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妃猎爱》 第一章 陪嫁 “真不公平,同样是御史府的千金,也是同时出嫁,小姐您还是嫡出的呢,可是二小姐就可以在前厅和王爷拜天地,而咱们却只能被不明白地冷落在那么偏的厢房……”正愤愤不平地抱怨的是御史府的陪嫁丫鬟小春。她跟随江宛心五年了,想到自己的主子那么好的人,只是丑了点,却要受到如此天壤之别的对待,真是把她心疼坏了。一想到方才进瑞王府,那些来来往往的下人见了一身喜服的江宛心居然跟没看见一样地绕过去,小春就恨得牙根痒痒。小春是下人也就算了,小姐嫁进王府,虽是妾,可怎么也是主子啊。这些下人竟然比御史府上那些下人还过分,小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小春,别说了,外面人那么多,小心被听见……”江宛心压低了声音劝解道“可以嫁进王府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名分或者排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盼王爷将来可以好好待我,那比什么都强。”说到瑞王唐傲风,江宛心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想到即将要到来的洞房花烛夜,江宛心忍不住充满期待。听说瑞王是极温柔的男子,英俊不凡,不知让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倾慕,她能有此福气嫁进来,那真是多亏了爹爹。 要不是爹爹怕她这副长相将来找不到好的夫婿,于是放出话来,无论是谁,只要想娶他二女儿江慕雪的,必须将他大女儿江宛心一并娶了。这话一放出来,许多曾经热切追求江慕雪的,甭管是提过亲的还是没提过亲的,都变得踌躇不前。只因坊间盛传太尉府长女江宛心奇丑无比,眼歪口斜,见人就流口水……若是一般人家,一并娶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把那丑女人放家里养着,无非也就是浪费点粮食,只是江宛心再丑也是御史府千金,万一怠慢了又把御史大人给得罪了。就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那位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瑞王爷唐傲风居然派人上门提亲…… 小春同情地望了眼眼前还在做梦的江宛心,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整个瑞王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刚刚从侧门进来的时候,小春还看见好多达官贵人在前厅贺喜,好不热闹。唯独这间厢房,冷冷清清,没半点喜庆。 大概过了三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透,江宛心实在饿得有些受不了,就让小春去拿点吃的给她。今日成亲,她一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除了喝点水,什么都没吃,一直挨到现在。从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饿得不行,一直没有人来主动招呼她。若不是头上还盖着喜帕,她会自己出去找吃的。从前在御史府她一切都是靠自己,虽然是个小姐,可她从来就使唤不动除了小春以外的任何一个丫鬟。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容貌丑陋,还因为她母亲早逝,而庶母视她为眼中钉,家里的家丁丫鬟们各个都很会看脸色,自然不拿她当主子。而爹爹忙于朝政的事情,极少过问过这些,而她也从来不提。 “吱呀……”门开了,江宛心忙问“小春,是你吗?” “你是新娘子?”猝不及防地,一把稚女敕的童音蓦地响起,江宛心吓了一跳。 第二章 丑新娘 “对,我是新娘子,你是谁……”江宛心压低声音,她想看清楚来人,可是红盖头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偏着头,希望能从缝隙中看清楚对方。 “奇怪,皇兄说今天只迎娶一位妃子,他的房里已经有一个新娘子了……那你是谁的新娘子?”稚女敕的嗓音困惑地响起,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将江宛心的盖头一把掀开。 “别……”感觉到眼前的视线一下子空旷起来,江宛心忙惊慌地捂住脸“快,快给我盖上,我的盖头只有我的夫君唐傲风才可以揭开……” “啊,原来你也是皇兄的新娘子……”小家伙兴奋地拍起手来“那快让本王看看你长得什么样,”说着,小家伙调皮地将江宛心捂着脸的双手掰开。一块巴掌大的红胎记赫然引入眼帘,小家伙呆住了。 江宛心蓦地羞红了脸,垂下眼睫不说话。 “好丑哦!”小家伙看清楚江宛心的容貌后,受了很大的惊吓,一下子跳得老远“丑八怪,居然敢冒充我皇兄的新娘,我要告诉皇兄,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那小家伙很生气地推了江宛心一把。 “呀,我的小祖宗,小王爷,您怎么跑到这儿来玩了……”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女人突然推开门进来,丝毫不避讳江宛心“大家都在前厅找您,您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说完有些鄙夷地环视了一眼这个所谓的新房,啧啧,还不如她们下人的房间体面。 “女乃娘,这个丑八怪冒充王府的新娘,我要好好教训她……”小王爷唐霖恶狠狠地指着江宛心,仿佛她说自己是瑞王的新娘是对他的亵渎。 江宛心脸色有些挂不住,只能把头埋得极低。她知道自己丑,她也知道大家都讨厌她,可是面对这么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的羞辱,她承认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 “谁冒充了……”刚取了食物回来的小春在门口猛然听见唐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小姐本来就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妃子,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又一个丑八怪,有其主必有其仆”小王爷嘲讽地双手环胸“那么丑还那么不懂规矩,我要让皇兄把你们两个丑八怪赶出去。”说完,便气急败坏地往门外跑去。 女乃娘只是不冷不热地睨了主仆二人一眼,冷笑地转身追了出去。 “小姐……他刚刚说什么……皇兄?”回过神来的小春才开始考虑那个孩童的身份“啊,他不会是齐王唐霖吧?完了完了,小姐,奴婢刚刚是不是得罪了齐王了?他要是跟瑞王告状……”小春说完,脸色一白,双唇直发抖。都怪她太鲁莽。 闻言,江宛心也怔了怔,她也听爹爹提起过,皇上有十五个皇子,最大的年逾不惑,最小的还不足十岁。刚刚那个羞辱她的不会就是十五皇子吧?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想王爷应该是位明理之人,不会随便听信一个孩童的话,何况,我们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吗”江宛心将小春拉到**边安慰道。小春是她在王府唯一的伙伴,虽然自己的亲生妹妹也在王府,可是慕雪从小就不喜欢与她亲近,在爹爹面前,慕雪还会对她温和细语,可惜人后,对她从来都是冷若冰霜。只有小春是真心对她,常常为她抱不平 小春点点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模出一包吃的塞到江宛心手里“奴婢反正也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是小姐你,饿了一天了,快吃吧,这是我从厨房偷出来的点心,还热着呢。” 闻言,江宛心有些哽咽,却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偷……为什么要偷呢?” 小春哑然,垂下头去,她不能告诉小姐厨房忙得没空给她准备晚膳…… 第四章 厌弃 “是你?”看清来人,唐傲风厌恶地眯着眼,伸手抓住江宛心的衣领,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长成这副德性,大晚上的跑出来是想吓死谁?” 呵,这就是她的新婚丈夫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吗?江宛心不敢置信地瞪大水眸,唐傲风的羞辱字字如冰锥无情地扎在她心里,心疼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都不寒而栗。 这,当真是她的夫君吗? “对,咳咳,对不起……”收回思绪的江宛心虚弱地开口“妾身不是有意……” “闭嘴……”唐傲风一听到江宛心那么丑的女人敢自称他的妾,气就不打一处来“本王没有你那么丑的妾,以后你再敢自称‘妾身’,本王就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江宛心愣愣地望了眼唐傲风决绝的表情,原本拼命忍住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流出来。唐傲风如此讨厌自己,她怎么能指望他放过小春。 迟疑了片刻,江宛心终于将期盼的目光移到厢房内那位美得不似人间所有的亲妹妹身上。察觉到江宛心求助的目光,江慕雪美眸顿时泛出一层水雾,迈着款款莲步来到江宛心身旁,纤纤玉指拭去她眼角泪珠,一开口,那声音任谁听了都觉得情真意切“姐姐,胸口还疼吗?方才你敲门,王爷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并不知道是姐姐……” “不,是我不好,慕雪,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跟王爷,是我错了,可是小春被王爷抓起来了,我没有办法才……求你看在我是你姐姐的份上,帮我……帮我求求王爷放过小春好不好?”江宛心跪到江慕雪的脚边近乎哀求“王爷那么疼你,他一定会答应你……” “姐姐……”江慕雪娇嗔地睨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亲姐姐,柔声道“小春是咱们府里陪嫁过来的,妹妹我自然也不想她被杖毙,可是谁让她冒犯了齐王呢?如果王爷把小春放了,齐王那边如何交代呢?是不是?” “说来说去,小春难道没救了吗?”江宛心慌了。 “那倒不是,如果……”江慕雪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如果有人愿意跟她一起承担罪责,想必一个人的罪两个人来承担,至少罪不至死吧?是不是王爷?”江慕雪柔声说着,水眸朝一旁的瑞王投去一瞥。 一直默不作声的唐傲风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一张仿佛罩着前年寒冰的脸上因为那一瞥,明显缓和了许多。 江宛心呆住了。小春不过是个下人,在瑞王府无亲无故,除了江宛心,又有谁会愿意替她承担? “好……如果真的要有人来承担的话,那么我来好了……”江宛心含泪笑了笑。虽然知道自己的亲妹妹从头到尾都在算计自己,并不是真心帮自己。可是要救小春,这或许是唯一的法子。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慕雪连忙摇头,那水波流转的美目仿佛又要浮出水雾。唐傲风见状,不悦地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嗔怒道“爱妃不必与她废话,她要去便去,那么丑的女人,打死才好,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第九章 醒来 待江宛心徐徐转醒已是第三日的正午。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馄饨的思绪还没来得急拉回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瞬间像潮水一样向她袭来。疼得她直冒冷汗。 “小姐,小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小春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她艰难地转过头去,一张略显苍白的俏脸在她眼前放大开来。 “小春?我……我们是不是都死了?”江宛心虚弱地开口。不断地搜寻自己模糊的记忆。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看见阴间的使者来带路。可是,这阴间也有白天的吗? “没有,小姐,我们都还活着,是贤王救了我们,小姐,你都昏迷了三天了,担心死我了,幸亏你醒过来了,呜呜……”小春说着就哭了出来“多谢老天爷保佑。太医今早说你一定会醒过来,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在安慰我,原来是真的。太好了,小姐。” “贤王?”江宛心吃力地拍了拍额头,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关于贤王的记忆。可是不论怎么努力,记忆还是一片空白。 “对啊,是贤王,本来贤王还想等你醒了才离开。可惜昨夜贤王府里的家丁突然跑来,神神秘秘地跟他说了几句,他就连夜走了。不过临走的时候有交代御医好好照顾你,还留下一名贤王府里的婢女小蝶照顾你,这一会,小蝶在给小姐你煎药呢。” 江宛心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望向空荡荡的大门外,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那王爷,有没有来过?” 闻言,原本还一脸欣喜的小春顿时沉默了起来。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江宛心,小春忙道“小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粥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没有来过,对不对?”江宛心在小春身后苦笑地开口。小春回过头,望着悲切而虚弱的自家小姐,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小姐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尽快养好身子。王爷现在这样,是因为他还不了解小姐的为人。相信假以时日,待他发现小姐的好,就一定会接纳小姐的。” 闻言,江宛心缓缓抬起早已憔悴不堪的脸庞,不确定地嗫嚅道“是真的吗?” “当然,当然是真的!”见江宛心好不容易燃起一丝希望,小春不敢有丝毫迟疑,非常用力的点头。她家小姐已经够可怜的了。她不忍心再剥夺她那仅存的一丝期待。 “江小姐,你醒啦?”一把清脆的陌生女声蓦地响起。江宛心和小春齐齐朝大门处望去。只见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手中端着药碗站在那里,清秀的脸庞透出一丝兴奋,她快步将手中的药端到江宛心跟前,轻轻呼了一口气“这下奴婢可以给王爷有个交代了。王爷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 闻言,江宛心感激地朝她投去一瞥“你是小蝶姑娘吧?听小春说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谢谢你……” 小蝶见江宛心如此客气,微微一怔。她只是一个奴婢,伺候人伺候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道谢呢。 “江小姐不必谢奴婢,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既然我家王爷吩咐下来了。奴婢自然要尽心伺候……说起来,江小姐真正要感谢的,应该是我家王爷呢。”说到贤王,小蝶的脸色不自觉洋溢出若有似无的羞赧。 又一次从别人嘴中听到贤王,江宛心的心里不禁漾起一丝异常。贤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小春跟小蝶提到他的时候,不仅没有惧怕,反而都是眉飞色舞的呢?她不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荷花池 待江宛心的身子恢复到可以下**走动的时候,小蝶便提出要回到贤王府去。江宛心也没有挽留。毕竟自己在瑞王府不受**,留下来照顾她,免不了会受委屈。何况相处了几日,江宛心看得出来,小蝶一早就归心似箭。冷冷清清的西厢房,平时就几乎没有人来,小蝶一走,只剩下小春跟江宛心,就更显得凄凉。 “小春,陪我到花园走走吧。”一大早,江宛心趴在窗台,远远地看见靠近东厢房那边的荷花开得极好,不由得想过去看看。 闻言,小春怔了怔,忙道“小姐的身子还未痊愈,还是不要随处走动的好,且外面风大,小姐不如就待在屋子里吧!”先前江宛心身子虚弱,根本下不来**,小春便没有将王爷将她关禁闭的事情告诉她。如今看来却瞒不住了,可是她还是无法将那么残忍的事情说出口。 “连日来躺在**上动弹不得,早就盼着能出去透透气了。不碍事的,走吧!”江宛心说着,便已步出门外,并未发现小春的神色异样。 “小姐,小姐……”小春吓得追出门去,一把将江宛心拉住。刚想说出口,便见江宛心晶亮的眸子不解地望着她,那含笑的嘴角昭示着江宛心今日心情愉悦。出了那么多事,这一刻的笑容极是难得,她家小姐也实在是太苦。 “怎么了,小春?”江宛心不明所以,试探性地开口“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言,小春一时语塞“没,没什么……”哎,她还是说不出口。 偏头朝花园里的荷花池望去,碧绿的荷叶与雪白的花朵互相映衬,娇美无比,熹微的晨光撒在一望无垠的花池上,那画面确实美丽壮观。江宛心自小便喜欢清雅洁白的荷花,也难怪她会动心。再看看周围,放眼望去,空无一人。 也罢,兴许王爷跟她家二小姐还没有起**吧?就让小姐放肆一回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小春一咬牙,摒弃心中的忧虑,笑道“小姐想去看看便去吧,早些回来便是,奴婢在园子外边等候小姐。” “你不一起去吗?”江宛心不解。 “不了,小姐躺在**上这几日,奴婢进进出出的也见了数回,早已经不新鲜了。小姐快去吧,记得……早些出来”最后一句,小春加重了语气交代,只是不知道她家小姐是否能明白。 江宛心不觉有他,也不再强求,便在小春焦虑不安的目光中,兀自朝前走去。 一进园子,一股冰凉的冷风迎面扑来,直令江宛心不由得精神一震。在夏日里,这样的清凉极是难得,江宛心贪恋地深吸一口,连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噩梦,似乎都被这清风吹散得一干二净。她原是一个极易满足的人,也不愿与人计较得失。 虽然唐傲风厌弃自己,但是江宛心相信小春说的,那是因为他还不了解自己。她并不奢望自己的夫君可以像对待她妹妹江慕雪这样对她。只盼自己的夫君可以让她踏踏实实留在瑞王府,在他心中留下哪怕针尖大小的位置给她,她便此生足矣。她有自知之明,这样一张丑脸,还敢有什么奢求呢? 思及此,江宛心不禁对着一池碧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纤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自己脸上那块红胎记。 蓦地,一抹娇媚的粉红从一片翠生生的莲叶下探出头来,江宛心黯淡的大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紧张“你……” 陷阱1 看见江宛心的身影,那抹粉红也不由得一愣。江宛心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敢不知死活地出现在花园里?再看她那迷茫的神情,想必是还没有人告诉她这个情况吧!江慕雪秀美的眸子不禁黯了黯,但很快,唇边边漾起一抹意味莫名的轻笑来。 “姐姐,你的身子好些了吗?”江慕雪轻轻提起纱裙的衣摆,小脚轻轻点过池塘里的几块大石,在贴身丫鬟香儿的搀扶下,款款走上岸来。一举一动都顾盼生姿,韵味无穷。 “呵,已经不碍事了,妹妹勿挂念。”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江宛心按捺住内心深深的不知所措,局促地笑着。方才进来的时候,以为这个园子里没有人。如果江宛心早知道江慕雪在这里,她是怎么也不敢进来的。她不是不知道江慕雪讨厌她。尤其是前些天自己差点被杖责致死,她能察觉这跟自己的亲妹妹多多少少是有点关系的 “姐姐卧**这几日,慕雪的心里都好不安,好担心姐姐会有什么事。一直都想去看看姐姐的,只是王爷……”江慕雪哀切地说到这里,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明白的,慕雪你不必说了……”江宛心强笑道“王爷不喜欢我,所以,你跟我保持些距离也是应该,这不是你的错。” 江宛心黯淡神色一分不差地落入江慕雪的眼里,令她不禁心中暗暗得意。 江宛心克制住自己内心传来的丝丝痛楚,不打算继续跟江慕雪讨论唐傲风对她的态度。虽然失落,但是她坚信自己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视线无意间被香儿手中小心翼翼握着的白色瓷瓶吸引,江宛心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池荷花花瓣上的露珠,是我们王妃清早亲自为王爷采集的!”香儿得意地开口,说完还不忘轻蔑地瞥了江宛心一眼“王爷最喜欢用我们王妃收集的露珠泡茶喝了!” 江慕雪假装生气轻轻斥责自己的贴身婢女“香儿,不许胡言!”说完,还不忘瞥向一旁呆愣住的江宛心。想必江宛心此刻的心情应该羞愤难当到了极点了吧?思及此,江慕雪不禁心情大好。江宛心不要以为江慕雪当日没有弄死她是她有福气,她一定会让江宛心后悔自己没有在杖刑当日被当场打死。思及此,粉拳不禁悄悄握紧,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姐姐,你不会不高兴吧,香儿不懂事,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江慕雪白腻如玉的双手轻轻搭上江宛心的纤弱的手腕,言语间满是哀切。 江宛心苦笑着摇摇头。香儿是江慕雪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跟了江慕雪十几年。从前在御史府,江宛心没少受过香儿的欺负。虽然香儿只是丫鬟,可是她敢放肆,想必也是得到自己主子默许的。而自己的亲妹妹在人前,永远都是老好人。这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姐姐放心,慕雪一定会好好劝劝王爷,让王爷对姐姐好一些的。”江慕雪柔柔地说到一半,水眸中突然有异光一闪而过“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与慕雪一起为王爷采集露水?如果王爷知道这一瓶露水里也有姐姐的功劳,想必会对姐姐有所改观吧?如果姐姐不愿意也不要紧……”江慕雪的声音又清又淡。任谁听了都感到无害。 江宛心闻言,黯淡的神色悄悄亮了起来。似被说动! 陷阱2 江慕雪见状,嘤红的唇角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轻蔑。看样子,江宛心对王爷并未死心。即便新婚当夜被王爷羞辱至此,江宛心居然还对王爷心有留恋,如果不是江宛心自轻自贱到了极点就是王爷的魅力太过超群。 仔细一想,这也难怪。当今圣上的十五位皇子中,就只有瑞王唐傲风一个人手握实权,势力遍布朝野,虽然未被封为太子,但是满朝文武都心中有数,将来的皇位,非瑞王莫属。 要说起来,那样一个权利巅峰的男子,却兼有旷世伟岸的俊美容颜,这已经是世间少有。然这样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却唯独对江慕雪一人钟情,并且钟情成痴。这着实令江慕雪受**若惊。 想到成亲后,唐傲风对自己种种的好,江慕雪阴郁的心情微微好转。话说回来,江慕雪这少有的倾世美貌倒也配得起唐傲风对她的情有独钟,不像她那个不自量力的丑姐姐。要不是沾了她江慕雪的光,这样一名丑妇,怕也只能配上一名小厮罢了。 思及此,江慕雪内心不禁涌起一阵嫌恶。她不会让任何人白白沾她江慕雪的光,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最厌烦的江宛心,那就更令她不能忍受…… “可以吗?”江宛心不确定地开口,打断了江慕雪的思绪。她那亮晶晶的眸子无意中泄露了她内心的欢喜。 仔细看江宛心这张脸倒也不是一无是处。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虽然不及江慕雪魅惑人心,却也清透灵动。峨眉如岱,樱唇小而饱满,若不是那块如巴掌大的红色胎记触目惊心,那张脸还是完全足以引起江慕雪的危机感。 闻言,江慕雪唇畔微微扬起,娇媚的脸上有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哼,江宛心果然上钩,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内。她并不回答江宛心,只是伸手轻轻地撩开耳际被风吹动的一缕青丝,便重新款款步入莲花池。歩至阶梯处,回过头,朝还呆若木鸡站在原处的江宛心娇笑道“姐姐,王爷还等着用这露水泡茶,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呢” 江宛心听到江慕雪的呼唤,内心不自觉地泛出说不出的喜悦。真不敢相信她居然也有资格替唐傲风做事。 是呵,小春不是说,只要王爷了解了江宛心,就会接纳她的吗?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呢。只是采集露水而已,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江宛心这样说服自己,悄悄地卸下了心中的警惕。轻轻地咬了咬鲜女敕的下唇,江宛心便微笑着,快步朝江慕雪走去。 见江宛心兴冲冲地歩至跟前,江慕雪与香儿双双非常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阴险得意的眼神。毕竟跟了自己主子那么多年,香儿还不了解江慕雪吗?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江慕雪对谁大发慈悲过。若不是因为跟随了江慕雪多年,香儿肯定也会被她那无辜柔弱的模样欺骗过去。 “大小姐,王妃,适才奴婢看见那边有好多露水呢!”香儿指了指不远处接天的层层莲叶,眼角余光却望着江宛心,显然是说给江宛心听的。 朝着香儿所指示的方向望去,江宛心的眉头微微拧起。确实,那一区域的莲叶几乎片片都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只是那四周却没有可以站立的石块,要怎么过去呢? 委屈求全 “唔……”一碗温热的草药汤刚下肚。江宛心紧闭的双目还来不及睁开,便听见她因为胃里翻江倒海而想吐的干呕声 “小姐,你怎么样?”见江宛心终于有了知觉,小春又惊又喜,连忙将江宛心从**上扶起,一只手轻拍她瘦弱的背脊。 “噗——”江宛心的身子还未坐直,整个人便猝不及防地朝**沿趴去,大口大口地吐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便吐了满地污秽。 “我没事……”江宛心虚弱地低喃。大约吐了五六次,江宛心总算吐干净,涣散的眼神这才渐渐有了焦距 “慕雪……慕雪怎么样了?”元气已经恢复一半的江宛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突然朝正在清扫地面的小春问道。 小春手中的动作僵住,没有想到江宛心一醒过来,首先就想到江慕雪,不禁有些气恼。 “放心吧小姐,你跟二小姐同时被救起的,你都能醒来,那二小姐就更不必说了”小春嘟囔着。想到王爷只管二小姐的死活却不管她家小姐,请个大夫还得偷偷模模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江宛心脑中浮现出江慕雪沉没的那一幕,心头不由一紧,她一定要亲自看到她无恙才放心。说着,便双手强行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欲起身。 “小姐……”小春气恼地一把将江宛心按在**上,带着哭腔道“有王爷在,二小姐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你一番好意地去看二小姐,别人领情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跟二小姐都讨厌你!”最后一句话,小春刻意加重了力道。江宛心怎么就认不清这个事实呢? 江宛心怔住。是啊,他们,都讨厌自己呢! “明明都是一起掉进池塘,王爷却一直守在二小姐身边。可是却一眼都没有来看过小姐你”小春愤愤不平地偏过头。 “王爷**爱慕雪,守在她身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江慕雪轻笑着,水眸却不自觉闪动着泪光“当初嫁进王府,我的心里便早早有了准备。也无意去与慕雪争。小春,你不必为我难过!这一切我都承受得住!” 小春见江宛心如此委屈求全,心里难受得要命。却无法再说什么。唯有祈祷江宛心这种苦日子可以早些熬到头。 本还想仔细询问江宛心好端端如何会掉进荷花池,但见到她病弱的模样,小春也只得暂时作罢。还是等小姐好了再问吧。这么想着,便退出房门,让江宛心好好休息。 小春走后,江宛心的脸上渐渐弥漫起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当小春说唐傲风一次也没有来看过自己的时候,心中的抽痛那么剧烈,那么清晰。清晰到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原来,她的心里还有期待。并不像方才对小春说的那样,她不在意。 一滴清泪自那迷茫孤寂的小脸缓缓滑落。这一幕恰恰落入不知何时悄悄站在窗外的聂清眼里。柔柔的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身上,只见一丝淡淡的怜悯从他俊逸非凡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过来看看江宛心是不是清醒。没成想却听到小春与江宛心的对话。 回想起王爷成亲当日,聂清在外头替他办事,并不在瑞王府。后来也无意间在一些丫鬟细碎的嘴里听到过关于江宛心新婚夜挨杖刑的事情。 他本不爱多管闲事。只是今日王爷命令他调查王妃溺水的事情,他在审问香儿的时候方知,原来江宛心是为了救王妃才溺水的。聂清深知王爷对江宛心的厌弃。在将此事禀告给王爷之前,便提前自作主张地替江宛心找大夫。 或许,等王妃醒过来,亲自向王爷说明始末,王爷就不会再对江宛心如此残酷了吧? 最后瞥了一眼房中还在默默流泪的人儿一眼,聂清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冤枉 就在江宛心醒来的第二日晌午,江慕雪在几名太医轮番上阵的调理下也终于苏醒过来。 浓密的睫羽微微煽动,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首先闯入的她眼帘的是唐傲风布满血丝的黑眸。即便熬了一天*,那张动人心魄的俊颜依然没有任何憔悴之色,还是那样丰神俊朗,孤傲迷人。 “爱妃……”唐傲风星眸一亮,双手用力握住江宛心纤弱的香肩,声音微不可闻地轻颤着“你醒了?” 江慕雪美眸迷离地朝唐傲风望去,嘴唇微张着,刚想说话,便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一双涣散的眸子在屋里逡巡了一圈,发现厢房里竟然站了一屋子大夫奴仆,唯独不见香儿。 江慕雪微微呆愣了片刻,迷茫的神情渐渐清明起来,半晌,所有的记忆瞬间被拉回。 “爱妃,你感觉如何?快告诉本王,你是怎么掉下水的?”傲风沉声地开口,却难掩急切。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唐傲风已经是极力在克制自己。他不相信江慕雪是如同香儿所说,自己不小心掉下水去。这种无稽之谈,无非是为了开月兑罪名。 闻言,江慕雪突然哀戚地哭出声来,如烟似雾的美眸泛出惹人心疼的委屈,她伸出如柳条纤细修长的胳膊柔柔地环住唐傲风健壮有力的腰。梨花带雨的脸深深埋入唐傲风宽厚的胸膛“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呜呜……” “爱妃别哭!”唐傲风加重力道将怀中柔软无骨的人儿抱得紧紧的。听到慕雪的哭泣,他只觉自己的心在淌血“快告诉本王,你是怎么掉下水里的?是不是江宛心,快告诉本王是不是江宛心干的?”最后一句如同咆哮。在场的人儿全都吓得跪了一地。 静静立在一旁的聂清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王爷对江宛心的成见颇深。即便种种证据都显示江宛心的清白,他还是不相信。也许只有江慕雪亲口说出来的,他才会相信吧! “王爷……”江慕雪见唐傲风如此激动,哭得更凶了。那泪眼迷蒙的模样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待唐傲风安慰了她好半天,她才停止抽噎。 “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求王爷放过姐姐吧!”江慕雪哽咽的声音突然炸响。 那声音极轻柔,却惊得聂清半晌回不过神来。本能地察觉这件事并不单纯。 “果然是她!”唐傲风恨恨道,几乎是咬牙切齿,熊熊的怒火从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迅速窜出“你等着,本王现在就要她的命!”说完,唐傲风便起身夺门而出。 待唐傲风走远,聂清才敢抬起头来。然而,在抬眸那一瞬间,他冷不防地瞥见,那张还闪动着晶莹泪花的俏脸,居然闪过一丝阴毒的微笑。聂清顿时如遭雷劈,僵在当场。 那一瞬间,他终于恍然大悟。再望向唐傲风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心下一沉。聂清不敢有丝毫迟疑,拔腿就朝西厢房的方向飞奔而去,只盼还来得及…… 受虐 当隐隐约约瞥见正朝西厢房快步而来的那抹伟岸身影时,小春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不是王爷吗?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看小姐的吗? 小春突然眼前一亮,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跑进厢房向江宛心报喜。 原本还有气无力地在*上躺着的江宛心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病都仿佛好了一半。 “小春,快把我那身浅绿色的纱裙拿来”江宛心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喜不自禁地对小春颤声说道。那纱裙是江宛心十八岁生辰的时候爹爹赠予她,是她最心爱的。唐傲风好不容易来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以最好的面貌展示在他面前。 拖着软弱无力的病体坐到梳妆台前,江宛心手忙脚乱地拿起木梳将及腰的乌黑秀发梳理顺,来不及盘挽成髻的她,只得用一根细细的紫绳将长发系在脑后,虽朴素,却显得端庄温婉。而小春也努力地翻箱倒柜。今日可算是自己主子的大日子,她也为主子开心。 眼见苍白的嘴唇略微干涸,江宛心连忙拿起梳妆台上的红纸,双唇轻轻地印上去。望着铜镜里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的自己,她不由得满意地轻笑。 “嘭——”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力道之大惊得江宛心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迟疑地回过头去。 闯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充满暴戾之气的冷酷俊脸。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似来自地狱的厉鬼前来索命。 “王,王爷?”江宛心吓得后退一步,迷茫的大眼睛不解地盯着唐傲风疾速逼近的阴沉脸庞。 “去死吧!”,伴随着一声寒冷如冰锥的话语,江宛心的月复部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的力道重重一击,软绵绵的身子直直撞到几米外的硬石墙壁,又重重跌落到地上 剧烈的痛感霎时遍布全身。江宛心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月复部,小脸因为疼痛剧烈扭曲成一团。一丝咸腥在她嘴角流出,江宛心艰难地抬起头,一双黑眸无比哀怨地望着唐傲风,如泣如诉。 “小姐——”小春凄厉地尖叫着朝江宛心跌跌撞撞地爬过去,想要将她扶起,却发现江宛心的双腿已经站不起来,虚弱得如同一滩烂泥。 “为,为什……”江宛心强忍着蚀心的剧痛,怯怯地朝着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的唐傲风哽咽着。可惜,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来得问出口,唐傲风又无情地将她破败的身子用力一提,反手朝梳妆台扔去,经过剧烈的撞击,梳妆台上的铜镜和簪花都应声落地。 江宛心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浑身不自觉地抽搐着,乌黑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散,凌乱地披在额前,掩去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瘦弱的身子不停地在发抖。 唐傲风薄唇冷酷地紧抿着,即使江宛心已经伤到这个地步,他仿佛仍不解气。 “不要啊……”小春见唐傲风还要动手,突然哭着爬到他面前,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让他靠近江宛心。 察觉到有人竟然敢不怕死地阻拦他,唐傲风冷笑一声,提腿微微一甩,小春便一头撞向一旁的桌子,晕死过去。 已经虚弱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江宛心眼睁睁地看着小春被撞晕,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如同被烈火烧灼过一般,痛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艰难地抬着迷蒙的泪眼朝唐傲风无声的询问着! 受虐2 然而,直到她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脖颈被唐傲风毫不留情地掐紧,她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瘫软的身子被他掐着脖子一点一点地提起,直到脚尖已经偏离地面。因为呼吸被阻断而憋得青紫的脸不仅没有得到唐傲风半点怜悯,反而激增了他强烈的厌恶。 意识逐渐涣散的江宛心不时翻白眼,连双腿乱蹬的频率也逐渐慢下来。看样子已经快要窒息,唐傲风冷笑一声,举起另一只手掌,眼看就要朝她天灵盖劈去 “王爷,请手下留情——”聂清略显急促的声音在唐傲风身后猛然响起。唐傲风不悦地皱眉,缓缓地转身过身去,但是掐着江宛心脖子的手并未有任何松懈。深不见底的黑眸阴森森地瞪着胆敢不知死活阻止他的聂清 “你敢阻止本王?”双目危险地眯起,唐傲风用力一提,将江宛心举得更高“你该知道阻止本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聂清在唐傲风面前跪了下来,双手抱拳,将头埋得极低“属下不敢,只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倘若就这样杀了江小姐,他日发现错杀无辜……” “住嘴!”唐傲风低喝,用力将江宛心狠狠地往墙角扔去,像扔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无辜?难道王妃还能故意自己掉进水塘来诬陷她不成?”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聂清不敢去看被扔下后不知是死是活的江宛心,更不敢去看唐傲风狰狞的脸,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妃才刚刚醒来,也许有些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也未可知,万一江小姐确实救过王妃,而王爷却杀了她的救命恩人,不知到时候王妃会怎么想呢?”事到如今,也许只有把江慕雪搬出来才可以引起唐傲风的注意。 果然,一提到江慕雪,唐傲风便沉默起来。聂清悄悄抬眼,却发现唐傲风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却充满探究地盯着自己,惊得赶紧把头又低下去。 聂清不知道,引起唐傲风注意的其实并非是江慕雪,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聂清与江宛心非亲非故,如果不是真的洞悉些什么,又怎么敢来出面阻止?毕竟聂清跟了自己十年,从来没有忤逆过他。而唐傲风,也丝毫没有怀疑过聂清的忠诚。 “既然你说她是冤枉的,”唐傲风淡淡瞥了一眼蜷缩在墙角里,已经看不出是否有生命迹象的江宛心一眼,便转过身去,冰冷的眸子直直盯住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的低聂清“拿出证据出来!”字里行间虽仍冷酷无情,却明显比之前缓和许多。 背脊僵了僵,聂清沉声应了一声“是” 待唐傲风一走,聂清便连忙起身,朝墙角那抹小小的身影飞奔而去。心中暗自祈祷,但愿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江宛心还活着。 单膝跪地,双手将蜷缩成一团的人儿满是血污的脑袋轻轻托起,枕在他腿上,聂清犹豫了一下,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她鼻息下试探了片刻,直到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聂清一直紧紧提着的心才悄悄放下 想不开2 聂清眉头不自觉地越蹙越紧,连凝妆公主对他的百般纠缠都没有让他心动,他不明白何以会对江宛心这样一个柔弱木讷的女子心生异样?即便如今她被王爷休了,毕竟也曾经是王爷的女人,他怎么可以? 聂清摇摇头,想要将这错综复杂的情绪从脑子里清空。心中暗暗下决心,只要江宛心不出什么意外,自己往后还是与她适当保持一些距离吧。 聂清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他走后,江宛心果然不再寻死,缓缓歩至*榻,江宛心开始仔细琢磨着聂清方才说过的话。‘聪明人晓得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只有蠢人,才会整日寻死觅活!’话中的蠢人不正是指的自己吗?江宛心苦笑地摇头,若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江宛心又怎么会用那么笨的办法呢!争取谈何容易!她连见王爷一面都难,要王爷回心转意,真的可能吗?许是哭累了,带着一丝迷茫与期待,江宛心不知何时竟沉沉地睡过去。 翌日一大早,江慕雪便心情大好地带着香儿等三名贴身丫鬟施施然朝西厢房款款而来。昨天夜里在江宛心门外埋伏了许久的香儿偷偷告诉她,江宛心已经悬梁自尽。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她便按捺不住,一大早便亲自来确认江宛心是否已经死透。 当那个神色憔悴,却无比平静的的江宛心活生生地站在江慕雪的面前,她绝美的笑颜还来不及褪去,便生生地僵在那里。而原本喜上眉梢等着邀功的香儿见到江宛心的那一瞬间,仿佛见鬼一般,吓得后退几步。在察觉到自己主子投来的狠厉目光后,香儿更是吓得低下头,缩回脖子。 “姐姐,你还好吗?”不愧是江慕雪,只一秒,她脸上的神色便恢复正常,又端上她一贯的惺惺作态。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立时浮上一层水雾,白女敕的蹂胰轻轻握住江宛心藏于袖中的手腕“慕雪好担心姐姐会想不开,特意来看望姐姐。如今见姐姐没事,慕雪就放心了!”说着,还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珠。 江宛心有一瞬间的恍惚,那样情真意切,差一点,她就相信江慕雪是真心为她哭泣了。可是转念想到她与香儿主仆二人恩将仇报,诬陷自己,江宛心的心蓦地一抽,手也缩了回来。她没有慕雪那么会演戏,明明讨厌对方,还装作很亲热,她做不来。 “王爷不在这里,慕雪你不需要再演戏。”江宛心转过身去,淡淡地开口 江慕雪闻言,脸上顿时青白交替,还未干透的水眸警惕地瞥了眼身后的几名丫鬟,她们便诚惶诚恐地退至门外。 见周围没有外人,江慕雪那张纯真无害的娇美容颜慢慢沉了下来。 “江宛心,你的命可真够大的!”江慕雪依旧笑颜如花,一字一句却像是从牙缝中迸出。杖刑没有打死她。王爷取她性命,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居然还会被半路杀出来的聂清给救了。原本她以为那一道休书可以令她羞愤自尽,却也小看了她! 求情1 “慕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江宛心痛苦地回身,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江慕雪,似要将她看穿一般“你知道的,从小,我就不与你争什么。我知道爹爹让你我一同嫁给王爷,惹你不高兴。可是王爷对我什么态度你不是不知道,难道连我这样一个对你毫无威胁的人,你都不愿放过吗?” 从前未出阁,在御史府,江慕雪哪怕再欺负她,也从来没有到这样赶尽杀绝的地步。她一直想不通。江慕雪已经有了王爷的*爱,而江宛心只不过是一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小角色,何以就这样让她容不下。 面对江宛心哀怨的控诉,江慕雪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将秀气的柳叶眉挑高“你现在是不与我争,但是难保以后也不跟我争!既然王爷已经休了你,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瑞王府。否则,你该了解我的脾气!”江慕雪说得平淡,但那警告的意味甚浓。那猖狂的语气昭示着说话人的不可一世。 “让我离开王爷,跟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江宛心声音颤抖。半晌,将心一横,她重重朝江慕雪跪下去,抓着她衣角的裙摆,满怀期待地乞求着“慕雪,我求求你,看在我是你亲姐姐的份上,帮我跟王爷求求情,让他不要赶我走……我当日究竟是要害你还是救你,香儿最是清楚,不信你去问她!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永远都不会跟你争,你相信我……” 见江宛心说到激动处涕泪纵横,竟然将王爷新送给她的这身水色薄裙弄得脏兮兮,江慕雪不禁厌恶地皱眉。想要收回裙摆,却发现江宛心抓得死紧,让她动弹不得。 “哼,那道士真是瞎了眼,竟然说你是帝后之命”江慕雪鄙夷地瞪着脚下俨然毫无尊严可言的人儿,忽然用力一蹬脚。江宛心便猝不及防地被甩开。 江宛心一愣,却不是因为江慕雪将她踢开。而是江慕雪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她只觉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意识到说漏嘴的江慕雪,嫣红小巧的唇微张着,脸上泛过一丝懊悔的神色。 捕捉到江慕雪的窘迫,江宛心更加确信心中所想。下一秒,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原来如此,就因为这个,所以你才容不下我吗?”这一刻,一切谜团都仿佛有了答案。江宛心终于知道为什么打从她们二人嫁入瑞王府,自己的亲妹妹就总是处心积虑设计陷害自己了。竟然是当初一个江湖术士的戏言。 “闭嘴,不许笑!”江慕雪见江宛心不屑的模样,不禁又羞又恼。 十年前,江慕雪与江宛心还是孩童的时候,曾经随着爹爹到城北紫薇山的观音庙上香,二人在寺庙外玩耍之时,一名衣衫褴褛,疯疯癫癫的老道士竟然盯着她们俩看半天。被瞧得有些害怕的姐妹俩正欲离开,那道士却伸手拦住她们的去路,颠三倒四地说江宛心将来是帝后之命,而江慕雪将来也是非富即贵,但是福气却远在江宛心之下。 那一年,江慕雪六岁,江宛心八岁。本可以当做是一个疯子的戏言,然而心高气傲的江慕雪当时就暗暗记在心里,往后的日子里,她什么都要跟江宛心争,她不相信自己的福气不及江宛心 求情2 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江慕雪也曾经怀疑那个疯道士是否只是信口开河。像江宛心这样一个软弱无脑的丑妇无论怎么看都跟‘帝后’八竿子打不着。直到那个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瑞王爷上门提亲,爹爹安排江宛心一同出嫁,让她瞬间像着了魔一样的坚信那句话极有可能成为事实。 心灰意冷地望着江慕雪那恼羞成怒的脸,江宛心知道,无论那个疯道士的话多么荒唐,江慕雪已是深信不疑。她不该再天真地指望江慕雪还顾念姐妹的情分帮她替王爷求情。 “我无意做什么帝后,但是也绝不会离开王府,死都不会!”江宛心不畏江慕雪眸底那抹寒芒,说话的语气虽轻柔,却透着坚决。 “你——”江慕雪没有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江宛心居然敢跟她说不,气得狠狠地给她甩了一巴掌“这由不得你!” 江宛心吃惊地瞪着一直以老好人面目示人的江慕雪,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被她给逼急,失态至此。 捂着滚烫的脸,强忍着欲夺眶的泪水,紧咬着下唇。忽而,江宛心笑了起来“如果这一巴掌可以让你舒服,你打便是!只要可以让王爷收回成命,让我留下来,我这条命死不足惜!” 说完她不顾江慕雪诧异的眼神,低着头,默默地朝房门处走去“既然慕雪你不愿意帮忙,那我只好亲自去求王爷了,如果他要我这条命,我给他便是。” 江慕雪闻言,斜眼腻着她,冷哼一声“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王爷会见你吗?” 江宛心的身子顿了顿“我会跪到他肯见我为止!”倔强的说完,江宛心便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 心里清楚,王爷极有可能像江慕雪说的那样不见她,可是江宛心已无第二条路可走。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在瑞王府。 “王妃”见江宛心走出门去,香儿便殷勤地跑进屋里,朝阴沉着一张脸的江慕雪小心翼翼地开口“需不需要奴婢去把她抓回来?” 江慕雪愤恨地朝香儿瞪了一眼,森冷道“你不是说她死了吗?居然敢骗我?”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王妃饶命”香儿见江慕雪还没有对自己的失误释怀,吓得跪在她面前,哆哆嗦嗦地求饶“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夜奴婢真的是亲眼看见她上吊的,奴婢还特意等到她把凳子踢翻了才跑回来复命。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怎么还没死……” “废物——”江慕雪用力地朝地上的人踹了一脚,头上的金步摇随之剧烈晃动起来。一想到自己盘算好的一个又一个计谋都让江宛心给逃月兑,她就不由得气得牙根痒痒。 “吩咐下去,府里任何人都不得向江宛心透露王爷不在王府的消息!”江慕雪忽而阴阴地开口,那狡诈的神情似在盘算着什么。 江宛心不是说要跪到王爷见她为止吗?好,很好,江慕雪不阻止她,就让她跪。京城夏季的骄阳最是毒辣,年年都听说有庄稼汉晒死的消息。江宛心那虚弱的身子骨,相信没等王爷回来,怕是早晒成人干了吧。思及此,胸中那口恶气才算略略消了一些。 傻跪到底1 八月是盛夏里最酷热的一个月,那悬挂在高空的日头犹如燃烧着的火球热辣地炙烤着大地,东厢房门前的青石地板只消片刻便被晒得滚烫。 即使隔着厚厚的鞋底走在上面,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高温,似要把鞋底烧化了一般。在这样的晌午,丫鬟婆子躲在屋内都尤嫌酷暑难耐,而一抹浅绿色的身影却挺直背脊,无声地跪在那青石板上已经好几个时辰。路过的奴仆们都像避瘟神一样,纷纷绕开她。 辰时刚过,江宛心就已经跪在这里,那酷热的炙烤,分分秒秒都极是难熬,而她竟也咬牙撑到了午时。她知道唐傲风不会轻易见她。她也不敢去敲他紧闭的房门,只敢默默地跪在他房门前,祈求着他打这路过的时候,可以看她一眼,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小姐,你喝口水吧!”小春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鬼祟祟蹲在江宛心的身侧,朝她干枯发白的唇边递来一个水壶。说完话,一双眼不时警惕地东张西望。她是趁着正午大家都在吃饭,偷偷溜过来的。江慕雪特意警告她不许给江宛心饭吃,也不许给江宛心水喝。小春只是个小丫鬟,自然不敢明着跟江慕雪对着干。只得偷偷地找时机给江宛心送点水喝。 “不用了小春……你走吧,我没事”江宛心沙哑地开口,刚一开口喉咙就跟吞了烧红的炭一样痛,却努力地朝小春扯了一抹微笑。她清楚,小春是偷偷跑来的。要是被江慕雪发现,估计要跟着她一块遭殃。小春上次为了救她被王爷伤得不轻,身上现在还有淤青。她不愿意再连累她。 “怎么能没事呢?”小春压低嗓子惊呼着。江宛心原本白希娇女敕的皮肤被烤得通红,甚至还月兑了皮。而那酸涩的眼皮无神地盯着房门处,好似随时都要闭上一般。俨然就是一副已经中暑的模样“小姐,你快喝吧,一会儿来人了就喝不了了。就当小春求你了” 小春一副欲哭的模样,江宛心还是轻轻地摇摇头。身形无力地晃了晃,她又努力地将背脊挺得笔直。她感觉到双腿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 “咚”突如其来的的一只手将小春手中的水壶冷不防地拍落在地,茶水在地上流成了一条直线。江宛心和小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只手的主人,一声刺耳的女声在她们身后刺剌剌地响起 “你果然在这里,方才饭堂没见你,我就料到你会来给大小姐送水!”是香儿的声音。那声音透着无比的得意“哼,看我不到王妃面前告你一状!”说着便拔腿要走。 “香儿,不要——”江宛心伸手扯住香儿的裙摆,整个人无力地拖趴在地上,那场景说不出的可怜“我没有喝那水,真的……一口都没有,你放过小春吧!”嗓子干得冒烟,光说出那一句话,江宛心都觉得嗓子痛得要命。 香儿却宛若未闻,依旧拔腿欲走“大小姐,你就不要为难奴婢了。这包庇罪,奴婢担不起。” “香儿——”江宛心顺势抱住香儿的腿,依旧不放她走“求你,看在……我曾经救过慕雪的份上,好不好?”但愿,香儿没有慕雪那样冷血。 闻言,香儿眉头渐渐拧起来,似在思索着什么。再望向方才水壶掉下的地方,流出的水渍就这一会功夫已经干透到看不见。 野外获救1 江宛心被那猖狂的笑声吓得慌了手脚,刚要转身逃跑,便被他们一把抓住,七手八脚地摁在地上。 “怎么是这么一个丑八怪?”半晌,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传来,江宛心的面纱也被人一把扯下。 “放,放开我。”江宛心声嘶力竭地喊着,惊恐万状地瞪着对她动手动脚的几名无赖。 “这荒郊野岭的,是个母的你就知足吧,兄弟们都几个月没有开荤了……”其中一名贼眉鼠眼的大汉yin邪地说着,就迫不及待要来解江宛心的衣扣。 “住手,住手,呜呜,你们想干什么……救命,救命啊……”江宛心见自己的衣扣一颗一颗被解开,大惊失色地挣扎着,尖叫着。 “丑八怪,尽管喊,大点声喊,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一名脸上有刀疤的大汉被江宛心的尖叫声刺激得更加兴奋,一双手也加入了解衣扣的阵营 “老大,好像有马车的声音!”黄牙忽然朝刀疤汉子压低声音警惕地说着,那贼眉鼠眼的闻言顿住了手中动作,戒备地望向刀疤男。 “救命,救命啊……”刀疤汉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宛心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更加用力地哭喊起来,希望可以引起那辆马车里面人的注意。 “闭嘴,再喊老子杀了你”江宛心的求救声令刀疤男烦躁起来,他恶狠狠地骂着,动手朝江宛心的脸上用力揍了一拳。那原本纷女敕的半张脸瞬间青紫。 “放开她!”伴随着一道不疾不徐的低沉嗓音,一把轻薄闪着寒芒的剑便从刀疤男的身后搭在了的肩上。 “大大大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黄牙跟贼眉鼠眼心惊胆战地望着那名突然出现的男子,话都说不利索。 “你想怎么样?”刀疤男脸上的刀疤隐隐地抽搐着,微微回头。双眼透出阴狠的光芒。 “放了她,饶你一命”男子的声音十分淡漠,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话一般。 “那要看你有没有……”刀疤男那一句‘那要看你有没有能耐’还没有说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偷袭的匕首还没来得及朝那男子刺去,脖子便赫然印上一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印子。下一秒,他的身子便重重地朝后倒去,好半天,那印子才流出一丝丝血来。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那刀疤男一死,剩下的两人便鬼哭狼嚎地跪地讨饶着。 “滚!”那男子说得极轻。那二人一听,便连滚带爬地跑出老远,生怕跑慢了,对方改变主意。 待那几名大汉已经不见踪影,江宛心仍旧目瞪口呆地盯着倒在地上瞪着一双眼死不瞑目的刀疤大汉,脸上的震惊像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虽然暗暗庆幸自己被救,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一场杀人场面,惊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姑娘,你没事吧!”那名男子将剑插入剑鞘,朝惊魂未定,衣冠不整的江宛心伸出手。那眼底丝毫没有一点对江宛心丑陋面貌的嫌弃,反而带着一丝关切和坦荡。 江宛心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眼前的男子此刻像是换了个人,实在很难将他跟先前那个冷酷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愣愣地望向那男子坦诚的双眸数秒,江宛心渐渐踏实下来,轻轻擦去满脸泪痕,迟疑了一下,怯怯地伸出白女敕的手,朝那人宽厚的手掌握去。 那指尖轻触的瞬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流蓦地在全身蔓延开来,江宛心顿时就红了脸。那男子却恍若没有察觉,微微一使劲,江宛心便被她从地上拉起。 野外获救2 “多谢大侠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江宛心平复心中的异样,感激涕零地凝望着那男子的黑眸,激动得就要朝他跪下“不知道大侠高姓大名?小女子来日一定会好好报答大侠” 那男子抬手轻轻拉住江宛心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这荒郊野岭,强盗山贼横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会独自赶路?” 江宛心闻言,鼻子一酸,眼泪又欲夺眶而出“小女子本打算雇辆马车去找我夫君,奈何路上盘缠丢了,不得已才……” 那男子微一沉吟,道“不知道姑娘要去何处?若是顺路,在下倒是可以送姑娘一程!” 江宛心抬头,眼眸泛着亮光,急忙道“真的吗?小女子要去的地方是东郊猎场,不知大侠……”江宛心的话还没有说话,那男子忽而轻笑开来。那笑容犹如三月的暖阳,和煦温纯,让人如沐春风, “巧得很,在下也正要去东郊猎场!如若姑娘不弃,不如一起同行如何?”那男子说得很有诚意,江宛心喜出望外地点点头。 “庄主,天色不早了,再不动身今晚怕是赶不到左家庄投宿了。”一名穿着青色劲装,手握佩剑的年轻男子忽而站在马车旁朝这边低喊着。男子闻言,便转身朝马车走去,而江宛心则捡起地上的包袱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名青衣男子乍一看到江宛心略有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正常。江宛心敏感地低下头去,悄悄地将面纱戴上。 “姑娘,请上车”那名被唤作庄主的男子已经爬上马车,站在车帘处,朝江宛心伸手。 江宛心望了望他那张诚挚的俊脸,又凝视了他宽厚的大掌片刻,便缓缓伸出手去。在指尖接触的瞬间,脸又红了起来。不觉心中暗忖,幸亏她蒙了面纱,否则这三番四次的脸红,也太丢人了。 “多谢大侠”江宛心在钻入车帘后,朝他由衷道谢着。那男子苦笑一声,低沉道“在下沈冥昭,姑娘可以直接叫在下的名字。这大侠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江宛心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我就叫你沈大哥吧?小女子名叫江宛心。虽然大恩不言谢,但是小女子还是要谢谢沈大哥的救命之恩。待我找到夫君后,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见江宛心说得信誓旦旦,沈冥昭不禁哑然失笑。 这抹淡然的浅笑,不禁让江宛心有些恍惚。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子笑起来有沈冥昭那么好看。即便是极浅,但只需要看一眼,便让人心情舒畅。 沈冥昭的好看跟唐傲风的好看截然不同。唐傲风的表情很冰冷,周身散发的气息总是阴森森地,虽然俊美不凡,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去亲近。 而沈冥昭却让人觉得好亲近许多。虽然他方才对待无赖的时候十分冷酷,跟唐傲风有几分相似。可是他在对待江宛心的时候,却温文尔雅,仿佛遗世独立的谦谦君子,让人心悦诚服。 投宿锦荣客栈2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开机仪式,在横店这个小城镇显得特别地突兀。无数媒体记者粉丝把纸醉金迷酒店围得水泄不通。举着卫皓,李珉,alisa牌子的粉丝占大多数。尽管天气已经慢慢转热,但是粉丝的热情依旧高涨。 “啊————” “卫皓卫皓卫皓” “李珉李珉李珉” “alisaalisaalisa” 粉丝突然bao发出激动的呼声,闪光灯快门键也不停地交错响起。等了半天的主角终于来了 除却男一号是韩国当红明星李珉外,女一号是以为普普通通毫无名气之人。不过她也是今天最受羡慕嫉妒的人,或许她在前一刻还默默无闻,但是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必然光芒万丈。为什么?因为她成了著名剧作家alisa在中国大陆首部戏的女一号。那个令无数国际女星抢破头也抢不到的角色。 “各位媒体记者朋友,欢迎大家来参加《很重要的人》alisa首部以励志为主题剧作的开机仪式。现在我们欢迎这部剧的两位主演,以及赞助商郑氏企业少董郑英奇和我们的alisa一起为新剧剪彩。”助理蓝若对于这种话早就驾轻就熟。 “啪啪啪啪——————” 掌声过后,四个人一同上前一步,举起剪刀,同时剪下红绳。 “alisa,请问你对这部戏有什么期待。” “请问您为何要想找一个韩国人来饰演剧中的男一号?” “请问” countryroad,takemehome就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记者的问话。 “哈喽!”在蓝若的帮助下,走出记者堆。 “哈你妈个头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虽然带有病态,但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古颜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喂!古人,你该不会兴奋地晕过去了吧。”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调笑声,才让古颜回过神来。 “你丫的给我好好呆在那里等我!”古颜挂了电话,马上跑去酒店的底下车库,不理会面面相觑的记者。当然也有不少反应快的记者早就抓拍下了古颜接电话时的画面。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娱乐头条将会是“神秘电话引得alisa口bao粗口,丢下演员赞助商匆匆离开”。 古颜把车速提到最快,快速往医院赶。来不及注意,后面有一辆车子紧紧地跟着她。 沈宏看见古颜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了。两人毕竟曾朝夕相处过两年,有些事他不说,但都看在眼里。 “死丫头,你还舍得醒来啊。”古颜一走进病房,就看见大仙、臭美、晓梦、10四人在调笑,感情她是最后一个赶来的。 “丫丫丫!你看看lv包包,香奈儿裙子,我们的古人大发了我当然要醒来敲上几笔啊。” “呼——”古颜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淡定,“算了,你今天死而复生,我不计较。” “哈哈,哈哈!!”看着一本正经的古颜,姐妹们地忍不住笑了起来。时隔三年,她们五姐妹也终于真正聚在了一起。 靠在病房门口的古颜听到房内的笑声后,轻轻离开了。和来的时候一样,没人知道。 见唐傲风1 自古颜开了记者发布会后,报名选角的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还有一日,为期一周的报名将要截止,而三日后就是第一场海选了。海选的地点定在杭州。不管是哪个城市的人,不管是在哪报的名,所有人必须在海选开始前到达杭州,否则予以弃权。时间的紧迫使得古颜变得忙碌起来,她享受这样充实的生活。 “alisa,海选的承办单位,您打算给哪家企业?”助理蓝若问道。以前在美国,这些事都是她决定的,但回国后古颜提出必须经过她同意才行。 “以你看来,目前哪几家企业最为合适。” “不能否认您在中国的影响力,大大小小的演艺公司都参加了这次海选承办方的评选。”蓝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古颜,道:“其中近三年崭露头角的天宏企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怎么说?”古颜扔下手里的资料,挑眉道。天宏,这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她倒要看看这个跟了自己三年,干练沉稳睿智的秘书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您的新剧《很重要的人》讲诉的是酒店职场,而天宏企业名下正好有一家这样的五星级大酒店可以作为我们拍摄的场地。这样,在资金方面我们将节省不少。虽说这家企业初出茅庐,但潜力非常。就连韩boss也是对这家企业的老板另眼相看,不然也不会把卫皓在中国的第一部戏签给他。” “就这样?”这样还说服不了她。 “其实在这些竞争的企业中,郑氏企业的出现让人意外。”蓝若小心地出言。作为助理的她自然知道郑氏少董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古颜沉默着,没有反应。她想英奇参加竞选绝对不是想与她多些机会接触这么简单 “在我调查中显示,这三年郑氏和天宏一直争锋相对。只要有天宏的地方,郑氏绝对倾力竞争。就像这次,明明郑氏只是食品企业,却要竞争与自己商业背道而驰的影视业。”听到这里,古颜冰冷的心又温暖了一分。如果这样她还不明白英奇的目的,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给郑氏吧。” 蓝若刚想说些什么,在想到古颜的态度后闭口不语。她的老板像来说一不二,反正决定权给哪个企业对她们并没多大影响。她相信alisa的不败神话,就算是濒临破产的企业,只要她的一部剧就可以令之起死回生。 解决完所有的事,古颜才想起来,决定打电话问候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啊妞哈赛哟!” “韩文标准了许多。”古颜沉沉地开口。 “啊——小颜,死女人,你终于记得联系我了。三年了,你说你死哪去了。还有离婚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蔡美还不了解你,你可是爱沈宏爱得要是要活的人啊,怎么说离就离。你不是教我要沉得住气嘛”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兴奋。 (“你选择了最苦的一条路,小美你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嘛。不管命运如何不公,不管遇到多大的压力,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只要你还爱着他,只要你离不开他,你就要沉住气。一如既往地对他,沧海桑田,终于一日,他回首,会看见你。还有小美,记住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只要你成了李珉的习惯,那么你就赢了。”当年古颜对她说这段话时,她已经离婚了。她在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她们三姐妹每一个的感情都不得善终。她对感情的见解很独到,总是劝慰身边的朋友该怎么做。许仙也是,蔡美也是。可她独独漏算了人心,久了,心就会累。就如她自己,苦守了两年还是选择了离婚) “怎样,你在韩国过得好嘛” “你觉得呢。”他是那么地耀眼,光芒万丈。五年相守,不离不弃,她是换来了他的爱。可是他们的距离却不止一点两点 “小美回国吧。我可以让你一夜成名光芒四射,让你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不用接受闲言闲语。” “哈哈!小颜,三年不见,你竟然变幽默了。”电话那头的蔡美大笑道。 “alisa是我的英文名。”闻言,电话那头的笑声不见了,接着是沉默。alisa,身为韩国当红艺人的情人,蔡美怎么可能没听说这个名字。就算是李珉这样的艺人要得到与之合作的机会,都是渺茫啊。 “我最近在为新剧选角,剧里讲的是大学毕业生在酒店实习的职场经历。我们三个学的都是酒店管理,但却没有一个经历过这个实习期。”古颜说着,感觉自己鼻子发酸。“就算在剧里,完成我们未经历的遗憾吧。” “其实李珉” “带着他一起回国吧。这部剧的男女主角非你们俩莫属。这是承诺。” “不”蔡美急着拒绝,“男主是他就好了,我就不参演了。”本来就有绯闻了,她不能在和他一起出现在荧幕了,更不能自私地毁了他。 蔡美坚定的态度,古颜也是没有办法。还真是朋友啊,一样都是傻瓜。什么事都先考虑自己爱的那个人,到头来伤的最深的却是自己。 见唐傲风2 “江小姐……你住哪家客栈,属下送你回去吧。”聂清无奈地望着江宛心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属下一定会让江小姐回到瑞王府。现在,先跟属下离开这里吧。” “不,我不会走的!”江宛心缓缓地抬起头,声音极轻,挂着泪痕的脸上却满是决绝的神色“这猎场只有这么一个出口,我就在这里等着王爷出来。即使是死,我也认了。谁都不能阻止我……” “你……”聂清诧异于江宛心的坚决,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突兀的嘈杂,守门的官兵顿时像炸开了锅,纷纷大喊着“有刺客——”紧接着,一大群官兵便从四面八方涌入猎场内部。 聂清心一紧,这些刺客怕是冲王爷去的。当下便顾不上其他,只得朝江宛心急切地说道“江小姐,属下不能送你了,这里不安全,赶紧离开。属下先去找王爷……”说完,他深深望了江宛心一眼,便施展着轻功,纵身朝猎场的方向飞去。 那声‘刺客’也将江宛心的心揪成一团,她瞪大眼,连忙从地上爬起,什么也顾不上,紧随着聂清飞去的方向跑去。 守门的官兵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来的弓箭手一窝蜂地朝上山的方向跑去,根本无暇去管江宛心 江宛心只是一名弱女子,再加上山路崎岖,十分不好走。她很快便跟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们拉大距离。而这座山头岔路颇多,江宛心跑着跑着,很快便迷了路。什么刺客,什么官兵,统统都不见踪影,除了一人多高的漫天杂草和郁郁葱葱的树林,这里什么都没有。 就在江宛心慌乱到了极点的时候,左侧的杂草堆里忽然传来一阵渐渐靠近的打斗声,那兵器碰撞的声音极是尖锐。来不及思考,江宛心条件反射地朝声音的来源跑过去,蹲下,扒开丛生的杂草,却看见三名蒙面的黑衣人正步步紧逼地围攻着一名穿紫衣的男子。那紫衣男子背对着江宛心,容貌看不真切。 江宛心忽然打了个激灵,依稀记得唐傲风今日便是穿着这一身衣服,难道? 很快,那紫衣男子便占了上风,轻薄锋利的宝剑‘唰唰唰——’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抹刺目的光线,紧接着,那三名黑衣人只是伸手挡了一下那光线,便同时被一剑划破喉咙,缓缓地朝着身后倒去。 又一次毫无预兆地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一下子倒下去三个,江宛心惊得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这种你死我亡的场面太过残酷,江宛心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只是如果真的有一方注定要倒下去,江宛心倒宁愿是眼前这个结果。因为那紫衣男子,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夫君唐傲风。 “出来——”一道无比冰冷的声音撞击着耳膜,江宛心闻言,浑身一僵,见四处无人,便知道唐傲风喊的是自己。只好缓缓地从隐身的杂草中起身。 刺杀 黑眸迸发的杀意还未褪去,待唐傲风看清隐于杂草丛中人影竟然是江宛心,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掩于眼帘之下。 脸上恢复一贯的冷酷无情,他没有多看江宛心一眼,握着还滴着鲜血的宝剑,径自迈开步伐,从江宛心的身侧擦肩而过。仿佛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路人一般。 江宛心双拳紧握,无比紧张地望着眼前自己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唐傲风,即便他的眼眸不含一丝温度,可是他却没有如同她想象中,一看到她就厌恶得恨不得一掌将她拍死。 睁大眼望着朝她这个方向昂首走过来的唐傲风,江宛心待他走近,鼓足勇气地正欲开口,唐傲风却如同对她视而不见一般,没有丝毫停留,目不斜视地从她身侧走过。 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失落地垂下睫羽,江宛心默默地回头,透过漫天的杂草丛,凄然地望向那抹紫得炫目的身影,却无意间瞥见那枯黄败落的草色中闪动着一片诡异的黑色,竟然是与死去的那三人如出一辙的色彩。 而那抹若隐若现的异色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朝唐傲风逼近着。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飞出,几乎是出于本能,江宛心声嘶力竭地惊呼出声“王爷——” 唐傲风皱眉,心中的厌恶还来不及泛出,刚要转身,一具柔软的身子便已经朝他扑来。 那娇弱的身子刚一抵上他僵直的背,耳边便立刻传来一道极细微的声响,伴随着风声,唐傲风敏锐地察觉有人朝他投来暗器。锐利的眸子随即朝暗器发来的方向扫去,却见到一抹黑影飞速地朝前方逃窜。唐傲风冷笑一声,正要追上去,趴在他身上的身子轻微地晃了一下,便重重地朝着他身侧的枯草堆倒下。 唐傲风转过头,脚下,一张因为剧痛而扭曲成一团的脸幽幽地泛着绿光。很显然,刚刚的暗器被江宛心用身子挡下了。而那暗器有毒。 “妾,妾身没有,没有……伤害过慕,慕……”江宛心强忍着蚀骨的疼痛,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吐了一大口黑血。 “你中毒了。”唐傲风说得很平静,望着江宛心的黑眸却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冷冽。他没有想到,江宛心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惦记着跟他解释。 也许是因为她为他挡了暗器,他不愿意欠她一条命。亦或是因为他心中明白,江宛心的确是无辜的。唐傲风放弃了去追那名逃跑的刺客,蹲子,将江宛心软绵绵的身子拦腰抱起,施展轻功,朝下山的方向而去。 中毒后,脸泛绿芒,若是他没有猜错,江宛心中的是七绝无毒虫的毒,中毒之人,犹如万蚁钻心,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不远处,沈冥昭与曾禹飞带着一帮手下正跟十几个蒙面人打得难分难舍,乍一看到唐傲风手中抱着的身子,沈冥昭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不注意,胳膊上便被划了一道口子。趔趄地后退几步,他无心再恋战,纵身一跃,便朝唐傲风追去。 顾不得去想江宛心跟唐傲风的关系,待他看清江宛心骇然的脸色,心跳都快停止了“我去找解药。” “不必了,别苑里有。”唐傲风口气极平淡。既然江宛心是替他挡下的暗器,那么理当由他来治。已经休了她,他不愿意欠她人情。救活了她,他们便再无瓜葛。 沈冥昭错愕了片刻,便不再开口。他当真是急糊涂了,居然忘记瑞王府里拥有全天下最齐全的解药库,自然也有七绝五毒虫的解药。 默默地跟着唐傲风来到别苑,亲眼看着江宛心服下解药。沈冥昭的心才算放下。跟唐傲风走出江宛心的房间,二人心中各怀心事,都沉默着。 半晌,唐傲风幽幽地开口道“这一次的刺杀,你认为应该是谁做的?” “东漓国!”沈冥昭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他在跟那帮刺客交手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其中一位蒙面人的手腕刺着狼形图腾。这狼图向来是东漓国的身份象征,只有贵族才配纹。从对方攻击的凌厉程度来看,目标应该是唐傲风,而暗杀的刺客应该是东漓国朝廷秘密派来的。 “跟本王想的一样!”唐傲风淡淡地说着,冷笑一声“连暗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看来东篱对本王这条命还真是势在必得!” 沈冥昭没有说话,现在整个北唐王朝,谁不知道唐傲风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 如今唐仪宗已经七十岁高龄,身体常年抱恙。说句大不敬的话,随时都有可能驾崩,如果真到那一刻,唐傲风一继位,东漓国怕是只有称臣的份,还哪里来如今这种跟北唐王朝平起平坐的地位? 对于东漓国来说,杀了唐傲风,斩草除根,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是她替你挡下的那三根毒针的吗?”沈冥昭终于没有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唐傲风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即便没有她,本王也不会受伤。”以他的功力,避开这三根银针,完全绰绰有余。若不是江宛心自己扑上来,他也犯不着欠她一个人情。好在,把她治好,也就算两清了。 “你就是她千里迢迢跑来要找的夫君吧?”沈冥昭虽然是问的语气,可是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除了自己的夫君,还有什么男人值得她那么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思及此,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淡淡地袭来。 “看来你认识她?”唐傲风挑眉,狐疑地盯着沈冥昭。面对着唐傲风的逼视,沈冥昭不以为意地淡笑着“算不上认识,来东郊的路上撞见她被三个无赖非礼,顺手救下罢了……” 闻言,唐傲风的身子微微一僵,眸底闪过一丝惊讶。他蓦然想到,京城到东郊这条路,匪患横行,她孤身一人,怎么敢那么大胆,独自跑来找他?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判死刑 既然她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有些事情,还是跟她讲清楚的好!江宛心服下解药已经有四个时辰,这个时候估模着也该醒了。唐傲风沉吟片刻,便朝江宛心的房间走去。 歩至敞开的房门前,唐傲风幽幽地朝里头望去。一名丫鬟正在给江宛心喂着汤药,一看见唐傲风,连忙跑过来行礼。唐傲风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江宛心坐在*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掩饰她内心的欣喜。唐傲风也许不会理解,可以替他做点什么,对江宛心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哪怕这一次真的丢了性命,她也甘之如饴。 待唐傲风走进房内,江宛心连忙起身正要行礼,唐傲风却将她按住,淡淡地开口“有伤在身,免了吧。”说着,便在*侧的一张雕花木椅上坐下。 江宛心顿时受*若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王爷今日对她的态度,是她嫁入瑞王府三个月以来,最好的的一次。这在从前,她连想都不敢想。江宛心暗忖着,不如就趁着现在,跟唐傲风解释那件事吧! “妾……奴婢没有伤害过王妃。”刚一开口,江宛心便连忙改口。依稀记得,他不允许她自称他的妾。说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有没有,这都不重要了。”唐傲风淡淡说着,黑漆漆的眸子不觉黯了黯,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依稀记得,在他来东郊猎场的前一日,他便无意中从江慕雪跟香儿的谈话中,得知了那一日的真相。那一刹那的震惊让他不知该如何再面对江慕雪,惟有逃避到这东郊猎场,来让自己理清思路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唐傲风死都不相信,他一直默默珍藏在心里十年的女子,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与他记忆当中那个善良,温顺的慕雪完全判若两人。 只是,来到东郊猎场这么多天,他已经想清楚,既然此生认定了是她,那么,他便不再动摇。 “不重要?”江宛心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唐傲风给她的休书里,写的分明是她心肠歹毒,加害江慕雪。一件害得她被休的事情,在他心中,竟是不重要? “既然王爷觉得那是一桩不足一提的小事,那么恳请王爷收回给奴婢的休书。”江宛心忽略心中汹涌的凄楚,跪在*上,将头埋得极低。 唐傲风凝视着江宛心片刻,半晌,绝情道“你替本王挡下毒针,你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唯独这休书——绝不收回。” 江宛心闻言,如遭雷劈一般,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先前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男子。不敢相信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是真的。 她宁愿他还像从前那样,对她凶神恶煞,哪怕将她打死,也万万不愿意听到他将那番话说出口。 “为何……”终究还是不死心,一开口便已哽咽得泣不成声!聂清不是说,证明了她的清白,她就可以回到他身边吗?为什么……却是这种结果? “你的存在会令慕雪不开心。”唐傲风冷冷地说着,对江宛心的伤心欲绝不为所动“本王舍不得!” 江宛心安静地听着,半晌,满是泪痕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王爷一句舍不得,便是给奴婢判了死刑了……既然如此,王爷,请放心,奴婢定会,成全王爷,……”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口,她冷笑地从枕头底下模出一把闪着幽光的匕首,猛地朝胸口刺去。 开窍 小春回来西厢房已经是深夜,一到屋子里见江宛心还没有睡,便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晚宴如何热闹,如何让她大开眼界“听说这一次是因为二小姐落水后大病初愈,九公主带着几位小王爷特意来探望二小姐的,全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孩童,闹腾得很……上次那个齐王也在。” 江宛心垂下头,淡淡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小春见状,察觉到江宛心的不对劲,她默了默,便缓缓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将手里的东西在江宛心眼前晃了晃。 江宛心还未回神,便闻见一股诱人的香味,下意识地抬眸望去,便看见一个被包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的物体已经被塞进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江宛心不解地望着小春 “打开看看!”小春说得神秘,朝她眨眨眼。 江宛心闻言,轻轻地解开油纸上的细绳,将纸面一点一点地打开,一丝热气缓缓地从里头冒出来,紧接着那令人垂涎的香味更加浓郁 “烧鸡……”江宛心刚一开口,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只缺了一只腿的烧鸡,通体油亮金黄,非常诱人。 “嗯,这只烧鸡只被齐王吃了一口就不要了,还是很干净的,奴婢在收拾的时候,特意悄悄留下的!小姐,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小春说得很开心。想来在厨房帮忙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起码可以给小姐带点好吃的。毕竟小姐在瑞王府的膳食有时候连丫鬟们的都不如。 江宛心轻轻扯动嘴角,想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默默地扯下一片鸡肉塞进嘴里,还未咀嚼,眼泪便随之流下来,和着咸咸的泪水,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在整个瑞王府,真正关心她,在乎她的人,只有小春……还有聂清了。 而她内心最在乎,可以为之付出性命的那个男人,对她的一切根本漠不关心。唐傲风不会在乎她一个人孤寂冷清地待在偏僻的角落,更不管她的内心是否苦涩。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啊。 “小春,我累了……也许,我的坚持,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江宛心轻轻地说着,像叹息,也像自言自语。可是这一席话却将小春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一趟出门,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小春觉得你跟从前比,变了好多。”小春担忧地望着江宛心。她当然知道江宛心所谓的错误是什么。也觉得自家小姐终于不再死心眼,开窍了,是一件好事。可是这样的江宛心让她感到陌生与不安。 “没有什么,只是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真的可以安于被冷落,被忽视。原来,我也渴望有人珍惜。小春,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江宛心苦笑着,纤纤手指悄悄抚上自己脸上的红胎记。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抹温润的浅笑。这一路走来,她渐渐认清了真实的自己,只是她似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江宛心承认,她对于自己的选择,后悔了。她也说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唐傲风抛下她,独自上路开始的。也许是从回到瑞王府后,唐傲风的不闻不问开始的……她搞不清楚,只知道沈冥昭对她的温柔浅笑常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盼着可以再次见到他,告诉他,她想重新做选择 玉蝴蝶 “小姐,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小春将江宛心扶到椅子上坐下,担忧地望着江宛心发直的双眼。 “他,要成亲了!”江宛心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 小春闻言,呆住了。不用想,她也知道江宛心口中的那个‘他’,就是改变自己主子的那个人。 “小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这个人也太过分了。成亲就成亲,还送什么喜帖呢。小姐,咱们不去,不去就好了。别难过了……”小春愤愤地说着。直觉自家主子也实在是命苦到家了。 江宛心没有说话。神情黯然地望向窗外。无数纷繁的思绪在脑海中闪过,最终,一抹自嘲的苦笑从她唇瓣泛出。她早该知道,她江宛心从来都不配有人在意。这一切也不过是她会错意,一厢情愿罢了。 这么想着,江宛心泪眼迷蒙的脸微微泛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哀怨。她承认,这一次东郊猎场之行回来以后,她的心中逐渐萌生了对幸福的渴望。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被珍惜,被疼爱。可惜,在这一瞬间,她所有的幻想,破碎了。她,最终不得不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沈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五柳山庄庄主,他成亲,我不仅要去,而且这礼……小春,你去把我枕边那块蝶形玉佩取来。”江宛心将悲伤尽数收回心底,思索了片刻,伸手擦干眼角的泪痕,淡淡地说着。此刻的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仿佛方才的打击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姐,你疯了吗?这蝶形玉佩原是一对,是死去的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小姐自小带在身边,如今竟然要送给那个负心汉?”小春不可思议地抗议着。 江宛心却浑然不为所动。“所嫁非人,这嫁妆留着又有何意义?而我身边,唯一贵重的,只剩下这一对玉蝴蝶。自打嫁入瑞王府,这一对玉蝴蝶便一直搁置在锦盒中,只是一件死物。我留下一枚,想念娘亲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便是” 见江宛心坚持。小春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下也顿时了然,这个五柳山庄庄主在江宛心的心中分量应当是不轻。 小春默默取了一块红绸子将玉蝴蝶包好,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江宛心回头去看,正好看见江慕雪和香儿已经歩至门外。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江慕雪一进门并没有去看江宛心,而是直接歩至桌边,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喜帖打开。待她看见上面受邀的名字赫然映着江宛心的时候,气得将喜帖甩到江宛心的脸上。 “真没想到,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能攀上五柳山庄庄主。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江慕雪瞪着江宛心,咬牙切齿地说着。想他沈冥昭给唐傲风的喜帖中也只是写着‘请瑞王携王妃一同前往’连她江慕雪的名字都没有写出来,却专门给江宛心写了张帖子。也实在是太不把她江慕雪放在眼里。 冷漠 江宛心麻木地伸手抚上被喜帖砸得有些刺痛的脸。冷笑了一声。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这张将她打回原形的红纸,那样,她的梦,或许可以做得更久一些。活在梦里,原比活在现实,更让她快乐。 “江宛心,如果我是你,就算收到喜帖也绝对不会傻到跑去丢人现眼。五柳山庄闻名天下,庄主沈冥昭的婚宴上必定皇清贵胄云集,到时候你这张丑脸一出现,不仅我们王爷的脸被你丢尽,到时候只怕连五柳山庄也会感到颜面扫地”江慕雪嫌恶地说着。看见江宛心脸上渐渐变得难看,胸中这口恶气才算是微微出了些。 “丢人现眼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绝不会说,我是瑞王府的人。你跟王爷,尽管放心。”江宛心自嘲地说着。不用想,这一次唐傲风上五柳山庄肯定也是不会带上她了。好在她早已习惯,这颗心经过千锤百炼,痛到麻木后,已经难以再有知觉了。 “你——”江慕雪见江宛心居然会自动跟瑞王府撇清关系,一时间感到又惊又怒。她惊讶于江宛心似乎不再那么执着于自己的身份。怒的是,江宛心居然敢忤逆她的意思。 “王妃,王爷请了金缕衣绸缎庄的李掌柜还有苏杭刺绣坊的朱掌柜来给您量体做新衣裳呢!现在他们已经在前厅等着您呢”香儿忽然凑到江慕雪的耳边说着。声音不大,可是字字句句都清晰无误落在江宛心的耳朵里。 江慕雪一听,身上怒气顿时消了不少,她得意地白了江宛心一眼,轻轻冷哼着。“看见没有,王爷专程叫人来为我赶制赴宴的衣裳。这样的恩*,你江宛心,是一辈子都别想得到的。”说完,她便毫不留恋地离开。 江宛心面如死灰地望着江慕雪翩然离去的身影,心底骤然一酸。江慕雪的这番话赫然戳中了她心底的痛处。是的,这样的恩*,她一辈子都得不到…… “小姐,你别听二小姐瞎说。一辈子还长,未来的事情,没人说得准,小春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出现一个真心疼爱小姐的人。” 江宛心勉强地笑了笑,只是为了让小春放心。有过一次打击,她哪里还敢再奢望什么。不嫌弃她容貌丑陋的男子,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出会出现。可是那有如何,她已经认命了。 “小春,收拾收拾,明日晌午我们就启程上五柳山庄吧。”江宛心淡淡地说着。小春却嘴快地说道“我们不和王爷同行吗?”说完,却猛然醒悟。照刚刚那情形看,王爷肯带上江宛心才怪。 小春不安地望向江宛心,害怕江宛心会难过。然后,她却跟没有听见一般,缓步走到雕花的木衣柜旁,开始收拾细软。 第二日一大早,江宛心便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走出门去,才发现是在搬送给沈冥昭大婚的贺礼。瑞王府着实是财力雄厚,光金银珠宝就装了满满一马车。直到半个时辰后,一切收拾停当后,唐傲风才携着江慕雪缓缓走出厢房,在看见站在门边上的江宛心时,唐傲风的眼神微微一寒,便视若无睹地跳上马车。而江慕雪则是一副骄傲鄙夷的神色。 待浩浩荡荡的马车队绝尘而去,一滴泪缓缓地从江宛心的眼角流出。虽然明知道他不会叫上自己同行。可是唐傲风当她空气一般地,冷漠地无视,还是深深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