吓得高声尖叫了起来。 王小牧和大熊见了这东西,也被吓了一跳。这“化蛇”的样子,众人只是在海滩边上远远地见到过,由于天色较黑,未看清楚正脸。此刻那头颅就在眼前,才发现“化蛇”的脸足足比人长了一倍多,眼睛极小,嘴巴却非常大,脸颊上长着许多毛,与其说这脸像人脸,倒不如说像一只古怪的猴子脸还更贴切一些。 那些“化蛇”在海滩边出现以后,马上就走了。众人还以为它们对大家其实没什么威胁。但此刻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压根就没走,很有可能躲在了不远处,一直在跟着这艘铁皮船。刚才发出的声音,以及撞击船的东西,全是这些“化蛇”所为。这铁皮船开得这么快,它们竟然能够跟上,看来,这东西背上那对长长的翅膀,并不是白生的,能上天能入海,确实是厉害之极。 大熊可管不了这么多,鼻子淌着血,咬着牙道:原来是这鬼东西! 说完,举起拳头狠狠地一拳朝那钻进来的“化蛇”的怪脸砸去,那化蛇吃了大熊一拳,一声怪叫,眼睛里布满愤怒。大熊又一拳想继续砸下去,未想到,那“化蛇”吃了一下亏,此刻反应却比大熊快,张开那张大口,一下就咬住了大熊的拳头,然后就往外拖去。 那“化蛇”力道极大,大熊被拖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人也直直地向洞外滑去。 第七十一章 恶战 情急之下,大熊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边上一个又长又大的铆钉,脚死死地卡住那锚尖上的揽绳。李高里见状,一下扯住了锚尖上缆绳的另一端,将大熊死命地往回拉,暂时延缓了大熊向下滑的速度。但两边一扯,大熊痛得头冒冷汗,骂道:老李,你想跟这鬼东西把我五马分尸吗? 王小牧原本一直站在一旁,但这过程的发生,说起来慢,实际上也就在一瞬间的工夫。王小牧刚才见大熊用拳头去砸那“化蛇”,就跑回去拿毒“箭矢”了,等他回来,才发现李高里和“化蛇”在僵持着,大熊成了驴肉火烧中的驴肉。 王小牧一急,猛地一个跳跃,拿着毒“箭矢”就朝那“化蛇”的眼睛狠狠地刺去。这一下,可用了王小牧浑身的力气,毒“箭矢”在王小牧手中,带着他全身的体重,急速地插向了那“化蛇”的眼睛。 只听到“噗”一声响,那毒“箭矢”直接没入了“化蛇”眼睛的一半。那“化蛇”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惨烈的怪叫声,整个面容都扭曲了。那“化蛇”吃疼不过,一下松开了大熊的拳头,李高里乘此机会,一下把大熊给拉了过来。随后,那“化蛇”的眼睛射出一股浓稠的粘液,喷了王小牧一身。 这粘液散发出一股死鱼在太阳底下曝晒过后的恶臭味,非常难闻,熏得王小牧直想作呕。那“化蛇”头在窟窿里夸张地晃动了两下,然后一个脱身,迅速地退出了洞,径直逃到海里去了。那窟窿里,海水“咕咚咕咚”不断地冒进船舱底下来。 王小牧大声说道:来不及了,不出一会儿,这船舱底下就要被全部灌满水,到时想出去都出不去了!随后,开始将那些绳子打起死结来。大熊、李高里,林家父女也一并地在帮忙打结,众人的手势极快,一下就做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大熊用力地扯了一扯,发现这根绳子非常牢靠,于是,将绳子的一端死死地绑在一个最粗壮的铆钉之上,尔后,将那重重的锚尖抱在胸前,对王小牧说道:小王八,我身体重量大,抱着锚尖先下去,他们三个在中间,你来断后。 王小牧点了点头,刚想催促大熊快点下去。未想到,整艘船又“砰”地一声被撞,彻底往右边倾翻过去,众人齐齐地向右边全部摔去。船舱底下进来的水也“哗”地一下朝右斜灌而来,王小牧摔在水中,眼前一片迷蒙,心想,这下糟糕,那些“化蛇”见同伴受伤,这次顶船的力度非常之大,肯定要彻底将船掀翻了,到时,本来在船舱底下的窟窿,瞬间就会变成头顶上的窟窿。届时海水从头顶上面倾灌下来,那就根本不可能出去了,众人只有活活憋死的份。 正以为船要彻底从右边翻一个个,那知道,右边好像也有一只“化蛇”在,而这些东西毕竟虽然力道、本事奇大,但毕竟不是人,也没有团队作战的经验,不知道同时向一个方向使劲。右边的化蛇反而向左边顶去。这样一来,两方向一顶,力量互消,只是把两边的船板各顶得凹进来一个洞,反而把整艘船顶得高高的,像刚才一样,船又从空中又重重地摔到了海里。 众人被撞得七荤八素,所幸都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船此刻又平稳起来,那白东云和慕璃也算本事,刚刚那几下撞击并没有让他们失去方向摔下海,甚至还在死死地把住方向,船一落水,又疯狂地往前面开了起来。 此刻,“化蛇”的声音和风的怪叫声又交杂着开始嘈杂了起来,看来,那些“化蛇”见袭击未成,又追了上来。海面上这种嘶嚎之音,让人听起来犹如陷入末日般的惶恐。大熊叫道:我不想等了,你们随后就来! 说完,双脚迅速地固定在窟窿口,抱着锚尖就想朝下跳。未想到,此刻另外一条“化蛇”头突然顶了上来,直接顶到了大熊的胸口,大熊如弹射的箭一样被弹倒在了一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口中吐出几口鲜血,那锚尖却“咕噜噜”地转到王小牧脚下。 王小牧一见,举起那锚尖,狠狠地朝那“化蛇”的头上砸去。那“化蛇”头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却极为顽强,奋力一甩,将锚尖甩在了一旁,尔后,身体猛地一窜,竟然生生地从窟窿口给钻了进来,恶狠狠地朝王小牧扑去。 王小牧心中一慌,一个翻滚,躲过这一扑,人也滚到了船底的窟窿口旁边,但那“化蛇”反应也快,随后用翅膀狠狠地朝王小牧扇去。它的翅膀力度极大,光是翅膀挥舞带来的风,就让原本站立不稳的林家父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王小牧只得眼睛一闭,将手中所有的毒“箭矢”横着朝那“化蛇”的翅膀刺去。 毒“箭矢”一下全部没入了那“化蛇”的翅膀,犹如佛像前香客祭拜的香一样,“箭矢”的尾部还在晃晃悠悠地抖动。但王小牧也挨了它翅膀一拍,人直直地朝窟窿口掉了下去。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王小牧正要从窟窿口掉下海时,又一个化蛇从窟窿里顶了进来,竟然一口咬住了王小牧的手臂!那原先进来的“化蛇”由于被王小牧刺伤,此刻也不管其他人了,认准了要找王小牧复仇,快速地朝着窟窿口滑去。 这一来,王小牧手臂被一个“化蛇”的口给咬住,正刺骨的疼痛,另外一个“化蛇”也已凶神恶煞地朝王小牧滑来。王小牧心想,他娘的,小爷这点肉你们两个一起分,还不够你塞牙缝啊。但此刻手中也无武器,更无法挣脱,王小牧想这下要逃命除非出现奇迹,百分之九十九要死在此了,想到此,他索性“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未想到,那滑向王小牧的“化蛇”此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在原地猛地转着圈。 原来,那些毒“箭矢”王小牧手上有一些,当时分给了李高里一些,用来给他防身,大熊觉得好玩,也拿了几支。但王小牧和大熊的毒“箭矢”都在刚才打斗中或丢失或用光了,只剩下了李高里手上还有。李高里见此刻情况实在危急,也不知道那来的勇气,竟然骑到了那“化蛇”的背上,拿着毒“箭矢”对着“化蛇”的背部猛插。 那毒“箭矢”尖头上的汁液,本来就有剧毒,虽然不知道那被王小牧插中眼睛的那条“化蛇”情况怎么样了,但是,这条“化蛇”翅膀上插了那么多毒“箭矢”,背上又被李高里拿着一把毒“箭矢”在猛插,饶是它再强大,也渐渐开始浑身发软,疯狂地挣扎了一会儿,动作也开始缓慢了下来。 这一幕的发生,也只在点光火石之间,王小牧心中大喜,眼睛一撇,看到边上那锚尖,用另一只手艰难地想去够着它。但那咬住王小牧手臂的“化蛇”除了一开始钻进来咬住王小牧时奇怪地顿了一下,环顾了船舱底下四周的环境,可能此刻见大事不妙,竟然将王小牧径直往海底拖去。 王小牧刚要够着那锚尖,却被拖得往下滑动,心中一慌,甚至忘记像大熊一样抓住边上的铆钉,直到屁股都快要到水面时,才反应过来,只得双脚死死地卡在洞口外面。正在此刻,王小牧听到“砰”地一声枪响,边上水花四溅,自己的手突然一松,那“化蛇”居然松口了,四周的海水一下变的红了起来。很显然,边上有人朝那咬着自己的“化蛇”开枪了,解救了王小牧,那“化蛇”中枪之后,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海水。 王小牧抬眼一看,只见林清媃手中拿着枪,颤抖着双手,脸色吓的蜡白地站在那里。万万没想到到,这胆小的丫头,竟然在那么危急的时刻敢动手开枪,而且,还狗屎运一般,不偏不倚地打中了那咬着王小牧的“化蛇”。王小牧没空去感谢林清媃,迅速捡起地上那锚尖,朝着那在被李高里拿毒“箭矢”猛插却仍在兀自挣扎的“化蛇”砸去。狠狠地砸了十几下,那“化蛇”最后扭动了两下,总算安静地躺了下来。 李高里颤颤巍巍地从“化蛇”的背上滑下来,问道: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直到此刻,大熊才捂住自己的胸口,满脸痛苦,又咳了两口血,艰难地站了起来,说道:妈拉个巴子,我发现这鬼东西嘴巴倒是不锋利,头顶的力气却是奇大,我可能肋骨被撞断了。 肋骨断是骨伤当中一种可大可小的伤,如果肋骨骨折时插到心脏,则会瞬间毙命,如果没有插到心脏,单纯的肋骨断裂,因为肋骨并排而生的特殊性,一般不会自动移位,比起其它骨伤来,还算是小伤,有时甚至比手指骨伤还更容易恢复。 王小牧在山洞里就曾经肋骨骨折,后来并无大碍。 大熊既然能够站起来,证明骨折处没有插到心脏,于是,王小牧对大熊说道:肋骨断了死不了人,我们不赶紧下去,就真的要死无全尸了。 第七十二章 巨浪袭来 大熊听王小牧说必须马上出去,却担心起来,说道:外面要是海有那鬼东西怎么办?! 王小牧指了指不断满进船舱底下的海水,说道:与其待在这里活活被淹死,不如出去与那些鬼东西搏斗一下,或许还有生化的机会。说完,王小牧开始系紧自己腰带和裤脚,又对大熊说道:你胸口受了伤,我先下去,要死也是我先死。一样的,我死之后,你要还活着,记得也给我烧谭记的大粗香。 说完,王小牧就扯起了那根绳子,主动抱起了锚尖,就准备跳下去。 那一直在边上吓得没敢说话的林教授,此刻却突然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刚才仔细听了一下,从声音来看,外面也就三只化蛇,如今死的死,伤的伤,正是下去的好机会。 大熊听林教授这样说,虽然不知道他讲的准不准,但还是竖起大拇指,说道: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你早说嘛。小王八,我先下,你要出去死了,我可没本事救这群拖油瓶。 王小牧不想跟大熊继续扯下去,两只脚卡在窟窿口两边,紧缩着上身,一手抓紧绳子,一手抱着那重重的锚尖,做好了准备,回头再望了一下众人,最后说道:如果我在外面均匀用力地扯绳子,你们就一个个跟着下来,如果绳子突然失去了力量,我可能遇到了危险自己把绳子给丢了,你们可以拖延一下,实在没有办法再出来。 林清媃听王小牧这样讲,说道:牧哥,我不会游泳,我跟着你先下去。 王小牧一想,这样也行,于是将她手上的抢拿了过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待会儿你憋住气,牢牢扯住绳子,其它的不用管。 大熊说道:要下快点下去,小爷在这里断后,你们再卿卿我我叽叽歪歪,我人没出去直接就被海水给泡死了。 王小牧不再多说,毫不犹豫地往水下一钻。 外面的水流却出奇的平静,但是铁皮船却仍在继续向前,不知道是被“化蛇”撞击损坏过大,还是动力不大够了的原因,此刻铁皮船的速度却变得极为缓慢。饶是如此,那窟窿眼却是一个大漩涡,外面的海水不断往里倒灌,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往船舱底下吸。 王小牧先是双脚死死地蹬住窟窿口的外面,尔后,借助锚尖的力量,一咬牙,奋力往外一蹬,人就脱离水流漩涡。 海水里,除了四周还淡淡地弥漫着一些“化蛇”的血液,其它的并无异常。王小牧扯了扯绳子,发现林清媃也钻了出来,由于她低受不住那股往里吸的力量,似乎又要被海水推进船舱里去。王小牧见了,赶紧在外面用力地扯住绳子,往外拉去,但在水底下并不好使力,效果并不大。大熊在船舱底下见了,朝着林清媃的屁股猛地一踹。双方一用力,林清媃也彻底脱离了漩涡。如法炮制,李高里也一样被拉了出来。最后,大熊竟然抱着林教授,两人同时下到了水里,由于两人重量加起来较重,前面又有几人的体重在支撑着,大熊和李高里很快就出了来。 此刻,让人奇怪的是,铁皮船向前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竟然突然停了。此次出来如此顺利,众人均觉得非常诧异。众人本来跟一串粽子一样,围绕着一根绳子在向边上浮,但是出来之后,绳子反而成了累赘,弄不好还会捆住双脚,那就比较危险。 王小牧向大熊作了个手势,意思是叫大家放掉绳子。大熊会意,手马上就放开了。于是,王小牧一手夹着林清媃,一手拉着李高里,大熊一边抱着林教授,往前游了几步,另一手也过来牵着了李高里,众人成一个团状向上浮去。 铁皮船看起来不大,但是吃水却极深,由于五人中有三人游泳不行,只得保持着平衡,慢慢地向上。才游了几步,大熊脸色突然慌张起来,然后开始疯狂地向上。王小牧朝下面一看,发现那被自己插瞎了一只眼的“化蛇”此刻正在众人的脚底下,用一只毒眼怨毒地看着大家。那只瞎了的眼还不断地往外漂出一丝丝的粘液。 王小牧心中大骂,这次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没遇到一件好事。那“化蛇”在海里可是主场作战,这下可真是糟糕。王小牧一慌,手脚开始混乱,正准备夹着他们疯狂逃跑。那独眼“化蛇”似乎发现了他们想逃跑的企图,却突然发动起来,嘴巴一声怒嚎,卷着巨大的水波,朝着众人狠狠地顶了一下。 众人本来就是抱团在游,这一下,全被狠狠地顶了个正着。王小牧只觉得眼前一黑,四处一片混乱,胸口一紧,一下被抛出了海面。那“化蛇”的力量,连铁皮船都能顶得凹陷,可见非常之大。这条“化蛇”虽然中了毒“箭矢”,身体因此虚弱了很多,但是,仍然把大家顶出了几十米远。众人变成跟一个个饺子一样,被顶到了半空中,然后“扑通”几声,又全都掉下了海面。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众人被顶得远离铁皮船之时。那铁皮船却突然“轰隆”一声,毫无缘由地爆炸了。王小牧落在水中,只觉得一股火药味袭来,海水被震出了几波大浪,朝着自己掩盖。 王小牧大惊,赶忙向前蹬了几下,但这一蹬,只向前滑行了两下,却发现了异常,脚竟然站在海滩之上,那水才齐到自己的腰部。王小牧嗓子一阵酸甜,一摸自己嘴角,发现竟然被震出了血。 王小牧非常担心其他几人的状况,摇了摇头,甩掉脸上的海水,往回看去,发现在几十米开外,铁皮船已经彻底被炸毁了,边上还漂着血,很明显,那“化蛇”被这一炸,给彻底炸死了。往前一看,发现不远处就是海滩,海滩上还躺着几个人。王小牧赶紧往还滩上跑,在边跑的过程中,发现那几人正在蠕动。 跑到那几人边上,才发现原来李高里、林教授呈叠罗汉状压在大熊的身上,昏迷不醒。在最底下的大熊满脸是血,但正在想用力地推开身上的两人。王小牧赶紧将两人拉到边上,把大熊扶了起来。 大熊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小王八,咱哥俩又在阴间相会了? 王小牧说道:别胡扯,咱们还好好活着呢。说完,赶紧去探李高里和林教授两人的呼吸,发现他们呼吸均匀,显然只是暂时被震晕过去了,倒是没什么大碍。 大熊说道:妈拉个巴子,我被当成肉垫子一样给压了个半死,他们倒是睡着了。 王小牧心中一惊,问道:那丫头呢? 大熊也慌了,说道:不知道啊,你不是一直在海里抱着她吗? 王小牧脑袋“翁”地一下,刚才被那“化蛇”顶了之后,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抱得紧,那丫头不会已经被炸死在海里了吧?王小牧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冒到头顶,彻底慌张起来,开始疯狂地往铁皮船被炸之处跑去。 此刻,天边一股巨大黑云速度飞快地弥漫了整个天空,整个海面一下就暗了起来,迷糊之中,远处海边一股巨浪排山倒海地正在往海滩边席卷而来,毫无疑问,台风已经来了。 大熊急道:台风来了,你不要命了吗?! 王小牧此刻那管得了其它的,林清媃要是死了,自己该如何向教授交待,何况,这丫头在自己与“化蛇”搏斗时,还用枪救过自己一命。王小牧发了疯似地往铁皮船方向跑,但在海水里如何能跑得快,费尽了力气,才跑了七八米远。 大熊突然在背后大声喊道:小王八,那丫头在这里,你快回来。 王小牧回头一看,发现大熊正在朝不远处海滩边跑去,而海滩边上有一堆巨石,那最高的石头足足有二三十来米高,而在巨石边上,却明显躺了个人,自己刚才急于去看那三人的死活,硬是没有看见。 此刻,那巨浪已经越来越近,王小牧甚至感受到了海底那些动植物被翻涌起来强烈的腥气。王小牧转身向海滩边跑去,跑到李高里和林教授边上,将他们拖了起来,开始艰难地朝着那巨石走去。这海浪要是拍来,众人在海滩上,立时就要粉身碎骨,必须尽快地将大家转移到那巨石里面去。 大熊已经到了林清媃边上,将林清媃背起来,往巨石里面拖去,一下就不见了踪影。此刻,那巨浪已经到了被炸得铁皮船边上,王小牧才拖着李高里和林教授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转眼一看,只见那巨浪“哗”地一下卷过那铁皮船,那铁皮船本来仅剩的残骸,一下被卷到了半空几十米高,瞬间在巨浪之间被碾压的不见了一点踪影。 王小牧心中骇然,疯了一样地往巨石处走去。正在绝望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原来大熊放下林清媃之后跑了出来,跑到王小牧边上,骂道:你刚才就他娘疯了,快跑啊!于是,王小牧扛起林教授,大熊扛起李高里,快速地朝巨石跑去。 第七十三章 推拿 那巨石也生的奇怪,里面竟然有一个偌大的风化洞,而且洞口横卧着个一米左右高“门槛”状的石头。在进这个石洞前面的不远处,还有几块竖立的大石头,参差不齐给档着了风化石洞的门口,形成了一道可以抵御海浪的天然屏障。 王小牧和大熊刚刚跑到洞口,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大水流就朝两人头顶上急拍而下。就在那巨浪席卷而下的当口,大熊一个蹦跳,背着李高里跳进了石洞里面。王小牧由于过于疲倦,一个不小心,脚步趔趄了一下,竟然摔倒在了那石头“门槛”的外面,巨浪一下扑来,瞬间卷着王小牧和林教授就往外走。 大熊一着急,迅速伸出手,一下就拉住了王小牧,两人互相之间根本看不见对方,只觉得眼前一阵迷蒙,四周全都是漫无边际的海水,身上被巨浪拍得火辣辣的疼,幸好这些石头阵消散了海浪的不少力量,而且两人的姿势又比较低,才没有被彻底冲走。大熊使劲地往回拉,总算是把王小牧给拉进了石洞。 王小牧呛了几口水,露出了水面,对着大熊大叫道:林教授不见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刚把林清媃给找回来,两人差点丢了性命,此时林教授竟然被一个巨浪不知道给拍到哪里去了,这对父女可真是两人的煞星。王小牧一个转身,就要顶着铺天盖地拍来的海水出去寻找。大熊却死死地把他抱住,说道:你不要命了,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王小牧心中焦急,那管得了许多,从大熊腰间抽出了捆妖绳,说道:见死不救的事,我做出来了。说完,顶着海水就跨了出去。 虽然此刻巨浪刚刚席卷而过,力量小了不少,但王小牧一出去,才知道大自然的力量实在太过可怕,完全不是人所能顶受得住,被海风一吹,脚步一滑,又重新摔倒在了地上,人也直直地向前溜去。王小牧死死地抓住地上的泥,但手指甲都抠烂出血了,还是难以延缓被卷出去的命运。正在此刻,王小牧觉得有人在背后一下扯住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大熊,他双脚卡在两个石块中间,浑身是水,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地,伸出手拉住了自己。 大熊苦笑道:妈拉个巴子,老子陪你这疯子一起去死算了。 王小牧借助大熊的力量,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地走向大熊,走到了那石头边上,总算是稳定住了自己,问道:你跑出来干嘛?里面那些人怎么办? 大熊说道:石洞里面大的很,他们很安全。 王小牧稍微放心,点了点头,说道:你往左,我往右,咱们快去找。 大熊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找?我们现在出去,自己连站都站不稳。 王小牧看了一下四周不断呼啸的狂风,也觉得非常难办,且不要说林教授有没有被那巨浪卷上天空,即使真的就在附近,两人这样出去,也是等于送死,如果非要出去,必须要找到一块大一点的石头,用绳子固定住两人,然后再出去在附近寻找。但是,原来在船舱底下的那根长长的牢固缆绳,当时为了避免在海水中被绳子捆住双脚,已经被众人彻底丢在了海里,眼下两人身上只有一根捆妖绳。这捆妖绳虽然韧性十足,可以拉伸,但即便是撑到最长的极限,也就十来米的距离。 外面的天色已经非常黑了,那一波巨浪已经走远,两人看了一下巨石的顶部,发现有不少凸出来的石头棱角已经被巨浪彻底削平了,剩下一些碎石,随着海风的刮来,还在不断地向下滑下。强劲的海风在不断地嚎叫怒吼,刮得两人颤颤巍巍,可以断定的是,这阵海浪袭来之后,不出片刻,肯定将有另一波巨浪也要过来,如果要找,必须在下一波海浪袭来之前找到林教授,不然就彻底没戏了。 王小牧说道:尽人事,知天命,我们最后努力一把。然后,王小牧一抻捆妖绳,就要将捆妖绳捆住边上的一块巨石之上。 大熊突然说道:他娘的,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尸骨? 王小牧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往边上看去,果然发现有许多散架了尸骨在四周,这些尸骨,或挂在石头上,或躺在海滩之上,七零八落,全部不成样子。而从这些尸骨的形状来看,有些是人的,有些是动物的,而那些动物的尸骨,有许多都是王小牧和大熊平时未见过的大型动物,两人被尸骨群围着,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恐怖。 王小牧说道:估计海浪把海滩附近的陈年尸骨全都给卷上来了,别管了,抓紧找吧。说完,继续去捆那绳子。 绳子还没有捆好,大熊突然奇怪地问道:小王八,你说被巨浪拍过之后,人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王小牧手中动作不停,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刚才那铁皮船被卷过之后,残骸都不剩,人怎么可能生还? 大熊扯了扯王小牧,手指着边上一块石头,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王小牧顺着大熊的手指看去,发现在那石头边上,模糊中竟然有一个人,这人赤裸着上身,背靠着石头,身体好像还在微微颤动,由于天色太暗,而且这人只给了两人一个侧脸,两人根本看不清楚他长的到底是什么样子。 王小牧心里一紧,心说不会吧,这他娘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怎么在如此巨浪拍击之下,还能活下来,如果不是人,又是哪来的鬼怪,他背靠在石头上做什么? 大熊一咬牙,说道:要不我去看一下? 王小牧赶紧阻止,说道:看起来他对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威胁,我们别惹事,先找到教授再说。话刚说话,那人突然咳嗽了两声。 王小牧听到这咳嗽声,突然反应过来,这的确是一个人,于是大声叫道:可能是教授,他还没死!于是,朝着石头边上那人疯狂地跑去,中途还摔了几跤,跌跌撞撞,总算走到了那石头旁边,一扭转他的头来一看,发现这人果然是林教授! 林教授背靠在石头上,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被海浪给撕烂了,让人奇怪的是,这老头手中拳头紧握,不知道抓的是什么东西。估计刚才巨浪卷来时,林教授被海水从王小牧的背上冲走,但异常幸运的是,竟然被边上的一块大石头给档住了,没有被彻底刮走。 大熊此时也赶到了,慌张地说道:快进石洞,海浪又要来了! 两人一看,发现另一波更加气势凶猛的海浪又从海面上席卷而来,转眼功夫,已经到了刚才众人落地的海滩边上。两人见状,大为着急,驮起林教授就开始往石洞里面跑,就在两人刚刚进到了石洞口,那波海浪夹杂着鬼哭狼嚎的怒吼声就已经到达,“哗啦啦”之声过后,一片飞石、沙子、海水倾斜而下,两人还听到了剧烈的一声响,原来两人刚才准备用来系住捆妖绳的石头,已经被削了一半, 王小牧和大熊看得目瞪口呆,赶忙拖着林教授往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里面比较潮湿,到处怪石嶙峋,但好就好在,这个天然的石洞的石壁很厚,显得非常坚固,纵然外面的海浪声巨大,在里面还算相对安静,至少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王小牧赶紧去查看已经晕倒了的众人,发现林教授可能由于跌在李高里和大熊身上,竟然是三个人里面状况最好的,只是意识有点模糊,身体并无大碍,而李高里也呼吸均匀,生命体征比较平稳,麻烦就麻烦在林清媃身上,由于就她一个人摔在沙滩上,身体受伤看起来较重,嘴角还流出了血来,而且,她的肚子里面似乎还灌满了水,显得鼓鼓的。 王小牧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行,要赶紧刺激她,让她把水吐出来,不然会憋死。 大熊听了,说道:这种力气活,还是我来吧,我死命按她肚子,肯定能把水逼出来。 王小牧白了大熊一眼,说道:你要是死命按,人家自己还没死,倒要被你彻底按死了。你不懂,你先转过身去。说完,王小牧就开始去解林清媃的衣服。 大熊见状,瞪大了眼睛,说道:小王八,你干嘛呢?她迟早是你的人,你何必急于一时?! 王小牧一听,这死胖子是误会了自己,骂道:滚犊子,我要给她刺激穴位,快转过身去! 大熊听了,喃喃地说了一句:你这医术都是啥玩意儿,还要解人家衣服,看到时你怎么解释。大熊边说边转过了身去,背靠着众人坐了下来。 王小牧解开林清媃的衣服,发现这丫头通体雪白,但里面却已经伤痕累累,这次出海可算是吃够了苦。王小牧见了,心神开始不稳,甚至呼吸变得急促,于是不敢多看,暗暗说道,医者父母心,我非有意,丫头不要见怪。随后,仔细地回忆起祖父医书里写的穴位位置,然后瞄准穴位,用力地开始推拿起来。 第七十四章 难得小憩 这一推拿,王小牧却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林清媃身体状况仍然不见好转。王小牧甚至额头上都沁出了不少汗珠,暗想自己所刺激的穴位,完全是按爷爷书中所述来的,不可能有错啊,怎么她会没有一点反应? 王小牧仔细地反思自己刚才的手法,怀疑自己是不是力道不够,想到此,手开始不断地移位,再次重新确定穴位的位置,重重地摁了下去,未想到,这一用力,林清媃突然嘴巴一张,“噗”地一声,一股水就喷了出来,喷了王小牧一身,尔后,林清媃开始不断地朝着边上呕吐。 王小牧赶紧去均匀地拍她的背,尽量让她呕吐得快些、干净些,吐了半响,林清媃总算彻底恢复了意识,随后就看到了自己解开的衣服和在边上的王小牧,脸一下就变得绯红,随后,林清媃慌张地将自己衣服给掩盖起来,眼睛直直瞪着王小牧,咬着嘴唇怔怔地不说话。 这一来,王小牧反而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一脸尴尬地说道:你……你晕倒了,肚子......里喝了好多水,我刚才给你推拿来着。 大熊见林清媃还真被王小牧的手法给救治了过来,转过身来,对着林清媃“嘻嘻”一笑,说道:妹子,这个我可以作证,小王八医术确实精湛,只是手法好像有点不入流,哈哈。 王小牧听了,觉得大熊这死胖子简直是在落井下石,骂道:你他娘的才不入流,我手法好的很!话刚说完,王小牧却又突然觉得好像说错了,顿时语塞起来,不知道讲什么好。 林清媃心里觉得有点不解,人落水之后,按自己在大学里所学到的知识,只要嘴对嘴人工呼吸就可,何必用舍近求远,解开了衣服来推拿刺激,却是耽误时间,但随即又想到,王小牧的医术是学他爷爷的,相对来讲比较传统,哪里会懂的西方医术什么人工呼吸这一套,何况,人工呼吸也一样让人尴尬。想到此,林清媃脸上如同火烧,甚至觉得浑身都发烫,但王小牧救了自己,自己总不能这样呆立着不说话,为了缓解王小牧的尴尬,转移话题说道:我爹爹还好吗? 王小牧见林清媃这样问,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刚才也是迫不得已,大大舒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大碍,现在意识有点模糊,只要多休息就行。 林清媃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转身过去照顾林教授了。 外面狂风骤雨,里面却平静如斯。大熊见了林清媃的样子,怔怔第想了一下,突然向王小牧问道:小王八,你说那慕璃应该没什么事吧,那么漂亮的姑娘,炸死可惜了。 王小牧一听,才知道原来这死胖子自从在山坳里见了一眼慕璃之后,始终对她念念不忘,此刻竟然想起她来了。王小牧说道:放心,那对师兄妹绝对没事。 大熊奇道:你怎么知道? 王小牧说道:我们在船舱底下刚出来,遇到了“化蛇”,也幸亏那“化蛇”把我们给顶到了海滩之上,不然我们可能全要被炸药给炸死,海上又没有别人,你觉得这炸药会是谁放的? 大熊说道:你是说是他们放的吗? 王小牧说道:肯定是他们放的。他们必定是在船上发现那几条“化蛇”紧追不舍,而且船底已经破洞了,必然开不远,万一搁浅在海上,台风、“化蛇”怎么能对付?所以,他们趁机放了炸药,弃船而走,一来可以炸死那几条“化蛇”,二来省得我们到苗栗找他们麻烦。 大熊一拍大腿,说道:你的意思,他们早知道这里有个海滩,也跑到这石头阵躲避?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不大可能。这附近就这么一个石头阵,他们比我们早下船,如果他们在这附近,肯定先进这个石洞了,但这石洞却什么人都没有。 大熊问道:那他们能躲哪里去? 王小牧说道:我估计,这里离苗栗县非常近了,他们可能又换乘了什么工具赶到了苗栗。你想想,那无人岛只有离苗栗县很近,他们才有可能把铁皮船安置在那里,而且,从他们在海面疯狂加速的情况来看,必然是为了抢在台风之前赶到苗栗县,如果他们没有确定的把握在台风来之前赶到苗栗县,调头开回到那无人岛去,总比在海面上迎接台风更安全吧? 大熊对王小牧的分析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小牧说道:能怎么办,外面台风不知道刮到什么时候,出去等于送死,何况,李高里和林教授还昏迷不醒,只有暂时在这里等。 大熊说道:倒霉催的,真是出门忘看黄历,你说咱哥俩怎么啥破事都赶到了?人家说孙猴子西天取经,有九九八十一难,但他好歹遇到点事还能到天上去搬救兵,我们困在这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小牧说道:反正这里离苗栗县不远了,耐心等候吧,估计这台风也不是一下能结束的。 自从那艘带众人出海的船翻掉之后,带的一些干粮全部被抛下了海里,大家一直没有进食,此刻稍微安顿下来,众人均感到饥肠辘辘。大熊跟王小牧讲,再不出去弄点吃的,台风没结束,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面了。 王小牧跟他说,现在外面狂风肆虐,怎么能出去搞到吃的?只得先忍一忍,等这波风浪过去之后再说。说完,王小牧去给李高里和林教授推拿。李高里在王小牧的推拿之下,悠悠地转醒,林教授却一直昏昏沉沉,时而有能张开下眼看两下,马上又闭上继续睡了。林清媃非常担心,王小牧告诉她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教授没有问题。 李高里醒来之后,看到四周一片漆黑,一下坐了起来,说道:小牧,这是哪里?我们难道已经过了奈何桥吗? 随后,李高里叹了口长气,继续说道:柳仙这个骗子,太坏了!我如果不来找你们,兴许还能多活几年,现在可好,直接就死掉了。 大熊见了李高里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然后开始哄骗起他来,装模作样地说道:你们是谁,这女的又是谁?小爷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高里一听,眼睛“噗嗤、噗嗤”地掉下泪来,说道:完了,大熊兄弟必定是喝了那孟婆汤,现在连我们都不记得了。咦,不对啊,我怎么还能清楚地想起这么多事? 听到这,王小牧和林清媃再也忍不住了,全都笑了起来。王小牧对李高里说道:我们命硬,哪儿那么容易死?你不仅没死,你看你头发现在还黑了好多,看样子年轻了好多岁。 大熊也笑着说:奇怪,还真是。老李,我说原来你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刚才在船里,你还敢跟那条“化蛇”勇猛搏斗,佩服佩服。 李高里这才知道大熊刚才是在欺骗自己,一想到自己竟然万幸还依然活着,也不由地高兴起来,说道:你们莫要嘲笑,我身体倒是感觉好了些。说完,就去拔下自己的头发来看,但奈何山洞里比较黑,根本看不清头发到底有没有变得比原来黑。 众人一直在等那波海浪停止,好出去转悠弄点吃的,但让人感到非常无助的是,这波风浪却一直不停,始终在外面呜呜鬼叫连篇。大熊饿受不了,在石洞里面转来转去,嘴巴喃喃地发誓,说下次要是再外出,什么都可以不带,但一定要吃饱喝足,且无论到什么时候,吃的东西一定不能丢了,宁愿被鬼怪打死、吃掉也不愿活生生被饿死。 念叨了半天,大熊实在忍不住,就跑到石洞口去看那风浪停了了没有。在洞口趴了一会儿,大熊一脸惊奇地跑回来说道:外面太他娘的吓人了,那些挡在石洞门口的石块全被海风削得不成样子。“滴水石穿”这个词是哪个家伙讲的,根本就没什么太多意思,要是发明这词的家伙看到门口的那些场景,估计会改成“风吹石烂”。 林清媃听大熊这样一说,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跟大熊说道:“滴水石穿”其实是有典故的,来自宋朝的张乖崖。据说当时他在崇阳当地方官,一个小吏从库房出来偷出来一文钱,被他发现了,张乖崖就问他钱到底是从哪来的,那小吏说是从库房中拿的。张乖崖就下令棍棒伺候,那个小吏很生气,说不就是一文钱,至于嘛。张乖崖说,一天一文,一千日就是一千钱了;用绳子不断去锯木头,木头终究要断;小水滴不断滴石头,石头终究会穿,于是就有了“滴水石穿”这个成语,哪里有什么“风吃石烂”的事来? 大熊撇了一撇嘴,说道:不愧是学古文字的,这些歪理邪说懂得就是多。我就胡乱讲一句,倒遭你说了一通故事。 王小牧一直没有插话,此刻听到大熊说林清媃是“学古文字的”,脑中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于是,转头问李高里道:老李,你那用油布包的书掉了没有? 第七十五章 蝌蚪文 李高里见王小牧突然问起那本书的事来,说道:怎么了?这书还没丢呢,藏得牢牢的,如何能掉了?说完,李高里竟然从裤兜里面掏出了那个油布包裹,打开油布包裹,就把那本书给拿了出来。 大熊说道:老李你真是恶心,藏啥地方不好,偏偏要藏在那里。 李高里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肯定要藏好。随后,将书递给了王小牧。王小牧把书接了过来,给了林清媃,说道:里面有一些文字,我们看不懂,你不是在学校研究古文字的吗,你来帮我们看看,到底是写得什么。 林清媃拿着那本书,简单地翻了几页,说道:这些都是普通的文字,专门讲些奇门遁甲之术,你们怎么会看不懂? 李高里指着下面既像墨迹,又像文字的黑糊状的东西,对林清媃说:不是说上面的文字,小牧是问你下面这些墨点,看你能不能破译出来。 林清媃转眼往下面看去,看到了页面下端的蝌蚪文,脸色突然一变,说道:这可是上古文字蝌蚪文啊,怎么会在这本书里出现?! 王小牧问道:什么叫上古文字蝌蚪文? 林清媃没有正面回答王小牧,而是仔细地再翻看了几页,边看嘴巴边“啧啧”地称奇,不断地说道“奇怪,真是奇怪”。大熊见了林清媃的样子,憋不住了,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到底看懂没有,看懂了就快跟我们解释一下啊,别在这打哑谜。 林清媃没有抬头,说道:说实话,我也没有看懂。 林清媃看了半天,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众人不由地大跌眼镜。大熊说道:你没看懂,还装得这么认真,你到底是不是学古文字的? 林清媃白了大熊一眼,说道:自秦朝以来,华夏民族就形成了汉字的雏形,我们现在的文字,就是始皇帝统一文字之后不断演变过来的,所以秦朝以后的文字,不管怎么变,变的只是字体,比较容易看懂。但秦朝以前的文字,我们统称为上古文字,由于诸国分裂,地域、民族、习俗不同等各种原因,文字非常之多,也很驳杂,比较典型的有甲骨文、金文、蝌蚪文。这几种文字,有些文字的意思已经破译了,但却仍有很多还没有破译,比如说,现在我们所说的华夏八大神秘文字,仓颉书、夏禹书、红岩天书、巴蜀符号、东巴文字、岣嵝碑、夜郎天书、仙居蝌蚪文,这八种文字至今还很神秘。这本书上的蝌蚪文,从它们的形制来看,比之仙居的蝌蚪文好像还更古老一些,这些文字我以前没有见过,所以看不大懂。但是奇怪的是,这本书一看就是明朝的手抄本,那时候,谁又懂的这些上古蝌蚪文,然后把它们撰写在这书上呢?而且,文字之间好像故意相互剥离,墨点似的点缀在在页面下面,似乎故意不想让人看出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道:那算了吧,管它是什么东西,到时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知道这本书里面的文字可能对王小牧非常重要,安慰他道:你先不要急,如果真要破译,等我回去找学校里的老教授看看,应该能破译出来。 王小牧点了点头,吩咐李高里把书继续藏好,到了苗栗县,叫林清媃将里面的蝌蚪文给拓回去。王小牧忍不住想掏出身上那大明玉玺藏着的写有三清御龙术的丝绢来给林清媃看,但后来想了一想,觉得还是算了,这东西的来源实在太过离奇,此刻拿出来还不是时候,届时,如果林清媃确实找到人能破译这些蝌蚪文,再拿给她看也不迟。 正在众人说话的空当,石洞门口突然刮来一阵强劲的海风。那海风带着海水和沙石扑了过来,除此之外,里面卷着一块比两只手掌还大的石块状的东西,速度极快地朝众人奔来。大熊眼疾手快,怕这东西对大家有什么危险,迅速拿起捆妖绳,一鞭子朝那东西甩了过去。大熊的手法又狠又准又快,直接把那东西给打落了下来,那东西在地上还弹跳了两下,瞬间就不动了。众人面面相觑,均弄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大熊可不管这么多,向前踏出了几步,然后捡起那东西来看,一看之下,大熊脸色变了,说道:天呐,祖师爷啊,你怎么能这样待我?! 王小牧一惊,心说这是什么鬼东西,值得大熊如此吃惊,赶忙问道:别咋咋呼呼,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熊回过头来,嘻皮笑脸地对王小牧说道:一条大鱼啊,哈哈哈!拿过来一看,果然是一条有七八斤重的鱼,还不断地在张着嘴巴朝外面吐着海水。众人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直叫,此刻见到竟然有海鱼被海浪给刮了进来,当真是欣喜异常。可是,目前却又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众人的身上根本没有火,这鱼如何能吃? 大熊看出了大家的疑虑,说道:你们真是娇气,你们要饿肚子就饿吧,我可不管了。说完,拿起边上一块锋利一点的石头,开始杀起鱼来。大熊将鱼彻底弄干净了之后,拿起了一片,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边嚼边说道:味道好极了,你们不尝尝? 李高里爬了起来走过去,也拿起了一片放在了嘴里,说道:恩,不错,比我在墓室里吃的那些死老鼠味道好太多了。 林清媃一听,问道:什么墓室里的死老鼠? 王小牧赶紧说道:没什么,他家祖传是看守坟地的,以前没吃的,肚子饿就抓老鼠来吃。 林清媃奇怪地看了王小牧一眼,说道:你们休想骗我,我爹爹一上船,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人身上阴气很重,应该是是道士,而老李身上虽然阴气重,但比你们又多了一股浓浓的土腥味,我爹爹说,老李应该是个“穿山甲”。 王小牧见身份已经被林清媃给识破,也不想再隐瞒,说道:老头子在学校里一心做研究,没想到还有此等观人识物的本事,厉害,不多说了,我肚子也饿了,吃东西吧。于是,也开始大块地吃起生鱼片来。 林清媃却说什么也不吃,说看着实在恶心,忍着饥饿在一旁看着。 众人稍微填了点肚子,无事可做,开始闭眼休息起来。休息了片刻,林清媃突然指着剩下那些的鱼,问道:那个鱼,真能吃吗? 王小牧笑道:我听说日本人常吃生鱼片,脑子比我们聪明多了,你可以试试,说不定马上就能帮我们破译出那些上古蝌蚪文。 林清媃可能实在饿不过了,拿了一小片在嘴里尝了一下,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恶心,于是也将就着吃了一点,随后,林清媃将鱼片里面的刺去掉,揉了鱼泥状,塞进林教授的嘴里。那林教授虽然一直在昏睡,但鱼塞到嘴巴里,却也有知觉,竟然嚼动着吃了。 大熊说道:难怪说天大地大肚皮最大,老教授晕倒了也知道吃东西,当真是奇了。 外面的风浪持续不停地刮动,众人对此毫无办法,只得在山洞里养精蓄锐。王小牧一直在想,去到苗栗县之后该怎么办。从在船舱底下偷听白东云和慕璃师兄妹的话来看,近期苗栗县出现了不少道士,这些道士,应该都是冲着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尸骨而去的,而他们还说,压着他们主人生辰八字的龙脉,在什么卓兰谷,而且最近还出现了阴晕,这卓兰谷似乎还有他们的师哥在守护着,以防别人摧毁卓兰谷的龙脉。看来,一切的秘密,都要到了卓兰谷才能彻底揭开。而两人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吴叔公,如果他真的如白东云和慕璃师兄妹所说,砸掉道观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是来了苗栗县的话,那最大的可能,吴叔公就在卓兰谷。想到此,王小牧倒还算安心起来,不管苗栗县近日会发生什么,目前这样的台风,整个苗栗县的人都是出不了海的,只要台风一停,众人立马赶到卓兰谷去,就必定会找到吴叔公。 未想到,这台风一刮,就直直刮了两天两夜,幸好这两天不停有鱼虾等东西刮进洞来,众人倒还算不愁肚子饿。到了第三天,台风突然停了,大熊兴奋起来,说道:坐了几天牢,总算要放风了! 由于林教授时醒时晕,王小牧跟大熊商量,林教授情况光靠他自己醒还不行,必须把他背到苗栗去,尽快找到药物来调理,自己先背,背累了换你来背。大熊一把将教授扛到肩上,说道:轮流个啥玩意儿,你在前面给我确定好路线,保证大家顺利到达苗栗就是。这力气活还是我大熊来干,何况这还可能是你老丈人。 王小牧骂道:你不胡说八道会死吗? 林清媃听了,脸又红了起来,狠狠地蹬了大熊一眼,自己先踏出了石洞门口。未想到,林清媃一踏出石洞门口,就尖叫了起来。 众人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匆忙赶出去一看,发现眼前的一幕真是超乎人想象,用面目全非、一片苍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第七十六章 自来石门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七十七章 苗栗城 苗栗县城不大,也就三、四条大一点的街道,但是各类建筑却颇具海岛特色,城里的植物也全是热带植物。只不过,前几天的台风,把不少路边的椰树都刮倒了,有一些民居也坍塌了,整个场面虽然凌乱不堪,但受灾情况并不严重。 王小牧跟大家说,眼下先要找一个落脚之地安顿一下,准备妥当之后再另做打算。 彼时交通甚是不便,除了一些往来批发些海产品的货商,基本上没有外地人来苗栗。众人一身泥泞,满脸倦容,倒是吸引了不少周边百姓的目光,纷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众人,甚至有几个小孩,还手中拿着糖一路跟着众人跑。也难怪,台风刚刚刮完,却有几个陌生人来的这里,而且看样子又不是生意人,确实让人觉得费解。 众人找了半响,才找到了一个客栈。 整个客栈从外面看起来非常不起眼,门面也比较小,在一排房子的角落处,但很奇特的是,客栈除了外面是青砖铺就,里面却全是木质结构的,走起路来“咚咚”直响。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汉子,也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接待了众人。 老板跟众人解释到,苗栗在台湾是小地方,别看这客栈小,却是全苗栗唯一的一家了,不睡这里,就得睡在大街上。老板还热情地说,里面全是木质结构房间,都是清前期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平时自己也常贩卖点渔产,因此认识了不少朋友,都说来苗栗没有住的地方,所以就改造成了旅馆,木质房子冬暖夏凉,住起来非常舒适。 王小牧好奇心重,问山羊胡子,苗栗靠海很近,这木质房子留这么久,不会潮湿腐烂吗? 山羊胡子呵呵一笑,说道,这些都是铁梨木,木质结构紧实,防潮性能非常好。完了,山羊胡子问王小牧,听兄弟口音,却像是本土哪里人士?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除了早期的原著民,台湾有很多都是从南岭以及闽东地区迁徙过去的,苗栗更甚,原著民没多少,基本上都是外来迁徙的,讲客家话和闽南话的居多,所以在口音上,众人的口音还真跟台湾本土人士有点想象。 王小牧见这山羊胡子有点话唠,怕唠下去事多,就骗他说几人都是从台南过来的,来苗栗为了找亲戚,本来预计在台风前赶到,但是路上却有事耽搁了,所以到现在才到。 山羊胡子带着众人上了阁楼看房间。众人挑了两间稍微干净点的,然后就叫老板先准备好热水,大家想冲个凉再休息。但山羊胡子嘴上答应说马上就好,人却一直不去准备热水,而是站在那里不动,脸冲着大家微笑。 王小牧一想,糟糕,原来是没付钱呐。可大家带的钱,原本都放在包裹里,全都被冲下了海,哪里还有钱在身上。李高里在王小牧耳边悄悄地说,在赣州时大熊用枪打烂了大明玉玺,那些碎片自己当时收起来了,大部分掉了,有几片却还在身上,不知道老板要不要。 王小牧一下就否决了他的想法。如果老板识货,自然知道这些碎片也是非常值钱的,单是一小片,估计就能把苗栗整条街买下来了,但万一被流传出去,必然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如果老板不识货,可能会把这东西当成垃圾给仍了,还要把大家给赶出旅馆。这东西,还是不拿出来最好。 大熊把王小牧拉到了一边,指了指正在收拾房间的林清媃的背影,说道:你在无人岛上不是送了一对脚链给那丫头吗,我估计那对脚链也值不少钱,你叫她拿出来,应应急,到时再送她一对更好的。 王小牧觉得尴尬无比,当时自己把那脚链给林清媃,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拿着不像样子,也是无心之举,但东西既然拿出了手,如何还能向人家要回来?但尴尬归尴尬,总比大家流落街头要好些,于是咬了咬牙,正准备去跟林清媃说。 未想到,林清媃安顿好林教授之后,此刻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手中拿了个玉佩,给了那山羊胡子,说道:老板,这玉佩我出生时就戴着了,应该值不少钱,你先拿去当了,扣除房钱,留足几天我们吃饭的钱,还有剩余再拿回给我们。 看来,林清媃刚才虽然在收拾东西,但却听到了几人的谈话。 山羊胡子看了那玉佩,双眼冒光,没想到这几人落魄的样子,竟然能拿出这么值钱的东西。所谓留足房钱和饭钱,他还不是往死里扣?但饶是如此,这玉佩的价值,当下来之后还能剩下许多。山羊胡子说道:哎呀,姑娘,你这东西可管够你们在这里吃上几年了。好说,好说,我当好之后把剩下的钱一分不少地还你。 王小牧赶忙阻止,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傻啊,这玉佩比那对脚链的价值翻了上百倍都有,干嘛好端端地把它给当了。当下也不管什么尴尬不尴尬了,说道:你傻啊?你怎么把贴身的东西就这么给当了,把那对脚链拿出来就足够了。 林清媃撇了一下嘴,说道:那对脚链我不小心丢了,不行吗?说完,也不理王小牧等人,转身就进房间里去了。 大熊睁大了眼睛,小声说道:丢个屁,这姑娘为了讨你喜欢,可是下血本啊。 王小牧狠狠地瞪了一下大熊,大熊只得不说话了。王小牧无法,把山羊胡子给叫住,说道:我有个朋友,路上受了风寒,你去给我抓几贴药来,马上给炖了,等下吃饭的时候要喝。把药材和剂量交待完毕,众人就进了房间。 不出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一开门,山羊胡子在跟前笑嘻嘻地说:各位客官,热水热饭已经准备好,大家洗漱下去吃饭喽。然后,山羊胡子把当玉佩剩下来的钱全部交给了林清媃,唱着小曲下楼去了。 李高里“啧啧”感叹两声,说道:亏大发了,这破店一年不用开张都可以了。 众人先后去洗了澡,然后叫老板拿来几身干净衣服,换完之后,觉得通体舒泰,于是,纷纷下楼去吃饭。也许是台风季节的缘故,整个旅馆看起来并没有客人。到了桌子面前一看,发现有鱼有肉有汤,还有一瓶上好的酒和一壶茶。 大熊双眼放精光,赶紧倒了一杯酒来,一口就喝掉了,喝完抹了抹嘴,说道:酒乃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老李,你要返老还童,就要多喝点! 说完,给王小牧和李高里给倒满了。林清媃不喝,倒了点茶,匆匆吃了点饭,然后拿着药就去房间了照顾林教授了。 三人在吃饭的当口,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那山羊胡子自己在柜台边,一边唱着戏文,一边吃着花生米下着酒。那酒一看就不如众人喝的好,看来,这老板也是个酒鬼。王小牧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对着山羊胡子招了招手。 山羊胡子见了,走了过来,问道:小哥,有啥吩咐没有? 王小牧说道:没什么吩咐,看你也是爱酒之人,我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山羊胡子笑道:几位爷,你们喝的可是我们苗栗上好的“隔夜香”。此酒入口浓郁,甘甜清洌,喝多之后一觉睡到天明,还不打头,第二天嘴里还残留着酒香。这么好的酒,给老汉喝,可算是糟蹋了,我可不敢。 李高里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兄弟叫你喝,你就来喝,就当交个朋友。 山羊胡子见李高里年纪一大把,却称呼王小牧为兄弟,觉得有点奇怪,诧异地看着几人。王小牧说道:他跟我是同辈,虽然年龄稍长,但也是叫兄弟,快来喝酒吧。说完,就倒了满满一杯,递给山羊胡子。 山羊胡子闻到“隔夜香”的酒味,有点受不了了,坐了下来,一口把那杯酒给喝了,然后边吃边聊起来。王小牧开始跟他胡扯一些民俗风貌,见山羊胡子喝得有点高兴了,问道:我最近听闻人说,苗栗要发生大地震,可有这回事没有? 山羊胡子头也没抬,“吧唧”吃了几口菜,说道:什么地震不地震,海边的地震可多了去了,一个月震个好几次都有。大地震嘛,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你听得都是些传言。这些渔民,吃饱了没事,在街头巷尾就喜欢说这些东西,我却没看到哪个人被震死。 听他这么一说,王小牧心中基本有了谱,看来,苗栗依然平静如昨,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王小牧又给山羊胡子倒了点酒,问道:最近旅馆客人都多吗?有没有很多外地人到苗栗来? 山羊胡子说道:哎,别提了,生意都淡出个鸟来,这台风一刮,估计一两个月都没人敢出海,有谁来住?实不相瞒,你们还是我这个月接到的第一批客人。 王小牧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老哥,你可知道卓兰谷怎么去吗? 山羊胡子一听,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众人,非常诧异地问道:你们要去那鬼地方做什么? 第七十八章 准备进谷(一) 王小牧见了山羊胡子听到他说要去卓兰谷惊讶的表情,觉得有点异常,于是,给他再倒了杯酒,问道:老哥,有什么不对地方吗? 山羊胡子看了看四周,确定周边没有其他人,然后把那杯酒又一口干了,随后,将身子前倾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地方闹鬼,都闹了几十年了。 大熊插话道:闹鬼?到底怎么个闹法? 山羊胡子继续说道: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去哪里做什么? 王小牧想了一想,这店老板鬼精鬼精的,看来不再继续哄骗他一下,是很难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于是,编了个瞎话,对山羊胡子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刚刚跟你说是投亲戚来的,这话也对也不对。现在老哥为人也实诚,就掏心窝地跟你讲。我那亲戚的一家人,表面上是养蜂人,全年带着一群蜜蜂,在全台湾各处跑来跑去,其实这些都是只是打掩护,他们真正的职业,是干地下活的。 山羊胡子一听,惊问道:难道是你那家亲戚一家都是“穿山甲”?! 王小牧点了点头,对山羊胡子竖起拇指,继续说道:有见识!这些年,他们全台湾都跑遍了,倒也弄到不少好东西来。最近,他们听说到同行的人说,苗栗卓兰谷下面有郑成功家族的大墓,里面埋的郑王爷衣冠冢,所以,就拿着家伙什就赶了过去,哪知道,到现在去了将近三个月了,一家人还没有回来。按照他们原来做事的规矩,一般情况下,有十天半个月就已经出来了。他们虽然是“穿山甲”,但做人却不贪心,凡下到墓里去,都秉承着一个原则,墓底下的东西到底有多少,他们讲不清楚,但他们看见第一个墓室,取一样里面最值钱的东西,必定会退出来,绝不多拿。所以,这些年风风雨雨,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但这次却实在是太奇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我们一行人非常担心,所以特地赶到苗栗来找他们,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王小牧这一番话一说,大熊不由地佩服起来,心想这小小子编瞎话的功夫绝对一流,不去说书简直是浪费了,不要说山羊胡子,就连自己在一旁听了都信,就好像大家真有这么一个亲戚,是干“穿山甲”的,也确实是在苗栗消失不见了。 果不其然,山羊胡子看王小牧这么真诚,彻底地相信了,说道:小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是完全相信的。随后,山羊胡子指了指大熊,继续说道:但要从这位胖爷嘴里说,我还当真会以为是骗人的。我开这个店这么久了,别的不说,一点江湖阅历还是有的。其实,你们一进店里来,我就估计你们三个是干地底下活的人。只是,那一老一少父女看起来却着实不像,所以我也一直不敢确定你们得身份。 王小牧刚想继续解释,李高里却抬手指了指王小牧,对山羊胡子讲道:老板好眼光,我们三个确实也是干这一行的。至于那对父女,一个是我这兄弟未过门的媳妇,另一个则是他老丈人,都是地道的文化人。 王小牧一口酒差点全喷了出来,暗想这老李嘴巴胡咧的功夫可也是天底下难寻,但话已至此,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卓兰谷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望你明讲,多谢了。 山羊胡子说道:卓兰谷这地方,是不是有郑王爷衣冠冢的古墓我不知道。原先此地是一片原始森林,也是苗栗人去打猎的好地方,里面各种山珍野味,可以说应有尽有。在我小的时候,也就是几十年前,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十个外地来的樵夫,这些樵夫哪里也不去,径直就进了卓兰谷。让人奇怪的是,这群人进去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就说,这些樵夫打猎的时候,打伤了一个化成老虎下到卓兰谷来游玩的神仙,神仙就把他们的命给收了。他们都在里面,全都变成了恶鬼。后来,有些山民也进去打猎,但是进去一批,失踪一批,同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几十年,陆陆续续可能有上百人失踪了。几年前,我有个邻居,他儿子叫王大楞,不信这个邪,邀了几个泼皮,也进到卓兰谷去,这一去,却只有王大楞一个人回来了,但他人却彻底疯了。一回来就在苗栗城里拼命地跑,嘴巴还不停地说,有无脸鬼要抓他。本来大家还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一个不小心,跑进了一个池塘里面,淹死了。从那之后,卓兰谷里面到底有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了。 大熊听了,觉得荒诞不经,对山羊胡子说道:我猜想必定是那群人在山里迷了路,活活困死在里面,外面的人却编出什么鬼怪的瞎话来。 山羊胡子说道:这话我可不是瞎编。到底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现在苗栗人对卓兰谷都敬而远之,那个王大楞披头散发在大街上跑,我也确确实实见过的。几位爷,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估计你那些亲戚也被恶鬼给收了。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要不然我们还敢干这种勾当?岂不是人没下到地下,魂就先给吓没了?我倒想去看一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找到一个向导? 山羊胡子皱了皱眉头,非常为难地说道:在苗栗找去卓兰谷向导,倒是真的难找。 王小牧说道:钱不是问题,还望老哥给帮帮忙。 山羊胡子说道:这倒还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那地方多少年没人去了,认识路的人也不多,何况,即使是找到了向导,也只能带你们进到谷口去,真正进谷,却是没人敢去的。 大熊见这老板有点扯皮,心中很是不爽,说道:即使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就不相信现在的人连谷口都不敢去,只要出的价格高,谁还会跟钱有气吗?你要是不愿意找,我等下出去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绝对有人会同意去。 山羊胡子也有点气恼,说道:几位爷,我讲得话你们若是不信,那可以自己找去,要有人愿意去卓兰谷,向导的钱我替各位出都行! 那山羊胡子本来就是个精明的商人,讲到现在,甚至连“向导的钱我替各位出都行”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向导的问题可能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要是没有向导,单凭王小牧三人在里面瞎闯,且不说卓兰谷里面到底有没有山羊胡子所说的恶鬼,可能还没有到谷口,就已经迷失在原始森林里出不来。看来,关键还是要找山羊胡子再想点办法。 王小牧跟山羊胡子说道:老哥,不是我们不信你,但你想想看,我们那一家亲戚,也是第一次来苗栗,他们也不认识路,怎么就能到卓兰谷去?必定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带路对吗?所以说,关键还是找到像你这种有本事的人,肯帮帮我们,再难的问题,也很容易就解决。 山羊胡子听了王小牧这话,觉得非常舒泰,咪了口小酒,问道:要不,你们付点钱,我去给你们找条猎狗,带你们进卓兰谷去? 大熊一听,火腾腾地冒上了头,张口骂道:妈拉个巴子,你当我们是草包了?你找来条猎狗来,带我们到大山里去,它撒两泡尿跑路了,到时我找谁去?!愿找就找,不愿找给我闪一边去! 王小牧和李高里也觉得这山羊胡子确实有点过分,看他这样的态度,当下也不愿意跟他再多说,准备再去想想其它办法。未想到,那山羊胡子听见大熊骂,竟然咧嘴笑了起来,说道:胖爷不要生气,我刚刚只是为了你们安全着想,想打消你们进谷的念头。既然各位爷态度这么坚决,那我去想想办法,不过可能价钱高一些。 三人彻底无语,但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再纠缠下去就没有太多意义,于是点头答应了。 由于众人出海所带的家伙什都在海里丢了个精光,此次进谷,还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王小牧交待山羊胡子,给大家买点装备,缆绳、铁钩、铲子、砍刀以及防毒蛇的药物等东西都是进山的必须用品,缺一不可,要他务必准备齐备。此外,还交待他特意说再买点黄纸。大熊说:除了这些东西,给我们准备足足的干粮和水。 山羊胡子对王小牧要求买的其它东西都可以理解,但却很奇怪为什么还要买黄纸,王小牧只好跟他解释说道:你不是说山上有恶鬼么,咱们不管是真是假,买点黄纸来,进山的时候祭拜一下,兴许会有点作用。山羊胡子直说有道理,有道理。 其实,这黄纸是王小牧和大熊拿来做黄符用的,只是此刻也不便跟老板说明。事情敲定之后,山羊胡子见桌子上的酒还剩下不少,觉得不喝掉可惜,跟三人说自己再去后厨弄点菜来,好好喝一顿。 第七十九章 准备进谷(二) 见到山羊胡子进后厨整菜去了,李高里跟王小牧和大熊说道:我们有两把枪,这可是好东西,只是,枪里就剩下几颗子弹了,要不要等下叫老板去弄点子弹来防身? 王小牧说道:苗栗是个小地方,眼下又没有什么军队驻扎在此,他到哪里去给我们弄子弹,何况,你要把这个要求说出来,按照老板的性格,说不定立马就报官邀赏去了,别想这事。 众人只得作罢。这顿饭吃完,三人都有点微醺,全都上了楼去。 王小牧上到楼上,特意过隔壁房间去看了一下林教授。发现林教授今天喝了自己配的药之后,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但人却仍然没有醒。林清媃说,有几次醒来了,但意识仍然模糊不清,不过,自己已经放心了好多。王小牧跟林清媃讲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考察地震,具体到哪里考察,也只有教授自己知道,但现在教授还没有醒,即便是他醒了,身体也比较虚弱,暂时还不宜外出。你们就干脆就待在这个旅馆里,好好休养,身体好了再去考察也不迟。我们三人有事,明日要赶去一趟卓兰谷,等我们回来之后,估计你们身体也好了,如果到时你们考察结束了,大家可以一起返程。 林清媃听了王小牧这番话,心中无比惆怅,但看了看林教授的样子,目前这种情况下,确实还只能待在这里,于是点头答应了。王小牧把李高里的那本书交给了林清媃,请她帮忙拓下上面的上古蝌蚪文。林清媃跟王小牧说道:如果我爹爹醒来之后,两人去了哪里考察,在这过程中,你们要是回来了,就去找店老板,自己学校的地址会留给他。 王小牧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但心中总觉得一股隐隐的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回过头去,发现林清媃也在凝望着自己,王小牧想继续交待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说道:凡事小心些。说完,就转身离去。 林清媃在后面说道:牧哥,我必定帮你破译出来,记得来找我。 王小牧似乎觉得她声音有些颤抖,不愿意再打扰,回到了自己房间。 由于心中担心着去卓兰谷的事,王小牧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大着,大熊却在一边呼噜声震天响。未想到,李高里也没有睡着,他对王小牧说道:小牧,你跟大熊就只是为了找到吴叔公吗? 王小牧想了想,好像自己自从遇到大熊之后,进山洞里遇到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事,除了非常痛心那些村民无辜遇害,对所谓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尸骨的秘密以及那些道门之间的江湖厮杀,自己也没有解密的兴趣和掺和其中的愿望。只是,事情既然已经牵扯进来了,就不得不继续往下走,而与大熊一起尽早找到吴叔公,眼前也就成了最终的目的,再无其它。内心深处,却还是宁愿回去过那些平静的小日子。 王小牧叹了口气,对李高里认真地说道:柳仙交待你的事,我估计十有*是他瞎编的,如果说要看我们跳进什么头盖骨里面,这也太荒诞了点,怎么可能会有这事?老李,如果我们找到吴叔公,我们就要回到南岭去,你跟着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到时你我都互相保重吧。 李高里突然问道:万一在卓兰谷里还找不到吴叔公呢? 王小牧听到李高里这样问,脑子顿了一下,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如果找不到吴叔公,两人又该到哪里去?难不成真的要听了土地公的话,去巴颜喀拉山去找那个奇怪的人,来解开这一切的秘密吗?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也没这个*。想到此,王小牧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千眼菩提子的印记,发现过了这些天没看,那印记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了,里面似乎有千万只眼睛正在看着自己,似嘲笑、似鼓励、似漠然。王小牧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高里见王小牧沉默不语,说道:有生之年,我认识你们,也算是种缘分。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险,这些天以来,我也彻底想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不再去强求什么返老还童,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了,但如果日后你们有需要我老李的,尽管说出来,老李力所能及,必然帮你们办到。 老李讲得这番话也算是推心置腹,充满感情,倒弄得王小牧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了。说完之后,李高里转身睡了,不一会儿,也打起了呼噜。 王小牧眯着眼睛,刚要睡着,却觉得嗓子一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难受的很,赶紧找了个盆来吐,嗓子一阵腥甜过后,一吐之下,发现竟然吐的是血,王小牧连吐了好几口,才吐出正常的唾沫来。王小牧觉得是不是晚上吃的东西山羊胡子做了什么手脚,莫不是众人又遇到了一个黑店?不会这么倒霉吧!王小牧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脉搏,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一点中毒的症状。王小牧放下心来,猜测可能是这些天一直在海里,生理心理都过于紧张,导致急火攻心而磕血,也没当回事,躺下就睡了。 睡到公鸡打鸣时,王小牧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起身洗漱,在洗漱的过程中,却听到山羊胡子好像跟谁在讲话,情绪似乎还有点激动。 山羊胡子说道:说好的六四分成,怎么变成七三了呢,你这人不讲诚信! 另一个带点稚气的声音说道:卓兰谷那个地方,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种你自己带去,我不带。说完,这人似乎就要走。 山羊胡子急忙说道:行,七三就七三,下次有客人去,我找别人带,不找你了。 那个声音听了,“嘿嘿”一笑,说道:你也不要骗我,欺负我小孩子吗?这么多年来,卓兰谷都没人敢去,怎么还会有下一批客人?何况,你找别人,除了我谁认识路呢?谁又赶带人进去呢? 山羊胡子说道:好了,别胡扯了。客人还没睡醒,你在这里等。 王小牧一听,原来是山羊胡子跟那找来的向导为分钱的事在争呢。看来,这山羊胡子心确实有点黑,干坐在旅店不用动,就分了人家三成的钱。正在此时,楼下“咚咚咚”声音响,走上来一个人,王小牧一看,竟然是林清媃。 王小牧奇道:这么早,你怎么出去了? 林清媃一头都是晨间的露水,眼睛一眨,笑着说道:我老家有开庙门上头香的说法,我听说苗栗街上有一座庙,也不远,说里面菩萨很灵,我担心我爹爹身体,所以就去求了头香的灰来,做成了小香囊,可保平安,顺便我也给你求了一个。 说完,掏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了王小牧。王小牧心里虽觉得这香灰是佛家的东西,自己信道,可能没太多作用,但心里还是一阵暖意,收下了,道了声谢。随后,王小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林清媃一个弱女子,身上又有不少当掉玉佩所剩下的钱,在旅馆里甚是不安全,遇到危险怎么办?于是,王小牧将身上的枪掏了出来,给了林清媃,叫她随身携带着,用来防身。林清媃起初说用不着,后来在王小牧的要求下,还是把枪收了起来。 此时,山羊胡子听到了楼上的说话声,带着向导过来了。王小牧一看,这向导竟然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干瘦干瘦的,皮肤黝黑,但身体看起来却非常结实。 山羊胡子对王小牧说道:牧爷,这是我给你们找的向导,叫阿布。阿布,这位是牧爷,可是位贵人,务必要尽力伺候好了。 阿布学着江湖上的一套,抱了抱拳,说道:牧爷好! 这举动,倒是把王小牧给逗笑了,王小牧说道:你一小孩,如何能知道去卓兰谷的路? 山羊胡子说道:你别看阿布小,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名人。阿布从小没爹没娘,为了生活,练就了一身上山下海的好本事,许多人要去不认识的地方,都是他做向导。那卓兰谷别人不敢去,阿布却不怕,还经常在谷口打猎玩耍。 阿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牧爷放心,阿布既然受你所托,必定把路带好,途中要是几位爷损伤了一根汗毛,你们可立时把阿布打残了。 大熊和李高里此刻也从房间里出了来。大熊见到了阿布,却是非常喜欢,说这小孩长的结实,看上去就很机灵,不像有些人是拖油瓶。此话一说,边上的林清媃脸马上红了起来。 王小牧也想,仅仅是带路而已,找再壮的汉子,来了也没有太大作用,到时有什么事还得靠自己。于是点头答应了。山羊胡子把准备好的东西和干粮全都拿了上来,说请大家过过目。王小牧跟他说过目就不需要了,咱们吃点早饭,立马出发。大熊一把将那包干粮给抢了过来,说这东西由我来背,怕到时你们又弄丢了。 众人胡乱地用了点早餐,在林清媃和山羊胡子的目送下,径直向卓兰谷出发。 第八十章 进发 三人在阿布的带领下,向卓兰谷方向行去。 大熊跟王小牧说道:小王八,我刚刚看那丫头眼圈红红的,似乎还挺舍不得你。 王小牧听了,潜意识里摸了摸身上的香囊,心想这林清媃也算重情重义之人,只是,这次大家去卓兰谷,前方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能否平安回来,也是个未知数,即使平安回来了,与林家父女还能不能再见面还另说。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进到谷里去,找到吴叔公,揭开这些谜团。至于林清媃到底能不能破译出那些书上的上古蝌蚪文,现在看来,却显得并不是很重要了。想到此,心中也不由地有点隐忧起来。 阿布走在前面,手中拿了一根绳索,那绳索的一端上还吊了一个大大的铁球,足足有人的头颅般大,而且,在绳索的中部,还有一根红丝标线。众人感到非常奇怪,因为这东西看起来既不像是玩具,也不像是在前面开山劈路的工具,但那阿布却紧紧的提着那东西,也不嫌累,似乎这东西对他来讲非常重要。 王小牧忍不住问阿布道:阿布,你这东西到底起什么作用呢,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何必一直带在身上,你把它丢掉把,还可以节省点体力。 阿布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卓兰谷是典型的热带雨林,里面动植物繁多。进谷的道路,我虽然完全记得,其它的倒是没什么,只是里面有不少的暗沼,掉下去那就不得了,我手中的这东西,就是用来试探前面有没有暗泽的,万万不能丢掉。 大熊对阿布上山下海的经历感到非常好奇,不断地向他问东问西。阿布也有问必答,跟大熊讲起了不少自己的神奇经历。阿布还告诉大熊,在前往卓兰谷的路上,除了有天然形成的暗沼,还有一种暗沼中的动物,非常恐怖,这种动物叫做森蚺。 阿布继续解释到,森蚺是这个世界上体型最大蛇,成年的森蚺,大概有十多米长,重达四五百斤,躯干比人的身体还要粗大。这些森蚺是沼泽中最大的王者,在一般情况下,森蚺都盘踞在沼泽最泥泞处或者沼泽的一些浅水中。森蚺白天暖洋洋地在晒太阳,晚上专门捕食水鸟、龟、水豚等东西。鳄鱼算是沼泽中强大的动物了,但在森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森蚺可以迅速地将鳄鱼紧紧缠绕,直到它窒息死亡,然后整条吞下去。而且,森蚺还有个怪脾气,就是吃了东西后,一般半个月都不用进食,整天对着天空吐纳,跟成了精一样,那模样非常奇特。 大熊听了,“啧啧”咂舌,说道:那森蚺躯干这么大,那它生出来的蛇胆,岂不是比你这个铁球还要大?! 阿布却告诉大熊,森蚺不生蛋,它跟人一样怀胎腹中,生下小森蚺。 王小牧倒是第一次听说蛇还有胎生的情况。这蛇不管体型怎么庞大,都是孵化蛇胆从而产生幼崽,哪里还有胎生小蛇的事。而且,从阿布描述那森蚺吃完鳄鱼对天空吐纳的情况来看,倒是像极了一条成了精龙。王小牧心里觉得,阿布可能自己也没有见过森蚺,估计也是听别人所说,看到众人不了解热带雨林的环境,故意在夸大其词。 于是,王小牧笑着问阿布道:你讲得那还是一条蛇吗?我看倒像是一条龙,你见过森蚺吗,阿布? 阿布撇了撇嘴,非常不服气,说道:怎么会没有见过?我当然见过! 大熊听了,扯着阿布一定要讲讲抓森蚺的故事。 阿布边走边告诉众人,他还是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流浪到了一个村庄,给村庄里一家农户摘槟榔。那村庄附近有一块大的沼泽地,原来一直没有什么动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竟然盘踞着一条大蛇。而且,这大蛇别的不吃,专挑村里二三岁的小孩来吃。村里人发现了,于是组织了几十个壮汉去抓捕它。 那时候他虽然小,但胆子也大,也跟着那群村民去看了。那群村民起初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开始在沼泽地周边放鞭炮,打铜锣,不断吆喝,企图想吓走它,但那条大蛇却丝毫不为所动。后来,村民在沼泽地里布下了缆绳,几十个壮汉想去捆那条大蛇,但却一点也捆不动,反而有几个壮汉掉入了沼泽地里,被那大蛇直接给咬死了。于是,村民发火了,找来了土枪,远远地对着它一阵猛打,但枪打在它的身上,却如同射进了铁皮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弄到最后,众人都觉得极为害怕,以为是哪里来的妖神,有人提议要全村搬走,但有些年轻人却死活不同意,说人搞不过一条蛇,还要脸么?后来,有人想了个办法,就是买了不少小猪,喂这些小猪喝上毒药,然后丢到沼泽地里去喂那大蛇。没想到,这方法还真行得通,足足喂了两个月,那大蛇中毒过深,总算死了过去。众人把大蛇从沼泽地里拖了起来,然后把它的肉割了,彻底将它分了尸。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去割大蛇的村民,没过几天,全部身体出现了黑色的斑点,呈现一种中毒的症状,全部死了过去。有人请了大城市的专家过来看,说大蛇是森蚺,但村民到底是怎么死的,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李高说道:估计也就是那小猪的毒太厉害了,这些人都沾染了森蚺的血,所以也中毒死了。 阿布摇了摇头,说弄不清楚,反正如果大家进了树林,在沼泽地上遇到森蚺,转身跑就是,千万不要丝毫停留,那森蚺在沼泽地里虽然很强大,但是到了陆上,却跑得病不快,大家兴许能逃得命在。 大熊听了,在地上吐了两个唾沫,说道: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我们才不会遇到这鬼东西。走了一段路,大熊又闲不住了,问阿布热带雨林里还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再讲讲,好有个准备。 阿布想了想,说道,除了森蚺,还有一种东西,也非常可怕,那就是一种怪物了。这怪物在当地,大家都叫它为“地皮卷”。“地皮卷”的外形非常像一张兽皮做的“毛毯”,这东西倒不是在沼泽地里,而是在热带雨林的一些积了水的天然水塘之上。 从外表看来,“地皮卷”就像躺在水塘之上的毯子一样,差不多两米见方大小,背部有青绿绿的细毛,让人见了,起初会以为是水塘上的一片青苔。一般情况下,它不会主动漂浮在水塘上面,必定是有一边是粘在岩层的缝隙里面。“地皮卷”的腹面,有好多像灯盏一般大小的吸盘,那吸盘若是吸在人或动物的身体上,那吸盘就像蚂蝗一样,是没有办法扯开来的,一直将俘获物的血液吸干为止,任何动物落入其手,就必死无疑了。因此,当地村民又叫“地皮卷”为“吸血毯”。只不过,这东西自己倒是没有见过,也只是听一些老人口中说过,说是在热带雨林深处有这样一种东西。 听了阿布的一番介绍,众人才理解为什么那山羊胡子听到众人要找向导去卓兰谷,显得那么为难。热带雨林里的困难和危险,看来真是不可预料,且不要说阿布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全部真实存在,光是这沼泽地,就已经够大家受的了。 那沼泽地从外表看起来,与周围的地貌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一旦失足掉了下去,越挣扎陷得就越深,而且,在一旁施救的人,如果没有像阿布这样的生存经验,也一样存在被拉下沼泽地的危险。 这阿布年龄看起来虽然小,但从他的谈吐表现来看,确实可能是一个极为有经验的好向导,虽然山羊胡子讹了众人不少钱财,在这件事上,倒办得还算明白,想到此,众人心里甚至还有点感谢起山羊胡子来。 大家边走边聊,一路上过得也快。出城之后,行了几十里路,在路边寻了个农家,垫把了点肚子,又继续向前赶去。又再走了几十里,发现前面的树林越来越茂密,从整体来看,呈现出一片墨黑状。众人知道,只有真正的热带雨林,才能在太阳光线下呈现出这种墨黑状。 阿布指着前面的树林说道:前面这片林子,就是进入卓兰谷唯一的道路了。里面其实并没有路,大家需要在沼泽地里见缝插针地行走。牧爷,现在天色也晚了,是不是先在外面歇一晚上,第二天再进树林里去? 王小牧想了一下,眼前这片林子,在白天的时候,如果大家没进树林里面,光线看起来还显得比较充足,但一旦进到了树林,则不管是白天黑夜,都一样行走在黑暗中。想到此,王小牧对阿布说道:其实白天晚上进树林,我看里面的光线都差不多,我们时间来不及,现在就进树林里去。 第八十一章 绳床 阿布听王小牧这样,点了点头,说道:几位爷怎么说,阿布就怎么做。但阿布在这里提醒一下各位爷,等下进到树林里去,大家都要听阿布的,如果几位爷不听我的,阿布就不一定能保证大家安全到达卓兰谷口了。 大熊说道:小阿布,你放心,我们这几人最佩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我们跟在你后面,完全听你的。 阿布说道:那就好。说完,阿布检查了一下那根绳索和铁球,拿了一把砍刀,塞在了自己的裤腰带里面,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此刻却显得无比的坚毅和冷峻,随后,非常潇洒地朝众人挥了一挥手,带头钻进了树林里面。 四人一头扎进了热带雨林里面,发现林子里的气温比外面高出了许多。原本以为树林里只是会比外面暗一些,但现在看来,完全是一片漆黑,人站在里面,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阿布吩咐大家,不要并排而走,必须呈竖向列队的队形,如蛇一样向前而行。而且,后面的人务必跟着前面人的脚印来走,不要歪歪扭扭,因为,在热带雨林里面,相差几寸就有可能有暗沼,会要人命。此时此刻,阿布虽然年纪最小,但却成了众人的主心骨。众人拿出来了几盏马灯,阿布带头走在前面,大熊跟着阿布,李高里和王小牧则走在最后面。 树林里面,到处都是一些嗡嗡乱叫的蚊子,那些蚊子,个个有苍蝇那么大。大熊很是好奇,问阿布这些蚊子是靠吃什么为生,怎么能长这个大的个头。 但进了树林,阿布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理大熊,而是打着马灯在聚精会神地望着前面带路。有些明显看起来很好走的路,阿布却带着大家绕了开来,挑一些看起来泥泞一点的路走。每走上一段距离,阿布还会在树上做一个标记。 王小牧担心起来,此次进去,倒是有阿布做向导,但是回来的时候怎么办?后来一想,自己真是考虑太多了,从前面的推断来看,卓兰谷里面肯定有人,如果大家能混到个囫囵身平安出去,回来还用担心什么? 树林里不时有响动,大熊对这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总是扭头去看。发现都是一些平时很少见或者没有见过的动物。大熊觉得新奇,有时还用嘴巴吹口哨去逗它们。阿布对大熊这样的行为非常生气,说这样容易招惹来一些危险的动物,叫大熊安静些走路。 阿布生气的样子,一张瘦黑的小脸憋得通红,让人觉得既严肃又好玩。但他这样说,必然有他的道理,大熊只好不再作声闷闷地跟在后面。 阿布有时会平白无故地停下脚步来,拿那根钓着铁球的绳索甩到前面去,如果看到铁球在地上不断地下陷,并且陷落的深度完全超过了那根绳索上的红标线,就会带着大家绕很远的路,如果陷落的速度非常缓慢,且没多久就停止了陷落,阿布就会带头快速地,如蜻蜓点水般地通过。众人无法,也只得跟着他的样子,他往左就往左,往右就往右。 走了几个时辰,众人都有点累了,阿布说沼泽地里平时有很多动物被陷落死在了里面,到了后半夜,沼泽地会释放出大量的沼气,众人提着马灯,走路会晃动,一来怕引起火灾,二来怕沼气中毒,必须找个地方先安顿一下,等到第二天一早再行出发。实际上,在如此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面,白天跟黑夜完全分不清楚,晚上走和白天走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大家也确实有点累了,于是纷纷同意就地休息。 阿布找了几棵互相之间间距相对密一点的树木,然后踩了踩地上的土,发现非常坚实,于是决定在此处休息。大熊打开了包裹,拿出防水布,垫在了地上,呈“大”字状,一屁股直接就躺了下去,说道:哎呀,累死我了,可算是能休息了。 阿布却瞪着眼睛,叫大熊起来,大熊很不解,说道:干什么呀,不是说不走了吗? 阿布跟大熊说道:你这样躺在地上,后半夜雨林里的露水会侵入你的身体,很容易生病,到时这里可没有药物,谁能救得了你? 大熊嘟了嘟嘴说道:小阿布,你放一万个心。随后指了指身边的王小牧,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个神医传人,他的祖上,曾经给慈禧太后治过病。不需要用药,他只需要哈两口仙气,就能把病给治好了。 阿布说:你要不怕,那你就睡吧,热带雨林里最多各种怪异的猛兽,你的身体,刚好够他们饱餐一顿,也省得这些猛兽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大熊一听,吓得一屁股从地上窜了起来,说道:你倒是早说嘛。但不睡在地上,难不成你叫我们站着睡一晚上不成? 阿布见大熊起来了,没有说话,拿出了包裹中的缆绳,然后分了若干根,像猴子一样爬上了树,找了相对结实的枝桠,牢牢地将绳子系在了枝桠上。随后,吩咐大家呈交叉状,将另外几根绳子按相同的水平线系在不同的其它树树干上。 大家开始动起手来,不一会儿,绳子就在众人的头顶被系成了蜘蛛网状。李高里问道:是睡在这绳网上吗?这样也睡不好呀。 阿布说:绳网上再铺一些厚树枝,睡起来保证比在地上睡得舒服多了。 大熊说道:妙极妙极,我这就去弄树枝。 大熊一下就弄来许多带叶子的树枝,然后大家把树枝全部铺在了绳网上。一个简易的空中大床就做好了。从整体来看,还真是让人非常放心。那绳索非常结实,完全可以承载大家的重量,在半空中,也避免了树林里野兽的直接攻击,如果下雨,这几棵树的树冠非常之大,完全可以遮挡。看来,这热带雨林的生存智慧,还真是只有阿布这样的人才懂。 床做好之后,大熊从包裹里拿出一些肉,说要点火烤肉来吃。阿布又不答应了,告诉大熊,烤肉的香味,对野兽可是致命的诱惑,远在几里地之外的野兽都会跑过来,到时大家遭到野兽的围攻,就得不偿失,只能吃点干粮,喝点水,要吃肉,你们进到卓兰谷里,到空旷的地方去吃。 大熊烦躁的不行,说道:以前没带东西,吃不到饿肚子也就算了,现在带了肉,却只能干看不能吃,真是没意思。说归说,但野兽的威胁,大熊还是不敢轻易招惹,于是把肉给放下了,拿起一块豆饼狠狠地咬了起来。 大家吃完了东西,喝了点水,纷纷爬到树上去睡觉。阿布则挂了一盏马灯在树枝上,说晚上让它一直开着,可以驱除蛇之类的爬行动物。大熊躺在绳床上,直呼舒服,夸赞阿布真是太聪明了,这样的办法都想的出来,并跟阿布说,小阿布,你打猎的技术肯定天下一流,明天给大家打几只野兔之类的动物,割点肉放在包裹里,大家进谷去吃。 没想到,阿布在边上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一看,这小孩已经彻底睡着了。 王小牧跟大熊说道:你别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养足精神,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大熊觉得非常无趣,也睡了过去。不一会儿,王小牧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到半夜,王小牧无意识地一摸旁边,发现了异样,原来躺在自己身边的大熊竟然不见了。王小牧以为自己搞错了,赶紧起身,睁开眼一看,发现阿布和李高里都还好好地在绳床上睡着,唯独大熊睡的地方,空空如也,前后左右一看,周围也没有人。 王小牧心中一惊,大半夜的,这死胖子到哪里去了?王小牧觉得有点不对头,赶紧抄了把砍刀,迅速地滑下树去,在四周寻找了起来。由于天色很黑,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四周又到处布满沼泽地,王小牧也不敢走远,只得轻声地喊道:胖子,你在哪里? 喊了好几遍,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王小牧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在这热带雨林里,自己等于是一个废物,寸步难行,必须回去赶紧叫醒阿布和李高里,一起去找。想到此,王小牧就准备转身回去。 未想到,一转身,后面竟然模糊中出现了一个影子! 由于四周一片漆黑,王小牧根本无法判断出这影子到底是人还是动物,手中不由地捏紧了砍刀,一步步慢慢地向前走去。走到了跟前,发现在一棵大树下,影影绰绰中果然有一个人蹲在地上,正背对着王小牧。王小牧停下了脚步,想先看清这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树林里实在太暗了,完全无法辨别。王小牧心想,管他是什么东西,先下手为强。王小牧急速向前,猛跨出几步,一脚就朝那人猛踹了过去。 这一脚力度很大,踹得也有点狠,那影子被踹得突然整体向前倾,“哎呦”一声,头似乎一下撞到了树上,人也瞬间侧翻了过来。王小牧挥着杀猪刀就往那人脖子上架去,喝道:你是谁?! 第八十二章 人手 没想到,那人竟然举起手来,作头像状,嘴里说道:妈拉个巴子,小王八,你不要谋杀我,我身上可没钱! 王小牧听了这声音,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大熊!而且,王小牧鼻子还闻到了一股臭味,大熊赶忙把裤子提了起来,然后站起来,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啊,我拉屎拉得好好的,你踹我屁股做什么?! 王小牧质问道: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谁知道是你,叫你又没人答应! 大熊摸了摸刚才被撞的头,说道:我只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以为是野兽呢。你怎么下来了,下手真他娘的狠啊,要不是我喊得快,估计我现在又要到望乡台去了。 王小牧笑道:哪那么容易,即使果真是到了望乡台,你也要去闹个天翻地覆。 大熊骂骂咧咧地和王小牧一起回到了绳床的旁边,正准备重新爬上树去睡觉,但此时在马灯灯光的照耀下,王小牧突然发现大熊的鼻孔里、嘴角上竟然都流着血,甚至,一双眼睛也红红的,似乎里面充血非常严重,在昏黄的马灯灯光映衬下,显得尤为恐怖。 王小牧心中“咯噔”一下,问道:胖子,你怎么拉屎拉得七窍流血了? 大熊听了,也觉得奇怪,反问道:是吗?随后,大熊用手抹了抹鼻子、嘴巴,尔后,把手放到马灯灯光下一看,发现手上果然是血。大熊说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鼻涕和哈喇子呢,怎么又他娘的又流血了?! 王小牧听出了大熊这话的异常,问道:怎么,难道你之前鼻孔、嘴角经常流血? 大熊说道:也不是,只是那几天在海滩边石洞里的时候就开始流,我一开始以为是那些生海鱼吃得太多了,身体火气又大,所以没在意。 王小牧怔了一下,原先自己在山羊胡子的店里,早晨起来洗漱,也咳出了血来,当时还以为山羊胡子在饭菜里下了什么手脚,可是摸自己的脉搏却并无中毒的迹象,身体也没什么不适。后来,在路上自己也曾经问过李高里,最近有没有流血的症状,李高里却说没有。大熊说他在海滩边的石洞里就已经开始流血,不知道症状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如果是一样,那么,就彻底排除了山羊胡子下毒的可能。 王小牧赶紧将大熊的手托了起来,把起了脉,发现大熊的脉搏也没什么变化,从脉象来看,各方面都很健康。这就有点奇怪了,莫非,真的是在石洞里吃了生鱼,上了火气,大熊身体好,反应的快一些,而自己身体不如大熊,反应的慢些?可是,李高里、林教授、林清媃都吃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呀。 此时,阿布和李高里也被两人的谈话声音给吵醒了。 李高里睡眼惺忪地问道: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去了? 大熊说道:哎,别提了,无缘无故被鬼踢了一脚,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李高里一听,吓得瞬间坐了起来,迅速抄起了身边的砍刀,护在了自己胸前,颤抖着声音问道:鬼?在哪里,在哪里? 大熊指了指身边的王小牧,说道:诺,就是这个鬼,老李,你砍死他,替我报仇。 王小牧倍觉无奈,说道:一场误会。他拉屎被我撞进,以为是怪东西,我踹了他,胖子在这里胡说八道。 阿布皱了皱眉头,打了下哈欠,说道:几位爷,明天的路程还远着呢,赶紧歇着吧。 王小牧和大熊只得重新上了绳床,继续睡了起来。没睡一会儿,阿布就开始叫大家起床了,说必须要赶紧出发,热带雨林里什么都能可能发生,趁现在天气还好,不要延误了行程。大熊在绳床上滚了两滚,别过身去,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阿布可不跟大熊客气,直接过去,揪起了他的耳朵,把大熊揪得呜哇乱叫。迫于无奈,大熊总算是起来了,说道:我刚眯两下,你就喊起床。好汉经不起三泡屎,我昨晚肚子拉得空了,到现在还浑身发虚,手脚没力。 阿布一脸认真地说道:熊哥,我既然做了你们的向导,就要保证你们的安全,你要是不想进谷,我现在就可以安全带你们回苗栗去。 大熊见阿布说这么认真,连忙说道:好,好,在这里你是大爷,听你的,听你的。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吃了点干粮,继续向谷口进发。 一路上,在阿布的带领下,边在树上做标记边走,将遇到的所有沼泽地全都避开了。路上,众人还遇到了几条蛇,阿布叫大家不要动,然后手放在嘴巴里,“乌卢卢”地吹了几声口哨,那些蛇听了,竟然害怕的四散而逃。这本事,着实让众人惊羡不已。阿布告诉大家,这些都是普通的山蛇,用这种吹口哨的办法,扮成它们天敌的声音,能够吓走它们,即使不能吓走它们,真正要搏斗起来,也没什么可怕的,顶多受点伤,却死不了人。 正在众人讲话的当口,王小牧突然说道:阿布,等一下! 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掉过头来看着王小牧。王小牧指着前面说:你们看看前面是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王小牧的手指看去,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似人手的东西,耷拉在一个小土墩上。由于人手边上小土墩的旁边还有一撮灌木丛,这人的身体似乎被小土墩和灌木丛给挡住了,大家只能看到这只人手,却看不到其它东西。在这热带雨林里,怎么会突然有人在?而且,他趴在那里做什么?从手耷拉的样子来看,这人似乎在隐藏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手却粗心没有隐藏好。 阿布竟然学着江湖口吻,用稚气的声音问道:前面是哪位朋友?麻烦亮一下身份! 话说完,那人一动也不动,手还继续趴在小土墩之上。阿布从怀了掏出了一把摸得油光发亮的弹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说道:朋友,说句话,再不说话我不客气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阿布刚刚那句话明明是在等对面那人开腔的意思,但阿布“不客气”几个字刚刚蹦出嘴巴,手却没停,弹弓里的石头就直接飞了出去,“啪”地一声,石块狠狠地打到了那人手上。 也不知道那人手吃疼还是什么原因,石块刚刚打到了那只手上,那人手就突然不见了,大家只能看到小土墩,而且,那旁边的灌木丛连树叶也没有飘动一下。这一下,众人感觉出来了异常,要是正常的人,挨了这么一个小石子,不一定人人都会大声叫唤,但最起码在吃疼躲避的过程中,边上的灌木丛肯定会受到影响而晃动,这也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大熊嘻嘻一笑,制止住阿布,说道:是人我还真有点害怕,但看这样子是个鬼,这可难不倒我。阿布,让熊哥给你展露一手。说完,大熊拿出了身上已经写好了符咒的黄纸,念道:天清地灵,威慑制魂,太极上清,敕吾道行。愿魁甄护体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行,不叫自灵。祈北斗七星毫光俱放,无为无相,有臣有将,魂归万象。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大熊道法精进,在山洞时就已经可以御动蓝符,此时运用起黄符来,更加得心应手。那黄符瞬间化成了一道火线,“呼啦啦”地直冲着那灌木丛奔去。众人正等待那趴着的东西鬼哭狼嚎地开始现形,未想到,那黄符打在灌木丛上,那鬼怪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反而使灌木丛开始冒起了烟。 大熊一脸诧异,说道:什么情况,难道好久不用,业务生疏了?还是台湾太远,祖师不愿前来助我? 阿布见灌木丛起了火,却满脸惊恐,说道:别弄了,灌木丛要烧起来了,大家快去救火!说完,也不管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了,撒腿就朝灌木丛跑去。 从阿布的表情中,大家也觉察出了危险。这里到处都是沼泽地,沼气非常浓郁,万一灌木丛烧起来,那这附近树林可能不仅要瞬间燃烧起来,甚至在一定的压力下,点燃沼气之后,还要爆炸。众人急匆匆地跟着阿布,跑到了灌木丛边上,不断地扑起火来。 扑了片刻,总算把火扑灭了,阿布将剩余的一丁点火星也给踩灭了,说道:谢天谢地,总算没有烧起来。 王小牧却在小土墩的边上找来找去,但却再也没有发现那只人手。刚才那手就趴在这里,大家都是看见了的,不可能是幻觉,问题在于,为什么在阿布一弹弓的弹射之后,竟然好端端地不见了,莫非,刚才大熊的黄符过来,把这鬼怪给彻底打散了? 再寻了一圈,王小牧心中一紧,发现自己的脚边,有一块诺大的沼泽地,由于刚刚大家救火救的急,都没有发现。而也就在自己脚边,有一只手,张开着五指,正在抓向自己的脚踝。王小牧大吃一惊,“哎呀”一声,本能地抬起脚,朝着那人手踢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尸体 那人手却没有丝毫反抗,被王小牧狠狠一踢,直接歪在了一边,然后瞬间陷入了沼泽地里,彻底不见了。王小牧这一下才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原来这是一只死人的手!刚才,在阿布的弹弓弹射之下,把这只手从小土墩上直接弹进了沼泽地里,导致它突然消失不见。 而从这只手的姿势来看,手的主人在临死之前,似乎想用手趴在土墩上爬上来! 王小牧发现了异样,赶紧叫众人挖。一挖之下,果然拖出来一个人,此人脸、嘴都灌满了泥浆,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死前非常惊恐、怨恨。从此人的穿着来看,竟然是一个道士! 王小牧摁了一摁此人的皮肤,发现竟然还有弹性,证明他的死亡时间不会太久,绝对是在近十天之内。大熊看了看,突然叫道:还有尸体!然后,拿起铲子在边上重新挖了起来,这一挖,却足足挖出了七具尸体,其中,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的脸、嘴全都灌满了泥浆,一脸惊恐、怨毒,而且,尸体所有的穿着打扮,也都是清一色的道士,衣服的制式也是一模一样,证明是同一个门派的。 大熊惊道:这些人没有向导,怎么敢进沼泽地?! 王小牧想起那白东云和慕璃师兄妹所说的话来,看来他们得到的消息没有错,果然是有好多道士来到了苗栗,而且全都是冲着卓兰谷去的。王小牧尤其看了看那个死了的小孩,发现那小孩眼睛似乎在望着自己,犹如活物,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无助。 王小牧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又能懂得了什么呢?这么多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卷进这场巨大的漩涡之中,他们后面所谓的“主人”,到底又是谁呢?这群道士,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之下,急匆匆地进入热带雨林,可见,卓兰谷里面的事对他们来讲,又有多么的紧急和重要。 阿布见了众多尸体,却一点也不害怕,冷冷地说道:热带雨林死人太正常了。他们陷落的暗沼,称为“漩涡沼”,这种暗泽比其他的还要可怕,一旦有人掉下去,在重力的压迫下,下面的暗沼就会形成漩涡,把人缓慢地往下卷。由于下卷的力量非常大,边上想施救的人也会被一并的拖入进去,这样,漩涡就越来越大,直到把所有人都憋死为止。 王小牧没有心思听阿布解释这些原理,吩咐大熊和李高里,把所有的尸体都堆到了一起,由于在沼泽地里不能火烧,只得在边上挖了个坑,把尸体全部放了进去,然后封上了土,上面盖了些柏叶枝。 做完这些事,阿布说道:几位爷,快点走吧,别扮菩萨了,后面可能还会遇到尸体。 大熊白了阿布一样,说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冷酷?我看刚才他们的眼神,充满绝望和愤怒,这么多天暴尸在野外没有安葬,极有可能变成怨尸,我先念点咒给他们安一下魂。 王小牧也点头赞同。大熊本来打算自己来念,王小牧阻止了,说自己刚才狠狠地踢了那只人手一脚,在埋他们的时候,发现那只手断了,还是自己来念,这样怨恨会少一些。 王小牧左手作伏魔状,右手在空中划了两个半圈,打了个“鬼父安魂式”,开始认真地念起了“安魂咒”:诸天灵幽,幽幽明明,明明平平,平平纷纷,纷纷嗔嗔,嗔嗔訚訚!随吾之法令,走三清上路:心若聚散分合,神归天清明德,意还三清道愿,灵入奈何黄泉。魂栖归息,淡然止意,明镜之水,无尘之风。安抚心魂,平服戾气,抑制邪魔,殊途同归。 咒语念完,王小牧朝四周行了行道礼,然后拿起几道黄符放在了坟墓四周,并用石头压了一压,对阿布说道:可以了,我们走吧,阿布。 阿布早就在一旁着急起来,听到王小牧这样说,赶紧在前头带路。 众人又行了片刻,在路上发现了一些衣服,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还带有血迹。李高里奇怪道:难道林子里还发生了打斗? 阿布头也没回,说道:不要对这些东西感到奇怪,野兽把进来的人给吃了,把不好吃的衣服吐出来,也有可能。 由于没有见着尸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从衣服上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大家只得作罢,跟着阿布继续往前走。越往林子深处走,暗沼越来越多,有些明显看起来能走的路,上面还长满了草,阿布却不让走,说草下面就是沼泽,一脚踏下去,命就没了。 这样的走法,时而绕路,时而跳跃,时而还要攀爬树枝通过,路上也没有吃饭,足足又走了一天。在心里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下,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疲倦,若不是心中有强大的信念在支撑,估计全都要倒下去。 王小牧和大熊还稍微好点,但李高里却直呼再也受不了,说再走下去一把老骨头就要丢在树林里了。 众人无奈,只得站在原地稍微等等他。在热带雨林里,阿布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他发话,谁都不敢说停下来休息或者吃饭。大熊见李高里累得面目扭曲的样子,似乎也被传染,顿时觉得手脚都要断了,问道:小阿布,我们啥时候才能到谷口呢? 阿布双手掐着十指数了一下数,回忆了一下,说道:一路上,我在树上做了八千六百多个标记,穿过热带雨林,大概要一万个标记左右,谷口就在前方不远了,有几个时辰就能走到。 王小牧一听,兴奋起来,就好像自己独创了一个秘方,封存了一坛几十年的老酒,此刻就马上要开坛,那种惊悸和冲动,难以言喻。大熊和李高里听了,也高兴起来。李高里则如同吃了强心药,此刻甚至腰杆一挺,说道:太好了,我突然觉得我又能走了! 大熊说道:憋死我了,阿布,我们直接走到卓兰谷口再休息,吃一顿烤肉。 王小牧也赞同,因为人的惰性一旦被勾引出来,将会如同海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就好比睡觉,你一直不休息,实在困倦了,再硬扛一会儿,不一会儿又能来精神,可以顶好长时间。但你要是一旦睡了过去,叫你再起身,那就成了一件非常艰辛而绝望的事。所以,与其现在休息,倒不如按大熊所说,坚持一会儿,直接赶到谷口去休息。 众人站在原地,等着阿布继续发号施令。 谁也没想到,阿布竟然说:就地休息,明天再赶路。 三人听了,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到这里就突然就地休息了。这小阿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王小牧说道:阿布,我们都还能再坚持,我怕一旦放松下来,明天可能床都起不了。这样恐怕会更耽误时间。 阿布说道:我叫你们休息,有自己的道理。牧爷请放心,后面的路,很好走了。你们就在这里睡觉休息,明天想睡多久就多久,睡足吃饱了,我在带你们上路。 阿布说前面的路很好走了,但到底是怎样个好走法,既然好走为什么要停下来休息,却一句话都没多说。但这几天大家都见到了阿布的本事,对他非常放心,也懒得去问,既然他说休息,那就休息。 于是,大家放下了包裹,开始拿出了绳索,准备找地方搭绳床。阿布把大家手中的绳子拿了过来,说道:你们找不来树木,我来找。 阿布独自一人去找了,众人开始坐在树下喝水吃干粮。李高里吃都没吃,头一歪就睡了过去。而大熊吃了两口,半块豆饼还在嘴里,竟然也靠在树上呼呼地睡着了。王小牧也觉得浑身酸痛,困倦的不行,但他们两个睡了,自己只好强撑着在等阿布。 等了一会儿,阿布回来了,说绳床已经做好了,大家过去休息。王小牧摇了他们两个,没摇醒。阿布说这样子睡在这里怎么行,必须要到绳床上去。拿起弹弓,对着大熊和李高里的耳垂狠狠地弹了起来,一弹之下,总算把两人给弹得疼醒了。 于是,众人走到了阿布搭好的绳床边上。这绳床在三棵大树中间,悬空而挂,正下方长着杂乱的茅草,阿布已经把树枝在绳床上铺好。众人见了,迅速爬上了绳床,倒头就睡。 王小牧觉得奇怪,阿布在下面却不上来,于是叫阿布也一起上来休息一下。 阿布笑道:马上就要到谷口了,我也快完成任务。为了确保不出差错,今晚我们必须轮流守夜。我在下面先吃点东西,在这里守上半夜,牧哥好好休息,等下你来守下半夜,他们两个就让他们睡吧,叫他们守夜,我也不放心。 这是王小牧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到阿布笑,王小牧脑海里闪过一个搞怪的念头,觉得阿布笑起来,竟然比他不笑的时候难看了许多,说不出的一种别扭、揪心。但王小牧实在太累了,阿布的话刚说完,他就已经彻底沉睡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阿布不见了 卓兰谷口,是台湾山脉尽头与太平洋地下断层挤压而形成的诺大山谷。整个台湾山脉,如一条巨龙横卧在台湾岛之上,英姿勃发、神气逼人。而苗栗县,则位于整条台湾山脉的尽头,属于巨龙的最低点,而从卓兰山的模样来看,卓兰山恰如巨龙的龙头,垂卧在岸边,像似在大海里汲水。阿里山,则是整条巨龙的尾巴,昂然翘立。 按照这种地势,卓兰山的谷口,像巨龙的大嘴一般,不断吞吐着台湾海峡的海水。原本众人去卓兰山谷,其实可以不用穿越热带雨林,通过绕道大海,从山谷朝大海的吞吐之处登陆山谷就可。但由于近期是台风季节,出海非常危险,而且,如果绕道大海,至少要半个月时间才能绕回到谷口。王小牧等人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路上。 王小牧站在卓兰山的谷口,烈烈的凉风振衣而过,衣衫晃动发出“哗哗”的响声。谷口非常的凉爽、明朗,没有了热带雨林中的压抑、不安。但一想到谷内所隐藏的危机、厮杀以及巨大秘密,却让王小牧没有一丝畅快感,反而觉得阵阵凉风阴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王小牧对大熊说道:胖子,你看我们从哪里进谷比较好? 边上的大熊却不作声,王小牧回头一看,不仅是大熊,甚至李高里、阿布均不见了踪影。王小牧头皮又炸了开来。这群鸟人,动不动就突然玩失踪,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王小牧正待要去寻找,突然天上电闪雷鸣,一阵暴雨倾盆而下,顿时把全身淋了个湿透,被风一吹,全身顿时冻得起了鸡皮疙瘩。 王小牧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之间,从卓兰谷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似天崩地裂般。王小牧一惊,赶忙朝谷口望去,却见那卓兰谷,原本趴在汲水的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了起来,山顶上的不少高大树木全被连根拔起,周围的泥石如斗筛漏沙一样,纷纷落下。山头此刻已完全变成了一只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的巨龙龙头,正张着血盆大口,朝王小牧撕咬而来。 王小牧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整个宇宙都在这条巨龙龙头的遮蔽当中,四周一片黑暗,王小牧在巨龙龙头的比较下,渺小如蝼蚁。龙嘴里呼啸出阵阵的腥风,犹如大海整个翻个,震耳欲聋,根本无处可躲。就在这时,王小牧竟然还能清晰地看见,巨龙的嘴角一边好像叼着一个人,左边是大熊,右边是李高里,他们的头颅,已经被彻底咬掉,只剩下身子兀自在龙嘴边扑棱挣扎。 而在巨龙的大嘴里面,似乎还站着好多人,正在冲着王小牧嘲笑。仔细一看,发现里面有吴叔公、杨二狗、白东云、慕璃,甚至还有山洞边死去的村民,以及在热带雨林见到的那些道士。这些人个个脸色惨白,鼻孔、嘴角都流着血,嘶哑咧嘴地冲着王小牧诡异地笑着。 王小牧吓得全身发冷,嘴巴打抖,“哎呀”一声怒嚎。奇怪得是,喊叫过后,耳朵边一下静止下来,刚才那副场景彻底消失不见了,但身上却依旧寒冷。王小牧环顾四周一看,发现自己一头虚汗,原来又是一场恶梦。王小牧转头去看大熊和李高里,突然发现,大熊和李高里只剩下了一个头,身子却不见了。王小牧彻底清醒了,立马想起身,但一动之下,才知道自己动不了了,转头细看,老天,怎么三个人全睡在了沼泽地里! 王小牧这一挣扎,身体却越来越往下沉,吓得赶紧凝神静气不敢动了,嘴里开始叫道:阿布,阿布救命! 四周传来了王小牧空空荡荡的回音,阿布不见了! 王小牧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大熊、李高里都是随着那绳床一起掉下来的,直接就掉在了地上的茅草之上,谁会想到,那堆茅草的掩盖之下,竟然会是一个沼泽地!再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几人的包裹仍在地上,四周却空空如也,连阿布那个随时带在身上的铁球绳也不见了。 眼前这种情况,完全超出王小牧的预料,这个死阿布,一路上小心谨慎,怎么会在快要到卓兰谷口的当口,将绳床偏偏布置在了沼泽地上,而且,什么时候这个绳床连人带床一齐掉了下来,怎么大家都没一点反应?阿布人哪去了,莫非在守夜的过程中被野兽给叼走了?王小牧对在沼泽地里求生,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熊由于身体比较肥胖,整个身躯比王小牧和李高里沉下更多,淤泥已经齐到脖子了,而李高里和自己也已经被淤泥掩盖到了胸口,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当务之急,必须尽快叫醒大熊和李高里,大家一起想办法。王小牧大声喊道:胖子,老李,快醒醒!也许是实在太过疲倦,大熊和李高里一点反应也没有,大熊甚至呼噜打得更响了。 王小牧急得满头大汗,抓起身边的淤泥,就朝大熊砸去,淤泥落在大熊的头上,大熊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而且,王小牧刚才抓淤泥一用力,身体又往下沉了一点。王小牧心里慌了,不会是那两个家伙已经被浸死在淤泥里了吧?王小牧喊道:幕璃师妹,死胖子在这里! 这一喊,果然有了效果,大熊竟然神奇地睁开了眼睛,问道:慕璃,在哪里?! 随后,大熊一下就看到了眼前的现状,骂道:他娘的,泥石流滑坡了?说完,就要挣扎着起来,王小牧赶紧说道:要活命就别动! 但大熊这一动,那淤泥马上就淹到了下巴。大熊吓得赶紧不动了,哭丧着脸,说道:什么情况,小阿布死哪里去了? 王小牧苦笑着说道:我也刚醒,搞不清楚,快把老李叫醒! 大熊说道:怎么叫啊? 王小牧想了想,李高里与两人距离相距较远,目前又睡意昏沉,用泥巴砸吧,怕是两人又要继续陷落,左思右想都不知道怎么把李高里弄醒。大熊却扯开了嗓子,开始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老李啊,你怎么就去了啊,说好的帮我们跳进头盖骨,你怎么就先走了呀,哎呦喂,我的忠厚老实的老李啊,哎呦喂,我的名震江湖的“穿山甲”,黄泉一路要小心呐......。 刚才如此紧张凶险的一幕,被大熊这一“哭丧”的作派,反而弄得气氛有点搞笑起来。王小牧哭笑不得,这个死胖子,叫他把老李喊醒,想不到办法,他竟然用了“哭丧”这一招。王小牧也不得不佩服大熊,在遇到任何危险和困难的时候,他心中的恐惧、绝望,永远都只会一闪而过,只要他还活着,那怕是只有几分钟,大熊永远都不会被不快乐的情绪所缠绕。 这“哭丧”的本事,尤以农村妇女最为出众。不管对死者的感情深浅,也许,前一刻还在哈哈大笑,但一旦到了死者面前,那些妇女脸一拉,膝盖一跪,眼睛一闭,嘴巴呜呜哇哇一张,一通长篇的“哭丧”文就信口拈来,不拉她还硬是不起来,哭到最后,都快要岔气了,口中的词句还是不断,那场面,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大熊常常去参加人家的丧事,做引魂道士,见多了这种场面,对“哭丧”文也轻车驾熟,鬼哭狼嚎起来,还真有一番摸样,似乎李高里真的就死在了两人面前。哭了一会儿,李高里嘴巴蠕动了两下,说道:真难听,吵死了。说完,竟然又接着睡了过去。 王小牧见此法奏效,说道:胖子继续哭,大声一点。 大熊受到了鼓励,更加卖力地嚎叫起来。李高里总算受不了了,睁开了眼睛,骂道:谁死了,大熊你咒我干什么,咦……,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然后转过头来用眼睛询问王小牧和大熊。 王小牧说道:不要动,我们现在在沼泽地里。 大熊说道:小王八,我现在舌头伸出来都能添到泥了,你倒是想点办法,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去见祖师爷了。 王小牧说道:不要问我,我也没办法,现在只能希望阿布不要出事,能回来救我们,至于谁能坚持到他回来,就看我们三人谁的命更硬了。 李高里吓得一动不敢动,竟然说道:我想小便,但尿不出来。 大熊听了,笑道:老李,别尿了,到时我们一起在奈何桥上尿,尿它个翻江倒海。 此时,淤泥已经快没到了大熊嘴唇,而王小牧和李高里,也已经淹到了脖子上,众人觉得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变得相当困难,而阿布却没有一点回来的动静,三人已经相当绝望,看来,大家的小命今天是要交待在这里了。死也就算了,但唯一让人觉得非常郁闷的是,三人到底怎么会睡的好好的就陷入了下面的沼泽地上,阿布到底去哪里了,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真是心有不甘。 第八十五章 崩溃 众人正在说话间,突然前面树林一阵晃动,一个人脸从茂密的树林之间钻了出来,三人一看,原来是阿布,阿布朝众人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块肉,手上还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箭弩。 大熊见了,欣喜异常,喊道:小阿布,快救我们! 阿布看了一下众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后表情开始大变,目露出凶光,将嘴巴里的肉一丢,抬起箭弩,就朝着大熊射去。那箭弩“唆”地一下射了过来,擦着大熊的耳朵飞过,大熊的耳朵瞬间被射得流出了血来。众人大吃一惊,这阿布是疯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拿箭射大熊?!幸好阿布的箭术赶不上他的弹弓技术,不然大熊的脑袋就要开瓢。 大熊无缘无故吃了阿布一箭,疼得火冒三丈,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有病吗?等老子上来撕了你! 阿布突然阴恻恻地一笑,狠狠地说道:早就要弄死你们,奈何一直不好下手。没想到你们掉入沼泽里,竟然还没沉下去。说完,又拿起一支箭弩,稳稳地瞄准了大熊的头颅,说道:你这胖子事最多,嘴巴最聒噪,我先送你上西天! 王小牧大惊,忙说道:阿布,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阿布放下了手中的箭弩,望着王小牧,冷冷地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王小牧喘了两口气,说道:阿布,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我们死,其实完全不用你动手,等沼泽一满,我们自己都会死去。只是,在临死之前,我想问个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缘何这样害我们?如果是为了钱,我们有的是,你开个价,出了卓兰谷,要多少有多少。 阿布嘴巴往边上一歪,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其实不用我动手,我站在这里看着你们被淹死,快感还来得更强烈。 大熊听了,骂道:你个变态,老子死了,第一个做鬼回来弄死你! 阿布可能也知道自己的箭术并不大准,把箭弩放在了地上,从身上拿出了弹弓,对着大熊脑袋,一弹弓就飞过去,那石头直接打在了大熊的额头上,顿时血流不止,流了一脸,大熊气得呜哇乱叫,但这一动弹,嘴巴却吃了几口泥,呛得大熊剧烈咳嗽,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阿布说道:再放屁,我将你的头打得千疮百孔,你信吗? 王小牧心中无比惊慌,这阿布到底是什么来路,把众人害死的原因是什么,自己可不相想做枉死鬼,于是再问道:阿布,我们栽在你手中,无话可说。我看你年纪虽小,却是条好汉,明人不做暗事,还请你告诉我们原因。 阿布对王小牧那句“我看你年纪虽小,却是条好汉”似乎非常受用,朗声说道:你这人还不错,如果在平时,我还真会跟你做朋友。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原因。卓兰谷是我主人龙脉所在地,你们这群厮鸟,跟前面那几拨道士一样,竟然想觊觎于此,死了活该!得了,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慢慢死去。说完,阿布坐在了树下,一脸邪笑地看着三人。 王小牧一下就明白了,这阿布不是别人,原来是卓兰谷里面的人在苗栗设下的眼线,跟白东云和慕璃实乃同伙,他假扮向导带大家进谷,就是为了在热带雨林把进谷的人全部害死。前面那七具道士的尸体以及那件带血衣服的主人,估计也是被阿布所害死的,难怪他见到了那些尸体之后,不断地催促大家快点赶路,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 当时大家就应该觉察出问题来,再怎么说,阿布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见到了那些尸体,怎么会如此漠然?怪就怪大家被前面阿布在雨林中所展现的生存本事给迷惑了。 既然阿布是眼线,那苗栗的店老板山羊胡子呢?岂不是林家父女此刻也惨遭了毒手?想到此,王小牧浑身战栗,这做法实在是太狠毒了,简直是要将所有与此事有关联的人赶紧杀绝!卓兰谷的秘密,当真有这么重要么? 王小牧突然觉得一股寒流袭来,众人千算万算,没想到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范围之内,任何人都可以随时结束自己的性命,除了恐惧,更让人觉得是一种智商的侮辱。王小牧绝望地说道:阿布,你直接把我们弄死吧。 阿布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众人,然后捡起那块丢掉的肉,吹了吹上面的尘土,说道:弄死你们太容易了,让你们体会一下等死到底是什么感觉。说完,把肉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王小牧突然“哈哈”凄惨一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山羊胡子跟你是一伙的吗? 阿布“呸”地一声把嘴里的肉给吐掉,说道:就他那德行,也配?苗栗就一个旅馆,你们这些人进来,还用得着盯吗? 王小牧听了,稍微放了点心,看来山羊胡子也就只是个势力的小店老板而已,这样,林家父女暂时看起来还算比较安全。 在重力的压迫下,淤泥继续带着众人陷落,大熊已经被没到了嘴唇,说不了话,一说话,就会将泥呛到喉咙里去,大熊只得紧密着嘴唇,头尽量往上仰起来。王小牧和李高里也已经淹到了下巴,胸腔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眼睛开始视力变得差了起来。王小牧知道,当一个人眼睛视力变差时,那么被压迫的已经开始有了点晕厥的症状。 此时此刻,王小牧脑中不可控制地袭来自己人生的经历,一幕幕片段在脑海中不断闪过。有小时候的玩伴,有爷爷在临走之前的谆谆交待,有家中遭遇大水时候父母的哭天抢地,有在乡村生活在各个东家干活的经历,一个个犹如过江之卿,鲜活跳跃,清晰明朗,但奇怪的是,后面遇到大熊和吴叔公之后的事情,却完全想不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到最后,王小牧脑子突然蹦出了大熊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人的一生,命运其实很难把控,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有多少阳寿,冥冥自有天定。想到此,王小牧眼睛一闭,已经彻底放弃了。 就在这时,王小牧脚上却突然踩到了一块冰凉凉的东西,那东西非常巨大,似乎是一根横断的树枝,但从质感来却又不像,表面非常光滑,又好像是什么皮质的东西。就是这东西,阻止了王小牧继续陷落的速度,王小牧突然心中一震,猛然一个警醒,随后用双脚试着踩了踩那东西,竟然发现非常受力,没有一点下沉的迹象。 到底是什么在淤泥里面能横卧而且不会下沉?王小牧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思考,不管怎么样,这至少证明,自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小牧不知道大熊和李高里是否踩到了那东西,赶紧朝他们望了望,发现他们眼睛已经开始耷拉,似乎运气没有自己好,从表情来看,他们也已经彻底放弃。王小牧心中焦急起来,如果自己有生还的机会,兴许还能将他们救出来,此刻必须让他们打起精神,否则到时想救都救不了了。 王小牧用力地喘了两口气,大声咳嗽了两下,问道:胖子,你快要死了,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大熊有气无力地转了一下眼珠,吐了一下嘴里的泥,艰难地说道:交待个屁,你也要死了,咱哥俩还是到下面去交流吧。 王小牧说道:阿布很讨厌你,却好像并不讨厌我,万一等下他善心大发,让我活命了呢?说吧,兴许我还能帮你办点事。 阿布听了王小牧和大熊的对话,嘴角轻蔑地上扬,说道:有意思,你们继续说。 大熊喘着粗气,淡淡地说道:好吧,我不打扰你的美梦。如果你活着,帮我找到我师父,告诉他,我一直在找他。 王小牧说道:好。还有呢? 大熊想了一想,说道:你就从了林清媃那丫头,过点小日子。 虽然只是临死前的一句玩笑话,但王小牧心里却传来一股暖流。胖子临死之前的两个愿望,一个是希望找到他师父,另一个则希望自己能有人照顾,过点小日子。看来,大熊对自己内心深处想平稳生活的想法,确实是非常了解。 王小牧说道:我明白了,你可以安心去死了。老李,你呢? 老李情况稍微比大熊好点,说道:替我去逛一次窑子,我从娄底出来后,就再也没去过了。说完,李高里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自己临死之前,努力地在回味其中的美好情境。 王小牧骂道:给我滚蛋,换一个愿望。 李高里睁开眼睛,撇了一下王小牧,说道:不去拉倒,我没愿望了。 此刻,阿布将腰间的砍刀抽了出来,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地问道:说完了吗?你们怎么还没死,我可等不住了。说完,阿布拿着那把砍刀,恶狠狠地走了过来。 第八十六章 森蚺 由于三人在沼泽中央,阿布虽然手中拿着砍刀,但是却无法直接到三人的跟前来砍众人,只能将砍刀绑在了绳子上,牢牢地系在一端,然后在沼泽地的边上开始“呼啦啦”转起圈来。 那砍刀极为锋利,带着风声在呼呼着响,要是被它削到,估计头颅都要被削下来一半。大熊见状,突然毫无预设地大声狂笑了起来,说道:小阿布,有种下手狠点,最好一下把我砍死。 王小牧心中大急,脚下发慌,用力地一蹬那沼泽中的物事。未想到,那脚下的东西似乎受到了王小牧脚边传来的压力,竟然开始蠕动起来,没想到,这玩意儿却是个活物!还未等王小牧反应过来,阿布手中的砍刀已经转着圈朝着王小牧的头颅砍到。 就在这当口,王小牧突然觉得底下那东西猛然发起了力,一个猛子挣扎向上,那股向上的力量非常之大,竟然将王小牧给顶了起来,王小牧眼看那砍刀就要砍到自己的胸口,也管不了其它的了,借助那东西向上顶的力量,急忙一个“嘴啃泥”向前面的淤泥一趴。 这一趴,倒是躲过了那砍刀的大部分力量,虽然没砍刀头颅,但刀尖滑着王小牧的胳膊,刺啦啦地拉下来了一块肉,顿时血流如注起来。王小牧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全部沾满了泥,人瞬间开始往下沉了下。这当口,下面那东西似乎见了血腥,开始疯狂起来,再次迅速往上一顶,王小牧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它彻底地抛了起来,迷糊中,王小牧抓了一把淤泥,就着阿布的方向就甩了过去,也不知道甩中了没有。 人被彻底抛起来之后,重又重重往下落去,王小牧赶紧用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泥。但此番落下,却没有再沉到淤泥里,反而重重地坐在了下面那个物事身上。 王小牧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庞然大物,已经嘶哑咧嘴地从淤泥里钻了出来,眼睛狠毒地望着四周。从它的外形来看,竟然是一条硕大的巨蟒,整个体型有十来米长,身子比成年男子的躯体还粗壮!王小牧落下时,正好坐在了它的头颅之上。 大熊和李高里被刚才巨蟒上升的力量,带动的身子也瞬间往上升,两人也被抛了起来,李高里落下时,变成了仰面而躺,正好躺在了巨蟒的尾巴处,大熊则如同一个在淤泥里的竹竿,插在淤泥里,身体还在直直向下陷落。 阿布见了,一脸惊奇和恐慌,这东西竟然是自己口中所说的森蚺。 阿布一下把砍刀丢掉,拿起箭弩就朝众人射了过去。 大熊见状,知道命不该绝,这情况之下,众人可能有救,暴喝一声,对王小牧和李高里说道:抱住蛇的身体!然后在淤泥里挣扎了两下,一把将那森蚺的腰部给抱住了。李高里本身就躺在森蚺的尾部,听大熊这么一喊,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有救了,一个翻身,急忙地将蛇的尾巴给紧紧抱住。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最大的能量。三人原以为此次定然必死无疑,谁会想到这淤泥底下竟然还有一条巨大的森蚺在此栖息。一路以来一直忧心忡忡,最害怕见到的东西,此刻却突然成了三人逃生的救星! 王小牧心中既慌张又惊喜。慌张是因为自己正好坐在了那森蚺的头上,只要它头一仰,就极有可能把自己的半个身子给彻底咬断,惊喜在于,至少在淤泥里有了一个可供借力的东西,陷入沼泽地被活活憋死的威胁消失了。 阿布那箭“唆”地一下射出,奔着王小牧脑袋就过来了,王小牧赶紧向下一趴,抓住森蚺一个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堪堪地躲过这一箭,但那箭在空中下坠,却直直地刺入了李高里的屁股,李高里如杀猪般的嚎叫了一声。 此时谁也管不了谁了,能自保已经是天大的造化。王小牧一看自己手中刚才抓住森蚺那可固定身体之物,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东西竟然是它的牙齿,于是赶忙撒手。手刚刚撒开,人一滑,又落到了淤泥里去,那森蚺在王小牧撒手的一瞬间,狠狠地咬了下嘴巴,欲图把王小牧的手给咬断,没想到却咬了个空。 那森蚺暴怒起来,一声嘶鸣,整个身躯如弹簧一样甩动起来。李高里一个没抓住,一下就被甩到了岸边,狠狠地撞到旁边一棵树的树干之上,李高里被弄得头一歪,倒在了树边。只有大熊还死死地抱住了那森蚺的躯干。此刻,阿布已经迅速拉了十几支弓箭,一齐向淤泥里射去,那十几支弓箭如同赴死的飞蛾,有些射在了森蚺身上,大熊的背上中了一箭,深入骨髓,王小牧原来被砍刀砍中的伤口又不偏不倚地中了一箭,痛得差点晕过去。 其余的箭矢射在森蚺身上,却如同射在了铁皮里,“噗嗤、噗嗤”地掉落了下来。王小牧和大熊心中骇然,这鬼东西,即使借助它能够逃离了阿布的威胁,到时怎么躲避它还是一个大问题。可此刻两人已经没有功夫去细想这些后续的事情,先脱离沼泽地才是最主要的。 森蚺在暴怒,搅动的里面沼泽地里的淤泥铺天盖地向前后左右“哗哗”飞散而落。阿布的箭继续如雨点般飞来。两人身上又中了几箭,幸好阿布的箭头不像王小牧在无人岛上的一样,箭头上没有涂毒,而且中箭的地方都是手脚、屁股等非要害部位,虽然血流如注,伤口部分也已完全麻木,动弹不得,但却还不至于立即死去。 王小牧吃了几口泥,呛得胸口一阵闷痛,刚想再去抱住森蚺,谁想到,那森蚺竟然掉转头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就朝淤泥中的王小牧头颅狠狠咬去。 王小牧此刻已被激得怒火三丈,求生的*此刻已经无限放大,看到那森蚺白森森的牙齿,反而不觉得恐怖了,狠了狠心,一咬牙迅速拔出那根中在自己胳膊上的箭,就着森蚺向下咬来的态势,对着那森蚺的口中的上颌迅猛插去。这一插,竟然一下就插进了森蚺上颌的肉里面。那森蚺的皮肤坚硬如铜墙铁壁,没想到身体里面的肉却能插进去。 森蚺疼得头往后仰了一下,然后嘴巴一合,那根箭弩瞬间就变成了粉末状。王小牧骇然,刚才要是被它咬到,就彻底被它给嚼碎了。森蚺咬碎箭弩之后,开始咆哮着再次冲王小牧咬来。王小牧此时无处可躲,顾不得其它,正好边上落下了阿布射落而来的一支箭,心想他娘的,我这次死就死了,但也不能白死,老子也要让你这畜生吃点亏,当下也不再躲避,对准森蚺的眼睛猛地一插,那支箭一半已经没入了森蚺的眼睛里,箭身还在不断地晃动。 那森蚺牙齿已经就要咬到王小牧的头颅,如果王小牧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它眼睛上插这一箭,倒还真的就彻底完蛋了。但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森蚺的眼睛竟然也是软组织,中了这一箭之后,整个身体猛然窜了起来,反而让王小牧逃过了这一劫。 大熊本来一直抱住森蚺的躯干,但此刻它一向上窜,大熊根本就抱不住,直直地向下滑去。滑到了森蚺的尾巴,大熊用手猛地一抓,却抓了个空,径直往下沉了过去。 也许是那森蚺的眼睛实在疼得厉害,身躯窜起来后,猛然又砸落了下来。庞大的身躯落在沼泽里,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窝洞。两人随着窝洞在不断地旋转,这一转,倒是躲避了阿布不断射过来的箭。但让人更加疯狂的事情出现了,那窝洞形成后,里面竟然有十几条小森蚺! 敢情这就是个森蚺窝,那家伙原来是躲在沼泽地里照顾小娃呢! 王小牧和大熊心说糟糕,这可咋办。没想到,那森蚺转来转去,竟然头朝着大熊叼了过来。大熊心中一慌,无处可躲,手一把抓住了那插在森蚺眼睛上的箭,那箭甚是坚硬,大熊人一下就被悬空起来。大熊死死地抓住那支箭,喊道:老李,你他娘的快点想办法! 但回身一望,李高里竟然不在树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王小牧随着漩涡在不断地旋转,竟然与那群小森蚺跤在了一起,那小森蚺也就一般的蛇大小,似乎还觉得好玩,也不知道对人攻击,吐着信子纷纷地爬在了王小牧的身上,好似在嗅着王小牧的身上的血迹。王小牧心中恶心不已,艰难地用手抓起几条小森蚺,猛地往岸上甩去。 阿布的箭弩,那里面的箭已经彻底射没了,但此刻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个球状的东西,正在装弹弓。那些小森蚺被甩到了阿布身边,阿布看了恶心,拿起砍刀,手起刀落,一下将这些小森蚺砍成了两半。森蚺见到自己的小孩被砍死,发了疯似地弹跳起来,就往岸上蹦去,朝着阿布而去。 第八十七章 可怖的自燃 阿布见状,急急地朝着远处跑去,边跑边回头,将那小圆球用火点燃,回身一射。那小火球就朝着沼泽地直直地奔射了过来。王小牧和大熊大惊失色,这阿布是要用火球引燃沼气,将众人全部给炸死! 此刻,王小牧身子也已经被旋转到了森蚺的尾部,知道再也不能再等了,一下就抱住了它的尾巴。 那火球弹射的速度远比森蚺的速度快,还没等森蚺上岸,就已经弹射而到。 就待那火球要落入沼泽之时,那森蚺似乎也感受到了火球的威胁,竟然一张口,准确地叼住了那火球。可那森蚺感受到了火球滚烫的热度,好像嘴巴受不了,立马就要把那火球给吐出来。大熊本来抓着箭悬在空中,看了这情况,心里大急,冒着脚被森蚺咬断的危险,一脚朝那火球踢去,那火球直溜溜地被大熊踢进了森蚺的口中,森蚺反应不及,一下就吐了进去。 那火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森蚺吃下火球之后,似乎热得受不了,开始癫狂起来,头猛地一甩,“吧唧”把大熊给甩在了地上。王小牧也乘着这个时候,沿着森蚺的身体一下爬了上岸。 阿布一见,双方的敌对态势被彻底翻转了过来,原来王小牧等人既有早沼泽地的威胁,也有森蚺的威胁,还有自己的威胁,其中任何一方,只要运气稍好,就可以把他们彻底置于死地。但无巧不成书,此刻,却变成了森蚺、大熊、王小牧全部上岸,正在同时向他追踪。阿布觉得情况非常不妙,“啪啪”地回头朝大家弹射出两个火球,然后一撒腿就朝前面跑去。 王小牧和大熊见状,吓得不敢去追,赶忙去用身体档那两个火球,没想到,大熊身躯庞大,一下就档住了一个火球,然后身子猛地压了下去,将火球压灭。王小牧则冒着被火灼伤的痛疼,用手拍下来一个,尔后赶紧用脚给踩灭了。 森蚺喉咙被那火球烫得难受,往前猛地一撞,只听到“哗啦”一声巨响,一根大树直接被它撞倒,森蚺似乎还不解气,尾巴再一甩,那棵大树“轰隆”一声又被反甩在了身后,径直掉入了沼泽里,由于那树比较高大,一半掉落在沼泽淤泥里面,不断往下沉,一半却仍在岸上。 火球让森蚺痛苦的已经完全顾不上众人了,森蚺在不断地咆哮着,用头猛烈地撞周围的树枝,那些高大的树木在森蚺的奋力的击之下,呼啦啦地不断倒地。 王小牧和大熊一看眼前这种情况,发现阿布马上就要隐蔽在前面的树林之中,此刻不追,更待何时?大熊骂道:妈拉个巴子,我一定要生剥了这小子的皮!说完,就起身往阿布追去。 王小牧心里也怒火中烧,跟着大熊往前面追,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可能是由于刚才受了许多箭伤,身体流血较多,王小牧腿肚子一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起不了身。 大熊见了,担心那发了疯的森蚺袭击王小牧,不敢再继续追下去,只得回来救他。 谁也没料到,正在这时,阿布本来已经远去的身影,却突然发了疯似地往沼泽地跑了回来。两人一看,发现李高里手中拿着一把枪,在后面朗朗跄跄地追着阿布。李高里到底是什么时候躲到前面去截住的他,王小牧和大熊根本不清楚,但见到此番情景,大熊兴奋了起来,也不再去管那独自发疯的森蚺了,说道:小爷今天要解气了! 大熊几个健步冲了上去,一个纵深,高高跳起,狠狠地朝阿布踹了过去,阿布原本正在奔跑的过程中,一个措手不及,直接被大熊掀翻在地。 大熊咬牙切齿,举起了拳头,“啪啪啪”地直接往阿布的脸上砸去,直砸得他满脸是血,似乎马上就要晕厥过去。王小牧赶忙制止,说道:别打了,留着他有用。 大熊正打得兴起,如何会听王小牧劝,一拳接着一拳,如雨点般地落在阿布的头颅上。王小牧骂道:死胖子,他身上藏有好多秘密,你打死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大熊听了这话,才愤愤地停下了拳头。 王小牧看了看那吃了火球还在独自癫狂不已的森蚺,说道:这里非常危险,快把他一起拖走! 大熊和李高里刚要动手,那头上鲜血直流、面目扭曲的阿布此刻突然阴测测地笑了,然后艰难地站了起来,说道:不用拖,我自己会走。说完,就准备往前走去。 李高里只得去扶起王小牧,大熊则拿着砍刀架在阿布的脖子上,骂道:王八蛋,他娘的快点! 王小牧在李高里的搀扶下,准备起身,但就在抬头的一瞬间,突然看到阿布的手好像在胸口掏着什么。阿布的阴险,王小牧算是见识过,此刻见了他奇怪的动作,王小牧大惊失色,大喊道:胖子,小心有诈! 话虽然说出了口,却已经来不及了。阿布从怀中已经掏出一瓶黑色的液体,迅速地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拿起一个火匣子,“哗”地一下在自己身上点燃了火。阿布全身瞬间燃烧了起来,如同一个站着的硕大火球,在火影当中,却见阿布咧嘴狂笑地说道:都给我去死吧!说完,就冲过来去抱大熊。 大熊一惊,迅速一个转身让了开来。阿布扑了个空,却也不继续扑了,转过了身子,人快速地朝着沼泽地里走去。 阿布这是要引燃沼泽地里的沼气,让大家跟他同归于尽! 王小牧赶紧喊道:胖子快阻止他! 大熊反应过来,一脚飞踹过去,没想到,这一踹,虽然把阿布踹得趴在地下,却也把阿布朝前给踹了几步,离那沼泽地更近了。此刻,众人感到一股强大的热浪开始蒸发,看来空气中的沼气马上就要被引燃了。 大熊知道已经来不及阻止阿布了,发了疯似地跑了过来,然后说道:小王八,我扛着你走,要爆炸啦。大熊就想跟李高里一起把王小牧扛着离开此地。王小牧一看眼前这种情况,周围全是沼气,一旦被引燃,说不定附近的整片树林都会燃烧起来,跑肯定是跑不过了。 王小牧一看那沼泽地,发现被森蚺撞击后斜倒在沼泽地的树木,马上说道:快跳到沼泽地里去! 大熊和李高里听了,顿时一惊,两人呆立在原地不动,王小牧嚎道:快点,那里有棵树,不会死! 两人随即反应过来,知道王小牧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作出这个决定,当下也不再细想,扛起王小牧就往沼泽地里跑。阿布见了,也加快速度,但由于刚才被大熊打得太狠,走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在快到沼泽地里之前,三人已经超过了他。 三人看准了那棵插在沼泽地上树木的尾部,“噗通”一下跳了下去。 王小牧急道:快沉下去,抓住树尾。 三人刚刚憋住气往下沉,却听到“轰隆”一声惊天巨响,整个天地似乎都已经塌了下来。三人感受到了背部传过来浓烈的热量,纵使全身浸在淤泥里,此刻也觉得火辣辣的痛。耳朵边还传来阿布恐怖的大笑,尔后,森蚺的哀嚎声也阵阵传来。 三人在淤泥底下,觉得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众人如同一堆柴火堆底下的柴火棍,上面的柴火已经被烧得彻底通红了,火苗正在突突直旺,但底下的柴火棍却仍然没有彻底点燃,被隐隐的烈火浓烟在炙烤着,这样下去,估计迟早也会被彻底被燃成灰烬。 众人在沼泽地的底部,憋着气,听着岸上传来阿布的狂笑声以及森蚺的怒嚎声,觉得无比凄惨和恐怖,也不知道树林里到底烧成了什么样子,但无论如何,要逃的命在,必须牢牢地抱住这棵树沉在淤泥的树干。三人感觉背部越来越热,只得继续往下沉去,通过沼泽地更深处的淤泥来减少炙烤的感觉。 在淤泥里憋气,与在水里憋气完全是两个概念。在水中憋气,完全取决于个人的肺活量的大小,但在淤泥里憋气,不仅考验的是肺活量,而且还考验胸腔的抗压能力。幸好这片沼泽地虽然全是淤泥,但经过刚才森蚺的一番折腾,里面有不少小汽泡,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众人的胸腔压迫感。 憋了一会儿,众人已经听不到阿布的狂笑声了,估计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唯独那体型庞大的森蚺还在惨叫,但声音也已经渐渐变弱。三人当中,李高里首先受不了了,就要顺着树干爬上去。王小牧虽然无法看清大熊和李高里,但觉得身边一阵晃动,知道有人憋不住气了,于是赶紧伸手去拉,扯住李高里的胳膊,往下扯了两下,意思是现在还不能出去。 李高里理解了王小牧的意思,只得强忍了下来,继续待了一会儿。但人的肺活量一旦到顶,那感觉比死了还难受,李高里憋气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待不住了,一下就钻出了沼泽地。 第八十八章 烈火熊熊 李高里一钻出沼泽池,发现一股浓烈的热浪开始袭来,熏得完全睁不开眼睛,尔后就闻到了一股毛发烧焦的气味。李高里匆忙吸了两口气,不敢再多待,然后重新又钻入了沼泽地里。李高里身体一浸入沼泽地,发现自己脸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被刚才的热浪所灼伤了。 憋了一会儿,王小牧和大熊同样也忍不住了。从刚才李高里钻出去的情况看来,虽然外面的火势可能依旧,但尚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于是,王小牧和大熊先后沿着树干钻了出去,两人同样感受到了强大的热浪袭来,睁不开眼,只得深呼了两口气,继续往沼泽地里钻。 如此,三人反复进行了十多次,外面的热浪才逐渐减退,而且,那森蚺的嚎叫声再也听不见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一次钻出沼泽呼吸再沉入沼泽之后,王小牧觉得自己的身子都会重好多,身体灵活性也愈发差起来。 再等了一会儿,王小牧觉得此刻已经安全了,于是自己带头,第一个钻出了沼泽地。没想到,王小牧一脱离那带水的沼泽池,本想顺着树干往上走,却发现全身犹如被定型,一点也走不了,甚至,连脖子都无法转动。 王小牧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沼泽地周围的树木已全部烧光,那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外围的树林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火圈包围着沼泽地四周,许多树木“哗啦啦”地正在吐着长信在热烈地燃烧着,火光照亮了整片树林,显得红彤彤的。而在岸边,森蚺和阿布原来站着的地方,此刻已经只剩下一堆黑黑的灰堆。 有森林防火经验的人都知道,如果山林起了大火,一般的情况下,强行进入火源地灭火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因为,你灭了此处的火源,另一处的树木又会被燃烧起来,根本难以彻底扑尽。而且,一火势大般都会伴有大风,一旦火星吹到人身上,衣物最容易起火,到时就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免不了被活活烧死的命运。 因此,村民在扑山火时,往往会牢守一个原则,避免接触火源带,并且在顺风的方向,把树木砍断拖走,砍出一条长长的隔离带,这种隔离带,根据火势的大小,可大可小,比较灵活,可以是长廊形,也可以是圆弧形。目的就是为了阻隔燃烧源,使火源不再继续蔓延,能够停留在火源地继续烧,直至烧完火源地的树木,火也就自行灭了。 这样的坏处就是火源地的树木将会损失惨重,但再大的损失,总比人的性命轻了好多。 而如果在草原上起火,则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草原上的草苍茫一片,地势空旷,被风一刮,四周均可发散,在外围砍隔离带,根本没有用处。要保得性命,只有硬着头皮往火源地里冲,迅速将被烧着的草往外围抛洒,让火源地的草尽快烧光,向外围蔓延,才能有生还的机会。至于进入火源地会不会被烧死,那就不得而知了,有的草比较耐烧,但有的草一下就会烧光,完全看个人的运气。 此刻三人所处的状态,就犹如是在草地上的状态。沼泽地附近的树木都已经被烧光,反而使沼泽地形成了一个烧空熄灭了的真空圈,火势已经朝外围袭去了。 王小牧惊奇地发现,自己不能动的原因,竟然是沼泽地里的淤泥,经过炙烤,已经在自己身上定了型,变成了糊在全身的石膏状东西。大熊和李高里也从沼泽地里钻了出来,毫无例外,都动弹不得。难怪众人从沼泽地出去不断透气之时,总觉得身体一次比一次沉重,原来全是这些淤泥烧结固定在作怪。不过这样一来,也避免了大家的皮肤被高温灼伤。而那落在沼泽地上的树干,也因为全部布满了淤泥,在爆炸的一瞬间就被烧结成状,避免了被烤断的危险。 众人通过沼泽地,竟然躲过了这个大劫难,不能不说是一种万幸。 见火势逐渐向外围扩散,三人觉得危险暂时已经远去,于是用身子去磕树干,将身上的淤泥不断地磕掉,才使身体彻底恢复了灵活。 大熊晃动了一下身子,骂道:自作孽,不可活。那阿布太坏了,杀了这么多人,还想致我们于死地,也不想想我们是谁。 王小牧笑着说道:别吹牛了,我们能活下来,谢天谢地,最要感谢的是那森蚺。 三人沿着树干往岸上爬去。岸上到处灰黑一片,踩上去有些烫脚,但比被在沼泽地里压迫却好了许多。王小牧特意过去看了看阿布原来站的地方,竟然烧得尸骨不剩。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哎,阿布不学好,空有一生本事,死了也算可惜。 大熊反驳道:可惜个屁,他留在世上一天,这沼泽地就会继续死人,还不如早点死了。 此刻,李高里突然惊讶地问道:大熊、小牧,你们怎么鼻子、嘴角全是血?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赶紧去抹了一下脸,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出了血来。 大熊说道:他娘的,我身体本来火气就大,被这火一烧,我现在可能五脏六腑都在腾腾燃烧。小王八,改天开个降火的药方,让我好好降降火。 王小牧却没有大熊这么乐观,如此反复的嘴角、鼻孔流血,必定不是单纯火气大的原因,也许是两人同时接触到了什么,或者吃了同一种东西,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但一路以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两人都接触了,唯独李高里没有接触到,却始终想不出来。 阿布站着的地方,虽然人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但他的箭弩、弹弓、砍刀,却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竟然没有烧坏。大熊将这些东西捡了起来,说道:阿布兄弟临死没忘了给我们留点遗产,他也算一片好意,我们不收也不合适,来,一人选一样。 李高里和王小牧都被大熊此番话语给逗笑了,李高里拿了把砍刀,王小牧习惯用箭,于是把箭弩拿了,最高兴的是大熊,他习惯于使用那些石块、子弹之类的弹射之物,美滋滋地把弹弓收在了怀里。 王小牧看了一下原来放包裹的地方,发现那边一片灰黑,看来,精心准备一番的工具、食物,又被一把火烧了。李高里看出了王小牧心中所想,问道:小牧,你是在找包裹吗?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还找什么,全都成灰了。人要倒霉,喝凉开水都要塞牙缝。看来,我们又要赤手空拳进谷了。 李高里“哈哈”一笑,说道:不用担心,包裹还在呢。 大熊觉得李高里根本就是在开玩笑,周围什么都烧光了,那包裹怎么还可能在,说道:来,你倒是变出来给我们看看,李大骗子。 李高里笑着告诉王小牧和大熊,说自己原来被森蚺甩得撞到树上,当时一下就晕厥了过去,但没过一会儿就醒了,看到王小牧和大熊受到阿布和森蚺的攻击,处境非常危险,自己又下不了沼泽去救,于是,偷偷摸摸地跑到树底下去摸包裹,翻来翻去,摸出了一把枪,正准备对准阿布打。没想到,此刻,王小牧从沼泽地中抓出来了几条小森蚺,甩上了岸,有些落在了阿布身上,有一条则落在了李高里身上。 那小森蚺在李高里脖子上吐着信子,李高里心中一慌,脚下一个踉跄,把那包裹不小心给弄掉入了沼泽地里。李高里伸手就把脖子上的小森蚺给丢回沼泽地里,没想到,此刻从沼泽地里又爬出来几条小森蚺,正在昂首朝李高里的脚爬来,李高里一看,吓得拼命往前跑,那几条小森蚺却一直在后面追,李高里跑了好一段路才把它们甩掉。 大熊听到此,骂道:老李,你胆子被鬼吃了?我们差一点就嗝屁了! 李高里脸一红,尴尬地说了声抱歉,继续说道,甩掉那几条小森蚺之后,发现不对劲,小牧和大熊还危险呢,就急冲冲地往回跑,没想到,路上竟然遇到了正准备逃走的阿布,于是拿着枪把他给赶了回来。 王小牧听了,赶紧去沼泽地上捞,果真捞出了包裹,由于外面裹满了烤硬的泥浆,里面的东西依然完好如初。只是,包裹里面的肉已经被高温给彻底闷熟了。 最高兴的当属大熊,赶紧掏了出来,分给大家吃。 三人填饱了肚子,王小牧开始担心起来,说道:看外面的火势,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要是一直蔓延下去,这片热带雨林里的树木无穷无尽,可能烧几个月都烧不完,那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大熊说道:要是烧几个月,我们也用不着出去了,饿都要饿死在这里。 王小牧想了一下,说道:那倒不至于,火烧之后,肯定有很多动物会被烧死,吃是有的吃,就是会被渴死。 李高说道:此乃小事,实不相瞒,我与西海龙王乃实在亲戚,可随时召唤他下雨。 大熊白了李高里一眼,说道:你算命扮大神的本事,等回去之后去骗别人,不要在这里糊弄我们。 李高里“嘿嘿”一笑,说道:你要不信,我等下展示给你们瞧瞧。 第八十九章 舟形乌头花(一) 王小牧听到李高里吹牛说他是西海龙王亲戚,能召唤下雨,当然不信,说道:你会奇门遁甲之术不假,但此术的祖师爷,三国时期诸葛先生,当时所谓的“借东风”,全是糊弄人的勾当,那天本来就要下雨,他却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你敢说你的奇门遁甲之术超过了诸葛先生? 李高里说道:那自然是不敢,我在他老人家面前,犹如蝼蚁之于大象。说完,李高里指了指天空,说道:你们看看天上。 由于沼泽地边上的树木全都被烧光,此刻众人头顶露出一片不小的天空,王小牧和大熊抬头望天上一看,不由地大喜过望。一片巨大的乌云挂在天上,整片天空灰灰蒙蒙,似乎就是下雨的前兆。 李高里继续说道:你们当这片树林怎么会烧这么快?那是海风一直在猛刮所导致。我老家湖南,有句童谣说得好,叫做“乌云罩空起低风,天上钻出个大雷公,雷公雷公真可怕,蚯蚓吓出坨大粑粑”。我估计,不需个把时辰,必然要下大雨。 王小牧和大熊觉得李高里说的非常有道理,也不再多想,找了一块空地,整理了一下包裹,以免被雨淋湿,然后等待了起来。但这一等,足足等了四五个时辰,却一直没有下雨。海风却一直在呜呜地乱刮,那片树林也越烧越远,越来越旺,丝毫没有停止下来的态势。 大熊焦急起来,说道:老李,快叫你家亲戚出来,哪怕是在我们头顶上拉泡尿也行。 李高里也颇为无奈,说道:不可能啊,怎么这么久还不下。 众人在高温的笼罩中,已经口干舌燥。王小牧往皮肤上一摸,发现已经沁出了不少细砂状的体盐,看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很快大家就要彻底脱水了。 王小牧说道:大家憋住小便,万一到时脱水,还可以救救急。 三人焦急万分地继续等待。万事万物,都是这样,你不需要时,一些东西总是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却丝毫不会在意,但当你真正需要它时,它却一直不出现,直至等到你接近崩溃。王小牧三人,一生当中,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一场雨的出现,但是它却迟迟不来。 又等了片刻,李高里夹着双腿别扭地站了起来,一脸憋屈地说道:我忍不住了,我想要小便。 大熊说道:自己到一边去尿,顺便记得用手接着了把尿喝了去,那可是神水,千万不要浪费了。 李高里听大熊这样说,表情无比痛苦地又坐了下来。 整片树林都在高温的笼罩之下,树木燃烧不断发出如鞭炮般“噼里啪啦”的响声,三人被闷的喘气都有点困难,已经开始有点头晕,脱水症状在急剧地上升,眼睛也开始迷迷糊糊起来。李高里再憋了一会儿,说道:不行了,我觉得快要炸了。 李高里急忙朝边上去脱裤子,但裤头还没有彻底解开,李高里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立了片刻,一脸尴尬地回来了。大熊一看,发现李高里整个裤裆都是湿的。 大熊嘲笑道:老李,闸门开得太快,全漏了? 李高里苦笑着点了点头。王小牧说道:你把裤子脱下来,捂住口鼻,还能吸收点湿气,不然,一会儿你的裤子也要被烤干了。 李高里没办法,只得听了王小牧的话,伸手就去脱裤子,没想到,李高里裤子刚脱到一半,三人头上一凉,几滴水珠落了下来,众人一看,竟然下雨了。 海边的雨说下就下,不到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已经砸了下来。三人兴奋不已,开始狂叫起来,纷纷张嘴去接那雨水,足足喝了个饱。本来大家的衣服就沾满了淤泥,此刻正好借着雨水来冲刷身体。那雨点“哗啦啦”地落在地上,不少地方被雨点砸得发出“刺刺”的声音,四周泛发出浓浓的焦糊味。饶是如此,众人从来没有觉得雨水在此刻显得如此宝贵,周围的一切气息,似乎都布满生动欣喜的感觉,让人倍觉甘之若饴。 这雨越下越大,众人兴奋了一会儿,开始到一棵没有被烧掉的树下躲起了雨来。三人足足等了几个时辰,雨才彻底停了下来,热带雨林的火也彻底被扑灭了。雨下完之后,整片空气开始清新起来,原本在雨林里压抑、烦躁的感觉刺耳一扫而光。 由于一场大火的到来,把不少原本遮天蔽日的树木给烧了个精光,在雨林里三人此刻竟然能看到天空,比原来明朗了许多,即使不需要照明工具,能见度也相当好。 众人换了一身稍微干燥点的衣服,准备向谷口进发。 大熊问道:那阿布曾说,前面只需几个时辰就可以到卓兰谷口。如果有他的带领,可能走起来会快些,但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哪里会有沼泽。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沼泽的问题,虽然我们没有阿布那么专业,但我觉得笨人笨办法,可以拿一根长长的树干,在前面探路,如果会陷落,我们就绕路走。虽然会比阿布带着慢许多,但只要方向对,我们肯定能走到谷口。 大熊问道:那谷口的方向,我们怎么能够保证不走错? 王小牧说道:卓兰谷在苗栗的西南方向,原来雨林里一片黑暗,我们没有阿布熟悉地形,所以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现在天空已经露了出来,已经是早上了,虽然没有太阳,但照着天上的亮光走,完全能走对。 李高里听了,说道:确实如此,看来一切变化都有利于我们。 商讨完毕,三人各自折了一根长长的树干,像老头一样,用树干探着前面的路。王小牧走在最前面,李高里走在中间,大熊位于最后。 这方法虽然效率不高,属于比较笨的方法,但好就好在还算是比较实用,至少能确保不落入沼泽地里。王小牧边望着天空,边摸索着方向,带领着大家往前走去。 大火过后,周围一片狼藉,许多雨林里的猛兽,不是被大火吓得四散而逃,就是逃不及被火烧焦烤熟,这样一来,三人既避免了一些猛兽的威胁,一路上还有不少熟肉可以吃。大熊看到此情景,犹如猎狗见了羔羊,把不少难得一见的美味全部用树枝给捆串了起来,背在背上,边走边吃,直吃的肚子实在撑不下,打了几个饱嗝才作罢。 王小牧叫大熊把那些烧熟的动物丢掉,节省点体力。大熊却不干,说万一进到山谷里面,没得吃,你到时可千万不要向我要。王小牧无奈,只得随他去。 三人走了几个时辰,发现空气越来越凉,热带雨林里面的闷热感逐渐开始消失。四周的树林间距也越来越稀疏,而且,树木的种类也不像雨林里那么丰富,开始变的单调起来,绝大部分树木高度开始变低。 李高里说道:看样子我们快走出雨林了,周边的环境都变了。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也是,我们千万不要大意,抓紧时间出去。 三人埋头赶路,再走了半个时辰,周边的树林一下就消失,众人从绿黑如墨的热带雨林一头钻了出来。几天几夜待在林子里的众人,突然觉得海阔天空起来,觉得身上所有的束缚毒解脱了,一种呐喊的冲动不断袭来,三人互相对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纷纷揉了一下眼睛,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在三人面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紫兰色的植物,这些植物只有齐膝高,似藤木又似灌木,每棵植物上面张满了如同蝴蝶一样紫兰色的花朵,一朵一朵呈散开状,犹如成千上万只正在翩翩起舞的蝴蝶,全部停留在植物之上。它们在微风中不断地摇曳、舞蹈、欢笑,在碧蓝色海边天空的映衬之下,这些蝴蝶状的花朵,不断变幻着从绿到紫,由紫到蓝的多彩色浪,目及之处,不能所尽,无比无际。 王小牧在看到这情景的一瞬间,甚至有种登入仙境的幻觉。 如果说热带雨林给人的感觉是震撼、恐惧,是一种大自然造化出来吞噬之境,那么,眼前的这群植物,完全是一片点缀在天地间紫兰色的翡翠、宝玉,甚至,仰或可以说是仙女的一滴美丽的泪珠所化? 看见了雨林里被大火燃烧的伤痕,再来感受这唯美的神境,两种情绪一交织,众人的心,已完全被这自然造化所融化。连日以来的逃生、打斗以及令人头痛欲裂的探秘历程,让三人心神俱疲,此刻突然陷入这种环境里,所有人竟然都涌现出一股毫无预设的柔情,这种情绪,从心底一直上升,逐渐渗入骨髓,沁入心脾,慢慢融化。 三人呆立了片刻,大熊最先张开了口,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王小牧被震撼的心绪难以名状,竟然有点奇怪的将手伸了出来,对大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生怕大熊的话语打扰了眼前这份至美的画面。 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三人才稍微回过神来。王小牧没说话,手一挥,就准备带着大家进入这美丽的蝴蝶花海浪里去。 李高里突然说道:等一下,这花有毒。 第九十章 舟形乌头花(二) 王小牧顿了顿脚步,转头奇怪地看着李高里。 李高里皱着眉头说道:这花我在书上见过,叫舟形乌头花,花的根茎和蝴蝶状的花朵,它们的汁液都有剧毒。沾染到人身上,会使人彻底麻木,全身冰凉,随后大量呕吐死亡。 大熊惊道:不会吧?这花这么漂亮,怎么会有毒? 李高里说道:越是漂亮的东西,毒性越强烈。这花我以前也没见过,只是看柳仙给我那本奇门遁甲之书,里面讲到了这种植物。据说,当年著名的“巨鹿之战”,项羽只有两万义军,要跟秦军四十万主力决战,项羽起初根本打不过,后来他的手下英布和蒲将军,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两百位歌女,而且,让这些歌女带着上几万朵舟形乌头花,装扮成番邦的流浪妇人,到秦军军中卖花,凡买花者,均可与歌女同睡一夜,结果,几万朵舟形乌头花一夜之间被秦军军士们抢光,秦军军士纷纷中毒呕吐。于是,项羽率领全军渡过漳水,命令全军破釜沉舟,只带三日粮,以示不胜则死的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巨鹿,断绝秦军粮道,包围了秦军军队,彻底打败了秦军。 大熊听了,说道:难怪苗栗人谈卓兰谷变色,即使是向导,也只愿意带到谷口,不愿进谷。原来有这舟形乌头花在此作天然屏障。卓兰谷的名字,估计也与这紫兰色的舟形乌头花有关系。只是,不管这花是否有毒,我们要进谷去,必须穿过这片花海,怎么办? 王小牧想了想,问道:白东云和幕璃两位既然能进去,肯定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沾染上花毒。老李,书中有没有说具体的办法? 李高里笑了一笑,说道:解毒办法其实非常简单,只是好多人不知道而已。 大熊说道:别卖关子,赶时间呢。 李高里说道:只需将野菠萝树的树叶弄成汁,涂满全身,就可以不怕这些东西了。 热带雨林边上,别的东西没有,那野菠萝树却到处都是,将野菠萝树树叶弄成汁,却是一点也不难。无需多话,三人纷纷开始折边上的野菠萝树树叶。在折的过程中,王小牧看到有几珠野菠萝树的枝桠已经被折断,底下的树叶也团成了团状丢弃在地下,由此看来,提前进谷的白东云和幕璃两人,估计也是用这些野菠萝树树叶汁来涂身,防止中舟形乌头花的毒。 大熊边涂边说道:那些秦军军士也是笨蛋,不会弄一些野菠萝树树叶汁来解毒吗? 王小牧说道:这舟形乌头花本来就非常罕见,懂解毒方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再说了,巨野位于河南,他们到哪里弄那么多野菠萝树树叶去? 大熊说道:我真笨,这点我还真没想到。 三人将树叶汁涂满了全身,就要进入花丛中去。大熊打头,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老李,这东西到底可靠不可靠?要是解不了毒,我们可要死在花丛中。 李高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书上是这么说的,到底可靠不可靠,我以前也没遇到过,讲不出来。 大熊愕然,怔了一怔,然后一咬牙,说道:死就死了,我相信你!说完,几个大步就走进了舟形乌头花的花丛中去。王小牧和李高里对望一眼,也狠狠心,跟着大熊走了进去。 随着脚步的慢移,阵阵微风轻轻吹过,大片舟形乌头花伴随着三人的脚步在不断晃动,就像一片打翻了的紫兰色墨汁,在大地上翻滚、奔腾,有些花朵由于咬合得比较紧,被众人的小腿力量给扯断,那些扯断的花朵,在树滕的缠绕之下,犹如一朵朵美丽的蝴蝶,停留在众人的脚上。 三人明显感觉到,沾染上舟形乌头花的汁液之后,有一种小蜜蜂叮咬的刺痛,然后痛处不断地扩散,逐渐蔓延到全身,有那么一刻,众人觉得手脚都有点微麻。但随后,野菠萝树汁液发挥了作用,全身的皮肤开始暖和起来,两者之间似乎在相互搏斗,但最终还是野菠萝树汁占了上风,那种暖哄哄的感觉布满了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个毛孔。原来刺痛的感觉逐渐开始消失,只剩下沾染了花粉一般的淡淡瘙痒。 众人见野菠萝树树叶汁果然有了效果,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向谷里进发。 舟形乌头花无边无际,刚刚进入花丛时,前方的卓兰谷仅仅如同一片画卷上方的微小墨点。众人在花丛中走了片刻,卓兰谷才慢慢地能够用肉眼辨别出来。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即使现在能看到卓兰谷,估计走起来也要半天时间,才能彻底穿过这片花海。 三人脚步不敢丝毫怠慢,一刻不停地朝前方走去。走了一个时辰,三人已经走到了正花丛中央了,正在这时,在前面带路的大熊突然手一挥,停下了脚步。 王小牧和李高里正不明所以,大熊低声说道:有人! 王小牧和李高里走到大熊跟前,随着他看的地方望去,果然,在茫茫的舟形乌头花花海中,似乎有几个人正埋伏在正前方,在蝴蝶花的隐蔽之下,身影若隐若现。众人见此情景,心中一惊,难道卓兰谷里的人已经知道阿布出了事,专门派人埋伏在这里? 王小牧迅速逃出包裹中的黄符、砍刀,大熊则把那把枪拿了出来,李高里也拿出了砍刀,在原地等待。但三人等待了一会儿,那几人却没有一点动静,四周静谧的可怕,双方都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动手,尔后再采取一招制敌的行动。 王小牧暗忖,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三人,如果已经暴露,他们不行动,肯定在等待一个有利时机,与其在此等候,不如先行出击,打乱他们的计划,赢得主动。于是,王小牧打了个手势,指挥大熊向左边,李高里向右边,自己径直向前,呈三角状朝那几人包剿过去。 三人小心翼翼,猫着腰冲着那蹲守的几人围了过去,并尽量不让舟形乌头花被自己的脚步弄出声响。逐渐地,三人走得近了,王小牧一看大熊和李高里,发现他们两个也已经到了,王小牧作了个向前冲的手势,三人齐齐爆喝,望前猛跨几步,抬起脚就向那蹲着的几人踹去。 但是,一踹之下,发现脚“蹦”地一下弹了回来,穿来了一阵痛感。那几人一动不动地仍旧在原地。众人一看之下,均惊讶不已,原来蹲在此处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七八尊破旧的雕像! 这七八尊雕像,非常奇怪。不知道植入地底下有多深,只露出了半个身位,下半身全部在泥底下。每一尊雕像,都跟正常成年人的体型一般大小。让人奇怪的是,这些雕像所有人长得一模一样,或者,可以说他们脸部雕刻得非常粗糙,只简单地勾画了鼻子、眼睛、嘴巴、耳朵等正常的五官,任何人都没有表情,甚至可以说像极了只是脸部有肉的骷髅头。 但雕像的衣服,每一尊却都不一样,有的雕像似乎原来穿着是五彩斑斓的衣服,只是,或许是年月久了,上面的多彩描漆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饶是如此,仍能看出各尊雕像之间,衣服是有区别的。由于他们的脸部五官基本一致,而且雕像的衣服都比较肥大,完全看不出两性的特征,到底是男是女完全分不清楚。 王小牧觉得匪夷所思,这舟形乌头花阵里,怎么会毫无缘由地出现了这么多雕像?从雕像一半埋入土里的姿态看来,这些雕像似乎在舟形乌头花海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可能随着岁月的侵蚀,热带雨林里的淤泥通过雨水不断向外部谷口蔓延,渐渐地填满了雕像半身。那么,如此说来,是不是证明,在许多年前,这里就已经有人在此生息?后来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集体离开了此处,让谷口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再寻找了片刻,王小牧发现了在离雕像不远处,有一些断墙,从断墙的青砖来看,完全看不出年份,因为墙体被海风风蚀的非常严重。断墙的出现,证明了之前的判断,看来,这卓兰谷口,确实曾经有先期的渔民在此居住。 渔民出海打渔,干得都是脑袋别在裤裆里的活计,出去了就不一定能回得来。早期的渔民,工具落后,掌握大海的规律也较差,所以往往把平安回家的希望寄托于海上神灵,所以,海边的渔民,所建的庙宇一般比较多,比较典型的如同“妈祖庙”,有“十里一妈祖”的夸张说法。那么,这些雕像,会不会是“妈祖庙”里供奉的海神呢? 三人仔细地端详起那些古怪的雕像来,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王小牧正想招呼大家不要看了,继续赶路。 大熊突然说道:小王八,这些人全是道家神灵。 王小牧非常不解,道家神灵一般与名山大川联系紧密,在内陆比较多见,出现在这海边,却似乎可能性不大,王小牧觉得大熊一定是看错了,说道:这些人连脸都没有,你怎么就敢这样断定? 大熊幽幽地说道:他们的脸,是故意让人给剥了皮。 第九十一章 雕像 王小牧听大熊这么一说,不由地再次细细地查看起这些奇怪的雕像来。发现大熊说的确实有道理,原以为仅仅是这些雕像的面部表情雕刻得非常粗糙,完全跟长了肉的骷髅头一样,根本看不出来它们之间的任何区别,但听大熊这么一说,却可能并非如此。这些毫无特征的雕像五官,跟剥了皮的人脸确实非常相像。王小牧心中一惊,暗想这到底是情况,如果是早期渔民生活在此所建设的祭祀庙宇,必然对自己所雕刻的庇佑之神非常尊敬才对,把它们的脸皮给刮去,却又是基于什么目的? 大熊说道:他们的衣服装饰,虽然被海风侵蚀的失去了原有的模样,但我从小耳濡目染,对道派各个神灵的打扮却非常了解,这七八尊雕像,分别是三省与北极四圣?。前面这三尊为三省,分别为:雷霆泰神、雷霆玄神、雷霆都神?。后面这四尊为北极四圣,分别为:天蓬元帅、天猷副元帅、真武将军以及黑煞将军。 李高里问道:这些道派神灵都是干嘛的。 王小牧虽然不大清楚这些神灵的相貌,但对三省与北极四圣的作用却是非常清楚,见李高里这样问,说道:他们都是专司调兵遣将,制邪破狱,收摄群魔的神将,相当于兵部、刑部的统治者。 如果大熊的判断没错,就更让人不可思议。道教虽然繁衍生息千年,在民间传承甚广,但除了龙虎山正一教这样的鼻祖极教派之外,基本没有区域集体信仰崇拜道教的情况,而其它教派,也大多只在教众之间传承,不可能会如此大规模的道派神灵建筑。但从这残破的围墙和塑像的规模来看,难道,这里竟然也有一众不为人知,堪比正一教的道家教派? 王小牧皱了皱眉头,问大熊道:对道派神灵的信仰,你了解的多一些,有没有听说某些地方有特殊的风俗,故意将所祭拜的神灵剥去脸皮? 大熊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各地祭拜道派神灵的风俗不一,有些地方可能也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但大多都是对庇佑神的神化,可能会雕刻出半人半动物,有的纯粹就是动物,有些还是石头、神树之类的东西,但如果认定了某种东西为庇佑之神,将其原状故意破坏的,倒是没听说过。如果是正规的教派,对祖师的尊敬更是无以复加,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倒是有一种可能,不知道是否如此。 李高里问道:哪种可能? 王小牧说道:比如说两个不同信仰的种族之间,一方强大后侵占并赶走了这里的原住民,侵占者会将原住民所崇拜的神灵塑像给毁坏。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再次仔细地摸了一下这些雕像的脸部,然后说道:不是这种可能。雕像的脸部和身体浑然一体,很明显,原来雕刻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三人想了半天,没得出一个具体结论,只得作罢。 王小牧说道: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进谷去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但心里都存有一个疙瘩,总觉得这些雕像与卓兰谷有莫大的关系,但至于是什么关系,却完全想不出来。 没想到,越往前走,发现半身埋在淤泥里,脸部被雕刻成剥皮状的道派神灵雕像越来越多,而且,各种人物一应俱全,简直是一座道派神灵的巨大宝库,有些雕像,大熊单凭衣服的样子,已经完全判断不出来到底是谁。而那些断了围墙,也时断时续,整个谷口,除了那些令人震撼的天然舟形乌头花海外,这些人工的道家神灵雕塑,更让众人胆战心惊。 如果把这些雕像恢复成原貌,该有多么宏伟壮观,估计,秦始皇陵的兵马俑坑也不过如此。隐藏在漫漫红尘和岁月长河之间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 王小牧突然隐隐觉得,当初在苗栗的小旅馆,山羊胡子曾告诉过众人一件事,说是山羊胡子有个邻居的儿子,叫王大楞。几年前,王大楞不信邪,邀了几个泼皮,也进到卓兰谷去,去了之后,却只有王大楞一个人回来了,但他人却彻底疯了,在苗栗城里拼命地跑,嘴巴还不停地说,有无脸鬼要抓他。不知道王大楞口中的“无脸鬼”与这些被剥了皮的雕塑有没有什么关系。 三人继续往前走去,一路无话。海风阵阵轻抚,舟形乌头花美丽的蝴蝶花朵,在翩翩起舞的同时,不断把隐藏在花丛中的无脸雕像给显现出来,说不出的诡异、别扭。再走了片刻,三人已经彻底走出了雕像群,整个谷口的路程也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卓兰谷愈发在众人的眼前清晰起来。 卓兰谷说是一个谷,不如说是一座高大的山。但这座山的形状,却与别的山两边往中间耸立的“人”字型山头完全不一样,反而,有点像数学符号里的“<”号。整个卓兰谷,如同台湾山脉的一个“龙头”,似乎正拼命张大了口,在吸纳海水,而那片舟形乌头的花海,就在“龙口”的正前方,与大海之间的缓冲地带。 从三人此时所处的位置来看,尚看不清楚谷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至于怎么进谷去,脑海中也还没有任何概念,但眼见历经千幸无苦来寻找的卓兰谷就在前方不远处,众人心里不由地一阵激动和紧张。 大熊见离谷口不远了,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王小牧心里觉得有点不安,回过头,再次望了一下那些无脸道派神灵雕像,似乎觉得三人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眼见此刻就要离开雕像群,心里那股莫名担忧又袭了上来。王小牧脑子突然一闪,说道:胖子,等一下。 大熊回过头来,奇怪地望着王小牧,问道:怎么了? 王小牧说道:我觉得这些雕像实在太奇怪了,我要完整地挖出一个来。 大熊说道:这玩意儿脸都没雕上,而且雕像身上的染彩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品相、完好程度都差得很,你挖出来,肯定也卖不了几个钱。 李高里也觉得这雕像群古怪不堪,同样不愿意多待,帮腔说道:我也觉得卖不了钱,而且,这东西这么重,我们怎么扛回去? 王小牧听了他们两人的讲话,气得胸闷,说道:谁他娘说要挖出来卖钱了?!我们都只看到他们的上半身,我想看一下这雕像的全身,看完就走。说完,王小牧也不管他们,直接把包裹中的铲子给拿了出来,走回到一个雕像的面前,向它行了个道礼,说道:多有得罪了!然后,开始在周围刨起土来。 大熊和李高里见了,无法,只得一并过去帮王小牧。王小牧挖得很仔细,生怕不小心把这雕像的身体给破坏了。挖了半响,果然有了发现,三人竟然发现在这雕像的腰部,却牢牢地拴着一根铜链! 这铜链就埋在地底下七八公分处,由于原先都是淤泥覆盖着,三人也只看到了雕像的上半身,所以之前完全没有发现。铜链一出现,把三人给彻底整懵了。 怎么雕像的腰间还会拴有铜链,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风俗? 事到如此,只能继续往下挖去。没一会儿,三人在上面就能扶着雕像的身子就开始左右摇动了。大熊把一直放在腰间的捆妖绳抽了出来,说道:别费力气挖了,我将它身子捆了,往上一拔,就能把它出来了。 王小牧听了,觉得好笑,看着大熊问道:你用捆妖绳捆来对付道派神灵,觉得合适吗? 大熊听了,突然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呸,呸,我这乌鸦嘴,祖师爷不要见怪,我这人惯爱胡说八道,心里没有冒犯之意,您老人家千万别放心上。 三人继续往下挖去,很快就把一人高的道派神灵雕像给挖了出来。那雕像完全与人的身形无甚差别,只是,由于下半身埋在土里,也许年代过于久远,上面衣服的染色已彻底变成了一片灰白,具体建筑的年代、工艺均不可靠,单从外形来看,却也没有什么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唯独那条铜链,牢牢地绑在雕像的腰间,让人感到非常的突兀和奇怪。三人摸了一下,发现上面已经布满了铜锈,沉甸甸的,而且,铜链一直在延伸并完全覆盖在泥土之下,另一端具体在哪里,到底绑着什么,完全不知道。 王小牧问李高里道:老李,既然这道派神灵的雕像看不出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你能看出这铜链是什么时候的吗? 李高里仔细地想了一想,说道:铜铸造的技术比铁铸造技术出现的要早,我看这铜链,绝对是殷商以后所铸造的。 大熊一听,差点气晕,骂李高里道:老李,你他娘说的不是屁话嘛,你干嘛不说绝对是人类出现以后铸造的,不是猿猴铸造的?! 李高里一脸尴尬,皱着眉头解释道:我只是懂些皮毛的奇门遁甲之术,又不懂天工开物之术,你们硬是要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王小牧罢了罢手,说道:你们都不要争了,我们挖一下看看铜链的另一端到底绑了什么东西。 第九十二章 断龙八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此刻也没有人提反对意见说不挖了,都卖力地挖了起来。这一挖,可算是累得够呛,三人费了好大的劲,把铜链挖出来二三十米长,也没发现铜链的端口,而且发现这铜链突然深陷入地下。三人只得顺着铜链向下的方向继续开挖,结果挖了五六米深,仍然没有把铜链给彻底的挖出来。 王小牧扯了一扯,发现铜链纹丝不动,铜链似乎无穷无尽连接到地底下,根本不知道另一端有多远。此刻,向下挖的洞突然冒出了地下水来。三人只得赶紧爬上了地面。这个洞肯定是不能继续挖了,这海边的地下水本来深度就很浅,而且水源非常充足,再挖下去,肯定要源源不断冒满整个井口。 王小牧不甘心,跟大熊和李高里说,也许就这尊雕像有铜链,其它雕像没有,我们再试试其它的。于是,三人走了十几米远,故意找了一尊稍微离的远点的雕像,继续挖了起来,结果,挖出来一看,雕像的腰间,在同样的位置,也一样拴着一根铜链。 三人沿着铜链继续挖了一遍,发现跟前面那尊雕像一样,地上铺盖二三十米长之后,铜链突然就深陷入了地下,三人顺着铜链向下的方向再打了个井,那井里面同样冒出了地下水,众人还是没有发现铜链的另一端到底在哪里。 李高里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喘着气说道:小牧,别再挖了,都一样的。 大熊说道:这真是莫名其妙,难道这些铜链全被拴到了阴曹地府? 王小牧说道:事不过三,我们再挖一个雕像,如果腰间还有铜链,我们就不挖了。 三人此次再远远地走开,直到离前面两尊雕像有几百米远,才确定了一尊雕像。王小牧说道:此次不要傻挖,如果有铜链,在雕像的背后几十公分处,用铲子插下去,如果有金属碰撞之声,必然是跟前面两尊雕像是一样的情况。 大熊按照王小牧的说法,拿起铲子在离雕像后背十几公分的地方,开始下铲,然后自己双脚站在铲子的双肩之上,一个蹦跳,铲子借助大熊体重的力量,迅速下沉,沉了一下,听到“咔”地一声金属碰撞声响,铲子就停住了。这证明,此尊铜像的背后,同样有一根铜链。 三人懵了,看来,这百来尊道家神灵的雕像,不仅是被剥了脸皮让人觉得奇怪,而且,身体上全都绑着一根铜链,这些铜链,不知道延伸到地底下什么地方,更是匪夷所思。虽然没有挖出什么结果,但辛苦也不是白费,至少证明了一点,这些雕像、铜链,绝对不是渔民所为,因为,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哪个村落的渔民,能够耗费这么多铜来做如此大的而且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工程? 卓兰谷口这些人工建筑的遗址,要么就是某个神秘道家门派的大规模聚集地,要么就如李高里在挖雕像过程中所猜测,估计是如同兵马俑一样,是另一种风格古怪的大型墓葬的陪葬物品。 只是,如果是神秘道家门派的大规模聚集地,会是哪家呢,与白东云和慕璃师兄妹所在的门派有关系吗?如果是墓葬的陪葬品,那前面的卓兰谷,难道葬了一位富庶天下,性情乖张的帝王? 三人默不作声,确实,对目前这种情况,谁也讲不清楚缘由,一切,都只是漫无头绪地猜测,空气中弥漫着无理由的压抑感。 大熊突然焦躁起来,说道:都干嘛呢?这是谁弄得关我们屁事,赶紧走路吧。 王小牧想想也对,要是没有遇到这些雕像,说不定三人已经进谷了。现在看来,这些雕像确实与三人进谷的目的毫无关联,王小牧不由地为自己的忧心感到可笑,世间万物,未知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是在遥远的古代,各种传说如天之繁星,如果遇到什么就要弄清楚的话,就没法生活了。想到此,不由地一阵释然,三人开始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卓兰谷口越来越近,三人心里也越来越紧张。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到卓兰谷底下。抬眼望去,整个卓兰谷,形成了一个“<”字形的巨大岩洞,像极了“龙头”的“嘴巴”。到底如何巨大,原谅笔者拙劣,无法完全述诸笔端。只能说,那延绵几十公里的舟形乌头花花海,在“龙嘴”面前,就像人口中衔的一片树叶。而在“龙嘴”正上放,则是茂密的阔叶林丛,犹如男人嘴边短粗而浓密的胡须。 奇异的山体,幽深的谷口,大自然的鬼虎神功,体现得淋漓尽致。三人在“龙嘴”前面,感受着自己的渺小、卑微,体会着道法自然的玄妙原理,心里不由地泛出一阵莫名的感触。震撼了一会儿,李高里首先开了腔,问道:小牧,我们从哪里进谷去? 王小牧仔细观察了一下前后左右的地势,反问道:这谷这么大,要找到目的地,如果我们瞎闯,在里面转悠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必须认准一个目标来找。 李高里说道:怎么认准目标? 王小牧想了一想,白东云和慕璃他们门派,多年来一直守护在此,那么,他们主人的生辰八字必然是压在了在卓兰谷里面。那些道士想进谷去,必然也是冲着压有生辰八字的地方去的,而别人要用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来摧毁这条龙脉,其目的地肯定也是龙脉中压有生辰八字的地方,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要找到这个位置,找到了这个位置,很大的可能就能见到吴叔公,即使见不到,也必然能见到白东云和慕璃等人,届时,离真相就真的不远了。 王小牧说道:你们两人,一人懂风水,一人能勘查墓穴,都给我说说,这卓兰谷到底怎么样?大熊却一直呆呆地望着卓兰谷口不说话,王小牧问道:胖子,哑巴了? 大熊反应过来,说道:我刚刚也在想你所讲的问题,所以一直在看地势。但不知道看得对不对,我觉得这是“渴龙之势”。 王小牧问道:什么叫“渴龙之势”? 大熊说道:我师父教我看风水,我也学得不是很精通,只能粗略地估看一下。我先把“断龙八法”的口诀念给你们听一下,你们看看这地势是不是“渴龙之势”。 随后,大熊开始一字一句念了起来:东方有真龙,伏藏天地中,祖师授八法,先断脉与宗。生龙者,星峯磊落,行度摆拽,如鸾翔凤翥、鱼跃鸢飞,皆生意也;死龙者,本体直硬,手脚糢煳,如鱼失水、木无枝、死鳅、死鳝,无生意也;强龙者,体格雄健,枝脚撑拏,如猛虎出林、渴龙奔水,为最强也;弱龙者,本体软缓,行度徐邪,如饿马、伏枥,孤雁失群,为至弱也;进龙者,星峯送次,枝脚均匀,如凤览辉而下、鸿戏水而飞,而进趋有渐也;退龙者,星辰失次,枝脚不伦,始小终大,龙低穴高,如人之踏碓、船之上滩,而高下失等也;顺龙者,星峯顺出,枝脚顺布,上下照应,左右环抱,如星拱北、水朝东,其势甚顺也;逆龙者,枝脚逆趋,行度乖戾,如水逆行、鸟逆飞,而反背不驯也。 大熊念完,继续说道:这八种龙,分别代表不同意思,有首“山人龙歌调”,是这样说的:吾本愚钝无慧根,奈何世间鬼森森,人善心慈无好报,恶烹鱼肉得永生,哎呀喂,念篇断龙八字法,过望凡人听真真。生龙低昂多晃目,死龙无起伏。强龙奔走势力宏,弱龙瘦棱肚咕噜。顺龙开睁向前往。逆龙望后呆晃晃。进龙全身节节高,退龙草木渐箫条。生强顺进皆为好,富贵兼寿考。死弱逆退最为凶,夭折与贫穷。 王小牧和李高里一听,傻了眼,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一时半会儿,如何能听得懂,学得会?李高里说道:大熊,看不出来,你平日里吊儿郎当,基本功却如此的扎实。 大熊说道:我师父每天打我上百遍,我即使是一头猪,也学会了。 王小牧说道:胖子,这玩意儿太复杂,我们也弄不大懂,你直接说你的想法。 大熊点了点头,说道:这卓兰谷为台湾山脉的“龙头”,张着嘴匍匐在此,像极了一条渴急了的龙,急欲喝大海里的水,所谓“猛虎出林、渴龙奔水”,这种山势,是最好的一种风水脉象。如果白东云和慕璃他们的主人生辰八字真葬于此处,将是顶天的大富贵,如果能引导此龙在喝完水之后,昂起头来,乃实实在在的真龙天子之命。 李高里说道:既然这样,这么好的风水脉象已经形成,他们等着发达就是,何必与别人再去争斗不休? 大熊说道: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看这风水脉象里面,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第九十三章 军人尸首 王小牧看了一下眼前“龙嘴”前面那片浩瀚舟形乌头花阵,问道:问题是不是出在舟形乌头花阵里面? 大熊说道:没错。如果“龙嘴”能直接饮到海水,那“渴龙之势”的风水格局就彻底形成。怪就怪在这舟形乌头花阵,延绵几十公里,阻挡了“龙嘴”与大海的直接接触,所以,虽然有“渴龙之势”,但形成不了气候,成了一条废龙脉。 李高里说道:那不是简单,只要把舟形乌头花阵给全部挖走,海水不是自然会流过来吗? 大熊说道:几十公里的土,你怎么挖?何况,把这片泥土给挖了之后,你敢担保海水涌入之后,不会把“龙嘴”给损毁么? 李高里说道:那挖条渠道把海水引过来,总是问题不大。 王小牧接过话茬,说道:整条台湾山脉,如此巨大,一条渠道能引多少海水,这相当于拿调羹喂大象,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风水学上讲究“做局”忌讳“改局”,加上东西叫“做局”,你把原有的东西给破坏掉,就是“改局”,如果引水成功之后,废龙变成了活龙,但却又满足不了它饥渴的*,暴孽起来,反而可能会伤到压着生辰八字的主人。 大熊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前面的地势一直未做任何改动。 王小牧想了想,问李高里道:老李,你用奇门遁甲之术看看,这山谷里的隐藏龙脉的玄机到底在哪里? 李高里罢了罢手,说道:不用看,但凡是龙,如果要在龙体里设置机关,必定会在两处。一是龙的眼睛,承“画龙点睛”之意。二是“龙嘴”正中央的“龙珠”,承“蛟龙戏珠”之意。我看这龙体,既然大熊说是“渴龙之势”,必然在“龙嘴”正中央的“龙珠”里面。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觉得非常有道理。“渴龙”的眼睛到底在哪里,完全不知道,但从种种迹象看来,所有秘密都藏在卓兰谷的“龙嘴”里面,证明“龙珠”确实就是机关。 王小牧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从舟形乌头花阵走到此,一直走的都是直线,我们从这个方向入谷,就能到达“龙珠”。大家检查下装备,吃点东西,马上准备进谷。 三人进入舟形乌头花阵以来,一直没有吃东西。此刻大熊那些在热带雨林里串起来的烤肉派上了大用场,大家狼吐虎咽地开始吃了起来,直到肚子实在撑不下,才停了下来。三人清点了一下装备,把捆妖绳、黄符、缆绳、砍刀等随时可以用得上的东西拿在了手上。大熊拿了那把枪,检查了一下子弹,才四发了,大熊说,还是阿布这厮鸟的弹弓好用,于是,从地上捡了一袋石子,挂在了腰间。阿布的箭弩,做工也非常精良,虽然没有箭矢了,却不舍得扔,斜跨在了肩上。 众人还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全给丢掉了,包裹里留了点干粮和水,一下子就轻松了好多。王小牧在包裹里还发现了一瓶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准备扔掉。大熊却一把抢了过来,说这可是山羊胡子饭馆里的“隔夜香”,却是好酒,仍了非常可惜,必须留着。王小牧只得由他去。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就朝着卓兰谷口进发。 谷口越来越近,里面看起来黝黑一片,还时不时地吹出阴冷的风,伴着若有若无“呜呜”的低鸣声,众人有一种马上就要进入巨龙的嘴巴,被巨龙吞噬的紧张、压抑感。走了片刻,三人就已经完全到了“龙嘴”之下。 “龙嘴”的周边,全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缝隙里,顽强地长出了一些小灌木。这样一来,倒是有利于三人攀爬。由于里面比较黑,众人打起了马灯,开始朝“龙嘴”攀爬而上。攀爬到“龙嘴”上面,地势开始开阔起来,显得非常空旷。 李高里说,这里的空间,在古代两个国家的几十万大军可以在此对峙厮杀了。 除了开阔,众人还感觉到里面的小气候非常突出,身体开始变得阴冷起来。李高里甚至冻得上下嘴唇发抖,牙齿也“格格”直响。大熊掏出了酒瓶,给李高里喝了两口,“隔夜香”不愧是好酒,非常暖身体,李高里喝了之后,状态好了很多。 马灯随着众人的脚步在前面晃动,人的影子在黑暗的“龙嘴”中被斜斜地拉长,显得影影憧憧。四周只能听到三人的脚步声,完全没有其它任何声音,甚至连回声都没有。地上有些众人不认识的植物,但都是些矮小的灌木,交叉参差地生长着。地面还算比较平整,犹如进入了巨型的天然涵洞。里面偶尔还会有些蝙蝠飞过来,有些蝙蝠掠过马灯前面时,眼睛似乎泛着青绿色的光芒在盯着大家,非常的诡异。 大熊说道:我咋感觉,这些蝙蝠老是盯着我不怀好意呢? 王小牧说道:蝙蝠的眼睛在黑暗中是没有用的,靠回声来辨别方向,我们打着马灯,刺激了它们的眼睛,所以会感觉有点盯着我们,别多想。 由于“龙嘴”实在太大,三人在里面太过渺小,走在其中的感觉,犹如走进了无比无际的黑洞,孤独而荒凉。黑暗中行走,最怕的就是走错方向。人的走路惯性,在没有参照物的前提下,非常容易朝自己的左边缓慢地倾斜着走,如果空间足够大,可能走了一天,会打着圈回到原点。为了避免出现这个问题,王小牧想到了一个方法,自己把背上的箭弩拿了下来,折了若干根干树枝,在上头点上了火,呈一条直线往前射去,树枝落在地上之后,变成前方一个参照物,众人照着这根树枝的方向来走,如此反复。这方法虽然看起来比较笨拙,但在“龙嘴”的诺大空间里,确是非常有效,至少能保证众人呈一条直线在往前行走,不会走冤枉路。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除了一些飞来飞去的蝙蝠,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当王小牧再次射出一根箭弩,那箭矢带着明晃晃的火光,在漫天的黑暗之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直线,向前面快速奔去,隐约之中,三人突然发现前面好像有几个影子。 但那箭矢的火光很快就灭了,“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下,那影子也一下看不见了。 三人面面相觑,证明那影子确实是存在,不止是王小牧一人发现了。这一下,三人开始紧张了起来。按原来估计,如果三人没有走错,“龙嘴”的里面,不仅应该设置了压有生辰八字的“龙珠”,而且,应该已经有不少人进入了这“龙嘴”,至少,白东云和慕璃肯定是在里面的,而且,他们口中的“大师哥”,也应该是守护在里面。但这一路行来,实在太过顺利,完全超出众人的意料,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现象。 现在,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影子,至少证明了一点,三人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误。此外,三人又觉得有点紧张起来,那几个影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到底对众人存不存在威胁。三人已经没有退路,迅速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大熊“巴塔”一下就拉开了枪的保险栓,低声说道:我打头,你们给我掩护! 王小牧和大熊迅速分居在大熊的两翼,提着马灯,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空气中瞬间燃起了紧张的气氛,三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随着脚步越来越近,那几个影子一下就在三人面前显现出来,前方果然是几个人,趴在地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三人,大熊一个蹲趴,把枪一指,喝道:不许动! 那几人却没有回应,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似乎已经死了。 三人起身,迅速地走上前去,翻开他们的身体来看,发现竟然是四具尸体卧在那里。一看他们的穿着,不由地惊讶万分,这些人竟然都是军人,身上还背着枪!尸体上伤痕累累,到处是血迹。那血迹已经干成了块状,证明死了有几天时间。一检查他们的身体,发现腰带上除了子弹,还有不少压缩饼干。有两具尸体身上,还带了不少登山的用具。 他们的死状尤其恐怖,浑身全是齿印,嘴巴、鼻孔里全都是血,有一具尸体,甚至肠子都耷拉在外面。大熊一看,前几日吃的肉在胃里不断翻滚,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各种东西一下就冲到了喉咙里,哇哇地开始乱吐了起来。 王小牧看得揪心不已,说道:怎么会有这种死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咬死的。 李高里说道:就他们几个训练有素,而且带着武器的军人,足够抵抗一阵狼群了,什么动物这么厉害,能够咬死他们?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只是,龙脉的事,我以为只是与几个道家门派有关系,怎么会牵扯到军方,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人,全是军队中的人物? 第九十四章 纤夫的号子 李高里说道:很有这个可能,自古道家方士,表面上虽然都在民间寻妖捉鬼,实际上,他们隐藏在背后,很多都是在为政治势力所服务。 王小牧问李高里道:老李,从他们的服装来看,你能看出是哪里的部队么? 李高里掀起他们的衣服左看右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到处都是军阀混战,衣服、旗帜、称号一天一个样,谁能看出他们到底是哪个部队的。 大熊此刻已经把体内吃的东西给吐了个精光,说道:快走,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王小牧捡了两把枪,丢给李高里一把,自己拿了一把,然后,将他们腰间的武装带给抽了出来,说道:好东西,有这玩意儿底气会足一点。 大熊说道:好个屁,他们有枪在身,不也一样嗝屁了,赶紧走吧。 尸体在山洞潮湿的气候下,腐蚀较快,山洞里面微生物也比较多,虽然死的天数不多,但都泛发出阵阵恶臭,熏得人难受,再待下去,王小牧估计自己也要像大熊一样吐了,于是挥了挥手,招呼大家继续向前走去。再走了片刻,路上三三两两会出现一些尸体,有些是军人,有些则是道士,有些好像还是附近的渔民。三人却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其中的缘由,急急地往前,均一门心思想寻找到里面的“龙珠”,好赶紧撤离这鬼地方。 走着走着,王小牧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呆在原地,似乎在听什么,尔后,转头对两人说道:胖子,老李,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喊号子的声音。 大熊和李高里也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但四周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唯有几人互相之间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大熊说道:你是不是又出现幻听了,哪来什么喊号子的声音? 三人继续地听了半响,仍然无任何动静,只得继续向前走去。这个时候,李高里突然说道:我听到了,确实是喊号子的声音。 三人不再说话,仔细地听去,那声音若有若无,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却丝丝不断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仿佛在另外一个时空,有一群武大三粗的纤夫,*着身体,浑身被日头晒得黝黑,满脸长满了轧须,齐齐佝偻着腰,那绳索深深地勒在早已成茧的肩膀上,正在努力地拉着一条重船,嘴里在吆喝着号子,给大家鼓劲。 那号子声音,有些还能清晰地辨识出来:呦哎嘿……,清早起床没梳妆,赶着时辰来涉黄汤……,呦哎嘿,腰杆拉弯颈子拉长……,顺风像只狗,逆风像匹狼……,呦哎嘿,淋了好多绵绵雨,晒了好多大太阳……,呦哎嘿,走了好多弯弯路,赶了好多流流场……,呦哎嘿,听了好多稀奇事,看到好多怪名堂......。 不一会儿,那号子声音又突然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大熊奇道:还真是渔夫拉船的号子,真他娘的邪门! 王小牧说道:不管了,继续往前。 越往前走,里面越是阴冷,别说李高里,就连王小牧和大熊都有点受不了了,大熊赶紧拿出了酒,给每人猛灌了几口下去,大家感觉才稍微好了些。此刻,那号子突然又响了起来,“呦哎嘿……,清早起床没梳妆,赶着时辰来涉黄汤……,呦哎嘿,腰杆拉弯颈子拉长……”,而且,此刻那声音完全不是原来若有若无状,反而变得异常清晰,明显就在三人的耳畔传来。 王小牧大吃一惊,猛地回头一看,拿着马灯一照,却发现李高里嘴巴蠕动,正在念那渔夫号。 大熊骂道:老李,你是不是有病啊,好端端地念这玩意儿吓人做什么? 李高里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号子还蛮好听的,不由自主地就念了起来。 大熊说道:你要是觉得好听,到时可以留在“龙嘴”里面,听它一辈子。 李高里不再念了,众人再继续往前走去,发现里面各种人工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多。三人脚步的周围,甚至出现了不少废堆的石料,全是大块大块的青石,也不知道是用了做什么的。不管怎么说,有人工活动的痕迹,至少证明离三人所要寻找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王小牧告诫大熊和李高里,现在人工痕迹越来越多,估计在不远的前方,就能寻找到“龙珠”,那么,从前面的推断来看,里面的各色人等应该都会存在,那些人全是些亡命之徒,任何复杂的局面都可能会出现,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莽撞。说完之后,三人迅速在检查了一下装备,一股紧张感不由地袭来,幸好每人均有枪在手上,稍微觉得有安全感多一些。 王小牧再次朝着前方射出一个箭矢,火光之下,让所有人震撼的情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体挡住了众人前进的方向。那石体犹如天上的陨石,被人故意安置在了“龙嘴”的口中,石体的规模,如果放置在外面,说是一座巨大的石山也不为过。 三人向上一望,根本看不到头,而且,左右两边,石体显得延绵无际。整个石体的表面非常粗糙,凹凸不平,从这点来看,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座巨大的原石山。 三人惊讶的完全合不拢嘴巴,难道,这就是众人要找的“龙珠”?如果这颗“龙珠”要与这巨大的“龙嘴”匹配,那整座石山到底该有多大,岂非有舟形乌头花阵一半的宽度!而且,如果真的是“龙珠”,那它的高度应该会直接顶到“龙嘴”的上颌,那就是说,这石山几乎与“龙嘴”的高度一般高! 众人历经重重险阻,来到苗栗县,如今总算进入了卓兰谷,想去找到“龙珠”,彻底搞清楚里面的秘密,但谁也没想到,却只看到了这一块无比巨大、人力所丝毫不能撼动的巨大山石。关于吴叔公、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白东云与幕璃......,以及所有有关的一切,除了前面那些三三两两奇怪的尸体堆,再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大熊情绪见到此情此景,情绪突然崩溃起来,说道: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么一个玩意儿?!人呢?男女童子尸骨呢?白东云和慕璃呢?都他娘死哪里去了!说完,狠狠地用脚去踹那块巨石。那巨石发出咚咚的响声,毫无反应,似乎用那闷沉的声音在嘲笑着众人。 王小牧也无言以对,目前这种情况,大大超出了之前的一切预测,眼下到底该如何办才好,脑中不仅完全没有概念,甚至变得一团糟起来。围着石块先走上一圈?岂不是要花费一整天时间?而且,从这石块表面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估计走了也是白废功夫。 对大熊此时此刻的心情,王小牧完全能够理解。之前所有的一切,大熊都以找到师父吴叔公为目标。在整个过程中,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卓兰谷,所以,不管在途中遇到任何的困难、危险,由于一直有一个坚定信念的存在,大熊都能够很好地调适自己。但真正到了此处,却发现一切并不如所有人的想象,此前苦苦追寻的目标,突然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突兀而又奇怪地耸立在众人的面前,那种感觉,除了绝望,别无其它。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一股悲伤而又痛苦的情绪萦绕着全身。 大熊踢完石头之后,沉默不语,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人背靠在石山上,瘫坐了下来。王小牧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大熊,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小牧脑中不断地闪烁着一个问题,怎么办,怎么办......。这三个字,犹如一道道重锤,不断击打着王小牧的脑袋,每闪烁一次,头便重了一分,疼了一分。 呆坐了片刻,大熊却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看着王小牧,恶狠狠地说道:我去那些军士的尸体上找点火药来,我要把这石山给炸了! 王小牧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这石山的体积,除了发生摧枯拉朽的地震,任何人工的行动,完全无法撼动其万分之一,对于这个情况,大熊自然无比清楚,他虽说是去拿炸药来炸,何尝不是在绝望的心态之下一种简单粗暴的发泄? 理智,在此刻显得多么的不可理喻和令人可笑。 王小牧答应道:好,他娘的,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两人迅速起身,拿着马灯就往回走去。走了几步,王小牧突然觉得不对劲,自从见到了石山之后,李高里好像一直没有说话,对眼前三人遇到的状况,也未发表一丁点见解,让人感觉非常不正常。刚才王小牧和大熊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中,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想到此,王小牧猛然回头一看。一看之下,不由地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发现李高里根本就没有跟着两人过来,老李人不见了! 第九十五章 攀爬追踪(一) 王小牧一把扯住了前面的大熊,大声说道:胖子,别找炸药了,老李不见了! 大熊听了之后,起初并无特别的反应,顿了几秒,尔后,却似乎一下子从那种极端的情绪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刺激的清醒过来,眼睛也瞬间恢复了原有的色彩,问道:他到哪儿去了?原来不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吗?! 王小牧说道:别说了,赶紧回去找找。 两人迅速地跑回到原来在巨大石块前面三人所呆立的地方,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李高里竟然凭空从两人身边消失了。王小牧和大熊紧张起来,在附近寻找了一下,发现仍然不见李高里人影。 大熊说道:搞什么名堂?难道老李用奇门遁甲之术把自己给隐身了? 两人开始高声地喊着李高里的名字,但喊了好几遍,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王小牧突然想到前面三人所见到那些军士的尸体,他们浑身的伤痕,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给活活咬死,一颗心瞬间就悬了起来,暗想老李不会这么倒霉,被那玩意儿给拖走了吧?不然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两人拿着马灯重新再四周晃了一晃,却只能看到两人自己的影子,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正在此时,头顶上突然有一些砂石落了下来,在两人头顶唰唰直响。那些砂石带着不少的灰尘,落下来蒙了两人一身。两人迅速打起马灯朝头顶上方看去,但由于马灯是发散形照射,而非聚光形照射,向上的可视距离非常有限,只发现在马灯昏黄的灯光中,只能看到一些砂石从巨石的山上落下,其它的却什么也看不见。 王小牧心中“咯噔”一下,上面有细砂落下,而此刻地面却非常平稳,证明“龙嘴”里没有异常,并非水平震动所导致,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巨石山上,不是有人就是有动物。王小牧说道:上面有东西! 说完,王小牧迅速拿起了箭弩,将一根树枝用火点燃,立马朝空中射了过去。树枝带着火光,直直向上,犹如一根璀璨的烟花,将两人正上方原本一片漆黑的夜空,如光影般地向上不断照亮。就在树枝向上的力量即将到顶,火光快要灭时,两人突然发现在巨石山上,竟然匍匐地趴着个人,此人正在不断地向上攀爬。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除了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正在快速沿着石山向上的人外,完全看不请粗此人到底是谁。 大熊惊道:上面有人! 王小牧迅速将原先折好的树枝全部收拢,把马灯挂在了腰上,背上了箭弩,说道:别等了,快追上去! 两人看准了那凹凸不平的巨石山表面,开始攀爬起来。那巨石山并非人工所铸,从外表来看,估计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巨大陨石,石面非常粗糙,凹凸不平的地方很多,正因如此,却给两人的攀爬带来了非常大的便利。 前面匍匐向上攀爬的人到底是谁,王小牧和大熊已经无心去思考。但不管怎么样,总算在绝望之中遇到了一点转机,也许,跟着这人,就可以彻底解开“龙珠”里面的谜团。两人心中咬紧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千万不能让此人跑了。 两人攀爬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前面那人似乎知道后面有人在追,也加快了速度。追了一会儿,大熊喘着气问道:小王八,那人不会是老李吧? 王小牧手脚不停,反问道:你觉得老李那身子骨,能有这身手?再说,他好端端地爬上去干嘛,有病吗?我估计,不是白东云和慕璃一伙,就是后面进到卓兰谷的那些人。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讲,觉得确实有道理。两人手脚协调运动,如同两只贴着墙壁的壁虎一样,不断向上游走。又攀爬了一会儿,王小牧稍微停顿了一下,拿起箭弩,再次朝前方射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发现虽然经过追赶,两人与前面那人距离缩小了一下,但那人仍然在离两人较远的高处。 带火的木枝从空中开始坠落,一下就没入了后面的黑暗中,两人甚至没听到树枝落地的声音,可见,目前两人离地面的高度已经非常之高了。王小牧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前面那人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从上投掷石头,那真就躲无可躲,必须要加快速度尽快赶上。想到此,王小牧对大熊说道:胖子,我们要快点。 大熊眼睛却盯住那树枝下落的方向,一张胖脸非常惨白,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小牧见状,骂道:叫你快点,你他娘的傻趴着干什么? 大熊望了望王小牧,一脸苦相地问道:小王八,我们现在爬得有多高了? 王小牧一听,脑袋瞬间炸了起来,这死胖子,恐高症的毛病又犯了!这下就麻烦大了,只要大熊犯起这个毛病,十头牛都扭转不过来。王小牧记得当时在山洞之时,甬道马上就要被湖水冲破,大熊却仍不敢兀自跳到另一边甬道去,还是自己用捆妖绳边骂边抽,用激将法才把他给激怒,让他跳了过来。想到此,王小牧已经对大熊不抱太大希望,紧了紧身上的腰带,就准备自己爬上去。但后来一想,大熊既然不敢往上爬,肯定也不敢往下退,矗立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个事,待得久了,说不定胖子手脚颤抖,一个“倒头葱”栽下去,那可就彻底完蛋。 王小牧问道:你到底敢不敢上去了? 大熊哭丧着脸,说道:我倒是想上去啊,但我双腿在打抖,根本使不上力气。 王小牧说道:好,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一人跟过去就是。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知道后会太冲动,前面那人,我从背影上看,很像叔公。 大熊听了这话,顿时呆了,脸色瞬间也变了,问道:你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心想,这瞎话要是不编得像一点,还真的糊弄不了这个胖子,于是脑子一转,说道:至于是不是真的叔公,我不敢肯定。但我确确实实看到了那人手中拿了一杆拂尘,在猫子岭捉猫妖的时候,我就对叔公那杆拂尘印象非常深刻,那拂尘,我百分之百肯定是叔公的,甚至可以用性命担保......。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王小牧只觉得眼前一身影晃动,大熊蹭蹭地竟然超过了自己,爬到前面去了,边爬还边撂下一句话:说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追! 王小牧心中既好气又好笑,等一会儿要是追上那人,万一不是吴叔公,大熊肯定要撕了自己。但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别让前面那人跑了才是最主要的。于是,跟着大熊继续往上快速的爬去。 由于刚才两人耽误了一点功夫,前面那人已经越爬越高,王小牧射出的箭弩,已经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了。两人只好根据泥沙漏下的方向来向前追去。从那人的身手来看,对石头山之熟悉,估计不需片刻,肯定要消失在两人眼前。王小牧觉得再追下去,可能要彻底跟丢,不管他是谁,必须要采取点手段了。于是边爬边对上面的大熊喊道:胖子,我们这样追下去不是个办法,等下我用箭弩射出火光给你照明,你同时用弹弓打那人的身体。 大熊不干,说那可能是自己师父,万一把他打下来,一把老骨头岂不要摔个粉碎。 王小牧一听,火冒三丈,骂道:你他娘的以为你是后羿,臂力如此惊人?隔这么远的距离,你能伤到一个对石山这么熟悉的人?只是起到一个阻止作用而已! 大熊无法,说道:好,我们一起喊三个数。两人边爬边准备好了箭弩、弹弓,然后一起喊了三个数,在王小牧射出火光的当口,大熊弹弓里的石块也随之射了上去。只能到“噗”地一声,似乎打中了前面那人的屁股,但却没有听到那人叫唤,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上面连泥沙都不落下来了。 王小牧对大熊的手法非常自信,刚才“噗”的一声,肯定是打中了前面那人,但为什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好像突然又消失在了两人面前?慌乱之中,王小牧赶紧又射出了一支箭弩,火光从上空中掠过。一看前面的景象,王小牧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那人影竟然不见了。 大熊见了,感到无比惊讶,问道:小王八,什么情况,怎么都他娘的喜欢玩失踪?!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两人有点无所适从,大眼瞪小眼。 王小牧咬了咬牙,说道:不管了,先爬到那人消失的地方再说。 话刚刚说完,在两人正前方的左手边,又有泥沙漏了下来。王小牧大喜,迅速朝左前方搭弓拉箭,又一支箭矢朝着左前方射了过去,火光下,发现原来前面那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方向,从一直向上攀爬,现在已经开始往左边攀爬过去了。难怪在正前方不见了人影! 第九十六章 攀爬追踪(二) 三人的方位,此刻瞬间变成了个倒三角形的形状。大熊在王小牧正上前方,被追那人则在大熊的左前方,王小牧则在最后。这样一来,王小牧根本就无需再朝正上方爬了,只要沿着左上方追过去,反而距离那人更短。见此情形,王小牧开始疯狂地沿着左斜上方爬了过去。大熊一看,也明白了眼前情况,开始朝着左手边攀爬起来。 由于王小牧调整方向比较及时,此刻,离前面那人的距离比大熊反而近了好多。而前面那人似乎刚才被大熊的一弹弓弹射之后,还受了一点小伤,速度比起原来开始变得慢了许多。逐渐地,王小牧从前面传来攀爬的声音判断来看,自己已经离他非常近了。 王小牧心中一喜,重新去摸后背的箭矢,却发现由于刚才实在用的太多,现在只剩一根树枝了。王小牧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底此时要不要射出,最后,王小牧还是决定射出去,必须先确定一下他位置,如果真是离得很近了,接下来,马灯就会起到作用,也无需再用箭矢了。 王小牧迅速将树枝点好了火,“呼”地一下向前射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巨石上突然多出一个巨大凸起,而那个影子,已经用手撑着那巨大凸起的边缘,往那凸起的平台上面一跳,然后,活生生地从王小牧的眼前消失了。 王小牧只能凭着在外面所看到“龙嘴”的高度来估算一下自己目前攀爬的位置,如果这块巨石山是“龙嘴”里面的“龙珠”,那么,按照等比程度来概算,眼下差不多已经达到巨石山一半的高度了,也就是说,两人追着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巨石山的正中央。 至于巨石山正中央的位置,为什么会有圆弧状的巨大凸起,而前面那人爬上去之后又躲到哪里去了,目前根本无法预测。王小牧用手“吧嗒”一下拉开了保险栓,加快了向上攀爬的速度,很快就接近了那凸起的大石块。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多想无益。王小牧稳了一下心神,双手卡住那圆弧状的凸起,一下就蹬了上去。 蹬上去之后,王小牧根本没有看见前面那人,也就是说,那人又消失了。王小牧在周围寻了一圈,还是没有他的踪影。只得拿着马灯照了照四周,王小牧发现,这个圆弧状的凸起整体呈椭圆状,突兀地镶嵌在巨石山外面,只不过,王小牧所站的地方,为圆弧的正中央,四周到处都是石头做成的皱褶,褶皱呈凹陷状。整个圆弧状的石块大概有一栋几层楼那么高,宽度达到二三十米,里面似乎还有个洞。从整个形状看来,似乎像极了被烧得内瓷凹凸不平,布满褶皱的碗,悬空地安在了巨石山正中央。 由于马灯灯光不亮,“碗底”那个洞到底是真洞,还是灯光的阴影形成的,却搞不清楚。 由于大熊还没有跟过来,王小牧不敢贸然进去,只得查勘起了边上的石头来。 王小牧一看那些皱褶状的石头,发现了异常。这些石头与巨石山的石头完全是不同的材质,而是原先在外面所看到的那种青石。这个发现,让王小牧心里燃起了希望。既然是青石,证明这个布满皱褶的“大碗”,原来在巨石山上是不存在的,肯定是后面人工堆砌上去。至于为什么要在巨石山的正中央位置,突兀地堆砌这些青石,故意做成一个被烧坏了的,充满皱褶的“碗状”,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也幸好那人一直往这边爬,不然,两人在这巨石山下面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就是找到死,也根本无法发现这里有人工建筑的痕迹,更完全猜不出来前面那些人工青石板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 此刻,大熊也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问道:怎么样?人哪去了?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我确定他是攀爬到了这个平台里,但现在又不见了。 大熊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竟然大声地喊道:师傅,是你么?我是大熊。 王小牧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说道:你乱喊什么,这石头平台是人工铸造的,证明我们已经快接近卓兰谷秘密的中心了,你这样乱叫,只会暴露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熊挣脱开王小牧的手,瞪着王小牧说道:你骗我的是吧?前面那人根本不是我师父,我刚才看他攀爬这个平台时,发现他手里根本没有拿拂尘! 王小牧也不想隐瞒了,说道:对,我就是骗你的,不然你现在还在原来那地方打摆子! 大熊气得青筋暴露,骂道:好啊,你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小爷跟你绝交!说完,大熊气鼓鼓地一个转身,径直朝着“大碗”碗底那个洞走了进去。王小牧刚想阻拦,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大熊一个趔趄,摔了一下,人直直地朝洞里滑了下去。 只听到大熊“哎呦”一声,整个身子突然就在王小牧面前不见了。王小牧吓得赶紧跑前去,趴在了洞口,喊道:胖子,胖子。 洞口黑悠悠的,还传来了一丝丝凉风,根本看不到底,也没有听到大熊落地的声音。王小牧头皮发炸,难道这洞口还有让人凭空消失的功能,大熊和刚才那人都是从这消失的? 王小牧不敢以身试法,正准备搬起块石头往洞口投掷下去,试试洞的深度。没想到,脚底下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小王八,你他娘倒是救我啊,我快撑不住了……。 王小牧把马灯放到脚边,发现大熊一双手死死地扣在了洞沿,整个身体完全悬空,如同一个吊着的青蛙一般。王小牧悬着心这才放下,敢情这死胖子还没有掉下去。王小牧忍不住想笑,说道:咦,这里怎么吊了头猪在这里?这猪长得实在太丑,看了恶心,把他扔下去摔死算了。 说完,王小牧就作势就要去掰大熊的手。大熊睁大了眼睛,额头上全是汗,骂道:原来你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我要死了,变鬼也不让你走出这“龙嘴”! 王小牧说道:你都快死了,嘴巴还这么臭,我可不愿意救。 大熊说道:妈来个巴子……,小王八,别开玩笑,快救我。未想到,大熊此话刚刚说完,右手掰住的石块突然一下脱落,人瞬间侧倾了起来,整个身体完全只靠左手一只手在支撑了,大熊身体晃动不已,吓得哇哇乱叫。 王小牧心里也惊了一下,赶紧去拉住大熊的左手,把他给拉了上来。 大熊一上来,骂道:你个驴日的,真想害死我啊。 王小牧无奈地笑了一下,心想刚才还真的差点出事了,看来在这危机四伏的鬼地方,这玩笑还是开不得,想到此,也无心再跟大熊胡闹,问道:胖子,你刚刚悬在洞口,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大熊白了王小牧一眼,说道:要不这样,你自己悬空试一下,体会或许更深一些。 王小牧说道:我们刚刚互相之间说话,能传出来回音,你发现了没有? 大熊说道:发现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小牧说道:你想一想,这个“龙嘴”非常空旷,按李高里所说,都能容纳几十万大军在此对峙厮杀了。我们一路走进来,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回声根本传不过来。而且,这巨石山的体积,也完全超乎我们想象,而且不是空心的,如果这山洞里能传来回音,至少证明,这个洞相比于巨石山来说,小之又小,应该非常狭长。 大熊问道:那又怎么样? 王小牧说道:如此大的巨石山,是不可能人工铸造而成的,但这些皱褶,很明显是人故意弄上去的,褶皱的材质跟前面的青石板一样就可以证明这点。而在这个人工做成的“碗底”,突然出现了这个洞,直通实心的巨大石山......。 大熊瞬间领悟,说道:你的意思,这个洞也是人工打出来的?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非常有可能。我们现在要先看看洞的深度,我猜测,刚才那人可能也进了洞里,不然他怎么可能上了这凸起的平台之后就凭空消失在我们眼前? 大熊听了,二话不说,搬起边上的一块石头,朝着洞口就扔了下去。那石头“呼”地一下冲着洞口掉落,两人等了半响,却没有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大熊一脸惊恐,说道:他娘的,即使你说的没错,是人工打出来洞,又有个什么用,这个洞估计跟我们爬上来的距离一样深,难不成我们还飞下去? 王小牧没有答话,也搬起了一块石头,却不是往洞口的中心抛,而是沿着洞口的边沿,让石头自行慢慢地滚下去。只听到石头“轰隆隆”地在不断地向下滚,声音偶尔还出现点间隔。那石头渐行渐远,声音才慢慢消失地不见。王小牧听了,说道:不错,从石头滚落的声音间隔来看,证明这个洞一定是个斜坡。如果是个完全垂直向下的洞,不可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只有斜坡,石头在滚落弹跳,才会出现声音间隔。 大熊问道:不会吧,你不要判断错了。 王小牧说道:不要担心,绝对能爬下去。 第九十七章 奇怪的老李(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九十八章 送仙船 王小牧和大熊用已经沁出点点细汗的手,快速掏出了黄符,手中牢牢地抓紧了枪,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眼前的黑暗,无休无止,似乎随时要将两人的*给彻底吞噬。更让人觉的可怕的是,两人内心里,有一个叫“恐惧”的魔鬼,已经在悄然抬头,不断地骚扰着两人原本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 “滴答、滴答”的水声,时不时地从头顶上落下,显得寂寞而阴冷。两人慢慢地向前行进,路上不时地遇到一些死状比较惨烈的尸体。但此时此刻,两人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么多了,只顾一个劲地朝前走去。 那阶梯非常之长,犹如一条通往地府的幽冥通道。王小牧估计,从走的态势来看,两人是一直在朝下,即便是这阶梯是斜插向下,比垂直向下拉长了不少距离,但走了如此之久,也应该差不多与地面齐平了。 王小牧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对大熊说道:你还记得白东云与幕璃两人的人皮面具吗? 大熊很奇怪,王小牧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事,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啊,怎么了? 王小牧说道:你说,老李不会被他们剥了皮吧? 大熊心里“咯噔”了一下,说道:你是什么意思?刚才那人其实是戴了老李人皮面具的“假老李”? 王小牧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猜测,希望不是如此,要不然,老李可能已经……。 大熊说道:你在胡说八道,我始终觉得老李还好好活着。 大熊的话音刚落,在前方不远处,竟然传过来了一个声音,两人一听,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灌到了头顶。声音很轻,但是非常清晰,一丝丝地传入两人的耳朵,那声音唱道:呦哎嘿……,清早起床没梳妆,赶着时辰来涉黄汤……,呦哎嘿,腰杆拉弯颈子拉长……,顺风像只狗,逆风像匹狼……,呦哎嘿,淋了好多绵绵雨,晒了好多大太阳……,呦哎嘿,走了好多弯弯路,赶了好多流流场……,呦哎嘿,听了好多稀奇事,看到好多怪名堂......。 这声音两人实在太熟悉了,不是李高里的还是谁的? 王小牧大喊道:是老李的声音,他在前面,快追! 两人心里很清楚,既然这声音是李高里的,那么,证明李高里人还没有死,人皮面具虽然能够伪装人的长相,可在瞬时间变幻成任何一个人,但是,声音,唯有声音却不会改变,这实在是人皮面具的一个致命的缺陷。既然李高里能够唱歌,那刚才在王小牧颈脖子上吹气的人,就是李高里,不是别人。关于李高里为什么进到了这个山洞,又是怎么进来的,此刻完全不是在两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不管如何,先逮住李高里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也顾不上阶梯里还有没有其它危险,发了疯似地寻着声音开始往前奔跑。马灯在奔跑中不断地晃动,两人的影子在忙乱中互相交叉。跑了片刻,阶梯里突然平整了下来,似乎已经到底了。李高里唱船公号子的声音也忽地消失不见了,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王小牧和大熊的耳边一下安静了下来。没有声音的引导,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去寻找。 两人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刚才,那种盲目而惊悚的感觉足以让人抓狂。 大熊忍不住了,骂道:老李,你他娘的鬼鬼祟祟做什么?!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一直有回音的空间,此刻却没有传来大熊说话的回音,可见,山洞底下无比宽阔,难以想象到底有多大。大熊刚说完这句话,两人的马灯,突然“噗、噗”两声灭了,两人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王小牧和大熊心里一揪。自从进入“龙嘴”以来,一直没有给马灯加洋油,此刻马灯里面的洋油已经彻底燃尽,更让人无语的是,还不是一盏一盏地灭,竟然两盏马灯同时齐齐灭了。王小牧慌忙地从包裹里摸出了洋油瓶,然后手忙脚乱地给马灯加起了洋油,加完之后,用火匣子点燃。马灯的火光,慢慢地从暗到明,逐渐地亮了起来。 两人借着灯光,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眼前有点异常,举起马灯一看,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场景,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一艘巨大的船体,映入了两人眼帘。整艘船的船体,估计有两三百米长,高度更是吓人,两人站在船底下,从下往上望去,完全望不到头。船的构建,气势恢宏,威武霸气,一副凛冽披风斩棘的刚武之感跃然欲出。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艘船不是木的,也不是铁的,竟然全是石头!而且,这石头的材质,与巨石山陨石的材质完全一样。 世间的船只,尤以战船为大,但有几十米长就已经堪称规模雄伟,但要把战船拿来与这石船一比,却显得羸弱而不堪一击。王小牧甚至觉得,如果这艘石船带着武器,航行在海面上,那种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雄姿,足以让一般的小国不战而屈。 两人的思绪,已经彻底被石船给带走,一种蝼蚁般的渺小感灌注了全身。在看到这艘石船的一刹那,两人的膝盖甚至差点就软了下去,一种膜拜的冲动不可遏制。 大熊喃喃地说道:这哪里是一艘石船,简直是幽冥地府游出来的送仙船……。 四周回归死寂,王小牧和大熊只能听到互相之间的因心里震撼而变得略显粗重的呼吸之声,有那么一刻,两人甚至忘记了李高里诡异的存在。呆立了半响,王小牧首先反应过来,望着大熊,幽幽地说道: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大熊亦遏制不了内心那股强烈的好奇心,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样想。 两人沿着船体,走了一段路,寻到了上船的梯子。那梯子为青石所铸,与整艘船的船体浇筑的融合在了一起,爬上那梯子,两人犹如蹬上了上天的天梯。 王小牧边爬边思考着一个问题。巨石山的正中央,有一条青石梯子直通到巨石山的底部,而在这底部,竟然有艘巨大的石船。船的规模如此惊人,显然不可能是人力凭空打造而成,而从船体的材质来看,与巨石山的陨石材质是一样的,那就说明,这船原本就是一块在巨石山底的天然巨大陨石,后来被人故意雕琢成了船的样子,并搬运来了青石,在一旁做成了登船的天梯。 在“龙嘴”里面,有一颗硕大的“龙珠”,而“龙珠”体内,却雕琢了这艘巨船,他们雕琢巨船的目的何在?难道,白东云和幕璃他们主人的生辰八字,就在船里面吗? 王小牧问道:胖子,你刚刚说幽冥地府的送仙船是怎么回事? 大熊说道:我听我师父说,地府里面有一艘巨型的船只,平时是闲置在那里不用的,只有人间的真龙天子驾崩之后才用,阎罗王会用这艘送仙船把他送到天上去。也就是说,皇帝老儿是人间之主,与幽冥世界的阎罗王,其实都是一个级别,但皇帝老儿死后,也免不了要来到地府登记造册,但地府如何能容纳的下两个主人?阎罗王就会提早启动送仙船,在黄泉之边,等候着人间之主的到来,接到人间之主后,通过阴兵拉动船只,将他送到天庭里去。这些拉船的阴兵据说也有讲究,全是皇帝老儿在人间征战时杀死的敌人,将皇帝老儿送上天之后,这些阴兵就会魂飞魄散,甚至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大熊顿了一顿,说道:有句古话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天、人、鬼三界的统治者看来,这些阴兵都是逆天而为的妖魔,活该去拉动巨船累得魂飞魄散。其实,如果这些阴兵胜利了,也会是一样的来对付他们的敌人。 听到此,王小牧想到了那古怪的船公号子声,心中抽搐了一下,暗忖那声音不会与这巨船有关系吧?难道这巨船的主人想登天?如果真是如此,那李高里唱这船公的号子做什么? 两人说话之间,已然登上了石船的甲板。甲板上的情景,一样让两人惊讶合不拢嘴。 船体上,在石材立面,到处都是精美的浮雕。浮雕所表现的,是各种传说中才有的神兽。那些雕工非常精湛,所有神兽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两人甚至在船弦的扶栏上,看到了那天在大海里所遇到的“化蛇”形象,但奇怪的是,浮雕里的“化蛇”却个个面带微笑,丝毫不像是两人所见到时那种狰狞恐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雕刻者故意为之,还是“化蛇”经过几千年来的进化,已经彻底变了习性。 除了这些精美的上古神兽,在船头的位置,还雕刻着各色腾云驾雾的仙家。这些仙家,在日常百姓的画像之中,一般来讲,都是悠哉自在、神情怡然、造福纳喜的姿态,但在浮雕里面,全变成了表情肃穆、两手垂立、毕恭毕敬的模样,似乎全都在等待着一位重要人物的到来。 大熊见了,骂道:他娘的,船的主人还真以为自己要升天了,把这些仙家雕刻成了这番怂样! 由于船体实在太大,上面的浮雕密密麻麻多入牛毛,两人一时半会儿也瞧不个头绪,正准备回身到船舱里看看。 王小牧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对大熊说道:别动,有古怪。 第九十九章 迷宫 大熊停下脚步,顺着王小牧的眼睛望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原来两人登上来的青石板的梯子边上,有一团模糊的黑影,那黑影像是一个人的模样,站在栏杆边上安静地看着两人。 目前的视距,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到底是不是站着个人,两人也不敢完全肯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两人在最先上来的时候,那青石阶梯的栏杆边上根本没有这团黑影。难道是两人的后面有什么东西一直跟了过来?还是,那黑影根本就是老李? 大熊迅速抬起了手中的枪,就要朝着那团黑影击发。王小牧赶紧阻止,以大熊的枪法,纵使现在的视线非常模糊,这点距离压击中那团黑影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小牧喝止道:万一他是老李呢? 随后,王小牧对着前面那团黑影讲道:老李,是你吗?我是小牧。 那黑影听见了声音,似乎身子晃动了两下,但随后又不动了,重新恢复了原先的静止状态。王小牧和大熊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决定,不管是什么,都要过去看看。总被人盯着,尤其是在如此诡异的地方被人盯着,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 王小牧看了看甲板的地形,那青石阶梯位于船舱左前方,船舱与船舷之间没有空隙,要走到船舱后面,必须要穿过船舱。而两人现在的位置,正位于船舱的右前方,由于船里的空间实在太大,如果要逮住那黑影,直线追踪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至少要保证那黑影在逃跑时不会拐弯找犄角旮旯藏匿,否则又将是一场空。 王小牧向侧方指了,意思叫大熊从左前方的船弦跑去,自己顺着船舱往那黑影包抄。这样一来,如果黑影要逃跑,就必须转身下青石阶梯。而任何人和动物,下阶梯的速度,甚至比上阶梯的速度还要慢,这样,两人就有机会将他逮住,即使逮不住,在他下青石阶梯时,也能看清他的样子。 此话无需交待,王小牧一个手势,大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熊点了点头,两人互相印证了下号令,端起了枪,如同分离的箭一样,瞬间从两个不同方向跑向那黑影。 让人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那黑影可能知道了两人的企图,竟然放弃了唯一摆脱两人追铺的逃生青石阶梯,反而速度飞快地反方向冲着王小牧跑了过来,从奔跑的姿势来看,确定黑影就是一个人。大熊一看,这他娘的到底什么状况,他朝着王小牧的追来的方向迎面跑过去做什么?莫非他根本不想逃,一个人就可以撂倒两人? 大熊只得向左转向,朝黑影奔了过去。 此时此刻,三人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犄角之势,随着三人的奔跑,犄角的空间在船舱前面急速地缩小。眼看两人手中马灯的光亮就要照出此人的影子,那黑影突然一个转向,如同泥鳅一样钻进了船舱里,但身上的衣服却在仓皇中被船舱边上一个锋利的东西给挂到,“刺啦”一下撕下来了一块布。 王小牧和大熊傻了眼,到此刻才明白,那黑影不逃反而冲着王小牧跑的目的是进入船舱躲避,而不是走下青石阶梯,从结果来看,这确实是一个逃跑的最佳方案。王小牧非常沮丧,原以为自己的想法聪明,没想到人家艺高人胆大,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并且迅速作出了最便捷、安全的选择。 大熊捡起了那被撕扯下来的布一看,说道:妈拉个巴子,是个女人! 两人站在船舱面前,看着那片女人衣服上的布,大眼瞪小眼,非常不甘心,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让那女人给跑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我以为你智商一流,没想到,一个女人却比你聪明多了。 王小牧想了想,觉得不可思议,只要是人,在被别人追之时,无论多聪明,第一反应肯定是选择背身而逃,但是如果能力足够强大,就会选择待在原地,等着别人过来,尔后进行面对面的暴力对抗。她一个女人,竟然采取这种办法,证明她是能感受到两人的威胁,不敢与两人正面冲突,但能够如此从容地迎面跑来,然后转进船舱逃跑,只能用两种可能来解释,一是她必定非常熟悉船舱的地形,二是她故意引诱两人进入船舱。 想到此,王小牧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那女人会不会故意引诱我们进去? 大熊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从她逃跑的姿势来看,在黑暗中,每一个步点都非常合理,偏偏就在马灯要照到她之前给溜了,可能她经常这样逃跑。 王小牧反问道:要进去吗? 大熊不置可否,却反问道:不进去,难道我们现在下船,出“龙嘴”去? 王小牧一想,确实如此,现在的情况,不进船舱里去,还真是没有其他选择。王小牧说道:好,那我们小心点。 两人端着枪,一头钻进了船舱。一进入船舱,大熊暴喝一声:妈拉个巴子,原来你在这里啊。尔后,王小牧听到“蹦”地一声枪响,大熊朝着一个地方突然开枪了。 王小牧一惊,赶紧将手中的枪往前瞄去,但前方却没有一点动静。王小牧拿起马灯朝大熊开枪的地方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石船的船舱壁被大熊一枪打出了一个细小的洞,上面一些碎石还在不断下落,大熊手中枪的枪口冒起了丝丝白烟。 王小牧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大熊竟然“嘻嘻”一笑,说道:什么也没看到。 王小牧问道:什么也没看到你咋咋呼呼做什么,想吓死人啊? 大熊说道:这不是怕有人埋伏嘛,先故作声势,把她吓一吓,即使真中了埋伏,她听到我这么一嗓子嗷过去,她打我们的手也要抖上三抖。 听大熊这么一说,王小牧彻底无语,这死胖子脑子里都是什么逻辑,简直乱七八糟一团浆糊。王小牧懒得理他,举起马灯朝四周看去。 这船舱是巨船所有船舱房间中的一个,相比于前面的甲板来讲,显得非常简朴,不要说雕龙刻凤的浮雕,甚至,船舱里面连简单的陈设都没有,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石床,四周方方正正,也没有什么犄角旮旯,也就是说,那女人从这里进来,根本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房间后面只有一个开口,长方形,看起来像个门框,却没有门。两人确定了一下这个房间没有异常,一致认为那女人如果要逃,只能从这扇没门的门框里逃出去。 王小牧低声跟大熊讲:我们从那扇门进去,你不要一惊一乍,这样除了暴露自己,别无用处。 大熊撇了撇嘴,说道:知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那扇门走去。门后的情景,却与前面的房间大相径庭。后面是一个诺大的空间,空间没有其它的东西,倒是有一堵一堵的石墙,横七竖八地竖立在那里,石墙上没有任何的雕刻,每一堵墙都好像是独立的个体,但互相之间又相互联系,把诺大的空间分割成了不同的,像房间一样的方块,每个方块之间,又和刚才船舱里的房间一样,互相留出了一道石门。 王小牧感到无比震撼,如果巨船是一个天然的巨大陨石,要在陨石之间,不断掏空,挖出这么一个到处是空间的石墙间隔方块,要花费多少人力、时间?即使是拉来一支作风顽强的部队,没有几年的集中开挖时间,也不大可能完成这么一个巨大工程量。 大熊见了,说道:妈拉个巴子,这怎么跟迷宫一样,到底从哪进去啊?! 王小牧也觉得头大,这些迷宫一样分割的墙体,既然设置在船舱后面,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估计,肯定是按照什么奇门遁甲的数理来构成的,只可惜,现在老李人不人、鬼不鬼,也不知道他人到哪里去了,如果他在,应该会有办法寻找到其中的规律。 那女子到底藏哪里去了?在这迷宫一般地方,如何能找得到? 王小牧说道:胖子,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看一下,如果情况不对,我马上出来。 大熊拉住王小牧,说道:你千万不要逞能,你又不是老李,这么大的迷宫,你进去怎么能出来? 王小牧说道:不然能怎么办? 大熊想了想,说道:要进去两人一起进去,也好有个照应。 王小牧也无其它办法,只得点了点头,瞅准了两人面前的第一个小方块,招了招手,叫大熊跟着自己从这里进去。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前一后,就踏了进去。 里面仍然是黝黑一片,没有其它建筑,没有任何雕刻,甚至,没有一点可供生存的气息。方块里面的空间只有房子那么大,两人在里面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得沿着向右开的石门走去。王小牧在石门的边上写了下一行字,“第一个房间,石门向右”,作为记号。 写完,王小牧先走了进去,大熊随后跟上。没想到,大熊刚刚踏进石门,突然一声嚎叫,王小牧回头一看,大熊的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了。 第一百章 诡异微笑 王小牧一惊,猛然地回过头一看,发现大熊已经被一个人垮骑在背上,那人瞳孔如铜锣,满脸是血,如枯枝般的双手,已经卡在了大熊的脖子上。 大熊嚎叫之后,反应迅速,右手用肘部反手一击,然后一个矮身,左手扯着那人的脖子,向下一扣,那人竟然毫无反抗能力,“呼”地一下被大熊摔倒在地,直愣愣地一动不动了。大熊狠狠地过去踹了他一脚,脚直接踹在了肚子上,这一踹,竟然把那人的肚皮给踢破了,出现了一个洞。 两人一看,原来这人竟然是个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在了两堵石墙之间,奇怪的是,石墙之间又没挂钩,也没可支撑之物,到底怎么卡上去的,让人非常不解。也许是刚才王小牧和大熊两人进来时,可供卡住尸体的东西突然脱落,那尸体落了下来,刚好骑在了大熊身上,双手垂下来,还真有点掐住大熊脖子的意思。 大熊奇道:不会吧,我脚力上升这么快,还是这尸体不经踢,怎么被我踹出来一个洞? 王小牧觉得有古怪,过去翻了一下尸体,发现这具尸体只剩下一张皮,血肉不知道如何消失了,甚至连内脏都没有,那张皮由于没有血肉支撑,变得非常之薄,用手指一捅,就会成一个洞,倒还真不是因为大熊的脚力精进所致。 从尸体的衣服看来,此人竟然是一个道士,也不知道死了到底有多长时间了。王小牧摇了摇头,这些道士,能够历经重重险阻,来到这里,也算非常不容易了,但可能还没有到达最后的目的地,刚进入这迷宫,就不知道怎么死去了。看来,这迷宫表面看起来虽然单调,但里面的危险,却完全不可预知。 大熊说道:又一个死人,没什么好看,继续走吧。 王小牧正想站起来走,哪知道,那尸体的嘴巴突然一动,钻出来一条白呼呼、肉嘟嘟,如同大拇指般粗细的虫来,那虫刚接触到空气,竟然如同一颗子弹,迅疾地就朝着王小牧的嘴巴弹射而来。王小牧大惊,头往后一仰,躲过那肉虫。那肉虫擦着王小牧的脸部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大熊见到那虫落在地上,又重新掉过头来,迅速地朝自己爬来,赶忙抬起枪,“啪啪”几发子弹就朝那肉虫射去。大熊的枪法本来非常之准,但那肉虫似乎有头脑,竟然在地下歪歪扭扭,躲过了大熊射来的两枪,“呲呲”几下,非常快速地又重新钻入了那道士尸体的嘴巴。 王小牧说道:这虫子不仅恶心,还非常诡异,快走吧。 两人刚要走,那道士尸体的肚脐眼钻出来一条肉嘟嘟、黑乎乎的肉虫,“噗呲”一下朝着大熊弹射而来,与那条白虫不一样的是,这条黑虫的目标不是嘴巴,反而好像是大熊的肚脐眼。大熊骂了句:他娘的。拿起包裹往肚子前面一挡,那黑虫一下撞到了包裹上,掉在了地下。王小牧抬起一脚,直接踩在那黑虫上,用力地在地上碾压了几下。 两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谁想到,王小牧的脚刚刚抬开,那黑虫却滚动了两下,快速地弹跳着,重新跑回去钻进了道士尸体的肚脐眼。王小牧看得目瞪口待,暗想这到底是什么鬼虫,竟然还会踩不死? 大熊突然叫道:小王八,有条黄虫在你后面的大腿上! 王小牧回头一看,发现一条肉肉的黄虫正从自己大腿爬上了屁股,并且,似乎正在向两瓣屁股的中间钻去。王小牧一惊,心想,他娘的这虫子不会要从肛门里钻进自己身体吧? 正要用手去拍,大熊却朝着王小牧的屁股狠狠地一脚踹来。王小牧吃力不住,被踹得一下就倒在了那道士尸体之上,头刚好还挨着那道士尸体的头颅。王小牧看到那道士尸体只剩一番皮包着骷髅头,瞳孔圆睁地看着自己,一阵恶心,赶紧爬了起来,对着大熊骂道:死胖子,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大熊“哈哈”一笑,说道:这叫一报还一报,刚好报了你在山洞里不拉我上来之仇。 在王小牧起身的一瞬间,猛然看见那只原来爬在自己屁股上黄色肉虫,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大熊的手臂上。大熊兀自在高兴,完全不自知。王小牧刚想提醒大熊,那只黄色的虫子竟然叮住了大熊胳膊上一块肉,快速地吸起血来。 大熊吃疼,“哎呦”一声叫唤,转眼就看到了手上的那只黄虫,忙用手去扯。但那黄虫似乎如长在大熊手臂上的一块肉,不论怎么使劲,根本就扯不下来。让人觉得惊奇的是,那只黄色的肉虫,吸了血之后,全身瞬间变了颜色,变成血红色。 这吸血的痛似乎非常难受,大熊额头上露出汗珠,但那虫却死咬住不放。王小牧只好过去帮忙,拿起火匣子点燃火,去烤那只肉虫,但那肉虫也不躲避,任王小牧去烤,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见了此情况,不仅骇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踩不死,打不烂,竟然用火烤也没有用!大熊受不了了,迅速拿起砍刀,对着自己胳膊上被肉虫咬住的肉,咬牙一刀就削了过去,刀过肉飞,那虫子也随着大熊胳膊上割下来的肉,掉在了地上。 那肉虫没有了血的吸附,不一会儿就松开了嘴,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朝着那道士尸体爬了过去。 大熊胳膊上顿时血流如注,王小牧赶紧撕了块布迅速地给大熊包扎。 大熊骂道:他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火烤都没用! 王小牧手势非常之快,已经给大熊包扎好,问道:你没事吧,伤口会不会痒? 大熊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会,就是太疼了,跟吸髓抽筋一样的疼。王小牧在包扎过程中看了看大熊的伤口,既没有红肿,也没有发黑,从表面来看,倒是没有中毒的症状,不知道是大熊吃了千年荨罗草的缘故,还是那虫子本身就无毒。 这虫子实在是太变态了。王小牧说道:我们好像对付不了这虫子,赶紧走! 大熊听了,却无动于衷,怔怔地看着前面,张大了嘴巴。王小牧顺着他眼睛望着的方向看去,奇怪的一幕映现在两人的眼前。 那只喝饱了大熊血变成了血色的虫子,在道士尸体前,似乎肚子实在太大,走不动了,躺在那里。随后,那原本已经钻进了道士尸体的白黑两条肉虫,此刻从道士尸体里钻了出来,爬到那血色虫子的面前。黑白两只虫子,一个咬住那血虫的头,一个咬住那血虫的尾,贪婪地吸起来血来,那只血虫在中间,被吸得不断地蠕动。 不一会儿,中间那条血虫,身上浓浓的血色变淡了一点,而那黑白两条虫子,却改变了原有的颜色,三只虫子全变成了血色。 变成血色之后,那三只虫子竟然纷纷如同蟒蛇一样,一半在地上,一半直立起来垂直于地面,开始对着空中呼吸,似乎在吐纳气息,口中还不停地冒出丝丝白气,恍若人在大冬天呼出的气一般。吐纳了一会儿,那三只虫子对着那道士的尸体,开始头不断地朝地上磕,磕一下,又立起身子,再磕一下,再立起身子,好像在对它们的母体不断地磕首感谢。 大熊指着那三只虫子,说道:天啊......,我好像......,听说过这虫子,叫......。 王小牧问道:叫什么? 大熊使劲地回忆,却回忆不起来,一脸痛苦地说道:我忘了!但是很危险,我们快走。 王小牧见了那三只虫子如此渗人的举动,听大熊这么一说,知道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必须要尽早离开。 这间石房同样没有其它特别的东西,只不过,与前面一间房间不同的是,门却开在了左边。王小牧和大熊迅速地朝左边的石门走去。大熊走得非常之快,一下就进入了第三个石房,并已经踏到了第三个石房的门边。 王小牧却突然想起一个事,这石门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不做好标记,到时必然要困死在里面。于是,王小牧转身回到第二个房间门边,在上面写上“第二个房间,石门向左”。 刚写完要去追赶大熊,王小牧眼角却瞄见那具道士尸体,好像有点异常,转头一看,发现那三只血虫刚刚拜完,正头脚相连,呈一条虫状,钻进了道士尸体腹中的窟窿眼里。三只虫子刚刚钻进去,那道士身体开始迅速地膨胀起来,如同一个被吹了气的气球。 道士身体也变的有了血色,再也不是皮包骨的模样,而且,让人可怖的是,那道士竟然肚子里顶着个窟窿,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那道士转过身来,眼睛看着王小牧,咧嘴冲着王小牧微笑。 王小牧脑子“翁”地一下炸了,这道士刚才微笑的表情,跟李高里在青石阶梯里对自己微笑的表情一模一样! 第一百零一章 三尸虫附身 王小牧感到非常震惊,这几只怪虫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力量,竟然能让一个囊空血尽,彻底死透的道士复活,还让他露出了如此可怖的微笑?而且,这笑容,怎么又跟老李的表情完全一样,在老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道士尸体就在王小牧面前活生生地立了起来,面带微笑地看着王小牧,尔后,慢慢地抬起了脚,顿了一顿,似乎在用脚感受一下地面,突然,道士尸体张开如枯柴般的双爪,凭空竟然“呼”地飞起来,径直朝王小牧的头抓来。 王小牧大惊失色,想拿起黄符念咒语,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道士尸体速度实在太快了,比原来那几只怪虫飞出来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根本不容王小牧做什么动作,就已经要抓到脖子边上。王小牧只得下意识地挥起砍刀,朝道士尸体的双爪砍去。 那道士尸体也不躲,硬生生地挨了一刀,竟然双手一点啥事都没有。道士尸体用手牢牢地抓住那砍刀,“啪”地往边上一摔,那砍刀在他手中的强大力量下,直接被砸成了两段,石墙的墙体也被砍刀砸出了一个坑,那碎石刷刷地落下。 王小牧骇然,这脑袋要是被他爪到,以如此力道,就要彻底开瓢。王小牧想扶着墙体而躲,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幸好这一摔,躲过了道士尸体的极其凌厉的一抓,那道士尸体硬生生地冲着墙撞了过去,在石墙上抓出两个掌印! 道士尸体被石墙阻隔之后,落下了地,然后眼神迷蒙地在四处张望寻找,似乎眼睛并没有视力。王小牧觉得这哪里是什么死了的尸体,估计就是一具极为厉害的妖尸。但凡妖尸,都是凭借着人的呼吸漏出来的阳气来判断方向。想到此,王小牧赶紧靠在墙体上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那道士尸体却不像僵尸一样跳动走路,而是如人一般,屈膝抬腿,在石墙的周围找了起来。有几次,就要碰到王小牧了,却被王小牧挪动着身体给躲开了。 王小牧脑子急速地飞转,看着那石墙的门,盘算着等下要怎么冲出去。这东西好像在追人的时候不大会拐弯,要摆脱这玩意儿,必须在不同的石门之间乱窜。此外,王小牧祈祷大熊千万不要回来,万一遇上这具道士尸体,搞不清楚状况,生死也就在一瞬间功夫。 王小牧瞅准了那道石门,一个跳跃,就要冲那个石门奔去。可他快,那道士尸体手势更快,如闪电般一下探出了枯手,一把扯住王小牧后脖子上的衣服,往石墙上一拉。王小牧觉得整个人都被悬空,后背狠狠地砸在了石墙之上,眼前一黑,喉咙一股腥甜,被撞得“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全身的骨头如碎裂了一般。他娘的,这道士尸体竟然不是靠人的呼吸来判断方位! 那道士尸体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开始变得躁狂起来,仰天咆哮,在咆哮时,脸上还带着笑容,说不出的恐怖,口中布满獠牙,就要朝王小牧的脖子咬去。 正在此时,王小牧听到“嘭”地一声枪响。那道士尸体的头颅突然被穿了一个孔,咬王小牧脖子的态势在被枪击之后,竟然只是顿了一顿,一点其它事都没有,道士尸体转过头朝着开枪的地方望去。 王小牧知道大熊回来了,机不可失,乘机就想挣脱开那道士尸体的爪子,但那道士尸体的爪子力度大得惊人,根本无法挣脱。此刻,又听到“嘭、嘭”两声枪响,大熊边开枪边喊道:快脱衣服! 道士尸体头颅又中了一枪,抓住王小牧的那条胳膊上也中了一枪,但也只是顿了一顿,行动变得稍微迟缓,人却仍旧直直地站在那里。 王小牧赶紧去脱自己的衣服。此刻,大熊手中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掏了黄符,嘴巴边快速的念着符咒,脚步快速朝前移动,瞬间就朝着道士尸体奔了过来。大熊暴喝一声:摩天煞!将黄符一下贴在道士尸体的额头。 没想到,符咒竟然没起到一丁点的作用,道士尸体额头上顶着符咒,一个反转,迅速抓起大熊那只贴符咒的手,朝墙上甩去,大熊肥胖的身躯“嘭”地一下也撞到了墙体,口中一样“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但道士尸体一抓大熊,原本抓着王小牧的手突然松开了。王小牧的衣服也不用再脱,立马蹦跳起身,往前跑了几步,抬起自己手中的枪,回头“蓬、蓬”地朝道士尸体开了两枪,并对大熊喊道:快跑,这东西不怕符咒! 两枪过后,道士尸体又顿了一顿。两人乘此工夫,疯狂地朝石门奔了过去,也不管方向,看到门就往里面钻。大熊边跑边不断咳血,骂道:这玩意儿是什么鬼东西?!老子刚才震得肝都裂了。 王小牧说道:赶紧闭嘴,那东西不知道靠什么寻找我们,说不定就是通过声音! 两人不知道钻了多少道石门,把自己都晃得头晕脑胀,到底现在已经到了哪间石房,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更不用说去做标记了。两人回头一看,那道士尸体没有追来,不由地大舒了一口气。由于刚才王小牧和大熊都被那道士尸体提起来后背撞到了墙上,此刻又经过了一番剧烈的奔跑,身子已接近虚脱。 大熊单手撑在墙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别跑了.......,那鬼东西......,不会追来了。 王小牧也受不了了,停下来休息,心想幸好那鬼东西不会转弯,不然,以他那摧古拉朽的姿态,二十个大熊和自己,加起来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停了下来,想想就感到后怕。王小牧问道:胖子,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大熊吐吞了口吐沫,说道:刚才我一紧张,差点忘了。现在我想起来了,那玩意儿是三尸虫的附身。 王小牧奇道: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刚才其实全是那打不死的三只怪虫在作怪?不是那个死道士? 大熊点了点头,说道:我师父有一本书,名字叫《梦三尸说》,里面曾经讲过,人身体中有三尸虫。具体包括上尸虫,中尸虫,下尸虫,所以你看那三只怪虫分别是从那道士尸体的嘴巴、肚脐、肛门里钻出来,它们都是有分别含意的。嘴巴的白虫,代表人的“食欲”、肚脐中的黑虫,代表人心的“恶欲”,肛门里的黄虫,代表人的“*”,这几个*,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但如果*太过强烈,就会形成虫,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形成虫的。形成了“三尸虫”之后,这些虫就会伴随着人的一生。“三尸虫”是影响道家方士修为的最大阻碍,所以,各派道家都有不同方法来驱除身体内的“三尸虫”,最为出名的就是“辟谷”,十天半个月不吃任何东西,不想任何事情,只喝水,用来辟干净“三尸虫”生存的土壤。我就曾经见过我师父,一个半月没吃任何东西,闭眼打坐,就躲在山洞中“辟谷”。 王小牧问道:那道士人都死了,怎么身体上还会有“三尸虫”? 大熊说道:按常理来讲,人死了之后,虫子没法附体了,也会随之入归尘土。但有那么一种人,死时没有实现生前的愿望,强烈的仇恨,会支撑“三尸虫”继续在体内存活,吃干净尸体的内脏。我估计,那道士就属于这种人死前怨念很深的人。 王小牧仍然觉得不太理解,“三尸虫”怎么会吸了大熊的血之后,钻进尸体之内,竟然能够使那死道士尸体如人一般复活起来,还拥有了金刚不坏之躯,这难道也是三尸虫的一种独特的功能吗?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大熊说了。 大熊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从书上来说,“三尸虫”却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除非......。 王小牧问道:除非什么? 大熊说道:除非,那道士体内的“三尸虫”是在他人活着时,自己或者别人故意放在道士身体内养起来的,才会有如此大的能力。 王小牧张大了嘴巴,说道:这玩意儿还能养!怎么养? 大熊看了看王小牧,问道:你真想知道吗? 王小牧觉得奇怪,说道:废话,我当然想知道。 大熊淡淡地说道:养虫的躯体,在活着时,必须每天炼好尸油,炒活人的新鲜心肝吃,还有,每天必须要奸淫尸体。 王小牧听了世间竟然有如此变态残忍养虫子的办法,突然想到那虫子刚才擦着自己的脸飞过,差点钻入了自己的嘴巴,心里一阵翻腾恶心起来,再也忍受不住,“哇哇”朝着地上不停地呕吐了起来。 等王小牧吐完,大熊说道:我都说了不要说,你偏要我讲,这可怨不得我。 王小牧不想把这话题再继续下去,起了身,说道:别再说了,我们快走吧。 正准备朝石门外走去,王小牧和大熊突然觉得身体背后凉气直冒,似乎阴风吹过,两人回头一看,那道士尸体浑身是窟窿眼,脸上带着无比诡异的微笑,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两人后面人,眼睛直勾勾地正盯着两人看。 第一百零二章 炸药爆炸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零三章 舱底之河(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零四章 又见铜链 那声音传出来之后,王小牧一把拉住大熊,说道:先别开枪,是人! 此声音两人听起来无比熟悉,很明显是个男性,但两人却一下子想不出来是谁的。王小牧头都懵了,在这地下河里,还有谁能认识两人,如果此人是个男人,只可能是白东云和李高里其中一个,但这声音让人感觉很明显有点苍老,不可能是白东云的。 大熊问道:难道是老李,怎么变声了? 王小牧摇了摇头,不置可否。这石船里面,古怪的事情实在太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一切的意外都可能发生。两人不能确定后面那人到底是谁,自然也不敢贸然过去,由于害怕上面的三尸虫附身寻着灯光从窟窿眼跳下来,也不敢开马灯,只得在原地站着。 大熊对着后面的人说道:老李,是你吗?我们在这里。 但后面那人既没有追来,也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在不远处站着。漆黑的地下底舱,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光线,那团影子彻底隐藏在黑暗之中,跟四周的环境完全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刚才的脚步声和叫唤两人所发出来的声音,甚至根本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个人。 王小牧觉得有点不大正常,如果是李高里,听到大熊刚才的招呼,此刻肯定会过来跟两人会合。但那人喊了两人的名字之后,一动不动,显得非常莫名其妙。王小牧说道:这人不是老李,很古怪,我们走! 说完,两人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了起来。没想到,两人一开始往前跑,后面那人也“咚咚”地跟着两人在往前跑,而且,跑的时候还是金属响动的声音,那人边跑还边清晰地重复说道:小牧、大熊......。王小牧觉得这声音每叫上一遍,背脊就凉一分。一直以来,都是王小牧和大熊在追踪着别人,现在被人追,那感觉比追别人却难受太多了。两人无法,只得再次停下了脚步。 可当两人一停下跑动的脚步,后面那人也停下了脚步,不再追,也不再说话了,仿佛刚才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大熊恼道:难道我们出现幻觉了?他娘的,我回去看看,我可不想老是这样被人追着。 王小牧突然很奇怪地大声说道:肯定是幻觉,不管了,我们快走吧!说完,嘴巴马上附在大熊的耳边,轻声地说道:等下我往前跑,你埋伏在原地,让他误以为我们两个还在往前走,等他跑过来,你就把他绊倒,我马上折回来帮你。 大熊心想此计甚好,于是也妆模作样地说道:小王八,我们的耳朵看来都不好使了,老出现幻听,快走吧。大熊边说,手里边掏出了那根捆妖绳,并拿出了黄符,蹲伏在了原地。王小牧按两人预定好的计划,往前跑去,故意发出凌乱的脚步声,打扰后面那人的判断。 果然不出王小牧的所料,那人真的以为两人往前跑了,脚步“咚咚”地追了过来,边追还边说道:小牧、大熊......。 王小牧听到他中计追了过来,开始不再向前,在原地踏了几步,随后,立马向回跑去。此刻,却听到大熊蹲伏着的地方“蓬”地一声,那人似乎已经被大熊绊倒了,随后,听到大熊“啊”地一声惊恐的喊叫,紧接着,“哗啦啦”的一阵金属链条的声响,随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王小牧大惊,大熊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不会出现意外了吧?!想到此,王小牧开始疯狂地朝前面跑去,此刻他也不管那些三尸虫附身会不会寻着火光跟来了,“噗”地一下打起了马灯,口中念咒语,御动着黄符就向前击打过去。 马灯一亮,却看到了让人惊恐的一幕,大熊的脖子被铜链给锁住,一张脸憋得通红,由于喉咙被锁住,根本说不出话来,而铜链的另一端,则是一个老者,他腰间竟然绑着铜链,佝偻着背,在拉着大熊。那老者背对着王小牧,没看到正脸,但背影却无比熟悉,但王小牧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到那老者底是谁。 那打出的黄符在空中飞过去,还没有挨到老者的身子,就已经落在了地下,可见,符咒对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老者用铁链,拖着大熊一直往前走,大熊脸色已经憋得青紫,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大熊健壮的体格,却无法抵抗老者瘦弱身躯的力量。 下到石船的地下河之后,王小牧一直没有开马灯,现在才看清地下河四周的情况。整个地下河非常巨大,河床有上百米宽,河的两岸,也就是刚才王小牧和大熊奔跑的地方,全是层层叠叠的天然石块,非常的平整。在地下河上面的顶壁之上,每隔一点距离,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铜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吸附在了上面,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从那些铜罐布局的态势看来,这些铜罐,好像是全部放在了每一个甲板迷宫一样房间的正下方。 在昏黄马灯灯光的照耀下,铜罐泛发出金色的光芒,犹如天上的繁星,把整个舱底反射的亮堂堂的。 而在河的正中间,却有一条呈旋涡状做成的巨龙。巨龙的身体的材质,也是跟巨石山的天然陨石的材质一样,很明显是后期雕刻而成。巨龙非常之大,单是身躯就有五六十米宽,上半身露出水面,下半身隐藏在水下。这条龙阑须犀角、怒目圆睁,昂首着头,在盯着穹顶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铜罐,整个身体,似乎要从地下河中跃然而出! 让人非常震惊的是,巨龙边上的河水里,浮着许许多多的浮尸,一个个面容惊恐,没有合眼,死状非常之惨烈。毫不意外的是,浮尸也是各色人等,道士、军人、渔民都有。这些尸体,却并非平常溺水而亡的尸体一样仰面朝天地浮在水面上,而是围绕着龙身,身子半倾,呈抱团状,似乎要将这条本来就欲腾飞升空的巨龙给托起来。乍一看之下,还以为这些尸体全是活物。 难道,所有进入卓兰谷里的人,最终都死在了这里?! 从河岸通行到巨龙身体,大概有五六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不算长,但在河岸边上,却有几艘小船,似乎专门是供人从河岸到达龙身所用。 那老者,正在用铜链箍着大熊往小船上走! 王小牧看到大熊脸憋得青紫的样子,大惊失色,说道:胖子,你往那老头前面跑! 大熊艰难地迈开双腿,但似乎脚上被灌了铅,沉重的不行,根本无法挪动半分,全身只能随着老者铜链不断向前拉的力量被动地向前。两人已经到了河边,那老者正背对着王小牧和大熊蹬上了船。 王小牧此刻已经跑到了大熊的身边,一下扯住铜链,往回拉那个老者,但铜链上似乎有千斤重担,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撼动,只拉得老者稍微顿了一顿,但他仍然不停地往前走,此刻他人已经走到了小船中央。王小牧用力过猛,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幸好手中借助了铜链的力量,没有全倒下去,但这一下坠,勒得大熊得脖子又一紧,大熊双目外凸,嘴巴一张,舌头都伸了出来,难受地干呕了起来。 王小牧一把夺过大熊手中的枪,朝那老者“嘭”地一枪开去。但那老者似乎背后长了双眼睛,也没看到他怎么移动,头也未回,身躯微微一晃,竟然躲过了这一枪。王小牧大急,连续“嘭、嘭、嘭”开了三枪,但让人惊恐的是,全部被那老者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那枪的子弹“梭、梭”飞出,有一颗竟然射到了穹顶,“趴”地一下打中了吸附在上面的一个铜罐,那铜罐不偏不倚,掉落在了船上。铜罐掉下来之后,穹顶上露出来一个小黑洞,那里面竟然“滴答、滴答”地落下了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四周一下变得恶臭难闻。 铜罐落在船上,罐口那似泥土、似明胶一样的封口,一下就被砸得脱落了。从灌口上溢出来了跟穹顶上滴落下来一样的浓浓黑色液体。黑色液体溢出来了之后,一下就爬出了白、黑、黄三只虫子,竟然是三尸虫!但这几只三尸虫却不像道士尸体里的那几只一样肥嘟嘟,而是显得瘦瘦,表皮也皱巴巴。三只三尸虫爬出来之后,贪婪地吸允着那些浓稠的液体,也不对众人进行攻击。原来,这穹顶上密密麻麻的铜罐,竟然是用来培养三尸虫! 王小牧心中骇然,这漫天的铜罐,到底有多少三尸虫,接触到河面上的尸体,那还了得?!但此刻,王小牧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两人已经被老者拖得上了船,王小牧见枪对他没有作用,拿起了砍刀,一个弹跳,就朝老者的头砍去。 那老者似乎感知到了王小牧拿刀向自己砍来,竟然迅速解开自己绑在自己腰间的铜链,回过头来,朝着王小牧无比诡异地笑了一下,尔后,还没等王小牧的砍刀砍到身上,就“噗通”一声跳下了地下河。 那老者竟然是林教授! 第一百零五章 死法选择(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零六章 进入墓室(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零七章 四重天棺(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零八章 水底磨盘(读者别订阅)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零九章 升棺 大熊跟王小牧解释,如果那圆形磨盘机关真的跟八卦图有关,那么就有办法打开。 八卦图衍生自《河图》、《洛书》,据传为伏羲所作。其中《河图》演化为先天八卦,歌诀为“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洛书》演化为后天八卦,歌诀为“一数坎来二数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数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八卦各有三爻,“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立八方,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事物与自然现象,象征世界的变化与循环,分类方法如同五行,世间万物皆可分类归至八卦之中。 道家弟子,无不对八卦图形的方位了然于胸。 因为八卦的每一卦分别代表一门,其中,“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从这个龙嘴的方位来看,巨龙跃然欲出,那么,龙嘴朝着的方向,必然是生门所在的方向。要打开这个磨盘机关,必须避开“死、惊、伤”三凶门,然后按照“开、休、生”的顺序,在“开”门上走上一遍,在“休”门上走上两遍,在“生”门上走上三遍,最后将把手的方向定格在“生”门之上,就可以破解。由于要避开三凶门,又要按“一、二、三”的顺序在三吉门上走上一遍,而且,每次都不能重复,所以步法非常繁杂,需要异常小心。 大熊说道:他娘的,现在想想都后怕,刚才我们掰着把手乱动,要是触发了三凶门,那可不得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估计现在我们都挺尸了,幸好祖师保佑。 王小牧问道:为什么“三吉门”一定要按“一、二、三”的办法来每个都走一遍? 大熊被问得一懵,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胡乱说道:你问我?我又不是伏羲,怎么会知道这个。你要是一定要问是什么原因,我只能告诉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王小牧一听大熊胡掰,差点晕过去。敢情这死胖子根本就是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学什么东西都是半桶子水。原来对大熊开磨盘机关的信心一下就丧失殆尽,变得非常担心大熊的八卦功底起来,心里开始无比怀念起李高里来。这奇门遁甲之术,看来老李那家伙比大熊靠谱太多了。 大熊看出了王小牧的想法,心里有点不爽,说道:你不要怀疑我,我其他的不行,破这八卦磨盘机关,绝对不会出错。 王小牧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刚才的推断会不会太草率了,真的有这么轻易打开? 大熊说道:轻易个屁!你刚才要不猜出这其中的问题,我们怎么会知道白玉石棺是反扣在下面,又怎么能知道溪水下面有机关,更不用说那磨盘跟上面的八卦图有关?这玩意儿层层设阻力,设置这个机关的人,脑子跟你一样变态! 王小牧见大熊说的信心满满,说道:行,我信你。 说完,两人重新又下到了溪水中。 两人摸到了磨盘边上,大熊却不敢轻易地去动那磨盘的把手,竟然闭着眼睛在一旁思考起来,估计是在想推动把手的先后步骤。王小牧心里一揪,这死胖子,吹牛可能吹大了,要真是八卦机关,这次简直是在赌博啊,估计十有*都要完蛋。 大熊想了片刻,睁开了眼睛,开始去掰动磨盘的把手。磨盘的把手在大熊手中不断地晃动,王小牧随着那磨盘把手晃动的“格格”声,心里越来越紧张。大熊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把手,然后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做了一个嘴巴向上的动作。 王小牧知道,大熊的意思是说只差最后一个龙嘴向上的生门没有掰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其他办法,王小牧只得点了点头,叫大熊只管做就是。 大熊见王小牧同意,不再犹豫,用力地将磨盘把手往龙嘴的方向一掰! 两人所预想的生门开启,磨盘机关被破开,然后八卦形圆台底下出现洞口等东西没有出现,甚至,大熊掰错,两人误入凶门,各种致人于死地的机关被突然触发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四周却死一般的沉寂。 王小牧和大熊面面相觑,难道,两人刚才的推断,完全错了,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 正在此刻,那圆形磨盘突然“咔”地一下,猛地向下一坠,坠出了十几公分的距离,尔后,停止不动了。磨盘的上方,竟然是一个圆柱形的大铜管。大铜管的管壁非常之薄,薄的几乎能看到里面有黑黑的粘液,从大铜管往上看,是个方形的洞,根本不知道大铜管得另一端到底通到哪里。 随后,那几十根铜管,开始“吱吱、吱吱”地狂响起来,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急速地从下不断地往上灌。两人一看,发现那些铜管在不断地颤抖,里面的液体不断涌向大铜管,而那大铜管里面黑黑的粘液一下就被溢满了,顺着大铜管得管壁不断地往上冲。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几十根小铜管,随着粘液不断地往上灌,开始慢慢地缩了起来,原本一直在水下,两人所看不见的另一端,显现出来吓人的东西,那些铜管的底端,竟然每一根铜管末端都连接在尸体的肚脐眼之上,几十具尸体,此刻正在急速地从下面朝着两人疯狂地涌了上来。 那些尸体,竟然全都是原来在地下河中本欲托着巨龙腾飞的尸体! 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触发了凶门! 无需任何招呼,王小牧和大熊疯狂地朝着外面逃去。两人屁滚尿流地爬上了岸,王小牧骂道:死胖子,你他娘触发了凶门。边说边快速地从岸边原来放置包裹的地方掏出了黄符,口中大念“泰山镇妖咒”,十几张黄符一下子就燃起了符火,王小牧将那些黄符一下全部向溪流里打去。 大熊则拿起了枪,也不管目标,“啪啪啪啪”往溪水上疯狂射去。 水面上黄符燃烧,子弹打在水面,水花四溅起来。随后,黄符火灭,水面上荡漾起了层层的波纹,而那些尸体,却没有跟着两人出来! 两人一下懵了,完全不明所以。 王小牧拿起了包裹,说道:快走,要是那尸体全是三尸虫附身,我们就彻底完蛋。 说完,就准备跃过溪水,往外奔去。大熊却拉住了王小牧,指了指上面,说道:白玉石棺……,好像升起来了。 王小牧抬眼一看,发现那白玉石棺,果然已经完全脱离了那块托着的巨石,不知什么时候升了起来,而白玉石棺的四个角,各有一个柱子支撑住。王小牧心中非常纠结,那溪水中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动静,而此时,白玉石棺竟然升了起来,不管如何,证明两人离里面的秘密,已经不远了,到底是马上逃生,还是上去看看,确实是一个麻烦事。 大熊却没有说话,径直往上爬去。王小牧见了,也咬了咬牙,心说,死就死了,不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到阴间去了,可能还要后悔。于是,跟着大熊一齐往上爬去。 两人爬到上面,看到白玉石棺下面的正下方,连接着一根大铜管,而那根大铜管,正是两人在溪水下面所看见的半透明的大铜管,里面的黑色液体,似乎全部顺着大铜管流入了白玉石棺里面。白玉石棺四个角顶着的柱子,却是跟磨盘一样的材质,上面光洁圆润,并没有其它东西。 看来,磨盘的机关,正是使这四根柱子上升,用来撑起这白玉石棺。白玉石棺升起来后,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方形洞,两人看不清里面是否还什么东西。 两人朝白玉石棺的底下一看,发现前面的推断确实没有错。白玉石棺果然是下扣形的棺材,而且,能明显地看出来,就是“四重天棺”的模样,棺材的次序分别是白玉、铜、椴木,而最里面一层,是一具皮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皮,非常之薄,前三层棺材,下面都没有封口,只有最后一层的皮棺,已经封了口,正中央只露出一个圆洞,供大铜管插了进去。 王小牧和大熊非常的兴奋,一下就把溪水里面的尸体威胁给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前三层棺材都封了口,要彻底将其弄开,也非常费时间,但仅仅只有一层皮棺封了口,不管它是兕皮、水牛皮,还是其它什么皮,要打开就非常容易。这表明,卓兰谷秘密的真相,已经完全呈现在了两人面前,就在皮棺里面! 大熊得意起来,说道:小王八,我破解八卦磨盘机关的本事怎么样?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还行,离老李的差距不远了。 两人不再多说,开始用缆绳绑住了边上的四根柱子,做成了一个像热带雨林里密密的“网床”状,防止皮棺里面的东西掉落下来直接掉进那窟窿眼里。 大熊深吸了一口气,抄起了边上的起砍刀,将头探了进去,就准备去割那皮棺。 第一百一十章 开棺 王小牧见状,一把将大熊给拉住,急忙说道:胖子不要割。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站在这里观赏一下,赋首诗? 王小牧说道:如果里面是液体或者是很小的东西,你这样一割,漏出来不全掉下去了? 大熊想了想,确实也是,卓兰谷如此古怪,谁知道这皮棺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真的如王小牧所说,那就彻底前功尽弃了。于是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王小牧说道:我们先把皮棺从里面抽出来。 两人开始呈斜角状,将皮棺慢慢地用力往下拉。皮棺里面的东西本身也有很大的重量,只不过在外面三层棺材的压力的挤压之下,暂时还牢牢地卡在里面,此刻,经过两人的力道一拉,那皮棺在重力的作用之下,“嘭”地一下,一下就掉到了那“网床”之上。 皮棺掉在网床上之后,显得非常重,压得缆绳往下坠了许多,有几根缆绳,甚至开始“嗤、嗤”地发出绳索断裂的声响。两人心里一急,赶忙一齐朝着一方使劲,将皮棺用力地拉在了石头之上。 两人仔细地端详着这具皮棺。皮棺整体呈灰黑状,外面圆鼓鼓的,像一个又圆方形状的大气囊,手指一触,皮棺竟然还非常有弹性。 大熊说道:这肯定不是水牛皮,水牛皮不可能有这么薄!难道他们真弄大了兕皮? 王小牧摸了摸皮的质地,发现表面非常地光滑,凑近去仔细一看,发现皮上竟然还有罗圈状的细纹,像极了人手指上的螺纹。见到此,王小牧不由地大吃一惊,说道:不会吧,这可能是人皮! 大熊一听,也看了一下,发现上面不仅有螺纹,而且还有毛孔状的东西,毛孔的外面,还有丝丝的汗毛,心里不由地起了鸡皮疙瘩,说道:还真他娘的是人皮,要做成这皮棺,到底要多少人皮! 人皮怎么能不腐烂,里面到底用了什么技术,两人已无心去思考,总之,此东西邪门的让人汗毛直竖。 王小牧一脸坚毅,拿出了防止尸气的药丸,分给大熊一颗,两人生生地咽了下去。王小牧说道:不管了,开棺吧。 两人拿着砍刀,开始慢慢地在皮棺上面划拉,随着砍刀划过皮棺“刺啦”的响动,皮棺被划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口子一划开,里面竟然开始“呲呲”地冒出了气来。两人见了,赶紧捂住嘴巴,掉头转身,避免里面的气息直接接触到口鼻。至于药丸防止皮棺里面的尸气作用到底有多大,那只有天知道了。 皮棺里面的气息不断地“呲呲”往外冒出,整个皮棺开始逐渐瘪了下去,不出一会儿,皮棺就彻底地瘫在了地下。两人见里面已经没有气息冒出来了,转过身去,开始慢慢地揭开皮棺的开口。 里面没有生辰八字,棺材里面,确实是一具尸体,毫不突兀地呈现在两人面前。怎么去形容这具尸体,语言,在此刻已经显得毫无深度,无比苍白。 一个上半身人样,下半身蛇样的东西,躺在了里面。说它上半身是人,但头颅,却完全没有五官,与舟形乌头花阵那些道家仙尊一样,似乎已经被剥去了皮,圆滚滚,肉乎乎的,简直就是一个大肉球。说它下半身是蛇,但上面却布满了鳞片,如鲤鱼一样的鳞片。 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它的心脏,还在不断地起伏,而它下半身的鱼鳞,非常鲜活,有的还在不断地开合,似乎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 王小牧和大熊见了,完全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整个石山的布局来看,估计卓兰谷里面的人,不知道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来建造这么一座诡异的葬身之所,原来两人以为,这里面,会压着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借仙船、驾巨龙、安坐四重天棺,来登极尊之位。如果埋葬的是人,也情有可原,祖先拥此天子之气,后人荣华富贵,位居万圣。但这里却两者都不是,反而是一具鲜活的,不知道是人、是动物、是妖怪的东西,安然地躺在里面,摧古拉朽般地破坏着两人所残存的思维能力。难道,白东云和幕璃他们所一直守护的,吴叔公、军士和那些道士所苦苦追寻,想要得到的,就是这东西?! 两人面如死灰,四周一片死寂。 大熊忍不住了,说道:它是活的,什么东西到底能够存活在此几百年时间? 王小牧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胖子,你觉得他是在此存活,怎么就不可能是另一外一种情况。 大熊反问道:什么情况? 王小牧淡淡地说道:它本来是死的,但在这里,慢慢地竟然有了生命,最终能够活过来。而我们的到来,却打扰了它进化的过程。 大熊瞪大了眼睛,说道:活过来?!变成半人半蛇的玩意儿?! 王小牧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下半身不是蛇,因为它有鳞片,我估计是龙。至于它活过来,是变成半人半龙还是其他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了。也许,随着它慢慢进化,彻底变成一条龙,或者,彻底变成一个人,那也说不定。 大熊冷冷地说道:我可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总之,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好鸟,来来来,他不是要升天嘛,小爷我送他一程!说完,大熊“哗”地一下,竟然点燃了火匣子,就要往那东西身上扔。 王小牧大惊,一把将他手拉了下来,说道:死胖子,你他娘的是疯了吗? 大熊突然脸色大变,对着王小牧愤怒地咆哮起来:我没疯!杨家庄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卓兰谷里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全是因为什么狗屁的男女童尸骨,全是因为这个怪物,全是因为有人在幕后操纵! 说完,大熊一下瘫坐在地上,眼圈红了起来,胸口不断地在起伏,这段日子以来,极端的压抑、纠结、恐惧以及黑暗中那种摸不到边的无助感,一下子全部都发泄出来了。王小牧见了大熊的样子,心中一阵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就安慰,只得跟大熊并排坐下,怔怔地不说话。 待了一会儿,大熊稍微平复了一下,喃喃地说道:我师父不见了,老李不见了,林教授也不见了,下一个......,会是你么? 王小牧幽幽地说道:胖子,我爷爷在世时曾跟我说,人生一世,吃多少苦,享多少福,都是命中注定的。前世善孽果,今生现世报。遇到这件事,我们谁也逃脱、躲避不了。任何事都不可能无穷无止,总会有一个结果,它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等着,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慢慢地迎接那或好或坏的东西,过程美好也好、煎熬也罢,我们只能向前,没法回头。 两人沉默不语,暂时已经忘记目前身处的险境,沉浸在回忆、思索、纠结中不可自拔。 过了半响,大熊突然站了起来,问王小牧道:那玩意儿怎么处理? 王小牧想到,打开皮棺之后,还没有仔细地搜寻其中的线索,大熊突然的情绪失控,把两人之前打开皮棺的目的倒是给忘记了。王小牧走了过去,说道:我们看看它的下面有没有其它什么线索。 两人开始将尸体掉了个头,翻到了尸体的背面。那怪物的背面也没有其它奇怪的地方,只是,在背中央的位置,接了一根大的铜管。大熊一个不小心,竟然将那大铜管从怪物的背后给拔脱了,瞬时间,从那怪物的身体里面“哗啦啦”地漏出许多黑黑的脓液出来。那些脓液,很明显就是从溪水底下那些每一具尸体的肚脐眼中流出,流到那些小铜管里面,然后,经过了半透明的大铜管,一直通到了这个怪物的身体之上。 脓液流出来之后,马上发出了一股让人恶心的恶臭,飘满了整个墓室。 王小牧和大熊差点忍不住,又要吐了,幸好前面吃了一点防止尸毒的药丸。那药丸有降低人血脉流通速度,抑制触觉反应的功效,两人借助药丸的功效,好不容易才忍住。那股脓液的恶臭,跟地下河穹顶之上铜罐里面的脓液恶臭一模一样,看来,两者都是同样的东西,估计全都是从尸体中提取出来的。至于这些脓液靠什么原理,能够如同血液一般地靠着铜管流通、连接到怪物的身体里面,这些脓液对这具怪物尸体来讲,到底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熊拿着砍刀,在尸体身上的各个地方杵了杵,发现这具尸体充满弹性,就好像刚刚死去的人和鱼的结合体。脓液流出来了之后,尸体也没有其它太多的变化。王小牧觉得很恶心,吩咐大熊把尸体翻过来,盖住那些脓液,因为实在是太臭了。大熊将尸体一下勾了过来。 尸体重新翻过来之后,两人一看,头皮一下发麻,全身毛孔直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战群尸 那具妖物,原本光秃秃、圆乎乎的脑袋,在嘴巴的位置,竟然开始有了嘴唇,而且,那嘴唇裂开了嘴,正在对着两人笑,那笑容,正是两人之前所见到的李高里、林教授和三尸虫附身的笑容! 除了笑容,怪物的头颅,似乎也在不断地变化,五官开始逐渐有了轮廓。头上开始长出了浓浓的毛,那毛发的生长速度,两人甚至能够通过肉眼观察出来。而下半身的鳞片,正在往外不断地剥落,逐渐露出一个溜光的*,而且,慢慢地,那整片的*,呈两半开始分离,不再是一个整体,而似乎已经变成了人类两双腿的模样。 看来,王小牧的恐怖预测,竟然对了。这原本就是一条龙,目前正在幻化成人! 两人吓得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大熊高叫道:怎么办?! 王小牧一下托起了枪,边朝那怪物射击边高喊道:打! 两人手中枪的子弹“啪啪啪啪”地朝着那怪物身体打去。子弹不断穿梭,一下一下地击打在怪物的身体里,让人崩溃的是,那怪物的身体似乎是一个强大的吸附体,每一颗子弹射进他身体之后,竟然如石入大海,没有穿孔,没有受伤,全部被身体给吸收掉了。 而怪物此刻已经幻化成了半人状,从皮棺里站了起来,朝着王小牧和大熊走了过来。大熊一声暴喝,拿起砍刀就朝怪物身体砍去,“波”地一声奇异的响动,整把砍刀直接没入了怪物的身躯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小牧大骇,在乘大熊拿砍刀砍那怪物的过程之中,黄符已经拿了出来,口中咒语念个不停:三清往生吾世尊,手托名山押乾坤。左手三山并五岳,右手堪托塔万斤。塔内十万八千将,泰山压顶破煞魂。此间念动泰山法,斩尽妖魔押鬼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黄符在王小牧手中燃起了符火,朝着怪物头颅上打去。 毫不例外,黄符一样也被怪物的身体给吸附了。 此刻,怪物已经完全有了人的模样,五官也开始清晰,邪笑着看着两人。 王小牧见状,大喊道:胖子快逃! 两人飞奔着跳下石台,一下就冲到了溪水旁边,正想跳过溪水,但却发现,那原来在溪水底下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顺着溪水爬了上来,此刻全部都直愣愣地站在溪水的边沿,已经将两人给包围,并且,正在慢慢地将两人往上逼。王小牧和大熊无法,只得转身朝着圆台的另一边奔去,但奔到另一端,也是尸体,仍旧面无表情地围困着两人。王小牧和大熊只得又往上走,走到了八卦形圆台之上。 王小牧说道:不行了,那怪物非常恐怖,刀枪不入,我们必须从群尸阵中冲出去。 大熊说道:好,我掩护,你来冲。 王小牧本来想让大熊来冲锋,因为在战斗力方面,大熊明显比自己强一些,更有生还的希望,但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互相谦让的时候,因为,群尸已经顺着九级台阶爬了上来。 这些群尸,一个个肚子上全是铜管插成的小洞,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不像李高里和林教授等人一样面露微笑,反而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正在两人说话间,有一具尸体手已经搭到了八卦形圆台之上。 王小牧见状,挥起砍刀一刀砍下去,原以为这具尸体会跟三尸虫附身一样,砍刀对其无用,但没想到,手起刀落,那尸体的四根手指竟然齐齐被斩断! 王小牧大喊:他们不是三尸虫附身,有机会! 大熊在看王小牧斩落那具尸体的同时,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掏出黄符,口中大念咒语,然后将符火齐齐地朝那群尸打去,刹那间,不少尸体被符咒打住,竟然立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两人大喜过望,飞快地冲下八卦形圆台。大熊手中的枪已经被那怪物给吸附进了身体里面,王小牧只得将自己手中的枪丢给大熊,说道:朝中间那具猛射! 大熊拿起枪,“啪啪啪啪”地朝着中间那挡着两人道路的尸体打去,那尸体瞬间被打得穿孔,摇晃了两下,然后倒了下去。此刻,边上有几具没有被黄符定住的尸体冲了过来,有一具一把抱住了大熊的腰,王小牧一看,大急,一砍刀朝那具抱着大熊的尸体砍去,一下将那具尸体的头颅给切去。 但那具尸体头颅虽然被切了,身子却仍然站的牢靠,手用力地往后一扒拉,将大熊一下撂倒在了台阶之上,摔的大熊晕头转向。那具尸体摔完大熊之后,还在地上走了两步,似乎还要朝大熊赶来,大熊抬起脚,一下踹在他的膝盖之上,那尸体被踹得一翻,倒了下来,“噗”地倒在大熊身上,尸体里的脓液从颈腔里流出,流了大熊一身。 大熊觉得恶心,一把将其推开。 那边王小牧的砍刀上下翻飞,正在跟几具尸体缠斗在了一起。那些尸体没有三尸虫附身的力气,却也不像一般的鬼怪,虽然符咒能将它们暂时给定住,但好像作用并不大,有些原来被大熊符咒定住了的尸体,此刻竟然恢复了知觉,加入了围剿两人的战斗。 王小牧和大熊此刻却已经没有功夫去拿符了,只得倚靠着手中的武器,在与群尸疯狂地搏斗。 王小牧身上已经有好几处受伤,身上鲜血淋漓,那些尸体见了血腥,更加兴奋起来。有一具直接冲着王小牧的胳膊,贪婪地吸起血来,王小牧被那尸体一吸血,只觉得一股抽筋拔髓的钻心疼痛传来。王小牧大惊,另一只手将砍刀一刀削过去,将那尸体的头颅削了一半下来。那尸体头颅被削之后,里面竟然没有任何东西,连脑髓都没有,但王小牧却看见里面有几只瘪瘪的三尸虫在脑壳里面蠕动。 原来这些尸体虽然已经被三尸虫附身,但他们身上的三尸虫却没有完全培育成功。 大熊那边也危险频频,边打边喊道:小王八,不行了,溪水里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尸体! 王小牧乘间隙一看,果然发现溪水此刻水流都不动了,水已经被不断涌上来的群尸挤压的上了九级台阶,台阶的前三阶已经被水给淹了。而那溪水里面,尸体连接、挤压着尸体,正不断地往上冒,有的尸体都已经被下面尸体给顶得胳膊、手臂断裂,那场面,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王小牧看了目前的形势,再不冲出去,别说跟他们打了,就是压也会将两人压死。王小牧对大熊讲道:我们背靠背,一人脸朝前,一人朝后,从尸群上跳过去。 眼前也只有这个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两人且战且退,背贴上了背,王小牧一个转向,脸朝着涌上了的群尸,挥舞着砍刀,疯狂地朝前面来的尸群砍杀。大熊则对付着后面涌过来的尸体。两人艰难地向前移动着脚步,总算到达了溪水边。 王小牧说道:胖子,谁也别管谁了,冲! 两人身体迅速分离,均开始朝着涌上来的群尸背部跳跃而去,试图踩着尸体群逃出去。 幸运的是,那些被尸体挤压上来的尸群此刻被顶得晕头转向,自顾不暇,根本没空去管爬上来的两人,两人虽然跌跌撞撞,但竟然爬到了尸群顶上,正欲往下跳,没想到,下面却突然传来一道非常强大的力量,两人脚底下的尸群突然被迅速地顶了起来,在空中不断乱飞。 两人也不明所以,只觉得下面应该是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升了上来,将两人给彻底顶翻了。王小牧和大熊直直地重新摔在了地上,边上还纷纷地落下尸体和零落的溪水。待反应过来朝前面一看,竟然有几具面带微笑的军人尸体最后从溪流底下爬了上来。 这几具军人尸体,明显跟刚才的群尸不一样。 前面的群尸,虽然也是三尸虫附身,但很明显还未完全培育成功,因此面部也没有那微笑的表情,力量也仅有普通人的力量大,而且,好像反应也比正常人慢了一些。但这些军人尸体,从他们上涌的姿态,以及面带微笑的情况来看,应该与两人在石房里遇到的道士三尸虫附身一样,已经完全培育成型了。 王小牧和大熊一看周围的环境,两人又重新被顶回了八卦形圆台台阶上面,周围除了群尸,还有几具军人三尸虫附身。两人见识过三尸虫附身的恐怖,乘那些群尸被顶,暂时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两人发了疯似地沿着九级台阶朝上面爬去,也不去管那怪物到底有什么危险了。 大熊在王小牧前面,先爬上台阶,跳上了那托着白玉石棺的方石,王小牧则跟在大熊后面。 那上面的怪物已经完全幻化成人的样子,只是,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身去,此刻听到有人上来,他突然回过头来,盯着两人。 大熊刚爬上圆台,见了那怪物的脸孔,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喊道:师父!怎么是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恐怖幻术(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功曹令(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一十四章 疯了的慕璃(读者别订阅) 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妻色之不醉不爱。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脑子边思考着几个问题。那对师兄妹虽然自己在海里没有亲眼见他们上这个岛上来,但两对脚印非常明显地从海边沙滩一直延伸到这树林里,这四周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他们百分之百是上了这个岛的,但怎么脚印到了刚才那里就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飞天之术,一种是遁地之术。王小牧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甚至连一些看似蓬松的茅草也翻开了看,怕错过一些地底下的山洞,找了片刻,却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正在此时,王小牧突然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人走路带出来的声响。王小牧自嘲道:倒霉催的,这些天都被折腾出幻听来了。说完,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几滴雨点,往天上一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蔚蓝色的月亮已经藏了起来,天空密密麻麻地下起雨来。 见王小牧回来,林教授紧张地问道:清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求仙则仙最新章节。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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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迅速朝上看了看,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树上也不见有人影,有些树比较高,只能见到一部分树冠,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有藏人。但那师兄妹一直神出鬼没,王小牧也不敢大意,叫道:大家用力摇一下边上的几棵树。 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天道大择最新章节。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一起去。 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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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牧心说糟糕,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旦没有了月亮,来的路都可能会找不到。想到此,王小牧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回跑。所幸的是,运气还不错,脑中记忆的路完全正确,不出一会儿,王小牧就回到了众人待着的地方。 在大熊的带领下,一个简易的雨棚已经做好,几根木架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树叶,下面的人尚不至于淋到雨,众人全都在雨棚下面。 王小牧一看,林清媃竟然不在雨棚下面,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大熊对王小牧讲,你走以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清媃怕没有月亮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说在前方中途来接应你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却发现除了外面海浪拍岸的响动,还有树林被风吹过的飒飒响声,却没有听见其它任何声音。王小牧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好像“叮叮当当”的响声,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大熊说道:小王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里除了那对师兄妹,连个鬼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声音?!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起去。 王小牧说道:教授果然渊博。说完这话,王小牧觉得林清媃正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刚才自己意图遮掩的心思,却没有揭穿。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低头寻着脚印往前面走去。 此时,众人已经沿着那对脚印,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大熊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在望着什么,王小牧说道:干什么胖子,怎么不走了? 大熊回过头来,说道:脚印凭空消失了。 众人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对脚印到了一株叫不出的名字旁边,突然消失不见了,左右一找,还是没有,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眼前这情况完全不符合原理,只要是人,必然有脚印,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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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牧拒绝道: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尤其是照顾好林教授他们。大熊听了,知道王小牧担心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这几人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只得答应了。王小牧见大熊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踢了他一脚,说道 王小牧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大熊说道:你们在这里守候着我,不要走开,我四处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王小牧就准备要走,大熊却一把将王小牧拉住,说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别跟没事的人一样,找几棵粗壮点的树,折些带阔叶的树枝,搭一个简易的木棚,我估计要下大雨了。交待完,王小牧转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林清媃在背后说道:牧哥,小心点。 林清媃被大熊说得脸一红,说道:就你说话难听,干活吧。被留下的一众人等开始按王小牧的吩咐干起活来。 王小牧边想林子深处走,此话王小牧没听到,却被大熊听到了,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才这么几天,还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众人听了,都开始在周边摇了起来,摇了片刻,人没有摇出来,有不少熟透了的热带水果却纷纷掉了下来。林清媃竟然兴奋起来,捡起了几颗,说道:要是在这里盖一所房子,倒还真的不用做饭了,每天还有海景看,那将是非常开心的事。 大熊心里烦躁,反驳道:你想得倒是美,海龙王最喜欢美貌女性,一下就把你纳妾了。 林清媃哼了一句,说道:我倒想做了海龙王的妻子,这样就能报了手被弄伤的仇。 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小牧突然说道:别出声,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机关破解 走了几步,幕璃突然走到了王小牧前面,点亮了甬道壁上的灯。甬道壁上的灯一亮,王小牧和大熊一下就被甬道壁上精美的壁画给震撼了。 甬道上的壁画,明显是连贯的图画,一轴接着一轴,里面的内容非常丰富。这些壁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雕刻上去的,有些虽然已经剥落,但还是能看出壁画内容整体的梗概。壁画所用的油彩,质地非常之好,在外面水气环绕的环境中,还呈现出鲜艳的色彩逆世传最新章节。 王小牧放慢了脚步,开始仔细地端详起来。幕璃见两人放慢了脚步,也不说话,一并放慢了脚步,奇怪地望着两人。在灯光的映衬下,慕璃那双眸子几乎能溢出水来。而大熊根本没有心思在壁画之上,看着慕璃的样子在出神。 最前面的一副画轴,画的似乎是一个高山民族,人们全部都穿着奇形怪状的服装。所有的人,都在太阳底下,虔诚地齐齐跪在地上,而接受众人跪拜的,却并非族长之类的人物,反而是一条奇怪的山脉,那山脉被画匠画得非常抽象,但看起来好像是一条逶迤的巨龙。只是,这条巨龙的龙头低垂,在巨龙龙头的前面,画了三朵花,那三朵花,从外形上来看,非常像舟形乌头花。 王小牧心中一惊,从这第一幅图画看来,台湾土著的先民,可能已经知道了龙脉之事,而且,对卓兰谷为龙头,整条巨龙为“渴龙之势”的判断,与众人之前所想,竟然存在惊人的一致。 第二副图画,天空画了几道简单的符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外形来看,好像是闪电。让人奇怪的是,天上原来太阳状的东西,此刻却已然被画在了龙嘴里面,周边的土著先民,有部分已经躺在了地上,似乎是死了,而其余的众人,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恐慌的神情,看起来非常害怕。这副图画看起来非常概念化,古人用图画来表现生活以及所思所想,往往比较简朴、粗线条。王小牧根本不相信有太阳落在龙嘴之上的事发生,他们这样画,最想表达的,可能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些土著先民可能遭受到了侵略,或者,一些平时没有见过的天灾,导致了很多人死亡,大家都非常恐惧。 再往下的一副图画,就非常的明了,一个族长样的人物,虔诚地向一棵树在弯着腰,双手呈作揖状。而树的下半部分,完全已经空心,在空心之处,有一个人,这个人面目勾勒的非常模糊,而且,仅仅有上半身,下半身与树和土地隐没在了一起,不知道画匠故意不画上去,还是为了省事,只是简单地用线条表示了一下。如果不仔细看,这个在树空心之处的人,似乎在壁画上不存在。那族长正是冲着那虚无的人物在作揖,似乎在向他请教什么问题。那树空心之处的人,则用一根手指,指向了偏北方向。 王小牧断定,这幅图所表达的,肯定是族长在向空心树那虚无的人在寻求危机解决之道! 王小牧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第四副图画,则是族长带领一群人,齐齐地跪在了海边,好像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几条波浪形的曲线,代表了大海。大海之上,有一艘船,船头上,站着个威风凛凛的人物。此人好像就是土著人们所要迎接的重要人物。因为从人物的比例看来,那些土著人在此人面前,显得非常小,甚至,他所乘坐的船只,还没有他人物画像高大。 这样的画法,并不是说那人在现实中就真有这么高大,而是,画匠故意用大来凸显出这个人物的重要性。 此人的相貌,从图画中完全看不出来,但船只上竟然画了一个桅杆,桅杆上有一面旗子,正迎风烈烈而动,旗子上还有个字,是用小篆书写,由于那个字实在太小,王小牧只能看出大体的轮廓,却无法辨认到底是什么字。 王小牧觉得奇怪,是什么人物那么重要,能够解救台湾土著人入末日般的危机。由于t图画里无法辨认那人的相貌,只能从桅杆旗子上的字来着手,可惜,那个字却越看越不清楚,觉得什么字都像,又什么字都不像。 王小牧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字? 边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郑。 回头一看,发现这声音竟然是慕璃发出来的。王小牧赶紧问道:你是说这个字是郑字吗? 幕璃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王小牧在说什么。 王小牧心里一惊,郑字,难道是此人是郑成功郑王爷?莫非,自己和大熊当时在苗栗城里,哄骗山羊胡子说卓兰谷里面有郑成功郑王爷的衣冠冢,这句玩笑话,竟然成真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火影之路之阴阳师的崛起全文阅读! 王小牧指着船头上那个人,问慕璃:这个人是郑王爷吗? 但幕璃说出那个“郑”字之后,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见王小牧问,仍然摇了摇头,眼神非常的空洞。王小牧无奈,只得继续看了下去。 下面的一副,是一个场面宏大的战争场景,但战斗的双方,一方是人,由船头那人带领着,另一方,只有一条蛟龙。那蛟龙看起来非常的威武,那么多人都敌不过它,周围画着不少死伤的士兵,让人惊叹的是,船头那人手中的武器,并不是别的,而是一把青铜剑,那青铜剑的模样,竟然与幕璃手中的剑一模一样! 眼睛再移到下一幅,是一片载歌载舞的场景,船头那人被所有的土著先民簇拥着,往龙嘴走去,这表明,在船头那人的带领之下,人获得伟大的胜利,那条蛟龙已经失败了。而且,有不少人似乎在建造堤坝,欲图阻隔河水,也可能是防止蛟龙的复仇。那堤坝的样子,与王小牧等人进入苗栗城所遇到的堤坝没什么差别。 王小牧暗忖,难道甬道壁画上所记载的事情,全部都真实发生过?这怎么可能,天上的太阳如何能落下来,而且,人又怎么能跟蛟龙缠斗。可那青铜剑、堤坝,却又是自己亲眼所见,要说完全不属实,似乎也说不过去。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最后一幅。 那船头上的人竟然替代了龙嘴里的太阳,呈坐立状,双目微合,面带微笑,十指拈花做了一个方士打坐状,在龙嘴中间安然而坐,从远处看来,竟然像极了龙嘴里面的龙珠!龙珠,王小牧和大熊进来时,明明是一颗硕大的看不到顶的天然大陨石,这里描绘的,竟然会是一个人! 再往后面,壁画就已经没有继续再画下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跟石船船弦一样,各种上古神兽和道家仙尊,只不过,壁画上的上古神兽和道家仙尊,比船弦上雕刻的要精美,细腻许多。 王小牧觉得脑海中不断被大量的信息冲击,纷繁复杂,完全理不清头绪。 毫无疑问的是,这壁画里的各种场景,都是卓兰谷里面的场景,壁画也位于这个秘密甬道之内,其所表现的,肯定与卓兰谷里面的秘密息息相关。解开壁画上的秘密,就大概能知道卓兰谷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存在,而壁画上秘密的关键,就是那个原先在船头之上,带领人与蛟龙战斗,后面成了卓兰谷巨龙里面龙珠的人。 可是,关于此人,除了慕璃说了一个“郑”字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其它的一丁点气息。幕璃的状态,非常糟糕,可能脑中只依稀地记得一些片段,而且,从她对两人的信任程度来讲,真把她给弄清醒了,别说要她说出壁画上的秘密,两人的性命会不会栽在她手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此,王小牧觉得背脊有点发凉。这壁画不能再看下去,如果继续看下去,真唤醒了幕璃的记忆,两人要逃出这鬼地方,估计非常麻烦。王小牧转过头,对大熊说道:看不出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于是,叫慕璃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幕璃后面,继续朝前走。走了一会儿,王小牧头脑渐渐清醒,突然想到,那蛟龙与白玉石馆里半人半龙的怪物非常相像,难道指得就是它?既然船头之人没有信息,何不从蛟龙身上入手?! 刚刚在与那怪物打斗之时,王小牧见三尸虫附身爬了上来,差点就要放弃,但那怪物似乎非常怕大熊铜镜中倒影出来的影子,而且,在大熊念了一段“混元大仙召唤十大功曹令”之后,那怪物竟然能够听大熊指挥。刚才由于形势实在太过危急,还来不及问大熊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确实到了非问明白不可的时候了。 王小牧问道:胖子,你铜镜里面的影像是什么?为是什么你念出“混元大仙召唤十大功曹令”之后,那怪物竟然能听你指挥? 大熊刚想回答,没想到,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幕璃,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疯狂地朝前跑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法想象的龙体 王小牧和大熊一惊,难道幕璃一直在装疯?! 两人此刻已顾不上其它,只能紧跟着幕璃往前跑。甬道的灯光离得越来越远,幕璃白色的衣服渐渐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而那甬道,似乎非常之长,中间还有不少岔道,两人只得听着幕璃的脚步声来追。 大熊边追边喊道:不要乱跑,等等我! 但幕璃如何能听他的,一个劲地“咚咚”往前跑去。两人无法,只好穷追不舍起来。在黑暗的甬道之中,如果幕璃万一追丢,这里面如此多的岔道,别说找到出路了,恐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追了一会儿,两人突然听到了水声响,似乎前面是一条河。 两人自打进入这巨大陨石里来,只看见了一条地下河,而且,那地下河位于石船的船舱底下,上面还盘旋着一条怪异的巨龙。从刚才情况来看,两人正是从怪异的巨龙的里面进入甬道的,难道,眼前两人已经追到了地下河里?王小牧眼见前面开始透露出丝丝光亮,不由地大喜,因为,能放射丝丝光亮的,肯定就是地下河之上穹顶上面的铜罐。如此看来,两人果然就要出巨龙龙体,走到地下河那里去了。 光亮太暗,但依稀还能见到幕璃那白色衣服的背影,两人并没有跟丢。就在两人欣喜的同时,王小牧仔细一看,却大吃了一惊,一把扯住了大熊,说道:胖子,别追了! 大熊感到非常不解,用力地甩开了王小牧的手,说道:我说,小王八,你怎么这么没爱心,她已经疯了,这样让她一个人跑下去,肯定会出事。 王小牧大怒,骂道:你懂个屁,你看看前面跑的人,是幕璃吗? 大熊仔细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幕璃穿的是白衣服,而前面跑的人,竟然穿的是青灰色的大褂,而且,从体型看来,还是一个男子。难不成,在奔跑的过程中,幕璃还有瞬间换衣服的本事?这明显不可能虚拟时空! 幕璃到哪里去了?两人刚才一直在听着脚步声在追她,完全没有追丢可能啊。 让人奇怪的是,那穿着青灰色大褂的人,仿佛知道两人怀疑,此刻停下了脚步没有追来,也怔怔的待在了原地,背对着两人在等待。 王小牧和大熊心里直打鼓,追还是不追,成了摆在两人面前巨大的问题。 此刻,王小牧和大熊突然听到“滴答、滴答”的落水声,在甬道上,竟然落下了水来。王小牧觉得不对劲,赶紧用手去接那水滴,接好之后,摊开手掌,放到眼前一看,王小牧惊道:他娘的,是血! 两人瞬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传来,往甬道四处一摸,却发现甬道壁上全部都是流的是血。 大熊顿了一顿,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前面那人是林教授! 王小牧一听,这才回忆起来,那林教授用铜链箍着大熊的脖子,拉着大熊上船时,正是穿得这副青灰色的大褂,难怪觉得前面那人这么眼熟。 王小牧问大熊道:你还有什么武器没有?! 大熊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道:没了,全丢在白玉石棺上面了,只剩了这个。 说完,大熊拿出那把一直别在裤腰带上阿布的弹弓,在王小牧眼前晃了一晃,然后又继续说道:小石块也没有了,这玩意儿根本没用。 王小牧见状,咬了咬牙,说道:不管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我们必须追上他。 于是,两人朝着林教授追去,没追几步,林教授突然停了下来。由于两人实在跑到太快,差一点就撞上了林教授,见此情况,两人脚步赶忙一个急刹,才堪堪停住。没想到,林教授竟然回过头来,面带诡异的微笑,朝两人望了一眼。 王小牧和大熊正觉得怪异,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到耳畔“哐当”一声的巨响,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两个巨大的圆形铜笼子,竟然齐齐把两人给罩住,随后,王小牧和大熊整个身体被铜笼子“哗啦啦”地向拉了下去。 那圆形的铜罩子,非常的奇怪,只让两人露出了头,身体却被密密麻麻地罩住,两人在铜罩子里面,似乎成了仅仅露出了一个头的虫茧。铜罩子上,布满了血迹,有些血迹,还非常的新鲜,但有些血迹,却已经彻底风干,与铜罩子自身的铜色混在一起,发出了灰黑的光芒。 两人随着铜罩子不断地往上升,最后,铜罩子“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 王小牧和大熊被摔得七荤八素,片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此刻,周围已经有了光亮,两人抬眼一看,发现两人目前正处于一个平台之上,边上是地下河,而两人所处的这个平台,竟然是巨龙的一条一半潜在水中,一半露出地下河水面,呈向上张开着的龙爪。两人的位置,正在龙爪的爪背之上。而那些灯光,正是龙爪呈竖立状的爪甲上发出的。那龙爪的爪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整体呈油光透明状,泛发出了昏黄的光芒。龙体的上半身则有一个洞,两人就是从那洞口被铜罩子给罩住,然后直直落下,落到了龙爪的爪背之上。 原来两人以为,这地下河的穹顶之上,铜罐发出的昏黄的光芒,是因为两人手中的马灯反射所导致,现在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马灯如何能放射如此都铜罐?这些铜罐的光芒,原来完全都是被这个龙爪上爪甲上的幽光给发射出来的。 只不过,由于此龙爪在龙体的另一侧,两人原先根本没有看见,就稀里糊涂地上了龙嘴。 再往周边一看,两人则完全惊呆了。 只见龙爪平台的周边,还有不少铜罩子,而罩子里面,全部都罩着人,只是,那些人双目紧闭,很明显已经死了少年医仙。而那穿着白衣的慕璃,正在用一把刀片,从那些尸体的头颅上割开,正在给这些尸体血淋淋地剥皮,尔后,在尸体的头颅上啄了一个洞,最后,幕璃的双手一拍,穹顶上一个铜罐子,不偏不倚地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滚到幕璃的脚边。 慕璃打开了铜罐子的封口,从里面掏出几只三尸虫。塞进了那具尸体的头颅里。做完这些,幕璃按了一下铜罩子上面的一个机关,只听见“刺啦”地一声响,铜罩子与尸体竟然分离。那尸体令人神奇的,却能够自己站起来,然后,那尸体“噗通”地一声,跳下了地下河。那尸体跳下河去之后,竟然自己从龙体的底下,抽出来一根铜管,死命地往自己的肚脐眼里塞,直到硬生生地塞出了一个洞,里面的内脏都流了出来,铜管才塞牢固。尔后,那尸体呈一个向上托举的姿势,一下抱住了龙体。似乎尸体里面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他抱着龙体之后,龙爪爪甲上昏黄的灯光,变得又亮了一些。 王小牧和大熊见了,“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终于,两人彻底明白了。 那些在地下河上见到的尸体,为什么全部呈托举状,在牢牢地抱着龙体。原来在他们的身上,都插有一根铜管,而那铜管,似乎在吸附着尸体身体里面的力量,源源不断地通向龙嘴里八卦形圆台下面石磨里的那根半透明的大铜管,尔后,进入了白玉石棺那具怪物的体内。那怪物,与其说是埋葬在这条巨龙龙嘴里面的一个棺椁里面的宝贝,倒不如说,它与这条巨龙本身就是浑然一体的,因为,它吸附了尸体的力量之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竟然让巨龙的龙爪发出生动的光芒。 难道,这条石龙,卓兰谷里的人,是想让这条石龙活起来,从地下河上腾飞而走?而这条巨大的望仙船,就是准备带着这条石龙,通往成为万级至尊的王座? 一切的一切,完全超乎王小牧和大熊的想象。 可那怪物在两人出来之时,已经跟三尸虫附身群尸战斗被彻底给打死了,为什么此刻还能够联通上石龙,让龙爪发出光芒?而且,那怪物既然是这条石龙的灵魂所在,为什么幕璃要召唤三尸虫附身群尸体杀死它?难道,幕璃当真是彻底疯了? 原先托着巨龙的群尸,在白玉石棺处,已经被彻底打光。现在,只剩下了刚才那一具尸体,孤零零地托举着石龙,显得孤独而寂寞。 此刻,慕璃面无表情地朝两人走了过来,手中的刀,还在不断往下面滴血。那如仙女般的脸庞,在王小牧看来,却如同一个要将两人彻底吞噬的魔鬼。 王小牧想到刚才那具尸体的惨状,瞬间觉得汗毛竖立,异常恐怖。幕璃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王小牧浑身已经被铜罩罩住,完全动弹不得,目前只残存一个希望,那就是幕璃是真疯,如果她是假疯,那一切都完蛋了。 想到此,王小牧突然脸色一变,喝问道:师妹,你到底要干嘛!怎么将师哥给罩住了?! 慕璃一听王小牧此语,顿了一顿,随后,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颤抖着声音说道: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想偷龙魂的人太多了,太多了,大师哥也死了,师兄弟妹都死光了,我没看清楚是你,所以才按下了铜罩的机关,我这就将你解开。 说完,林清媃就要去解开王小牧身上铜罩的机关。 王小牧大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办法还真把幕璃给镇住了。 没想到,大熊在边上突然说道:你不要怕,等下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慕璃一听大熊的话语,突然杏目圆睁,脸色一变,说道:骗子,原来你们是骗子! 随后,慕璃一声娇怒,拿起了刀,就朝王小牧的头顶上刺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势突变(读者别订阅) 底如何巨大,原谅笔者拙劣,无法完全述诸笔端。只能说,那延绵几十公里的舟形乌头花花海,在“龙嘴”面前,就像人口中衔的一片树叶。而在“龙嘴”正上放,则是茂密的阔叶林丛,犹如男人嘴边短粗而浓密的胡须。 奇异的山体,幽深的谷口,大自然的鬼虎神功,体现得淋漓尽致。三人在“龙嘴”前面,感受着自己的渺小、卑微,体会着道法自然的玄妙原理,心里不由地泛出一阵莫名的感触。震撼了一会儿,李高里首先开了腔,问道:小牧,我们从哪里进谷去? 王小牧仔细观察了一下前后左右的地势,反问道:这谷这么大,要找到目的地,如果我们瞎闯,在里面转悠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必须认准一个目标来找美女圣约书全文阅读。 李高里说道:怎么认准目标? 王小牧想了一想,白东云和慕璃他们门派,多年来一直守护在此,那么,他们主人的生辰八字必然是压在了在卓兰谷里面。那些道士想进谷去,必然也是冲着压有生辰八字的地方去的,而别人要用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来摧毁这条龙脉,其目的地肯定也是龙脉中压有生辰八字的地方,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要找到这个位置,找到了这个位置,很大的可能就能见到吴叔公,即使见不到,也必然能见到白东云和慕璃等人,届时,离真相就真的不远了。 王小牧说道:你们两人,一人懂风水,一人能勘查墓穴,都给我说说,这卓兰谷到底怎么样?大熊却一直呆呆地望着卓兰谷口不说话,王小牧问道:胖子,哑巴了? 大熊反应过来,说道:我刚刚也在想你所讲的问题,所以一直在看地势。但不知道看得对不对,我觉得这是“渴龙之势”。 王小牧问道:什么叫“渴龙之势”? 大熊说道:我师父教我看风水,我也学得不是很精通,只能粗略地估看一下。我先把“断龙八法”的口诀念给你们听一下,你们看看这地势是不是“渴龙之势”。 随后,大熊开始一字一句念了起来:东方有真龙,伏藏天地中,祖师授八法,先断脉与宗。生龙者,星峯磊落,行度摆拽,如鸾翔凤翥、鱼跃鸢飞,皆生意也;死龙者,本体直硬,手脚糢煳,如鱼失水、木无枝、死鳅、死鳝,无生意也;强龙者,体格雄健,枝脚撑拏,如猛虎出林、渴龙奔水,为最强也;弱龙者,本体软缓,行度徐邪,如饿马、伏枥,孤雁失群,为至弱也;进龙者,星峯送次,枝脚均匀,如凤览辉而下、鸿戏水而飞,而进趋有渐也;退龙者,星辰失次,枝脚不伦,始小终大,龙低穴高,如人之踏碓、船之上滩,而高下失等也;顺龙者,星峯顺出,枝脚顺布,上下照应,左右环抱,如星拱北、水朝东,其势甚顺也;逆龙者,枝脚逆趋,行度乖戾,如水逆行、鸟逆飞,而反背不驯也。 大熊念完,继续说道:这八种龙,分别代表不同意思,有首“山人龙歌调”,是这样说的:吾本愚钝无慧根,奈何世间鬼森森,人善心慈无好报,恶烹鱼肉得永生,哎呀喂,念篇断龙八字法,过望凡人听真真。生龙低昂多晃目,死龙无起伏。强龙奔走势力宏,弱龙瘦棱肚咕噜。顺龙开睁向前往。逆龙望后呆晃晃。进龙全身节节高,退龙草木渐箫条。生强顺进皆为好,富贵兼寿考。死弱逆退最为凶,夭折与贫穷。 王小牧和李高里一听,傻了眼,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一时半会儿,如何能听得懂,学得会?李高里说道:大熊,看不出来,你平日里吊儿郎当,基本功却如此的扎实。 大熊说道:我师父每天打我上百遍,我即使是一头猪,也学会了。 王小牧说道:胖子,这玩意儿太复杂,我们也弄不大懂,你直接说你的想法。 大熊点了点头,说道:这卓兰谷为台湾山脉的“龙头”,张着嘴匍匐在此,像极了一条渴急了的龙,急欲喝大海里的水,所谓“猛虎出林、渴龙奔水”,这种山势,是最好的一种风水脉象。如果白东云和慕璃他们的主人生辰八字真葬于此处,将是顶天的大富贵,如果能引导此龙在喝完水之后,昂起头来,乃实实在在的真龙天子之命。 李高里说道:既然这样,这么好的风水脉象已经形成,他们等着发达就是,何必与别人再去争斗不休? 大熊说道: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看这风水脉象里面,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第九十三章军人死尸 王小牧看了一下眼前“龙嘴”前面那片浩瀚舟形乌头花阵,问道:问题是不是出在舟形乌头花阵里面? 大熊说道:没错。如果“龙嘴”能直接饮到海水,那“渴龙之势”的风水格局就彻底形成清宫慈安传全文阅读。怪就怪在这舟形乌头花阵,延绵几十公里,阻挡了“龙嘴”与大海的直接接触,所以,虽然有“渴龙之势”,但形成不了气候,成了一条废龙脉。 李高里说道:那不是简单,只要把舟形乌头花阵给全部挖走,海水不是自然会流过来吗? 大熊说道:几十公里的土,你怎么挖?何况,把这片泥土给挖了之后,你敢担保海水涌入之后,不会把“龙嘴”给损毁么? 李高里说道:那挖条渠道把海水引过来,总是问题不大。 王小牧接过话茬,说道:整条台湾山脉,如此巨大,一条渠道能引多少海水,这相当于拿调羹喂大象,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风水学上讲究“做局”忌讳“改局”,加上东西叫“做局”,你把原有的东西给破坏掉,就是“改局”,如果引水成功之后,废龙变成了活龙,但却又满足不了它饥渴的欲望,暴孽起来,反而可能会伤到压着生辰八字的主人。 大熊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前面的地势一直未做任何改动。 王小牧想了想,问李高里道:老李,你用奇门遁甲之术看看,这山谷里的隐藏龙脉的玄机到底在哪里? 李高里罢了罢手,说道:不用看,但凡是龙,如果要在龙体里设置机关,必定会在两处。一是龙的眼睛,承“画龙点睛”之意。二是“龙嘴”正中央的“龙珠”,承“蛟龙戏珠”之意。我看这龙体,既然大熊说是“渴龙之势”,必然在“龙嘴”正中央的“龙珠”里面。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觉得非常有道理。“渴龙”的眼睛到底在哪里,完全不知道,但从种种迹象看来,所有秘密都藏在卓兰谷的“龙嘴”里面,证明“龙珠”确实就是机关。 王小牧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从舟形乌头花阵走到此,一直走的都是直线,我们从这个方向入谷,就能到达“龙珠”。大家检查下装备,吃点东西,马上准备进谷。 三人进入舟形乌头花阵以来,一直没有吃东西。此刻大熊那些在热带雨林里串起来的烤肉派上了大用场,大家狼吐虎咽地开始吃了起来,直到肚子实在撑不下,才停了下来。三人清点了一下装备,把捆妖绳、黄符、缆绳、砍刀等随时可以用得上的东西拿在了手上。大熊拿了那把枪,检查了一下子弹,才四发了,大熊说,还是阿布这厮鸟的弹弓好用,于是,从地上捡了一袋石子,挂在了腰间。阿布的箭弩,做工也非常精良,虽然没有箭矢了,却不舍得扔,斜跨在了肩上。 众人还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全给丢掉了,包裹里留了点干粮和水,一下子就轻松了好多。王小牧在包裹里还发现了一瓶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准备扔掉。大熊却一把抢了过来,说这可是山羊胡子饭馆里的“隔夜香”,却是好酒,仍了非常可惜,必须留着。王小牧只得由他去。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就朝着卓兰谷口进发。 谷口越来越近,里面看起来黝黑一片,还时不时地吹出阴冷的风,伴着若有若无“呜呜”的低鸣声,众人有一种马上就要进入巨龙的嘴巴,被巨龙吞噬的紧张、压抑感。走了片刻,三人就已经完全到了“龙嘴”之下。 “龙嘴”的周边,全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缝隙里,顽强地长出了一些小灌木。这样一来,倒是有利于三人攀爬。由于里面比较黑,众人打起了马灯,开始朝“龙嘴”攀爬而上。攀爬到“龙嘴”上面,地势开始开阔起来,显得非常空旷。 李高里说,这里的空间,在古代两个国家的几十万大军可以在此对峙厮杀了。 除了开阔,众人还感觉到里面的小气候非常突出,身体开始变得阴冷起来。李高里甚至冻得上下嘴唇发抖,牙齿也“格格”直响。大熊掏出了酒瓶,给李高里喝了两口,“隔夜香”不愧是好酒,非常暖身体,李高里喝了之后,状态好了很多。 马灯随着众人的脚步在前面晃动,人的影子在黑暗的“龙嘴”中被斜斜地拉长,显得影影憧憧星媒舵手。四周只能听到三人的脚步声,完全没有其它任何声音,甚至连回声都没有。地上有些众人不认识的植物,但都是些矮小的灌木,交叉参差地生长着。地面还算比较平整,犹如进入了巨型的天然涵洞。里面偶尔还会有些蝙蝠飞过来,有些蝙蝠掠过马灯前面时,眼睛似乎泛着青绿色的光芒在盯着大家,非常的诡异。 大熊说道:我咋感觉,这些蝙蝠老是盯着我不怀好意呢? 王小牧说道:蝙蝠的眼睛在黑暗中是没有用的,靠回声来辨别方向,我们打着马灯,刺激了它们的眼睛,所以会感觉有点盯着我们,别多想。 由于“龙嘴”实在太大,三人在里面太过渺小,走在其中的感觉,犹如走进了无比无际的黑洞,孤独而荒凉。黑暗中行走,最怕的就是走错方向。人的走路惯性,在没有参照物的前提下,非常容易朝自己的左边缓慢地倾斜着走,如果空间足够大,可能走了一天,会打着圈回到原点。为了避免出现这个问题,王小牧想到了一个方法,自己把背上的箭弩拿了下来,折了若干根干树枝,在上头点上了火,呈一条直线往前射去,树枝落在地上之后,变成前方一个参照物,众人照着这根树枝的方向来走,如此反复。这方法虽然看起来比较笨拙,但在“龙嘴”的诺大空间里,确是非常有效,至少能保证众人呈一条直线在往前行走,不会走冤枉路。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除了一些飞来飞去的蝙蝠,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当王小牧再次射出一根箭弩,那箭矢带着明晃晃的火光,在漫天的黑暗之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直线,向前面快速奔去,隐约之中,三人突然发现前面好像有几个影子。 但那箭矢的火光很快就灭了,“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下,那影子也一下看不见了。 三人面面相觑,证明那影子确实是存在,不止是王小牧一人发现了。这一下,三人开始紧张了起来。按原来估计,如果三人没有走错,“龙嘴”的里面,不仅应该设置了压有生辰八字的“龙珠”,而且,应该已经有不少人进入了这“龙嘴”,至少,白东云和慕璃肯定是在里面的,而且,他们口中的“大师哥”,也应该是守护在里面。但这一路行来,实在太过顺利,完全超出众人的意料,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现象。 现在,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影子,至少证明了一点,三人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误。此外,三人又觉得有点紧张起来,那几个影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到底对众人存不存在威胁。三人已经没有退路,迅速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大熊“巴塔”一下就拉开了枪的保险栓,低声说道:我打头,你们给我掩护! 王小牧和大熊迅速分居在大熊的两翼,提着马灯,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空气中瞬间燃起了紧张的气氛,三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随着脚步越来越近,那几个影子一下就在三人面前显现出来,前方果然是几个人,趴在地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三人,大熊一个蹲趴,把枪一指,喝道:不许动! 那几人却没有回应,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似乎已经死了。 三人起身,迅速地走上前去,翻开他们的身体来看,发现竟然是四具尸体卧在那里。一看他们的穿着,不由地惊讶万分,这些人竟然都是军人,身上还背着枪!尸体上伤痕累累,到处是血迹。那血迹已经干成了块状,证明死了有几天时间。一检查他们的身体,发现腰带上除了子弹,还有不少压缩饼干。有两具尸体身上,还带了不少登山的用具。 他们的死状尤其恐怖,浑身全是齿印,嘴巴、鼻孔里全都是血,有一具尸体,甚至肠子都耷拉在外面。大熊一看,前几日吃的肉在胃里不断翻滚,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各种东西一下就冲到了喉咙里,哇哇地开始乱吐了起来。 王小牧看得揪心不已,说道:怎么会有这种死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咬死的。 李高里说道:就他们几个训练有素,而且带着武器的军人,足够抵抗一阵狼群了,什么动物这么厉害,能够咬死他们?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魔神刻印最新章节。只是,龙脉的事,我以为只是与几个道家门派有关系,怎么会牵扯到军方,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人,全是军队中的人物? 第九十四章纤夫的号子 李高里说道:很有这个可能,自古道家方士,表面上虽然都在民间寻妖捉鬼,实际上,他们隐藏在背后,很多都是在为政治势力所服务。 王小牧问李高里道:老李,从他们的服装来看,你能看出是哪里的部队么? 李高里掀起他们的衣服左看右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到处都是军阀混战,衣服、旗帜、称号一天一个样,谁能看出他们到底是哪个部队的。 大熊此刻已经把体内吃的东西给吐了个精光,说道:快走,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王小牧捡了两把枪,丢给李高里一把,自己拿了一把,然后,将他们腰间的武装带给抽了出来,说道:好东西,有这玩意儿底气会足一点。 大熊说道:好个屁,他们有枪在身,不也一样嗝屁了,赶紧走吧。 尸体在山洞潮湿的气候下,腐蚀较快,山洞里面微生物也比较多,虽然死的天数不多,但都泛发出阵阵恶臭,熏得人难受,再待下去,王小牧估计自己也要像大熊一样吐了,于是挥了挥手,招呼大家继续向前走去。再走了片刻,路上三三两两会出现一些尸体,有些是军人,有些则是道士,有些好像还是附近的渔民。三人却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其中的缘由,急急地往前,均一门心思想寻找到里面的“龙珠”,好赶紧撤离这鬼地方。 走着走着,王小牧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呆在原地,似乎在听什么,尔后,转头对两人说道:胖子,老李,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喊号子的声音。 大熊和李高里也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但四周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唯有几人互相之间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大熊说道:你是不是又出现幻听了,哪来什么喊号子的声音? 三人继续地听了半响,仍然无任何动静,只得继续向前走去。这个时候,李高里突然说道:我听到了,确实是喊号子的声音。 三人不再说话,仔细地听去,那声音若有若无,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却丝丝不断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仿佛在另外一个时空,有一群武大三粗的纤夫,赤裸着身体,浑身被日头晒得黝黑,满脸长满了轧须,齐齐佝偻着腰,那绳索深深地勒在早已成茧的肩膀上,正在努力地拉着一条重船,嘴里在吆喝着号子,给大家鼓劲。 那号子声音,有些还能清晰地辨识出来:呦哎嘿……,清早起床没梳妆,赶着时辰来涉黄汤……,呦哎嘿,腰杆拉弯颈子拉长……,顺风像只狗,逆风像匹狼……,呦哎嘿,淋了好多绵绵雨,晒了好多大太阳……,呦哎嘿,走了好多弯弯路,赶了好多流流场……,呦哎嘿,听了好多稀奇事,看到好多怪名堂......。 不一会儿,那号子声音又突然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大熊奇道:还真是渔夫拉船的号子,真他娘的邪门! 王小牧说道:不管了,继续往前。 越往前走,里面越是阴冷,别说李高里,就连王小牧和大熊都有点受不了了,大熊赶紧拿出了酒,给每人猛灌了几口下去,大家感觉才稍微好了些。此刻,那号子突然又响了起来,“呦哎嘿……,清早起床没梳妆,赶着时辰来涉黄汤……,呦哎嘿,腰杆拉弯颈子拉长……”,而且,此刻那声音完全不是原来若有若无状,反而变得异常清晰,明显就在三人的耳畔传来。 王小牧大吃一惊,猛地回头一看,拿着马灯一照,却发现李高里嘴巴蠕动,正在念那渔夫号我和纸灵有个约会。 大熊骂道:老李,你是不是有病啊,好端端地念这玩意儿吓人做什么? 李高里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号子还蛮好听的,不由自主地就念了起来。 大熊说道:你要是觉得好听,到时可以留在“龙嘴”里面,听它一辈子。 李高里不再念了,众人再继续往前走去,发现里面各种人工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多。三人脚步的周围,甚至出现了不少废堆的石料,全是大块大块的青石,也不知道是用了做什么的。不管怎么说,有人工活动的痕迹,至少证明离三人所要寻找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王小牧告诫大熊和李高里,现在人工痕迹越来越多,估计在不远的前方,就能寻找到“龙珠”,那么,从前面的推断来看,里面的各色人等应该都会存在,那些人全是些亡命之徒,任何复杂的局面都可能会出现,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莽撞。说完之后,三人迅速在检查了一下装备,一股紧张感不由地袭来,幸好每人均有枪在手上,稍微觉得有安全感多一些。 王小牧再次朝着前方射出一个箭矢,火光之下,让所有人震撼的情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体挡住了众人前进的方向。那石体犹如天上的陨石,被人故意安置在了“龙嘴”的口中,石体的规模,如果放置在外面,说是一座巨大的石山也不为过。 三人向上一望,根本看不到头,而且,左右两边,石体显得延绵无际。整个石体的表面非常粗糙,凹凸不平,从这点来看,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座巨大的原石山。 三人惊讶的完全合不拢嘴巴,难道,这就是众人要找的“龙珠”?如果这颗“龙珠”要与这巨大的“龙嘴”匹配,那整座石山到底该有多大,岂非有舟形乌头花阵一半的宽度!而且,如果真的是“龙珠”,那它的高度应该会直接顶到“龙嘴”的上颌,那就是说,这石山几乎与“龙嘴”的高度一般高! 众人历经重重险阻,来到苗栗县,如今总算进入了卓兰谷,想去找到“龙珠”,彻底搞清楚里面的秘密,但谁也没想到,却只看到了这一块无比巨大、人力所丝毫不能撼动的巨大山石。关于吴叔公、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白东云与幕璃......,以及所有有关的一切,除了前面那些三三两两奇怪的尸体堆,再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大熊情绪见到此情此景,情绪突然崩溃起来,说道: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么一个玩意儿?!人呢?男女童子尸骨呢?白东云和慕璃呢?都他娘死哪里去了!说完,狠狠地用脚去踹那块巨石。那巨石发出咚咚的响声,毫无反应,似乎用那闷沉的声音在嘲笑着众人。 王小牧也无言以对,目前这种情况,大大超出了之前的一切预测,眼下到底该如何办才好,脑中不仅完全没有概念,甚至变得一团糟起来。围着石块先走上一圈?岂不是要花费一整天时间?而且,从这石块表面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估计走了也是白废功夫。 对大熊此时此刻的心情,王小牧完全能够理解。之前所有的一切,大熊都以找到师父吴叔公为目标。在整个过程中,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卓兰谷,所以,不管在途中遇到任何的困难、危险,由于一直有一个坚定信念的存在,大熊都能够很好地调适自己。但真正到了此处,却发现一切并不如所有人的想象,此前苦苦追寻的目标,突然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突兀而又奇怪地耸立在众人的面前,那种感觉,除了绝望,别无其它。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一股悲伤而又痛苦的情绪萦绕着全身。 大熊踢完石头之后,沉默不语,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人背靠在石山上,瘫坐了下来。王小牧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大熊,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小牧脑中不断地闪烁着一个问题,怎么办,怎么办......。这三个字,犹如一道道重锤,不断击打着王小牧的脑袋,每闪烁一次,头便重了一分,疼了一分大器宗。 呆坐了片刻,大熊却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看着王小牧,恶狠狠地说道:我去那些军士的尸体上找点火药来,我要把这石山给炸了! 王小牧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这石山的体积,除了发生摧枯拉朽的地震,任何人工的行动,完全无法撼动其万分之一,对于这个情况,大熊自然无比清楚,他虽说是去拿炸药来炸,何尝不是在绝望的心态之下一种简单粗暴的发泄? 理智,在此刻显得多么的不可理喻和令人可笑。 王小牧答应道:好,他娘的,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两人迅速起身,拿着马灯就往回走去。走了几步,王小牧突然觉得不对劲,自从见到了石山之后,李高里好像一直没有说话,对眼前三人遇到的状况,也未发表一丁点见解,让人感觉非常不正常。刚才王小牧和大熊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中,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想到此,王小牧猛然回头一看。一看之下,不由地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发现李高里根本就没有跟着两人过来,老李人不见了! 第九十五章攀爬追踪(一) 王小牧一把扯住了前面的大熊,大声说道:胖子,别找炸药了,老李不见了! 大熊听了之后,起初并无特别的反应,顿了几秒,尔后,却似乎一下子从那种极端的情绪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刺激的清醒过来,眼睛也瞬间恢复了原有的色彩,问道:他到哪儿去了?原来不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吗?! 王小牧说道:别说了,赶紧回去找找。 两人迅速地跑回到原来在巨大石块前面三人所呆立的地方,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李高里竟然凭空从两人身边消失了。王小牧和大熊紧张起来,在附近寻找了一下,发现仍然不见李高里人影。 大熊说道:搞什么名堂?难道老李用奇门遁甲之术把自己给隐身了? 两人开始高声地喊着李高里的名字,但喊了好几遍,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王小牧突然想到前面三人所见到那些军士的尸体,他们浑身的伤痕,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给活活咬死,一颗心瞬间就悬了起来,暗想老李不会这么倒霉,被那玩意儿给拖走了吧?不然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两人拿着马灯重新再四周晃了一晃,却只能看到两人自己的影子,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正在此时,头顶上突然有一些砂石落了下来,在两人头顶唰唰直响。那些砂石带着不少的灰尘,落下来蒙了两人一身。两人迅速打起马灯朝头顶上方看去,但由于马灯是发散形照射,而非聚光形照射,向上的可视距离非常有限,只发现在马灯昏黄的灯光中,只能看到一些砂石从巨石的山上落下,其它的却什么也看不见。 王小牧心中“咯噔”一下,上面有细砂落下,而此刻地面却非常平稳,证明“龙嘴”里没有异常,并非水平震动所导致,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巨石山上,不是有人就是有动物。王小牧说道:上面有东西! 说完,王小牧迅速拿起了箭弩,将一根树枝用火点燃,立马朝空中射了过去。树枝带着火光,直直向上,犹如一根璀璨的烟花,将两人正上方原本一片漆黑的夜空,如光影般地向上不断照亮。就在树枝向上的力量即将到顶,火光快要灭时,两人突然发现在巨石山上,竟然匍匐地趴着个人,此人正在不断地向上攀爬。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除了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正在快速沿着石山向上的人外,完全看不请粗此人到底是谁。 大熊惊道:上面有人! 王小牧迅速将原先折好的树枝全部收拢,把马灯挂在了腰上,背上了箭弩,说道:别等了,快追上去都市娱乐全才最新章节! 两人看准了那凹凸不平的巨石山表面,开始攀爬起来。那巨石山并非人工所铸,从外表来看,估计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巨大陨石,石面非常粗糙,凹凸不平的地方很多,正因如此,却给两人的攀爬带来了非常大的便利。 前面匍匐向上攀爬的人到底是谁,王小牧和大熊已经无心去思考。但不管怎么样,总算在绝望之中遇到了一点转机,也许,跟着这人,就可以彻底解开“龙珠”里面的谜团。两人心中咬紧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千万不能让此人跑了。 两人攀爬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前面那人似乎知道后面有人在追,也加快了速度。追了一会儿,大熊喘着气问道:小王八,那人不会是老李吧? 王小牧手脚不停,反问道:你觉得老李那身子骨,能有这身手?再说,他好端端地爬上去干嘛,有病吗?我估计,不是白东云和慕璃一伙,就是后面进到卓兰谷的那些人。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讲,觉得确实有道理。两人手脚协调运动,如同两只贴着墙壁的壁虎一样,不断向上游走。又攀爬了一会儿,王小牧稍微停顿了一下,拿起箭弩,再次朝前方射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发现虽然经过追赶,两人与前面那人距离缩小了一下,但那人仍然在离两人较远的高处。 带火的木枝从空中开始坠落,一下就没入了后面的黑暗中,两人甚至没听到树枝落地的声音,可见,目前两人离地面的高度已经非常之高了。王小牧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前面那人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从上投掷石头,那真就躲无可躲,必须要加快速度尽快赶上。想到此,王小牧对大熊说道:胖子,我们要快点。 大熊眼睛却盯住那树枝下落的方向,一张胖脸非常惨白,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小牧见状,骂道:叫你快点,你他娘的傻趴着干什么? 大熊望了望王小牧,一脸苦相地问道:小王八,我们现在爬得有多高了? 王小牧一听,脑袋瞬间炸了起来,这死胖子,恐高症的毛病又犯了!这下就麻烦大了,只要大熊犯起这个毛病,十头牛都扭转不过来。王小牧记得当时在山洞之时,甬道马上就要被湖水冲破,大熊却仍不敢兀自跳到另一边甬道去,还是自己用捆妖绳边骂边抽,用激将法才把他给激怒,让他跳了过来。想到此,王小牧已经对大熊不抱太大希望,紧了紧身上的腰带,就准备自己爬上去。但后来一想,大熊既然不敢往上爬,肯定也不敢往下退,矗立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个事,待得久了,说不定胖子手脚颤抖,一个“倒头葱”栽下去,那可就彻底完蛋。 王小牧问道:你到底敢不敢上去了? 大熊哭丧着脸,说道:我倒是想上去啊,但我双腿在打抖,根本使不上力气。 王小牧说道:好,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一人跟过去就是。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知道后会太冲动,前面那人,我从背影上看,很像叔公。 大熊听了这话,顿时呆了,脸色瞬间也变了,问道:你莫不要骗我?! 王小牧心想,这瞎话要是不编得像一点,还真的糊弄不了这个胖子,于是脑子一转,说道:至于是不是真的叔公,我不敢肯定。但我确确实实看到了那人手中拿了一杆拂尘,在猫子岭捉猫妖的时候,我就对叔公那杆拂尘印象非常深刻,那拂尘,我百分之百肯定是叔公的,甚至可以用性命担保......。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王小牧只觉得眼前一身影晃动,大熊蹭蹭地竟然超过了自己,爬到前面去了,边爬还边撂下一句话:说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追! 王小牧心中既好气又好笑,等一会儿要是追上那人,万一不是吴叔公,大熊肯定要撕了自己。但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别让前面那人跑了才是最主要的。于是,跟着大熊继续往上快速的爬去。 开个单章 ,此章 读者必看。 (看到此单章,请张峰2013迅速联系我,qq号:258164126。) 有一个问题,我曾在作品首页下面发布过公告,但可能很多读者还不知道。这里专门开一个单章,向大家解释一下关于防盗章节的问题。 一、关于为什么设置防盗章节。作者每上传一章新章节时,在3-5分钟之内,必然会有盗版网站用抓图软件对章节内容进行秒抓图,然后转发到盗版网站上去。为了保护付费阅读读者的利益,一般情况下,作者会在上传正式章节时,先上传废章节(并注明:读者别订阅),供盗版网站抓取,然后,在3-5分钟进行替换成正式章节,让付费读者阅读,这样,就防止了盗版网站的侵权,毕竟,我相信任何读者都不希望看到,您花钱阅读的作品,在盗版网站上别人还能不付费看到,这样对您是不公平的,对吗?希望大家在看书之时,如果看到超过5000字的章节,不要订阅。 二、关于读者不小心订购防盗章节后如何返还。有读者如果不小心订阅了作者发布的防盗章节,多花费了磨铁币,我会全部通过支付宝或评论奖励的方式返还读者磨铁币。但需要麻烦大家加群438195448,小窗口告诉群主,或者,直接加作者qq:258164126,此外,还可以直接在书的评论区评论一下,我会把您多花费的磨铁币全部返还给您。 各位读者,我很珍惜我的每一个读者,保证不会让我的正式读者多花费一个磨铁币。如果有因为订阅了防盗章节给您阅读带来不便,我诚挚向大家道歉,同时,真心希望各位读者能理解。祝朋友们平安、快乐! 小臣潘 2015年9月11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怀心思 王小牧之所以会突然变脸,因为他觉得,这丫头一路上非常的单纯,但此刻在这里出现,确实是非常不符合逻辑。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父女俩被别人给利用了,而那躲在后面利用他们的人,肯定是在王小牧和大熊与林清媃父女分别之后出现的,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南无臣这一伙人。这期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如果此时不乘热打铁,逼着她尽快将与两人分别之后所发生的事迅速讲出来,万一此后被他们牵制住,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林清媃看见王小牧突然变脸,满脸怒容,顿时怔了一怔,随即,觉得颇为委屈,眼圈又开始红来起来,说道:不是的,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正当林清媃要向王小牧解释,那龙体的洞内又“噗通、噗通”两声,滑下来两个人,那两人同样是一名军士。两人从洞内滑下来之后,径直地跑到了南无臣和那女子前面,“啪”地一声,同时敬了一个军礼,齐声说道:报告! 南无臣对他们点了点头,说道:直接讲情况。 其中一名军士说道:报告团长、邬筱小姐。此次进谷共计七十八人,目前尚剩九人,有六十九人全部被剥皮挖脑洞而死,死后尸体内有三只小虫,肚脐还插着一根铜管。墓室中的白玉石棺不知被谁打开,里面空无一物,边上有鱼状动物碎片,弟兄们尸体碎片大多集中于墓室溪水旁边。谷中再未见其他人,也未见那些非人非鬼力大无穷的怪物。据我们推测,那些怪物不知被什么力量召唤,在放置白玉石棺墓室里面与其它东西打头而亡,打死他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但估计与鱼状尸体碎片有关。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不由地对这两个兵士的推断能力感到佩服。两人在放置白玉石馆的墓室目睹了全过程,才对整个事情的梗概有个清晰的了解。但这两个兵士看样子是后期进到墓室侦查的,竟然猜测了个*不离十,要换了两人,估计是怎么也无法梳理清楚来龙去脉。 南无臣听完那兵士的报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腮帮子一下凸起,眼睛非常愤怒地盯着林清媃。林清媃看到了南无臣那愤怒的样子,竟然有些害怕,往大熊身体后面挪了一挪。 南无臣未再做下一步动作,而是继续冷冷地问道:林叔叔找到了没有?问完这话,却见南无臣给那军士悄悄地打了个眼色,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那军士隐瞒,不让他如实来讲。 那刚才报告的军士见了南无臣的眼色,顿了一顿,没有再吭声。 南无臣怒道:问你话,到底找到没有?! 那军士大声说道:报告团长,卑职无能,在附近全都找了个编,但是......,林教授至今没找到。 南无臣叹了口气,转头对林清媃说道:林叔叔暂时还没找到,但却可能是个好事。至少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叔叔出事了,你不用太担心。 林清媃说道:你不用再骗我,自打进谷后我爹爹走散了,你一直就是这样说。 王小牧心里暗想,原来南无臣一伙是跟林教授父女一齐进的卓兰谷,而且,南无臣似乎已经知道林教授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于害怕伤了林清媃的心,还是别有目的,一直在哄骗着他,他娘的,这南无臣跟那军士之间的双簧演得可真是天衣无缝,那军士还故意不吭声,让人以为他没完成任务怕受到南无臣的责罚,要不是看到他的眼色,自己还真要被他们给晃点过去。看来,与这人打交道,实在是要小心为妙。 但一想到林教授,王小牧和大熊心里却难受起来。林教授虽然迂腐不堪,但却是一个一心向学,老实憨厚的好人,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大熊根本没有观察到南无臣与属下的双簧表演,性格心直口快,嘴巴蠕动,就想把刚才见到林教授的事告诉林清媃,王小牧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熊只得不说话了。 眼下的众人,已经全部被困在这龙爪上面。龙爪相对于龙体,比较孤立,要下去,只有跳到地下河里去,地下河里有没有什么诡异,即使没诡异,跳到地下河里去之后,如何爬出地下河,上岸之后,又怎么爬出船舱甲板,统统都市大问题。上了船舱里面,最大的麻烦就是那里面迷宫般的房子,大家又如何能走出去?那军士刚才侦查回来说,龙体里已经没有三尸虫附身了,可谁又知道那些迷宫般的房子里到底还有没有?如果从刚才掉下来的甬道返回,那就更不现实,那里面机关重重,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丧命。 更何况,现在南无臣等人、王小牧和大熊、慕璃,看起来是三个完全不同的利益群体,互相之间,各为自己的目的,被一种东西给纠集到了龙爪之上,但三个群体,互相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还有严重的敌对情绪,如南无臣对慕璃。即使是同一个团体内部,似乎也存在一些分歧。 这局面,实在是比较难搞。众人各怀心思,一时间竟然全沉默下来,四周变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南无臣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那女子道:邬小姐,我们还用继续再待下去吗? 邬筱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说完,用手指了一指大熊身边的慕璃,对王小牧说道:麻烦你叫你那位朋友帮忙带我们出谷去。 邬筱说话之时,面带微笑,口气非常和缓,虽然表面上是在请王小牧帮忙,但在她的言语之中,却隐隐带着一种威胁,那意思是,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毕竟,南无臣他们,本来就对慕璃非常痛恨,要解决你们,也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若在平时,王小牧受到这样的威胁,早就火冒三丈了,但面对着邬筱,内心虽然不想按她的意思去做,却生不起气来,而且心里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还没等王小牧回话,慕璃却在大熊身后坚定地说道:我不带,我要找我师哥。 林清媃一听说众人这就要出谷去,对南无臣说道:你要走赶紧走,我要在这里找我父亲。 慕璃要找她的师哥、林清媃要找她父亲林教授,虽然他们要找的人,都已经死了,但她们却仍蒙在鼓里,此时要出谷,定然不会同意,大家的意见出现了较大的分歧。正当纠结在此无法解决之时,南无臣却对王小牧招了招手,示意他过一边来说话。 王小牧见了,暗想南无臣这事整什么幺蛾子,跟我有什么好聊的,但既然叫了,什么事且不管,先过去再说。 大熊拉住王小牧,说道:要不我跟你一块过去? 王小牧说道:不必,你看好慕璃就行。 随后,王小牧按照南无臣的要求,走到了龙爪边上一偏僻之处。那龙爪比较大,两人在此边讲话,边上的其他人完全听不见。 南无臣把王小牧叫过来后,对王小牧讲,眼下林教授是什么情况,你我都心知肚命,之所以不跟林清媃讲,就是怕她承受不了打击,届时,不要林教授还没找到,把林清媃自己都给搭进去了。刚才那情况,他也看出来了,虽然不清楚林清媃和王小牧是什么关系,但看来林清媃非常听王小牧的话,把王小牧叫过来,就是希望王小牧也够劝林清媃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王小牧心想,这什么情况,邬筱要自己劝慕璃,南无臣要自己劝林清媃,真把自己当成神了,南无臣这小子,刚才还目中无人,现在也有求人的时候,此话你即使不同我说,我也会带林清媃离开卓兰谷,只是,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都还没搞清楚,如何能轻易地答应你,别到时出了谷去,你过河拆桥,把我们给彻底干了,我们又能找谁说理去? 想到此,王小牧对南无臣说,此事可以答应,也不难,但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把你们进谷的来龙去脉给讲清楚了,否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南无臣偷偷地看了一眼邬筱,发现此时她正在仔细询问刚才报道的两个军士具体情况,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南无臣悄悄地对王小牧说道,他们这支部队,本来在广东整训,本来很快就要北上,但没想到,前些日子突然接到了上峰的一个命令,要求他带着几十个人,到卓兰谷去执行一项任务,而这个任务,比以往任何一次任务都来的奇怪,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上面什么情况都没有说。只说会给他派下来一个人,扮成队伍里一位军士,混在队伍中间,到时候,一切听从那人的指挥。起初我以为来的是上头的领导,但人一来,却着实吃了一惊。 王小牧说道:那个混进你们中间的人,就是邬筱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与南无臣的交谈 南无臣对王小牧点了点头,说自己原来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个女的,而且,邬筱似乎还不是部队里的人,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出于军人职业的习惯,也不好过多的打听。所为军令如山倒,南无臣带着一行人,冒着台风乘船出海。这期间,也有不少下属问任务到底是什么,南无臣只得以是核心机密来敷衍他们。自己也曾尝试与邬筱沟通,但邬筱却什么也没跟自己说,只说到时候按她说的去做。 众人总算夹在台风缝之间,匆匆地赶到了苗栗。一路急行军,大家都疲惫不堪,纷纷嚷着要休整。邬筱不同意,说时间紧迫,必须马上赶到卓兰谷内,但南无臣强硬了一次,说天大地大,肚皮最大,自己枪林弹雨多年,再紧急的任务都执行过,但从来没有不吃饭不睡觉的事,于是叫大伙在苗栗休整一天。 邬筱拗不过这群汉子,毕竟,进谷后还要仰仗着他们,只得同意。由于苗栗只有一个旅馆,他们毫不例外,全部都住到了山羊胡子店里。没想到,南无臣在山羊胡子的店里,竟然遇到了林清媃父女。林教授家和南无臣家是世交,南无臣打小就与林清媃认识。 见到林家父女后,南无臣非常地惊讶,问他们怎么会来到苗栗。那时,林教授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林教授见到南无臣他们到来,大喜过望,因为,他要去考察地震的地方,竟然也是卓兰谷。于是,想请南无臣带着他们一齐去,因为,他托山羊胡子找向导找了好些天,都说唯一的向导阿布,都已经带着人进谷去了,现在根本没人敢穿越热带雨林。而南无臣部队里,正好有几个是西双版纳人,对热带雨林如何通过,非常有心得。 刚开始,南无臣怎么也不同意,但说到后来,林教授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是,既然你不同意,以后我们两家就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第二局话是,不管你愿不愿意带我们进卓兰谷,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自己进去。 南无臣一听,彻底傻了眼,因为,他完全知道老头子的性格,他既然能冒台风来到苗栗,那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进入卓兰谷。与其让他们父女独自去闯,倒还真不如跟着自己,想到此,只得答应了,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同意他们跟着自己进谷,但自己虽然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其实,最终决定权还在邬筱那里,如果她不同意,自己就没有办法,那么,两人此后都不许独自进谷,要进谷,也需等自己从卓兰谷出来之后再说。 这条件,其实是南无臣的最后杀招,因为,自己内心深处觉得,邬筱是无论如何都会不同意的,想以此来彻底堵住他们进谷的希望。林教授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让南无臣难以理解的是,邬筱一听这事,竟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样一来,南无臣只得带着林家父女一同上路。在路上,南无臣一直对邬筱同意他们进谷的事非常不解,曾悄悄地问林清媃,是不是父女俩跟邬筱说了什么。林清媃说根本没有,只是在山羊胡子店里,自己跟邬筱都是女人,比较聊得来,那天晚上,两人还同在一个房间睡的。 王小牧一听,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古怪,邬筱同意林家父女进谷,肯定有其独特的目的。女人之间的感情,虽然有时才见一次面就手拉手亲密说话,让人无法理解,但涉及到如此重大的事,以邬筱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如此草率。刚才邬筱能够叫出自己名字,估计也是林清媃告诉她的,这丫头,真是太不懂江湖险恶。 南无臣继续讲道,随后,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进了热带雨林。部队的行军速度,比王小牧和大熊快了许多,而且,他们部队里也有能够横穿热带雨林的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赶在了两人的前面,先行进入到了卓兰谷里。 王小牧觉得倒是有这个可能,两人在热带雨林里确实被阿布绕来绕去花费了较长的时间,而且,以雨林的密度,互相之间横向相隔个几十米,完全就无法发觉。王小牧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问道:你们在雨林里还看见过其它部队军人的尸体吗?他们的服装,与你们的不大一样。 南无臣说,看见了,那些全是桂系的部队,在热带雨林里,卓兰谷里面,都看见过他们的尸体,却没有见到他们一个活人。也正是在看到桂系部队的尸体后,南无臣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个人曾一再要求邬筱对他说出进谷的目的。邬筱仅对他个人说,主要任务是进入谷里面的一座古墓,找到墓主人的生辰八字,拿出来交给邬筱,就算完成任务。其它的,却不愿再多说了。 南无臣还没有思考清楚这个任务的诡异之处,一行人就已经进到了谷里面。没想到,意外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先是遇到了三尸虫附身,死了好些人,后来有些下属莫名其妙地消失或者疯掉了,最后,又被卓兰谷里面的人带着在谷里面机关弄得团团转,又死伤了不少弟兄,最后,在地下河龙体之处与卓兰谷里的人过交火,双方损失惨重,而卓兰谷里面的人也似乎被自己部队打光了,慕璃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看到同门伤亡被刺激而疯的。 林教授在这过程中也消失了,再次见到时已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是,当时自己硬拉着林清媃,没有让她看见,所以她至今还保留着幻想。 王小牧听了,心里大惊,幸好桂系部队,南无臣他们先进来,不然,凭借自己和大熊的力量,早就被卓兰谷里面的人灭得死无全尸了。从现在情况看来,卓兰谷除了进入了军队,而且还进入了道士、渔民,而这些人,应该都是在南无臣他们之前进谷的,看来,卓来谷确实遭受了灭顶之灾,而造成他们彻底覆灭的,是最后进谷的南无臣部队。而卓兰谷里的核心机密,那龙人一体的怪物,却阴差阳错,被王小牧和大熊捡漏给彻底掀翻了。 只是,这东西到底有何秘密可言?不是说生辰八字吗,怎么变成了人龙一体的东西?吴叔公呢,难道也先进谷,最后也被......。王小牧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此时,王小牧脑子一闪,所有人都不知道卓兰谷的核心机密,但这里面,却有一个人肯定知道真相,没错,那就是邬筱! 王小牧转过头去看了一下邬筱,但却发现邬筱似乎知道自己在看她,一双弯月般美丽的眼睛,也在盯着自己看。王小牧只得假装在看别处,然后,轻声地问南无臣:邬筱在这过程中给你们下达了什么命令没有? 南无臣说,只叫我们寻找到墓室。结果,我们在石船上转来转去,可能走错了路径,一直没找到墓室,不知道怎么回事,剩下这么几人,就钻到了甬道中,找了好久的出路,都找不到。直到刚才看到甬道中你们几个人奔来,这才一路跟了过来,并留下了两个士兵,沿着你们奔过来的路回去寻找,才知道了墓室里的情况。 南无臣带兵的能力,确实折服了王小牧。队伍遭受了那么大的创伤,在如此黑暗的甬道中,他还能够保持军心不乱,并且,看到有人过来之后,如此多人能悄无声息地跟踪,不让王小牧和大熊发现,并且,在跟到尽头之时,还安排人沿着两人奔来的道路回去寻找,这需要多强悍的军事、心理素质。 此外,王小牧还想到了一个问题,邬筱目的就是找到那个墓室,但现在墓室已经找到,怎么她就简单听了一下情况,就吩咐说不用再待下去了,难道,她害怕甬道中的危险?或者说,她已经达到了目的?王小牧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前者还要大一些。 南无臣虽然说了这么多,但王小牧认为,南无臣这种军人,肯定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合盘托出,必然还会有所保留,但他这番话,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是真实的。 现在的情况,虽然自己和大熊其实不愿意马上离开,因为老李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两人不可能抛下他不管。但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他,他是否还活着,都成了一个未知数,瞎找下去,只是两人自己找死。 权衡利弊,王小牧觉得,此时必须答应了邬筱,搞清楚邬筱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或许,事情还会有新的转机。 想到此,王小牧对南无臣罢了罢手,示意这事自己会搞定,尔后,走到林清媃面前,对她说道:你听我的,别拗。 林清媃想了一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随后,王小牧又走到了慕璃面前,说道:慕璃,你带我们出去,我们想办法找到你师兄。 慕璃听了,然后抬起头,无辜地看了看大熊,大熊对幕璃点了点头,见得到了大熊的首肯,慕璃指着南无臣一伙,说道:他们是坏人,我不带他们。 第一百二十章 龙尸之秘(一) 南无臣听幕璃这样一说,眼睛里瞬间漂过了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愤怒,看来,南无臣对幕璃他们导致他手下军士死亡如此之多的事耿耿于怀,始终想要报仇,但只是迫于目前的尴尬处境,有求有慕璃,此时却又不敢怎样发作。 王小牧心想,慕璃现在的脑子很不清醒,千万不能跟她对着来,她说什么,自己必须要顺着她的心意,慢慢哄骗,不然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王小牧对慕璃说道:好,我听你的,你带我们走就好,我让他们留在这里。 说完,王小牧对南无臣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们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见机行事。 幕璃见王小牧答应了,非常开心,走到王小牧面前,对王小牧说道:不能骗我,我们来拉勾。说完,就朝王小牧伸出了她那葱白般的手指。 大熊见状,一把将慕璃给拉了回来,对她说道:你别跟他拉勾,他手里有好多刺,可扎人,我们来拉勾。 然后,两人竟然真的如小孩般拉起勾来。 此情景被一旁的邬筱看见了,她没说话,只是笑意吟吟地看着王小牧。 王小牧被大熊弄的哭笑不得,说道:死胖子,我手里什么时候有刺来?明明是你心里有刺,你算是彻底完蛋了。 与大熊拉完勾,慕璃爬到了那龙爪爪甲的中指之上,在爪甲上的左边掰了一下,右边也掰了一下,分别掰出了两小块爪甲,随后,将这两小块爪甲齐齐插入了爪甲的中部,没想到,那本来看起来透明坚硬无比的爪甲,竟然被这两小块爪甲完全没入进去,那两小块爪甲没入进去之后,众人却听见“吱呀呀”一声响动,此刻,在龙爪的爪背上突然露出来了一个几人宽的洞口。这个洞口,正是原来王小牧和大熊所摔落的地方。 卓兰谷的设计者真是天才,到处布满了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机关,如果没有慕璃,单凭着众人来硬闯,看来确实是出不去。 慕璃带着王小牧和大熊,率先钻进了洞口。 进入洞里之后,发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幸好南无臣他们手中有军用的电筒。那电筒的光线,可比马灯亮了太多,而且,非常聚光,南无臣他们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前面的三人倒还能勉强认清楚脚下的路。王小牧和大熊一度非常担心,慕璃见到南无臣他们跟来之后,会不会突然生气,不让带着他们。但让人非常奇怪的是,幕璃明显知道南无臣他们从后面跟了过来,却也不再纠缠,只是不出声,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从众人进入洞口的位置来看,这个地洞整体处于巨龙龙体的躯干里面,至于洞口的另一端到底通向哪里,众人则完全不知道。南无臣他们,可能已经被卓兰谷里面的诡异之事弄的草木皆兵,一进入地洞,南无臣立刻就指挥手下布好了非常规整的战斗队形,在后面跟着三人逶迤前行。 王小牧现在对地洞之类的东西非常忌讳,从过往的经历来看,地洞的作用有两个,一个是生命通道、一个死亡之路,没人任何其它可供缓冲的中间地带,要么生、要么死。王小牧实在太讨厌这种选择题,对错只有一个,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进入地洞后,王小牧切实感受到了地洞里面的黑暗、压抑,心里非常紧张,一方面,慕璃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带着大家出去,还是个疑问,另一方面,南无臣对幕璃的态度,似乎欲杀之而后快,而且,他们对自己和大熊的态度,暂时还摸不透,还需时时地堤防着他们。 王小牧对大熊轻声地讲道:你要保护好幕璃。 大熊说道:废话么,我早看出南无臣那小子不是东西,还用你说。 王小牧心想,光是这样恐怕还是不行,必须要让南无臣他们有所忌惮。南无臣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林清媃,林清媃如果在自己身边,他会有所忌惮。想到此,王小牧回过身去,朝着林清媃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南无臣见了,说道:清妹,你待在我们中间。 林清媃却白了他一眼,也不去理南无臣,迅速地跑到了王小牧边上。幕璃、王小牧、大熊、林清媃在前面走,而南无臣、邬筱他们则在后面跟,走了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王小牧边走边想,邬筱命令南无臣他们进入卓兰谷,却只下了一个命令,就是找到放置有白玉石馆的墓室,然后,要南无臣他们从墓室里拿出生辰八字。但是,他们进入卓兰谷之后,被慕璃他们彻底搞得晕头转向,从刚才军士的报告和南无臣的解释来看,他们一行人,根本没有进入过那放置着白玉石棺的墓室。但邬筱听到那两个军士说墓室已经被毁了之后,直接就命令南无臣他们出谷。这明显是一个巨大的矛盾。 既然费劲千辛万苦赶过来了,又受了如此大的损失,怎么说也要进去看一下吧? 难不成,邬筱进入卓兰谷之后,没进放置白玉石棺的墓室,就已经知道白玉石棺里面根本没有她想要的生辰八字?那至少,她听到此消息,应该表现的无比失望才对。 为什么从她刚才的表情看来,并没有表现任何不开心的情绪,似乎那玩意儿对她来讲,可有可无。既然可有可无,那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到谷里来干什么? 慕璃在墓室里,见到王小牧和大熊之后,口中大喊“骗子,全是骗子”,难道,白玉石石馆里人龙一体的怪物,根本就是个虚局?还有更隐秘的东西在卓兰谷里面? 随即,王小牧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卓兰谷所有的设置,都指向了那白玉石棺。而且,从甬道中的壁画,以及慕璃他们费尽心机制造尸体群给人龙一体输送养分的机关看来,那人龙一体怪物,明显就是一个急欲登帝王大业的主角,也就是说,他就是卓兰谷里面的人所一直守护着的东西! 既然是卓兰谷里面的人一直守护的东西,为什么慕璃还要指挥三尸虫附身去毁了他? 答案只可能是一个,那白玉石馆的到底是生辰八字还是其它东西,慕璃他们虽然一直守护着,但却从来都没有打开来看过,到底起什么作用,也不知道。但当发现因为那东西而导致了卓兰谷满门别灭的惨剧之后,受刺激而疯了的慕璃,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力守护下去了,于是,她指挥三尸虫附身,彻底毁了他,不让其他任何人得到。这一招,肯定是卓兰谷里面的人最后的杀招,不管留下来的是不是慕璃,都会这样做! 没错,只有这样一个可能,否则,任何理由都说不通。那人龙一体的怪物是什么呢?为什么值得卓兰谷里面的人这样做? 王小牧想到,在墓室里,当两人面对人龙一体的怪物,在最危急的时刻,大熊手拿着铜镜,口中念了一段“混元大仙召唤十大功曹令”,竟然把那怪物给制服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小牧问道:胖子,我问你,为什么你念出“混元大仙召唤十大功曹令”后,白玉石棺里那东西竟然会冲你磕头,并听你的话? 大熊一听,顿了一顿,说道:你不问,我倒还真给忘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他会怕铜镜里的影像,所以我就念了“混元大仙召唤十大功曹令”,没想到,这么一赌,还真他娘给赌对了! 王小牧问道:铜镜里的影像跟“混元大仙召唤十大功曹令”有什么关系? 大熊撇了撇嘴,说道:你老说我是半壶子水道士,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半壶子水!你除了念咒和给人脱衣服看病,还知道点啥? 这话说完,一旁的林清媃脸一下就绯红起来。 王小牧懒得理大熊,说道:少说屁话,到底怎么回事? 大熊说道:那铜镜里面有两个老头在树下走棋,一对童男童女在给他们散扇子,你当他们是谁?那右手边的,正是混元大仙! 王小牧问道:左手边的那个呢? 大熊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反正也是个仙尊吧。 王小牧心里一惊,这情景,怎么跟老李以前跟两人讲的故事情景那么想象! 当时,在老李的测字馆里,老李曾对王小牧和大熊说道:“混元金仙虽然性格奇特,高傲孤僻,喜居于偏寓,与其它列仙无甚交集,但独独与太乙救苦天尊交好。两位常在一起下棋喝茶,畅谈宇宙之道。太乙救苦天尊曾夸赞混元金仙手中的玩物,谓之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如果说你们真是金仙手中玩物下界,可见,你们必然是不凡之人”。 而且,那土地公也曾说自己和大熊分别是混元金仙手中的千眼菩提子、叶腊顽石转世,难道,另外一位下棋的老头,正是太乙救苦天尊?那么,也就是说,另一位下棋的老头,就是曾经带着龙九子下凡,帮助朱元璋夺得天下,后来又将龙九子封于华夏九条山脉的,明朝开国国师,刘伯温! 因为,刘伯温在道家仙界的称号,正是太乙救苦天尊。 第一百二十一章 龙尸之秘(二)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馆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馆,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设好。如果如老李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也不足奇怪,难道,这就是一场宿命? 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吗?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状态还好,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丫头,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 在走了片刻,四周非常潮湿,石洞的头顶上似乎还有“轰隆隆”的水声,耳膜也开始打鼓,看来,众人已经从龙爪穿到了地下河的底下。王小牧更加戒备起来。 众人继续往前,“轰隆隆”的水声消失了,再行了一段,石洞开始慢慢向上,似乎正在往上行走。不一会儿,众人就已经出了石洞。 出到石洞一看,原来大家已经彻底从龙体里出了来,走到了石船的前面。既然走到了石船的前面,那么,沿着青石台阶往上爬,出到那褶皱碗状的平台,再顺着平台爬下去,就能离开龙嘴。王小牧既庆幸又觉得难过,庆幸的是可能捡回来了一条命,难过的是,难道大家就要这样离开了吗?生辰八字呢?吴叔公呢?来卓兰谷的目的,一个都没达到,反而把老李折在了里面,心中一股忧伤袭来。 在走了片刻,四周非常潮湿,石洞的头顶上似乎还有“轰隆隆”的水声,耳膜也开始打鼓,看来,众人已经从龙爪穿到了地下河的底下。王小牧更加戒备起来。 众人继续往前,“轰隆隆”的水声消失了,再行了一段,石洞开始慢慢向上,似乎正在往上行走。不一会儿,众人就已经出了石洞。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谷之争 最大的可能就是如此! 林清媃的身上,唯一与卓兰谷有关的东西,就是自己和大熊在山羊胡子店里给她的三清御龙术拓本,而林清媃,她本身在大学就是研究古文字学的,能够翻译这里面的蝌蚪文。邬筱和林清媃同住的那一个晚上,以邬筱的智慧,肯定将林清媃所有的老底都给兜了出来。 至于林教授,邬筱好像一直以来都不闻不问,也许只是因为她想要带林清媃进谷,才一并把林教授给带了进来。 三清御龙术,乃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在返回天庭之前,藏在了大明玉玺里,交由柳仙的祖上保管。尔后,柳仙又在临死之前,交给了李高里,托李高里转交给王小牧和大熊两人。李高里曾对王小牧和大熊说:“刘伯温当年为避免龙九子被妖人利用、迷惑来祸害人间,用法力将九大龙脉封死。只有在任一朝代气数将尽,民不聊生之时,可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华夏大地就将改朝换代,重现隆昌。” 按照之前的推断,华夏九大龙脉,都被各门各派埋葬着他们主人的生辰八字,企图借助龙脉之势,让自己登天下至尊。如郑成功一支,就是在慕璃他们这一派的守护之下。 但任何时候,天下却只可能存有一主。为此,各门派所采取的办法是,通过摧毁其它八条龙脉的办法,留下自己的那一支。而摧毁其它八条龙脉的主要介质,就是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而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男女童子的尸骨现在已经被吴叔公带到了卓兰谷,但众人却一直没有见到叔公其人。 任意门派,用礼仙银鼎男女童子摧毁其他八大龙脉,留下自己的一支之后,则通过做风水局的办法来唤醒自己这支龙脉。卓兰谷里面,望仙船、巨龙、白玉石棺等等一切的构造,目的都是为了让主人登天子之位。此乃典型的“破它”而“立己”之法。 但老李对三清御龙术的说法,却是另一个反方向。三清御龙术,并不需要摧毁其它龙脉,只需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就可,也无需改动龙脉本身的风水格局。老李曾说,大清重臣多尔衮,就曾用三清御龙术之法,唤醒了长白山龙脉,从而出现了大清王朝。此乃典型的“立己”而“留它”之法。 培养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并引发地震摧毁其它龙脉,需要以牺牲无辜之人为代价!由此看来,三清御龙术之法,比之礼仙银鼎男女童子之法,显得温和、正统了许多,它不以损毁龙九子为前提,也无需那惨无人道的男女童尸骨培养之法。一邪一正,果然高下立判。 想到此,王小牧不由地痛恨起那设局陷害男女童子之人来。正因为如此,多少无辜的百姓才因此而遭了殃,多人卷入了这场无休止的争斗! 此刻,耳畔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那水声在众人的头顶,众人的耳膜开始被气压压迫的有点发鼓。王小牧一摸石洞的洞壁,发现洞壁非常的潮湿,脚底下也开始趟水,水很浅,只齐到众人的脚踝高。很明显,慕璃已经带着大家走到了地下河的河底。 王小牧愈发谨慎起来,对慕璃和南无臣他们,都需要提防,而自己和大熊的力量,不管是与慕璃对比,还是与南无臣对比,都显得非常单薄,眼前的情况,完全是抓住了双方一个疯了想找师哥,一个想要出谷去的弱点,才有了暂时平衡。在“轰隆隆”的水声之下,王小牧压抑的有点喘不上气。但好就好在,目前不管是慕璃还是南无臣,双方都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只是一个劲地“哗哗哗”趟水走路。 在潮湿的空间走了一刻钟,众人在慕璃的带领之下,脚步开始往上,耳畔“轰隆隆”的水声也渐行渐远,洞壁也变得干燥,证明大家已经完全穿过了地下河。往上再走了一会儿,众人突然发现眼前一阵开阔,心中的那股压抑感一下就消失了,一看四周的环境,众人已经完全出了洞,而目前的位置,正位于那艘无比巨大的送仙船正前方不远处。 有的军士,用军用手电筒照了照送仙船船头,发现尽管军用手电的照明距离非常之好,但仍照不出来送仙船的船头在众人上头什么地方。大家站在送仙船的船头底下,纷纷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其中一名军士带有浓重的广东口音,张口骂道:有搞错,贼么大一只?! 看来,南无臣他们,一进入卓兰谷就展开了死战,根本无瑕去看这送仙船的整体构造。 既然已经来到了船底下,那么,众人只要沿着陨石内部那青石板做成的台阶往上爬,爬出那被做成布满褶皱碗状的陨石平台之上,然后顺着这巨大的陨石走下去,一直往前走,就可以走出“龙嘴”,彻底离开卓兰谷了。 出谷在即,王小牧和大熊心里却觉得非常难受,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来,又莫名其妙地出谷了吗?两人原来进谷的目的,生辰八字,男女童子尸骨,吴叔公,到现在为止,一样没有见到,而且还把老李折在了里面,更糟糕的是,现在林教授卷进来了,已经丧命。 王小牧眼睛看着大熊,意思是问大熊,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出谷去,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大熊看懂了王小牧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了一句:我觉得老李还没死。 王小牧心想,这胖子难得跟自己想到了一块,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来此一趟,就此出谷,实在心有不甘,何况,自己也确实想留下来找找老李。 “清媃,你跟我们一起出谷吧。”邬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着林清媃说道。 林清媃出不出谷,邬筱之所以这么看重,完全是她身上的三清御龙术的原因。王小牧心说,三清御龙术的秘密,我还没弄明白呢,你却想来个鸠占鹊巢。连队都不排一下。世间哪有这等美事? 王小牧对林清媃说道:我们打算留在这里,清媃,你不是想找教授吗,跟我们一起找! 林清媃一听,本来伤心不已的脸庞,竟然欣喜过来,问道:真的吗? 王小牧对着林清媃,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清媃对邬筱说道:筱筱,你们出去吧,我要留下来找我爹爹。 邬筱听了,原本平和的脸,微微有点变得愠怒,随后,邬筱嘴角上扬,对着王小牧说道:行,算你本事大,那就让清媃留在你身边,我们可要走了。 王小牧觉得非常奇怪,邬筱怎么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难道自己刚才对她的推断全错了?其实,她并非看中的是林清媃身上的三清御龙术,而确实是因为互相相处了一段时间,姐妹情深? 正思考间,王小牧眼睛不经意间瞄到了邬筱的手势,才知道远非如此。只见邬筱说完那句话之后,原本平摊的右手,此刻手掌曲了起来,只伸出来一只大拇指,大拇指转动了一下,呈指地向下的姿势。 王小牧心里一惊,这啥意思?赶紧朝南无臣瞄了过去,却见南无臣面无表情,但右手也跟邬筱一样,大拇指向下指地,作出一样的手势。而边上的那些军士见了手势,开始漫无目的地朝着王小牧等人走了过来,一看他们走过来的阵势,就知道是一种独特的包围姿态。 王小牧心里冷笑一声,他们这是看林清媃要跟两人留在这里,对自己和大熊开始用强了。于是,假装不经意地跟林清媃说道:你刚才说,那些蝌蚪文你已经翻译出了一些,除了上次给你的,我脑子里还记了一些剩余的蝌蚪文,出谷去你再给我翻译一下。 林清媃很惊讶,问道:你那里还有呀? 王小牧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朝邬筱看去。却见邬筱听王小牧这么一说,脸上闪出了转瞬即逝的惊讶神情,随即那原本朝下的拇指瞬间收拢,成了一个握拳状。 那些本来呈包围之势走过来的军士见了,马上停下来了脚步,然后站在边上假装地聊起了天来。 大熊根本不知道刚才的细微变化,见邬筱说他们要出谷去,本来一阵高兴,以为能就此摆脱南无臣对慕璃的纠缠,但却发现他们一直在原地没什么动静,心中非常不耐烦,说道:那个谁,不是说要出谷去吗?赶紧的,不然出去赶不上晚饭了。 邬筱转头对大熊说道:你不要心焦,我想,南团长还有几句话要问问你慕璃妹子。 大熊一听,非常不爽,心想这小妮子心眼忒坏了,临走之前竟然还想挑起南无臣对慕璃的仇恨,刚想说问个屁,该走就走,跟你们不熟,手却下意识地去抓身边慕璃的手,没想到,却抓了一个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邬筱的感应(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红瞳花 王小牧只得轻轻地撩开了邬筱的头发,然后,按照邬筱的吩咐,打开了手电筒,将光朝着邬筱那粉颈上照去。却见邬筱那白皙的脖子之上,竟然在皮肤下面,显露出了若干个粉红色印记,那些印记,如一朵朵非常细小的花朵,开得非常灿烂,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些细小的花朵,似乎是活物,全部朝着东边的方向,不断地聚拢游动。 王小牧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自己虽然不敢说是妙医圣手,但爷爷留给自己的书,也囫囵吞枣地看了个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粉红的小花,长在人的皮肤下,还像动物一样的游动,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小牧点了一下,发现竟然有十几朵。那些细小花朵愈向东边游,花瓣的粉红色则愈发清晰可见。 出于一名医者的好奇,王小牧用手过去触碰了一下邬筱的后颈,想感受一下那玩意儿到底是真的在游动,还是自己眼睛出现的幻觉,手触之处,发现邬筱脖子一阵冰润。没想到,邬筱对王小牧这动作反应非常强烈,一下就避让了开来。 邬筱回过头来,嗔恼道:看就看,你动手动脚干嘛? 王小牧一看邬筱的脸,发现她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层绯红,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专注,已然失态,忙解释道:我略懂医术,本想看看你是不是被下了花蛊之类的东西。 邬筱撇了下嘴,说道:胡说,我娘胎生下来就这样,平时这些花不会出现,但一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脑子先会嗡嗡响,然后后颈脖子就开始痒。我父亲告诉我,这叫“红瞳花”。 红瞳花?这名字当真是闻所未闻。王小牧觉得非常惊奇,自己眉间种下白鹤煞,是爷爷后天所为,这邬筱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从娘胎里就带有这种感应脏东西的玩意儿?莫非她的长辈也是哪里的方术高手,在她娘胎就给了她“红瞳花”这样的奇特禀赋。 想到此,王小牧忍不住了,问道:邬大小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邬筱却没有正面回答王小牧的问题,反问道:刚才那些小红花朝哪个方向游动? 王小牧指了指东边,说道:朝那边。 邬筱用军用手电照了照东方,没照多远,光线已然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邬筱再问道:有多少朵小红花? 王小牧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有十七朵。 邬筱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行,把你那兄弟叫上,从花的数量看,那些脏东西共有十七个,全部都在东边,等下我们就朝东边过去。说完,邬筱手朝空中一扬,只听到“揪”地一声尖叫,一颗信号弹就朝天空打了出去,信号弹划破了整个黑暗的空间,显得尤为耀眼。 王小牧刚把大熊叫了过来,南无臣、林清媃他们却已然全部赶到。 邬筱对南无臣说道: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南无臣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大情愿,却也没有反驳,冷冷地对后面的军士做了个向前的手势。于是,一行人跟着邬筱朝着东边走去。 众人越走越近,东边的地势环境也开始逐渐显露了出来。整个东边地势错综复杂,而且布满了青石,这些青石,基本都有几人高,互相之间,看似比较错乱,却又好像按照什么规律来布局。只是,所有人当中,并没有人像李高李一样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格局,谁也讲不清楚。 青石阵的前面,只留下了一个开口,两块大青石板如同两扇大门一样,迎接着众人。 邬筱见状,挥了挥手,叫大家停了下来,独自怔立着感受了一下,尔后说道:那东西就在青石阵里。 一听如此,众人都开始有点紧张起来,纷纷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南无臣点了两个军士,说道:你们先到前面探下路,其它人在后面掩护。 那两个被点中了军士,颤颤巍巍地朝着前面走去。没想到,两人刚走到青石阵的前面,其中一个带头的军士,突然“哎呦”一身摔在了地上,众人均吓了一跳,纷纷举起枪,刚想朝准目标开火,那摔倒了的军士却爬来起来,张嘴骂道:搞什么啦,链几怎么在这里!听口音,此军士正是那广东人。 邬筱一听,赶紧叫住他们,然后众人赶了过去。低头一看,却见有十几根铜链,蹦得紧紧的,一端向青石阵里面延伸,一端向着石船的方向延伸。那铜链非常之长,根本看不到尽头,但似乎两端都牢牢地绑着东西。 王小牧想到了众人刚才听到的纤夫号子,心里猛然一惊:这铜链,不会是拉送仙船的链子吧?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大可能,那送仙船乃一艘硕大无比的石船,仅靠这十八根铜链,如何能拉得动?但若不是拉送仙船,另一端又通向哪里,绑着什么东西? 在舱底之河时,王小牧和大熊就吃了林教授手中铜链的亏,凡是有铜链出现的地方,必然有古怪,如若不弄清楚这些铜链的作用,贸然就进入青石阵,恐怕要出大事。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然后说道:我觉得我们先不要进青石阵,必须派两个人沿着铜链往另一端看看到底绑着什么。 那群军士对王小牧的话根本无动于衷,南无臣却觉得王小牧说的非常有道理,点了点头,叫那原本想带头进青石阵的两名军士,沿着铜链去查看一下沿着石船方向的一端绑着什么,并且说道:遇到情况,马上射信号弹。 那两名军士无法,只得端着枪沿着铜链过去查看了,估计两人心里早就把王小牧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千万遍。 众人在原地等待,同时竖起耳朵倾听,看看那纤夫号子声会不会发出来。但奇怪的是,那声音却一直不再响了。没过一会儿,两名军士就“咚咚咚”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那广东口音的军士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报......告团长......,链几......果然绑着......,大团......。 大熊心里一直担心慕璃,见此人说话不清,非常焦躁,恼道:团团团,到底什么团?捋直舌头再说话! 那军士被人一激,更发说得不清楚,边上另一名军士赶紧补充道:团长,铜链果真绑着大船的船头,上、中、下分别绑着四根、五根、九根,共十八根,蹦得非常紧。 众人一听,心里一悬。这铜链的作用,果然是绑着那艘巨大的送仙船!这么说来,铜链的另一端,岂不是正是那些唱着号子的纤夫在拉送仙船? 邬筱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了,沿着铜链,进石阵去。 南无臣听了,将七名军士分成了两拨,一拨三人在前面,另一拨四人在后面,中间夹着王小牧、大熊、邬筱、林清媃。而南无臣自己,则同后面一拨在后面断后。众人沿着铜链,一脚踏进了青石阵。 青石阵里面,不仅显得比外面黑暗,而且,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南无臣吩咐手下,走一段,打出一颗照明弹。照明弹打出来之后,把青石阵照的更为诡异嶙峋,似乎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围绕着大家。 王小牧长了个心眼,仔细地记下每一颗照明弹间隔的时间以及众人前行的距离,这一记,却发现了一个规律,每颗照明弹打出之后,在离下一颗照明弹打出之前,众人必然会遇到七块青石。而十八根铜链在青石阵里面,却是不断缠绕着一块又一块的青石向前延伸,显得无比错综复杂。但从七块青石规律性的间隔来看,至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铜链虽然互相之间交错着青石,看起来大家在青石阵里面绕来绕去,但因为铜链总体是紧蹦着的,所以,不管这些铜链怎么绕,只要众人的脚步均匀,大家所走的,基本上是一条直线。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众人必然又经历一段犬牙交错状的青石。 当打到第四颗照明弹时,王小牧突然间又想起来一件事,邬筱说,从她脖子上红花的数量来看,青石阵里面,应该有十七个脏东西,如果按一个脏东西绑着一根铜链来计算,那么,这里却有十八根铜链,还剩下一根,绑的又是什么?但王小牧后来转念一想,十七朵细小粉红花朵是自己告诉邬筱的,也许,自己当时少看了一朵细小红花也说不定。 正思索至此,前面那三名军士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南无臣当时在布置前进阵型之时,为避免所有人一下全部落入里面的陷阱,互救来不及,将三股人员,互相之间留出了一点间隔。因此,王小牧等在中间的几人,只能看到前面那三名军士停下来的背影,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看此情形,前面应该是出现了什么状况,王小牧等人赶忙停下了脚步,迅速地匍匐在地,后面南无臣跟其余四名军士见王小牧等人在前面突然趴下,也立马趴了下来。 等了半响,前面那三名军士既不说话,也不行进,还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邬筱问道:怎么不走了,出什么事了?! 那三名军士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完全不搭理邬筱。 王小牧跟大熊使了个眼色,拿起武器,快速地朝着前面摸了过去,很快就到了那三名带路军士的身边。那三人对王小牧和大熊走过来的脚步身完全没有反应。 大熊一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骂道:你他娘的,在这里练入定啊! 没想到,大熊手这么一拍,那人竟然一下没站住,后仰着就倒了下来,一下就倒在了大熊的怀里。两人一看,却见此人正是那位带着广东腔的军士,看样子,已然死了过去。 大熊大惊,连忙放下广东腔军士的尸体,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道:不可能啊,我哪那么厉害,一掌能拍死他? 王小牧赶紧将其它两个军士翻了过来,没想到,手稍微一触碰,那两人就完全倒了下去,一看,弄过来一看,发现他们也同样死了。 这一下,两人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三人在前面带路,一直走得好好的,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与谁搏斗,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死了过去,而且,死的姿势还这么奇怪,竟然是站立着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内讧 王小牧赶紧招呼邬筱和林清媃两人过来。两人过来之后,林清媃一看,顿时吓得尖叫一身,马上就躲在了王小牧身后。 邬筱摸了摸三人的鼻息,确认他们已经彻底死亡,转头问王小牧道:你不是会医术吗?能不能看出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小牧说道:我刚才看了,他们身上不见任何伤痕,心脏却突然停止跳动,甚至身体还来不及倒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中了快速致命剧毒,很有可能是厉害的毒蛇。说完,王小牧问邬筱道:有银簪子吗? 邬筱点了点头,将插在耳边的一根银簪子拿给了王小牧。王小牧将银簪子插在尸体的耳朵上,然后掏出来一看,发现银簪子并没有变黑,接着,又去试探了其它两具尸体,发现仍然没有变黑的迹象,这证明,他们并非是中毒而亡。 邬筱问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王小牧说道:另一种......可能是超自然的力量。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 邬筱说道:你不是方士么?怎么,专业不精通? 王小牧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辩解道:方士只会驱妖捉鬼,超自然的力量并非单鬼怪那么简单,有很多未知的东西,我们根本不可能懂。 邬筱听了,不再说话,向后面招了招手。南无臣等五人见了,也快速地走了过来。见了此情况,南无臣默然不语,但看得出来,他愤怒的情绪明显比恐惧的情绪多。那几名军士见了,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南无臣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那几人才逐渐控制住自己的恐惧。 南无臣面无表情地说道:埋了吧。 说完,自己拿出了一把工兵铲,开始刨起了土。青石阵里的土质非常的坚硬,南无臣跟几名军士只是稍微挖了一个不大的坑,将那三名死了的同仁放在了一起,随后,拿来边上的石头,就在石头要将他们的躯体盖住的时候,其中一个军士突然一个惊吓,瘫坐在了地上,指着那尸体颤抖着说:团长......他们笑了! 众人一看,果然发现,那三具尸体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那微笑,王小牧和大雄曾经见过多次,在三尸虫附身身上,在林教授身上,都曾经出现过。王小牧不由地一惊,心想他们不会突然变成了三尸虫附身吧? 但想想却又似乎不大可能,要变成三尸虫附身,首先要将那些铜罐里的三尸虫,放置在他们的颅脑之内,然后,在他们的肚脐插上铜管,随着白玉石棺里人龙一体怪物慢慢汲取体内的尸气,逐渐变化而成。如今,人龙一体的怪物已经被毁,而且,他们刚刚还是活蹦乱跳的人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三尸虫附身。 王小牧说道:别管了,赶紧埋了吧。于是,一起帮着那几个军士,用石头将他们的躯体全部给盖住,算是做了一个简易的坟墓。王小牧还想给他们念一遍“安魂咒”,大熊却说,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你如何念得完,到时出到谷去,一齐帮他们安魂,现在还是快点向前,这个地方实在太古怪了。 王小牧觉得大熊说得有道理,眼前这情况,此地确实不宜久留,必须要赶紧找到那些纤夫,看看李高里和慕璃在不在,然后,大家尽快出谷才为上策。 邬筱说,大家不要分前后走了,干脆大家一起走,怕等下又出什么预料不到的意外。于是,众人齐齐合拢,胆战心惊地开始继续往前走去。 王小牧问邬筱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邬筱说道:脑袋里面“嗡嗡”叫的声音越来越响,应该离他们很近了。 众人听了,汗毛开始竖立起来,紧张的手心开始沁出了出汗,纷纷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南无臣吩咐其余几名军士,等下如果遇到意外,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上下级之分,大家自我保命要紧。说完,南无臣开始朝着林清媃靠拢,护着林清媃向前行进。 邬筱是何等聪明之人,南无臣刚刚那句话,明着是讲给手下那几名军士听,其实,是在讲个自己听。南无臣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等下万一遇到了什么事,你邬筱别以为是上级派下来的,我们就有理由保护你,你自求多福吧。邬筱也不搭理他,继续向前走去。 再向前走了一段,众人却听到“噗通”一声响,边上似乎有人倒了下去。 那声音是从后面发出来的,大家慌忙回头一看,发现原来走在最后面的一名军士,竟然头朝地,整个人都倒了下去。众人大吃一惊,赶紧过去,翻过他的尸体来一看,发现这军士竟然也死了过去,而且,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那熟悉的微笑。 这些军士,在南无臣带他们进谷时,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精兵强将,平日里冲锋陷阵,斗大的炮弹落在边上,眼睛都不眨一下,能够勇猛地向前冲。谁会想到,在进入卓兰谷之后,逐渐变得只剩下了七个老兵。而这七个老兵,可谓是“兵油子”,什么枪林弹雨的危险处境没经历过?但是,自从进入这青石阵以来,竟然毫无声息,一点反应都没有地死了四个! 南无臣抓住那军士尸体的手已经开始颤抖,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王小牧等人也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如果说是脏东西,那邬筱脖子上有红瞳花,应该会有所感应,如果不是脏东西,又有什么东西能够瞬间致如此厉害的几名军士于死地?是那群唱着号子的纤夫吗?可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任何的蛛丝马迹! 南无臣站了起来,板着个脸,冷冷地对自己剩下那三名手下说道:我们撤。说完,对林清媃说道:清妹,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必须跟我出去。南无臣对林清媃的话语,已然不像前面那么柔和,而是充满了强硬,一股威严之气扑面传来,让人觉出了这名军人的不同寻常。 林清媃还未答话,南无臣却转身对邬筱说道:邬大小姐,麻烦你也跟我们一起出去,不然,我没法向上峰交待。 南无臣一路以来话语非常之少,除了安慰林清媃时会多说两句,其余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他强大的气场在,简直可以将这个人忽略不计。但此次他却连说了三句话,一是对下属作出了撤退的命令,二是强迫林清媃必须跟自己走,三是已然不再听邬筱的命令,甚至发出了要将其带出谷去的信号。从南无臣的态度看来,他已经忍无可忍。 邬筱冷哼了一声,说道:南团长,你要带走你的人,请自便,我无需对你负责。说完,邬筱并不理会,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刚走两步,那三名军士却一下挡在了邬筱前面,其中一位张口大骂道:臭娘们,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你就这么想走了?! 邬筱眉头一挑,“啪”地一下,狠狠地闪了那军士一个耳光,问道:说什么?! 那军士凭空遭了邬筱一记响亮的耳光,半边脸红了起来,自然怒极,拿起手中的抢杆,就朝着邬筱的头砸了过来。王小牧正待出手,没想到,邬筱一个转身,轻盈地躲开,然后柳腰一扭,竟然借着边上石块的力量,一下跃了起来,抬起了脚,曲起膝盖,将膝盖狠狠地朝那军士的脖子上磕去,那军士悴不及防,竟然受力不住,被磕得“嘭”地一声倒在地下。这一摔,摔得极重,那军士一时半会儿竟然起不了身。 王小牧和大熊完全被邬筱这几下干净利落、潇洒无比的动作惊得呆了。 正在此时,其余的两个军士各自暴喝一声,糅身就向邬筱狠狠地袭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一个是谁?〔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亡纸条(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脸怪物(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邬筱的血(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三十章 三根银针(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李回归(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落水逃离(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终于出谷 至于到底是什么石像要倒,众人已经完全来不及问李高里。南无臣将军用手电筒拿给了李高里,李高里一把接了过来,带领着大家疯狂地往前跑去。 众人一边跑,头顶上那巨大的响声越来越频繁,周边的石块也“噗呲、噗呲”地不断向下砸落,而且,边上的洞壁,以及站立的地面,也开始裂开来了缝隙,有的裂缝还比较大,众人必须要纵身跳跃才能越过。慕璃在大熊的带领之下,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只顾一个劲地跟着大家往前面跑。 王小牧抱着邬筱,边跑却发现了异常,回头一看,原来有几个怪物也开始跟着众人往前面狂奔起来。很明显,这几只怪物也是刚才从粗矿的圆台之上,老李砍掉龙头触发机关之后掉下来的。王小牧心中感到一阵慌张,对着前面奔跑的老李大声喊道:老李,那玩意儿怎么又跟来了?!! 李高里头也没回,只顾疯狂地往前面跑,边跑边说道:别管它们了!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后面“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原来众人所待的地方,眼下已经完全成了一片废墟。众人觉得恐惧至极,只得发了疯一样地向前面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众人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跑得快散架,那巨大的坍塌响声才渐渐在耳畔边消失。此刻,在众人的眼前,竟然露出了一线光芒,大家看到了那光线,欣喜异常,因为,有关线,证明就有出口,希望就在前方不远处。 众人鼓起了最后一点力量,开始朝着光线跑去。 光线越来越亮,众人脚下开始朝上,本来整个路径一直是平地,此刻已经完成呈了向上爬的姿势。向上爬着奔跑,本来就是比较累了的活计,何况此刻众人已经完全精疲力尽。大熊首先受不了了,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别跑了,再跑下去,我就要跑死了。 南无臣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声:前面好像有人! 众人随着南无臣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发现,在前面暗黄的光线之下,似乎有一个看似蹒跚的背影,手中好像拿着一把浮尘,正背对着大家,飞快地朝着传来光线的出口走去。此人身材清瘦,随着他身形的不断晃动,大家还能看到他的长须长发。他的影子被光线拉得斜长,看起来完全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而从他的背影来看,明显是一个老者。 他步履看似蹒跚摇晃,其实可能是种独特的步法,走得非常之快,不一会儿,他就已经完全出了洞口,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之下。 王小牧和大熊见了,均同时“哎呀”一声惊叫,纷纷揉了一下自己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的背影,怎么会如此像吴叔公? 王小牧赶紧将邬筱交给李高里,说道:帮我照顾好她。说完,王小牧和大熊一道,疯狂地朝着前面那背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两人心中焦急,不惜体力,不一会儿,王小牧和大熊就已经出了洞口。 多日不见阳光,此刻从天空中倾泻飘洒而来,显得无比刺眼,两人在卓兰谷里面待久了,被光线一照,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已经失明了,只得扶着边上的石体,稍微缓了片刻,才逐渐恢复过来。 两人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此刻已经日近黄昏。昏黄的阳光洒落在大地,泛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泽,四周竟然是无边无际舟形乌头花阵,而两人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原来舟形乌头花阵中看到的那些残破城墙中间的一段。 美丽的舟形乌头花阵,在金色夕阳的沐浴下,散发出妖异而迷人的色彩。清风拂过,层层叠叠地不断掀起花浪,由远及近,无比美丽。 王小牧和大熊往四周一看,根本没有人的影子,难道,刚才大家所看到的,全都是幻觉,前面根本就没有人?! 大熊急得已经快哭了起来,问道:小王八,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师父,对不对?! 王小牧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刚才确实看到个人影,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叔公,我也希望是,但也可能是幻觉。 大熊瞬间觉得手脚无所适从,就要冲到那舟形乌头花阵里面去找,王小牧见状,一把拉住大熊,说道:你忘记在白玉石棺上,我们差点上当了吗?! 王小牧说的没有错,在白玉石棺上,明明是一个怪物,但在大熊看来,却是吴叔公,在王小牧看来,竟然是自己去世多年你的爷爷,两人差点就上了大当。眼下虽然已经出了卓兰谷,但到底有被有彻底摆脱谷里面的诡异,还当真实说不大准。 大熊焦急道:那怎么办?! 王小牧说道:这舟形乌头花阵无边无际,我们怎么找?何况,只要接触多了这些花,我们必死无疑,等他们出来商量之后再说。 大熊无奈,只得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那残破的城墙。 王小牧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那舟形乌头花阵的后面,本来是巨大的“渴龙龙嘴”,此刻,原本张开着的巨大“龙嘴”,竟然全部被刚才的强烈震动,彻底坍塌了下来,成了一片无穷无尽的废墟! 王小牧心中不由感到一股强烈的庆幸。如果刚才大家没有进入青石阵,则必然不会遇到那些怪物,虽然不会有之后的惊险,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那些怪物,众人在打斗中,李高里砍断了龙柱上的龙头,阴差阳错地从一个莫名其妙的地下通道跑了出来,万一,大家从原路返回,恐怕,即便是大家有插翅飞天的本事,此时也已全部被掩埋在了“龙嘴”里面! 正震撼间,李高里等人已经从地下通道里爬了出来。 李高里一爬出来,立马气喘吁吁地大喊道:不要追,不要追! 大熊听了,问李高里:怎么不要追?! 李高里用力地喘了两口气,说道:此时说来话长,那人是不是你师父我不知道,但这卓兰谷古怪东西实在是太多,追了恐怕有危险。 大熊以为李高里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没想到老李讲出了这样一番话,在大熊看来,简直是废话么!大熊急道:如果是我师父,即使有危险,我也要把他找到。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大熊,你不想想,如果不是你师父,你追了,害得自己丧了命。如果是你师父,他在前面,会听不到我们声音么?他没停下来,证明肯定有其他事情,你贸然追上去,不把他的事给耽误了? 大熊听了李高里的话,顿了一顿,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人意向不到的是,正在此刻,有三名怪物也从地洞中爬了出来。众人吓了一跳,王小牧手中的青铜剑就要朝卓那几名身子怪物砍去。李高里却拦住王小牧,说道:不用砍了,他们离开了青石阵,没什么作用,估计很快就会腐化。 果不其然,那几名怪物出洞之后,怔怔地待在了原地,似乎对外面的阳光非常地不适应,完全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不一会,就已经全部瘫软倒在了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几个怪物的头上包的头皮套开始如猪油加热一样地慢慢融化,没过片刻,就已经彻底融化完毕,露出来了那些怪物的本来面目。 其他两个怪物,众人却不认识到底是谁,但从外貌看来,也是怀有目的进入卓兰谷的普通人。但另外一具尸体,众人一看之下,心中“咯噔”一下,马上沉了下来。那人皮面罩下面的,竟然是林教授! 林教授的脸已经被彻底风干,双目紧闭,从鼻孔里,嘴巴里,还不断地爬出一些细小的尸虫,让人看了非常震惊和心酸。 林清媃一看,“啊”地惊叫一声,完全接受不了,脑子“翁”地一下,彻底晕了过去。 众人的心里一片沉重,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大家早知道林教授已然死去,但此刻见了他的尸体,不由地想起他平日里的音容相貌来。林教授虽然无比顽固,但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者,为了考察卓兰谷地震出现的原因,甘愿冒着台风的危险,毅然出海。谁又会想到,也正是他性格中的这一份执拗、顽固,害了他自己的性命,死在了这里。 卓兰谷里,地震,确实是发生了,但众人当中,唯一对地震感兴趣的林教授,却已经死了。 世事纷纷扰扰,谁又能预知下一秒到底会怎样?那些怀有自己目的进入卓兰谷里面的人,又何尝会想到是这么一个结局?成功,或是失败,也许,冥冥当中自有定数。 王小牧突然觉得,那些企图通过龙脉,让自己登上天地至尊的人,是多么的可笑、可怜。不论是谁,真命天子还是普通庶人,存世几十年,谁都逃不过天地轮回的命运,都难免一死,即使是登上了天地至尊之位,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在历史的谱籍上留下一个简单的名字笔画而已! 菩提本无物,明镜不是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夕阳西下 那原来一直眼神迷蒙、沉默不语的慕璃,见到了死去那几只怪物的尸体,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可能又想起来卓兰谷的事情来,此刻竟然“格格”地笑了,嘴巴开始轻轻地清唱起了歌谣。 这歌谣,就是那首重复了多遍的纤夫的号子:呦哎嘿……,清早起床没梳妆,赶着时辰来涉黄汤……,呦哎嘿,腰杆拉弯颈子拉长……,顺风像只狗,逆风像匹狼……,呦哎嘿,淋了好多绵绵雨,晒了好多大太阳……,呦哎嘿,走了好多弯弯路,赶了好多流流场……,呦哎嘿,听了好多稀奇事,看到好多怪名堂......。 那群怪物在青石阵里唱起这号子的时候,让人听起来说不出的古怪与难受。 但此时,伴着那一整片如海洋一般美丽舟形乌头花阵,沐浴着金色温暖的阳光,微风轻抚过慕璃那动人俏丽的脸庞,众人却似乎看到了一个掉落凡间的仙子,在浅吟低唱着一首天籁之音,说不出来的舒适与温暖。 也许,这首歌,只有内心对歌谣充满强烈至爱的人,才能唱出如此美妙的韵律。 也许,这滋味,只有一群历经磨难,劫后余生的人,才能彻底感受音符的美好。 众人全部沉浸在慕璃美妙的歌声之中,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溢满全身。 王小牧对大熊说道:胖子,此时要追也追不上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逃避不了,相信,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大熊点了点头,也不再去想追的事情了。 与王小牧待得久了,他那种随性而无所欲求的性格,其实已经在大熊的心里烙上了深深的印,两人的行事风格也开始逐渐地接近了。一直以来,大熊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无所畏惧,也从来不会像王小牧一样,去仔细考虑因果,理顺缘由。 此刻听王小牧讲到“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逃避不了”这句话,大熊竟然有史以来第一次想到了自己和王小牧身上存在印记的事。大熊不由地撸起了袖子,看了看自己手臂的叶腊顽石的印记。 那印记,现在愈发清晰了,甚至,连石头的细小棱角,也开始活灵活现起来。大熊心想,如果此刻,师父在此,又该如何,老李所转达柳仙的话,师父对此又有什么看法,自己的身世,是不是还隐藏着其他秘密?可是,师父,到底还能不能够找到,却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尽管如此,大熊决定让,相比起王小牧,相比起林清媃,自己还算是幸运的,最起码,尚存在一丝念想,这念想,虽然现在看来越来越虚无,但它,毕竟还真实地存在, 是呀,该来的总是会来,没有什么可逃避的! 想到此,大熊也淡然了,原来焦虑而不安的情绪,也被一扫而空。 正在此刻,慕璃已经唱完了那首纤夫的号子,面带着微笑,指着前面那已经彻底倒塌的龙嘴,说道:龙嘴高抬,椒图归位,仙船飞翔,吾王万岁! 众人听了,从刚才那舒适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纷纷摇了摇头。 龙嘴高台,但此时龙嘴已经彻底坍塌了,这坍塌的龙嘴,已经让整个台湾龙脉——“椒图”,变成了一座逶迤几千里,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而郑成功,他所精心打造的仙船,也已经被完全埋在了卓兰谷里面,里面的秘密,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将永远尘封在于地下。那群为信念一直坚守在卓兰谷里的一代又一代人,现在,独独只剩下疯了的慕璃,吾王万岁,也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幻想! 众人沉默了片刻,王小牧提议大家,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要继续往下走。林教授是个好人,不能让他就这样暴尸荒野,必须赶紧将他埋葬于此,尽快让老人家如土为安。 南无臣想了想,提出了反对意见。南无臣认为,假如埋在这里,此地与内陆相隔几千里不说,中间还隔着茫茫大海,到时回去之后,该如何向清媃交代?不如将林叔叔的尸体给烧了,把他的骨灰带回去,清媃在平时尚可日夜祭拜,稍解思念之苦。 大家听了,对南无臣的建议都表示同意。 于是,众人一起动手,在断墙边上拾了一些柴火,把林教授的尸体放在上面,点火给彻底烧了。烧完之后,南无臣还抓了一小钵的土,放在了林教授的骨灰里,也算是对教授痴迷卓兰谷地震研究的一种安慰。 此外,大家顺便也把其他两位的尸体也给埋了。 做完这些事,众人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能够出这舟形乌头花阵去。老是站在这断墙边上,也不是个事。原来大家进入舟形乌头花阵时,都是用涂了野菠萝树树叶弄成的汁在身上,才避免了中舟形乌头花的中毒,但此时周围却没有野菠萝树树叶。 思考了半刻,王小牧想到了一个办法,提了出来。那就是,现在大家所处的位置,离海边比较近一些,但是离热带雨林的方向却比较远,而且现在正好起南风,风齐齐地往海边刮去,能不能顺着风势,把这些花舟形乌头花给烧了,大家先到海边去,再想想其他离开的办法,毕竟,没有向导,大家要穿越热带雨林,也是巨大的麻烦。 南无臣点了点头,对大家说,此主意正好,他们这支部队在进入卓兰谷时,虽然也是从热带雨林进来的,但大家在穿越热带雨林之后,都觉得热带雨林实在太过恐怖,出去不能再走热带雨林,必须要走海路,所以,当时提前弄了一艘船放在了海边。 此法既然可行,众人不再犹豫,点起了火来。 火借风势,那些舟形乌头花一下燃烧了起来。那火路烧了开来,被舟形乌头花阵覆盖在下面的那些道家仙尊雕像,一下子就显露在众人面前。 在进谷时,王小牧和大熊看到这些道家仙尊无脸无嘴,而且,后面还绑着一根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铜链子,原来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经过进入卓兰谷里面再出来之后,尤其是听了慕璃刚才念到“龙嘴高抬,椒图归位,仙船飞翔,吾王万岁!”的咒语之后,王小牧突然一下就想通了。 卓兰谷里面,那些无脸无嘴的怪物,全是按照白玉石棺里郑成功的样子做成的,他们身上也绑着铜链,所起的主要目的,就是拉动那艘送仙船,让白玉石棺里面的人飞天。 但那艘送仙船在龙嘴的巨大“龙珠”里面,要升天,哪里有这么容易,必须借助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借龙飞腾,才能彻底上天。但这条龙,虽然占尽天时地利,唯一所欠缺的,就是它龙头低垂,成了一条“渴龙”,而龙头垂下之处,却不是大海,而是被一片巨大的舟形乌头花阵阻隔着。 大熊曾经说过,如果对该地势强行“改局”,把舟形乌头花阵挖掉,或者引入一条沟渠,会影响龙脉的灵气,一般人不会采用这种办法,而“做局”则更为有利。从在山洞河底大家逃出时,看到的一条条铜链的情况看来,卓兰谷里面的人,完全继承了杨筠松的“做局”精髓。为此,他们在舟形乌头花阵里面,放置了大量的道家仙尊,并在他们的后面绑上了铜链,其目的,就是想通过这些道家仙尊的力量,将这条“渴龙”低垂的龙头给彻底拉起,让台湾山脉这条“渴龙”变成一条彻头彻尾的“飞龙”,带领着里面的送仙船飞天而去! 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跟众人讲了,李高里听了,竖起了大拇指,对王小牧说道:你不愧绝顶聪明,事实上可能真是这样。 众人均摇了摇头,这卓兰谷里面的人,真是无所用之不极,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目的,竟然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来打造一个如此巨大的工程,只是,现在,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卓兰谷,也仅仅是九条龙脉其中一条而已,其余的八条,到底又会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构建,众人实在是不敢想象。 舟形乌头花,被越烧越旺。在夕阳的映衬之下,半边的天空显得昏黄无际,花朵在火中起舞,枝桠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动声,整个世界,显得唯美、祥和而充满动感。 众人等了一会儿,沿着烧开的那条火路,开始向海边走去......。 各位亲爱的读者,第二卷《幻海迷踪》至此已经完结。从整书的构架来看,这一卷是我写得非常辛苦的一卷,每天在大量想象和大量自我否定之间纠缠,所以,相比第一卷,更新的比较慢,但幸好,这一卷,就我自己来讲,还是比较满意,甚至,比第一卷满意,至少,故事性非常好。 我企图带着大家在一种瑰丽和奇妙的幻海世界里徜徉,不知道达到目的了没有?您要是说一句,写得很行,小臣潘就很欣慰。。 预告一下,第三卷是解坑卷,各种坑都会解开。吴叔公、老李、邬筱、柳仙、主人公的印记......。 如果还相信小臣潘,请继续往下看啦。 (第二卷完) 第一章 老李释疑(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二章 登船出海 李高里听王小牧这样一问,顿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反问王小牧道:还有这回事吗?我根本就不知道。 王小牧听了,心中突然一紧,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幕后?而且,此人还不是卓兰谷里面的人?!这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将众人赶尽杀绝?并且,他选择杀人的对象,先杀的都是这群军士? 不知道为什么,王小牧突然想到了在出地道之时见到的那个像极了吴叔公的人,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 那个在地道口的人,真的是吴叔公吗?他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王小牧觉得自己脑袋太阳穴里隐隐作疼,完全不愿意再想下去,为了转移自己思维的注意力,王小牧问李高里道:在地震时,我记得你说一句话,石像要倒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高里咽了口口水,说道:我在青石阵里,曾听白东云跟慕璃说,那机关启动之后,本来送仙船会从陨石里面飞出来,至于怎么飞出来,他们就没有说。只是,他们说,送仙船从陨石里飞出来之后,他们的主人就会彻底幻化成形。但由于白玉石棺里面的机关被你跟大熊破了,青石阵里面的机关也被我们给破了,所以,这话到底是真实假,完全不知道。他们还说,如果里面的送仙船没有飞出,那么,陨石的石像就会完全倒塌,龙嘴也会坍塌。 众人奇道:陨石石像?! 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是呀,你们当真以为那颗“龙珠”真是一个天然的巨大陨石吗?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石像!你们在陨石中央进入的那皱褶的碗状平台,是石像的肚脐眼。这个石像,不是谁,正是郑成功! 众人听了,惊诧得难以名状。龙嘴里面那颗硕大的“龙珠”,竟然不是天然陨石,而是一座巨大的郑成功的石像!这是多么宏大而又奇幻一样的场景,实在是无法想象。 王小牧想到,难怪,那白玉石棺甬道壁画下面,会画有一副郑成功变成了龙嘴中“龙珠”,周边百姓全在对着“龙珠”膜拜的图画,看来,事实上并不是郑成功其人变成了“龙珠”,而是那巨大的陨石雕刻成了郑成功的样子。也难怪,整个石像,也仅仅就在肚脐眼留了一个孔,让外人进入,因为,郑成功那个怪物,吸取尸体的养分,全都是通过尸体的肚脐眼!这中间,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众人听李高里讲完这中间的一切,简直如同听了一遍天书。不过,让人感到无比庆幸的是,这天书,除了那纸条到底是谁写的这个秘密没有解开,基本上已经完全翻译出来了。 讲到这里,众人已经来到了船边。 这艘船是原来南无臣部队为出谷而临时打造的船,船虽然造型比较大,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艘船只是简单的木船,没有任何动力。当时,南无臣等人考虑,出谷之后,登上这艘船,因为整个部队的人员较多,大家可以轮换着划浆,可以划到附近的城镇,然后再购置动力船或者买好动力装备安装上去,这样,他们就可以实现跨越海峡的目的。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预料。部队的人员已经全部死光,光靠这四个男人,完全无法划动这艘船,何况,说是四个男人,其实,顶多也只能算三个半,就老李那体格,完全不能当作一个人来使用。 大熊突然问道:小王八,老李那脊柱上拔下来的银针你丢哪里去了? 王小牧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当时情况紧急,谁记得到,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我想把那三根银针重新插到老李的脊背之上,这样,他就可以力大无穷,让他一人拖着船,唱着号子,我们在船上欣赏风景,岂不快哉?! 老李听了,非常愤怒,骂道:你简直是个混蛋,尽拿我来取乐! 王小牧和大熊“哈哈”一笑,就连一直板着个脸的南无臣,也露出了笑容。但笑过之后,众人不免又去思考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李高里看了天上的天气,对大家说,其实根本不用担心,现在不是没人划船么,没人帮,有天助,我们可以借助风的力量。刚才烧舟形乌头花时,刮得是南风,对我们没有用,但看这天色,估计到了晚上,天上就会刮北风,而且,以这些云朵的变化来看,北风还比较大,只要风一刮,那力量,顶几百个军士都没有问题。 眼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相信老李所说,等着天上的风刮过来。 众人纷纷上船休息。南无臣在进谷之前,曾经在这艘船上放了一些食物和水。众人见了,欣喜不已,纷纷拿来取用。大熊本就饿了个前胸贴后背,狠狠地吃了个饱,大喊爽翻天了。 王小牧见邬筱的嘴唇干裂,喂了她一点水,并用水和了一些柔性的食物给她吃,才稍稍有好转。王小牧非常担心邬筱,去把她的脉,发现还是跟原来一样,邬筱的生命体征很平稳,但唯独脉象非常之紊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林清媃自有南无臣照顾,无需担心。至于慕璃,上船以后,她肚子也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东西,身体的状态倒是不错,就是吃完东西之后,眼睛一直怔怔地望着卓兰谷方向,也不说话。大熊有时会过去跟她聊两句,慕璃也只是呆呆地听着,偶尔毫无缘由地冲着大熊笑两下,但没有说出其它任何有意义的话语。 饶是如此,大熊已经觉得非常开心,经常跟慕璃一起,坐在船弦之上,陪着她发呆。 王小牧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原来大熊本是个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活得倒也算是逍遥自在,现在他看起来虽然开心,但今后的日子,可算是完了,心中既有师父,又多了个慕璃,两个人,现在看来,都是难搞的角色,烦恼自是无穷尽了。 等候到了晚上,果然风向一下就变了。天空如老李的预言,竟然真的呼呼地刮起了北风。 大熊兴奋的简直就要亲吻老李,大夸老李真有才。说完,赶紧下去甩开了挂着船的锚。南无臣和王小牧则在船后面,推动着船出海,船滑入海水中之后,老李用缆绳将王小牧和南无臣两人给拉了上来。 众人升好了帆,帆借风势,一下子就鼓了起来,带动着船“呼呼拉”地往前跑。 离开卓兰谷,一条路是穿越热带雨林进入苗栗,然后直接从苗栗出海,另一条道路,可以从海上直接到达走,但距离却较远,时间上要耗费比较久。众人所走的正是此条道路,但在没有向导通过热带雨林的前提下,无疑是唯一也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王小牧站在船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卓兰谷,心中不免思绪万千。 呆立了一会儿,王小牧又回到船舱上去看邬筱。邬筱却仍自昏迷不醒。王小牧努力地搜索着脑中关于爷爷留下了医书中的各项记载,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按照常理,邬筱只是割开了自己的一根血管,失血过多而已,当时王小牧已经帮她止住了血,休息一下就会好起来,如何会一直昏迷下去?至于她的血,装在了象牙里,为什么会燃起一道阻隔那群怪物的火墙,却让人非常奇怪。 王小牧曾问过南无臣,邬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身份,但南无臣却表示完全不知道。南无臣告诉王小牧,他只知道是邬筱是上头派来的人,来头好像还很大,因为,上头一直跟自己交待,在路上,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保护好邬筱。根据南无臣的判断,邬筱绝对不可能是军营中的人物,但自己在军营这么久,也没有听说,哪个上司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 王小牧认为,到了这个时候,南无臣所说的话应该不会对自己再有什么隐瞒。隐瞒这些情况,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看来,南无臣自己也很想了解邬筱的身份,至少,他要弄明白,自己的这些部下,是为怎么样一个女子卖命,才会全部葬身此处。如果邬筱能够自己苏醒,倒是可以问她,但她一直昏迷着,此事也只得作罢。 李高里见王小牧和南无臣在讨论邬筱的问题,蠕动了两下嘴唇,似乎想对王小牧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北风一直刮个不停,众人也乐得安逸,不用划桨,就这样在海中行了几日。 这中间,林清媃倒是醒了两次,醒来之后,她看到了林教授的骨灰,伤心欲绝,开始痛哭,哭着哭着又昏迷了过去。一路上,林清媃始终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中。她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变故,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到了后来,林清媃竟然开始发起了高烧,嘴里开始不断地说着胡话。 第三章 误闯禁区(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四章 再见小白 南无臣冷冷地对王小牧和大熊说道:怎么办交你们处置。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如果你们还搞不定,小心你们的脑袋搬家!说完,南无臣背着个手,冷酷地走进了船舱里面。 王小牧见状,心想南无臣这小子不去演戏而去当兵,当真是太屈才了。于是,王小牧蹲了下去,制止住那一直在给自己大耳刮子抽的为头军士,说道:你当真是眼瞎,我们长官脾气火爆,你也敢惹?说说吧,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为头军士立马对王小牧毕恭毕敬,哭丧着脸,说道:报告长官,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你们在此,我们正在转移物资,以为是奸细。 王小牧问道:你看看我的脸,像奸细么? 那为头军士竟然认真地看了一下王小牧,说道:报告长官,我看着不像! 王小牧点了点头,问道:转移到哪里去? 那为头军士诚恳地说道:卑职职务低微,无权知晓。 王小牧暗道,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反正我也没兴趣了解,于是,对那名军士说道:我们任务还没结束,给我准备一艘马力足的军舰,提供一名舵手,让他带我们走。 那为头军士一听,当场楞住了,本以为王小牧要怎么处置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说只需要一艘军舰,当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王小牧当即厉声问道:怎么?你是不想活命?! 那为头军士马上反应过来,说道:遵命,马上去办,马上去办。说完,迅速站起身,向王小牧敬了军礼,立即招呼自己那群手下,屁滚尿流地下了船甲板,去准备船去了。 王小牧和大熊一见,长长地舒了口气。两人走进船舱里面,看到南无臣正打开来了一个包裹。那包裹里面,各色各样的部队服装都有,而且,看起来还都是较为各个部队较为高级军官所穿的军装。两人这一下算是全明白了,原来南无臣在出海前早有准备,这些服装,全是用来糊弄人的勾当。南无臣见到两人进来,对他们说道,现在时局比较混乱,这也是无奈之举。经过此番事故,王小牧对南无臣的看法又变了一些。南无臣如此年轻,能够混到粤军军团长的位置,靠得确实是自己的真本事。虽然两人对南无臣这人,在感情上无法喜欢,但在这方面,王小牧和大熊均觉得非常佩服。 不出一会儿,那为头的军士上船来了,告诉大家,所需要的军舰已经准备好,舵手已经在舵手房里准备,就等着几位长官登船。 众人在他的引导之下,下了木船,登上了军舰。南无臣还假模作样地问了那为头军士所属部队的番号,他的姓名、职务,问完之后,冷冷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王小牧说道:此人还算机灵,看看事务连有没有空缺,抽空把他调来。 那为头的军士听了,顿时感激滴零,不仅保住了小命,还多了一次升官的机会,一再说多谢长官,望长官一路走好。 众人上了那艘军士提供的军舰,才彻底安下心来。那舵手战战兢兢地发动了船只,开动着军舰慢慢地向前。王小牧告诉那舵手,往福建内陆开,一路上能开多快就开多快。 军舰动力十足,非常之快。众人乘坐军舰,乘风破浪,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已经到了福建沿海。军舰靠岸的那个村庄,正是王小牧、大熊、李高里出海时在等台风时暂时借住的村庄。 故地重回,众人不免一阵唏嘘感慨。 林教授当时为了追上船只去苗栗考察地震,不惜跳海抓缆绳的场景,迄今还历历在目,现在,回来时却只剩下了一钵骨灰。白东云和慕璃当时在船上戴人皮面具扮朱二父子,为的就是引王小牧和大熊上船,企图通过要挟他们两个人,来制约吴叔公,如今,卓兰里的人已经全部覆没。 可是,吴叔公又在哪里?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又在哪里? 一切的一切,都还携裹在迷雾之中。 军舰刚刚靠岸,那舵手就跑过来向大家汇报,说船已经到岸了,各位长官,可以下船了。南无臣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那舵手的身边。谁也没想到的是,南无臣经过他身边时,手迅速地抬起,然后一刀割在那舵手的脖子上。那舵手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然的变化,脖子上挨了深深的一刀,一股鲜血激流喷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噗通”一下就倒在了甲板上。 王小牧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南无臣下手也太狠了,既然船已经顺利到岸,何必将一个无辜的人杀死? 南无臣说道:这附近都是蒋系部队的势力范围,这舵手在旅途中,已经发现我们是假扮的,只不过,在大海上,他势单力薄,不敢擅动。如果留下活口,他必然联系当地的部队,我杀他,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南无臣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但王小牧始终觉得,单这一点原因,还没有足够的说服力,杀舵手,完全是因为害怕引来麻烦么?王小牧隐隐认为,南无臣带领部队出海去卓兰谷,应该是一场非常秘密的军事行动,他绝对不想让别的部队知道,所以,凡是知道此事的人,一定要赶尽杀绝。就如同众人在青石阵里一样,那写纸条的人,对自己这群人,也要赶尽杀绝,似乎也是为了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南无臣不想让其他部队的人知道,那么,自己、大熊、李高里三人呢?会不会是他下一个下手对象?想到此,王小牧不寒而栗,心中对南无臣又多了一份堤防。 等上了岸,南无臣也换了一身便服。众人首先的目标就是原来王小牧和大熊所借住的农家。此刻天色已黑,众人摸着黑就奔了过去。不出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农家。 主事家看着几人突然回来,感到非常的惊讶,说众人出海之后,台风很快就来了,刮得天昏地暗,自己一直担心众人会在海里出事,于是每天对着家里的妈祖像在祭拜,希望她能保佑众人平安。没想到,妈祖果然显灵了,你们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听了这番话语,王小牧心中感到一阵温暖,毕竟,这世间,除了为了各自的目的尔虞我诈之人外,还是有非常质朴的人,虽然与主事家是萍水相逢,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实实在在地牵挂着几人的安危。 大熊一进门就问,他的小白还好不好。 主事家笑着跟大熊说,喂得很好,只是,那匹白马似乎很通人性,每天都在看着几人出大门的方向,好像在担心你们安危。 大熊听了,赶紧出去看小白。小白看到了大熊,非常开心地在大熊的身上蹭来蹭去,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愉悦的鸣叫声,似乎在宣泄着自己见到主人的兴奋。大熊也非常高兴,难得地对主人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语。 众人在主事家洗了个澡,吃了顿饱饭,才缓过劲来。王小牧拉着主人,问附近有没有比较高明的大夫,自己有几个朋友生了病,麻烦叫过来看一看。 主事家也很热心,说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人家愿不愿意过来看。 南无臣也非常担心林清媃,对主事家说,钱不是问题,出诊费可以多出点。 主事家听了,当即出门去寻大夫去了。没过多久,主事家的就带了个一个中年大夫过来了,说是十里八村最高明的医生。那中年大夫过来之后,看了看三个女士,然后对着大家一鞠躬,说这三个人的病,都看不了。王小牧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详细说说。 中年大夫说,一个人精神上有问题,心锁还需靠心解,这个是没有办法,一个是高烧或退或来,看是能看,但乡下地方,缺医少药,中药没用,听说西医对此很厉害,建议去看看西医,最后一个,看起来虽然没病,其实三人中间属她病得最重,而且,这种病自己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法治。 王小牧一听,心里“咯噔”一沉,看来不仅是自己,别的大夫也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能熬到什么时候。现在状况唯一好一点的就是慕璃,她见了小白,跟小白非常友好,在一旁安静地喂着它,有时还发出来难得的银铃般笑声。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南无臣买了几匹马,大家开始打马上路。 众人先转道岭南,王小牧和大熊特意回到道观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还是依旧,吴叔公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只得作罢,于是打算继续北上。大熊却把小白留在了道观附近的农家,那些农家本来就跟大熊认识,也愿意收留。 大熊交待农家,平时不要栓着它,让它自己溜达。然后又拔下一撮小白额头上的鬃毛,对小白说道:小白啊小白,你是一匹神马,如果你看到我师父回来了,这鬃毛就变成黑色,如果慕璃遇到了危险,这鬃毛也变成黑色,总之,你如果感知到什么对我不好的东西,你就让鬃毛变成黑色,我就能知道了。 那小白听了,眼睛流出泪来,最后,竟然非常听话地冲大熊点了点头。 第五章 就医 大熊拉着对小白还依依不舍的慕璃,重新上了别的马匹,然后,跟着大家一路向北而去。但凡遇到大一点的城镇,众人都会带着三人去当地医院看病,林清媃倒是在一些西药的治疗之下,身体逐渐向好,但情绪却一直非常的低落。慕璃和邬筱的病,那些医生却看不出子丑铆钉,表示没有办法医治。 一路上,众人辗转了各种交通工具,历时十来天时间,总算到了幕璃学校所在地,武汉。 武汉自古就是繁华之地,当时属于各种新旧势力交汇的中心。整个清王朝大厦的倾倒,就是从武汉起义第一声枪响开始。彼时的武汉三镇,军阀盘踞颇多,各派系均在此设有驻点。到了武汉,众人找了个林清媃学校附近的旅馆安顿了下来。 南无臣马上就出去找自己部队在武汉设的点,并要求大家不要随意走动,到时会找到全城最出名的医生来给她们医治。林清媃则在南无臣的护送之下,先将林教授的骨灰送回了家安置。王小牧等人只得在旅馆里等待。 等了一天,南无臣带着林清媃回来了,说是他通过部队的联系,找到了武汉最出名的神经科和内科大夫,需赶紧带着慕璃和邬筱去医治。事不宜迟,王小牧和大熊赶忙带着两人去了南无臣联系的医院,很凑巧,两位医生刚好都在。 众人先安顿邬筱去作了检查,尔后,又带着慕璃去看那神经科大夫。 那神经科大夫是一个老头,白须白发,显得经验十足。见慕璃来了之后,那大夫先给慕璃简单地交流了几句,慕璃答非所问,然后冲着那神经科大夫“格格”直笑。 大夫见了此情况,摇了摇头,说慕璃的情况比较严重。大熊一听,急了,赶忙问到底能不能治,你别老是摇头。那大夫说,天底下没有他治不好神经病,只是所需要的费用会很高。 南无臣表示费用不是问题,希望大夫以最快的速度把慕璃给治好。 王小牧觉得非常的奇怪,南无臣在谷中,一直对慕璃杀死他那些属下的事耿耿于怀,无时无刻地想置慕璃于死地,此刻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变得非常担心起慕璃的病症来,难道其中又有什么别的目的? 大夫听南无臣这样说,拿了个医用的手电筒,准备去翻开慕璃的眼皮,用手电筒去照她的眼睛。没想到,那大夫的手刚触碰到慕璃的眼皮,慕璃突然娇容失色,一下子变脸,伸手迅速地卡住了那大夫的喉咙。 那大夫看了这么多病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哪里能反应的过来?大夫的喉咙一下就被慕璃的手卡住,整个人都悬了起来,脸色一下憋得通红,双眼暴凸,差一点就被慕璃卡死。大熊见状,急忙将慕璃拉开,好说歹说才让慕璃收手。 这样一来,那大夫却火了,说这活实在太过危险,自己不打算治了,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南无臣一听,着起急来,赶忙塞上了一大把钱,说病人的情绪有点激动,千万不要见怪,这病人无论如何给帮忙治了。 那大夫看来平时确属这方面的权威,非常高傲,何时受过这等侮辱,竟然不收南无臣的钱,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别来这一套,这病人说了不治就是不治。众人好一番劝说,那大夫仍然不为所动。 南无臣见软的不行,眼睛露出凶光,突然拿出了手枪,指着那大夫的脑袋说,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在医院里我可能不能动你,但你总有回家外出的时候,小心你的脑袋。 那大夫脑袋被顶着冰冰凉、黑幽幽的枪口,顿时吓得傻了,心想他娘的今天遇到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出门忘看黄历了,踩了一鞋的屎。性命攸关,那大夫只得答应了。答应之后,却没有继续再检查,说是先进入病房再说,后面会仔细地给慕璃看病。 众人听了,只得退了出来。 大熊非常担心慕璃在医院里会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南无臣说,这倒不是问题,医院有它自己的安保制度,精神科的人,想要出来,必须得经过主治大夫的同意,在里面,虽然说是病房,其实跟部队的监狱差不多,想要自己出去,没这个可能。 大熊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正在此时,邬筱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来传报结果的是一个中年医生,也是邬筱的主治大夫。他表示很无奈,对大家说,检查看不出任何问题,一切指标都非常正常。王小牧觉得不可能,如果一切指标都正常,怎么可能会一直昏迷不醒,必定是检查结果有误,要求那医生再重新检查一遍。 那医生听了,问道,谁是那病人的家属?王小牧说自己是。那医生看了看王小牧,尔后,对王小牧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另一边说话,其他人不用过来。 王小牧心里直犯嘀咕,这阵势,怎么看都有点像交待后事的做派。于是,跟着那医生进到了他的办公室。王小牧就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存在什么大的问题,你实话实说。 那医生皱了皱眉头,说那倒不至于,说完之后,支支吾吾地一直不说话。王小牧急了,说你是不是担心费用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那外面一个朋友,相当有钱,要多少给多少。医生听了,说也不是费用问题。 王小牧火了,说道:他娘的,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快点说,别娘们唧唧的。 那医生瞪了一眼王小牧,问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王小牧想了想,自己跟邬筱是什么关系呢,情侣,好像还不能这样说,亲人,也不是,同仁,也不贴切......。想了一会儿,王小牧只好说道:我跟她是朋友。 那医生继续问道:你们之中有病人的直系亲属在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亲属在。 那医生说道:那你叫她的亲属过来吧,我有些事要问一下病人的亲属。 王小牧一听,这可糟糕,到哪里找邬筱的亲属去,邬筱什么来历,连南无臣都不清楚,更不用说知道她亲属在哪里了。何况,即使知道邬筱的亲属,谁又知道她亲属到底住在何处,如果很远的话,到时赶过来,还不是要把邬筱的病给耽搁了?王小牧当即表示此处没有她亲属,你有什么话可实话跟我说即可。 那医生说道:如果她亲属在此,我问了一些情况之后,可以初步摸清病人的病情,但是,如果没有亲属在这里,我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确定,到时再告诉你吧。 王小牧觉得彻底无语,什么病情一定要邬筱的亲属在才能确定,难道是家族的遗传病?从邬筱在卓兰谷里放自己的血的情况来看,还真的有这种可能存在。王小牧问那医生,能不能提前说一些,好让自己有个初步的判断。 那医生说道:没确诊之前,我们不能告诉你她的病情,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王小牧非常无奈,但转念一想,反正慕璃也在此治疗,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完事不了,倒不如听医生的话,等两天再说,于是,他作别了医生,跟着众人一齐回到了旅馆。 眼下也无处可去,关于卓兰谷的一些情况,需要等慕璃康复,关于南无臣部队进谷的秘密,需要等邬筱康复。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那三清御龙术之上。林清媃状态好了一些,王小牧向她就问起关于三清御龙术的事来。 林清媃跟王小牧说道:我翻译出了一个大概,但是,里面有很多东西,看样子都是关键点,还没有彻底破译出来,需要到学校去,问一些古文字专家,并到图书馆翻找一些资料。 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只会让本来就已经扑朔迷离的真相隐藏得更深,王小牧索性不再问了,叫林清媃帮忙赶紧学校去咨询并翻找资料,争取在等那两位康复期间,能够先把三清御龙术里面的东西给解开了。 林清媃点了点头答应了,随后就回学校去了。南无臣也回到部队的驻点去报告此次去卓兰谷的事项,离开了两人。 王小牧、大熊和李高里在旅馆里百无聊赖,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在武汉城里四处瞎逛。正在逛街途中,李高里突然指着两人说道:你们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鼻子、嘴巴、眼睛都流血?! 王小牧和大熊一摸,果然发现满脸的血。这么一提醒,两人开始互相对照起症状来,原来两人都一样,自从出了卓兰谷以后,每天起床乏力,觉得非常的困倦。原来,两人以为是在卓兰谷里经历了太多的事而导致的,现在看来,情况可能还不是两人所想的这样,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休息了这么多天,怎么还会感到全身乏力? 何况,老李的身体状况,比起两人来,实在差得太远,他也没有这些症状! 想到此,王小牧开始担心起来,跟着几人匆匆回来旅馆。 第六章 破译上古蝌蚪文(一) 回到旅馆后,大熊问王小牧,我们是不是要到医院去看一下? 王小牧想了想,既然自己一直以来都瞧不出什么毛病,倒不如去医院看一下,或许能够确诊。于是,三人又重新回到了医院,找到大夫作了一番检查,检查的结果一出来,两人彻底无语,医生说他们身体好的不得了,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同时,那给两人检查的医生建议王小牧和大熊去精神科看看,说是他们医院的精神科非常出名。 这话把两人气了个够呛,敢情他是把两人当成没事找事的精神病了。 三人无法,只得顺道去瞧了一瞧慕璃和邬筱。可能由于南无臣的关系,慕璃的病房竟然是一个单间,里面的条件比大家住的旅馆还要好,穿了一身西式的病号服的慕璃正在呆呆地望着窗口,脸色倒是比原来好了许多。 慕璃看到大熊过来了,非常高兴,冲着大熊直笑。大熊被慕璃这一弄,有点乐不思蜀,简直就想呆在医院陪着慕璃,不回旅馆了。王小牧和李高里生拉硬拽把大熊给拖了出来。 三人再去看邬筱,发现邬筱还是老样子,躺在那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脸色愈发苍白了。王小牧跑去问邬筱的主治医生,那医生说两天时间还没到,不能确定,过几天再来。三人听了,只得退了出去。 出到了医院的大门口,王小牧发现竟然有不少穿军装的人在附近,似乎在秘密守护着医院。那些人的服装,跟南无臣的粤军服装是一样的。这情况的出现,让三人颇为意外。既然粤军敢明目张胆地穿着军装在医院附近晃荡,证明这地方至少是南无臣他们所在的部队在主导着,此外,邬筱的身份,因此也变得更加神秘,她到底是谁,能够让一群兵士为她的安全日夜守候在外? 大熊倒是比较高兴,因为,有人守候在这里,至少,慕璃暂时是比较安全,也不用担心她四处乱走的问题。 三人重新回到了旅馆。没想到,林清媃已经早早在等候。 林清媃见三人回来了,一脸焦急,说道:牧哥,我等你们很久了。 王小牧问:怎么了? 林清媃脸色非常不好,说道:有一个好消息,但也有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先讲哪一个。 王小牧觉得非常奇怪,说道:丫头你什么时候变得会卖关子了,先不管是什么,你先把好消息给我们讲了。 林清媃对着三人说道,好消息是指自己把三清御龙术里面的上古蝌蚪文给学校里面的教授看了,并连夜查阅了图书馆里大量的资料,里面的文字已经基本给翻译出来了,内容非常的生涩驳杂,但是大体意思已经清楚。 听到这里,王小牧脑门一阵狂跳,心想这玩意儿总算有了点眉目,大明玉玺里的三清御龙术,被老李说的玄乎其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总算能弄清楚了。根据自己之前的判断,三清御龙术乃“御龙而为”的战术,比之礼仙银鼎男女童子“毁龙而立”的办法,充满了善意与正道的力量,如果真的就此解开了,那可是天下之瑰宝。 三人压抑着自己心脏的狂跳,努力地平心静气下来,竖起了耳朵听林清媃讲下去。 林清媃似乎在理顺自己的头绪,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讲。 王小牧突然毫无预设地说了一句:等等! 李高里本来好好的坐在凳子上,正全神贯注于林清媃的嘴巴,被王小牧这突然一句“等等”,竟然惊吓的从凳子上直接摔了下去。大熊也被王小牧这一惊乍吓得够呛,说道:小王八,你讲话前能先打个招呼吗,我被你弄得心脏快要痉挛! 王小牧没有理会大熊和李高里,问林清媃道:你这些上古蝌蚪文,是整篇给别人看了,还是拆分开来逐字给别人翻译? 林清媃撇了一撇嘴,说道:你怎么把我想得那么傻?我肯定是逐字拆分给别人,而且,还找了不同的人。他们问我为什么突然研究起这些上古蝌蚪文,我对他们说,我父亲对我要求严格,曾在家中古籍里弄出一篇上古蝌蚪文给我,作为我的作业,只是,直到他已经去世,我这作业还没完成,现在想好好地完成,然后在坟前烧给他。 王小牧听了,夸赞了林清媃,并劝慰了她几句。 林清媃继续说道,此上古蝌蚪文开篇的前几句话是“吾术圣功德,至尊庄严书。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本真心。三清御引真龙,再筑源净土。生为最不持,功成而弗居。” 大熊一听,翻了下眼珠,问道:这都是啥玩意儿?能好好说人话不! 李高里听了,却“啧啧”地大为赞叹,说这几话讲的实在是精彩,乃道家玄妙真理,然后对着王小牧和大熊大体解释到,这几句话是说,这三清御龙术是至尊至圣的功德之书,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救天下黎民于疾苦,希望有缘见到此术的人,能够有大善心,用三清御龙术引出真龙,重建太平安详的世界,如果成功了,要记得这些都是万物生养培育而为的结果,而不是你的功劳,千万不要居功自傲,只有这样,你的功绩成不会泯灭。 王小牧跟林清媃说道:丫头你不要以原文来翻译,这样比较麻烦,你把总体的意思说给我们听就行了。 林清媃点了点头,继续讲道,那里面先是讲天地万物的起源,基本观点与《山海经》里盘古开天辟地说是一致的,里面说到“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大熊说道:这倒与我师父所教的一样。 林清媃说道,里面文字认为,盘古死后,“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也就是说,盘古身上的寄生虫,被风吹过后,化作了我们人类。 这些寄生虫中,有先天清洁智慧的,变成人之后自我修行,成道成仙,居于上苍;有饥寒笨拙的,居于人间,为生计所奔波;有邪恶不轨的,乱世而为,祸害天地万物。历来有仙道者,承盘古之精神,御动仙术,平息祸端,以维护世间纯净太平,还三清世界为己任。 自古以来,被仙界选中任此大任者,有好多位,转世者的名字,都如雷贯耳,诸如,姜子牙、管仲、李斯、萧何、诸葛亮、魏征、袁天罡、寇准等,他们大多转世为名臣,引世间从邪恶向真善之变。随后,书中讲到了自己,先是谦虚了一番,讲了一些自己的事迹,从这些事迹的内容来判断,三清御龙术的作者果真是刘伯温。 三人一听,顿时觉得傻了眼。 王小牧和大熊原以为李高里所说,只不过是半带吹牛浮夸的故事,谁会想到,在大明玉玺里面,这三清御龙术果然是刘伯温的亲笔,也就是说,这里面就是太乙救苦天尊所作的引龙*。就连李高里,听了也觉得非常震撼,那柳仙所讲的一切,一点也没有骗人。 这至少证明,刘伯温将三清御龙术交给柳仙的祖先,是原本就是设定好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给王小牧和大熊,而他们两位,就是里面所说的“有缘人”!!! 林清媃继续说道,随后,笔者讲诉了自己帮大明建立帝业的原因。 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战火不断,饥荒遍地。自己奉命执斩仙剑,辅佐明君,以定天下,造福苍生,本需圣天龙王相随,但圣天龙王年老体弱,事务繁多,因此他派出了赑屃、囚牛、睚眦、嘲风、蒲牢、饕餮、狴犴、负屃、螭吻共龙九子来帮助自己......。 林清媃本想再说下去,王小牧心绪烦乱,打断道:这些事老李曾经跟我们说过,你捡后面重点的说。 林清媃点了点头,说道,里面讲道,华夏共九大龙脉,分别为阿尔泰山、天山、祁连山、昆仑山、大兴安岭山脉、长白山、秦岭山脉(巴颜喀拉山)、南岭山脉、澎湖列岛山脉。刘伯温用法力将九大龙脉封死。只有在任一朝代气数将尽,民不聊生之时,可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华夏大地就将改朝换代,重现隆昌。但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 大熊问道:关键在哪里?! 林清媃说道:朝代更替,只需一条龙脉即可,当一条龙脉被引出,其它龙脉就没有任何作用,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时期,九条龙脉里面只会显现一条真龙,其它都是睡龙,而至于真龙在哪里,笔者自己也不知道,需要有缘人自己去寻找。 第六章 破译上古蝌蚪文(二) 三人一听,都以为林清媃肯定是翻译错了。每个时代变革,九条龙脉只有一条是真龙,其它都是睡龙,那这么说来,岂不是那些各门各派所守护的龙脉生辰八字,都没有任何用处,只有压在真龙下的生辰八字才有用处? 王小牧问道:你会不会翻译错了? 林清媃摇了摇头,说道:绝对不可能翻译错,这是整篇文章的关键之处,我十分小心,反复核对,里面都是说的这个意思。 大熊觉得奇怪,问道:那九大龙脉,到底哪条是真龙,里面说了没有。 林清媃说道:没有说,只说需要有缘人自己去寻找才能找到。 李高里问道:怎么寻找,里面说了吗? 林清媃一脸无奈,说道:也没有说。只是很隐晦地说了一句“三清冥定数,灵盖宝岳栖;凡人作雷公,真龙始悸动;天尊身自毁,引者回本衷”。这几句话说得实在太过隐晦,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小牧问道:里面还有其它信息没有? 林清媃说道:有。里面还讲到了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事。 三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呼吸心跳急速加快。三清御龙术怎么会讲到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事?一个“御龙而为”,一个“毁龙而立”,本来互相完全不搭架,难道,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林清媃见众人非常急切地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也不再停顿,对众人说道,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只不过是一个假象,是刘伯温故意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世间一些别有用心的道者,推算出这个时期是改朝换代的一个大好时机,基于各种目的,都想扶植自己的势力,登上天下至尊的王座,于是,他们都对九大龙脉动起了心思。但是,这段时期的劫乱之数,早有定数,有百年时间,这是天下大势,根本不可更改,就连刘伯温自己,也爱莫能助。 只是,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早就急不可耐,如何能够等得上百年?如果任由他们在世间乱来胡为,那么,九大龙脉,不出十年,必然尽数被他们所毁。届时,中华大地没有真龙出现,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了在这百年劫乱期间,稳定住这些人。刘伯温想了一个怪异的办法,就是在人间散布了一个假消息,说是九大龙脉,每条龙脉只要在压上主人的生辰八字,就可彻底唤醒真龙,但前提条件是,需要九条龙脉的其它八条,没有压上别人的生辰八字,或者,其它八条龙脉尽数被毁去。 华夏能人异士自古颇多,其它八条龙脉,不压别人的生辰八字,根本不大可能实现,于是,大家都将心思放在了毁坏其它龙脉之上。可如何能毁掉其它龙脉呢?刘伯温散布的消息是,需要用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尸骨,做局培育百年,使他们成为天下至阴尸骨后,可用男女童子尸骨来摧毁其它龙脉。 但事实上,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那礼仙银鼎男女童子转世之事,虽然是真的,但是,他们转世下来,是为了寻找到了可以使用三清御龙术的有缘人化身,并在他们身上做好标记之后,就彻底返回天庭。他们寻找到有缘人化身之后,也适时返回了。 那做局害死的,根本不是礼仙银鼎男女童子。所以,这些道士,做局培育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也好,等待百年之后互相斗智斗勇哄抢也罢,不过是在刘伯温施下的大局中浪费时间罢了。 刘伯温的目的,就是要百年之后,龙脉没有被他们毁,有缘人能现身人间,拿走三清御龙术,来御动真龙,重现天下太平。 林清媃一口气将三清御龙术的内容完全说完了。王小牧和大熊听了,觉得乾坤扭转,实在匪夷所思,两人均感到头疼欲裂。这一切,难道全是刘伯温做的局?那些人,看似为了龙脉之事,费尽心机,耗尽毕生的精力,原来都是一场空梦?!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王小牧听到此,情绪瞬间突然崩溃,咆哮着问林清媃:他不是太乙救苦天尊吗?他做这个局,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吗?!!杨家庄,卓兰谷,多少无辜之人死在这个局里!!!我们所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人被这个局给害死?!!!简直就是狗屁!!! 林清媃看到王小牧突然暴怒的样子,感到害怕起来,吓得不敢作声,不一会儿,她委屈地流下了眼泪。李高里见了,赶忙安慰林清媃。然后,起身拍了拍王小牧的肩膀。王小牧难以遏制自己内心的愤怒,站起来看着窗外,一股想要大声呐喊的冲动灌注全身,无法遏制。 大熊却很奇怪地显得异常平静,想了一想,说道:小王八,你先别激动。我师父常教导我,“阳寿天定,天年有数”,杨家庄也好,卓兰谷也好,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只能享这么多阳寿,也不能完全说是被害死。 王小牧听了大熊的话,想到林清媃的父亲林教授也在死者其中,不由地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太过冲动,有点尴尬,对林清媃道了一声歉。 大熊问林清媃道:妹子,里面所说的有缘人,现在出来了吗? 林清媃眼圈红红的,委屈的没有说话。 李高里怔了一怔,而后,接过了话茬,说道:还用问吗?你跟小牧不就是。 其实,王小牧和大熊心里都清楚,如果三清御龙术里面所说的一切为真,那两人就毫无疑问是被选中的所谓“有缘人”。这概念,当时李高里初见两人,跟他们说起这些事情时,看到两人身上的印记,王小牧和大熊就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只是,两人一直觉得,自己身无长物,完全胡混世间,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怎么会被选中为有缘人? 所以,当林清媃翻译出三清御龙术之后,大熊实在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难道,当真如柳仙所说,王小牧和大熊是混元大仙两个玩物,被派下凡间转世?! 一切都无法想象! 见王小牧和大熊沉默不语,李高里问林清媃道:里面既没有说真龙到底在哪里,也没有说传国玉玺在哪里,即使小牧和大熊确实是有缘人,又如何能够引出真龙? 林清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这哪里算什么好消息?!顶多,林清媃只是将众人一直以来所迷惑不解的疑团给解释开了,而对于整件事情的进展,却好像一点没有帮助。 王小牧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丫头,你不是还有个坏消息吗?一并说了吧。 林清媃看了看王小牧,奇怪地问道:牧哥,你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王小牧突然一愣,怎么好端端地,林清媃问起自己的身体来?自己和大熊确实一直鼻孔、嘴巴、眼睛都不间断地在流血,此外,还感觉到身体乏力、困倦,但这些症状出现之后,过几天也很快恢复如常,并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难道,这跟所谓的“坏消息”有关? 王小牧说道:我自己感觉有些问题,但刚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什么毛病。 林清媃问道:你记得我爹爹在苗栗海边躲避台风时,手上的那张纸条吗? 王小牧想起来,在苗栗海边石阵里,众人躲避台风时,林教授手中确实有张纸条,好似对他非常重要,但那纸条的字迹模糊不堪,当时,林清媃也昏迷过去,大家也没当回事。于是,王小牧问道:记得,怎么了? 林清媃说道:我在苗栗山羊胡子的旅馆里照顾我爹爹时,看他手中一直攥着那张纸条,等他醒来后,我问他那纸条是做什么用的。我爹爹告诉我,里面写的全是近期地震时,震中一些人,临死时的状态。那些人在震中,却不是被地震的落石给压死的,而是全身七窍流血,身体僵硬,里面的肌肉如石块一样硬邦邦的,但外面的死人却不会这样。他是一个学者,非常相信科学,只是,这事情却太过奇怪。因为,当地震发生时,人们躲避不及,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震中去?而且,我爹爹看了几个地震的地方,进入震中的人,死状都基本是一样的。他怀疑,他们是中了什么诅咒,而且,跟地震的发生,本身就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进入卓兰谷的原因。 王小牧和大熊一听,脑袋“嗡”地一下。 两人突然想到,在海上铁皮船里,白东云问慕璃身体感觉怎么样?慕璃说,吐的血少了些,但是,手脚却好像一天比一天冰冷。尔后,慕璃又反问白东云身体怎么样,白东云说“自从山洞出来之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天早上起来,硬是要休息半个小时手脚才能活动,也不知道怎么了。”慕璃安慰白东云说“不用担心,我估计也就是在山洞里中了点尸瘴气而已,回去拿些草药调理一下,就应该会好的。” 现在想来,他们嘴里所说的症状,跟两人的症状又何其相似?!! 第八章 寻找鬼医蒋(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九章 鬼犬拦门(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十一章 驼背老头〔读者别订阅〕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十一章 疑是故人来(一) 狄曦龙族,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鬼东西? 所有人都被“鬼医蒋”的这句话弄得莫明奇妙。如果说李高里是个活死人,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老李虽然只有三十多岁的年龄,但相貌却已经如七八十岁的老头,跟王小牧和大熊在一起之后,稍微有点恢复年轻的状态,但目前看起来仍然苍老不堪,叫他为“活死人”,也不为过。但是,狄曦龙族这个词,众人倒是第一次听说过。 好端端的,为什么“鬼医蒋”要将这个词安在王小牧和大熊身上。 林清媃说道:蒋伯伯,你说什么呀,他们是我的朋友,什么狄曦龙族? “鬼医蒋”把林清媃往身边拉了一拉,充满慈爱地对她说:丫头你不知道,这几个人,你还是少接触为妙。 说完,“鬼医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用手捏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呼哨,只见竹林在呼哨过后,开始四处晃动,晃动过后,竟然出现了许多小狐狸,纷纷闪着明亮的眸子,冲着“鬼医蒋”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 “鬼医蒋”见了,对着那群筱狐狸说道:辛苦了,各位小伙计。 那群狐狸似乎能听懂人话,冲着“鬼医蒋”纷纷点头,欣喜不已,随后,那群小狐狸开始张开了嘴巴,似乎在吐纳,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气息,让人闻了,神奇气爽。 但王小牧和大熊却不敢多闻,不知道“鬼医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赶紧捂住了口鼻,避免中毒。可这些草药气息似乎并不是毒药,因为,林清媃和李高里闻了,一点儿事也没有,见此情形,王小牧和大熊不由地为自己的紧张尴尬起来,齐齐放下了手,奇怪地瞧着那群小狐狸。 那群小狐狸对着天空吐纳了一会儿,竟然从喉咙部分开始鼓结,纷纷作出干呕状。一瞬间,奇妙而又搞笑的场景呈现在众人面前。一群通灵的小狐狸,边对着“鬼医蒋”摇头晃脑地卖乖,又一边如人一样,冲着地下不断地呕吐。 呕吐了一会儿,那群小狐狸的嘴巴里全吐出一颗黑黑团状,似药丸的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那群小狐狸有几十只,吐出来黑色的小药丸也有几十只。 “鬼医蒋”的那张老脸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佝偻着身子,就去捡那些黑药丸,放进带着的一个小布袋里。林清媃颇为懂事,一起过去帮忙,就连边上的小东巴,也非常乖巧,用嘴去叼那些药丸。 王小牧三人看了“鬼医蒋”的作派,不由地心生佩服。 世间能人异士颇多,能御仙、御鬼、御兽之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必定是有着大本事的。那“鬼医蒋”刚才散发黑雾,证明他能御鬼,此刻这群小狐狸似乎在他的命令之下,去吸食了什么东西,取过来呕吐给他,为他所用,这“鬼医蒋”御兽的本事,也是大得很。 如此看来,林清媃对众人所说的“鬼医蒋”的本事,还远远不仅是瞧疑难杂症那么简单,实在是一个隐居于市的能人。 两人一开始非常怀疑“鬼医蒋”的能力,此刻却不由得不信。王小牧想到,如果“鬼医蒋”将两人奇怪的病症给看好了,何不让邬筱、慕璃到时也来找他医治?刚来武汉之时,原以为她们两个人的病症在大一点的医院就能治好,但现在看来,这医院的能力也是有限,找“鬼医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想到邬筱,王小牧突然觉得她那张俏脸就在自己的眼前,脸色苍白,却露出一丝红晕,嘴角泛出丝丝浅笑,冲着自己的耳朵,吐气如兰,对着自己说道:看你逃跑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过的心疼了.....。 王小牧心中一柔,心想不管了,这“鬼医蒋”的脾气再古怪,也不能把他得罪了,到时把她们带来给他医治。于是,王小牧走上前去,想去帮忙替“鬼医蒋”收拾一下地下黑色的药丸。那“鬼医蒋”见王小牧走过来,侧眼瞪了一下王小牧,大声骂道:给我滚! 王小牧一怔,这老头是变态么,去帮他忙,反而要遭他骂。被他这一喝止,王小牧倒不知道如何是好,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大熊那暴脾气,如何能忍,一看“鬼医蒋”的态度,火腾腾地冲上了头顶,指着他骂道:你这糟老头,别给脸不要脸,不是看你一大把年纪,我把你的腿给打折,你信不?! 大熊一骂起人来,口无遮拦,王小牧暗暗叫苦,这死胖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人意外的是,“鬼医蒋”听了大熊的骂,却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在捡那些黑色药丸,捡完之后,收紧了小布袋,牵着林清媃的手,说道:丫头,跟我回家,伯伯给你做饭吃。 林清媃央求道:伯伯,你帮帮我,他们真是我的好朋友。 “鬼医蒋”裂开一口没牙的嘴,笑了一笑,说道:恐怕里面还有你的小情郎吧? 林清媃听了,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冲着“鬼医蒋”说道:伯伯你又在嘲笑我......。 “鬼医蒋”重重地咳嗦两声,对林清媃说道:那小子呢,人还算不错,但是心有他属,而且,他跟他那个同伴,也没几天命了,你赶紧拉倒,别想了。 王小牧心中一怔,自己心有他属,这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他瞧都没正脸瞧自己一下,怎么就断定自己没有几天的命了? 王小牧刚想说话,大熊见“鬼医蒋”非但不医治,反而诅咒自己只有几天的命,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说道:他娘的,嘴巴太臭,妹子,哥受不了了,必须要把这老头打一顿! 说完,大熊顺手捡起一个石块,就要冲上去砸“鬼医蒋”。没想到,“鬼医蒋”身形一个晃动,手一杨,两团黑影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一个冲着王小牧,一个冲着大熊径直奔去。 大熊始料不及,被那黑影一下扑在胸口,只觉得胸前一麻,抬眼一看,一个硕大的蜘蛛趴在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咬了一下大熊。那蜘蛛咬完大熊之后,竟然从他的胸口脱落,“吧唧”一声摔落在了地上,瞪了几瞪,竟然死了过去。 而王小牧那边,更是让人出其不意,那蜘蛛还没有到王小牧身边,王小牧的眉间突然闪出来一只白鹤,那白鹤“婴”地一声怒叫,冲着奔来的蜘蛛啄了过去,那蜘蛛完全不敌,一下就被白鹤啄死在地上,白鹤啄完蜘蛛之后,“婴”地一声叫,迅速地回到王小牧的眉间。 白鹤只有在王小牧受到极端危险之时,它才会自己出现,很明显,刚才“鬼医蒋”是要置两人于死地。这一下,可算是把王小牧和大熊给惹毛了,两人欺身上前,就准备把这古怪的“鬼医蒋”给绑了。 没想到,“鬼医蒋”看到他抛来的两个蜘蛛就这样毫无抵抗地死在地上,非常的震惊,口中“咦”了一下,此刻见王小牧和大熊怒气冲冲的过来,伸出了手,说道:两位后生,等等! 听到“鬼医蒋”这么说,王小牧停了下来,恼道:我们敬你是老者,诚心来求医,你不治,放我们走便罢了,何必放毒物伤人?! 大熊气愤难消,说道:小王八,跟这糟老头废什么话,直接敲晕打死拉倒! “鬼医蒋”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死死地盯着地上死了的毒蜘蛛,盯了一会儿,问道:两位,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大熊“粹”了一口,说道:笑话么,你不是说我们什么狄曦龙族吗?我是族长,他是长老,你是不是怕了? “鬼医蒋”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你是不是服食了千年暹罗草? 此话一出,大熊一怔,暗想这老头也确实厉害,怎么知道自己服食了千年暹罗草?当即对“鬼医蒋”说道:是,小爷把那什么鸟草每天当饭吃! “鬼医蒋”没有理会大熊,转头问王小牧道:你爷爷是王大胡子? 王小牧一听,瞬间懵了,自己爷爷的名号,当年在老家虽然响亮,但自从他给慈禧太后治病被砍头之后,自己一家人为了躲避灾祸,除了姓未改,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自己爷爷的名号,这个躲避在这里的“鬼医蒋”,如何能知道自己爷爷的名号? 只是,他这样一问,王小牧反而不知道“鬼医蒋”是敌是友了,难道,他会跟自己爷爷有什么过节?当下,王小牧不置可否地站立在原地,并没有回话。 “鬼医蒋”见王小牧不说话,突然冲天“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张刀刻的老脸,笑起来非常的别扭,驼着的背,也笑得一耸一耸的。 那笑声,笑得王小牧和大熊心中发麻,互相对望,不知道“鬼医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王小牧的心里,却多了一层戒备,这老头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出手都在无意之间,说不定等下笑着笑着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鬼医蒋”笑完,竟然显得非常的开心,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来来来,小伙子,快来拜见你师叔。 第十二章 疑是故人来(二) 王小牧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他变成自己师叔了?这“鬼医蒋”是疯了吗?当下,王小牧也不去理他,手里紧紧地捏着符,无比谨慎地看着他。 “鬼医蒋”见王小牧无动于衷,柱着根拐杖,自己蹒跚地走道了王小牧的前面,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看得王小牧心里发毛。看完之后,“鬼医蒋”点了点头,说道:老王这个孙子不错,比他儿子有出息多,出落的也英俊,倒也配得上我家林丫头。 林丫头也被弄得一头雾水,听“鬼医蒋”这么说,脸愈发红了起来,说道:伯伯,你能不卖关子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熊见被来打得好好的,正准备去将这古怪老头捆了,突然形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竟然跟王小牧认起同门来,不由地大喊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这情况,“鬼医蒋”似乎对众人的敌意已经消除了。 大熊憋不住了,问道:老头,你到底搞什么,有事说事,我们赶时间呢。 “鬼医蒋”转头冲大熊“嘿嘿”一笑,说道:你虽然笨,但好在运气不错,东海五组栽植几百年的千年暹罗草,说是有缘人才有缘得吃,竟然鬼使神差被你吃了,要让我这师侄吃了,那该有多好。 大熊被“鬼医蒋”噎得吹胡子瞪眼,但又发作不得,只好在一旁气鼓鼓地待着。 “鬼医蒋”又开始剧烈的咳嗦起来,佝偻着的背,显得更加的驼,脸色也开始被咳嗦憋得通红。林清媃只好又开始给他捶背。咳嗦了一会儿,“鬼医蒋”开始渐渐地缓过劲来,脸色也开始恢复了正常。 王小牧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老伯,你刚才的话,莫不是说笑,如果是说笑,我们这就告辞,不打扰。 “鬼医蒋”说道:我到过你家,那时候你还在襁褓之中。 随后,“鬼医蒋”开始描述起王小牧老家的样子来,他所描述的场景,跟王小牧小时候家中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这个,没有亲自去过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描术的这么详细,王小牧对他去过自己家的说话,一下子相信了。 此时,“鬼医蒋”揭开了自己的身份,他说自己是岭南孙氏的弟子,当年,岭南孙氏收了三个弟子,一个是王小牧的爷爷,一个是自己,至于最后一个,“鬼医蒋”叹了口气,说,那人不提也罢。 学艺之后,三个师兄弟开始分别,王小牧的爷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以救治乡民为生,而自己,在外面胡混一段时间之后,选择在了学校当一名医学老师,这期间,“鬼医蒋”曾经去过王小牧的家,当时王小牧才刚出生没多久,所以说,他是见过王小牧以及他的父亲。 后来,王小牧的爷爷被乡邻举荐到的手表带你吃,是多少多岁的山东省的圣诞树,au额啊泡面手弩你烦恼,继续说道: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所谓的道士,其实是有典故的。 《太霄琅书经》称:“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其中男性的道士称为“乾道”,也称羽士、黄冠等,尊称为道长。女性曰“坤道”,别称女冠。他们依教奉行,履行入教的礼仪,接受各种戒律,过那种被世俗之人视为清苦寂寞而实际上高标清逸的宗教生活。因此,道士作为博大精深道教文化的主要传播者和形象代言人,又要以一些带有神秘色彩的方式,吸引教众,布道传教,为其宗教尽职尽力,同时圆满自己的修行。从而在日常社会生活中,也是极为引人注目的角色。天师亦为道士之高级称谓。但一般仅限于天师道张陵及其嗣位子孙之专称,也有北魏寇谦之宗教改革时称天师的情况。 道士乃信奉道教教义并修习道术的教徒的通称。《太霄琅书经》谓:“人行大道,号为道士。”道士之称始于汉,当时时指称的范围较广,除“五斗米道”、“太平道”教派的信徒之外,方士、术士及一些道家也可以称为道士。北魏寇谦之改革天师道,规定道徒可在家立坛,朝夕礼拜,不必出家修行。金元之际,全真道等大兴,制定了道士不蓄妻、不茹荤,必须出家住丛林。遂形成出家的全真道道士和在家的正一道道士两足鼎立。道士一般是师徒相传。道教认为若不受师,道则不降;而传道度人,须择出身名门、资性淳良之人。道化贤良释化愚。欲入道为道士、女冠者,须赍经戒、符箓在受道院造坛及对斋堂、静室缘法。弟子受经箓须赍金银玉帛等信物。入道后,唯道为务,持斋礼拜,奉戒诵经,烧香燃灯,不杂尘务。“道士”之称始于汉代。魏晋南北朝时期,道士之称甚至与对佛教僧侣的称谓相混。直到隋唐时期,道士及相应的称谓如道人、羽士、羽客、羽人、黄冠等,才逐渐成为道教神职人员的专称。随着女性入道的增多,也有了女冠等称谓。一般情况下,敬称都为道长。 在道教典籍中,男道士也称为乾道,女道士则相应地称为坤道。黄冠专指男道士时,女道士则称为女冠。 道士之间互称道友、道兄等,对女道士也同样适用,居士、信士亦可以如此称呼他们。在道门中有些道士享有特殊的尊称,譬如张道陵、寇谦之以及后世龙虎山天师道的历代掌门人,都享有“天师”之称。道士中那些出类拔萃、德高望重、学识渊博者,又常常被教内教外尊称为真人、先生、高士等等。这些尊称,有些又是由朝廷封赠的,也算是难得的殊荣。 在道门中,有时又按道士实际的修行水准而给予相应的尊号,如(唐六典·祠部)所记:“道士修行有三号,其一日法师,其二日威仪师,其三曰律师,其德高思精谓之炼师。”(三洞修道仪)中将道士分为洞神部道士、高玄部道士、升玄部道士等9种,将女道士分为正一盟威女官、洞神女官、高玄女官等8种,也是对道士的等级划分。熟悉玄文经书和宗教仪范,举行宗教仪式时,在法堂上居中高座,道法高深者,称为高功。主持宫观事务的道士,因担任的职务而有相应的称谓,如方丈、住持、高功、监院、执事以及所谓“三都五主十八头”等。又全真教兴起之后,规定道士不能结婚,必须出家住宫观,只有正一教那些有妻室而不住宫观的道士被称为火居道士,或径曰火居。而为了寻真问道而云游在外的道士,称为游方道士。《太霄琅书经》云:“人行大道,号曰道士。士者何?理也,事也。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曰道士。”这就是说,道士之所以被称名为“道士”,是因为他们的行住坐卧,举念运心,即生活中的一切思想言行,惟道是修,惟德是务,惟行道业,亦即将信“道”、修“道”、行“道”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这一点至关重要,道士们的生活内容及其特点即是由此而决定的。 道士又称道人。《老子想尔注》有“道人所以得仙寿者,不行尸行”,《正一法文天师教戒科经》有“道人贤者奉敬教戒”等语;南宋道士白玉蟾也自称“琼山道人”。但在佛教初入中国时,道人也用来称呼僧人。《南齐书·顾欢传》有“道士与道人战儒墨,道人与道士狱是非”的记载,此道人即僧人。此外,还有称道士为羽衣、羽客、羽人、羽士(羽,含飞升之意,指道士喜言飞升成仙)以及黄冠(以乾道戴黄冠,因为道士衣冠皆传承人文始祖轩辕黄帝之衣冠,故名)等。女道士则称女冠或坤道。 《三洞奉道科诫》分道士为六种境界:“一、天真道士,二、神仙道士,三、山居道士,四、出家道士,五、在家道士,六、祭酒道士。”道士学识渊博、修养极高的被尊为先生、真人。此尊号除由道士推戴外,南朝及唐、宋、元诸代,多由帝王赐于生前,或谥于死后。封赠之风,明代犹盛。宪宗时,真人高士充满都下,真人之号遂滥。 天师亦为道士之高级称谓。但一般仅限于天师道张陵及其嗣位子孙之专称,也有北魏寇谦之宗教改革时称天师的情况。 “内丹”作为道士们的一种修炼方术,系相对于“外丹”而言。作为道士们的主要修炼功法之一,内丹修炼术不同于外丹修炼术之处主要在于其不是以金石铅汞等药物在炉鼎中冶炼成金丹来服—食,而足以修炼者自己的身体为炉鼎,以身体中的精广气、神为药物,通过一系列特殊的修炼功法,在自己的体内炼成“金丹”。因这种修炼主要是在修炼者自身的体内“作业”,故称为“内丹”修炼。道士们认为,通过这种不假借外物的自我修炼,便能收到如服食金丹那样的功效,获得金刚不坏之身,寿蔽天地,不死成仙。 第十三章 狄曦龙族 王小牧和大熊大惊失色,本能地就拿起身上的符去抵挡那些白衣女鬼。“鬼医蒋”虽然看起来非常老迈,身体驼着,走路都要倒,但此刻却非常地矫健,只见他身形一闪,挡在了王小牧和大熊的面前,手中不断地变幻手势,朝那群白衣女尸挥舞,嘴里念着古怪的咒语,喝道:都退回去! 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女尸听到“鬼医蒋”的喝止,非常害怕,纷纷地往后退,退到墙角边上。尔后,一动不动起来。四周一下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似乎前面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随后,“鬼医蒋”摸索着点亮了煤油灯。灯一亮,那些女尸害怕的全部蜷缩了起来,她们非常害怕那灯光,蹲坐在墙角里,头埋进了之间的膝盖。 王小牧和大熊一看,不由地感到震惊。屋子里,足足有十几具女尸,全是白衣素服,披头散发。更让人惊奇的是,屋子里有一顶硕大的花轿,平日里的花轿,都是大红的颜色,看起来非常的喜庆,但是,这顶花轿,却是白的,而且,做花轿的材料,不是木头,是纸! 这顶纸扎花轿,上面画满了引路的符咒,让人看了,觉得非常怪异。 “鬼医蒋”说道:这群人都是没有上阴司簿的冤魂,容易出去害人,那些阴差也不愿意收,所以,我把她们困在了这里,你们不用担心。 大熊听了,“啧啧”地砸舌,问道:老伯,你打算囚禁她们到什么时候? “鬼医蒋”说道:我跟这附近为头的阴差打了招呼。有些人得了怪病,其实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被一些鬼怪的东西缠了身子,我就让她们坐着这顶“勾魂轿”,去把那缠人的鬼怪给带出来给阴差。也算是替这些阴差跑跑腿,跑完七七四十九天,阴差就可以将她们上阴司簿。 行贿受贿,古来有之。谁也没想到,这勾魂的阴差,这玩意儿玩得比谁都溜,竟然没什么好处,嫌麻烦不收这些女尸上阴司簿,反而让这群女尸替他们去跑腿。世之万象,当真无奇不有。 王小牧担心地问道:师叔,你每天跟她们待在一起,又要常沟通阴差,身体会越来越差。 “鬼医蒋”咳嗦了两声,说道:不碍事,年纪一大把了,活不了几年啦。 说完,“鬼医蒋”拖着他们坐下,给他们开始把起脉来。边把脉,“鬼医蒋”边皱着眉头,嘴巴里不停地说着:奇怪、奇怪。 王小牧和大熊不敢打扰他,只能忧心忡忡地任他把脉。 这一下,足足弄了有个把时辰,“鬼医蒋”才把完王小牧和大熊的脉,尔后,“鬼医蒋”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王小牧说道:师叔,我也学了半壶子水的医术,却硬是看不懂到底是什么问题。你实话跟我们说,没有关系。 “鬼医蒋”反问道:还记得我刚见你们时,说你们是狄曦龙族吗? 王小牧和大熊点了点头,心想,当时“鬼医蒋”一见到两人,说两人是什么狄曦龙族,说老李是活死人,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此刻听他问起,两人纷纷疑惑地看着“鬼医蒋”。 “鬼医蒋”自言自语地说道:小牧是我从小就见过的,不可能是这个族人,我以为我当时判断错了,但把完脉之后,我现在都糊涂了。 大熊问道:那到底是不是啊? “鬼医蒋”说道:你们有着狄曦龙族独特的症状,但到底是不是狄曦龙族,不能确定。 王小牧问道:什么是狄曦龙族? “鬼医蒋”说道:狄曦龙族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民族。居无定所,语言独特。据说,狄曦龙族整个族人,一生都在寻找他们的狄曦玉女,但是,狄曦玉女就在他们之间,却并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 大熊问道: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鬼医蒋”继续说道:有关系。他们之所以要寻找到狄曦玉女,因为,狄曦龙族每隔二十年,全族人身上就会染上一种古怪的病。身体总是会出现一种症状,那就是七窍流血,慢慢地僵硬而死。这个症状,跟你们的症状一模一样。 你们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其实在下黄包车之时,我就已经跟着你们了。你们身上散发出一种气息,那种气息,非常独特,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跟小牧爷爷当初在学艺时,曾见过狄曦龙族的一个玉女,来拜见我们师父,她身上就散发出这种气息。 狄曦龙族二十年的诅咒,从不迟到,每隔二十年,必然会发生。而且,都是全族覆灭性的灾难,必须要找到狄曦玉女。据说,狄曦玉女有排山倒海、改天换地的能力,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 但狄曦龙族必须找到狄曦玉女,并将玉女置于他们的族山之上,将她送给天神,全族人的症状,才会消失,整个族群才能获救,并继续延续下去。 几十年前,那个狄曦玉女来找到我们师父,希望师父能帮他们族群解除这个魔咒,但我师父表示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算来,又一个二十年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族群非常的奇怪,族人生下来之后,开始四散开来,不在一起居住,也就是说,他们散布在各处,但是,到了二十年之约,族人都会按照身上独特的族群符号,寻找到他们的族山,开始聚集,并按独特的仪式选出玉女。 而他们的族山,并不是固定的山,随着时间的不同,不断地变化,实在是难以捉摸。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下话去。自己跟大熊怎么可能是什么狗屁狄曦龙族,按这么说来,白东云、慕璃,以及那些全部死在地震震中的人,都是狄曦龙族?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王小牧想了想,问道:他们一出生就四散居住,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狄曦龙族? “鬼医蒋”说道:他们的父母,会告诉自己的孩子,而且,如果他们的父母年纪大,没有死去,也会带着孩子去参加二十年寻找狄曦玉女的仪式。 大熊却完全不信,说道:老伯,不仅仅是我们两个出现了这个症状,林教授曾发现,有很多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鬼医蒋”说道:所以我觉得非常奇怪,大熊我不敢说,但是小牧绝对不可能是狄曦龙族,如果是,你爷爷,你父母,肯定都去参加过选玉女大会。 王小牧脑子一团糟,倒对什么狄曦龙族一点也不感兴趣了,问道:师叔,如果出现了这些症状之后,我们多久会全身僵硬而死? “鬼医蒋”说道:三个月之内。 王小牧一听,顿时懵了,三个月?两人在苗栗山羊胡子店里之时,开始发现流血的症状,至于之前有没有流血的症状,因为一直在海里紧张奔命,倒是没有发现,即使按最乐观的情况来估计,离开山羊胡子的店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时间了,那么,岂不是意味着,王小牧、大熊、慕璃的性命,只有十多天时间? 想到这,王小牧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 大熊看了王小牧一眼,说道:小王八,你至于嘛,管他是不是什么狗屁狄曦龙族,反正二十年时间一到,玉女必然会选出来,到时我们不就没事了吗? “鬼医蒋”听了,说道: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简单,玉女能不能选出,还是一个问题,而且,很多人在玉女选出之前,就提前出现了症状,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在出现症状的三个月之内,玉女必须要选出,否则必死无疑。如果玉女到时候没选出来,整个族群都会覆灭。 王小牧问道:那岂不是说,现在已经有狄曦龙族的人聚集在他们的族山之下? “鬼医蒋”说道:没错,应该是这样。 李高里插进嘴来,问道:那现在玉女选出来了没有? “鬼医蒋”说道:他们身上症状还在,肯定没有选出来。 话讲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王小牧甚至觉得,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原来李高里整出一个混元大仙手中玩物化身的事,目前还没有解决,这时,怎么又好端端地弄出个狄曦龙族的事来? 林清媃问道:蒋伯伯,你快点想想办法。 “鬼医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但是......。 林清媃急道:但是啥呀,有办法赶紧告诉我们。 “鬼医蒋”说道:我知道这些事,除了在学艺时见过一次狄曦玉女之外,还在学校图书馆的一本古籍之上,见到过关于狄曦龙族的介绍,看看找到那书之后,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林清媃问道: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鬼医蒋”说道:此书属于绝密书籍,记载了一些匪夷所思,但又不符合主流社会价值之事,被学校封在图书馆里面的密室里面,我看这本书,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还在不在,当真不知道。 林清媃问道:有没有索引号? “鬼医蒋”想了想,说道:有,但我忘了,当时写下来,需要找一找。 第十四章 编号jmθ43801(读者别订阅)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番外:郑成功在老百姓心目中,被视为民族英雄,也被认为是“开台圣王”。关于郑成功骁勇善战的故事,数不胜数,但是,一位如此出名,赶走侵略者的华夏民族英雄,却有几个巨大的疑点: 第一是死因不明。关于郑成功的死因,说法非常之多,但却没有正统的历史记载,唯一有文字线索的是,《台湾县志》曾记载了郑成功死的时间:“当国姓公卧病的当初,五月初二早,忽天昏地暗,黄风大作,初三更风雨交加,台江及安平外海波浪冲天,继而雷震电闪,如山崩地裂,……初五日,天平雨晴了,初八日,国姓爷归天”,一位统领台湾多年英雄,死亡只有时间记载,没有死亡原因记载,可能吗?后人曾翻看与郑成功同时代的林时对、夏琳等人的笔记,关于郑的死因,记载也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似乎在隐瞒什么,一般都说“感冒风寒”,但一个三十八岁壮年的人,医药条件又非常好,又怎会轻易地被“风寒”夺去生命? 第二是埋葬地不明。台湾各地,根本没有找到过郑成功的坟墓,至于其埋葬在哪里,历来没有定论。据说,郑克塽降清之后,曾上疏表示“念台湾远隔溟海,祭扫维艰”,请求将郑成功墓迁到内地。康熙皇帝对此下诏:“郑成功系明室之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置守冢,建祠祀之”。但具体是否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更为离奇的说法是,郑克塽为了使郑成功安眠地下,不再受干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装护送郑成功空灵柩到固始郑家飨堂安葬,另一方面,又派其弟郑克举到刻了一块《郑氏附葬祖父墓志》,称郑成功附葬在“郑氏乐斋公茔”祖坟里。后人在固始郑家飨堂,只发现了郑成功的衣冠冢,没有尸骨,而“郑氏乐斋公茔”到底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第三郑成功为什么没称帝。朱家王朝封郑成功为国姓爷,如果朱家王朝尚存,不称帝情有可原,但是,朱家王朝被清朝覆灭之后,郑成功正当壮年,一再举兵北伐,却不称帝,实在奇怪。据史书记载,郑成功其实是一位权力*极大之人,治理部下也非常严苛,比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郑成功的诗中可见一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 第四郑成功的生世。郑成功的父亲,名为郑芝龙。据说,郑芝龙表面上是一个海商,其实是海上走私集团的头目,而这个走私集团,却是一个组织神秘的教派,其中有的成员组织能“御万千邪神,撒豆成兵”,这表述,与道家方士又何其相像?!郑芝龙一生共有五位妻子,传说中郑成功母亲在海滩捡拾海贝、海菜时,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急忙走到一块天然溶洞中,生下了郑成功,郑成功刚出生,口中呼叫:我乃斩龙天师转世也。世间怪异之事,要么人为,要么妖崇。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秘密?!) 刘伯温、九条龙脉之一的台湾龙脉、龙脉之中的白玉石棺、石棺里着欲登帝位的人龙一体怪物、甬道中的那些故事......互相之间,似乎有着无比巨大的联系! 王小牧突然想到,自己在甬道中看那些壁画之时,看不懂壁画船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字,慕璃脱口而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个“郑”字,而那“郑”姓首领,似乎从大陆而来,带领着士兵,跟台湾土著一起,打败了一条怪龙,解除了台湾土著的危难,最后,“郑”姓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变成了龙嘴中的陨石,至于他是变成了陨石本身,还是陨石里面的东西,壁画里却没有说。两人曾在甬道里分析,此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郑成功。 郑成功?!刘伯温?! 一条神奇而又诡异的线索在王小牧脑中显现出来,让王小牧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伯温,压制了九龙中的一条龙,化作了台湾山脉,匍匐在此。 此龙脉,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渴龙之势”,而“渴龙”,总是喝不到水,迟早是要暴怒的。而那条壁画中的小龙,是不是就是山脉渴龙的化身?它肆虐起来,山海一并发狂,给台湾的原住民造成了大的灾难,而此时,郑成功,跨海而来,带领军士,制服了巨龙,解救了台湾原住民的危难,被原住民奉为了神灵。 这甬道中壁画前几幅的故事,与王小牧小时候听到祖父讲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如何相象?郑成功在明朝,乃御赐国姓,封延平郡王,偏安于此宝岛,难道,他就没有成帝王的野心?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英雄,如何在年仅三十八岁的壮年期就毫无征兆地去世?难道不是说他故意设局把自己死因给隐藏了起来? 王小牧猜测,郑成功,完全了解龙脉的秘密,叫人将自己埋进龙嘴里面,也就是白玉石棺里面,目的就是要自己成为帝王。卓兰谷里面所有的大型工程,望仙船、白玉石棺,只有,也仅有台湾之主郑成功才能调动力量所完成! 郑成功,设置如此多诡异的机关,使埋在白玉石馆里的自己的尸体,用秘术,吸取台湾龙脉所有的精华,变成了一条龙尸,随后,又残忍地将无辜的人杀害,吸取人体的精华,使自己从龙尸慢慢重新蜕变成人,最终,就是为了自己重生于世,立万世之尊! 难怪,当那人龙一体的怪物看到刘伯温的影像之时,会下跪磕头,在明朝开国明相刘伯温面前,郑成功又算什么东西?!!不下跪,还能如何! 想到此,王小牧浑身冷汗直流,浑身发抖。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牧哥,你觉得冷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如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龙尸之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然被郑成功设好,并由慕璃几代一直在此守护着。如果如李高里所说,自己和大熊是混元大仙手中千眼菩提子和叶腊顽石转世,而三清御龙术,又是与混元大仙交好的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特意交待柳仙,最终经过老李的手转交给了两人,那么,两人的到来,能够莫名其妙地捣毁郑成功的龙尸,难道,正是这两位仙尊的安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宿命? 作为一名方士,王小牧相信宿命,但不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解释这一步一步发生的所有诡异之事?王小牧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中的千眼菩提子印记,发现印记愈发清晰、光泽了,仿佛就是刀刻在皮肤里面的东西,无法抹去,弄起大熊的衣服一看,也是如此。 这么说来,那台湾山脉这条龙脉,岂不是已经被自己和大熊在无意中毁了? 不是说只有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才能摧毁龙脉吗?而这些军士、道士、渔民,甚至吴叔公的到来,不都是为了取走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尔后,争夺来男女童的尸骨,用来摧毁这条龙脉,然后,再去摧毁其它龙脉,只留下压着自己主人生辰八字的一条吗? 大熊见王小牧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问道:小王八,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王小牧稍微缓了缓神,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媃非常担心地看着王小牧,拉了拉王小牧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王小牧觉得此刻根本不能停,必须乘慕璃的状态还好,大家一鼓作气地出洞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让后面的南无臣他们也关注到自己刚才的状态。王小牧只得跟大熊和林清媃转移话题,随口问林清媃道:清媃,问你个事,邬筱带你进谷,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晚上还住在一起,聊了一晚上。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以王小牧对邬筱性格的判断,她如此果敢,而且目标坚定,怎么会与柔弱的林清媃投缘?邬筱接近林清媃一晚上,然后就同意带他们父女俩进谷,那天晚上,邬筱肯定在林清媃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东西,根本取不走,或者,只存在林清媃脑海中,不然,邬筱直接拿走,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王小牧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很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对了,当时我跟她说,我出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进卓兰谷去了。 说完,林清媃也觉得自己失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小牧非常无语,问了半天,一点信息都没问出来,谁想到她说这玩意儿?! 大熊见两人聊半天没聊出正事,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丫头,我问你,那蝌蚪文你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林清媃说道:本来想拿回去给学校老教授研究,但看你们要的急,我闲来无事,倒是研究出了一些。 王小牧一听,脑子“翁”地一下。 邬筱,不会是为了林清媃手中三清御龙术拓本,才让他们进谷的吧? 第十五章 寻找绝密档案(一) 大熊被这情况急得抓耳挠腮,说道:他人走就走了,干嘛还要将钥匙带走?不要留下来吗,万一有事怎么办? 林清媃说道:那个小书馆,一年到头,难得有人去个次把两次,他带走不带走,其实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王小牧也觉得非常糟糕,如果那老刘头回家真是半个月时间,说不定,还没等到他回来,几个人就已经彻底见阎王去了,到时,即使拿到了这档案来,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王小牧林清媃问道:除了他,还有别的人有钥匙吗? 林清媃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只有他有。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这样,丫头,你是不是认识去他家的路,如果认识,麻烦你去一趟,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务必要把他哄骗过来。 林清媃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说道:老刘头的家,说远也不是太远,总共一百来里路,行,我这就去。说完,林清媃马上就雇了辆马车,催促着车夫匆忙地往老刘头家赶去了。 王小牧、大熊和李高里待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等待林清媃回来,如果一切顺利,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如果事情办得不是很顺利,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王小牧觉得,不能在这里干等下去,这期间,看看能不能想到其它办法。 想到此,王小牧对大熊和李高里说道:我们这样干等下去不行,那书馆再怎么保密,毕竟还是个房子么,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办法可以进去。 大熊说道:没错,妈拉个巴子,我们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这小小的图书馆给困住了?说完,大熊抬起了腿,就要往学校里面走去。 王小牧见状,一把拉住大熊,问道:死胖子,你这是想干嘛? 大熊白了王小牧一眼,说道:我去勘察下地形,不然我们怎么能进去? 王小牧苦笑不得,说道:你脑子有问题吧,现在大白天的,你跟一个贼一样的陌生人,在那绝密的小书馆边上里转来转去,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人把你抓起来打出屎! 大熊问道:那怎么办? 王小牧说:没办法,只有等到晚上。 几人只好先行回到了旅馆。等到了天黑,三人均换了一套深色的衣服,朝着大学里速度走去。李高里显得非常地兴奋,走起路来也很快,竟然在前头带路。王小牧和大熊觉得很讶异,老李这身子板,怎么这次跟变了个人一样?! 大熊问道:老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投胎啊? 李高里停下了脚步,回头笑道:实不相瞒,我穿上了这套夜行衣服,又想起原来我盗墓时候的事,只要在夜色下,说去找什么东西,我就无比兴奋。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倍觉无语。盗墓还算好了,毕竟墓葬都在荒郊野岭,行动起来,不管怎么弄,也算比较方便,只要墓里面的东西,不出什么幺蛾子,基本上都不会被人发现。但这次众人去的,毕竟是大学校园,到处都是人,保不齐,几个人还在晃荡的时候,就碰上夜间谈恋爱的情侣,或者夜间猥琐无事的保安。 三人走了个把时辰,就已经悄悄地摸到了那小书馆的门前。 这个小书馆,大门紧闭。用的是全密封的铁制门窗,而且,整栋建筑的窗子,采取的全是徽派建筑布窗的风格,窗棂设置的非常之高,难以攀爬,当然,即使是爬上去了,上面的窗,也全是经过加固的全封闭铁窗,想要从门窗进去,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几人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屋顶,心里更是凉了半截。上面用的全是水泥浇筑,那玩意儿,在当时的年月,可算是稀罕的洋货。普通有钱人家,建筑豪宅,不是说用不起这东西,而是那水泥属于稀罕物件,没处买去,买来,也没多少人会做,所以,一般在屋顶都用瓦片。这小书馆,能用上水泥浇筑的屋顶,算是非常高级了。而且,从露出来的顶壁来看,似乎还用上了手指粗的钢筋。 大熊“啐”了一口,说道:他娘的,一个没人来的破屋子,整这些玩意儿干嘛?!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里面可全都是绝密档案,放在外面的博物馆里,时局混乱的时候,还真是不保险。唯独在学校里,有懂里面价值的人,会舍弃生命保护,才更为保险。 三人围绕着小书馆又走了一圈,发现连四周的地板,都是水泥浇地,仅边上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从这个小书馆的布局来看,如果不知道里面藏有各种绝密档案,这小书馆孤独地坐落在这么一个角落里,外形普通不过,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一般人从这里走过,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你如果真的怀有想进去的目的,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小书馆,才会发现,你想进入的各种通道,基本上都被堵死了。 为了避免待得太久被别人发现,三人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回到旅馆之后,王小牧和大熊忧心忡忡。看来,只有等林清媃回来了。只是,那丫头非常单纯,此次去,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哄骗到老刘头,来回这么一耽误,可就麻烦了。 大熊说道:你们就是不听我的,早知道,我们就跟那丫头一齐去,直接敲晕他几天,拿到他的钥匙再说。 李高里说道:根本没有用。我看了一下,那大门用的是密码锁,密码可能只有老刘头自己清楚,你要来硬的,行不通。这事,还真要林清媃那丫头去办。 王小牧说道:我就是担心清媃不会骗人,既然学校能叫老刘头看守这门,证明他有他的本事,估计也很难搞。 李高里见两人愁眉苦脸,狡黠地一笑,说道: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王小牧一听,心里一喜,难道,老李想出了什么进去的办法?但转念一想,心里又凉了下去,李高里的本事,无非就是些奇门遁甲盗墓的“穿山甲”之术,但这些技术,在大学里根本行不通,何况,从房子到四周地板,都是极为坚硬的水泥地,你稍微有一点动静,可能就被人发现了。 李高里似乎看懂了王小牧的想法,说道:你们还记得那小书馆前面,有一棵桂花树吗? 王小牧脑子突然开窍,树是不可能长在水泥地里的,既然有桂花树,证明地下就是松土,难道,老李是想从这松土上动点手脚,打盗洞穿到小书馆里面去。王小牧把自己的疑问跟李高里讲了。 李高里说道:正是这样,那桂花树,离小书馆很近,我估计,只要我跟着树根挖,有个把时辰就已经足够。 大熊听了,却踢了李高里一脚,骂道:你个死老李,恨不得我们早点死是吧?干嘛到现在才说,当时你就应该动手,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进小书馆里去了。 李高里挨了大熊一脚,大喊冤枉,说去的时候不知道小书馆的构造到底怎么样,手上根本没带任何工具,难道叫我去用手去刨泥? 此方案一形成,王小牧顿时觉得可行,因为,只要不用爆破工具,单是从桂花树树根下工夫的话,自己和大熊放风,李高里借着夜色和桂花树本身的遮挡,个把时辰的工夫,还是比较好糊弄过去。当时栽植桂花树的人,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敢在大学校园里从桂花树下打盗洞进到小书馆里去。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老李是否真的能有此技术确保成功? 李高里见王小牧怀疑,说道:怀疑我?你们啥也别说了,明天我在旅馆休息,你们替我去买工具,到时,我让你们看看我“穿山甲”的手段。说完,老李就把被子一盖,蒙头大睡起来。 王小牧和大熊根本就睡不着,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把老李给叫醒了。老李睡眼朦胧地给他们列了一些单子。单子里面的物品,基本上都是一些打井的工具,最让人奇怪的是,老李还列了几个螺旋形铁犁耙,说是不要杆,光要耙,此外,还列了个小葫芦的转轴,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老李也懒得解释,列完单子,往后一倒,又晕了过去。 事不宜迟,王小牧和大熊赶紧拿着单子出去买。买了半天,总算把老李所需要的东西都给买齐活了。回到旅馆一看,发现老李还在睡觉。两人把老李给拖了起来,几人简单吃了点东西,老李就开始动起手组装起东西来。其它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螺旋形的铁犁耙与小葫芦转轴,在老李手中奇妙的组装下,竟然变成了一个可以人工转动的旋转式打洞工具。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就等天黑。天一黑,三人就动身朝着学校出发了。 赶到学校之后,李高里跟王小牧和大熊说,等一下,一个人望风,一个人帮忙。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大熊力气一大把,由他来帮忙最为合适,王小牧负责望风,应付起局面来,会得心应手一些。 分工完毕,三人开始各负其责,迅速行动。 第十六章 寻找绝密档案(二) 李高里和大熊躲在桂花树下,开始顺着桂花树的树根根打起盗洞来。李高里虽然看起来体质比较弱,但打起盗洞来,手势却一点也不慢,非常之灵活,看得站在一旁的大熊目瞪口呆。 李高里轻声说道:你发什么愣,还不快点来帮我! 大熊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手忙脚乱过去帮忙。 王小牧在边上,不停地走动着,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过来。幸好,除了偶尔看见有三三两两的情侣走过,倒还没有其它人往这里瞅一样。但王小牧心里却非常紧张,甚至,比对付那些古怪的东西时候还要紧张。因为,此次行动如果被发现,所面对的是人,可没有说理的地方。挖盗洞进这小书馆找绝密档案事,往大了说,立马就会被那些军阀当活靶子给撩了。 忐忑不安地等了个把时辰,李高里和大熊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 王小牧心里有点着急,就想过去看一下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刚走两步,却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眼一看,正是大熊。 大熊浑身是汗,额头上都布满了泥,说道:打通了,打通了,老李真他娘本事大! 王小牧一听,心里一喜,赶紧跟着大熊走到了桂花树下。到桂花树下一看,发现有一个一人宽的盗洞在树根部分若隐若现。李高里躺在边上喘着粗气,累得脸色苍白。 王小牧轻声说道:还等什么老李,赶紧下去吧!说完,王小牧一扎裤脚和衣袖,就准备下盗洞里去。 李高里却摇了摇手,咽了口口水,制止住了王小牧,说道:不要慌,还有件重要的事没有做。说完,李高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穿山甲”的壳,嘴巴念道:我奉天命来穿山,取些阴物还阳间,不为富来不为贵,只为贡献佑民仙。 王小牧和大熊一听,顿时大跌眼镜。这死老李,这明明挖的是图书馆,他还以为是真在盗墓了。他口中念得口诀,都是南方盗墓的“穿山甲”一种进墓之前的自编歌谣,意思是作为穿山甲,并不是自己要来挖这个墓,来这里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富贵,也不是为了其它,而是取点本来属于阳间的东西,把它拿出来送给保佑百姓的神仙。 李高里唱完这首歌谣,就准备把那“穿山甲”壳往那洞里丢,没想到,却被大熊一把给拉住,大熊说道:老李,你这骗人骗鬼还骗神仙的玩意儿不要再搞了,你以为这是在盗墓啊?! 李高里内心纠结,因为,这是他每次打完了盗洞,在进入墓室之前,丢这玩意儿是必做的功课,图个心安,现在不让他做,实在感到非常的别扭。 大熊却不管他,径直自己先钻进了洞里。 王小牧想了想,对李高里说道:老李,你就在洞口望风,我们进去就是,拿到东西就出来。说完,也跟着大熊钻了进去。 由于此次两人进得是图书馆,也不用担心其他的东西,唯一觉得有点麻烦的是,那个编号jmθ43801的绝密档案,到底怎么去找?两人之前从来没有进入过图书馆,这点倒还真算是个麻烦事。 王小牧进入盗洞后发现,这个洞打得非常之好,刚好能够一个人进出,有的地方,为了避免塌方,还故意避开了松土区,看来,老李的本事并没有完全荒废,要是他身体好些,估计盗遍天下大墓无敌手。 不出一会儿,两人就已经进入了小书馆。 两人打开了手电筒,往四周一看,发现所在之地是小书馆的大厅,大厅里面,没有其它摆设,积满了灰尘,看来,老刘头也不是一个很称职的管理员,也不经常打扫。此外,大厅里面有一些简单的指示牌,那些指示牌上写着各类字母。 这一下,两人头有点懵了,只得去寻找那些字母,找了片刻,大熊说道:在这里! 王小牧一看,发现在一块指示牌上,赫然写着“θ”这个字母。林清媃曾说过,“θ”这个字母,代表的是这绝密图书馆里的古籍档案。两人发现,“θ”这个字母指向的是一个小门,估计,小门里面,就放着那本档案。 两人打着手电就朝着那个小门走了过去。档案室里面一片漆黑,大熊快速地朝前面走,王小牧在后面差点就跟不上。王小牧说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大熊头也不回,说道:废话,我们才十几天的命,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不抓紧时间,说不定,明天太阳一升,我们就挂了。啰嗦啥,快点跟上吧。 两人进入那扇小门,发现小门里面别有洞天,里面的布局非常大,各种书籍布置在书架上,上面都标有编码,两人要找的,应该就是“43801”。这个藏书房,人钻进书架里面,甚至都容易迷路。 王小牧和大熊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沿着书号找了起来。由于是大晚上,只能一个一个地排查,幸好这里书籍的编号都非常有规律,不然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两人好不好不容易找到“4”开头的书柜,发现这上面全是古籍档案,秘密麻麻的。王小牧觉得非常头疼,这些书,有些是线装书,有些是拓本,有些竟然是竹编写的。也不知道这小书馆里采取了什么保护措施,除了灰尘,竟然保护完好,没有被虫蛀。能配得上这个架子的,书的年头估计至少得有几百年以上。 没有办法,王小牧和大熊只得一个标签一个标签的找过去,找了两遍,竟然发现没有那个编号。大熊奇道:什么情况?蒋老伯是不是搞错了?! 王小牧说道:不可能,看他标记的情况,当时肯定是很用心在记,必定是我们漏了,再找找吧。 两人又开始仔仔细细地找了起来,这一次,总算在书架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同类的编码,两人一阵兴奋,顺着那同类编号一一看过去,发现周边有“43800”以及“43802”,却独独缺少了“43801”! 大熊说道:见鬼,是不是这书被人借走了?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不可能,这种书,别说还要翻译,就是不要翻译,人家肯定都会以为里面写的是天书,怎么可能有人借! 大熊摸了摸书架上面的灰尘,往四周看了一看,突然脸色大变,立马对王小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王小牧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轻声问道:胖子,你干嘛?! 大熊一把捂住了王小牧的嘴巴,用手指了指前面。王小牧朝着大熊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大熊手指所指向的,?是两个书架之间的缝隙。从这个缝隙看去,王小牧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在远处两个书架之间的缝隙中的黑暗处,竟然还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他娘都是什么情况? 大半夜的,谁会来这个一个绝密图书馆?难道,老李也在后面跟进来了?但两人转念一想,觉得不大可能,老李怎么会不打招呼,就跟进这里来! 那到底是谁?! 进入这个小书馆的唯一通道,就是老李打出来的盗洞,如果确实是有人进来了,只能从那个盗洞进来,如果这人不是老李,那老李岂不是已经?或者,那团黑影,压根就不是人,根本就是鬼?! 想到这里,王小牧觉得汗毛直立。 大熊用眼睛望着王小牧,意思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小牧迅速关掉手电筒,打了个手势,叫大熊跟自己包抄过去。这一下,小书馆里面彻底变得一片漆黑,幸好,这小书馆的窗户设置的是徽派格式,窗户比较高,有一些月光丝丝从窗口透进来。 王小牧和大熊发现,由于月光影影憧憧,而两人的手电,也比较昏黄,其实,开不开手电,在这错综复杂的书架中,效果都是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有太大的区别。 两人屏着呼吸,几乎是半趴在地上,缓慢地朝着那团黑影靠近。在爬的过程中,那团黑影似乎动了两下,王小牧和大熊以为被发现了,惊得匍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幸好,那团黑影动了两下之后,又站在原地不动了。 王小牧和大熊很快地靠近了那个缝隙,两人朝地下一看,发现由于小书馆积淀的灰尘比较多,那黑影似乎在地上踩出了脚印,而且,两人甚至听到那黑影子紧张的喘息声。 两人对望了一眼,心想,这下就好玩了,有脚印,能喘气,证明不是鬼啊。这么一来,两人都来了胆子,大家都是人,你一个,我们两人,还怕了你不成?两人贴着柜子,一左一右,那人在柜子缝隙之中,根本看不到王小牧和大熊。而且,那人身影似乎在打抖。 王小牧用唇语对大熊说道:一、二、三,上! 两人猛地打开手电去照那黑影的头部,企图刺激那人的眼睛,让此人短暂失明,然后,两人从地上猛地跳起,一下子卡住了那人的头! 请一下假 各位书友: 向大家请三天假,一来我这几天回老家,没有网络,让我享受下安静的生活。二来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外面培训,白天打指纹上课,晚上在宾馆更新,确实太辛苦,速度也慢,想休息一下。各位大大不要生气,也不要抛弃我,我会把书写完。 此外,有几个番外,对书的情节没有帮助,还要收费,大家没必要去看。 祝大家平安。 小臣潘 2015年10月16 第十七章 不翼而飞 那人的脖子就要一下被卡住,娇呼一声,竟然脚下一滑,瞬间就摔倒在了地下,这一摔,在黑暗中反而让扑过了王小牧和大熊来了个熊抱,倒是使两人撞到了一起,王小牧和大熊互相一撞,给了那人空隙,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咚咚咚”就往前跑去。 王小牧眼疾手快,顺手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猛地朝那人的脚腕砸去。这一下,瞄得非常准,书本“噗”地一下将那人脚腕砸中,疼得那人“哎呦”一声,随后就倒在了地下! 两人一听这声音,什么情况,竟然是个女的?! 王小牧和大熊管不了太多,迅速地扑了过去。大熊刚冲过去,就想反扭住那人的双手,但王小牧拿着手电筒一照,不由地大吃一惊,这人不是林清媃是谁?!林清媃倒在地上,被王小牧和大熊吓得瑟瑟发抖。 王小牧惊讶得合不拢嘴,问道:丫头,怎么是你?! 林清媃听到了王小牧的声音,这下才反应了过来,但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问道:牧哥? 大熊也懵了,怎么回事,整了半天,怎么林清媃这丫头跑进图书馆来了,她不是去叫老刘头了吗?难道她一直都没有走? 王小牧从地上把林清媃给拉了起来。刚刚那下王小牧可砸得不轻,林清媃站起来之后,脚一时半会儿也受不得太大的力,一瘸一瘸的,半蹲着在用手揉自己的脚,眼圈疼得泛出了泪话。 大熊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是去找老刘头了吗,大半夜在这里搞什么? 王小牧也觉得非常奇怪,林清媃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图书馆,这小图书馆只有一条老李挖出来的盗洞可供出入,但看林清媃的衣服,却是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从盗洞里进来的,而且,即使她坚持要从盗洞进来,老李肯定也会跟着她一起进来,因为,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钻不了这个盗洞。莫非,她能从天上飞进来不成?! 林清媃委屈地反问道:你们大半夜不在旅馆好好呆着,又在这搞什么? 王小牧非常相信林清媃,她既然待在这里,肯定有她的原因,于是,把几人如何商量进入小书馆,然后如何挖盗洞进来的事给说了。 林清媃听了,说道:你们怎么这么着急,这要叫学校发现了可不得了! 大熊说道:废话,能不急嘛,我们才多少天活头?说实话,你今天见到我们好好的,明天也许我们就死翘翘了。 林清媃叹了口气,把自己进入这图书馆的来龙去脉也给说了。 原来,林清媃坐着车去了老刘头家。匆匆赶到他家去之后,发现老刘头瘫倒在床上。本来老刘头是回老家去是省亲,但是老刘头这人好酒,也好下棋,晚上老是喝点马尿去找别人下棋,下到很晚才回家。就在前几天,在下棋回来的路上,结果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自己给摔得瘫倒在了床上。 医生说,至少要在家养一年才能养好。 老刘头的手脚不能动弹,心里非常焦急,因为,学校图书馆的钥匙还在他身上呢,他本来想叫人去告诉学校叫人来一趟,他好把钥匙和密码告诉人家,但奈何乡下地方,谁愿意为这事去跑一趟,那该要耽误多少营生,何况,即使去了,那些人也不知道去找谁。 老刘头自己在此地也没啥亲人,于是此事就一直拖在这里。直到林清媃来了,老刘头激动的热泪盈眶,以为是学校知道了他这件事,主动派她来看望他的。林清媃虽然平时不会撒谎,但这种时候,也只好含糊其辞。拿了他的钥匙,获知了图书馆的密码,给老刘头买了点营养品,就告别了他。 林清媃匆匆地往回赶,赶到武汉时,已经是大半夜了。她心想此时王小牧等人肯定在旅馆,于是她跑到了旅馆里,结果却没有找到人。当时也不及细想,以为他们临时出去有事了,哪会知道那会儿他们正在打盗洞呢。 林清媃觉得事情紧急,反正去小图书馆去的人太多反而更容易引人注目,自己对图书馆藏书也比较熟悉,于是,一个人径直奔学校而来,乘着月色,用钥匙和密码打开了小图书馆的门,按照书号的索引,进入到了这个藏书的地方。 没想到,她刚刚找了一会儿,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一开始以为是老鼠,不以为意,但随后,却听到有人在轻声说话,当时,把林清媃吓得整个人都懵了。这大半夜,藏书阁里怎么会有人在,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只好关了电源,瑟瑟发抖地躲在一个角落。 正在此时,王小牧和大熊却发现了林清媃,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那一幕。 大熊听到这,开始得意起来,说道:他娘的,幸好我们自己想办法进来了,要是那老刘头摔死了,可能我们也要跟着倒霉! 王小牧白了大熊一眼,问道:胖子,我不知道你高兴什么!我们进来了又怎么样,找到那本书了吗?! 林清媃听了,吃了一惊,问道:我刚才一直在躲避,根本不敢出去找,你们没找到吗?!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没找到,边上书号的书都有,单单就那本书不翼而飞。 林清媃不大相信,说道:肯定是你们找错了。我们再找找。 于是,林清媃带着王小牧和大熊继续找了起来,找来找去,却还是在原来那个位置,那本绝密档案之处,很明显空了出来。林清媃看了看前后左右,惊讶地说道:这书原来一直在这,在你们来之前,被人拿走了! 大熊说道:不会吧?! 林清媃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图书馆里的书都是按编号顺序编好了的,从这些书架上的灰尘来看,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借。但你看这边上书灰尘上的手指印,除了我们三个人的,还有一个手指印很明显,肯定刚来不久。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赶忙朝林清媃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发现,除了三个人刚刚的指印,确实还有一对指印,明晃晃地印在灰尘之上。 林清媃的推断没有错,如果很久之前这本档案被人借走了,那么,这指印明显会被灰尘覆盖住,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刚刚有人来拿过,这指印才会这么明显。可是,这个绝密档案,除了“鬼医蒋”还有自己四个人,有谁会知道呢?! 而这个人,到底又是怎么进来的? 从盗洞进来,明显不可能,盗洞刚刚挖好,王小牧和大熊就钻了进来,何况还有老李在外面放风,即使此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盗洞里进来。难道,是跟踪林清媃进来的? 王小牧眉头紧皱,问道:丫头,你刚刚躲在角落里,除了听到我们两人的声音之外,还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吗? 林清媃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我进来之后,正在沿着书架找书,马上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以为是老鼠,没当回事,后来我听到了讲话声,吓得大气不敢出。 大熊一听,说道:妈拉个巴子,肯定是那人跟着林丫头进来了,然后捷足先登,拿了书,先跑了,最后,我们才再进来遇到了她。 这是迄今为止最为合理的解释。 王小牧转念一想,自己跟大熊知道两人的身体有毛病以后,立马就跟林清媃去找“鬼医蒋”,然后,通过“鬼医蒋”的口述,才知道了狄曦龙族的秘密,而这本绝密档案的密码,也是刚刚才知道,随后大家就进了图书馆来,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这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此,王小牧心里猛地一震,说道:不好,我们一直被人跟踪,快去找我师叔! 三人赶紧朝外面走。此次也不再走盗洞了,而是在林清媃的带领之下,直接走大门而出。出了大门,林清媃把图书馆的门给关了。三人赶忙朝桂花树下走去,走到桂花树下,却发现呼噜声震天响,李高里可能由于刚才打盗洞比较累,竟然睡着在桂花树下。难怪刚才林清媃和那后面神秘人物进入这个图书馆,李高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熊一把将大熊扯了起来,说道:老李,别睡了,快走,出事了! 李高里被大熊扯得哇哇直叫,不明就里,但睁开眼一看到几人严肃的表情,也知道可能大事不妙,不再多问,赶忙跟着三人往学校外面奔去。 出到了校门,天色已经大亮,门口有一些黄包车已经在等待外出讲学的教授,几人不再犹豫,慌忙打了几辆黄包车,告诉了方向,径直就朝着“鬼医蒋”的家里奔去。 王小牧坐在车上,始终觉得不大对劲。尤其是想起自己离开“鬼医蒋”时,他站在门口跟自己打招呼时那苍老可怜的样子,当时自己无缘无故地鼻子一酸,本不在意,此刻看来,冥冥中似乎又有什么预兆,很可能,“鬼医蒋”已经出事了。 几人在车上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黄包车师傅,那几个车夫也被累得够呛,后来实在被催得受不了,要求停下来休息。王小牧等人直接付了钱,索性撒开脚丫子自己奔去。 再走了个把时辰,总算见到了“鬼医蒋”房前的那片竹林。抬眼一看,看到“鬼医蒋”茅草屋安好,屋门也关得好好的,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没想到,几人一打开茅草屋的门,顿时惊得呆了。 第十八章 鬼医蒋之死 茅草屋的门打开来了之后,众人突然发现一股血腥扑面而来。整个房间都流满了血,而“鬼医蒋”整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人事不醒。 众人一看,大声惊呼,赶忙冲上去扶起鬼医蒋,但发现他已然断气。 王小牧脑子“嗡嗡”直叫,情急之下,王小牧慌忙给“鬼医蒋”开始按压胸膛,然而,“鬼医蒋”身体却一动也不动,就如同一个睡着了的人,任凭王小牧怎么折腾。林清媃已经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完全不知所措。 王小牧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地给“鬼医蒋”按压着,希望能出现奇迹,能再次看到他那苍老而又慈祥的脸庞。但一切都太晚了,“鬼医蒋”已经死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师叔,短短地见了一面,就已经死了。 王小牧双手发麻,只觉得眼眶瞬间模糊,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鬼医蒋”是怎样一个人?他已然能够自如地御动紫符,能很好地沟通阴差鬼魂,而且,他医术之高超,让人匪夷所思,是谁又如此大的本事,将其杀害?从现场来看,周围的桌椅,摆设如常,完全没有任何激烈打斗的痕迹,这证明,“鬼医蒋”是在两种情况之下死去的,一种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人暗算而死,另一种是,那杀害“鬼医蒋”的人,高出他的功力实在太多,一招将其毙命! 可是,谁又能够让如此厉害的“鬼医蒋”一招毙命呢?不可能!至少,在众人看来,如此厉害的角色,已经完全超出了众人对功法的理解范围,甚至,众人觉得世间都不可能存在此等人。那么,到底又是谁躲在后面,将他暗算呢?难道,就是拿走那本绝密档案之人? 王小牧颓然地坐在地上,那个躲在后面的人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竟然要将自己师叔也赶尽杀绝?狄曦龙族,到底藏有什么样的秘密?与自己和大熊又有什么关系?与“鬼医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仅仅因为“鬼医蒋”推断出了两人患有狄曦龙族同样的病,就必须将其杀害? 所有一切,已经完全超出预料之外,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王小牧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完全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自己已经走入了黑洞的深渊,那些魔鬼般的人物,一个个,全都躲藏在黑暗的最深处,看着自己一步步地往里面走,要走向哪里,自己完全不知道,全是任由黑暗中的魔鬼摆布。死,王小牧并不觉得可怕,但王小牧觉得,自己所走向最终的尽头,也许,还有比除了死更让人恐惧的巨大阴谋! 众人沉默不语,甚至,连林清媃也哭不出声音来了。 突然之间,茅草门“吱呀”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大熊一听,青筋暴突,勃然大怒,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把柴刀,就朝冲门外冲去。没想到,门打开来之后,进来的,不是人,却是小东巴。 小东巴浑身流血,眼神耷拉,奄奄一息,缓慢地爬了进来。见到众人之后,低低地吟叫了一声,竟然从口中吐出来了一张纸条。随后,小东巴慢慢地爬到了“鬼医蒋”的尸体旁边,用舌头舔了舔鬼医蒋的手,一头栽倒在他身上,也死了过去。 悲伤已然到了尽头,小东巴的死,却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自古忠犬随主而去的故事,多如牛毛,更何况,衷心如小东巴这样的? 从小东巴躯体上的伤痕看来,小东巴应该是参与了与敌人的搏斗。 王小牧由于过度难过,刚才迟钝了一会儿,但看到小东巴的伤口之后,突然觉得不寒而栗起来!既然小东巴都参与了搏斗,那么,至少证明,师叔不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害死的,而确确实实地是被敌人一招致命! 想到此,王小牧赶紧去探了一下“鬼医蒋”的体温,果然,他尸体的体温还跟正常人一样温热,证明刚刚死去不久。从这来判断,师叔,肯定就是三人赶来之前不久死的,那么,与那个拿走绝密档案之人时间正好吻合。他拿走档案之后,立马赶到了这里,将唯一知道关于狄曦龙族秘密的“鬼医蒋”杀了灭口! 那人,到底是谁,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功力?! 大熊捡起小东巴吐在地上的纸条,一看,说道:小王八,这里有个字! 王小牧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功夫去看这个,叫大熊自己看。大熊看了之后,说道:怎么像是个“人”字? 李高里也凑过去一看,发现小东巴嘴巴含着这张纸条,虽然被它的唾沫给浸湿了,显得有点模糊,但很明显,这字是个歪歪扭扭的“人”字,而且,不是用墨迹写成,却是用血迹写成。 小东巴是极为通人性的狗,它在临死之前,叼着这个字在嘴里,必然有着非常重要的目的。字既然是用血写的,这里除了“鬼医蒋”的血,就是小东巴的血。但小东巴是不可能会写字的,既然是血迹,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鬼医蒋”在弥留之际,沾上了自己的血迹,写了这个“人”字,很明显,他没有完成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已经撒手人寰。 这个字,也只可能是“鬼医蒋”故意写给王小牧等人看的。 小东巴受伤虽重,但却知道主人弥留之际想做什么,于是,叼着这张纸条,一直在外面,等着众人回来。想到此,林清媃鼻子突然又一酸,差点又哭了起来。 大熊走了过去,说道:丫头别哭了,看看蒋老伯这个字想表达什么意思,会不会又是什么上古蝌蚪文之类的。 林清媃止住了泪,拿过纸条来一看,说道:是蒋伯伯的字,但不是古文,就是一个“人”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小牧见众人思考无果,只好将那个字拿过来看,看了半响,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人?“鬼医蒋”难道是要告诉众人,杀自己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鬼吗?这显然不可能,在那种关键时刻,没有任何人在阐述最重要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啰七八嗦地先对敌人进行无聊的身份定性。 王小牧突然想到,难道,这个字,自己师叔根本就没写完? 想到此,王小牧问林清媃:你平日见我师叔字比较多,你看这个字,他会不会没有写完? 林清媃再仔细地看了一下,说道:倒是真有可能,他平日的字体比较圆润,但这个字虽然笔迹是他的,确实好像是没写完的样子。 这样一来,那就更加麻烦了! 李高里说道:以“人”字为部首的字,实在是浩如繁星,怎么去判断?! 确实没有办法判断,这简单的一撇一捺,可以组成的字实在太多了,根本就不可能逐个字进行排查。绝密档案的线索,在搭上“鬼医蒋”的性命之后,到此彻底中断。何去何从,众人已经没有了概念。 大熊苦笑道:小王八,你也别想太多。咱们哥俩如果能死一块,旅途倒也不寂寞。 王小牧摇了摇头,跟大家说在屋子里再仔细找找看,自己师叔心思缜密,看看他会不会留下点其它线索。于是,众人开始在房间里认真地找了起来,但找了半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连原来角落里被“鬼医蒋”用符困住的那十几个妇人的鬼魂,也已经被人彻底给打散,魂飞魄散了。 众人无法,只得无比悲伤地退出了“鬼医蒋”的茅草屋。 在王小牧的带领之下,四人齐刷刷地跪在了茅草屋前,向着屋子重重地磕了许多响头。磕完之后,王小牧说道:我师叔性格虽然古怪,但一生光明磊落,行善于世,当真是算是个无名英雄。我想让他跟这间屋子化归自然,早日仙去。 说完,王小牧点起火匣子,将茅草屋点燃,烧了起来。不出一会儿,烈火就熊熊腾了起来,整个茅草屋已经彻底烧了起来,天空泣血似的红了半边。 红红的火焰映照出众人惨败的脸庞,所有人都表情呆滞,无比悲戚。就在这时,大熊突然脸色大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一样东西。众人转头一看,发现他手中拿的东西,正是原来离开小白时,大熊从小白身上拔下来的鬃毛。 当时,大熊曾发神经似的对小白说“你是一匹神马,如果你看到我师父回来了,这鬃毛就变成黑色,如果慕璃遇到了危险,这鬃毛也变成黑色,总之,你如果感知到什么对我不好的东西,你就让鬃毛变成黑色,我就能知道了”。 众人都以为大熊当时是因为舍不得小白,在对着小白胡言乱语。那小白与大熊相隔几千里之遥,怎么可能会感知出他们的危险,还会让自己被大熊拔下的鬃毛变颜色,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但,让所有人都感到神奇的是,大熊手中小白的鬃毛,此刻,已经变成了黑色! 第十九章 哪里去了? 如果那小白果真是天生神马,大熊对其所说的,它完全能够感应到的话,那么,此刻它的鬃毛变成了黑色,那么,就存在三个问题,一是吴叔公已经回到了僚村,二是大熊遇到了什么问题,三是慕璃可能已经出事。 这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现在已经不可考证,第二个问题,虽然大熊只有十几天的生命,但鬃毛变色,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预兆有点奇怪,估计并不是针对大熊而言,那么,只剩下第三个问题,慕璃可能已经出事了。 这些天来,几人一直在纠缠于绝密档案的事,完全没有去管过慕璃和邬筱,她们能有什么问题?按道理,南无臣既然能够派出部队在医院外面盯梢,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怕就怕在,那个一直躲避在后面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们两人产生有什么威胁。 按照那人杀害“鬼医蒋”的本事来看,那些在门口盯梢的军士,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此,大熊脸色更加惨败,说道:他娘的,别等了,我们赶紧去医院看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众人迅速收拾好悲伤的情绪,慌忙往朝医院赶去。一路上不断地奔跑和换车,自然是无需再赘述。待到晌午时分,三人已经赶到了医院。 到医院一看,发现那些原来在门口盯梢的军士,此刻全都不见了。王小牧心里一惊,暗道糟糕,可能真的已经出事了。众人迅速冲了进去,分开头来寻找,大熊和李高里去找慕璃,而王小牧和林清媃去找邬筱,找了一番,众人一碰头,全都傻了眼,她们两个竟然也不见了。 王小牧心中一阵暴躁,冲到那主治医生办公室,结果发现,两个主治医生,竟然也全都不见了,四处一打听,说是他们都休假去了。再一问边上那些护士,说一个精神科,一个内科,两个挺漂亮的姑娘,原来在这里住院,现在到哪里去了? 那护士白了白眼,说:出院了啊,被几个人给接走了。 大熊说道:他娘的,我都没来接,谁把他们接走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护士看到大熊凶巴巴的样子,颇为害怕,吓得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李高里走过去,问那护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接走了那两位姑娘。 那护士缓了半响,说不就是原来跟你们一起送她们来的那个高高大大,一脸债主样的人么?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 接走她们的,竟然会是南无臣! 南无臣好端端地把她们从医院接走干嘛?如果说他要接走邬筱,倒是情有可原,因为,邬筱本来就是上级派到南无臣身边的,丢了邬筱,南无臣自己也曾说过,无法对上级交差,但是,他为什么要将慕璃也一起接走呢?难道,他还对在卓兰谷的事耿耿于怀,不杀慕璃难解心头之恨? 王小牧问林清媃道:最近你有没有南无臣什么消息? 林清媃说道:没有,我向来对他爱搭不理,他主动找我,我也难得跟他说上几句话,何况,这些天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大熊说道:他娘的,我看南无臣那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派人保护慕璃,我看,简直就是派人在监控,那几个鸟人眼神一直鬼鬼祟祟的! 王小牧听大熊这么一说,果然觉得可疑,那些军士在医院外面,四处晃荡,而且全身都荷枪实弹的配置,那样子,确实不像是保护,而像是在监控,似乎生怕别人抢走了邬筱和慕璃。这样看来,南无臣要将邬筱和慕璃带走,可能早就是已经预料好了的。 想起南无臣当时在回内陆时,曾遇到北上的一群军士,他骗海上那群军官时说,他们的部队,此次外出卓兰谷,属于机密行动,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随后,还将那带着大家去福建沿海的舵手一刀给杀了,那狠劲,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在跟南无臣同行的一群人中,王小牧、大熊、李高里只是无意之中掺和了进来,所了解核心的东西并不多,至少,了解他们部队的真实目的不多,而林清媃时南无臣所喜欢的人,如果南无臣想了解更多关于龙脉的秘密,只有邬筱和慕璃才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为此,他带走她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南无臣到底带她们到哪里去了呢?去部队,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王小牧突然说道:等等,我想到一个问题。 大熊问道:什么问题? 王小牧说道:慕璃被南无臣带走,没太大的问题,反正他也不在乎她的生死。可是,邬筱是他顶头上司派下来的重要人物,一直昏迷不醒,他不担心她离开医院会出事吗?难道,邬筱已经醒过来了? 想到此,王小牧跟大家说分头再去病房里再看一遍。王小牧跟林清媃再次回到了林清媃所住的病房,仔细地查看起来,果然发现在席子的下面,竟然放有一张纸条。那纸条上竟然写着“小牧,巴颜喀拉山,找我。” 纸条里的字迹写得非常端正,显然是在很自然的状态下写的。这个纸条,毫无疑问,肯定是邬筱留下的。王小牧见了这娟秀的字体,心中一股暖流涌过,又回忆起在青石阵里,邬筱脸色苍白,却露出一丝红晕,嘴角泛出丝丝浅笑,冲着自己的耳朵,吐气如兰,对着自己说道:看你逃跑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过的心疼了.....。 这纸条,是邬筱担心自己找不到,故意留了下来。 巴颜喀拉山? 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原来,在岭南之时,当时吴叔公的道观被毁,在王小牧和大熊的威胁之下,那土地老儿就曾对他们说出“上合昭昭,下合冥冥。万象有由,岁在龙蛇。你们要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倒真不能明讲,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万里之遥有座大山,叫巴颜喀拉山,你们可去找寻一个人。此人长得不上不下,半青半紫,有十张嘴却只有一颗心。完全可从此人身上找寻你们想要的答案。”这句话来。 当时,两人硬是不信,以为土地老儿在故意哄骗他们。但现在看来,不管是狄曦龙族也好,邬筱也好,三清御龙术所要寻找的真龙也好,都在指向着一座山。而这座山,原来众人毫无概念,但现在看来,去巴颜喀拉山却不失为目前一个最好的选择。 邬筱能够从容地写下这几个字,证明她对自己未来的行程,有一个确定的把握,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而且,能写字,证明邬筱已经苏醒。这样就好办,邬筱如果苏醒,她是知道大熊对慕璃爱慕的感情,按照邬筱的行事风格以及和王小牧关系,慕璃按道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 王小牧和林清媃拿着纸条,就出门去找大熊和李高里。找到两人之后,王小牧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他们。 大熊听了,仍然觉得忧心忡忡,始终觉得南无臣这小子不怀好意。 王小牧说道:不管他怀好意也行,不怀好意也罢,你想想,如果南无臣要杀慕璃,在我们当时离开去找我师叔的时候,他随时都有机会杀她,何必等到现在,把她一起带走?必定是慕璃身上还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这样一分析,大熊一下就开始释然了,说道:对啊,你说的有道理! 李高里问道:小牧,我们岂不是要去巴颜喀拉山,才能得救?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去,我们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李高里说道:去倒也是可以,只是,现在的线索,狄曦龙族的圣山,到底是不是巴颜喀拉山,这是一个疑问。第二个疑问,那把颜喀拉山延绵几千里,你知道邬筱他们到底到哪里去了? 李高里所说的,确实是摆在众人面前的一个巨大的困难。这巴颜喀拉山是一个无比大的山脉,比南岭还大上许多,茫茫几千里,到底他们去了巴颜喀拉山哪里,而土地公所讲的那个奇怪的人,又在巴颜喀拉山哪里,该怎么去找? 当然,也存在最理想的一种情况,那就是,巴颜喀拉山既是三清御龙术所说的真龙所在,也是狄曦龙族的圣山,而土地公所说的奇怪的人,也在那里,邬筱她们此次所去的地方,也同样在那里。但是,如此完美的事情,会出现吗? 王小牧想了一想,说道:虽然看起来好像漫无头绪。其实,我们仔细分析一下,是有踪迹可寻的。 大熊问道:简直是一团糟嘛,哪里会有什么踪迹? 王小牧反问道:我们可以回过头来想想,我们一路追踪男女童子尸骨到此,一路上所遇到的朋友也好,敌人也罢,他们所有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大熊一开始顿了一顿,是呀,朋友如老李,敌人如南无臣,虽然看起来不搭架,但好像都是奔着同一个目的去的,于是,大熊说道:找到真正的龙脉?! 第二十章 开始赶路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这样。抛开其它的,但就龙脉来分析,首先,这山肯定是华夏九大龙脉之一。土地公既然叫我们去巴颜喀拉山,而南无臣带着邬筱她们也去了巴颜喀拉山,证明,很有可能,这巴颜喀拉山就是所谓的真龙。所以,去那里是没有错的。 大熊说道:道理是有道理。我担心的是,即使巴颜喀拉山是真龙,但是,狄曦龙族的圣山,却又不是巴颜喀拉山,我们还没到那里,时间就不够了,死在了路上。到时候,别说找什么真龙,慕璃她们没救出来,我们自己反而先死了。 王小牧冷冷一笑,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们想去就能去?! 大熊疑问道:什么意思? 王小牧轻声说道:那个躲在我们背后的人,偷走绝密档案,杀死了我师叔,为的就是阻止我师叔对我们透露出关于狄曦龙族的事。但为什么他不杀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从另一个层面,他在我们身上,还有充分的利用价值。如果我们去巴颜喀拉山,不符合他的价值,我估计,我们还没出武汉城,我们就已经彻底嗝屁了,如果符合他的利用价值,无论采取什么办法,他都会护送我们过去。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感到不寒而栗。 正是如此,既然那人一直对王小牧等人不下手,肯定是在利用他们去完成什么任务,这就如同自己几人如同被人提着线的木偶,只要按照他的思想走,那么,一切都好办,但是,如果背离了他的目的,无论如何,他都会将几人给拉回轨道来。 王小牧正色道:所以,我们去巴颜喀拉山,如果一切顺利,证明狄曦龙族圣山秘密也许就隐藏在那里,背后的那人,正希望我们去,或许,他已经先去了。如果不顺利,乘此机会,或许,我们就能引出背后那人,看看他到底是谁! 李高里听了,赞道:此计叫将计就计,妙! 王小牧说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需要一个巴颜喀拉山的山脉地图,越详尽越好,到时,胖子你只能根据地图来判断一下,那个龙的龙头在那里,我们就冲着龙头的地方去。 林清媃说道:没有问题,我爹爹就是研究地质的,这种地图在我学校到处都是,我等下就过去弄来。 话说到此,这事情就这样拍板了。 众人马上又转道林清媃的学校,随后,在校门口找了个饺子馆,三人在等饺子,林清媃则回去找地图。不出一会儿,林清媃就拿了地图过来了,此刻,饺子也上了桌。王小牧赶紧接过林清媃的地图,就要摊开来看。 大熊却一把扯住王小牧,恼道:看你个大头鬼,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能不能先吃完东西再说,说不定,吃完这顿就没下顿了。 王小牧一想,确实,这事情也急不得,肚子也确实有点饿了,干脆,吃了东西再讲这些事情。于是,众人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饺子来,足足吃了个饱。大熊和李高里嘴馋,还叫了二两酒来喝,喝完之后,大呼真他娘过瘾,就算死也足了。 酒足饭饱,众人把地图摊了开来。发现这张地图竟然是关于巴颜喀拉山的专门的山脉图,非常的详尽,整座山脉在图上气势恢宏,众人望去,犹如空中俯瞰,非常栩栩如生。林清媃说,自己根本没去别的地方找,在爹爹的书架上,随意一抽,就抽出来这张地图。 大熊看了一会儿地图,说道:奇怪。 王小牧问道:怎么奇怪了? 大熊没有理会王小牧,手摁住图上山脉脉尾的位置,嘴巴开始喃喃地念了起来:亥龙受穴位三公,天下富贵寿先翁。壬癸水龙称天辅,华夏天地多富足。子龙高起坎气清,定出政郎气清明。丑龙平行真又艮,万事多簿家丰享。艮龙天禄孝义门,局备财丰爵王号。甲寅行龙若受穴,痼症乞残痨疗折。卯龙庚向庚砂水,武将旌旗耀中华。乙龙才星栽接木,难免换养螟蛉续。辰山夭亡贼送儿,局羡渐窝人灾稀。巽龙为人尚书位,女主男贵庆有余。巳龙天财丰财帛,但主富贵人英杰。丙主优游财有余,局羡清贵著名誉。午龙懒缓贵高腾,辰戌亥照害刑克。丁龙南极人寿巧,不染未气荣华早。 每念完一龙,大熊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在巴颜喀拉山龙脉各处不断地移动和丈量,最后,当他念完最后一句之时,将大拇指手停在了大山脉边上的一座小山之上。那小山看起来极为不起眼,而且,在巴颜喀拉山脉的正北偏东方向,从图上的地势来看,完全与巴颜喀拉山的脉路无法连通。 李高里问道: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山的山脉好像与巴颜喀拉山不连通啊。 大熊说道:所以我也觉得纳闷,但我看了两遍吗,却都是这里。 王小牧说道:死胖子,你不要喝点马尿就不辨东南西北,我们这次去可攸关生死,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全完了。 大熊撇了撇嘴,说道:我刚才连我祖师的“寻龙指”都用出来了,怎么可能会错!龙头就是在这里,没错! 王小牧却还是不大相信,问道:这龙头怎么会跟整个大山的山脉互相隔离? 大熊想了想,说道: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条龙的龙脖子压在了大地之上。此龙千年以来一直将龙头深埋地下,直到这几百年,龙头才从地上抬了起来,我们称这种龙为“千古隐龙”。 这说话,还当真是第一次听过,众人均惊诧不已。 李高里问道:什么叫“千古隐龙”? 大熊说道:“千古隐龙”乃万龙之首,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秦始皇统一华夏的时候,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我刚才说奇怪就是这个原因,我们运气怎么可能这么好,会遇到“千古隐龙”? 王小牧想了想,这样讨论下去,也出不了结果,有讨论的时间,还不如直接过去,管它是什么“千古隐龙”还是什么“万年飞龙”,如果看了不是,再转道巴颜喀拉山的正山脉上去,也比在这里浪费时间要强上许多。于是,王小牧对大家说道:别他娘的讨论了,我们赶紧上路,先到了看看再说。 众人在那大熊指出龙头的位置做好了标记,马上就起身离开了饺子馆。 彼时到巴颜喀拉山附近,已经通了火车,不像往南面,一路上全靠马驼舟行。再说,大家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可耽误,选择火车,是最快捷的一种交通方式。众人来到了火车站,买好了票,此外,在火车站上还另外买了一张地名图。 摊开地名图一看,发现在那龙头位置,乃一个乡镇,叫仙顶镇,离火车经过的一个县,大概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几人算了一下,到火车经过那个县,大概要耗时四天左右,而去这个镇,也要一天时间,前面为找寻绝密档案,已经花了两三天时间,加起来,如果到达目的地,可能已经彻底耗费掉了十天时间,如果按半个月的时间推算,确实非常紧张,路上可一点也耽误不得。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事不宜迟,众人上了火车,找了几个位置坐好。?这车上的人非常多,有部队的,有逃难的,有走江湖的,可谓南腔北调,啥人都有。车厢里面全是大包小包的行李,空气中散发出来的味道非常难闻,林清媃一开始直捏鼻子,但是到了后面,也慢慢地习惯了。 火车很快就开了,不一会儿,速度就提上来。王小牧感到一阵的恶心与难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几个人经过这番折腾,几人都感觉到身心俱疲,但是又没有睡意,非常难受。上火车之前,大家还觉得可能此次去的目的地,是这件事情的终极,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也没感觉到太多的恐惧,但现在一安静下来。王小牧心里各种念头就上来了,万一判断错误怎么办,或者干脆找不到怎么办? 林清媃见王小牧心事重重,突然说道:牧哥,你别担心了,其实没什么事情,到时候要是真不行,我陪着你们一起上路。 此话从林清媃一个弱女子口中讲出来,王小牧虽然觉得颇为感动,却说不出的一股悲凉,如此单纯一个女学生,本来应该有美好而平稳的生活,此刻却跟自己一样,竟然也想到了生死。 但是,关于死不死的事,从大熊自己嘴里说可以,听到林清媃这样说,大熊却有点不爽了,说道:哎,丫头,咱们这次去叫做救赎,懂不,说这些丧气话干嘛,想点别的。 王小牧点了点头,表示没事。自己和大熊还好,但是,李高里、林清媃,却都是半路误打误撞地杀了进来,一拨人,竟然一起摊上这样一件事,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第二十章 大熊祖师故事 那时的火车全是老式火车,一发动,上面烟囱呜呜往上冒烟,又浓又黑,而且,火车的窗户,门都是可以打开的,很多人都挤在在窗户和门边看风景。毕竟速度很慢,不像现在,高铁一小时三四百公里,连烟都抽不了。但对那个年代习惯于南马北车的人来说,已经是算是非常洋气的交通工具了。 火车沿着铁轨一路飞驰而行,从哪里到哪里,经过了什么地方,王小牧等人完全没有注意。 沿途有的地方,风光迤逦,美景如画,有的地方到处沟壑,如同狗啃过的一样,但大体情况来看,这列火车基本都在群山当中穿梭。白天天色好的时候,可以看见远处的山脉波然起伏,一座接一座,连绵不绝,而且,大部分都是阔叶林,一团一团,簇拥着群山,不断映入众人的眼帘。 李高里说,巴颜喀拉山其实昆仑山脉的分支,昆仑山脉是中华龙脉的始祖,海拔看起来不高,但山势非常险要,自古王公贵族,为求后人兴旺发达,都喜欢将自己的墓葬在昆仑山里面。 大熊听了,说其实这些人都是自以为是,以为葬一个好的风水穴位就能兴旺发达,根本就不是这样,风水讲究势、气、命三者合一,缺一不可,一个好的穴位,普通人葬在那里,根本发达不了,相反,如果一个命不好的人葬在那里,反而破坏了形势,不仅自己家遭殃,而且会使一方百姓遭殃。 坐火车闲来无事,林清媃怕王小牧苦闷,就要求大熊讲几个关于风水的故事。 大熊虽然会看,但却无太多实际操作经验,平日里都是吴叔公带着他到处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典故,问林清媃,我没啥故事,我祖师倒是有几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林清媃说,我本来也不想听你的故事,你就将你祖师的故事。 大熊开始讲起一个故事来。大熊说,我祖师年轻之时,气盛异常, 大熊说道,算命的祖师鬼谷子和风水先生的开山祖师,我的祖师杨筠松,为了显示各自本领,曾在兴国县斗法打过一次赌。 唐朝末年,杨筠松隐居在兴国县三僚村。有一天,杨筠松闲来无事,正在圩上闲逛,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挤进去一瞧,原来是算命先生鬼谷子正在跟一讨饭的穷孩子看相。只见鬼谷子正在摇头晃脑地说:“可怜你这孩子前世造了孽,这辈子是个讨饭的命啦。” 我祖师杨筠松素来看不服算命算命先生,加上他新从京城长安来到兴国县,正想找机会建立一点声望,趁机走上前去说:“哎呀!我看这小后生天庭饱满,地廓方圆,现在虽然暂处困厄,很快就会时来运转,大富大贵的。”鬼谷子一看竟有人敢来拆他台,不禁勃然大怒,说:“这小伙子如果今生能富贵,我就把我写的算命书烧了,打发徒弟们回乡下种田耙粪。” 杨筠松见风就上,说:“明年今天,让这小伙子重到这里见我们,如果没有富贵,我就卖掉罗盘,打发弟子回老家,今生世不再给人看风水。” 鬼谷子愤愤地说:“这个穷小子要致富,除非重出一次世。”说罢,气鼓鼓地收拾起他的卦摊走了。 杨筠松却去圩上找到那穷小子,笑嘻嘻地对他说:“小兄弟,你想不想发财富贵呀?”这小伙子喜出望外地说:“想啊!”杨救贫说:“那就把我带到你家去,我给你做一个风水屋场,让你马上富贵起来。”“好呀!”小伙子说。“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杨筠松问。那小伙子回答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那你家的房子在那里呢?”那小伙子摇头说:“我没有家,住在圩边庙角里。”“那你家里有几块田呢?”杨筠松一边问,心里一边暗暗叫苦,因为如果没房没地,他纵有救贫妙术,也无从施起。幸亏那小伙子说:“我田是没有,但还有一块卖不出去荒菜土。”杨筠松长嘘一口气说:“有一点地就好了,我就有办法让你富裕起来。” 杨筠松跟小伙子来到那块荒地上,用罗盘左描右测一番,感到非常满意,他让小伙子去弄一个旧门框,只要他选中了位置,替小伙子在那块地上立起门户,这个风水马上就能够招财进宝。 杨筠松和小伙子俩人吭吭哧哧地忙碌了半天,把门框立了起来。他忽然想到,还得杀只大公鸡谢土地神。于是叫小伙子去拿一只公鸡。小伙子边走边想,我一贫如洗,到那里去弄这只大公鸡呢?没办法,还是去偷一只吧。他跑到村子一个大户人家里,看见院子里没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狗洞里钻了进去,跑到鸡窝里去抓鸡。这家人鸡窝很大,鸡又往里面躲。他索性钻了进去,抓了一只大公鸡再出来。这事说来也怪,这人家请来的一个做饭嫂子在厨房里煮饭,听见鸡叫,出来一看,原来是圩上这个讨饭后生钻进鸡窝里去了。这女人嫁人多年,未生娃子。人家告诉她一个偏方,说多让男人从她胯下钻过,她就能生娃子。可谁肯不怕背时地钻她的裤裆呢?所以她一见有机可乘,马上跑到鸡窝前,一声不响地叉开腿等着。小伙子抓到鸡,从那女人胯下钻出来,他头都不抬地跑回地里。那女人占了便宜,自然也一声不响了,笑嘻嘻地去做她的生娃子梦了。 杨筠松接过大公鸡,叽哩咕噜地念动咒语,施展法力,把四面八方的龙脉都聚集过来,只见山动地摇,祥云汇聚,时辰一到,杨救贫大喝一声,把鸡一刀杀了,往四面洒血,然后把鸡朝远处一丢,再闭上眼睛念咒谢神。 说来又怪了,那鸡落到草丛旁,突然窜出一只狐狸,把鸡叼起来就跑。 那小伙子一看狐狸叼走了他的鸡,非常作急。心想:这位先生帮我做房屋,我没什么东西他吃,好不容易偷来的鸡,怎么能让狐狸子口中夺食呢。他撒腿就追。那狐狸朝山上逃,小伙子追了小半天,只见鸡钻进一个旧坟洞去,他也钻进去。这洞不小,小伙子进去看不见狐狸,却看见有不少瓶瓶缸缸的,伸手一掏,里面尽是黄的金锭白的元宝,他抱起一个就往回走。 杨筠松法术高超,他一做风水,穷小子登时宝贵临门。第二天,杨筠松领着小伙子去找鬼谷子对质。鬼谷子左瞧右瞧,摇着头说:“哎呀!命相不同,这不是昨天那个人。”他那里知道,这穷小伙子昨天钻了做饭女人胯下,等于是重出了一回世。 此事传出后,杨筠松登时声名大震,来求术的人是络绎不绝。而鬼谷子先生呢,卷起包袱溜了。所以兴国这一带,自古就崇尚杨公,而不重算命啦。 听完这个故事,林清媃说道:骗人,哪有这么神奇的事?! 大熊撇了一撇嘴,说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还有一个故事,讲我祖师娶妻的故事,要听吗? 众人说,你且说说看。 大熊讲道: 杨公在三僚隐居时,也娶了妻子,而且杨公较妻子年纪大许多,老夫少妻自然作河东吼狮。这女人嫁给杨公后,天天缠着杨公,要他给自家找个好风水。 好让她的儿子做皇帝,她能当个皇太后。杨公被她缠得没办法,就对她说:“风水宝地到处都有,得看我们积功德积了多少,能不能消受得下。” 女人不晓得风水的厉害,逼杨公立马选一个吉地。杨公只好说:“我们房子周围都是好风水,比如屋前那棵皂荚树下,就是一个生龙口,安下一副骸骨,就会出皇帝。 杨公说完之后,就被人请去做风水了。女人叫杨公的徒弟帮忙,采用”离筋吊穴法“在皂荚树下盘了一座墓。不久,女人果然怀了孕,十月期懑,生下一个男孩。这天恰好杨公外出未归,女人看见孩子只有一只脚,吓一跳,以为是妖精,赶紧叫接生婆把孩子丢到桶里溺死了。说来也凑巧,杨公一户邻居家里的马,几天后生了一个马驹背上有一个洞,养了几天,不知怎的也死了 杨公回到家里,听他女人说,及邻居的事,就责怪妻子说:我说了吉地要有福之人才能消受,我们本来生了个独脚天子,邻居马背上一个洞,就是专门为他而生的,你却溺死了他。女人一听,有点后悔,但她却强词夺理,说:“反正我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可是后来几年,女人都没有坐胎。她又责怪杨公,没有使她坐胎。杨公告诉她说:上次你溺死了独脚天子,上天怪罪,怎么能让你轻易怀胎了呢? 女人却天天缠杨公,说他为别人看风水时,可以用许多法术,让人求子得子,求官得官,怎么自己家里法术就不灵呢。杨公被缠得没法,只得作法,在自己家屋后的林里,埋上一个纸做的小人,施了符法,然后对女人说:你每天刺一滴血,朝埋小人的地方洒去,百日之后,挖开泥土,小人成活了,你就会再怀胎,生出一个真命天子。。。 女人闻言大喜,果然每天刺一滴血,洒在小人上面。可是日子长了,女人就懈了,一则怕痛,二则耍起了小聪明。心想:反正没人看见,何不每天捉只老母鸡去刺一滴血呢。 满了百日,杨公挖开泥土一看,纸剪的小人变成了一个鸡首人身的样子。杨公知道女人心不诚,就摇头叹了口气说:你滴了鸡血,我们的孩子变成了鸡首人身的怪物,我们还是不生吧。”女人理亏,也说不生就不生吧。杨公是神仙。他说了不生,他女人果然就没再怀孕了。没过几年,杨公被奸人害死,就没有传下后代。 讲完这些,大熊非常骄傲。但突然,边上有一个人说道:都是吹牛逼的勾当,如何能比得上我鬼谷子先师? 第二十一章 厚眼镜 众人转头一看,发现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的人,坐在一旁,一脸非常鄙夷地看着几个人。 大熊见有人反驳,非常不爽,就准备站起来过去问他到底是干嘛的,却被王小牧一把拉住,王小牧对大熊轻声说道:胖子,别惹事。 大熊无奈,只得愤愤地坐下来。 那厚眼镜嘴角翘起,面带微笑,冲着几人继续说道:要不我给你们算算? 李高里见此人算命,也开始手痒,想跟他掰扯掰扯,却被王小牧的眼神给制止了。那厚眼镜见几人不理他,倍觉无趣,只得转头去看风景。 边上有几个好事的,觉得厚眼镜会算命,非常感兴趣,凑过前去,嚷着要给他们算算。厚眼镜也不拒绝,开始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给他们算了起来。算来算去,那几个人纷纷觉得算得很准,大夸厚眼镜是鬼谷子转世。厚眼镜也洋洋自得起来,不时地朝着王小牧这边瞄去,有点挑衅的味道。 若是放在平常,几人肯定早忍不住了。但此刻大家怀的心思,都是如何找到巴颜喀拉山那龙头,毕竟,时间对大家来讲,实在非常宝贵,也没有心思去理那厚眼镜。 过了几个时辰,火车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省,王小牧看了一下地图,发现可能还有几个小时时间,就要到几人下车那个县了。正在这时,火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全部人都向前倾倒过去,李高里一个坐不住,一屁股滑到了地上。车厢里也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熊骂道:他娘的,什么情况? 众人趴到窗外一看,原来是火车紧急制动了。 列车停的地方,是一个山涧的拗口,周围都被群山包围着,让人非常压抑。大家纷纷想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天空中的星星月亮全部被高大的山给挡住了,外面黑古隆东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厢里一阵嘈杂,大家都开始烦躁起来。 王小牧想去看看有没有列车员过来,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要停多久。但却一直没有列车员出来解释一下,只得无奈地在车厢里等。 等了一会儿,前面突然一阵喧闹,有几个兵士走了进来,竟然全部荷枪实弹,押了几个人穿过车厢。那几个被押着的人,还在不断地挣扎,说你们抓错人了,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不是粤军,快放了我们。 那几个军士可不管这么多,狠狠地踢了他们几脚,骂道:当我们是三岁小孩,手上托枪的老茧这么多,还做生意,你们贩卖军火么?! 就这样一路推推扭扭,把那几个人给带下了车厢。 这个时候,从列车前面的车厢传来了消息,说列车已经被部队给拦住,需要全面检查,暂时不开了。那个年代,不像现在,火车行驶,非常不规律,如果和平期间,就能正常的开,但遇上军阀混战,一般就直接不开了,或者,在行驶的过程中,如果遇到部队要阻拦,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几人一听,顿时傻了眼,全面检查,要检查到什么时候?一路以来,王小牧都觉得非常幸运,火车正常地行驶在路上,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这再过几个时辰,眼看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却遇到了这一档子事,人要倒霉,喝凉开水都要塞牙缝。 王小牧等不及了,吩咐几人不要乱走,自己过去打听一下。 走到前面几节车厢,仔细地听了一下乘客的交流,说是这个地方突然被那个部队给占领,列车要先扣押,等军事戒严结束之后,再向前行驶。王小牧问他们,有没有说军事戒严什么时候解除。那些人告诉王小牧,通常情况都是三四天时间,反正也没啥急事,在车厢里等呗。 王小牧一听,觉得真是糟糕透顶,什么情况,要三四天时间,自己可没有这么长时间等,因为,到了前面那个县之后,几人还要去仙顶镇,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在这里等,只能活活地把几人给耗死。 王小牧赶紧回去,把情况给几个人讲了。大熊一听,说那真是完蛋,这三四天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现在都感觉手脚有点僵硬了。 王小牧只得将地图摊开了看。林清媃给的地图非常详细,山脉河流都画得很清晰,王小牧找到几人目前所在的位置,发现此处离几人要下火车的那个县,其实不远,之所以火车还需要几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到,是因为有山阻隔了,火车在山上绕来绕去。 李高里看了这情况,说道:干脆我们在这里下车,走过去,干等着不是办法。 王小牧心想,眼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只是,下去虽然可行,路线怎么走,却是个大麻烦,在这个大山里面,最容易迷路,被困死也说不定。 大熊看出了王小牧的担忧,说道:小王八,你想太多了。尤其在火车上等死,不如下去寻死,那滋味肯定比在这里好多了,别纠结,赶紧走吧!说完,大熊就开始去拿行李。 王小牧觉得确实如此,与其在这里等,倒还真不如下去,对照着地图,说不定还能寻到路走过去。想到此,几人不再犹豫,拿起行李就开始下车。 那时候的火车是开放式的车厢,要下车非常容易,也没人拦你。只是,在这大山里面,列车上的人基本都不敢下车,迷路倒是另说,山里猛不丁地窜出来一只猛兽,都足够要人命。列车上的人都在纠结火车什么时候能开,对几人突然下车,倒也没人注意。 下了火车之后,发现外面的空气比火车里实在好太多,非常的清爽和干净。众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朝前面走去。 山体非常高大,而且怪石嶙峋,在黑夜中,犹如一个张牙舞爪的猛兽,在死死地盯着几人看。林清媃有点害怕,扯着王小牧的衣服,战战兢兢地往前走。王小牧无法,只得叫几人把林清媃夹在中间,好让她更有安全感一些。 大熊走在前面,打着手电,快速地带着大家往前走去。手电筒在黑暗中泛出昏黄的灯光,照得几个人的影子晃来晃去,有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为了避免遇到前面的军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众人挨着山脚往边上走去。没走多久,王小牧突然对大家说道:等等,后面是什么东西。 众人回头一看,发现后面茫茫的黑暗中,竟然有一盏电筒一样的火光,似乎在跟着众人走。林清媃瞬间吓得不敢再看。 大熊说道:丫头你怕啥啊,我们都是专业抓妖魔鬼怪的! 话刚刚说完,那火光突然近了。王小牧和大熊正要准备应对突变,没想到,火光后面竟然传来了声音,那声音说道:几位朋友,等等我! 这一下,几人算是看清楚了,原来这盏火光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竟然是有人拿着手电筒,而拿着手电筒的人,正是在列车上反驳大熊的,自称是鬼谷子弟子的厚眼镜。他背上驮着行李,满头大汗地朝几个人追来过来。 李高里觉得奇怪,问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小牧皱了下眉头,说道:我们走,别理他,这里天南地北哪里人都有,骗子太多,咱们走自己的。 几人不理会他,快速地朝前面走去。但没想到,那厚眼镜见几人加快了脚步,竟然一路小跑地追了过来,边追边喘气,一下跑到了几人的身后,对几人说道:几位朋友,你们怎么不等我,我刚才是在叫你们呢,走那么快干什么?! 大熊非常不爽,问道:四眼鸡,你到底想干嘛呀,是不是皮肉要痒,没挨打是吧?! 那厚眼镜听了,也不闹,嘴巴鼓两人两鼓,说道:这么兄弟,别这么凶,我找你们,说不定是好事呢。 大熊说道:我们不认识你,赶紧走开,没瞎功夫听你算命。 那厚眼镜一听,乐了,对着几人说道:我理解几位兄弟,确实有点突兀了。不过既然我叫了你们,有时候说不定也是好事情,你们至少也应该答应一声啊,我一个人,你们三个人,拉不长捏不扁你们,你们怕我做什么啊?说完,竟然递了几根烟过来。 李高里年轻时候喜欢抽大烟,后面虽然没钱抽了,但香烟却是一直戒不掉,此刻见厚眼镜拿过来了香烟,烟瘾一下就犯了,手就忍不住去接了,王小牧瞪了李高里一样,李高里又把手给缩两人回去。 王小牧对厚眼镜说道:你别跟我们来这一套,你有什么事情快说。 那厚眼镜也看出来了,几人当中,是以王小牧为核心,于是,也不再理大熊跟李高里,对王小牧说道:我刚才车上看见你们在看地图,你们是不是要去前面的仙顶镇吗?我正好也有急事情赶着去那儿,正想着一个人走山路不安全,正巧你们也是去那儿,就想搭个伴。 第二十二章 阴间华容道 大熊听厚眼镜这么一说,嬉笑道:四眼鸡,你刚才不是很会算嘛?怎么就没算到火车会停?或者,你算一下什么时候会开,你在上面等着就是,干嘛跟我们同路? 厚眼镜白了一下眼,说道:兄弟,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整这些没用。不过,你刚才说我的祖师鬼谷子,我就搭了一句嘴,你也别太多心。 王小牧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厚眼镜到底说得到底是不是实话,不过,正如他自己刚才所说,他才一个人,也拿不了几个人怎么样,何况,几个人正愁路不知道怎么走,如果他真的认路,那倒是省去了很多事。 想到此,王小牧也就放下心来,对厚眼镜说道:那行,如果你认路,就跟我们一起走,如果不认路,就别跟着我们。 厚眼镜一听,说道:我认路,好说,好说。 厚眼镜赶忙要过去帮几人提东西。几人却多了个心眼,不要他提,而是让他在前面走,四个人在后面跟着,省得他耍什么花招。 后来几人才发现,这厚眼镜惯于江湖算命,口才实在是好,而且,他的见闻也非常广,李高里乐得跟他一路聊天,也有烟抽,倒是也快活。那厚眼镜之所以会要跟着几人,其实是有原因的,他其它的东西都不怕,唯独怕山里的猛兽。 怕猛兽,倒也正常,但这家伙却怕到了一定的地步,不仅是怕猛兽,甚至,偶尔闯出来一两只兔子,樟子啥得的,吓得他哇哇乱叫。 大熊非常鄙夷,嘲笑他道:叫你那鬼谷子先师出来,施展无上神力,把这些玩意儿都赶跑! 厚眼镜其它的话都好说,也不怎么跟大熊计较,但唯独讲到他的鬼谷子先师,他就非常的不爽。一听大熊讲这话,厚眼镜就气得冲大熊吹胡子瞪眼,马上要跟他来辩驳。大熊也很不服,一副今天不灭你威风誓不罢休的模样。见此情况,王小牧和李高里只好一人劝一个,拉着他们,叫他们别闹,赶紧赶路。 不过,自古以来,算命,看相,望风水,互相之间,都会有点鄙夷对方,总认为对方所做的事是不务正业,完全是骗人的勾当,自己干的一行,才是瑰宝艺术,才能给别人带来福荫。此种情绪,即使到了厚眼镜和大熊这里,也都是一样的。为此,大熊刚才在火车上所说的杨公与鬼谷子斗法的故事,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作为看风水的杨公弟子来说,肯定觉得是千真万确的事,但兴许到了厚眼镜这里,又可能是另外一种说法。 一路上听厚眼镜讲各地奇闻,时间倒也过得快。不过五六个时辰的功夫,几人就已经在厚眼镜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个狭长形的峡谷。之前,厚眼镜告诉几人,说要去前方那个县,从这里过去,走路大概需要将近半天时间,这里所谓的半天,是按一天二十四小时来计算的,也就是说,从火车上下来,沿着山路,走到天亮,就能到县城。而从县城,刚好有去仙顶镇的车。那时候,汽车是个稀罕物件,这里讲的车,当然不可能是班车,而是牛车。 这个牛车,也不是天天都有,而一般都是三四天有一次赶上牛车的机会。为什么呢?因为仙顶镇是个很小一个地方,人口很少,平时也没什么人去。但现在的人,谁都不可能过世外桃源那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平日里总有些东西是需要向外面买。 于是,那地方就形成了赶集的习惯,每个月逢一,四,七,这几个日子,就是赶集的日子。所谓一,四,七,是指初一,初四,初七,十一,十四,十七,二十一,二十四,二十七,这么几天。 因此,每到集市来的日子前一天,仙顶镇的老百姓,就会拿上自家种的粮,米之类的东西,托牛车带到县城来换,让牛车带些生活必需品回来。此外,那些赶牛车的,通常被称为"牛子",这些"牛子",也会从县城带点稀罕物件,到集市上去卖。"牛子"人数不多,也就十几个人,十几个车。 天气不好,他们就会结伴而行,天气好,各自来去,也是有的。 厚眼镜给几人算了下时间,曾说道:你们要去仙顶镇,着急的话,今晚走出这道山,明早赶到县城,能看到牛车,因为今天是初十,你们可以叫"牛子"们载你们进去,天黑前,就能到仙顶镇了。如果今晚不赶过去,错过了那些"牛子",你们只能等个三四天了。 大熊说道:胡扯吧你,那牛车也没多快,没赶上那些"牛子",我们自己走去,也慢不了多少。 厚眼镜说:那山路,别说你们几个,就是仙顶镇里面的人,自己也不敢走……,山里面,那玩意儿太吓人了………。 王小牧见厚眼镜欲言又止,忙问到:是什么玩意儿? 厚眼镜却不愿意说了,说道:反正你们听我的话,绝对没错,一定要跟着"牛子"们一起进去。 既然厚眼镜不愿意多说,王小牧也懒得问,山里面,除了山路崎岖,还能有什么东西?山民向来是无娱乐,所以,整天干完活之后,就唱山歌,编故事。有些故事,编来编去,自己都相信了,更是把外人给吓得要死。 话虽如此,但厚眼镜的话,也不无道理,退一万步来说,能搭上那些"牛子"们的牛车,总比几人莽撞的自己去找路好上许多。如果一切顺利,这样一来,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赶到仙顶镇,看来,决定下火车,是个明智之举。 所以,尽管走了五六个时辰的弯路,但想到性命还攥在时间这个盲神手里,也不敢怠慢,没觉得有多累。 这个时刻,众人在厚眼镜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一个峡谷。峡谷位于两座山的夹缝之中,形成了一条细长又黝黑的通道,手电筒照过去,甚至看不到光的尽头。峡谷两边山体的石头,也非常古怪,磷峋奇特,各种形状的石头都有,有像人的,像动物的,像植物的,构建成了一副非常诡异的石像群,更奇妙的是,全长在两旁的涯壁上。 峡谷往上看,是真正的"一线天",在丝丝月光的荫照之下,犹如一把巨形的宝剑,硬生生地将两座巨山给劈了开来,显得非常奇绝,高俊。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简直让人无比惊叹,在这大山里面,竟然会有如此奇妙的一副美景,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如果放到现在,当地肯定把这地方当成一个极佳的观光胜地,估计什么路都给修好了,酒店农庄也会兴建起来。 但此时此刻,几人却没有多大的心情去欣赏这让人震撼的景色,均想尽快地通过这峡谷,天亮前赶到县城去。没想到,厚眼镜看到这峡谷之后,脸色开始变了起来,双腿竟然开始瑟瑟发抖。 大熊见状,问道:四眼鸡,你抽风啦? 厚眼镜却没有理大熊,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叠黄纸,然后虔诚地跪在了地上,朝着那峡谷开始如鸡琢米一般叩头,磕了足足有几十个,额头上都要磕出血来,才作罢,拿死前面的黄纸烧了,边烧边说:关二爷在上,我们不是曹军,只是过路的百姓,您老人家一生忠义,爱民如子,受万世敬仰,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王小牧等人傻了眼,过个峡谷么,跟关二爷什么事,怎么厚眼镜吓成这副模样?王小牧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厚眼镜左右看了一下,一脸惊恐地说道:这峡谷是华容道! 李高里一听,顿时笑了,说道:你当哄骗三岁小孩?曹操败走华容道的故事,人尽皆知。当年曹操打了败仗,怆惶逃命所走的华容道,有的说在湖北鄂城,有的说在湖北潜江,也有的说在湖南省华容县东山镇。但不管在哪里,赤壁之战后,曹操怎么可能从这逃跑?相距千里迢迢,难道他会飞? 厚眼镜脸色发白,又非常无奈,说道:不是的。你说的是阳间华容道,这个是阴间华容道。 王小牧问道:什么是阴间华容道? 厚眼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当年,吴蜀两国与魏国在赤壁大战,曹操败退,经过华容道,遭遇埋伏在这里的关云长。曹操苦苦求饶,关云长为情所动,义释了曹操。这故事家喻户晓。但是,关二爷死后,非常后悔当年错误的决定,一股阴气卡在胸前,不愿转世,带领几万阴兵,守在阴间的华容道上,誓等曹军。但历史沧河,哪里还能找得到华容道?于是,关二爷就守在了阴阳交接之处,闭目守曹。而这峡谷,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的交界处。关二爷正拿着青龙偃月刀,在里面闭目养神呢。 听到这里,就连林清媃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问道:老哥,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这里怎么会有关二爷,即使是关二爷在,跟我们又有什么太大关系,他等的是曹军,又不是我们,你这么担心作什么? 第二十三章 进峡谷(一) 厚眼镜皱了皱眉头,说道:话不是这样说,我们这边山里人都相信这个。那关二爷说是在等曹兵,但是关二爷号称战神,脾气那可是相当不好,只要不合他意思,路过的人,他老人家都要宰杀,给他充实部队。所以,这条路虽然近,但是过往商贩,能不走这条路,都尽量不走这条路,实在是太恐怖了。 众人一听,算是明白了,这厚眼镜之所以心急火燎地赶上众人,怕野兽倒还是其次,关键是,这家伙怕了这峡谷里的关二爷!难怪,他一定要跟众人结伴同行。 山里面,历来这种奇闻怪事颇多,别说关二爷,就是说出玉皇大帝下凡之类的事也是有的,这些事情,基本都是谣传过多,作不得信。当然,也有些山里面的强盗,故意编出一些吓人的故事来,目的就是截取过往的商旅。 王小牧对厚眼镜讲的,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对他说道:莫不是一些强盗,故意说出一些吓人的故事来,哄骗来这里的人? 厚眼镜说道:我也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了岂会被一些传闻给吓成这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等下走峡谷的时候,千万不要作声,我们虔诚地快速通过,关二爷对不吵到他睡觉的人,一般是不会见怪的。 大熊听了,先是"哈哈"大笑,直到笑得抽搐,然后才停了下来,说道:四眼鸡,我相信你! 厚眼镜觉得很奇怪,这胖子一向对自己意见大的很,怎么这会儿,大家都不相信,他大笑完之后,竟然相信了?但有人相信,总比自己单大独斗在这里好许多,等下进峡谷去,也有人帮着自己说话,省得出事。于是,厚眼镜赶忙掏出了一根烟,分给大熊,笑着对大熊说道:还是这位胖兄弟理解,这可不是我讹传,确实是有其事。 大熊不抽烟,一把推来他的烟,问道:我这人向来佩服关二爷,所以你说他什么我都信。我最崇拜他斩颜良,诛文丑的事,你知道吧? 听大熊问,厚眼镜说道:关二爷英勇,他的故事太多,此乃其中之一,我却是知道。当年,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展开对峙。颜良文丑,有万夫不当之勇。颜良为先锋,力挫曹操手下张辽,徐晃等一流武将。曹操召关羽前来应敌。关羽一人独冲颜良中军,斩颜良于万军丛中,为报颜良之仇前来挑战,文丑挑战关羽,战不三合,文丑心怯,绕河而走,关羽将其斩杀。关二爷名杨天下。当真快哉! 大熊对厚眼镜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没看出来,历史典故了解蛮多。不错不错,但我所知道的确是另外一个说法,你想不想听一下。 厚眼镜一听,当即觉得奇怪,斩颜良,诛文丑乃天下皆知的典故,怎么还会有另外一种说法,当即问道:这倒是奇了,什么说法? 大熊鼻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关二爷世之名将,确属不错,但颜良,文丑,乃袁绍手下数一数二的好汉,既然曹操的张辽,徐晃等一流名将都不敌,关二爷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们一下就斩杀,颜良文丑之死,其实是另有原因。 这话一出,别说厚眼镜,就连王小牧,李高里,尽清媃都觉得奇怪,一方面,大熊对厚眼镜的态度,怎么一下变得附和起他来,另一方面,大熊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怎么突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想要说什么?一时间,众人都忘了厚眼镜说的峡谷里古怪的事,对大熊的*感到无比的好奇起来。 大熊见了大家的样子,甚是得意,假装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其实,真实原因是这样的。当年,曹操攻打刘备,刘备,关羽张飞等人失败而逃,互相失散,谁也没有谁的消息。刘备无奈之余,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投奔了袁绍。而我们关二爷义气,为了保护刘备妻子,小孩,答应曹某人劝降的意见,降于曹操,唯一的要求,就是曹操不能杀孩刘备的妻子,小孩,并且,待关二爷找到大哥刘备之后,关羽就要去投奔刘备。那曹操老小子,一生枭雄,但确实是个爱才之人,对关羽爱不释手,竟然答应了这无理的要求,并且增关二爷赤兔马………。 李高里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快说正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熊"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前因么,我小时候听说书,那些说书先生,都是这样开始说的嘛! 厚眼镜说道:大兄弟,别卖关子,按你这样的说法,到明天都说不完,你快说说你刚才说的事。 大熊点了点头,说道:好!问题的关键来了。刘备投奔了袁绍,而关羽投奔了曹操,袁绍和曹操,天生的死敌,既然是死敌,两军就要对垒,那不是刘备和关羽就干起来了吗?袁绍先派出的是谁呀?就是大将颜良,那颜良多厉害,连挑下曹操手下的几员大将刚刚我们所说的张辽徐晃就在其中。这一来,曹操阵营中就鸦雀无声啦,谁也不敢上前。曹操这人也沉得住气,硬是不叫关羽出战。关二爷一向仁义,见此情况,觉得应该报一下曹丞相不杀护主子家眷增千里马赤兔之恩了,于是在中军帐前挺身而出,说他来迎战。曹操非常开心,就叫关羽快快迎战。关羽上马就到了两军阵前,叫板颜良,叫他速来受死。这一来,被袁绍阵中的刘备看到了。刘备既高兴又纠结,高兴的是,没消息的二弟,今天总算见到了,纠结的是,没想到二弟已经到了死敌曹操的阵营中。于是,刘备屁癫屁癫地跟颜良讲,说,颜将军,那个戴绿帽子,红脸长须的人,是我结拜兄弟,他还不知道我在这里呢,你不要跟他打,等下,你打马前去,跟他说,我刘备在此,他必然会很惊讶,然后会跟你一起过来,此乃大好事。 颜良早听说了关羽温酒斩华雄的威名,对关二爷也是非常仰慕,心想,能不打最好。其实嘛,若真正论武力,颜良根本不怕关羽,能迅速将他斩于马下。但既然刘皇叔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驳面子。于是,颜良打马上前,先是对关羽抱拳打了个招呼,然后,刚想说刘备交待他说的话,没想到,关二爷见颜良,怒火中烧,没等他开口,一不注意,就轮刀将颜良头颅给砍了。 这一下,可惹祸啦,曹操阵地以为关羽英勇,一下将颜良都给干了。但袁绍却勃然大怒,再也不顾刘备,吩咐文丑,马上上前,务必要将关羽首级提来见。文丑跟颜良本是兄弟,见颜良被杀,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快速打马上前,提枪就刺。那文丑是天下名将,他是使枪的,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绝招,叫做"回马枪"。他跟关羽打了几个回合知道关羽其实不过如此,威名在外尔,于是,文丑也不想跟关羽纠缠,就想使用自己的绝招"回马枪",将关羽尽快给剁了,好报兄弟颜良之仇。文丑开始佯败,打马装着望后跑,只待关羽追来,就准备"回马枪"将关羽挑落马下。 但是,正所谓人算地算,不如天算,谁会想到,关羽骑得是天下第一神马,赤兔马!那关二爷也是个二愣子,也不知道文丑是在佯败,打马就往前追文丑。文丑骑得是普通的马,哪里比得上关二爷的赤兔马?才两步脚的功夫,关二爷就骑着赤兔马跑到文丑前面去了。文丑本来要用"回马枪",这一看,不对劲啊,怎么关羽突然跑到自己前面去了?正在思考间,关二爷心狠,一刀就把文丑的头颅斩下来了。这就是关二爷斩颜良,诛文丑的故事,怎么样,牛吧?! 大熊讲完这个事,所有人血都要吐出来,尤其是厚眼镜,他本来对关二爷非常崇敬,本以为大熊跟自己一样,要讲一番关二爷的英雄事迹,也好佐证下自己的说法,避免过峡谷时有人出现什么不敬的举动,谁想到,大熊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尽然把关二爷一个无比英雄的事迹,讲成了一个搞笑的故事,当下既气又怕,赶忙又重新跪下,对着峡谷拜了起来,嘴里直说关二爷恕罪。 大熊见了厚眼镜的样子,"哈哈"大笑,心想总算报了火车上羞辱之仇,老子气不死你个四眼鸡。 王小牧对大熊非常无语,都啥时候了,还在开这种玩笑。于是,王小牧把厚眼镜从地上拉了起来,对众人说道:都他娘的别闹了赶紧进谷去。说完径直往前面走去。 其余人也只得收拾了心情,跟着王小牧往前走去。谷口离众人原来待的地方并不远没几步路,就已经走到了。 没想到,刚刚到了谷口,王小牧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大家说道:这鬼地方阴气好重! 众人往谷口一看,发现一具具白骨堆在谷口,在月光的影照下,发出惨白而惊悚的光泽。 第二十四章 进峡谷(二) 众人一看,果然是一堆白骨,从峡谷口子上一直延伸到里面。厚眼镜吓得腿都软了,当场就要倒瘫下去。被大熊一提肩膀,才勉强站住。 厚眼镜说道:这些人都是被关二爷召唤去当阴兵了……我说了叫你们不要乱说的! 王小牧看了看,说道:不要担心,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动物骸骨,只有少数几具是人的,从这一线天的地势来看,我估计很多动物是从上面摔下来的,而至于人,除了这个可能,也有可能是被动物咬死的。 大熊压根就不信什么关二爷在此处领阴兵的事,见了厚眼镜那副样子,说道:你要不自己回去,我们进去可马上要变成阴兵了,在关二爷手下,算命的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厚眼镜听了,吓得双腿瑟瑟发抖,更加站不住了。王小牧瞪了下大熊,说道:死胖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赶路! 说完,王小牧带头钻进了峡谷。 林清媃紧跟在王小牧后面,而厚眼镜则跟在林清媃后面,李高里和大熊位于最后。 一进入峡谷,众人均觉得一股凉风吹来,比外面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而且,在外面行进时,还有点月光,但一走进这峡谷里,却发现月光仅丝丝荫照在左边的涯壁上,峡谷里面显得一片漆黑。 越往里面走,发现尸骨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甚至看起来像是乱葬岗,堆满了尸骨。这样一来,王小牧刚才的解释,就显得非常单薄。因为,众人发现,这里面,除了动物的尸骨,还有不少人的尸骨。 林清媃原本相信王小牧的解释,但在这阴暗的峡谷中,看到这么多尸骨,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王小牧觉得不大对劲,赶忙附下身子查看那些尸骨,一看之后,发现了异常,蹲在哪里眉头紧缩,一言不发。 大熊见了,走过去问道:怎么?小王八,我觉得你刚才解释很合理,难道你还真相信四眼鸡说的,这里有关二爷的阴兵?!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看一下这些人的尸骨,有什么特别吗? 大熊也附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到看来看去,却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之处,正想问王小牧。李高里却在身后说道:这些全是女人的尸骨。 大熊听了,觉得诧异,赶忙又去看边上其它几具尸骨,果然发现,这些尸骨有很明显的女性特征,而且,好像还不全是成人的尸骨,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女娃的尸骨! 如果说是山民失足从上面摔下来,有两个层面是完全说不通的,一方面,附近上山采药砍材的村民,大部分都是男性,另一方面,如果里面还有小女娃的尸骨在这里,关二爷要阴兵,怎么会要一些女的? 大熊说道:还真他娘的古怪! 王小牧说道:老李,你分析下是什么情况? 李高里想了想,说道:这里地势独特,以我以前的经验来看,这种地方,最容易被以前的先民当成殉葬坑,如果里面都是女性,可能是一种独特的祭奠仪式。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说完,问厚眼镜道:离出口还有多远? 厚眼镜吓得已经说不出话,又点头又摇头。大熊见了,说道:管他娘的有多远,进都进来了,蒙头走就是,难不成还回去? 王小牧对大家说道:都给我打好精神,注意周边动静,这地方非常古怪!丫头,你跟着我,别跟丢了。 众人只得打起万分精神,开始向前走去。越往里面走,那种阴冷感越剧烈,而且,地面上的尸骨也越来越多。走了一会儿,大熊突然说道:小王八,我好像听到了行军的脚步声! 王小牧听了,只得招呼大家停下脚步来仔细辩听,但听了半刻,除了听到互相之间加快的心跳呼吸声,什么也没听到。 王小牧对大熊说道: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本来就够紧张了,你一惊一乍要吓死人。 大熊摸了摸自己的头,备觉奇怪,喃喃自语地说道:不可能啊,我明明听到了大部队行进的齐整脚步声怎么这会儿又没了?难道我真出现了幻听?…… 辨听无果,众人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向前。一路上非常平静,黑暗里,只有几人手中的几盏电筒的光亮,在诺大的峡谷中晃荡地前行,也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在里面回响。夜,平静的有些诡异。 月光,从照着左边涯壁的上方,开始漫漫往下移动。 正在此刻,林清媃扯了扯王小牧的衣角,轻轻地说道:牧哥,我好像也听到了部队行军的声音。 此话一出,王小牧不由地开始重视起来,大熊口中说出这句话,王小牧有时会认为他性格有点浑不吝,讲话不经过大脑,倒还真是信一半,怀疑一半。但林清媃却不一样,以这丫头的性格,没有确切的事情,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王小牧赶紧再次招呼大家挺下来同时,要求大家把手电筒关了,以免得影响了注意力,然后,吩咐所有人不许说话,仔细听听。 一开始,四周如同死一般的沉寂,但听了片刻,众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无比古怪,齐整的"砌砌,擦擦"声音,从远方飘来,而这个远方,却并非空间上的远方,却是时间上的远方。 仿佛是从遥远的战国时代,一支数以十万计的部队,所有人都手执锋利无比,寒光闪闪的冷兵器,在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带领下,朝着前方的目标开进。从这步伐的节奏来看,似乎他们并非是急行军,而是将整支部队已经彻底围困的人,慢慢向他们合拢,欲图瓮中捉鳖。而这个领头的将军,似乎非常的自信,而且又带着点狂妄,不逍与对手战斗,就已经让对手胆怯万分。 那声音由远及近,而在峡谷中央的几人,似乎正是他们所要包围的目标! 王小牧头皮一麻,难道,那厚眼镜说的没错,这里真是阴间华容道,而守候在这里的,正是那千古战神,关二爷?而且,关二爷眼下正要带兵过来,要将几人拿下,当成阴兵? 王小牧迅速打开了手电筒,往远方照去,前后左右一晃,发现并没有看见其它任何东西,。但此时,那"砌砌,擦擦"的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王小牧无法,转头去看了一下厚眼镜,发现厚眼镜已近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头,嘴里不断地喊:关二爷饶命,关二爷饶命…………。 得,指望厚眼镜能提供点信息,经验,是指望不上了。王小牧喊道:所有人靠拢,拿出武器! 这一下,大熊也不得不开始有点相信厚眼镜刚刚讲的话了,骂了句"活见鬼",然后,迅速地超王小牧靠拢。由于几人此次走得比较匆忙,除了在卓兰谷出来之时,几人在那艘哄骗来的军舰船上,拿了几把"花口鲁子"之外,就是一些匕首,根本没有再带其它什么东西。不过,幸好,除厚眼镜,枪一人一把倒是足够。但那厚眼镜一直在地上磕头,即使给了他什么武器,估计他也没法使用,还有可能会伤了自己人。 几人靠拢后,紧张地拿着手电筒往四周照去,但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王小牧担心是不是一把手电筒光线不够,叫大家将把所有手电筒集中往一个方向照,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那"砌砌,擦擦"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径直向众人走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伴着峡谷空间的回声,甚至有点震耳欲聋起来。 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一群人背靠背地站在一起,手中拿着手电,在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照,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峡谷里,那诡异的声音,犹如伴着金戈铁马的厮杀,正在越来越响地回荡。 可怕,不在于死亡,而是,在死亡之时,你甚至不知道对手是谁!正在所有人都快要崩溃的边缘,林清媃突然一声尖叫,手中拿着"花口鲁子",朝着左边月光已经下移的涯壁,"崩"地开了一枪! 所有人都以为林清媃惊吓过渡,走火了,但林清媃打完这枪之后,却颤抖着双手,手指着左边的涯壁脸色发白,一脸惊恐,吓得说不出话来。 几人顺着林清媃的手势一看,全都懵了! 那左边的涯壁上,月光已近从顶端撒了下来,整个涯壁,此刻显得非常的清晰,就如同一幕无比巨大的电影幕布,而在这个电影幕布上,上演了一副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宏大而又诡异的场景。涯壁上,呈现出来了一个画面,画面上,是数以万计整齐的兵士,踏着无比矫健的步伐,在一个冷脸长须的将军带领之下,全部怒目圆睁,正在盯着地面上的众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大家,从涯壁上围了过来。似乎立马就要将几人给贱踏成泥。 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能够应付这个诡异的场面! 第二十五章 幻影追踪 厚眼镜听到"崩"地一声枪响,吓得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尔后,艰难地抬动双手,不断地朝着王小牧等人挥舞,意思是叫他们赶紧跪下。李高里见了,立马就要朝幕布上的影子下跪,却把大熊一把拉了起来。 大熊怒目圆睁,抬起手中的"花口鲁子","崩,崩"几枪,就朝那最头的"关二爷"射去。大熊的枪法,向来出奇的准,这两枪,一枪正中那"关二爷"的胸口,一枪正中那"关二爷"的额头中央。但只见那"关二爷"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冲着几人,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脖子晃动了两下,呲牙咧嘴地继续朝着众人前行,而后面那些士兵,依然没有任何一点表情,步伐丝毫不乱,似乎那几声枪响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两颗子弹,射在涯壁上之后,好像根本没有射到人,而是穿过了空气,打到了涯壁上,却又弹了回来,弹到众人的脚边,只剩下了弹壳。 此刻,那"关二爷"和他带领的兵士,轮廓越来越大,最庞大的"关二爷",竟然有左边涯壁半个涯壁高大,犹如洪水猛兽,马上就要将几人给吞噬。 王小牧见此情景,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恐慌,因为,以前再怎么遇到危险,人也罢,妖魔鬼怪也罢,总会有一个实体在自己面前,而此次所遇到的,完全就好像是挂在涯壁上虚无的阴影,说是阴影,却真实地呈现在几人面前,而且,还是千古战神"关二爷",带领着数以十万计的兵士! 人到了至关危险的时候,脑中三十六计,全会变成虚无,当然,唯一一个应对的办法,还会残留,那就是,跑。王小牧大喊一声:跑! 所有人都撒开了脚丫子,疯狂地朝前面跑去。就连一直在磕头的厚眼镜,见情势不对头,竟然也用仅剩的力量站了起来,跟着几人往前跑去。 这一路疯跑,不知道用了多少力量,速度自然是奇快。到他们快,那"关二爷"带领阴兵也快,竟然也沿着涯壁迅疾地跟了过来。那场景,犹如电影幕布里的光影,一直尾随着众人,快速地沿着涯壁移动。但让人奇怪的事,虽然那"砌砌,擦擦"的声音非常剧烈的响动,但是,"关二爷"他们的影子,却一直没有再变大,而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直跟着。 这诡异的场景,一直在持续,只听到累得沉重的呼吸声,直到,王小牧带着大家来到了一个转角之处,那巨大的涯壁上的影子,此刻被不断凸起凹陷的石块给分离开来,只剩下斑驳陆离的阴影。 李高里脸色苍白,一手撑在石块上,喘着粗气,说道:小牧,别跑了…,死了算了…。 王小牧也觉得跑得快到极限了,挺了下来,但是一摸涯壁,傻了眼,前面竟然是一条死路,原来本来畅通的"一线天",此刻竟然被活活堵死了!更让人崩溃的是,身后,只剩下了一个半死的李高里,大熊,林清媃,厚眼镜竟然全都不见了! 王小牧大惊失色,问李高里道:他们三人呢?!老李,你看到了没有?! 李高里本来跑得双眼冒金星,哪里有空去管其它人,此刻见王小牧问起,才反映过来,原来此处只剩下了自己和王小牧两人,刚要回答,王小牧却骂了句:见鬼!随后,手中端起枪,快速地往回走去。李高里见状,只得跟着王小牧往回找。 让人奇怪的是,此刻,涯壁上的"关二爷"和他所带领数以万计的阴兵,竟然一下全不见了就连那幕布般的月光,也似乎躲入了云层之中,四周一片黑暗。 王小牧心中发慌,扯来嗓子就喊起来:胖子,丫头,你们在哪儿?! 但周围死一般的沉寂,完全没有任何人应对,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难道,他们已经被"关二爷"给吞噬,拉去做阴兵了?王小牧想起刚才那如山的尸骨,感到不寒而栗,觉得不可能,胖子和丫头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死?!一定是刚才走散了,自己没有找到。 想到此,王小牧加快了脚步,朝前疯狂地找去。李高里却一直在后面喊"等等,等等",见王小牧没有理他,李高里竟然一路跑到了王小牧身边,拼命地拉住他,喘着气说道:小牧,别走那么快,那边有火光! 王小牧顺着李高里的手势看去,果然发现在两人的右手边不远处,竟然有丝丝亮光,不断在空中晃动。那亮光,从光质来看,很明显是手电筒的火光,而在这峡谷中,只有大熊他们有手电筒,他们一定在那里!王小牧心一下欣喜过来,火光在晃动,他们肯定还活着!王小牧跟李高里讲道:老李,肯定是他们,我们快走! 两人迅速地朝那火光奔了过去。所谓"望山跑死马",是指看到前面的山,如果打马奔跑,马累死了,还不一定能到达目的地。在一片漆黑中,看见火光来走,其实原理也是一样的,看起来近,其实走起来很远。很明显,王小牧和李高里,与大熊三人,在很早就已经跑散了。 走了好一会儿,才快接近火光之处。人还没有到跟前,却听到了大熊的骂声。走近一看,大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材火棍,劈头盖脸对着厚眼镜在猛打,边打边骂道:干你大爷的,老子弄死你个王八犊子,竟然想害人! 而厚眼镜抱着头,蹲在地上,被大熊打得一身是血,不断地求饶。此外,林清媃坐在边上的石块上,脖子,脸也肿了,一脸害怕,看到王小牧来了,才高兴地站了起来。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情况?! 王小牧说道:胖子,别打了,到底怎么了?! 大熊却头也不抬,边狠揍厚眼镜,边说道:别打?!老子不把这厮鸟给打死都不解气。 王小牧一看,那厚眼镜已经快趴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样打下去,非打死不可。王小牧赶紧一把过去,躲下了大熊手中的材火棍说道:再打你要打死他了,到底怎么回事?! 大熊仍不解气,踹了厚眼镜一脚,然后粹了一口痰,说道:老子正在逃命,突然听到这丫头的尖叫声,回头一看,这四眼鸡竟然拿把刀,架在丫头的脖子上,准备要杀了丫头,说是要给"关二爷"祭祀,才能躲过灾祸,要不是我动作快,林丫头就见阎王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王小牧一听,也火冒三丈,这王八犊子,心也太他娘的狠了,竟然为了逃命,干这等缺德事。但一看丫头平安无事,那厚眼镜的死样子,却下不起手来,只得对大熊说道:别管他了,我们走,让他在这里。 说完,几人就继续朝前面走去。那厚眼镜虽然被彻底打怕,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他更是觉得异常恐惧,勉强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在后面远远跟着。众人气也解了,只得随他。 路上,王小牧说前面的道路,好像已经封死了,而且,很奇怪,那"关二爷"突然消失不见了。 大熊想了想,问道:小王八,你真觉得这鬼地方是阴间华容道?那涯壁上是"关二爷"和他带的阴兵? 王小牧反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大熊说道:我什么都没想到。 王小牧彻底无语,骂道:那你说这个屁话,有个鸟用啊! 大熊说道:我只是觉得,会不会太诡异了?你刚刚说前面的路已经封死了,我想起我们在杨家庄的时候,那颗古怪的大槐树。会不会这里跟那里是一样的,是什么鬼怪设置的障眼法而已? 王小牧一听,豁然开朗。那次的大槐树,非常古怪,一开始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弄明白,原来都是那群小矮人弄得障眼法。这里的情况,又何其相似,会不会也是什么古怪东在背后搞鬼,那涯壁上的幕布,幕布上的"关二爷"和阴兵,以及前面封死的通道,全都是幻影,其实压根就不存在?! 此时,几人已经走到了封死的涯壁边。王小牧摸了一摸,果然发现涯壁的触感有些不一样,夜晚的涯壁,应该有些冰凉才是,但此处的涯壁,却好像有些温热,如冬眠动物的体温。 王小牧"嘿嘿"一笑,说道:是神是鬼,试试便知! 说完,王小牧掏出符咒,口中念了一遍"三十六显魂咒",就准备打出符咒。谁知道,此次念咒,王小牧大觉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以前,好像全靠王小牧的咒语在催动符,但是,此次,符在自己手中,一股暖流全身涌动,符与自己,似乎已经彻底融为了一体,好像随心所欲,而且,觉得自己的功力高出实在太多,御动更高三四个级别的符,完全不是问题。结果也让人意料不到,符在空中,没有化成一团火,而是如同仙女撒花一般,化成了璀璨星火,荫照了整个夜空。 此情此景,大熊完全忘了自身处境,大喝一声:好!小王八,你师叔穿你功力,果然非同凡响! 话刚说完,周围传来了一阵凄历的怪叫声。 第二十六章 落花洞女 那怪叫声就在厚眼镜的身后发出,厚眼镜吓得一个踉跄,赶忙冲着王小牧等人跑了过来。王小牧几人抬眼一望,发现在符火化成点点星光的映照之下,十几个脸色苍白,穿着苗族服装,身姿袅袅的女子,手执洞箫,正站在众人对面。 这些女子,虽然头上有红纱覆面,但从身材来看,显得非常年轻,而且,面容也很姣好。这些女子对着众人在笑,那笑声一开始显得非常凄厉,但笑到后来,却非常的悦耳动听。这悦耳动听的声音出现之后,一线天里面,那些涯壁边的树叶,突然纷纷落下,犹如雪花飘落。伴随着纷纷落下的树叶,那些女子突然撩起了红色的薄面纱,露出一张张美丽的脸庞,并将洞箫放到了红红的嘴唇之上,开始吹起了箫声。 那箫声传来,说不出的诡异,但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众人全部陷入了这音乐声中,犹如坠入了七彩云朵里面,四处缥缈,让人欲沉沉睡去。那些女子边吹起箫,尔后,还边跳起了舞蹈,舞蹈姿势非常古朴、优美,有一种从来没见过的优雅。 几人沉浸在那十几个女子的优美的舞动、冬天的歌声中不可自拔,树叶纷纷落下,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此刻,那十几个女子,边跳舞蹈,手边冲着几人晃动起来,手指冲着几人勾去。谁会想到,王小牧等几个男人还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但是,林清媃却目光呆滞,脚步缓慢地朝着那几十个女子走了过去。 李高里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丫头,醒醒! 这一喊,没把林清媃喊醒,倒是把王小牧等几人给喊醒了。王小牧一下从刚才恍惚中回过神来,问道:老李,什么情况?! 李高里说道:来不及说了,她们全是落花洞女,快把林丫头拉了回来! 此刻,林清媃已经缓步走到了那十几个女子与众人的中间,对外面的事已经完全不闻不问,似乎眼里只有那十几个女子。 王小牧听到落花洞女,心里一惊。 王小牧知道,湖南湘西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有三大邪,其一为“湘西赶尸”,其二为“放蛊”,其三为“落花洞女”。 在讲“落花洞女”之前,为让大家了解湖南湘西的神秘。把前面两个事也简单地说一下。 “湘西赶尸”。湘西位于湖南省西北部,主要是在沅江流域一带,大多是崇山峻岭,其间道路崎岖,武陵山脉自西向东蜿蜒境内,系云贵高原东缘武陵山脉东北部,西骑云贵高原,北邻鄂西山地,东南以雪峰山为屏。“赶尸”的活动范围基本限于在湘西山区。一般北至朗州(常德)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即使老司也赶不动那些僵尸了,以沅陵,泸溪,辰溪及溆浦这四个地方最为盛行。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赶尸匠从不乱收徒弟。学徒由家长先立字据,接着赶尸匠必须面试。 一般来讲,要看满16岁,身高1.7米以上,同时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条件,相貌要长得丑一点。赶尸匠先让应试者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要你马上分辨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则不能录用。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赶尸分不出方向,不能赶尸;接着,赶尸匠要你找东西、挑担子。因为尸体毕竟不是活人,遇上较陡之高坡,尸体爬不上去。赶尸匠就得一个一个往高坡上背和扛;最后,还有一项面试,这就是赶尸匠将一片桐树叶放在深山的坟山上,黑夜里让你一个人去取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你有胜任赶尸匠的胆量。这三关顺利通过了,你便取得了当赶尸匠学徒的可能。 师父教徒弟,第一件事是画符,这种十分奇特的符,是在黄纸上用朱笔画上又像字又像画的东西,途中遇到意外情况,便将这种奇特的符朝西挂在树上或门上,有时也烧灰和水吞服。同时,徒弟必须学会三十六种功,才能去赶尸。第一件功,便是死尸“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第二件功是“行走功”,也就是让尸体停走自如,第三件功是“转弯功”,也就是尸体走路能转弯。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还魂功”等。这些都是秘闻,不可为外人所道。 “湘西蛊术”。蛊在湘西苗族地区俗称“草鬼”,它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苗族几乎全民族笃信蛊,只是各地轻重不同而已。在苗族的观念世界,蛊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等类。 蛊在有蛊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蛊者本人(蛊主)进攻,索取食物,蛊主难受,就将蛊放出去危害他人。放蛊时,蛊主在意念中说:“去向某人找吃去,不要尽缠我!”蛊就会自动地去找那个人。或者在几十米开外,手指头暗暗一弹,蛊就会飞向那人。甚至有人说蛊看中了谁,即爱上了谁,就叫它的主人放蛊给谁。不然,蛊就要它主人的命。所以有蛊者不得不放。 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虽然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来,蛊就被认为是能飞游、变幻、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神秘之物。 由于放蛊被认为是谋财害命的严重犯罪活动,历史上一直将它列为严厉打击对象。《汉律》中就有“敢蛊人及教令者弃市”的条文;唐宋以至明清的法律都把使用毒蛊列为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一,处以极刑。官府对所谓施蛊者的处罚极其残忍。明人邝露说,壮族地区的“峒官“提陀潜抓到施蛊妇女后,将其身体埋在地下,只露出头部在外,再在蛊妇头上浇上蜡汁点火焚烧。所以,蛊术一直都是地下进行,变得更加神秘 当然,也有情蛊。喜欢上某个男子,那女子便会对他下情蛊,让他爱上自己,这属于比较美好的一种,让蛊术多了点柔情的成份。 “落花洞女”则更为神秘。湖南湘西,有一些天生美丽动人的女孩,从小的表现,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非常漂亮,甚至有洁癖,而且非常多才多艺,能够善舞,就犹如天下下来的仙子。这些女孩,在小的时候,还有一些超乎寻常的神迹,她们能与花丛鸟兽沟通,笑起来能让蝴蝶起舞,哭起来能使树叶落下。 待到这些女子待嫁的年龄,但这些女子,却从来看不上身边的男人,找不到托付终身的人。然后,整个人就变得非常忧郁,甚至,进入了一种无比痴迷的状态。 到这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声音如丝竹般悦耳,身体里发出一种馨人的清香。她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洒扫厅堂,把一个原本破败的家收拾得纤尘不染,进入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按照湘西的说法,这个女孩子已经把自己许给了神,她整天生活在与神生活的幸福的幻想里。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间烟火却救人于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为世俗的任何男子动心,只需小心地保护好自己的美丽娴静,等着她的神选好了吉祥的日子来迎娶她。 此时此刻,世人才知道此女子是“落花洞女”,因此,对其所做的一切人力都近于白费。虽天王佛菩萨权力广大,人鬼同尊,亦无从为力。 待到吉祥的日子到来,“落花洞女”走到了山洞里,不吃不喝,几天不死,回来后也不饮不吃,幸福中的女孩含笑而逝,但她始终不渝地保持了自己的姣好容颜。死时女子必觉得洞神已派人前来迎接她,或觉得洞神亲自换了新衣骑了白马来接她,耳中有箫鼓竞奏,眼睛发光,脸色发红,间或在*上放散一种奇异香味,含笑死去。死时且显得神气清明,美艳照人。真如诗人所说:“她在恋爱之中,含笑死去。” 家中人多泪眼莹然相向,无可奈何。只以为女儿被神所眷爱致死。料不到女儿因在人间无可爱悦,却爱上了神,在人神恋与自我恋情形中消耗其如花生命,终于衰弱死去。 女子落洞致死的年龄,迟早不等,大致在十六到二十四五左右。 王小牧觉得非常吃惊,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了十几个“落花洞女”?她们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刚才就是她们制造的幻影?她们召唤林清媃,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已经来不及细想,王小牧几个健步跨上前,就要把林清媃给拉回来。 番外.几则故事 取这书的书名,其实也很巧合,编辑叫我取,然后影响了故事的走向。话说回来,民国风水故事确实很多,有几则故事,读者可供一看。 道光七年,皖南最偏僻的靠山村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村西残破的茅屋内一个面容憔悴,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老人躺在床上,他叫朱破头,是一名地师,俗称地先生。五岁学道,二十岁行走江湖,三十年来,寻龙点穴,除魔卫道,一生算无遗策,被当地百姓成为活神仙。 可惜的是,本可以成为万人敬仰的一代宗师,却被怪异体质所累,那就是三天不做坏事,不破坏风水就头流脓、脚生疮,浑身难受。为此,朱破头走南闯北,入深山、闯都市,竭尽所能破坏天下风水,结果成为业内人士十分忌惮的妖道。 “一凡,我一生作恶多端,惹得天怒人怨,怕是死后都难逃过这次大劫。”说到这里老人低头看了一眼跪在面前无悲无喜的儿子,轻叹一声:“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不会道术,我死后七日你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吧。” 说这话时老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早在一个月前,他夜观星相算准自己会有一劫。作为地师,最拿手的就是风水、命理,而风水命理就是教人如何避凶化吉,但他依旧心中没底。 “这是在交代后事了吗?”年轻人僵着脖子,冷冷的望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 老人暗叹一声,这个儿子从小就桀骜不驯,事事都和他唱反调。 “我死后你要准备两副棺材,一副铜棺,一副铁棺,将我的衣服穿好,再将尸体放入铁棺之中,铜棺放在下面,铁棺放在上边,葬入黑龙潭,不立坟头,不刻碑。然后再用十二生肖的血撒在黑龙潭周围……切记!切记!”看着有些忤逆的儿子,老人也懒得去计较,慢慢的交代着每一个细节。 “十二生肖中有龙,莫非用四辰人的血代替?”年轻人问了一句。 虽然他没有继承朱破头的道术,但从小耳闻目睹也知道龙在十二地支中属辰,可以找一个辰年辰月辰日辰时出生的人,用他的血可以代替龙血。 老人点点头,又交代了一些事宜,等年轻人全部记下后,这才咽气了。 老人死后,朱一凡按照老人的意思准备了两副棺椁,一铜、一铁。事事和老人唱反调的朱一凡,本想将老人衣服脱光,放入铜棺中,然后将铜棺放在下面葬入黑龙潭。但他整理老人的衣物时,却意外的发现老人紧紧握在手中的八卦。 看到这枚八卦时,朱一凡黯然神伤,为了给自己续命朱破头宁愿牺牲福源,尝试机会非常渺茫的七星续命术,在失败后又使用被列为禁术的借命术,连杀十三位至阴命格之人,最后才成功凝聚魂魄,延寿十年。 "爹,儿子和您作对了一辈子,这次就听你吧。”朱一凡轻叹一声。 出殡的这一天,朱一凡按照老人的嘱咐,将崭新的道袍给老人穿好,再将尸体放入铁棺之中,最后将铜棺放在下面,将装有尸体的铁棺放在上边,并在潭边撒上十二生肖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朱一凡正准备回家,不曾想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狂风大作,雷声轰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天空乌云密布,还没等朱一凡躲到旁边的土地庙中,豆大的雨滴哗哗的落了下来。 雨下的很大,雷声也很大,闪电穿过雨幕不停的轰在靠山村的上空,朱一凡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春天的暴雨一般时间都很短,但这次足足下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没停,雷声一直在响,闪电依旧盘旋在靠山村的上空,好似在寻找什么一样。朱一凡惊呆了,帮忙抬重(重是方言棺材的意思)的几个人吓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对于靠山村这个相对落后,而且相信迷信的地方,神鬼传说是人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因此看到一直盘旋在靠山村上空的雷电,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靠山村有人做尽坏事,或者是山里有蛇成妖,老天降下雷霆之怒。 蛇成妖渡劫在别人眼里也许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靠山村却真实的发生过。乾隆年间,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在了一个长年不干涸的大水库中,等到第二天村民们发现一条有箩筐粗浑身金色的大蛇,被劈成两半漂浮在水面上,有好事的者将蛇拖到岸边,发现蛇的脑袋上有两只很短的角。 “这事不会跟爹有关吧?”看着迟迟不肯降下来的闪电,朱一凡皱起了眉头,喃喃的说了一句。 谁知他的话刚落下,天空中银蛇般的雷电逐渐的凝聚在一起,转眼间形成一只银白色的大手,穿过云层、雨幕,直接落在黑龙潭中,一抓、一抛,在最上边那只装有尸体的铁棺被抛在天空。一道水桶粗的闪电过去,棺椁碎裂,一条全身黄色的五爪龙出现在天空,说龙其实也不像,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只有龙身,头却是人头。 黄龙一现,天空中又一条水桶粗的雷电狠狠的劈在它的身上,顿时皮卡肉绽,黄龙本想借助*腾空而起,却不曾想化为半龙的它无法呼风唤雨,结果第二道雷霆就将它打落在黑龙潭下面的一个池塘内。 黄龙落地之前,眼神悲戚的望了朱一凡一眼,似乎并不太相信是这个结局。 这条黄龙是地师朱破头所化,一声算无遗策的他,在一个月前早就算准有此一劫,为了应付这场天谴,朱破头作了万全之策,两座棺材,一铁、一铜,这叫瞒天过海,十二生肖之血是阳间最具有灵性的血液,借助它们的阳气可以拖延天劫寻找目标的时间,撑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吸收黑龙潭的龙气,而最上面的那个空铁棺刚好可以吸引第一道天劫,挺过第二道天劫就可以化身为龙腾空而去。 千算万算朱破头也没有算到,一向和他反着来的儿子朱一凡,这一次居然真的按照他吩咐做了。本来他是这样想这样想的,让朱一凡将他全身衣服脱光,然后放入铜棺,再将空的铁棺放在上面,最后在潭边撒上十二生肖的血。 但朱一凡从小就非常叛逆,朱破头说话他基本上不听,而且还喜欢反着来,因此朱破头才将所有的故意说反,没曾想和他作对一辈子的儿子,这一次居然出奇的听话,结果却因此丧命。 “爹……”叛逆了一辈子的朱一凡,看着朱破头化身的黄龙被劈进下面的池塘,泪水第一次涌了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当朱破头化身的那条黄龙被劈死后,雨立即停了下来,一阵狂风过后,天空中乌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你们看那条黄龙消失了。”从土地庙中走出来的一个村民,脸色煞白,浑身瑟瑟发抖,指着池塘几乎是哭喊着尖叫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村民们,一个个探出脑袋看了池塘一眼,吓的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祈祷。 龙一直是国人膜拜的图腾,古代帝王一直以真龙天子自居,但谁也不知道龙长的什么样子,唯一的印象就是书籍和年画中的图案。真的见到龙,他们不是兴奋,而是害怕,一条腾空而起的龙,就这样死在雷电之下,任谁都会胆战心惊。 朱一凡也不例外,按压住内心的惊恐,慢慢的走到池塘边,一个诡异的现象出现在眼前。本是清澈见底的池塘居然变的浑浊不堪,连同池塘里的水都有些泛黄色,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池塘中央一条淡淡的龙影,龙尸却不见了。 闻讯赶来的村民在池塘边摆放了祭祀用的香烛和贡品,再由许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拿着渔网下池塘,捞了整整一个下午,不要说没有捞到龙尸,就连一条鱼都没有捞到,仿佛整个池塘的鱼消失了一般。 正好这一幕被一个过路的地师看到了,地师轻叹一声,从袋子中掏出一个八卦,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最后一咬牙扔在池塘中,再用一百零八个铜钱制成的宝剑紧紧的钉住龙影,最后吩咐村民将池塘注满水,并为这个池塘从新起名黄塘。 村民问其原由,地师表情严肃,留下一句偈语:八卦锁地气,宝剑镇龙影,黄龙欲飞天,改名为黄塘。 村民追问是什么意思,地师摇头不语,飘然而去。 从此每到下雨,黄塘就会出现一条淡淡的龙影。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中山翠亨,五桂山脉蜿蜒曲折而来,龙气升腾,虽没有五岳的贵耀尊严,中原大地的雄伟辽阔,长江、黄河的奔流不息,但这里背负大山,经过一片纵深不大、发育成熟的内陆架,完成山地、丘陵、河溪上层次分明、团聚回环的的合理布局后,直面浩淼无际的太平洋。背山面海的地势,使翠亨得以开眼看世界,领风气之先,这是中国内陆其它地方所不具备的。独特的山水环境和民族振兴重任,铸就了孙中山划时代的、大功于中华民族的非凡人生,决定了从这里走出的伟人虽历尽艰辛,成功道路上迂回曲折,但前程远大,一片光明,个人的命运也像东归大海一样引领潮流,预后吉利,流芳百世。生长在中原,眼界开阔,曾蜗居蛰伏安阳洹水边和项城老家的一代枭雄袁世凯,官场上左右逢源,收放自如,一人独力把偌大的一个清廷玩弄于股掌之中,如同一只巨蛙可以任意在八塘中掀起滔天浊浪。但一个是民主共和的旗手,一个是走向复辟,开历史倒车,登上帝位的历史罪人,两人的境界和作为有着天渊之别。 见证过孙中山不得已将大总统职位让给袁世凯,袁世凯其后称帝那段历史的个别人,曾有过“广东地皮浅薄,出不了皇帝”的感慨。这种近似于荒谬的看法,其实又有着风水上的某些依据,体现了宿命论的观点。在封建社会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中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思想在民众中根深蒂固,普通老百姓还不习惯从发展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衡量是非,评价历史人物的功过,有的只是对“南蛮之地”的信心不足和对中原渊远流长历史的敬畏。 从翠亨村罕见的旗鼓大阵中走出来的旗手孙中山,他的思想光芒四射,号召力无人能及,是海内外人民共同景仰的领袖。但这种领袖地位,更多的来自于孙中山伟大的思想品格而表现在精神方面。从风水的意义上看,正是因为中山翠亨缺乏山水的厚重,不具备帝王之地的风水,从而决定了孙中山备受挫折虽三次建立政权而无法一统天下的命运。在灾难深重的中国,孙中山艰难跋涉,有时显得英雄气短。他手里没有钱,以致于一生为钱奔波;他手里没有军队,很多时候只能委曲求全,看军阀的脸色行事,陈炯明的叛变几乎使他的事业中途夭折;他聪明睿智,目光如炬,满腹建国韬略,但没有官场的历练,无治国的实际能力和经验,没有为官者的丰富人脉。他的追随者不是靠恩威并施,而是靠理想走到一起来的。松散的结构,临时的组合,不可能有坚强的约束力。在孙中山的革命历程中,我们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比如,他倡导民主,反对独裁,将“三民主义”创造性地运用于中国,但一次次的挫折与失败后,又迫使他不得不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要求他的同志加强纪律,统一步调和行动。在他的追随者中,有矢志不渝的忠实助手宋庆龄,也有曾因观念、政见分歧而一度分手的黄兴。 比起孙中山,从中原大地八塘边上走出来的那只巨蛙,就深扎湖塘深处,显得脚踏实地多了,他可以身披草蓑垂钓于河边,雄踞一方湖洼,善于潜伏伪装,又能奋身而出逐鹿中原,一跃成为中原霸主。在官场、清廷浸润了这么多年,袁世凯的应变能力可谓登峰造极,对进退时机的选择、对局势的把握拿捏得炉火纯青。没有孙中山百折不挠的奔走呼号,艰苦奋斗,就没有后来辛亥革命的成功。同样,没有一代枭雄袁世凯官场上的因势利导,高超运作,清王朝的彻底垮台,封建统治在中国的结束则可能还要假以时日。对于满清政府,可怕的不仅仅是号召力巨大的孙中山,最头疼、最直接的威胁可能还要加上手握兵权、掌控实力的袁世凯。 客观地说,袁世凯能力超群,根基深厚,实力非凡,国内一时无人可与之争锋。袁世凯复辟帝制失败,与他的能力和原有的功绩无关。其根本原因在于开历史倒车不得人心,注定要失败。与孙中山为了国家、民族大业主动让出大总统位的义举比起来,一心图谋个人权位的袁世凯就只能是“窃国大盗”而不可能是其他。“天下为己”的袁世凯与孙中山的“天下为公”同时立于华夏大地上,袁世凯就如同跳梁小丑一样成为历史上的匆匆过客,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历史上,袁的渺小和道德上的不合格只能反衬出孙中山的无比高大。 蛙有天敌,蛇就是其一。有趣的是,孙中山祖父墓前的朱雀争珠,实际上就是二龙抢珠。龙、蛇相通,珠、蛙同类。福荫孙中山的祖坟,前面两蛇抢蛙。常憋一口气、内功了得、善于蛰伏待机的袁世凯这只巨蛙,迟早会因为他的贪婪短视处于群龙(蛇)争食之中。由中山翠亨旗鼓龙穴发越的孙中山,把大总统职位让给了袁世凯,之后再经历“二次革命”的短暂失败后,他并没有气馁,没把中原的这只一时张狂之蛙太放在眼里。相反,孙中山以无比坚定的信念,以五桂山伟大旗手的深邃洞察力默察时势,等待时机,静静地、耐心地观看着鹬蚌(蛇蛙)相争的情况,从没放弃过抗争。袁世凯称帝后,孙中山坐镇上海,发表《讨袁宣言》,成为全国的反袁舆论中心。他努力号召人民,联合各方面的力量,随时准备东山再起,开始新的辉煌。 复辟帝制,使袁世凯身败名裂。对袁世凯本人来说,称帝是他人生的“滑铁卢”,一下子由推翻帝制、覆灭清廷的大功臣变成了窃取国之神器的民族罪人。从表面上看,实有“帝王”之位的袁世凯,由于对“帝王”一词的理解没有与时俱进,为了要一个“皇帝”的头衔而葬送了自己的“帝王”前程,令许多人为之惋惜,甚至鸣冤叫屈,其实大可不必。又有谁能知道,袁世凯要的不是蛙踞八塘的人中之龙的霸气,哪管它死后滔天的污浊,绝不做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因尿毒症死于举国声讨中的袁世凯,宛如巨蛙沉尸湖塘的不祥结局一样,满池的脏水又怎能洗刷干净他身上的污点,只会越描越黑。 经历了帝制的反复,人民更加怀念“天下为公”,无私为国的孙中山,对孙中山的追随者充满了信任。于是,崇拜英雄的国人把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到了蒋介石的身上。 番外.太乙救苦天尊 小臣潘在小说里多次提到太乙救苦天尊,也就是我们民间称呼明朝大臣刘伯温之事。不少读者,读到现在,认为刘伯温提得太过隐晦,能不能清晰其与这部小说的关系。小臣潘不是不想清晰,而是由于种种限制,不能清晰地写。但为了满足各位读者的好奇心,小臣潘决定开个番外,其实,这些资料大家自己都可以找到,我把它们糅合在一起,大家可以自己猜测,如果实在不懂,可与小臣潘私聊。 一、刘伯温其人 刘基(1311年7月1日-1375年5月16日),汉族,字伯温,青田县南田乡(今属浙江省文成县)人,故称刘青田,元末明初的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明朝开国元勋,明洪武三年(1370年)封诚意伯,故又称刘诚意。武宗正德九年追赠太师,谥号文成,后人称他刘文成、文成公。刘基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与宋濂、叶琛、章溢合称浙东四大名士。他辅佐朱元璋完成帝业、开创明朝并尽力保持国家的安定,因而驰名天下,被后人比作诸葛武侯。朱元璋多次称刘基为:“吾之子房也。”在文学史上,刘基与宋濂、高启并称“明初诗文三大家”。中国民间广泛流传着“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前朝军师诸葛亮,后朝军师刘伯温”的说法。他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著称于世。[1-2] 二、与本书相关最重要事件 相传,时逢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战乱连连,哀鸿片野。玉帝令刘伯温下凡以辅佐不世出之千古明君,以定天下,福泽苍生,并赐斩仙剑,号令四海龙王,老龙王派出了自己的九子。龙九子个个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为朱元璋打下了大明江山,又助朱棣夺得了皇位。当它们功德圆满准备返回天廷复命之时,燕王朱棣野心极大,想利用龙九子治国安邦,雄霸天下。于是他便借修筑紫禁城为名,拿了刘伯温的斩仙剑号令九子。但九子仍是神兽,顿时呼风唤雨,大发雷霆。 朱棣见斩仙剑震不住九子,便决定用计,他对九子老大赑屃说:“你力大无穷,能驮万斤之物,如果你能驮走这块先祖的神功圣德碑,我就放你们走。”赑屃一看原来是一块小小的石碑,便毫不犹豫地驮在了身上,但用尽法力却寸步难行。原来,神功圣德碑乃记载“真龙天子”生前一世所做功德(善事)之用(功德是无量的),又有两代帝王的玉玺印章,能镇四方神鬼。八子眼看大哥被压在碑下,不忍离去,便决定一起留在人间,但发誓永不现真身。朱棣虽然留住了九子,但得到的却仅仅是九个塑像般的神兽。刘伯温得知此事后,也弃朱棣而去,脱离肉身返回天廷。朱棣后悔莫及,为了警示后人不要重蹈覆辙,便让九子各司一职,流传千古。 三、与本书相关的旷古绝今奇作 刘伯温所作《烧饼歌》,全文共计一千九百一十二字,是用隐语写成的“预言”歌谣,在民间流传很广,影响极深,难于理解,视为神撰。据卦撰词,《烧饼歌》是从一定的“象数”规律排来,涉及到“象、数、理、占”的入化应用。 烧饼歌(上) 明太祖一日身居内殿,食烧饼,方啖一口,内监忽报国师刘基进见,太祖以碗覆之,始召基入。礼毕,帝问曰:“先生深明数理,可知碗中是何物件?” 基乃捏指轮算,对曰:“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龙咬一缺,此食物也。”开视果然。 帝即问以天下后世之事若何。 基曰:“茫茫天数,我主万子万孙,何必问哉。” 帝曰:虽然自古兴亡原有一定,况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能享之,言之何妨,试略言之。 基曰:泄漏天机,臣罪非轻,陛下恕臣万死,才敢冒奏。帝即赐以免死金牌,基谢恩毕,奏曰:我朝大明一统世界,南方终灭北方终,嫡裔太子是嫡裔,文星高拱日防西。 帝曰:朕今都城竹坚守密,何防之有? 基曰:臣见都城虽巩固,防守严密,似觉无虞,只恐燕子飞来。随作歌三首曰: 此城御驾尽亲征,一院山河永乐平, 秃顶人来文墨苑,英雄一半尽还乡。 北方胡虏残生命,御驾亲征得太平, 失算功臣不敢谏,旧灵遮掩主惊魂。 国压瑞云七载长,胡人不敢害贤良, 相送金龙复故旧,灵明日月振边疆。 帝曰:此时天下若何? 基曰:天下大乱矣。 帝曰:朕之天下,有谁乱者? 基曰:天下饥寒有怪异,栋梁龙德乘婴儿,禁宫阔大任横走,长大金龙太平时,老拣金精尤壮旺,相传昆玉继龙堂,阉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乱朝纲。 帝曰:八千女鬼乱朕天下者何? 基曰:忠良杀害崩如山,无事水边成异潭,救得蛟龙真骨肉,可怜父子难顺当。 帝曰:莫非父子争国乎? 基曰:非也,树上挂曲尺,遇顺则止。至此天下未已。 帝曰:何谓未已? 基曰:万子万孙层叠层,祖宗山上贝衣行,公侯不复朝金阙,十八孩儿难上难。卦曰:木下一了头,目上一刀一戊丁,天下重文不重武,英雄豪杰总无春,戊子已丑乱如麻,到处人民不在家,偶遇饥荒草寇发,平安镇守好桂花。 帝曰:偶遇饥荒,平常小丑,天下已乎? 基曰:西方贼拥乱到前,无个忠良敢谏言。,喜见子孙耻见日,衰颓气运早升天,月缺两二吉在中,奸人机发去西东,黄河涉过开金阙,奔走梅花上九重。 帝曰:莫非梅花山作乱乎?从今命人看守何如? 基曰:非也,迁南迁北定太平,辅佐帝王有牛星,运至六百半,梦奇有字得心惊。 帝曰:有六百年之国祚,朕心足矣,尚望有半乎。 帝曰:天机卿难言明,何不留下锦囊一封,藏在库内,世世相传勿遗也,急时有难,则开视之,可乎? 基曰:臣亦有此意。遂又歌曰:九尺红罗三尺刀,劝君任意自游遨,阉人尊贵不修武,惟有胡人二八狄。臣封柜内,俟后开时自验桂花开放好英雄,拆缺长城尽孝忠,周家天下有重复,摘尽李花枉劳功。黄牛背上鸭头绿,安享国家珍与粟,云盖中秋迷去路,胡人依旧胡人毒。反覆从来折桂枝,水浸月宫主上立,禾米一木并将去,二十三人八方居。 帝曰:二十三人乱朕天下,八方安居否? 基曰:臣该万死,不敢隐瞒,至此大明天下亡之久矣。 帝大惊,即问此人生长何方?若何衣冠?称何国号?治天下何如? 基曰:还是胡人二八秋,二八胡人二八忧,二八牛郎二八月,二八娥配土牛。 帝曰:自古胡人无百年之国运,乃此竟有二百余年之运耶? 基曰:雨水草头真主出,赤头童子皆流血,倒置三元总才说。须是川水页台阙,十八年间水火夺。庸人不用水火臣,此中自己用汉人,卦分气数少三数,亲上加亲又配亲。 帝曰:胡人至此,用人水夺火灭,亲上加亲,莫非驸马作乱乎? 基曰:非也,胡人英雄,水火既济,安享太平,有位有势,时值升平,称为盛世,气数未尽,还有后继。宝剑重磨又重磨,抄家灭族可奈何,阉人社稷藏邪鬼,孝弟忠奸诛戮多。李花结子正逢春,牛鸣二八倒插丁,六十周甲多一甲,螺角倒吹也无声。点画佳人丝自分,一止当年嗣失真,泥鸡啼叫空无口,树产灵枝枝缺魂。朝臣乞来月无光,叩首各人口渺茫,一见生中相庆贺,逍遥周甲乐饥荒。 帝曰:胡人到此败亡否? 基曰:未也,虽然治久生乱,值此困苦,民怀异心,然气数未尽也。廿岁力士开双口,人又一心度短长,时俺寺僧八千众,火龙渡河热难当。叩首之时头小兀,娥虽有月无光。太极殿前卦对卦,添香禳斗闹朝堂。金羊水猴饥荒岁,犬吠猪鸣汨两行。洞边去水台用水,方能复正旧朝网。火烧鼠牛犹自可,虎入泥窝无处藏。草头家上十口女,又抱孩儿作主张。二四八旗难蔽日,辽阳思念旧家乡。东拜斗,西拜旗,南逐鹿,北逐狮,分南分北分东西,偶逢异人在楚归,马行万里寻安歇,残害中女四木鸡,六一人不识,山水倒相逢、黄鬼早丧赤城中,猪羊鸡犬九家空,饥荒灾害皆并至,一似风登民物同,得见金龙民心开,刀兵水火一齐来,文钱斗米无人要粜,父死无人兄弟抬,金龙绊马半乱甲,二十八星问士人,蓬头幼女蓬头嫁,揖让新君让旧君。 帝曰:胡人至此败亡否? 基曰:手执钢刀九十九,杀尽胡人方罢休,炮响火烟迷去路,迁南迁北六三秋,可怜难渡雁门关,摘尽李花灭尽胡,黄牛山下有一洞,可投拾万八十众,先到之人得安稳,后到之人半路送,难恕有罪无不罪,天下算来民尽瘁,火风鼎,两火初兴定太平,火山旅,银河织女让牛星,火德星君来下界,金殿楼台尽丙丁,一个胡子大将军,按剑驰马察情形,除暴去患人多爱,永享九州金满。 帝曰:胡人此时尚在否? 基曰:胡人至此,亡之久矣,四大八方有文星,品物咸亨一样形,琴瑟和谐成古道,左中兴帝右中兴,五百年间出圣君,周流天下贤良辅,气运南方出将臣,圣人能化乱渊源,八面夷人进贡临,宫女勤针望夜月,乾坤有象聚黄金,北方胡掳害生灵,更会南军诛戮行,匹马单骑安外国,众君揖让留三星,上元复转气运开,大修文武圣主栽,上下三元无倒置,衣冠文物一齐来,七元无错又三元,大开文风考对联,猴子沐盘鸡逃架,犬吠猪鸣太平年,文武全才一戊丁,流离散乱皆逃民,爱民如子亲兄弟,创立新君修旧京,千言万语知虚实,留与苍生作证盟。 曾文迪 我的番外章节,《杨筠松》发表以后,很多读者仍然紧紧不放,问我关于他的故事,说实话,本人不知道,但是,老家一些传说,倒是可以跟大家讲一下,比如说,他的弟子曾文迪的传说,让大家看一下: 曾文迪,唐代风水大师,江西雩都县人,主要著作《青囊序》。 曾文迪,为江西雩都县人,父曾求己(号公安,著青囊序)。文迪于经纬、黄庭、内景之书,无所不究,而地理尤精,粱·贞明年间(西元九一五――九二0年),游至袁州府万载县(江西庐陵),爱其县北西山之丘,谓其徒曰:(死葬我于此)。及卒,葬其地。后其徒在豫章(江西南昌)忽见之,骇然而归,启其坟墓视之,乃空棺也。人以为尸解。著《寻龙记》、《阴阳问答》。 曾文迪系杨公风水学派的传承人。在风水的实践过程中,建筑是风水地理学的主要载体,许多门楼、桥梁、庙宇、宗祠、住宅及坟墓以及皇陵都是历代杨公风水传承很好的实物见证,风水文化之所以历经千年而不死人衰,就是因为风水地理是以弟子的方式传承。除曾文迪之外,历代杨公风水传承人如刘江东(刘七碗)、黄妙应、厉伯绍、叶七、刘淼等堪舆名流均是杨公风水地理的真传弟子。当代杨公风水的知名学者也有很多,如曾文迪一脉传承第36代弟子梁惟朝,刘江东一脉传承第37代弟子刘国胜等,均继承了杨公风水的理法。 杨公养老看雌雄,天下诸书对不同。先看金龙动不动,次察血脉认来龙。龙分两片阴阳取,水对三叉细认踪。江南龙来江北望,江西龙去望江东。是以圣人卜河洛,瀍涧二水交华嵩。相其阴阳观流泉,卜年卜世宅都宫。晋世景纯传此术,演经立意出玄空。朱雀发原生旺气,一一讲说开愚蒙。一生二兮二生三,三生万物是玄关。山管山兮水管水,此是阴阳不待言。识得阴阳玄妙理,知其衰旺生与死。不问坐山与来水,但逢死气皆无取。先天罗经十二支,後天再用干与维。八干四维辅支位,子母公孙同此推。二十四山分顺逆,共成四十有八局。五行即在此中分,祖宗却从阴阳出。阳从左边团团转,阴从右路转相通。有人识得阴阳者,何愁大地不相逢。阳山阳向水流阳,执定此说甚荒唐。阴山阴向水流阴,笑杀拘疑都一般。若能勘破固中理,妙用本来同一体。阴阳相见两为难,一山一水何足言。二十四山双双起,少有时师通此义。五行分布二十四,时师此诀何曾记。山上龙神不下水,水里龙神不上山。用此量山与步水,百里江山一响间。更有净阴净阳法,前後八尺不宜杂。斜正受来阴阳取,气乘生旺方无煞。只要龙神得生旺,阴阳却与穴中殊。天上星辰似织罗,水交三八要相过。水发城门须要会,劫如湖里雁交鹅。富贵贫贱在水神,水是山家血脉精。山静水动昼夜定,水主财禄山人丁。乾坤艮巽号御街,四大神尊在内排。生克须凭五行布,要识天机玄妙处。乾坤艮巽水长流,吉神先入家豪富。请验一家旧日坟,十坟埋下九坟贫。惟有一家能发福,去水来山尽合情。宗妙本是阴阳玄,得四失六南为全。三才六建虽是妙,得三失五尽为偏。只因一行扰外国,遂把五行颠倒编。以讹传讹竟不明,所以祸福为胡编。 风水之书,汗牛充栋,黄石公《青囊经》上中下三卷,全文仅四百一十字,真是博大精深、简洁明快、直言学理,而不故弄玄虚。郭璞得之,撰写《葬书》而常引用其文。杨筠松得之,而有《奥语》、《天玉》之著,曾文迪《青囊序》亦是阐发其文。蒋大鸿撰《地理辨正》,将《青囊经》列为“首经”,注文虽长,尤难尽其底蕴。但不知《四库全书》何故未搜载此文?机会难得,特将一点体会写出,用以就教于高明。一、用天地数设置河洛数法《青囊经》总共分上中下三卷,书中阐述了“天尊地卑、阳奇阴偶”的理论。著者是以天为阳,为奇数,为尊位;地为阴,为偶数,为卑位。天地属自然界,尊卑属社会伦理,奇偶属数据性质。前人早已用数代事,是数代学,而非代数学,用数字反映天地间之奥秘,故称“天地数”。同时著者提出“天尊地卑、阳奇阴偶”之后,接着进一步将“天地之数”从应用系统落实,提出“河图”“洛书”的理论。“河图”、“洛书”确是风水术之正宗。实际将天地数阖之成为“河图”,辟之即成为“洛书”。自成体系,妙用无穷。火7492《罗经》二十四山地盘图2木835·1049金35716816水《河图》二、八体宏布备理化之用《青囊经》曰:“八体宏布,子母分施。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体”者,是指前文“一六、二七、三八、四九”也。“宏布”者,是指将此八数展开,并配之以文王八卦图,一卦管三山,中爻为父母,天元也。初爻为地元,逆子也。上爻为人元,顺子也。故曰“子母分施”。《青囊序》曰:“先天罗经十二支,后天再分干与维,八干四维辅支位,子母公孙同此推”。皆是讲罗经空间二十四山的分布划分情形。周天二十四分法,是源于天文二十四节气,取其时间与空间的对应,便于时空应用的结合。早在《淮南子·天文训》中就有明确的天干地支加四维的周天二十四节分置的记载。只不过四维尚未用上卦名,而是艮位作“报德之维”,巽位作“常羊之维”,坤位作“背阳之维”,乾位作“蹄通之维”。虽未作图,已有明确的文字叙述。谓“日行一度,十五日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青囊经》在“八体宏布,子母分施”之后,加上《说卦》“天地定位”一段,可知是用八卦配上洛书为一体的。此段,邵子作先天八卦排列位置解。风水中确有用先天八卦配九宫和文王八卦配九宫的。卦虽然有先后天两种排法,而九宫数列仅有此一种。可知是以数为核心的。“玄空六法”是用先天八卦进行抽爻换象,排成“玄空大卦”的。根据《青囊经》“背一面九、三七居旁、二八四六、纵横纪纲”的数序考察。这里是用的“文王后天八卦”的排列。《罗经》确是用文王卦位定位的。“天地定位”一段文字,是应用“天地数”次序,也即是“纳甲数”次序。“天地定位”即乾一坤二,“山泽通气”即艮三兑四。“雷风相薄”即震七巽八。“水火不相射”即坎五离六。这里从《帛书易》的六十四卦卦序排列看可以证明天地数应用之久远。周公《八宅法》称乾坤艮兑为西四卦,坎离震巽为东四卦。都是天地数次序,与《说卦》中记载相符。可知用天地数阖之成“河图”。辟之成“洛书”。配合八卦,契合天文二十四节气,定出“罗经”二十四山。成为风水天地人三盘学理的应用支柱。 曾文迪心传口诀立向放水 曾问:“寻龙作向,消山纳水若何?”杨公曰:“此法先观水某格局,在病、死、墓、绝方。然后以五行取纳,配生旺。如在墓、绝、休囚而去,三合要成格局,合成阳局,宜阳向水流阳。成阴局,宜阴龙闪穴,水流阴是也。妙穴加减之中,看其来路,有阴加阴,有阳加阳。又要观官鬼禽曜兽星,认其头尾,照顾龙穴。凡到水口,此星其内必有真龙大地矣。” 评注:上真文有以下几下观点: 第一,水口定阴阳局,水口必在病、死、墓、绝方流去。 有了水口流去,必有来水的左右缠来,一般情况下,自然山水中,以水口为消去方,可分为左水倒右、右水倒左,特殊的左右水皆到水口直去,此种格局成真穴的少见。自然山水的左右倒水格局,必分成自然的阴阳局矣。左水倒右,为阳局,右水倒左为阴局。分清了这种自然山水的阴阳局后,用理气的阴局配向自然山水的阴局,用理气的阳局配合自然山水的阳局,这样立向才是真立向,才是三合派理气的真功夫。 如后段原文所论例子,水口流在丑艮方,立癸丑向,辰巽巳丙水,自右而来,坤庚酉水自左而来,这样的自然山水格局怎分阴阳局呢?在自然的山水当中,若是成真龙真穴的格局,必是右方丙巽巳方水长、大而远来,左方庚酉方水短而小来。总的格局当以右水为主,为右水倒左之自然格局,为阴局,必立阴向。此格局为丁火气流行,生在庚酉、旺在巽巳方。若在自然山水中,只有坤申水发源,流过前堂,后归于艮寅方,此格局为阳局,立癸向为阳水局之衰向,病方消水。 第二,五行取纳,配生旺。 五行如何取纳,因流派不同,有不同的取纳方法,但真正的五行取纳只是配合自然山水而阴阳变化,名称不同,列途同归,同样也是富贵丁寿有准。由于篇幅关系,现只介绍一种五行取纳,此方法简单而实用。 五行取纳以双山五行为主,何谓之双山五行?即把地盘廿四山分为十二宫,以对应五行十二长生诀。所以,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为同一宫。例如,以阳火局丙为论,丙火长生在艮寅、旺在丙午、墓在辛戌。 双山五行分为阴阳两局,阴局右旋,阴是左旋。 四大阳局: 巳酉丑阳金庚气局,左旋,生在巽巳方,旺在庚酉方,墓在癸丑方。 寅午戌阳火丙气局,左旋,生在艮寅方,旺在丙午方,墓在辛戌方。 亥卯未阳木甲气局,左旋,生在乾亥方,旺在甲卯方,墓在丁未方。 申子辰阳水壬气局,左旋,生在坤申方,旺在壬子方,墓在乙辰方。 四大阴局: 卯亥未*癸气局,右旋,生在甲卯方,旺在乾亥方,墓在丁未方。 酉巳丑阴火丁气局,右旋,生在庚酉方,旺在巽巳方,墓在癸丑方。 午寅戌阴木乙气局,右旋,生在丙午方,旺在艮寅方,墓在辛戌方。 子申辰阴金辛气局,右旋,生在壬子方,旺在坤申方,墓在乙辰方。 所以真文有云: “此法先观水某格局,在病、死、墓、绝方。然后以五行取纳,配生旺。” 第三,有阴加阴,有阳加阳,水的消纳必以天盘为用。 三合水法,简单而实用,但不少人拿起罗经时,面对龙砂水局时,颠颠倒倒,点不清长生之阴阳局矣。若是对此篇难明,最好的方法是拿起罗盘,对照理解。俗话说:“阳阳不上手,有腿不能走。” 首先,看来水去水,是左旋水还是右旋水,水口为证,必须以长生方为来源,向为旺衰方,流去为死墓绝之方。若堂局以右水倒左而来,立地盘正针壬山丙向,水口出天盘乙辰方而去,右天盘架线过巳字,为丁火阴局,逆行,则得右边的庚酉方长生水发源,丁未方的冠带水,丙午水和临官水上堂,旺于巽巳方,为生来会旺,拔生旺水上堂,合局合法。 若立错向,天盘兼右架线过丙字,则变为丙火阳局,右方之辛戌为墓水,庚酉为死水,坤申为病水,为丙火阳局冲破来水,拔凶死绝水上堂,灭绝之向也,福未到祸先来,不可不慎。此段话可以说是泄露了三合派立向消砂纳水的真秘诀矣,望各位有德者珍之。 番外.郑(一) 书中卓兰谷一事,关于郑成功,确实民族英雄,这点毋庸置疑,笔者也相当佩服。书里说的关于他的故事,都是杜撰,不存在损害民族英雄感情一说。读者不需要纠结,但人物的评价,有多面性,英雄也有多面性。 这章可不读,但人物的脉络,还是梳理一下给大家,省得大家再去找资料。 一、史料上的他。 郑成功,初名森,字大木,福建南安人。父芝龙,明季入海,从颜思齐为盗,思齐死。崇祯初,因巡抚熊文灿请降,授游击将军。以捕海盗刘香、李魁奇,攻红毛功?,代领其,累擢总兵。 郑成功雕像芝龙有弟三:芝虎、鸿逵、芝豹。芝虎与刘香搏战死。鸿逵初以武举从军,用芝龙功举甲科进三秩,授都指挥使。累?掌印千户。崇祯十四年,成武进士。明制,勋?,授锦衣迁亦至总兵。福王立南京,皆封伯,命鸿逵守瓜洲。顺治二年,师下江南,鸿逵兵败,奉唐王聿键入福建,与芝龙共拥立之,皆进侯,封芝豹伯。未几,又进芝龙平国公、鸿逵定国公。 芝龙尝娶日本妇,是生森,入南安学为诸生。芝龙引谒唐王,唐王宠异之,赐姓朱,为更名。寻封忠孝伯。唐王倚芝龙兄弟拥重兵。芝龙族人彩亦封伯,筑坛拜彩、鸿逵为将,分道出师,迁延不即行。招抚大学士洪承畴与芝龙同县,通书问,?乡里,芝龙挟二心。三年,贝勒博洛师自浙江下福建,芝龙撤仙霞关守兵不为备,唐王坐是败。博洛师次泉州,书招芝龙,芝龙率所部降,成功谏不听。芝龙欲以成功见博洛,鸿逵阴纵之入海。四年,博洛师还,以芝龙归京师,隶汉军正黄旗,授三等精奇尼哈番。 成功谋举兵,兵寡,如南澳募兵,得数千人。会将吏盟,仍用唐王隆武号,自称“招讨大将军”。以洪政、陈辉、杨才、张正、余宽、郭新分将所部兵,移军鼓浪屿。成功年少,有文武略,拔出诸父兄中,近远皆属目,而彩奉鲁王以海自中左所改次长垣,进建国公,屯门。彩弟联,鲁王封为侯,据浯屿,相与为犄角。成功与彩合兵攻海澄,师赴援,洪政战死。成功又与鸿逵合兵围泉州,师赴援,围解。鸿逵入揭阳,成功颁明年隆武四年大统历。五年,成功陷同安,进犯泉州。总督陈锦师至,克同安,成功引兵退。六年,成功遣其将施琅等陷漳浦,下云霄镇,进次诏安。明桂王称帝,号肇庆,至是已三年。成功遣所署光禄卿陈士京朝桂王,始改用永历号,桂王使封成功延平公。鲁王次舟山,彩与鲁王贰,杀鲁王大学士熊汝霖及其将郑遵谦。七年,成功攻潮州,总兵王邦俊御战,成功败走。攻碣石寨,不克,施琅出降。成功袭门,击杀联,夺其军,彩出驻沙埕。鲁王将张名振讨杀汝霖、遵谦罪,击彩,彩引馀兵走南海,居数年,成功招之还,居门。卒。 诏厚集舟师,规取金、十九年,兴祚出同安,与启圣、捷会师,自陆路乡门。提督万正色以水师攻海坛,分兵为六队前进,自统巨舰继;又以轻舟绕出左右,发炮毁锦师船十六,兵三千馀入水死,锦将朱天贵引退。正色督兵追击,斩锦将吴内、林勋。湄洲、南日、平海、崇武诸澳皆下。天贵出降。副都统沃申击破锦将林英、张志,水陆并进,趋玉洲,国轩走还思明。锦将苏堪以海澄降。启圣分遣总兵赵得寿、黄大来从赖塔击破陈洲、马洲、湾腰山、观音山、黄旗诸寨。兴祚复与喇哈达等逐锦兵至浔尾,遂克门、金门,锦还台湾。二十年,锦卒。 二、客观评价 郑成功,明末抗清名将、民族英雄;名森,字明俨,号大木,幼名福松,因受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故世称“国姓爷”,又因受永历帝封延平王,故也称“郑延平”,1624年8月27日出生于母亲的故乡日本肥前平户,先祖由中原固始县入闽。1645年清军攻入江南,不久芝龙降清,他率领父亲旧部在中国东南沿海抗清,成为南明后期主要军事力量之一。1661年4月率领两万余名将士跨过海峡,经过数月英勇战斗,打败侵占台湾达38年之久的荷兰殖民者,还给了台湾人民自由,开启郑氏在台湾的统治,战后他鼓励垦荒种田,大力发展生产,兴办学校,促进了台湾的发展。1662年6月23日在南明东都承天府病死,终年37岁。郑成功死后,台湾民间陆续建立庙宇祭祀,其中以台南延平郡王祠最为重要。 先祖由中原固始县入闽,其父郑芝龙出生于福建省泉州府南安县安平港、母为出身日本肥前国平户岛(本长崎县平户市)的田川氏;他出生于母亲的故乡平户,六岁时为父亲接往福建老家,及长被送往金陵求学。后继承发展父业,曾垄断福建和东洋的贸易,凡福建商船出海均需向郑氏纳税,若不交税必遭"倭寇"袭击。又组织福建移民屯田台湾,因此与荷兰人的远东利益冲突。在明朝尚存时,尚与荷兰人殖民的台湾和睦共处,向荷兰福尔摩沙殖民当局交税。而在明朝政权陷落后,郑成功失去大陆基地,为夺得台湾为落脚点,其令福建商船不与荷兰人管理的台湾贸易,断其殖民利益大半,最终成功驱逐荷兰人的福尔摩沙殖民政府,以台湾为基地建立南明政权。 郑成功抗清的同时,收复了被荷兰占领38年之久的台湾,郑成功收复台湾以后,鼓励垦荒种田,大力发展生产,兴办学校,促进了台湾的发展。 郑成功原籍福建南安石井(现分属123言情安海镇,南安石井镇),祖籍莆田和漳州,出生于日本九州平户藩。《漳浦营里郑氏族谱》明确记载,郑成功祖先由固始县入闽,于东晋永嘉年间,自河南固始县白沙镇避地到闽,后又从莆田迁往漳州,再迁南安,约在1144年至1210年间,郑成功先祖自莆田迁往龙溪县,后代再迁南安。 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闽台关系族谱资料选编》收录的郑氏族谱中有一段文字,表明郑氏入闽,“或于三山,于莆漳,于潮,是不一处”。其中到达漳州的这一支,在宋末时安居在龙溪,也就是现在的龙海洋西村,在元朝又从洋西播迁到鄱山,也就是现在的龙海颜厝镇古县。随后,又从古县播迁到南安。123言情安平郑氏第十三代先祖珏峰的墓志铭由明朝三边总督洪承畴撰写,洪承畴在郑成功墓志铭阐述:“郑之入闽也初居仙游之枫亭,迁徙攀鳞故里,原有枫亭桥圾,今其名犹存焉始祖祖道公,数传而至珏号果斋生谥号后崖生思诲”。墓志铭还提到,因倭寇频频侵犯,被迫南迁123言情安平地区,也就是现如今的安海地区。 六岁时为父亲接往福建老家,及长被送往金陵求学。1645年清军攻入江南,不久芝龙降清、田川氏在乱军中自尽;成功乃率领父亲旧部在中国东南沿海抗清,成为南明后期主要军事力量之一,曾联合另一位明末名将集结南明江南83营共计17万余人一度由海路突袭、包围清江宁府(前明南京),但因为相信清军会投降,故一直等待,终遭清军击退,只能凭借海战优势固守海岛厦门、金门。 1661年4月,郑成功率领两万余名将士跨过海峡,经过数月英勇战斗,打败侵占台湾达38年之久的荷兰殖民者,还给了台湾人民自由。 1661年率军横渡台湾海峡,翌年击败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大员(在今台湾台南市境内)的驻军,开启明郑时期,但不久即病死。郑成功死后,台湾民间设有庙宇(包括后来的延平郡王祠)加以祭祀。 郑成功收复台湾要图郑成功儿时名福松,7岁自日本回国,住在安平(今123言情安海)郑府。郑芝龙为儿子聘请教师教他读书。教师即给他起名森,寓深沉整肃,丛众茂盛之意。郑成功21岁从家乡到南京进入国子监就学,师从大名士钱谦益,钱谦益非常喜欢,为他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大木。 1645年5月15日,清军攻占南京,摧毁了弘光政权。由于清廷在江南采取残酷野蛮的高压政策,强行下达剃发令,激起各地抗清斗争蜂起。一些明朝遗臣和抗清力量,在福州拥立唐王朱聿键为帝,建号隆武。当时郑芝龙手握重兵,成为隆武帝依靠的主要军事力量。隆武帝即位后不久,郑芝龙把郑成功引荐给隆武帝,隆武帝非常赞赏郑成功的才华,他叹息说:“惜无一女配卿,卿当忠吾家,勿相忘也!”皇帝以女儿给人做妻子,在封建时代是最高的荣誉,为了表示对郑成功的宠爱,隆武帝把当朝最尊崇的朱姓赐给郑成功,并把原名森改为成功。从这时起,郑森的名字就成了朱成功。自是,朝廷内外都称朱为国姓,普通百姓尊称他为国姓爷。 番外.郑(二) 卓兰谷一卷解释了一下郑成功之死,我觉得故事就是故事,大家不必太当真。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乃千古一大谜团。此番外,着重地他的死亡,作出解释,满足一些读者的好奇心。 我觉得赵国明老师在《台湾台湾》的说法很有意思,给大家看一下: 他的死因有多种说法,最可信也是最笼统的说法是:郑成功在短短的3个月之内经历了许多让其气塞胸膛、怒不可遏的大事:供奉的旗号和精神支柱——南明永历帝在云南被吴三桂杀害;降清的父亲、叔叔及几位弟弟等族人被清廷斩杀,祖坟被掘,郑经*…… 郑成功,名森,福建省南安市石井镇人。1624年8月27日生于日本长崎县。当年9月,荷兰人占领台南。历史常常有惊人的巧合,1662年荷兰被郑打败,三个月后郑成功病逝。荷兰人占领台湾38年,郑成功从出生到去世也是38岁。 郑森6岁回国,20岁时入南京国子监太学,师事名儒钱谦益。1645年6月,清军攻克南京,南明弘光政权覆灭,唐王朱聿键在福州被郑芝龙等拥立为帝,建号隆武。隆武帝看重郑森,遂赐他与国同姓,易名“成功”。 1646年8月,清军进攻福建,隆武帝罹难。10月中旬郑芝龙降清,郑成功力劝未果,愤然断绝父子关系:“今吾父不听儿言,倘有不测之祸,儿只有缟素而已。” 那份决绝与愤怒,只有内心坚如磐石的人才会说得出口。在大义和孝心面前,他选择了大义;在苟活与赴死的交叉路口,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赴死。对亲情的失望,更拨旺了他的斗志,更坚定了他对舍生取义的坚持。 这以后清军进袭安平,据说郑成功之母不堪被辱自杀身亡,郑成功发誓与清政府誓不两立。于是,率领部下先在广东南沃岛起兵,并坚毅执着领导着东南沿海的抗清斗争。为确保战斗力,郑成功赏罚分明,每战必议功过,作战不力的人会被处死。因此,也出现错不至死的部将被杀死的情况,这成为后来施琅等人离队的重要原因。 1653年,南明永历帝(朱由榔)又封他为“延平郡王”。当年和次年,在清廷授意下,郑芝龙两次写信致郑成功,劝他归降,被断然拒绝。 收复台湾的那些日夜 为收复国土,把台湾作为抗清的根据地,1661年农历三月,郑成功亲自率舰队从金门料罗湾出发,24日,大军进入澎湖海面,忽遇狂风暴雨,郑成功传令大军连夜破浪前进。农历四月初一拂晓,郑成功抵达鹿耳门港外。由鹿耳门外进入台江有两条航道:一条是一鲲身和北线尾岛之间的南航道,口宽水深,但有敌舰防守,又为陆炮所瞰制,不易通过。另一条是北线尾岛北端的鹿耳门航道。北航道口窄水浅,水中淤沙,荷军还沉船堵塞,只有在涨潮时才能通过。因此,荷军没有设防。 当天中午,海潮大涨,郑成功乘机率队进发,大小战舰顺利通过鹿耳门,进入台江内海,并在禾寮港(今台南市禾寮港街)登陆成功,随即与荷军发生炮战。当天晚上,郑成功命令三支部队分别控制鹿耳门海口、北线尾和台江,目的是接应第二梯队、策应主力并切断台湾城与赤嵌城的联系。 为恢复两城的联系,荷兰殖民总督揆一派4艘舰船阻击郑军,郑成功以60艘战船由陈广和陈冲指挥,把荷舰包围起来,展开了激烈的炮战。荷军大败,其中通信船“马利亚”号在战斗失败后逃往巴达维亚,搬救兵去了。 四月初三,陈泽率部登陆北线尾,荷兰舰长贝德尔率领240名士兵,乘船急驶北线尾,上岸后即分两路向郑军反击,另有荷炮舰配合攻击。贝德尔指挥荷军以12人为一排,成疏开战斗队形向前运动,逼近郑军。郑将陈泽以大部兵力正面迎击,以七八百人迂回到敌军侧后,进行前后夹击。荷军腹背受敌,惊慌失措,争相逃命。贝德尔被击毙,荷军被歼180多人,其余的人逃回台湾城。至此,赤嵌楼、台湾城这两座孤立的城堡被彻底切断了联系。 郑成功乘胜围攻赤嵌楼。四月初四,赤嵌楼的水源被台湾人民切断,荷军投降。 四月初七,郑成功亲自督师围攻台湾城。 针对台湾城城高炮多、守备完善的情况,郑成功采取正面进攻和侧翼迂回、水陆配合的战法,曾在左翼击败出击的荷军。 郑成功在致荷兰殖民总督揆一的“谕降书”中严正指出:“然台湾者,早为中国人所经营,中国之土地也……今余既来索,则地当归我。”在揆一拒绝投降后,郑成功调集28门大炮运入市区,向台湾城猛轰,摧毁台湾城大部胸墙,击伤许多荷军。揆一狗急跳墙列炮于城上,集中轰击,迫使郑军后撤。 五月初二,黄安等人率郑军第二梯队抵达台湾,郑军的供给和兵力得到加强。郑成功命人在台湾城周围挖壕沟,以围困荷军。同时准备了攻城器械和炮具。 闰七月二十三日,双方在海上交战,郑成功令黄安抗击陆上进攻的荷军,自己则亲统陈泽、陈继美等诸部战船在海上迎击,将敌舰团团包围,经一小时激战,荷舰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艘受伤战舰遁逃远海。战斗中,陈泽的副手林进绅战死。陆上荷军曾一度出动袭击七鲲身,被郑军黄安部伏兵击退。 不久,被围在台湾城中的荷军粮食和淡水告急,病死饿死者过半,士气异常低落。郑军又伺机发起总攻,农历十二月初六,攻占城外重要据点乌特利支堡,然后居高临下,向台湾城猛烈轰击。揆一见大势已去,于1661年农历十二月十三日(公元1662年2月1日)率部投降。经历了9个月的围城,这位出身于荷兰贵族、荷兰驻台最后一任总督不得不低下其高傲的头颅,在议和实际上是投降的文书上签字,并率领残部500人狼狈退出我国领土台湾。沦陷了38年的台湾又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郑成功驱逐荷兰侵略者、收复台湾的伟大斗争,终于取得了胜利。 此后,荷兰又另派“出海王”多次联合清朝军队进攻台海,但这已是对落日余晖的留恋。 顺便提一下台湾最后一任总督揆一的个人结局:由于他使荷兰丢弃在东亚的最后一个据点,因此他在回印尼东印度公司后被判终身流放艾一岛,在服刑8年(一说10余年)之后,由他的子女将他赎回。在狱中他写下了《被遗忘的台湾》一书,并在回国后出版。在书中他不承认是被打败,而是议和;他还将失败的原因归为他的上司,谴责东印度公司高层的怠忽职守。2006年6月中旬,揆一的第14代子孙麦可一家三人首访台南市延平郡王祠并祭拜郑成功。麦可说,这是揆一临终前的遗愿,希望后代子孙能再度踏上台湾。麦可感念郑成功的仁慈,他在延平郡王祠郑成功的塑像前表示,因为郑成功的仁慈,他们才有机会站在这里。 郑成功神秘死因 郑成功收复台湾后,以台湾作为东都,将荷兰殖民者修筑的赤嵌楼改名为承天府,改热兰遮城堡为安平镇,北部设天兴县,南部设万年县,并在澎湖岛设安抚司,戍以重兵,完成一府二县一安抚司的行政规划。很快,郑成功在整个台湾建立了同祖国大陆一样的郡县制度,建立了行政机构。 郑成功以台湾为明王朝的复兴基地,并未僭越称帝,仅停留于“藩主”的地位。荷兰统治即将结束时,台湾的人口包括土着居民与移民共约10万有余,其中移民据推测有2万余人。郑成功的大军及其家属约3万,可以说是内地向台湾的最集中的一次集体移民。 郑成功没有闲情欣赏“乔木倚山望流泉”,相反由于人口激增,军队面临缺粮无米下锅的窘境,为此,一向治军严厉的郑成功处死玩忽职守的管粮官员,以维持军心。另一方面设法在本岛解决缺粮的燃眉之急。郑成功将荷兰东印度公司所有的“王田”没收,移作新政权所有的“官田”。此外,对承天府与安平镇以及天兴县与万年县的文武官员,除了配给建官舍及兵舍所需之用地外,并按家属的多寡准许其取得必要的土地,称为“私田”或“文武官田”。至于驻在各地的部队,在不侵犯少数民族与移民所有土地的条件下,准予开垦土地,称之为“营盘田”(屯田)。因而以南部为中心的农地开垦迅速扩大起来,粮食生产也因此而激增。这些农地开发与土地制度,因开启台湾的土地私有制度而引人注目。土地的私有制在当时的中国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关系。 当时,台湾的少数民族在荷兰殖民者奴役下,生活十分贫困,生产极端落后。郑成功在那里推广了大陆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从此,少数民族也同大陆汉民一样,使用牛耕和铁犁种田。 1662年6月,郑成功病中第二次派人去金、厦,命令当地将官杀死郑经等家人,众将为难,最终再次抗命。此前世子郑经无行,种下*的淫果。据清人《闽海纪要》记载: 他又外感风寒,病势日重,但他仍强振余威,登上将台,手持望远镜,远望澎湖,是否有船只到来。文武百官入谒时,他依旧端坐床上,谈论国事。因此,许多官员不知其病。及至他病危时,都督洪秉诚调药送至床前,他将药投地,叹曰:自国家飘零以来,枕戈泣血,十有七年,进退无据,罪案日增,今又屏迹遐荒,遽捐人世,忠孝两亏,死不瞑目,天乎天乎!何使孤臣至于此极也!吾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复顿足捶胸,双手抓面,大呼而逝。 就这样,郑成功反清复明的壮志未酬,结束了充满波折的生涯,享年38岁。他的死因有多种说法,最可信也是最笼统的说法是:郑成功在短短的3个月之内经历了许多让其气塞胸膛、怒不可遏的大事:供奉的旗号和精神支柱——南明永历帝在云南被吴三桂杀害;降清的父亲、叔叔及几位弟弟等族人被清廷斩杀,祖坟被掘;郑经无行,众将抗命……这些负面因素引爆他易怒的个性,加重了他因水土不服所致的病情,最终急怒攻心,含恨而逝。 需要特别指出的一个细节,郑成功收复台湾后,曾派人出使吕宋(今马尼拉),致函西班牙总督,要求其承认大肆屠杀华人的过错,并要求对方纳贡、通行贸易。信函中的言词很强硬,理解成战争檄文也不为过。 此前西班牙总督恐惧当地华侨与郑成功里应外合,开始故伎重演,对华侨进行大规模杀戮。从逃回来的华侨处得知此事之后,郑成功大怒,决定出兵马尼拉,替华侨清算这数十年来西班牙欠下的三笔血债,但还没出兵,便闻知儿子郑经的糗事,他自己也未料到,盛怒和疟疾的夹击,会让他一病而殁,壮志难酬。 郑成功的不幸去世,使台湾失去了最具威慑力的庇护和最稳定的人心基础,也使在吕宋翘首以待的华侨悲痛万分:倘若国姓爷再活上20年,不,哪怕15年,反清复明的事业一定会出现新的格局呀!再不济,也能剑指吕宋,救华侨于西班牙统治的水火之中。 郑成功少年得志又国恨家仇聚一身,难免治军严苛、刚愎果敢。一方面成就了他这一民族大英难,但负面的离心力又让他含怒早逝,遗憾地放下他远远未竟的政治抱负,套用那句古诗:出师半捷身先死,更使英雄泪沾衫。 英雄已逝,英名长留。因赞许郑成功赶走荷兰人及开拓台湾的功绩,移民崇奉他为“开山王”。 番外.脉 《民国风水怪盗》主要阐述龙脉之事,由于受故事情节限制,书里无法更为详尽的阐述,此次开个单章,从网络上摘抄一些资料,专对龙脉就行一下解刨 龙脉源于西北的昆仑山,向东南延伸出三条龙脉,北龙从阴山、贺兰山入山西,起太原,渡海而止。中龙由岷山入关中,至秦山入海。南龙由云贵、湖南至福建、浙江入海。每条大龙脉都有干龙、支龙、真龙、假龙、飞龙、潜龙、闪龙、勘测风水首先要搞清楚来龙去脉,顺应龙脉的走向。 风水学把绵延的山脉称为龙脉。古代“风水术”首推“地理五诀”,就是龙、穴、砂、水、向。相应的活动是“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龙就是山的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寻龙首先应该先寻祖宗父母山脉,审气脉别生气,分阴阳。 龙脉指如龙般妖娇翔,飘忽隘显的地脉。地脉以山川走向为其标志,故风水家称之为龙脉,即是随山川行走的气脉。 《阳二宅全书·龙说》云:“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 《撼龙经》云:“大率龙行自有真,星峯磊落是龙身……龙神二字寻山脉,神是精神龙是质。”龙行飘忽,即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山脉亦多起伏逶迤,潜藏剥换。 郭璞《葬经》所谓“委蛇东西,忽为南北”即是此意。辨龙首要分清枝干,寻得干龙而于支上点穴,大非吉事。 《堪舆漫兴》云;“寻龙枝干要分明.枝干之中别重轻。”次要分真龙之身与缠护之山。凡真龙必多缠护。缠多富多,护密人贵。但若于缠护之山下穴,即失真龙之气,亦大不吉,识得真龙,然后观其水口朝案、明堂龙虎,确定结穴之处。龙之势,以妖矫活泼为贵。重重起伏.屈曲之玄,东西飘忽.鱼跃鸢飞,是为生龙.葬之则吉。如果粗顽臃肿,慵獭低伏,如枯本死鱼,是为死龙,葬之则凶。风水家于龙尚有诸多名目,要加强龙、弱龙、肥龙、廋龙、顺龙、逆龙、进龙、退龙、病龙、劫龙、杀龙、真龙、假龙、贵龙、贱龙、皆言龙脉须缠护周密,护卫有情而不斜飞逆转。形宜瑞庄秀雅,如果主客不清,枝干镇糊,或尖射搓蛾,怪石峥嵘,俱为恶形,塟之多有劫煞。 中国历史上出现了至少24个王朝,如果按照每一个王朝就有一条龙脉来计算的话,那么中国至少就有24条龙脉。黄帝的龙脉在中原黄河流域;大禹的龙脉在今天四川汶川县的九龙山;商汤的龙脉在黄河流域;周朝的龙脉在岐山;秦朝的龙脉在咸阳;汉朝的龙脉在沛县;西晋的龙脉在河内;隋朝的龙脉在弘农;唐朝的龙脉在长安、陇西、太原;宋朝的龙脉在开封、巩义、洛阳一带;元朝的龙脉在内蒙古草原;明朝的龙脉在安徽凤阳;清朝的龙脉在东北。当然,这些都是大致的范围,其实龙脉的具体位置是很难确定的,这是因为龙的活动范围是变动不定的,并且大多数龙脉都是依山傍水而生的。 按照风水师的分析认为:中国的大龙脉正在西进和东出的状态中,西进方向的是黄河流域,华山地区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东进方向的是长江流域,黄山地区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这两个区域以后会形成中国新的大龙脉。 中国龙脉的始祖源自昆仑山。昆仑山的左边(西北边)是天山山脉、祁连山山脉、阴山山脉。北边有阿尔泰山,伴它行的还有贺兰山、大小兴安岭、长白山,昆仑山的右边(西北、西南边)有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横断山等山脉。昆仑山龙脉夹在上述南北山脉中间,不断向东施展辉煌灿烂的舞姿。龙的主脉落在陕西省的西安市(即古都长安),然后东出中原(河南),同时展开北向、南向、东向、西向分支,形成井体的昆仑山脉体系。 昆仑山到了中原以后,向东有六盘山、秦岭;偏北又有太行山;偏南有巫山、雪峰山、武夷山;向南是南岭;加上五岳:北岳恒山、东岳泰山、西岳华山、中岳嵩山、南岳衡山。还有东边的黄山和台湾的玉山(海拔4000米),西南的峨眉山。这些举世闻名、举世无双的大大小小山脉--大大小小的龙脉,构成了一幅中华巨龙图,是大龙、中小龙混杂的卧龙图。因而,就有西方个别敏感的政治家,称中国是一条沉睡的巨龙。从政治上来讲是对的,但从风水学上来讲却不对的。因为它不是一条,而是一群大小不等的卧龙。40多年前,它们睡的迷迷糊糊,中华民族才从先进走向落后的。群龙苏醒,我们的民族必然要复兴;从落后走向先进! 当然,江河是龙的脉络,水是龙的血液。中国有三大河流,即黄河、长江和珠江。三大河流中的黄河与长江同是发源于青藏高原,青海省的巴颜喀拉山是黄河的发源地,而地处西藏自治区的唐古拉山则是长江的源头。黄河、长江与珠江都是向东流,分别流入渤海、东海与南海。黄河全长5400多千米,流经青海、四川、陕西到山东流入渤海,经过九个省区;长江全长6300多千米,流经青海、四川、云南、贵州、湖南、湖北、江苏到上海注入东海,流经八省、直辖市。珠江源于云贵高原,流经贵州、广西壮族自治区和广东省,经广州市形成富饶的珠江三角洲,而后流入南海。三大河流配合大龙脉的走向而流动,使成为大地的地方形成了山环水抱之势。 除了三大河流之外,还有东北的黑龙江、松花江、辽河、鸭绿江、图们江、嫩江;西北的塔里木河、额尔齐斯河;雅鲁藏布江、澜沧江、怒江;东部地区的淮河、海河,等等。 此外,各省各地均有自己的江河。诸如湖南的湘江、四川的嘉陵江、广西的邕江、红水河,等等。全国还有调节江河水(龙的血液)的2000多个湖泊;这些天然的淡水湖,缓解了江河的急流,使水来个大弯小弯,形成了山环水抱的作用。例如鄱阳湖,位于江西北部,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长江到这里打个大弯,水注入鄱阳湖,使江西的风水地理成为全国之冠,成为全国的三大(江苏、湖北、江西)才子之乡,居于湖北、湖南中间的洞庭湖,也在长江中游的弯曲处,故湖南人灵地杰、人才辈出。据湖南的地形图来看,湖南有龙凤呈祥之形。龙指的是新化的大熊山为龙尾,过涟源-娄底-宁乡-韶山,龙头落于涟水。韶山位于龙的七寸部位,岳麓山是龙足。凤指的是,南岳是尾,过双峰-湘乡,凤头与龙头隔涟水相望。而曾国藩的故里处于凤颈与凤背的结合部位,故这一带净出女杰。在这当中,以大熊山龙脉为最贵,其祖山九龙池海拔1622米,高盖湘东、北、南、西之大部分地区。九龙池顶原有一池,周围有九条山脊,每一条山脊下有一股泉,20世纪70年代末的时候还有泉水流出,现已基本消失。 山是龙的势,水是龙的血,因而,龙脉离不开山与水。自古以来,山环水抱之地都是风水宝地。即便是抛开风水学、龙脉说的观念不谈,任何人在这种山奇水秀的环境中成长、生活都未免不是一种和谐、和乐的享受。 全球龙脉均发源于昆仑之西,龙脉之祖为帕米尔高原,在中国大唐西域旧地。 北龙两条:一为葱岭、萨彦岭,去蒙古。一为天山、阴山、燕山、兴安岭。两龙在中国东北(现俄罗斯境内)交会,主龙去勘察加、过海去美洲,为洛基山脉、安第斯山脉,渡海而连南极山脉。支龙回头南下,形成朝龙(案山,即东洋岛链。详见下。) 东龙为昆仑山脉,中龙经祁连、秦岭后分为两支:北支为太行山,南支为桐柏山、大别山。 南龙为喜玛拉雅山,南下印尼、新西兰、一支去澳洲。 西龙两条:一条去乌拉尔山脉,形成欧亚大陆的分界线。一条去高加索山脉,去西欧分为两支:一支北上挪威芬兰,一支南下非洲。 昆仑又为中龙,居天下之中,入于中国。 天下之中在中国大唐西域旧地。中国为天下之中,大唐中土,岂是虚言?! 有龙脉为证: 从全球龙脉看:昆仑龙左右龙和朝山十分明显:左青龙为北龙(为中国北部蒙元旧边疆)。 右白虎为南龙(为中国西部、西南边疆)。 案山为东洋岛链:阿留申、勘察加、千岛、日本、琉球、台湾、菲律宾、马来亚岛链。(乃中国旧藩属邦)。 昆仑龙脉特别眷顾中国,更神奇的是: 单从中国的龙脉看:昆仑龙左右龙和朝山也十分明显: 左青龙为阿尔金山脉,去阴山交会北龙,东下三韩陷幽冥。 右白虎为唐古拉山脉,去江南之南岭。 案台为舟山、琉球、台湾诸岛。 这是中国古代堪舆家所认为的“大南龙”、“大北龙”哟。当时他们眼里的天下只有这么大,不知道还有更南的、更北的更大的龙脉。 这要感谢全球卫星地图了,连海底的龙脉都能看清。呵呵。 单从中国中原地区的龙脉看:昆仑龙左右龙和朝山也十分明显: 昆仑主脉经祁连、秦岭后分为两支,北支太行山为青龙, 南支桐柏山大别山为白虎。 泰山为案台。 番.僚村派所在地 《民国风水怪盗》这本书,如果按成绩来说,算是非常差的,简直不堪入目。当然,与我个人的笔力也有关系。从4月1号更新到现在,一是很慢,二是时不时受自己工作的影响,导致不能按时更新。很多读者,早已经没有耐心,弃我而去。 但是,总算有那么些读者,不离不弃,对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宽容,让我难以想象。如果我是读者,我都恨不得杀了自己。没有办法,我从来不企图这本书能赚钱,每天一点的订阅,不够我写一章时的五六根烟钱。但谢谢你们的大度与包容,使我感到了自己存在的必要性。我承诺,一定会写下去,直到完结。 此外,我是一个比较认真的作者。 为什么这样说? 很多人写书写完就拉倒,甚至,书中的细节也没有推敲。但我这人这辈子就是被强迫症害死的。前几天,我向大家请了一下假。一是回老家,二是我专程去了一趟书中主人公大熊的老家。没错,现在可以告诉大家,地处赣南的兴国县梅窖镇三僚村,也就是僚村派的所在地。 去三僚村,做了两件事,一是我参观了一下现在4a级景区,当年华夏风水泰斗之地的核心景点,关于三僚村的图片,我当天就在读者群里发给大家看了。二是在三僚看了几场戏。这戏就在村里演,从4月持续到11月,每天晚上都有,村里老小都来看,当然,戏文里肯定有杨公风水的故事,可惜我没看到。这体现了三僚的文化底蕴。 作为作者,我非常开心。至少,我代很多人实现了愿望。 下面有一篇文章,介绍三僚,很详细。 在海外客家人的心目中,兴国三僚村的名气远比在赣南大得多,他们把三僚誉为“堪舆文化的发祥地”、“中国风水第一村”。声名远播的三僚村近几年来吸引了纷至沓来的海外客家人千里迢迢走进三僚,甚至包括海外的一些媒体单位。他们都是去探索那块土地上的神奇和奥秘;去寻觅已长眠在地下先人们的踪迹履痕。 偏远的三僚村离兴国县城还有70多公里,是兴国、宁都、于都三县的交界处。还没进村,一座布满白色怪石的石头山首先映入眼帘,这就是有名的杨公岭。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沿着那条陡峭险峻的山路上至山顶的杨公祠朝拜,只可惜这一建筑现在已经绝迹,仅能看见还有几只刻有“咸丰”字样的石制香炉,但民间却借这石头山演绎传播了许许多多神奇的故事。 这个有4600人口的大村庄里只有曾、廖二个姓氏。地处僻壤的三僚是因为风水大师杨筠松而出名的,曾、廖二姓的宗祠竟然都叫杨公祠,杨筠松因济贫救世还被世人称之为救贫仙人。对这位传奇式的人物,三僚人说:杨筠松是在战乱中偷携着宫廷风水秘籍从京城长安出逃南迁辗转至三僚定居的。经历了千山万水的杨筠松发现人迹罕至的三僚村的地形构造竟浑然天成得像一个堪舆用的罗盘,盆地中一座石头山上的方位造型也形如罗盘中的指针,后人称之为罗经吸石。于是乎漂泊中的杨筠松带着他的两个弟子就在此地搭建茅棚定居下。《兴国县志》因了这三座茅棚才在记载中有了三僚这个地名;三僚则因了杨筠松而成之为中国客家风水文化的发祥地。杨筠松就是在在这块荒僻之地创立和传播了他的堪舆理论,在他的倡导下,中国民间的风水文化千年不绝地流传且盛行于海外。 三僚廖姓人引以自豪的是受明成祖朱棣召进京为皇帝陵墓选址的廖均卿。他选定的昌平县黄土山上一共安葬了明代十三位皇帝,那儿已?被后人称之为“十三陵”,此之后北京故宫大皇城的勘测也出自于廖均卿之手。廖均卿因此被皇帝以四品职衔供养至老死,他的墓地至今还在三僚村的半山腰上,我拍下了这形如猛虎下山、蕴蒇着很多奥秘的古代墓穴。1984年廖均卿墓被确定为兴国县文物保护单位。在三僚人的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好多座造型各异的古墓。相传杨筠松创造了72种阴宅墓葬法,每一种都有不同的造型,诸如“凤形”、“龟形”“蛇形”、“蛤蟆形”。我们眼界大开地看见了“虎形”的墓穴就犹如一只老虎卧在山头,两尊副碑如两只竖立的耳朵,墓碑诚如张开的大嘴俯视着山下的村落。位于村口的“鲤鱼形”墓穴是给明万历皇帝选了阴宅风水的曾邦旻?的墓地,墓前的参天古树犹如鲤鱼的两根胡须,可惜的是,左边的那棵树在大练钢铁的年代给毁了。 三僚曾姓人说,他们引以骄傲的是为万里长城修建九镇军事要塞和北京天坛祈年殿而堪址的曾从政。曾从政因为长城择址有功被皇帝一直供养在北京。老死后永乐皇帝还派遣了两名太监护送其灵枢还乡荣葬。只可惜我们没有发现曾从政的墓地,倒看见了护送其灵枢回乡的太监黄榜的墓址。三僚曾姓人还说,他们的开基祖先是曾文讪,这位杨筠松的首席弟子为了却师父心愿而制煞了赣州府督卢光稠的历史掌故不但广为流传还载被入了赣州府志。 三僚的地形还酷似一幅阴阳太极图形,原来是因为村里有两条弯延曲折的溪水平行地流淌在阴阳两极之间,溪水流至杨公祠前则二溪合而为一地形成了一条大溪流。最有意思的是,大溪流源头的水温左右两岸竟相差5、6度。缘由合二为一的那两条溪流水温不同,村里人把左边那条水温更冷的叫阴溪右边那条水温更热的叫阳溪。鸟瞰眼前这块大盆地,曾屋村、廖屋村分处在指针的两边,就象太极图形中的两仪。随行的风水学研究者胡玉春先生说盆地的四边各有东华、西竺、南极、北斗四座寺庙,还有活龙脑、九尾杉、七星池、甘泉井、多士石、章光土、南箕庵、西竹寺等八景。传说,这其中就蕴藏着《易经》里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的原理。?胡先生指着那块被人称之为罗盘指针的“罗经石”说:三僚的奥妙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探索清楚,这座“罗经石”上有一个地下溶洞,就从来没有人走到过尽头。十几年前爱探险的我走进了这个怪石磷露的地洞,看见了许多奇妙怪异的现象,也掉入地下暗河经历了一回死的考验。如有心去观察,三僚的地形还酷似一幅阴阳太极图形,原来是因为村里有两条弯延曲折的溪水平行地流淌在阴阳两极之间,溪水流至杨公祠前则二溪合而为一地形成了一条大溪流。最有意思的是,大溪流源头的水温左右两岸竟相差5、6度。缘由合二为一的那两条溪流水温不同,村里人把左边那条水温更冷的叫阴溪右边那条水温更热的叫阳溪。 2000年建成的杨公祠是这是曾氏供奉的祠堂,是由福建的客家人赞助并施工的。祠堂是锁着的,我们无法入内,仅从外观上看其造型十分豪华壮观,外墙全是青石雕刻,正面墙壁刻满了浮雕,内容?是杨公著书、出游、进政、考风水的四组大幅浮雕,仰视中呈现出立体化的人物栩栩如生得呼之欲出;人物下面以“山清水秀、江山多娇、群峰叠翠、玉溪春色”为题的四幅风景雕刻中的山水花鸟、亭台楼阁,其细腻逼真的工艺也让人叹为观止。 三僚村最富传奇的还是山腰上一棵十几里外就能看的见的形似伞盖的大杉树和树底下的形似包裹的两块巨石。传说杨筠松的弟子曾文辿当年也发现了三僚这块山环水绕的宝地,在曾文辿眼中这杉树如伞盖巨石如印章,他说:“这是一个好地方,前有金盘玉印,后有华盖遮荫,代代能文武,世世好为官。”师傅杨筠松却当即断言为:“前有罗经吸石,后有包裹随身,住在这里,子孙世世代代端着罗盘,背着包裹出门”。三僚人说,是杨公忍不住泄露了天机,所以他才没有后代,但他的两个徒弟却从此在这大山深处繁衍不息。替人看风水成了世世代代三僚人谋生的祖传技艺,三僚人和许许多多的人都把杨公视为祖先供奉着。 三僚水豆腐是当地有名的小吃,很多人到了三僚必要品尝一下.三僚水豆腐看起来格外白嫩细腻;吃起来格外的滑溜香甜,如果和着肉类煮,更是妙不可言。?据有关专家考察分析,这里的水含有多种矿物质。豆腐的可口首先得归功于大自然。在制作上,三僚水豆腐也别具特色:在浸豆前一定要把壳脱去并筛尽,这是豆腐特别滑腻的原因;一定要把豆浆熬开,否则有生豆味;在熬浆和放石膏前要反复冲浆,把豆泡彻底清除,这是豆腐特别嫩的原因。另外,上浆后榨水要恰到好处。榨得太干,豆腐板结,吃的时候没有“滑”的口感。反之水分太多,一下锅就烂得不成形,口感也不好。 番.关于巴颜喀拉 巴颜喀拉山在青海中部偏南,为昆仑山脉南支,西接可可西里山,东连岷山和邛峡山。这里是长江与黄河源流区的分水岭,北麓的约古宗列渠是黄河源头所在,南麓是长江北源所在。巴颜喀拉在蒙古语的意思,是“富饶青黑色的山”。巴颜喀拉山海拔五、六千公尺,北坡平缓,南坡深切,多峡谷。山区地势高,气候寒冷,属高寒荒漠草原,人烟稀少,只有藏人在此从事畜牧。这里有许多终年积雪的高山,处处冰河垂悬。每年春天以后,在强烈的日光照耀下,高山冰雪渐渐消融,融水汇成一股股溪流,滋润乾燥的沃土,更为长江与黄河供给水源。黄河源流细水涓涓,清澈平缓,穿过锅形沮洳地中央,注入星宿海。 关于巴颜喀拉山,是接下来书中第三卷要阐述的,好,先奉上一个关于巴颜喀拉的传说。 杜立巴神秘石,是在中国西藏巴颜喀拉山脉的一些洞穴里发现令人惊异的远古文化。在洞穴里埋葬着数百块石盘,经测量其直径为9英寸,每块在其中心蚀刻着一个圆周,并蚀刻出一个螺旋凹槽。 1938年,由齐福泰领导的一支考古探险队在中国西藏巴颜喀拉山脉的一些洞穴里发现了杜立巴神秘石。看上去其有1—1.2万年的历史。这些螺旋凹槽旋转起来,就像小型象形文字在讲述着来自遥远世界的太空船紧急降落在该山脉上的离奇故事。驾驶这种类似ufo飞行器的智能生命被当地人称为“杜立巴”(dropa),他们后代的尸体可能仍保存在洞穴中。 在墓旁更发现了多达716块由石头制成的碟片。这些石碟厚度约两公分,直经约30公分,重量约一公斤,中间有一圆孔,从圆孔向外延伸出双重螺旋沟槽到边缘。经研究发现,那石碟上含有钴等金属,用超音波或电波给它一定频率的激发后,就会有节奏的振动起来。在西藏古代的一些传说里,有一个描述从云彩中来的丑陋入侵者的神话故事。里面所描述的令人害怕而丑陋的入侵者的外形与“杜巴立族”人却十分雷同。 据说在中国巴颜克拉山脉石洞中,发现了一些1万2千年前的石碟,上面的神秘文字据传是来自杜立巴人的外星生命。 据称,这些杜立巴石碟被当作文物归类保存起来。大约20年后(一说为1958年),一位中国教授(一说tsum博士)对破译石碟上的象形文字产生了兴趣。仅用了很短的时间,这位教授就成功解读了这些外星文字,在石碟里这些外星生命自称杜立巴人。1万2千年前,外星人的飞船坠毁在中国的西部地区,在山洞里留下这些石碟,随后离开。 按照tsum博士的解释,角形文字告诉我们,1.2万年以前,外星人杜立巴族太空船在这里坠毁,多数生还者都被当地人杀死。有一段文字还记载着:“杜立巴人来自云上,坐着飞行器里。我们的男人、女人和小孩子在太阳升起前躲到了洞穴里十次,当他们了解了杜立巴人的语言时,才知道这些新来者的来意是和平的。 杜立巴石碟似乎被成功破译了,但遗憾的是tsum博士自此后再没露面。 尽管这一研究报告包括他的作者,随后不知所终,但许多报刊杂志的报道,使得杜立巴石碟的故事在世界上广为流传。一些ufo研究者称,在巴颜喀拉山脉,杜立巴人的故事已经通过口述的形式流传了下来。有些古老传说,讲到早期部族首领的怪异相貌,让人联想到外星人。而ufo研究者普遍认为,古代传说中的神灵,其实就是外星生命。 证据不足但有人坚信 大约在1974年,一位了解杜立巴石碟故事的奥地利工程师声称,他在中国发现了一张酷似石碟的照片,但是上面的石碟没有凹槽,无法断定它们就是杜立巴石碟,而外观与此相似的出土文物大多是玉璧或是普通的石雕。所以,直到今天,杜立巴人事件的证据也只是几张照片而已。 虽然杜立巴事件在人证和物证方面有所不足,但仍有人坚信不疑。著有《中国的罗兹威尔》的豪斯多夫认为,716块石碟中的大部分仍在石洞之中,也许有一天有人偶然探访那里并发现那些石洞,将是轰动世界的事情。 研究者介绍:有些画画了一个太阳系,或者说有人认为它是太阳系,还画了一些其它的星系,在这两个部分当中,有一条线连着,也许这就是杜立巴人,杜立巴石碟从那个星系到这里来造访留下的一个星图。这些类似星象图的壁画,是否可以证明外星人在一万两千年前来到了巴颜喀拉山? 但ufo研究者也承认,还存在其它可能的解释:也可能就是布罗德酋长做一些祭祀,让绘画者描述出来了。 对于杜立巴石碟,是否也有类似的解释?有学者依据它的外形,对石碟来历作出新的推断。 研究者猜测:这个石碟很像玉璧,因为中国古代的玉璧放在墓穴里,人们觉得可以免除一些魔鬼的侵扰和灾害。有人怀疑既说这个很像墓穴,又有很多石碟,它是不是相当于中国古代用的玉璧呢? 中国古代最有名的一块玉璧,是春秋时期那块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而最初的璧,并不是单纯的艺术品,而是用于祭祀的礼器,是王权的象征。 《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周朝用于祭祀的礼器共有六种:璧、琮、圭、琥、璋、璜。分别对应天地东南西北六个方向,其中以璧来祭礼天,璧在六种礼器中地位最高。 从商周到秦汉,几乎所有的玉璧,都保持着相同的形状,也就是杜立巴石碟的样式,圆盘形状,中间有一个孔。而那个破译外星象形文字的说法,也很值得怀疑。如果确有其事,那么这位破译者,就是远远超过曾破译过古埃及文字商博良的语言天才。 但是这里面会有一个误解,因为外星人的文字不一定象形的,即便是象形的,也是像其它外星的那些人或事的形。 埃及的罗塞塔石碑是公元前196年雕刻成的,用来记录法老王的功德。石碑使用了三种文字,包括古埃及象形文字、简化象形文字和希腊文。1822年,法国历史学家商博良,在经过多年研究后翻译了这些碑文。他之所以能够成功,主要得益于他同时精通希腊语和古埃及语。一般来说,在对相关语言完全陌生的情况下,很难翻译出这样碑文。 故事是这样的,1万2千年前,外星人的飞船坠毁在中国的西部地区。他们在山洞里留下这些石碟,随后离开。尽管这一研究报告包括他的作者,随后不知所终,但杜立巴石碟的故事并没有被人遗忘。许多报刊杂志的报道,使得杜立巴石碟故事广为人知。 ufo研究者普遍认为,古代传说中的神灵,其实就是外星生命。但是,有关证据只有两张照片和一个可能是用外星文字记录的传说。 外星人是否真的在一万两千年前造访巴颜喀拉山?接下来,将展示一些关于杜立巴石碟的新发现,并提出一些能够佐证外星人在远古时代到访过地球的证据。 据称,1938年,一支考古队在与世隔绝的巴颜喀拉山脉有了惊人的发现。他们在山洞中发现了形状奇特的遗骸和数百个神秘石碟,被称作杜立巴石碟。但那些山洞后来再也没有被找到过。 据说,当时考古队还在石壁上发现太阳、星星以及其它天体的图画。 杜立巴族(英语:dropas、drok-pa或作dzopa)是一群在大约一万两千年前来到中国西 藏的边界附近的一群矮人般的外星生命,当前没有普遍被接受的关于这种族存在或曾经降落于地球的证据。 发现根据北京大学考古学教授齐福泰与其学生在1938年在青海附近的巴颜喀拉山脉探索一系列的洞穴时,他发现这些洞穴被人凿成了隧道与地下储藏室的系统,他发现这些墙壁是方方正正且被上光的,就如同这座山被以高温凿入一般。 这些探索者说他们找到了许多列的干净墓穴,而这些墓穴里面埋著身高约138厘米左右的骷髅。这些骷髅有着巨大的头颅,以来瘦小脆弱的身体。其中一名考古队员认为这些骷髅可能是某种未知的山地大猩猩。齐福泰教授则回应说:“有任何听说过的猿类生物会埋彼此吗?” 幕里没有任何的铭文,但却有着数百个约30厘米宽的石碟,也就是后来所说的杜立巴石,每个中间都有个20厘米的洞。他们说每个碟片上都刻有两个从碟片边缘旋绕至碟片中心的洞一带的细小沟槽,就像是费斯托圆盘一般。这些碟片和其他的发现都被一一的标志,并且被储藏于北京大学长达二十年,在那段期间,解译的尝试都没有成功。 当这些碟片被北京的tsumumnui于1958年更详细地检验时,他断定每个沟槽都包含有着一系列的未知的象形文字。这些象形文字小到需要要放大镜看才看得清楚。许多文字都已经被风化了。当tsum博士尝 试解译这些符号时,他发现这上面说的是杜立巴族太空船的一次坠毁性着陆,而多数的生还者都被当地人给杀了。 据tsumumnui的说法,其中一段文字读起来如下: “杜立巴人来自云上,坐在飞行器里。我们的男人、女人和小孩在太阳升起前躲到了洞穴里十次,当他们了解了杜立巴人的语言时,才知道这些新来者的来意是和平的” "tsumumnui"不是个真正的中国名,有人认为这名字可能是虚构的或是个被直译成中文的日本的名字。 一说tsumumnui为北京大学楚闻明博士。 后来的研究,1965年,齐福泰教授和他的四名同事终于获准说明他们的理论,他们将这个理论以“关于在12000年前降落在地球的太空船的蚀刻文字,就如同碟片上说明的一般”之名出版。 大家看到这个故事,是不是觉得很神奇?与书中狄曦龙族有什么联系呢? 接下来,小臣潘将会对这个事件进行精彩的表述,当然,这只是小臣潘的个人理解,但相信我,这是个神奇的故事。 一切核心 最大的可能就是如此! 林清媃的身上,唯一与卓兰谷有关的东西,就是自己和大熊在山羊胡子店里给她的三清御龙术拓本,而林清媃,她本身在大学就是研究古文字学的,能够翻译这里面的蝌蚪文。邬筱和林清媃同住的那一个晚上,以邬筱的智慧,肯定将林清媃所有的老底都给兜了出来。 至于林教授,邬筱好像一直以来都不闻不问,也许只是因为她想要带林清媃进谷,才一并把林教授给带了进来。 三清御龙术,乃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在返回天庭之前,藏在了大明玉玺里,交由柳仙的祖上保管。尔后,柳仙又在临死之前,交给了李高里,托李高里转交给王小牧和大熊两人。李高里曾对王小牧和大熊说:“刘伯温当年为避免龙九子被妖人利用、迷惑来祸害人间,用法力将九大龙脉封死。只有在任一朝代气数将尽,民不聊生之时,可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华夏大地就将改朝换代,重现隆昌。” 按照之前的推断,华夏九大龙脉,都被各门各派埋葬着他们主人的生辰八字,企图借助龙脉之势,让自己登天下至尊。如郑成功一支,就是在慕璃他们这一派的守护之下。 但任何时候,天下却只可能存有一主。为此,各门派所采取的办法是,通过摧毁其它八条龙脉的办法,留下自己的那一支。而摧毁其它八条龙脉的主要介质,就是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而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男女童子的尸骨现在已经被吴叔公带到了卓兰谷,但众人却一直没有见到叔公其人。 任意门派,用礼仙银鼎男女童子摧毁其他八大龙脉,留下自己的一支之后,则通过做风水局的办法来唤醒自己这支龙脉。卓兰谷里面,望仙船、巨龙、白玉石棺等等一切的构造,目的都是为了让主人登天子之位。此乃典型的“破它”而“立己”之法。 但老李对三清御龙术的说法,却是另一个反方向。三清御龙术,并不需要摧毁其它龙脉,只需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就可,也无需改动龙脉本身的风水格局。老李曾说,大清重臣多尔衮,就曾用三清御龙术之法,唤醒了长白山龙脉,从而出现了大清王朝。此乃典型的“立己”而“留它”之法。 培养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并引发地震摧毁其它龙脉,需要以牺牲无辜之人为代价!由此看来,三清御龙术之法,比之礼仙银鼎男女童子之法,显得温和、正统了许多,它不以损毁龙九子为前提,也无需那惨无人道的男女童尸骨培养之法。一邪一正,果然高下立判。 想到此,王小牧不由地痛恨起那设局陷害男女童子之人来。正因为如此,多少无辜的百姓才因此而遭了殃,多人卷入了这场无休止的争斗! 此刻,耳畔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那水声在众人的头顶,众人的耳膜开始被气压压迫的有点发鼓。王小牧一摸石洞的洞壁,发现洞壁非常的潮湿,脚底下也开始趟水,水很浅,只齐到众人的脚踝高。很明显,慕璃已经带着大家走到了地下河的河底。 王小牧愈发谨慎起来,对慕璃和南无臣他们,都需要提防,而自己和大熊的力量,不管是与慕璃对比,还是与南无臣对比,都显得非常单薄,眼前的情况,完全是抓住了双方一个疯了想找师哥,一个想要出谷去的弱点,才有了暂时平衡。在“轰隆隆”的水声之下,王小牧压抑的有点喘不上气。但好就好在,目前不管是慕璃还是南无臣,双方都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只是一个劲地“哗哗哗”趟水走路。 在潮湿的空间走了一刻钟,众人在慕璃的带领之下,脚步开始往上,耳畔“轰隆隆”的水声也渐行渐远,洞壁也变得干燥,证明大家已经完全穿过了地下河。往上再走了一会儿,众人突然发现眼前一阵开阔,心中的那股压抑感一下就消失了,一看四周的环境,众人已经完全出了洞,而目前的位置,正位于那艘无比巨大的送仙船正前方不远处。 有的军士,用军用手电筒照了照送仙船船头,发现尽管军用手电的照明距离非常之好,但仍照不出来送仙船的船头在众人上头什么地方。大家站在送仙船的船头底下,纷纷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其中一名军士带有浓重的广东口音,张口骂道:有搞错,贼么大一只?! 看来,南无臣他们,一进入卓兰谷就展开了死战,根本无瑕去看这送仙船的整体构造。 既然已经来到了船底下,那么,众人只要沿着陨石内部那青石板做成的台阶往上爬,爬出那被做成布满褶皱碗状的陨石平台之上,然后顺着这巨大的陨石走下去,一直往前走,就可以走出“龙嘴”,彻底离开卓兰谷了。 出谷在即,王小牧和大熊心里却觉得非常难受,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来,又莫名其妙地出谷了吗?两人原来进谷的目的,生辰八字,男女童子尸骨,吴叔公,到现在为止,一样没有见到,而且还把老李折在了里面,更糟糕的是,现在林教授卷进来了,已经丧命。 王小牧眼睛看着大熊,意思是问大熊,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出谷去,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大熊看懂了王小牧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了一句:我觉得老李还没死。 王小牧心想,这胖子难得跟自己想到了一块,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来此一趟,就此出谷,实在心有不甘,何况,自己也确实想留下来找找老李。 “清媃,你跟我们一起出谷吧。”邬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着林清媃说道。 林清媃出不出谷,邬筱之所以这么看重,完全是她身上的三清御龙术的原因。王小牧心说,三清御龙术的秘密,我还没弄明白呢,你却想来个鸠占鹊巢。连队都不排一下。世间哪有这等美事? 王小牧对林清媃说道:我们打算留在这里,清媃,你不是想找教授吗,跟我们一起找! 林清媃一听,本来伤心不已的脸庞,竟然欣喜过来,问道:真的吗? 王小牧对着林清媃,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清媃对邬筱说道:筱筱,你们出去吧,我要留下来找我爹爹。 邬筱听了,原本平和的脸,微微有点变得愠怒,随后,邬筱嘴角上扬,对着王小牧说道:行,算你本事大,那就让清媃留在你身边,我们可要走了。 王小牧觉得非常奇怪,邬筱怎么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难道自己刚才对她的推断全错了?其实,她并非看中的是林清媃身上的三清御龙术,而确实是因为互相相处了一段时间,姐妹情深? 正思考间,王小牧眼睛不经意间瞄到了邬筱的手势,才知道远非如此。只见邬筱说完那句话之后,原本平摊的右手,此刻手掌曲了起来,只伸出来一只大拇指,大拇指转动了一下,呈指地向下的姿势。 王小牧心里一惊,这啥意思?赶紧朝南无臣瞄了过去,却见南无臣面无表情,但右手也跟邬筱一样,大拇指向下指地,作出一样的手势。而边上的那些军士见了手势,开始漫无目的地朝着王小牧等人走了过来,一看他们走过来的阵势,就知道是一种独特的包围姿态。 王小牧心里冷笑一声,他们这是看林清媃要跟两人留在这里,对自己和大熊开始用强了。于是,假装不经意地跟林清媃说道:你刚才说,那些蝌蚪文你已经翻译出了一些,除了上次给你的,我脑子里还记了一些剩余的蝌蚪文,出谷去你再给我翻译一下。 林清媃很惊讶,问道:你那里还有呀? 王小牧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朝邬筱看去。却见邬筱听王小牧这么一说,脸上闪出了转瞬即逝的惊讶神情,随即那原本朝下的拇指瞬间收拢,成了一个握拳状。 那些本来呈包围之势走过来的军士见了,马上停下来了脚步,然后站在边上假装地聊起了天来。 大熊根本不知道刚才的细微变化,见邬筱说他们要出谷去,本来一阵高兴,以为能就此摆脱南无臣对慕璃的纠缠,但却发现他们一直在原地没什么动静,心中非常不耐烦,说道:那个谁,不是说要出谷去吗?赶紧的,不然出去赶不上晚饭了。 邬筱转头对大熊说道:你不要心焦,我想,南团长还有几句话要问问你慕璃妹子。大熊一听,非常不爽,心想这小妮子心眼忒坏了,临走之前竟然还想挑起南无臣对慕璃的仇恨,刚想说问个屁,该走就走,跟你们不熟,手却下意识地去抓身边慕璃的手,没想到,却抓了一个空! 番外.台湾龙脉 关于第二卷,一篇《龙脉传承在台湾》,供读者一阅。 “风水”从其精神上来看,代表中国人对理想生存环境的追求。数千年来的这种渴望,一直长存于中国人心中,台湾人更不例外。而所谓理想的生存环境,主要是指自然环境而言。“风水”对人与自然环境的看法,系秉持中国传统哲学而来,体验出万物循环变动的“天人合一”道理,也是我们先人智慧的结晶。台湾的堪舆学核心理论是在寻龙点穴,寻龙,就是寻找自然界中山脉河流最能聚气藏风的所在,也就是寻找富有生气和能量之地,追求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最适当的格局,台湾人也懂得把阴阳五行世界的五种基本物质金木水火土五行,作为传统生克制化及易经八卦的理论基础,来指导人们如何确定阳居和墓地茔坟的位置、座向、布局、营建等一系列的主张与方法。 台湾的堪舆界都相信,中国之龙脉源自昆仑山,由昆仑山幅射至全国各地,大体上分为北、中、南三大干龙,台湾之龙脉系由三大干龙系统之南龙而来,亦即从福建省之仙霞岭,经武夷山,而邵武、永安、漳平、龙溪,渡海峡至厦门,而金门、澎湖朋山共水而来,至玉山起顶。 台湾风水地理来自大陆之说,始见于南宋时期理学大儒朱熹。在其五十岁时(约公元1180年)到闽南讲学,在福州山顶海边,观看大陆的山脉,千里逶迤而来,其生动屈曲、起伏顿跌之形如同生龙一般,朱熹随龙脉而行,至海边目睹气脉隐隐地钻人海中,而曰:“龙渡沧海,五百年后,海外当有百万人之郡。”。若依当时朱熹预言之时间往后推算五百年,时为清朝顺治至康熙年间(公元1650年至1700年间),正值郑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将台湾建置为“一府二鹿三艋”之时期,朱子于五百年前之预言得到了证实。 台湾堪舆论中所谓的“二黑坤龙”及“四绿巽龙”是台湾主干龙中央山脉在台北盆地附近的两条主要龙脉,两条龙脉均源自于雪山山脉,两条龙脉分别在行龙途中结穴地,环抱台北盆地,最后止于淡水河两岸,淡水河口遥相对峙。其走向分别如下:“四绿巽龙”——分左右两支脉,右脉长而左脉短,分别由乌来坪林方向向台北盆地环抱而来。一由右脉由坪林、双溪、瑞芳、八堵、基隆而迭降,至七星山再起顶而为少祖山,经大屯山淡水河口出海,并再分脉至圆山附近尽结穴地。二由左脉则自乌来新店至木栅六张犁附近尽结穴地。 “二黑坤龙”亦分左右两脉,右脉长而左脉短。右脉由桃园县复兴乡经台北县树林、至板桥尽结穴地。左脉则由桃园绕经树林、泰山、林口、五股尽结穴地,至八里的观音山向淡水河口出海。台湾龙脉堪舆实例 明郑时期随郑氏来台的风水师或有多少高官通晓风水,史无记载,然连横先生曾云:“永历二十四年冬,沙辘番乱,右武卫刘国轩讨之,大肚番恐,窜于埔里社,逐之至北港溪,驻军于此。光绪十八年林朝栋亦驻军于此,辟草莱、开阡陌,见此碑,为刘国轩所建。朝栋见之,凯改名时贤庄,垦田百数十甲,今此碑汲于丛莽之中。”由此可知刘国轩先生至少为风水形家高手,由明郑时期台南七个小高地皆建置庙宇,莫不合乎风水学的原理。且对于荷兰据台时期合乎风水原则的建筑持续沿用,未加毁坏。 到了清朝时期由府衙、武庙、文庙等位置的设立,一一实践风水论述的原则,此可由清乾隆至嘉庆年间的一位三元玄空派风水师闵光中先生,对当时台湾府城进行过分析,而收入于《台湾采访录》:“府城龙脉,自马鞍山发下,平洋二十里,直至东门进城。由卯乙入首,分枝结府学、道、府置等处(镇台置由东北傍龙而结,不在此龙内)。主龙直结红毛楼,震龙兑向,左边武庙,右边县置左右高起为砂,两界水绕聚明堂,其主龙之结,确证明矣。论其来龙行度,起则高而不昂,伏则续连不断,正合龙形之行步也。红毛楼系龙之头首,由东至西,有直奔大海之势。安平镇即龙之珠,龙头不压动则水必泛、而珠必滚,是以前人起高楼镇压者,得其法也。”由此可见清朝时期在台湾是台湾南投极负盛名的日月潭国家风景区之地名,也是因为水潭的形状,东侧圆大似日,西边狭长如月,因而称之为日月潭,其实,从高处眺望,日月潭潭岸曲折蜿蜒,四周峰峦环绕,呈现出名山大水的不凡气势;其曲折的潭貌酷似堪舆学中“九龙朝案”的绝佳地理,因此,后来许多风水师傅皆认为,日月潭从四周山峦向潭面延伸的半岛,便有九条钻进水潭的活龙,称日月潭拥有“九龙抢珠”之绝妙风水,因此潭畔有诸多与龙相关的地名,包括仑龙岭、青龙山及二龙山等等,而日月潭本身亦曾有“龙湖”之称,于是位于台21线公路要进入日月潭区的地方遂称为“九龙口”。 台湾风水传说大多与动物形体结合,例如龟穴蛇穴蛤蟆穴等,甚至是螃蟹穴也有相传。而有风水传说认为剑潭山为蛇穴,亦有一说为鼠穴。称蛇穴的传说认为,日本人不将台湾神社设于台北市圆山或是剑潭边缘,而是修建百米参道,将神社立于剑潭山顶上,此位置即是蛇穴的七之处,所谓“打蛇打七,要害也”,这表示出日本人企图以七之地镇住龙脉,藉此建立声势控制台湾。蛇穴到了现代,由于北安路隧道于蛇头开通,相对将此穴给破了。不过,最广为流传的,即是所谓“龙尾穴”,这个风水学说认为剑潭山龙脉乃是一条隐龙,这条隐龙只在平地露出头尾两端,而台北市剑潭山恰是隐龙龙尾,与台北市木栅指南宫猴山上的“龙头穴”遥遥相对。现在的圆山饭店金龙厅就是采取此风水理论,金龙厅入口的金龙喷泉,就是龙尾穴的穴眼上。金龙厅的这条金龙,也是台湾神社的遗物,原来是铜龙,设立于神社的神苑的水池上,一样成为喷水池的景观,并且幸运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躲过了美军的轰炸而保存下来,后来圆山饭店将铜龙镀金,转变成为金龙厅“百年金龙”的主角了。 中国历史上出现了至少24个王朝,如果按照每一个王朝就有一条龙脉来计算的话,那么中国至少就有24条龙脉。黄帝的龙脉在中原黄河流域;大禹的龙脉在今天四川汶川县的九龙山;商汤的龙脉在黄河流域;周朝的龙脉在岐山;秦朝的龙脉在咸阳;汉朝的龙脉在沛县;西晋的龙脉在河内;隋朝的龙脉在弘农;唐朝的龙脉在长安、陇西、太原;宋朝的龙脉在开封、巩义、洛阳一带;元朝的龙脉在内蒙古草原;明朝的龙脉在安徽凤阳;清朝的龙脉在东北。当然,这些都是大致的范围,其实龙脉的具体位置是很难确定的,这是因为龙的活动范围是变动不定的,并且大多数龙脉都是依山傍水而生的。 按照风水师的分析认为:中国的大龙脉正在西进和东出的状态中,西进方向的是黄河流域,华山地区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东进方向的是长江流域,黄山地区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这两个区域以后会形成中国新的大龙脉。 中国龙脉的始祖源自昆仑山。昆仑山的左边(西北边)是天山山脉、祁连山山脉、阴山山脉。北边有阿尔泰山,伴它行的还有贺兰山、大小兴安岭、长白山,昆仑山的右边(西北、西南边)有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横断山等山脉。昆仑山龙脉夹在上述南北山脉中间,不断向东施展辉煌灿烂的舞姿。龙的主脉落在陕西省的西安市(即古都长安),然后东出中原(河南),同时展开北向、南向、东向、西向分支,形成井体的昆仑山脉体系。 昆仑山到了中原以后,向东有六盘山、秦岭;偏北又有太行山;偏南有巫山、雪峰山、武夷山;向南是南岭;加上五岳:北岳恒山、东岳泰山、西岳华山、中岳嵩山、南岳衡山。还有东边的黄山和台湾的玉山(海拔4000米),西南的峨眉山。这些举世闻名、举世无双的大大小小山脉--大大小小的龙脉,构成了一幅中华巨龙图,是大龙、中小龙混杂的卧龙图。因而,就有西方个别敏感的政治家,称中国是一条沉睡的巨龙。从政治上来讲是对的,但从风水学上来讲却不对的。因为它不是一条,而是一群大小不等的卧龙。40多年前,它们睡的迷迷糊糊,中华民族才从先进走向落后的。群龙苏醒,我们的民族必然要复兴;从落后走向先进! 第三十二章 包子铺 王小牧对大熊说道:别再问那事了。老李,先别急,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那个大蜈蚣无害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那蜈蚣明显是一个琥珀啊,而且,看那琥珀的样子,都好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变硬,而是跟刚刚滴落的松油一样。所以我叫你们拿火去烧啊,松油被火一烧,不就融化了吗? 王小牧和大熊一听,异口同声大声问道:琥珀?!!! 李高里说:是啊,那就是一个琥珀,怎么,你们以为是什么东西? 由于王小牧和大熊的声音较大,走在前面的林清媃听到了,回过头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激动呢? 王小牧看林清媃的样子,走路走得脸色红扑扑的,看起来非常健康,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采奕奕。三人听到林清媃问,互相对视了一下,王小牧回答道:没说什么,我们跟着你,快点走。 三人继续跟着林清媃往前走。山里的清晨,空气非常清新,树叶、芳草,挂满了露水。林清媃在前面走,众人在后面跟着,却闻到她身上飘来的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清香,充满了松香的味道,又似乎糅合了花朵的淡雅。 林清媃在前面走,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发生,那就是,清晨的山上,都有一些小虫子,小动物不断地窜动,但是,一般这种情况下,那些动物,都不会因为人的脚步而惊醒,有些动物明白没有威胁之后,会继续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每当林清媃走过,那些动物全都感觉非常惊恐,纷纷窜跳起来,显得对林清媃无比害怕,一下就跑到边上去了,把周边的一些灌木弄的纷纷晃动,上面的露水直露。 王小牧看到这一幕,觉得非常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李高里讲的湘西蛊术的事来。王小牧实在忍不住,在后面轻轻地问李高里:老李,你说一个有蛊术的人,会不会与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比如,身上能散发出什么特别的气息吗? 李高里想了一想,说道:外表看起来跟普通人应该没什么区别,但是,如果一个人身上有蛊,可能旁边人感受不出来,但是,有些动物应该比较敏感,主要是身上蛊的气息太过浓烈,能散发出特别的味道,让别的动物感到恐惧, 王小牧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难道林清媃身上被下了蛊?怎么惹的边上的动物变得如此狂躁?联系到林清媃对厚眼镜尸体施展法术的情况来看,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不然,那几只厚眼镜尸体上的古怪虫子,怎么会那么听林清媃的话?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确实有点糟糕,林清媃还是那个林清媃,但她的身体,可能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异变。身体有了蛊术,而且,与刚才那群落花洞女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湘西三邪,林清媃独占其二,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由于担心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大熊和李高里心里担心,王小牧只得不再说话了。继续招呼着大家往前面走去。林清媃走得非常快,大熊和王小牧还好,勉强能够跟上,但李高里由于一晚上处于紧张之中,而且一直在走路,此刻身体却受不了了,大呼好苦,叫林清媃慢点。 林清媃回头看了看李高里,说道:老李,怎么回事,快点啊,我们还要赶到县城去呢。 李高里刚想辩解,大熊却一把拉起李高里,对王小牧说道:小王八,老李快不行了,要不我们把他丢在这里,说不定,那些落花洞女看老李长得比较帅,等下赶上来留他在“一线天”里面,当成井神、洞神也说不定呢。 王小牧说道:倒也是,要不,老李,就就留在这里算了? 李高里听了,脸色大变,骂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来救你们,你们却要做如此绝情的事来,谁说我不能走,我比你们谁都走得快。说完,李高里再也不喊了,快速地超越大熊和王小牧,闷头往前面赶去。林清媃见了,捂着嘴在笑,然后继续在前面带路。 这一走,倒是快了许多。在天色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四个人就已经赶到了那个县城。总算见到了人烟,众人都觉得非常开心。虽然一路经历了不少的风险,但能够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赶到这里,总比原来一直在火车上等着好上太多。现在所有人就一个目的,就是要去早市里找到那些“牛子”们,乘坐他们的“牛车”,在天黑之前赶到仙顶镇去。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傍晚,就能到达仙顶镇。 根据众人之前的推测,那“千古隐龙”就在仙顶镇边上的山上,而众人一路而来,那“一线天”里面所遇到的事,顶多就算个意外,这证明,众人前面所判断的方向,并没有任何错误。那个幕后黑手,从绝密图书馆里,找到那本绝密档案,他的目的,无非是想去找狄曦龙族的圣山,所以一直利用王小牧等人,而一路而来,,并没有受到那神秘的幕后黑手所阻挠,众人能够如果顺利到达,至少证明了一点,众人所行走的趋势,是符合那个幕后黑手想要的目的的,仙顶镇,集中了所有人的方向。 厚眼镜说话虽然有夸张成分,但总算说的话也是实话,包括他对“一线天”里面“关二爷”的判断,也基本正确。厚眼镜曾对大家说,去仙顶镇,必须坐那些“牛子”们的牛车,而不能自己走进去,他的说法是里面路途上会遇到一些恐怖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厚眼镜倒没有说。但既然他这样说了,王小牧认为肯定有道理,众人必须抓紧时间去寻找那些“牛子”们,这是目前最紧要的事。 大熊进入县城之后,说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定要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王小牧觉得时间紧迫,还是找到那些“牛子”再解决肚子问题,一直没有答应。但是,当路过一个包子铺时,那蒸笼里面散发出来肉包子的香味,实在是太香,大熊受不了了,说一定要进去喝碗热汤,在吃他几十个包子,天大地大,肚皮最大,不想做一个饿死鬼。 王小牧起初意志也坚定,但那几天在火车上,实在没吃啥东西,经过一晚上的疲累,也确实忍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仔细算了一下时间,自从见到自己师叔“鬼医蒋”之后,“鬼医蒋”的推断,几人顶多只有半个月时间了,这之前浪费了几天,寻找绝密档案花了三四天,坐火车和走到这里总共花了三四天时间。现在天色还早,按道理那些“牛子”们没那么快回去,吃个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还可以向老板打听一下仙顶镇的事,在去之前也有个心理准备。当下也狠了狠心,说:吃就吃吧,但要速战速决,还有一个要求,不能喝酒。 大熊一听,欢喜异常,说道:喝什么鸟酒,你现在就是有正宗山西的杏花村酒放在我面前,我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完,一头钻进了包子铺,对着老板喊道:老板,来几笼包子! 几人坐了下来,随即,老板端上了几碗热乎乎的汤。众人看到汤之后,再也不顾其它,吧唧吧唧几口就把它给喝完后,又叫老板来了一份,没几下,也全部喝完了。王小牧、大熊、李高里还好,但林清媃一个女子,可能是因为太饿了,竟然也有如此食欲,让人意向不到。王小牧觉得有点抱歉起来,让大家饿着肚子走了这么久。 不一会儿,热乎乎的肉包子上来了,众人再也不顾什么吃相,狼吞虎咽起来。没一会儿,就已经把那些肉包子给干完了,又叫了几笼,也一下吃完了,几人大呼过瘾,摸着圆乎乎的肚子,非常满足。那老板看着众人,肩膀上搭上一个方巾,在一旁笑意吟吟地看着大家。 大熊问道:怎么?老板,没见过这么能吃得客人?我们可是干体力活的,这点东西算啥。 那老板笑着打了个“哈哈”,对着众人说道:几位爷,可千万别说笑,看你们的长相,也是有本事的人,怎么会是干体力活的?不过说实话,像几位这么一身打扮,还能吃这么多包子的,还当真少见。 王小牧本想问老板关于仙顶镇的事呢,就跟他套近乎,问道:老板,是不是我们算是你店里来过的客人吃得最多的? 那老板却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有些“牛子”,大晚上从仙顶镇赶来,第二天来我这店里,吃得比你们还多,不过,他们都比较节省,点几个包子,然后免费的热汤,能喝掉大半捅。 王小牧一听老板口中不问自答地说起了“牛子”,非常欣喜,看来这趟包子店算是来错了,正想跟老板继续搭茬下去。没想到,门口却有人喊道:老板,来一笼包子! 那声音非常粗矿,显得孔武有力,而且,与老板的口音又有点不同,带着一股浓重的乡音。 第三十三章 牛子(一) 那老板听那汉子这么说,讪讪一笑,对着他们说道: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不存在不卖的包子,今儿个真的没有,几位老乡,还是到别处去吧。 那几个人听店老板这么一说,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到别的地方去,直接一屁股坐在离王小牧等人对面隔几张桌子的地方坐了下来,说是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吃到店里的包子,叫店老板赶紧去重新蒸一笼,几个人就在这里等。 店老板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走回到厨房里去。路过王小牧等人边上,大熊好事,觉得怎么店老板这么奇怪,有生意不做,硬是要叫他们到别的地方去?见店老板走了过来,大熊拉住店老板,轻声问道:老板,那几人是谁啊,你咋这么不耐烦。 店老板听大熊这样一问,奴了奴嘴,说道:诺,就是刚才跟你们说的那几个“牛子”呗。 王小牧等人一听,瞬间欣喜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看来,这趟包子店还真的进对了,竟然歪打正着,遇到了几个“牛子”!王小牧赶紧对店老板说道:老板,他们吃的,我们来付钱,要多少你就上多少! 店老板觉得非常奇怪,刚想问为什么,李高里阻止了店老板,说道:我们这位爷,祖上干的活计,也是苦力活,现在有钱了,喜欢施舍,你就别问那么多,按我们所说的去做就是。 店老板非常高兴,忙对着王小牧等人点头哈腰,屁颠屁颠地跑到后厨去拿包子去了。王小牧正在思考怎么过去跟那几个“牛子”套近乎,没想到,老板得到了王小牧的示意,动作出奇的快,包子,热汤,全部给端了上来,摆在那些“牛子”的面前。那些“牛子”见了,却不像原来那么欣喜,反而有点恼怒,说道:你这个人勒,刚说没有包子,怎么现在又有了?莫不是本来就不想卖给我们?! 店老板鼓了鼓眼,嘴巴一撇,说道:且不要这样说。这几笼包子,我原本给隔壁人家送去,但那几位老板先来,他们想跟你们交朋友,说是他们没吃饱,叫我再上几笼,给你们吃,他们要给你们买账,所以我才端了过来。 那几个“牛子”听了,均觉得非常讶异,纷纷抬眼往王小牧几人看了过去。王小牧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其中,那个为头的汉子站了起来,朝着王小牧等人抱了一下拳,操着有点生硬,又带着浓厚方言的口音对王小牧等人说道:朋友,你们的好意心领了,我们有钱。 大熊一听,喝着的一口热汤,差点喷了出来,心想,看这几个人的面相,惯是穷苦过活的人,在这乡野村间,竟然还有如此骨气,免费的东西不吃?莫说是他们,就是自己,有人愿意请自己吃饭,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吃饱肚子拉倒。 那为头的汉子坐下了凳子里,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枚铜钱,然后又装着非常豪气地往桌子上一拍,对着店老板说道:看到没有,这点东西,可够我们买下你一个月的包子了! 那店老板拿起那几枚铜钱,对着光线看了一看,没看出什么门道,用嘴巴咬了一咬,也没有咬出什么门堂,随手把那铜钱往桌子上一丢,说道:这都啥玩意儿,我可不认得,本小店也不受你这东西。说完,店老板就把包子、热汤从他们的桌子上撤走。那几枚铜板在桌子上“咕噜噜”地乱转,有一枚“叮咚”一声掉在了地下。那几个“牛子”心疼的不行,也不去管那店老板了,趴到桌子底下开始找了起来。 这一幕,全被一旁的李高里看在眼里。一开始,李高里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当看到那个为头的“牛子”摸出那几枚铜钱之后,李高里突然双眼放光,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色也变的通红。王小牧看了李高里的样子,觉得非常奇怪,问道:老李,你他娘没喝酒啊,怎么成了这副怂样?! 李高里听王小牧这样问,赶紧将嘴巴附在王小牧的耳朵上,轻声说道:亲娘哎,那几个“牛子”摸出的几枚铜钱,全是明建国初皇宫里面的物件,我在阴兵墓里就见过,价值不菲。 王小牧一听,顿时楞了。按照厚眼镜所说,这些“牛子”,其本质是大山里面的农民,只不过,在闲来无事时,又有把死力气,干得都是帮人家拉东西出来,带东西回去,换点跑腿辛苦钱的人,怎么他们会有明朝皇宫里的东西?难道,自己看走眼了,他们明的干的是“牛子”的活,暗地利却跟李高里一样,是个盗墓的“穿山甲”? 这个时候,店老板已经把那包子、热汤端到了王小牧几人的座位上,店老板恬着笑,对着王小牧等人说道:几位爷,人家不领你们的情,你看这包子?...... 大熊觉得焦躁,不怀好气地对店老板说道:少不了你一个子,别吵吵,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大熊就要走到那几个“牛子”的桌子上去。王小牧担心大熊鲁莽,一把拉住他,说道:别急,先弄清楚情况。 那几个“牛子”捡起铜钱之后,对着店老板的背影骂骂咧咧,说他娘的,今天就在这等,要是再不上东西,等下翻了你这个店。这些话,从别人的口中讲起来,还有点威胁的味道,但是,这几个“牛子”,显然是一辈子老实巴交惯了的,话讲起来,总是显得那么底气不足,甚至,还有点像小孩子赌气的样子,让人听了,有点搞笑。 王小牧转头轻声问李高里道:老李,他们怎么又明朝皇宫里的东西?难不成,他们其实也跟你以前一样,是“穿山甲”吗? 李高里想了一想,说道:“穿山甲”是南方的叫法,这里偏北,一般叫做“土夫子”。虽然两类人在技巧和盗墓习惯是不大一样,但是,我干这行业算有经验,遇到同行,总是能辨认个*分。凡是干我们这行的,都有几个规矩,一是浑身上下肯定布满土腥味,这土腥味,与农民的土腥味不一样,我们身上带着湿气,闻起来有种阴湿的味道。二是身材一般比较瘦弱,矮小,而且,由于胳膊肘常年在盗洞里往前蹭爬,平日里双手放在桌子时,双肘总是往内拐。这几个人身材魁梧,浑身布满肌肉,根本不是“土夫子”的样子,而且,他们的胳膊肘也很正常。三是冥器从不外露。那些玩意儿,都是从幕室里冒着性命拿出来的东西,别说见不得光,即使现在社会这种军阀混战的形势,也不敢拿出来晃人家的眼睛。再说了,你那玩意儿,拿到社会上,有多少人能够认识它们的价值呢?所以,我们一般都专门从事这行的人掌眼,寻找到主顾再出手。从这三点来看,这几个人明显不是“土夫子”。 李高里分析的头头是道,非常有道理。大熊听了,却直挠头,说道:管他娘的什么情况,我们又不是给自己找亲爹,谁想弄清他们的真实身份,给他们点钱,叫他们带我们去仙顶镇。 王小牧说道:老李说他们手上的几枚铜钱价值不菲,看他们的样子,肯定知道它们的价值,包子都不吃,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在乎我们的钱? 说完,王小牧端起那店老板拿来的包子、热汤,招呼大熊、李高里、林清媃,径直朝着那几个“牛子”的座位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王小牧把东西放下,笑着对他们说道:几位哥,先别恼火,那老板确实是把里面的包子给全部订出去了,并不是不脉给你们。这几笼,也是碍于我们先来,要由着先客先吃,才匀了过来。俗话说,雷不打吃饭人,来,给个面子,我们跟你们一起吃。 那几个“牛子”一直骂骂咧咧,嘴巴虽然狠,但是行动上却没什么胆量,那店老板似乎也摸透了他们,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们,一直躲在后厨不出来,由着他们在叫嚷。那几个“牛子”骂了一阵,又没听到老板的回骂,更没有给他们上东西,此刻要走吧,又抹不开面子,正没台阶下的档口,没想到,王小牧等人却走了过来,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本身对王小牧之前的举动也有好感,此刻听王小牧这样一说,那为头的汉子说道:兄弟,看你是实诚人,我就信了你。行,我们不跟这老板计较了。 大熊说道:是呀,大清早的,你们都骂人家一早上,都是开门做生意,别砸了人家生意。 那为头的汉子点了点头,说道:你讲得也是,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听你的,不骂了。 王小牧把包子推到他们面前,说道:大家肚子肯定饿了,先垫巴点肚子,我们边吃边聊。 那些“牛子”本来就是来吃饭的,闹出这么一出,其实也不愿意,此刻香喷喷的包子放在他们面前,再也忍受不住,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第三十四章 牛子(二) 王小牧见他们吃得香,觉得有戏,总算,他们在感情上,应该对几个人表示了认可,不然,也不可能会吃王小牧等人送过来的包子、热汤。看到这副情景,王小牧转头大声叫店老板,说道:老板,有酒没有?再给我们来几瓶好酒。 其实,那店老板虽然看起来一直在后厨忙活,却时不时地探头探脑来看看外面的动静,见到那些“牛子”跟王小牧等人坐在了一起,也就放下了心来,至少,不用担心包子没有人付钱了,此刻,听到王小牧说再叫几瓶酒过来,非常高兴,赶紧屁颠屁颠地从橱柜里拿出来了几瓶好酒,送了上来。 那几个“牛子”,平日里可能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估计个个都是酒鬼,见到了那几瓶好酒之后,全部眼睛开始放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几瓶酒不离开。王小牧见了,知道这个时候叫上酒,可算是上对了,当下也不着急,问店老板道:你们店里,除了包子,还有其它的炒菜没有? 店老板笑了笑,说道:几位爷,本来肯定是没有的。但我自己也要做饭不是吗?你们既然要吃炒菜,那我就把我早上新买的菜给你们炒了,正好买了点山里打来的野兔子肉,给你们做上一盆,再给整点花生米,弄几叠小菜下酒,保管叫你们满意。 大熊说道:那还废什么话,赶紧去炒过来。 店老板听了,赶紧到后厨开始去忙活去了。李高里一向比较会来事,拿了几个杯子,给那些个“牛子”,一个个都给斟满了。那酒一倒出来,瞬间浓香四溢,别说那几个平日里都干些脚力活的“牛子”们了,就连大熊和李高里,也忍受不了这个香气。 王小牧对他们说道:出门在外,也是不易,我见你们为人实诚,就想跟你们喝两口。 李高里在一旁帮腔道:正是。我们这位老板,祖上也是干脚力的,别看现在发了点财,但看到祖上的同行,都有一种亲切感咧。 那为头的汉子起初很是怀疑王小牧等人的动机,此时听李高里这么一说,倒还真的相信了**分,瓮声瓮气地说道:老板这么直爽,必定是个做大生意的,庄稼人没什么好忸怩的,既然你请我们喝,我们就喝。说完,就准备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准备一口给干了。 大熊却一把制止住了他。作为一个好酒之人,大熊深知,酒瘾这玩意儿,越吊越有劲,有些时候,你说酒管够,人家还真不一定能喝得下多少,但是,如果你说就这么一点,他喝了会觉得不尽兴,如果不让他喝,但凡好喝点酒的人,坐在桌子边上,那一餐饭,肯定吃得比死了还难受。大熊拉住那汉子的手,说道:兄弟,急啥呢,我们等菜上来,再一起喝,光喝酒就包子,多没意思。 那为头的汉子听了,也不大好意思,只好坐在那里等着菜上来。 没过一会儿,店老板速度还真快,菜就陆陆续续地上来了,众人一看,还真是丰盛,荤素搭配,有小菜有硬菜,让人看了非常有食欲。王小牧起初因时间紧张,叫大熊不要喝酒,深怕耽误事,现在几人也不用再担心去找“牛子”的事,此刻酒肉一拿进来,众人才发现,其实从武汉到这里来,一路上不是赶火车就是逃命,这几天慌的要命,还真的没有花上时间好好吃一顿,这时候也正好打打牙祭,吃他个痛快。 李高里素来就属于公关高手,很会讲话,再说,王小牧和大熊的嘴皮子也不奔。几个人跟那些“牛子”,就着下酒菜,很快就下去了好几杯,互相已经完全介绍。李高里嘴巴直溜,那些“牛子”问王小牧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李高里一开口就说王小牧是做古董生意的,家里的产业,可是置办到了南方几个省,老大的一个家族企业,在外面动辄几花上万把两银子。 王小牧一听,头都大了,心想老李你他娘的喝点马尿,嘴巴都不把门,要是我家里这么有钱,我还用得着自己跑出来经营生意?再说,你见过哪个有钱人穿成我这样,即使是扮穷装大尾巴狼,也没有这么寒酸的。 别说王小牧,就连大熊这一贯牛皮不怕吹破天的,听了李高里的话,一口酒在嘴里,差点喷了出来。那几个“牛子”,虽然是小地方的山里人,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看了王小牧的样子,也不相信李高里所说,满目怀疑地看着众人。 没想到,这些事情,早就在李高里的考虑范围之内,王小牧刚要解释,李高里却“哎”地一声长叹,竟然在眼睛里抹了两把眼泪,说道:世道变化啊,当真是可惜了了。想当年我老爷在时,少爷何苦自己出来做生意,这么奔波。都是老奴无能啊。说玩,竟然站起来向王小牧作揖。 王小牧哭笑不得,心想演个戏么,老李你也不用拿出你所有的演技来吧。但事已至此,只得配合李高里演下去。王小牧把老李重新摁到座位上,由于不知道李高里后面要说什么,只得罢了罢手,说道:老李,这怎么能怪你呢。 李高里一脸苦相,说道:少爷,你宅心仁厚,收古董,是多少价,就是多少价,从来不框人,老奴非常佩服。只是,现在军阀混战,兵荒马乱,我们家在其它几个省得铺子,不是被抢,就是被经营人给卷着逃跑了,你也不去追究。反倒自己说要出来历练,跑到各地亲自收古董,你这性格,还真有点老太爷的影子,我相信,老奴有生之年,肯定能见到我们家族在你手上重新崛起! 说完,李高里转头问大熊道:胖子,你作为少爷保镖,我们路上如果遇到危险,你一定要先保护少爷,知道么? 大熊一口酒在口里,听老李说自己是王小牧的保镖,想把酒喷出来,但是又不敢喷,只得活生生地咽了下去,呛得连连咳嗦了几声,尔后说道:那还你说嘛,李管家,只要有我胖子在,少爷就没有任何危险。 李高里点了点头,转头又问林清媃:丫头,你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少爷的饮食起居啊。 林清媃向来不会撒谎,见李高里这样一问,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道:会的......一定。说完,整张俊脸羞得通红,幸好那几个“牛子”都喝了酒,谁脸红谁脸白还没工夫去注意,没有发现异常。 王小牧一看,这样下去不行,死老李演戏的瘾一上来,他娘的没玩没了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露陷,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于是,王小牧赶紧制止道:行了,老李,你说这些往事干嘛,搞得你好像不久于人世一样!说完,瞪了李高里一眼。 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哎,人老了,就杯酒下肚,容易伤感。算了,啥也不说了,我们继续喝酒吧。 众人又开始喝起酒来,互相之间不断地扯皮。那几个“牛子”,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老板,不断地问王小牧等人关于古董行的事,王小牧哪里懂这些,嗯嗯唧唧地胡乱应承着,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跟他们说叫他们带几人去仙顶镇的事。幸好老李这方面知识较多,而那几个“牛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文化的主,李高里说得一些事,倒把他们忽悠的一弄一弄。 就这样扯皮了一会儿,那几个“牛子”的鼻子就红了,舌头马上变大,嘴巴开始管不住了。喝酒的人,从不醉到似醉非醉,是非常短的时间,叫做进入状态。但喝得时候,自己却并不觉得,以为自己还能喝好多,其实已经离醉差不离了。不到这种状态,一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那为头的汉子开口了,对着几人说道:几位老板,我们是苦力人,最受人看不起。你们请我们吃肉、喝酒,我看王老板做生意也实在,有些东西,是我们从仙顶镇给带出来的,想叫你们给看一下,到底是不是真东西。 王小牧刚想接话,李高里却先开了口,立马说道:几位汉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说实话,我们少爷这次来这里,就是听说仙顶镇出好玩意儿,专程来的。这请你们吃饭,也没别的目的,一来是想叫你们带个路,二来就想向几位打听一下仙顶镇出东西,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王小牧和大熊一听,这才知道老李这招是真高啊。“牛子”这种人,小农意识非常严重,如果几个外地人,还带着个花姿招展的女子,要进山去仙顶镇,确实非常奇怪,他们胆子也小,说不定不敢带路,这样一来,既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更绝的是,死老李一直盯着人家掏出来明皇宫里的东西,这下把人家那玩意儿也给糊弄出来了。 那几个“牛子”听李高里这样一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那为头的汉子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仙顶镇出东西?! 第三十五章 牛子(三) 话讲到这档口,王小牧、大熊、林清媃都接不下去了,只好由着李高里去说。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一行人,本来也是四处乱晃,但是,在别的地方收古董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好东西,于是刨根问底,问那玩意儿是哪里来的,后来发现,说是都是从仙顶镇出去的,这些日子,出了好些东西呢。我们是生意人,这发不发财,我们另说,但是,做古董的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看见好东西,就像婴儿看到娘奶一样,根本就忍不住,所以,特地赶过来看看。其实,对仙顶镇为什么会出这好东西,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不是老请教几位哥弟来着? 李高里这番话,既圆了自己刚才撒得大家都是古董商人的慌,也突出了众人所关心的重点问题,那就是,这几个“牛子”手中的明皇宫里的物件,是哪里来的?从他们的性格来看,给他们一百个胆,也不可能去干盗墓摸冥器这种勾当,平白无故多出了这么多宝贝玩意儿,肯定是非同一般,说不定,跟大家此次去仙顶镇找那真正的龙脉有关。 不管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仙顶镇,真的如同大熊所推断,是中华“千年隐龙”所在地,那“千年隐龙”,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只有秦始皇统一华夏的时候出现过,此次出现,已经预示了非同寻常。既然是这么不得了的风水所在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懂风水的术士,肯定把这地块当着千古难寻的风水宝地,王公贵族埋葬在此的肯定不在少数,那么,出一点明朝皇宫里的玩意儿,也实在是正常不过。 那几个“牛子”互相对望了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憋在了口中。还是那为头的“牛子”,在他们中间算是见识多一点,咳嗦了两声,说道:老哥,镇子里的事情,我们先不谈,能不能看一下我们的东西? 李高里说道:那敢情没问题,不过,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们不要见笑。 那“牛子”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赶忙将他原来拿出来的那几枚钱币给重新拿了出来,伸手就要递给李高里。 李高里见了,赶忙对着那几个“牛子”摆手,说道:没这样的规矩,掌眼,掌眼,掌的是眼,不是手,你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可以,我可不敢接。 李高里这说话,其实也是古董行业的常规做法。但凡行业里的人遇到了好东西,自己把握不准的时候,就会请一些人来看,货色、质地、年代,请知识丰富的人给断一断,把把脉,以图心里有个底,在行话里来说,这就叫“掌眼”。但是,不管是给谁“掌眼”,互相之间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你拿出宝贝来,不能直接放到人家手上,而是要放到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被叫来“掌眼”的人,在一般情况下,手也不会去碰桌子上的宝贝。 这其中是有讲究的,因为,那些用来“掌眼”的东西,都是比较宝贵的东西,你把手递过去给别人,中间有个互相交接的过程,万一哪一方失了手,东西掉在了地上,给摔坏了,算谁的呢?互相之间难免纠缠不清。另一方面,很多东西,比如说是帛书或者是书画,手上有油脂、汗渍,难免会玷污了原来的宝贝的质地,那也相当的不妥。 那几个“牛子”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看到李高里如此讲究,不由地从心里地佩服起来,感觉的眼前这几位,是真的古董商人,非常懂行。于是,那为头的“牛子”将那几枚钱币放在了桌子上,叫李高里帮忙看看。 李高里用眼睛瞄了一瞄,然后闭上眼睛,想了一想,随后,用嘴巴凑到几枚钱币上闻了闻,“啧啧”赞叹了几声,说道:好东西,这几个物件,都是明皇宫里的物件,遇到合适的主,当了,买下沿街的一个店铺,是没有问题。 那几个“牛子”一听,有几个直接就坐不住了,“噗通”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可能不知道这玩意儿价值有这么高,吓得脸色都变了。还是那为头的“牛子”算冷静,把那吓倒在地上的人给拉了起来,然后喃喃地说道:亲娘哎,那鹰鼻子还真不是糊弄人的哎,这玩意儿还这么值钱,我还差点吃包子给吃了。 那为头的“牛子”喃喃说完,转头问李高里道:老哥,你可不是在糊弄我?! 大熊接过话茬,说道:糊弄你啥,我们管家在当地被人称为“瞎眼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们?那群“牛子”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大熊说道:“瞎眼犬”就是说,如果我们管家是一条狗,即使眼睛瞎了,对面来的人到底高矮胖瘦,它全部一清二楚。用在我们古董行内,那是数一数二的火眼金睛。你知道平日里,在我们当地,别人要请我们管家看一个物件,要收多少钱不?五十两银子!还不一定能请得到我们管家,今天算是你们遇到好人了。 那几个“牛子”一听大熊说李高里看一个物件要收五十两银子,吓得脸色都白了,那为头的“牛子”,赶紧将桌子上的那几枚钱币给收了回来,然后瓮声瓮气地跟几人讲:几位大哥,我们可没钱! 王小牧知道大熊表面上是在夸李高里,其实这家伙一惯是没名堂,话里也把李高里给损了,搞得李高里只好对着他们尴尬地笑了笑。王小牧觉得此刻又不好反驳,只得对那几个“牛子”说道:你们多虑了,我管家给人“掌眼”,收费贵是不假,但是,今天我跟你们有缘分,我作住,你这些东西,管家免费给你们看,不收你钱。你觉得呢,老李? 李高里赶忙说道:少爷说了算,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王小牧话峰一转,说道:不过,我这人虽然好说话,但待朋友真诚,所以,我也相信你们这几位兄弟也是真诚待我,你们肯定不只这些东西。兄弟们放心,我们只是开开眼,绝对不打歪主意,你们觉得怎么样?说完,王小牧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为头“牛子”的左手。 这一下,几个人才发现,那为头的“牛子”,不论吃饭、喝酒,还是拿东西,都只用右手,而他的左手,一直放在下面,手一直死死地摁住左边的口袋,那口袋,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那里面藏有了东西,而且,从那“牛子”被王小牧发现的紧张神色看来,那口袋里的东西,对他非常重要,至少,比他刚才拿出来的明朝皇宫里的几枚钱币,要重视许多。 大熊也是听了王小牧所说,才发现了这一情况,当下心里就有点不爽了,说道:我说几位老哥,你们这样就有点不厚道了。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也免费给你们看了物件,你明知道我们是古董商人,对那好玩意儿,就跟吸了毒一样,你硬是要踹着不给我们看,啥意思?是怕我们抢还不成?在这地方,我们冲其量是外地人,再说了,你们几个汉子,用力气捏死我们都足够,你们怕个逑啊! 大熊这么一说,说得那为头的“汉子”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非常尴尬,也是喝了点马尿,那汉子一冲动,径直从口袋里把那东西给掏了出来,一下丢在了桌子上,说道:咋?我是还考考你们眼力类,这玩意儿我拿出来,我们有啥好怕地嘛? 那汉子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包裹。那小包裹,非常的破旧,一看就知道是农村里不用的废旧衣裳,特意撕裂下来,用来包裹里面的物件。这么破旧衣裳布里面,到底包裹的是什么东西呢?怎么值得那“牛子”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 王小牧等人也不好直接去打开,只好用眼睛看着那几个“牛子”。那几个“牛子”明白了几人的意思,其中,边上一位“牛子”,在刚刚喝酒的时候性子就比较急,跟大熊喝得称兄道弟,刚才被大熊一顿抢白,甚是觉得没面子,此刻竟然有一种想挽回颜面的冲动,直接站了起来,就要去解那个包裹。 没想到,手还没有伸到包裹面前,那为头的“牛子”突然张开手,猛地一打他的手背,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动?!要解开也是我解开! 说完,那为头的“牛子”前后左右看了一看,发现那店老板一直在后厨忙活包子的事,由于此时天色还早,店里也没有人来,只有王小牧和自己一伙,有点放下心来,然后,站起身,凑到王小牧等人的跟前,轻声说道:你们可答应我,看了之后千万不能到外面去说! 王小牧心想,这“牛子”,看起来大老粗一个,没想到,还这么谨慎,此时此刻,必须赢得他们的完全信任,于是,对那“牛子”说道:老哥,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别看我年纪不大,这些年,看过的好东西,还真的不少,行规我们肯定懂,东西过眼,如食物过喉,拉过了就算,哪里有说出去的道理?! 那“牛子”听王小牧这样说,也不再犹豫了,把那外面的破布衣裳给剥了开来,剥到最后一层,显露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一呈现在王小牧等人的面前,差点把几个人彻底给吓晕了过去! 我犯贱了 今天我犯贱了,看了中国队的比赛,关于牛子们包裹里是什么东西,只能明天解密了。 第三十六章 玉玺重现 那破布衣裳里,随着那“牛子”不断地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本来的面目,让王小牧等人所惊讶的是,那东西并不是其它,而是一名玉玺,那玉玺,一看就知道在泥地里埋了很久,有很多纹理,都渗入了泥土的黑点,显得斑斑驳驳,但是,这些斑点,完全不能掩盖玉玺本来的质地,那玉玺渗透出来的光芒,温润而柔和,但却有一种摄人心脾心魄的力量。 而这玉玺,从外观来看,与李高里从湖南娄底带出来的大明玉玺,基本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王小牧等人见了,一口凉气从脚底板径直灌到了头顶,完全不可想象。那“牛子”见了几人吃惊得模样,也确实吓了一跳。那为头的“牛子”比较精明,看到了王小牧等人的样子,开始警惕起来,立马将破布衣裳迅速地将那玉玺给包裹了起来,赶忙朝着自己身边挪了过去,一副非常小心的样子。 王小牧惊得说不出话,用眼睛望着李高里,眼神其实就表达了一个意思,什么情况,这不是你从湖南娄底带出来的大明玉玺吗,当时为了了解里面的三清御龙术,大熊已经开枪将那玉玺给彻底打破了,剩下了几个碎片,也一直带在李高里身上,怎么此时又有另外一个大明玉玺出现,而且,还是在这几个不靠谱的牛子手中? 李高里当然明白王小牧的意思,但是,李高里也彻底懵了,按道理,自己从阴兵墓里带出来的大明玉玺,有柳仙的交待,完全是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怎么这个时候,又会在几千里的这里出现?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大熊根本就忍不住,直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将那“牛子”手中的破布衣裳包裹给抢了过来。刚要动手去打开,那几个“牛子”火了。怎么还有这么一群人,讲得好好的,突然就动手开始抢了?那几个“牛子”,在外面看起来虽然老实巴交,但也只是他们不大懂外面的世界而已,但是,能在农村干这种活计的人,在当地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见到大熊竟然生抢,那几个“牛子”当然不干,突然就站了起来,有几个“牛子”,手中的动作也快,一下就举起了身边的条凳,只待大熊要打开那个破布衣衫,就一凳子砸下去。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王小牧一看,凭自己这么几个,要是跟那几个“牛子”打起来,输肯定是不会,但是,要占据什么优势,肯定也不大可能,毕竟,眼前的都是人,如果是妖是鬼,几人还有自己的手段,要对付人,却完全只能凭蛮力气。只是,这样一来,众人去仙顶镇的事,就完全泡汤了,而且,要了解其中的秘密,肯定要多费许多挫折。 想到此,王小牧赶忙站起来阻止住那几个“牛子”,对那几个“牛子”说道:几位兄弟,不要激动,我这保镖,跟我时间不长,见到点真玩意儿,就忍不住要拿来看,只是看看而已,马上就还给大家。说完,王小牧狠狠地瞪了大熊一眼。 大熊无奈,也知道目前还不是跟那几个“牛子”纠缠的时候,只得悻悻地将破布衣衫给推了回去。那几个“牛子”见了,才坐了下来。但是,这样一来,那几个“牛子”却不再相信王小牧等人,那为头的“牛子”,径直将包裹给收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看了。 李高里赶紧端起酒杯来敬酒,那几个“牛子”,喝酒倒是不含糊,只不过,再也不肯透露半点关于这玉玺的来历,不管李高里说什么好话。王小牧无法,说道:几位哥,你这玩意儿,说实话,可是掉脑袋的勾当,一点也见不得光,如果相信我,给我们看一下,辨别一下真假,然后或许有办法,不然,可真的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那为头的“牛子”非常狡猾,说道:你们莫要骗我,这个世界上,认识这东西的人,能有多少人?还杀头咧,你们不说出去,谁又知道,只是,在这个地界,我们虽然是农村人,还真不怕你们说出去咧。 这话可就带点威胁了,意思是只要你们说出去,那几个“牛子”可能不会让你这几个外地人走出这地界。穷苦惯了的人,往往没有太多的畏惧意识。只要能让自己活得更好,倒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自古以来,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人,一般都是穷苦惯了的人,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很多边远山村,犯罪的暴行,往往比人口茂密的城镇多了去,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首先不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回事,自然也不会把别人的生命当成一回事。 所以,这几个“牛子”说出这话,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写照。这样一来,众人还真的没有办法了,剩下一个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利诱,也许,此方法对他们更有杀伤力。想到此,王小牧将身上的钱掏了出来,对那几个“牛子”说道:这样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一古董商人,确实是看上你这东西,你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这些钱你们拿去,愿意卖,我们还继续加价,你们看怎么样? 那几个“牛子”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那个跟大熊喝酒喝得比较欢快的“牛子”,对为头那个“牛子”说:干脆卖了吧,这玩意儿留着也没啥用。 那为头的“牛子”见了桌子上的钱,却一点也不动心,说道:这钱你们收回去,我看,这东西还确实是好,你们这点钱,可能还不及看一眼我手中的东西。 大熊见那“牛子”竟然坐地开价,非常恼怒,就要爆发,李高里却一把拉住大熊,赶忙对那牛子说道:行。看一眼就看一眼,但是,等我们看够了,钱才给你们。说完,李高里冲着王小牧和大熊使了个颜色。王小牧明白了李高里的意思,那玩意儿虽然从外形上,看起来与李高里从娄底阴兵墓里带出来的大明玉玺一样,但是,到底是不是真品,还另说,先看一眼,如果是赝品,直接懒得理他们,省得他们自以为是。 那几个“牛子”低头商量了一下,同意了。那为头的“牛子”将那破布衣衫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拆开了给王小牧等人看。李高里拿了起来,摆在自己眼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然后脸色开始变了,拿着玉玺的手也开始发抖。王小牧觉得奇怪,问李高里:老李,什么情况? 李高里此刻已经完全管不了是不是哄骗那几个“牛子”这玩意儿是假的事了,说道:一摸一样,老天!那玩意儿,竟然跟李高里从阴兵墓带出来的大明玉玺,完全没有区别,而且,从纹路、质地来看,一模一样,如果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可能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情况就有点糟糕,怎么突然出了这档子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为头的“牛子”很警惕,一把将那“玉玺”给抢了回来,同时,对着边上的人使了一下眼色,那边上一个“牛子”一把将王小牧放在桌子上的钱给拿了回来。王小牧等人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管那些钱了,脑子完全乱得一团糟,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前后串联,却互相之间断片无任何联系,总是突如其来地袭扰着几人本来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 王小牧最先反应过来,说道:我们做事讲诚信!你们说出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我们有的是钱,只要如实告诉我们,就把钱给你们。 那为头的“牛子”眉头皱了皱,有点为难,但是,似乎最后也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吧,既然王大掌柜这么实诚,那我就把这东西的来龙去脉跟你们讲了,但是,你们要答应我,千万不要说出去!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这点你们放心。 那为头的“牛子”开始讲起了这东西的来龙去脉。那“牛子”说,他们本来都是习惯早出晚归,给人家来县城里带东西的人,但是,有一天晚上,他们由于进货晚了,又必须回到仙顶镇去,不然赶不到第二天的集市,于是,连夜从县城往仙顶镇赶。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众人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由于走的是山路,半路上又没有人家,几人只好在大树下躲雨,那雨却实在太大,而且一直下个不停,众人身体虽然结实,可累了一天,淋了这么多雨,当真是又冷又饿,实在是受不了。 正在这时,众人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栋老房子,那老房子就在路边,以前大家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好像都没有见过。此刻众人也不觉得奇怪了,赶忙朝着那老房子奔去。进到房子以后,发现里面都是蜘蛛网,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众人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拧干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点燃火,来烤火取暖。所有的一切,到这个时候都还比较正常。 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后生仔,说是有炮尿要撒,准备出门去撒,众人就笑他,大家都是男人,出去干什么,就在这大厅里撒,真是多此一举。那后生仔听了,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也不客气,就对着大厅的一个柱子撒起了尿来。 尿刚刚撒完,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第三十七章 红麻鸡婆 “牛子”继续说道:那破旧的房屋,看起来虽然比较大,但是实在是老旧,本来在暴风雨当中就显得摇摇欲坠了,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后生仔拉了一泡尿之后,房子突然左右晃动起来,众人还仿佛听到了房子里面有人在哭。那哭声,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总之非常吵杂。 我们这些人,本来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是,那雷雨声,伴随着摇摇欲坠的房子,以及那些诡异的哭声,大家脸色都吓得白了。那个去拉尿的后生仔,更是不堪,尿拉到一半,下边那玩意儿就直接给吓得缩了回去,整个人一哆嗦,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心想,这下可是糟糕了,本来看这房子,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就非常古怪,此刻那后生仔一拉尿,竟然引出来莫名其妙的东西。我赶紧问那后生仔,你是不是童子。那后生仔吓得脸色傻白,赶忙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一下就断定今天晚上肯定是碰到鬼怪了,那家伙一泡童子尿,把那些脏东西都引了出来。这时,整个房屋的房梁已经开始“吱吱呀呀”地响动起来,似乎就要塌下来。当时大家也顾不了许多,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急急地往外面冲。我们平时来回走山路,脚力非常之后,一下就冲了出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落下。刚刚冲出房子,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整栋房子突然坍塌了。 说也奇怪,这个时候,天上的雨竟然停了。我们害怕呀,哪里还敢在原地待,于是,急冲冲地往外面逃,但是,逃了逃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还是回到了那倒塌房子的地方。这个时候,就有人害怕了,说是遇到“鬼打墙”了呀,这下那些东西是缠上我们啦,今晚可能大家的小命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我听老一辈人说,遇到“鬼打墙”,只要拿沾有童子尿的布包在头上,就可以逃出去。于是,我们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堆在地上,叫那后生仔拉尿在上面。但是,那后生仔已经吓得不行,如何还能拉出尿来,实在没办法,我们摁住他的头,往边上的雨水冲落下来的溪流,不断地灌水给他喝。灌了他一肚子的水,然后,我们一直在边上发出“嘘嘘”的声音。没想到,这一招还真是奏效,过了一会儿,那后生仔憋不住了,一泡老长的尿拉了出来,淋得衣服全湿。 我们管不了其它,用衣服包着头,就往外面冲去。没跑多少步,就听到“咯咯咯”一声鸡叫,天已经亮了。大家四顾一看,已然离开了那栋古怪的房屋。这个时候,大家才放下心来。暗叫真是虎口脱险,幸好这里面还有一个童子,不然,可能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我们收拾起东西,就准备加快速度回仙顶镇去。可是,没走两步,前面远远的,突然有一个小人高的东西走了过来。 那玩意儿红脸红身,长着人的脑袋,有四肢,上半身跟人没太多区别,就是身上有不少红红的毛,下半身两只脚却非常奇怪,脚掌跟公鸡的脚一模一样,只是,在形体上大了许多。从外表来看,就犹如*岁大,但却长着奇怪双脚和身体的小孩。这玩意儿手里拿着一串金黄色的东西,外形完全跟稻谷一样。但颜色却不是稻谷那种金灿灿的黄,而是一粒一粒黑不溜秋的。 我们一见到这玩意儿,顿时非常兴奋起来,全部趴在一旁草丛中不动。 听到这里,大熊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 那些“牛子”纷纷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熊忍不住,问道:别卖关子,快点说! 那为头的“牛子”说,那东西,在我们这片,叫做“红麻鸡婆”。这个红麻鸡婆,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我们以前也是听老一辈人讲过,也没有见过,原先都以为是瞎编的东西,但是,这次让我们看到了,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 老一辈人说,红麻鸡婆一般是住在山里面的,轻易不出来。据说,我们人的祖先,在远古的时候,还不是很强大,当时,有红麻鸡婆经常偷人的食物,它们也非常聪明,而且有隐身遁地术,能力强于我们祖先好多。它们也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但这玩意儿毕竟是天地缝隙里长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完全不是正统的阴阳万物之列,虽然能力强,但是上天如何能让它们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于是,我们祖先,请来了太上老君,老君帮助我们的祖先,把那些红麻鸡婆给全部打败了,并赶到了山上去。 为了避免这些红麻鸡婆与人继续抢食,老君点化它们,以吃金银玉器为食,长住在山上,并且,收了它们隐身遁地术,同时画下符咒,今后见到人之后,只准逃跑,不准攻击,但是,为了避免我们的祖先复仇,老君给限制了人的脚力,那就是,凭速度,人永远也追不上红麻鸡婆。 老一辈的人常说,以前,有些穷得疯了的人,经常会猫在山上,等着红麻鸡婆的出现,然后拿着一杆猎枪来追,当然,人永远是追不上它们。但是,红麻鸡婆看到人之后,会害怕呀,所以,往往都会把刚刚从别的地方拿来的金银玉器往地上一丢,径直逃命而去。那些穷人如果捡到这些金银玉器,免不了发一笔小财。 话虽如此说,但很多人往往无功而返,谁又知道红麻鸡婆住在哪里呢,什么时候会出现呢?而且,红麻鸡婆住的地方,一般都是山林茂密原始森林,四处有猛兽出现,要赚这钱,可当真是要抱着必死的决心。 王小牧觉得奇怪,问道:红麻鸡婆身上的金银玉器哪来的? 那为头的“牛子”见王小牧这样问,说道:还能哪来的?它们住在大山里,自然是地底下里刨出来的呗,谁不知道地底下墓葬多,宝贝多。 大熊“嘿嘿”一笑,转头对李高里说道:这玩意儿竟然跟你还是同行,哈哈。 那为头的“牛子”问道:什么同行? 李高里赶紧接话,说道:没什么,他的意思是,红麻鸡婆跟我还算有同一个爱好,都喜欢收集一些金银玉器。 那为头的“牛子”继续说道:我们看见了这红麻鸡婆,非常兴奋,心想多少人梦寐以求碰到这玩意儿,都找不到,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那红麻鸡婆的样子,不知道从哪个墓穴里掏出个宝贝,竟然像一串稻谷一样,那家伙,此刻得意洋洋地正别在耳朵上咧!老人家曾经告诉我们,红麻鸡婆从地底下掏出来的东西,虽然都是很名贵的,但是,总体来讲,也是分档次的,银不如金,金不如玉,玉不如铜,铜不如木块,木块不如杂碎。什么叫杂碎?所谓杂碎,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奇形怪状的,不知道是啥材质做成的东西。 这个红麻鸡婆手里拿的那串“稻谷”,黑黑的,看起来如同谷子大小,但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们一致认为,那就是老人家口中所说的“杂碎”,可是至宝啊。 我们看了一下周遭的地形,发现那红麻鸡婆正优哉游哉地往我们对面的方向走来,根本没有发现我们,于是,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只待它走进,就一把将它扑倒,把它手中那串“稻谷”状的东西给抢了。 红麻鸡婆速度很快,从后面追,是追不上的,好就好在,它现在正朝着我们面对面走来,守株待兔,即使抓不住它,它也会吓得把手中的“稻谷”给丢了。何况,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埋伏着,说不定还真能把它给逮了,到时拉回镇子里去,给大家看看,也长长脸。当时,我们早就把那栋破屋倒塌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只有那红麻鸡婆。 我们都知道,这玩意儿非常的狡猾,一定要快、准、狠,不然,它一个激动,把那串“稻谷”给吃了,我们就白忙活了。 眼看那红麻鸡婆不断地朝我们走近,我向大家使了个眼色,顿时,所有的人都突然从地上窜跳而起,猛地扑向那红麻鸡婆。那红麻鸡婆一下给吓懵了,不过它反映也快,发出了一声公鸡一样的嘶鸣,就准备往回逃。我们当中,有个比较结实的,竟然一把抓住了红麻鸡婆的脚。那红麻鸡婆被下了咒,不会攻击人,只剩逃跑这一条,但是,并不代表它不会发怒,那红麻鸡婆见有人抓住了它的脚,回过头来,对着那抓住它脚的人怪叫一声,愤怒地将脸凑过去瞪着他。 那家伙也是个怂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朝凑自己脸前面怪叫瞪眼,一时竟然慌了神,松了手,同时,脚下一滑,竟然摔了一跤,趴在了地上。红麻鸡婆反应极快,见此人摔跤之后,露出来一个口子,几个瞪脚,就从这个口子往外逃了去。 第三十八章 再入鬼宅 那为头的“牛子”继续说道:我们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抓到脚了,还让它给跑了。于是,我们一下就朝着那红麻鸡婆追了过去。那红麻鸡婆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发现虽然那玩意儿的脚掌跟鸡一样,但是“蹬蹬瞪”,速度极快,没两下就跑得老远。 我们的眼睛,全盯着红麻鸡婆手中那一串像“稻谷”一样的黑色宝贝,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东西要是弄到了,可是供我们这几人,十几辈的富贵了。我们当然也期待,能像老人家讲的那样,红麻鸡婆被我们追,最后受不了,为了活命,能把那串“稻谷”给丢下来,当然,能抓到红麻鸡婆,那就最好不过。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红麻鸡婆犹如一道红色的火焰,呼啦啦地往前直奔。速度非常之快。我们几个,平日里走山路走惯了,脚力算是非常好的了,但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红麻鸡婆离我们越来越远,越发追不上。这一来,我们所有人都非常着急起来,走在我们前面的一个兄弟,见情况不妙,赶紧捡起来地上一块石头,朝着那红麻鸡婆砸去。 那红麻鸡婆仿佛背上长了眼睛,似乎知道后面有石头砸它,竟然一个蹦跳,躯体一扭,一个拐弯,活生生地消失在前面一个拐角之处,那石头砸了一个空。我们一看,心想这下糟糕,让它给跑了。但眼看到手的富贵就这样没了,我们哪里能甘心,赶忙跑到那拐角处去看,一看之下,却非常吃惊。 原来,那红麻鸡婆消失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我们头晚上躲雨,还遇到了“鬼打墙”的地方,前面就是那栋古怪的房子,让我们觉得奇怪的是,昨天晚上,在雷电交加过程中,那栋房子,明明就是倒塌了,差点把我们几个人活埋在那个地方,但此刻,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原来那栋完好无损的房子,到处挂着蜘蛛网,跟我们第一眼见到它时,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下,我们全部都懵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见鬼了不成。但是,按道理却不可能啊,虽然我们不大懂这些,但是,有一个道理我们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即使有那些脏东西,一般都是晚上出动,现在天已经亮了,怎么可能还会遇见?平日里我们虽然胆大,可此时此刻,也不由地怂了,想起头天晚上的场景,简直不寒而栗。于是,大家都招呼着往后退,就想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正当我们要往后退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叫道:红麻鸡婆在墙角下! 我们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七八岁小孩大的红麻鸡婆,手中正拿着那串“稻谷”状的宝贝,站在那栋房子的墙角下,正探头探脑地朝我们看呢,而且,另一只没有拿宝贝的手,似乎还在向我们招手,那姿势,就是在叫我们过去,此外,从它那满是红毛的脸来看,也好像在嘲笑我们。 这一来,大家回去的脚步顿住了。一来,那红麻鸡婆,再怎么古怪,毕竟还是个动物么,竟然敢嘲笑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二来,它手中那“稻谷”状的宝贝,确实具有相当大的魔力,吸引的我们挪不开脚步。继续追下去,有可能被古怪的房子困死,大家会遇到不可预知的危险,但是,也可能把那红麻鸡婆手中的宝贝给夺下来,今后,我们就可以过上一辈子不愁吃穿,天天翘二郎腿喝小酒吃好肉的日子,比起每天在这山上跑来跑去,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家都犹豫了,到底是继续追,还是走?成了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道大难题。 后来,我们里面一个苦脚汉发话了,他惯是我们这里最不怕死的,他对我们说道:怕个逑啊,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宁愿去博一把,也不想再过这样苦哈哈的日子了。再说,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个童子嘛,把他的尿用衣裳扎在我们的头上,管它里面有什么古怪。 他这么一煽动,大家本来犹豫的心,一下子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穷人嘛,也就这点志气啊。于是,我们又攒动那年轻小伙拉尿,那年轻小伙也不含糊,“哗啦啦”撒了一大包,把我们所有的衣裳都浸湿了。说也奇怪,我们在弄这些事的时候,那红麻鸡婆仍然站在那墙根下,用嘲笑的神态看着我们,并没有走,似乎正在等我们。 我们把衣裳包在头上,看到那红麻鸡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有人捡了石头,有人抄了柴火棍,一窝蜂地冲着那红麻鸡婆追了过去。那红麻鸡婆见我们追来,也不慌张,待我们追到一定的距离,几个蹦跳,进了那栋房子。我们那时已经有点冲昏了头脑,那管得了许多,跟着它一头钻进了那栋房子。 房子里面与先前来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还是到处挂满蜘蛛网,似乎昨天晚上的事根本没有发生,我们也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栋房子。如果不是大家在一起,要是谁一个人进来,肯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呢!那红麻鸡婆在房子里非常灵活,钻来钻去,我们一群大老粗,还真的有点施展不开拳脚,用石头打,用棍子砸,每次好像都要打到它的身上,但都被它狡猾地躲了过去。倒是有几次弄到了自己人,不断在一旁骂骂咧咧、哼哼唧唧。 追打了一会儿,那红麻鸡婆似乎也累了,不在大厅里钻来钻去,而是径直向前跑去。我们也只好跟着它向前跑。这一跑,却被红麻鸡婆带到了后厅。那后厅,我们昨天晚上来躲雨的时候,根本没有进来过,一是因为天黑,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后厅,二是这种房子,我们都知道,前厅供神,后厅供祖。后厅一般都是摆放祖先灵位的地方,不要说是陌生的房子,即使去亲戚家,我们也很少走到人家后厅去。所以,即使知道这里有个后厅,我们也不会过去。但此刻,却是不由自主地全来到了后厅。 来到后厅之后,果然发现到处摆放的祖先灵位。而且,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灵位,也不知道摆放了多少年,那灵位的木头,都腐朽的不成样子,周边也落满了灰尘。那红麻鸡婆此刻却在灵位下方的方台之上,用脚跺了几下,没想到,它这一跺,竟然跺出来了一个孔,这个孔,有半人大,正好能供它进入,也不知道这个孔是原来这样,还是硬生生地被它跺出来的。那红麻鸡婆跺出那个孔之后,一下钻进了那漆黑的洞里。 我们跑到跟前,这才发现,这个孔根本不是红麻鸡婆刚才跺出来的,而是远来就存在的。因为,孔口很规整,而且,封孔的东西,是跟那方台一样质地的石头,远处看虽然与方台的模样很像,但近处一看,就知道是别的地方特意搬过来堵这个孔的。这个孔,最大的可能就是红麻鸡婆的老巢!红麻鸡婆不愧是神化了的动物,竟然知道用石头做门,堵住自己住处的门口,当真是不可思议。 我们一直不知道红麻鸡婆到底住在哪里,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么一栋破旧的房子里发现了红麻鸡婆的老巢。这一发现,我们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如果这里面真的是红麻鸡婆的老巢,这玩意儿以吃金银玉器为生,肯定跟其他动物一样,里面储备了不少金银玉器,以备不愿出门时来食用;担心的是,这黑漆漆小小的洞口,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鬼东西,要进去还真的有点害怕。 正当大家在犹豫,我却有了新的发现,因为,我看到那石头门上,原来被红麻鸡婆用脚跺的地方,竟然出现了血迹,那血迹,跟个鸡爪的脚印一样,而且,血迹非常新鲜。很明显,这肯定就是红麻鸡婆刚才跺这石头门时留下的。怎么它的脚流血了? 我把这个印记指给他们看,他们看完之后,互相碰头一合计,全都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玩意儿肯定是刚才被我们追打的时候脚上受了伤,目前正在流血,所以它一急,就顾不了其它,急冲冲地跑回到自己的老巢来了,目的就是为了躲避我们。 想到此,我们刚才所有的疑虑全一扫而光。当真是老天开眼,这玩意儿竟然受了伤,此时不端它老巢,更待何时。于是,我们打开了照明工具,挑了个身材瘦小的人,叫他先钻进去。那人钻进去之后,刚刚走了没两步,就冲着外面喊:快进来,快进来,里面好大! 我们一听,赶紧一个个钻了进去。钻进去一看,果然如那人所说的一样,里面的空间虽然整体的趋势是呈缓缓的斜向下的态势,但是,总体的空间非常大,犹如一间房子的大小,容纳我们几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第三十九章 白色棺材 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四周都是石头,这些石头却不是人工做的,而是天然形成的一个洞,这个洞里面,空气流通非常之好,几乎跟外面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也不去考虑其它的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拿起照明工具,就往里面走。一切都还很正常,我们边走边寻找着那红麻鸡婆踩在石头上的血迹,沿着血迹一直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突然发现了异常,前面竟然还有一堆篝火的痕迹。我们当时都吓了一跳,难道,这里面还有人住在这里?或者说,那红麻鸡婆竟然会跟人一样,懂得生火做饭?但我们随即否认了自己的观点,那红麻鸡婆本来就是吃金银玉器的,怎么可能要生火做饭?莫不成,那些红麻鸡婆也跟我们差不多,需要用火来取暖不成?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我们也不愿再想下去了。走近那堆篝火旁边一看,发现这些篝火的灰,规模还非常的大,而且,灰烬显然是前几天刚刚燃烧完的,并没有经过很久时间。这么大的篝火堆,不可能是一个人做成的,肯定是一群人,或者说,一群红麻鸡婆弄成的,他们到底在这里干嘛?又怎么能发现这栋古宅下面的洞? 后来,我们就感到更加震惊了。因为,我们看到,除了刚刚那红麻鸡婆如鸡爪般的爪印,边上,竟然有一堆人的脚印,有大有小,而且,看脚印的模样,有男有女,足足有几十对之多,散步在篝火旁各处,显得凌乱而无章节。这一下,我们彻底懵了。这表明,这里,在几天之前,有一群人在这个地方点燃过篝火! 他们在这里到底做什么?这地方,到底是红麻鸡婆的老巢,还是一群人的秘密基地,或者说,刚才那红麻鸡婆其实就是误打误撞地进入了这个地方,而我们则毫不知情地跟了进来?那么,那群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不识相的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在这躲雨,听到了一群男女老少的哭声,难道,他们就是躲在这里哭得嘛?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想起来那天晚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非常的诡异可怖,而且,更为关键的是,那群人哭完之后,整栋房子在雷电的作用下,开始变得遥遥欲坠。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逃出了古宅,最后遇到了“鬼打墙”。想到此,我们感到不寒而栗。边上有人说,赶紧走吧,赶紧走吧,不找那玩意儿了,这里面真的太吓人了。 这人吧,思想一松懈,前面那股劲头可全没了,大家都纷纷感到无比害怕,所有人都有了撤退的主意。正当我们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我们看到,地上有些烧的纸张,还有部分没烧完,看到这里,我们好奇心也起了,捡起那纸张,放在手电下一看,发现纸张上画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细眉大眼,水灵水灵的,怎么说呢,反正非常漂亮,说句不客气的话,那画上的女子,比对面这位姑娘还漂亮一些。 说完,那为头的“牛子”指了一指对面的林清媃。林清媃听了,撇了撇嘴,说道:你说就说了,拿我来作比较干嘛? 那为头的“牛子”也觉得比较的不恰当,尴尬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边上有许多这样的纸,都是没烧完的,但从残余的纸张看来,全部都是烧的同一个女子的画像。这场景,更让我们觉得害怕了。你想想,本来就很诡异的古宅,我们想离开都来不及,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红麻鸡婆,然后,在一个无比黑暗的地下洞里,见到一堆篝火,脚印,还有烧剩女子的画像,能不感到害怕吗? 我们立马就准备跑路,但是,走在我们前面一个人,突然停了下来,一声惊呼,指着上面的合不拢嘴。我们赶紧拿电筒往上面照。那石洞的顶不高,一照之下,一切都清晰可见。我们所有见人,都感到一股寒流从脚顶直接往脑门上冒,有几个胆小的,吓得径直瘫坐在了地上,站不起来了。 你当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在石洞顶上,竟然上吊着十几具女人的尸体! 讲到这里,那为头的“牛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似乎有压惊的意思。王小牧看到,在这为头的“牛子”讲诉的过程中,边上那几个“牛子”虽然不时地插话补充,但也看不出来有多害怕,而且,什么看到了十几具女人的尸体,虽然讲得这么可怕,但这群人好好地坐在自己的面前,能有什么大事?!这家伙肯定在故弄玄虚! 王小牧说道:哥们,别整这么吓人,那肯定不是尸体。 那为头“牛子”听了,呷在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问王小牧:你怎么知道? 王小牧冷笑一声,说道:那玩意儿,估计就是十几具女人的衣服。别跟我整这些,我们收购古董的,每天都要听多少人在我们面前编故事?有些家里的东西还好,再怎么编,顶多就编个他祖上是皇亲国戚。地底下上来的东西,说得可更悬乎,连躺在棺材里跟死人睡了一觉,满足了死人**,才让死人把嘴里的夜明珠吐出来的故事都有,别说你这个了。 那为头的“牛子”听了,说道:佩服佩服。我这也不是编故事糊弄你们,只是,当时那十几具女人的衣服挂在石洞上面,确实把我们吓了个够呛,起初我们也没想到是衣服,当真以为是尸体来着。你要不信,你问问这个怂蛋,当时,这家伙就吓得尿了裤子。说完,那为头的“牛子”指了一指边上坐着的人。 那人脸“忽”地一下就红了,辩解道:瞎说啥,我当时就跟你们说了,是地下湿,弄湿了我的裤子,我哪里吓尿了? 几个牛子一听,起哄了,其中一个说道:别在这装大尾巴狼,他娘的,那地上被柴火堆烘得干透,哪里会湿?别说这事,上次跟你打堵,说你不敢去敲李寡妇的门,你自己逞能,硬是去敲了,结果里面一声猫叫,把你吓得尿着裤子跑了回来,难道不是吗? 王小牧一听,这几个家伙,喝点马尿东南西北瞎扯,任由他们这样扯淡下去,明天都说不完这个事,于是,立马止住他们,叫那为头的“牛子”继续说。 那为头的“牛子”继续说道:我们当时确实吓得不行,但后来大家一看,那玩意儿没个动静啊,而且,怎么还显得扁扁憋憋的,认真一看,才知道,原来都是女人的衣服。但是,这些女人的衣服也不同寻常,不同寻常在哪里呢?那就是,每件衣服的臂膀子处,都有血迹,这非常的奇怪。 看到这情况,我们拖起瘫倒在地上的几个怂货,就要往外走,这个时候,前面突然“哐当”一声,掉了来一个重重的东西,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拿着手电一照,乖乖,竟然是一副棺材! 说到这里,那为头的“牛子”没有装腔作势再喝酒,而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讲了下去。 那棺材是什么样子呢?我们在农村,虽然平日里有自己的活计,但是,村里难免也有死人的时候,死了人,总是要埋在山上的,所以,就要人来抬棺材,我不知道几位老板那里叫什么,我们这里叫抬棺材的人为“八仙”,也叫“扛匠”,主人家就会请些力气大的人帮忙抬。我们这批人,有的是力气,经常被人请去当“八仙”。所以,棺材这东西,对我们来讲,太熟悉不过,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但是,眼前这口棺材,我们却从来没有见过。 那口棺材,竟然是口白色棺材,而且,那种白,是雪花那种纯白!我们这个地方的习俗,棺材顶多也就是材质上的区别,但大体都是黑的嘛,怎么可能有白色棺材呢? 大熊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反驳道:那是你们不懂。棺材当然是黑色的居多,因为,道家认为,黑色属水,棺材是极阴那就是**,水代表的数是一和六,八卦在坎一宫,一口棺材睡一人,所以用黑色多。但其它颜色也不是不能用,红色,金色也有,红色用于年过八旬无疾而终的喜丧老人,金色棺材一般是给帝王将相使用的。白色虽然极为罕见,但也有,一般是给少年及未婚女性死者,但此颜色与土属性不大符,葬得不好,容易引起尸变。 那为头的“牛子”听了大熊的一番讲解,问道:这位保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熊不耐烦了,说道:我祖上是卖棺材的!你别在这里说书一样,捡重点的说! 那为头的“牛子”对大熊的话将信将疑,但看他不大耐烦,估计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于是,继续说道:白色棺材倒还不觉得什么,但关键是,我们竟然,听到了白色棺材里面有人的呼吸声!!! 第四十章 牛卵子 这一下,我们全都感到无比害怕起来。本来这白色棺材,看了就让人瘆的慌,里面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的呼吸声?!我们倒是想走,但是,那白色棺材刚好就堵在了我们出去的门口,要走出去,必须从那白色棺材的顶部攀爬过去,后面却又没有路。 但是,这个时候,谁敢从那白色棺材的顶部爬过去?别说他们了,就连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胆子大,此刻也挪动不了双脚,吓得怔怔地望着那白色棺材,嘴巴张的大大的,说不出话来。我转眼去看周边其他人,发现他们更是脓包,有几个站都站不住了,双腿不停地在抖索。这个时候,让人觉得更加要命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那白色棺材里面,似乎里面的人不仅仅有呼吸,好像还有人不断地用手在敲打着棺材壁,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有节奏,过几秒钟,就发出“咚咚咚”的敲打声。这地下室里,本来只能听到我们几个人沉重的呼吸声,但是,此刻这轻微的声音传来,如同地狱中发出的鬼嚎一般,把我们全部人都给震住了。那白色棺材,封得严严实实,怎么会发出如此沉闷的声音,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当然,我们心里都知道,是人的可能性不大,多半就是鬼。 但不管是人是鬼,总是这样拖下去,别说走了,吓都要被吓死在这里。这个时候,我感觉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我,毕竟,我还是他们的为头人么,他们好像在问我,怎么办?!但是,他***,你们看我有个鸟用啊,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我看着那些白色棺材,除了发出那诡异的“咚咚咚”的声音,等了片刻,也没有其他动静,于是,我咬了一咬牙,对那后生仔说道:管他娘的什么东西,后生,你先拉泡童子尿在上面! 那后生也知道,此时可能除了他那一泡尿,就别无其它办法了,而自己的命,也要靠自己这泡尿了。只是,刚才在进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尿了一泡,何况,现在这小子已经吓得够呛,虽然哆哆嗦嗦地解开了裤腰带,但是,对着那白色棺材就是尿不出来。站了半天,哭丧着脸回过头对大家说:我尿憋在里面了,出不来啊。 听到这里,李高里“哈哈”一笑,说道:什么叫活人给尿憋死,你们这就是活人给尿憋死啊。 那为头的“牛子”听了,嘟着嘴,气鼓鼓地看着李高里。 王小牧只得瞪了李高里一眼,说道:老李,别插嘴,老哥,你继续说下去。 那为头的“牛子”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的胆气,居然往前跨了几步,对着他们说道,他***,我先过去,你们要是怕死,就等着棺材里面的东西出来吧!说完,我也不管那棺材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径直就朝着棺材走了过去。这个时候,他们听到我这样说,也不敢再逗留了,也随着我向着那白色棺材边走去。 我刚刚要跨出那白色棺材,突然觉得左边一个黑影,居然站在我的背后不及一步,同时已经伸出一双黑黝黝的,如同是鸟类的爪子,抓向我的脖子。我感到非常害怕,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或者是亡灵?或者是其它东西? 可是,还容不得我思考,那双丑陋的鬼爪已经快要抓到我的脖子,旁边传来了大家的惊呼声,我吓极了,完全没有反应的前提下,竟然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黑影吐了一口唾沫,没想到,这口唾沫竟然救了我,那黑影竟然“啊……”地一声惨叫,那凄厉惨叫像是在心底回响着,黑影居然被我一口唾沫给吐得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疯狂地挪动着。 我在吃了一大惊的同时,明白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大叫道:快来帮忙!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他们的喊叫声,我转身一看,怪怪隆地洞,这帮鸟人,竟然不来帮我,全跑向了边上那个黑影,并且急切地围在那个黑影身边,不断地叫唤着,我觉得非常奇怪,缓了缓神,拿起手电筒去照,才发现了异常,刚才被我一口唾沫吐倒在地的,哪里是什么鬼影,竟然是那个要拉尿拉不出来的后生。 这一下,我就懵了,刚才明明是有个鬼爪子抓向我,怎么变成了这个后生,而且,这小伙子年轻力状的,怎么会被我一口唾沫吐得晕倒在地。这个时候,我也来不及想了,只得跟着他们一并地跑过去救那后生,一会儿掐人中,一会儿按压胸,总算把那家伙给弄醒了。 在忙的时候,我们都忘记了那白色棺材的事。忙完这些,我问他们,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们告诉我,当我要用脚去跨过白色棺材的时候,那后生仔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要伸出手来拉我,没想到,我一回头,朝着那后生子吐了口痰,他突然就倒在地下抽搐了。 伸手来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觉得是有一个黑影的爪子要来掐我的脖子啊,那感觉是不可能出错的,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难道完全是我自己误会了。但是,那后生子又看到了什么呢?为什么要伸手来拉我? 那后生仔虽然已经被救醒,但是,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双目变得无声,呆呆地在那里,也不说话,我就去问他: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拉我?起初,他听到我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我看这样不行,这家伙不会被我一口唾沫给吐傻了吧,这就完蛋,即使出去,说出来,谁信啊? 我也有点着急了,管不了其它,抬手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打过之后,那后生仔突然有反应了,眼睛也不再呆呆的,变得开始有转动起来。我再次问了他一句,为什么要拉我?那后生仔似乎想起了刚才的事,指着那白色棺材说,我刚刚看到了一个黑影,从棺材里爬出来,趴在你的头上,所以想把你拉回来。 他这一说,我当时就觉得他在胡说八道,我头上怎么可能有黑影,我自己都没感觉到,他竟然看到了?然后我问他们看到没有,他们都摇头说没看到。但后来我一想,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这里只有后生仔一个人是童子,不会他能看到什么东西,而我们看不到吧? 想到此,我赶紧拿起了手电筒,去找那口白色棺材,一照之下,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那白色棺材,原来都盖的严严实实的,怎么此刻竟然开了一半?! 其它人也发现了这个状况,脸色全变得煞白。 让人奇怪的是,这个时候,那棺材里古怪的呼吸声和“咚咚咚”的敲打声已经没有了。我们所有人,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完全不敢想象,这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一具腐烂了的尸体,还是仅仅是森森白骨,或者说,跟石洞顶上的那些女人衣服一样,完全是个空装置,什么东西都没有? 刚才诡异的场面已经发生,此刻再也没人敢先过去了。所有的人,眼睛此刻又朝向了我。我心里既怕又气,看着我有个什么鸟用,我带你们出来揽活,遇到问题,总不能让我替你们去死?但是,这里面,我算是他们的主心骨了,如果我没有主意,他们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何况,我自己也要想办法怎么出去。 我自己是不敢再去了,后来我说道:谁敢过去看看棺材里的东西,这趟活计的钱,全部归他一个人,你们同意吗? 大家立马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同意完之后,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谁会为了这些钱去看看棺材里的东西。等了一会儿,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 我们一看,原来这人就是提议大家继续进古宅追那红麻鸡婆的大胆之人,他姓牛,外号叫牛卵子。怪也怪这家伙,要不是在那关键的时候怂恿大家,就不会遇到这一档子事,说不定,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这个时候,牛卵子说他敢去看,大家都表示同意。一来,多少有点怪他的成分在里面,二来,这一群人当中,除了这个牛卵子,还真没有其它人敢为了这点钱去看看棺材里面的东西。 牛卵子站了起来,却没走到棺材那里去,对着我们说话了,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去看可以,但是,除了这趟活计的钱,等下,如果我们再遇到红麻鸡婆,弄到钱,也要归我,成不成?不成我就懒得去看了。 这家伙,真是要财不要命,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红麻鸡婆的事,那玩意儿早可能逃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如何还能找得到?我们听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牛卵子比较满意,撸起了袖子,就朝着那白色的棺材走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石洞混乱 牛卵子小心翼翼地翼翼地朝前面走去,我们听着他的脚步声,觉得虽然是他在走路,但我们的心也跟着他的脚步不断地咚咚直跳。慢慢的,牛卵子靠近了那白色的棺材,其实,尽管他日常都是比较大胆,但此刻我们也看到了颤颤巍巍抖动的腿和手,显得无比紧张。 我们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那牛卵子用发抖的手拿起手电筒,开始往白色棺材里面照去,一照之下,他突然顿了一顿,随后,竟然手势非常快地往边上一推。由于那白色棺材是合板式的盖棺,这一推之下,那棺材盖发出了“吱呀”一声脆响,在整个石洞中听了尤其刺耳。那牛卵子是背对着我们,我们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到底他看到了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只得屏住呼吸等待。 谁想到,那牛卵子突然大声“啊”了一句,然后将双手都放在嘴里,作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的表情,回过头来慌张地望着我们,我们被他这个表情,吓得懵了,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这个时候,那牛卵子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我们说道:一群怂包,这就是一口空棺材,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一听,心里那个气啊,当时就想过去活剥了那小子的皮。但既然是空棺材,就没什么可怕了。我们正准备朝那棺材走过去,突然,我们看见那牛卵子转过了身,朝着那白色棺材正准备探进去,嘴巴还说道:咦,这里面怎么又东西?! 我走在最前面,虽然那牛卵子刚才说棺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当看到他准备抬头探进棺材里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那棺材了“虎刺虎刺”的呼吸声,以及敲打棺材壁的声音,总觉得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即使没这些东西,因为我们的手电都比较昏暗,说不定,这具白色棺材里面的尸骨由于年份太久,早就化成了一堆灰,难保里面有尸气什么的,封闭在地下白色棺材,又不知道多少年份了,天知道积蓄而成的尸气有多毒?一旦被尸气所伤,那可是一件大麻烦的事情。于是,我着急往前一冲,一把扯住了牛卵子,着急地说道:先别乱动! 隔了好一会子,也没有见棺材内有丝毫的动静,而且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古怪东西出现。牛卵子白了我一眼,意思是怪我小题大作。随后,我们所有人都朝着棺材里面看去。众人的手电筒汇聚成一道粗大的光芒,将白色棺材照了个亮。 果然发现,在棺材里面,并没有尸体,只有一个小匣子。那小匣子看起来非常古朴,似乎是木雕的,但那木头竟然发出一股非常奇异的幽香。要我形容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香味,我是形容不出来,总之,让人闻了非常舒坦。 这个白色棺材里面埋的不是人,竟然是一个带着香味的小木匣子,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我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大家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就是想打开这个小木匣子看个究竟。我没再多想,就想将手伸进去拿那木匣子, 那牛卵子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在一旁嬉笑道:老哥,咱们多少年的老哥们了,不带这样玩的,说好了,谁去看一下这副棺材是什么情况,得到什么东西就给谁的,现在这个木匣子,里面是珠宝也好,是坨牛粪也好,也应该我来拿,对吗? 我听了他说这话,倒还真是无可辩驳,只得由他去。那牛卵子将袖子挽了挽,伸手进棺材里面,我顺着他的手就朝那个小木匣子照去。结果发现了奇怪的一幕,就是小木匣子边上,竟然有丝丝血迹,虽然比较淡,但很明显就是新鲜的,从外形看来,跟那红麻鸡婆脚掌上的血迹一模一样。我正要再次阻止牛卵子,没想到,那家伙财迷心窍,一下就将那小木匣子给拿了起来。就在这时候,猛然,一个黑影对着牛卵子迎面扑了过去。由于速度实在是太快,我们根本没看清这黑影是什么样子。牛卵子本能地“啊”了一声,我们迅速把手电筒调整方向,对准那黑影照去 一照之下,我们清楚地看到那尖尖的嘴巴、鲜红而妖异的眸子、火红的毛法,**岁小孩大的躯体,不正是那红麻鸡婆又是什么? 由于牛卵子正在进行弯腰拿东西的工作,根本就不及躲闪,无奈之下,牛卵子只好拿起手中的小木匣子朝那个红麻鸡婆砸了过去。哪知道原本行动如风、动作敏捷而诡异的红麻鸡婆,这一次居然不躲也不闪避,硬生生地对着牛卵子手中的木匣子迎了上来,那鲜红如血的眸子里,闪现出诡异的得意。 我们顿时一惊,这畜生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此刻变得不怕人了?还敢朝人攻击,而且,面对牛卵子那势大力沉的一砸,竟然不躲避。人在危机之中,脑子似乎也异常的灵活,我在一瞬间已经明白这红麻鸡婆的目的,这畜生想要的是牛卵子手中的小木匣子! 已经完全来不及了,那红麻鸡婆迎合着牛卵子砸下来的手势,顺手一接,就将那个小木匣子接在了手中。然后,那红麻鸡婆突然一个窜跳,跳到了那棺材盖上,一手拿着那串黑色“稻谷”一样的东西,一手拿着那小木匣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 这一下,我们彻底被它激怒了,搞了半天,可能都是这红麻鸡婆搞得鬼,那白色棺材里面的“噗呲、噗呲”的呼吸声,以及刚才棺材里面的“咚咚咚”磕棺材壁的声音,应该都是它弄出来的,因为,这里除了这玩意儿,根本没有其他人。想到这里,我们这几个人,拿柴火棍的那柴火棍,拿石头的拿石头,就朝着那红麻鸡婆打去,嘴巴还不断地骂骂咧咧。 那红麻鸡婆却闪转腾挪,似乎在玩杂耍一般,根本不把我们的追打当一回事,沿着那白色棺材左晃右晃,硬是将我们的进攻全部给躲了过去。 正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一群聚精会神打斗的人当中,竟然少了那个年轻的童子后生。正要转头去寻找,突然发现,边上有一个人竟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一看他的身上,竟然背部有一个窟窿眼,汩汩往外面冒着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伤口,必定是被人捅了一剑,捅剑的,肯定不是红麻鸡婆,而是后面的人。 我们急忙回头一看,发现那童子后生,正站在我们的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竟然拿了一把青铜七八寸长的匕首,匕首上往外面滴着血迹。而那个后生仔,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猩红,露出凶光,咧着嘴巴,正在朝我们一步一步走来。 毫无疑问,刚才那人,肯定是这后生子杀的。 这变化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骂道:王八蛋,你他娘的是疯了吗?! 那后生子根本就好像听不见我说话,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冲我们走来,此刻,原本咧着的嘴巴,似乎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非常的诡异、可怕。这个时候,边上突然有人喊道:他被鬼上身了,快逃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开始疯狂起来。有一个人想跳过棺材往外面钻去,没想到,那红麻鸡婆堵在前面,拿起手中的黑色“稻谷”在空中一甩,一团黑色花粉状的东西从那“稻穗”上抖露了下来,那个想跳过棺材的人,先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来觉得自己的脚开始发软,再也站不住,“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再也挪动不了半分。后面一个跟在他后面的,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从他们倒地的情况看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伤,而且头脑还很清醒,只是手脚瘫软受不了力了。 这样一来,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再去跳那副白色棺材了,而是朝着石洞里面转去,同时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那古怪的“稻穗”粉溅到自己的鼻子上。那石洞里面并没有其它出口,只有顶上挂着一群女人十几具衣服的地方空间大一些,我们就朝那里跑去。 那后生子原本不紧不慢拿着匕首朝我们走来,此刻见我们逃跑,竟然变得无比愤怒,拿着匕首也跑着追了过来。他娘的,敢情这家伙中邪之后,还是能跑啊!要在平时,就凭后生仔这样的身子骨,我单手就能把他给撂倒了,但奈何此刻他不知道中了什么卸,而且,手中还拿着把已经杀了一个人的匕首。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那红麻鸡婆,好像本事并不是老一辈说的那样无能,它的本事反而大得很,而且,它引我们进来,此刻又不放我们出去,自己也不动手杀我们,好像完全是为了让那后生仔来杀,我们成了一群猎物。 那红麻鸡婆,此刻得意洋洋的站在棺材板上,看着后生仔追着我们厮杀。< 第四十二章 画像 我们被追得无处可逃,向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那群十几具女人衣服下面转来转去。那后生仔完全疯了,死命地朝着我们追来,而且不断发出凄厉的笑声。让人觉得尤其恐怖的是,那后生仔的声音已经不是原来的声音,而似乎已经变成无比尖锐、凄厉的女人声音,不断地对着我们的后背哈哈地笑着。 我们斜眼看到他手中那带血的青铜匕首,已经吓得不行。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刚才那后生仔也有点中邪的症状,被我吐一口口水,竟然把他给吐醒过来。眼前已经没什么办法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死在这后生仔的青铜匕首之下。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竟然猛然回头,朝着那后生仔吐了一口口水。 让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口水吐完之后,直直地射在了后生仔的脸上。那后生仔竟然顿了一下,双目开始变得呆滞,那拿着青铜匕首的手也似乎垂了下来。我一看,大喜过望,刚忙叫道,朝那小子吐口水。 其它几个人听了,也不管有用没有,开始“呸呸”地朝着那后生仔吐起口水来。这一下,果然收到了奇效,那后生仔身上瞬间沾满了我们的口水,然后整个人开始瘫软下来,那手中的青铜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人倒了地上,口中开始吐起了唾沫,眼睛一翻,竟然死了过去。这情景,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下子中邪了,怎么还会怕口水? 正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站在棺材板上的红麻鸡婆眼睛开始露出了惊恐的深色,直直地盯着那把青铜匕首,然后一个弹跳,就从棺材板跳了下来,径直冲着我们奔了过来。那牛卵子最是胆大,此刻见那后生仔已经死了,只剩下这么一个红麻鸡婆,心中的怒火也上来了,正当红麻鸡婆要跑过来时,那牛卵子迅速地抬起了脚,朝着红麻鸡婆狠狠地踢去。 红麻鸡婆虽然诡异,但此时却没料到还有人敢踢它。腹部狠狠地挨了一脚,它的身子本来就不大,那牛卵子腿部力量非常之大,一踢之下,竟然被踢得往后摔去,摔出去好几米远。这一来,红麻鸡婆手中的“稻穗”也拿不住,从它的手上掉了下来。非常巧合的是,那“稻穗”直接掉下来,竟然飞到了牛卵子的头上。“稻穗”砸在牛卵子的头上,洒落出许多黑色的粉末,呛得牛卵子直咳嗦。 那红麻鸡婆挨了牛卵子一踢,似乎非常痛疼,没反映过来,在不远处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们,却不敢向前了。我们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逃吧,只有棺材方向有一条路,但那里呆着个诡异的红麻鸡婆,不逃吧,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妖异的事等下。其实,我们的内心还是倾向于逃出去的。因为,从刚才那红麻鸡婆没躲过牛卵子一踢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想到此,我一推前面的牛卵子,说道:冲吧,还愣着干什么?! 没想到,一推之下,那牛卵子没有回应我,也不向前跑,反而奇怪地回过头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一看他的样子,顿时吓呆了,因为,牛卵子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猩红,开始露出凶光,而且,他的嘴巴,跟刚才那个后生仔一样,咧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已经把原来那后生仔掉在地上的青铜匕首给捡了起来。此刻,他正直直地盯着我,似乎随时都要奔过来将我给杀了。 我再看了一眼前面的红麻鸡婆,好家伙,这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那串掉下来的“稻穗”又拿到了手上,此刻跟原来的表情一样,正得意洋洋地望着我们,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下糟糕,这他娘的牛卵子也中邪了。 后生仔跟牛卵子两个人中邪的症状完全一样! 我见到那红麻鸡婆在摇那“稻穗”,一下反应过来,肯定是那古怪的“稻穗”,成了红麻鸡婆手中的一件利器,能让人闻了它的花粉之后中邪,而且,被中邪的人,手中永远将这把青铜刀作为武器。我大叫道,快退后,快退后,牛卵子中邪啦,牛卵子中邪啦。 此时此刻,其他人也已经发现了异常,慌忙往后退去。牛卵子一见情况,眼睛变得更加愤怒,朝着我们一步一步追来。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如法炮制,朝着牛卵子吐口水。虽然,我们知道这口水对中这种邪的人来说,好比一把把利剑,可能会要了牛卵子的性命,刚才那后生仔就是因为此而丧声,但是,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不可能为了牛卵子,把自己给弄死了。所以,我们都是拼了命朝着牛卵子吐口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刚才吐太多,没多少口水,还是牛卵子更加强壮,吐到他身上之后,只看见他顿了一顿,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我们只好且战且退,那牛卵子也艰难地向前追来。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退到了篝火旁,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口水可吐了,吐出来的都是一些唾沫星,喉咙、嗓子也已经开始冒烟,口水对那牛卵子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那畜生,却还在一旁摇着那串“稻穗”,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我们开始绝望了,在这么一个古怪的洞里,神仙也救不了我们。但是,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有一个家伙,边退边吓得摔倒在地上,脚上一滑,竟然踩得地上一章肖像画给飞了起来,毫无疑问,那肖像画,就是起初我们进来看到的神秘、美丽女子的肖像画。那张肖像画飞起来后,起先是牛卵子顿了一下,看到肖像画之后,竟然脸上露出惊恐、崇拜之情,突然把青铜匕首丢在了地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那飞起来的肖像不断地磕头。 更疯狂的是,那原本站在远传,悠然自得摇着手中“稻穗”的红麻鸡婆,此刻竟然也跪了下来,把那串“稻穗”和小木匣子丢在一旁,朝着那肖像不断地磕头。我们被眼前的一幕完全惊呆了,难道,那古怪的红麻鸡婆,竟然会怕画在纸张上那个美丽的女子?这美丽的女子,到底是谁,与洞顶上那些女人的衣服有什么关系?当然,我们都知道,此刻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说到这里,那为头的“牛子”开始吹了起来,说道:几位老板,不是我吹牛,关键时刻,还得要靠我,不然,我边上这么几个,早就跟后生仔跟牛卵子一样,见阎王去了。 李高里说道:你就别吹了,赶紧把事情说完,你都讲了个把时辰了,我看,你像是个说书的先生。 那为头的“牛子”听李高里说他像说书的先生,睁大了眼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倒不是说书的,但我祖上,也是有文化的,我太爷爷,以前就说书,听说,还给满清皇帝说过书呢,只不过,我们后辈也不会读书,这手艺没传下来。 那为头的“牛子”实在是太能掰了,这都能联系得上,王小牧等人露出了很不耐烦的神态。那为头的“牛子”看了王小牧等人的表情,知道眼前这个正主不高兴了,不再瞎扯,赶紧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发现了症结所在,赶紧一个健步,将那即将落在地上的女子画像给接到了手中。果然不出我所料,那牛卵子和红麻鸡婆似乎知道那张女子画像要掉落,膝盖已经微微抬了起来,好像就准备起身了。 我一慌,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举起那女子的画像,放到自己胸前,然后往前一举。那牛卵子和红麻鸡婆没有抬头,但好像头顶上长了眼睛,似乎知道我举起来那张画像,“噗通”一声又跪倒在了地上。我一看,他娘的,果然有戏!我举起那张画像,就朝着前面走去。那牛卵子和红麻鸡婆似乎害怕极了我手中的画像,竟然跪着往后退。 他们见了,赶紧跟着我往前面跑。跑到红麻鸡婆旁边,有一个家伙,竟然去捡起了那小本匣子和“稻穗”,我觉得那“稻穗”不是好东西,能让人中邪,骂道:他娘的,你不要命了吗?快把那鬼东西丢了! 那家伙此刻也反映过来,把“稻穗”和小木匣子往地上一丢,结果,那小木匣子被丢在地上,竟然口子开了,里面露出了几件物事来。我们一看这几个物件,顿时吓了一跳。正在这时,我们发现,那“稻穗”丢在地上之后,竟然像动物一样,摔出了血来,那血,很明显竟然是鲜血!随后,血流了出来,我们开始感觉到地面开始震动,头顶上的砂石开始“刷刷”地落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 痒 那血流出来了以后,起初是红的,后来,开始慢慢的变黑,那黑的颜色,还不是墨汁那种黑,而是一种淡淡的乌黑,似乎那串黑色的“稻穗”,里面全是藏着这黑色的液体。红麻鸡婆本来在地上朝着我手中的头像不断地磕头,此刻,见到血流到它的脚边,浑身开始颤抖,似乎非常的害怕,整个身躯如筛糠一样地抖动,头更是贴在地上贴得更紧。边上的砂石不断地抖搂,我们也顾不了许多,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害怕,已经完全无法想象等下会发生怎么样的事。 但是,那小木匣子滚出来的东西,却是非常吸引我们的眼睛,因为,我们看到了十几枚古朴的铜钱,以及一个小小的布包裹。那外面的布,看起来非常的贵气,华丽,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好的布,不对,应该叫做丝绸吧,好像是叫这么一个名字。 那红麻鸡婆拼死在棺材里护着的东西,竟然是这十几枚铜钱和这么一个丝绸包裹的东西,可见,这玩意儿是非常的珍贵,至少,比它手中那串“稻穗”一样的东西要珍贵。我也管不了危险不危险了,直接捡起那东西就往外跑。 那红麻鸡婆原本一直在地上磕头,头匍匐在地上,此刻见我捡起来那个丝绸包裹的东西和十几枚铜钱,突然发疯一样跳起来,朝着我们追来。我们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跑路吧,几个跳跃,就跳跃过了那个白色的棺材,朝着外面拼命地跑去。此刻,砂石不断地落下,有些较大的石头从头顶上砸落下来。 有一个跑得慢的,被红麻鸡婆拖住了脚,那人一着急,挥手一拳就朝红麻鸡婆的脸上打去。那红麻鸡婆完全不躲避,张开大口,竟然一口咬住了那人的拳头。乖乖,别看红麻鸡婆才**岁小孩的样子,但是,此刻发起怒来,眼睛似乎喷着火,嘴巴也张得老大,露出里面的獠牙,显得非常可怖。 “吧唧”一口,竟然一口将那人的拳头给咬了下来,顿时鲜血猛喷,那人也痛得直往后仰倒。红麻鸡婆怒急,迅速地爬到那人的身上,“呜哇”一声怒叫,径直咬到了那人的脖子上的主动脉血管,那红麻鸡婆的牙齿相当锋利,一下就将那人的主动脉血管给咬断,随着“呲”地一声激流而出,那人彻底倒了下去。 这情况实在是太过吓人,是谁说红麻鸡婆受了神仙戒,会害怕人类,这东西,简直就是诛杀人的恶魔啊。我心想这样不行啊,等下死得人会更多,干脆把那小木匣子里面的玩意儿丢还给它吧,还是逃得一条小命要紧。正当我要将手中的东西往后丢去,突然,头顶上一个巨大的石头,轰然而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红麻鸡婆的身子上。 那红麻鸡婆一下被砸中,一声惨叫,被押在了石头之下。我们长舒一口气,总算这玩意儿被意外给弄死了,到此地仍然不敢久待,我们拼命的往外面奔去,在出那个口子之前,我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发现那红麻鸡婆虽然半个身子被砸得血肉模糊,但仍然非常顽强,用手正在强撑着地面,意图从那石头底下钻出来。 他娘的,这哪里是什么红麻鸡婆,分明跟孙悟空一样嘛,全身都砸成啥样了,还想从里面钻出来。我们心里一阵胆寒,迅速地钻出了那个洞口。一到外面一看,发现外面那栋房子也在不断地晃动,就跟那天我们在里面躲雨的晚上一样,房梁开始往下砸,周围木屑纷飞。而那个我们钻出来的洞口,一下子被石头和乱木石梁给堵住了。我们再也不敢再逗留,疯狂地往外面跑去。刚跑出那栋房子,整个屋子就已经轰然倒塌。 在如此紧急逃命的状态下,我们也不知道累了。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我们实在跑不动,才停了下来。幸好,这块山地离仙顶镇不远,我们很快就望到了仙顶镇房子上冒来的炊烟。受此鼓舞,我们不顾麻木的身体,径直往下走去。 回到仙顶镇后,在镇门口,碰了一下头,想着回去怎么向那几个死去的村民家属交待的问题,后来,觉得此事还不能实话实说。万一我们实话实说,别说他们的家属饶不了我们,就连官兵也饶不了我们。你们觉得,我们说他们被红麻鸡婆给害死了,他们会信么? 以前我们这些“牛子”,出外面干活,经常会有天黑摔死在山涧或被原始森林野兽给吃掉的例子。所以,我们约定撒一个慌,就说我们准备回家时,那几个人本来要跟我们同路,后来说要再到县城去带几样东西,会在后面回来,其它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约定好后,我们就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我们胆战心惊地待了几天,期间,那几个人的家属都来问过,也被我们搪塞了过去。那几个人的亲属,焦急地等了几天,也派人出去捎信打听过,后来也没什么消息,这么好几天不回家,他们都认为,肯定是摔在哪里尸骨无存了。那些亲属哭天抢地了几天,后来,拿着他们身前的衣服,给埋在自家的门槛下面。 这个是我们那里的一个规矩,就是有外出多年不归,或者死在外地的,没有尸体下葬,就把他们身前的衣服,埋在大门的门槛下面,希望他们的魂魄会回家,也有种魂归故里的意思。不过,我们这些农村人,哭过就算,也没那么矫情,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生活,顾不得悲伤来悲伤去的。 我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都很少外出做“牛子”揽活了,一般情况下,都在家里耕地,刨山货,而且,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也约定守口如瓶,谁也不愿意说出去。但是,有一天,我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脖子上非常的痒,然后用手去挠,但是,不管怎么挠,却还不止痒。后来我用冷水浸,才感觉好了一些。第二天起来,却又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又开始痒了起来,而且,比昨天还痒。这下我就非常难受了,忍受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我们那里的一个中医,那医生看了我的脖子后,说只看到一块星星点点的红色东西,而且才手指甲盖那么大,应该是被什么有毒素的蚊虫叮咬了,开了一些内服外敷的药给我吃。 吃了几天,完全没有效果。我觉得可能是药的剂量不够,又去那中医那里多开了几幅药过来。回到家里,正准备熬药呢,门口却进来一个人,我一看,竟然是那天跟我一起回来的一个兄弟。自从那次回来之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平日里,我们也没有什么事,也会互相串门,对他的到来,我也没觉得奇怪,还是低着头熬药,并叫他自己找条凳子坐。 他却没坐,站在那里不说话。我觉得很诧异,这人今天怎么这么怪?于是,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药。我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却反问我,是不是你也觉得脖子痒?我一听,觉得非常奇怪,我脖子痒的事,连我家那败家娘们都没有告诉,他怎么知道,于是我就问他怎么知道我脖子痒。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对我说,我看到你在熬药,而且,我自己也痒。 我一听,觉得可能有点蹊跷,于是,叫他坐下来,弄开他脖子上的衣服一看,发现他的脖子也跟我一样,有星星点点红色的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也跟我一样,中了什么有毒蚊虫的叮咬。我问他是不是也被什么东西咬了? 他眼神黯淡下来,说不是,前几天,老三鞭死了。我一听这消息,觉得非常震惊,老三鞭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一个兄弟,身体一直硬朗的很,那身板,用我们土话来说,就是两锤子砸脑袋上,都能把铁锤子跟震弯了,怎么可能死了?我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我的脖子,说道,跟我们一样,回来后就痒,吃了药,根本没有作用,后来,从痒的地方,也就是那红色的星星点点的斑开始,一直开始溃烂,更为可怕的是,那里面流出来的血,全是黑的,而且,黑的颜色,你知道像什么吗? 我已经惊得合不拢嘴,问他,那黑色的血到底像什么? 他对我说道,像那红麻鸡婆手中黑色的“稻穗”被摔在地下流出来的血,不是墨汁那种黑,而是淡淡的灰黑。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老三鞭的死,还跟那诡异屋子里面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他继续说道,老三鞭没两人就全身溃烂,血流光而死,最后一天,他神智已经有点不清了,口中始终在说一句话,他一直反复在说一句话,那句话是:女主,快用我的血吧!< 第四十四章 翔宇包子店 听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觉得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我问他,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你自己脖子上也痒起来了? 他听见我这样问,没有说话,直接拉开了自己的衣服,给我看了一下。我凑过前去一看,乖乖,他那红色星星点点的面积,可比我大多了,不仅是脖子,而且,背部都已经有了。如果说我脖子上的红是猩红,那么,他这种红的颜色,就是带点紫黑色的红,就像跟桑葚熟透了一样的感觉,看起来非常的吓人。 说实话,我当时心里都存有点侥幸的心思,暗想这事情是不是有点巧合,或许,就我们三个人会,其它人都不会呢?我算了一下,除去在那古怪屋子死去的后生仔,牛卵子以及在逃跑过程中被红麻鸡婆咬死的人,我们一共还出来了六个人,现在,老三鞭也已经死了,就只剩下五个人了,我一个,他一个,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那么,其他三个人呢? 想到此,我坐不住了。拉住他就往外面走去,去找其余三个人。在村子里绕了半天,找到了两个,一点症状也没有,另外一个,去山里挖笋了,要到晚上回来,我们只得作罢。我跟他约定,晚上再去那挖笋的兄弟那里去看看,看看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那一天,我基本上就没做事,药也懒得喝了,浑身上下觉得难受,心里也非常压抑,但这话又不能跟我那败家娘们讲,要不然,又得呼天抢地。待到了晚上,我拿把手电筒,去找白天来找我的那个兄弟。他家离我家也就五六里路远,我没多久就到了他家门口,没想到,一到他家门口,我就听到了呼天抢地的声音,到处蜡烛也点了起来。 他的婆娘,小孩,全部在厅里跪着,哭得伤心欲绝。在厅子的上方,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盖着被子,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死人了。我心里突然一阵发麻,话都说不出,径直走到厅子里一看,发现我那兄弟,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已经闭了气。 我头皮就炸了,这也太快了,下午还跟我一起去找人呢,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我们还一起约定,晚上同去找那挖笋的人,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症状,怎么突然一下就死了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那婆娘小孩当时哭得够呛,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只好拉着旁边做事的人,颤颤巍巍地问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旁边的人有的了解,有的也感觉到太突然。但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表述中,我基本联系起来了。原来,我那兄弟从下午回来之后,开始拼命地喊痒,不断地去挠自己脖子、后背,手挠不过瘾,然后躺到砂石地里不断地来回打滚,去磨自己的后背。但可能是实在太痒了,砂石也解不了痒,然后就到厨房里拿菜刀,准备去割自己背上的肉。 家里人以为他魔怔了,就去夺他的菜刀。此时,他的脖子、后背开始流出血来,那血非常奇怪,带着浓重的腥味,起初刚流出来的时候,是红的,但到了后来,变成了灰黑色。我那兄弟眼神满是惊恐,开始神经错乱起来,然后欲图拿自己的头去撞墙,也被家人一把拉住了。家人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找医生看啊,于是,正准备出去叫人,把他驮到医生那里去。谁知道,我那兄弟,挣脱他的家人,开始跪在外面,朝着天空不断地磕头祭拜,嘴巴不断地喊着一句话,而那句话,不出预料,正是老三鞭死前的那句话:女主,快用我的血吧! 随后,他血流不停,没一会儿,就已经断过气去。 我听完,脚直接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别人以为我是跟他一起做了这么多年的“牛子”,听到他死状这么惨,伤心的倒了下去,其实,我是完全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其它人暂时都还没有出现症状,就老三鞭、他和我出现了这样的症状,这不就是说,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参加他的葬礼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摸着黑就回了家。回到家之后,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事情,反正我死都要死了,但我要把原因说出来,非把我那败家娘们和小孩吓疯不可,倒不如不说,到时突然死了,也就是短暂的痛苦,省的他们这些天提心吊胆。但是,我可以不对他们说,但对其它三个兄弟,我却必须告诉他们真相,不然他们就是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做好了这个决定,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然后,把自己这些年私藏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我老婆的衣橱里,总之,把一切都打点完毕,我就出门了。这个时候,反倒是觉得轻松了,既然死已经是躲避不了的事,何不看开点? 我到了村子里的裁缝店,要了最好,做阔气的一套衣服,给自己穿上。那裁缝看到我的样子,觉得非常奇怪,因为,不怕各位老板笑话,我平日里,就是扯两尺差布,也要跟老板讲价半天的人,何况此刻突然买了一套最好的衣服呢?买完衣服后,我穿在身上,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我准备就去告诉那几个小子,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我是要告诉他们,良心也好过一些。 我出得门去,门外寒风凌冽,我觉得非常冷,于是,我就把手放进口袋里,没想到,这一摸口袋,却摸出一个东西。那东西不是别的什么,却是一张纸条。我觉得非常奇怪,这衣服是我刚买的,怎么会有纸条在这里?后来我一想,他娘的,必定是那店老板狗眼看人低,这衣服,肯定是在什么时候卖过人家,人家不要了,退了回去,他又拿来卖给我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纸条在这里? 我当时觉得非常生气,我都快死的人了,临死之前还被这店老板给摆一道,当下就准备回去找他说理去。但是,走到半路,鬼使神差,我竟然掏出那张纸条来看,一看之下,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要想活命,带上东西,去县城翔宇包子店买包子吃。有缘人,舍己救人。 我当时一看,头瞬间懵了,这纸条里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上一件衣服主人留下的吗?去翔宇包子店买包子吃?原来衣服的主人是个爱吃包子的人?反正,我当时是完全不理解,一门心思地认定这玩意儿肯定是衣服的前任主人留下的。所以,我气冲冲地找到店老板理论。那店老板见我进来,让我说明原因之后,怎么也不承认,说他这个店开了几十年了,从来不会卖别人穿过的衣服给别人。 我坚决不信,那店老板没有办法,只好拿出了进货单来给我看。我一看,他娘的,这小子赚了我一倍多的价钱,把我给气得,当时就想把他两拳打倒在地上。店老板答应我,把赚的钱退还给我,但是,衣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因为,他那进货单上明明就写着,这件衣服就是昨天进来的货,而且是晚上到的,不可能有人晚上去他这里拿一件这样的衣服去穿,尔后,第二天一早又还回来,还正好卖给了我。 我就跟店老板说,怎么不可能,说不定那家伙晚上结婚,正好需要这件衣服穿呢。店老板无奈地苦笑一下,对我说,这衣服,说实话他也卖得贵,愿意来买的人,没有几个,再说,人家结婚,难道晚上还穿这件衣服洞房花烛夜,何况,老哥你的身材,如此魁梧,有几个人能合身呢? 我听店老板一讲,也确实是有道理,于是问他,这里面的纸条是怎么回事? 店老板皱着眉头,说他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你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在你身后恶作剧也说不定! 我没有办法,只得离开了服装店,走在路上,我再次看了一下那张纸条,突然脑子一下反应过来,难道,这是有人在救我来了?要想活命,我不正是想要活命吗?世界上的恶作剧,有这么准的吗?难道,果真天不灭我? 我觉得我一个人是解不开这个谜团,于是,赶紧一路小跑,跑到了那三个兄弟的家里,把他们召集起来,起初,他们不相信,但看到我后背上的红点之后,才彻底相信了。我将那张纸条的事跟他们说了,尔后,我们一致讨论,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救我们来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当天就开始往县城赶。今天早上,我们就赶到了这里。这不,正好碰见了你们嘛! 那为头的“牛子”一说完,边上几个人一个劲地点头。 王小牧等人听完这个事,感觉跟听了一遍天书,觉得匪夷所思,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等奇事?大熊眼睛一瞪,“呸”地吐了口痰,骂道:你们他娘的说的都啥玩意儿?!糊弄三岁小孩呢?! 那几个“牛子”说道:千真万确,不敢骗几位老板! 大熊反驳道:那纸条叫你们去翔宇包子店,你们他娘的跑到这里来跟我们吹牛皮,不怕命没了。 那为头的“牛子”听了,脸色尴尬,然后,指了指外面竖立着的牌子。王小牧等人转头一看,那上面果然写着“翔宇包子店”。< 第四十五章 字体 这一下,王小牧等几个人觉得太奇怪了。这些“牛子”,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古怪的红麻鸡婆,然后,拿到了小木匣子和铜钱,回到家去之后,死了几个,没死的人浑身发痒,然后,又有人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张纸条,说去“翔宇包子店”找有缘人。 在这“翔宇包子店”里,正好遇到了要找“牛子”去仙顶镇的王小牧等人,然后,恰好王小牧等人又是识货的,看到了这些“牛子”手中跟柳仙留下来玉玺一样的东西,还见到了明朝皇宫里的铜钱。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们在找王小牧的同时,王小牧也正好再找他们?难道,王小牧几人,就是这些“牛子”纸条上所说的有缘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王小牧想了想,问道:你们实话告诉我,那个红麻鸡婆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这个大明玉玺? 那几个“牛子”一听,吓得瞬间从凳子上滑了下去,还算为头那“牛子”见过点世面,从地上有爬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老板......,你说啥?......这玩意儿是什么玉玺?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东西就是大明玉玺,但是,是真是假我们不知道。 那为头的“牛子”哭丧着脸,说道:亲娘哎,这可是杀头的罪,我们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是劳什子玉玺啊,那红麻鸡婆守在棺材里,用这个小木匣子装着,根本就不知道是啥啊。 李高里见了他们惊慌的样子,说道:你们先不要慌张,我们是做古董的,你给我们看一下,如果是真的,我们也不敢留,到时候,我们拿去交给官府,就说是在收古董时候收到的,自己不敢私藏,交公了。如果是假的,直接把它丢了就是。说实话,我们生意做这么大,跟官府一点人脉还是有的,只要你们私自贩卖,就没有什么事。 那几个“牛子”听了李高里这一番话,互相之间商量了一下。兴许他们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不是在这些财物上,保命才是他们最要紧的,何况,这些东西,留在他们身上,也实在是个烫手山芋,此刻有人愿意接手,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为头的“牛子”说道:给几位老板,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你们要救我们的性命啊。 大熊听了,哭笑不得,说道:你们真是好笑,那纸条叫你们是有缘人,你们怎么知道能救你们的就是我们,要是别人呢?你们不是白白耽误了性命? 那为头的“牛子”说道:老兄莫要说笑。那纸条写着叫我们带上东西到这包子店来买包子吃,证明这玩意是找到有缘人的信物,你看这个店老板,看到我们手中的铜钱,还以为是破烂,差点就把它给丢了,证明他是不识货的。你们几个,一看到这东西,就眼睛放光,还请我们吃包子。这家破店,我们在这里都聊了几个时辰了,还没有一个鸟人过来,那有缘人,不是你们,又能是谁啊? 几人一听这牛子的话,确实分析的有道理,那纸条叫他们带上这东西来包子店买包子,不叫他们拿钱出来,肯定是买不到,也就只有自己几人在这里,看到这玩意儿才会引起注意,请他们吃包子,更何况,来这里这么久,也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在这里。难道那几个牛子,一进到店里来,就啪啪地拍那些铜钱在桌子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以往别人掏到点古董,藏都来不及,哪里有像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看来,倒不是说这些“牛子”笨,原来他们是一直在按那纸条的指示找人呀。 李高里不待王小牧答应,笑嘻嘻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救自然能会救。说完,李高里就要伸手去拿那些“牛子”们的东西。 王小牧见了,总觉得有点奇怪,叫住了李高里,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那为头的“牛子”说道:你们能不能把那张纸条拿给我们看一下。 那为头的“牛子”点了点头,说道:那有什么问题!说完,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了一张纸条,那纸条整理的极为规整,不像是他们这些大老粗的风格,只能证明,为了活命,他们已经把这张纸条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非常爱惜。 王小牧接过纸条,摊开来一看,那字迹非常清晰,但是,写的却不咋地,而且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大熊、李高里、林清媃也凑过来看,发现上面写的,跟那些“牛子”刚才讲并没有什么两样。但王小牧总觉得这字非常奇怪,那种感觉相当的挠心,却又说不出来。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轻声说道:牧哥,这字我们见过。 王小牧一听,身子一震,突然想起来,这字体,跟在卓兰谷山洞里之时,那张塞在林清媃身上的纸条的字体,非常相似,几乎可以断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想到此,王小牧不由地“啊”了起来,眼睛怔怔地望着林清媃,林清媃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高里和大熊忙问怎么回事,王小牧把自己跟林清媃的判断跟他们讲了。李高里和大熊再定睛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一模一样。这一下,几个人开始觉得浑身发冷起来,也就是说,那在卓兰谷暗中藏着,害死那群军士,后来又想杀害林清媃的人,一直跟到了这里?!!! 几人人所有的行踪,全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林清媃皱了皱眉头,问道:牧哥,你说,这人会不会杀害蒋伯伯的人? 这话一问,王小牧觉得一切都开始联系起来了。“鬼医蒋”死之前,自己用血手写下了一个潦草的“人”字,然后就突然死亡了。这种突然死亡法,与卓兰谷山洞里那些人在几人面前突然就死去的死法何其相像!只是,“鬼医蒋”在弥留之际,用自己的意念,写下那个潦草的字,意图告诉王小牧等人什么。那暗中躲在背后的人,一直在操控着王小牧等人,每当王小牧等人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之时,他就会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所有的局面,其目的,好像就是一步一步引王小牧等人到一个目的地去。只是,他这样做,目的何在?王小牧等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王小牧觉得头疼欲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下去。 李高里瞧了半天那张纸条,说道:你们觉得这字写得有点奇怪吗? 大熊看了看,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家伙一直隐藏在我们背后,本事倒是挺大,只是,这字写得真他娘的丑。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我觉得这字,好像是反手写的。 王小牧一听,再仔细看了一下,难怪刚才自己觉得这字很别扭,倒不是说写得有多差,就是看起来让人觉得非常难受,李高里这么一说,还真像是人用反手写的。因为,一般人写字,都是用右手,写起来的笔画也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但是,这纸条的字,很明显能看出来字体整体往右边倾斜,这就是毛笔等软笔字书写的毛病,只要稍微不顺手,就有一定的倾斜幅度。当时,在卓兰谷里面,因为情况实在紧急,也没有人看出这字的端倪,此刻一看,却真的是有异常。 此人必定是故意用反手写字的!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写字不用他的习惯用手,而用反手,那么,他一定是在回避一个情况,就是怕自己的字体被人认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证明了一点,这人一定是王小牧等几个人中熟悉的人!他是谁呢?从卓兰谷出来的人,没有几个,邬筱、慕璃、林清媃、李高里、大熊、王小牧、南无臣。这七个人,首先自己这三人要排除,那么,目标就集中在邬筱、慕璃、南无臣三人身上。 南无臣不可能杀自己的兵士,邬筱如果要下手除掉几人,随时随地有机会,甚至,在苗栗的时候,就可以除掉林清媃,更何况,邬筱为了救几人,自己差点在谷中丧命。那么,难道是慕璃?慕璃有杀人动机,而且,也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但是,她在出谷之后,已经彻底疯了,怎么可能还能杀了“鬼医蒋”。 难道,慕璃一直在装疯?!!!极有可能!!!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一颤,如果慕璃装疯,那邬筱现在跟她在一起,岂不是危险?!想到此,王小牧坐不住了,一把站了起来,说道:等不了了,我们赶紧到仙顶镇去! 大熊说这么急干什么,王小牧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他们。他们听完之后,呆了一呆,尔后,大熊首先就表示不可能,慕璃没有缘由装疯,她要杀大家的话,为什么不在谷里就把大家给杀了,因为,那里面到处是机关,一个无比熟悉里面机关的人,对付一群误入之徒,轻而易举,为什么留机会到外面来?!< 第四十六章 又见红瞳花 此话说的也有道理,但王小牧觉得没心思再去分析了,不管是谁,既然他或她要王小牧等人赶到仙顶镇去,逃是逃不了,只有去,而且,必须赶紧去。于是,王小牧站了起来,转头对几个“牛子”说道:几位老哥,我也不知道怎么能救你们,既然事情发生在仙顶镇,我们就必须尽快赶到仙顶镇去,只有这样,才能想出救你们的办法。 那几个“牛子”听了,赶紧把那玉玺和铜钱拿了出来,也站了起来,对王小牧等人说道:爽快人,这玩意儿说实话我们也不需要,你们就拿着,能有什么作用我不知道,但总是跟我们的命运有关系,几位老板放心,我们这毛病,说实话,也是自作孽,你们又不是郎中,能不能救,也没有太大关系,死了与你们无关,但能找到你们,总归在那里等死要好。 王小牧一听那几个“牛子”说他们身上的毛病,心中突然多了一个心眼,说来说去,也只是说他们自从见了那古怪的红麻鸡婆之后,得了一种古怪的毛病,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那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话说回来,自己也算是有点医术的人,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是好的,至少心里有个底。想到此,王小牧对他们说道:我祖上也曾出过个把郎中,在没干古董这行之前,瞧病也行,倒是传下点医术,你们要是信得过,倒不如先让我看看,说不定有法治。 那几个“牛子”一听,顿时欣喜若狂,看来,这趟按照纸条里的指示,来到县城“翔宇包子店”,还真的来对了,几人身上的毛病,正规郎中看不好,说不定,这几个古董商人,倒是有些奇方妙术,能治好,那就最好不过。 于是,那为头的“牛子”赶紧凑到了王小牧的面前,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给王小牧看。王小牧一看,发现这“牛子”因为平日里干粗活比较多,浑身显得非常黝黑,肌肉外鼓,就连后背,也显得非常结实。在那“牛子”肌肉横生的后背上,王小牧主要看了他的脖子,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惊得不行。 那“牛子”的后背,到处布满红点,说是斑,其实也不是斑,就是红点带着血丝,短短的,布满了整个后背,一条一条,犹如一根根红色的蝌蚪丝。王小牧皱了皱眉头,叫那为头的“牛子”穿起衣服,然后又问道:还有谁又症状吗? 边上几个“牛子”也脱开了衣服,给王小牧看。这才知道,那为头的“牛子”身上的症状最为严重,虽然没有他所说那死去的人那样开始红色变成黑色,流出脓来,但也布满了整个后背,而其他几个人,也就颈脖子上会有一点,有的症状轻的,还看不大出来,似乎就是自己用手指甲挠了两下,挠出的红色血丝。 那些“牛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王小牧身上,见他看完之后沉默不语,不由地焦急问道:怎么样?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病?! 王小牧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呆在原地愣住了,既不说这是什么毛病,也不催促着大家往前走了。大熊见了这情况,忍不住了,问道:小王八,你不是神医嘛?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啥站着干什么? 王小牧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讲,心里却如同搅翻了的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因为,那几人身上的红丝线,竟然跟王小牧在卓兰谷看到邬筱脖子上的红瞳花一模一样! 邬筱的红瞳花,王小牧曾亲眼所见,能感知邪气的东西存在,甚至,还能大体的判断出邪恶东西的方向,每每有古怪的东西出现,那红瞳花会像小鱼一样,变得艳红,不断地游动。这些“牛子”脖子上、后背上的玩意儿,跟邬筱的红瞳花,从外形上来看,完全一模一样,只是,显然没有邬筱脖子上的红瞳花有灵气。但从感觉上来说,两者是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这些“牛子”脖子、背后上的东西,是跟邬筱一样的红瞳花吗?为什么,他们自从进了那个古宅之后,就染上了这东西,两者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些“牛子”身上的东西,会慢慢扩散,并且,逐渐的变得灰黑,最后流脓,然后浑身奇痒猝死,为什么邬筱没有这些症状?据邬筱所说,那红瞳花是她生下来就具有的东西,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熊此刻问的问题,王小牧完全没有办法回答,因为,邬筱脖子上的红瞳花,只有自己见过,此刻,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 王小牧接过纸条,摊开来一看,那字迹非常清晰,但是,写的却不咋地,而且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大熊、李高里、林清媃也凑过来看,发现上面写的,跟那些“牛子”刚才讲并没有什么两样。但王小牧总觉得这字非常奇怪,那种感觉相当的挠心,却又说不出来。 林清媃见了王小牧的样子,轻声说道:牧哥,这字我们见过。 王小牧一听,身子一震,突然想起来,这字体,跟在卓兰谷山洞里之时,那张塞在林清媃身上的纸条的字体,非常相似,几乎可以断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想到此,王小牧不由地“啊”了起来,眼睛怔怔地望着林清媃,林清媃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高里和大熊忙问怎么回事,王小牧把自己跟林清媃的判断跟他们讲了。李高里和大熊再定睛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一模一样。这一下,几个人开始觉得浑身发冷起来,也就是说,那在卓兰谷暗中藏着,害死那群军士,后来又想杀害林清媃的人,一直跟到了这里?!!! 几人人所有的行踪,全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林清媃皱了皱眉头,问道:牧哥,你说,这人会不会杀害蒋伯伯的人? 这话一问,王小牧觉得一切都开始联系起来了。“鬼医蒋”死之前,自己用血手写下了一个潦草的“人”字,然后就突然死亡了。这种突然死亡法,与卓兰谷山洞里那些人在几人面前突然就死去的死法何其相像!只是,“鬼医蒋”在弥留之际,用自己的意念,写下那个潦草的字,意图告诉王小牧等人什么。那暗中躲在背后的人,一直在操控着王小牧等人,每当王小牧等人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之时,他就会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所有的局面,其目的,好像就是一步一步引王小牧等人到一个目的地去。只是,他这样做,目的何在?王小牧等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王小牧觉得头疼欲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下去。 李高里瞧了半天那张纸条,说道:你们觉得这字写得有点奇怪吗? 大熊看了看,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家伙一直隐藏在我们背后,本事倒是挺大,只是,这字写得真他娘的丑。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我觉得这字,好像是反手写的。 王小牧一听,再仔细看了一下,难怪刚才自己觉得这字很别扭,倒不是说写得有多差,就是看起来让人觉得非常难受,李高里这么一说,还真像是人用反手写的。因为,一般人写字,都是用右手,写起来的笔画也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但是,这纸条的字,很明显能看出来字体整体往右边倾斜,这就是毛笔等软笔字书写的毛病,只要稍微不顺手,就有一定的倾斜幅度。当时,在卓兰谷里面,因为情况实在紧急,也没有人看出这字的端倪,此刻一看,却真的是有异常。 此人必定是故意用反手写字的!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写字不用他的习惯用手,而用反手,那么,他一定是在回避一个情况,就是怕自己的字体被人认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证明了一点,这人一定是王小牧等几个人中熟悉的人!他是谁呢?从卓兰谷出来的人,没有几个,邬筱、慕璃、林清媃、李高里、大熊、王小牧、南无臣。这七个人,首先自己这三人要排除,那么,目标就集中在邬筱、慕璃、南无臣三人身上。 南无臣不可能杀自己的兵士,邬筱如果要下手除掉几人,随时随地有机会,甚至,在苗栗的时候,就可以除掉林清媃,更何况,邬筱为了救几人,自己差点在谷中丧命。那么,难道是慕璃?慕璃有杀人动机,而且,也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但是,她在出谷之后,已经彻底疯了,怎么可能还能杀了“鬼医蒋”。 难道,慕璃一直在装疯?!!!极有可能!!! 想到此,王小牧心中一颤,如果慕璃装疯,那邬筱现在跟她在一起,岂不是危险?!想到此,王小牧坐不住了,一把站了起来,说道:等不了了,我们赶紧到仙顶镇去! 大熊说这么急干什么,王小牧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他们。他们听完之后,呆了一呆,尔后,大熊首先就表示不可能,慕璃没有缘由装疯,她要杀大家的话,为什么不在谷里就把大家给杀了,因为,那里面到处是机关,一个无比熟悉里面机关的人,对付一群误入之徒,轻而易举,为什么留机会到外面来?!< 第四十七章 目标,仙顶镇 王小牧等人看到他的样子,也不明所以,赶忙想去帮忙,没想到,边上的林清媃却在一旁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敢不敢说谎了? 那为头的“牛子”面目扭曲,似乎疼得非常难受,赶忙说道:不敢了,不敢了。 林清媃拂起自己的一只手,在那为头的“牛子”肚子上摁了两下。那为头的“牛子”起初大汗淋漓,疼得不明所以,但此刻在林清媃的手摁过之后,似乎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开始脸色逐渐变得缓和起来,慢慢的,竟然嘴巴也不再叫了,一切恢复了正常。这一幕,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王小牧等人,看了看林清媃的样子,发现她却一切如常,只是脸色比以前变得更加冷峻,显得非常陌生,王小牧压抑地问道:丫头,你对他做了什么? 林清媃说道:我没做什么,只是对他念了道蛊咒,这蛊咒专治说谎的人,一说谎肚子就会疼,谁叫他自己刚才说谎来着。 王小牧等人一听,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这丫头什么时候会蛊咒了?莫非在峡谷里之后,她也成了那些落花洞女一样,变得跟湘西人士一样,会下蛊了? 大熊合不拢嘴,问道:林丫头,你啥时候有了这本事? 林清媃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发现自己有些特殊的能力,以前做梦时经常梦到过,梦里念一些咒语就能控制很多东西,只是,以前觉得那些梦不真实,而且,梦里的咒语,我也忘了,现在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一般。 李高里问道:什么特殊的能力? 林清媃看了看大家,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摁在胸前,嘴巴里念念有词,念了一会儿,林清媃睁开了自己那双大眼睛,然后,看着边上的一个碗,说道:出来吧。 没想到,原本空空如也得碗,此刻竟然从碗底爬出来几只硕大的虫子,那虫子肥嘟嘟的,昂头挺胸,在边上爬来爬去。众人见了一幕,全都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这虫子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这些玩意儿都能受林清媃这丫头的咒语所控制? 林清媃见大家不大相信,抬了抬手,说道:回去吧。众人只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从四周飘来,或有或无,非常淡,但却异常清晰地钻入大家的鼻孔。那几只虫子似乎也闻到了这香味,迅速地扭动着身躯,慢慢地重新爬到碗底,尔后,死命地往里面钻,不一会儿,竟然全部消失在了碗底。 李高里见了,“哎呀”一声,说道:丫头,你莫不是把那些落花洞女的功力全部给吸入了自己身上? 林清媃也觉得讶异,说道:我不知道,反正从峡谷出来之后,我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然后整个人都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 王小牧问李高里道:怎么回事? 李高里想了想,说道:湘西这鸟事,我还是知道一些,当然,目前只是推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那丫头在峡谷的时候,曾被那群落花洞女簇拥着,跟着她们一起跳舞,而林清媃显得是这群落花洞女的核心,所有的舞蹈,好像都是围绕着她来编排,最后,在众人的误打误撞之下,林清媃突然消失,在李高里用脏东西的破解之后,发现她竟然被融化在了一个巨大的蜈蚣上面。而那蜈蚣本来是在一个井里的,可能待了有几千年。 那群落花洞女的老巢,就是那口井。而按照湘西的传说,落花洞女死去之后,是嫁给井神或者树神的,那蜈蚣,难道就是那群落花洞女所嫁的井神?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那群落花洞女,在每一个成为落花洞女之前,都是妙曼青春的女子,尔后,来到峡谷之后,全是被井神用拥有琥珀粘性的身体给包裹住,直到死亡,尔后,慢慢地,井神汲取了女子的阴气,琥珀开始融化,自己重又回到井中,延续自己的生命,而女子,则彻底别成了落花洞女,成为井神捕获下一个落花洞女的工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峡谷里的尸体,几乎全是女性尸体的原因。 世间万物,皆有自己成仙得道之法,有像柳仙一样,自我修行尔后渡劫,有像正常的修仙修道者,日夜勤修苦练,有的坐拥天地山川脉势,汲取日月之精华。当然,也不泛卑鄙无耻之流,借用其他人的身躯或者功法,以达自己的目的。这其中,可谓万万千千,难以一时道尽。而这所谓的井神,却通过捕获苗族女,来汲取她们身上的阴气,以达到自我修行成仙的目的,其手段也算是非常下作了。 那苗族女子,按照苗族传蛊的传统,通常都是传女不传男,自小很多都开始学习蛊术,本来女子身上就有阴气,加之蛊乃至阴之法,身上阴气更重,那蜈蚣,通过把这些苗族女使得自己修行进阶功力加倍,可谓无耻。更可悲的是,那些落花洞女,在临死之前,以为嫁了至圣至洁的郎君,给外人也编织了一个美丽的传说,却没想到最终成了这玩意儿自我修炼之徒的脚底下骷髅。而林清媃由于机缘巧合,恰巧又被那井神所看上,被选中为一群落花洞女,最终,却在李高里的误打误撞之下,破了那蜈蚣的幻术,却吸取了它身上这些年来所有吸收的蛊术能力。 大熊听了,说道:不会吧,丫头你有这么大本事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王小牧却皱着眉头,说道:有这本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真难说。我有一个想不明白,为什么那蜈蚣会找清媃,她又不是苗族人,身上应该没有很重的阴气才对。 林清媃见王小牧这么一问,脸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起来。王小牧觉得古怪,说道:怎么,你难道是真是苗族人? 林清媃说道:我不是苗族人,但我想,他会找我,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说完,林清媃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对银晃晃的东西。 众人一看,那对银晃晃的东西,却是一对脚链。那脚链,却是几人在去卓兰谷的路途中,王小牧从那朱二父女身上拿到,然后无心送给林清媃的。谁会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林清媃竟然一直贴身藏在身上。是了,那脚链本来在一开始就附着了朱二父女的魂魄,虽然后面王小牧等人替他们找出了真凶之后,魂魄离开了脚链,但这对脚链被阴魂附着了几十年之久,当中的阴气,恐怕比一般的苗族女身上的阴气还重。难怪那井神见到林清媃之后,竟然将她奉为“正宫娘娘”一样看待。 大熊觉得不解,说道:说不通啊,我身上的铜镜,可是从地府拿出来的,比丫头那脚链阴气重多了,为什么不找我呢? 王小牧白了大熊一样,说道:胖子,人家井神是找老婆,你他娘一个大老爷们,阴气再重,人家也以为你是太监,找你干什么? 李高里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大熊怒道:死老李,笑你个蛋,快走吧。 说了,众人在那群牛子的带领之下,往仙顶镇赶去。那为头的“牛子”,路上有几次回过头来,央求能不能走一条小路,不要走那有古宅的路。但被林清媃瞪了几眼,他似乎怕极了林清媃,再也不敢啰嗦。 那群“牛子”心中也暗暗叫苦,本来来县城是找救星救自己的病来了。谁想到,还遇到个这么厉害的女角色,而且,硬是逼着自己朝着那众人得病的地方赶去,真是人要倒霉,喝凉开水都要塞牙缝。 县城离仙顶镇的路途很远,而且,要翻山,那群“牛子”的工具,是一个牛车,牛是用的那种大水牛,像这种山路,黄牛一般是没用的,必须要个头非常粗大的水牛。绑在牛身上的坐具,也非常简单,就是钢圈转轴的两个轮子,上面固定了一块大木板,也就是平日里农村常用的板车。只是,这板车的树,却是楠木所做,放在现在,需要大价钱,但是农村里面,别的东西没有,楠木却到处都是。这种木头,耐旱,耐湿,不易老化。 总共有三辆牛车。王小牧跟林清媃坐那个为头“牛子”的一辆,李高里、大熊分别坐起它两辆。一路上,山高路陡,到处是悬崖峭壁,稍微不留神,牛车就容易滑下万丈悬崖,奈何那几个“牛子”非常有经验,有时下来拉牛,有时跑到前面去垫点石块或者树枝,倒也有惊无险。 周围树木很密,远远望去,已经不能用青翠欲滴来形容,整一个墨绿,犹如打翻了的淡墨水,染遍了整个天地。在这崇山峻岭中,众人赞叹大自然的伟大,联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由地觉得身如蝼蚁,渺小异常。 林清媃一进入大山之中,显得非常独特,周围一些鸟兽,竟然从灌木丛中纷纷四散奔逃,但有一些东西,诸如蝴蝶蜻蜓之类,却绕着她的身体盘旋,有的还大胆地停在她的身上。林清媃坐在牛车上,开始地耍弄起这些小动物,那场景,美丽的犹如一幅画。 第四十八章 古宅重现 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不断地往前面走,越走越走到了大山的深处。周围的空气也显得无比的清新,风景也越来越漂亮。 对那群“牛子”来讲,这条路可能走了成千上百遍,周边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但对王小牧等人来讲,看到如此的地貌山势,美丽的环境,浑身都感到无比的舒泰,尤其是林清媃,身上不断地招惹着蜂蝶来绕身,那感觉更让人无比奇妙。那群“牛子”因为刚才见识过林清媃的厉害,敬怕她犹如敬怕妖神,离得远远的。 大熊问道:小王八,这人也算是奇怪的东西,你说,在这大山深处,怎么还会有人住在这里?他们的先祖,怎么就会跑到这里面来住? 王小牧说道:谁又知道,或许,自从猿猴开始,他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只不过,后面有些勇敢的人,出去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人住,而且,更加精彩而已。 那为头的“牛子”见他们这样说,插嘴道:两位老板所说都有所偏差。我们仙顶镇虽然偏僻在大山深处,但却是有大来历的。 李高里问道:什么大来历? 那为头的“牛子”开始有点骄傲起来,说道: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这里面,原来是没有人居住的,但是,自从唐朝开始,我们有一代仙住迁居于此,于是繁衍到现在。至于为什么会迁居在这里,我听说,我们这仙顶镇附近,有着几尊大仙,落入凡尘,隐藏在大山深处。这几尊大仙,据说有改天换地的大能力,甚至,能够轻易的让江山易主。所以,当年唐贞观年间的两位谋士,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位,知道了这件事,向唐国君汇报,说此间几位大仙,必须要用天子血脉,代皇帝在此处祭拜,才能得到几位大仙的谅解,方可保唐朝江山。于是,唐国君就派了自己的一位王子,封他为“天授诏帝”,带领几百军士,代表国君前往此处,祭拜几尊大仙。后来,随着时代的更替,我们这个仙顶镇就繁衍了下来。也就是说,如果从长远的血脉来讲,我们还算是唐朝皇室后裔。 大熊听了,“哈哈”一笑,问道:唐朝皇室后裔,就你们这怂样,你们全姓李么? 那为头的“牛子”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们仙顶镇倒是姓什么的都有。 大熊问道:那你们有族谱么?显示是唐朝皇室后裔? 那为头的“牛子”白了白眼,说道:我们当时的祖先,说了秘密代皇帝来祭拜的,怎么可能会有族谱?此事如果以泄露,那可是杀头的是罪,这玩意儿,顶多也就是口口相传。 李高里也笑了一笑,说道:这种民间传说故事,也当不得真。每个地方,为了炫耀一地的荣光,都会编出许多故事来。我倒也听过一个故事,与你这个有点相像。说是一个余姓的小村庄,你知道他们后人都说自己是谁的后裔吗?说是秦侩的后裔。但为什么秦侩的后裔不形秦而姓余呢?这中间也有一个典故。据说,宋朝时期,秦侩和岳飞同朝为官,原本两人关系甚好,但是,有一天呢,皇帝听到一个国师讲,江南某个小镇,背后的山上有九龙涌动,恐怕那里要出真命天子。皇帝一听,这还得了,本来自己的江山已经摇摇欲坠,要是江南再出啥真命天子,那恐怕宋家王朝就真的要完啦。那个国师讲的江南小镇,正是秦侩的家乡。皇帝一着急,就问那国师,此事该怎么呀。 国师告诉皇帝,只有叫人去把这九条龙脉给挑了,才能保得大宋江山稳固。皇帝问国师,要怎么挑啊。国师说,朝廷中有一个人,可担当此重任,那就是岳飞岳将军,岳将军手使得兵器乃矛,此矛非普通的矛,乃太上老君在昆仑山淬炼时留下来的天地精华所锻造,可挑这九条龙脉。皇帝听了,赶紧把岳飞给招了过来,下了道指令,叫岳飞立马拍马去江南,到那小镇里把这九条龙脉给挑了。岳飞得令,正要出发,迎面却走来了秦侩。那秦侩是什么人呀?皇帝要干什么岂有他不知道的。秦侩心想,这大宋江山,估计也保不了多久了,自己家乡出了九条龙脉,可算是大好事,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天子命了,但保不齐自己的乡亲后代有天子命也说不定。 想到这,秦侩就去找岳飞了。秦侩跟岳飞说,天子叫岳将军去挑那龙脉,实不相瞒,岳将军,那地方正是本人的家乡。我们合力保大宋江山不假,这是尽做奴才的本分。但是,龙脉这东西,强行去挑掉,是逆天而为的,且不说有没有用,即使有用,这种逆天而为的事,做了,自己没什么事,但你能保证你后代没什么事吗?说不定,要绝族咧。 岳飞一听,倒也是这个理,自己虽然不怕死,但是自己的后代说不定会遭天谴。于是,赶忙向秦侩请教,此事该如何是好。秦侩说道,皇命不可为,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你去挑龙脉,一条不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做事留点余地。岳飞又问,怎么留余地啊。秦侩说,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岳飞听了,觉得这个建议挺好,打定主意,去那江南小镇之后,胡乱挑几条龙脉就是,其它的就不管它了,留点余地。后来,回到家里之后,岳飞是个妻管严,把此事给自己的老婆说了,并讲了秦侩来找他的事,说秦侩叫他去挑龙脉之时,务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那老婆,典型的头发长见识短,听到秦侩这样说,生起气来,对岳飞说道,你可真是笨咧,秦侩哪里是在帮你,分明是在害你咧,到时你回来,皇帝知道了,还不是要治你的罪?再说,他叫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是在嘲笑你毒眼龙呀。这秦侩,不仅在嘲笑你的身体上的缺陷,还是在嘲笑你的智商呀。 岳飞战斗时一只眼睛受伤,本来就非常忌讳人家说他独眼龙,一听老婆这样讲,大发雷霆,气呼呼地拍马感到那江南小镇,拿起自己的长矛,一口气将那九条龙脉全部都给挑了。后来,此事让秦侩知道了,非常生气,觉得岳飞这人不厚道,明明讲好的事还变卦。于是,到后来,秦侩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岳飞给杀害了。 这事流传甚广,后人痛恨秦侩,以至于迁怒起江南小镇秦侩家乡人来,秦侩家乡人为了躲避麻烦,于是,把自己的“秦”姓给改了,改成了什么呢?就把“秦”字上面那两行给去掉了,改成了一个“余”字。 李高里把这个事一讲完,众人听了,觉得颇为有趣,纷纷大笑起来。王小牧说道:老李,别看你这个样子,倒是一肚子的旁门野史,挺渊博啊。 但奇怪的是,此刻,那群“牛子”非但不笑,反而勒住了前面的牛,“牛车”停了下来,几个“牛子”也开始瑟瑟发抖,脸色变得开始苍白起来。 王小牧一看,发现此刻大家讲话之间,已经到了一块相对平缓的地带,边上布满了杂草灌木,往左手边一看,奇怪地竖立着一栋房子。转头一看那为头的“牛子”,发现他长大了嘴巴,用手指着那栋房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他......他娘......的,这栋房子......怎么还没有......倒?! 一听那“牛子”说这话,王小牧等人才反映过来,这栋房子,原来就是那群“牛子”口中所说的,里面有红麻鸡婆和各种诡异事情的那栋房子。那群“牛子”此刻腿已经发软,完全走不动了,脸色长白地坐在牛车上,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是见了鬼了,那“牛子”口中所述,这房子至少都已经坍塌了两次以上了,怎么此刻还好端端地矗立在这里?王小牧给大熊和李高里打了个招呼,心想不去看看是不行了,要不然,这大明玉玺的秘密,可能是无法揭开,何况,那群“牛子”后背上的红瞳花问题、古怪血液问题,与邬筱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几人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看了看那群“牛子”,他们是彻底走不了了,再说,即使他,们进去,也是拖油瓶,且不去管他们,几人径直就往前走去。走了几步,林清媃却回过身去,重新走到了那群“牛子”面前,跟他们说道:你们听好,要是我们还没出来,你们就抛下我们先走了,只要走十步,你们就会倒地身亡,明白吗? 此话,那为头的“牛子”相信,但其他“牛子”却不一定相信。林清媃手一抬,手指往边上弹了一下,却见灌木丛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一个獐子,被林清媃手指一弹,那獐子原本想逃,却跳了几步,就倒地而死,鼻子、眼睛、嘴巴都流出了黑血。 那群“牛子”见了,如鸡啄米一样拼命地冲着林清媃点头。 第四十九章 幻术气味 林清媃那招算是把那几个“牛子”吓得够呛,更加老实地待在了原地。王小牧等人径直朝那栋古怪的房子走去。只见那房子更那“牛子”描述的没什么两样,是一栋老式的古宅,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花哨,但是用的木梁都是上等的好木,周围虽然蜘蛛网遍地,但是,房子的木头都是质地很好的硬木,也没看出什么虫蛀的痕迹,整个房屋的结构,显得很牢靠。 房子周围杂草丛生,都是一些矮小的灌木。很难想象,当时这栋房子的主人,为什么会独居于此。如果不是“牛子”们因下大雨而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恐怕再过上若干年,也没有人知道在这大山深处,会有这么一栋房子在这里。 王小牧觉得很奇怪,这房子看起来虽然老旧,但却硬是好像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年份。于是转头去问李高里,李高里也摇头说不知道。大熊此时插嘴说道:我估计根本没什么鸟年份,那群牛子不是说这房子会倒了重新立起来嘛,不能以普通的房子来看。 正说着,众人已经走到了老宅的门口。从远处看还不知道,走到近处,才发现这栋老宅的奇怪之处,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一栋房子,但总觉得让人有点别扭,似乎与普通宅子的建筑风格有所区别。李高里也瞧出来端倪,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小牧,你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王小牧说道:我觉察出来了,这栋房子竟然没有窗户。 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没有窗户。这不符合常理呀,虽然各地的建筑千差万别,但人永远离不开风和阳光,不管是哪里建筑房子,都必须会留有窗户。除非......。 大熊问:除非什么? 王小牧接话道:除非是坟墓。 大熊吓了一跳,说道:他娘的,不会吧,哪里有坟墓建成这个样子的,没窗子可能有坟墓有点相似,但是,哪里会有坟墓还开一扇门,让人进出的? 李高里说道:除了坟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某些少数民族祭祀的场所,为防止外人观看,往往是不设窗户的,把门一关起来,里面进行某些秘密仪式,外人就进不来,而且也看不到。 祭祀的场所?王小牧突然想到那些“牛子”口中所说里面有一堆烧尽的柴火堆,还有十几身女人的衣服,悬挂在洞顶上,里面摆放了一具奇怪的白棺材,还有漂亮女人的画像,这一切,倒还真像是一个祭祀的场所。只是,哪个民族会有这么奇怪的祭祀场所呢? 一切只有进了屋子才能得出结论。想到此,王小牧和大熊掏出身上的符咒,打起了精神,已经按捺不住要进屋子里去了。如果里面真是什么鬼怪,以王小牧和大熊的功力,已经完全不再话下了。自从王小牧受了“鬼医蒋”的内力,大熊开始领会到缇娜修心经的妙处,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对付一般的鬼怪,简直易如反掌。因此,此次进古宅,两人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担心和谨慎,唯一有点觉得把握不住的,就是那群“牛子”口中的红麻鸡婆,这玩意儿似物似妖,让人难以捉摸。 几人正待要一脚跨进门槛,林清媃却拉住大家,说道:牧哥,你们等等。 王小牧奇怪地反问道:怎么了?丫头你要害怕你就回去跟那群“牛子”待着,我们没事。 林清媃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不觉得我跟前面有点不一样吗? 大熊说道:什么不一样?难不成你还能变漂亮些不成? 林清媃白了大熊一样,说道:谁跟你扯这个。我们在山上走的时候,边上的一些野兽,见到我好像都有点害怕,纷纷跳跃躲起来,但是,蝴蝶蜻蜓这样的飞蛾,却并不怕我,还绕到我身上来。我想,这可能是你们所说,我吸收了那落花洞女和井神蛊术的缘故。但是,下车往这老宅一路走过来,你们没发现边上一个动物都没有?而且,原来跟着我的蝴蝶也不见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王小牧听林清媃这样一说,确实觉得有道理,这地方果然诡异,要不是林清媃细心,这点区别还真的很难发现。但是,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进入到老宅里面,才能解决这些问题?于是,王小牧对林清媃说道:你讲得没错,但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林清媃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在峡谷里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关二爷带着数十万兵士来追杀我们? 大熊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他娘的,我原以为那是厚眼镜编出来的故事,谁会想到还真有那玩意儿,对了,小王八,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够能唬人的。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凡是成精成怪的东西,都有自己一套迷惑人的本事。打个简单比方,有些聪明的黄鼠狼偷鸡,但由于晚上鸡都睡着了,它也不知道鸡到底在哪里,于是,它会学着公鸡的叫声,那些鸡笼里的公鸡一听到叫声,以为天亮了,也跟着叫起来,这样,黄鼠狼就能偷到鸡了。我估计,那峡谷里出现的影像,全是拜那井神所赐,完全是它所制造出来的幻觉,但让人感觉尤为真实。对了,丫头,你好端端问这个干吗? 林清媃说道:我好像嗅到了有东西散步幻觉的味道。 大熊奇道:不会吧,这东西也能靠鼻子嗅出来?你又不是狗鼻子! 王小牧觉得林清媃肯定没说假话,瞪了大熊一眼。世界上倒是有些动物,靠着气味来迷惑人,让人头昏脑涨,低等动物,这叫自我保护,但是,如果是这些动物成了精怪,可能就会主动散发一些味道,让别人收到迷惑,从而能让它得利。而这些味道,人一般是很难觉察出来,但是,有些动物,却能敏感的获知,比如家犬对陌生人气息接近主人住宅的感知。难道,这就是那些蝴蝶飞蛾不绕着林清媃的原因,她从峡谷出来之后,拥有了像动物一样敏感的嗅觉? 这古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故意散步幻觉,是那红麻鸡婆吗?它不是被房子倒塌下来砸死了吗?想到这,王小牧又哑然失笑,房子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怎么它可能被砸死。难道,那群“牛子”其实在里面也是中了幻觉,侥幸靠着手中拿了一张画像逃脱?极有可能! 王小牧问道:那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进去之后看到的东西,全是自己脑子想出来的假玩意儿! 大熊对王小牧的说话嗤之以鼻,说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嘛,这会儿怎么笨成这样。既然是靠气味来散步,我们拿东西堵住鼻孔不就是了! 大熊这一说,倒还真的很有道理,简单的问题,就用简单的方法解决。为什么常有人把简单的问题搞得很复杂,就是因为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想得太多。就比如王小牧等人,要是不是林清媃指出可能有什么东西通过气味散步嗅觉,那么,所有人都解决不了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 说做就做,四人扯了一些破布,全部塞在了鼻子上。李高里还不放心,从地上挖了两坨稀巴烂的泥,糊在了外面。一切准备妥当,王小牧跟几人说道:既然里面有东西在散布幻觉,那么,它肯定有它的目的。我觉得有几种可能,一是阻止我们找到或者看到里面东西,二是希望用幻觉迷惑我们,然后利用我们。我个人感觉,第二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也是误打误撞来的。那么,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我们进去后,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先要冷静观察,不急于出手。尤其是你,死胖子,别动不动整个大动静,听到没。 大熊挥了挥手,瓮声瓮气地说道:讲这么多屁话,我当哑巴不吭声不就是了。 交待完毕,众人一头扎了进去。进到里面一看,发现李高里的判断没有错,古宅果然就是一个祭祀的场所,边上设有香坛,还有一个个已经干枯并碎裂的草堆,那群“牛子”观察的不仔细,其实,这些干枯碎裂的草堆,就是平日里祭拜所用的蒲团。 古宅最中间是一个硕大的屏风,尔后,就是后宅了。据那群“牛子”所说,后宅后面放置了很多牌位,摆放牌位的高台下面,有一个窟窿,红麻鸡婆就是从那窟窿进去的。由于几人还没有到后宅去,具体情况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无论是香坛还是蒲团,都围绕着屏风而转,难道,祭祀的是这么一个硕大屏风?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众人觉得不解,走到屏风边上看去,一看之下,几人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凉。这屏风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字,那字,不是别的,正是上古蝌蚪文! 第五十章 施刑 王小牧大吃一惊,怎么这里会有上古蝌蚪文?!根据之前的判断,上古蝌蚪文所记载的,是关于一个神秘民族,狄曦龙族的事,而这里只是一个荒山之上的祭祀场所,难道,这祭祀的场所,会跟神秘的狄曦龙族有关?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由此证明,王小牧等人之前的判断,根本没有错,这仙顶镇附近,必然有狄曦龙族的圣山,而那神秘的狄曦龙族,可能曾经存在过,或者现在已经来到了这里。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按照那群“牛子”所说,他们进去后,开始背部出现了红斑,然后奇痒无比,最后有人一个个的死去,而他们背后的红斑,又与邬筱脖子上的红瞳花非常相像,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邬筱与狄曦龙族又有什么关系吗? 众人待在原地,目瞪口呆。还是大熊最先反应过来,对着林清媃说道:丫头,这破玩意儿只有你认识,你看看这屏风上面到底写得是什么? 林清媃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那本三清御龙术,我都是找了好多资料,有的还是拆分开了给古文字专家看,花费了好多功夫,才翻译出来,你这会儿要我看这屏风上面写了什么,我可没有这个本事。但我可以断定,这文字与三清御龙术里面的文字是同样的,至少是同一种神秘民族文字。 大熊说道:不是废话嘛,这个我也看得出来,还用你说嘛?! 王小牧想了想,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当务之急,务必先到后庭去看看,到底里面有什么东西,看看从那个祭祀场所,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于是,王小牧招了招手,带着大家往后院走去。 没想到,还没走到后院,众人就听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从后院传来。这声音,像是人在说话,又不像是人类的语言,仔细听去,又不是动物嘶叫那种胡乱的叫声,到底像什么,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总之,让人感觉非常奇怪。 王小牧叫大家停下来,悄悄地躲在墙后,暗示大家不要出声。那声音越来越嘈杂,似乎在争论什么,又似乎不是。王小牧对着大家作了禁声的手势,悄悄地抬出头去看。这一看,看到了一副让人匪夷所思的场景。 只见后院里面有五个**岁大孩童大的玩意儿,在那里叽叽喳喳地争吵。那些玩意儿,全部红脸红身,长着人的脑袋,有四肢,上半身跟人没太多区别,就是身上有不少红红的毛,下半身两只脚却非常奇怪,脚掌跟公鸡的脚一模一样,只是,在形体上大了许多。 这他娘的不是红麻鸡婆嘛?! 只见有一个红麻鸡婆躺在地上,身上似乎受了伤,一脸哀求地看着站在它身旁的四个红麻鸡婆,眼神非常的无辜。那躺在地上的红麻鸡婆,左手上还拿着一串黑色稻穗状的东西,只是,上面的稻穗已经脱落的不成样子。右手则拿着一个画轴,是卷曲起来的,里面画得是什么东西,完全不知道。 边上其它四个红麻鸡婆,也颇为奇怪,每个红麻鸡婆的后背上,都斜跨着一把“刀”,说是“刀”,不如说是什么动物锋利的牙齿,只是样子比较宽,被特意磨成了“刀”的形状。这些“刀”,全用细长的藤条绑着,背在那几个红麻鸡婆身上,使它们显得犹如侠客一般,威风凛凛。 从它们的姿态看来,好像那个拿稻穗、画轴的红麻鸡婆犯了什么事,而边上那四个红麻鸡婆,犹如审判官一样,在边上对它进行审判,地上那个红麻鸡婆,一直在像它们解释着什么。刚才那唧唧咋咋的声音,就是它们在互相辩论所发出来的声音。 王小牧大吃一惊,从那躺在地上红麻鸡婆的样子来看,不正是那群“牛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引他们进入涵洞的那个吗?怎么此刻又多出来四个?这四个红麻鸡婆又是哪里来的?王小牧向大熊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一起过来看。 大熊等人见了王小牧那奇怪的表情,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几人攧手攧脚地朝墙后看去,看完之后,无不感到惊讶异常。大熊望着王小牧,意思是现在应该怎么办?说实话,王小牧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些红麻鸡婆,也许就是问题的关键,只是,眼前这情形,还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好对大熊示意先等等。 此时,那几个红麻鸡婆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地上那个红麻鸡婆从它的眼神看来,显得极为恐惧,似乎害怕受到什么惩罚,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那四个红麻鸡婆来磕头,并将手中的画轴给举过来头顶,欲图向他们示好。 那边上四个红麻鸡婆互相之间嘀嘀咕咕了几句,好像在统一意见,嘀咕完了之后,其中一个,一把抢过那地上红麻鸡婆手中的画轴,然后呜哇一声怪叫,又对着它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然后,抽出背上的那把“刀”,开始往地上那红麻鸡婆身上砍去。 那地上的红麻鸡婆见求饶,献礼物,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那几位还是要惩罚它,突然暴怒起来,一个弹跳,一下扑向那拔“刀”的那个红麻鸡婆。那拔“刀”的红麻鸡婆没想到它竟然敢反抗,一个猝不及防,竟然一下被推倒在地。边上几个红麻鸡婆见地上那位竟然敢造反,呜呜哇哇一阵狂叫,开始朝着它扑将过去。 那求饶的红麻鸡婆推倒一位之后,想去抢它手中的画轴,但此刻,边上那三位红麻鸡婆拔“刀”的拔“刀”,前扑的前扑,眼看就要将其包围,那求饶的红麻鸡婆见状,赶紧一个窜跳,往边上逃去。那几个红麻鸡婆见状,往后面疯狂地追去。 也活该那求饶的红麻鸡婆倒霉,没跑两步,竟然一个趔趄,被地上的一个石头给绊倒了,彻底摔在了地上。这时,四个红麻鸡婆齐齐围了上来,也不再跟它废话了,纷纷拿起了手中的“刀”,朝着那地上的红麻鸡婆砍去。 别看那“刀”不是金属做的,但好像极为锋利,一下又一下,次次见肉见血。那躺在地上的红麻鸡婆呜哇嚎叫,痛苦不已,仍在不断地挣扎着。但边上四位,此刻似乎已经打定主意置它于死地,根本管不了它的痛苦哀叫,一个劲地死命往它身上砍。 就这样足足砍了有五六分钟,那地上的红麻鸡婆从不断滚动,到缓慢挣扎,直到一动不动,彻底死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肉和一滩鲜红的血迹。现场看起来极为可怖。 在这过程中,李高里一直死死地捂住林清媃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副场景,怕万一她看了,会吓得忍不住叫起来。 那几个红麻鸡婆施刑完毕,长长舒了口气。其中一位红麻鸡婆,拿起了那画轴,小心翼翼的抬起来,举过头顶,边上三位红麻鸡婆见了,纷纷跪在地上,朝着那画轴磕头,模样看起来非常的虔诚。 这什么情况?这画轴里面到底画得是什么?莫不成是那群“牛子”所说的画得是一个比林清媃还漂亮的女子,而那群“牛子”正是靠一张这样的画像给救得性命,只是,在奔跑逃命的过程中,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而又被那拿稻穗的红麻鸡婆给捡了?那拿稻穗的红麻鸡婆根本没有死,而是制造了一场房屋倒塌的幻觉? 可是,这四个红麻鸡婆为什么要置那拿稻穗红麻鸡婆于死地,难道它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嘛?看它们的样式,似乎在执行某项仪式,莫非,连着红麻鸡婆也有像人一样的群体组织,也有行刑方式? 大熊轻轻地在墙上写了几个笔画,王小牧一看,大熊是在写:现在怎么办? 王小牧看了看后院里的情况,摇了摇头,然后在墙上写道:幻觉?后面还特意打了个大大的疑问号。意识是万一现在大家所看到的,都是幻觉,又该如何是好?根据幻觉看到了眼前这副景象,然后做出什么决定,肯定是错误的,正陷入了制造幻觉者的圈套。所以说,王小牧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正在此刻,那几个红麻鸡婆已经叩拜完毕,四人小心翼翼地护着那画轴,朝着后面走去。众人一看,这才发现后院还有一扇门,那四个红麻鸡婆,正是通过这散门,向外面走去。 王小牧心里突然一个抽搐,觉得这画轴有着迷一般的魔力,此刻竟然有非常强烈的**想打开来看看,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作了决定,向几人一招手,提前几个踏步,在后面跟了过去。李高里本来想拉,到此刻已经来不及了,王小牧人已经走了出去。而且,大熊也不愿意再等待,也跟着王小牧走了过去,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了那扇门边上。 李高里无法,只得和林清媃一齐跟着他们走了过去。 番外。1 想到此,王小牧感到非常的震惊。既然他是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无论如何都要按他的刚才指示的意思去做,说不定,大家还能有一线生还的希望。为此,王小牧咬着牙,扛着脖子被勒断的巨大痛楚,手向前凑,用力地拔了两下,将那怪物脊背上的另外两根银针给彻底拔了下来。那怪物脊柱上的所有银针被拔下来了之后,竟然痛得“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下。 由于周边震动非常剧烈,竟然没有其他怪物去管他。 他在地下挣扎了两下之后,突然迅速地爬了起来,疯狂地朝着前方跑了过去。那怪物往前面跑去的方向,正是那粗矿石台之上,正打算上那打坐椅的慕璃。 慕璃本来正打算往打坐椅上坐下来,重新挥动她那青铜剑,念动咒语,但此刻却发现了一个怪物正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慕璃原本凌乱无神的眼神竟然好像一慌,瞬时间顿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正是这一顿,那怪物已然迅速地跳跃上了石台,冲着邬筱猛地一扑,将她扑倒在地。 随后,那怪物啥事情也没干,一把夺过了慕璃手中的青铜剑。那怪物夺过慕璃手中的青铜剑之后,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来了一根绳子,手脚迅速地将慕璃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然后,拿起了一团布,将慕璃的嘴巴给牢牢塞住了。 那几下动作,并非说那怪物有多么迅捷、灵活,而是完全乘了刚才慕璃脑子顿了一下的机会。由此看来,慕璃的状态,确实已经是疯了无疑,只不过,她可能一直在凭着自己的印象,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守护卓兰谷的秘密,帮卓兰谷的主人彻底完成登天的任务。她眼前所有做的一切,完全是在凭着自己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片段。 此时突然发生的状况,完全超出了慕璃的思维之外,一瞬间,竟然没做出任何反应来。要不然,不要说以慕璃那厉害的身手,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呆呆地任由那怪物如此摆弄来摆弄去,一点反抗的意识也没有,而且,慕璃眼睛中,始终布满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那怪物扑倒了慕璃之后,竟然拿起那把青铜剑,朝自己的脖子猛地割去。 众人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弄懵了,他要干嘛? 叫王小牧拔开他插在脊柱上的银针,然后,冲过去扑倒慕璃,将慕璃的手脚捆住,嘴巴塞住,最后的目的,竟然是拿青铜剑自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众人的推测,完全错了。 那怪物虽然是拿青铜剑朝着自己的脖子上割,但却好像并不是自刎,而是轻轻地拿着剑,在划拉着自己的皮肤。很快,怪物的脖子上皮肤就被划拉出来了一条口子。 众人非常震惊的是,那怪物的皮肤被割出一道口子之后,竟然里面还有皮肤! 只见,那怪物用手,顺着那割开皮的口子往上一拉,那圆润如冬瓜一样的头颅,竟然是罩着的一张皮,这张皮一拉被下,竟然露出了一张人脸来。 此人,让大家见了无比地欣喜。 他不是谁,正是王小牧和大熊一直在苦苦寻找,自从进谷以来就已经彻底消失了的李高里。 王小牧等人见了,心中那股情绪难以名状,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万一。 李高里为什么会突然凭空消失,消失后,他又到哪里去了,他为什么会在这群怪物的中间......。所有的问题,王小牧和大熊都不想去思考,眼前,也没有办法去思考,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老李没有死!老李来救大家了! 老李,不愧如他自己所说,他跟着王小牧和大熊出海而来,是来帮助他们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帮他们跳入头盖骨里面。而从两人遇到老李之后,一直所经历的险情来看,老李兑现了他的诺言,虽然看起来每次都是不经意或者误打误撞,但确实每次都能救两人于危难之际,他不愧是王小牧和大熊的福星。 那群怪物,在慕璃被打倒了之后,竟然全都开始躁动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有序的秩序,所有人都摔开了捆着众人的铜链,有的,竟然开始变得癫狂起来,用头颅去撞地,也有的,拉着铜链“呼啦啦”地转着圈。刚刚折腾起来,那群怪物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竟然纷纷扑过去撕那群军士的尸体,对着他们的肉以及心、肝、脾、肾开始撕裂起来,刹那之间,各种尸体的碎片,漫天飞舞。 那群怪物不再扯众人脖子上铜链的之后,众人均感觉到脖子一松,见了此情况,全部开始“哇哇”地呕吐了起来,唯独,只有南无臣无动于衷,也许是他平日里战场上见到此情景实在是太多了。 那群怪物本来撕那群军士的尸体撕得起劲,此刻闻到了呕吐的活人气息,竟然全部冲着众人过来了。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也就在李高里脱下头上的皮罩,站在平台上大口喘气的瞬间。 李高里见了,大惊失色,对着大家大喊道:快往石台上跑! 众人脖子上还挂着铜梁,只是没有了怪物牵,听了此话,开始起身疯狂地朝着那粗犷的石台跑去。大熊跑得比较快,一下子就奔到了那石台之上。随后,南无臣也抱着林清媃奔到了那石台之上。 最悲催的是王小牧,他抱着邬筱,刚要起身,却被奔过来的一个怪物给一把扯住,直直地往后拉去。李高里见状,拿着青铜剑,从那石台上跳了下来,开始朝着那拉着王小牧的怪物追去。那怪物见了李高里手里的青铜剑,似乎感到非常地害怕,一下子丢开拉着王小牧的铜链,开始往边上躲了起来。 李高里冲王小牧大喊:小牧,快跑! 王小牧迅速地起身,抱着邬筱,跟着李高里就往那石台上跑。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众人一看,发现那艘巨大的送仙船果然被拉动了,开始朝着石台,摧古拉朽地碾压了过来。送仙船的速度虽然不算是太快,但所到之处,寸石寸草不留,别说被它碾压到了,即使是送仙船移动所造成掉下来的落石,就足以把大家给砸成肉酱。 就在王小牧、邬筱、李高里要奔上石台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群怪物竟然疯狂地朝着王小牧三人围拢,全部长开了布满血迹的爪子,就冲着三人扑来。李高里疯狂地挥舞着青铜剑,逼退了他们几步,但是,那群怪物此刻好像根本不怕青铜剑了,不顾一切地勇猛朝三人继续前扑。 李高里回头一看,心里不由地大骂,这死胖子简直是个王八犊子,自己好好地把慕璃的嘴巴用布给塞住了,就是为了不让慕璃念那些能催动怪物的古怪咒语,谁会想到,大熊一冲上石台,竟然对慕璃心疼了,手贱地拔开了塞在慕璃嘴巴上的布,此刻,慕璃正在不断地念动着咒语。而大熊,还在欲图解开慕璃身上的绳索! 李高里向前砍出了两剑,砍断了最先扑过来怪物的一双手,然后对着后面大叫道:快把她嘴巴塞住,大熊你想死吗?! 话刚刚说完,手中的青铜剑就被一个怪物用力一打,“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了王小牧的脚边。青铜剑一落,那群怪物更加肆无忌惮,“呼啦啦”一下先冲着李高里扑了过来,一下就卡住了李高里的脖子,马上就要将李高里的脖子与脑袋分家。 王小牧只得放下了邬筱,捡起地上的青铜剑,奋力一剑,朝那双抓着老李脖子的手砍下去。 那些怪物的身体完全无惧刀枪,竟然被这青铜剑一剑给砍来,齐齐地砍断了手,李高里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不断地咳嗽。王小牧只得将李高里跟邬筱挡在了身后,不断地挥舞着青铜剑,去抵挡那群袭来的怪物。 那送仙船已然靠得很近了,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众人甚至能感受到送仙船移动所带来的风,那风非常之大,吹得人就要站立不住。王小牧大声喊道:老李,你抱着那姑娘先上去! 话虽然这样说,但那群怪物尽管躯体被砍,但却仍潮水般地向前扑,牢牢地将三人给困住了,哪里能够逃得上去?那群怪物的力气非常之大,要不是青铜剑可吹毛断发,触之既断,有好几次,差点将王小牧手中的青铜剑给击落。 而那粗矿的石台之上,南无臣已经听到李高里的喊叫声,心里一急,匆忙跑过去要将那匹布重新塞回到慕璃的嘴巴里,但大熊一心就只在慕璃的身上,根本没有听见李高里刚才在讲什么,还以为南无臣对慕璃充满着巨大的仇恨,此刻见慕璃受制于此,要下手斩草除根。双方互相这一误会,两人之间竟然开始打斗了起来。 王小牧暗暗叫苦,心想,这下是完了蛋。 番外.关于痒 那血流出来了以后,起初是红的,后来,开始慢慢的变黑,那黑的颜色,还不是墨汁那种黑,而是一种淡淡的乌黑,似乎那串黑色的“稻穗”,里面全是藏着这黑色的液体。红麻鸡婆本来在地上朝着我手中的头像不断地磕头,此刻,见到血流到它的脚边,浑身开始颤抖,似乎非常的害怕,整个身躯如筛糠一样地抖动,头更是贴在地上贴得更紧。边上的砂石不断地抖搂,我们也顾不了许多,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害怕,已经完全无法想象等下会发生怎么样的事。 但是,那小木匣子滚出来的东西,却是非常吸引我们的眼睛,因为,我们看到了十几枚古朴的铜钱,以及一个小小的布包裹。那外面的布,看起来非常的贵气,华丽,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好的布,不对,应该叫做丝绸吧,好像是叫这么一个名字。 那红麻鸡婆拼死在棺材里护着的东西,竟然是这十几枚铜钱和这么一个丝绸包裹的东西,可见,这玩意儿是非常的珍贵,至少,比它手中那串“稻穗”一样的东西要珍贵。我也管不了危险不危险了,直接捡起那东西就往外跑。 那红麻鸡婆原本一直在地上磕头,头匍匐在地上,此刻见我捡起来那个丝绸包裹的东西和十几枚铜钱,突然发疯一样跳起来,朝着我们追来。我们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跑路吧,几个跳跃,就跳跃过了那个白色的棺材,朝着外面拼命地跑去。此刻,砂石不断地落下,有些较大的石头从头顶上砸落下来。 有一个跑得慢的,被红麻鸡婆拖住了脚,那人一着急,挥手一拳就朝红麻鸡婆的脸上打去。那红麻鸡婆完全不躲避,张开大口,竟然一口咬住了那人的拳头。乖乖,别看红麻鸡婆才**岁小孩的样子,但是,此刻发起怒来,眼睛似乎喷着火,嘴巴也张得老大,露出里面的獠牙,显得非常可怖。 “吧唧”一口,竟然一口将那人的拳头给咬了下来,顿时鲜血猛喷,那人也痛得直往后仰倒。红麻鸡婆怒急,迅速地爬到那人的身上,“呜哇”一声怒叫,径直咬到了那人的脖子上的主动脉血管,那红麻鸡婆的牙齿相当锋利,一下就将那人的主动脉血管给咬断,随着“呲”地一声激流而出,那人彻底倒了下去。 这情况实在是太过吓人,是谁说红麻鸡婆受了神仙戒,会害怕人类,这东西,简直就是诛杀人的恶魔啊。我心想这样不行啊,等下死得人会更多,干脆把那小木匣子里面的玩意儿丢还给它吧,还是逃得一条小命要紧。正当我要将手中的东西往后丢去,突然,头顶上一个巨大的石头,轰然而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红麻鸡婆的身子上。 那红麻鸡婆一下被砸中,一声惨叫,被押在了石头之下。我们长舒一口气,总算这玩意儿被意外给弄死了,到此地仍然不敢久待,我们拼命的往外面奔去,在出那个口子之前,我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发现那红麻鸡婆虽然半个身子被砸得血肉模糊,但仍然非常顽强,用手正在强撑着地面,意图从那石头底下钻出来。 他娘的,这哪里是什么红麻鸡婆,分明跟孙悟空一样嘛,全身都砸成啥样了,还想从里面钻出来。我们心里一阵胆寒,迅速地钻出了那个洞口。一到外面一看,发现外面那栋房子也在不断地晃动,就跟那天我们在里面躲雨的晚上一样,房梁开始往下砸,周围木屑纷飞。而那个我们钻出来的洞口,一下子被石头和乱木石梁给堵住了。我们再也不敢再逗留,疯狂地往外面跑去。刚跑出那栋房子,整个屋子就已经轰然倒塌。 在如此紧急逃命的状态下,我们也不知道累了。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我们实在跑不动,才停了下来。幸好,这块山地离仙顶镇不远,我们很快就望到了仙顶镇房子上冒来的炊烟。受此鼓舞,我们不顾麻木的身体,径直往下走去。 回到仙顶镇后,在镇门口,碰了一下头,想着回去怎么向那几个死去的村民家属交待的问题,后来,觉得此事还不能实话实说。万一我们实话实说,别说他们的家属饶不了我们,就连官兵也饶不了我们。你们觉得,我们说他们被红麻鸡婆给害死了,他们会信么? 以前我们这些“牛子”,出外面干活,经常会有天黑摔死在山涧或被原始森林野兽给吃掉的例子。所以,我们约定撒一个慌,就说我们准备回家时,那几个人本来要跟我们同路,后来说要再到县城去带几样东西,会在后面回来,其它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约定好后,我们就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我们胆战心惊地待了几天,期间,那几个人的家属都来问过,也被我们搪塞了过去。那几个人的亲属,焦急地等了几天,也派人出去捎信打听过,后来也没什么消息,这么好几天不回家,他们都认为,肯定是摔在哪里尸骨无存了。那些亲属哭天抢地了几天,后来,拿着他们身前的衣服,给埋在自家的门槛下面。 这个是我们那里的一个规矩,就是有外出多年不归,或者死在外地的,没有尸体下葬,就把他们身前的衣服,埋在大门的门槛下面,希望他们的魂魄会回家,也有种魂归故里的意思。不过,我们这些农村人,哭过就算,也没那么矫情,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生活,顾不得悲伤来悲伤去的。 我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都很少外出做“牛子”揽活了,一般情况下,都在家里耕地,刨山货,而且,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也约定守口如瓶,谁也不愿意说出去。但是,有一天,我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脖子上非常的痒,然后用手去挠,但是,不管怎么挠,却还不止痒。后来我用冷水浸,才感觉好了一些。第二天起来,却又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又开始痒了起来,而且,比昨天还痒。这下我就非常难受了,忍受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我们那里的一个中医,那医生看了我的脖子后,说只看到一块星星点点的红色东西,而且才手指甲盖那么大,应该是被什么有毒素的蚊虫叮咬了,开了一些内服外敷的药给我吃。 吃了几天,完全没有效果。我觉得可能是药的剂量不够,又去那中医那里多开了几幅药过来。回到家里,正准备熬药呢,门口却进来一个人,我一看,竟然是那天跟我一起回来的一个兄弟。自从那次回来之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平日里,我们也没有什么事,也会互相串门,对他的到来,我也没觉得奇怪,还是低着头熬药,并叫他自己找条凳子坐。 他却没坐,站在那里不说话。我觉得很诧异,这人今天怎么这么怪?于是,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药。我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却反问我,是不是你也觉得脖子痒?我一听,觉得非常奇怪,我脖子痒的事,连我家那败家娘们都没有告诉,他怎么知道,于是我就问他怎么知道我脖子痒。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对我说,我看到你在熬药,而且,我自己也痒。 我一听,觉得可能有点蹊跷,于是,叫他坐下来,弄开他脖子上的衣服一看,发现他的脖子也跟我一样,有星星点点红色的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也跟我一样,中了什么有毒蚊虫的叮咬。我问他是不是也被什么东西咬了? 他眼神黯淡下来,说不是,前几天,老三鞭死了。我一听这消息,觉得非常震惊,老三鞭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一个兄弟,身体一直硬朗的很,那身板,用我们土话来说,就是两锤子砸脑袋上,都能把铁锤子跟震弯了,怎么可能死了?我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我的脖子,说道,跟我们一样,回来后就痒,吃了药,根本没有作用,后来,从痒的地方,也就是那红色的星星点点的斑开始,一直开始溃烂,更为可怕的是,那里面流出来的血,全是黑的,而且,黑的颜色,你知道像什么吗? 我已经惊得合不拢嘴,问他,那黑色的血到底像什么? 他对我说道,像那红麻鸡婆手中黑色的“稻穗”被摔在地下流出来的血,不是墨汁那种黑,而是淡淡的灰黑。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老三鞭的死,还跟那诡异屋子里面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他继续说道,老三鞭没两人就全身溃烂,血流光而死,最后一天,他神智已经有点不清了,口中始终在说一句话,他一直反复在说一句话,那句话是:女主,快用我的血吧! 番外.气味 林清媃那招算是把那几个“牛子”吓得够呛,更加老实地待在了原地。王小牧等人径直朝那栋古怪的房子走去。只见那房子更那“牛子”描述的没什么两样,是一栋老式的古宅,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花哨,但是用的木梁都是上等的好木,周围虽然蜘蛛网遍地,但是,房子的木头都是质地很好的硬木,也没看出什么虫蛀的痕迹,整个房屋的结构,显得很牢靠。 房子周围杂草丛生,都是一些矮小的灌木。很难想象,当时这栋房子的主人,为什么会独居于此。如果不是“牛子”们因下大雨而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恐怕再过上若干年,也没有人知道在这大山深处,会有这么一栋房子在这里。 王小牧觉得很奇怪,这房子看起来虽然老旧,但却硬是好像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年份。于是转头去问李高里,李高里也摇头说不知道。大熊此时插嘴说道:我估计根本没什么鸟年份,那群牛子不是说这房子会倒了重新立起来嘛,不能以普通的房子来看。 正说着,众人已经走到了老宅的门口。从远处看还不知道,走到近处,才发现这栋老宅的奇怪之处,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一栋房子,但总觉得让人有点别扭,似乎与普通宅子的建筑风格有所区别。李高里也瞧出来端倪,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小牧,你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王小牧说道:我觉察出来了,这栋房子竟然没有窗户。 李高里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没有窗户。这不符合常理呀,虽然各地的建筑千差万别,但人永远离不开风和阳光,不管是哪里建筑房子,都必须会留有窗户。除非......。 大熊问:除非什么? 王小牧接话道:除非是坟墓。 大熊吓了一跳,说道:他娘的,不会吧,哪里有坟墓建成这个样子的,没窗子可能有坟墓有点相似,但是,哪里会有坟墓还开一扇门,让人进出的? 李高里说道:除了坟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某些少数民族祭祀的场所,为防止外人观看,往往是不设窗户的,把门一关起来,里面进行某些秘密仪式,外人就进不来,而且也看不到。 祭祀的场所?王小牧突然想到那些“牛子”口中所说里面有一堆烧尽的柴火堆,还有十几身女人的衣服,悬挂在洞顶上,里面摆放了一具奇怪的白棺材,还有漂亮女人的画像,这一切,倒还真像是一个祭祀的场所。只是,哪个民族会有这么奇怪的祭祀场所呢? 一切只有进了屋子才能得出结论。想到此,王小牧和大熊掏出身上的符咒,打起了精神,已经按捺不住要进屋子里去了。如果里面真是什么鬼怪,以王小牧和大熊的功力,已经完全不再话下了。自从王小牧受了“鬼医蒋”的内力,大熊开始领会到缇娜修心经的妙处,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对付一般的鬼怪,简直易如反掌。因此,此次进古宅,两人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担心和谨慎,唯一有点觉得把握不住的,就是那群“牛子”口中的红麻鸡婆,这玩意儿似物似妖,让人难以捉摸。 几人正待要一脚跨进门槛,林清媃却拉住大家,说道:牧哥,你们等等。 王小牧奇怪地反问道:怎么了?丫头你要害怕你就回去跟那群“牛子”待着,我们没事。 林清媃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不觉得我跟前面有点不一样吗? 大熊说道:什么不一样?难不成你还能变漂亮些不成? 林清媃白了大熊一样,说道:谁跟你扯这个。我们在山上走的时候,边上的一些野兽,见到我好像都有点害怕,纷纷跳跃躲起来,但是,蝴蝶蜻蜓这样的飞蛾,却并不怕我,还绕到我身上来。我想,这可能是你们所说,我吸收了那落花洞女和井神蛊术的缘故。但是,下车往这老宅一路走过来,你们没发现边上一个动物都没有?而且,原来跟着我的蝴蝶也不见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王小牧听林清媃这样一说,确实觉得有道理,这地方果然诡异,要不是林清媃细心,这点区别还真的很难发现。但是,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进入到老宅里面,才能解决这些问题?于是,王小牧对林清媃说道:你讲得没错,但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林清媃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在峡谷里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关二爷带着数十万兵士来追杀我们? 大熊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他娘的,我原以为那是厚眼镜编出来的故事,谁会想到还真有那玩意儿,对了,小王八,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够能唬人的。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凡是成精成怪的东西,都有自己一套迷惑人的本事。打个简单比方,有些聪明的黄鼠狼偷鸡,但由于晚上鸡都睡着了,它也不知道鸡到底在哪里,于是,它会学着公鸡的叫声,那些鸡笼里的公鸡一听到叫声,以为天亮了,也跟着叫起来,这样,黄鼠狼就能偷到鸡了。我估计,那峡谷里出现的影像,全是拜那井神所赐,完全是它所制造出来的幻觉,但让人感觉尤为真实。对了,丫头,你好端端问这个干吗? 林清媃说道:我好像嗅到了有东西散步幻觉的味道。 大熊奇道:不会吧,这东西也能靠鼻子嗅出来?你又不是狗鼻子! 王小牧觉得林清媃肯定没说假话,瞪了大熊一眼。世界上倒是有些动物,靠着气味来迷惑人,让人头昏脑涨,低等动物,这叫自我保护,但是,如果是这些动物成了精怪,可能就会主动散发一些味道,让别人收到迷惑,从而能让它得利。而这些味道,人一般是很难觉察出来,但是,有些动物,却能敏感的获知,比如家犬对陌生人气息接近主人住宅的感知。难道,这就是那些蝴蝶飞蛾不绕着林清媃的原因,她从峡谷出来之后,拥有了像动物一样敏感的嗅觉? 这古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故意散步幻觉,是那红麻鸡婆吗?它不是被房子倒塌下来砸死了吗?想到这,王小牧又哑然失笑,房子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怎么它可能被砸死。难道,那群“牛子”其实在里面也是中了幻觉,侥幸靠着手中拿了一张画像逃脱?极有可能! 王小牧问道:那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进去之后看到的东西,全是自己脑子想出来的假玩意儿! 大熊对王小牧的说话嗤之以鼻,说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嘛,这会儿怎么笨成这样。既然是靠气味来散步,我们拿东西堵住鼻孔不就是了! 大熊这一说,倒还真的很有道理,简单的问题,就用简单的方法解决。为什么常有人把简单的问题搞得很复杂,就是因为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想得太多。就比如王小牧等人,要是不是林清媃指出可能有什么东西通过气味散步嗅觉,那么,所有人都解决不了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 说做就做,四人扯了一些破布,全部塞在了鼻子上。李高里还不放心,从地上挖了两坨稀巴烂的泥,糊在了外面。一切准备妥当,王小牧跟几人说道:既然里面有东西在散布幻觉,那么,它肯定有它的目的。我觉得有几种可能,一是阻止我们找到或者看到里面东西,二是希望用幻觉迷惑我们,然后利用我们。我个人感觉,第二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也是误打误撞来的。那么,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我们进去后,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先要冷静观察,不急于出手。尤其是你,死胖子,别动不动整个大动静,听到没。 大熊挥了挥手,瓮声瓮气地说道:讲这么多屁话,我当哑巴不吭声不就是了。 交待完毕,众人一头扎了进去。进到里面一看,发现李高里的判断没有错,古宅果然就是一个祭祀的场所,边上设有香坛,还有一个个已经干枯并碎裂的草堆,那群“牛子”观察的不仔细,其实,这些干枯碎裂的草堆,就是平日里祭拜所用的蒲团。 古宅最中间是一个硕大的屏风,尔后,就是后宅了。据那群“牛子”所说,后宅后面放置了很多牌位,摆放牌位的高台下面,有一个窟窿,红麻鸡婆就是从那窟窿进去的。由于几人还没有到后宅去,具体情况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无论是香坛还是蒲团,都围绕着屏风而转,难道,祭祀的是这么一个硕大屏风?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众人觉得不解,走到屏风边上看去,一看之下,几人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凉。这屏风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字,那字,不是别的,正是上古蝌蚪文! 番外。2 情急之下,大熊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边上一个又长又大的铆钉,脚死死地卡住那锚尖上的揽绳。李高里见状,一下扯住了锚尖上缆绳的另一端,将大熊死命地往回拉,暂时延缓了大熊向下滑的速度。但两边一扯,大熊痛得头冒冷汗,骂道:老李,你想跟这鬼东西把我五马分尸吗? 王小牧原本一直站在一旁,但这过程的发生,说起来慢,实际上也就在一瞬间的工夫。王小牧刚才见大熊用拳头去砸那“化蛇”,就跑回去拿毒“箭矢”了,等他回来,才发现李高里和“化蛇”在僵持着,大熊成了驴肉火烧中的驴肉。 王小牧一急,猛地一个跳跃,拿着毒“箭矢”就朝那“化蛇”的眼睛狠狠地刺去。这一下,可用了王小牧浑身的力气,毒“箭矢”在王小牧手中,带着他全身的体重,急速地插向了那“化蛇”的眼睛。 只听到“噗”一声响,那毒“箭矢”直接没入了“化蛇”眼睛的一半。那“化蛇”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惨烈的怪叫声,整个面容都扭曲了。那“化蛇”吃疼不过,一下松开了大熊的拳头,李高里乘此机会,一下把大熊给拉了过来。随后,那“化蛇”的眼睛射出一股浓稠的粘液,喷了王小牧一身。 这粘液散发出一股死鱼在太阳底下曝晒过后的恶臭味,非常难闻,熏得王小牧直想作呕。那“化蛇”头在窟窿里夸张地晃动了两下,然后一个脱身,迅速地退出了洞,径直逃到海里去了。那窟窿里,海水“咕咚咕咚”不断地冒进船舱底下来。 王小牧大声说道:来不及了,不出一会儿,这船舱底下就要被全部灌满水,到时想出去都出不去了!随后,开始将那些绳子打起死结来。大熊、李高里,林家父女也一并地在帮忙打结,众人的手势极快,一下就做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大熊用力地扯了一扯,发现这根绳子非常牢靠,于是,将绳子的一端死死地绑在一个最粗壮的铆钉之上,尔后,将那重重的锚尖抱在胸前,对王小牧说道:小王八,我身体重量大,抱着锚尖先下去,他们三个在中间,你来断后。 王小牧点了点头,刚想催促大熊快点下去。未想到,整艘船又“砰”地一声被撞,彻底往右边倾翻过去,众人齐齐地向右边全部摔去。船舱底下进来的水也“哗”地一下朝右斜灌而来,王小牧摔在水中,眼前一片迷蒙,心想,这下糟糕,那些“化蛇”见同伴受伤,这次顶船的力度非常之大,肯定要彻底将船掀翻了,到时,本来在船舱底下的窟窿,瞬间就会变成头顶上的窟窿。届时海水从头顶上面倾灌下来,那就根本不可能出去了,众人只有活活憋死的份。 正以为船要彻底从右边翻一个个,那知道,右边好像也有一只“化蛇”在,而这些东西毕竟虽然力道、本事奇大,但毕竟不是人,也没有团队作战的经验,不知道同时向一个方向使劲。右边的化蛇反而向左边顶去。这样一来,两方向一顶,力量互消,只是把两边的船板各顶得凹进来一个洞,反而把整艘船顶得高高的,像刚才一样,船又从空中又重重地摔到了海里。 众人被撞得七荤八素,所幸都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船此刻又平稳起来,那白东云和慕璃也算本事,刚刚那几下撞击并没有让他们失去方向摔下海,甚至还在死死地把住方向,船一落水,又疯狂地往前面开了起来。 此刻,“化蛇”的声音和风的怪叫声又交杂着开始嘈杂了起来,看来,那些“化蛇”见袭击未成,又追了上来。海面上这种嘶嚎之音,让人听起来犹如陷入末日般的惶恐。大熊叫道:我不想等了,你们随后就来! 说完,双脚迅速地固定在窟窿口,抱着锚尖就想朝下跳。未想到,此刻另外一条“化蛇”头突然顶了上来,直接顶到了大熊的胸口,大熊如弹射的箭一样被弹倒在了一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口中吐出几口鲜血,那锚尖却“咕噜噜”地转到王小牧脚下。 王小牧一见,举起那锚尖,狠狠地朝那“化蛇”的头上砸去。那“化蛇”头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却极为顽强,奋力一甩,将锚尖甩在了一旁,尔后,身体猛地一窜,竟然生生地从窟窿口给钻了进来,恶狠狠地朝王小牧扑去。 王小牧心中一慌,一个翻滚,躲过这一扑,人也滚到了船底的窟窿口旁边,但那“化蛇”反应也快,随后用翅膀狠狠地朝王小牧扇去。它的翅膀力度极大,光是翅膀挥舞带来的风,就让原本站立不稳的林家父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王小牧只得眼睛一闭,将手中所有的毒“箭矢”横着朝那“化蛇”的翅膀刺去。 毒“箭矢”一下全部没入了那“化蛇”的翅膀,犹如佛像前香客祭拜的香一样,“箭矢”的尾部还在晃晃悠悠地抖动。但王小牧也挨了它翅膀一拍,人直直地朝窟窿口掉了下去。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王小牧正要从窟窿口掉下海时,又一个化蛇从窟窿里顶了进来,竟然一口咬住了王小牧的手臂!那原先进来的“化蛇”由于被王小牧刺伤,此刻也不管其他人了,认准了要找王小牧复仇,快速地朝着窟窿口滑去。 这一来,王小牧手臂被一个“化蛇”的口给咬住,正刺骨的疼痛,另外一个“化蛇”也已凶神恶煞地朝王小牧滑来。王小牧心想,他娘的,小爷这点肉你们两个一起分,还不够你塞牙缝啊。但此刻手中也无武器,更无法挣脱,王小牧想这下要逃命除非出现奇迹,百分之九十九要死在此了,想到此,他索性“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未想到,那滑向王小牧的“化蛇”此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在原地猛地转着圈。 原来,那些毒“箭矢”王小牧手上有一些,当时分给了李高里一些,用来给他防身,大熊觉得好玩,也拿了几支。但王小牧和大熊的毒“箭矢”都在刚才打斗中或丢失或用光了,只剩下了李高里手上还有。李高里见此刻情况实在危急,也不知道那来的勇气,竟然骑到了那“化蛇”的背上,拿着毒“箭矢”对着“化蛇”的背部猛插。 那毒“箭矢”尖头上的汁液,本来就有剧毒,虽然不知道那被王小牧插中眼睛的那条“化蛇”情况怎么样了,但是,这条“化蛇”翅膀上插了那么多毒“箭矢”,背上又被李高里拿着一把毒“箭矢”在猛插,饶是它再强大,也渐渐开始浑身发软,疯狂地挣扎了一会儿,动作也开始缓慢了下来。 这一幕的发生,也只在点光火石之间,王小牧心中大喜,眼睛一撇,看到边上那锚尖,用另一只手艰难地想去够着它。但那咬住王小牧手臂的“化蛇”除了一开始钻进来咬住王小牧时奇怪地顿了一下,环顾了船舱底下四周的环境,可能此刻见大事不妙,竟然将王小牧径直往海底拖去。 王小牧刚要够着那锚尖,却被拖得往下滑动,心中一慌,甚至忘记像大熊一样抓住边上的铆钉,直到屁股都快要到水面时,才反应过来,只得双脚死死地卡在洞口外面。正在此刻,王小牧听到“砰”地一声枪响,边上水花四溅,自己的手突然一松,那“化蛇”居然松口了,四周的海水一下变的红了起来。很显然,边上有人朝那咬着自己的“化蛇”开枪了,解救了王小牧,那“化蛇”中枪之后,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海水。 王小牧抬眼一看,只见林清媃手中拿着枪,颤抖着双手,脸色吓的蜡白地站在那里。万万没想到到,这胆小的丫头,竟然在那么危急的时刻敢动手开枪,而且,还狗屎运一般,不偏不倚地打中了那咬着王小牧的“化蛇”。王小牧没空去感谢林清媃,迅速捡起地上那锚尖,朝着那在被李高里拿毒“箭矢”猛插却仍在兀自挣扎的“化蛇”砸去。狠狠地砸了十几下,那“化蛇”最后扭动了两下,总算安静地躺了下来。 李高里颤颤巍巍地从“化蛇”的背上滑下来,问道: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直到此刻,大熊才捂住自己的胸口,满脸痛苦,又咳了两口血,艰难地站了起来,说道:妈拉个巴子,我发现这鬼东西嘴巴倒是不锋利,头顶的力气却是奇大,我可能肋骨被撞断了。 肋骨断是骨伤当中一种可大可小的伤,如果肋骨骨折时插到心脏,则会瞬间毙命,如果没有插到心脏,单纯的肋骨断裂,因为肋骨并排而生的特殊性,一般不会自动移位,比起其它骨伤来,还算是小伤,有时甚至比手指骨伤还更容易恢复。 王小牧在山洞里就曾经肋骨骨折,后来并无大碍。 大熊既然能够站起来,证明骨折处没有插到心脏,于是,王小牧对大熊说道:肋骨断了死不了人,我们不赶紧下去,就真的要死无全尸了。 番外.3 最大的可能就是如此! 林清媃的身上,唯一与卓兰谷有关的东西,就是自己和大熊在山羊胡子店里给她的三清御龙术拓本,而林清媃,她本身在大学就是研究古文字学的,能够翻译这里面的蝌蚪文。邬筱和林清媃同住的那一个晚上,以邬筱的智慧,肯定将林清媃所有的老底都给兜了出来。 至于林教授,邬筱好像一直以来都不闻不问,也许只是因为她想要带林清媃进谷,才一并把林教授给带了进来。 三清御龙术,乃太乙救苦天尊刘伯温在返回天庭之前,藏在了大明玉玺里,交由柳仙的祖上保管。尔后,柳仙又在临死之前,交给了李高里,托李高里转交给王小牧和大熊两人。李高里曾对王小牧和大熊说:“刘伯温当年为避免龙九子被妖人利用、迷惑来祸害人间,用法力将九大龙脉封死。只有在任一朝代气数将尽,民不聊生之时,可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华夏大地就将改朝换代,重现隆昌。” 按照之前的推断,华夏九大龙脉,都被各门各派埋葬着他们主人的生辰八字,企图借助龙脉之势,让自己登天下至尊。如郑成功一支,就是在慕璃他们这一派的守护之下。 但任何时候,天下却只可能存有一主。为此,各门派所采取的办法是,通过摧毁其它八条龙脉的办法,留下自己的那一支。而摧毁其它八条龙脉的主要介质,就是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的尸骨,而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男女童子的尸骨现在已经被吴叔公带到了卓兰谷,但众人却一直没有见到叔公其人。 任意门派,用礼仙银鼎男女童子摧毁其他八大龙脉,留下自己的一支之后,则通过做风水局的办法来唤醒自己这支龙脉。卓兰谷里面,望仙船、巨龙、白玉石棺等等一切的构造,目的都是为了让主人登天子之位。此乃典型的“破它”而“立己”之法。 但老李对三清御龙术的说法,却是另一个反方向。三清御龙术,并不需要摧毁其它龙脉,只需通过始皇帝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并用三清御龙术,唤醒其中一大龙脉就可,也无需改动龙脉本身的风水格局。老李曾说,大清重臣多尔衮,就曾用三清御龙术之法,唤醒了长白山龙脉,从而出现了大清王朝。此乃典型的“立己”而“留它”之法。 培养礼仙银鼎男女童子,并引发地震摧毁其它龙脉,需要以牺牲无辜之人为代价!由此看来,三清御龙术之法,比之礼仙银鼎男女童子之法,显得温和、正统了许多,它不以损毁龙九子为前提,也无需那惨无人道的男女童尸骨培养之法。一邪一正,果然高下立判。 想到此,王小牧不由地痛恨起那设局陷害男女童子之人来。正因为如此,多少无辜的百姓才因此而遭了殃,多人卷入了这场无休止的争斗! 此刻,耳畔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那水声在众人的头顶,众人的耳膜开始被气压压迫的有点发鼓。王小牧一摸石洞的洞壁,发现洞壁非常的潮湿,脚底下也开始趟水,水很浅,只齐到众人的脚踝高。很明显,慕璃已经带着大家走到了地下河的河底。 王小牧愈发谨慎起来,对慕璃和南无臣他们,都需要提防,而自己和大熊的力量,不管是与慕璃对比,还是与南无臣对比,都显得非常单薄,眼前的情况,完全是抓住了双方一个疯了想找师哥,一个想要出谷去的弱点,才有了暂时平衡。在“轰隆隆”的水声之下,王小牧压抑的有点喘不上气。但好就好在,目前不管是慕璃还是南无臣,双方都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只是一个劲地“哗哗哗”趟水走路。 在潮湿的空间走了一刻钟,众人在慕璃的带领之下,脚步开始往上,耳畔“轰隆隆”的水声也渐行渐远,洞壁也变得干燥,证明大家已经完全穿过了地下河。往上再走了一会儿,众人突然发现眼前一阵开阔,心中的那股压抑感一下就消失了,一看四周的环境,众人已经完全出了洞,而目前的位置,正位于那艘无比巨大的送仙船正前方不远处。 有的军士,用军用手电筒照了照送仙船船头,发现尽管军用手电的照明距离非常之好,但仍照不出来送仙船的船头在众人上头什么地方。大家站在送仙船的船头底下,纷纷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其中一名军士带有浓重的广东口音,张口骂道:有冇搞错,贼么大一只?! 看来,南无臣他们,一进入卓兰谷就展开了死战,根本无瑕去看这送仙船的整体构造。 既然已经来到了船底下,那么,众人只要沿着陨石内部那青石板做成的台阶往上爬,爬出那被做成布满褶皱碗状的陨石平台之上,然后顺着这巨大的陨石走下去,一直往前走,就可以走出“龙嘴”,彻底离开卓兰谷了。 出谷在即,王小牧和大熊心里却觉得非常难受,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来,又莫名其妙地出谷了吗?两人原来进谷的目的,生辰八字,男女童子尸骨,吴叔公,到现在为止,一样没有见到,而且还把老李折在了里面,更糟糕的是,现在林教授卷进来了,已经丧命。 王小牧眼睛看着大熊,意思是问大熊,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出谷去,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大熊看懂了王小牧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了一句:我觉得老李还没死。 王小牧心想,这胖子难得跟自己想到了一块,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来此一趟,就此出谷,实在心有不甘,何况,自己也确实想留下来找找老李。 “清媃,你跟我们一起出谷吧。”邬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着林清媃说道。 林清媃出不出谷,邬筱之所以这么看重,完全是她身上的三清御龙术的原因。王小牧心说,三清御龙术的秘密,我还没弄明白呢,你却想来个鸠占鹊巢。连队都不排一下。世间哪有这等美事? 王小牧对林清媃说道:我们打算留在这里,清媃,你不是想找教授吗,跟我们一起找! 林清媃一听,本来伤心不已的脸庞,竟然欣喜过来,问道:真的吗? 王小牧对着林清媃,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清媃对邬筱说道:筱筱,你们出去吧,我要留下来找我爹爹。 邬筱听了,原本平和的脸,微微有点变得愠怒,随后,邬筱嘴角上扬,对着王小牧说道:行,算你本事大,那就让清媃留在你身边,我们可要走了。 王小牧觉得非常奇怪,邬筱怎么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难道自己刚才对她的推断全错了?其实,她并非看中的是林清媃身上的三清御龙术,而确实是因为互相相处了一段时间,姐妹情深? 正思考间,王小牧眼睛不经意间瞄到了邬筱的手势,才知道远非如此。只见邬筱说完那句话之后,原本平摊的右手,此刻手掌曲了起来,只伸出来一只大拇指,大拇指转动了一下,呈指地向下的姿势。 王小牧心里一惊,这啥意思?赶紧朝南无臣瞄了过去,却见南无臣面无表情,但右手也跟邬筱一样,大拇指向下指地,作出一样的手势。而边上的那些军士见了手势,开始漫无目的地朝着王小牧等人走了过来,一看他们走过来的阵势,就知道是一种独特的包围姿态。 王小牧心里冷笑一声,他们这是看林清媃要跟两人留在这里,对自己和大熊开始用强了。于是,假装不经意地跟林清媃说道:你刚才说,那些蝌蚪文你已经翻译出了一些,除了上次给你的,我脑子里还记了一些剩余的蝌蚪文,出谷去你再给我翻译一下。 林清媃很惊讶,问道:你那里还有呀? 王小牧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朝邬筱看去。却见邬筱听王小牧这么一说,脸上闪出了转瞬即逝的惊讶神情,随即那原本朝下的拇指瞬间收拢,成了一个握拳状。 那些本来呈包围之势走过来的军士见了,马上停下来了脚步,然后站在边上假装地聊起了天来。 大熊根本不知道刚才的细微变化,见邬筱说他们要出谷去,本来一阵高兴,以为能就此摆脱南无臣对慕璃的纠缠,但却发现他们一直在原地没什么动静,心中非常不耐烦,说道:那个谁,不是说要出谷去吗?赶紧的,不然出去赶不上晚饭了。 邬筱转头对大熊说道:你不要心焦,我想,南团长还有几句话要问问你慕璃妹子。大熊一听,非常不爽,心想这小妮子心眼忒坏了,临走之前竟然还想挑起南无臣对慕璃的仇恨,刚想说问个屁,该走就走,跟你们不熟,手却下意识地去抓身边慕璃的手,没想到,却抓了一个空! 番外.卓兰谷 关于第二卷,一篇《龙脉传承在台湾》,供读者一阅。 “风水”从其精神上来看,代表中国人对理想生存环境的追求。数千年来的这种渴望,一直长存于中国人心中,台湾人更不例外。而所谓理想的生存环境,主要是指自然环境而言。“风水”对人与自然环境的看法,系秉持中国传统哲学而来,体验出万物循环变动的“天人合一”道理,也是我们先人智慧的结晶。台湾的堪舆学核心理论是在寻龙点穴,寻龙,就是寻找自然界中山脉河流最能聚气藏风的所在,也就是寻找富有生气和能量之地,追求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最适当的格局,台湾人也懂得把阴阳五行世界的五种基本物质金木水火土五行,作为传统生克制化及易经八卦的理论基础,来指导人们如何确定阳居和墓地茔坟的位置、座向、布局、营建等一系列的主张与方法。 台湾的堪舆界都相信,中国之龙脉源自昆仑山,由昆仑山幅射至全国各地,大体上分为北、中、南三大干龙,台湾之龙脉系由三大干龙系统之南龙而来,亦即从福建省之仙霞岭,经武夷山,而邵武、永安、漳平、龙溪,渡海峡至厦门,而金门、澎湖朋山共水而来,至玉山起顶。 台湾风水地理来自大陆之说,始见于南宋时期理学大儒朱熹。在其五十岁时(约公元1180年)到闽南讲学,在福州山顶海边,观看大陆的山脉,千里逶迤而来,其生动屈曲、起伏顿跌之形如同生龙一般,朱熹随龙脉而行,至海边目睹气脉隐隐地钻人海中,而曰:“龙渡沧海,五百年后,海外当有百万人之郡。”。若依当时朱熹预言之时间往后推算五百年,时为清朝顺治至康熙年间(公元1650年至1700年间),正值郑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台湾,将台湾建置为“一府二鹿三艋”之时期,朱子于五百年前之预言得到了证实。 台湾堪舆论中所谓的“二黑坤龙”及“四绿巽龙”是台湾主干龙中央山脉在台北盆地附近的两条主要龙脉,两条龙脉均源自于雪山山脉,两条龙脉分别在行龙途中结穴地,环抱台北盆地,最后止于淡水河两岸,淡水河口遥相对峙。其走向分别如下:“四绿巽龙”——分左右两支脉,右脉长而左脉短,分别由乌来坪林方向向台北盆地环抱而来。一由右脉由坪林、双溪、瑞芳、八堵、基隆而迭降,至七星山再起顶而为少祖山,经大屯山淡水河口出海,并再分脉至圆山附近尽结穴地。二由左脉则自乌来新店至木栅六张犁附近尽结穴地。 “二黑坤龙”亦分左右两脉,右脉长而左脉短。右脉由桃园县复兴乡经台北县树林、至板桥尽结穴地。左脉则由桃园绕经树林、泰山、林口、五股尽结穴地,至八里的观音山向淡水河口出海。台湾龙脉堪舆实例 明郑时期随郑氏来台的风水师或有多少高官通晓风水,史无记载,然连横先生曾云:“永历二十四年冬,沙辘番乱,右武卫刘国轩讨之,大肚番恐,窜于埔里社,逐之至北港溪,驻军于此。光绪十八年林朝栋亦驻军于此,辟草莱、开阡陌,见此碑,为刘国轩所建。朝栋见之,凯改名时贤庄,垦田百数十甲,今此碑汲于丛莽之中。”由此可知刘国轩先生至少为风水形家高手,由明郑时期台南七个小高地皆建置庙宇,莫不合乎风水学的原理。且对于荷兰据台时期合乎风水原则的建筑持续沿用,未加毁坏。 到了清朝时期由府衙、武庙、文庙等位置的设立,一一实践风水论述的原则,此可由清乾隆至嘉庆年间的一位三元玄空派风水师闵光中先生,对当时台湾府城进行过分析,而收入于《台湾采访录》:“府城龙脉,自马鞍山发下,平洋二十里,直至东门进城。由卯乙入首,分枝结府学、道、府置等处(镇台置由东北傍龙而结,不在此龙内)。主龙直结红毛楼,震龙兑向,左边武庙,右边县置左右高起为砂,两界水绕聚明堂,其主龙之结,确证明矣。论其来龙行度,起则高而不昂,伏则续连不断,正合龙形之行步也。红毛楼系龙之头首,由东至西,有直奔大海之势。安平镇即龙之珠,龙头不压动则水必泛、而珠必滚,是以前人起高楼镇压者,得其法也。”由此可见清朝时期在台湾是台湾南投极负盛名的日月潭国家风景区之地名,也是因为水潭的形状,东侧圆大似日,西边狭长如月,因而称之为日月潭,其实,从高处眺望,日月潭潭岸曲折蜿蜒,四周峰峦环绕,呈现出名山大水的不凡气势;其曲折的潭貌酷似堪舆学中“九龙朝案”的绝佳地理,因此,后来许多风水师傅皆认为,日月潭从四周山峦向潭面延伸的半岛,便有九条钻进水潭的活龙,称日月潭拥有“九龙抢珠”之绝妙风水,因此潭畔有诸多与龙相关的地名,包括仑龙岭、青龙山及二龙山等等,而日月潭本身亦曾有“龙湖”之称,于是位于台21线公路要进入日月潭区的地方遂称为“九龙口”。 台湾风水传说大多与动物形体结合,例如龟穴蛇穴蛤蟆穴等,甚至是螃蟹穴也有相传。而有风水传说认为剑潭山为蛇穴,亦有一说为鼠穴。称蛇穴的传说认为,日本人不将台湾神社设于台北市圆山或是剑潭边缘,而是修建百米参道,将神社立于剑潭山顶上,此位置即是蛇穴的七之处,所谓“打蛇打七,要害也”,这表示出日本人企图以七之地镇住龙脉,藉此建立声势控制台湾。蛇穴到了现代,由于北安路隧道于蛇头开通,相对将此穴给破了。不过,最广为流传的,即是所谓“龙尾穴”,这个风水学说认为剑潭山龙脉乃是一条隐龙,这条隐龙只在平地露出头尾两端,而台北市剑潭山恰是隐龙龙尾,与台北市木栅指南宫猴山上的“龙头穴”遥遥相对。现在的圆山饭店金龙厅就是采取此风水理论,金龙厅入口的金龙喷泉,就是龙尾穴的穴眼上。金龙厅的这条金龙,也是台湾神社的遗物,原来是铜龙,设立于神社的神苑的水池上,一样成为喷水池的景观,并且幸运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躲过了美军的轰炸而保存下来,后来圆山饭店将铜龙镀金,转变成为金龙厅“百年金龙”的主角了。 中国历史上出现了至少24个王朝,如果按照每一个王朝就有一条龙脉来计算的话,那么中国至少就有24条龙脉。黄帝的龙脉在中原黄河流域;大禹的龙脉在今天四川汶川县的九龙山;商汤的龙脉在黄河流域;周朝的龙脉在岐山;秦朝的龙脉在咸阳;汉朝的龙脉在沛县;西晋的龙脉在河内;隋朝的龙脉在弘农;唐朝的龙脉在长安、陇西、太原;宋朝的龙脉在开封、巩义、洛阳一带;元朝的龙脉在内蒙古草原;明朝的龙脉在安徽凤阳;清朝的龙脉在东北。当然,这些都是大致的范围,其实龙脉的具体位置是很难确定的,这是因为龙的活动范围是变动不定的,并且大多数龙脉都是依山傍水而生的。 按照风水师的分析认为:中国的大龙脉正在西进和东出的状态中,西进方向的是黄河流域,华山地区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东进方向的是长江流域,黄山地区是大龙喝水和出口处。这两个区域以后会形成中国新的大龙脉。 中国龙脉的始祖源自昆仑山。昆仑山的左边(西北边)是天山山脉、祁连山山脉、阴山山脉。北边有阿尔泰山,伴它行的还有贺兰山、大小兴安岭、长白山,昆仑山的右边(西北、西南边)有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横断山等山脉。昆仑山龙脉夹在上述南北山脉中间,不断向东施展辉煌灿烂的舞姿。龙的主脉落在陕西省的西安市(即古都长安),然后东出中原(河南),同时展开北向、南向、东向、西向分支,形成井体的昆仑山脉体系。 昆仑山到了中原以后,向东有六盘山、秦岭;偏北又有太行山;偏南有巫山、雪峰山、武夷山;向南是南岭;加上五岳:北岳恒山、东岳泰山、西岳华山、中岳嵩山、南岳衡山。还有东边的黄山和台湾的玉山(海拔4000米),西南的峨眉山。这些举世闻名、举世无双的大大小小山脉--大大小小的龙脉,构成了一幅中华巨龙图,是大龙、中小龙混杂的卧龙图。因而,就有西方个别敏感的政治家,称中国是一条沉睡的巨龙。从政治上来讲是对的,但从风水学上来讲却不对的。因为它不是一条,而是一群大小不等的卧龙。40多年前,它们睡的迷迷糊糊,中华民族才从先进走向落后的。群龙苏醒,我们的民族必然要复兴;从落后走向先进! 番外.4 话说大熊给王小牧解释完“鬼三关”的原理,将捆妖绳一端系在门把手上,一端系在了土铳的未端,两人都闪到了一旁,大熊一用地,猛地一扯那门把手,那道门果然“啪”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此刻,从门上方却“哗啦啦”倾斜而下诸多液体,两人虽站在边上,但顿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刺鼻味,这第一道关卡,竟然是硫酸。那硫酸泼下来之后,不出片刻,就被周边垂流而下的瀑布水给冲走了。 大熊说:我说呢,既然有人进去了,肯定触发过第一道机关,但周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里竟然用的是硫酸,而且泼下来之后很快就被从上而下的瀑布流给冲走,极容易让人以为只是普通卡扣,这伪装,算是有本事的了。 待硫酸被冲尽,大熊拿出了一根定尸银针,往门把手里面的一个凹槽捅去,仔细地在那里摸索了半刻,竟然挑出了一个竹子做的小圆球,小圆球里面还系了一根长长的线,大熊“嘿嘿”一笑,把那根长线猛地扯断了。 王小牧问:此处是自动触发第二道门的装置吗? 大熊说:没错,许多人躲过第一道机关后,会忘记在第一时间把这小竹球给破坏,即使进去了,设法避免了万剑穿心之苦,也让门自动触发第二道门,被活活憋死在里面。 做完这些事,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均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朝里而进。两人爬进去之后,发现甬道并不大,刚好能两人并排而过。大熊打头,把双腿抬起,撑在甬道两边的壁上,呈一个“大”字状,离地底向前而爬。王小牧也学着大熊的样子,一并往前爬去。爬了一会儿,王小牧突然发现甬道壁上有脚印。 脚印是两个人的,很明显,那两人也极为了解“鬼三关”的破解之法,而且同样使用了王小牧和大熊的办法来躲避第二道关卡,可第三道关卡到底是怎么破解的,却让人不得而知。更奇怪的是,这两对脚印,有一对比较大,有一对则比较小。那对比较小的脚印,明显是个女子的。 王小牧说:胖子,洞壁上有两对脚印,好像是一男一女。 大熊说:我看到了,只可惜在宫殿里面,打斗场面太过混乱,没看清楚两人里面是否有女人在。但我们进来时发现第三道机关没有破解,此处又没有门落下来,也不知他们怎么办到的,看两人技法如此娴熟,不会是一对男女盗墓贼吧? 大熊口中刚刚蹦出“盗墓贼”三个字,王小牧脑中突然晃过一个念头,盗墓贼?难不成是两人在下山过程中碰到的那对师兄妹?尔后,又想起了那条彩色小蛇,细细想来,果然与那女子带来的小蛇一摸一样! 想到此,王小牧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大熊被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来,看到王小牧安然无恙,骂道:爬得好好的,你鬼叫鬼叫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中机关了! 王小牧说:我知道这对男女是谁了,是那天我们下山时遇到的师兄妹!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们可以通过人皮面具,打扮成村民的模样,跟我们在大殿内看到的两人确实很像,何况,那彩色小蛇不也正是我们看到过的吗? 大熊话刚说完,却奇怪地开始迅猛地往前面爬去。王小牧不明所以,只得紧紧地在大熊后面跟着。爬了十余丈远,大熊从洞壁上跳了下来,也不等王小牧了,撒起脚丫子就径直往前跑。王小牧以为大熊必定是发现了什么,不敢怠慢,跳下来一并往前跑去。 大熊身躯肥胖,加之之前在山洞中纠缠、恶斗许久,跑了片刻,此刻已经有点跑不动了,只得停了下来,一手撑着洞壁,一手叉着腰,呼呼地直喘粗气。 王小牧跑了前去,问:你跑这么快,是发现了什么吗? 大熊大口地喘着气,文不对题地回到道:那女娃着实长得好看啊。 王小牧听了,哭笑不得,敢情大熊是为了想见那女子,才如此拼命地朝前跑去,骂道:死胖子,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意外情况,没想到竟然急色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大熊咳嗦了两声,说:什么叫急色?那尸骨在他们手上,我们不要早点去找回来吗? 王小牧说:废话,找当然要找,但像你这样不要命地往前跑,后面中了什么埋伏都不知道。 大熊说:埋伏个屁,要是有埋伏,小爷我在进门之前就作好了准备。不过,现在还真是跑不动了,慢慢往前走吧。 于是,两人边走边讨论起来。 在王小牧和大熊下山时,偶然遇到了那对男女,而他们来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龙脉”,且与两人反方向而行,此刻怎么又突然到了这里? 而且,从王小牧在地河中遇到那条彩色小蛇的时间来看,那对男女进入山洞的时间,与王小牧和大熊进入山洞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与那两个白衣小矮人头顶大槐树念出口令进入山洞的时间也基本一致,难道这真是一个巧合吗? 根据大熊对“七龙聚首八蛇缠”风水格局的判断,正是因为那条彩色小蛇的到来,才促成了这风水格局瞬间形成,导致礼仙银鼎男童被永世封于此暗无天日之处,而此刻他们又将礼仙银鼎女童的尸骨带走,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人之前推断,礼仙银鼎女童其实跟礼仙银鼎男童一样,也未进行转世,而是被人阴谋设计,地从一个仙童被转换成了一个百年怨尸,不仅残害了黄一吹一家,而且将王小牧和大熊吸引至此,做成了山臊,并利用礼仙银鼎男童阴魂被唤出之际,想要在此处完成一个礼仙仪式,这些事情,与那对男女到底存在怎样的关联?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却硬是没有得出一个结论。王小牧说:目前的情况,多说无益。能找到那对男女最好,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也只能先回去告诉叔公,无需在此处待下去了,毕竟黄一吹一家已经死了。 大熊说:先回去?我看倒是没那么容易。 王小牧说:那对男女既然是从这里走的,甬道必然会有出口,我们也不用再去绕那眼花缭乱的“龙蛇”,有什么不容易的? 大熊“嘿嘿”一笑,说: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锦囊没有用。 王小牧一听,本来已暂时放松的心,此刻顿时沉了下来。吴叔公下山之前交给两人三个锦囊,交代务必要在性命受到重大威胁之时,才可以打开。而从前面两个锦囊的使用情况来看,两人都是遇到了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麻烦,性命只悬一线之间,稍微有一点点疏忽,都足以致命。 经历了如此多古怪糟糕事,两人对各种突发危险状况倒毫无畏惧,甚至有点麻木了,但可怕就在于,两人既然知道了尚有一个锦囊没有用,对那致命情况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猜测,却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两人的心,让人感到无比的难受、憋屈。 两人怀有心事,默默地往前走去。甬道却越来越潮湿,地底下也逐渐变得泥泞了起来。甬道看起来虽然平整,两人却觉得越走越艰难,不由地有点气喘起来。大熊说: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我觉得越走越累啊? 王小牧说:只能说明一种情况,甬道一直是呈一种上升的状态,我们看起来在走平路,其实是在向上爬坡。 话刚说完,大熊却在前面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仔细地察看,王小牧见了,正准备凑了过去看大熊在做什么。大熊却抬起头,对王小牧说:小王八,你看一下,这地面上怎么有三对脚印? 经历了如此多古怪糟糕事,两人对各种突发危险状况倒毫无畏惧,甚至有点麻木了,但可怕就在于,两人既然知道了尚有一个锦囊没有用,对那致命情况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猜测,却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两人的心,让人感到无比的难受、憋屈。 两人怀有心事,默默地往前走去。甬道却越来越潮湿,地底下也逐渐变得泥泞了起来。甬道看起来虽然平整,两人却觉得越走越艰难,不由地有点气喘起来。大熊说: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我觉得越走越累啊? 王小牧说:只能说明一种情况,甬道一直是呈一种上升的状态,我们看起来在走平路,其实是在向上爬坡。 话刚说完,大熊却在前面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仔细地察看,王小牧见了,正准备凑了过去看大熊在做什么。大熊却抬起头,对王小牧说:小王八,你看一下,这地面上怎么有三对脚印? 话刚说完,大熊却在前面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仔细地察看,王小牧见了,正准备凑了过去看大熊在做什么。大熊却抬起头,对王小牧说:小王八,你看一下,这地面上怎么有三对脚印? 番外.5 大熊听王小牧这样一说,非常恼怒,骂道:你他娘的简直在放屁!如果这机关是我师父设置的,何必让我们两个人过来以身犯险,自己不简单就解决了问题?他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我们又能给这风水格局带来什么?! 王小牧本想对大熊说,自己虽然不知道吴叔公独独要两人来到此山间里的风水格局做什么,能带来什么的好处,但吴叔公自己不亲自出动,也许是因为他在猫子岭受了重伤,身体尚未痊愈。但此刻见大熊青筋暴露,情绪激动,显得愤怒之极,话到嘴边只得重新咽了下去,改口说道:我刚刚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你不必如此激动。或许,叔公的道行确实高出那设置风水格局之人数倍,也或许,他叫我们来此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未可知。 大熊听了这句话,情绪方才缓和下来,说: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点道理。 王小牧说:我刚刚说的那些,其实都只是我个人的胡乱猜测,我什么也不懂,真相也许远比我们想的简单,或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许多。此次我们回去,如果见到叔公,我倒真想问他几个问题,你看成吗? 大熊说:你要问什么问题? 王小牧说:定尸银针缘何封存着礼仙银鼎男童子、礼仙银鼎女童为何要吸引我们两人作为山臊来完成礼仙仪式、如果真的让她完成仪式到底会怎样、甬道中的霹雳梅花剑法使用者是何人,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三个锦囊的问题。 大熊怔了一怔,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两人见怎么讨论都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有见了吴叔公之后才能解释,于是不再说话,背起包裹朝山下而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越来越黑,山路崎岖难走,在下山之前,王小牧再次回望了一眼山颠那两口湖水,却发现在平湖的端口竟然有一棵大树,此树甚为高大,树根尤为粗壮,但树上的树叶却几近枯黄,似乎营养输送不良,与周围的其它植物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此树是天然长成如此,还是人工有意栽植,总之,让人看了一眼却无法忘却。 两人没有照明工具,只得凭借着天上的寥寥星星,径直地往南而下。走了半刻,却发现周边的山体滑坡非常严重,有的地方,甚至被冲刷的完全没有了植被,只剩裸露在外的泥土。这样一来,两人的脚步也逐渐地缓慢了下来。遇到无路可走处,只好坐在土堆上,完全依靠重力下溜的力量,往下滑去,弄得浑身都泥泞不堪。 越往下走,发现山体滑坡的越为严重,似乎外面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大熊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在山中那几天,外面下了如此大的雨,怎么山体滑坡这么严重? 王小牧说:还真是有可能,那动湖中的水,毫无征兆地突然倒灌在甬道中,也不完全是因你挖了甬道壁的缘故,也许外面真的涨了大水。 大熊说:那动湖因大水倒灌倒是可以解释,只是,旁边的另一口湖水,我们出来时,又是无比清澈平静,完全不是下了大雨的样子。 王小牧说:管它是不是发了洪水,反正我们逃出来了,此乃天大的好事,不要多说,乘彻底天黑之前,还是赶紧回去吧。 两人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走了半响,大熊突然说:小王八,前面那棵树上好像有一个人。 王小牧定睛往前一看,果然,在影影瞳瞳的夜色中,前面有棵老樟树,樟树枝叶繁茂,却并不高,树干上,有一个穿着土布衣服的人挂在那里,似乎正在树上掏鸟窝,又似乎是在树干上找寻什么东西。这大晚上的,村民来掏鸟窝却是不大可能,但如若不是干些掏鸟窝的勾当,他趴在这棵树上到底找什么东西? 王小牧见了此情景,觉得不可思议,幸好这些天经历的离奇之事多了,心里素质变得强大了许多,倒是不怎么害怕。 大熊性子却急,朝那树上的人喝问道:兀那汉子,晚上不睡觉吊在树上做什么?!大熊嗓门比较粗,这一声喊,方圆一里都能听见,但那人却仍旧在树干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根本不理大熊的喝问。 王小牧觉得奇怪,心想莫不是碰到了强人?赶紧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叫大熊不要再声张,抽出那根捆妖绳,猫着腰摸了前去。待摸到跟前,发现此人一身衣服脏兮兮的,恍若从地底下被人挖出来,浑身都是泥沙,呆呆地趴在树上一动不动,对王小牧和大熊来到跟前,似乎一无所知。 王小牧抽出来那根捆妖绳,作好了准备,尔后朗声地说道:这位兄弟,我俩人人路过此处,想借个路,劳烦行个方便。 按道理,这话一说,即使是强人,无论怎样也会回头来打个照面,但那人却仍自一动不动地趴在树上。王小牧无法,只得转到了那汉子的前面看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那汉子瞪着眼睛,张大着嘴巴,满脸满嘴全都是泥沙,其趴在树上的姿势甚为怪异,似乎在挣扎、呐喊,却因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物,吓得叫不出来,但人却是确确实实地死了个透,也难怪对两人的询问一直没有回应。王小牧见状,拿起了捆妖绳,“呼”地一下甩向那树干上的汉子,将他卷了下来。 两人凑近前去一看,发现此人身体僵硬不堪,鼻孔还流出了血,显然是因口中被灌满泥沙之后,不能呼吸导致血脉喷胀。大熊见了,“啧啧”地感叹了两声,说:这死法,也太惨了点,但让人奇怪的是,怎么会挂在了树上? 王小牧想了想,说: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前面我们看到那么多泥石流迹象,估计这村民正在山上干活,不小心遇到了山体滑坡,被掩埋致死,尔后,另一场更大的山体滑坡又将其从地上冲了起来,最终挂在了这棵树上。 大熊听了,说:有点道理,只是他死状太惨、太突然,心中肯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极容易化成怨气,我来给他超度一下亡魂。说完,开始坐在地上,呢呢喃喃地念起了“安魂咒”。“安魂咒”念完,大熊折了那棵樟树上的两根树枝,覆盖在那人尸体上,说道:老兄,你死在这棵树上,这树也就算是你的坟冢了,既然死了,就不要留恋尘世,尽早地投胎转世,别瞪着个大眼睛在这里吓人。 未想到,大熊刚刚讲完这句话,那人的眼睛竟然忽然闭了起来。大熊说:好了,总算瞑目了,我也算积了场功德。然后招呼着王小牧,两人挖了个坑,将他埋在了樟树下。 做完这些事,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多远,竟然又看到了一具尸体,而且死法跟刚刚那人一摸一样,大熊见了,摇了摇头,说:今晚看来是没得歇了。说完,又打算念“安魂咒”给这人安魂。 王小牧朝四周望了一望,对大熊说道:别念了,周围的尸体成千上万,你如何念得过来? 大熊听了,朝四周看去,只见在惨淡的月光下,四周果然横七竖八地躺着成千上万具尸体,他们的服装打扮,与附近村民无异,而且,所有人的死法,均是口鼻中灌满了泥沙,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两人在尸群当中,毛孔竖立,觉得既不解又恐怖。 未想到,大熊刚刚讲完这句话,那人的眼睛竟然忽然闭了起来。大熊说:好了,总算瞑目了,我也算积了场功德。然后招呼着王小牧,两人挖了个坑,将他埋在了樟树下。 做完这些事,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多远,竟然又看到了一具尸体,而且死法跟刚刚那人一摸一样,大熊见了,摇了摇头,说:今晚看来是没得歇了。说完,又打算念“安魂咒”给这人安魂。 王小牧朝四周望了一望,对大熊说道:别念了,周围的尸体成千上万,你如何念得过来? 大熊听了,朝四周看去,只见在惨淡的月光下,四周果然横七竖八地躺着成千上万具尸体,他们的服装打扮,与附近村民无异,而且,所有人的死法,均是口鼻中灌满了泥沙,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两人在尸群当中,毛孔竖立,觉得既不解又恐怖。  做完这些事,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多远,竟然又看到了一具尸体,而且死法跟刚刚那人一摸一样,大熊见了,摇了摇头,说:今晚看来是没得歇了。说完,又打算念“安魂咒”给这人安魂。 王小牧朝四周望了一望,对大熊说道:别念了,周围的尸体成千上万,你如何念得过来? 大熊听了,朝四周看去,只见在惨淡的月光下,四周果然横七竖八地躺着成千上万具尸体,他们的服装打扮,与附近村民无异,而且,所有人的死法,均是口鼻中灌满了泥沙,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两人在尸群当中,毛孔竖立,觉得既不解又恐怖。 番外.月影 在一片哀嚎与嘈杂中,那些上山的村民没有一个活着逃离,全部死在了山脚下。 王小牧和大熊下山时见到的那些尸体,便是这些村民的,难怪所有的村民在临时前都保留了一个姿态,那就是瞳孔、嘴巴张的老大,眼神里满是恐惧。 泥石流不仅将上山的村民淹没,整个村子房屋、良田都被毁于一旦。杨二狗当时正躺在床上,发现了异样,待泥石流来到,已挣扎着爬到了屋顶,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劫。老婆孩子死在山腰,杨二狗彻底崩溃了。但一想到家人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扛着个病体,就要上山去找。但没想到,泥石流之后却突然发起了大水,杨二狗只得靠着水冲过来的几根木头,扎了艘小船,靠着这艘船找了过来。至于为什么手中拿着网,杨二狗说,一来是想捞家人的尸体,二来想看看那钱币长得什么样子,也好在老婆小孩尸首面前烧了,以告慰她们。 未想到,竟然在此处碰到了王小牧和大熊。 讲到这,杨二狗又开始痛哭起来。这一下,王小牧和大熊彻底被惊呆了,原本两人已经预想到了这么多村民死亡可能是天灾导致,但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而且,整个村庄就只剩下了杨二狗一人。 王小牧心情沉重,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杨二狗。这个重情义而敦厚的男人,一生屡遭不幸,好不容易过了些年安生的日子,未想到却又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在汪洋的水中,要找寻家人的尸体,无异于大海捞针,因为,他不知道家人的尸体是被湖水冲走,还是已经被泥石流深埋在了地下,而且,被水浸泡过的尸体,都已发涨发白,几乎都呈一个状态,在夜间想要辨认出几乎是不大可能。 大熊一直黑着个脸,听完杨二狗的讲诉,竟然青筋暴露,显得无比愤怒,大有将那隐藏在背后设置如此大阴谋之人粉身碎骨的劲头。王小牧知道大熊可能判断出了点什么,于是问道:胖子,你说村民的死亡会是开口葫芦局所导致的吗? 大熊咬牙切齿道:没错。我估计是那盗女童尸骨之人,在临走前触动了开口葫芦局的机关,导致阴煞之气布满方圆上百里,还巧妙地设置了“摇钱树”的骗局,其实哪里是什么铜钱,就是障眼法而已。目的就是要骗取全体村民上山,通过泥石流夺取他人性命,以完成“活人祭祀”仪式。 王小牧惊道:活人祭祀?那礼仙阴鼎女童只剩一具尸骨,怎么还要“活人祭祀”? 大熊说:礼仙银鼎女童是被设局迫害致死,而且把她变成了百年怨尸,那尸骨本来就是至阴之物,活人祭祀时,由于大部分人都阳寿未尽,固都留了一口怨气,这样,通过开口葫芦局的引导,这些怨气就将全部附会于尸骨当中,能够让尸骨成为天下至阴。 王小牧听了,不寒而栗,说道:现在我们来梳理下脉络。百年之前,礼仙银鼎男女童子转世人间,有一个人,道法高超,已经判断出童男童女转世,而且知道了他们转世之后具体是谁。此人不知道基于什么目的,设置断桥关害死了男童,用其它办法害死了女童,具体是什么办法我们目前不知道。男女童子死后,剩下两样东西,一个是尸骨,一个是魂魄。对吗? 大熊说:没错。 王小牧继续说道:此人将男童的魂魄封存在定尸银针之上,但男童的尸骨具体放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将女童的尸骨、魂魄一起压制在一个坟墓里,形成了百年怨尸。尔后,百年怨尸附体在蛤蟆子身上,尸骨、魂魄随蛤蟆子一起进入了山洞。而我们俩人,不知道是被人利用,还是巧合,总之,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引导,稀里糊涂地竟然带着封存在定尸银针上男童的魂魄进入了山洞,促发了“七龙聚首八蛇”的风水格局。 讲到此,王小牧顿了顿。大熊见王小牧停了下,催促道:快讲啊,停下来做什么? 王小牧说:我刚刚在想,我们带着男童的魂魄进入山洞,触发风水格局后,男童魂魄显现,化成了困住我们的男童银鼎,但却被我们用符刀给切了。而女童的魂魄,本欲完成礼仙仪式,却被我们中途打断,导致其魂魄彻底消失。也就是说,礼仙男女银鼎童子的魂魄在山洞里面聚首,但却被那人故意设置了如此复杂的程序,被我们误打误撞将他们魂魄给彻底打散。尔后,他似乎就完成了一个任务,彻底毁了整个风水格局。而,男女童子魂魄被打散之后,他们也彻底无法回魂再做回礼仙银鼎童男童女了。 大熊怔了一怔,说:我好像明白什么了。礼仙银鼎童男童女是接仙使者,如果他们不能恢复原来身份,世间将就此无道者可以成仙。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对,情况就是这样。他们魂魄均被打散之后,只剩下了尸骨。男童的尸骨在哪里,现在我们不知道,但是女童的尸骨,却是被人从山洞中带了出来。而且,女童的尸骨被带出来之时,此人故意设置了个“摇钱树”骗局,将村民的怨气全部聚集在尸骨之上。那么,有几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女童的尸骨要被带到哪里去? 大熊说:男女童一般是不分开的。只剩一个可能,就是让男女童尸骨齐聚首。 王小牧说:我也是这样认为。还有,女童尸骨需要聚集如此多怨气,那男童的尸骨也需要吗,或者说,已经聚集怨气成功了? 大熊大吃一惊,说:不会吧,那不是又有许多无辜的人要死于非命?! 王小牧说:目前还不知道。最后一个问题,男女童尸骨吸纳如此多怨气聚首之后,将会发生什么? 大熊说:会发生什么? 王小牧说:结合我们前面的分析。我大胆作个猜测,此人多年来精心设置如此宏大的布局,其目的可能是,将礼仙银鼎男女童子维护阴阳纲常的转世秩序彻底终结,培育男女童子的天下至阴的尸骨,为他所用。 大熊听了,好像突然醒悟过来,说:阴阳纲常将彻底混乱,届时世间必将大乱,华夏九大龙脉潜伏着的孽龙将殊死搏斗,难道天下将易主了? 王小牧幽幽地说:猜测而已。 两人讨论至此,均觉得后脊发凉,有百语却无从诉表。杨二狗此时也停止了哭泣,对王小牧和大熊说道:两位师傅,我听不懂你们讲什么。但我看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久待在此处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 王小牧拍了拍杨二狗的肩膀,以示安慰,王小牧知道,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动作,都难以抚平杨二狗心中的创伤。大熊对杨二狗说:兄弟,你节哀,给我们的礼金被我们掉在山洞里了,改日我们必将如数奉还,只是没想到会出如此大的事。大熊给你道歉了。 大熊说完,深深地朝杨二狗鞠了一躬。 杨二狗双目无神,举起了双手,回了个揖,淡淡地说:还说这些干嘛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师父多保重!说完,一个转身,“噗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两人一声惊呼,一下没有抓住,赶紧拿杆网去把杨二狗捞上来,但捞了几下,却硬是没有捞着,两人刚想跳下去救,未料到,水中浮起来一具尸体,正是杨二狗的,口中还不断溢着血,染红了周边水域。 两人见了,均感到无比心酸,压抑在心中的东西再也忍受不住,“噗呲噗呲”地掉下泪来。杨二狗一生为还回门债,做尽好事,收养了许多孤儿,口中常说为下辈子积阴德,未想到,一家人弄了个如此下场,在绝望之中,选择了自己咬断舌头,跳下水中了却生命。 两人痛快地哭了一场,朝着水中的杨二狗磕了几个响头。尔后,怀着诸多恐怖而复杂的疑问,撑起了篙,往回划去。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挂在了天空,映照着两个孤独的人,将他们背影拉得斜长而单薄。 王小牧拍了拍杨二狗的肩膀,以示安慰,王小牧知道,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动作,都难以抚平杨二狗心中的创伤。大熊对杨二狗说:兄弟,你节哀,给我们的礼金被我们掉在山洞里了,改日我们必将如数奉还,只是没想到会出如此大的事。大熊给你道歉了。 大熊说完,深深地朝杨二狗鞠了一躬。 杨二狗双目无神,举起了双手,回了个揖,淡淡地说:还说这些干嘛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师父多保重!说完,一个转身,“噗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两人一声惊呼,一下没有抓住,赶紧拿杆网去把杨二狗捞上来,但捞了几下,却硬是没有捞着,两人刚想跳下去救,未料到,水中浮起来一具尸体,正是杨二狗的,口中还不断溢着血,染红了周边水域。 墓室 话说柳仙交代好李高里如何出去,突然从岩石巨龙的龙体窜出,呼啸着直冲那刚穿好御前侍卫盔甲,意欲进入岩石巨龙龙体的王本义冲去。 王本义见了,却大叫一声:来得正好。竟然嘴巴一张,猛地向柳仙喷出了一口酒,那酒散发着浓烈的气味,李高里一闻,就知道是雄黄酒,只是,他明明看见王本义将酒全部倒在了墓口里,至于什么时候又含了一口在嘴里,完全不知道。而王本义喊口酒在口中,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咽下去,这本事也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李高里却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王本义那雄黄酒是假的,只是在酒瓶外面涂了一层雄黄而已。 但事情的发展远出乎李高里的想象。那口雄黄酒迎头撒在柳仙的头上,柳仙却如遭当头棒喝,在空中一个挣扎,竟然“噗通”一声地摔倒在了地上。王本义见状,骂道:孽畜,受了我天雷咒,竟然还让你活了这么久! 说完,王本义晃晃悠悠地朝柳仙走去。王本义本欲将柳仙捉来己用,所以此时并不打算动手杀它,拿了那根红绳,口中边念咒语,开始一只手将柳仙捆了起来。那红绳在王本义咒语的催动下,此刻竟然通体变红起来,烈焰焰的如同一根火绳,每箍柳仙的躯体一下,就如同一根烧得通红的铁丝浸入水里,冒着白烟,还发出“呲呲”的响声。 那柳仙被红绳捆得似乎极为痛苦,绳子每次勒身,都要扭曲抖动。 李高里躲在岩石巨龙的龙体里,心惊胆战,心想这下完蛋了,那柳仙教的办法可一点都没用啊,这臭道士如此厉害,一旦他制服了柳仙,岂不要把自己也要给杀了。正当李高里胡思乱想之际,那王本义已经将红绳捆完了,正准备打好死结。 没想到,那柳仙突然挣脱红绳,张口就朝王本义咬去,这一咬,可谓用了死劲。王本义反应过来,一下往后倒去,饶是如此,右边额头和一颗眼珠还是被柳仙狠狠地咬了下来。那眼珠子在地上滚啊滚,滚到了李高里前方不远处,似乎在恶狠狠地瞪着李高里。 李高里吓得腿一哆嗦,一泡尿又哗哗直流了出来。 那王本义单手捂住右眼,在地上不断翻滚,并发出呜哇狂叫,显得极为痛楚。柳仙如何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一下滑过去,就准备将王本义整个头给咬下来。那王本义虽然年纪堪大,此刻也顾不得自身痛苦,待柳仙滑到面前,竟然一个蹦跳起来,原本捂住右眼的手,如同变魔术般,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棺材钉,王本义口中暴喝一声,直直将棺材钉朝巨蟒的七寸之处插去。 柳仙没想到王本义被咬了一口还如此凶狠,身子迅疾一滑,虽然躲过了七寸的关键之处,但却被那根长长的棺材钉狠狠地钉在了地上。偌大的巨蟒,此时如同上了案板的泥鳅,身子一处被钉住,其余部份在不断地挣扎扭动。王本义怒极,不顾半边脸已被血浸染,忍住疼痛,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项圈。 此银项圈的来历可不一般,实在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道家又称其为“满月圈”。也就是说,有些黑心道士,受别人受托,想让那人的仇家绝后,便将符法封于项圈之上,尔后,黑心道士假装给所托之人的仇家算命纳福,将此项圈送给其刚出生的小孩戴。那小孩每戴一天,阳气便被吸进项圈一分,直到一个月后,小孩死去,道士便设法将项圈拿回来。如法炮制,戴足七七四十九个小孩,一个“满月圈”就淬炼而成。 王本义将银项圈狠狠地砸向巨蟒的头,只听到“嘭”地一声,那项圈里竟然发出鬼哭狼嚎声。那柳仙再勇猛,被这一砸,立时耷拉下了脑袋。王本义还不解气,又拿起项圈狠狠砸去。此刻,柳仙竟然昂起头颅,主动迎着项圈顶去,尔后,一声巨响,柳仙的头颅也被削下了三分之一,一股黑血朝王本义脸溅去。王本义大叫一声不好,急急往后退,但仍是有几点黑血溅到了脸上。这几点黑血竟然堪比硫酸,王本义那被黑血溅到的皮肤瞬间溃烂起来。鲜血、溃烂的**、被咬掉的眼珠,王本义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阴森可怖。那柳仙借着这一上顶的力气,竟然从地上立了起来,身体的肉被棺材钉扯下来一大段。 王本义见柳仙竟然宁愿自寻死路,也要复仇自己,已彻底放弃要捉它的想法,哇哇直叫,狂怒地拿着项圈朝柳仙扑去。那柳仙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口中发出了奇怪的“呜呜”信号。这信号发出来之后,柳仙开始大口大口地吐出来一团团气。 没想到,信号发出后,那群御前侍卫如得指令,寻着信号的声音,提着刀呼啸着冲了过来。原来,那柳仙刚刚是在用毕生的修为功力,发了信号,将自己的体内真气全部逼出,那群御前侍卫与柳仙相处多年,闻着这气味,逃出了王本义的雾阵,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只是,柳仙此举,完全是不要命的做法,真气吐出后,它将彻底变成一条受了重伤的大蛇,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王本义大吃一惊,急忙调转头,与那群御前侍卫缠斗起来。要是在原来,以王本义的本事,提前作弄些伎俩,制住这群阴兵也是可以。只是,如今他已经吓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胳膊,身上又中了柳仙的毒液,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也处于下风。 那柳仙眼睛望着躲在岩石巨龙龙体里的李高里,竟然流下泪来。李高里知道,那群御前侍卫毕竟是阴魂,没有了人的思想,王本义现在虽然招架之势,但难免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把这群御前侍卫给骗过,那就功亏一篑了,柳仙这是在求自己赶紧实施计划呢。 李高里见到柳仙流泪,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就跳出了岩石巨龙的龙体,朝外面直接跑去。有些御前侍卫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也不管王本义了,提着刀冲李高里过了来。这一下,王本义那头就瞬间占了上风。李高里拿起那刻有“领侍卫府”几个字的铜牌,对着他们嚷道:不要过来,给我回去杀那臭道士。 那几个跟着李高里的御前侍卫见了这块铜牌,竟然“噗通”一声跪下,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李高里本想叫他们回去找王本义缠斗,这下可好,这群人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跪下了。 王本义那边渐渐得势,开始狰狞地狂笑起来,说道:泼皮,你竟然同那孽畜一同来骗我,等我收拾完他们,必将你千刀万剐。话刚说完,一个御前侍卫的魂魄已被他的项圈给打散。 李高里见了,一个激灵,赶紧向外逃去,跑了几步,才想到柳仙交待的火石还没扔,于是,闭着眼睛朝后面一丢,然后整个人一下跳出了水中,本以为会在水中听到通天的爆炸声,但等了半响,却没动静。钻出来一看,发现那火石却没有扔进那岩石巨龙的龙体里面,不由地大呼完蛋了。 柳仙见了,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叼起了那火石,一下甩进了岩石巨龙龙体里面,这一甩,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趴下不动了,但李高里看到柳仙的嘴角,此时却露出了不经意的微笑。李高里见状,一把钻进了水里。 只听得开天辟地、排山蹈海般“轰”地一声巨响传来。阴兵墓,彻底被炸了。 李高里见了,一个激灵,赶紧向外逃去,跑了几步,才想到柳仙交待的火石还没扔,于是,闭着眼睛朝后面一丢,然后整个人一下跳出了水中,本以为会在水中听到通天的爆炸声,但等了半响,却没动静。钻出来一看,发现那火石却没有扔进那岩石巨龙的龙体里面,不由地大呼完蛋了。 柳仙见了,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叼起了那火石,一下甩进了岩石巨龙龙体里面,这一甩,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趴下不动了,但李高里看到柳仙的嘴角,此时却露出了不经意的微笑。李高里见状,一把钻进了水里。 只听得开天辟地、排山蹈海般“轰”地一声巨响传来。阴兵墓,彻底被炸了。 李高里见了,一个激灵,赶紧向外逃去,跑了几步,才想到柳仙交待的火石还没扔,于是,闭着眼睛朝后面一丢,然后整个人一下跳出了水中,本以为会在水中听到通天的爆炸声,但等了半响,却没动静。钻出来一看,发现那火石却没有扔进那岩石巨龙的龙体里面,不由地大呼完蛋了。 柳仙见了,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叼起了那火石,一下甩进了岩石巨龙龙体里面,这一甩,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趴下不动了,但李高里看到柳仙的嘴角,此时却露出了不经意的微笑。李高里见状,一把钻进了水里。 只听得开天辟地、排山蹈海般“轰”地一声巨响传来。阴兵墓,彻底被炸了。 番外.磨盘 王小牧心里一惊,迅速地跑到了棺材的对面,大声喊道:胖子,胖子。刚跑过去,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嘴肯泥”,刚要倒下去,身体却被一个人的手给托住。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大熊。大熊的耳朵贴在那白玉石棺上,在朝着王小牧作禁声的手势,似乎大熊正在白玉石棺上听什么。 王小牧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于是,也学着大熊,把耳朵贴在白玉石棺上听。听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异常,白玉石棺里面,竟然发出了“吱吱”的声音,那声音非常细微,人站在边上,不将耳朵贴上去,根本发现不了。 “吱吱”的声音时断时续,但是很有规律。两人听了一会儿,毛骨悚然。这白玉石棺里面,难道还有活物?以两人之前的推测,这白玉石棺不是埋葬着卓兰谷主人的生辰八字,就是埋葬着卓兰谷主人的祖先,怎么可能会有活物在里面? 听了一会儿,两人确定并不是幻听,但由于白玉石棺实在太过冰凉,耳朵冻得都有点受不了,两人只得不再继续听了。 大熊惊道:你听到了吗?里面好像有活物,难不成是诈尸了? 王小牧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诈尸,但凡尸体,不管它妖化的有多厉害,只有接触到了阳气才可能诈尸,现在我们连棺材都没打开,肯定不是诈尸。 大熊说道:这声音肯定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小牧不想纠缠这个问题,问道:你找到棺材边上的缝隙没有? 大熊说道:没有,这玩意儿完全就是一个整体,一点缝隙都没有。他娘的,炸药又没了,要不然我们直接开炸拉倒。 王小牧想了想,一般情况下,棺材都是上开口状,用盖板盖起来,但是,不管工匠的技艺多高,总会有缝隙,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难道,这棺材的开口会在下面?可是,白玉石棺下面却是一个奇怪的大石头,那石头一看就是一个整体,而石头的下面,则是八卦形的圆台,表面也光滑圆润,不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机关能打开白玉石棺。王小牧突然想到,在“七龙聚首八蛇缠”的山洞里,两人跑到后殿时,就是从是一个瀑布的后面进入了甬道,两人得以逃生。 而在放置白玉棺材的八卦形圆台下面,也有一条小溪,莫非那条小溪有什么古怪? 想到此,王小牧对大熊说道:胖子,我们可能要反过来想一想。 大熊问道:怎么反过来想? 王小牧说道:你想想,如果你做一个四重外壳,用来保一样东西,要让它严丝合缝,除了先把最大的外壳确定好,然后再逐次往里面放入小外壳之外,会不会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先把最小的外壳给确定好,然后在它上面不断地盖上大的外壳? 大熊问道:你的意思,这白玉石棺是反盖的? 王小牧点了点头,说道:我估计有很大的可能。而且,从托着白玉石棺的大石和八卦形圆台看来,也没有任何缝隙,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那条溪水里面。 大熊说道:有道理,这样倒是一个防止盗墓者开棺的一个好办法! 说完,两人就跃下了石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小溪旁边。 王小牧系好了缆绳,对大熊说道:我下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就会扯动绳子,你就马上把我拉上来,如果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危险,也扯动绳子,我也就会知道。 王小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下了小溪。溪水非常的冰凉,冻得王小牧直打寒颤。王小牧扯着绳子,慢慢地往下,不一会儿,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浸入了溪水当中。 溪水非常地清澈,周围没有任何异常。马灯在下面的能见度也非常好,王小牧脑中记忆着白玉石棺正下方的方向,慢慢地往前游去。游了一段,突然发现前面若隐若现地出现了几十条直直的蛇。那些蛇不像普通的蛇,身子也没有弯曲地游来游去,而是一动不动地呈垂直状,似乎全在咬住一块巨大的石板,从那石板的位置看来,肯定是八卦形圆台向溪水下面延伸的部分。 蛇窝! 王小牧一惊,赶忙往回游去,游了两步,却发现那些蛇并没有追来,还是一动不动地咬着那八卦形圆台的下方。王小牧觉得不对劲,要是活物,自己这样游过去必定已经惊扰到了它们,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一点反应。王小牧回过身,在一旁细看起来,同时手里紧紧地扯住了那根绳子,一旦有意外,就扯动绳子,让大熊将自己拉出去。 看了一会儿,那玩意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王小牧给自己壮了壮胆,小心翼翼地朝前面游去。游一下停一下,但奇怪的是,不管王小牧靠得有多近,那蛇群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王小牧拿起马灯往前面一照,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蛇群,刚才完全是自己在吓自己,那些直直的东西,竟然全是一根根铜管,管子上面还雕刻着斑斓的花纹,在溪水中,看起来跟蛇完全一样。 王小牧继续地朝着那些铜管游去,发现这些铜管全部接到了八卦形圆台陷入水里的部分,在接触到圆台之后,铜管呈弯曲状,全部往一个中心延伸。王小牧也沿着铜管的方向,向那个中心游去。游到下面,才发现所有的铜管都接入到了一个如磨盘大的圆形凸起里面。王小牧见了这个圆形的凸起,心里一阵高兴,因为从这东西的外表看来,完全呈一个机关状,边上还有供人转动的把手。 “吱吱、吱吱”的声音又突然毫无预设地响了起来,王小牧心里一激灵,赶忙朝四周看去。但周围除了自己,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其它动物。王小牧再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那“吱吱”的声音竟然全是从铜管里面发出的,每一根铜管“吱吱”两下之后,另外一根铜管又发出“吱吱”两下的声音,非常的有规律。 此刻,王小牧的气也已经到头了,胸腔闷的难受,无法再去探究里面的原因。只得往外游去,不一会儿就游出了水面。 大熊看到王小牧游出来,舒了口气,急切地问道:怎么下去这么久?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没有? 王小牧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随后,详细地跟大熊讲了一下下面的情况。说完,王小牧补充道:我估计开白玉石棺的机关就是那个磨盘,那“吱吱”的声音也是从铜管里发出的,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 事不宜迟,两人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下去后即使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也能见鬼杀鬼,见佛杀佛。两人一齐进入了溪水中,王小牧在前面带路,大熊在后面跟着。由于路径已经很清楚了,两人没费多大工夫,两人就已经摸到了那磨盘下面。 大熊用手去摸那些铜管,脸上显露出赞叹的表情,肯定是被这几十根雕刻精美花纹的铜管给惊到了。那“吱吱、吱吱”的声音,以水为介质,不断地传到两人的耳边,除了这个,再也没有其它任何的动静。 王小牧又仔细地看了一看那磨盘,上面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就是一个光秃秃的把手。王小牧用手指了指把手,意思叫大熊跟自己一起来扳动这个把手。大熊点了点头,先抓住了把手。两人一齐用力,开始往边上掰把手,不知道是因为在水中两的人力量没法使,还是那磨盘的把手设置了什么巧妙机关,那把手可以随着两人的手中的力量,像一个钟表一样顺时针和逆时针左右移动,非常轻松,但两人掰了半天,累了个够呛,但磨盘却楞是没有一点被打开的迹象。 两人折腾来折腾去,圆形的磨盘仍然坚如磐石,完全无法撼动。此刻,两人的气也已经到头了,只得互相打了个招呼,先行游出了水面。 出到水面之后,大熊说道:太奇怪了,那把手能够钟表一样一格一格地移动,但磨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要有三尸虫附身的力气就好了,直接把它给砸了。 王小牧一边贪婪地呼吸着周边的空气,一边思考着把手的问题,既然设置了把手,肯定是供人打开的,但人是不可能有像三尸虫附身那样大的力气,要打开那磨盘,关键必定是在把手之上,只不过,把手上肯定有什么玄机,两人没有找到办法而已。那么,其中的玄机到底是在哪里呢? 正在这时,王小牧突然斜眼看了看那八卦形圆台上面的八卦,脑中突然一个激灵,问道:胖子,那磨盘设在八卦形圆台下面,打开的方法会不会跟八卦图有关? 大熊听了,怔了一怔,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道:小王八,我好像知道开机关的办法了。 红瞳 王小牧只得轻轻地撩开了邬筱的头发,然后,按照邬筱的吩咐,打开了手电筒,将光朝着邬筱那粉颈上照去。却见邬筱那白皙的脖子之上,竟然在皮肤下面,显露出了若干个粉红色印记,那些印记,如一朵朵非常细小的花朵,开得非常灿烂,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些细小的花朵,似乎是活物,全部朝着东边的方向,不断地聚拢游动。 王小牧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自己虽然不敢说是妙医圣手,但爷爷留给自己的书,也囫囵吞枣地看了个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粉红的小花,长在人的皮肤下,还像动物一样的游动,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小牧点了一下,发现竟然有十几朵。那些细小花朵愈向东边游,花瓣的粉红色则愈发清晰可见。 出于一名医者的好奇,王小牧用手过去触碰了一下邬筱的后颈,想感受一下那玩意儿到底是真的在游动,还是自己眼睛出现的幻觉,手触之处,发现邬筱脖子一阵冰润。没想到,邬筱对王小牧这动作反应非常强烈,一下就避让了开来。 邬筱回过头来,嗔恼道:看就看,你动手动脚干嘛? 王小牧一看邬筱的脸,发现她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层绯红,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专注,已然失态,忙解释道:我略懂医术,本想看看你是不是被下了花蛊之类的东西。 邬筱撇了下嘴,说道:胡说,我娘胎生下来就这样,平时这些花不会出现,但一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脑子先会嗡嗡响,然后后颈脖子就开始痒。我父亲告诉我,这叫“红瞳花”。 红瞳花?这名字当真是闻所未闻。王小牧觉得非常惊奇,自己眉间种下白鹤煞,是爷爷后天所为,这邬筱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从娘胎里就带有这种感应脏东西的玩意儿?莫非她的长辈也是哪里的方术高手,在她娘胎就给了她“红瞳花”这样的奇特禀赋。 想到此,王小牧忍不住了,问道:邬大小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邬筱却没有正面回答王小牧的问题,反问道:刚才那些小红花朝哪个方向游动? 王小牧指了指东边,说道:朝那边。 邬筱用军用手电照了照东方,没照多远,光线已然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邬筱再问道:有多少朵小红花? 王小牧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有十七朵。 邬筱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行,把你那兄弟叫上,从花的数量看,那些脏东西共有十七个,全部都在东边,等下我们就朝东边过去。说完,邬筱手朝空中一扬,只听到“揪”地一声尖叫,一颗信号弹就朝天空打了出去,信号弹划破了整个黑暗的空间,显得尤为耀眼。 王小牧刚把大熊叫了过来,南无臣、林清媃他们却已然全部赶到。 邬筱对南无臣说道: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南无臣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大情愿,却也没有反驳,冷冷地对后面的军士做了个向前的手势。于是,一行人跟着邬筱朝着东边走去。 众人越走越近,东边的地势环境也开始逐渐显露了出来。整个东边地势错综复杂,而且布满了青石,这些青石,基本都有几人高,互相之间,看似比较错乱,却又好像按照什么规律来布局。只是,所有人当中,并没有人像李高李一样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格局,谁也讲不清楚。 青石阵的前面,只留下了一个开口,两块大青石板如同两扇大门一样,迎接着众人。 邬筱见状,挥了挥手,叫大家停了下来,独自怔立着感受了一下,尔后说道:那东西就在青石阵里。 一听如此,众人都开始有点紧张起来,纷纷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南无臣点了两个军士,说道:你们先到前面探下路,其它人在后面掩护。 那两个被点中了军士,颤颤巍巍地朝着前面走去。没想到,两人刚走到青石阵的前面,其中一个带头的军士,突然“哎呦”一身摔在了地上,众人均吓了一跳,纷纷举起枪,刚想朝准目标开火,那摔倒了的军士却爬来起来,张嘴骂道:搞什么啦,链几怎么在这里!听口音,此军士正是那广东人。 邬筱一听,赶紧叫住他们,然后众人赶了过去。低头一看,却见有十几根铜链,蹦得紧紧的,一端向青石阵里面延伸,一端向着石船的方向延伸。那铜链非常之长,根本看不到尽头,但似乎两端都牢牢地绑着东西。 王小牧想到了众人刚才听到的纤夫号子,心里猛然一惊:这铜链,不会是拉送仙船的链子吧?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大可能,那送仙船乃一艘硕大无比的石船,仅靠这十八根铜链,如何能拉得动?但若不是拉送仙船,另一端又通向哪里,绑着什么东西? 在舱底之河时,王小牧和大熊就吃了林教授手中铜链的亏,凡是有铜链出现的地方,必然有古怪,如若不弄清楚这些铜链的作用,贸然就进入青石阵,恐怕要出大事。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然后说道:我觉得我们先不要进青石阵,必须派两个人沿着铜链往另一端看看到底绑着什么。 那群军士对王小牧的话根本无动于衷,南无臣却觉得王小牧说的非常有道理,点了点头,叫那原本想带头进青石阵的两名军士,沿着铜链去查看一下沿着石船方向的一端绑着什么,并且说道:遇到情况,马上射信号弹。 那两名军士无法,只得端着枪沿着铜链过去查看了,估计两人心里早就把王小牧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千万遍。 众人在原地等待,同时竖起耳朵倾听,看看那纤夫号子声会不会发出来。但奇怪的是,那声音却一直不再响了。没过一会儿,两名军士就“咚咚咚”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那广东口音的军士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报......告团长......,链几......果然绑着......,大团......。 大熊心里一直担心慕璃,见此人说话不清,非常焦躁,恼道:团团团,到底什么团?捋直舌头再说话! 那军士被人一激,更发说得不清楚,边上另一名军士赶紧补充道:团长,铜链果真绑着大船的船头,上、中、下分别绑着四根、五根、九根,共十八根,蹦得非常紧。 众人一听,心里一悬。这铜链的作用,果然是绑着那艘巨大的送仙船!这么说来,铜链的另一端,岂不是正是那些唱着号子的纤夫在拉送仙船? 邬筱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了,沿着铜链,进石阵去。 南无臣听了,将七名军士分成了两拨,一拨三人在前面,另一拨四人在后面,中间夹着王小牧、大熊、邬筱、林清媃。而南无臣自己,则同后面一拨在后面断后。众人沿着铜链,一脚踏进了青石阵。 青石阵里面,不仅显得比外面黑暗,而且,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南无臣吩咐手下,走一段,打出一颗照明弹。照明弹打出来之后,把青石阵照的更为诡异嶙峋,似乎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围绕着大家。 王小牧长了个心眼,仔细地记下每一颗照明弹间隔的时间以及众人前行的距离,这一记,却发现了一个规律,每颗照明弹打出之后,在离下一颗照明弹打出之前,众人必然会遇到七块青石。而十八根铜链在青石阵里面,却是不断缠绕着一块又一块的青石向前延伸,显得无比错综复杂。但从七块青石规律性的间隔来看,至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铜链虽然互相之间交错着青石,看起来大家在青石阵里面绕来绕去,但因为铜链总体是紧蹦着的,所以,不管这些铜链怎么绕,只要众人的脚步均匀,大家所走的,基本上是一条直线。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众人必然又经历一段犬牙交错状的青石。 当打到第四颗照明弹时,王小牧突然间又想起来一件事,邬筱说,从她脖子上红花的数量来看,青石阵里面,应该有十七个脏东西,如果按一个脏东西绑着一根铜链来计算,那么,这里却有十八根铜链,还剩下一根,绑的又是什么?但王小牧后来转念一想,十七朵细小粉红花朵是自己告诉邬筱的,也许,自己当时少看了一朵细小红花也说不定。 正思索至此,前面那三名军士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南无臣当时在布置前进阵型之时,为避免所有人一下全部落入里面的陷阱,互救来不及,将三股人员,互相之间留出了一点间隔。因此,王小牧等在中间的几人,只能看到前面那三名军士停下来的背影,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看此情形,前面应该是出现了什么状况,王小牧等人赶忙停下了脚步,迅速地匍匐在地,后面南无臣跟其余四名军士见王小牧等人在前面突然趴下,也立马趴了下来。 等了半响,前面那三名军士既不说话,也不行进,还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邬筱问道:怎么不走了,出什么事了?! 那三名军士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完全不搭理邬筱。 王小牧跟大熊使了个眼色,拿起武器,快速地朝着前面摸了过去,很快就到了那三名带路军士的身边。那三人对王小牧和大熊走过来的脚步身完全没有反应。 大熊一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骂道:你他娘的,在这里练入定啊! 没想到,大熊手这么一拍,那人竟然一下没站住,后仰着就倒了下来,一下就倒在了大熊的怀里。两人一看,却见此人正是那位带着广东腔的军士,看样子,已然死了过去。 大熊大惊,连忙放下广东腔军士的尸体,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道:不可能啊,我哪那么厉害,一掌能拍死他? 王小牧赶紧将其它两个军士翻了过来,没想到,手稍微一触碰,那两人就完全倒了下去,一看,弄过来一看,发现他们也同样死了。 这一下,两人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三人在前面带路,一直走得好好的,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与谁搏斗,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死了过去,而且,死的姿势还这么奇怪,竟然是站立着死? 番外.银针 王小牧心中不由地大惊,一把扛起了邬筱,对大熊说道:胖子快走! 邬筱刚刚倒了下去,在慕璃青铜剑的挥舞下,那堵原本燃烧炽烈的火墙突然之间就灭了,那群怪物见火墙一灭,瞬间如打了鸡血,一下子全都冲了过来。众人见状,开始疯狂地往前面逃,但哪里跑得过那些怪物? 那群怪物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扯住了铜链,没几下就已经赶到了众人,一下就将全部人都扑倒在了地上。王小牧只觉得身上如同一块硕大的巨石压了下来,非常之重,双手只得牢牢地护着邬筱,尽量避免让她受伤。同时,众人的鼻子上,瞬间闻到一阵无比血腥、恶心的臭味,全都是从那些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恶臭味,与河底穹顶之上那些铜罐里面的粘液发出来的臭味,根本没什么两样。 众人被那群怪物给扑倒,心里都想,这下是彻底完蛋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些怪物却没有对众人做出诸如撕咬、啃噬、掏心等妖物常做的动作,却奇怪地拿起手中的铜链,一把将众人的脖子给全部捆住了。众人突然觉得一下子胸腔憋闷,完全无法呼吸。 慕璃见那群怪物已经将众人全部给捆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随后,她将青铜剑一挥,带领着那群怪物往回走去。那群怪物捆着众人,听话地跟着慕璃向前。同时,那群怪物开始唱起歌谣来,说是唱歌,却又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那歌声,无外乎是众人非常熟悉的纤夫号子:呦哎嘿……,清早起床没梳妆,赶着时辰来涉黄汤……,呦哎嘿,腰杆拉弯颈子拉长……,顺风像只狗,逆风像匹狼……,呦哎嘿,淋了好多绵绵雨,晒了好多大太阳……,呦哎嘿,走了好多弯弯路,赶了好多流流场……,呦哎嘿,听了好多稀奇事,看到好多怪名堂......。 此声音大家已经听过多遍,但此时就在身边传来,伴随着周围砂石地面的洒落晃动,众人心中感到无比的诡异和奇妙,甚至,觉得自己都要不由自主给跟着他们一起唱这纤夫的号子。周边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似乎如大地震来的前兆。众人的脖子被捆住,脸被憋得通红,连呼吸都觉得非常困难,更不要说讲话了。 摇晃的地面,让众人根本就站立不住,身子东倒西歪。但那群怪物却如履平地,脚步沉稳踏实,手中抓着青铜链,牢牢地绑住大家的脖子,才使大家没有倒下。 大家被那群怪物拖着,离那粗矿的平台已经越来越近,只见此时平台上的龙柱转得也越来越快。随后,边上开始传来了“轰隆隆”地嘶叫声,似乎送仙船已然被这些铜链所拖动,开始慢慢地向前移动,正朝着那粗矿的平台开始驶来。 那情景,想想就让众人感到无比恐惧。 一艘巨大无比,沉睡了几百年的送仙船,从来没有挪动过,此刻,正在这些铜链的拉动之下,带着自己天生赋予的目标,朝着前方断然驶去,前方在哪里,众人不知道,也许,只有郑成功自己才最清楚。 是幽冥之河么?那统治地下的幽冥之主,是否会站在前方送行? 是天之神殿么?那主宰万物的天地至尊,是否会在天门外恭候? 一切的一切,不可想,也无法想。 而这些简单的铜链,到底怎么能够拉动那艘巨大的送仙船,也完全超出了常人的思维。那粗矿石台上面的龙柱,会不会,就是类似螺旋的巨大机关?龙柱下面,又通向了哪里? 王小牧望着怀中的邬筱,她呼吸均匀,却脸色苍白,美丽而又神秘。谁会想到,在这青石阵内,自己会遇到一个这样的奇特女子,而她,炽烈而率性,敢爱又敢恨,只可惜,也许在接下来的一分钟,或者几十秒,她梦幻般美丽身体就要香消玉殒,而她亲手对王小牧所编织的绮梦,到此也就将戛然而止。 悲伤?幸运?淡然?......或许各种情绪都有,交织在王小牧的脑海,凌乱而无法挥洒。 慕璃到底要带着众人去哪里?难道,要将他们像龙体边上的那些人一样,被剥皮、开颅,然后,在脑袋里面,放上三尸虫么?或者,那粗矿的石台上面,会有着更为诡异而无法想象的东西,正在等待着大家? 正当王小牧还纠结在各种情绪中难以自拔的时候,突然看到边上一名拉着铜链的无嘴无脸的怪物,那光洁圆润的头颅嘴巴之处,竟然好像蠕动了一下,似乎头上是个皮罩,下面还有一张嘴巴。但是,由于四周比较黑,而且,周边泥沙俱下,摇晃不堪,那情景既像是幻觉又像是真实,无法判定。王小牧留心了一下这个无脸无嘴的怪物,发现他就是原来邬筱用象牙催出火墙时,站在火墙后面摇头晃动、身躯乱动的那怪物。 王小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懒得去管。 但那怪物似乎认准了王小牧,竟然慢慢地朝着王小牧靠了过来。王小牧脖子拴着铜链,动弹不得,被动地他们被拉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这怪物靠过来到底基于什么目的,只好稍微地搂紧了一点邬筱。 随着那怪物越靠越近,王小牧反而变得有点淡然,暗想,反正都难免一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娘的,要来就来吧。 此刻,那怪物已经完全靠近了王小牧。王小牧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其它无脸无嘴的怪物,身上非常之臭,但此怪物身上,却并没有闻到那股刺鼻的臭味,甚至,王小牧觉得,此东西对自己而言,反而有一种亲近感,这种感觉莫名为妙,又突然向脑海中袭来,反而让王小牧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那怪物靠近了王小牧之后,似乎无意识地用手碰了一下王小牧。王小牧并没有搭理他,再往前走了几步,那怪物又用手碰了一下王小牧,然后,似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脊柱之处。王小牧不明所以,只得朝那怪物脊椎处看去,但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那怪物似乎非常着急,又用手触碰了一下王小牧,指了指自己后背的脊柱。王小牧这一下才看清楚,那怪物的后背脊柱上,竟然好像插着三根银针。那三根银针很细,若不是那怪物手中指示的地方非常准确,单凭王小牧自己,却是完全无法发现。 他到底要干什么? 那怪物见王小牧好像不懂他的意思,将拇指和食指合起,做了一个往外拔针的动作。王小牧大吃一惊,什么情况,难道这怪物竟然还有意识,而他这动作,是叫自己拔开插在他后背脊柱上的三根银针?那三根银针所插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后背脊柱的中间,而且,所露出外面的针头很短,以那怪物自己的手,根本就不可能拔到。 王小牧脑子飞速地旋转,怎么也想不通。这群怪物,浑身散发恶臭、刀枪不入,明显就已经不是人类,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识?而他那动作,却又明显是叫自己拔开插在他后背脊柱上的三根银针,难道,这又是设计的什么陷阱吗?他为什么独独选中自己?刚才,他在火墙的对面,手舞足蹈地做着动作,又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此刻,众人马上就要靠近那粗矿的石台了,而慕璃,人已经走了上去,正在朝着石台上方的打座椅走去。那怪物似乎已经知道了眼前的情况,非常地焦急,拼命地朝着王小牧做着往外拔针的动作,那感觉,就好像在大灾难来临之前的一种疯狂地挣扎。 王小牧心想,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叫我拔,我就拔,看看到底你能有什么花样,最大不了,无非就是一死么?想到此,王小牧用自己仅有的力量,将手艰难地靠近了那怪物的后背脊柱之处,而后,陡然地拔下了一根银针下来。 那根银针被拔下来之后,那怪物整个身子竟然一抖,似乎剧痛异常,但因为他没有嘴巴,也发不出声,只是身子疼得似乎都快要蜷缩了下去。 王小牧心里“咯噔”一下,这怪物竟然能有痛感?! 能有痛感,证明他就是人类,而并不是其他的东西!王小牧赶紧朝着他的身体看去,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众人朝这群怪物疯狂射击,所打的枪、炮,将这群怪物打得浑身是窟窿眼、千疮百孔,但在这怪物身上,却一个窟窿眼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他知道这些东西杀伤力巨大,刚才一直在旁边躲了起来? 在这巨大的青石阵里面,一群无脸无嘴,受慕璃青铜剑指挥,成天唱着古怪纤夫号子的怪物当中,竟然会有一个人吗?这种可能性,如果不是刚才王小牧亲眼所见,怎么会有人相信! 如果是人,他到底是谁?!! 番外.感应 王小牧只得轻轻地撩开了邬筱的头发,然后,按照邬筱的吩咐,打开了手电筒,将光朝着邬筱那粉颈上照去。却见邬筱那白皙的脖子之上,竟然在皮肤下面,显露出了若干个粉红色印记,那些印记,如一朵朵非常细小的花朵,开得非常灿烂,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些细小的花朵,似乎是活物,全部朝着东边的方向,不断地聚拢游动。 王小牧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自己虽然不敢说是妙医圣手,但爷爷留给自己的书,也囫囵吞枣地看了个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粉红的小花,长在人的皮肤下,还像动物一样的游动,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小牧点了一下,发现竟然有十几朵。那些细小花朵愈向东边游,花瓣的粉红色则愈发清晰可见。 出于一名医者的好奇,王小牧用手过去触碰了一下邬筱的后颈,想感受一下那玩意儿到底是真的在游动,还是自己眼睛出现的幻觉,手触之处,发现邬筱脖子一阵冰润。没想到,邬筱对王小牧这动作反应非常强烈,一下就避让了开来。 邬筱回过头来,嗔恼道:看就看,你动手动脚干嘛? 王小牧一看邬筱的脸,发现她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层绯红,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专注,已然失态,忙解释道:我略懂医术,本想看看你是不是被下了花蛊之类的东西。 邬筱撇了下嘴,说道:胡说,我娘胎生下来就这样,平时这些花不会出现,但一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脑子先会嗡嗡响,然后后颈脖子就开始痒。我父亲告诉我,这叫“红瞳花”。 红瞳花?这名字当真是闻所未闻。王小牧觉得非常惊奇,自己眉间种下白鹤煞,是爷爷后天所为,这邬筱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从娘胎里就带有这种感应脏东西的玩意儿?莫非她的长辈也是哪里的方术高手,在她娘胎就给了她“红瞳花”这样的奇特禀赋。 想到此,王小牧忍不住了,问道:邬大小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邬筱却没有正面回答王小牧的问题,反问道:刚才那些小红花朝哪个方向游动? 王小牧指了指东边,说道:朝那边。 邬筱用军用手电照了照东方,没照多远,光线已然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邬筱再问道:有多少朵小红花? 王小牧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有十七朵。 邬筱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行,把你那兄弟叫上,从花的数量看,那些脏东西共有十七个,全部都在东边,等下我们就朝东边过去。说完,邬筱手朝空中一扬,只听到“揪”地一声尖叫,一颗信号弹就朝天空打了出去,信号弹划破了整个黑暗的空间,显得尤为耀眼。 王小牧刚把大熊叫了过来,南无臣、林清媃他们却已然全部赶到。 邬筱对南无臣说道: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南无臣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大情愿,却也没有反驳,冷冷地对后面的军士做了个向前的手势。于是,一行人跟着邬筱朝着东边走去。 众人越走越近,东边的地势环境也开始逐渐显露了出来。整个东边地势错综复杂,而且布满了青石,这些青石,基本都有几人高,互相之间,看似比较错乱,却又好像按照什么规律来布局。只是,所有人当中,并没有人像李高李一样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格局,谁也讲不清楚。 青石阵的前面,只留下了一个开口,两块大青石板如同两扇大门一样,迎接着众人。 邬筱见状,挥了挥手,叫大家停了下来,独自怔立着感受了一下,尔后说道:那东西就在青石阵里。 一听如此,众人都开始有点紧张起来,纷纷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南无臣点了两个军士,说道:你们先到前面探下路,其它人在后面掩护。 那两个被点中了军士,颤颤巍巍地朝着前面走去。没想到,两人刚走到青石阵的前面,其中一个带头的军士,突然“哎呦”一身摔在了地上,众人均吓了一跳,纷纷举起枪,刚想朝准目标开火,那摔倒了的军士却爬来起来,张嘴骂道:搞什么啦,链几怎么在这里!听口音,此军士正是那广东人。 邬筱一听,赶紧叫住他们,然后众人赶了过去。低头一看,却见有十几根铜链,蹦得紧紧的,一端向青石阵里面延伸,一端向着石船的方向延伸。那铜链非常之长,根本看不到尽头,但似乎两端都牢牢地绑着东西。 王小牧想到了众人刚才听到的纤夫号子,心里猛然一惊:这铜链,不会是拉送仙船的链子吧?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大可能,那送仙船乃一艘硕大无比的石船,仅靠这十八根铜链,如何能拉得动?但若不是拉送仙船,另一端又通向哪里,绑着什么东西? 在舱底之河时,王小牧和大熊就吃了林教授手中铜链的亏,凡是有铜链出现的地方,必然有古怪,如若不弄清楚这些铜链的作用,贸然就进入青石阵,恐怕要出大事。王小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然后说道:我觉得我们先不要进青石阵,必须派两个人沿着铜链往另一端看看到底绑着什么。 那群军士对王小牧的话根本无动于衷,南无臣却觉得王小牧说的非常有道理,点了点头,叫那原本想带头进青石阵的两名军士,沿着铜链去查看一下沿着石船方向的一端绑着什么,并且说道:遇到情况,马上射信号弹。 那两名军士无法,只得端着枪沿着铜链过去查看了,估计两人心里早就把王小牧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千万遍。 众人在原地等待,同时竖起耳朵倾听,看看那纤夫号子声会不会发出来。但奇怪的是,那声音却一直不再响了。没过一会儿,两名军士就“咚咚咚”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那广东口音的军士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报......告团长......,链几......果然绑着......,大团......。 大熊心里一直担心慕璃,见此人说话不清,非常焦躁,恼道:团团团,到底什么团?捋直舌头再说话! 那军士被人一激,更发说得不清楚,边上另一名军士赶紧补充道:团长,铜链果真绑着大船的船头,上、中、下分别绑着四根、五根、九根,共十八根,蹦得非常紧。 众人一听,心里一悬。这铜链的作用,果然是绑着那艘巨大的送仙船!这么说来,铜链的另一端,岂不是正是那些唱着号子的纤夫在拉送仙船? 邬筱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了,沿着铜链,进石阵去。 南无臣听了,将七名军士分成了两拨,一拨三人在前面,另一拨四人在后面,中间夹着王小牧、大熊、邬筱、林清媃。而南无臣自己,则同后面一拨在后面断后。众人沿着铜链,一脚踏进了青石阵。 青石阵里面,不仅显得比外面黑暗,而且,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南无臣吩咐手下,走一段,打出一颗照明弹。照明弹打出来之后,把青石阵照的更为诡异嶙峋,似乎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围绕着大家。 王小牧长了个心眼,仔细地记下每一颗照明弹间隔的时间以及众人前行的距离,这一记,却发现了一个规律,每颗照明弹打出之后,在离下一颗照明弹打出之前,众人必然会遇到七块青石。而十八根铜链在青石阵里面,却是不断缠绕着一块又一块的青石向前延伸,显得无比错综复杂。但从七块青石规律性的间隔来看,至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铜链虽然互相之间交错着青石,看起来大家在青石阵里面绕来绕去,但因为铜链总体是紧蹦着的,所以,不管这些铜链怎么绕,只要众人的脚步均匀,大家所走的,基本上是一条直线。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众人必然又经历一段犬牙交错状的青石。 当打到第四颗照明弹时,王小牧突然间又想起来一件事,邬筱说,从她脖子上红花的数量来看,青石阵里面,应该有十七个脏东西,如果按一个脏东西绑着一根铜链来计算,那么,这里却有十八根铜链,还剩下一根,绑的又是什么?但王小牧后来转念一想,十七朵细小粉红花朵是自己告诉邬筱的,也许,自己当时少看了一朵细小红花也说不定。 正思索至此,前面那三名军士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南无臣当时在布置前进阵型之时,为避免所有人一下全部落入里面的陷阱,互救来不及,将三股人员,互相之间留出了一点间隔。因此,王小牧等在中间的几人,只能看到前面那三名军士停下来的背影,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看此情形,前面应该是出现了什么状况,王小牧等人赶忙停下了脚步,迅速地匍匐在地,后面南无臣跟其余四名军士见王小牧等人在前面突然趴下,也立马趴了下来。 等了半响,前面那三名军士既不说话,也不行进,还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邬筱问道:怎么不走了,出什么事了?! 那三名军士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完全不搭理邬筱。 王小牧跟大熊使了个眼色,拿起武器,快速地朝着前面摸了过去,很快就到了那三名带路军士的身边。那三人对王小牧和大熊走过来的脚步身完全没有反应。 大熊一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骂道:你他娘的,在这里练入定啊! 没想到,大熊手这么一拍,那人竟然一下没站住,后仰着就倒了下来,一下就倒在了大熊的怀里。两人一看,却见此人正是那位带着广东腔的军士,看样子,已然死了过去。 大熊大惊,连忙放下广东腔军士的尸体,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道:不可能啊,我哪那么厉害,一掌能拍死他? 王小牧赶紧将其它两个军士翻了过来,没想到,手稍微一触碰,那两人就完全倒了下去,一看,弄过来一看,发现他们也同样死了。 这一下,两人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三人在前面带路,一直走得好好的,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与谁搏斗,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死了过去,而且,死的姿势还这么奇怪,竟然是站立着死? 番外.释义 舟形乌头花在火中舞蹈,先爆裂,在上升,尔后,在空中打着几个小圈,转了几下,随着那海风向一旁飘去。 如画的风景,却消散不了众人沉重的心情。 大家一边沉默不语地走着路,三个女人,邬筱、林清媃人事不省,慕璃已经疯了,四个男人,脸色凝重,内心累累苦涩。 走了一段路,王小牧首先开腔了,说道:老李,现在无事,说说你遇到的事。 李高里听王小牧这么一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竟然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后,将与王小牧和大熊分开之后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情讲了起来。 三人进入了卓兰谷的“龙嘴”,当时,三人认为,所有的秘密都会在“龙嘴”里面的“龙珠”里面,要找的吴叔公,也可能在里面。但是,当走到了“龙嘴”的腹地,却发现所谓的“龙珠”,竟然是块天然的巨大陨石,而四周什么都没用,大家心里的情绪一下爆发,非常崩溃。 大熊一下忍不住,懊恼之余,说要去找到一些军人用的炸药,把这块巨大的陨石给彻底炸了。当时,王小牧也知道大熊所谓要炸陨石,也只是一种情绪发泄,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还是陪着大熊往前去。 正在王小牧和大熊离开之时,老李本想一并跟上,但突然不知道被一个什么人给卡住了喉咙,老李想呼救,但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后,那人在他的脊柱上插了三根银针,让人奇怪的是,自从插了那三根银针之后,老李觉得整个人感觉完全变了,不仅突然觉得力大无穷、身手矫健,而且,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强烈的意识,那就是要爬上那陨石,进入谷里面去,朝着那唱有纤夫的号子的地方去。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意识,老李自己根本不清楚。 老李凭借着脑海中的意识,迅速地爬上了那巨大的天然陨石,朝着那天然陨石中间有皱褶的洞口爬去。这也是为什么王小牧和大熊发现老李不见了之后,走回天然陨石底下,却发现头顶上有些砂石落下的原因。因为那时,老李正在朝着上面不断地攀爬。 随后,王小牧和大熊跟了上去,但由于老李在前面爬得太快,两人心里一直认为老李没有这身手,于是在一开始就判定两人当时所追的不是老李。 上了那皱褶形的洞口之后,老李就下了那青石台阶。随后,王小牧和大熊也下了青石台阶。老李的大脑虽然已经被麻痹,但在那时却还有点残存的意识,本来想在青石台阶上面来提醒王小牧和大熊,但奈何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倒挂在那里,对着两人露出了微笑,其实,当时老李想死的心都有,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尔后,老李的耳朵又听到了那纤夫的号子,号子一响,老李又迅速地朝前面爬去了。 此后,王小牧和大熊则上了那艘巨大的送仙船,经历了种种危险,但这期间却一直没有再见到过老李。因为,在那个时刻,老李已经凭着声音寻找进入了青石阵。在青石阵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无脸怪物,老李还非常惊讶地看到了白东云。 白东云不断地剥开无脸怪物的头套,头套一摘下,老李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人,但好像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白东云在给这些半死的人喂一些死尸做成膏泥。边上还有好多头套,那些人,每个人的脊柱上都插着三根跟老李一样的银针。 白东云喂完这些人之后,给他们套上了头套,正当他准备来喂李高里之时,老李突然听到了枪炮声。枪炮声一响,白东云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那些枪炮声,应该就是南无臣的部队跟卓兰谷里面之人交战所发生的声音。 李高里还看到,那些被白东云喂了尸体膏泥的人,不仅已经完全没了自我意识,而且,似乎慢慢地开始死去了,但他们的行动,却好像完全被那脊柱上的三根银针所支配。有些人,还会自己摘下头套走出青石阵,回来之时,又戴上了头套,同时,还抓一些新人进来。那些新人,脊柱上同样插着三根银针。随后,白东云和慕璃同时来了一次,喂了这些人一些尸体膏泥。 李高里从白东云和慕璃的对话中才知道,卓兰谷里,对擅自进谷之人,采取了两种非常可怕的处理模式: 一种是在进入谷里之后,因各种其他原因死了的人。他们的尸体会被卓兰谷里的人拖到龙爪之上,剥开尸体头颅上的皮,在里面塞上三尸虫,然后,在他们的肚脐中间插上铜管,呈托举状抱着龙体,供白玉石棺里的怪物吸取养分,养分被吸取完之后,这些尸体,就会彻底变成三尸虫附身,用来守护卓兰谷各处。 第二种是进入谷里,却还活着的人,就会在他们的脊柱上插上三根银针,银针上含有强烈的幻术,可以麻痹他们意识,然后,用尸体特制的膏泥来喂这些人,慢慢地,这些人就会彻底死去,变成戴着头套,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无脸无嘴怪物,用来拖动送仙船。而且,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当一个怪物被制作成功之后,他就会拿着三根银针,四处寻找自己所认识的活人,并拉到青石阵里面,供卓兰谷里面的人使用。这群怪物,只能全部待在青石阵里面,一旦离开青石阵,就失去了作用。 听到这里,大熊猛然一拍大腿,说道:你的意思,林教授在船舱底下河边来抓我,那时候,他已经被制作成了怪物?! 李高里说道:是的,不只是那时候,我被抓进去,估计就是林教授抓我进去的。 王小牧问道:那林教授又是谁抓进去的?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南团长他们带人先进入了卓兰谷,我想,肯定也有人在林教授之前先失踪了。 南无臣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有几个兵先失踪,后来失踪的人就不断增多。 李高里继续说道,这中间,南团长的部队与卓兰谷里面的人互相之间战斗不断,而小牧和大熊两个人,那时已经进入了白玉石棺所处的墓室,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白东云在混战之中被战死,慕璃受到了刺激,疯了,所以,老李被抓进去之后,除了三根银针插在脊柱之处,并没有人喂他吃到那古怪的尸体膏泥。因此,老李虽然被抓了进去,但是,他们全部变成是怪物,而唯独只有老李一个人没有变成怪物。 饶是如此,老李的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我当时想去找你们,但是,我拔不了脊柱上的银针,身体却被一股巨大的魔力,牢牢地吸引在了青石阵里面。他们在那里唱纤夫的号子,我也不由自主在跟着他们唱。 到了后面,慕璃又突然披头散发地跑了回青石阵来,我以为我要彻底完蛋了,这一下,她可能要喂我吃那恶心的尸体膏泥了。没想到,我看到她虽然已经疯了,但似乎心里一直在想着替白玉石棺里面的人完成登天仪式。我看着她通过那粗矿石台上的龙柱最上面一个龙头,掰了一下,启动了机关,然后,所有的怪物似乎都听到了命令,开始拉起了一根根铜链,朝着那粗矿的石台拉去。 而指挥那些怪物的,除了慕璃手中的青铜剑,还有她口中的咒语。 我当时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跟着那群怪物,唱着号子,拉着铜链向前走,我想,我跟那群怪物区别只在两点,第一个是我始终还没有死去,第二个是,我脑中还残存着一点模糊的人的意识。 直到你们到了来,我突然又开始变得清醒了过来。所以,我慢慢向小牧靠近,叫你给我拔脊柱上的银针,本来这行为就是带着赌博的性质,因为,我不知道拔银针有没有用,说不定情况更糟糕,此外,万一小牧拔下银针,我反而不清醒了,伤了你们,也是无法预料的事。 没有想到,小牧非常聪明,还真的替我拔了下来,接下来的事,大家就全都清楚了。 三人听了,觉得匪夷所思,这卓兰谷,看来秘密还不止众人知道的那些。 大熊问道:那你在火墙后面对我们手舞足蹈,是想提醒我们? 李高里说道:是的,我当时没想到银针能拔出来,我当时乘自己清醒,想叫你们赶紧跑。 王小牧听完之后,先是感叹了一会儿,突然脑中一闪,说道:老李,你等等,我想到个严重的问题! 李高里奇怪地望着王小牧,问道:什么问题? 王小牧呆立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你刚才所讲的,所有环节都对得上,而且,我们进入青石阵,确实是听到有人在唱纤夫的号子。但是,我们进入青石阵之后,人却一个一个迅速地死去,而且,我们在清媃身上搜到了一个纸条,那纸条,明显就是把我们往绝路上引,杀他们的人是谁?写纸条的又是谁?! 番外.档案 大熊被这情况急得抓耳挠腮,说道:他人走就走了,干嘛还要将钥匙带走?不要留下来吗,万一有事怎么办? 林清媃说道:那个小书馆,一年到头,难得有人去个次把两次,他带走不带走,其实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王小牧也觉得非常糟糕,如果那老刘头回家真是半个月时间,说不定,还没等到他回来,几个人就已经彻底见阎王去了,到时,即使拿到了这档案来,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王小牧林清媃问道:除了他,还有别的人有钥匙吗? 林清媃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只有他有。 王小牧想了想,说道:这样,丫头,你是不是认识去他家的路,如果认识,麻烦你去一趟,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务必要把他哄骗过来。 林清媃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说道:老刘头的家,说远也不是太远,总共一百来里路,行,我这就去。说完,林清媃马上就雇了辆马车,催促着车夫匆忙地往老刘头家赶去了。 王小牧、大熊和李高里待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等待林清媃回来,如果一切顺利,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如果事情办得不是很顺利,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王小牧觉得,不能在这里干等下去,这期间,看看能不能想到其它办法。 想到此,王小牧对大熊和李高里说道:我们这样干等下去不行,那书馆再怎么保密,毕竟还是个房子么,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办法可以进去。 大熊说道:没错,妈拉个巴子,我们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这小小的图书馆给困住了?说完,大熊抬起了腿,就要往学校里面走去。 王小牧见状,一把拉住大熊,问道:死胖子,你这是想干嘛? 大熊白了王小牧一眼,说道:我去勘察下地形,不然我们怎么能进去? 王小牧苦笑不得,说道:你脑子有问题吧,现在大白天的,你跟一个贼一样的陌生人,在那绝密的小书馆边上里转来转去,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人把你抓起来打出屎! 大熊问道:那怎么办? 王小牧说:没办法,只有等到晚上。 几人只好先行回到了旅馆。等到了天黑,三人均换了一套深色的衣服,朝着大学里速度走去。李高里显得非常地兴奋,走起路来也很快,竟然在前头带路。王小牧和大熊觉得很讶异,老李这身子板,怎么这次跟变了个人一样?! 大熊问道:老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投胎啊? 李高里停下了脚步,回头笑道:实不相瞒,我穿上了这套夜行衣服,又想起原来我盗墓时候的事,只要在夜色下,说去找什么东西,我就无比兴奋。 王小牧和大熊听了,倍觉无语。盗墓还算好了,毕竟墓葬都在荒郊野岭,行动起来,不管怎么弄,也算比较方便,只要墓里面的东西,不出什么幺蛾子,基本上都不会被人发现。但这次众人去的,毕竟是大学校园,到处都是人,保不齐,几个人还在晃荡的时候,就碰上夜间谈恋爱的情侣,或者夜间猥琐无事的保安。 三人走了个把时辰,就已经悄悄地摸到了那小书馆的门前。 这个小书馆,大门紧闭。用的是全密封的铁制门窗,而且,整栋建筑的窗子,采取的全是徽派建筑布窗的风格,窗棂设置的非常之高,难以攀爬,当然,即使是爬上去了,上面的窗,也全是经过加固的全封闭铁窗,想要从门窗进去,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几人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屋顶,心里更是凉了半截。上面用的全是水泥浇筑,那玩意儿,在当时的年月,可算是稀罕的洋货。普通有钱人家,建筑豪宅,不是说用不起这东西,而是那水泥属于稀罕物件,没处买去,买来,也没多少人会做,所以,一般在屋顶都用瓦片。这小书馆,能用上水泥浇筑的屋顶,算是非常高级了。而且,从露出来的顶壁来看,似乎还用上了手指粗的钢筋。 大熊“啐”了一口,说道:他娘的,一个没人来的破屋子,整这些玩意儿干嘛?! 李高里摇了摇头,说道:里面可全都是绝密档案,放在外面的博物馆里,时局混乱的时候,还真是不保险。唯独在学校里,有懂里面价值的人,会舍弃生命保护,才更为保险。 三人围绕着小书馆又走了一圈,发现连四周的地板,都是水泥浇地,仅边上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从这个小书馆的布局来看,如果不知道里面藏有各种绝密档案,这小书馆孤独地坐落在这么一个角落里,外形普通不过,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一般人从这里走过,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你如果真的怀有想进去的目的,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小书馆,才会发现,你想进入的各种通道,基本上都被堵死了。 为了避免待得太久被别人发现,三人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回到旅馆之后,王小牧和大熊忧心忡忡。看来,只有等林清媃回来了。只是,那丫头非常单纯,此次去,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哄骗到老刘头,来回这么一耽误,可就麻烦了。 大熊说道:你们就是不听我的,早知道,我们就跟那丫头一齐去,直接敲晕他几天,拿到他的钥匙再说。 李高里说道:根本没有用。我看了一下,那大门用的是密码锁,密码可能只有老刘头自己清楚,你要来硬的,行不通。这事,还真要林清媃那丫头去办。 王小牧说道:我就是担心清媃不会骗人,既然学校能叫老刘头看守这门,证明他有他的本事,估计也很难搞。 李高里见两人愁眉苦脸,狡黠地一笑,说道: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王小牧一听,心里一喜,难道,老李想出了什么进去的办法?但转念一想,心里又凉了下去,李高里的本事,无非就是些奇门遁甲盗墓的“穿山甲”之术,但这些技术,在大学里根本行不通,何况,从房子到四周地板,都是极为坚硬的水泥地,你稍微有一点动静,可能就被人发现了。 李高里似乎看懂了王小牧的想法,说道:你们还记得那小书馆前面,有一棵桂花树吗? 王小牧脑子突然开窍,树是不可能长在水泥地里的,既然有桂花树,证明地下就是松土,难道,老李是想从这松土上动点手脚,打盗洞穿到小书馆里面去。王小牧把自己的疑问跟李高里讲了。 李高里说道:正是这样,那桂花树,离小书馆很近,我估计,只要我跟着树根挖,有个把时辰就已经足够。 大熊听了,却踢了李高里一脚,骂道:你个死老李,恨不得我们早点死是吧?干嘛到现在才说,当时你就应该动手,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进小书馆里去了。 李高里挨了大熊一脚,大喊冤枉,说去的时候不知道小书馆的构造到底怎么样,手上根本没带任何工具,难道叫我去用手去刨泥? 此方案一形成,王小牧顿时觉得可行,因为,只要不用爆破工具,单是从桂花树树根下工夫的话,自己和大熊放风,李高里借着夜色和桂花树本身的遮挡,个把时辰的工夫,还是比较好糊弄过去。当时栽植桂花树的人,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敢在大学校园里从桂花树下打盗洞进到小书馆里去。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老李是否真的能有此技术确保成功? 李高里见王小牧怀疑,说道:怀疑我?你们啥也别说了,明天我在旅馆休息,你们替我去买工具,到时,我让你们看看我“穿山甲”的手段。说完,老李就把被子一盖,蒙头大睡起来。 王小牧和大熊根本就睡不着,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把老李给叫醒了。老李睡眼朦胧地给他们列了一些单子。单子里面的物品,基本上都是一些打井的工具,最让人奇怪的是,老李还列了几个螺旋形铁犁耙,说是不要杆,光要耙,此外,还列了个小葫芦的转轴,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老李也懒得解释,列完单子,往后一倒,又晕了过去。 事不宜迟,王小牧和大熊赶紧拿着单子出去买。买了半天,总算把老李所需要的东西都给买齐活了。回到旅馆一看,发现老李还在睡觉。两人把老李给拖了起来,几人简单吃了点东西,老李就开始动起手组装起东西来。其它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螺旋形的铁犁耙与小葫芦转轴,在老李手中奇妙的组装下,竟然变成了一个可以人工转动的旋转式打洞工具。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就等天黑。天一黑,三人就动身朝着学校出发了。 赶到学校之后,李高里跟王小牧和大熊说,等一下,一个人望风,一个人帮忙。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大熊力气一大把,由他来帮忙最为合适,王小牧负责望风,应付起局面来,会得心应手一些。 分工完毕,三人开始各负其责,迅速行动。 番外.祖师 那时的火车全是老式火车,一发动,上面烟囱呜呜往上冒烟,又浓又黑,而且,火车的窗户,门都是可以打开的,很多人都挤在在窗户和门边看风景。毕竟速度很慢,不像现在,高铁一小时三四百公里,连烟都抽不了。但对那个年代习惯于南马北车的人来说,已经是算是非常洋气的交通工具了。 火车沿着铁轨一路飞驰而行,从哪里到哪里,经过了什么地方,王小牧等人完全没有注意。 沿途有的地方,风光迤逦,美景如画,有的地方到处沟壑,如同狗啃过的一样,但大体情况来看,这列火车基本都在群山当中穿梭。白天天色好的时候,可以看见远处的山脉波然起伏,一座接一座,连绵不绝,而且,大部分都是阔叶林,一团一团,簇拥着群山,不断映入众人的眼帘。 李高里说,巴颜喀拉山其实昆仑山脉的分支,昆仑山脉是中华龙脉的始祖,海拔看起来不高,但山势非常险要,自古王公贵族,为求后人兴旺发达,都喜欢将自己的墓葬在昆仑山里面。 大熊听了,说其实这些人都是自以为是,以为葬一个好的风水穴位就能兴旺发达,根本就不是这样,风水讲究势、气、命三者合一,缺一不可,一个好的穴位,普通人葬在那里,根本发达不了,相反,如果一个命不好的人葬在那里,反而破坏了形势,不仅自己家遭殃,而且会使一方百姓遭殃。 坐火车闲来无事,林清媃怕王小牧苦闷,就要求大熊讲几个关于风水的故事。 大熊虽然会看,但却无太多实际操作经验,平日里都是吴叔公带着他到处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典故,问林清媃,我没啥故事,我祖师倒是有几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林清媃说,我本来也不想听你的故事,你就将你祖师的故事。 大熊开始讲起一个故事来。大熊说,我祖师年轻之时,气盛异常, 大熊说道,算命的祖师鬼谷子和风水先生的开山祖师,我的祖师杨筠松,为了显示各自本领,曾在兴国县斗法打过一次赌。 唐朝末年,杨筠松隐居在兴国县三僚村。有一天,杨筠松闲来无事,正在圩上闲逛,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挤进去一瞧,原来是算命先生鬼谷子正在跟一讨饭的穷孩子看相。只见鬼谷子正在摇头晃脑地说:“可怜你这孩子前世造了孽,这辈子是个讨饭的命啦。” 我祖师杨筠松素来看不服算命算命先生,加上他新从京城长安来到兴国县,正想找机会建立一点声望,趁机走上前去说:“哎呀!我看这小后生天庭饱满,地廓方圆,现在虽然暂处困厄,很快就会时来运转,大富大贵的。”鬼谷子一看竟有人敢来拆他台,不禁勃然大怒,说:“这小伙子如果今生能富贵,我就把我写的算命书烧了,打发徒弟们回乡下种田耙粪。” 杨筠松见风就上,说:“明年今天,让这小伙子重到这里见我们,如果没有富贵,我就卖掉罗盘,打发弟子回老家,今生世不再给人看风水。” 鬼谷子愤愤地说:“这个穷小子要致富,除非重出一次世。”说罢,气鼓鼓地收拾起他的卦摊走了。 杨筠松却去圩上找到那穷小子,笑嘻嘻地对他说:“小兄弟,你想不想发财富贵呀?”这小伙子喜出望外地说:“想啊!”杨救贫说:“那就把我带到你家去,我给你做一个风水屋场,让你马上富贵起来。”“好呀!”小伙子说。“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杨筠松问。那小伙子回答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那你家的房子在那里呢?”那小伙子摇头说:“我没有家,住在圩边庙角里。”“那你家里有几块田呢?”杨筠松一边问,心里一边暗暗叫苦,因为如果没房没地,他纵有救贫妙术,也无从施起。幸亏那小伙子说:“我田是没有,但还有一块卖不出去荒菜土。”杨筠松长嘘一口气说:“有一点地就好了,我就有办法让你富裕起来。” 杨筠松跟小伙子来到那块荒地上,用罗盘左描右测一番,感到非常满意,他让小伙子去弄一个旧门框,只要他选中了位置,替小伙子在那块地上立起门户,这个风水马上就能够招财进宝。 杨筠松和小伙子俩人吭吭哧哧地忙碌了半天,把门框立了起来。他忽然想到,还得杀只大公鸡谢土地神。于是叫小伙子去拿一只公鸡。小伙子边走边想,我一贫如洗,到那里去弄这只大公鸡呢?没办法,还是去偷一只吧。他跑到村子一个大户人家里,看见院子里没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狗洞里钻了进去,跑到鸡窝里去抓鸡。这家人鸡窝很大,鸡又往里面躲。他索性钻了进去,抓了一只大公鸡再出来。这事说来也怪,这人家请来的一个做饭嫂子在厨房里煮饭,听见鸡叫,出来一看,原来是圩上这个讨饭后生钻进鸡窝里去了。这女人嫁人多年,未生娃子。人家告诉她一个偏方,说多让男人从她胯下钻过,她就能生娃子。可谁肯不怕背时地钻她的裤裆呢?所以她一见有机可乘,马上跑到鸡窝前,一声不响地叉开腿等着。小伙子抓到鸡,从那女人胯下钻出来,他头都不抬地跑回地里。那女人占了便宜,自然也一声不响了,笑嘻嘻地去做她的生娃子梦了。 杨筠松接过大公鸡,叽哩咕噜地念动咒语,施展法力,把四面八方的龙脉都聚集过来,只见山动地摇,祥云汇聚,时辰一到,杨救贫大喝一声,把鸡一刀杀了,往四面洒血,然后把鸡朝远处一丢,再闭上眼睛念咒谢神。 说来又怪了,那鸡落到草丛旁,突然窜出一只狐狸,把鸡叼起来就跑。 那小伙子一看狐狸叼走了他的鸡,非常作急。心想:这位先生帮我做房屋,我没什么东西他吃,好不容易偷来的鸡,怎么能让狐狸子口中夺食呢。他撒腿就追。那狐狸朝山上逃,小伙子追了小半天,只见鸡钻进一个旧坟洞去,他也钻进去。这洞不小,小伙子进去看不见狐狸,却看见有不少瓶瓶缸缸的,伸手一掏,里面尽是黄的金锭白的元宝,他抱起一个就往回走。 杨筠松法术高超,他一做风水,穷小子登时宝贵临门。第二天,杨筠松领着小伙子去找鬼谷子对质。鬼谷子左瞧右瞧,摇着头说:“哎呀!命相不同,这不是昨天那个人。”他那里知道,这穷小伙子昨天钻了做饭女人胯下,等于是重出了一回世。 此事传出后,杨筠松登时声名大震,来求术的人是络绎不绝。而鬼谷子先生呢,卷起包袱溜了。所以兴国这一带,自古就崇尚杨公,而不重算命啦。 听完这个故事,林清媃说道:骗人,哪有这么神奇的事?! 大熊撇了一撇嘴,说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还有一个故事,讲我祖师娶妻的故事,要听吗? 众人说,你且说说看。 大熊讲道: 杨公在三僚隐居时,也娶了妻子,而且杨公较妻子年纪大许多,老夫少妻自然作河东吼狮。这女人嫁给杨公后,天天缠着杨公,要他给自家找个好风水。 好让她的儿子做皇帝,她能当个皇太后。杨公被她缠得没办法,就对她说:“风水宝地到处都有,得看我们积功德积了多少,能不能消受得下。” 女人不晓得风水的厉害,逼杨公立马选一个吉地。杨公只好说:“我们房子周围都是好风水,比如屋前那棵皂荚树下,就是一个生龙口,安下一副骸骨,就会出皇帝。 杨公说完之后,就被人请去做风水了。女人叫杨公的徒弟帮忙,采用”离筋吊穴法“在皂荚树下盘了一座墓。不久,女人果然怀了孕,十月期懑,生下一个男孩。这天恰好杨公外出未归,女人看见孩子只有一只脚,吓一跳,以为是妖精,赶紧叫接生婆把孩子丢到桶里溺死了。说来也凑巧,杨公一户邻居家里的马,几天后生了一个马驹背上有一个洞,养了几天,不知怎的也死了 杨公回到家里,听他女人说,及邻居的事,就责怪妻子说:我说了吉地要有福之人才能消受,我们本来生了个独脚天子,邻居马背上一个洞,就是专门为他而生的,你却溺死了他。女人一听,有点后悔,但她却强词夺理,说:“反正我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可是后来几年,女人都没有坐胎。她又责怪杨公,没有使她坐胎。杨公告诉她说:上次你溺死了独脚天子,上天怪罪,怎么能让你轻易怀胎了呢? 女人却天天缠杨公,说他为别人看风水时,可以用许多法术,让人求子得子,求官得官,怎么自己家里法术就不灵呢。杨公被缠得没法,只得作法,在自己家屋后的林里,埋上一个纸做的小人,施了符法,然后对女人说:你每天刺一滴血,朝埋小人的地方洒去,百日之后,挖开泥土,小人成活了,你就会再怀胎,生出一个真命天子。。。 女人闻言大喜,果然每天刺一滴血,洒在小人上面。可是日子长了,女人就懈了,一则怕痛,二则耍起了小聪明。心想:反正没人看见,何不每天捉只老母鸡去刺一滴血呢。 满了百日,杨公挖开泥土一看,纸剪的小人变成了一个鸡首人身的样子。杨公知道女人心不诚,就摇头叹了口气说:你滴了鸡血,我们的孩子变成了鸡首人身的怪物,我们还是不生吧。”女人理亏,也说不生就不生吧。杨公是神仙。他说了不生,他女人果然就没再怀孕了。没过几年,杨公被奸人害死,就没有传下后代。 讲完这些,大熊非常骄傲。但突然,边上有一个人说道:都是吹牛逼的勾当,如何能比得上我鬼谷子先师? 番外.牛子 那老板听那汉子这么说,讪讪一笑,对着他们说道: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不存在不卖的包子,今儿个真的没有,几位老乡,还是到别处去吧。 那几个人听店老板这么一说,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到别的地方去,直接一屁股坐在离王小牧等人对面隔几张桌子的地方坐了下来,说是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吃到店里的包子,叫店老板赶紧去重新蒸一笼,几个人就在这里等。 店老板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走回到厨房里去。路过王小牧等人边上,大熊好事,觉得怎么店老板这么奇怪,有生意不做,硬是要叫他们到别的地方去?见店老板走了过来,大熊拉住店老板,轻声问道:老板,那几人是谁啊,你咋这么不耐烦。 店老板听大熊这样一问,奴了奴嘴,说道:诺,就是刚才跟你们说的那几个“牛子”呗。 王小牧等人一听,瞬间欣喜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看来,这趟包子店还真的进对了,竟然歪打正着,遇到了几个“牛子”!王小牧赶紧对店老板说道:老板,他们吃的,我们来付钱,要多少你就上多少! 店老板觉得非常奇怪,刚想问为什么,李高里阻止了店老板,说道:我们这位爷,祖上干的活计,也是苦力活,现在有钱了,喜欢施舍,你就别问那么多,按我们所说的去做就是。 店老板非常高兴,忙对着王小牧等人点头哈腰,屁颠屁颠地跑到后厨去拿包子去了。王小牧正在思考怎么过去跟那几个“牛子”套近乎,没想到,老板得到了王小牧的示意,动作出奇的快,包子,热汤,全部给端了上来,摆在那些“牛子”的面前。那些“牛子”见了,却不像原来那么欣喜,反而有点恼怒,说道:你这个人勒,刚说没有包子,怎么现在又有了?莫不是本来就不想卖给我们?! 店老板鼓了鼓眼,嘴巴一撇,说道:且不要这样说。这几笼包子,我原本给隔壁人家送去,但那几位老板先来,他们想跟你们交朋友,说是他们没吃饱,叫我再上几笼,给你们吃,他们要给你们买账,所以我才端了过来。 那几个“牛子”听了,均觉得非常讶异,纷纷抬眼往王小牧几人看了过去。王小牧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其中,那个为头的汉子站了起来,朝着王小牧等人抱了一下拳,操着有点生硬,又带着浓厚方言的口音对王小牧等人说道:朋友,你们的好意心领了,我们有钱。 大熊一听,喝着的一口热汤,差点喷了出来,心想,看这几个人的面相,惯是穷苦过活的人,在这乡野村间,竟然还有如此骨气,免费的东西不吃?莫说是他们,就是自己,有人愿意请自己吃饭,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吃饱肚子拉倒。 那为头的汉子坐下了凳子里,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枚铜钱,然后又装着非常豪气地往桌子上一拍,对着店老板说道:看到没有,这点东西,可够我们买下你一个月的包子了! 那店老板拿起那几枚铜钱,对着光线看了一看,没看出什么门道,用嘴巴咬了一咬,也没有咬出什么门堂,随手把那铜钱往桌子上一丢,说道:这都啥玩意儿,我可不认得,本小店也不受你这东西。说完,店老板就把包子、热汤从他们的桌子上撤走。那几枚铜板在桌子上“咕噜噜”地乱转,有一枚“叮咚”一声掉在了地下。那几个“牛子”心疼的不行,也不去管那店老板了,趴到桌子底下开始找了起来。 这一幕,全被一旁的李高里看在眼里。一开始,李高里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当看到那个为头的“牛子”摸出那几枚铜钱之后,李高里突然双眼放光,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色也变的通红。王小牧看了李高里的样子,觉得非常奇怪,问道:老李,你他娘没喝酒啊,怎么成了这副怂样?! 李高里听王小牧这样问,赶紧将嘴巴附在王小牧的耳朵上,轻声说道:亲娘哎,那几个“牛子”摸出的几枚铜钱,全是明建国初皇宫里面的物件,我在阴兵墓里就见过,价值不菲。 王小牧一听,顿时楞了。按照厚眼镜所说,这些“牛子”,其本质是大山里面的农民,只不过,在闲来无事时,又有把死力气,干得都是帮人家拉东西出来,带东西回去,换点跑腿辛苦钱的人,怎么他们会有明朝皇宫里的东西?难道,自己看走眼了,他们明的干的是“牛子”的活,暗地利却跟李高里一样,是个盗墓的“穿山甲”? 这个时候,店老板已经把那包子、热汤端到了王小牧几人的座位上,店老板恬着笑,对着王小牧等人说道:几位爷,人家不领你们的情,你看这包子?...... 大熊觉得焦躁,不怀好气地对店老板说道:少不了你一个子,别吵吵,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大熊就要走到那几个“牛子”的桌子上去。王小牧担心大熊鲁莽,一把拉住他,说道:别急,先弄清楚情况。 那几个“牛子”捡起铜钱之后,对着店老板的背影骂骂咧咧,说他娘的,今天就在这等,要是再不上东西,等下翻了你这个店。这些话,从别人的口中讲起来,还有点威胁的味道,但是,这几个“牛子”,显然是一辈子老实巴交惯了的,话讲起来,总是显得那么底气不足,甚至,还有点像小孩子赌气的样子,让人听了,有点搞笑。 王小牧转头轻声问李高里道:老李,他们怎么又明朝皇宫里的东西?难不成,他们其实也跟你以前一样,是“穿山甲”吗? 李高里想了一想,说道:“穿山甲”是南方的叫法,这里偏北,一般叫做“土夫子”。虽然两类人在技巧和盗墓习惯是不大一样,但是,我干这行业算有经验,遇到同行,总是能辨认个**分。凡是干我们这行的,都有几个规矩,一是浑身上下肯定布满土腥味,这土腥味,与农民的土腥味不一样,我们身上带着湿气,闻起来有种阴湿的味道。二是身材一般比较瘦弱,矮小,而且,由于胳膊肘常年在盗洞里往前蹭爬,平日里双手放在桌子时,双肘总是往内拐。这几个人身材魁梧,浑身布满肌肉,根本不是“土夫子”的样子,而且,他们的胳膊肘也很正常。三是冥器从不外露。那些玩意儿,都是从幕室里冒着性命拿出来的东西,别说见不得光,即使现在社会这种军阀混战的形势,也不敢拿出来晃人家的眼睛。再说了,你那玩意儿,拿到社会上,有多少人能够认识它们的价值呢?所以,我们一般都专门从事这行的人掌眼,寻找到主顾再出手。从这三点来看,这几个人明显不是“土夫子”。 李高里分析的头头是道,非常有道理。大熊听了,却直挠头,说道:管他娘的什么情况,我们又不是给自己找亲爹,谁想弄清他们的真实身份,给他们点钱,叫他们带我们去仙顶镇。 王小牧说道:老李说他们手上的几枚铜钱价值不菲,看他们的样子,肯定知道它们的价值,包子都不吃,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在乎我们的钱? 说完,王小牧端起那店老板拿来的包子、热汤,招呼大熊、李高里、林清媃,径直朝着那几个“牛子”的座位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王小牧把东西放下,笑着对他们说道:几位哥,先别恼火,那老板确实是把里面的包子给全部订出去了,并不是不脉给你们。这几笼,也是碍于我们先来,要由着先客先吃,才匀了过来。俗话说,雷不打吃饭人,来,给个面子,我们跟你们一起吃。 那几个“牛子”一直骂骂咧咧,嘴巴虽然狠,但是行动上却没什么胆量,那店老板似乎也摸透了他们,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们,一直躲在后厨不出来,由着他们在叫嚷。那几个“牛子”骂了一阵,又没听到老板的回骂,更没有给他们上东西,此刻要走吧,又抹不开面子,正没台阶下的档口,没想到,王小牧等人却走了过来,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本身对王小牧之前的举动也有好感,此刻听王小牧这样一说,那为头的汉子说道:兄弟,看你是实诚人,我就信了你。行,我们不跟这老板计较了。 大熊说道:是呀,大清早的,你们都骂人家一早上,都是开门做生意,别砸了人家生意。 那为头的汉子点了点头,说道:你讲得也是,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听你的,不骂了。 王小牧把包子推到他们面前,说道:大家肚子肯定饿了,先垫巴点肚子,我们边吃边聊。 那些“牛子”本来就是来吃饭的,闹出这么一出,其实也不愿意,此刻香喷喷的包子放在他们面前,再也忍受不住,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番外.混乱 牛卵子小心翼翼地翼翼地朝前面走去,我们听着他的脚步声,觉得虽然是他在走路,但我们的心也跟着他的脚步不断地咚咚直跳。慢慢的,牛卵子靠近了那白色的棺材,其实,尽管他日常都是比较大胆,但此刻我们也看到了颤颤巍巍抖动的腿和手,显得无比紧张。 我们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那牛卵子用发抖的手拿起手电筒,开始往白色棺材里面照去,一照之下,他突然顿了一顿,随后,竟然手势非常快地往边上一推。由于那白色棺材是合板式的盖棺,这一推之下,那棺材盖发出了“吱呀”一声脆响,在整个石洞中听了尤其刺耳。那牛卵子是背对着我们,我们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到底他看到了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只得屏住呼吸等待。 谁想到,那牛卵子突然大声“啊”了一句,然后将双手都放在嘴里,作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的表情,回过头来慌张地望着我们,我们被他这个表情,吓得懵了,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这个时候,那牛卵子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我们说道:一群怂包,这就是一口空棺材,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一听,心里那个气啊,当时就想过去活剥了那小子的皮。但既然是空棺材,就没什么可怕了。我们正准备朝那棺材走过去,突然,我们看见那牛卵子转过了身,朝着那白色棺材正准备探进去,嘴巴还说道:咦,这里面怎么又东西?! 我走在最前面,虽然那牛卵子刚才说棺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当看到他准备抬头探进棺材里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那棺材了“虎刺虎刺”的呼吸声,以及敲打棺材壁的声音,总觉得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即使没这些东西,因为我们的手电都比较昏暗,说不定,这具白色棺材里面的尸骨由于年份太久,早就化成了一堆灰,难保里面有尸气什么的,封闭在地下白色棺材,又不知道多少年份了,天知道积蓄而成的尸气有多毒?一旦被尸气所伤,那可是一件大麻烦的事情。于是,我着急往前一冲,一把扯住了牛卵子,着急地说道:先别乱动! 隔了好一会子,也没有见棺材内有丝毫的动静,而且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古怪东西出现。牛卵子白了我一眼,意思是怪我小题大作。随后,我们所有人都朝着棺材里面看去。众人的手电筒汇聚成一道粗大的光芒,将白色棺材照了个亮。 果然发现,在棺材里面,并没有尸体,只有一个小匣子。那小匣子看起来非常古朴,似乎是木雕的,但那木头竟然发出一股非常奇异的幽香。要我形容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香味,我是形容不出来,总之,让人闻了非常舒坦。 这个白色棺材里面埋的不是人,竟然是一个带着香味的小木匣子,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我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大家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就是想打开这个小木匣子看个究竟。我没再多想,就想将手伸进去拿那木匣子, 那牛卵子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在一旁嬉笑道:老哥,咱们多少年的老哥们了,不带这样玩的,说好了,谁去看一下这副棺材是什么情况,得到什么东西就给谁的,现在这个木匣子,里面是珠宝也好,是坨牛粪也好,也应该我来拿,对吗? 我听了他说这话,倒还真是无可辩驳,只得由他去。那牛卵子将袖子挽了挽,伸手进棺材里面,我顺着他的手就朝那个小木匣子照去。结果发现了奇怪的一幕,就是小木匣子边上,竟然有丝丝血迹,虽然比较淡,但很明显就是新鲜的,从外形看来,跟那红麻鸡婆脚掌上的血迹一模一样。我正要再次阻止牛卵子,没想到,那家伙财迷心窍,一下就将那小木匣子给拿了起来。就在这时候,猛然,一个黑影对着牛卵子迎面扑了过去。由于速度实在是太快,我们根本没看清这黑影是什么样子。牛卵子本能地“啊”了一声,我们迅速把手电筒调整方向,对准那黑影照去 一照之下,我们清楚地看到那尖尖的嘴巴、鲜红而妖异的眸子、火红的毛法,**岁小孩大的躯体,不正是那红麻鸡婆又是什么? 由于牛卵子正在进行弯腰拿东西的工作,根本就不及躲闪,无奈之下,牛卵子只好拿起手中的小木匣子朝那个红麻鸡婆砸了过去。哪知道原本行动如风、动作敏捷而诡异的红麻鸡婆,这一次居然不躲也不闪避,硬生生地对着牛卵子手中的木匣子迎了上来,那鲜红如血的眸子里,闪现出诡异的得意。 我们顿时一惊,这畜生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此刻变得不怕人了?还敢朝人攻击,而且,面对牛卵子那势大力沉的一砸,竟然不躲避。人在危机之中,脑子似乎也异常的灵活,我在一瞬间已经明白这红麻鸡婆的目的,这畜生想要的是牛卵子手中的小木匣子! 已经完全来不及了,那红麻鸡婆迎合着牛卵子砸下来的手势,顺手一接,就将那个小木匣子接在了手中。然后,那红麻鸡婆突然一个窜跳,跳到了那棺材盖上,一手拿着那串黑色“稻谷”一样的东西,一手拿着那小木匣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 这一下,我们彻底被它激怒了,搞了半天,可能都是这红麻鸡婆搞得鬼,那白色棺材里面的“噗呲、噗呲”的呼吸声,以及刚才棺材里面的“咚咚咚”磕棺材壁的声音,应该都是它弄出来的,因为,这里除了这玩意儿,根本没有其他人。想到这里,我们这几个人,拿柴火棍的那柴火棍,拿石头的拿石头,就朝着那红麻鸡婆打去,嘴巴还不断地骂骂咧咧。 那红麻鸡婆却闪转腾挪,似乎在玩杂耍一般,根本不把我们的追打当一回事,沿着那白色棺材左晃右晃,硬是将我们的进攻全部给躲了过去。 正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一群聚精会神打斗的人当中,竟然少了那个年轻的童子后生。正要转头去寻找,突然发现,边上有一个人竟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一看他的身上,竟然背部有一个窟窿眼,汩汩往外面冒着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伤口,必定是被人捅了一剑,捅剑的,肯定不是红麻鸡婆,而是后面的人。 我们急忙回头一看,发现那童子后生,正站在我们的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竟然拿了一把青铜七八寸长的匕首,匕首上往外面滴着血迹。而那个后生仔,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猩红,露出凶光,咧着嘴巴,正在朝我们一步一步走来。 毫无疑问,刚才那人,肯定是这后生子杀的。 这变化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骂道:王八蛋,你他娘的是疯了吗?! 那后生子根本就好像听不见我说话,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冲我们走来,此刻,原本咧着的嘴巴,似乎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非常的诡异、可怕。这个时候,边上突然有人喊道:他被鬼上身了,快逃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开始疯狂起来。有一个人想跳过棺材往外面钻去,没想到,那红麻鸡婆堵在前面,拿起手中的黑色“稻谷”在空中一甩,一团黑色花粉状的东西从那“稻穗”上抖露了下来,那个想跳过棺材的人,先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来觉得自己的脚开始发软,再也站不住,“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再也挪动不了半分。后面一个跟在他后面的,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从他们倒地的情况看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伤,而且头脑还很清醒,只是手脚瘫软受不了力了。 这样一来,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再去跳那副白色棺材了,而是朝着石洞里面转去,同时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那古怪的“稻穗”粉溅到自己的鼻子上。那石洞里面并没有其它出口,只有顶上挂着一群女人十几具衣服的地方空间大一些,我们就朝那里跑去。 那后生子原本不紧不慢拿着匕首朝我们走来,此刻见我们逃跑,竟然变得无比愤怒,拿着匕首也跑着追了过来。他娘的,敢情这家伙中邪之后,还是能跑啊!要在平时,就凭后生仔这样的身子骨,我单手就能把他给撂倒了,但奈何此刻他不知道中了什么卸,而且,手中还拿着把已经杀了一个人的匕首。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那红麻鸡婆,好像本事并不是老一辈说的那样无能,它的本事反而大得很,而且,它引我们进来,此刻又不放我们出去,自己也不动手杀我们,好像完全是为了让那后生仔来杀,我们成了一群猎物。 那红麻鸡婆,此刻得意洋洋的站在棺材板上,看着后生仔追着我们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