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叔笔记》 一天啊我强吻了大叔 一、天啊!我强吻了大叔我叫楼清寒,今年虚岁20,是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小人物之一。 几个月前,刚刚参加了高考。高考对于我们那个本就没有轻松时间的重点班来说并不是那么黑色,就跟平时的任何一场模拟考月考一样,也就过去了。 高考一结束,我就去做了兼职,在认识的大叔的店里打打零工,预先给大学生活攒点小钱。考试结果出来,发现自己被理想中的大学录取了,兴奋不已。 那是一所北京的学校,而我的家乡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城市。之所以想要跨过千山万水去到北京上学,是因为我总有一种感觉,那里仿佛是我的宿命所归。 今天是我期待已久的一天,因为明天就要飞往北京了,兼职也结束了,我终于有理由请我爱慕已久的店主——古大叔吃顿饭! 我挑挑拣拣选出来一件像个女孩子的半身裙,一穿浑身不自在,最后还是一条牛仔背带裤上阵。 收拾好,我熟门熟路地来到古大叔的店里。等他忙完,一起关了店门,转身、迈步向前走,朝着预定好的餐厅方向走去。 古大叔的名字叫古寂,这人很奇怪,面冷心不冷不热,我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面,就属他最奇特。当然也可能是我见识短,只不过他的气场太冷寂了,总感觉不食人间烟火。 走在他身边,虽然满足了女生的虚荣心,但还是有些尴尬。 我习惯走在别人后面,但古寂似乎也是这个习惯,我慢一步他也慢下来,谁也不让谁,无奈,只能并肩走在一起。真的有种想把手挽上去的冲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独自尴尬地走了一路。 我偷偷观察过他的行为习惯,无论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在侧,他都习惯性把手插在裤袋里,像我一样,如果衣服没有口袋就会十分不自在。书上说,这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的行为。我有些不能理解,像他这样清风明月的人,怎么也会这么脆弱…… “还没看够?走路专心一点。”清澈的嗓音,打击人的话,心虚地收回视线,“真是不懂情调。”他听到我嘀咕也没反驳,专心走路更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大概是一副死人脸! 走到那家预定的小餐厅,木质的装修风格,店面很小但布置很温馨,也很文艺,还挂着几幅山水画。这还是宋烟给我介绍的,说很适合古大叔的风格。果不其然,我抬眼就看到他在琢磨那两幅画。 对着他,我平时跟说相声似的特质不知道为什么就发挥不出来,也可能这家店更适合情侣呢喃,饭是吃的挺香的,话没说多少。 吃过饭,在回家的路上,途经奶茶店,古寂带着我进去转了一圈,拿了个盒子出来,接着送我回家。到了胡同口,路灯已经亮了,刚想跟他说再见,他却把盒子拿到了我面前,说,“这个拿着吧,考上大学的礼物。” 我被他吓了一跳,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很想接受,他已经给了我很高的薪水。 不过他大概也没想搭理我,直接挂到了我手上,“行了,赶紧回去吧。明天一路顺风。”本着绅士风度,他在等我先转身。 我怀疑冥冥之中有什么鬼牵引着我做了一个动作,因为当时我意识全无,手脚冰冷,意识回笼的时候,古寂蹙着两道好看的眉审视着我。脚是踮起的,唇和唇只相差0.01毫米,准确的来说,依旧挨着。他那么高,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只手还拉住了他的胳膊往下拽。 初吻,没了。 “额呵呵呵……”我像个傻叉一样放开了他,手上的温度好高,脸在发烫。等不及知道他的态度了,“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再见。” 在黑夜里狂奔,啊,我的初吻献给了古大叔!拐弯的时候,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白衬衣在夜里显得特别亮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伫立的身影似乎也很消瘦苍凉…… 二卷铺盖走人 二、卷铺盖走人第二天,卷起铺盖跟着宋烟私奔。我决定做个逃兵,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早起去阿姨家跟爷爷奶奶道别的时候才觉着有些心酸,奶奶偷偷塞了两百块钱给我,趴在我耳边说“你自己好好用心读书,以后就留在北京好了,不要想着爷爷奶奶,我们都好着。”,鼻子一酸,差点眼泪掉下来。 跟大伯一家道了别,走到路口,宋烟家的奥迪刚好跐溜一声停了下来。 “小寒!快!”宋烟从车窗探出个头来朝我挥手。 拖着拉杆箱回头一看,果然,奶奶蹒跚着脚步,矮矮胖胖的身子停在拐角口。看到我转身马上挥了挥手,示意我上车。 “奶奶,回去吧!放假就回来了!” 放好行李箱,奶奶还没走,等我坐上了车,又冲她摆了摆手,还是站在原地看我离开。 宋烟安慰我:“好啦,不要伤感了,老人家都多愁善感的,过一个月就十一,能放七天呢,到时候回来看她就好了。” “嗯。” 司机把我们送到省城,再接着转飞机到北京。宋爸爸宋妈妈也一路同行,跟着他们也没出什么笑话。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尴尬还有自卑,但有宋烟在,面子上总还是和谐的。 坐上飞机,第一次远离地面,有点激动。很早以前,我就想着等到自己有能力独立了就找个喜欢的地方生活,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爱情,能遇到当然是万幸,万一没那个享受的命,一个人活着也不错。用文艺一点的那句话怎么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就像古寂一样。 他不是我们那个小地方的人,也从来没说过他究竟从哪里来。我只是知道,他游历过大半个中国,他其实还很年轻,但他似乎已经过上了宠辱不惊的日子。我总有一种感觉,他的身上埋藏着很多秘密。他很帅,倒追他的女生就我知道的都不止一打,可他一直是单身。或许一直没有找到他觉得合适的人吧。 而我这人就适合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看喜欢的人就好了,那些手牵手的恋爱离我还太遥远了。高中的时候,一直悄悄地暗恋着一个男生,名字很好听,叫周扬,是我们班的班草。更幸运的是班草其实还跟我玩过暧昧,一直打打闹闹的,被同学戏称为欢喜冤家。 但现在我已经知道,暧昧是最伤人的。拿俗一点的话来说,吊着人胃口,还不给一点甜头,被耍的人也是智商够欠。我就是那个智商停机的人。不过好在我也没想过真的要谈恋爱,所以到头来,周扬他们策划的一场青春期小玩笑对我来说,无伤大雅。 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首都机场。地方太大,我亦步齐驱地跟着宋烟走,机场里老外很多,白的黑的,五官深邃,帅哥还特别多。 宋烟也是个花痴的姑娘,看到我一直盯着人家老外看,悄悄跟我说一句,以后找个外国人男朋友就行了。这个说法还是有故事的。我们知道成绩之后就开始关注关于大学的那点事儿,有一个笑话就说,大学生找老外谈恋爱就为了锻炼口语去的。 这个暑假,宋烟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上大学一定要谈一场恋爱,不然就是不完整的大学生活。我无言以对,想想她的处境,其实也能理解。相比之下,我就没有什么奢望了。 但刨去感情这件事,女生也是一种视觉动物,看到长相出众的男生,总还是会带着单纯的欣赏,就像现在,我和宋烟几乎同时愣住了脚步,因为面前的男人实在有些妖孽。 三所谓妖孽 三、所谓妖孽妖孽这个词,我原以为只有在动漫里才能找到和它匹配的男人,但眼前的这个给了我当头一棒。很难去形容这是怎样的一种气场,精致的工笔画不足以描绘出他的灵气,旷达的写意画难以勾勒出他的精美,这么说来虽然有点夸张,但我用我的人格发4,单纯从自己的审美观出发,此人长得比古寂还要好看几分。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是来接我们的! “宋叔叔?”男人眼睛微微一眯,随手把烟往车门上一摁,从裤兜里掏出一方手帕包住了烟,往驾驶座上一扔,动作无比娴熟。随即伸出手来,“我叫俞屏,俞淼清的孙子。”孙子两个字念得特别滑稽。 宋爸爸笑着握了上去,“俞老爷子身体可好?” 俞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抱着手斜站着,却说,“脾气大着呢,哪儿能不好啊。今天本来是派我表哥来接你们的,被我截了,差点没打我。” 听这话明明是主动请缨来的,态度却不见得有多好。 “拙荆,小女宋烟。小烟,这是你俞爷爷家的长孙,比你年纪大,叫哥哥。” “俞哥好。” 那俞屏大概是见宋爸爸没介绍我,好奇地瞥了我一眼。 “这是小烟的好朋友,叫清寒。” 被点名了,我只能接招,微微点了点头,“你好。” “坐飞机这一路也累了,去酒店吧。” 不知道是我太**还是本该如此,我总觉得俞屏作为一个世家子弟,说话方式却意外地有些天真。这跟他通体的妖孽之气,完全相去甚远啊! 内心与无数只狂野的猩猩在吼叫,表面还是要维持镇定,酒店才是我的终极目的。事情如我所料一样发展,到了酒店,卸下了装备,宋烟就被宋妈妈叫了过去,大概晚上要赴宴,我就等着被宋烟通知。 十分钟过后,“小寒~那什么,晚上我得跟爸妈去俞屏家做客,不能带你,你乖乖待在酒店哦。”宋烟巴拉着门,用嘱咐小朋友的语气嘱咐我。 “知道了,你去吧,我会管好自己的,放心!” “哦,那就好。”然后就看她找了件更庄重的裙子换了上去,又换了个更配裙子的小包,这才又念叨了一句出了门。 “啊……” 门一关上,我就全身疲软地倒在了**,总算是体验了一把舟车劳顿的感受。20年里还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现在浑身不舒服,还是先让我静静地躺一会儿为好。 但这一躺直到我听到若有若无的手机铃声才起来。 清醒了一点意志,摸索到了枕边的电话,糊里糊涂地就接了起来。 “喂……” “在睡觉?”男人的声音。 “对啊……” 那人笑了笑,笑声酥麻地很。 “那行,先睡着吧。” “哦……” 管他是谁呢,谁都不能阻挡睡货的心!翻个身接着睡!这一睡就真的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六点,身上多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应该是宋烟回来给盖上的。旁边那张**,宋烟还在睡梦里,看了看时间正好六点,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忽然想起来好像接了一通电话,赶紧翻了翻记录,果然是某位大叔。 四报到路上 四、报到路上但这会儿才六点,就算夏天天亮的早,我想他也未必起的那么早,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先发了条短信。发完了正打算去洗漱,没想到那边直接回拨了过来。静音去了厕所,才敢接通电话。 “早啊大叔。” “早。” “那什么,昨天太累了我就睡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顿了几秒,才又听到他的声音:“没什么事,关心一下。” “好吧,谢谢老板关心,我和宋烟不日抵达北京,今儿个就去报道了,等我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再跟您报备。” “行,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得嘞。” 挂断电话,宋烟阴阴地站在门口冲我说话,吓了我一跳,“一大早就跟古大叔调情!还瞒着我说没有奸情,”她眼珠子上下打量我,我双手掩护好胸部,她仰起头挑衅,“啧啧啧,你什么时候让古大叔请我吃饭啊?” “切,古大叔这么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纸,我可没那个福分。”我绝对不会告诉她,我强吻了古寂。 “nonono,小寒寒切勿妄自菲薄。” “懒得理你。”无视宋烟,开始我的洗漱大业。 上午八点,还是昨天的司机,载着我们去了学校。好像说北京的高校离市中心都比较远,都在三环以外了,上学以后来市中心,估计都要等周末。不过也不急,少说大学都有四年,足够逛逛北京城了。现在我只一心想着见见梦中的校园。 s大是全国都排的上前二十的高校,虽然有清华北大屹立在首都,不过从专业性上来说,s大也不逊色。我查了地图,学校应该算是高校里离市中心算近的了,至少还算是在二环。不过北京的车确实堵,从西单那块儿一路开过去,简直没有顺畅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会儿是学生报道的**,车子像在爬一样,我这么急性子的人,真想跳下车走过去得了。 但急死了也得等着,最后实在打发不了时间,拿出手机来看小说了。 最后开进学校的时候,长吁一口气,真当是受罪。 “哇塞,这就是我们的大学啊,感觉还不赖嘛。”宋烟下车,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我白了她一眼,“这都还没正经进去看呢就知道好不好了!” “看的是感觉,又不是非要溜一圈才知道。” 司机拿下了两个行李箱,大的是我的,小的是宋烟的。她说以后要穿的要用的直接买就行了,但我没那个财力。 宋爸爸宋妈妈也下了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我看黑衣司机拖着两个箱子怪别扭的就把我的拿了过来,宋烟就窜到了我旁边。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宽宽的林荫道,两旁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原先我以为到了北京肯定见到的树木都不一样,哪里知道一眼望去,跟南方一样,现在还是绿色的生机勃勃的宽大树叶,这些法国梧桐的叶子到了秋天就会变成金黄,落叶满地的时候像天上掉下的星星,触手可及。 因为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缘故,路上满满当当地停着这种私家车,好的差的反正我也看不出来,唯一认识的几个车标,奥迪宝马奔驰大众,占据了主导。一眼望过去,全是行李箱在地上滑,还不停地发出摩擦的声音。 遗憾的是,没有看到小说里那种学长见到学妹献殷勤的戏码——宋烟好歹也是一中一朵花,我对她的容貌有绝对的信心。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父母都在旁边的缘故,人家学长也不至于傻到打主意打到有人陪着的美女身上,何况还有一个黑衣司机跟着。 车子刚刚开进校门的时候,门口站了一群学长,手里举着各个学校的牌子,大概是给新生指路的,但毕竟我们有“本地人”保驾护航,没有体会到那种小小新生忐忑紧张的感受,哎,也是遗憾。 喏,司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前面给我们带路,对了,我和宋烟都报了汉语言文学这个专业,也就是俗称的中文系。 五系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五系,谢清 恋叔笔记5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中文系有什么好呢?答曰,女生多。 可惜我不是真正的汉子,对美女兴趣不大。探听过情况,北京这边儿帅哥貌似还挺多的,但我现在看到的还没几个,所以对失去被学长引导接待的遗憾不算大。司机把我们领到了人文院的大本营。一个临时搭建的大棚上面挂着人文院三个大字。一排的桌子铺展成一道保护线,桌子前后都拥挤着人群。 走到跟前,司机不动了,宋爸爸宋妈妈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等着,闹哄哄的现场,炙热的天气,但女生们都穿着清凉的裙子热裤,好心情似乎也跟这高温天一样没有一丝消减。 流水线似的签到,交东西,拿东西,中间没有任何让人角色惊讶的环节。我是1班,宋烟是2班,两个班的班助都是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生,地道的北京口音竟意外地温柔,给人印象着实很好。 “行了,这位学姐会领你们去寝室楼,按着纸条上的时间来开班会就好了。” 报道完毕,手里多了一堆东西,“谢谢学姐。” 宋烟那边也刚好搞定,我走过去,“总算搞定了,我在4栋,你应该也是吧?” “嗯,那必须的。” 学校发的是统一的袋子,蓝色的,质地很硬,宋烟大概是嫌丑,脸上一副不喜欢它的表情。刚想跟她说句话,就听到一阵拉风的汽车声音,轰的一下停在了大概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连报到处这么热火朝天的地界儿都被震惊了。 心想,谁这么嚣张,把劲头都撒学校来了,宋烟已经扯着我的衣角,示意我向一边看去。好嘛,灼眼的绿色跑车,车牌跟我在北京看到的都不同。不过这还不算什么,车里走出来的两个人才让人真正的震惊了一把。 倒不是说如何吓人,而是实在有些迷人! 昨天已经见识了一个真正的妖孽男子,今天在没有看到憧憬的帅哥学长失望之极,没想到还能撞见两枚帅哥,虽说这高调的行为不甚喜欢,但又有多少人能抗拒美色呢。 两帅哥竟一前一后走进了人文院的大本营,以这两人为中心,女生们迅速围了上去。不过我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身边带我们去寝室楼的学姐也一脸花痴得望了望,转回头来八卦地告诉我们说:“这两位师兄可是人文学院的宝!今年大三了,估计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就是他两中的某一位!而且,他们不仅是人文院齐头并称的院草,也是咱们学校的十大校草之一。” “十大?”我有些惊讶,光听过校草,还没听过十大校草,怎么弄的跟十佳歌手似的。 “对啊,就是十大,别看我们学校什么211、985的就不八卦了,八卦起来那可是要专业性的。” 女生聊到这种话题就容易激动,眼神往宋爸爸身上一瞥,却没见他又多大的表情,想来也是碍于身份不想跟几个小女生计较。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何必要做个假惺惺的慈父形象出来,身份摆在那里,该亲近的总会亲近,宋烟对他不可谓不尊重,何必跟在几个年轻不懂事的孩子后面当摆设呢?他不好受,我们也不见得开心。 “对,八卦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学校每年都会评出十大校草,不是每个学院都有能力上榜的!不过自从陈学长和窦学长来了之后,每年十大校草里面人文院都能占上两位!”另一位学姐接话道。 这么一说,倒是对这个还不熟悉的校园多了一份亲近感,至少还有八卦讲,不是死读书的地方了。只不过到后来我也是才知道,无论哪个大学,都是一样。 到了寝室楼,管宿管阿姨拿了钥匙搬了行李,到了寝室又是一番折腾。原本以为我应该不会是最早到的,却没想到真就成了第一个,寝室没人来过,空荡荡的,飘散着一股木质家具的气息,也是集体寝室的气息。 寝室是四人间,统一都是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旁边是柜子。弄了一道玻璃门隔开了阳台,给人感觉还不错,有居家的感觉。玻璃门的帘子一拉就隔绝了外界,堪称完美。自顾自地把贴着我名字的床位收拾了干净,东西放完,总算能歇歇。拿出古大叔送我的智能机想上个qq,一条短信却静静地躺在那里,来信名字:周扬。 六曾经年少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六曾经年少,谢清 恋叔笔记6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我自认为自己虽然不算小气,但也还没高尚到以德报怨的地步。周扬用漫长的时间企图给我下套,不管我最后有没有掉进去,都不能抹掉他确实一直想耍我的事实。他和我搞暧昧只是因为跟别的男生打赌,赌我最后肯定会忍不住主动表白。很显然,我没有。所以,他输了。 “到学校了吗,暑假一直没有联系,不会生气了吧?” 看,就是这样的姿态,说着暧昧不清的话。搁以前,收到他的信息,我肯定心跳加速乐此不疲地就回过去了,但现在,我毕竟知道了他的用意,再怎么挑逗的话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了,只会让人感到一丝恶心。 只当自己没收到,按“删除”键清空了垃圾短信,世界终于清静了。 宋爸爸也没呆多久,下午宋烟找我的时候说她爹妈已经回去了。我和她相视一笑,总算是自由了! 我和宋烟逛荡在校园里,准备熟悉一下环境。聊着聊着还是想起了周扬的事,顺口就说了出来,“对了,刚刚周扬给我发短信来着。” “什么?!”宋烟反映超级大,顿住了脚步冲我说:“他还没死心?我跟你说小寒,你千万不要理他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哎,不要这么激动,我又没回他,我只是跟你说一声,省的到时候你又说我瞒着你。”我赶紧哄了哄这位激动的大姐。 “算你开窍了,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来骗感情的人,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拉黑!” 说的我一时无言,这位姐姐比我还狠。 她见我迟疑,声音更重了,“难道不是吗?别说什么我们是学生,又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之类骗人骗己的理由!一个高中生,城府那么深,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后也是骗子!” “行行行,他是骗子他骗财骗色,我这么一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稀罕他,晚上回去就拉黑!您千万别激动,太有损淑女形象了。”我确实怕她一闹动静就大了,明明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也不知道她这么火急火燎的性格跟谁学来的。 “哼,你知道就好。”她瞥了我一眼,画风一转,“要我说呢,还是想想你的古大叔吧,虽然咱们来上大学,以后见他的机会不多,但我真心觉得古大叔对你有意思!” 这下我是真的震惊了,瞪大了眼睛,“what?古大叔,呵呵呵,呵呵,你在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还不相信我的第六感么?古大叔虽然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我直觉,他对你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恩,对你是真爱,真爱……” 宋烟开始神神叨叨,非得让我相信她。但是,那是古寂古大叔诶,哎,算了,怎么可能呢。 “不想这些了,我们还是想想要在大学里做些什么事吧。” 说到这个,宋烟就来了兴致,巴着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但大半的重点还是两个字,不,是很多个字——找个帅哥谈恋爱。就是这么肤浅。 “咱能先不说恋爱这件事儿吗?到时候有的是男生会追你,高中的时候那是你太挑了,让我送礼物给你的男生一个手都数不清,还有我不知道的那些就别提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学生会或者参加社团之类的?” “有想过啊,我还是参加社团好了,学生会什么的好像很麻烦,还得给学长学姐跑腿,我才不高兴干呢。” 我笑了笑,想想也是,大一进去就是被奴役的,“我还是想去学生会试试,成功了就去,万一没入选我也去参加社团。” “恩,也好。” 七撞见一个小屁孩儿 七撞见一个小屁孩儿 当晚,寝室依旧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三个都还没来。安心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果然几个长裙翩翩的女生就在父母的护送下来到了寝室。 北京人讲话跟南方人口音相差很多,我跟他们打招呼的工夫就知道这三个都是本地人,算不得娇气,但骨子里似乎带着些傲慢。我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这天晚上就是班会,她们不理我,我也没主动攀上去。本来想找宋烟一起去,但临走到门口,听见宋烟和她们寝室的女生好像聊得挺热络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敲门,自己去文科楼。 晚风那么一吹,小心脏开始砰砰砰地变凉。人生地不熟,人家又不睬你,好朋友没空,一个“凄凉”形容现在的心情毫不为过。 心情不好,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散散步,虽然并没有特别大的帮助,但就是这么放空自己,也是一种很惬意的选择。长大以后,要想的想做的实在很多,一天下来能真正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用去考虑的时间太少,欢喜悲伤愁闷,情绪一直会左右我们的心脏,让它砰砰砰地跳动着不属于它本身的频率。 我并不喜欢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当你路过太多的人,看着一张张相似而不相同的脸,总会感觉一个人很孤寂,那样找不到依托感的空洞会让人害怕。我喜欢的是独自漫步在无人的小路。 眼下,傍晚的校园,周遭是不知名的树木,金色的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星星点点,比烈日下更耀眼。我刻意找了人影少见的路,带上耳机听歌,打算做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安静的少女。 但是,事与愿违这个词证明了存在即合理的概念。我背着包带着耳塞两只脚一前一后踩着窄窄的马路牙子上,坚硬的心脏里溜出来一丝少女心让我此刻想做一个明媚而忧伤的少女,幻想在夕阳的投影下被一个高富帅学长一眼相中,从此走上了你侬我侬勇敢对抗封建家长的偶像剧情。 停……我似乎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确实是小孩子哼哼唧唧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好像还在说什么话。 “爸爸最讨厌了!讨厌!讨厌!哼!哥哥也不喜欢我,哼!”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猫着脚步探了过去,果然在一个石凳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小孩,缩成了一团,小小的一团,胸前背着一个小包,手里拽着根柳条在较劲。 “大人都这么讨厌!”听完这么软糯又犀利的点评,我没想到有一天,铁骨铮铮的被同学称为炸毛黑王子的楼清寒,竟然有朝一日被一个小孩子的眼神给煞到!那小孩儿利落得爬了起来,双手一叉腰,眼神如刀瞪了我一眼,“你是谁?干嘛偷看我!”开始质问我。 我竟无言以对…… 但是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却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德都没有,见我没回答他,蹙紧了眉头,声音又大了一点,手里的柳条挥啊挥,“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妈蛋啊,是你先问我的,我当然得看着你,老师教过的啊,跟别人说话要看着别人才是有礼貌的孩子啊!“我没有偷看你。” “你说谎!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在我后面鬼鬼祟祟的偷看我!” 天知道,这么一团子的小孩,竟然会用鬼鬼祟祟这个词,而且,用的如此,牛掰。我只好跟他解释:“我刚刚只是听到了你的声音,然后就过来看看,没有像偷看你。” 但他不理我,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维里跟我争辩,“就是偷看我!不要以为我年纪小你就能欺负我!” 我想哭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行行行,是我偷看你……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你爸爸妈妈呢,是不是走丢了,姐姐可以带你去找的。”小孩儿虽然脾气大,但毕竟年纪小,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一个人是不是走丢了。 结果,这孩子不仅不领情,还特别傲慢地告诉我说:“我爸爸是这里请来的教授!来上课的!我哥哥也很厉害的!我才不是走丢的小孩呢。” 如果我没记错,他前几分钟还在童言童语得讨伐他爸爸和哥哥。不过,竟然是大学教授的儿子?这教授胆子也是有点大的,敢让小孩儿一个人在校园里晃悠。我刚想跟他说, 带他去找爸爸,小孩儿已经跳下了石凳,仰头看了我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脑袋一阵汗,“你叫我小寒姐姐好了。” 没听到他叫我姐姐,小孩儿已经蹦下来撒腿跑远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有个男人从旁边的树林里也跟了出去。 八班会有点严肃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八班会有点严肃,谢清 恋叔笔记8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虽然下意识认为跟出去的男人大概是保镖之类,但转念一想,万一是坏人怎么办?脚步比脑子更快一步追了上去。小孩儿虽然霸道无理,但也才那么一小不点儿,跑得肯定没大人快。三两个箭步冲上去,倒是悄悄跟着的男人一脸犀利得瞄了我一眼。 “吧嗒吧嗒”的跑步声顿下,小屁孩儿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转过身来看我,个儿小,眼神用值得用“睥睨”来形容。我以为他又要说我跟踪他,但这回却不是了,两只乌黑的眼睛往旁边树林看了看,“喂,笨蛋!那个人不是坏人,你不要跟着我了。” 难以想象,这个小孩儿智商有多高,竟然还有这样的观察力,我自愧不如。 然后,就彻底跑掉了。 本来还想逗逗他,谁让这娃长得那么可爱,但想到这娃智商太高就胆怯了,不知道谁逗谁呢。喟叹一声,智商这回事还真是天生的,强生的。 好端端的想装一下文艺小清新森女风,被这个小破孩儿破坏地淋漓尽致,真是天妒英才,才,呸,天公不作美才对。 话说回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小孩儿相貌这么好,智商这么好,未必生活得开心。他刚刚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的模样让人心疼,明明很喜欢自己的爸爸哥哥,但他们又不关心他,身边只有保镖在,物质富有,却依旧没有快乐的童年。这种小孩儿明明很需要关心,却又用坚硬的刺把关心他的人刺走,别人大概还以为他们不需要关心,在情商这方面,大概也是欠缺。 为一个见了一面的熊孩子烦忧了一阵,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今晚第一次开班会,见大学同学,看了眼时间,“卧槽,六点了。”赶紧跑。 跑到了文科楼,还好构造不算复杂,顺利地找到了306,门半掩着,里面已经很挺多人了,显得有些闹哄哄。三五成群的画面里,我总会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病患者,害怕别人都用有色眼睛来看我。不自然地找了个角落里的位子落座,拽着包包还是尴尬。但我也知道,总有一天,宋烟会变成别人的朋友,总有一天,我们得面对属于自己的人生,我和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迟早还是要分开,现实不会因为你不愿意就迁就你。 或许一个人的感觉太孤单,所以会想很多,我想主动加入她们的对话,加入这个集体,但就像是玄幻小说里的结界一样,想要蹦出来的心跳,永远跳不出那道结界。努力想冲破,周遭的杂音变得虚无缥缈,我依旧沉浸在黑暗的幽谷,见不到太阳。 “嘿,你是哪里人啊?” 有一个清澈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幻想。 “嘿,怎么了?”原来是前面来了人,两个长相精致的女生,坐在我前面的那个转到了我的桌前问我。 “没,没事。”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发呆傻了呢。对了,你是哪里人啊?” “额,我是s城来的。” “哦哦,原来是哪里啊,上学的时候听说过的,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啊。” 前面那个女生很健谈,眉眼弯弯的让人很有好感,谈吐间也没有让人沉郁的傲慢感,我挺喜欢她的。 聊了一阵,班主任到了。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戴着四四方方的眼镜,第二天的时候我就听寝室的人说他还没女朋友之类。长得很文气,是一部分女生喜欢的类型,这也难怪后来班里很多女生喜欢他。 “今天是我们10届汉语言文学2班第一次班会,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的名字是任睿,这四年我会一直带着你们班,以后有什么学习上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当然每幢寝室都有相关的生活老师,还有后勤,相关的事情可以请他们帮忙处理。今天是大家进入大学的开始,大家还是先来认识一下将相处四年的同学。”任老师是个很一本正经的人,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说“好,从这边开始,每个同学上台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有大胆的男生在下面问:“为什么要上台,底下讲不就好了吗?” 班级的目光聚焦到了该男生身上,他似乎挺享受的。任老师也看了过去,正经得回答道:“我们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也是大家俗称的中文系。肯定有人会说,中文有什么好学的,写的跟说的又有什么关系。这样想就是门外汉的想法。汉语言文学,一个是汉语言一个是文学……如果你只锻炼写的忽略了说的,那以后出了校门,别人问起你的专业,你认为别人会怎么看你?” 大家都被班主任的严肃给吓到了,毕竟高中的时候,老师最常说的是,等你上了大学就好了,言下之意就是大学多轻松啊,简直跟闹着玩儿似的。结果,这才一上来,就被打脸了。 “这些态度是必须端正的,当然大学还有很多其他的领域等着你们去探索,先从自我介绍开始,认清自己,把自己介绍给别人。” 接着便是热火朝天斗智斗勇般的自我介绍,每个人都希望被别人记住,每个人都期望不落人后。 到我的时候,我光听着别人说话,没好怎么说的让人印象深刻一点,走上讲台望着下面的时候手掌都湿润了,我觉得我的声音在发抖,“大家好,我叫楼清寒,楼就是一重楼的楼,清寒就是清冷寒冷的清寒,很高兴可以和大家称为同学,谢谢。” 班主任在靠在墙边看着我们,可能之前的氛围太热闹,到我这里截然一冷,也没多说,鞠了个躬就躲下去了。 九摩拳擦掌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九摩拳擦掌,谢清 恋叔笔记9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切,谁知道啊,跟她名字一样,高冷孤傲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寝室怎么孤立她了呢。” “就是说啊,我们又没有怎么她,上去介绍的时候也不说是我们寝室的,这才一开学呢,呵呵。” “哎,行了,她也该回来了,别让她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样……” 寝室隔音效果不好,楼道里来来往往都是脚步声,她们没注意到我已经到门口了也正常。是啊,她们是没有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性格问题罢了。刚刚跟胡栗、赵洁道别回寝室,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放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来,忽然预感这四年大概不会好过。 人心情卑劣的时候往往更容易走霉运,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但我摆脱不出来。时间还早,还是先去外面溜达一阵再回来吧。 听说大学的图书馆有自习室,可以待到很晚,既然不受欢迎,那以后像高中一样学习就好了。 qq传来一阵震动,宋烟问我班会怎么样,回答,还不错。她回了一个笑脸。 哎,楼清寒啊楼清寒,你这辈子的好运气呢,在哪里? 一不顺心,结果出门还看到了一对默默送别的小情侣。两个人腻歪在一起十八相送,问苍天,让我这般单身狗情何以堪啊! 但是有诗歌说得好,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快乐的日子总是会到来的。那天晚上在学校里溜达的时候想了很多,关于人生关于今后关于孤独和寂寞。 回寝室的时候,三个室友都爬上床了,玩电脑的玩电脑,打电话的打电话,我很相信做朋友也是靠缘分的看气场的,既然彼此都不喜欢对方,与其僵硬着面容打个不顺心的招呼,还不如一开始就当做陌路。 显然,我的想法和她们不谋而合。 正式上课第一天,她们一起去食堂,上课找坐一起的位子,里面没有我。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上课吃饭,没有牵绊不会有烦人的磨合。 中午,宋烟找我和她一起吃饭,我问她室友呢?她说放不下你呀。我笑笑,幸好还有一个会来关心自己的人,虽然这种关心以后想必会少起来。 大学上课的教室都是不固定的,班长,就是临时自我推荐的班长给每个寝室发了张课程表,一天上哪几节课,在什么教室,都写得清清楚楚。班主任说一个月后再选班干部,暂时先自己推荐的来。寝室也有寝室长,她们没问我直接把我写了上去。因为寝室长是个又累又苦的活。 我觉得,我现在过着矛盾的生活。没办法强颜欢笑融入一个小团体,内心的躁动又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快要分裂了。 周扬又给我发来一条信息,问我怎么还不理他,他大概觉得我还是会像高中那样,每天都围着他转,除了他就没有别的在意的人了。但那怎么可能呢?我是那么一个没有安全感那么记仇的人,被刺伤了当然要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再送上去当笑料。他只是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而已。 开始上课的那几天却也还算轻松,因为现在学的都是基础课,文学课有几个老师比较风趣幽默,相较而言,语言课的老师教的“实在”一点。都说大学很轻松,会有很多不同的体验。现在我知道,这种体验也分人的,班级、寝室、图书馆,我几乎过上了苦行僧的生活。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社团、学生会、团学联开始招新。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象,食堂前面的小广场、教学楼的大厅、寝室楼的宣传栏等等等等一切新生能看到的地方,一夜之间遍布小广告。xx文学社、xx武侠社、xx民乐社……脑子里只有两个词来形容:品种繁多,功能齐全。 前辈们勾勒出的蓝图都是美好的,社团打出的标签都是以兴趣为纽带,让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玩耍,至于学生会之类,那是为了锻炼能力去的,虽然效果如何谁都没有去验证过。 这天,我和宋烟一起吃了午饭,出来的时候到了小广场晃了晃,她不想加学生会,反而对社团的兴趣更大。 “小寒,你听说我说,学生会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你这么没有心计的学生去的,到了那里只有被欺压的份儿,还不如找个喜欢的社团一起玩一玩儿,能力什么的到哪儿都是一样可以培养的。” 她嫌我太耿直了,有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极力诱骗我跟她去社团玩。不过美女到哪儿都是会发光发彩,我们停留在什么书法社的一会儿会儿工夫,就有两个男生热情地招呼我们,“喜欢书法吗?可以介绍一下我们社的优良传统给你们知道!” 宋烟默默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像推销的。” “谢谢啊,不用了。”我只能担起护花使者的身份,拉着宋烟走。 “诶诶诶,小寒,”我还在感慨美女效应的时候,宋烟拽着我说,“你看你看,那两个是不是我们报名那天见到的帅哥?”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是传说中的十大校草之二!但这并非让我感到震惊的焦点,让我觉得世界都黑暗了的是他们手里牵着的,对,两个校草牵着的那个高智商小破孩儿! 很显然,宋烟也看到了,因为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更多和他们认识或者知道他们的人,无动于衷。要知道在这个腐女神行的年代,两个男的走在一起都可能被yy,更何况这样两个相貌堂堂,还牵着个小孩儿呢! 十被小屁孩陷害 十被小屁孩“陷害” 色令智昏,说的就是我身边那位宋烟。虽然我极力劝阻她,但她还是义无返顾地走向了校学生会的招新处。 “喂,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我左看右看,除了大美女没有别人了,但小破孩儿已经甩开两位帅哥的手,冲我走了过来,一副我这么可爱你怎么会不理我的拽拽的表情。“喂!”他还在这样叫我。 “小木木,怎么又忘记哥哥教你的了,要懂礼貌,叫姐姐知道吗。”叫窦豆的学长温柔地冲我点点头,顺带教育小破孩儿。我心里在想,这些人的名字可真是有够奇怪的,又叫豆豆又叫木木的,是不是家里也太宠了点! 就这么一闹,竟然我成了视线的中心,一抬眼,就看到小木木得意的笑,果然这小孩儿不容易治,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懂折腾。不过谁怕谁啊,我大着胆子摸了摸他脑袋,果不其然,暴走了。 “喂,不要碰我脑袋,会长不高的!”小木木很激动地跳脚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还准备走上来跟我单打独斗,那两位校草同学及时制止了他,教育他对人要有礼貌,不过我还真没感受到什么恶意,熊孩子一个,可能还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这样张牙舞爪。 我挺喜欢他的,受点小欺负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让我联想到童年的自己。 “学妹也是人文院的吧?要不要去院学生会看看。” “我靠,师兄,不能看了美女就忘记这是校学生会招新啊!” “真是的,陈师兄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吧,滚开!来来来,学妹,要不要报名校学生会?这里帅哥可不止陈师兄和窦师兄哦。” 他们大概也知道此小孩儿脾气坏,又把目光转向了宋烟,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更习惯了众星拱月的场面,得心应手地跟前辈们探讨,但是我和她认识那么久熟悉了那么久,我一眼就看到,她一直用余光在看那位叫陈琛的学长,小女生情怀一览无遗。 她跟前辈们取经的时候,我像个愣子一样和小木木大眼瞪小眼,用眼神决斗。小孩儿眼睛很大,又亮,黑曜石一样的,我拼不过他,败下阵来。他得意洋洋。等我再看向宋烟和陈琛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这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的样子有些异常。 我一直很不能理解,爱情究竟是什么。看着街上牵手亲吻的情侣,一直很讶异她们相处的方式,那是怎样的喜欢,才会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掌心,又是怎样的爱意,才会亲吻对方的唇。 即便我和周扬再暧昧的时候,我都有些难以想象两个人恋爱的模样。但是,当宋烟和陈琛在人群中这样小心翼翼得对视了一眼,我却找到了爱情的感觉。我以为这一刻心里镌刻的名字依旧是那个戏耍了青春期的周扬,但古寂的眉眼就这样没有征兆地浮现在心头。我想牵手想拥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 或许爱情本就没有由来,喜欢了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会想着跟别人牵手拥抱,在午后的阳光里沏一壶茶静静享受光阴流逝,你只会想着和那一个人而已。 但是,这种认知让我恐慌了,九月天里,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心里咯噔一下,跟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我从来不害怕孤独寂寞,只怕哪一天真的爱上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孩儿已经被窦学长安置在凳子上,两条小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穿着牛仔背带裤,忽略他皱着的眉毛,就像日漫里阳光可爱的小男孩。宋烟已经被勾搭成功,填了一份校学生会的报名信息,跟陈琛挥了挥手回到我身边,“好啦,小寒,你要不要也试一下去校学生会?” “不用了,我去报学院的就好。” 她脸颊还红红的,“那好吧,我们再去看看有什么社团吧。” 点点头,走之前还是跟小家伙说了声白白,结果还是被无情得鄙视了。用宋烟的话来说,我就是找虐。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孩儿长得挺萌的,就是凶了点。”如是评价。 “会哭的孩子要到的糖更多,这种小孩儿其实很吃亏的。” “恩,这倒是。” 转了一圈,填了院学生会招新的报名表,宋烟也没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社团,摊了摊手表示没意思。她这样的人家,毕竟以后也不会真的出去工作,大学只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通过答辩就足够了,有的是时间参加活动。可惜的是她要求高,没有看到特别喜欢的罢了。 十一有人春心萌动 十一有人春心萌动 大学的第一个周末,宋烟约我去后海逛逛,那里离我们学校比较近,去也很方便。她帮忙借了两张自行车卡,一路骑行,颇有几番青春洋溢的感觉。 然而,她闪躲着不敢看我的眼神让我纳闷,这妞儿肯定背着我做了什么我不喜欢但能忍耐的事情。骑到校门的时候,真相出现了。 “哈喽,学妹很准时嘛。”穿着迷彩服的青年笑得一脸坏样,暧昧地冲旁边一身休闲装的男生勾勾唇角。 宋烟没有回应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求原谅。为了好朋友的好姻缘,当个陪衬不是未尝不可,而是必须竭尽全力。 “你们不用理他,这人精神分裂。”陈琛,宋烟爱慕的对象这样介绍。 “靠,别在学妹面前这样吓唬人家,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陈琛也没理他,看着宋烟说了声,“待会儿跟着我们就好,到了那边再带你们逛。” “好的,麻烦学长了。” 窦豆瞥了轻声细语交流中的暧昧者一眼,神情跟那小孩儿有点相似。 出校门的时候,他两在前面带路,后来就变成宋烟跟着陈琛,我跟着窦豆。看的出来,窦豆有心撮合他们,再说郎有情妾有意又是男才女貌,在一起也非常符合大众期盼。 “清寒学妹,你话怎么这么少,哎,人长一张嘴巴,除了吃饭就是说话,别闷着不响,多无聊啊。”非机动车道就那么小,好不容易有并排骑的空挡,窦豆就来调戏我。“上次好像就是你啊,你怎么会认识古小木那熊孩子的?” “古小木?” “就上次叫木木那个。” 跟古大叔一个姓的,那也还真是缘分,“刚开学的时候晚上在小树林那边碰到就认识了,不过他应该不稀罕认识我。” “这话怎么说的,木木明明很喜欢你。” 喜欢我?震惊了,难不成古小木同学所谓的喜欢就是每次“喂喂喂”地跟我打招呼? “滴滴滴……” 后面有车上来,我们又恢复了一条线前进。 弯来弯去,甚至还穿过了巷子,终于到了目的地,放了车,窦豆一拍车座,“到了!” 周围的建筑已经显现出四合院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湖水泛着波光粼粼,老北京的气息弥漫开来。 “后海这块儿挺大的其实,两个女生一天逛下来肯定吃力。”窦豆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啧啧啧,要不怎么说南方姑娘娇小可人呢。”说完这句话,就被陈琛从后面拍了一掌。“今天先带你们四处逛逛看看,胡同里走一走,再去南锣鼓巷那块吃个饭。” “别光想着吃啊,别把还一件正事儿给忘了,今儿可是得给我们的好哥哥接风洗尘。” 宋烟也发现了问题,问:“还有人一起吗?” 陈琛赶忙接道:“就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晚上他约了吃饭正好也在这一片,我们先逛着,还早着呢。” “原来是这样。学长的朋友肯定长的也很帅吧?”作为花痴中的同道中人,宋烟同学问的非常令人满意。见我在偷笑,她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疼的我咬牙切齿。 “当然帅!重要的还不只是帅。”窦豆继续卖关子。 “那是什么?” “当然是气质、气场、才华!男人怎么能以外貌来论英雄呢。”简直把未见面的哥哥给夸了个十足。 陈琛给了他一记,“看不下去了,来来来,跟我走,带你们逛胡同去。” “卧槽,有这么对待革命友谊的吗?” …… 一天下来,混了个半熟。要知道这两位也算是学校名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接触到的,何况是一起逛了一天,一种众生皆醉我独傲然于雄的感受就钻了出来。最后一站是吃饭,去见一位传说中的帅哥。 陈琛带我们拐进了一家幽静的小店,冷色调的冷光,梵唱般的歌声,还有淙淙流水,挂着各种绿色植物,所有种种都在告诉顾客,我是一家文艺之店。 吧台里一个正擦拭杯子的年轻帅哥看到窦豆,打了个招呼,“来了啊,他在里面等你们呢。” “你怎么今天晚上来了?”窦豆走过去靠着吧台,调戏小哥。 “想你了呗,知道你们今天来就过来了。哟,今天带了人过来?” “别瞎打听,有空打球去。我们先进去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要见的人竟会是他。“额呵呵呵,帅哥……” 十二我的忐忑你不懂 十二我的忐忑你不懂 晚上的灯光没有那么明亮,这种适合情侣坐下来吃饭聊天的店更不会把灯光打亮,就跟人的距离一样,太近了会伤人,太远了又触及不到。像这样朦朦胧胧才会觉得是最美的。但是我很悲剧地把自己给暴露了,我原本打算好了回去的时候已经把那件事消化掉了,我不提他不提,就不会尴尬,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陈琛可能被我诡异的笑声吓到,问:“寂哥,你们认识?” 宋烟见我举止反常,眼神似乎在说“你有事瞒着我”,又回答陈琛的问题,“对啊!认识古大叔很久了。” “很久?”这下窦陈两人真的吃惊了。 我之所以还这么清醒得知道旁人的对话,是因为古大叔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但我胆小如鼠的精神又跑出来了,不敢和他对视,只默默地微微低头。 “认识就更好了,”窦豆上去给古寂一个熊抱,“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呸,那就话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缘分!都认识就不用客套了,寂哥,菜点了没?” “给你们点了咖啡,小烟清寒,你们自己来。” “好的古大叔!” 一群人落座,偏偏宋烟把我推到了古寂的对面。电话短信也就算了,现在真人出现在面前,我不是故意要盯着他的嘴唇看,但是眼神不听我使唤,一个不小心就溜到了他身上。软软的,带着一丝丝清冷的气息,很好闻…… “敢情一直在南方啊,也好也好山清水秀美女多!” “古大叔一直单身的好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我跟陈琛就不用当保姆了。” 说到古小木同学,陈琛也一把头大,“木木那小家伙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聪明了,我们管不住他。” “所以,古大叔和小木木是什么关系?”有这个疑惑,我就问了出来。 但话一出口,陈琛和窦豆反而对视一眼,似乎在忌惮什么。反观古寂,却没什么表情,依旧冷冷的,但回答了我的问题,“小木是我弟弟。” 弟弟?!古这个姓氏不常见,但竟然真的是一家人,“那天我还听到他说哥哥不喜欢他,小木木的哥哥原来是古大叔你啊!” 古寂闻言一笑,“他又这么说,肯定心情不好。” “小木那孩子哪天心情好了,像个小老头一样,以后别跟……”窦豆没有说下去,“哎,不说小孩子的事,聊点别的吧。对了,陈琛,你赶紧跟宋烟说说学生会的事……” 虽然窦学长及时转换了话题,但我意识到,或许古大叔和古小木的家事是他们顾忌的,从古大叔多年在外的经历来看,或许他在家里的位子很尴尬,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 但我认识的古寂,高冷之余还散发着温暖,我以为这样天南地北的流浪只是因为性格中的不安分,没想到隐隐间看到的真相会如此残忍。 “来说说寂哥的八卦吧,你们认识那么久,是不是经常有女孩子骚扰他?”窦豆真的和表面看到的不太一样,之前一两面明明是个温柔十足的贵族少爷气派,但今天下来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八卦不分男女。 “直接说你羡慕不就得了,甭拐弯抹角地打听寂哥的绯闻。” 但宋烟最快,已经开始出卖古大叔,“大叔的绯闻可多了去了,对了,说说那次最经典的吧!”结果这丫头马上就转向了我,“小寒,你说!” 对面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就连古寂也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我,清了清嗓门,我想到了那次,我和宋烟在现场看到的让人无语的告白。 十三奶茶帅哥万人迷 十三奶茶帅哥万人迷 说到那次表白,得先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古大叔的魅力很大,大到从高中生到社会青年到精英女士,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且不说奶茶帅哥声名远播,单说那回,正好是周日,学校放假,我约了宋烟下午的时候去大叔的店里逛一会儿。等到了店门口,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 人太多。 泾渭分明。 一帮看着向社会小混混,一帮是社会精英人士。当然毫无例外,都是女的。当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两拨人都发现了我和宋烟,竟然异口同声地问:“你们也来表白的?” 窦豆笑得捂起了肚子,“那天是愚人节吗?” “当然不是,我当时和小寒都惊呆了,两拨人太搞笑了,表白都不打听一下黄道吉日,太逗了,就跟抢亲似的。” 我严肃地看了一眼古寂,“是啊,这是我见过的最巧合的表白了。诶,不过大叔,你现在可以说说当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场面,按理说不应该啊。” 但他毕竟是高冷的人,放下咖啡,一副要好好理论的表情,我投降了,“行行行,您老爱说就说,不想说不敢逼您。”自从做了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对他心里有愧,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但就是有些人,不想放过我,陈琛,原本是一个阳光的富公子,此时不知道是不是被宋烟带坏了,这样评价我,“我怎么觉得学妹对寂哥这么狗腿啊!今天晃荡的时候还以为你是走冷傲路线的呢。” “嘁,得了吧,她对大叔一向狗腿。” “哦~”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嗯,我只是一不小心亲了他现在在还债而已。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宋烟去厕所洗手,下一秒陈琛就跟了过去。窦学长了然地一笑,说真的,他似乎有很多面性,唯一不变的是身上的贵气。“阿琛肯定是去表白了,哎,又是一对璧人啊。”他半躺在沙发上,态度自然,语气轻佻,似乎还有什么,我没听出来。 “我出去抽根烟。” 只剩下两个尴尬的人。 啊,我的内心真当是纠结死了,热锅上的蚂蚁,到哪里都是痛苦。紧紧地端着杯子,默念“隐身”咒语,可是没用啊!一分钟、两分钟,暑假的时候相处了那么久也没见有任何不妥啊!为什么现在仅仅几分钟,就这么纠结? 我悄悄抬起头,妈蛋,正好撞上他投来的视线。所谓做贼心虚,说的就是现在的我,总感觉古大叔的眼神里透露着“你做了坏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样的意味。“呵呵呵……” 又这样蠢笑了!啊!这真的不是正常的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蠢! 当我又抱回了杯子陷入为何我如此单蠢的泥潭里的时候,古大叔突然开口,“怎么不说话了?嗯?”尾音这般*,他肯定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磁性的低音,听得我酥了手脚。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古寂,简直太妖孽了! “那什么,要水吗?”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轻笑了两声,不过总算恢复了清冷的气质,“水我不需要,但是,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忘记跟我说了。” “有,有吗?” “你说呢?” “说什么啊?”窦学长回来了,我简直感谢他倒五体投地,虽然知道这件事迟早应该解决,但现在我真的没有准备好啊雅蠛蝶! 后来,宋烟和陈琛也回来了,我没想到他们发展速度迅速至极,已经手拉手了。窦豆很夸张地吹了声口哨,“好小子。”宋烟红了脸,但看得出来她很开心。虽然第六感预言结果并不如意,那又怎样,生活,活在当下,无愧于心就值得祝福。 那天吃完饭,陈琛负责把我们送回学校。分手的时候,收到大叔的一条信息,“早点休息,晚安。”字里行间只是关怀,我却感觉自己这是眼睁睁地看出了埋藏在温馨背后的风雪。 十四没有安全感 十四没有安全感 那天晚上,陈琛送我们到宿舍,我识趣地先一步上了楼,把时间留给这对刚刚牵手的恋人。上楼梯的时候一没留神差点踩了个空,我承认就是古寂的那条晚安的短信导致我此刻诸般心神不宁。不,更多的其实是因为今天见到的古寂给我的感受太过异样,忍不住产生了面对未知的恐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他好像脱去了冷漠的保护色,变回了他本身骨子里的那个人,又或者说,他的保护色变得和以前恰恰相反,他今天的状态让我联想到一个人,那个妖孽而不自知的人——俞屏。 我是喜欢古寂没错,但还未曾到达爱的程度,他今天若有若无的“邪魅”让我难以承受。我憎恶一切让我没有安全感的事物,就像憎恶那个罪孽深重满身酒气的“父亲”一样。 但他毕竟是古寂,他从未伤害过我。 躺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她们在谈论院草校草的八卦,说窦学长跟谁谁谁暧昧过,陈学长好像有意中人之类。不能否认,**是人类的天性,到了一定的年纪,情窦初开,面对拥有漂亮外表的异性,谁能心如止水。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进入梦境的前一秒钟,我大概还想着古寂。 第二天还是休息天,我被一阵敲锣打鼓式的阵仗吵醒,又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归于平静。我想传说中大学里四处窜门聊天玩游戏讲八卦的事情只能在二次元远观了。 不过难得清静,打算去图书馆借几本书看看。原来我打算在大学里做点兼职赚点生活费,结果看了一圈就没有什么适合的工作,自己又怕这怕那不安全就打消了出去兼职的念头。学校倒是有些勤工俭学的岗位,但到了北京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上来了,还是单纯的抵触心理,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的家庭背景安然自得,我并不愿意承受 别人看轻的目光,更不愿意被当成他人生活里的笑料。 思来想去,我想试着写小说写散文写情感,我自然知道这件事并不那么容易,所以正准备看书补充。s大的图书馆很大很漂亮,重要的还是藏书够多,连着图书馆是自习楼,据说那里是学霸们出没的地方。 借了几本历史类的书,又在诗词解析那里找了几本“美文”看看,xx词人的一生,浪漫源头是诗经之类,一看就是酸到掉牙的内容,不过既然打算写文章,不免要找一些能提升逼格的文字来看看,美与不美,世人肯定择美。 但当下,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摆在面前——电脑。他们没给我买电脑的钱,但总不能每天跑电子阅览室来写,环境不对,花费也不少。这个问题还真当是让人头疼。空手怎么套白狼?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的好闺蜜就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来了短信,图书馆里安静异常,手机提示声吓了我一跳——我忘记关声音。 “小寒,今晚六点半,文科楼310,人文学院学生会换届选举,陈琛和窦学长都在,你记得准时来哦。” 敢情是拉我去看她情人的风采来了。 “好的,准时到。” 答复完毕,刷了借书卡打道回府、看书。 把落地窗的帘子一拉,白天变成了黑夜,开了一盏灯,坐在写字台上看书,这种感觉让人很安心。我很喜欢夜的黑色,光明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置身在太阳底下,你会感觉人其实是没有*的,那是穿了再多的衣服都没法褪去的“恐慌”感。而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在夜的庇护下,人多了一层安全感。或许那也是为什么为非作胆都要放在黑暗的缘故吧,因为黑色会让人不再胆怯。 我始终认为自己心理不健康,否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定了闹钟,静下心来看看书。历史,最吸引我的是三国那个时代,总觉得大动乱的时候,人才是一个人,那些历史中的智谋和勇气让人钦佩……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拉开窗帘,天已经微微有些暗色。虽然好奇今天室友们干什么去了,但那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去食堂吃了个饭,就走去了文科楼。 十五学生会选举 恋叔笔记 十五学生会选举 四库书 现在我得习惯一个人行动,不说室友的原因,还有宋烟,她现在在恋爱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肯定占据了大半,我肯定不能打扰人家谈恋爱。陈琛和窦豆这两人大概是不住在学校里的,窦豆昨天就没有回来,陈琛似乎也在和宋烟分别之后去了校外。 其实我对宋烟有些小担忧,因为恋爱对她来说,或许并不是好事。陈琛和她郎才女貌,放在寻常人家,肯定是被周围人祝福的一对。但他们不是,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家。 “你就是想的太多,今朝有酒今朝醉,人是看不见遥远的未来的,只要对现在的生活问心无愧,以后就不会后悔。”宋烟这样评价过我,说我总是畏畏缩缩不知前进为何物。她其实是个玲珑心的女生,但别人,那些不如她的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看吧,什么校花,就是个花瓶而已,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 人们总是用恶毒的语言掩饰着自己的嫉妒,又不愿意用时间用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大部分恶语相向都有着同一个源头——嫉妒。 此刻,我坐在人文院的某个大教室,周围已经左一个右一个地坐着好些人,最前面一排还放着老师的名签牌。宋烟陈琛却还没来——我习惯早到。给宋烟占了个位子,不一会儿她也到了。“小寒”宋烟朝我挥手,她一个人到的,大概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能看到她的嘴型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她笑得眼睛都没了。 “哎,又早到啦。”砰的坐下,把手上一个袋子推了过来,“刚刚买的水果,这袋给你。” 我还没回应什么,就进来了一大票人,陈琛窦豆俨然在其中,窦豆很不正经地冲下面抛了个媚眼,惹得一群女生暗暗地叫,还有几个见到过的主任老师。主持人——大概是主持人,跟某个老师说了句话就走上讲台,调整了话筒,开始念叨:“喂喂喂,各位同学、各位老师晚上好,今天是我们人文学院学生会干部换届选举的日子,坐在下面的很多是我们10届的新生,欢迎你们来参加这次选举,相信初入大学的你们会做出最直观的选择,投出最真诚的一票。好的,下面先来说一下……” 很程式化的方式,每个人竞选人都做了ppt,回顾了他在学生会做的事,他想竞选的岗位,最后再来点或煽情或铿锵有力的言论,也就完了。 轮到窦豆的时候,对,他今天依旧是迷彩服——我怀疑他其实是个当兵的——走上讲台,没有演示稿,把话筒掰直了,微微低头,开始演讲:“你们好,我叫窦豆,不是青春痘的那个痘痘,是窦太后的窦,豆子的豆,你们可能听过可能没听过我” “听过!”下面整齐划一,我已经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三个室友。 “谢谢,谢谢你们听说过我,其实我这人很低调的,不过既然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副主席这个位子,你们看着投吧。”最后手臂一盏,一派绅士风头,说了句谢谢。 我丝毫不怀疑,如果下面没有老师,他肯定会更加拽到天上。但偏偏小女生们就爱这一套。 只不过,有喜欢的就有看不惯的,窦豆还没下台,后面就有几个男生在喝倒彩,也是吊儿郎当,却和窦豆完全两个层次。我严肃地认为,这些人大概就是出于嫉妒,嫉妒窦豆的相貌和家世。 “这些同学,”他又退了回去,“我相信,你们这是被我英俊的外表以及真切的言论打动了,也成功引起我了的注意,但,不好意思,我只对可爱的学妹们感兴趣” 恶心了那几个男生,满足了花痴的女生,我看到前排的老师都在笑。 “好的,谢谢我们的窦学长。接下来有请陈琛。” 相比窦豆,陈琛的演讲就显得正经许多。情人眼里出西施,实在不好意思说宋烟那副眼冒粉心的样子。 演讲结束就是投票,窦豆和陈琛自然是大热的人选,甚至因为他们还在现场,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忍受繁复冗长的唱票过程。本来以为宋烟一门心思扑在陈琛身上,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结果却是,等待的时候,她凑过来问:“老实交代吧,你跟古大叔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l3l4 十六有一点想追他 十六有一点想追他 “什么什么事情,没有事情啊。” “哈哈,得了吧小寒,你又不会说谎,赶紧老实交代,趁我不在的时候,对大叔做了什么不能说的事!” 她离我越来越近,眼见也瞒不住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凑到她耳边,招了:“就,就是,就是那天晚上,我一不小心,亲了他。” 宋烟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捂住了要惊叫的嘴,平复一些之后,冲我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没想到我家小寒也有吃了豹子胆的时候!哇塞,那是古大叔诶!你怎么敢哦!”看吧,就说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我哪儿知道啊,那天吃完饭他送我回家,然后分开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 “啧啧啧,不得了啊,原来小寒这么厉害。” 我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的,“哎呀,你不要取笑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哎,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我不知道她何出此言,“呐,我问你啊,古大叔再被你强吻之后是什么反应。” 什么叫做强吻啊真是的! “反应,好像没什么反应。” “那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古大叔吗?不就是比较难亲近吗。” 宋烟恨铁不成钢似的瞅了我一眼,指头点了点我的脑袋,“这是什么脑子啊!像古大叔这样的男神!在被你强吻之后不仅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昨天见到你的时候还特别,特别那什么,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你也有意思啊!”一副“你真是没救了”的表情。 我被她这个说法吓了一跳,难道这会是真的? “算了,懒得理你了,你自己慢慢想想吧。” 这一想就想到了选举结束。陈琛当仁不让地被选为会长——他看着比窦豆靠谱,窦豆被选为副主席,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依次排位。 但直到现在,还有小部分女生没走,我猜宋烟肯定在懊恼待会儿怎么走的问题。结果老师们走后,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陈琛走了过来,叫了我一声,牵起她的手,“我们先走了,待会儿窦豆送你回去。” 我一听,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窦豆也走了过来,他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行了,你走就走吧,别在这里招人嫌。” 陈琛无可置否,无视了一大票女生心碎的声音,拉着面若桃花的宋烟走了。 “他们走了,清寒学妹,真不用我送你?” 我自是避之不及,“不用不用,我待会儿还想散个步。”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我撤了。” “嗯。” 接着,他身后就跟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姑娘。 走出教学楼才想着看一下时间,竟然已经快九点。夜色果然给了我无比的勇气,树影移动月黑风高,在宋烟孜孜不倦的教诲下,我做出了一个举动,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大叔。”我的声音有点抖动,旁边走过一个男人,眼神猥琐地朝我笑笑。 他“嗯”了一声,叫了我的名字。过了几秒大概是没听到我说话,所以问,“有事要说?” 好吧我承认,每次古大叔这样一说话,我就会胆怯,现在也一样。“额,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问候你一下。” 后来没话找话,絮絮叨叨得我就跟他说了我的宏图大业——卖字。不过他竟然没什么表示,还说挺好的,有想做的事情是很不错的想法。 “那我可得把您老的形象给写进去。” “我?我什么形象?” “不食人间烟火!就像那天上的一颗星,地下的一颗钻!”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过头了。果不其然,大叔害羞了,没接话。 “那个,我快到寝室了,不跟你说了,拜拜。” “好,拜拜。” 放下电话,肩膀都垂了下来,楼清寒啊楼清寒,你就这么一喵喵的胆子吗?!那天强吻的勇气去哪儿了!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追男神,不能半途而废!追他,就要付出实际行动,既然要卖字,那就从写给我的他开始吧!“天上一颗星,晚上请一闪一闪入梦来。” 编辑、发送。 —— 关手机。 十七若近若远 十七若近若远 我忘了前一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入睡的,一大早醒过来打开手机,果然躺着一条短信。在要不要勇敢地点开它做了殊死搏斗,还是抵不过大叔对我的吸引力,点了开来。他是这么说的:“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别乱起绰号,早点睡。” 哎,果然是不懂情调为何物的“中年大叔”啊!但为什么我的嘴好像裂开了在笑,大概是一种“卧槽,他竟然没有拒绝我”的心理在作祟吧,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他大概也喜欢我”吧。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没有跟他见面,但保持着一天一条短信的联系。通常是我晚上发给他,关机,第二天就能看到他回复的信息。这种微妙的感觉让我觉得很美好。虽然,他确实很没有情调。 学生会已经换届之后就是招新面试。我也收到了通知,考核就是一大群的新生等候在教室门外,一个个进去,让那些资历比你深的人看一看,问一问,然后就出来了。 天知道,我就是去应聘了心理部。进去之后,学姐问了一个问题,大致就是问我遇到某种情况你会怎么做。反正,我当时还反问了回去,后来我就出来了。 如你所知,没被录取。报的另一个学习部也一样。 至于宋烟,她告诉我说陈琛没让他通过校学生会,那里关系太复杂——其实凭她的能力口才,到哪儿都是会被录用的——只是被录进了院学生会的宣传部。哦,对了,没让宋烟他们帮我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现在,我已经决定用空余的时间一半看书一半写小说,或许能在这几年里写出一些生活费来也不一定。我甚至已经勾画好了一篇古代小说的大致框架。但你应该也发现了,我所计划的生活构架里没有古寂。 这几天和他若近若远的关系虽然满足了一颗少女心对朦胧爱意的向往,但我始终有些害怕,害怕他会跟周扬一样。 我确实很痛恨自己,舍不得又不敢前进,每次想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就怕窗后的人影只是我的假想。我似乎又陷入了当初的困境。 会和一个小朋友聊感情,是我之前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但它确实发生了。 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我从食堂吃完饭,正打算去图书馆看书写作业,忽然想吃点零食,就转道去了超市,我就是在超市遇到了古小木。 自从知道这熊孩子是古大叔的弟弟,对他我已经要用“不忍直视”来形容了。 依旧是背带裤,依旧是圆滚滚的小脸,依旧是皱着两道秀气的眉,这大概是他和他哥哥最像的地方,古寂有时候也会不自觉地皱眉。 他还是冲我横了一眼,又傲娇地开口:“买这么难吃的东西!我的给你一包好了!”一副看得起你的样子。 他后面那个长得无害的保镖递过来一小袋零食给我,我没接。后来就被他“绑架”到了我们初次遇见的地方。 “所以说,你喜欢上一个男人,但又不敢表白对不对?” 小孩儿听我讲自己的“爱情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但如果他知道我喜欢的是他哥哥,不知会作何反应。 我点点头,他露着一双白嫩的小腿站在石凳上,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哼,你嘛,长得还过得去,那个男人应该会喜欢你的,女孩子主动一点没关系的!” 我失笑,真是傻了,怎么能期望从一个孩子嘴里得到建设性的建议。 “喂!”他可能生气了,见我笑他,赌气地撇到另一半蹲了下来,不理我了。 “我不笑了不笑了,又不是笑你。” 但倔强的小孩子是很难哄的,我就这样陪他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有点微凉,才起身。我现在相信了窦豆的话,小木同学应该是喜欢我的,不然早就撒腿跑远了。 后来分别的时候,他慢吞吞地告诉我他原谅我了,然后回去找他爸爸了。 我很好奇他们家究竟是什么样,但理智告诉我,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我把自己的心情写成了一段段的文字,发布在网上,单纯地倾诉也好,有目的的演习也好,却也遇到了几个感同身受的陌生人。 在这一天里,我试想了很多种情境,唯一没想到的,他做了。 十八抱怨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十八抱怨,谢清 恋叔笔记108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在兴奋了近两个星期之后,几个室友终于在第二个周末睡起了懒觉。九月里,气温还很高,太阳还很毒辣,但厚重的窗帘一拉,睡到昏天暗地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大学里的周末,才是最精彩的。你可以看到大清早就奔跑在操场的热血青年,也可以看到蒙在被窝里的懒散青年,还可以远远望见在图书馆门口等着开门的有志之士。 我原本打算依旧做一个奋斗青年,轻轻带上门,不打扰别人的清净世界,奔向自习室。但宋小烟同学毫不客气地给我这一整天的计划打上了大叉叉。 北京时间上午八点,我在去往自习室的路上被半道拦截,对方是两名热恋中的情侣,一个裙角飞扬,一个英俊阳光。 陈琛开着那辆学弟学妹们听闻过的传说中的酷炫越野车带走了我。对于我会被挟持到什么地方,对方只字未语,我甚至感觉到宋小烟同学带着一股奇怪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气息。 对此,我只能表示无语,倒在车座上装死。 路况依旧堵得很,宋烟终于忍不住开始没话找话。我临时决定,采用三不理政策,反正她最后肯定会说回到目的地上来。 果不其然,在我敷衍了她几句之后,宋烟暴走了。我的余光一不小心就瞥到她正冲着后视镜里嘟嘴。 “你看,我就说小寒一点都不小白,你们还不信,现在见识到了吧!” 陈琛回过头,意外地憨憨地一笑,眼里全是宠溺——现在的这条路,一分钟挪动一米。我也懒得在宋烟的“内人”面前装,不客气地问她:“所以说,现在我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去烧烤。”陈琛回答了我。 我对烧烤的认知都来源于电视剧,尤其是港剧,一群警察在成功破案后就去谁家bbq,群体活动,吃的其实是气氛。但宋烟知道我通常是冷场的人,这次还带着我去,想来是真的把我当成重要的朋友。 过了堵塞的那一段路,往前就越来越顺畅,宋烟说这是带我逃离主城区,去向遥远的乡村小农场。 农场很大,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小家碧玉式,而是带着点北京城骨子的骄傲。下了车,发现竟一眼望不到边。远处有几匹马闲庭信步似的慢慢踱着,所以和着宋烟的感慨,我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美如画”。 就因为这么一句,宋烟目瞪口呆地评价我说,这是酸秀才附体了。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马背上的人,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除了我认识的窦豆,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青年,一水儿都是天之骄子。骑在马背上,感觉尤甚。 其中一个齐刘海的萌妹子,对着陈琛的方向下巴一抬,马鞭一挥,跑远了。其余几个人纷纷下马,和陈琛打着莫名其妙的招呼。 大概是一群官二代富二代的聚会,衣物装饰也好言谈举止也好,都透露着此子非凡人的意思。在这样的人面前,我总会散发着来自内心的自卑。就像一根葱闯入了水仙的世界,虽然表象有所雷同,但你独特的气息总是在告诉别人,你我并非同类。 事实上,我不喜欢任何聚会,包括同学会。人多的地方,总有潜在的高下之分,当我很想融入那个环境,却发现无形之中隔着一道墙的时候,失落感是会让人悲伤不能自已的。总有些人常常欺骗自己人生而平等,但财富、地位,这些附加在人身上的东西如何平等?我并非自怨自艾,我只是知道,现在的我跟眼前这帮人是绝对不平等的。 他们拥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资源,他们不用担心成绩好不好,不用担心钱够不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他们有的是时间金钱去挥霍青春。 宋烟本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情商也高,被陈琛带在身边,说话做事得体,已经被他们接受,一口一个“嫂子”叫了起来。 我只能在这种场合里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不去打扰,也不希望被打扰。却又忍不住开始抱怨,宋烟何以这样对我,明知道我不是善于交际的人,还带着我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十九过山车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十九过山车,谢清 恋叔笔记109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马场走了一小段路,终于有人呼叫了旁边的小车把我们载到bbq的草坪。我总算知道陈琛他们为何这么早出发了,闹到现在已将近中午时分,再者烧烤还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有乐趣,等到吃上也差不多正好补充能量。 得空的时候,宋烟悄悄告诉我,农场是在场一个姓崔的男生家的,管事的是他哥哥,所以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想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就会约在这里聚会。不仅动植物应有尽有,bbq、ktv这些适合多人活动的项目也一样不少,甚至听说更远一点的地方是高尔夫球场。 一帮公子哥,真让他们自己搭好烧烤架在我看来是不可能的任务,事实也如我所想,草坪上是已经摆好了烧烤架的,材料也各归各位安静地躺着,火已经生好了,戴着厨师帽的中年男子安静地候着。那个齐刘海的妹子却比我们更早一步坐在野餐布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戳什么。 人群四散,男生却也绅士派头十足,让女生坐着休息,一个个抡起袖子去跟食物作战了。那个女生幽怨地看了一眼陈琛,想看宋烟却最终没有注视过来。 我忽然有点喜欢这样的情境,天很蓝,草很绿,虽没有大草原的辽阔,却也清澈动人,此情此景,相爱的恋人,一个烹调美食,一个爱意凝望,“人生若只如初见”,难怪总会有人向往…… “来了来了,鸡腿烤肠新鲜出炉!美女们先赏脸则个。”看起来一副年轻教官相的男人滑稽地端着一盘子的食物送到我们面前,转身又去从事厨师职业了。 这场聚会男生多女生少,男生又集中火力去奋战了,导致现在坐等开吃的就只有四个女生。齐刘海身边还有个御姐型的人好生劝着,宋烟肯定也察觉到她对陈琛的态度有问题,自然也没上赶着找不痛快。 我给她指了指前方,那个中年男子一脸焦急地看着这一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动手烤肉时不时才玩玩火,眉头已经能夹死苍蝇了。 “这都是有权有势人家,刚刚送东西过来的那个好像在念军校,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跟部队有关系的,军校出来,以后就是走政治军事这条路。”宋烟附到我耳边给我科普,“他们的长辈都是能在新闻里经常见到的面孔。” 我这才有点被吓到,有点不知所措。 —— 陈琛被打发回来陪宋烟,陪吃陪喝陪聊,那边,中年大厨终于按捺不住焦急的情绪,动手帮忙,陆陆续续回来了好几个人。齐刘海一直在闹脾气,不过别人也纵着她,场面也不算尴尬。我也动手吃了个小鸡腿,却发现人一多,被这么气势轰轰的人围着,又找不到自己手脚的灵活度了。 这个时候,我无比想念古寂,会想如果他在身边,我是不是应该会觉得轻松很多。我也想过,他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需要他的时刻。 对他们而言,我是一个陌生人,我的出现可有可无,他们有他们的世界,我看着他们笑也好闹也好,再欣赏这般情景也好,我始终是游离的。我期盼出现那样一个人,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会底气十足。我脑海里那个人的身影就是古寂。 但是,直到吃好喝好玩好散场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等到他。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已经在追他却求而不得还是觉得我们本就应该在一起他却没有回应我,我很矛盾。暧昧的苦楚和甜蜜我都受过,我现在已经不敢直面这些问题,我觉得我病了。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离开了那个地方,我又变得有气无力。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反而会很乐观,但只要有期望,等到再度失望的时候,那种悲观的感受几乎是双倍的。 宋烟同学很残忍地在我刚下车之后就扔下了我跟陈琛接着两人世界去了。临走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好好吃饭。 目送两人离开,转身的时候,一向眼力很好的我就看到旁边小树林走出来一个大叔。心脏一跳一跳很急促。夹杂着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悲伤后又惊喜、见到人不知所措等等情绪,像过山车一样。 定睛再看,那人真的是古寂无误! 二十此起彼伏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二十此起彼伏,谢清 恋叔笔记20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几个小时里翘首企盼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风尘仆仆,彷佛踏过千山万水为我而来。一点点夕阳透过繁枝,笔挺的身姿伫立在片片落花的小径,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句“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婆娑弄影,总觉得最适合眼前这个男人。 我知道他并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他比我大了8岁。这个年龄放在我家乡,都已经到被家里催着找对象的阶段了。可他一个人漂泊远方,独自享受生命的欢喜和悲伤。 大约因那夕阳太过温柔,也或许他的出现抚平了内心的躁动,我觉得此刻应该是笑得很放肆,像个傻子一样跟他招了招手。 古寂的眼睛很好看,不笑的时候墨色深邃,笑的时候就变成弯弯的一道线。他的步履总是那般规律,不急不躁,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笑着揉了揉我风中凌乱的头发,“带你去个地方。” 他总是那样云淡风轻,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放在心上,没什么人能走进他的心里,就像现在,我们走过热闹的篮球场,路经人声鼎沸的食堂,他依旧像在庭院散步一样的悠闲自在。我曾经很欣赏这样的仪态,但现在,路过的校友冲我投来奇异的目光时,我觉得以前的想法真傻比! 在纠结着要不要勇敢地上去挽手的时候,身边这个大高个儿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侧过头来,看到我那张扭曲的脸,还问一句:“怎么了?” 我僵硬地把嘴角上翘十度,仰起头,“您难道不觉得,她们都在冲我们看吗?” 如果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是四周环视,我保证上一秒绝对不说出这样的话。你大概可以想象,一个有身高有脸蛋的帅哥很呆萌地去看看四周的人群,这样的动作会有多大的杀伤力,总之,在我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之后,我觉得,路上的女生已经疯癫了。 “啊啊啊啊,好帅啊!” “你看你看!他是不是在看我们?” “帅哥你好,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电话qq邮箱,都行啊!” 是的,这就是奔放的青年们的作风。难道看不见帅哥旁边站了一个女生吗? 面对两个结伴上来要号码的女生,古寂拒绝地很理直气壮,“抱歉,我想我不能给我的联系方式给你,我的女朋友会大概会吃醋。” “啊,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可惜哦。”可惜个毛线啊,他骗人呢!虽然心里在吐槽原来古大叔也是说谎不脸红的人,但为了自己的小私心,还是昂首挺胸地做了刚刚在纠结要不要做的动作,挽上了大叔的胳膊。 不出意外,听到对面两个女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过她们的眼神很欠揍就对了。 终于清除了路上偶遇的“情敌”,我绝对不承认,刚刚古寂的那句“女朋友”已经让我有些吃醋。瞪了他一眼,他竟然也睁大眼睛看我,好吧,比谁的大是吧?我瞪再瞪!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过了五分钟,我才想起来那次和古小木小朋友的对决,果然古家人眼睛都很大! 不过我也发现,今天古寂心情应该是非常不错,不然不会轻易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我们在学校里穿行,这才发现一个大问题——明明是我学习生活的地方,怎么古大叔对各种小路摸得门儿清,甚至走了好几条我从来不知道的捷径。 等走到一条死胡同,他说“到了”。 “啊?”确定不是开玩笑吗?走过这么多路,就为了让我看一面墙? 但古寂好像还挺得意,竟然对着墙敲了起来。听到清脆的声音,我终于想到,竟然校园里还有这样一处隐秘的地方? “砰”的声音,全是彩带礼炮,我被吓了一跳,不全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声响,还因为里面的人。宋烟、陈琛、窦豆,还有今天烧烤的几个男生,都在。 “大吉大利,财源广进!以后小弟们靠古哥照着了!”那个姓崔的男生却还递给古寂一个红包。其余几个也不落人后,叫嚣着笑骂他叛徒。 古寂也没推却,收了下来,又转交给了我。我有点懵,不知道他这是顺手还是有其他意思。场面上的事情我确实不懂,只知道他应该不会害我,就接了过来。但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包括陈琛在内的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有了变化。 二十一我们不同 二十一我们不同 “在想什么?”听声音,我知道是窦豆。 这个隐秘而幽静的小世界是一家餐厅,复古的风格,有种扰人心绪的魅惑。古寂又做回了他擅长的事情。人多就显得热闹,何况是一帮在玩儿上什么都会的二代们。大叔在吧台折腾他的甜点,一群人霸占了大厅中心在玩什么桥牌,但无奈说来说去还是觉得规则有点复杂,就跑了出来坐在吧台前喝着饮料。 放下杯子,窦豆已经坐上了旁边的凳子,手指灵活地在玩一个质感很棒的打火机。我回答:“没想什么,在发呆。” 我发觉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汹涌澎湃之余总有空寂的神思,他大概是在场所有人中最看得清世事的人,尽管他外表无谓肆意。 他撇了撇嘴,似是不经意地说:“你大概不知道,寂哥这一个星期都干了什么事。你也知道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他在笑,笑里带着自嘲,“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算了算了。” 我纳闷儿地看着他,什么叫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却发现本应该在埋头做甜点的大叔不知什么时候炯炯有神地看着我和窦豆,距离不算近,真是长了一副顺风耳吗。 眼看窦豆就要闭口不语,我赶忙抢道:“别说话说一半啊,有事儿就直说呗。”我很讨厌去猜测别人的想法,又费工夫又觉得没意思,什么事儿坦坦白白说出来不好吗? “没什么,只是想说寂哥这些年也不容易,这里也不是长久之地,你能劝劝他就劝一劝,总归要回去面对的,躲避不是办法。”窦豆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说的我云里雾里,他大概以为我对古寂很了解吧。 “古大叔的事情我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想告诉他的我可以转达。”我以为应该是窦豆有些话不好直接跟古寂讲,想让我传达,但在这句话讲出来之后,他嘴一抿,一副“你已经没救了”的样子。 心塞地趴回了吧台,我觉得有些挫败。曾经我以为自己很厉害,总喜欢观察别人的小细节和眼神,总觉得从那些行为举止能我能看穿一个人究竟是善是恶,有心还是无心。但事到如今,我才惊觉,面前这群人,我连他们的话都听不懂,何况是内心。 人和人果然存在太大的差距。他们可以穿着合体的衣衫出入上层宴会,也可以豪气云天地甩开膀子吆五喝六,而我只能畏手畏脚地站的远远地望着他们嬉笑怒骂。 他们的世界从来不是我能觊觎的,我想拥有的只是那一个平凡的奶茶店大叔。 古寂终于做好了甜点,一个不大的蛋糕,长得并不好看,但他用人格保证会很好吃。我将信将疑地叉了一小口,竟然真的很不错。“以前都没见你做过吃的,没想到还真的挺好吃的。” “这个礼拜刚刚学的,蛋糕师傅说我很有天赋。” “是是是,你在吃的方面向来有天赋。” 他像一个笨拙的孩子,又没话说了,自己也在吃。我问他要不要分一点给那边玩儿地正high的几个,他说不用,本来就不是做给他们吃的。 “这个地方究竟怎么被你发现的?”我好奇。 “原本是陈琛窦豆两个人霸占的活动室,他们来这里上学之后就有了这个地方。学校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本来想在这边租个小店铺的,他俩知道之后就把这里借给了我。” “我有个很疑惑的问题,那这餐厅要营业吗?对学生开放吗?” “当然。要来打工吗?我很欢迎。” 靠靠靠,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打工妹的形象吗?“那会不会太张扬了?如果说在学校里挖了个洞开了家店,还做起学生生意,我觉得这事儿怎么这么不可信。学校应该会管吧?” 古寂无可置否,“没想在这里赚钱。定价有点高,学生们一般不会过来消费。最多有钱人家的小孩儿会过来奢侈几回,还有…”他指了指转战台球的青年们,“还有他们会来。” “那你怎么养活自己?”原谅我比较实际,之前还不在北京的时候,我大致知道他的奶茶店总还有点盈利,现在这个情况,他又没其他副业,难不成真的靠脸吃饭? 面对我的疑问,他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第二天的情况让我们目瞪口呆。 二十二古扒皮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二十二古扒皮,谢清 恋叔笔记22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鉴于古寂这个老男人对我的形象定位成“打工小妹”,本姑娘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腆着脸应了下来,还真就继续兼职大业了。在他回答我说“有空就来”、“工资按月计算”、“兼职当天供应盒饭”之后,我终于舍得拿出手机,把“古大叔”这样好听的备注改成了更好听的“古扒皮”。 “扒皮大叔,您那餐厅早上几时营业?晚上几时关门?” 面对这样的疑问,我在这一天的早上得到的答案是“你想几点开门几点关门?还是老样子。”有那么一瞬间,转过了一个自恋的念头“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那潜在的意思不就是说,我是老板娘吗!”为这样常人难以企及的自恋精神拍了拍脸,老时间,也就是中午才营业,晚上八点半关门。 但实际上,扒皮大叔在这方面特别自由散漫。高中时候他那个小店面上挂着跟他这人一样干脆直白的几个字“营业时间大致:早十点,晚八点半。具体情况视店主心情而定。”别说,那几个字还是毛笔写的,特别洒脱。我问过他这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讨过来的墨宝,他一脸神秘,没搭理我。 不过后来,校门口那一片区域就属他这散漫的小本生意做的最好,英俊的脸自然是吸引了很多的女学生女青年,甚至还有些男生也常来光顾,手艺好却是留住顾客最重要的根本。后来,江湖上流传着一句名言“一中校门无名奶茶,味道绝佳老板还帅。” 我没问古寂现在住在哪里,也觉得还是不要太粘人的好,便趁着今天周日,时间还早,拿起书去了“未名”。没错,那个“违章建筑”现在有名称了,就叫“未名”。 或许你在疑惑我去了又怎样,还不是进不去?但那都不是事儿,姑娘我有钥匙! 上午八点半,食堂的早点已经凉掉了一大半,来来往往还有些穿着拖鞋穿着很便服的便服的校友们急匆匆地跑到窗口打饭,一个人买了一个寝室的早点,风风火火地踢踏踢踏跑回宿舍楼。 我望了望早已冉冉升起的太阳,又耸了耸装满书本的背包,谁的快意青春里没几份作业给压着呢!人家都说中文系吗,你们是不是平时看书都看的特别多来着?什么中外名著啊,博古通今啊,你们不应该都信手拈来吗?每次听到这种言论,我就想一巴掌糊上去,天知道,明明我们的学业都葬送在“读后感”上了好吗! 丫的现当代,老师给布置了一个学期30篇的读后感!30篇啊! 愤愤地开了“未名”里面最亮的灯,翻开厚重的文学集,不是我抱怨,姑娘也是想多看多读多练的人,但这些作品,着实不是我的菜。 一个人占着这么大的空间就是好,很快就进入状态,奋笔疾书起来。等到有人伟岸的身姿挡住我的视线时,竟已过去一个半小时。 “这么认真?”某人两脚交叠靠着桌子,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在第二篇读后感的结尾处被打断,我白了他一眼,呛道:“是啊,谁像你一样起的这么晚。” 被我态度不好地反问,他也不恼,修长的手指却伸了过来,“吧嗒”一声合上了那本又厚又小的作品选,凤眼一挑,评价道:“淡而无味,全是政治。” 我惊诧于他的高度概括,忍不住抱怨道:“就是说,老师还让写三十篇读后感,要命了。” 他又说:“看看也好,”手指敲了敲桌面,命令式地给我下达了指示“赶紧写完,弄好了放小房间去,干活了。” 看吧,这就是古扒皮!在他转身之后,恨恨地做了个鬼脸,却不想他回身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我没能及早收手。 “侮辱老板,本月工资,减半!” 当其他兼职工准时过来上班的时候,我已经被这家店的老板坑去了近半个小时的劳动力。擦桌子、摆桌子、收拾吧台,工作地太认真,等这些跟我一样的学生兼职问我还有什么没做的时候,我竟无法回答,转头就看到古寂似笑非笑地站在厨房门口盯梢。 抹布一甩,不干了! 古寂走过来,特帅气地宣布“未名”的不成文规定:“暂时没事情做的自己随意,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有客人在的时候做好应该做的,没人的时候工作做完可以找地方休息、游戏我都不会管你们。”这些兼职生是陈琛他们帮忙找过来的,应该也是一群比较靠谱的人,古扒皮也很放心。 “好的老板!是的帅哥老板!” 除我之外,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也算是应了那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古寂把未名打造成了西餐厅,红酒、牛排、甜品,对了,还有奶茶。我一早已经研究过菜单,价格不算特别高,但也已经超出了一般学生在吃方面的消费水平。 我跟他打赌说今天开张的第一个客人肯定是那帮家伙中的某一位,但掐着十点半的脚步进门的却是一对儿,女生。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就两位。” “请随意。”服务生女一小何顺利把第一对上门的客人引导进来。 我敢以我的姓氏担保,这两位学姐模样的人,肯定是为大叔美色而来!因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生已经在朝我这个方位抛媚眼,我的背后是靠墙而站的古寂。 二十三此时无声胜有声 二十三此时无声胜有声 在我目光追随至两位食客坐定的同时,听到背后起步的声音。某个人越过我,走向了那两位美女。小何还愣愣地没开口,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现在唯一在运动的物体,全场屏息以待。虽然我也有点小近视,但刚刚做作业时戴着的眼镜还没摘下来,所以很肯定自己看到的——那个黑裙女已经染上了红晕,小腿细微地动作着。 “抱歉,忽然想起来,今天是第一天营业,主餐的材料忘记买了。”古大叔的背影特别一本正经,但说出来的话让我都有些无语,就看到他翻开了菜单,指了指道:“今天只有这些可以供应。” “哦哦,好的,没事没事,我们就喜欢吃甜点。”甜点我也喜欢吃的好吗!“请问你是?老板?” 妈蛋你个色大叔,讲完了还不走要坐下来一起吃吗!“对,我是。两位可以点单了。” 用手指想想都知道,这两姑娘已经被迷倒在中年大叔的邪魅的笑容里了!刚刚不是还很大胆地抛媚眼吗?现在怎么就变成娇滴滴的怀春小姑娘了呢!好吧,我承认我这是吃醋了,以前见过那么多眉来眼去的案例都没有一丝愤懑,现在随便来两个就激动得要死。大概是被古扒皮下了毒了。 怨念太重的我连他什么时候撤回来的都不知道,“又拍我头,我又不是小狗!”对于他最近总喜欢摸我脑袋这件事,并无多大意见,只是刚好戳到我心情不佳,才这么大动静。等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当时大概是故意为之,故意想让别人看看,喏,这个男人对我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不过当下该男子勾了勾手指,让我跟着进厨房。 无视外面好几个人扫过来的眼神,一抬头一挺胸,跟了进去:“叫我进来干嘛啊,不是聊天聊得很嗨吗!”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可能觉得我像个英勇无畏的战士,却第一次跟我开起了流氓玩笑,凤眼打量了我一圈,嘟囔道:“又没胸……” 我的心转过了千百遍问候他的“文明用语”,驳斥道:“不兴本姑娘浑身是胆,一身正气啊!你有胸吗?没有胸还敢嘲笑别人!” 古寂没声了,或许是没有想到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能在“胸”这件事上这么理直气壮,于是他硬生生地转移话题,开始命令我做事。“今天忘记买材料了,还以为跟以前一样呢。今天就不做主餐生意了,你去门口贴个告示吧,大概意思就是今天开业,经营咖啡甜点奶茶,其他的没有。你自己看着写就成,纸笔胶卷什么的去小房间找找,应该有。” 他手上也没闲着,开始折腾起淡奶油来,我有点担心,问:“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古寂停下手上的活,道:“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咱们就按预约来,提前定餐定位置,这样要买什么也都有数了。”可不是吗,反正我算看出来意思了,人根本没想拿这个赚钱,这算兴趣?我刚想说好,大叔不怀好意地冲我笑:“预约电话就交给你了。” 要不是看在那张好看的脸上,我真想上去打他一顿,大叔可恶起来也是蛮狠的哦! “本店新开,开业酬宾,今日供应:奶茶、咖啡、甜点and帅哥老板一睹为快,当然你可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吃上你点的,但你可以在这里,享受一种氛围。——未名”啧啧,本姑娘还是有点水平的,找了胶带贴在了墙壁一样白的门上,我赌,能找到这里的人不会很多。 然而,在古寂亲自送上餐饮给两位妹妹之后的一个下午时间里,联通校园内外这个蜗居点就被一大票女同胞给占领了。左一个问帅哥老板在哪里,右一个问能不能让老板出来见见人。面对这样强大的花痴阵仗,我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了。 筋疲力尽地送走了最后三位顾客,连带古寂在内共六个工作人员已经瘫软在沙发椅上感慨“真是辛苦的一天”。 平日里再怎样风度翩翩的人,此刻也歪着脑袋闭目养神。其实他才是最累的人,我忽然有点心疼。 收拾停当,已经晚上九点,回寝室的时间。几个兼职生走了,我整理完书包检查完厨房吧台,关了灯只留大厅的两盏。我觉得他应该很久没这么累了,这会儿还歪在沙发椅上悄无声息。我一直知道,他身上埋藏着很多故事,他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小孩儿,明明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却总是那样不悲不喜。 我只想让他真正地笑。 蹑手蹑脚地溜了过去,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深不见底,我看不到灵魂——他在发呆。 他说送我回寝室,于是我背着书包,他插着裤兜压马路回去。 “开餐厅很累的,为什么不招人帮忙?” 他淡淡地开口,难得认真地回答:“喜欢。烹调一堆原本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它们变成美味,吃的人会吃的开心,做的人同样开心。” 虽然我很想说,又不是在煲心灵鸡汤,但本着对古大叔无条件的信任,还是没有吐槽。 夜里起风,已经有点凉,两个人漫步在暗夜的校园里却很安心。所以,没有问他,我们现在究竟什么关系,没有问他,他究竟有什么打算,没有问他…… 没话找话地谈起了军训,我说大一的军训快要开始了,担心烈日下一晒,就变成一个黑人。大叔说已经做好了准备,至于什么准备,我也没听懂。再然后我问他以前军训的时候是什么样,他没有回答,又摸了摸我的头,沉默不语地走到了寝室楼。 “今天辛苦了,早点睡。” 我“哦”了一声,让他到家报平安。最后,还是觉得不安心,抱了抱他才转身回楼。 二十四胆小鬼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二十四胆小鬼,谢清 恋叔笔记24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之后,枕边湿湿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点点泪水。梦里面很无奈很苦涩,我用尽了全力开口说话,但是他们都听不到我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都指着我说,你应该这样去做,你应该听我们的,都是你爸爸害的我们家不宁!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一张烟雾缭绕的脸,装死一样扑在地上,周围都是酒瓶。他冲我招手,口齿不清地咒骂。 我很害怕很害怕地惊醒了过来。 听到室友们骂骂咧咧地梳洗整装,才找回了一丝现实的感觉。手机还安静地倒在床头,今天是周一,课时最多的一天。坐在**放空了几分钟,直到有室友出声提醒我已经很晚了,才爬起来洗漱。 她们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我,眼神扫了我一遍,无言地交流了几句,出了门。 又只剩下我一个。但我觉得很安心。 我时常觉得这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者,对世事冷眼旁观;一个没心没肺的乐观者,怀着满腔热忱。不知道昨天是什么事情刺激到那个悲观者,许久不曾出现的梦又跑了出来。 古代文学老师温婉地站在讲台上说着先秦文学,从神话说到诗经,从关关雎鸠说到摽有梅。说到古代女子的感情并不如现代人所想的那样含蓄婉约,她们看着果实成熟纷纷落地,便会感慨,有心求我的小伙子,请不要耽误良辰啊,快开口莫再迟疑啊。 老师是个江南女子,在北京学成就留了下来,那些穿越过茫茫岁月留下来的早先诗词,在她读来是那样娴静祥和。听同学八卦说她如今家庭圆满,老公也是大学教授,刚生了女儿不久。后来某一天在校园里看到夫妻二人推着儿童椅漫步河边,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我还并不敢做这样的美梦,每次想要前进的时候,都会有个声音在诉说,楼清寒,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能得到幸福吗?我期望的爱情是平等的,势均力敌的,我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 总是觉得时光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成长,总是在用这样自欺欺人的理由理由堂而皇之地退缩。 我是个胆小鬼。 一个短号陌生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还在上课,掐了电话回了短信,对方发过来的信息让人哭笑不得:“请问是‘未名’帅哥老板吗?我预定两份黑椒牛排套餐,明天的,姓名:xxx。” 不得不说古大叔真是个行动派。给那人回了短信,忽然想到不知道今天未名那里是个什么情况,便也给古寂发了问候信息。 于是,中午我就省了饭钱,直奔未名。古扒皮说今天店休,窦豆陈琛他们都在店里蜗居,让我也过去吃饭。 一到店里,发现不复昨天的干净整洁有序,几个青年拼了好几张桌子椅子,对着电脑戳着键盘作战。气氛很热烈,偶尔爆出几句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入迷到房间里多了个人都没有察觉。 宋烟自然也在,嫌弃地窝在远处角落里看电视,就是不见古寂的身影。 我刚一走到宋烟旁边,人就冲我甩甩手,头也不抬,“古寂刚刚出去买吃的了,你一边儿玩去,别打扰我看电视。” 一瞥眼,好嘛,在放什么韩国偶像剧。很想告诉她,她和陈琛就是一部偶像剧,还看什么虚构的啊,不过这女人才是真正的花痴,看帅哥看呆了,赶苍蝇一样地赶我走。 倒是窦豆忙中偷闲地说了一句“学妹来了啊”,旋即又投身到伟大的游戏事业中。 古大叔是拎着一大盒包装得像蛋糕一样精美的饭菜进来的。盒子上还写着“某某酒店”,我问他难道还要自己去拿?他回答,闲的…… 我跟着进了厨房把饭菜装好,此时已经压下了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还是活在当下就好。 “怎么又发呆?今天不是课很多吗,傻了?”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决定不理睬他,径自把饭菜端了出去,刚刚还在奋战中的青年们大概是结束了一场大战,架着腿吊儿郎当地斜坐在椅子上,陈琛第一时间赶到了宋烟对面,被窦豆扔了一个纸团,笑骂着“狗腿”。那纸团好巧不巧被扔到了宋烟面前,她大小姐脾气上来就想扔回去,又被陈琛半路拦截,“乖,你力气小,我来。” 一帮人笑着看窦豆被小情侣欺负。 以至于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在未名的这段时间竟是我们这一帮人最肆意的年华。 二十五熟人开始登场 二十五熟人开始登场 这天下午,未名来了个小客人。 语言课结束之后,我带着作业回未名,就在离门口不远处,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小小的身影。不知怎的,就有股莫名其妙的心绪跑上了心头。那个扭着小屁股在侦查敌情的人,可不就是小屁孩儿么。 若是放在之前,我肯定欢欢喜喜地冲上去调戏一顿,但转念一想,如今古大叔摇身一变成了古小木的哥哥,却从没听大叔谈及家庭之事,甚至连这个傲娇得可爱的弟弟都不曾说起,更别提大叔和古小木这怪异的年龄差了。 我还想着要怎么处理这情况的时候,古小木已经敏锐地蹬着小腿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得,早晚都要面临,早死早超生吧。 于是,现在的情形就是,小木小朋友拽拽地抱着手臂,带着“被人抛弃”的怨妇之色,光着脚踩在沙发椅,小眉头一皱,小嘴一嘟,不说话。他的贴身保镖贴着墙壁努力想把自己变成一颗白菜。 古寂没出声,古小木也眨巴着眼睛僵持不下。我觉得他们哪里像兄弟,反而仇大苦深像敌人。年轻的保镖没忍住,瞄了一眼古寂,被他冷气机一样的煞气唬住,僵硬着别开了脑袋。 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见古大叔脚步沉重地走到了古小木对面,蹲了下来。眼见小朋友已经装不下去了,古大叔温柔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果然千军万马的气势功亏一篑。 “哼,”小木顺势抱住了古寂,声讨着“你都不回来看我,你都不要我了。” 撒了好一会儿娇,小屁孩儿才松开了手,小脸儿红红的,可能害羞了。对他而言,这里唯一的外人是我,所以凶巴巴地朝我挥了挥手,古寂没看到,我也不懊恼。 大叔拍了拍小孩儿,柔声说道:“自己玩儿,给你弄点吃的。”小孩儿哼唧一声,心情很好。 从刚刚进门到现在,除了刚刚看到我领着小孩儿时微微讶异地看了我一眼,古大叔就再也没有留意到我。他说要去弄点吃的,我下一个念头就是,好了,没我啥事儿了。但是,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儿是你无法预料的,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大叔第一次主动拉起了我的手。 准确来说,是手腕。 不是大手牵小手,不是十指交扣,是蕴藉着力量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捏的有些用力,我有点难受,但没有说。无视古小木同学投来的眼刀以及年轻保镖的好奇,拍了拍古寂,换了个手,跟着进了厨房。 我不知道他在难受什么,或许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我见过的古寂一向是云淡风轻,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扰乱他“修佛”的心。曾经我跟宋烟开玩笑说,古寂是不是很像快要修仙成佛的高人,于千万人之中渺看人世沧桑。宋烟笑着说我情人眼里出西施,古大叔就算放个屁我也会觉得那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进了门,他就松了手,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我没话找话,问他怎么只剩他一人了。他说,崔夏带着他们去部队野了。说着也笑起来:“那群新兵要遭罪了。”北京城那么大,官二代那么多,到底是有人上人,那几个都已经带着军衔,是未来各个领域的栋梁。 拿出了鸡蛋、牛奶、淡奶油和糖,我问他这是要做什么,他回答“牛奶布丁”。 我对做甜点还不甚精通,百无聊赖地靠在门上,问:“那要多久啊?” “40分钟左右。”大叔抽空解释了一句,“不用担心小木,他不黏人。没事做的话你去逗逗他,不过我担心被逗的可能是你。” 我彻底放心了,这会儿都已经在调侃我了!真是知弟莫若兄!总有一天,我被小木同学蔑视的那些痛会在你,古大叔的身上找回来!呸,还回来!不过本姑娘还是很宽宏大量的一个人,大叔难得心情不好,就受点气吧。但想到还有作业没做,就申请去完成伟大的学业。 我刚把手放在门把上准备开门走人,就听到平静下来的古寂那清凉优雅的声线,“对了,以后未名的店休就安排在周一。预约方式写了你的,小房间有电脑,你拿去用吧。以后每天做一个表单给我,我方便买东西。” “好…” 二十五气势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二十五气势,谢清 恋叔笔记25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那天过后,古小木小朋友就成了未名不算常客的常客之一。我拐着弯儿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不过这小家伙实在太鬼灵精,只隐约探听出他爸爸是s大的特聘教授,有空没空就会来学校上几堂课。每次他都跟着,到了学校就撒开了手脚自己野了。现在被他发现了抱怨已久的哥哥竟然藏在这里,未名便成了小屁孩在学校的蜗居点。 至于古大叔如何让未名的预约制在短短时间内名扬校园,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大叔给我用的那台“工作电脑”却是真的给我了很多便利。至少不用费经常在电子阅览室徘徊了。虽说现在被学习兼职码字三件事情占据了生活的全部,有时也会有点累,却也乐在其中。 因为,我设想过的最好的情形便是,等到古大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对自己负责,对未来的生活负责。 日子一充实就过的很快,就到了大一新生军训的时候。 陈、窦二人说往年的军训都放在即将升大二的开学前,今年不知道学校领导怎么想的,放在了十一国庆前的那个星期,难不成想让新生经历一番从悲到乐的情感体验?谁知道呢! 对于军训,虽然班里同学一个个嘴上说着不要啊不要的,但发军训服的时候,又一个个动作快的跟抢似的,生怕少了自己那份。绿色的迷彩服,短袖加长裤,还外带一个帽子,立马就变成了一片祖国好儿女。唯独就是质量差了些,跟我在崔夏身上见过的那种相去甚远。 领完回到寝室,几个室友争着去卫生间换上,又着急忙慌地拍照留念。 “诶诶诶,小茜你帮我拍一下。” “头低下来一点,双下巴要出来了!” “你蹲下一点拍,这样显得人高!” 好容易几个人拍完,我也收拾完毕了,打算出发去未名。就听到室友小茜说:“你们看,我是不是这张最好看?我给我爸妈发过去。” 微微弯曲的腰不自觉直了起来,他们纷纷选着最好看的照片给家人分享。 “小楼,要帮你拍照吗?” 有点受宠若惊,这是和她们相处以来,第一次正式对话。“不用了,谢谢。”下意识拒绝了,但转念一想,是不是有点过分,好歹人家是好心。再者,我想到了那群人和古寂,所以刚刚准备踏出的脚步挪了回来,冲小茜弯了弯嘴角,“还能麻烦你们一下吗?我想拍一张。” “哦哦哦,好的。” 把衣服拿了出来,穿上,镜子里那么一照,配上不长的头发,还真有那么几分飒爽英姿的感觉。 跟室友道了谢,出门就给古大叔的qq上发了照片。他的qq名特别狗血,就叫古寂,资料一概没有,空间里一片清寂,什么相册说说日志,统统没有。我倒是翻出过他的一些留言,貌似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生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那个女生的空间锁了,也就没有了下文。 我想,是时候问问古大叔曾经的感情状况了。虽然,我并不很在意他的过去。 但我走到未名的时候,敏锐地察觉有异象。门大开着,平常时候温馨的灯光在此刻显得有点幽暗。安静到了诡异的地步。进了门,第一眼就看到做错事的古小木扒拉在古寂的腿上,一脸委屈的神色。见到我的瞬间眼睛亮了亮,又低下了头。有几桌客人还在继续吃饭,但毫无例外,幽幽暗暗的眼神都盯着站着的两个成年男人。 背对着我的那个人,身影有些莫名的熟悉,我想不到我在哪里见过他。如果用小说里的语言来形容我现在看到的情景,那就是剑拔弩张。 二十六妖孽再现 二十六妖孽再现 更怪异的是,古寂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闪现一丝紧张,*裸的紧张和不安,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一股被他压抑的暴虐。我对那天他见到小木同学的反映还记忆犹新,这会儿感觉尤甚! 但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了,依旧愣愣地气势汹汹地挺立在那里。大概是古小木犯了错,他可怜巴巴地抱着他哥哥的大腿,眼神无辜地望着他对面的大人,小表情似乎在问,究竟怎么了?他大概真的很喜欢他这个不算温柔的哥哥。 看似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我总算感受到爱因斯坦的伟大。 背对着我的男人动了动,手指滑落下来,抖了抖燃着的烟。这一瞬间,我开了窍,这人,是妖孽男吧? 下一秒,男人回头了。果然是那张印象深刻的精致脸孔,透着呵出的烟雾,鬼魅又妖孽。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他必然也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我这个平凡的人,但他确实还记得我。他的唇角被微微牵引,露出我看不懂的笑,不知是嘲笑还是捉弄,亦或是根本无意识,缓缓地吐出尼古丁的味道,呵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我不懂这个“原来”是什么意思。 只是越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以我乐此不疲的脑电波的想象,这些人大概在脑补,两个大帅哥竟然为了一个平凡至极的妹子斗法,真是苍天无眼了吗?为什么这种事情不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但显然现在不是随意yy的时刻,我只是和妖孽男对视了一眼,再看向大叔的时候,他的冷漠让我心惊。 顾不得什么颜面还是自尊了,被他用那样陌生的眼光看着,我只觉得浑身发凉,彷佛下一秒就要变成陌路,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结局!第一次,眨巴着眼睛冲大叔撒娇——暂且让我说成撒娇吧——继而绕过俞屏走到了大叔旁边,不管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才变得这样淡漠不信任别人,我都不想成为再一个让他没安全感的人。 “啪啪”,俞屏对我绕道的行为鼓掌示意,大叔的一身寒气却褪去不少,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胸腔。 “老朋友怎么这么不招待见?不对,我们的关系,应该说师兄弟呢还是竹马竹马呢?师兄现在冷漠地连口水都不给喝了?”俞屏就势把烟掐灭在了吧台,说了这么几句让人遐想的话。我见过他的这两次,他都在抽烟,我怀疑他是个瘾君子。 他套近乎,古寂却不应承,反而道:“这里只招待我想招待的人!” 俞屏挑了挑眉,“啧啧啧,师兄果真是脾气见长。能躲在师父的眼皮底下做起这些没出息的活,可不就是胆大吗!小小木,过来”他还招惹小木,挑拨离间,“乖,去把你爸爸找来。” 小木应该认识俞屏,关系还不赖的那种。但他也只是傻傻地看着,他年纪小,但也察觉到了两个大人之间莫名的敌意。 见小木低下了头,俞屏故作幽怨地哀叹一声,“果然是一家人啊,关键时候还是站在你那边。” 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他呛声很不理智很幼稚,但面对这种怪声怪气的腔调,我就是忍不住了,恶狠狠地对妖孽男说了句“没人请你来这里!” 说完,我当然没有后悔,不争馒头争口气,对这种人,不用客气! 俞屏没有再鼓掌,反而柔和地说道:“小姑娘脾气还挺暴,别担心,我本意只是想找我的好师兄,你的好情人叙叙旧,哪知道师兄一点面子都不给,得,这里没我说话的分量,我还是不自找不痛快了。” 我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大叔拉住了手。 俞屏也看到了大叔的动作,不在意地笑笑,“我还是改天跟着师父一起来找师兄叙旧吧,现在。”他摊了摊手,“不打扰你们浓情蜜意了。” 二十七意料之外 二十七意料之外 然而,他说着要离开的意思,脚步却不见一丝移动。古大叔、小木,还有我,齐刷刷怒目而视,俞屏笑了起来,笑里藏着变态!“同仇敌忾?好好好,我走,我走。”没人搭理他,他反倒是很自得其乐,想来也是一个厚脸皮之人! 俞屏摆了摆手,走之前又招惹了一句,“小小木,乖孩子可不能撒谎哦。”小木噘着嘴,没有说话。 “靠,终于走了。死妖孽男。”看着俞屏走出未名,一不小心就冒出了脏话。不管他是好人坏人,他把这里的气氛搞得这么尴尬都是错!何况我不觉得向来天性冷淡的大叔不待见的人能好到哪里去。转身想略尽绵力安慰大叔…… “唔……”瞪大了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 眨眨眼,古寂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倒映出小小的我,向上一看,向下一望,我要晕了!大叔在咬我的嘴唇!“嗯?嗯&*%¥%…… “哇唔!”我已经听到对面那些人的惊呼声、喝彩声。 完了,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软下来了,不知何时大叔已经扣住了我的腰,虽然没有再深入,但他摩挲着我的唇,麻麻的感觉让我浑身软绵绵的。 紧接着,我好像被按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薄荷的味道。 我的脸在发烧了,我听到他嘭嘭的心跳声,一起一伏,有力、震撼。但,我想起来,是不是忘记了还有小朋友在场! 探出脑袋一瞧,果不其然,小木小朋友正黑着一张脸,蹲在了地上,严肃又苦恼地望着他哥哥。见我在看他,飞快地吐了吐舌头。 我也朝他做了个鬼脸,他反击,又哼了一声。 “哎……”是谁在哀叹?是古大叔……他松开了我,对我没有沉浸在这场吻里可能感到挫败或是忧伤,总之,脸色并不好看,不过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无视我了,俯下身来拍拍古小木,交代道:“带姐姐去小房间写作业。” 小木竟也没有反对,眼珠子一转乖乖地哦了一声,拉起我的手就走。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跟着走了,转弯的时候又看了一样,古寂已经走回了吧台,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擦着一点儿都不脏的杯子。那群看热闹的人,被他的一脸自然搅了个无趣,也就专注吃饭了。只不过还是有一个胆大的媚眼如丝的妹子拿着咖啡杯走向了吧台。 进门的时候听到古小木不耐烦的声音,“喂,不要再看了。” “真是不可爱的小孩儿!”我想上去捏捏他的小脸,可惜被他看穿,躲了过去。 放下背包,想着刚刚那件事儿,我总觉得我和古大叔开始陷入一个怪圈。为什么俞屏会喊他师兄?师父是大叔的爸爸?或者说小木的爸爸?俞屏是谁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他背后是什么势力我不清楚,只知道,那是连宋家爸爸都得俯首称臣上赶着攀亲的份儿…… 越想越冒冷汗,陈琛窦豆这帮人,平时对古大叔也是客客气气,甚至夹杂着一些客气。我一个最最最普通的学生,竟然认识了这么一帮人! 不能再想下去了。 “喂!你又在发呆!”小木扯扯我的衣角,动作很可爱,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他指了指排排好的两把椅子,说:“你坐。” 挑眉,才不相信他这么好心呢,倒想看看小屁孩儿究竟想干什么。我一坐下,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对面。小脸儿一脸扭曲,看架势是想跟我谈话。 “你上次说你喜欢的男人是不是我哥哥?” “是。” “你可以去喜欢别人啊,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也看到了,明明你哥哥也喜欢我的。” 小木拧巴了,纠结着道:“就是不能在一起啊。” 我想我大概猜到了小木为什么不让我喜欢他哥哥了。 二十八男人婆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二十八男人婆,谢清 恋叔笔记28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他不说话了,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生气。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很软,人家都说头发软的人性子不软,可我觉得小木明明是个很倔脾气的人。也不想去问一个小孩儿关于成人世界的奇怪问题,我总觉得,每个小孩儿都应该被赋予快乐无忧的童年,那是金色的洒满阳光的天地。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和大叔在一起,生一个可爱的宝宝,教他认识这个世界,教他用双手去种植自己的明天,看着他哭,看着他笑,和大叔陪着他走过一段无风无浪的时光,等我们两个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聊起年轻时候的爱恋,看着子孙长大成人,梦里大概也会笑醒吧。 不过,现在我已经在笑了,嘴边的温度似乎还未消散,大叔的存在感刷到了爆棚。难怪总有人说女生都想要喜欢的男生一个霸道的吻,那无关*,只是能最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需要,它会让人觉得安心。 也就忽然懂了为什么宋烟一再说要在大学谈一次恋爱。为什么要在乎还没有到来的明天究竟如何呢,生命源于奇迹,何不让它肆意一点坦荡一点,放手去爱呢。 何况,我爱的人也爱着我。我决定跟大叔表白,真正地表白。 打断我徜徉在幻想中的是小木同学的手机铃声,很热血的灌篮高手的片头曲。小木却一点儿没被吓到,拧着眉头接起了电话,“爸爸……哦,那我回来。”挂了电话,忧心有忡地看了看我,说:“我要回家了……” 点点头,想到现在跟着他去是不是就能看到传说中的“师父”了?哎,还是算了吧,顺心日子还没过够呢,别自找不痛快了。 小木一走,小房间就冷清了不少,静下心来写了会儿东西,一写就到了天黑。摸个鱼上网,手贱进了学校的贴吧,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名为“两位美男大叔剑拔弩张为萝莉!内有热吻照!”的热帖,心一凉,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萝莉,但一看这标题就知道写得是刚刚那件事! 点进去一看,却没有照片。只有楼主**澎湃的一段文字描述,天雷动地火的架势把脑补的一段三角恋写出了生离死别之感,还有围观群众熊熊燃起的八卦言论。 好在,没有照片。虽有名言说得好,出名要趁早,但也有句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可不想在这个校园里因为感情这种事上头条! 嘎吱一声,却是大叔走了进来。 “做完了?”我问的是菜。 大叔“嗯”了一声,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他长身玉立,腿长,上半身也长。坐下来,还是堪堪比我高了一截。我好奇地看着他,觉得他有点严肃,说不出来的怪异。不过他一向冷淡惯了,我早就习惯了他的气场。 他刚要开口,我先拦截了一道,问:“有没有收到我发的照片?” 大叔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看到了。” 顺手抄起一张纸卷了卷,做话筒状伸到了大叔面前,“采访一下,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看待这张照片?是英姿飒爽呢还是英姿飒爽还是风采翩翩呢?” 大叔也不拆台,就着“话筒”回答:“男人婆。” 还没等我想大声驳斥,大叔又把手一伸,揉了揉翘起的头发,把我的厉声说明也揉回了肚子里。没办法啊,谁让他有一种平抚躁动的魔力呢。在他面前,我那点可怜的坚持都化作了灰烬,飘散而已。 “清寒,”他放下手,叫我的名字,看着我的眼神彷佛带着一缕慈悲,“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但是你问,我就回答。” 虽然以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我一定要批判一句,这问的是什么话!但之前说了,在他面前,我的战斗值为渣渣。 有些事情,其实不是有些事情吧,是很多,很多横亘在我们面前,甚至将来肯定会面临的问题。但此时,我不想去考虑。此刻,我只有一个问题。 鼓起勇气,质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我绝对不会说,我怂地在发抖。 好在,大叔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还是得打上折扣。 “你说呢,男人婆女朋友?” 二十九是我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二十九是我,谢清 恋叔笔记29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不管我再竭力否认男人婆这个称号也好,大叔都咬定青山不放松了,任凭我这样那样卖萌打滚都不松口。难得见到大叔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也罢也罢,男人婆也好,女汉子又怎样,你还不是照样亲了我吗?本姑娘慢慢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说出那句话的! 明明勉强算是刚确定关系的恋人,但我和大叔的相处模式却一如往昔,像是“老夫老妻”。打烊关门,他送我到寝室楼附近——第一次被宿管阿姨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路,实在不想再受到莫名其妙的敌意——有时候会绕着附近再溜达一圈,有时直接回宿舍。他才不会在大庭广众月黑风高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呢。 躺在**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这惊天地的一天。对大叔果然是真爱吧,不然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在笑呢。 “小楼?”有人叫我,是室友冯小茜。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们几个也熄了灯爬上了床,不过还在玩电脑。虽有些奇怪她今天为什么会两次主动搭理我,但还是回了她一声。 “你是不是在学校那个奇怪的餐厅做兼职啊?”她隔着过道,床位和我是平行的,见我回答,翻了个身,脸冲着我的方向,打探未名。我不喜欢她说未名“奇怪”,皱皱眉,回答:“嗯,餐厅叫未名。”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学校里早就传遍了,说今年来了个奇怪的帅大叔,霸占了陈学长窦学长他们的游戏房,改造成了餐厅,还对外营业!学校竟然也不管管,诶诶,其实我们很想去围观一下,但错过了第一天,好像现在都要预约了。”她越说越起劲儿,我忽然想到,我跟她们关系再僵硬,但室友之间的电话还是存着的,那是学校发的,她们一看预约电话,不就知道是我了? 果然,冯小茜又说,“我看了她们给我看的那个电话,好像是你的诶!小楼啊,你都是半个老板了,肯定有大叔老板的照片吧?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是啊是啊,给我们看看嘛。”“看什么看啊,说说,今天他到底亲了哪个小萝莉才是。” “哈哈哈,是啊,这么劲爆的消息,小楼你肯定知道的吧?” 我笑不出来了,她们的笑声很刺耳。一搭一档,话里有话,或许是我小人之心,当下的氛围,已然超出了我觉得和谐悦耳的范围。 “诶,是不是我们太大惊小怪吓到你了?都是室友吗,这么生分干嘛。”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不好相处的人,你要融入集体嘛,不要总是独来独往的,多美意思。” 但我喜欢独来独往啊,与其和这样的你们面不合心不合地走在一起,为什么不一个人潇洒地来去呢?我厌恶的声音又来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那样高亢嘹亮,好似在称赞什么,在炫耀什么。我本就是天性凉薄的人,何必伪装成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但她们还在继续,我不想听了。 “那个人是我。”跟大叔待在一起久了,好像我也学会了一些腔调呢。如果是他,大概也会是这样,冷冷的一句回答吧。 “啊?”她们还盘旋在她们的世界里,被我搅乱了思绪。 我决定说完最后一句,睡觉,“我说,那个被老板亲的人,是我。”拉上薄毯,一片清静。 讨论声戛然而止,安静,能听到鼠标“哒兹哒兹”的声音。有人尴尬地“呵呵”两声,陷入一室寂静。 没有忘记给大叔的睡前短信,这样才能带着好心情入眠。 早上是被闹钟叫醒的,第一天军训,教官说迟到的人罚跑三千米。三千米,要命的啊。和室友的关系再一次变成陌路,不过我最欣赏的是她们也会把这当成无所谓,多一个人在旁边抢夺空气而已。 迷彩服一穿,帽子一戴,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宋烟她们班和我们班组成了一个排,我两身高又很接近,所以幸运地排在了同一排。她人长得漂亮,丝毫不亚于什么中国十大校花之类,穿着清一色的服装,她还是最亮眼一个。几根不安分的长发跑了出来,多了一份慵懒。就连教官都多看了好几眼。 教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年龄应该不大,黑黑瘦瘦的,一脸腼腆。对着这帮已经熟悉了环境的大学生,只好靠嗓门儿在气势上压倒小兵们。 好容易给所有人排好了位置,教官已经被调戏地体无完肤,那黑黝的脸颊都爬上了红晕。 “稍息,立正……” “立正,立正会不会?不会的先去跑五圈!” 所有人都会了。 “今天开始,一个星期,是我们军训的时间!这段时间,给我好好听话,好好练习,一个礼拜之后要阅兵,不准拖后腿!训练的时候,态度不端正的,抓到一次罚跑五圈。听到了没?” “听到了!” 声音响彻校园,这就是他妈的青春啊! 三十那些猜想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三十那些猜想,谢清 恋叔笔记30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我就没有了之前的**澎湃。顶着太阳站军姿,汗水流过脸颊,痒痒的,还不能动。看着瘦瘦小小的教官,一训练起来就变成了哥斯拉,一点情面都不讲。说站十五分钟就真的十五分钟,动一动就拉出来跑圈。班里有个男生吊儿郎当,以为只是说说,驼着背曲着腿做休息状,被教官一把逮到,还嬉皮笑脸讨饶。教官脸一崩,开始教训人,直把男生说的面红耳赤,灰溜溜地跑操场去了。 “原地解散,休息十分钟!” 一听这话,宋烟就“啊呀”了一声,人就软了下来,跨到我身边挽着我娇嗔:“陈琛说军训很累的,原来真的好辛苦啊。” 无奈地斜了她一眼,“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席地而坐,假草坪铺成的小小足球场,外围就是跑道,我们就在这里训练。宋烟也没了大小姐脾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直喊舒服。 已经有很多同学看着我们了,大约在猜想我们是什么关系。自打她和陈琛好上,我们一起行动的时候就少了很多,何况不在同一个班级,她们奇怪也属正常。但我不想理会这些奇奇怪怪的视线,自己活得坦荡不就好了。 她又开始感化我,“哎,小寒寒就是没有点情调。你说人生有什么意思?人活这一辈子,当然要趁着年轻体验一下人间百态啦,也好等到老了感慨一句,我这一辈子啊,值了!”天生的乐观派。 无可置否,毕竟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想法也不尽相同。我倒是羡慕她的坦然,却也不会强迫自己去改变原本的想法。 她又把魔爪伸向了我,捏我的脸喟叹:“这皮肤,真是好摸啊!”扶额,这位好友一直是又好笑又好气的存在。就不知道那些把她称之为女神的男生是不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的一面。 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烟,你不是认识那个叫俞屏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她却是一愣,眼神竟也有些闪躲,问:“他怎么了?我就见过他一次,就我们刚来的时候,你问他干嘛?” “没,昨天他在未名。” 宋烟小小地惊呼了一下,有些纠结地看着我:“他跟古大叔见面了?” 这样的反应,我想她大概知道些什么。刚想问她,却听到教官吹起了哨子。不得不暂停,回去训练。走回队伍的时候,我约她晚上聊聊,她也爽快地答应了。 太阳要下山的时候,第一天的军训也就结束了。唱完了“咱当兵的人”,一说“解散”,两个班发出一阵欢呼,帽子一抛,接住,三两成群地吃饭去了。 军训了一天,宋大女神早就精疲力竭,坐在草坪上不肯起来。我也有点心疼,毕竟平日里是个不用操心的大小姐,这样的训练强度对她来说还是头一回。也就没有催她,陪着坐了下来,晚风吹过,何尝不是一种风情。 操场渐渐恢复了安宁,偶尔有几声鸟叫有一阵脚步,在放空的时候就有了“蝉鸣林愈静”的意味。 宋烟把帽子一戴,往后一倒,躺在了草坪,她说:“小寒,我们很久没有谈心了,我们聊聊天吧。” “好啊。”也躺了下来,看着天,它像一块很大很大的布,庇荫着我们这群阳光下的人。 “说说你和古寂吧。我知道昨天那个帖子里的人是你。”她当然知道,因为她说:“本来是古大叔一早发现被拍照了,就找了陈琛,让他帮忙找人删的。那时候我们约会呢,陈琛就找人黑了那个帖,不过只删了图。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古寂说的,他说只要把图删了就好。” 心里疑问越来越大了,总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我并不安心,喃喃道:“他干嘛留着那个帖子,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就看他怎么想的了。说实话,小清,我们以前都太理所当然了。现在想想,他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我都感觉到了,你不可能没感觉。” “是啊,可那又怎样?”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你以前不是说,要爱就勇敢一点吗?你这么做了,我现在也想这样去爱而已。” “可是你跟我不一样啊。” 是啊,我们是不一样,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其实都不一样,但我们不照样成了朋友?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我们总会被牵着鼻子走,不是吗? 我安慰她:“好啦,不要杞人忧天了,你可是比我更有战斗力的人。对了,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吧,我很想知道小木、大叔,还有俞屏,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恢复了些精气神,打趣我说:“怎么不自己去问你的古大叔?” “我还没那么坚硬的小心肝儿。” 她笑得花枝乱颤,说我撒谎,但说到正事儿又严肃了,开始八卦从陈琛哪儿探听来的消息:“陈琛嘴巴太严了,我问过好几次都被他打了回来。不过我大概琢磨出这些事情。大叔应该是被收养的孩子,小木才是收养大叔的那家人家的亲生孩子,不然这年龄差也太奇怪了。” 这个也是我一直猜想过的结论:“我也这么想过,如果大叔才是亲生的,那他应该不至于在外面飘荡好几年。还有就是,大叔和小木既然都姓古,那他们的父亲应该也姓古,但是我问过一些老师,他们都说学校里没有这个姓氏的老师。” 这个是我一直疑惑的问题,但又不敢直接问,憋了很久,终于有个人可以说说了。 “小寒啊,这个还不是大问题。陈琛和窦豆都有点忌惮的人,家庭背景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他是养子,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养子。陈琛没说,但我排除了一遍,北京城姓古的权贵人家,只有一家啊。” 我这才真的有些胆战心惊。跟着一帮权贵子女混久了,我当然也知道北京城姓古的钟鸣鼎食之家是哪一家!再联想到唯一和古家能抗衡的人家正是俞家,好像什么事情都通了。 “嘿、嘿,小寒,你是不是也想到了?”见我突然安静了下来,宋烟滚到我身边晃了晃手掌,“你想到的就是我想说的。我猜,古大叔一直不愿意说这件事情,大概是怕吓到你。” 他如果真的对我说这是真的,我想我真的会吓到。 “可我们的猜想不是说他是养子吗?那……” “小寒,不要自欺欺人哦。就算是收养的又怎样?你敢跟他们对抗?” 好吧,我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我还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俞屏会喊古大叔师兄?这两家不是不对头吗?难道说小木的爸爸这么厉害?可是也说不通啊,为什么又会在学校里教书?” 我觉得我脑细胞已经不够用了,果然陷在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不够用的,到今天我才想起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宋烟好像有点内疚的样子,“也不要多想了,大叔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可能是想把事情都解决好了再跟你说。还是说说开心一点的事吧!” 她所谓开心一点的事,那就是八卦感情问题了。下一秒,在我耳边就响起了她暗落落的声音:“话说,你跟大叔到底怎么样了?被亲了那就是确定在一起喽?采访一下,被大叔亲亲是什么感受啊小寒同志。” “你说呢?小烟同学!难道你跟陈学长没亲过不成?啧啧,校草跟校花的恋爱可是有够简单粗暴的!就一天时间!一天啊,你们两就好上了。” 宋烟作势要挠我,嘴里叫嚷着:“好啊你,你跟着大叔学坏了!” 这时候操场上路过的人心里想必在暗自偷笑,两个女神经病啊! 站起来,拍拍身,那些困扰着情绪的烦心事儿先搁一边。宋烟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我们没有办法控制未来的可能发生的事,活在当下是我们能做的事。 于是,我又去未名了。不工作,只约会。她被陈琛接走了,也约会去了。 未名的知名度已经很高了。超出大叔的预计,预定吃饭的人还挺多。好些人勾搭大叔不成,转而勾搭那兼职小哥小妹。大叔开玩笑说要给他们涨工资,大家自然乐意。除去颜值这个因素,这里不闹腾,人正好,安逸,也是重要原因。 做兼职的学长学姐也知道我和大叔的关系,好在是陈琛找过来的人,会开玩笑,但也有底线。和他们相处挺自在有趣。 训练了一天还是有些累人,我就趴在吧台前面看大叔切水果榨果汁。都说男人在做菜的时候很有魅力,至少我是赞同的。眼前的大叔不就是最好的案例么。 “大叔,给我来杯橙汁呗。” 古寂抬头,见我还穿着那身迷彩服,却是一笑:“厨房里有绿豆汤,进去喝一点。” “这么贴心!谢谢大叔!”但我已经懒得动了,依旧懒洋洋地趴在吧台上,惹得也闲着的小何学姐在旁偷笑。 古寂无可奈何地笑笑,竟然放下水果给我把绿豆汤端了出来,放在我面前,又去干活了。 三十一一波起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三十一一波起,谢清 恋叔笔记31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军训的这几天里,大叔彻底沦为了我的饮食管家。从绿豆汤到西瓜汁到酸梅汤,再到冬瓜茶,他几乎把所有能解暑的饮料都做了一遍。连带着宋烟也受到了此等福利优待,笑着打趣大叔说他是五好男士,又埋怨陈琛不够体贴,惹得明明在一边当捶背小工的陈大学长连声喊冤。 那些担忧的心情好像就此葬身在了大叔腼腆的温柔里。他没有说过一句“我们在一起吧”“做我女朋友”此类的话,就连那次的质问也被玩笑式地一笔带过,但我却很安心,怪异地安心着。因为他是古寂啊。 我从小便是个凉薄的人,没有安全感,没有交心的朋友,很自卑。 小的时候不懂事,也问过妈妈为什么别的小孩都定那些好看的课外书,你们不给我买呢?而且我成绩还比他们好呢。凶巴巴的父亲总会说一句,没用的东西买什么买。 后来我知道了,是因为穷。后来,也就不问了。 我几乎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除了宋烟。那是好几年前的夏天了,盛夏的阳光炙烤着大地,透过满是绿叶的大树,地上星星点点的圆点。那所高中是我们那个小地方最好的高中了,个头儿都窜了窜的优秀青少年们像茁壮的大树,长进了这所高中。高一是不分科的,我和宋烟坐在了一起。很多人会管自己的同桌叫同桌,显得亲切。 但她不,她管我叫“小寒”,那样柔声细语。即便在我已经知悉了她爱闹的本性之后,我依旧不会忘记,她当时眉眼弯弯的样子。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我好。 那一年,我收获的不仅是一个知交,还收获了一个爱穿着白衬衫只爱对着一堆容器捯饬的做着小本生意的大叔朋友。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知道他没有表面上那样好相处,可是他曾经对我说:“小孩儿,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别总愁眉苦脸,生活远比你想象的美好。” 时间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转眼间已经三年过去了。三年前,我们坐在江南小镇一间不大不小的奶茶店里聊八卦谈未来,现在,我们聚在首都,我和那个白衬衣的大叔走在了一起,那个总是喜欢扎马尾的校花也终于完成了当年心心念念想要谈一场校园恋爱的愿望。 幸运的是,我们依旧在一起。 所以,当陈琛说军训结束之后去唱歌庆祝的时候我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这个提议。至于回家,先不说路程,单是来回机票费都是我现在还难以解决的问题,所以一早就跟奶奶说了不回去。原本想拉上大叔去景点逛逛,不过既然陈琛有这种想法,集体活动也不错。 反而是大叔对我侧目想看了,摸了摸我的脑袋问:“不是最喜欢安静吗,怎么这次这么反常?” 我乜他一眼,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笑弯了腰:“甘当那吴下阿蒙,却也适合你这个男人婆。”他还念着男人婆这一茬,我气的要打他,他却一把把我的手握了个住,没奈何就这样被他吃的死死的。我发现,他越来越开朗了,或者叫做开放,若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在有人的场合做出这种暧昧的举动。 9月底,阅兵仪式。 整大一的新生都在田径场。领导讲话,阅兵式,领导总结,也就那么回事儿。散场的时候却是画风一变,都在跟教官依依不舍了。也不难理解,就跟回忆以前的老师一样。管着你的时候,你讨厌他。等离开了他们,才会念着他们的好。我就觉得,回忆是神奇的东西,常常过滤掉那些你不想记起的东西,所以它往往都是美好。 但又有几个人会真正再去拾起那些东西呢?今天要了号码要了qq,明天会打吗,会联系吗?谁知道呢。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宋烟也是。 陈琛早就在看台上等人了,今天也穿着迷彩服,好像混进了大部队的感觉。窦豆也跟在一旁,两个人那么一坐,颇有指点江山的感觉。就算有宋烟这个女朋友在,他旁边还是少不了莺莺燕燕,甚至有宋烟的同班女同学也当着她的面冲陈琛各种示好。窦豆这种坏坏的男生更是受追捧。 不过今天形式不同,阅兵结束就意味着七天长假,风风火火地跟教官拍照留念告别,多数人也就风风火火地撤了。 陈窦二人从看台上一跃而下,朝我们走过来。 晚上是约好的唱歌之行。和宋烟先回寝室简单洗漱了一把,换了身衣服,好歹没有汗涔涔的粘腻感了。大叔也关了门,和陈琛一起等在宿舍楼下面。 宋烟的小女生情绪爆发了,非拉着我从窗口看下去,就看到两个笔挺的身姿站在下面。一个青春肆意,一个成熟内敛,总之都是帅。 “啊,真的好幸福有没有!小寒寒。”她又怕被他们听见,把我从窗边拉到看不见的地方,低哑又激动地发花痴,“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男朋友真的好幸福哦。” 虽说大叔在下面等我很有青春校园偶像剧的感觉,但我还没花痴到这么激动的地步。顺了顺宋烟的背:“好啦好啦,帅哥陪靓女,每天都是偶像剧,你就不要再拉仇恨了。” 她鄙视地说我没有一颗少女心。 司机是窦豆,可怜的窦学长被陈琛压榨地只有当司机的份儿。还得忍受后座一对时刻在秀恩爱的小情侣,怎么形容窦学长的心态,应该是“几欲先走”吧。 对北京,我和宋烟两个刚来不久的地道的外地人自然不熟,何况几乎一直待在学校里。坐在车里也不知道窦豆开车开到了哪里。陈琛倒是很有兴致地跟宋烟介绍着这是什么路哪里有所谓的历史遗迹。说我们到东城区了,那儿是钟鼓楼,不远是地坛等等。 最后却行至一条小吃街。我以为他们所去都是富丽堂皇之地,却没想到会带我们来这么个接地气的地方。 整条小吃街,你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菜香四溢。手里拿着,嘴上吃着,身边还走着一个,那多半都是情侣。因为人多,闹哄哄的,地上还摆了很多摊,完全就是一个夜市。这已经完全偏离了我的想象。 一不小心就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陈琛他们被带到了前面,挪回来跟古寂说了句“寂哥,分头行动吧,老地方碰面。”又被冲走了。 大叔打下车就一直牵着我的手,这次是十指紧扣,我能听见在喧闹人群里自己的心跳声。被人群拥挤又怎样,身边的人一直握着你的手,回头凝视,眼睛里就只有他的存在了,就明白了为什么情侣会喜欢到这么嘈杂的环境约会。 “大叔,”我就是想叫叫他,他俯身侧耳,我也想偶尔矫情一下,“那是什么啊?煎饼果子吗?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他笑着捏了捏握着的手,慢慢挪到小摊边上,问:“老板,这个怎么卖?多少一个?” 那老板头也不抬专心做着饼:“放鸡蛋五块钱一个,要其他的料,”他指指前面,“那块牌子上写着呢。” 最终买了个放鸡蛋的饼,缓缓地穿过人群,心情出奇地好。 走过小吃街,街的另一端就变成了另一种风景。有ktv、宾馆、小吃店,总之很生活化娱乐化的一条街。大叔带我走进一家挂着木牌子的ktv,没错,就是木制的牌牌,顺着楼梯走到二楼,ktv的感觉就迎面而来了。 窦豆自然是最早到的,坐在大厅里,翘着二郎腿调戏旁边的女生,活像个小痞子。见到我们就跟见到革命亲人似的,扒上来就哭诉自己怎么怎么孤苦无依,当了司机还被人无情抛弃。他这人性格太多变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跳脱。 校草校花组合也紧随其后地来了。一看人齐了,就让服务生带着去了包厢。 设施很好,环境也不错,难怪他们这种见惯世面的公子哥儿也会来这种不算入流的地方。我还挺喜欢听歌唱歌的,总觉得有些曲调有些歌词是有生命的,它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引起人的共鸣。唱一首歌唱到哭,我相信那是真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连狂欢的歌声也不能阻挡。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我见犹怜的那种气质古典的女生,眉眼盈盈。当是女生看了都不忍心伤害的气质。可当她出现的时候,原本热烈的氛围降至零度,她偏偏看向的是古寂。 当下,我和宋烟站在茶几前,古寂在我右手方坐着,另外两人左边坐着,门口站着那个女人。歌声已经停止了,只有伴奏还犹自开心地放着。 人生二十年里,今晚终于碰到狗血的事了。 宋烟扯了扯我的衣角安慰我,我并不认为现在需要安慰。古寂在看到那个女人时,嘴巴抿成了一条线,似是并不乐意见到她…… 三十二因为那个女人 三十二因为那个女人 气氛很是诡异,就连一贯最会调节氛围的窦学长都没了声音。音乐有多响,场面就有多尴尬。 那个女人却浑然不知自己带来的这场暴风雨前的宁静有多不妥,末了还润湿了点点眼眶,彷佛自己是受害者。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究竟合不合理合不合适,只是看着古寂,好像跨过千山万水只为找到他。我和其余的人都化成了不需要存在的*摆设。 她拎着小小的手包,轻启双唇,抖动着声音喊了一句“师兄”。 若是放在武侠片里,师兄师妹这叫法岂不是有情人儿的专属?可惜,这是在现代的ktv。她一句“师兄”倒再次勾起了我的疑惑,古寂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角色,我已经弄不清了。他前不久跟我说“你问,我便答”,我没说的是“你不说,我便不问”。 “师兄。”她生怕古寂没听到,又喊了一声。 他站了起来,平常时候就冷冽的气势不知为何在此刻迸发,冰冷地不近人情。我昂首挺胸望他,却不见他看我。 眼神直直地看向门口,我发现昏暗里他攥着拳头紧了又松,“你来这里做什么?” “师……”女人还想再叫一次,最终还是吞回了一个字。我不知道她和大叔到底什么关系,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他们可能有过的过去让我心脏胀得难受。 嫉妒是会让人发疯的,我装作毫不在意,却在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去的时候,溃不成军。 她甚至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看着他。 “小寒,”宋烟抱住我的肩膀,眼睛里满满都是心疼,她大概也觉得此时此刻我是装着的强硬,“哎,没事没事,无关紧要的人,别想太多。” 但这种话,骗她自己都骗不过去吧?其实,人呐,都是七情六欲的动物,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有些青春朦胧的感情,谁没有一段过去呢,只要现在的他是自己的,又何必去苛责那些你还未曾出现的岁月? 可是,所有的心灵鸡汤不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吗?人可以在安慰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娓娓道来,唯独放在自己身上,就行不通了。 我知道这样很不应该,可我忍不住还是会嫉妒啊。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要一想到有那样一个女生曾经在他的世界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足迹,现在她又出现在眼前,心好像就抽抽的痛。 不想被这样的情绪左右,说服自己不要去打开那个潘多拉魔盒,我跟宋烟说出去透透气。一出门,沉闷的压抑散去了些。但不远处的拐角口,他们就在那里说话。 古寂敏锐地发现了我的存在,侧头看过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紧接着那个女人也看了过来。我本意不是想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体现体现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我走了开去。 我去了厕所。有一种感觉告诉我,那个女人,会来。 厕所的镜子很大,灯光比房间里的还亮,上厕所的人不多。我站在洗手台前面照镜子,里面那个长的尚算清秀的人一脸凝重,心事重重。我好像变了个人。 等得并不久,可能才两三分钟,她就来了。 沾上爱情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会变得自私吧。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远比我成熟有女人味儿。镜子里看去,她是优雅温婉的女人,而我只是个冒冒失失的女生。我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憎恶她的存在。 她不说话,我也不说。像不像两个为爱争夺的女人在比谁底气足? 她走到洗手台打开了水龙头,冲着镜子里的我笑了笑。 我也笑了回去,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幽幽地飘来一句“你连师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吧”,一字字戳进了心脏。 再度进入房间的时候,窦豆正在鬼哭狼嚎,一人霸占了两个话筒,耍着花儿地唱。宋烟有气无力地和陈琛腻歪,她心里很担心我吧。 古寂又像个苦行僧一样笔挺挺地坐在角落里,不唱歌,干坐着。没有赌气,我依旧坐到了他身边,坐下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他暗暗的叹了口气松了口气。 窦豆说我们几个人战斗力不行,唱了几首又转战玩牌。五个人,除去我几乎一点都不会,他们四个都会一些。我就在一边看他们玩。一群成年人在一起的好处这个时候就凸显出来了,大家总会不约而同地把尴尬过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散场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窦豆开车走人,美其名曰把时间留给小情侣。陈琛送宋烟回去,我就交给了古寂。 出ktv的时候,却还有一群人正好上去,满身酒气熏得旁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大叔把我带在怀里下了楼。 “小寒,那我们分开行动喽。”分开的时候,宋烟又小声嘱咐我让我有话别憋在心里,才跟陈琛坐上了的士。 眼下只有我和古寂了。十一点的北京,也并不很黑,路灯把世界照亮了,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张熟悉已久的帅气脸庞。我忽然不想回寝室了,我很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停下脚步,我说:“我不想回宿舍了,这个时间已经关门了。” 他也不惊讶,狭长的眼眸被街灯映得更加深邃迷人,我一直觉得我和他存在一道沟壑,今天才明白,是阅历,是经历。我还年轻着莽莽撞撞的时候,他早已经经历了那些,在时光的磨砺下变得睿智内敛。 我不了解他的过去,不曾参与他的人不轻狂枉少年,我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小孩儿和大人谈未来,自己觉得雄心壮志,在别人看来,或许真的只是“年少”。 他愣了几秒才消化我说的话,之后才回答:“那就不回了吧。” 他带我去了他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的一个居民区,老旧的样子,不像四合院儿也不是高楼建筑,只是老派的居民区。 上楼的时候,楼道里窜出来一只猫,“喵”了一声,跑远了。他住在三楼,开门开灯,眼前的这个“家”布置得很简单。客厅也不大,堪堪放了一张桌子,一台电视机,一张长沙发。 “很简陋,只是晚上回来住而已。”大叔解释了一句。不过简单归简单,家里打扫得很干净,只是缺少了一点“人气”而已。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夜晚,情侣,房间,总该发生些什么。但大叔还是那个大叔,既没有为带了个女朋友回家而显得局促,也没有为拐了个女朋友回家而显得兴奋。他一向很镇定。 他进卫生间转了一圈,出来告诉我说:“有热水,可以洗澡了。这里只有一个卧室,我先给你换个床单,你睡床。” “那你睡哪里?沙发吗?”我问。 大叔可能被我噎了一下,反问:“不然呢?” 我不以为意:“可以一起睡啊。” 这下,他真的被我吓到了。 “难道大叔没听过情侣要做的一百件事情吗?其中一个呢,就是什么都不做,抱在一起睡觉。” 不过说完我就后悔了,刚刚想变得成熟一点,这会儿又尽说些小孩儿才会说的话。逃避似的溜进了卫生间,关门。可刚想脱衣服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大叔,”我探出个头呼唤他,“洗澡没有衣服换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他也难住了。若只是外套倒还好办,可我总不能不穿内衣吧! 他抓抓头,问:“要不我出去买吧?外面有24小时便利店,不远。” 我知道他有轻微洁癖,没洗澡去睡他的床实在罪过,所以同意了他的提议。 最终,还是穿着他的衬衣以及递进来的新买的内衣走出了浴室。可惜大叔的浴室里没有大面镜子,不然我很想照一照现在是什么样子。很多人都说女生穿着男朋友的衬衫的时候很迷人,我也想知道,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会不会让他心跳加速。 他在换新床单,大叔其实是个很居家的男人,会做吃的,又会干家务。但我隐隐猜到,这不是真正的他,他在逃避某些事情而已。 看到我的时候,眼神还是暗了暗,又很快遮掩了过去。 “很晚了,睡吧。”丢下这句话,大叔的背影似乎有些仓皇而逃。 那至少说明我对他是有影响力的吧,躺在**的时候这么想。刚刚那一刻,我很想抱着他,很想亲吻他。可不想他认为我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最终还是没做。 枕头上残留着大叔的气息,安心的气息。这一天过得够曲折的,抵挡不住翻涌而来的睡意,在他的气息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像做了个梦,梦里面一直有大叔的身影,他走到我身边看着我,轻轻揉我的头,亲了亲我的唇角,却还是在叹气。我很想挣扎着起来回抱他,但意志力不够坚定,只觉得被梦境锁住了力量,挣脱不得。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惊醒了过来,我梦见大叔离开我了。 开灯,下床,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轻声轻脚地去了客厅。阳光还没有浮出地平线,光明来临前还很黑暗,大叔长长的个子蜷缩在沙发上,莫名有些可爱。 三十三开诚布公 三十三开诚布公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热切的太阳连细微的缝隙也没有放过,俏皮地窜进了房间。趿拉着拖鞋拉开窗帘,窗外竟挺立着一排树,叶子还很绿,生机勃勃。昨天回来的时候来不及仔细打量这间房子,现在一看,风格当真有些“简陋”,不知是不是大叔的临时住处,似乎没有花心思打理。 我很想在房间里翻翻找找,看看他平时生活的痕迹,但那毕竟太侵犯别人的*,还是忍住了。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10点,昨天花去的心力太多,不知不觉就睡了那么久。 房间很安静,静到可以听见这个老式居民区街坊邻里茶余饭后的侃侃而谈。但没有听到古寂的动静。 走出卧室,却发现沙发上早已没有了古寂的身影。薄毯被叠的四四方方,落寞地躲在沙发的角落里。房子本就不大,出了卧房,一眼就能看完整个客厅。厨房也不在,卫生间门也开着。 “嘎达”的一声,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下。 “起来了?”大叔拎着几个塑料袋走了进来,这种姿态让我联想到“家”这个字,温暖的家。高大俊朗的丈夫,体贴温柔的妻子,或许,以后还会有一个小小孩。就只要这样小小的房子,住着相爱的一家人,任它夏雨冬雪,都不会害怕。 古寂见我原地发呆,放下钥匙走过来揉揉我的头问:“怎么傻了?” 我应该告诉你,我想到了我们的以后吗?但是,“大叔,你怎么?”他的唇角猩红一片,微微肿起,还破了皮。但他在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忍不住抚上他受伤的地方,“怎么好好的就变成了这样?” 大叔不以为意,大掌覆住我的手,小小地“呲”了一声,解释说:“路上碰到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 这是谎言,显而易见。且不说打架不是他的风格,如果真的只是小混混,这决然不会是最后的结果。他会散打,我见识过。但我也不想再追问了,只是问他有没有医药箱,他只说已经处理过了。 挨了揍,大叔的心情反而看上去挺好,塑料袋里装着好些菜,竟哼着小曲儿去了厨房。 “清寒,”他叫我,“厨房有早饭,先吃点垫垫肚子。” 吃过了粥,我靠着门看他做菜。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摇摇头,龇牙咧嘴地冲我笑笑,自己洗菜切菜去了。竟然还买了条鱼,说要做鲫鱼豆腐汤。 鱼已经被人弄死了,尾巴都不跳了,僵硬地躺在砧板上,可真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直知道大叔很会做菜,却没想到连鱼这种难处理的食材也能处理地这么顺手。把鱼鳞一点点去掉,洗净,内脏处理,也就不一会儿的工夫。 他还买了梭子蟹、鸡肉,素菜反而不多,他知道我喜欢吃菌类,买了白菌菇、口菇,还有土豆,说要做咖喱土豆鸡。 我终于有点害怕了。 他不正常,开心地太反常了。已经超出理智的喜悦,让人心里发毛。我再坚强,也还只是正在上大一的女生,连女人都称不上。心头爬满了诡异的不安,只觉得我们之间刚刚开始,却早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我迫切需要找一个地方倾诉,可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不敢跟宋烟说,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无限放大。我才想到,今天是国庆节,举国欢庆的日子。 而这里,是北京。 来这里一个月的时间,我竟然没有看过一次升旗仪式,没有去过故宫,没有爬过长城。不是说这些事情非做不可,只是恍然觉悟,竟然不曾出去走走。何况,我觉得大叔现在也需要出去散散心,去去阴霾。 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菜端上来的时候,古寂还没有解下围裙,亮眼的家庭煮夫当得还不赖。汤已经熬了不少时间,奶白色的,看得我食欲大振。只不过咖喱一上来,其他菜色的气味都被它强烈地掩盖过去,空气里浓浓的咖喱气息。 “我们下午出去约会吧。”大叔坐下来的时候,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说道。 “约会……”他咀嚼了这个词一阵,而后给我打了一碗汤,才说:“好啊,约会。” 耶,成功! 两个人围着不大的桌子吃饭,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人吃的一本满足,气氛又回归了温馨,只是唇角的血红还在提醒我一些心情,不过本能地被甩在了脑后。大叔是个“食不言”的人,自己做了那么多菜,吃的并不多,慢条斯理的,像富家公子做派。如果身后再站一个管家,那就真的再契合不过了。 但我不是,心里没底的时候总喜欢说话,好像这样就能把安全感找回来,我说:“今天是国庆节诶!我居然错过了*升旗仪式。来北京这么久,还没去过故宫!大叔,要不然,国庆假期,你就陪我到处走走呗。” 他没感到意外,细长的眉却挑了起来,薄唇也抿了一下。都说薄唇男人多负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但他的唇形很好看倒是真的。 古寂放在了筷子,我正襟危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一样乖乖坐直——他可能意识到了一些事情,问我:“清寒,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我才真的被你吓到了。这么直白地挑明,被吓到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没点头没摇头,他不了解我是什么意思,只叹了叹气径直说了下去,他说:“清寒,有些事情,我们真的要谈谈。” “谈,谈什么?”我没看他了,我心里有点乱。 他又叹气,说:“抬起头。清寒,你跟我,本质上是同一类人。冷淡、凉薄,犹豫不决,不相信别人,没有安全感。”他把我们的缺点细数过来,“你问是不是我女朋友。我应该怎么回答你?你对我何尝有过信心,我对你更不敢提什么要求。我长你七岁,七年……” 他自嘲般地笑笑,指了指唇角的伤痕,继续说:“我承认早上情绪失控了,可在北京,我总有失控的一天。你知道,我有多……但我不能,你还这么年轻。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在你身边。” “可是,”他说了一堆,我确信我的理解能力应该不会偏差,“可是,我愿意啊。就算没有明天又怎样,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你没有告诉过我你的过去,我也不在乎。是,我刚刚是害怕了,可我没有离开不是吗?” 他不说话了,看着我,又叹了口气。 这顿饭注定吃的不舒心,好在说开了以后,心里的闷气是少了好些。我不知道我那些话他到底听进去多少,但至少,在这一刻,我们在感情里是平等的。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计划去约会,我还想回学校拿电脑,大叔表示同意。我已经决定,这段时间蜗居此地不动摇了。 刚穿好鞋子要出门的时候,被身后一股力量带着转过了身,接着,劈天盖脸的吻就压了下来。第一次,是我没脑子的“强吻”,第二次,是未名里乱了心智的吻。这一次,是真正的吻,很温柔很温柔的吻。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溢出来的温柔,带着些些讨好又满足的意味。我是他口中的“男人婆”,却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婆。闭上眼睛,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子。 虽然,吻里面是鱼汤的味道,可好像胜过千万蜜糖。 出门的时候,风里面都是浪漫的气息。 国庆的北京城全是人,每个景点都人头攒动,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我们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所以只能对着景点望而却步。虽说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但出来散心约会依旧是让人开怀的。 经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和大叔心有灵犀地对着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手机在响。”古寂提醒我。 街上太热闹了,都不知道他的听力是有多好。松开了手,来电的是宋烟。 “死丫头!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回宿舍?”扶额,忘了这茬了。“那,那什么,我,我……”这怎么说啊,好像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呸呸呸,什么跟什么啊。 “我什么我!今天去你寝室找你,还有个人没回家,她说你昨天没回来!你和该死的古寂去哪儿了?” 还没等我回答,大叔手一伸,把电话接了过去,“我是该死的古寂,昨天小寒住我那儿了。放心,没对她做什么。” 他肯定是故意叫我“小寒”的。果然是大叔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宋烟马上缴械投降了。电话回到我手里的时候,她小声叮嘱我,“别被大叔骗了啊!你多保重!” “你也是!” 难得这么长的假期,她肯定也要跟陈琛约会去,我就不信,陈学长会比大叔还隐忍! 曾经的奶茶店老板果然还是对奶茶情有独钟,大叔默默看了我一眼,问:“要不要进去坐坐”看着熟悉的装修风格,我也想进去看看,这家似曾相识的店,店主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三十四平静和风暴 三十四平静和风暴 推门而入,入目所及便是清一色好看的摆件小玩意儿,文艺气息扑面而来。不大的店面却也挤满了年轻的顾客,谈笑风生的小姑娘小情侣窃窃私语的声音冗杂在一起,比那外面大热的天气还要热闹。冷气打得很足,门一关,便是另外一个世界。 “欢迎光临时光!请稍等,马上为您服务。”声音是阳光而轻快的男声,尾音微微上翘,公式化的欢迎词也变得可爱起来。坐在吧台前面的一排女孩子顺着声音朝我们看过来,看到古寂之后,眼睛亮了不止一点点。转过头去就开始“悄悄”讨论,说“长的好帅”。 看着他破了皮的嘴唇,心道,嗯,确实挺帅的。 我猜,那个男生应该就是老板,他正背对着我们冲调奶茶。个子不高不矮,很瘦,在北方属于“比较矮”的类型。只有他一个人在忙,手上的工作不停,井然有序,竟然还会找空自恋地回答那些小女生:“难道刚来的客人比我还帅吗?”惹得小女孩们娇笑不已,调戏着说“是啊是啊”。 “好啦,原味珍珠,你的。”小老板忙的还挺会自嗨,晃了晃奶茶杯,要递给客人。这时才得空看我们一眼,只不过这一眼又认出个旧相识出来。“学长!”小老板惊讶地看着古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呀,老板,你认识这个帅大叔?”“帅哥总是扎堆出现,老板,你不介绍一下吗?”有人抢道。 我想大叔应该也没想到会这么偶然碰见认识的人,但我听到“学长”这个词的时候已经免疫了。以后我们约会,再在马路上碰见一个人,那个人上来就管大叔喊什么“师兄”、“学长”、“师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难道说,做奶茶、餐饮这一行业,这么讲究尊师重道? “小林?”大叔可能不太熟悉眼前这位小老板,想了一会儿才喊出一个名字。其他人也不聊天了,专心盯着两个成年男子,我甚至瞥到角落里一个女生偷偷拿着手机对着大叔拍照。我拉了拉大叔的手,把他往门口转了转,我不想他被无关紧要的人偷拍。 “对对对,我是小林。学长可能不太认识我,但是我很早以前就关注学长了!后来跟着老师学习,有幸见过学长几次。”小老板忽然有点脸红,拿起手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解释般地说道:“我没学长那么有天赋,后来就不学了,就开了这家店。” 大叔笑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 小老板呵呵一笑,也回忆起什么来,“学长去上大学之后就没有见过了,班上的女同学一直问老师学长去哪里了呢。”但他后一秒看到我,又挠了挠头说:“哎,这是学长的女朋友?我又说错话了。”末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但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醋罐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总不能遮着人家的眼睛不让人家看吧。再说,世上又不止大叔一个帅哥。 不过我观察了一下小老板的身着装饰,一件白体恤一条牛仔裤,手上戴着一串串珠,像个大学生。我估摸着应该也就二十出头,我忽然对这个神秘的“餐饮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那个俞屏,又是*,又是怎么看都不会做菜的人。 “学长先坐一会儿吧,等会儿就忙完了。对了,你们要喝点什么?我一起做。” 大叔看看我,我摇摇头,本来也只是进来看看而已。忽然就想通了为什么风格雷同,原来师出同门啊!再说,小店面已经坐满了人,哪还有位子。 大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答:“不用了,我们还要出去走走,你忙吧。”说着就拉着我准备离开。小老板一听,急了,放下手里的活,赶紧说道:“我没有学长的联系方式!” 大叔刚刚检讨过自己的缺点,其中一个就是冷淡。对他而言,小老板只是过去二十多年里偶尔遇见过的人,连面熟可能都算不上。路上碰见了可能会笑一笑打声招呼的关系,又何必彼此留下联系方式,庸人自扰。但脸上就挂着热情乐观的小老板肯定不这么想。 我很羡慕这类人,他们像向日葵,面对的方向总是阳光。和这种人交往,也好,也不好。好的是,他散发的能量能连带你都会觉得生命真美好。不好的是,跟他们一比,自己就被衬得死气沉沉,日薄西山。 大叔最终还是给小老板留下了手机号。我站在门边等的时候,听到小老板小心翼翼地偷看了我一眼,又轻轻地说出了“凌茗学姐”这几个字,却不想大叔无视了他的问题,带着情绪离开了。 凌茗……应该是那个女人吧? 忽而想到困扰了我很久的一个问题,定住了脚步,在大街上,我严肃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师兄、学长?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吗?” 向来很会敷衍人的古寂这次却没有打太极打过去,旁边涌过一群观光客,他把我揽在怀里,我听到胸膛发出的闷闷的回答:“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想知道答案?自己找。” 好嘛,还是把问题还给了我。 被他抱在怀里,他力气很大,我没挣脱开,于是只能用手捶了他一下,问:“难道答案还会有惊喜不成?” “当然,我想那应该可以称为惊喜。” 我顺杆子往上爬,“什么惊喜啊?会让人感动的那种惊喜?” 他又把我往他心口靠了靠,“大概会?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你会不会感动。”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行啦,知道你念中文,别显摆。” “哼……” 竟也一路打打闹闹走回了学校。放假中,学校人迹萧条,连保安室的大爷都闲的出来扭扭腰踢踢腿了,往常这个时候,他们要么和学校领导斗智斗勇,要么和学生从天文地理说到交通堵塞,每次经过保安室的时候都会发现,口才及不上保安大爷的十分之一。 没事可做的大爷好容易逮到两个从眼前走过的活人,但一看我们牵着的手,就摇头感慨:“年轻人啊!年轻啊!” 大爷背着手摇头叹气,我竟脑补了他可能在回忆的小故事。一时发现这样的生活细节其实很好玩,可以写在我的小说里,真实可取! “大叔,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他好奇。 我决定了,等国庆放假回来,就不在未名做兼职了。我要专心搞“创作”,把时间都利用起来写小说。但是现下,我还没勾搭到靠谱的网站编辑,底气不足,所以只能回答:“等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大叔取笑我说:“我们清寒也学会玩神秘了?” “我们清寒”四个字乱了我的呼吸,大叔从来不会说什么情话,看他不会为谁折腰的姿态就知道此人难以降服!作为他的女朋友,难得听到这么暧昧又柔情的话,少之又少。乍一听到,心情确实很不错,难怪恋爱中的人都喜欢听情意绵绵的话。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还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男生在挥霍过剩的精力,而身边这个大高个儿,长得也不瘦弱,我却没见他运动过。唯一一次,还是高中的时候,我们还不熟的时候,那次我远远地看到他一个人动作凌厉地把两个小混混撂倒在地。快、准、狠,我特地去看了很多武术查了很多资料,才知道这叫散打。出其不意,见招拆招。 到了分岔路口,我们决定兵分两路,大叔去未名拿电脑,我去宿舍拿换洗衣服,最后原地集合。寝室楼比未名近很多,所以我不急,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学校对学生假期去那儿管的有些严格,每个人都做了登记。经过宿管大妈的门口被叫住,盘查了一次才放行。等收拾好衣物的时候,却再次接到了宋烟的电话。 “小寒,怎么办……”她在叫我,她在哭,说话带着哭腔,哽咽着。 “别急!别慌!乖,先不要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她哭的很伤心,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问清楚直接过去找她。 “陈琛……陈琛,”她只叫着陈琛的名字,好像说不下去。 “陈学长怎么了?” “他,他在医院……” “你现在在医院吗?在哪家医院?等我,我马上过来。” “军区医院。” 顾不得其他小事了,关上门边走边给大叔打电话,幸亏他接电话很及时。他刚喂了一声,我就说:“大叔,宋烟说陈琛在医院,她刚刚一直在哭,你陪我去医院吧。我很担心她。” “哪家医院?” “宋烟说军区医院。” 十分钟后,我和古寂风尘仆仆地感到校门口,拦了辆的士就走。他面色丝毫不比我好看,心事重重。我担心的是宋烟和陈琛究竟怎么了,他担心什么,不得而知。 三十五惹是生非 三十五惹是生非 陈琛被人打了。 找到宋烟的时候,伤势已经处理完毕被送回了病房。特等病房,单人间,除了那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其他一点没看不出这是个病房。我们进去的时候,恰好碰到拿着花也要进去的年轻护士,是好看的兰花,翠绿的叶子,几近透明的白色花瓣,清雅幽淡,又给病房添了几分出尘之感。 宋烟不哭了,背对门守在病床一侧,向来乐天的背脊此刻有些忧愁。房间并没有大的多么夸张,反而挺精巧,像是精心打扮过的女生的闺房。陈琛的脚半吊着,平日里令男生艳羡令女生心动的大长腿无辜地被束缚着,它的主人还在安慰自己的小女友。 房间里探病的自然不止宋烟一个,还有好几个瘦瘦长长穿着军服的青年。 他们不认识大叔,听到动静也只是靠近门口的那个青年侧头看了一眼,便又转了回去。陈琛躺在病**,艰难地折过半个身,没有点病人的样子,依旧谈笑风生。 大叔到底年长他几岁,拍了拍我的手,走到病床前慰问:“医生怎么说?” 陈琛毫不在意,甩甩手,道:“没事儿,骨折而已。养一阵就回来了明明是大叔问他,视线注意的方向还是宋烟。她应该是吓坏了。 我摸不准现在方不方便上去安慰宋烟,门口就传来了窦豆标志性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大嗓门儿:“草,不就是叶家那小子,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人傻!没救!当什么不好,要当没人稀罕的出头鸟。老子以后见一次揍一次应声而入,他没想到房间里这么安静,手还没从门把上放下来,嘴里还念叨着脏话,下一秒就傻在了原地。 不过他天生就是能掌控气氛的人,“呸”字没吐出口,再下一秒已经转变了画风,轻车熟路地跟我们打招呼:“来了啊?没多大事儿,骨折而已倒是和陈琛的说话如出一辙。 那几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军人我没有见过,站的笔直笔直,都见着利落的板寸,但相貌长得好,五官都有些深邃,又带着军营里的阳刚气,只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但窦豆不这么认为,越过我开始教训那几个英俊的男人:“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又不是医生护士,陈琛不是让你们回去吗?” “报告!首长有令,让我们驻扎总院,直到陈同志出院!”排头兵声音嘹亮地回答。 我眼看着窦豆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嘴里却骂一句“碍眼”。再看到陈琛无奈的表情,我猜,这几个年轻军人应该是被派来“看好”陈琛的。 我把宋烟叫了出来,走到靠窗的走廊尽头,竟能俯瞰到一片北京城景色。她情绪还是不好,抱着手臂不语,和我熟悉的那个宋烟判若两人。 安慰人这种事我并不擅长,现在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只能默默地陪在一边发呆。宋烟也不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我揉揉头发,现在被大叔带出来了,无措的时候就会挠头,我问:“怎么就骨折了?” 听到她长长的叹息,我以为她不想说,做好了陪着沉默不语的准备,她却开口了:“你还记得那次烧烤,那个总看着陈琛的女生吗?” “记得就是那个齐刘海。 “她叫叶秋,有个表哥叫叶卓宁。陈琛就是被他的人打的 闻言,我的第一反应是:“情仇?” 宋烟点头:“叶秋暗恋陈琛很多年了,叶家和陈家关系不远不近,但是叶秋一直和窦豆他们关系不错。我跟陈琛在一起之后她没少联系过陈琛,陈琛已经表现够冷淡了,但她不死心。她是叶家嫡亲孙女,地位自然高。叶卓宁只能算旁系,可惜没脑子,想给叶秋出头,来得罪陈家 我对她说的什么叶家、陈家不甚了解,只这么一听便觉得复杂头大。很想问,究竟哪家势力更大,但不想像个白痴一样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最终还是咽下了肚子。 “幸亏没伤到内里,放心吧我只能这么安慰。 宋烟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想了。你也看到了,陈琛家里已经派警卫员过来了。他家虽然比不上俞家古家那样实力雄厚,但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哎,我有些担心以后了 本来还想打趣她以前不是说只在乎眼前么,转念一想,这话一说未免太不近人情,也就罢了。就如我所想,爱情这玩意儿,一沾上,便难以抽身。 又吹了一会儿风,把愁绪吹散了些,才和她回了病房。 已经快到晚上时间了,白大褂来查房,和颜悦色地问了几句,在纸上哗哗写了些鬼画符,嘱咐了几句也就走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是靠养的。 我和大叔并不适合在这里久作停留,再者听那几个兵哥哥说“首长”在来医院的路上,就更想逃了。 “好好养伤,明天来看你。小烟,”大叔问道:“你这几天住哪里?” 陈琛替她回答:“小烟住宾馆,小吴会跟着她 “那就好,医院到底不是多待的地方。要不要让清寒给你去拿衣服?”果然是有经验的大叔啊,考虑地比较周到。 宋烟说:“我都忘记这回事儿了。待会儿自己回趟学校好了 “也好—— 秉持着低碳环保的原则,我拎着衣服袋,大叔帮我拿着电脑包,坐上了地铁。从没见他自己开过车,不知道是因为没有驾照,还是单纯不喜欢开车。地铁是常年人挤人的,假期尤甚。好不容易挤上了一辆,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沙丁鱼罐头一样的架势,连呼吸都很难受。我打小身体就不太好,这种时候就凸显出来了。平常时候晕车晕机都只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就会头晕才让人无奈。 被挤来挤去,身体越发难受,脑袋胀胀的说不出的晕眩反胃。手里衣服的重量也感觉越来越重,只能抓着大叔身上薄薄的衬衣当依托。 “怎么了?难受?”古寂的声音自头上传来,晕乎乎地点头,想把瞌睡虫甩出去,但无奈赶不走。 我察觉手上轻松了很多,两只手都能动了。 “抱着我,休息一下就到了 “好……” 我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出的地铁,因为鼻尖是大叔的气息,所以安心地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时候一路都听到似是而非的议论声。 “帅哥的女朋友真幸福啊!”“又帅又体贴!”“帅哥的女朋友睡着了吗?要是我也被一个帅哥这么背着,死而无憾了!” 反正梦里面,我也要在跟她们吵架,“别瞎想了,这个大叔是我的!” 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头顶一片黑,本能地想找大叔,却发现嗓子一片沙哑,喊出来的声音像蚊子叫,自己听到的都是“沙沙”的噪音。摸了摸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回想到“梦里”听到的,是大叔把我扛回了家?妈惹,要知道姑娘虽然正常身材,但体重不过百,那不是平胸就是矮,好歹也是165的身高啊!大叔会不会嫌弃我啊!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天赋?呵……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放弃的原因有很多,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扣 “要我说得再直白一点吗?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师兄了。你们什么事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又躺了下来,把被子盖过脸庞,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很响,只是在房间太安静,一不小心就听到了而已。电话那头应该是凌茗吧?不然还有谁这么苦苦纠缠。既然是你自己错过了大叔,现在偏要来挖墙脚,哼,我才不会让你不战而胜,我会胜你于无形才是! 但一阵铃声响起,古寂又接了个电话。我像个小偷一样躲在被窝里,窃听了他的*。 “妈……”我瞪大眼睛,大叔这一句叫的很生硬,就跟铁长了铁锈难以起用一样艰涩。 “我在北京……恩,比较忙……我明天回去 断在了这里,再无下文。他在客厅,我在卧室,房间再小也有距离,但我就是能感受到他现在的感受,他一个人站在万家灯火里,却对着近在眼前的“家”可望不可即。终于醒悟过来,为什么他会说我们两个很相似,相似的从来都是性格里欠缺的一部分,坏掉的那一部分。 “哒哒哒”的脚步声走近,我装睡。 再靠近一点点,大叔就要碰到床沿了。我感觉到气流涌动,他俯下身来,小心地拉开盖过头顶的空调被,温热的手掌附上我的额头。 “好一点了 嗯,我心里回答了他。 有人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说,这得分人。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大叔高冷的声音这般叫醒我:“别装睡了 自我催眠,我没听到没听到。接着,他就在我耳边呵气:“再装,我就来说说,是怎么把一个昏迷的男人婆从地铁运回家里的 三十六别扭了 三十六别扭了 我感觉快要绷不住了,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太难想象大叔当时是怎么把我给折腾回来的,除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有两大袋东西呢!抑制不住地脑补,他应该是先带着我挪出了地铁,接着就放下东西,把我背在背上,最后艰难地伏下腰把东西提起。站起来,那就是“左手一个袋,右手一个包,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姑娘呀,咿呀咿得儿喂”。 在我脑补的乐不可支的时候,带着的笑意的声音又从头顶上方传来:“别憋坏了,想笑就笑。”说着,打开了床头的灯。 “噗哈哈哈……”一个没忍住就真的大笑了起来,再装就不像了,从大叔手里夺回被子的使用权,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打滚闷笑。 隔着被子,好听的男声顿顿的:“行行行,笑吧笑吧,反正丢人的不是你。” 一听这话我不干了,什么叫丢人啊!一把掀开被子,怒目而视:“怎么就丢人了!男朋友背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就丢人了?”虽然语气已经很激愤,但我躺着,他站着,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大叔也不做反驳,只是面不改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真是的,生病了都不送我去医院,果然不是真爱。”我嘴快地嘟囔了一句,却不想哪里惹到了大叔,直接跨入了面瘫行列,神情也冷冷的,看着怪吓人的。 我躺不住了,蹭地爬起来站在**,一下子就比大叔还高了。讨好地抱住他蹭蹭,他的声音难得显得有点委屈:“还说气话吗?” 摇摇头,不说了。 他似乎在玩我的头发,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给我,是家里的钥匙。“你要的惊喜就在屋子里,有空自己找。” 嘁,一点都不浪漫啊!但还是咧着嘴开心地拿过了钥匙。自己找就自己找呗,这才多大一点地方啊,找个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啊!” 大叔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叫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现在几点了?” “九点了。” “啊,这么晚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啊!”敲敲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简直就是猪!“本来计划今天要勾搭一个网站编辑的!现在都这么晚了!还有宋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了。她会不会怪我都没把她放心上啊?” 急脾气一上来,就要去找手机,但大叔制止了我下一步动作,道:“打过了,陈琛派人送她回宾馆了,别担心。” 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屈身平视古寂,问:“家里只有一张床,大叔你这几天都睡沙发吗?”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的羞愧感。 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下来,光影挡住了古寂的半边脸,这样看过去,他深邃的眸子是琥珀色的,亮亮的,隐藏着神秘。我说俞屏是个妖孽人物,大叔何尝不是,只不过那赶紧的白衬衫把他带回了人间。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又回到了初见的印象。 他、俞屏还有那个女人,此时联想在一起,还真有些地方觉得相似。大胆地猜测,应该也是搞艺术的人,不然怎么总是提起“天赋”一词。 看着看着,脸爬上了一层燥热,再怎么说也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还是情侣身份,想多了就容易羞涩。 古寂说:“当然睡床。” 我哑然,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知道大叔哪根筋搭错了,今天倒是应承地爽快。闪躲着眼神问:“不会真睡床吧?” “楼女士,请问这里谁是主人?” “你……” “那不就结了,哪有主人睡客厅的?” “可……可你昨天不就睡沙发的嘛?”我觉得我不能示弱! 大叔轻笑,“你也说了是昨天,今天我想睡床。” 牙齿打颤,就真的睡一起,这样真的好吗?“可是,可是我在生病!不能睡沙发的。” 古寂笑得不怀好意:“你不是说一起睡吗?”……大叔你这样不耿直是犯规的知不知道! 半个小时后,我穿着规规矩矩的睡衣,踏着小小的步子,走进了卧室。古寂早已经占据了床的一半,一眼看去,脖子以下就是腿。我却也没想到大叔还有晚上看书的习惯。一个奶茶店老板竟然也这么文艺爱学习,真是没想到。 好奇心杀死猫,我就是好奇心旺盛的人。也不管什么尴不尴尬了,就走过去想看看他究竟在看什么书。却见“魏晋”两个大字占据了书面大半江山。 八卦心就起来了,兴冲冲地问:“大叔,你喜欢魏晋时期啊?魏晋风流嘛,话说那什么是不是真的特别流行男人涂脂抹粉的啊?” 古寂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斜了我一眼,“就知道八卦,学问长进了没?” 嘿嘿一笑,“八卦不是女生的天性吗!再说了,学问这回事儿除非是一心要做学问,我志不在此,又何必强求。” 大叔笑着敲了我一下。 “你别光笑啊,跟我说说历史吗,下回我也研究一下魏晋时期。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三国来着。” 大叔反问:“哦?为什么喜欢三国?” “你想啊,三国的时候再纷乱,但至少那时候人才辈出啊!人人都在抢政权,谁厉害就听谁的,虽然这么说听着怎么这么暴力,但我总觉得那时候的人,战死沙场都是不会后悔的。”我不是什么学者,更不是历史专业的,这些只是我本能感受到的,在外人面前可能不敢乱说,生怕丢人,但面前这人是古寂啊,他敢笑话我就完蛋了! 大叔不可置否,只说:“历史是一个圈儿,说到底都是一代代的人给创造出来的,读懂人情世故也就能读懂历史了。” 我觉得我被他洗脑了,好像也是有道理哦? 转念间,这都不是事儿了,揪着睡衣,开始别扭了,小声问:“真不睡沙发啊?” 古寂被气笑了:“有意见的总是你。” 我听出来他生气了,说一起睡的是我,问他要不要睡沙发的也是我,反复无常,犹豫不决。我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硬着脸合上书要睡,只有灯还亮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情侣都这样反复不定,前一秒还甜蜜着亲亲我我,后一刻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有点委屈,为什么他不能体谅我。傻站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去哪里。 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在**。昨天还是没有去睡沙发,我不觉得我罪大恶极,最后背对着他睡了下去。 他又不见了。但床头留下来了几行字:有事回去,好好吃饭,厨房有粥,晚上接你去看宋烟。还算他有良心,没有抛下我就走。昨天昏昏沉沉,一觉起来却已经好了。腹中饥饿,看到有粥两个字眼睛也亮了。蹿起来洗漱了一把,喝了粥,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又给宋烟打了电话问了几句,她昨天正好走了,所以没看到陈琛的家人,现在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吃饱喝足,等大叔。大叔……他昨天晚上不是说惊喜就在房间里吗?机会正好,摩拳擦掌,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惊喜找出来! 考察了一下地形环境,厨房、卫生间、客厅、主卧……停,主卧旁边竟然还有个小房间!但是上了锁,我打不开。 “肯定就是这里了!” 没人回答我我也基本锁定了方位。可关键是怎么打开这扇门呢?拿出大叔给我的钥匙试了一下,不是。叹气,这哪里是惊喜吗,分明是考验才对。 东找找西找找连厨房都找过了,还是没什么发现,泄气了,坐下来中场休息。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 这个时候打我电话,难道是古寂不成?跑去卧室拿手机,却发现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电话。 “喂,你好。” “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心情就从山顶掉落到了山谷。我当然记得你,矫情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妹嘛! 我也端着架势回答:“当然记得,但我以为你至少应该不会来找我。” 那边娇笑了一声:“我只是俗人一个,想找楼小姐聊聊天而已。毕竟我还是很关心师兄的生活。” 呀呀呸,你关心你的师兄去,来招惹我作甚? 哼了一声,“大叔过的很好。” 女人微微叹气,“你不用把我当成阶级敌人,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说的好听,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单纯只是聊天呢?不过人家已经摆低姿态了,我也总得给个面子,不然就太小家子气了。 “好啊,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建国门附近星巴克见。你不熟的话,我来接你。” “不用,谢谢,我自己会去。” “那好,我去那边等你。” 挂了电话,没空找宝藏了,得去会会情敌了。她还真会找时间,怎么就知道我这会儿有空呢。 三十七会情敌 三十七会情敌 嘴上逞强的后果就是在偌大的北京城里瞎转悠。 给大叔发了信息说去逛街,让他忙完了直接电话联系我,就带上包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据说建国门那边寸土寸金,是个热闹繁华所在,我还没来得及逛过,第一次来还献给了情敌。我想以后对这块地方都失去好感了。 手机里有地图,也还是折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地方。这还是第一次来星巴克,因为大叔就会调咖啡,加上我对咖啡并不很爱,所以并不关注。只知道星巴克貌似还挺受国人欢迎,这个时间里面排起了长队。 可我不是来喝咖啡的,而是来找人的。 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那位美女,海藻般的长发,这么热天随意扎了一把披在身后,娴静优雅。尽管她是情敌,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美。穿着一件改良版的水墨色旗袍,坐在喧闹的咖啡店里微微低头看书,文艺女青年标准搭配。 我是当不来这么优哉游哉慢性子的人的。穿过排队等候的人,径直走到桌边,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 “来啦?”不急不慢地抬头,搞得跟我跟她很熟似的,“坐吧,要咖啡吗?” 位子应该是她帮我占的没错了。稍微移动了一下,坐了上去:“我不喝咖啡,聊完就走。” 她也不意外,抿了一小口说:“我很喜欢咖啡,可师父不喜欢,平时就很少喝。师父喜欢茶,以前的时候,一杯茶,一支香,我们就能安安静静练一个下午。” 完了,开始缅怀往事了,接下来该说到大叔了。果然,“师兄走了之后我就喜欢上咖啡了,淡淡的苦涩喝到尽头竟会觉得有点甜。” 换做任何一个女生,应该都不会想从“前任”嘴里听到男朋友以前的种种吧?何况她跟大叔到底是怎么纠结过我都不清楚,这么不明不白地在这里听人家回忆从前,怎么感觉这么傻逼呢。 语气很冲地说道:“大叔不喜欢咖啡不喜欢茶,他喜欢喝奶茶。” “奶茶?”那个女人彷佛受到了惊吓,那惊讶的表情似乎在说,我那高傲冷峻的师兄怎么会喜欢这个腻味的东西! “师兄果然变了很多。”就是说,你很了解他吗? 我不喜欢这样跟别人斡旋,有事说事,又不是好朋友可以谈天说地,你端着不累,我还嫌累呢。所以直白地问:“你叫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 她放下杯子,用慈祥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我没有恶意。你不用担心,能听我说会儿话吗?” 我心软了,沉默不语。 她自嘲般地笑笑,“这几年我也不知道找谁说师兄的事,没想到最后会跟你说。” “你要说什么?” 她话音一转,问:“你见过俞屏了吧?” 我点点头,她又叹了气,“离他远一点,虽然事实上我并不喜欢你,但也不想让师兄再次受到伤害了。” 脑子飞速运转,比平时听课写文章转得还快。什么事情会让男人受伤?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我琢磨出个大概,“难道你劈腿了?” 话音刚落,她脸色灰了十个度,是一种被人挑明之后的难堪。我其实也就大胆地猜测了一下,却不想被我猜对了。 “不算劈腿,毕竟师兄那时候还没答应我。”她解释。 好嘛,没有答应就是没有在一起,就算有过暧昧朦胧也还是没有在一起。这么一想,安心了。“所以是俞屏半路拦截抢走了你吗?”不然还有什么剧情呢。 “算是吧,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意志不坚定。所以师兄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说的很惆怅,但没有什么值得安慰的。我信奉的原则是,自己做的事就不要后悔,时间又不会倒流,后悔有个屁用。 不过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那天俞屏出现在未名的时候,大叔会有那样不正常的反应。敢情是受到过伤害啊!拍拍胸脯,幸亏那天我没有被俞屏的美色**做出什么错误的事,不然大叔说不定就放弃我了。 “我跟俞屏又不熟,不会怎么样的。”眼里只有古寂,我也看不到其他人啊。 但凌茗不同意,嗤笑一声,道:“他就是个疯子,逮谁咬谁。劝你一句,还是小心一点。我不担心你,但关心师兄。” 鉴于她还算坦荡的姿态,对她也没有那么抵触了。青春年少总要经历弯路才知道应该怎么走。只不过她的青春里是我爱着的大叔而已。很想问,他们几个究竟是学什么的,但还是不想在情敌面前显得无知,硬生生吞下了这个问题。 见我一直没有说话,她又说:“冒昧问一个问题,你跟师兄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这情敌也是心理素质过硬,居然会和颜悦色地打探我们的情况。要知道我可是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的。现在,就像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没有激起一点声音。但俗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对她印象再好,也还是情敌。 “我们认识很久了,已经过了三年了。” 她还挺有兴趣的,看着我问:“听你说话,应该是南方人。师兄这几年原来住在南方?” “对啊,南方也很好啊。要不是我来这里上学,说不定他还待在那里呢。”一时嘴快,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笑。 美女皱眉的样子会让人心生犹怜,眼前这位就是。如果我是男人,大抵也抵抗不了这样一位温柔似水的美女的吸引。有对比才有伤害,小心地撇撇对方的仪态,再看看自己穿的t恤短裤,根本不在一个频道里。大叔的口味怎么就变了那么多呢? 就当我以为这次谈话能愉快收场的时候,该位美女又在最后给了我冷冷的一刀。 她说:“其实,你并不适合师兄。这么说可能会让你心里不舒服,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时间控制不知炸了毛站了起来:“你是用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句话的?单纯的师妹?那我会好好想想你这是什么意思。可如果你还喜欢着他,你又有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 所以说我最痛恨这样的人,什么事情摆在面前都是云淡风轻的。吵架也是要看对象的,这样的人只会把你气的半死,她还无动于衷。 动静有点大,咖啡馆里的目光都暧昧不明地投射过来,满脸看好戏的蠢蠢欲动。但那位美女丝毫没有被围观的懊恼,嘬一口咖啡回应我:“跟师兄在一起那么久,我相信你是聪明人,至于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懂的。” 懂懂懂,我懂个屁啊!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放心,我会离俞屏远远的,毕竟我不是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把话还了回去,拿起包,“我想以后你再要回忆曾经,还是别找我为好。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去,也不想知道。再见!” 气冲冲地跑出了星巴克,等冷静下来,才想到,又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什么跟什么吗!明明我才是大叔的女朋友好吗?哪里跑出来的师妹?别以为自己穿个长裙带个发簪就能穿越回古代了! 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说的那么好听,聊聊天,最后还不是现出了狐狸尾巴?什么我不适合大叔,我不适合你适合就对了是吗?我才没那么傻呢,适不适合只有自己知道,你丫一外人还来评头品足了。 顺了顺气,让你白莲花,我就在故事里把你和该死的俞屏写进去,渣男渣女凑一双,最后结局就让你们哭去吧! 这么一想,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呼,那接下去应该干嘛去呢?还是回家勾搭编辑去吧。”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想回去写故事,有句话说:人情练达即文章,以前还不太明白,现在一想还真是,生活处处皆文章啊! 这段时间也查很多信息,现在站那么多,除了有一家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其他也有四五家知名度很高。新手肯定还是要去肯给新人机会的网站比较靠谱,那么中鹿就不用考虑了。剩下的,有一家叫云起,一家叫十八度,这两个网站据说比较适合新人发展,而且稿费制度也比较合理。 前一天刚找到云起的网站编辑的联系方式,打算把手头一个故事的大纲发给他看,但加好友的时候又退了回来,想把故事再完善一下再去。这样至少能给人留个好印象不是。 这么想着,就准备打道回府了。爱情啊学业啊事业啊,总还是要兼顾的。 挤地铁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今天找我的人还真多。 “又是谁啊?”又一个陌生来电。 旁边扶手又挤进来一个青年,我只能又往旁边缩了缩,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扶着扶手,还得顾着包包,这个电话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喂,你好。” “喂,清寒啊……” 曾经很熟悉的声音,也算一起走过两个年头,是周扬。 “听得见吗?一直给你发信息,你也一直没回。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会这样躲着我。”你当然不会知道,你被你的兄弟卖了。 “我现在在北京,我知道你没回去。出来见我一下吧。” 三十八周扬 恋叔笔记 三十八周扬 四库书 “我不方便见你。”虽有敷衍的成分,但也是事实。我确实不方便见他,大叔看着是挺满不在乎的,但就是有种直觉,如果我去见了周扬,他会暗自生气的。 “一定要这样吗?清寒,就当我求你,出来跟我见个面行不行。” 隔着电话,我看不到他的脸,但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卑微的语调,心脏好像揪了一下。他向来都是傲慢肆意的,高中的时候过着众星拱月的日子。成绩好,相貌佳,身材棒,青春期的女生对这样的男生毫无抵抗力。更奇怪的是,男生也喜欢和他混在一起,按理说这样的条件,很多男生会排挤他才对。当然也可能跟他家世好有关。 我还记得,那时候体育课,有两个班级跟我们是同一节课同一个操场,有一大半的女生都会在自由活动的时候,坐在离篮球场不远处的草坪,看他打篮球。帅哥打篮球,长手长脚的特别好看。 夏天的时候,就坐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头顶是茂盛的枝叶,草坪上滚着些掉落下来的不知名的小果子,小小的圆圆的很可爱。男孩子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女孩子们在绿意下乘凉休息,有些特别有缘分的小情侣分在同一个时段的体育课,会趁着老师说自由活动的时候迅速凑在一起,说些悄悄话。旁人见了打趣一番,其实也是羡慕。 文理分班之后,我和宋烟就没有一起上过体育课,高二高三的时候幸而也有一个好同桌,叫缪颖,她知道我和周扬的暧昧关系,每次自由活动的时候都会拖着我去看他们打篮球。那群男生每次看到我们两个坐在那个位子,都会起哄。有时候他下场休息,也会走过来跟我们坐在一起,这个时候就更惹人非议了。他总是会挥挥手,毫不在意。 脑海里还残留着一起躺在草坪上谈大学谈未来的情景,当时的天很蓝云很白,属于我们的青春却一去不复返。半年时间还不曾过去,转眼我们已经各奔东西,谁又会想到那时候的约定竟然这般脆弱不堪呢。 “小寒?”他低沉的声音让我陷入了回忆,直到他叫我才回过神来。想到了以前,又硬不起心来了。 他叹了口气,说:“国庆这段时间,我都在北京,七号晚上的飞机回学校。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几天我随时可以过来找你。” “小寒,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呢,只是不想这么名不正言不顺下去了而已。曾经一直在等他开口,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也没给过承诺。曾经说要去一个城市上大学,最后却得到那样一个真相。又何必再旧事重提呢。 再说,我现在已经是大叔的女朋友了,如果跟前任暧昧对象再搅和在一起,那不是成了我自己讨厌的人吗。 但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情说清楚也好,“好吧,明天一点s大见。” 周扬大概没想到我又答应地这么快,慢了一拍才回道:“好。” “那就这样,拜拜。”趁他没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挂了电话。谈不上对他还有感情,可高中那两年的时光也不会平白消失在记忆里,说不清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却直觉应该做个了断,不然对不起大叔。 今天确实太走运。 出站的时候又被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狠狠撞了一把踩了一脚,对方也是因为没有注意到我,一个劲儿地跟我说对不起,怀里抱着的小孩儿应该有两岁的样子,口齿不清地叫我“皆皆”。 小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可爱的很。被他爸爸抱在怀里攥着小拳头笑,男人也笑。跟我说了十多遍对不起才匆匆地走了。那小孩儿脸冲着后面,走的时候还挥挥小手。 我们每个人都是从这样小小一团长大的。我们听到看到这个世界,我们会因为这些成长成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掌控自己的未来。这个过程漫长而伟大,世界也因此变得多姿多彩。 但总有好人,总有坏人。 给我们上语用学的老师说,人们总是会把人分成好人和坏人,可又怎么来界定这个好和坏呢。这样太主观了。有句话叫做兔子急了还咬人,或许一个坐过牢的“坏人”其实心地很善良。而一个所谓的好人可能坏心眼儿特别多,但他没有触犯法律,一直伪装地很好。这又该怎么去界定呢。 生活里,那些被很多人称为“好人”的人其实是活得最累的。他们可能不懂得怎么去拒绝别人,所以经常自己受累,可能被人欺负了也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因为他们是好人。而我,现在不愿意做这样的好人。 周扬是好人吗,古寂是好人吗,我又是不是好人呢?又有谁能给我答案呢。 奶奶还总说,你爸爸其实是个好人。他小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家里穷,他就偷偷地把番薯留下来给我吃。家里好几个孩子,就你爸爸最乖最懂事。所以后来这半辈子啊,奶奶都偷偷用伯伯阿姨给她的钱贴补给爸爸,因为在她心里,那个醉鬼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 可是对我而言,他怎么会是个好人呢? 他给了我生命,却又不负担起责任,怎么会是好人呢? 我听到过伯伯阿姨他们聊天,说我是个硬心肠的人,对自己爹妈都这么冷淡,以后就别指望我为这个家做什么了。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是想哭吧。我也想做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被人叫做好人。可又有谁给我做好人的条件呢。 走回大叔家的时候已是午后,老旧的居民区散发着温馨的气息。后知后觉发现还没吃午饭,这一大早过的波澜起伏,难不成是因为大叔不在身边的缘故,镇不住种种邪气了?越想越觉得可能,他还真有镇压各路小鬼的气场。 附近有便利店,哦,对了,就是那天大叔给我买内衣的那家。买了便当回去吃,味道肯定不如古寂做的好,不过也是随便填饱肚子而已,味道就不能强求了。 大叔还没有回家,不知道他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百无聊赖地趴了一会儿,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做,便打起精神开了电脑。故事的大纲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电脑是我和大叔两个人都在用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看过的话大概会在心里笑话我竟然还有少女情怀吧。 第一个想写的故事有点小白,简而言之就是傻白甜的恋爱小甜文。但实际写起来才知道要写好也是很难的。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也不过如此,真的动笔写了几章才发现原来并不简单。 修改了好一阵,自己觉得还算满意,才打开qq找到了云起言情版的编辑。编辑qq名叫柠檬树,特别小清新。加好友的时候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好,遂只写了:新手求编辑指导,便发了过去。 编辑是在线的,很快就通过了验证。 柠檬树:你好 我:你好请问是云起中文网的编辑吧? 柠檬树:是的呢是想来网站发文吗? 我:嗯,纯新手上路,想求编辑指导 柠檬树:好哒能把你的大纲和开篇给我看一下吗? 我:好的 把大纲和前几章发了过去,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是没有看到过这个网站的黑帖。有说拿不到钱的,又说稿费不合理的,而且几乎每家网站都有黑料。之前只是看,现在要写,总会想到付出应该有收获。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编辑看得上看不上还是个问题。 没一会儿,qq有了动静。 柠檬树:你好可能要过一段时间给你确切的回复,手上还有好几篇稿子在审核,争取明天给你回复。 我:好的辛苦。 柠檬树:应该的 然后qq就没有了回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就等呗。趁这个工夫,又去云起中文网看了几部连载中被推荐的作品,总体来说文笔都挺好的,而且情节设置地比较精巧。这么一比,信心又有点掉落了。 怎么说呢,虽然身为中文系的学生,但学的也不是写小说这回事儿。都是说说容易做做难的事情。不过勤能补拙,还是多看点书吧。 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 大叔还是没有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发觉光线越来越暗,朝窗外一看,竟然已经天色昏暗。下午吃了便当,倒还不饿。但是,明明说了晚上要去看陈琛的,难道已经忘记了吗?还是有其他事情困住了身。 究竟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这是个问题。想了想,还是给宋烟打了过去。 “喂,小寒。” “小烟,你现在在医院吗?” 我听到她走路的声音,走了好几步之后才说道:“现在不在医院。” “啊?那你现在在哪里。本来跟大叔说了下午的时候去医院看你们的。” 宋烟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尴尬,她说:“我,我们现在在陈琛家里。他出院了,回家里住。” “你们?” “额……古大叔也在……”l3l4 三十九俞屏疯了 三十九俞屏疯了 我觉得我的声音还是很冷静的,没有波澜:“哦……在陈学长家啊,那就好。本来想去医院探望一下的,现在就不去了。”只是心里冷了一下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寒,我现在走不开,你应该懂的……”除了宋烟的声音,似乎还听到了很轻微的很整齐的脚步声,有个小男孩大概被抱在怀里声音哼哼唧唧地飘过。 什么都是“你应该懂得”、“你应该明白的”,应该的事情太多了,我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 但嘴上还是说着:“我懂,我知道的。我没事,你们有事就先忙吧,有空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早点回来就好。” 宋烟重重地叹了叹气,没有再说什么。跟她相处也算很久了,我知道她这声叹息背后是什么。不外乎其实很想跟我讲道理,只是现在没时间罢了。 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了,高中的时候也有过。她天生就是女神一般的人物,和周扬一样都是被人羡慕嫉妒恨的少数人。不过她是女生,更容易遭到女生的嫉恨。我只是一个平凡至极的人,高中的时候大家都留着风靡学生届的“*头”,我也留过一阵。穿着校服,就淹没在了茫茫人海里。 两个人做朋友总会闹出矛盾的,何况我们之间还是天差地别。她总是很高调,我总是很谦卑。她总是容易替我做决定,以为我会愉快接受。可事实并非如此,没有人会喜欢别人帮他做决定的。 这些伤害感情的细节后来都被我们很好地掩盖过去了,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被踩过的雪地,纵使被新下的雪花层层覆盖,也还是会有痕迹的。 我觉得这几天过的并不好,总在回想过去,总沉浸在悲观里。 已经不是夏天了,天黑的时间会变得越来越早。看着华灯初上,家家户户开了灯,一片暖黄,我却独自屈身抱着双腿,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也不久吧,听到了门铃在响。 是先听到的邻居的咒骂,才听到门铃声的。发了很久的呆,脑子不太好使了,以为是古寂回来了,振作了点精神去开门。想站起来,双脚不听使唤了,很麻,麻得没有知觉了。挣扎着敲了敲腿,使劲儿站起来,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迈开腿。 外面依旧有咒骂声,我才住了一天多,不知道隔壁邻居这么不好惹,骂人骂的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没人跟他对骂,如果放在平时,我还会去怀疑一下,这肯定不是大叔作风。是他的话,肯定不会任由别人侮辱他,讲道理是必须的。不对,如果是他,应该不会被人骂才是…… 扶着墙壁,挪到了门口,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对门一个穿着沙滩裤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叉着腰骂骂咧咧,吐沫横飞。看到我之后又不骂了,眼睛眯成小小一道缝隙,贼眉鼠眼地看看我看看靠在墙上的黑衣男人,发出“嘿嘿”的笑声,不怀好意。 “砰”的一声,那男人关上了门,临关门前还啐了一声。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做过很多遍。 但站在墙脚的黑衣男人不是大叔,是妖孽男俞屏…… 心情本来就很低落,再看到这个坏蛋,我当然是瞪了他一眼要关门。可谁知他的动作快到这个地步,把脚搁在了门缝,我动弹不得。 “抱歉,这里不欢迎你。”我使劲儿动了动门,谁知道他的脚怎么长的,竟然被我这样一撞都不觉得痛。 “喂,你再不松脚,我告你擅闯民居!”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咳嗽了起来,连腰都弯了。黑色显瘦,他本身又瘦,说的难听一点,腰肢盈盈一握,比女人还女人,我很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腰给笑断了。这是第三次见他,他依旧抽着烟。一咳嗽,全是烟的味道。 就在刚才,他被对面男人骂的时候,我是看到了他的样子的。很安逸地贴在墙上,叼着烟,漫不经心。被人这么骂也没见他恼怒,可现在就因为我这一句话,像是要笑死过去。 我觉得,他真的是个怪人。 但我不能就这么屈服在强权主义下,严肃地问:“喂,你笑够了没有?有什么好笑的!” “擅闯民居?哈哈哈,警察来了,要不要告诉他们这里有人非法同居呢?”笑归笑,一开口却戳中要害,害的我对他仅存的一点点好感都消失殆尽。 “你要说就说,关我屁事。反正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可他依旧没有把脚撤开。我生气地踹了他两脚,也不见他有丝毫动静。 我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这么没没脑子,把门给打开了。 “你刚才以为我是师兄吧?”他好像有读心术一样,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而且,让人恐慌的是,他把烟丢在了地上,作势要进屋。 “喂!你……你别动,给我出去!你再走近一步,我要打人了!” 走道里灯坏了,只有屋里开着一盏,灯光有些微弱,我害怕地微微哆嗦了起来。俞屏那张脸白天看很特别很好看,可在这么微弱的灯光下,头发不长不短,五官又那么精致,阴影覆盖,看着特别鬼魅。 我一向自诩为女汉子,这个时候恍然惊觉,那都是屁话。男人跟女人在体力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我用尽了全力抵挡,他轻松一推就把门给推开了。 “啧啧啧,师兄就住这种破地方啊,还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他已经进了门了,房子很小,一眼就看遍了,他评价了一番。 “你不用害怕,我又不会做什么。” 我背靠着墙,打算一点点趁他不注意,一点点挪出去。 但他一直就在门口也不动,看完了房间,打量我一眼说:“这个时间,师兄不会回来的。我们来聊聊天吧。”他叫“师兄”这个词和那个女人不同,语气阴狠,很让人怀疑大叔到底怎么他了,让他这么惦记着。 我不死心,问他:“你怎么知道大叔就不会回来!说不定现在就在楼梯上了。” 他玩味地咀嚼了“大叔”这个词,解答我的问题:“小姑娘真可怜。你的大叔,你的好朋友,你的学长们现在齐聚一堂共进晚餐呢,怎么,你不知道?” 我讨厌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打不过他不妨碍我在心里鄙视他。冲动是魔鬼,但我就是冲动了,上去狠狠踩了他一脚,让你自作聪明! 看他终于吃痛地皱眉,心里一阵暗爽。 但看好戏的后果就是把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我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做的动作,只是在我暗笑的一瞬间,他搂住了我的腰。不,准确来说,是箍住了我的腰。 我长得并不胖,可以说有点瘦,腰上更没有多少肉。被他箍住的时候,我怀疑骨头都发生了被挤压的声音,很痛。不幸中的大幸是,还没有吃饭,不然胃里的东西都要被挤出来了。 他应该听到了我发出了“嘶”的惨痛,稍微松了一点劲,却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根本动弹不得。 因为痛,原本就昏沉的脑子运作起来就更慢了。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强势了,实在也没有力气去强势了。 他偏偏还要作威作福:“现在乖了?” 他也高,可能跟古寂不相上下。可一个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安心,他只是让我感到害怕。我没有回答他,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心想着,有事说事,说完赶紧走人。我倒不认为他会对我做什么事。一个普通人而已,他犯不着要做什么。 这样被他禁锢着,我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动作。 他伸出了那只很自由的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比划了一下:“连脖子都还没到啊。”原来是在比划身高。 我憋着一股气,还是没有说话。本能告诉我,这个时候还是奉行“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宗旨吧。 “这么矮,跟师兄接吻,会不会很累啊?” 我想揍他了! 动动手动动脚,挣脱不开,只能骂:“你个死变态,我和大叔的事要你管啊!” “变态?” “对,你就是!” 手竟然松开了,我以为他被刺激到了,想着赶紧跑的时候,却被他转过了身。现在是被他抓着肩膀了。 他脸上明显带着怒气,好像被人戳到了命脉,刀刻过一般的五官散发着魔鬼的气息,“我是变态?是啊,我就是变态。” 我不知道该怎么逃脱,下巴被迫抬起,如果有旁人在,他们肯定能看到我现在失去了魂魄一样的无可依靠。越来越近了,我被咬了。 他刚刚说,接吻会不会很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我很累,不,我很痛。嘴唇应该被咬破了一个小口,我尝到了铁锈的味道。这个变态在笑,像个吸血鬼一样,吸到了人类的血,一本满足。 他终于松开了我,舔舔嘴唇,说“这么可怜地看着我,我这个变态好像都于心不忍呢……” 四十章 心虚 恋叔笔记 四十章 心虚 四库书 由于惯性,我依旧扬着头,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不屑不爽却得意洋洋的神情。左边嘴角上扬的角度高出了右边好几度,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神经质的人,居然还有一个梨涡。可惜,长在他脸上,怎么都看不出可爱了,只有阴狠。 他放肆地睥睨,宛如暗夜里牛鬼蛇神的头头,带着自以为是的不可一世。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但凡我还有点力气,就应该一拳头揍过去,以泄心头只恨。可现下,硬撑着笔挺地站着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力道,就连表情也大概如他所言,可怜兮兮。 他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插在裤袋里,竟然笑了一下:“今天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我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逻辑,什么叫做我自找的?我有什么能力让他失控发神经呢? 好像达成了某种目的,他一步一顿地往后退去。距离远了,他唇角上的鲜血在黑衣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凌茗的话从记忆里跳了出来,她说让我小心一点俞屏,她说曾经年轻不懂事,意志力不坚定。我以为她说的话总有些水分在里面,谁会把自己的过去说给情敌听呢。如今看来,真是我想多了,原来都是真的。 并不担心俞屏会重犯旧案,更不担心自己会舍弃大叔看上这么个人渣,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他有新招呢,防不胜防。 我很想钻到他的思维里,看看他究竟为什么这么讨厌大叔,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时间,这样百般挑衅。 “对了,”他退到门边,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很瘦很瘦的身躯几乎和那薄薄的门板一样,嵌在门缝里,他说:“这个你肯定更不知道。宋老爹今天在北京哦,你猜他是来干嘛的?” 他说的是宋爸爸,摆明了就是吊人胃口,顺便公布重大信息,一个会让人大跌眼镜的信息。 自以为很俏皮的声音自问自答:“在跟老头子商量宋俞两家联姻哦,你猜谁是小烟同学的联姻对象呢。”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可能觉得今天对我的打击还不够:“那你再猜,小烟同学之前,哦,就是跟陈家小子谈恋爱之前,又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门被关上,三秒之后,传来振聋发聩的巨大声响。 木质门并不坚硬如铁,这一踹可能都快把门给踹破了。接着就听到了那个猥琐大叔劈头盖脸的咒骂,骂爹骂娘,跑到楼道里骂,但俞屏应该早就走了,他就同样踹了大叔的门。 我已经不敢去门口看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了。 地上瘫软了一阵,直到坐得肚子都有点难受了,才站了起来。古寂还没回来,今天也不知道会不会睡一起,他肯定会看到我嘴上的伤疤,难道说我自己不小心咬的吗? 我这人不怕死不怕无依无靠,也不怕孤独寂寞,可人一旦有了牵挂着的东西,心就变得软了,就再难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怕了。 放搁一个月以前,我想着的只是好好学习,等毕了业好好赚钱,养活自己孝敬奶奶,有存款了就去一次心向往之的地方,也算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但现在,并不觉得自己经历了什么生死难关死生离别,却也难像以前那样乐观天真了。 最怕的是,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都在高于你的世界里相逢,你却连一个努力的方向也找不到。 去卫生间冲干净了嘴唇,照了照镜子,不小的一块伤疤。扯破皮了,感受器官现在才反应过来,疼的厉害。最要命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被人咬的。 在装睡躲过一劫还是直接面对之间,犹犹豫豫不知做什么决定,但古寂的来电彻底帮我做了决定。 接起电话,大叔是这么说的:“清寒,抱歉,我今天回不来了。”一个字都没有的多,也完全没有解不解释这回事情,简洁明了一向是他的作风不是。 谈不上失落,毕竟他的家也不是这个小小的地方:“哦,好,那我就睡了。” “嗯,好,早点休息。” “额……”我其实还想说点什么,但古小木脆脆的声音在那头喊:[哥哥!那你带我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只能吃一块。] [好。] “那挂了,明天联系,再见。” “哦……好,再见。” 自嘲地笑笑,今天肯定出门没烧香,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不过也好,至少不用顶着被咬破皮的脸面对大叔了。这应该叫做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胃已经过了最饿的时间,不饿了,想睡,但也睡不着。半夜三更,只能拿出笔记本来码字。登上了qq,发现当时勾搭过的一个云起的作者也还挂着,想来应该也在码字,原本不应该去打扰别人,但心里装了一堆事情,亲近的人说不了,说给陌生人听反而更自在。这么想着,就敲了她的qq。她的昵称就是她的笔名:未寒。我有一个字相同呢。 发过去信息之后,她很快回了过来,说正在溜号开小差,有人聊天最好了。就把刚刚经历的这件事讲给了她听,只说是自己想到的故事情节,让她帮我推敲一番。 她是个挺可爱的作者,在云起已经发表两篇小说了,都是现代温馨文,我看过,文字很暖。 未寒:以我的脑洞呢,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而且是不回家,有一大半的可能是因为他其实看到了那个疯子。他也想不好究竟怎么去面对,所以就说被困住了不回去了。简单又完美,给大家缓冲时间嘛。 我:……嗯,这样想也有道理。 未寒:诶诶诶,你这个情节还挺不错的啊,给加上去哦。话说回来,你那个文编辑怎么说啊? 我:编辑说明天给我答复o(╯╰)o 未寒:嗯嗯,加油啦!甭管通不通过,都努力啦,我们都要做勤奋的小作者! 我:嗯,谢谢你! 未寒:客气 跟未寒聊了很多,她也是大学生,写文是她的兴趣,外加还能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但我不一样,我是把它当成一个目标的。 有了写小说这个完美的“借口”,和她聊起来就特别轻松,很多跟宋烟都不敢说的话也都能说了。最后也聊到了几个大神,她说她也在努力,既然已经半步踏上了这条路,自然想过有一天成为大神,只不过太难了,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结束了和她的聊天,躺在**的时候想了想她说的可能性,我还是觉得不大。那个独自游遍祖国山河的大叔,应该没有这么脆弱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又梦到了大叔,一张俊脸愁眉苦脸的,站在楼下徘徊,到底要不要上来。转眼就变成了宋烟陈琛在吵架,窦豆在一边劝架。 一夜断断续续地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翻手机,有一条信息在。 “抱歉。” 是古寂的。大概是说昨天晚上临时没回来的事情。或许真的太在意他,特别留意了时间,竟然是凌晨才发的。这距离当时那通电话过去有好几个小时了,我蒙住了脸,会不会真像未寒说的那样,他其实一直在楼下…… 糊里糊涂地想了很多,不觉又睡了过去。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手机铃声催命鬼一样地一直吵一直吵,没好气地划了一把:“喂?” “清寒?”妈蛋,是周扬的声音。 “还没起床吗?”靠,知道你还问。 带着火气,当然声音也就冷了,问他:“没起呢,这么早找我干嘛?” 我以前从没有跟他这样说过话,无论是暧昧的时候还是暗恋的时候。周扬被我吓着了吧,呆呆地说:“现在也不早了,十一点了。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午饭的。” 十一点!蹭的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十一点二十,他还说晚了二十分钟。 “还没起床的话就算了。我去学校等你,你到了记得打我电话。”什么时候周扬都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声音还挺温柔。 记忆断片是在看到了大叔短信之后,我记得还给他回了信息的。赶紧找了找记录,幸亏嘴里没水,不然肯定要喷出来。发给他的信息上是这么写的:&* 但他竟然没有回过来。 我像从云层高处跌落到了万丈深渊,血液都要冻结了的感觉。爱情总会患得患失,我连得的甜都还没尝到,却已经在担心失了。 他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一类人。除开他控诉的一切,还有便是不动声响。永远带着防备,来也来,去也去。总要给自己留几分退路。可我现在,已经退不了了。 我决定,跟周扬说清楚之后去找他。管他天南海北,除非他真的不想见我,否则总能找到他。 到学校的时候,十二点半,不早不晚。保安大叔这会儿躲在传达室悠闲地听电台呢,学校依旧寂寞得很。我给周扬打了电话,他没告诉我他在哪儿,只让我站着别动,他来找我。l3l4 四十一物非人非 四十一物非人非 再次见到周扬,他好像又变得帅气了一点。准确来说,是比过去多了一点男人味道。细碎的头发居然染成了亚麻色,被太阳一照,像是在发光。他喜欢打篮球,可他皮肤也很白,细腰长腿,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裤子,宛如偶像剧里痞痞坏坏的男主角。他一向都很阳光健谈,感染力超群。可现在,不知道是我看人的眼光出现了偏差,还是事实原本如此,再看他,只觉得这幅样子平添了几分忧郁。 就连笑容里也夹杂着一丝苦涩。 我们在校门重逢,却已经“物非人非”。 站定的时候,他张张嘴,可能想叫我名字,末了还是没能开口,一双打篮球的手不自在地挠了挠那一头染过的头发,笑笑:“你们学校还挺漂亮的。” 很熟悉的嗓音,曾经吵闹欢笑,过去了也没多久。 我曾经幻想过一个特别脑残的剧情,在大学里,抱着书披着发独自走在林荫道上,微风吹来,飘落一阵树叶,撞上一个特别好看的学长,一撞生情,衍生出一部学长学妹恋爱的偶像剧。也曾经幻想过,我会和眼前这个人进入同一个大学,等哪个春风正暖的午后,他终于牵起我的手,跟我告白。 但幻想,都是用来破灭的。 现在,我正爱着一个大我七岁的大叔,经历着一段前途不明的爱情。而他,也从那个阳光男孩变成了现在忧郁小哥。都不是那时的我们了。 心里还记挂着古寂那个不靠谱的男人,见到他,只能说狗血地说一句:“好久不见啊。” 他两手空空,轻松的很,捋了捋头发,恢复了常态道:“是好久不见,带我在你们学校走走吧。” 我带着他走的小路,并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觉得关系难堪的两个人还是不要走大路的好,何必徒增不必要的尴尬。 学校建校历史已经很多年了,在这个历史感厚重的北京城也算相得益彰。林荫道也很多,平时就属情侣们最喜欢走这些小路。碎石铺成一条小路,每阶长短都不一样,又都在一跨步的范围里,距离正好,一步一步地散心,有时候就会忘了烦恼。 并肩而行,我有一堆话想说,想问问他这会儿来找我干嘛,想问问他以前为什么要打那么幼稚的赌。我还是有一股气憋着,不问清楚觉得不舒服。 但周扬却抢先了我一步,走到一段路的尽头的时候,我还在走,却发生身边的人影没有跟上来。继而听到了他冷冷的质问:“你真的爱上那个大叔了?”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转过身去,态度也不好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真的爱上那个大叔”? 他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凶,这么犀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但他毕竟还是那个年少气盛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富家公子,翘起下巴说:“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信息也不回,qq也不回,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不理我。” 吼吼,所以是我的错了?我千错万错,错在刚刚还以为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原来跟他染过的头发一样,还这么幼稚,以为全天下都要围着他转,一不小心发现某颗星球渐行渐远,就来兴师问罪了。 “对啊,你没错做,我是爱上他了,那又怎样?” 周扬一副“你傻了吧?竟然喜欢这么个老男人,不喜欢我?”的表情,半饷没说出话来,后来才把下巴给“装”回去,皱着眉头很郁闷:“不是真的吧?” 我冷笑了一声:“当然是真的。” 他无语了,悲天悯人地瞧过来:“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啊?年纪又大,看着又坏,值得吗?” 大叔不值得,你就值得了? 既然已经挑明了说,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抱着手臂,决定把事情理理清楚,省的以后落个里外不是人,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先不说古寂的事。索性先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 “我们?”他指了指两个人,“好吧,你说。”现在还在装傻,演技倒是不赖,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那你听着,你和你所谓的兄弟们是不是打了个赌?” 我这个“赌”字还没说完整,周扬当场脸色就变了,嘴角都向下垮了好几个度。看着他被人戳穿假面的样子,我竟有点难以言说的痛快淋漓。 “看样子,你应该也是知道到底赌的是什么了。还要我接着说下去吗?” 他当然不会希望我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被扒开伤口的人反而不是我了,是他,这个一直生活在假面里的伪君子。 如同我所想,周扬开始进入悲情状态了。最近写小说把我脑洞写得更大了,经常会把别人接下来的动作神情脑补一遍,有时候还挺准的。 周扬把手插在了裤兜里,脚不自在地小小挪动,用一种自以为很坚定的语气说:“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精彩言论来。 “真的,那件事是我的错,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一招,退一步,承认自己有错,但这件事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心高气傲得,被人激了一把,话就说出口了。一帮大老爷们儿就喜欢凑个热闹开个玩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一传就变味儿了。” 第二招,我的错就摆在那里,我本来不是那个意思,都是别人给我附加上去的。 “清寒,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第三招,天啦撸,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竟然会相信流言蜚语,你傻了吗? 我以为,这也是给我的小说增添了不少的素材。如果他敢大胆得承认,那至少证明还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可惜,他不是。诚如他所言,他很胆小。 “周扬,你知不知道,你很虚伪?” 他拉下了脸,假笑都没有了。 “我这么说,不是报复你。或者你这样理解也行。你真的很虚伪,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我也懒得问,但你至少应该像个男人一样给我一个正面回答。而不是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你知不知道,你活得很累?你想在女生堆里做人见人爱的男神,你想在男生堆里做平易近人的好兄弟,你想要的太多了。明明骨子里是个冷漠的人,却一定要装出一副跟谁都很熟的样子,你不累吗?” 我说话的声音向来不会很大,我很讨厌嘶吼的鬼叫声,那样显得人太没有素养,脑子都疼。连古寂这个说我男人婆的人也不会就说话声音来控诉我,这段话也是柔声细语地说出来的,只不过很伤人就是了。 周扬虽然虚伪,但也是最好面子的人,自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大吵大闹。他可能在心里骂我,表面上却一副病黛玉惹人心疼的模样。 但我又不爱他,他怎样跟我又没关系。 庆幸把事情说开了,得以提早离场。我想他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来自找没趣了。那么骄傲的人,被人撕下了面具,想想都有些心塞。 我何尝不想让记忆就停留在过去,总还美好一些。可他偏偏上赶着要作死。 其实,我们都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青春,去伤害人,被伤害,然后在因果循环里学会真正的爱。可我们都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子,一个自私自利的圈子,出不来了。 不想在有周扬出现的地方多待一秒,奢侈地打了车,坐上,走人。 我打电话给古寂,铃声响了一段时间他才接起。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却没有开口说话。相处久了,就算只是感受到对方存在的蛛丝马迹,也能想象到他此时此刻的动作神态。他没有开口说话,我想他可能在等我说。 “大叔……”我觉得自己很委屈,这几天的事情发生地太过意外了。我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一个俞屏一个周扬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偏偏最想倚靠在身边的那个人“在给我们缓冲时间”。 很长的一声叹息,过后,他终于说:“回家吧。” “嗯!” “小姑娘啊,别哭别哭啊,男女朋友吵架么很正常的,我这儿有纸巾,你要不要?”司机大叔中气十足地边看路边安慰我,“年轻的时候吵吵闹闹,年级大了要吵都吵不动了。” 被他一说,才发现,眼泪早就滚了下来,落在裤子上,晕开了花。 “小情侣啊,小吵小闹感情越好。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啊,天天跟老太婆吵。她管我抽烟喝酒,这这么行吗!一吵吧,她就哭,她一哭吧,我就妥协了……” 司机特别健谈,我只是礼貌性地嗯了一声,他就单口相声了。直到把我送到,嘴里还在念叨着他们家的儿子怎样怎样。 “再见啊。”他收了钱,招呼了一声才离开。 普通人,这世界上占据绝对数目的普通人,不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工作、生活,结婚、生子,生命得到延续,生命有了意义。我也只是最普通的人,我迫不及待要回去了,从来没有这样急躁过,急于找到他,踏踏实实地让他给我一个拥抱。 四十二亲亲我 恋叔笔记 四十二亲亲我…… 四库书 到门口,拿钥匙开门,意外地听到屋内一阵惊呼声。声音嫩嫩的,是小木同学。大叔把他带回家了?我有点疑惑。门一开,就看到古小木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好奇地站在离门有一米远的地方,探着小脑袋瓜,表情又很严肃,背着手,拧着眉头,可能心里在想:“是谁?居然会有我家哥哥的房间钥匙!” 他的神色对应奶里奶气的长相,平白觉得好笑,扬扬手里的钥匙串,跟他打招呼:“哈喽,小木同学,我回来了。” 还记得刚刚知道我和他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小孩儿就说过我不能和大叔在一起这样的话。现在更是如此,见我自如地拿着钥匙听到我说“回来了”,小脸一塌,忧国忧民。 但我没在客厅见到古寂,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小木,你哥哥呢?”我问他。 他迈着小腿,退了几步,无奈地伸长脖子看我:“他在厕所。”我觉得他有点小小的戒备,似乎以为我会冲到厕所里去的样子,他得挡在他哥哥面前保护哥哥。这也不能怪他一个小孩子多想。先不说他有多么聪明,毕竟我曾经傻逼兮兮地跟他说过我有多么喜欢一个男人,但不敢表白。现在知道这人是他哥哥,他当然会有防备心理。 而且,我怀疑,他是个兄控。 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本来是打算见过周扬之后回家码字的,顺便问问编辑那篇文能不能过。但知道大叔在家,临时改变主意,打算和他谈谈心,结果一回家就见到小木同学。哎,不然怎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小木抱着一本书,好像是一本绘本,攥得紧紧的。卫生间关着门,大叔应该没听到动静,房间里静悄悄的。我摸了摸小木软绵绵的头发,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为什么我不能来?”像只被侵占了领地的小狮子一样,愤愤地伸出了爪牙,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解释:“不是说你不能来,是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他还是陷进了自己的思维里,以为我在欺负他,不让他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小眼神又凶狠又无辜:“哼,哥哥回家了,我也要和哥哥一起住。” 他说的大概是,古寂昨天终于回家了,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吵着要跟哥哥一起住外面了。我只是好奇,他们家人何以对古寂单薄到这个地步,这几年大叔一直住在南方小城,也不见他经常出远门,也不见他怎么打电话。他们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不过现在还是先把小同学安慰好才是正事,“好好好,你跟哥哥住。”我很想打听,昨天他们是不是就在楼下了——昨天电话里有小木的声音——但转念一想,问他还不如直接问大叔来的爽快,还能落一个有话直说的美名,也就掐灭了这个想法。 倒是另外有一件事可以找他帮忙。 “小木木,你哥哥说,这个房子里有他藏着的宝藏,但是我没你那么聪明,还没找到。你要不要帮我一起找?” 这话一说完,小木同学捏着绘本的手都松动了一些,乌黑的眼睛亮亮的,到底是个小孩子,一听到“找宝藏”,脸都放光了。 不过他还是端着姿态,扭捏地回答我:“那好吧,我帮你。”说着,捧着他心爱的书跑了起来,跑到一半,转头问我:“那个宝藏有多大啊?” “我也不知道。” “哦,好吧……”他转身又要开始找宝贝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像是顿悟一样,指了指我的嘴唇,问:“你的嘴巴怎么了?” “谁的嘴巴怎么了?”大叔正好从卫生间出来,接过了小木的话,大概真的没听到我进门的动静,看到我之后,不说话了。 是我的嘴唇,结着淡淡的痂。 “没,没怎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而已……” 大叔知道了小木在帮我找惊喜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猜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俞屏来找我的事情,只看他脸色,完全看不出来。只不过气场比平时又冷了几分。 小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怪异,也不捣蛋搞乱了,自己安安静静地搜刮房间的角角落落,连茶几的缝隙里都没有放过。 我跟大叔打了招呼,拿了电脑在餐桌上玩。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三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却也不错。 登上qq,发现柠檬树编辑的小头像跳动。应该是关于文章的事情吧。这么想着,抱着几分期待,打开了消息。 柠檬树:在吗 柠檬树:不在?上qq了回一声哦。我简单说一下吧,你的大纲看了,故事还不错。挺有新意的,文笔也还可以。签约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节设置只能说一般般,你想要很好的成绩是比较难的。我建议你反正是第一次写,可以先签练练笔。 时间点是一个小时前,我应该正在和周扬撕破脸回家的路上。好在编辑还是在的,所以马上回了过去。 我:在了刚刚从外面回来。你是说这篇文可以通过签约吗? 柠檬树:嗯,是的呢。 我:嘿嘿,那就好。这也是第一次写,我也想先练练手 柠檬树:嗯,可以的。你现在有多少稿子了? 我:一共6万字左右。 柠檬树:确定要签约的话,可以接着往下写了。我给你三万字的稿子提了一些意见。你要不拿回去改改,然后再给我看看,觉得ok了就发文。 我:好的谢谢编辑了。 柠檬树:不客气 接收了编辑传回来的文档,打开一看,里面很详细地标注清楚了她给我的意见。主要是进入正题有点慢,叙述上太过慢热。 三万字的稿,放在文档里也有好几页了。看了看原本的风格,动手修改,也不需要太久的时间。故事是一个小白文,讲的是一段鸡飞狗跳的大学校园爱情。和我真实的生活完全没有联系,只是曾经想象过的一个世界而已。 文字是很不可思议的。千千万万种排列组合,有的甜蜜温馨,有的灵异恐怖,有的虐心虐肺,看过那么过故事就会发现,文字是个非常广阔的世界,什么样的不可思议都会在那里变成现实。 现在的我,大概只能做个初级的文字组织者,给读者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已吧。 云起网站上有好几个大神,真正的大神级别。在我看来,他们的小说已经半只脚迈入了严肃文学。他们的故事里讲人性谈政治,却都是在或幽默或悲壮或温暖的背景下娓娓道来,读者看的欲罢不能,末了还能在结尾的时候感慨一番,已经是作者最大的收获。 高山仰止,但山也是可以攀爬上去的。 这么一想,便又冲劲十足。 小木也没能找到宝藏。他被召唤回家了。 司机来接人的时候,他是板着脸被抗在肩上扛回去的。用司机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夫人说,抗也要把小少爷扛回去”,事实上这位实诚的司机也是这么做了。 大叔当然没有半路拦截,好笑地目送小木离开,他被抗在肩上动弹不得,只能蹬蹬小腿以示反抗。 司机看到我了,重重地看了我一眼,像在扫描我的长相,以便回去报备。 我很想问问,为什么这个夫人对自己两个儿子的态度如此不同。小儿子出门半天都要人来扛回去,大儿子在外几年,也不见有什么表示。 或许,真是因为不是亲儿子。 小木一走,房间里的气氛冷掉不少。写了近一下午的文,眼睛酸胀得不行,关了电脑却又不知道干嘛。古寂陪他小木陪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明明只有两个人了,他却对我视而不见,走到窗户边上发呆。 “叮”的声音,很突兀地响起,如果我没看错,他竟然在吸烟。 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中午还好好地接我电话了,现在又一副我对不起他的样子,忍不住跺着脚跺到了他旁边。 居民楼是老式的木质地板,一跺脚,声音就很清脆。一跺脚,下面的住户就不得安宁。但我忍不了了,管不得那么多了。 走到他身边,果真是在抽烟。 他还是没理我,自顾自抽烟。一垫脚,伸手把烟抽了出来。没想到我会这么粗暴,古寂很错愕地看着我。 我准备了一大堆的话要斥责他,想骂他为什么这么没有良心把我抛弃在这里,想骂他为什么毫无征兆地不理我了,想问他既然不想理我了为什么还叫我回来。 但我看着他的时候,才知道,我真的是爱上这个人了。纵使千错万错,千怪万怪,还是抵不过因为我爱他。 扔掉了烟,我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怀里汲取安全感。 良久,他才搂住我,叹了口气:“清寒,这是木质房子,别抱得那么紧,让我把烟头给踩灭……” 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人的存在,几秒钟的时间把所有的暧昧气氛破坏得一丝不剩,只留下哭笑不得。 我松了松力道,但还是抱着他。等他一脚踩灭了烟,终于做了实质性的动作——抱我抱了起来。 靠在他肩头,整个人依附在他身上,我听见自己特别小声地说:“亲亲我……”l3l4 四十三什么是爱 四十三什么是爱 说出这句话之后,脸应该已经烧起来了。这么露骨的索吻,在我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真实地出现在我人生第二十个年头的这一天。下意识地搂紧了古寂的脖子,这种姿势,像小孩子被抱在怀里的感觉。我看过一个经典的电影动作,通常都是在男女主角发生激烈争执的时候,男的会顺势把女方一把抱起,然后强势地亲吻,吵架也就变成了浓情蜜意。 看的时候,少女心泛滥。 我看过很多故事读过很多文章,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他心中的那个人。我们一直在路上追寻,却总在时空里和他失之交臂。更年少的时候总会怀疑,为什么有人会为了“爱”这么虚无缥缈的感情固守着一方天地,不寂寞不孤独吗? 如今,明白,只“爱”这一个字,便足以让人穷尽一生而不悔。峨眉纪晓芙爱上魔教杨逍,终其一生仍是不悔,给女儿取名杨不悔。爱情这件事,本就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的。 但大叔只是抱着我,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整个下午都没有做什么事,刚刚抽了烟,和平时的他相去甚远,唯一不变是俊。我应该说过,他长着一双凤眼,是我最看不厌的地方。离得这样近,墨色的瞳仁显得触目惊心——原谅我这样形容,因为他的眼睛又长得跟欧美人一样深邃,黑色的一团,想要把灵魂都吸进去。事实上,我早已经拜倒在他的白衬衫下了。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大叔的气息明显不稳了。 我却只能像只小狗一样,对着他的嘴巴乱啃一顿,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装无辜地看着他他还不领情。 亲了几下,他都不回应,我生气了:“喂,你干嘛不理我?” 大叔安抚性地拍拍我的背,眼色暗了暗,手臂松了松,想把我放下去。我不肯,就这么硬拗在他身上。我当然知道现在的动作很不文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现在放手的话,说不定又要经历漫长的冷战。 他没办法了,低哑着嗓子给了我轻轻的一巴掌:“别乱动!” 声音很不稳,有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缱绻意味。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老脸一红,什么雄心壮志都被羞涩给压了回去。 他也发现了我的窘迫,在我耳边轻笑:“还要亲吗?”好像他就会做什么一样。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当下就回了大叔一句“要”。 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少儿不宜了。他没有再说什么,义不容辞地吻了起来。 家里没有菜,也懒得买菜做饭了,大叔说去外面小饭馆吃饭。小饭馆就在楼下,上楼的时候总会看到它的招牌。都没在那里吃过,不知道味道如何。下了楼,进去一看,人还挺多。只是个家常小炒的小饭馆,地方也不大,吃饭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还有一些务工人员。年轻人的身影很少。 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吆五喝六,谈天说地。到了北京才发现,这个地方真的是文化积淀非常深厚,路上拉个行人都能跟你讲天文地理,说五行八卦。嘴皮子特别溜不说,还各有各的见底。虽也是一名牌大学的学生,一出来见见世面,才会发现自己的狭隘无知。也就理解了为什么有那么多北漂漂在这个城市里。 “来啦?吃点什么?”刚一坐下,老板娘上完了别桌的一个菜,轻盈地绕过障碍物,收拾了一下桌子,跟我们打招呼。 “有菜单吗?” “有有有,稍等一下。”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长得胖胖的,脸上全是笑容,很乐呵,偏偏动作还很敏捷,拿菜单给我们就眨眼的工夫。 “菜单哈,是第一次来吃吧?我们家就是些家常小炒菜,味道不敢保证很好,但一定是家里吃的味道!”老板娘精神十足地给我们介绍,“这几个菜点的人多。” 我坐在大叔的旁边,菜单在我手里,但我有轻微的选择恐惧症,不知道选什么好,又把这个任务推给了大叔。 这会儿好像也不是很忙,有一个小哥在传菜,老板娘就在一边等我们点菜。边等还边给意见,看到我把菜单推给了大叔,笑着说:“你们两长得可真好,在一起很配。” 看看大叔,看看老板娘,我觉得我是沾了大叔的光,拍了拍大叔的肩对老板娘说:“他长得帅,我不漂亮。” 大叔侧目,似是宠溺地看着我。 老板娘摇摇头:“哪里不漂亮了,长得很清秀咧。” 被“恭维”的感觉自然是开心的,再说老板娘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更让人高兴不是。 “宫保鸡丁,小炒肉,米分丝,番茄蛋汤,清寒,你有哪样不吃的?” “都吃。” “老板娘,那就这几样。” “好嘞,你们稍等,马上就来。” 点完菜,周围一群人好像对着我们窃窃私语。也不算悄悄话了,声音那么大。大概讨论就是“这小伙子长得真像明星,比明星还好看”。古寂也听到了,并没有多大反应,是我比较激动,笑着捶他:“大叔,你听到没,他们说你长得比明星还好看。” 古寂冷冷地回了一句:“那你是不是赚了。” ……赚你个鬼哦。 菜还没上来,我扒拉着筷子,想到宋烟那件事,又有点心事重重,敲打着桌子,被古寂拦了下来,说:“别这么幼稚。” 我飞过去一个眼神,停下手里的动作,问:“大叔,小烟她?” “怎么?” “她是不是被宋爸爸拉去相亲了?”偷换了概念,联姻这个词太过沉重。 他没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而说:“小烟情商比你高很多,别担心她的事。” 那么,潜台词就是对的喽,不过俞屏那个人虽然变态,应该还不至于拿这些事情开玩笑。我只是隐约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对宋烟做什么。虽然他马上就是她的“未婚夫”,但那天的对话我后来回想了很多遍,总觉得他说到小烟以前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我并不了解俞屏,但心理这么扭曲,好像容不得别人破坏一点他想要的一切,我真的担心宋烟该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了,你也想不出什么东西。”大叔敲了敲我的脑袋,这么安慰我,“你只要知道该相信谁就好。” “那我该相信你吗?”我腆着脸问。 回答的是大叔一脸的傲娇。 消灭完确实很家常的饭菜,打了个饱嗝,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变成了墨蓝色。街灯明明暗暗地亮了起来,小区里的树影婆娑作响,意外地很可爱。已经是秋天了,早晚温差有点大,风一吹,有点凉飕飕。 很喜欢散步,走啊走的,愁绪都会走散。我转过头跟古寂说:“大叔,我们溜达一圈消消食吧。” 路灯下,他的轮廓还是那样好看。 他牵了我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叔,你喜欢北方还是南方?” “都喜欢。” “啊……那你以前不是说游了大半个中国吗,你最喜欢哪里啊?” “最喜欢,”他紧了紧手,“应该是s城吧。” 嘿嘿一笑,自卖自夸:“因为在那里遇到了我吗?” “不知道……” “大叔。” “恩?” “我好困,想睡觉了……” 明明睡了很多的,但走着走着,眼皮越来越重,都快要合上了。不知道现在走在哪里了,视野里都是树,树叶已经开始掉了,我们好像已经走到了天荒地老。 “上来。” 大叔蹲了下来,我勉强还有些意识,知道他应该要背我,有气无力地爬了上去。 他身上一直有很好闻的味道,像是从夏天带来的清凉气息。 “大叔,你爱不爱我啊?”半睡半醒间,我记得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也没有听到回答。可能他说了,也可能没回答。 装睡这种事是我做不出来的,太容易露出破绽。但今天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被大叔放在**的时候,可能因为被放倒的缘故,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睛还没睁开,但脑子却清醒了过来。眼前不是很亮,应该没开灯,我还枕着大叔的手臂——他还没松开我。接着,脑袋就被微微抬起,他把手臂抽了出来。 我决定顺从自己的意识,装睡。 黑暗里,除了看不见,其他的感知能力都超出往常。我听到了他微弱的叹息声,闻到了他的衣服的味道,把我安置好之后,大叔应该是站直了身体,看了我好几秒,遂弯下身来,在我唇上轻啄了一口,又亲亲额头:“晚安,我爱你。”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我躲在被子里偷笑,大叔实在太可爱了。竟然会这么闷骚,有话不好好说,偏要放在心里不让我知道。抚摸过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 很多人都愿意相信别人在背后说的话,往往那才是真心话。我也不例外。总觉得能从背后的言行举止里看到一个人的真心。所以,我终于相信,他是真的爱我的。我也终于知道,他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四十四此时不作更待何时 四十四此时不作,更待何时 假期的后半程过得相当惬意。几乎没离开那个被我称之为“小别墅”的家方圆三里。我和大叔都不是特别爱赖床的人——事实上,我很想赖床,只总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至于睡觉问题,我觉得我们像在仿效英台山伯。 故事里,祝英台女扮男装去求学,和梁山伯同住一间房。为了不让梁山伯知道她是女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两人的书箱放在床中央,隔开两人,还在书箱上放盆水,告诉山伯兄睡觉要老实,水撒了便要告知老师重重责罚。 脑补了一下清秀的女学生如何傲娇地冲心上人说出这句话,那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可爱画面了。可惜却是个悲剧。但细究起来并不算,故事的最后不还是化蝶双飞了吗。中国人骨子里都是爱好大团圆结局喜剧收尾的,就算那六月飞雪的窦娥,最后也还是得以平反昭雪。 我和大叔也是同睡一床,倒是没有放什么书箱,却安分守己到了极限。大叔睡在一边的时候,我都有些心猿意马,每次都想扑上去要抱抱,可每次都克制住了。不能让大叔觉得我怎么这么饥渴啊! 再说小说,改好后给编辑发过去的第二天,就给通过了。更了三万字,也有几个读者在下面评论了。每次登上账号,被提醒有留言的时候,心情就会莫名激动。被人认可也好,被人鼓励也好,都是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回校前一天,我把躺椅挪到了卧室旁边的阳台——很小的一条走道,搬了一把木椅当茶几,把阳台收拾得宽敞了些,又搬了另一把椅子给大叔。诚挚地邀请大叔跟我一起晒太阳。 做完了一切准备工作,去了厨房。他已经把收尾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正在把碗碟擦干。我靠在门上,狗腿地笑:“大叔,跟我一起晒太阳呗。” 大叔身材是真棒,天生的衣服架子,在家里没有穿衬衫了,一件白体恤也被他穿出了型男的味道。穿着一件丝质的长睡裤,很慵懒的味道。如此混搭也没能遮掩掉成熟男人的味道,我觉得我捡到宝了。 家里的碗是临时买的,不是普通白色带花的碗,而像艺术品一样碗内白色,外层是清俊的月白色,绘着纷繁复杂又赏心悦目的花纹。统共就买了两个,价格就有点吓人,大叔刷卡买下来的。 捧着好看的碗吃饭,心情也会好很多。他洗着好看的碗,大概心情也是不错的吧。这么一想,罪恶感就减少了很多! 大叔停下把碗擦干的动作,转过身,问:“晒太阳?”抬眼看看多云的天气,默默质疑。 但我才不管那么多呢,上午的时候写了近六千字,这会儿已经词穷了,还不如休息休息来的好,便回答他:“哎呀,别管有没有太阳啦,反正闲着也没事做啊,我不想码字了,我们去聊天喝茶吧!” 大叔把台子上的东西各归各位,有条不紊,洗了洗手。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连他甩水的动作我也觉得格外好看。 从繁琐的家务中解脱出来,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不过就直接跟着我去了阳台就是了。 现在是十月份,气温不高不低,穿着单衣,是最合适的季节。太阳也没有冒出来吓人,闲坐听年华,身旁还有个可爱的人,是我觉得这20年里到目前为止最舒心的时刻了。 装睡听到了那句“我爱你”之后,心理上隐约有了一种恃宠而骄的感受,因为知道他爱着你,所以就“作”吧,此时不作,更待何时呢。 我欺负他,让他一个大长腿坐在椅子上,我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别提多自在了。自从上次见过陈琛的那群“保镖”,我发掘大叔身上也有一种类似军人的气质,坐有坐相,从来都不弓腰驼背,自律成习惯,又变成自然了。 我问他:“大叔!你隐藏的技能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么有钱!肯定不是开奶茶店赚的。”这个疑惑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在买碗刷卡的时候问他卡里有多少钱的时候被震惊了一下。他家里肯定确实很富有,但我敢断定,他的钱是他自己赚的。但平时也没见他做什么,所以好奇心更重了。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等你找到了房间钥匙的时候,就知道答案了。” 隔着茶几,我伸手过去扯他衣服,装可怜:“可是我都找了好多天了,也没找到。你藏得太好了!” 他扯掉我的手,老神在在:“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谁让你这么笨。” “哈!我笨?”我被气笑了,“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学生好吗!” “那你告诉我,钥匙找了几天了?” 我弱弱地掰掰手指,数了数:“五天?”好像是挺多天了,但一想,那是钥匙啊,“这能怪我不聪明吗?一把钥匙才多大,随便藏在哪个角落里就找不到了!”我激动地要坐起来了,结果没站住,又一头倒在了摆摆摆的椅子上,把他吓得也站了起来。 大叔厉声告诫我:“小心点!”声音有点尖利,我懵在原地。他也觉得自己太凶巴巴了,声音降了几个调:“小心一点,差点就摔了。” 有点后怕,刚刚要是摔下去,痛就不必多说,脸朝下就要毁容了。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大叔不赞同似的拧巴着脸,看我就跟看古小木一样。不对,比看小木还要操心样。 我觉得好笑,就拿出手机来对着茶几拍了一张照,准备发微博。发了文之后,我就申请了一个微博号,也放在简介里面。加我的粉丝并不多,总人数还是个位数。不过也不妨碍我把一些有趣的事情晒出来跟大家分享。 何况,那个故事里本身就有我和大叔的影子。 代沟就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我捣鼓手机的时候,他看着我打开了微博,又传了照片,问我:“这是什么?” …… 解释了一遍,他才明白过来这是干什么用的。然后就来声讨我:“这是秀恩爱吗?把生活琐事晒到公开网络平台,好吗?” 他是很严肃地在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所以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说:“这没有什么好不好的,网络是个很开放的平台,每个人都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但总有些人抱着黑暗的心理在网上乱喷,这是谁都没有办法完全能堵住的。我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觉得开心就好。我愿意分享生活里的趣事给别人看,大部分人是能感受到温暖、善意的。” 大叔歪着脑袋听我讲了一通,末了又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们家清寒这么有主见了。你还不告诉我写的是小说叫什么名字吗?” 说到这个,我就气馁了。 “等我功成名就了再告诉你!” “好啊。” 关于微博的事,我又问他,要不要给未名注册一个微博账号,偶尔发点美食发点鸡汤,似乎也很不错。大叔就一副“你随意”的态度,让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假期一过,我就搬回了寝室住。课业开始繁重起来,因为有一个期中检查。几门基础课的老师布置了必须在期中前完成的作业,中文系的作业一写起来就是几千个字打底,还要求得有个人见底,专业性。查资料、对比,得出自己的看法,三步走,是很费时间的。再加上小说在连载,日更总是要保持的,这么一来,一天天过的都跟赶集似的。 白天上课、写作业,晚上窝在未名写小说。好在有大叔供应伙食,也不觉得有多辛苦。想找宋烟聊聊她的事,她却几次三番拒绝了我的邀约。 再和她闲聊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我第一次拿了稿酬请大家吃饭的时候。地点么,当然是还是在未名。 稿费不是很多,但意义不同。本来跟古寂商量,说请大家出去吃饭,也让他难得休息一下。但他不领我的情,非说不要出去,他做点饮料,饭菜就直接叫外卖得了。我坳不过他,就答应了。 陈琛跟宋烟还在一起呢,但两人之间的互动明显比以前少了一些甜腻,总觉得被染上了一层烟雾朦胧。窦豆自然在受邀之列,还有崔石蒙——那个农场所有者的弟弟,还有一个叫段西风的男人,给人的感觉特别绅士,带着一种化不开的英伦风贵族气。窦豆把他妹妹也带了过来,名字叫窦子叶。 窦家的人取名真的很奇怪。一个叫“痘痘”,一个叫“豆子耶”,想不通他们家大人是怎么想的。 那天正好是周六,我们几个都没课。提前摒退了所有的订餐者,关起门来闹个开心。 我是一早就去了店里的,闲着没事就码字。差不多十点的样子,大叔拎着一堆食材就进来了。 “早啊!”我去接他手里的东西,顺便问他:“这都是什么东西啊,怪沉的。” 大叔没放手,说:“我来吧,都是水果,有点重。” “是要榨果汁吗?那我们到底吃什么?”我锲而不舍地追问,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四十五屋漏偏逢连夜雨 四十五屋漏偏逢连夜雨 窦家兄妹到的时候,我才刚刚美化过桌椅摆设,自得其乐地把自己小方桌拼成了大桌子,能坐下十几人的大桌子。又给罩上了复古花纹的桌布,椅子摆的四四方方,全部轴对称中心对称。我在某些事情上有一种怪异的坚持,要么就邋里邋遢随他去,要么就必须摆的非常规整容不下一点瑕疵。 窦豆对他妹妹可谓是“亲哥哥”作风的代表,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他流氓兮兮地搭着肩,浑身的力气都用来靠在她身上了,用一个“挂”字来形容他现在的样子是一点都不为过的。这种天还装酷地戴着副墨镜,被他妹妹拖着走,还得意洋洋地笑。见到我跟椅子作斗争,举起他的右手招呼我:“嗨~早上好啊!有没有吃的给我填填肚子,哥哥快要饿晕了。” 他妹妹面无表情地拆穿他:“别理他,有病!”说着,作势把他的手从肩上撤开。 “哎哎哎……”窦豆不肯松手,扑的更紧:“怎么说话呢?尊敬长辈懂不懂?老头子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多学学我,不听话就揍。” 妹妹生无可恋地给了他一掌,把他运到椅子旁边,蹲了一下逃出了窦豆的魔爪。 窦豆也不恼,顺势坐了下来,介绍说:“这是我家的小九妹,芳龄两个九,男人婆一枚,芳名窦子叶,你叫她豆子就好。”又给豆子介绍我:“这位姐姐叫清寒,跟你的古大哥有一腿……”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豆子已经给了他一拳:“别乱说话。”又冲我歉意地笑笑,我发现她做事也一板一眼的,像从部队里出来的女子。 “小寒姐,我哥给我介绍过。你甭把他的话放心里去,他这儿有问题。”说着指了指脑袋。 我大笑,看着窦学长一贯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又无奈又委屈,心情大好。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窦豆对这个妹妹也是够惯着的了。 陈琛是扛着一个大箱子进来的。一进门,窦豆就像杀猪一样叫:“我们的东西到了!快递小琛送货上门啦!”被陈琛一个箭步上前胖揍一顿。哦,忘了说了,窦豆是被人揍了,走路都走的不稳当,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我问他怎么被打的,豆子说是被他爸给揍得。大抵就是做了什么让他爸不顺心的事。 似乎大家都知道今天聚会的主题了,只有我,这个聚会的发起者,被蒙在鼓里。 不过答案也很快就揭晓了,箱子里面是电火锅,容积很大,也不知道陈琛是从哪里搞来的。 眼看锅子也到了,东西也洗干净了,就等开火吃了,可宋烟和另外几个人还没来。窦豆按捺不住了,给他们打电话。他今天脾气不太好,一接通就吼:“你们到哪儿了?要饿死我啊?艹” 那头应该是姓崔的青年,特别好脾气,也不发火。其实人已经在门口了,因为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某人好像中气十足啊?不是说昨天才被你爸给揍了吗?”人未至声先到,说话的是段西风。一个禁欲系男主角。跟他身边的迷彩服男完全两个画风,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裤,脚上是锃光瓦亮的皮鞋,绅士风十足。 “滚,老子好着呢。” 段西风只是饱含深情的嘲笑一声,又惹来窦豆一句骂。相比之下,崔石蒙就腼腆多了。应该说,他是这几个人里最朴实无华的了。 宋烟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 一切准备就绪,结果就是排排坐,吃火锅。 几个人围坐在拼凑而成的大桌子上,正中央放着贼大的一个锅子,开水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青菜、菌菇、肉丸,荤素搭配,非常合理。俗话说,抢来吃的东西总是香,一点都没说错。这不是单纯在吃饭了,一群人吃的是一种闲适的气氛。 宋烟有点闷闷不乐,好在场上有个窦豆,就是不乐也能乐起来。段西风我是看出来了,在这群人里面也算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了——感觉他好像对火锅很感兴趣,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在窦豆吃下第一口肉丸的时候,我观察到段西风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彷佛窦豆在试毒一样。等大家都吃开了,才松开眉头,吃了一口菜。 吃到一半的时候,宋烟突然高举杯子,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她。 宋烟站了起来,说道:“都忘了今天庆祝的主题了。祝我的好姐妹,楼清寒同学,成为一名光荣的拿稿费的作者!未来的写作之路,坚持下去,期待变成大神的那一天!” 在座其他的几位,反应过来之后也纷纷站了起来,端着杯子冲我敬过来,赶鸭子上架似的感谢了一句,碰了碰杯,心里尴尬得要命。我还是做一个幕后人员比较合适。 有了这么一出,接下来的时间我都觉得略显尴尬,一来人家原本就没有把这庆祝的原因放在心上,二来我也觉得有些后悔,何必自找不必要的烦扰。我一向自诩为“清高”的人,不屑去讨好高于我的人。但现在在做的,即便是因为考虑到了古寂的朋友圈,也还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窦豆活得很肆意张扬,却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他大概是这群人里除了大叔之外最关心我的人了,再说他情商太高,一眼看出来我后半段一直装着端着,所以一结束聚餐,就高声嚷着要去“娱乐场所”轻松轻松,又说给我和古寂二人世界的庆祝,就顺理成章带走了一票人。 人一走茶就凉,这场聚会似是不欢而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大叔心情也不好。 陈琛走的时候,问宋烟要不要一起,宋烟拒绝了。所以只剩下我和大叔还是宋烟三个人。我以为她肯定有话要跟我说,正打算帮大叔收拾好餐桌再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 除了面前两人,会给我打电话的人真不多。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班主任的电话。手机是存了他的号码的。 “任老师?” 电话真是任睿打的,他的声音很特别,带着书生气:“你好,是楼清寒对吗?” “嗯嗯,是的。” “好的,你现在方便吗?有空的话,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有点纳闷儿,我又不是班干部,找我干嘛?但毕竟是老师找,只能去呗:“现在有空的,那我马上过来。” “我的办公室在文科楼201。” “好的,任老师,我马上过去。” 电话一挂,宋烟就问我:“你们班主任?” “是啊,不知道找我干嘛,说让我去他办公室。” 宋烟说陪我一起过去,一想可以边走边聊天也挺好,带上东西跟大叔说了一声就去文科楼了。出了门,我就问她:“你跟陈琛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 宋烟难得悲观地叹了口气,挽着我的手看着天,说:“总感觉和他走不长远了。” “就不争取争取吗?” 面对这个问题,她也只能唏嘘:“我也想争取啊。可这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够的。小寒,你知道吗?我爸在国庆的时候又去以俞屏家了。我当然跟他说过我的想法,但他们的世界里掺杂了太多跟利益相关的事,真的不是我能扭转的。” 那大概就是联姻的事了。 但我没想到,这么听来,先放手的竟会是陈琛。我以为他至少不会这么快妥协,至少还是会争取一下。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陈琛他就没有打算过吗?” 路边,已经有金黄的叶子掉落下来,装点着金色的秋天。人行道上一眼望过去,风景如画,就像走在电影里。前面有散着长发的女生匆匆走过,飘来一阵幽香,其实是个很美好的季节。只是我们的话题并不美好。 宋烟没有回答我,只是告诉我说:“你知道接下来的十佳歌手吧?” 我点点头,这件事早就听说了。是s大,乃至整个中国所有高校的经典保留项目。 “陈琛他在这种时候还是接手了十佳歌手这个项目。他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很直白地跟他聊过这件事,可他没有放在心上。” 难怪她看上去这么疲惫:“小寒,爱情真的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够完成的。何况我们出身在这种家庭,很多时候已经身不由己了。我真的有点累。” 但我还抱着一丝侥幸:“会不会是误会?说不定他有什么主意而你不知道呢?” 宋烟定定地看着我,让我自己去思考…… 她和陈琛尚且如此,我就更没有信心了。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任睿的办公室,面临的又是一次心灵的“洗涤”。 “坐吧。”任睿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 “今天把你叫过来呢是想跟你谈谈。”早在开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长得挺好看,而且做事特别中规中矩,说白了就是照章办事一丝不苟,现在坐在他对面,已经漫起了不好的感觉。 “大学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开放的地方。作为成年人,你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也已经基本定型了。大学也是一个让你们自由发挥,展示自己的舞台。但是,有些风气还是要抵制。” 听到他说“风气”两个字,我就大致猜到会是什么内容了。“完了”,这是我的直觉。 四十六低迷 四十六低迷 办公室里只有任睿和我,所以他说的很直接:“最近有同学到我这里来反映,她们对你的私生活颇有微词。当然,大学老师不是狗仔,对学生的私生活没有任何探究的兴趣。不过既然有人到我这里来反映了,作为老师,也必须跟你聊聊。” 一本正经、严肃。 我镇定自若地聆听教诲,打小就对老师怀着敬畏感,但不知为何,现在听他说这些,竟然一点紧张感都没了。就像弹簧用力过头,就不会在哆哆嗦嗦,索性也就不怕了。 任老师没有继续,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开口。我想了想,回道:“任老师,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我不知道谁会对我的课余生活会有意见。我待在寝室的时间并不多,不可能打扰室友休息。至于其他的,我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会让同学对我有意见的了。” 我语带诚恳地回应,任老师也没有特别意外。如果是别的老师,大概已经气急攻心,认为我厚颜无耻了。但事实就是这样,片面之词怎能全信? 他拿着笔,一点一点地戳碰着桌子,跟我分析:“我知道你跟陈琛他们几个走的很近,还有那个什么未名的老板。这么跟你说吧,”人倒也直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几个人,是学校都不敢惹的人物。但你不一样,你只是普通的学生。你说,如果事情被人传出去,流言蜚语闹大了,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当然是我。 我不说话了,不是因为理亏。这不是讲道理,讲道理是能讲通的,但这就是生活。因为我知道,当强弱差异特别明显的时候,弱势的那一方,永远占不到理。 就像半个小时以前,我混在那群高大上的人群里,自以为拿了几分稿费就可以开庆功宴了,但人家连小拇指都不用动,就能把你碾压在温床里。 见我沉默,任睿又说:“你们每个学生,老师都有了解过。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老师找你谈话不是要告诫你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学校对有伤风化的事情是处理得很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走的时候,给他鞠了个躬。 对于心存善意的人,总不能太过吝啬。任老师是站在我的立场上看问题的,所以我很感谢他。但我哪里有做什么出轨的事,只是找了个年纪大那么一丢丢的人谈了场恋爱而已。流言蜚语,就随它去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不过还是愈发低调了。未名的兼职工作早就辞去了,连预约的事也不管了。我跟大叔聊到这件事以后,他却一言不发默默做了个决定——关掉了未名。 这让一大票女生哀嚎不已。好不容易在学校里找到这么个清幽,老板颜值还那么高的地方,却只短短一个多月就关门大吉了。学校的贴吧就这个话题也热闹了一阵。不过四六级、十佳歌手的消息一出来,又被淹没了。 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成为活在历史名册里的人,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庸庸碌碌,体味了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不枉认识走一遭。或许几天之后,大家又在谈论哪家餐馆老板长得帅。过几年之后,就连陈琛窦豆他们的传说也被新人取代。 只不过记忆会留存下来而已。 未名关门之后,又改造成了活动室。大家去的不频繁,但也经常有人在。因为四六级考试的缘故,浮躁的校园氛围又归于平静,都埋头于四六级词汇之间,忙的头都抬不起。毕竟是重点大学,平时嘻嘻哈哈,看似轻松,一到考试考证,依旧变成拼命三郎,谁也不愿输给谁。 我很厌恶这样的人性。努力便努力,何必藏着掖着,装作毫不经意,等待成功的时候别人恭维一句“你真厉害”,好像就能把自己日夜拼搏的事实抹去,便成了天才了。 大叔说我这是愤世嫉俗,拥有一颗愤青的心。他告诉我,人们本来就是会嫉妒比自己高一点的普通人,但对于真正的天才就只有仰慕的份了。而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那大概就是天才通常都会埋头干自己的事,甚至连情绪都摒弃在外,而普通人,就活在情绪里,什么都顾虑,最后依旧庸碌一生。 我当时心情很差,听不进什么道理,自己跟自己生气。四级就在眼前,古寂又不告诉我一些快要浮出水面的真相,我气的不想理他。而且入冬了,北方的天气跟南方差别太大,就算是有暖气,也挡不住这天的干燥,心里憋着火,连对着古寂都好不起来。 大叔心理素质好,也不恼,变着法儿给我弄什么汤什么水的给我喝。便又发不了火了。 十佳歌手决赛是四级考试的前一个礼拜,听宋烟说是陈琛一把抓的。进入决赛的都是一些要颜值有颜值,要唱功有唱功的人,俊男靓女,即便是在考试前也还是火爆到爆棚的节奏。决赛地点是在学校的大礼堂,能坐下进一千人的场馆。 当然也有老师,坐在最前排。主持人、摄影师,简单的化妆,不比校外的活动差。这次没有沾宋烟的光,只是提早去抢了个座位,静待开场。 宋烟和陈琛进入了冷战期,我和大叔似乎也进入了冷淡期。连带着,小说里那些傻白甜都蒙上了灰色色彩,有几个读者在评论打滚,说怎么就这么虐了。我硬拗着回答:任何感情都会经历那样一段时期,我不待见你你不待见我,相看两相厌。等熬过了这个时期,后面又豁然开朗了。 我也希望,我和大叔能走到豁然开朗的那一天。 决赛开始的时候,陈琛竟然也出现在台上,大致讲了一些话,冠冕堂皇,又有幽默细胞做支撑,把现场的气氛带入了一个小高氵朝。我很想问问他,他心里到底怎么看待他和宋烟的这段感情的。 人心隔肚皮,那是最可怕的事。 四级考试说来就来了,收音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考完出考场的时候,大家都在惊呼“下雪了!” 以前学过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讲的是北方和南方不同的雪。走道里,一些见怪不怪的人肯定就是北方学生了,兴奋也是有的,但相比之下平静很多。南方来的同学就不同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狂野的大雪,一个个都扒拉在栏杆上用手去接雪花,热闹地很。 这雪下在平安夜,很应景。 来考场的时候没带伞,幸好大衣上有帽子,戴上帽子背着包就回去了。我还住在寝室里,不为别的,只为“别又被人家抓住把柄”。 走到食堂前面大草坪的时候,已经聚着男男女女一群年轻人,雪还不厚,但他们已经嗨起来了,在做游戏。 古寂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他最近很忙,忙到没有时间理我。活动室也不经常去了,据说窝在小别墅里赶工。我问他在干什么也不说。加上期末考又要到了,为了对付考试,我也很忙。两个人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谁说时间、距离不是问题,那都是屁话。一个多星期没见,他再站在我面前的时候,纵使有着偶像剧般的情节,热情也还是比以往下降了不少。 他反而像个得胜的将军,散发着“得胜归朝”的气息。但我不想理他,看到了也当做没看见。打算无视他直接绕道走人。 忘了说了,他今天穿得特别闷骚,看出来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大衣,黑色的,上面落着白色雪花不肯融化,撑着一柄灰色的大伞,伫立在路上任人围观。 过了那条路就是寝室楼,我没法绕开,就离他远远地蹭过去。 心里很清楚,他不会就这么看着我进去无动于衷。距离还有一米的时候,他忍不住了,走上来拽住了我的手,把伞往我头上撑。 我瞪他,不说话。 他俯下身,把脸凑了过来。大庭广众,我以为他脑子出问题了会做出这种举动。结果一副要接吻的姿势,最后是凑到了耳边,问我:“生气了?” 我觉得刚刚的想法简直就是傻逼! 他把我揽在了怀里,很多人已经朝我们看过来了。“莫生气,清寒同学,古大叔正式向你道歉,这个礼拜冷落了你~”他语气轻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嫌在寝室楼路口丢人,拔腿往外走,他就跟着。 “真生气了?” “哎,今天平安夜又得一个人过了吗?” 他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清寒同学能不能赏个脸,跟我这个没人要的大叔一起吃个饭?” 以前都是我这么哄他,现在倒过来了才发现,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说再多也是没用。我是有话就说的人,转过头,告诉他:“我现在心情非常糟糕!没事不要惹我。” 他竟然还装无辜:“明明有事啊。” “什么事?” “吃饭!” 我拿他没办法,只能泄了气。 四十七田教授 四十七田教授 大叔是很聪明的人,一看我不跟他争了,就顺杆往上爬,长腿一跨和我并肩而站,那顶灰伞又回到了我头上。 帽子还没摘,遮挡住了部分视线,还憋着气也不想看他,就默默往前走。从寝室楼到校门,要经过一座长长的桥,这在大学校园应该也是不多见的。因为下雪,桥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桥沿上落着白茫茫一片,风景不同以往。 北方的雪,很狂野,随着风的方向肆意飞扬。漫天的风雪,和南方全然不同的感觉,这里下的并不浪漫。也只有草坪上那样正青春的人才会这样笑着叫着,半个天空都飘扬着他们的声响。 已经穿得很多了,但北风一吹,依旧冷的瑟瑟发抖。 “冷?” 刚听到古寂的问话,下一秒,手就被他抓进了大衣口袋。很神奇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冷,手掌的温度那样合适。就像一块冰掉进了温水里,慢慢融化。手肘那个地方已经冻地生疼,一接触到温热,一时间感觉更强烈了。 他捏了捏我的手,声音很无奈:“怎么这么冰?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已经裹得像只熊了,他还说我穿的少? “这边有暖气是没错,但到了室外就不行,以后出门衣服多穿一点。”开始说他的经验之谈,“南北方差异真挺大。在南方第一年过冬的时候,我也被冻个半死,那种刺骨的冷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好在有空调,不然就开不了工了。” 回想一下,还真是,他在中学门口的奶茶铺简直四季如春。冬天空调夏天更空调,温度常年都在20度左右。我见过他穿得最多的时候也就一件毛线衣加一件衬衣,已经是最多的装扮了。 想着就说了一句:“铺张浪费!我们那儿哪有人冬天开空调的。” 我说的绝对是真的。除了大商场或是不差钱的家庭,很少有南方人会在冬天开空调。像他这样经营着一家小小店铺,却毫不在意整天开着空调的少之又少。想到这儿,曾经生意那么好的原因又多了一条。 他好脾气地说“是是是,我铺张我浪费”,毫无原则,因为他冷落了我。 雪越下越大,路上的人也都行色匆匆,要么赶着出校门约会,要么赶着回寝室窝着。这两天也是约会好时辰,平安夜圣诞节,商家们发家致富的好时机。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我问:“去哪里吃饭?现在这种时间,会不会人满为患?” 我当然一边走一边问,但他却招呼没打停住了脚步,我的左手还被他拉着,按着运动定律,我就被他拽了回去。 “怎么了?” 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前面就只有一个只看背影看不出年纪但却气场非常奇异的男人。他穿着很特别的大衣,像是动物毛做成的,我认不出来。给他打伞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这么冷的天,也就穿着硬邦邦的军装,连帽子都没带,顶着干净利落的板刷头,毕恭毕敬。 那个男人身形消瘦,已经穿着这么厚的大衣,也还是单薄地可以,风一吹就能吹走的样子。步伐并不矫健,但背脊挺得直直的。 这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以至于我都忽略了周围的人。如果我没认错,在一边小心翼翼陪着的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某位重量级领导。 但这关大叔什么事? 我抬头看他,帽子一塌,眼睛都被遮住了。在我和帽子做奋力搏斗的时候,却不想被大叔松开了握着的手。 心里凉凉地闪过一个念头,旋即被压了下去。摘了帽子,视野终于恢复正常之后,发现那个男人转过了身。 已经上了一定年纪,面相很沉稳,积淀了岁月的痕迹。倒不是说长相有多老,相反,五官长得很好看,是中国传统男士的帅,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但他面色不好,几近苍白,没有血色。头发一半是白的,虽然那个小哥给他撑伞撑得很用心,无奈风雪实在太大,还是染上了好一些白雪。置身漫天雪花里,他已经要和雪花融为一体。 学校主任大概是送他上车离开,只差临门一脚,又出现了意外。 我忽然想了起来,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无论小学还是大学,都会有宣传栏这个东西。我见过学校的宣传栏,上面列着一些优秀教师、教授名单,面前这位也在其中。而其实我更有印象,是学校网站关于他的内容,页面上挂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教授的照片及经历。 他是当今国画界首屈一指的大师,更是多少学生挤破头皮想要摆在其门下的老师。我对绘画艺术界并不关心,但这不妨碍我知道他。 早在我进入这个学校之初,下课的时候就听到过关于他的八卦传说。据说,他和美院的那群人关系并不和谐,所以没有去那里任教。至于为什么会到我们学校来偶尔任教,据称是因为学校领导卖力挖过来的。学校在美术这一块有所欠缺,总得找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田影,就成了不二人选。 但我现在好奇的是,为什么他好像在审视我。 没等我捋顺思路,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叔却朝那人走了过去。而且,他没有带着我。把伞塞到我手里,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过去。 我呆在原地,僵硬着身体看着他们。 距离并不远,以他的步伐,几步路就到了。那个撑伞的年轻人应该认识古寂,给他敬了个礼,问候他:“古先生。” 主任竟然也认识大叔,还反过来向大叔问候了一句。唯独田影教授动也不动。他比古寂矮了一点点,气场却丝毫不差。 “爸。” “咳咳……”田教授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风雪呛到,捂着嘴咳嗽了一阵,才回应他:“打算去哪儿?今天回不回家?小木一直缠着你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古寂又站直了一点,态度很恭敬:“今天就不回去了,明天吧。” 田教授的视线越过大叔,冲我看过来。我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古寂的父亲,正震惊不已,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回不过神来。 田教授说:“你带那个小姑娘一起来吧。今天家里请了客人小聚,你不去,小木又要闹。” 我看到大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吓了一跳,我猜他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过了几秒,听到他说:“是。” “你叫一下吧,我先上车。”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进了我的耳朵。车就在校门口停着,田教授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微笑。主任陪着他到车边站着。 心惊胆战地坐到了车里,主任还陪在车外。直到汽车驶进了马路,远远地还能看到他小小的身影。以前很看不惯谄媚逢迎的人,现在却觉得能做好这件事也着实不易。 田教授既是学校老师,又是大叔名义上的父亲,这两重角色让我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喘不过气来。正襟危坐,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这大概是幼儿园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的姿势了。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幽香暗暗,闻着让人好受了些。我看出来田教授身体似乎不健康,一上车来又咳嗽了一阵。 大叔关心他,问:“您身体不好,以后少出门一些吧,学校的工作能不接就别接了。” 田影笑,他的声音也幽幽暗暗的,中气不足,但很温柔:“我也想退了,往后的时间就待在家里多陪陪你母亲。哎……” 语气一转,有了点长辈的样子:“你也不想接我的班,俞家的就更不用说了,他迟早得混官场。哎……这一辈子就两个得意弟子,你真的不想画下去了吗?” 大叔半天没有回答,最后蹦出一句:“您让我再想想吧。” 田影点头,又考虑到我在场,安慰我说:“小姑娘别紧张啊,家里都是年轻人,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们这些大爷大妈。” 我心说,哪儿敢管您叫大爷啊?说什么别紧张,怎么可能?我觉得刚刚在雪里走都没这么拔凉拔凉的感觉。有一句广告词特别适合我现在的心情:透心凉,齐分享。 不过话说回来,被他一提醒,我总算知道大叔的本业了。原来还真的是“艺术家”。那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失敬失敬了。 田教授似乎很容易累。坐在车里的工夫,已经半闭着眼昏昏欲睡。那个警卫小哥坐在副驾驶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不看。 一路畅通,停了车,下来之后被大叔家的格局给震惊了。 仿古的中式建筑,这应该是古代什么王爷什么王爷遗留下来的宅子,暗红的木门,黄铜的门把,门口还有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刨去停着的汽车,就像穿越回了古代。 雪已经下的铺天盖地,落在古色古香的宅子里,比电视里拍出来的还要美上几分。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进了院子,墙脚就长着好几株梅花树,正傲立枝头独自胜芳。院子里都是些花草,覆着皑皑白雪,就是一副画。 四十八陈腐 四十八陈腐 庭院深深,说的便是这种大户人家。从外院进到内院,一路经过了好几重门。落了雪的地面被我们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沿途看到重重警戒,要不是我心理承受力尚可,早就被这阵仗给吓回去了。 田教授带的路,自然不会受到阻扰,畅通地走进了内院。走过一段回廊,回过头看看身后已经幽闭的门,抬眼看看庭院里肆意的雪刮过了飞檐,在空中飞旋,整个宅子给人的感觉就是雕梁画栋,深不可测。莫名地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田教授身体不好,走路走的很缓,回廊上走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问候他“田先生”,又称古寂“小先生”。训练有素的佣人,对我的存在好不感到意外,也不趾高气昂也不谄媚逢迎,神色间的恭敬总少了一些生气。 我是后来才从大叔口中得知,这不是田教授的家,这是他们古家的宅子。古冰初当年下嫁愣头青田影,也是经历了百般阻挠才修成正果。婚后,按照大家族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势必要搬到外面去住。但古忠明爱女心切,田影又是独自闯荡北京,就将两人一起留在了家中。得了个小院子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不过当下,已经被豪宅的豪气震伤,迈不动腿了。 终于走到,门是紧闭的。门卫极有眼色地开了门,请君入内。还没到房内,就听到青年男女们热切欢闹的声音。踏进门就感到一阵暖意。脸上的感觉最为明显,从冰天雪地里走到了阳春三月的感觉。 谈笑晏晏,屋子里都是人。有好几个还是认识的。 我是跟在田教授和大叔后面进去的。一进门,就有人赶忙走上前来,接过田教授脱掉的大衣,拂去雪花,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大叔也把外套顺手脱了,交给佣人拿去挂着。 主座上坐着的女人,见到田教授进门,就紧张兮兮地站了起来向他走过来。包括窦豆在内的那群青年男女也一个个都站了起来,颇有礼貌地跟两人打招呼。 我今天穿得像只熊一样,只觉得已经热疯了,脸上都要冒出汗来。屋子里的檀香跟车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女主人年轻的时候俨然是个美女,现在应该叫做风韵犹存。进到着中式的宅子,再见到她穿着一套唐装,就不显得奇怪了。玲珑的身体,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除了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韵味感,几乎看不出年龄。但我一想,必然是女主人了。 “回来啦,叫你今天别出门,你不听。这会儿下这么大雪,怪让人担心的?”她一说,柔柔弱弱的强调,却含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气。想来应该是做惯了人上人,被人惯出来的气场。 古寂站在田教授身后一步之遥,恭敬地称呼她:“妈。” 女主人跟大叔说话的间隙,有个老管家模样的人移到我身边,小心询问:“小姐,您是不是需要把大衣脱了?”被中途打岔,我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但光看表情,这对母子的关系并不融洽。 我确实很热,但用余光扫射了一圈人群,不用说都是穿着剪裁合适价值不菲的衣衫,再一想自己穿的,low爆了。 “咳咳咳”,在我脱大衣的时候又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嗽,在忽然静谧的气氛里无限放大,显得触目惊心。 “老李,送一杯水到先生的房间。”女主人也不关心是不是多出一个人了,跟大家说了一声“自便”就扶着田教授上了楼。我看出来她的担忧,有了不好的揣测。 但田教授竟然还没忘记我,临上楼梯了招呼大叔说:“照顾好小姑娘。” 脱了大衣,田教授的身形更加单薄,似乎只有骨头在支撑整个身体。这样看去,颇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可惜,这样一个大师级人物,身体却已经这么差。 这家的两位主人一消失,客厅就成了年轻人的天下。没有沙发,只有木椅,但有壁炉。这种天,室外雪花纷扬,室内温馨精致,三四个人围着壁炉烤烤火,聊聊天,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任尔东西南北风,自有一室安然待共处。 屋内的摆设也相当古典,根雕、瓷器、花瓶,插着小株腊梅,黄色的花瓣映衬着象牙白的瓷器花瓶,就像教科书里的图片,一丝不差。 窦家兄妹也在,窦豆今天意兴阑珊,整个人懒洋洋的,跟古寂都没打招呼,更何况我呢。窦子叶倒还挺热情,跟旁边的女生聊护肤、化妆,谈谁谁谁家的八卦。但我好奇的是,这么男子汉气概的女生,竟然也懂这么多护肤化妆界的事…… 大叔到家了倒是不客气,指了指位子让我随意。他就坐在了那个位子的旁边。 “小寂哥哥!你都不跟我打招呼。”一坐下,就有人来声讨他了。 “噗……” 一没忍住,我就喷了出来,好在嘴巴里没有东西。但对面那群名媛们活像是见到了苍蝇一样捂着嘴巴捏着鼻子,小声地憋出一句:“真没礼貌。”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没忍住。什么怪异的称号,“小寂哥哥”,怎么不叫小鸡咯咯呢? 大叔也笑了,惹得那个女生非常不开心。大冬天的还穿着水手服,低低地扎着两条辫子装可爱。我是看不出她的年纪,想来应该也不大。她重重得叫:“小墨哥哥!干嘛不理我?” 这会儿又冒出个小墨哥哥,谁知道她喊得是什么鬼。 我又不是想和她争执,偃旗息鼓,静观后续。就看到窦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横在椅子上,坐没坐相。发现我在看他还不怀好意地动了动眉。 一个看上去颇为干练的女生帮腔:“你再不理她一句,她今天晚上又要睡不好了。” “喂!怎么这样啊,不准乱说!” “你说你都跟我们说了多少回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我看出些门道来,敢情这妹子一心扑在大叔身上?这中间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怀着满腹疑问,转过头想从古寂的表情里得到些信息,他却一副死人脸,对几位妹子的起哄并不放在心上。 窦豆在一旁看的兴起,还来加火:“你们别问寂哥了,人好歹也是向着三十迈进的人。对你们这些小姑娘哪里有兴趣。” 惹得那几个女生又吐槽又喜笑颜开——谁听到别人说自己年轻会不开心? 但古寂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人,在这里好歹也是半个主人,却偏偏冷着一张脸,任谁看了都得失去好感,可总有一些人,对自己喜欢的人、物爱的没有底线。比如我,比如那个女生。 “这位女同学,不介绍一下自己吗?”说话的是那个干练的女生。 一听就是来挑刺儿的,但她隔壁的隔壁,一个西瓜头的男生特别正经地接了她的话:“为什么不是你先自我介绍啊?” 他戴着厚厚的眼睛,一脸茫然,似乎刚刚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听到别人气势汹汹地疑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水手服妹子怒了,凶巴巴地给了男生一个眼刀,可惜对方似乎没有感受到。迟钝的可以的人,推推镜架,发现别人都在看他,这才慢悠悠地回复:“这是基本礼貌啊,平等地位的人在问别人之前就应该先介绍自己。” 我不知道他这个“标准”是从哪里推断出来的,还是他自己创造的,但显然,“平等”这个词,原本就不适用在这个情景。 那女生嗤笑,大概也是在嘲笑“平等”这个词。 不多时,听到楼梯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特别清脆。不像是成年人沉重的脚步,应该是个小孩子。在这个屋子,那大概就是古小木了。 “哥哥!”果然是小木,声音那样轻快。 说时迟那时快,小木同学一路小跑冲到了大叔身边,可能想一把抱住他,但因为他坐着,不好抱,只能伸手抱住了大叔的胳膊,努力蹭啊蹭。 “爸爸又生病了,好难过……”声音闷闷的,听的人心里也难受起来。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仰头问大叔:“爸爸什么时候会好啊?妈妈都不理我了!”大叔摸了摸小木柔软的头发,低声安慰:“别怕。”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行人在商量晚上要去哪里嗨皮了。刚刚李管家传达了“夫人”的建议,让年轻人自己玩儿去,她就不掺和了,守在楼上照顾田教授。 想来他们也知道这位“夫人”对田教授的情深意重,连声表示理解。现在就在商量去哪个地盘闯荡了。 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田夫人会在平安夜这种日子邀请她们小聚,难道不知道这是年轻人最要出去热闹的时间吗?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因为小木死活都要跟着大叔出去。管家忧心有忡地劝,但一点用都没有。 “那个,你,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吗?”水手服妹子抬着下巴问我,大概是想给我个下马威之类。 “我?”以为还有别人,得到了确认,我才说:“我就不去了,学校里还有事。” 四十九往事 四十九往事 学校里哪会有什么事。 这会儿已经进入期末复习阶段,剩下的就是考试而已。中文系还有一个最特别的地方,平时就算不听课,到了期末,按照老师划的重点狂背一通,还是能过了考试这一关。这是学长学姐们的经验之谈。只要能编能写,最后一周扎扎实实背一背,就基本没有挂科的出现。 我只是不想跟着去遭罪而已。 但那水手服、干练女生可不会这么想。以为我胆怯怕丢人,明里暗里说着一些刻薄的话。明明都是大小姐的出身,性子却还那么小家子气。只有和眼镜男坐在一起的女生安静文气,并不多说话,气质如兰,一派大家之风。 “小墨哥哥,我们去夜阑好不好。都已经好久没去了!”水手服见我不理会她,自觉没趣,踏着小碎步磨到了大叔身边问。可惜,古小木同学似乎挺不待见她,默默蹭到了另一边。扒在大叔身上,死活都要黏着。想当初那个拽的一脸小屁孩,哪里还能见到! “夜阑?”大叔玩味地咀嚼了这个名称,春风满面地问她:“带你们去夜阑,我得承担多大风险。” 女生可能是被他的笑搅乱了一汪春水,脸红扑扑地,声音娇娇地回应:“怎么会啊,只是让我们不要独自去那里而已!有小墨哥哥在,就不会说我们了。” 夜阑,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严肃的地方。 却不想,那个眼睛厚厚的男生竟然也凑上来说:“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他旁边那个女生抬起头来,柔柔地问。 “对啊!你去干嘛?你不是最讨厌那种地方了吗?” 男生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镜,笑得一脸腼腆:“上次我看到他们的表演,我研究了一下人体关节的灵活度问题,觉得挺有意思的。再去一次,说不定又有新发现。” 我正为这么严谨正直的青年感到充满崇敬的骄傲时,窦豆跳出来,色眯眯地呛他:“这次可以研究……研究具体部位了。” “对!我也这么认为,人体是很复杂的!极限远远没有被发掘!现在公认的研究发现可能只是众多奥秘中的一小部分,还有很多探究的空间!”一下子说什么多话,眼镜男激动地脸都是红的,激动而成的红。 窦豆笑倒不行,捂着肚子趴在凳子上笑。几个女生是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的,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有点羞涩的尴尬而已。 眼镜男后知后觉地摸摸鼻子,自言自语:“又说错了吗?明明就是这样啊。”实在是可爱的很。我猜他大概是个严谨的理工科男生。对做研究有着一腔热血,埋头在知识的海洋里,还没有受到世俗的污染。 小木毕竟还小,听不懂成人之间带色的玩笑,不过他也不屑于知道。他反正只要霸着他哥哥就够了。 我从小到大应该都可以算作是好学生。你大概难以想象,我从来没去过网吧。到今天,都没去过。更没有去过什么台球厅之类,去过最嘈杂的地方也就是ktv了。所以,对于这个“夜阑”其实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的,但自尊心更重要。 大叔在那个女生左一下右一下地讨好中还是决定尽到地主之谊,答应了带她们去那里。眼神示意,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摇头拒绝了。 于是,大叔开始分配任务:“窦豆,你开车带她们先去。我先送清寒回学校,再去夜阑。”摸了摸小木的小脑袋:“你乖乖在家,哥哥晚上肯定回来。” 刚刚还吵着闹着不肯投降的人,被顺了毛,一点都不激动了,乖乖点头答应。他大概也只是想得到大人的关注,所以才这么霸道。短短的一个小时不到时间,真切地感受到大户人家的人清凉薄。女主人很爱她丈夫没错,可似乎对自己的孩子并不关心。田教授身体又那个样子,势必更分去了几分关怀。 小孩子都是希望得到关爱的,他们完全依托大人生存。他们才是最需要安全感的人…… 出门依旧见风雪,似乎更大了,如果不是有伞挡着,只怕都要看不清前方视野了。古老的屋檐,红火的壁炉,都要说再见了。从院内望院外,两个世界。这里弥散着陈旧的气息无法散去,有点难以想象,田教授那样挥毫泼墨的人,为何能在这样的宅子,一过就是二十余载。唯一的解释,大约是爱吧。 古家地位很高,从待人接物方面就看出来了。古寂又不算古家的内孙,只是冠了个姓而已,却委实称不上嫡亲血脉。小木也是跟着古家姓,好歹还是亲的。这么一想,田教授却还真有几分潇洒。香火断在了他这一支,也看不出对女主人有多不满。 情这一字,伤人伤己,悦人悦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窦豆风萧萧兮地上了驾驶座,看着几个人上了车,从驾驶座上伸出来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自以为潇洒地挥了挥,驶进了车道。 车已远,大叔收回目光,揽住我:“走吧,送你回学校。” “哦,好。” 这是他第一开车吧?反正在我印象里,他的交通工具要么就是一双腿,要么就是公交地铁,就从来都没开过车。当然,他以前也没车。 没想到大叔车技还挺不错,开的稳稳当当,一点都不惊心动魄。我坐在副驾驶上,百无聊赖地半眯着眼睛发呆。这辆车肯定是平时公用的,车上除了一个车挂,就没其他摆件了,干净得很。 那个车挂长得挺好看的,偏头问他:“大叔,我看一下这个东西哦。”意思是拿下来看。 他目不转睛地应了一声,瞥了眼那个挂件,道:“那是星月菩提。” 有些泛黄的小珠子,上面一个个像芝麻一样黑色的东西环绕其间,搭配着配珠做成了挂件,怪好看的。好像北京人都喜欢这一类东西,管这叫文玩,玩的是一种情调。 “田先生喜欢这些东西,星月是他心头好。”他管田教授叫“田先生”,“我是家里领养的,小木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那串珠子已经非常圆润,拿在手里感觉很舒服。今天都已经见过家长了,大叔说起自己的身世很自然。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其实被领养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会做什么吗,其实一开始会被他们收养就是因为田先生看到了我的涂鸦。” 路况有点堵,停在红绿灯的当口,大叔把心塞的往事都说了出来。有些事就是这样,要么不说,一说就收不住。 “我被收养的之前,母亲因为不能生育的问题一度精神紧张。我们那个福利院古家一直出资接济的。福利院里有一面涂鸦墙,小的时候也不爱说话,等老师发了画笔,就喜欢去涂鸦墙上画画。后来就被田先生看到了,他就是搞艺术的人,可能觉得我天赋不错,其他人都没看,就收养了我。”他说的风轻云淡,但我知道,在福利院这种地方长大,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不用这样看着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之后就跟着他学国画,也算小有所成吧。中间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我流露出了“你好可怜”的神色,他反而安慰我。至于这不愉快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凌茗跟我提到的那件。 还有两秒,就绿灯了。大叔飞快地摸摸我的头,“再后来就遇到你了。” 五十霉运都会撞车 五十霉运都会撞车 “遇到我怎么样?”我追问。心说,最好说点好听的,不然不会原谅你了。明明今天平安夜说好了一起吃饭的。最后被忽悠着去你家溜达一圈,受了白眼,还被抛弃丢回学校。怎么想都觉得这剧本是不对的! 大叔专心开着车,听到我气鼓鼓的质疑,三言两语就打发我了:“你说怎么样?你们这一帮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学生,偶尔看到有人赌个气吃个醋,挺可爱的。” “你说说谁赌气吃醋啊?”我以为他说别人呢,就不爽了,“敢情大叔您对花花草草还印象挺深的啊!” “哦,我知道了!说的肯定以前那些拜倒在你白衬衫下的女同胞!” 但是,我错了。因为大叔下一句就解答了我的疑问:“当年,好像有个小姑娘跟校花闹矛盾,怒气冲冲地跑到我的店里,点了两杯奶茶……” 我一巴掌捂住了大叔的嘴。 他开着车,我还是有分寸的,只是被他这么一说有点恼羞成怒了。谁会想到他怎么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你再说,我就,我就不要理你了!”没占理,只能用音高掩饰窘迫。这个人,好端端的大事不记牢,偏偏记得别人的黑历史,简直就是恶趣味!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过既然说到了吃醋,我是不是也有权力来追究一下清寒同学年少暧昧的往事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时心心念念的还是周扬。没少跟宋烟在他店里聊起这件事。喜欢一个人,又不敢表白,那种忐忑又甜蜜的感觉只能和宋烟分享。但古寂既然还记得我和宋烟闹矛盾的事,就不可能忘记我说过的关于周扬的事。 猜不透他这会儿说起这些来干嘛,秋后算账? 我还没计较他和俞屏凌茗那些事儿呢,他反倒来质问我了。我和周扬早已经断的干干净净,再说从前也只是暧昧过,可是他呢,我还不知道他过去又怎么样。 我最讨厌受到别人质疑,何况还是他,再进一步,质疑的还是我的感情。所以声音有点僵硬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周扬和我什么都没发生,青春期谁没有个暗恋的对象啊。” 我说的是实话,这本来就是事实。到了青春期都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过微妙的感情,那应该是有些奇怪的吧?但就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找了个空挡,把车子停在了街边,别开安全带,一声不响地下了车。 目瞪口开地看着他走到了街对面,伞也没带,顶着大雪就走了。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感觉像是被人丢弃了,很无助。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止住了眼泪,但想来眼角还是红红的。一开车门,一阵寒冷。这该死的大雪天,街上都没几个人了,车子也少。他一身白,穿得又不多,似乎能看到刺骨的冷气钻进身体。我看着都觉得冷。 这是余光看到的,我不想被他看到这么不中用的一面。 刺啦的声音,一个塑料袋被递到了我面前。 “晚饭。” 他的声音哑哑的,好像是他受到了什么伤害。 我没接,硬气的很。 “哎……”长长地叹了一声,把便当放在了空处,开车上路。 他默不作声,不代表我会忍气吞声。凭什么我就要受到质疑,他就能置身事外,装作没事人一样。这一段感情,我以为我付出的不比他少,他只会在我睡着之后才轻声说一句“爱你”,可是他平时说出来的话,都是在否认我。 因为哭过,一说话就发现腔调有些哽咽。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以为我对你只是喜欢,不是爱?我是比你小很多,也承认我以前喜欢过周扬。可是那又怎样?你也不是没有过吗。那个叫你师兄的女人,是不是你觉得她都比我更喜欢你?” “古寂,你和宋烟是我最在意的人,可是我跟你们的世界差的太远。我追的很累……” 一直以来,我很辛苦地想要和他们维持同一个步调,可是不一样的物质基础,不一样的心态,时间久了真的很累。我一直觉得我欠了宋烟很多东西,想在在未来可以还给她。觉得自己还配不上大叔,所以想改变自己,至少不会给他拖后腿。真正的爱情,不就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吗。性格上有强有弱不要紧,可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甚至少了对方不能够在这个社会生存,那凭什么说爱对方。 爱,不是依附,应该是更好的陪伴。 我一直朝着这个目标走。可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他不信任我,我没有安全感。又该怎么走下去。 他没说话,风雪有多大,车里就有多安静。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兴奋地玩雪,驶过街角,有情侣在大雪天里,就在街头拥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只是此情此景,感情正好而已,有的只是一份浪漫。 很多年后,我们都会慢慢老去,可是记忆会一直在脑海回旋。等到七老八十,儿孙满堂,忆往昔的时候,还记得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哪个山头看过日出,在哪个海边牵手拥抱,或者只是哪一天,我们吵架了,互不理睬地别扭地坐在一个小小的面馆吃面,不经意对视一下所有的坏情绪烟消云散,该有多么浪漫呢。 我当然很想和他做这样的事,可唯一让人觉得值得拾起回忆的,竟然只是那次军训过后的热闹夜市,那个煎饼果子。那时,我们是最平凡的普通人,因为在人群喧闹中牵手而心动。 一路再无话,回了学校。 到寝室楼附近,我拿了伞,拿了便当——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全凉了,准备下车。开车门,发现没动静。 只能扭头提醒他开锁:“我要下车了。” 没想,古寂沉静了几秒,掰着我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他的眼神是从来没见过的古怪,像要把人吞进肚子。 他抚上我的眼睛,直愣愣地问我:“可是如果我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你现在了解的的这个人,你还会爱我吗?” 被他问得呆住了,“什么意思?” “哎……”他又叹气,“清寒,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有很多顾虑,有很多抛不开的责任、负担,甚至给不了你一个承诺,这样,你还会信誓旦旦地说爱我吗?” 所以,重点是“给不了我承诺”对吗?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其实我也后悔了,这种话问出来无疑是加速崩溃。可说都说了,难道还能收回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自在地挠挠头,“我只是说,在一起了什么都可以商量啊。” 可他没有再听我说话,精疲力竭地转回身体靠在车座上。 听到了开锁的声音,逃也似的开了门要走。也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那俞屏又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半只脚踏出了车子,听到他这句话,心如死灰。到底,还是没有相信过我。 解释又能怎样,他还是会揣测臆想,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以前,我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现在,好像他更有毛病。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累了。”头也不回,关门走人。 想不到今年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平安夜竟然会是这样凄凉的结局。心凉得比这气温还要低,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为我们悲哀。 回到寝室,时间也不早了。室友们也已经在寝室了,煲电话粥的煲电话粥,对着礼物爱不释手的神经兮兮,整个寝室都充满了阳春三月的春意盎然,粉红色的气息甜腻过头了。 简单洗漱,倒头就睡。 心情不好的人,总有任性的权力吧。自嘲地咧咧嘴,我的任性也只能是躲在被子里睡上一天一夜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寝室诡异地没了人影。一开手机,已经十一点。宿舍的窗帘是常年拉上的,所以看不到外面是什么状况,难怪一睡就睡到了这么晚。平时的生物钟可能因为昨天的心塞罢工了。 被未接来电的数量给震惊了,16个,都是同一个人——宋烟。 抓了抓头发,现在应该变成鸡窝头了。宋烟昨天应该出去过节了才对,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但一打打这么多,肯定有事情,就回拨了过去。 一接通,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来了一串:“现在才接电话?睡死过去啦?你是猪啊还是猪啊还是猪啊?” “行行行,我是猪行了吧。昨天晚上没睡好,一醒来就是这个点了,有什么事?” “哎,也没什么事。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什么事情啊?神秘兮兮的。” “小寒,我和陈琛,分手了。”刚刚还异常兴奋的声音,这会儿已经低了八度不止。 我以为我没睡醒,这会儿做梦呢,“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还没睡醒。” “睡你妹啊睡,你没听错,老子,跟那个该死的陈琛,分手了!分手了!” 五十一夜阑 五十一夜阑 下午一点点整,我在南锣鼓巷的那家文艺之店找到了宋烟的踪影。 进门的时候,上次见过的那位吧台小哥特别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只是看他表情,听他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来了啊,她一大早就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手上重复着擦被子的动作,仔细一看,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周,可能也是被宋烟刺激到了。 我没想到的是,宋烟和他都已经都这么熟了。一个学期的时间而已,原来已经走得那么远。不过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冲小哥歉意地笑笑,“我进去找她。” 帅哥生无可恋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老位子。” 那么,就在老地方找到了宋烟。 这种特别文艺的店,其实白天的时候人并不多。往往要到晚上,暗夜朦胧的时候,昏黄的灯光一开,音乐一放,说着仓央嘉措的情诗,喝一口香茶,盘一串佛珠,那才有感觉。才会有人被吸引过来,才会像上瘾一样割舍不掉这一种情结。 至于白天,氛围就减弱了不止一半。 顶着一个鸡窝头,一屁股坐到了宋烟对面。说来,这里还是她和陈琛的定情之地,也难怪她会来这里。 “怎么说?现在是失恋之后借酒消愁愁更愁呢,还是怎么的?”失恋的人最大,但我偏不做什么安慰人的事,宋烟这人并不需要安慰,激将法反而更管用。 “屁,老娘才不会为那个该死的死人脸买醉呢!”看吧,脏话都说出来了。这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发泄之道。 “对对对,他就是个死人脸,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吗,我们家小烟想要什么样的帅哥没有,不缺他一个哈。” “滚你的,又不是让你看笑话来的!跟你的古大叔甜来蜜去吧,不用管我了!”蹭地一抬头,她还真怒了。 我举双手投降:“我看谁笑话也不能看你笑话啊。再说了,我和他也不痛快着呢。说说吧,怎么这么突然就分手了。” 接下来的话,以我的直觉,绝对是说给吧台小哥听的,大概是想通过他转达给陈琛吧。 “谁让他是个胆小鬼!什么都没定呢就不敢往前走了。亏我以为他至少敢作敢当,会为了我争取一次,结果呢,呵。说什么爱我,都是屁!”说着说着,豪言壮志渐渐变得寡淡,就连眼角都红了。 叹了口气,抓了一把纸巾递给她:“擦擦吧,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无论好的坏的,都会过去的。 “小寒,”她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眨了回去,“你说,感情真的这么脆弱吗?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说变卦就变卦了。” 她现在的形象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信誓旦旦说要谈一次不计较结果的恋爱的大小姐呢。她拼住了最后一点尊严,最后也还是回到约定的这个地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大声责骂,低声哭泣。 一对比,我的心肠硬的跟块石头一样。 声音好听有磁性的男人在唱:“我也记得你的誓言,你曾是个少年,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你说永远都不改变……” 你说永远都不改变,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白纸黑字,没有签字画押,说说的事,谁都可以。又有谁能保证天长地久永不变呢。 人世间,最坚硬的是心,最柔软的是心,最长情的是心,最善变的也是这一颗心。 我看不得她现在这么脆弱的样子,一拍桌子,道:“行了,不就一个陈琛吗,少了他又不是少了一块肉,振作一点,这还得期末考呢。” 宋烟跟看笑话似的问我一句:“如果换做你呢?小寒,说说都是轻松的。” 谁说不是呢,这个世界上能治愈你的只有你自己。 “哎……怎么到了最后的关头出这种问题啊,期末考还要不要过了啊。”一声哀叹趴在了桌子上,重点背起来还是有点多的啊。 “行了,别装可怜了,我知道你跟那个谁也在闹矛盾。不是让你安慰我才叫你来的,今天姐姐带你去长长见识。”她却收拾好了心情,拿出皮筋把头发都扎了起来,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人说没刘海看五官,宋烟绝对担得起五官精致这个形容。 马尾辫扎起,人就精神了百倍。反观我一鸡窝头,倒像是失恋人士了。 撑住手臂,感叹:“长得真好看啊……小烟,我决定要留长发了!跟你这一样的长发。” 她拿眼睛斜我:“你好像选择性无视了我的话啊。” “什么什么什么?”我连连摇头。 宋烟伸过手来揪了我的脸一把:“带你去长见识啊!” “哎呦呦,痛痛痛……”我拍掉她的手,讨好似的看她:“咱能换个日子不?您看这,我书还没背,稿子还没发的。” 她叉着腰像个虎巫婆,“说好的革命友谊呢?!你就这样对待刚刚失恋的好姐妹吗?我算是看出来了……” 巴拉巴拉一大堆,我求饶:“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去还不行吗。” “哼,早听话不是挺好的吗。每次都要等到最后才点头。” 情绪多变也是她,这会儿已经干脆地跟什么似的。 拿起包包,走人。一站起来,我才发现她穿着一双好高的高跟鞋,足足比我高出了半个头。不然女生怎么都爱高跟呢,她看起来比我气场足多了。 “得,我在你的衬托下,就跟个保镖没两样。”她小裙装一穿,高跟一穿,公主装扮。我穿着件圆滚滚的大衣,雪地靴一穿,站在她身边可不就是个女保镖么。 “那是你自己不要穿!我说小寒,其实你打扮一下,穿得女人一点,准能迷倒一片男人。” 我怀疑,她就说:“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吧台是出门的必经之路,宋烟跟小哥哥一挥手,“下次请你吃饭,今天你就多包容包容吧。害你的不是我,是陈琛哦!” 小哥又生无可恋地抹抹眼泪,“您走好……” 回应他的是宋烟特别不淑女的一根中指。回头就望见小哥哥风中凌乱哭丧着一张脸。 夜阑。 真是逃不过跟它一次相约了。 我们是打的过去的。一上车,宋烟报了地址,司机师傅就一脸震惊地打量了我们两。好像在确认,你们确定没有搞错地方?那表情似乎告诉我,那地儿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热心肠的师傅还是不死心,问:“小姑娘,没说错地方吗?哪里可不是小姑娘好去的地方。” 宋烟霸气地回:“就是那儿!我们有人!” 好吧,我们有人,不,是她有人。 接着这一路,司机师傅难得没有胡天乱地地扯,可安静了。 反正到的时候,找了钱就赶紧开走了,活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他一样。 不知是到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夜阑竟然不是高楼大厦,这么一眼看过去可能也就六七层的样子,跟市中心的建筑比起来可谓是小儿科了。“夜阑”两个字镶嵌在正中央,现在还是白天,但也开着蓝紫色的灯。 到了门口,穿戴整齐人质彬彬的接待生就特别礼貌地拦住了我们。 “您好,请问有夜阑的会员证吗?”声音脆脆的,还挺好听。 “没有。”宋烟回答。 “那不好意思,本店是会员制,没有会员证,我们不方便请你们进去。” 但其实,这套说辞大概就是用来打发面生的人的。如果是老顾客,怎么可能需要出示什么会员证呢。 宋烟心情还是很差,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秦大哥,我在夜阑门口,进不来。”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 宋爸爸的势力毕竟不是北京,这种权贵之地宋烟一个人进不去是很正常的。 不多时,就走出一个男人。这么大冷天的,只穿了薄薄一件毛衣,里面太暗,我看不出他的长相。等人到了面前,才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不是经常在娱乐花边新闻里出现的男人秦楚吗。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早说我过去接你啊。”很快他就发现了我,“哟,对不住,没看到这位姑娘。外面冷,赶紧进来说话。” 这下,那几位接待生没话说了。 走到里面,总算知道他为什么穿得这么单薄了。暖气太足了,整一春天的节奏。可就是灯光暗的很,几乎看不清路,有一种走在泥淖里的感觉,所有的视线都被黑暗吞没了。一楼好像没有什么人,我擦亮眼睛看了看,也就角落里坐着零散的几个人,这还是有人穿着亮眼的白色,我才看出来的。 秦楚带着路,和宋烟讲话。他不是演艺明星,却又比明星更让人瞩目。他是开经纪公司的。娱乐新闻里经常能见到他的身影。说穿了还是因为他长得好,哪家经纪公司的老板能有他这副长相,都得经常上头条。 跟宋烟她们待久了,心理素质是越发好了。见到什么大师明星高干都不激动了,唯一不变的还是见了帅哥忍不住多看一眼的习惯。 五十二无巧不成书 五十二无巧不成书 不知道秦楚是不是后脑勺也长了双眼睛,我只是在后面偷偷盯着他看的工夫就被他发现了。他的眼睛应该是天生如此,长得花俏得很,盯着你看的时候,总有一种“此人非凡品”的感觉。 电视上看到的他永远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能把手下的艺人吓得面色全白。不过现在嘛,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点危险系数。但“笑里藏刀”这个词我还是知道的。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那些喜形于色的人,而是让你看不出一点痕迹的人。当然,我并不是在说秦楚。 他大概是调戏人调戏惯了,一开口就说:“小姑娘特有特色,要不要当一把明星玩玩。” 你看,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把当明星称之为“玩玩”。 我还在想怎么拒绝才比较委婉的时候,宋烟已经替我回答了:“小寒不行的,她这人一根筋,情商又低,让她做明星去,就是送到黑子面前任由宰割。” 满头黑线,原来我在她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 “小寒?名字也不错嘛。小烟烟,你这就太小看我了。真要捧红一个人,其实容易的很。”对他来说,确实应该是容易的。不过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结果就是,被捧红的那个人逃不了“被潜规则”一说。 宋烟切了一声,说:“那你问她,她肯定没有兴趣的。” 还是转到了我身上。 “咳咳,”面对两道灼热的视线,还是有点不自在,“谢谢您的好意,不过就跟小烟说的一样,我对当明星没有什么兴趣。” 但他好像认真起来了,抱着胳膊看了看,说:“本大师夜观星象,这位姑娘面目清俊内心强大,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不用怕的,有我在,就算是看小烟的面子也得把你给捧红了。” 这么大好的机会,可能换做别人就真的应了。但我胆子小,不敢,还是拒绝了。 “哎哎哎,可惜可惜,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他连连摇头,好像真的觉得可惜了一样。 但宋烟不吃他这一套,打了他一掌:“别教坏我们家小寒!” 顺着楼梯上了三楼,越走近,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刚刚是劲爆动感的音乐,这会儿又变成了小舞曲。 看样子,宋烟应该是已经来过看过了,熟门熟路的没有一丝犹豫。秦楚神秘叨叨地告诉我有好戏看,又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进了哪里,反正都是楼梯,声音已经近在耳畔,想来快到正厅了。推开了最后一扇门,视野突然就变得开阔了起来。 耳朵都竖了起来,如果我的听力没有问题的话,这声音像极了天王许瑾。 “你总是在寒夜里走,从不为我逗留。我说过等你到白头,可时间不会等我们到相守……”这歌可是高中时候最最热门的金曲。那时候许瑾的出现,搅乱了多少少女的心。他是这几年里一直红着的没有被一波波小鲜肉拍死在沙滩上的艺人了。 他刚出道的时候我正高一,是借着单曲出道的。他应该可以说是一夜成名的代表人物了。微微沙哑的嗓音,情深不寿的演绎,关键那张脸太加分。 ep一出,全国的女米分丝都疯了。 年少的偶像啊!打死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话说出来,这里的构造也是够复杂了。说的难听一点,有点像看猴戏。下面是台子,上面围着一圈围栏,人趴在围栏上就能看到下面的情景。 不过这里人也不多,下面坐着一些,上面围栏趴着几个青年。大多已经沉浸在许瑾的歌声里了。他的嗓音非常独特,用简单粗暴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能唱到你心里”。 “能来这里的人不多,”宋烟凑到我身边,跟我耳语,“平时秦楚他们公司很多艺人都会来这里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所以管的比较严。” 这想来也是合理的。毕竟明星是暴露在阳光下的一群人,搞不好就传出了什么不好的绯闻。 “许瑾诶!这可是许瑾,能见到他真是没有遗憾了。”我兴奋地跟宋烟分享此刻的心情。有一束微弱的追光打在他的脸上,我看到的是他那堪称完美的侧脸。光与影勾勒出了他温柔的一面,连歌声也那样温柔。如果说大叔在我心中的完美程度排到第一的话,那许瑾应该算第二了吧。 去,又想到那个人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了,他都没有再打电话找我,又那么有病,还想他干嘛! “我唱的还行吧?”一曲结束,许瑾从凳子上站起,含笑地问。 回应他的是几个年轻人吹捧的口哨声。还有人鼓掌的,叫道:“许天王!许天王!”都是年轻人肆意张扬的呐喊。 “谢谢。”他绅士地一弯腰,像极了动漫里帅气冷傲又不乏礼节的王子。 “许瑾!许瑾!许瑾!”呼喊更热切了,我也跟着喊了起来。 秦楚他不喊,只是倚在栏杆上做风流状,等到呼声渐止的时候,淡淡地说一句:“许瑾,你姘头来了。”惹得许大天王忍不住回头看,发现自己受骗,回一句:“你家那位今天怎么不在啊?” 大概是踩到了秦楚的痛处,他不怒反笑:“好一张利嘴!明天就整死你。” 结束了和许瑾的斗嘴,秦楚得意洋洋地拽着小尾巴要领我们去传说中牛鬼蛇神出没的五楼看看。他脾气不太好,刚刚冒出了很多脏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依旧帅的惊心动魄。一张脸摆在哪里,什么底线都可以被突破。 五楼果然是牛鬼蛇神出没之地。 偌大的舞池,把人陷进去的沙发,迷离的灯光,动感的音乐,一切都在昭告世人,这个地方“好人”勿进。 最突出的台子上有妖娆多姿的舞娘绕着钢管做着暧昧性感的动作。大腿处隐隐约约看到私密好风光。这种要露不露的感觉最让人受不了。烈焰红唇,完全是我没想过的境遇。 台下的人也很疯狂,三三两两扭着胳膊腿,距离近的吓死人。我很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饥渴难耐的囧事。显然,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因为我四处张望的时候,沙发上已经有男男女女纠缠在了一起忘我地亲吻。女人的腿都已经缠在男人身上了。 看得我面红耳赤。 一入场,秦楚就拍拍屁股丢下了我们,自己找人嗨去了。我站在舞池里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有种羊走进了狼群的错觉。 但更重要的事,沙发上纠缠着的男人懒洋洋地推开了那个女人,露出了一张妖娆的脸。那人俨然是俞屏。 如果我没记错,他前不久还跟我说,宋烟和他要被“在一起”的节奏。要是我没记错,凌茗也说过他和她纠缠不清的故事。现在又在这种成人的舞池里和一个来路不清的女人亲亲我我,怪不得小烟说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拿出一支烟,吞云吐雾。身边的女人很识趣,看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就回了舞池,继续扭捏身体。 我刚想去拉宋烟走人,但人已经被人群冲散了,甚至有个男的蹭到我面前,“嘿,新来的?哥哥带你跳舞~” 我想也不想拒绝了,他离我太近,身上一股香水的味道,让人受不了。 然而,等我好不容易小碎步挪到了外围圈,准备看看宋烟身在何方的时候,俞屏那个变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到了我,竟然特意绕过宋烟冲我走过来。 下意识告诉我这个时候应该早点走人早点安生。脚步早于思维已经去开门了。他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还要追出来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自上次他发神经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了。那次应该也是脑子抽筋了才会找我茬吧。 欲望并不肮脏,但放纵欲望,让我觉得恶心。俞屏刚刚的行为就让我觉得恶心。 只在门口逗留了一秒钟,准备拔腿就跑。还是去下面等宋烟吧,这里的氛围着实不适合我。但就是这么一逗留,俞屏竟然已经追上了我。 “好久不见啊小清寒……”他的声音阴嗖嗖地在背后响起,我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满地起。 脚都不会动了,你能感受到像蛇一样诡异的气息吗?我现在就是这种感受。他已经搭上了我的肩膀,不过这次还算规矩,只是阴阴地问我:“见到我就跑,是怕你的好朋友撞见我们的奸情吗?” 谁特么跟你有奸情!我很想再踹他一脚之类的,但上次的教训告诉我,千万不能硬碰硬。 我小心翼翼躲开了他的爪子,小心地看着他,准备跑路。 可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我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也能遇上古寂。我是听到了那个妹子醉醺醺地叫他的名字,娇滴滴地喊着“墨哥墨哥”,从动静上听来,应该是挂在古寂身上了。太甜腻了,腻得我觉得真恶心! 俞屏显然也听出了什么,准备在一边看好戏了。 那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俞屏却说:“小清寒是不是不知道上次师兄和我斗画,是怎么说你的……” 五十三平静 五十三平静 我怎么会知道他怎么说我呢。要不是脑子里还想着别的事,我就一个白眼甩过去了。 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古寂会在这里了。昨天是平安夜来着,和他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是应该来了这里。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竟一夜未归。好像他当时还骗小木说晚上一定回去来着。不知道那个小鬼头知道哥哥骗他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说来也奇怪,到了这种时候还东想西想,没去想马上就要正面撞上了,昨天他还在质问我和俞屏是怎么回事,今天就被人撞了个正着,他又该怎么想。会不会对我就失望透顶了呢。 “今天好像许天王在诶,墨哥哥,你再陪我去听一首歌好不好?” 古寂没有回答她,听脚步声,应该就在转弯口了。 “墨哥……”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们面对面了。王青果然是扒在古寂身上,两只手缠在他的胳膊上,好像得了软骨病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现在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我大概是紧张过头了,现在反而特别轻松。看到古寂紧紧地皱着眉头,还轻快地跟他打招呼:“嗨,大叔,好巧啊。” 他却不看我,只一心盯着后面的俞屏看。眼神好像要把人杀了一样。 我就知道,俞屏是不懂什么叫做低调的。很快就响了他幸灾乐祸的声音:“哟,在这里碰见师兄,可真是赶巧了。” 王青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见到俞屏就跟见了仇人一样。两眼一红,刹那间就从软骨病变成铿锵玫瑰了。她叉着腰道:“真是晦气!会在这里碰见你这个毛病男。”说话倒是直接的很,我都觉得有一丝可爱了。 但俞屏不理她,压根儿没放在眼里。 就属我最尴尬。男朋友跟别的女生待在一起,自己身边还有个赶不走的男人。这尼玛也太恶作剧了吧。 “原来师兄跟王青勾搭在一起了,难怪小清寒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啧啧,真绝情啊。”偏偏有人还要添油加醋来着,“刚刚还跟小清寒说起我们伟大的师兄呢。是吧?” 这话说的好像我跟他有多熟似的。 我也没理他,虽然还在赌气阶段,但并不想让大叔一直误会下去。 不过大叔一直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王青,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冲着我,鄙夷得说:“你不是喜欢墨哥吗,怎么还跟这个有毛病的人待在一起?呵,真是墙头草啊。” 过道里只有我们几个,王青的话说的我一阵心凉。直勾勾地看向大叔,却不想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我话还没说出口,那个说他爱我的人,径直越过我,修长的腿几步并一步,走了。 “墨哥哥,等等我!”王青呆了一秒之后紧随其后,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临走前还瞪了我一眼。 俞屏似乎料到了这个结局,却没有再做什么火上浇油的事。摊摊手表示他很无辜。 我也要走。 俞屏就在后面喊:“不想知道你的大叔说了什么吗?” 转身,凶狠地告诉他:“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这样!你就是有病!我管他说了什么,要你管啊?” 俞屏捂着心口做伤心状,下一秒又已经恢复了他痞痞的样子,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你到底说不说啊?”我的耐心都要用光了。 他还倒打一耙,反问:“不是你说不要听……”看到我瞪了他一样,“行行行,我说。其实师兄也没说什么,只是被我刺激了一下,接着就,就凶巴巴地拽着我想揍我,然后就让我离你远一点喽,说你天真善良活泼烂漫还有点小心机,让我不要招惹你哦,是不是特别man啊?” 我发现俞屏这人真的是太奇怪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让人看了就想揍他,但其实吧,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他说的肯定不是真话。 “反正比你man多了。” 或许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了,古寂这一走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不可思议或是伤心。我很平静地返回了一楼,找了个张沙发把自己丢了进去。又给宋烟发了短信,打电话。没打通,毕竟上面环境那么嘈杂来着。 她要找我的时候总会翻开手机的,所以我不担心她看不到。 沙发软的很舒服,周围灯光又弱,一楼不像上面群魔乱舞似的,很安静舒心。我都要睡过去了。 我是被宋烟给摇醒的。 睡眼惺忪的时候就看到她的脸大了一圈,傻傻地叫我。 梦里不知身是客,迷迷糊糊地还以为睡在寝室或是哪里呢,眼睛好容易睁开了才发现还是夜阑。 “几点啦?” “都到晚上了。” 我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 “对啊,外面天都黑了。” 我坐起来才察觉到,身上盖着一床毯子,我以为是宋烟给我盖的,“那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把毯子揭了下来,“谢谢啊。” 她顺手拿过毛毯,说:“一出来就找不到你人了,打开手机才知道你到这儿来了。心可真够大的。诶,忘了说了,这可不是我给你盖的,我来的时候就有人给你披上了。”说到这儿,她顺势在我旁边坐下,挤眉弄眼地说:“又勾搭上哪个帅哥了,还这么贴心。” “对,勾搭上大明星许瑾了!”我故意呛她。 “得了吧你,就你这样还想勾搭人许瑾,还没睡醒吧?”她打趣道。 清醒了一下,我问:“话说今天是不是圣诞节来着?” 宋烟敲敲我脑门,“睡傻了吧你,连今天什么日子都忘记了。” 我哀叹一声,倒在宋烟的肩上:“大叔竟然这两天都忍心离我而去,你说他是不是变心了啊?”其实我纠结的是,要不要先低头的问题。可是一想到这两天他都跟那个女生在一起,我就非常不爽。谁知道他们昨天晚上是怎么过的!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也是你先表露的心迹,就再主动一次呗。”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想到了古家那座院子就不寒而栗,“但是,小烟,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和大叔不太可能走到最后?” 宋烟没有回答,大概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但从她的反应里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女生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比如我比如宋烟,她可以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出入高档宴会,也可以穿着雪地靴挤在人群中只为吃一种小食。我以前经常被悲观充斥着整个情绪,偶尔又乐观到不行,觉得世界太过奇妙。 两个陷入“失恋”的女生更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我跟她说,我们应该要得离开了。她说不,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走呢,硬是不让我走。说今天是她好不容易计划好的,要破坏陈琛窦豆他们的美丽约会的。 我很不想参与这种破坏者的游戏。但一咬牙,为兄弟两肋插刀,那就一起去吧。 “你确定他们今天会来?” “确定!” “那你知道他们会到几楼吗?” “不……不知道……” 我连连摇头,拍着她的肩:“宋烟同志,这怎么可以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连敌方军情都没打探清楚,何以背面偷袭!” 她难得理亏,挠挠头:“那我哪儿能知道他们要去几楼啊,反正一楼灯光这么暗,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好了。” 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万一,他们也先来一楼坐坐呢?” “不会的,他们肯定不会。” 但我又有问题:“可是等到他们了又怎样?难不成跟在后面?这一跟不还是会被发现吗?” 宋烟恼羞成怒,“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找秦楚下来,他能看到楼道监控!” 所以嘛,还是得激发一下人类的潜能,你看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要那么有用没用的干什么,人就喜欢走弯路。 秦楚就被宋烟给召唤了下来——我有点好奇他们两是什么关系,看着还是蛮亲近的关系,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宋烟还和这样一个娱乐圈的大老板有什么交集,他喝了酒,身上带着酒味。摇摇晃晃地下来,勾勾手指,领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 全都是监控…… 三面墙上装满了监控屏幕。除了特别私密的地方没有监测到,其他角落可以说是360度无死角了。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谁天天对着这么些东西还忍得下去也是蛮牛的一件事。 秦楚把我们带到,丢下一句“自便,我得睡了”,就真的躺一边的沙发上睡了起来。 夜阑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和外面简直像是两个世界。这里醉生梦死,每个人都活在*裸的*下,潇洒不羁,纸醉金迷的确很迷人。可这群人地位财富都有了,才会这样“慰藉”自己找不到方向的心灵。 普通人的一生,为房子、车子、票子劳碌奔波,找一个合适的人生一个小孩抚养他长大,一起过完这一辈子,已经是最幸福的事。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说,人的追求分五种层次,从低到高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这些人生来就已经满足了生理、安全、社交乃至尊重的需求,所以他们才在自我实现的道路上横冲直撞。可像我这样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连温饱都得努力才能满足,更何况更高层次呢。 秦楚穿着昂贵的华服肆意扭躺在昂贵的沙发上,他毫不在意的东西,却是我梦想得到的东西。我终于明白,摆在我和大叔面前的,到底是怎样一道鸿沟。 五十四变天了 五十四变天了 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别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难怪总有人喜欢对着监视器一脸满足。因为它满足了人类的“偷窥欲”。这大概是人性阴暗的一面。我们害怕黑夜又喜欢隐藏在黑暗里,从偷窥别人汲取安全感。 话说回来,这的确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洗漱台前站着一个服务生,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影之后对着镜子左边照照,右边照照,最后还摆了几个搞笑的pose,可能觉得自己美呆了。而角落里的一个人,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就挖起了鼻屎,一本满足…… 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人类总是会放纵最原始的情绪。 我看得乐此不疲的时候,宋烟戳了戳我的手,指着其中一台说:“陈琛他们来了。”哪里只是来了,简直就是“杀了进来”。 一群人,清一色都是男的,都是长身玉立,站在一起就跟小片树林一样,人高马大的,气势汹汹。我乐观地猜想,或许单身汉的聚会就是这样的。几个好兄弟聚在一起,去唱唱歌喝喝酒娱乐娱乐。但偷偷瞄了一眼宋烟,却发现她脸色很难看。 也难怪,毕竟分手才多久,陈琛已经有心情来这种地方嗨皮了。 我怕她情绪失控,扯了扯她的衣服安慰:“想开点,好歹没有女人在他旁边。”我这么说就是因为古寂那个坏人一转身就跟其他女人待在一起了,还想让我主动解释。平静过后想到,明明他昨天是和一群人,包括现在监视器里的窦豆一起来的,为什么就只有他和那个王青到了前不久还腻在一起呢。 一想到这里,就有一股无明业火火冒三丈。虽然我还是相信他没有做什么越轨的事,但总归还是不爽。 陈琛一行人直接上了七楼,那里好像是ktv。 宋烟正了正衣衫,表情严肃,准备单刀赴会了。我弱弱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想冲进去当着所有的人,质问陈琛来着。 “他敢做,为什么我不能说?”她义正言辞。 说的也有道理,敢作敢当才是真男人。陈琛应该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担不起。 “可你舍得吗?”现在不是我在说话,睡意朦胧的声音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秦楚不知道怎么醒了过来,说话暗暗的,我和宋烟都被吓得哆嗦了一阵。 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梦游般阴森森地半坐着了,刚醒来,头发也不如平时那样一丝不苟,不识相地翘着几根,衣服也有些褶皱,比起清醒时候的流氓精英范儿,现在更平易可爱些。虽然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宋烟犟嘴硬撑:“当然舍得!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又不是我负他!” 秦楚满怀慈悲地看她,只差说句“阿弥陀佛”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吧,伤心了算我的,哥哥的肩膀给你依靠。” 宋烟“切”了一声,嘟囔“要你好心”,拽上我就走。 到了门口,我还是有些不死心,最后又确认了一遍,她点头表示确定,这才松了手。 我的设想中,她应该是要叉着腰一踹门,手一指,大喝一声:“陈琛你这个负心汉!胆小鬼!没用的家伙!”然后一把将人叫出来,打一顿踹一顿,拍拍手走人。 但这个剧本不太适合淑女的她,何况现场状况让人大呼尴尬。 宋烟一把推开了门。 房间太暗了,音乐又太响,蹦次蹦次地像夜店一样,还烟雾缭绕,我在她背后都闻到了那股令人反感的味道。等眼睛适应了暗黑的环境,拨开烟雾看向里面。这哪里是一群单身汉的聚会,明明就是**之夜吧! “哟,又来一双。”自然有人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抱着女人的手不松,腾出另一只手勾搭。这种环境里,就属窦豆那件花里胡哨的衣服最显眼,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看了过来。 我以为,他会顾忌我们的感受松开搂着女人的手,却不想,大错特错,他根本没有理我们。 更始料不及的是,那些坐在怀里的女人,一眼看去竟都是明星——倒没有超级大腕,都是二三线水准,可谁又知道超级大腕是不是只是不屑和她们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而已呢。 “陈琛!” 宋烟的声音很淡定,但自有一种力量,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陈琛身边没有女人,我想宋烟应该稍稍安慰了一点。 “你但凡还有点勇气,就跟我走一趟。还没开始,你就放弃。到底是你胆子小,还是根本没有把这一段感情放在心上?” 那几个明星实在也只能走走关系了,这一脸八卦、兴奋的表情实在太过直露,演技堪称为零。 “我在一楼等你十分钟,十分钟过完就走。” 我在她后面当背景人肉墙,说这句话的时候,能看出来她的肩膀微微抖动,我没什么好支持,只是把手握了上去。手掌的温度,凉到了心里。 可是场面还是太难看了。 陈琛甚至没有站起来,以为掩藏在一片烟雾后面就能隐身了吗?我拉拉宋烟的手,没有再待一秒,带她走了出来。 年轻的时候,总会以为遇到了爱,爱情就是全部。总以为,为了爱得抛弃所谓的尊严。或许到了很遥远的未来,才发现,真正爱你的人,怎么舍得让你抛下尊严。 最痛苦的不是放声哭泣,而是屏住呼吸了呼吸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秦楚说的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到了一楼,我扶她坐了下来。纠结着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只等十分钟的时候,她已经拿出了手机,设定了闹钟。 11分钟后响。 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慢慢熬过这十一分钟,或许事情真的有转机也不一定呢? 可惜,我看了时间,等到十分钟过去了,陈琛还是没有下来。也没有电话、短信,手机一声都没有响过。 宋烟像块石头一样,什么都不看不听不问,直到闹钟如约而至。 我替她心凉。 铃声在安静的一楼很突兀,宋烟的动作比我还快,一伸手就掐断了,回归宁静。我说不准她现在的状态,单纯觉得这个时候还是默默的陪着就好。 她刷地站起来,“小寒,我们走吧。” “哦哦,好的。”我赶紧站了起来。找到她的衣服,给她披了上去。 直到上了出租车,依旧看不到陈琛的影子。大概真的到了一刀两断的时候了。 车上的时候,我在想,宋烟和陈琛可以算“名当户对”,尚且落得如此境地,我和古寂又该当如何。他一直说自己背负着责任,没办法给我承诺。是不是我也完全不在他未来的构想里呢。 人都太过现实了,如果哪一天走到了这一步,也就不会不理解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圣诞过后近两周的时间,宋烟也平静下来,投入了期末复习、考试。任务挺重,也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什么。 她和陈琛是彻底掰了,算是认清了现实不做困兽犹斗了,只不过没那么快恢复过来而已。而我,原本打算等期末考结束了,再去找大叔,谈谈我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永远都是真理。上苍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人致命的一击。 最后一门课结束,走出考场,手机开机不久后,我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脑溢血,中风。他终于遭到报应了。 可随之而来的报应也报在我身上。治疗费、住院费、医药费,哪一项能担得起?妈妈肯定不能工作了,得伺候那位瘫在**还闹着要喝酒的大爷,家里本来就债务累累,我已经能预想到今后的生活了。 连和大叔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了,匆匆收拾了行李,乘火车回家。 宋烟还要留在北京一阵,跟她也没提这件事。当初兴高采烈地来,如今灰溜溜地走。这半年,经历的够多了。 在火车上的时候,我给古寂发了条短信——每天短信在他负气离开的时候就停止了——内容大约如下:大叔,我回去了。你给我的惊喜我一直没找到,有可能的话,下次直接给我吧,我比较笨。 可这条信息石沉大海。 我反复看了很多回,总觉得是不是没有发出去的原因。可就是憋了一股气,没有再发第二遍。 回到水乡的时候,寒冬腊月,江南景色里依旧有绿。光秃秃的枝桠和茂盛的绿叶长在一起,不用觉得可笑,那很正常。 看到熟悉的青石板,蹿出来一座老房子,就知道这是回来了。 放下东西就去了医院。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整张脸都浮肿着,很难看。瘫在**,妈妈背对着门口坐在一旁看着他。 可怜,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没有半句好话。 近乡情怯,我怯不是别的,只是该死的这个老头子。 可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还是忍着恶心走了过去。 “呀,回来了啊。”妈妈看到我,放下手里的饭盒,让我坐。 五十五自责 五十五自责 我妈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她其实是一个很温婉的人,柔柔的性格放在这座水乡一点都不突兀。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水乡里的恬淡。彷佛能看到,她在溪边浣洗的样子。长长的头发安静地垂着,水波里荡漾着年华留去的青涩,本该是一副如画的模样。谁又会想到她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呢。 还要小的时候,心里有怨恨。心里不止一次问过,为什么她还要跟着这个男人生活。我想不通,至今为止,依旧想不通。 我没问过她。但就在这一刻,她安静地扯起一个笑的时候,我明白了鲁迅先生的那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很多时候,不放过自己的就是我们自己。 他躺在**,眼睛里全是血丝,眼皮也青肿着,很难看。看到我妈站了起来,我面无表情地站着,鼻子里哼出一阵气,拿眼睛斜我,活像是见到了阶级敌人一样。 我已经很久没有叫过“爸爸”这个词了。潜意识里觉得他担不起这世界最美好最强壮有力的两个字。 所有的童话故事都告诉我们,爸爸是一个很伟大的角色,他可以不高大不勇猛,但一定是最温暖的。他的肩头、胸膛是你儿时最可靠的地方。他会牵着你的小手,走过长长的路,直到你长大成人,把你交给另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完成他一生最值得尊敬的使命。有一天,他老了,走不动路了,你会推着轮椅,陪他再走一次年少时走过的路。 这该多么美好。 只可惜,生活不是童话,它始终没有童话故事里那样一如既往的温暖。 医院总是生老病死挂钩,有婴儿的啼哭,也有亲人去世的痛哭。哭声里来,哭声里去,无怪乎西方的观点里,人是带着原罪出生的。幸福笑容只是短暂的,人生就是一次苦旅,谁都无法逃脱。 病房里其实一点都不安静,总有一些来探病的,在看护的,说句话聊个天,护士挂点滴,医生查房,脑子里嗡嗡地叫。 我没坐下来,叫了我妈一声,让她出来说话。 我已经20了,比她快要高出一个头。她总是唯唯诺诺的,却在这种时候坚强地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可她的背脊还是弯下去了。 我再看不得他好,却不忍心看着我妈这种凄凉的样子,长叹一气,问:“医生怎么说?” 她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地看我:“哎……他这几天喝酒喝得越发凶了,大前天中午的时候一直说脑子疼,我让他来看医生,他不高兴。旁晚的时候忽然就昏迷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脑溢血,血管爆裂,脑子里都是血……” 絮絮叨叨的,我没忍心打断她。 “哎,医生说就算治好了也是半瘫了。不排除病人锻炼后恢复正常。” 我忽然想起,当年爷爷病倒在床的时候,他说过,如果他以后也像这样瘫软在床,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如今一语成谶,很想问问他又是不是怕死了呢。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即便那个人对我并不好。我妈委婉地表达了“家里没钱”这个意思,她现在又得被拖累着走不开,家里唯一一个劳动力就是我了。 说不上什么绝望,只是觉得没有希望。应该要有多么强大,才能支撑起自己的未来,不敢想象。 学是没法上了,那太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寒假工倒是可以找一找,去做服务生总有人要的。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想过,秦楚哪里总不缺艺人,大不了克服自己对公众场合的恐惧,去赚大钱。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那便不是我自己了。 想到找工作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古寂。 他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回我信息,不知道这会儿正在做什么。前不久还天真地以为,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多的一方一直是我,刚刚才恍然大悟,其实不是。 所有的以为只是我臆想的“以为”而已。说一句“爱你”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行动呢?其实,一直是他在做。 半年前,我不小心吻了他,趁着上学逃到北京。甚至一开始没想给他一个说明。后来,也是他追我到北京,一声不响地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待了下来。没有电脑的时候,是他以工作的名字给我用。赌气的时候,也是他包容我的小性子。至于俞屏和周扬的事,或许这是他表达在意的方式。 可我,只会在需要有人伸手的时候才会第一个想到他,甚至没有给过他一份特别的礼物。 这就是我所谓的爱。难怪他现在不肯理我了。 一个下午的工夫,跑了一圈商业街,途径学校门口奶茶店的时候,那里已经换成了一家鸡排店,生意还不错。明明不想哭的,却还是流泪了,风太大,已经看不见大叔在哪里了。 可很少有店招寒假工。问过肯德基之类的连锁店,早就人满为患了。实在无法,最后只能找了家看着比较干净的网吧,上网找找看。 手头还有些存款,大致算了一下,约莫也有两千了。上个学期很省,吃饭这个大头的开销,古寂就帮我省了不少,再加上已经完结的那本小说的稿费有近一千多,除去这次回来的车票,还有近两千。 想想,似乎也够买台小上网本了。 与其不知道找什么工作能赚钱,还不如继续之前的梦想,至少,那也是梦想。 研究了一下云起的福利制度。它其实分两种,一种是买断制,一种是分成。简单一点来说,买断很好理解,就是你把你创作的这本书直接卖给对方了,网站直接买断这本小说的所有版权。这种方式,相对来说,来钱更快。当然,首先都得通过网站审核才行。 而分成就是你写得小说越好,才会有更多的人看你的小说,vip上架后,分得的稿酬才越多。 我现在需要赚钱,千字x元的买断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 简单算了一笔账,按完结20万字,千字10元(已经不算高了吧)来算,一本小说完结也有近2000元可以收入。按照我现在整天空闲的时间,一天最高写一万来算,差不多一个月能完结。一个月近两千,总也不算很低了吧。虽然我知道,这相对于医药费来说,就是很低。 但挡不住,这是让我觉得还有希望的一条路。 查了几款实惠好用的上网本,价位在2300左右,基本还能承受。接下来就是考虑网络问题了。家里是没有网线的,总不能每天都上网吧更新吧?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可一买电脑,哪里还有钱装宽带,那就先忍一忍吧,把稿子前文和大纲写出来再说。 有压力就有动力,这句话着实不假。 奔去电脑店买了笔记本,还跟老板还了点价。他可能觉得我快要哭出来了,最后没忍心卖我太贵,2450的价位,卖了我1900,说让我去装个宽带。还安慰我说,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世界上,好人还是有的。 省了钱,把电脑先放到了家里,又出门去小区附近查探情况。看到一家装宽带的店门前写着200一年,忍不住就走了进去。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和手机号码绑定的。琢磨着换回本地号码也好,就办了张卡,顺带也办了宽带。老板娘说隔天就给上门装线。 解决了技术问题,到家的时候神清气爽。 用新号码给重要的几个人发了短信。接着这个名义,我又给古寂留了一句话:大叔,这是我的新号码,北京号给你发的信息是不是没看到? 宋烟是第一个回我的,她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语气很轻快,告诉我她也很快就要回来了,让我等她,一起出去玩。 可大叔还是没回我。不知道是因为不辞而别而愤懑还是因为别的,理智上来说,我应该打个电话给他,至少也要说明一下情况。可我有点心虚,刚刚检讨过自己没有那么爱他,现在又凑上去讨好,会让我看不起自己。 我选择了发邮件。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比任何一次写作业写小说都要认真。 做完这件事,夜已经很深了。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饿过头了也就不觉得饿了。手机依旧没有动静。哦,对了,手机也还是大叔送我的。 “哎……” 这个时间还醒着的,肯定有小说写手。登上qq,未寒那个家伙果然还闪亮着头像。qq签名里写着这样一行:╮(╯﹏╰)╭说好的下笔如有神呢?! 可能是卡文了。 我发过去问她在不在的信息,每一秒就回了过来。 未寒:在在在!在卡文!卡的我生无可恋! 我:………… 未寒:一点都不友爱善良,说好的同伴情呢?! 我:淡定淡定,卡文都会成为过去的,组织相信你。 未寒:可是,一晚上了,我才憋出了七个字!要不是还有几章存稿,我都要开天窗了! 一个晚上七个字,这都卡成什么样了…… 五十六学会 五十六学会 我问她,究竟什么样的情节,让她卡成了这副德行。她回答我:靠靠靠,老娘的文已经写到最最最*了!男女主角这个时候就应该义无反顾地那什么了!但是……我就卡在这里了。 所以有了这样一段关于不和谐之事的对话。 未寒:尼玛,好歹老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情还是不晓得的嘛! 我:……这也不一定要写得很清楚吧?再说,也有限制啊,编辑不是说查的很严吗。 未寒:朦胧美懂不懂!不是要写露骨的啊。你要知道,读者很好这一口的!如果卡在了这种地方,那可真是完蛋了…… 我:不能跳过这个情节吗?还是本来就在你的大纲里的? 未寒:苍天啊……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们写的是言情小说啊!感情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灵与肉的结合才是感情的制高点!怎么可以没有“床”戏呢! 我:我那篇文就没有写啊…… 未寒:大姐!你那是傻白甜,够傻够白够甜就够了!但是,我打赌,如果加了**的话,效果会更好! 我:这个还真没想过…… 未寒发过来一个“你果然没救了”的表情,以示她对我的无语。 未寒:真是比我还少女心!来来来,姐姐教你,这个“性”呢,其实是很自然的事情,情到浓处,谁都有那个冲动的。爱情就是纠结了*的产物,不要把这件事想象得很肮脏,其实说穿了也是人类的正常生理需求。而且,普通人在这一方面还是比较有节操的。 我开她玩笑,笑她懂得真多,她表示自己见多识广…… 她的观点也有道理,这件事本身并不可耻,跟吃饭睡觉一样,也是正常生理需求。只不过有些价值观把它妖魔化了而已。 切回到卡文的话题上来,她说,跟我这么一聊天,忽然灵感迸发有了着力点,知道怎么去塑造这个非常重要的情节了。 我:你想到就好……不过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关于小说稿费的。 未寒:t^t你问吧,姐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问你,你之前有没有在云起写过买断文,稿费多不多的。 未寒:这个你还真的问对人了!姐姐写过的!给你点特别的建议吧! 我:$_$好! 未寒:你想买断的话,云起不是第一选择。它买断的价格不是特别好的,千字20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而且能通过买断的可能性不太高的。你如果想在云起买断,写文花的心思可能比分成来的更费心。那为什么不直接分成呢,说不定就红了呢?如果你非想着买断不可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下出实体的杂志给你,他们收长篇稿子,而且能拿到的稿费肯定比在云起高。 我其实还不是特别懂网文这件事,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也相信她。 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急着想要赚钱。想来想去还是写文好。 未寒:没什么大事儿吧?急着用钱的话,我给你那家杂志的联系方式吧。他们审核稿件速度挺快的,而且以你的文笔,构思没问题的话,肯定能过的!对了!其实我也很缺钱,在想着要不要也投身伟大的复兴行动…… 未寒给了我联系方式之后,并没有急着加对方。手上没有稿子也没有大纲,怎么看都不严肃认真。想明天构思理出来,开了头,再去找人家。 刚刚接到我妈打过来的电话的时候,我有过绝望的念头。只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倒不如死了算了,又何必苟活人间。我曾经妄想的一切,似乎变成了比泡沫更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被无情地带到这个世界,小半生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可“希望”这个东西,让人着迷。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在不远的未来,自食其力,或许能遇见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相爱到老,养一个小孩,参与他的生活,培养他成长,看着他小小的小孩长成成熟懂事的大人。也幻想过有一天,独自踏上旅途,去看看山河风光,体味人间百态。 可这一切,似乎被无情地打断了。 从此担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那还是一个让人想要逃离的家庭。怎么能不崩溃。 可最难以接受的那段时间,我没有跟宋烟说,没有跟古寂说。你大概想不到,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周扬。 倒不是我特意告诉的他。只不过他正好问我寒假回家的事,聊天的时候就说了开去。可能真的有了时过境迁的感觉。以前,总想在他面前维持一个假面的美好形象,现在,竟也能把这些伤疤毫不在意地暴露在人前了。 可始终做不到,让古寂也知道这件事。 这大概就是对“你越在意一个人,就越想掩藏自己的缺陷”的最好的诠释了。虽不是我本意,却也情难自已。人总是希望能在爱的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的,大概谁都没有例外。 周扬大概也放下了那些事,再次聊天的时候,心情已经变成了“老朋友”之间的问候,不显尴尬,反而珍贵。 他开导我的那些话,也让我觉得他成熟了,甚至又让我变得坚强起来。 他说:清寒,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活着都是不容易的。如果以钱财来衡量,其实也没有标准。每个人背负的东西不同而已。我以为我过的很幸福,家境殷实身体健康。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以后的所作所为,必须担得起我现在过着的生活。 他说:还没有去做就轻言放弃,轻言绝望,是做人最大的失败。 我不打算做一个失败的人,所以我振作了。 更触动我的还不止这一大堆的道理。他安慰我之后,又问我“他”有没有缴过保险,买过保险之类。如果缴过,那大概可以省下一大笔支出,我的压力也会小不少。 我想起来,他一直交保险的,因为他很怕死。 之后,直到回来,心情慢慢恢复了平静。出了事,首先想到绝望的是我,去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不是我。所以,有一部分原因仍旧在自己身上。 当你不能改变世界的时候,你只能改变自己,才会接近你想要到达的地方。 这是我从这一次变故,从周扬身上学到的东西。 之后的几天,埋头勾勒新的小说故事。未寒给我的是一本综合小说杂志,但这家做的最好的还是传奇武侠类。这一类小说受众,其实更喜欢实体出版类类型,网文里武侠类的其实做的并不是特别好。 这家杂志之所以生存了很久,大多也是由于有武侠基础在。 我决定赌一把,查阅了相当多的资料,决定写女性武侠。 快意恩仇,白衣剑卿,我们这一代人,心或多或少还是有着一个武侠梦的。不是飞檐走壁那么简单,而是江湖世界里的爱恨情仇是那样鲜明,那样热血,那样让人沉醉其中。 可能写好女性武侠的作者不多。我归结了一下原因,想来有这么几点。一来女性本身对武侠的兴趣不如男性,看的兴趣远大过写的。二来,武侠小说有比较雄厚的前人经验,甚至已经自成一体,形成了一个有规则的世界。难以创新,所以创作欲更低。三来么,大概女性对武侠小说的把握并不如男性到位。导致的结果就是,写得好女性武侠的作者,寥寥无几。我并不任务自己天赋多高,只是想要以此挣钱的想法让人觉得,这些困难都可以克服。 我不是名人雅士,我想用文字赚钱,就是这么简单。 五十七消息 五十七消息 小木的来电,是我始料未及的。 事情发生在我朦朦胧胧还要再睡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大叔的特别来电铃声,所以瞬间清醒了过来。 可电话一接起,我就知道情况不对。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听起来怪吓人的。我问他怎么了,也没人回答。过了几秒钟,才听到古小木刻意压低的依旧清脆的声音。 “喂,”他还是这么叫我,“你在哪里啊?哥哥被爷爷关起来了。我偷了被妈妈藏起来的手机才给你打电话的!”他一副“我很聪明吧”的得瑟语气,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但我关心的是大叔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小木木,那你哥哥为什么会被你爷爷关起来?你爷爷怎么还会关人。” 我听到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声音,也不知道现在是怎样一个情景。小小的人儿还装大人样,叹了口气,说:“爷爷很好的,哥哥肯定是做错事了才会被关起来的。可是昨天爷爷真的好凶,我看到管家爷爷拿鞭子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鞭子都出来了,大叔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小木,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现在才五点。”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应该是睡得还很熟的时候才对。何况,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人偷偷拿了手机,躲在哪个角落里给我打电话。 他的声音闷闷的,“舅舅好像出事了,家里很乱,他们都去爷爷那里了。我才偷了手机给你打电话。” 小木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说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家里的大人大概也瞒着他。所以他只能偷偷地找个能说话的人,说说话。 直觉告诉我,古家发生了大事。上次去他家的时候就见识了什么叫戒备森严,俨然不是一般权贵之家。就连小木的爷爷都出手了,肯定不是小事。 “现在有人陪着你吗?”我问他。 “管家叔叔没走,我刚刚装睡骗过了他!” 我知道他有个小手机是自己的,所以嘱咐他:“你拿自己的小手机存一下这个号码,把你哥哥的手机放回去,知道吗?” “哦。” “嗯,再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听管家叔叔的话。” 挂断电话的时候,小木似乎还有些不舍得。 我先给窦豆打了个电话。他是隔了一段时间才接的,背景音有点嘈杂,他的声音却是淡淡的,又是我不曾发现的一面。 “喂?哪位?” “窦学长,我是楼清寒。”他没有接话,我只能继续说下去,“刚刚小木给我打了电话,说大叔……说古寂好像被关了起来,我就来问问学长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现在想起来要关心寂哥了?早干嘛去了?楼学妹,我原以为你至少对寂哥是真的好,所以才没有给你使绊子。”这话说的有些凶狠,我觉得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窦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替寂哥不值。” 我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但窦豆这个语气,好像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但现在更想弄清楚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古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窦学长,你可能对我和古寂之间的事情有些误会。这个我可以慢慢跟你说,但现在我急于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怎么样了?” “小木不是告诉你了吗?被古老爷子关了起来,面壁反思。”窦豆还是不想理我,用这种话来搪塞我。无法,只能作罢。 “窦学长,事情我会再去打听清楚。但误会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我没有对不起古寂,任何事情。你不用那么义愤填膺,明明是他先忽视的我。”还是憋了一肚子火。被人莫名其妙的扣了一项“罪名”,能不反驳吗。 平安夜抛下我的人是古寂,夜阑里和王青纠结在一起的人也是他,又一次绕我而行的还是他。怎么到了窦豆嘴里,无情无义的人就变成了我? 窦豆这条线索行不通,我只能去打扰宋烟。 她也已经回家了,不过不是这里的家,是她在省城的那个家。每年过年,她都是去省城过的。这里应该称之为她上学的老家。 但她电话关机了。凌晨五点,还是熟睡的时间。 实在没有办法,我又给陈琛打了过去。他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也没有说那些膈噎人的话,爽快地解答了我的问题。 “小木的舅舅凌晨的时候被纪检委的人带走了,情况有点危险,古爷爷发了大火,至于寂哥,他太倔了,又碰到了节骨眼儿,被古爷爷走了一顿,没人敢拦。我也在这边等消息呢,你倒不用太担心寂哥,管家给他送了药敷着了,没多大事儿。” 被人揍到要敷药,这叫没多大事儿? 但好歹知道了大致情况,也是不错了。“谢谢陈学长。大叔的手机也别收走了,有机会的话,帮我跟他说句话。就说,我等着他回信息。” 如果说最近北京那边一直是这种情况,那他没有收到我的信息,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 到了白天,上网看新闻,头条就是古某某被纪检委深夜带走,协助调查。现在的政治新闻也和娱乐新闻一样,老百姓总是八卦地很。有看热闹的,有阴谋论的,有落井下石的,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相信他清白的。 这个年过得太不安生。 家里医院两头跑不说,古寂的事又悬在那里。只能和小木交流交流,要么就是从陈琛那里知道些消息。大过年的,据说,北京的形式很不好,古老爷子为了把人给捞出来,不惜和俞家明明白白地杠上了。 两家人家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所以拉帮结派,都在争取其他人。最难做的莫过于田影老师。原本俞屏还是他弟子,面子上都也过得去。现在这么一来,他这个角色就难堪了。 宋烟也回复了我,说到这件事情,语气也很沉重。她爸爸一心想把她嫁到俞家。这个节骨眼正是最合适的时候。宋家势力虽然不如北京城里那群家族,但也不小。俞家正是拉人站队的时候,宋爸爸此时扑上去,希望非常大。 这也是宋烟最担心的事情。她对俞屏没有过多的好感,何况和陈琛的事情还没有放下。但宋爸爸已经在急了,和俞家联系颇多。 她担心联姻,我也担心。 我担心大叔没抗住,最后还是屈服了。他曾经说过他身上有很多责任没办法推卸。我又何尝不能理解? 他现在的人生是古家给的,真到了需要他的时候,又怎么能推诿。 好消息是,我的稿子通过了审核。杂志社给了我一个还算相当不错的价格——那位编辑认识未寒,所以也是给了我一点便利。 除夕夜的时候,我妈回来了一趟,做了点菜,做了饭。嘱咐我自己吃好,匆匆忙忙又回了医院。那个人现在还死不悔改,脾气比以前还大,动不动就乱吼一声。医生护士说了他,才安静下来。 我妈被拖累得不行,整天就在医院里伺候他。 这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去了伯伯家,看了奶奶,留我吃年夜饭一起过年,我也笑着推辞了。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热热菜,吃个饭,差不多也就到春节晚会的时间了。 电视里一片热闹红火,都是喜庆的音乐,人声鼎沸,欢喜常在。这一天,报喜不报忧。 晚会开始前,看到一段新闻采访。镜头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田教授,一个是古寂。 五十八回北京 五十八回北京 田教授清瘦了很多,脸色依旧不好看。但他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我自岿然不动”的精神气,无关乎其他,只是艺术家的精神气。他总给人一种仙风道骨长袍翩跹的错觉。站在他身边的古寂就显得遒劲了许多。 这是一小段采访。背景是一间画室,记者问的是田教授对古寂的期许。 “曾经的天才少年古墨,六年前淡出国画界,如今回归,田先生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或者说,田先生对古墨的回归有什么样的期许?我们都知道,他是您的得意弟子,还是您的孩子。” 田教授比古寂整整矮了一个头,但他就着话筒一字一顿说话的时候,气势丝毫不输任何人。他说话说的很慢,虽然我不是学医的,却也能看出来,这种脸色,已经时日不多。 “我的期许,就是他能好好地画下去。” “往往最真挚的希望就是这么简单……”记者带着镜头开始扫过画室里的大作,大叔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在做简单的介绍。 采访很短暂,主题是中国传统文化艺术,所以才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最后一个镜头扫过古寂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在飘。自恋地想,是不是想透过屏幕让我看到呢。 画面切换回其他新闻采访,大叔的脸彻底消失在荧幕上。我很想钻进电视机里去把他揪出来,问问他现在究竟是怎样。可始终只是想象而已。 没有看春晚,关了电视,接着码字。能在除夕夜见到他的身影,已经足够。幸好还有一双手,不至于走到绝望。 年初一,家家户户走亲访友的时候,我一早就去了医院。 这个时候的医院还是有那么多人,生老病死,看开一点不过人生百态而已,没人能逃脱。南方的冬天很冷,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刮一样,生疼。太阳升起的时候,还有露水挂在树叶上,晶莹剔透。 走到住院部,进了病房,我看到我妈趴在床边打瞌睡。这会儿还早,病房还算安静。我考虑着要不要叫醒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妈。” “诶,这么早啊。”她轻轻拍了拍脸,“我早就醒了,刚刚趴着趴着,又睡着了。” 我没法接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有事?” “嗯。” 她站了起来,“到外面说吧,让他再睡一会儿。” 到了走廊,我就憋不住了,说道:“妈,我打算去北京了。” “去北京?现在去北京干什么?”她很疑惑。 我解释:“我去北京找工作,每个月给家里寄点钱。我没大学毕业,学的专业只有大城市才有好的机会,留在这里,没法赚钱。” 可能是我赚钱的目的太明确了,我妈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啊小寒,本来你应该安安心心上学念书的。现在……哎,是我们对不起你。” “真的要去那么远吗?也不急着还债,总是能还上的,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过啊。” 我知道她肯定不想我再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我等不下去了。 “我已经买了去北京的车票,您也别劝我了。您安安心心地在家照顾他吧。” 走的时候,给她塞了一千块钱当零用,这还是我问宋烟借来的。 到车站检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过年出行的人也那么多。都在等车,有背着个双肩包就走的,有拖家带口的,什么都有。 上了车,火车出发的时候,我都没有后悔这个决定。不去想到了北京有没有地方住,不去想万一他真的不想再理我,后果会是怎样。人生总要赌一把,包里带着一把钥匙,希望到了北京,还能打开那扇门。 越往北,树叶凋零得越彻底,看到的雪花越来越多。北京是个年味很重的地方,电视里,那些古老的四合院里,那些狭长的胡同里,冰糖葫芦小年画,红火的剪纸,胖胖的娃娃,一场大雪,便是一年。 到北京的时候,正在下雪。 从车站出来,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不知道大叔之前住的地方应该怎么走,只能先绕到学校,再从学校附近去大叔租的地方。 远远地看了一眼学校,大雪纷飞,可惜人迹罕至,只有那个保安大叔还坚守在岗位上,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在保安室里摇头晃脑地听广播。 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辗转到了小区,小区的院子里都是小孩儿穿成个球样在外面玩雪,家长们眉头深锁地在一旁守着。我上楼的时候路过几个中年妇女,特别慈祥地和我打招呼,一句“你来了啊”,平添了几分温馨。 到了三楼,我没有立马掏出钥匙,而是做贼似的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怕的是万一已经换主人了,我不是自找没趣么。 不过听了好一会儿,里面依旧空荡荡的感觉,这才拿出钥匙。 “嘎达”,门开了。悬着的心落了下去,至少今晚不用睡街头了。门一开,灰尘满面。不知道多久没来过人了,家里灰蒙蒙的。 “哎,兜兜转转啊……” 把屋子收拾了一圈,总算像个样儿了。收拾房间的时候,不经意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一把钥匙,想到之前那个没有开过的房间,冥冥之中就被指引着去开那扇门。 大叔应该也是很久没来了,黑漆漆的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墨水味,已经几乎不可闻了。开了灯,这哪里是间客房,就是书房一间。写字台上摆着的都是笔墨纸砚,现在回想大叔的身份,却也合情合理。 大叔的习惯很好,地上没有乱丢的废纸,写过的宣纸都统一摆放在写字台上。这个时候,如果去折一枝腊梅,放于此间,倒也优雅了。 但我还想着另外一件事。写字台上还放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如果没有猜错,那里面大概就是大叔所谓的惊喜。 几十张画纸,或娇嗔或俏皮或愠怒或恬淡,每一张都是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一面。大叔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画下了那么多面的我。 画纸上,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孩子,动作、神情,像极了我,却又比我美上太多。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的我,更不知道原来他眼里的我是这个样子。就像一场漫无目的的谜语,忽然被揭晓了答案,答案竟会这般惊喜。 又打了他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打小木的电话,小木小心翼翼地接了。 “喂,你找我啊?” “小木,你知不知道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电话都没人接,还被你爷爷关着吗?” 小木最近好像有“变笨”的趋势,整个人说话都懒洋洋的,不知道是学了谁的习惯。“哥哥早就跑出来了,可是爸爸管着他。管家叔叔说我爸爸身体不太好,让我不要惹他生气,哥哥现在也很乖的,他在家里呢!” 在家,那应该就没事了。 “小木木,那你有空的时候帮我问你哥哥一声,他的手机是不是坏了?一直不接电话哦。” “啊!哥哥的手机早就被摔坏了!” 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诉我,小孩子家家的,果然get不到重点。 “那你记得告诉你哥哥,我在等他电话哦。” “哦!好的!” 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得靠小朋友来传递消息。无法,暂时只能这样了。现在只希望别再又出什么乱子就好,虽然可能性非常大。 五十九博弈 五十九博弈 一个人的时候是很寂寞的。 躺在**,眼睛一闭,就能想到那些和他闹别扭的日子。并没有过去多久。那时,我们曾睡在一张**,安分守己。似乎大叔的气息还在空气中流动,好像还能感知到那一天,他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俯下身来,一个温馨的亲吻。 我笑着和他拌嘴,没几分钟又板起了脸。再不久,便又和好。种种看似无聊的事情,却因为“情侣”这两个字变得甜腻起来。 一转眼,只有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了。 忽然想到那一句: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 是不是最好年华,姑且不敢做评定,我只能确定,这样不计后果的爱,只有一次了。 依旧是雪天,比昨天小了一点,适宜徒步出行。 宋烟知道我来北京了,说她今天也到,被她爸妈架着来的。她现在的情形没比大叔好多少,也是被她爹妈步步紧逼,身边半步之内都有人看管着,想从厕所逃走都难。据说是被架着来北京要定下婚事了。 据说原本是和俞屏拉郎配,中间阴差阳错又惹上了什么唐家的人,以至于到现在,宋爸爸都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到北京再做观察。 那个叫唐胤的人,是俞屏的表哥来着。宋烟说是个没脾气没出息的人。俞屏的姑姑嫁给了唐世元,生了唐胤。可唐家的权力都握在唐世元的弟弟唐世秦手里。唐世秦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人,在中间一辈人里也算是个厉害角色。俞屏的姑姑俞珠娣一心想扶持自己儿子上位,可惜唐胤也随了他爸,有那么一丝与世无争的意思。 可他不争,他妈要争。 宋烟得知的情况是,唐胤的妈妈想拉拢宋家,跟俞家没达成一致,现在正窝里哄呢。 谈起这些事,宋烟的语气很平静。反常即妖,我有点担心她。 趁着雪小的时候出门,我约了任老师。 任睿是个很奇怪的人。短短的一个学期,又没有和他过多接触,按理说不至于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如何。但偏偏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定格。 他常年穿着中规中矩的服装,带着些书卷气,可又跟一般的教师风格迥异。用两个词形容,便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以为他是个守死理不知变通的教导员形象,接触了一次就发现他思想很飘逸,是在真的在做教育者这份工作。他只是告诉你道理,告诉你人情世故,而不给你洗脑,强行灌输理论学识。 这次联系他,我是想跟他说说退学的事,也想请教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本只是预先跟他打声招呼,没想到任老师答应地这么快,直接约在了今天。 街头果然是一片喜庆,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还有很多游客,带着绿色的军帽,兴高采烈地在大雪之中拍照留念。 任老师比我先到,进门就看到他笔挺的背影。咖啡馆里暖气很足,捧着被子静坐闲聊的大多都是年轻人。进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几个姑娘直溜溜地对着任睿比划什么,凑在一起,眼神里透露着“八卦”两个字。 走到他背后的时候,先打了声招呼:“任老师。” 他回头,眼睛被眼镜遮盖住了,依旧亮得好看。听八卦说,他近视度数并不深,摘了眼镜完全不是问题。可他一天到晚都戴着眼镜,遮盖住了犀利的眼神。 “坐。”嘴角咧出一个弧度,把单子往我面前一推,“要喝点什么?” 我还是更喜欢甜一点的咖啡,“焦糖玛奇朵吧。” 他比任何一个老师都更有绅士风度,叫了服务员,帮我点了单,期间一直都从从容容,微笑示人。但我能看出来,他内心其实很孤傲。 听说他还没有结婚,学校里一直有女生明里暗里跟他表白,他一律都没有接受。这会儿看着他,总觉得有种过尽千帆的感觉,并不沧桑,却沉淀了岁月。 “你说,要退学?”他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缓缓道。 “嗯。” “什么原因要闹到退学的地步?”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杯身,对于我要退学的事情,并无意外。 我只能实话实说,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家里出了些事情,父亲瘫痪在床,我妈妈只能辞职照顾她。家里负担太重,只有退学了。” 闻言,他看了看我,思索了几秒:“就因为这个?” “嗯,就因为这个。我不想成为另一个负担。” 他收拢手指,交叉着,“家里同意你这样做?” “是的。” 他摊摊手,“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楼清寒同学,大学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阶段。我不否认,很多人,没读完大学照样混的风生水起。可那毕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你出了社会就会知道工作对学历的要求是什么。如果只是因为费用问题,这个好解决,申请助学金也可以,再努力一年拿奖学金不是更好。何况大学不是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上课,你有空余时间去赚钱。”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见我犹豫,他又说:“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现在离开学还早,你有时间去考虑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我作为你的班主任,有义务和责任告诉你这些。乃至于再不幸,钱方面的问题,老师可以先借给你。你也不用急着还。但学历,真的很重要。” 可他又嗤笑了一声,“当然这些都是针对普通人。”不知道他杂讽刺谁。 “谢谢老师,那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好的。” 除了这些,静默无言。 不知尴尬了多久,任睿终于又开口说话了,只是这一开口,把我惊着了。 他说:“你之前不是跟陈琛他们走的很近?现在还是吗?” 班主任跟你讨论私事的时候,总感觉晴天霹雳,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知道任睿不是普通老师,可也不带这样吓人的吧! 战战兢兢地回答:“没有。之前和陈学长窦学长走得近是因为宋烟。现在角色不同了,自然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混在一起。” 任老师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咖啡将尽,他嘱咐我:“有什么疑惑的不懂的,直接给我电话就行。我还有一个会要开,先走了。” 赶紧站起来,“嗯,您慢走,我再坐一会儿。” 他拿起大衣拿起皮包,挥手:“不用送,再见。”便大步流星地迈出了咖啡馆。 独坐了一会儿,也没意思,背包走人。 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往回走,又路过了上次和大叔一起去过的那间奶茶店,站在门口思忖了几秒,到底还是没有进去。 近乡情怯,换个说法,和他一起走过的地方做过的事,如今一个人行来,就是伤痛。 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一系列意外背后的真实情景。大叔所谓的责任,大约就是拿自己的人生去抵债,抵掉前半生被人收养得来的安逸。 人,生而是不自由的。有太多的约束,太多的不自在,所以自在才显得那样冷傲在上。 那次采访的最后,主持人透露了重要的信息,天才画家好事将近,说的就是古墨。 终于知道,王青为什么管大叔叫“墨哥哥”,原来他真的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古墨。古来圣贤皆寂寞,朵朵花开淡墨痕。颇有诗意的一个名字,更配那画骨的山水之作。 无意做个泼妇去搅得人家好事不宁,也没有那个能力抵抗权贵之家。我只是不服气不服输而已,想站在这个城市,看一看不远的未来。仅此而已。 六十要干嘛去 六十要干嘛去 但很快,就有人找我麻烦了。 小区边上有一块小树林,我从咖啡馆回来正从打那儿走过要回家,直觉哪里有点不对劲,感觉有人跟在身后,鬼鬼祟祟的。没多想,只加快了脚步,心想过了那段就安全了。可我到底还是见识太少,没想过天子脚下也会发生白天遭遇绑架的事情。 速度太快了,被蒙住,还有最后一丝清明的时候,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脑子却没有跟上心脏的步伐。 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倒不是什么破旧的厂房,荒郊野外之流,天花板装潢精巧,水晶吊灯亮闪闪的闪瞎了眼睛。好像睡了一场,一睡醒就到了这么富贵的地方。动动手脚,也不见什么绑带,能自由行动。不知道这绑匪是怎么把我给迷晕的,醒过来头也不痛不晕,身上也没有伤痛,奇了怪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宫廷复古的小房间,我见识浅薄无法形容它究竟有多么富贵,用最直观的形容,那就是跟人们在电视里看到的英国宫廷建筑类似,从骨子里透露出来浓浓的贵族气息。 这绝对不是古家。 “踏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赶紧又睡了回去,装睡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经常装睡来骗大叔,不过百分之八十会被揭穿就是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其实不重的。有人开了门,我扯着被子故意歪倒到床中间。来者应该是个男人,不然脚步声不会这么深沉。 “别装睡了。” 我是不想装睡了,这声音分明是那个变态。 下一刻就听到他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了下来。那拖动的痕迹太明显,我都替地上的羊毛毯心疼。他好像拎起来就会死人一样,不管不顾。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还是请你来做客的方式太野蛮了,不喜欢?”哪个正常人会喜欢这种请人的方式呢?!我都能猜到他说话的样子了,配上一张死人脸,再加上要笑不笑的假笑,活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觉得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我有义务和他聊聊。侧头,果然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捏着一根烟,不过今天没抽,只是把玩着。 我很不能理解他这个人,说他坏,我没有真正见识他坏的一面,说他好,明显也是错。他就像在糟蹋自己的人生一样,做事都写着“偏激”两个字。 “你绑我到这儿干嘛?” 俞屏打了个哈欠,弹掉手里的烟,随意地扔在地上,不管它了:“请你来看好戏啊,不用谢我,今天我是雷锋。” 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太侮辱雷锋这个名字了。 我坐到了床沿,特别真诚地看着他:“我这儿喜欢安静,不喜欢看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不待这儿了,折寿!” 他也不恼,大大咧咧地坐着,拿他的凤眸斜视我:“小清寒啊,难道你现在还想置身事外不成?” “哦,对了。”他又补充,“我忘记了,你才回北京,还不知道很多事儿呢。” 我是不知道,但并不代表我就想知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会拐弯抹角。再说我只是个特别普通的小老百姓,你们这些事儿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却听得竖起了大拇指,直呼:“哟,过了个年,长脾气了,不错啊。” 我懒得跟他周旋,问:“到底有什么事,值得您兴师动众把我给请过来?”请字我故意念得很重,好让他知道我的不耐烦。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还是不说。所以我打算跟他聊点别的什么。 故意又看了一次房间,趁着这个空闲时间问他:“那说点别的吧,这是哪儿?不会是你家吧?” “不是我家,还是你家?” …… 也对,“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坐在这里等人?还是看我笑话?” 俞屏无可置否,好像说了那句“置身之外”以后就沉默寡言了。我一个人难能把气氛说热乎,干脆也就不说了。 他一见我安静下来了,又来挑拨我:“就不问问你好朋友宋烟的情况?” 说到宋烟,我就想起来了。他不是应该在窝里哄来着吗?怎么还有时间绑架我到这里,请我看戏? 联想到宋烟说的,我觉得我猜到了不好的一面。 “你不会要带我去看什么晚宴吧?宋烟也会出现?还是你又有什么坏心思?” 他笑了起来。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种人,他一笑,你会觉得全世界都开花了。眉目如画,笑意醉人,说的就是俞屏。 “小清寒真是有点可爱!”他笑话我,“竟然被你猜出来。” 不过花痴过后,我还是恢复正常了,“什么意思?是去晚宴,还是做坏事?”据说,古家和俞家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几乎到了正面冲突的时机,本来应该特别严肃地不跟他来往,现在也是无法,人被绑着,我又逃不开。 “咚咚咚”,有人敲门。 俞屏抬手,看了看时间,冲我挤眉弄眼:“时间刚刚好,”又喊了一句,“进来。”我有点晕头转向。 进来了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个妖娆的男士,身后跟着一群时尚的姑娘。打头的男人见到俞屏,白了他一眼,指着我说了一句:“就是她?” 俞屏答是。 接着我就被后面这群姑娘连捆带绑架到了梳妆镜前。 “好了,男人出去!”那个妖娆多姿的男人直指俞屏,但他大概忘记,他自己也是男人。俞屏好像习惯了他的指挥,不见平时的傲娇跳脚,心平气和地走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嘱咐了一声:“记得,千万化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行了!知道了!” 在被化妆师骂了一句“婆妈”之后,俞屏施施然走了,还特地关上了门。 终于知道要做什么了——化妆。 但是我为什么要化妆,刚张开了嘴要问那个化妆师,他好像提前预知了我的想法,当场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严肃地对着我说:“别问你为什么会被化妆!我还想窝着睡觉呢!你现在没有人身自由权,乖乖给我坐着就好!别问为什么,ok?” 他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堆,我能怎样…… “好了,姑娘们,动手!” …… 我丝毫不怀疑,这如果是战场,那群姑娘也该拿着冲锋枪上阵杀敌了。 第一次被人化妆,他在我脸上画来画去,痒痒的。余光看到其中一个姑娘,在几箱箱子里挑衣服,这才觉得大事不妙。 “好了!” 我认不出来,镜子里那人是谁了。 从来都是素面朝天的人,忽然化起了明明是浓妆看起来却像裸妆的妆面,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俞屏嘱咐化妆师的那一句,完全达到了要求,甚至远超。 “小琪,给她去换衣服!” “好的。” 我还没从看到的另一个自己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又被一个高挑的妹子拽进了更衣室,换衣服。不,应该是说,换礼服。 白色落地长裙,分分钟变女神的节奏。 名叫小琪的女生帮我穿戴完毕,站远了看看,摸摸下巴:“嗯,还不错。”又给我挑了一双特别细长的高跟穿上。 等我“新鲜出炉”的时候,是摇摇晃晃的,跟太高了。 “就是要高跟才有气质!才有气场!” 等我跟化妆师说了想脱掉高跟的时候,他像疯了一样,跟我强调了好几遍。 “我不管,如果你敢脱掉这一身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那你就等着吧!” 好吧,我败下阵来。 六十一暴风雨前 六十一暴风雨前 全副武装,被拖着到了客厅。 楼梯是旋转式的,应该是大理石一类的材质,整个大厅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虽然它其实并不大。 奇怪的是,俞屏这家伙出现的地方,竟然菲佣没见几个。后来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小别院,他喜静,所以佣人不多,而且都很知趣,除了一个年级稍大知冷知热的管家,其他人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我踩着“高跷”下楼的时候,他正没个正行地倒在沙发上看新闻。你没看错,他确实是在看新闻,而且不是娱乐新闻。 男化妆师打了个响指,神情颇为得意。大约因为我看他的时候带着无奈之色,他愤愤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很对不起他似的。 “俞大少爷!”他好像跟俞屏关系不错,丝毫不见畏惧,叫俞屏的时候感觉像吃了炸药一样。 新闻里正放到什么国外金融危机来着,俞屏懒洋洋地回了个头。 接着,他就站了起来。 “阿森的技术,果然一流啊!”他冲化妆师比了个赞,说:“妙手回春!妙手回春!” 鉴于我好歹也是中文系的学生,对于俞屏这家伙乱用成语也是感到十分无奈,纠正他:“大哥,妙手回春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你真的是田教授的弟子吗?”我对此深表怀疑。 阿森——那个设计师倒是笑了,连连点头:“难得有人敢这么说俞大少爷!佩服佩服!” 俞屏大手一挥,“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一副不要和我多说话的气场。我瞬间就汗了,明明是你把我给拖进来的好吗! 气氛却是意外得融洽。要不是还记着他和大叔作对的那些事儿,我都要怀疑他是朋友,而不是敌对方了。 不过,现在没必要考虑这些,当下最大的疑惑是:“你到底要带我去干嘛?” 俞屏保持了缄默,一声不吭地挟持我上了车。 他穿了一套正装,黑色西装西裤,白色衬衫,中规中矩地像是参加重大会议。但因为这张脸,还有那一头不算短的头发,活生生把严肃的正装穿出了暗夜王子的魅惑感觉。 我觉得很神奇。 遭逢变故,我还是没能改掉藏不住话的个性,问他:“俞屏,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可你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今天是他自己开车的,车上只有我们两个,听到我问出这么直白又幼稚的问题,他百忙之中还呛我:“奇奇怪怪的事?你是指……我强吻过你?” 我靠,姑娘都已经把这件事焚毁在心里了好吗!要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大叔至于误会我吗?到现在都不联系我了,这里还有俞屏的一脚呢! 他不说我都要忘记他做过的好事了!我面红耳赤,不是因为话题羞涩,只是因为气的! 俞屏显然也看出来了,“哎,开玩笑呢,这么认真啊?你不是叫我变态吗,我就是变态,就是看不得师兄比我好,看不得一个个都喜欢他,就喜欢搞破坏。” “那你现在找我干嘛?难不成又想气大叔?你消息不灵通啊,他都好久没理我了。” 俞屏神秘地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记住,你今天的身份是我的女伴,任务是看戏。这戏,你肯定没见过。” 再后来,一切尘埃落定的后来,对于俞屏这一次的挟持,我是很感激的。 天色将暗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守卫都认识俞屏,或者说,认识他的车牌,一路畅通无阻就进了大院。大冬天的,我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礼服,幸亏俞屏还算有人性,走之前给我找了件厚实的羽绒服,披在身上,到底是暖和了不少。 他穿得不比我多,却像棵笔挺的白杨树,走在我前面,后面的长发被风吹起,定格在空中,无端哀伤。当了半年文科生,已经种植了很多的感性色彩,在后面追着跟上的时候,我想,他大概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进门的时候,守卫叫他“小俞先生”,看到我陪在他身侧,也点头示意。 观察了一下格局,很大的厅,容纳一百个人应该只是小意思。大厅的左右两侧安置着甜点红酒饮料,有秩序井然的穿戴统一的佣人穿行其间。最重要的是,已经陆陆续续有男男女女在场内招呼聊天。没猜错的话,真的是宴会。 俞屏一入场,就吸引了原本在聊天的青年男女凑过来。 “表哥,你来了啊。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呢!”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抛下聊天对象,走到面前,拉着俞屏的手,好不亲昵。俞屏难得露出类似“温柔”的神情,摸了摸那个女生的头,道:“大好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呢?” “难道不是来捣乱的嘛?”女生很警惕,无情地拆穿他的假相。 俞屏捏捏她的小脸:“越来越聪明了啊。” “嘿嘿……”接着,那女生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好奇地看着我,问俞屏:“这位是?” “哦,她啊,当她是摆设就行了。” 你妹的俞屏! 女生还是眨着大眼睛看了看我,不过并没有说话。 我决定当个安静的哑巴,看看俞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惜,俞屏这种人生来就是人群中心,他无意管我,好像真的是带我进来看戏的。领进了门就不管我了,被簇拥着不知道聊天还是别的去了。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找了个角落,静静等待所谓的好戏开场。 等啊等,都要等到睡着了,等到旁边的女佣频频侧目看我窃窃私语,俞屏说的好戏到底在哪里? 原本这种时候,一个精心打扮的妙龄女子,出现在青年才俊的聚会上,怎么说都应该有男士出现,或挑逗或挑衅的。偏偏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迟迟都还没有人出现。 沉浸在想象中,忽然听到一阵喧闹。 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几个中年男子携夫人出现了。其中,宋爸爸宋妈妈赫然在列!但我左看右看,再找,已经找不到俞屏的去向。 几位家长式的人物一出现,场面就变得觥筹交错起来。都是应酬界的高手,几句话就热络起来。宋妈妈和另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交谈甚欢,一直在假笑。 再接着,我就真的看到戏的前奏了。 宋烟出现了。 她是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出现的,手挽着那个男人。说实话,早去年知道宋爸爸想让宋烟和俞屏联姻的时候,虽然不解,打心里不支持,但也不是排斥到不行。如今换了个人,却是真的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那个男人太普通了。 长相普通,气质普通,关键没有气场,一看就是温温诺诺的人,做不了大事。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做不了大事,就意味着…… “家道中落”这个词,我不希望会被宋烟遇上。 宋烟看上去并不开心,也是一脸假笑,僵硬地很。 等等! 俞屏,宋烟,陌生男人……俞屏说带我来看戏,难道说,他自己要做什么大事? 按照俞屏的尿性,真的非常有可能! 我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了某些事情的可能,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俞屏的身影了,那就更加说明了可能性。 就在我无边猜想的时候,门口又发生了些许动静。 是古寂! 除了他,身边还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周围还有三四个年轻人,陈琛窦豆也在。 两个人一齐出现在门口,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有人上前拿两人脱掉的大衣,两人亦步齐驱地上前。人群中,宋爸爸和另一个男主人模样的男人,也微微上前了几步。 六十二我就是喜欢搞破坏 六十二我就是喜欢搞破坏 我很“钦佩”陈琛,他怎么能把戏演的这么足? 早就听闻俞家和古家在闹不痛快,甚至拉帮结派到了明面上,这次聚会大约是正式把宋家拉进俞家一派。刚刚进门的那一行人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出于场面考虑,不得不来罢了。 为首的是那个看着便只有“温润如玉”这个词能形容的男人。他长相特别周正,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一种叫“男子汉气概”的东西,但又不是肆意张扬,他那样的叫做光华内敛。之前我还没见过这人的时候,觉得古寂已经足够担当“温润如玉”这个词,现在两人站在一起,才察觉,大叔身上依旧带着抹不去的个性,那一种执拗的特质,注定和这个形容无缘。 人群都集中在大厅中央了,没人关注我到角落里。 “珏少,刚刚在说你们怎么还不来呢?”男主人上前打招呼,只叫了为首者的名字。身后的男男女女也称他“珏少”。 “唐伯伯唐伯母,刚刚路上耽搁了一阵,失礼了。原本我父亲应该过来祝贺的,不过不巧,爷爷身体抱恙在闹脾气,抽不开身,只好我们几个小辈来了。” 那男人不卑不亢,拿出了大两辈的人物震场,姓唐的男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古老爷子身体还好?倒是我们失礼了,应该去看望看望走动走动才是。” “爷爷身体还好只是脾气不小……” 一行人边说边往中心走,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两派人物有任何冲突矛盾。每个人都带上了最假的面具。当然,要我说谁最能装,就是陈琛了。 虽然当时他好心提供过信息给我,但此刻他的神情太让人失望了。我一直抱着乐观的心态,以为他和宋烟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如今,两人再次聚在同一个地方,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宋烟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陈琛未将眼神分她一点。彷佛前尘红缘梦一场,醒过来,你我身份各立一方,再无瓜葛。 但我穿过人群还是看到了宋烟的不自在。夜阑之后,陈琛说断就断,再也没来找她。这样也好,早点死了心,早点另就他方。 “欢迎各位,出席犬子和宋辉沈倩之女宋烟的订婚宴……”很突兀的声音,把我从脑海游荡的边缘喊了回来。 这个信息太惊人,我还半眯着眼就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去找宋烟的身影却已经找不到。唐世元也不过是简单地说着话,大概重头戏还在后头。现在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我很努力地想要看清陈琛的反应,哪知他面不改色,没有半分忧愁。 这群人盘根错节,不知道都在打什么主意,俞屏说对了,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大戏。往后若是真真切切落魄了,还能跟人家吹牛,我见过xxx书记,见过一场混战呢。 这场订婚宴,宋烟从没有跟我说起,俞屏也没点透,到了此刻我才知道,宋烟还是不得不屈服在命运手里。 客人几乎已经全部到齐了。唐家两位主人忙的不可开交,宋爸爸宋妈妈亦是如此。或许,过了今夜,这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家庭就变得亲密无间了。 宾客陆陆续续被引至其他地方。却迟迟不见俞屏那家伙的人影。说来也怪,我已经躲得特别安全,但大叔临走的时候竟然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是疑惑的眼神。我没有马上低头,那样显得太心虚,现在这幅模样,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何况是心思不如女生细腻的大叔呢。 大叔也只是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转眼就被窦豆拖走了。 等人群散了,我也蹲的够累的了。“小姐,您可以移步花园了,订婚仪式在花园里举行。”声音温柔又动听,是从耳边传来的。 “啊……吓我一跳!”那姑娘确实吓了我一跳,谁知道她会蹲在我的旁边,突然来那么一嗓,任谁都要吓掉半条命。 “抱歉吓到您,可您蹲在这里好久了,我想您应该累了,所以来提醒您一下。” …… “麻烦,你能帮我一下吗?” “小姐您说。” “我腿麻了,麻烦扶我起来……” 所以说侦探的工作并不好做啊,我只是这么蹲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四肢不调了,可见那些天天蹲点的专业人士是多么不容易。 沙发上歇了好一会儿,捶了捶腿,等神经终于恢复正常,也不知过了多久了。大厅里还有人当值,我找了刚刚那个扶我起来的人,问她:“你知道俞屏去哪儿了吗?” 那姑娘反问:“小俞先生?” “嗯,对!” “抱歉,我不知道小俞先生去哪儿了。他很讨厌有人跟着他,所以……” 挥了挥手,“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到现在还没闹明白这里到底是谁家的地盘。 唐宋两家联姻,应该在唐家举办才对。但我一早就听说唐家现在的家主并不是唐世元,而是他的弟弟唐世秦。这个宅子规模之大,布局之严并不亚于古宅,唐世元应该还没有那个能力撑起这样一个宅子才对。 答案应该就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俞家,要么是唐家,反正不会是唐世元说了算的地方。 在佣人姐姐的指引下,我顺利找到了小花园。 前些天下了雪,今天放晴了,小花园里景观不错。正片正片的雪没有一个脚印,只有过道上的雪被铲了开去,几树腊梅在寒冬凌冽中盛放,空气中飘散着清香的气息。这里的氛围可能因为花香的缘故,好了很多。 女客们都在研究枝头冬意,男客们凑在一起谈天说地。花园的正心,布置着一道精巧的拱门。这个时节,主人家还是弄来了很多献花,除去雪景,简直就是春意迷人。 乱子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俞屏换了身奇怪的燕尾服出现了,身边还挟持着今天的女主角宋烟。 不知人群里哪里发出了一声“啊!”,所有人都看向了花园的入口,那门口站着“一对佳人”。宋烟的手背强行挽在俞屏的肘弯里,表情凝重并不轻松。 反观俞屏,笑得一脸得意。 他的燕尾服就和二次元动漫世界里的执事一样,衬着修长的身影,迷人而不自知。他现在的笑容也是真实的,或者就按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喜欢搞破话的人,忍受不了完美,想尽一切办法去破坏。 好巧不巧,宋烟这件事被他撞上了。 “小俞!”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俞屏的妈妈,一个稍显有些臃肿的保养得当的女人。她尖叫了一声,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面。可俞屏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扯着宋烟往前走。 他们是走向拱门的。 唐世元站了出来,并不慌乱,但问话的声音有了一丝不赞同,“小俞,阿胤呢?” 所有来宾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蒙了。不是说来喝唐胤和宋烟的订婚酒的嘛?现在不见唐胤,反而是俞屏那大少爷出现了。 都还没回过神来。 燕尾服的后摆有些长,宋烟一袭长裙极地,今天把头发高高地扎起,露出了线条优美、白皙的脖子,在冰天雪地里,她整个人都是白的,和俞屏的一身黑搭配极了。 “表哥啊?我也不知道呢。” 他走的不算慢,看到了我抽空还给我使了个眼色,像是在说“值回票价了吧”! 唐胤妈妈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肯定没想过,居然被自己侄子摆了一道,这分明是挑衅!宋爸爸也是混久了官场的人,很会看人脸色,一发现情况不对,便对宋烟说道:“小烟,这是怎么回事?” 六十三看热闹的 六十三看热闹的 “这是怎么回事?” 宋爸爸的语气相当严厉,在我印象里,是没有过这样一面的。宋烟在老家上学,他总是会抽空回来住几天陪她。相比之下,宋妈妈反而更冷漠一点。宋烟的日常生活是保姆阿姨在照料的,宋妈妈虽然住在老家的时间比较多,却永远都是闲庭信步的官太太。 宋烟的描述里,宋爸爸是个对她很温柔的父亲。像现在这样吼她,是第一次听到。 我依旧躲在一个隐蔽性不错的角落里默默观看,这场意外同样震惊到了大叔他们那群人,没有主人方那样面色凝重,但也能看出意外之色。以我带了隐形眼镜的视力望过去,甚至看到了古珏撇了撇嘴角,疑似在笑,像是在说“有意思”。 整个小花园里,寂静地能听到雪融化的声音。只有俞屏在几秒钟之后,发出了不可一世的嘲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宋烟微微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看向她父亲,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心酸。我可能还没跟你们描述过宋烟的眼睛——她的眼睛大大圆圆的,眼尾不上翘,不是那种标准的凤眼,她的眼睛是有点略向下的,笑起来的时候就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可难过的时候,大大的眼睛看着你,似乎泪水决堤,无辜又哀伤。被她那样看着,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 我猜肯定是俞屏跟她说了什么,洗脑了。又或者她还没想明白,听从了俞屏的建议,要和“封建势力”做抗争,就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她没有说话,但挽着俞屏的手更加用劲了。 “俞屏!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表哥唐胤呢?”忍不住的还是唐胤的妈妈俞珠娣,尖锐的嗓音质问俞屏。 但俞屏是什么人,说白了神经病一个,要是会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会专做这么无聊又费心的事了。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表哥”这个词,旋即露出一个让人看不懂的笑,“姑妈,这里是唐家啊,表哥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 被反问,偏偏俞珠娣还说不出苦来,对啊,这里是唐家啊,守卫严密的地方,她儿子去哪儿了怎么还问别人呢。 眼见她脸色通红,一度尴尬的时候又传来了另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 “你还知道这里是唐家!” 所有人都朝花园入口看去。那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墨绿的军装,黑色的皮靴,头上戴着军帽,身后有护卫亦步齐驱地跟着。他的声音很洪亮,顿顿的却很好听。如果他手里再拿根鞭子,那便是典型的民国时期将军形象了。 他看着还挺年轻的,但包括俞珠娣唐世元在内的唐家人见了他,气势都矮了一截。 可俞屏永远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特别开心地打招呼:“嘿,这不是唐叔吗,好久不见啊!” 那人走了进来,长长的走道,他三步并两步,长腿跨了几步就到了人群中心。可怜跟在他身后的小兵,我都看出来吃力了。 “大哥大嫂。” “回来了啊。”唐世元回答地有气无力,身为唐家长子,可惜手上没有实权。 唐世秦“嗯”了一声,转身打量了宋烟一眼,警告俞屏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这里是唐家,在我的地盘上,不要做出格的事,否则,俞老爷子的面子,我也敢不买!” 俞屏对他的警告却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我又不做什么,只是说好了的我的未婚妻,隔天就变成唐胤的了,您说我能不来砸个场捣个乱吗?呵。” 果真是他的作风,真敢什么话都往外讲。 但可能这就是他想要的,因为说完这句话之后,唐世秦就锐利地给了他大嫂一眼,没有再说别的。反而移步古珏古寂一群人旁边,点头示意,微做闲聊。 本着不作不死的态度,俞屏就在这个当口,正式砸场子。 “各位,你们今天来是来参加唐胤和宋烟的订婚宴的对吧?”没人回他,“但是你们都错了,宋烟的未婚夫是我才对!改天来俞家喝订婚酒!今天这事儿就是弄错了。” “谁允许你来捣乱的!”俞珠娣终于忍不住了,“今天就是犬子唐胤和宋千金的订婚宴!宋先生和宋夫人在场,订婚还能有假不成!” “呵,那你说说,为什么前几天爷爷还跟我说让我跟小烟订婚,一转眼就变成了表哥?” 事件的中心人物,宋烟,不知是不是麻木了,她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任凭两方争吵也没有其他反应。 一时间,我想冲上去抱住她给她力量。 但唐世秦却发话了,“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抱歉让大家白跑一趟,但事关宋部长千金的婚姻大事,又在唐家发生意外情况,我都难辞其咎。等事情弄个清楚,请大家再聚!” 但俞珠娣不服,“唐世秦!这是我们和宋部长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那大嫂的意思是,让人这么干看着?”唐世元的语气已经相当不快了,“既然要摆订婚宴,怎么会让唐胤半途消失?” 我觉得,他的怒气在于,他们在唐家丢脸了。 听了挺多豪门权贵的恩怨,我大致也知道,这大家族啊,都是以“姓氏”来区分的,唐世元唐世秦,那便是唐家的主要支脉,虽然他唐世秦杀伐果决,一个人在北京城里杀出了一条血路让别人都不敢轻易打唐家的主意,可还有他哥哥唐世元偏偏是个没用的。俞珠娣虽然野心不小,无奈能力不够,如今搞出个订婚,还被俞屏打了脸。说出去那是唐家丢人,丢的也是唐世秦的脸,这么一来,唐世秦能不恼火吗。 俞珠娣约莫也忌惮唐世秦,但又不甘心这么被破坏,还想说什么,最后被唐世元一拉,还是没能说出来。 反倒是古珏站了出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了。” “代我向古老爷子问好。” 古珏点头,站在一旁的佣人马上带路,跟着古珏的一行人,陆续走出。大叔自然也走了,他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两眼无神的感觉。 我多么希望跟着他出门,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就在我快要越过唐世秦那群愣在原地的人的时候,突然被问道:“这位小姐很面生,请问是?” 好在俞屏总算还记得我的存在,帮我解围:“她是我带过来的,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的…… 对他的解释接受无能,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这不是上赶着让人家揍吗? 不自在地笑了笑,还鞠了个躬,在唐世秦的审视下,脸憋了个通红。“小金,送这位小姐出门。” 他身边的年轻兵哥哥就一步一个坑面无表情地“送”我离开了。 走出小花园的时候,还隐约听到里面吵了起来。 兵哥哥特别严肃地直接把我送出了门,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关了门。于是乎,我就傻逼兮兮地穿着个礼服站在好一个豪门前面,冷的瑟瑟发抖。只差手里撑个竹竿拿个破碗,一瘸一拐地要饭去了。 这天是真的冷,我冻得要哭出来了,就想马上打一辆车回公寓去。 不容多想,得赶紧走人。 但我真的哭了。冷的打颤,刚一走路就崴了脚。那双高的要命的鞋子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了。越想越无助,有种马上就会被冷死过去的感觉。 接着,我发现自己产生了幻觉,好像身上被盖了一层棉被一样,暖暖的。 回暖了一些,有力气睁开眼睛了,发现竟不是我的错觉,身上真的多了一件军大衣来着。再当我要去找衣服的主人的时候,我就被抱了起来。 六十五看病 六十五看病 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很熟悉。即使空气中都是冰天雪地的味道,我也闻得出此人特有的淡淡的清冽的气息。抬眼去看,果然没有猜错,是古寂。 呆呆地看着他,原本就被冻得迟钝的神经这下更迟钝了。心心念念的人抱着我,还是公主抱,应该要说点什么的。但一张嘴,喉咙竟发不出声音。与此同时,我又想到,明明我都变装了,大叔怎么还能一眼认出我?难道是一看到美女,就扑上来了? 虽然明知这种概率非常非常小,但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陷在了自我臆想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还是起了疑心病,想试探他。 最配合的是我的嗓子,这一冻冻得说话声音都变了,佯装不认识他,无辜地说道:“这位先生,我们素不相识,你这样抱着我似乎不太合适。”说罢,还特意皱了皱眉头,想营造出我见犹怜的感觉,顿时演技爆棚。 “你确定?”从头顶上方传来冷寂的话语,“如果我没看错,你好像脚崴了,我不过好心帮你一把而已。” 这么正经严肃,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了。 大叔见我不语,又问:“要我放你下来?” 我摇摇头,反正只是假装是陌生人而已,又不用怕他,便顺水推舟:“我可没地方可去,你看着办吧。”说完,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现在给角色的定位是“无节操无下限”的狐狸精,看他最后会怎么做。 但他竟然没有任何不适,转了个方向,直接把我抱到了车上。 车里开着空调,总算好受了一些。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妆还没卸,依旧看不出真容,大叔可能也没有察觉出来吧,上了驾驶座开车走人。 一路无话,昏昏欲睡,停下来被拍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大叔越发帅气内敛的脸。 “这是哪儿?” “医院。” 不说还真的忘记脚崴了。坐在这里,脚步方便,大叔竟然也就站在车门边耐心地等,等到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才伸出手来,让他抱。这个时候,再说他没认出我来就真的是骗人骗己了。可我现在去挑破就是自己找死,所以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见招拆招。 做足了心理建设,还是觉得自己演技拙劣,有些害羞起来,忙不迭地拽进了大叔的外套,往他怀里躲了躲,接着就疑似听到了大叔自胸腔传来的笑声。 这家医院古色古香,看着根本不像医院,甫一走进门口,闻到一阵浓重中药味道,才确定这是中医无疑。内里也奇怪,进了门竟然连一个接待的人都没有,倒是正中央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刻着“悬壶济世”几个大字,点名了主题。 大叔像是常客,抱着我弯了几道弯,走过了几个小过道掀了好几道帘子,才敲了敲其中一间房门推门而入。 里面坐着一个长胡须老人,穿着一件大褂,头发白的,盘坐在蒲团上,捣鼓着一些中药。听到动静也没有把眼神从捣药杵上转移过来。 大叔把我放了下来,扶着我坐在凳子上。 之前见识过了古家的摆件家具,再对比这里的器具,心中大概也有数了,又是富贵之地。 “小子,来了也不打招呼,带个小妞进来能耐了啊。”那老人说话声中气十足,丝毫听不出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眼力见儿也好,我都没见他用余光看我,却一手掌握了重要信息。 老头还是在捣鼓他的药,抽空看了我一眼就问:“脚崴了吧?” “嗯,赶紧给看看吧。” 大叔话音一落,那老头儿总算放下了捣药杵,笑眯眯地问:“这么紧张,女朋友啊?” 看,老人家也是很八卦的! 白胡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摸着那把胡子上下打量,最后得出了“情途多舛”的结论,这还不算,还问:“王家那小丫头怎么不缠着你了。” 他说的应该就是王青。 大叔憋着满腹牢骚:“让你治病你这么多废话。”竟意外地觉得大叔很是可爱。 虽然白胡子看着忒八卦不可靠,但一切换到大夫模式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在我受伤的地方按了几下,问我痛不痛。如实说了感受,那老头就说:“没伤到骨头,配点药给你敷着,这几天不要乱跑,养着。” 我赶忙点点头,说“谢谢”。老头儿装腔作势地应了下来,本来可能还想嘲笑大叔的,但一看他又摆着张臭脸,把话都吞了回去,自顾自摇摇头,叹了口气去弄药了。 不多时,那老头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包药,甩给了大叔,便又不理病人了。 大叔又把我扛了回车。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暗很暗了,路上街灯都亮了起来,在呵口气就有白雾的北方,路灯穿过层层白雾洒下的光辉,特别温柔。 古寂向来成熟稳重,这会儿也起了玩心,他问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哪儿?” “不是说了嘛,我没地方好去的,你看着办。” “不怕我拐卖吗?” “拐卖了我,还得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住,拐吧拐吧,是你的话,我很乐意被拐!” 大叔的咳嗽声告诉我,他被这豪放的言论给震惊了。 我反而不以为意了,往后一仰,“大哥,到了记得叫我啊,我先睡一会儿。” 但司机大哥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我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在车里了,反而在软绵绵的**。睁眼的时候发现环境太过似曾相识,就知道又回到了小公寓了。 从被俞屏挟持到现在,时间没过去多久,却像做了一个世纪的梦一样漫长。这会儿也不知道宋烟俞屏他们怎么样了。 我睡着的时候,大叔已经把药敷在了伤处,现在有些凉凉的感觉,挺舒服的。 “大叔!” 振聋发聩,就是想叫他。 没有回应,也不见身影,不甘心地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心有点凉了。但是不甘心啊,爬了起来,穿上了鞋子,扶着墙壁一蹦一蹦地蹦到了客厅里。 还是没有他的身影。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难道今天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又都恢复原状了,留下的只是我受伤的脚而已。 溜了一圈,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特别好看,只是内容就很让人不开心。 “抱歉,趁你睡着的时候先走了。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只问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愿不愿意等我。可能很快可能很长,我没法保证。不要意气用事,想清楚了给我答复。” 捏着那张纸条,想象大叔是怎样写出这几句话的,他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命运弄人,谁让他是古家人呢。 俞屏跟我说过大叔马上就要跟王青订婚的事,他也说了,只是政治联姻而已,还好心安慰我不要当回事情。 没想到在他破坏了宋烟的订婚宴之后,我就面临了这个艰难的处境。 可我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没有的,除了等他,我还能干嘛…… 隔天,我打电话给宋烟查探情况。据她说,那天大家走了之后,唐世秦就把唐世元和俞珠娣请到了书房,促膝长谈了一次。又带着宋父宋母和唐世元一家一起到了俞家,见了俞老爷子,就这件事彻底说开了,最后俞老爷子拍板,俞屏宋烟订婚。 “啊,不会吧!你真的要和俞屏那家伙订婚?” “嗯,不然还能怎样。俞屏至少看起来比唐胤顺眼一点。”宋烟回答地有气无力,有种心死了的感觉。我只能安慰她让她看开点。 “不看开又能怎样呢,就这样吧,反正很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 “哎……” 再请一天 http%3a%2f%2f.dwxs%2fthemes%2fdwxs%2flogo.png&r=http%3a%2f%2fwap.sogou%2fimages%2ffail_tc.gif"/> 我的书架 最近更新 完本 首页 恋叔笔记简介 恋叔笔记 查看全部2个元素.恋叔笔记 再请一天……类别:都市青春 作者:谢清 书名:恋叔笔记作者君掐了一天的架,去剪头发剪成了……累感不爱,再请一天假……(抱歉抱歉……)以及,想在20来万字左右完结这个故事,坚持一下哦!_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先看到这(加入书签) |加入书架 |推荐本书 |打开书架 |返回书页 |返回目页如果您喜欢,请把《恋叔笔记 再请一天……》,方便以后阅读恋叔笔记最新章节更新连载!如果你对恋叔笔记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六十六决定弃学了 六十六决定弃学了 “话说回来,昨天那个人是你吧?”宋烟话音一转,听上去稍稍有了些力气。 “啊?”我还没从他们三个的纠葛中挣脱出来,没头没脑地问:“你认出我了?” 宋烟在电话那头嗤地笑了一声,“就你那样,我再认不出来岂不是愧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 “啊?我照镜子的时候都没认出自己来!”这是实话,化妆美化了缺陷,平时像个假小子一样,昨天明明还挺“妖艳”的,没想到会被宋烟一下子认了出来。 认出来了还一声不吭就走,我质问她:“那你昨天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昨天那种场合,你觉得合适吗?”她反问。 也对,本来是她和唐胤订婚宴,结果不了了之。但我又有了另一个疑惑:“可是俞屏怎么会自己找上门去啊?他之前不是最反感被拉郎配吗?还有啊,你昨天是不是知道俞屏要去砸场的?我总感觉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什么。” 宋烟一是无话,过了好一会儿我都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不开心了,她才回答这个问题:“是啊……他找过我,事情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样,只不过我们订婚也只是形式上的。他只是看不惯他姑姑,就唐胤那家人,所以唱反调。他倒挺喜欢唐世秦的。” 是了,这也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总觉得那家伙过度自负,唯我独尊,稍微一不如他意就要跳脚。 “对了,现在学校还不让住吧?你住哪儿呢?” 之前还没把家里发生的事告诉她,现在我决定和盘托出:“小烟,我可能不上学了……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他喝酒喝多了,有天摔了跤,脑溢血中风,现在还在医院呢。医生说目前是半个瘫痪了,以后的事情不好说,得看他自己意志力。我妈也没法工作只能伺候他了。上学又费钱又费时间,我找任老师聊过,他劝我继续念。但我想过了,我还是不继续了。”呵呵笑了一下,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我本来也就没有多大理想目标,现在就想着怎么赚钱了。” 宋烟一直很耐心地听我说着,这会儿才问:“你确定吗?虽然我也觉得上课没意思,但是有文凭总比没有好。” “嗯,我慎重考虑过了。左右在北京,你们几个总认识些人,我蹭一份工作总还是有的。”我厚脸皮了,但这确实是条捷径,“再说,我想边打工边写小说的,指不定哪天就成名了呢!” “这样也好。反正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就好。” “嗯。对了,跟你打听个事。我昨天见到大叔了……问你一下,他现在到底怎么个水深火热。上次我问窦学长大叔的事情,他说的好像我负了大叔一样。” 但这个问题,宋烟表示牵扯太多,她不知从何说起。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俞家要拉拢宋爸爸了,古家也想拉拢王家,那么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把王青配给大叔。更要命的是,田教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古家更希望大叔能早一点和王青定下来,省的夜长梦多。可是大叔大概为自己争取了一下,所以跟古家闹了个不愉快。 “所以说,过年那段时间大叔才被困了起来?” “嗯,是可以这么说。”宋烟顿了顿,又道:“现在两家闹得很不愉快,很多事情我也是听说的。现在我爸决心站在俞家这一队,我得顾忌到很多事情。小寒,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古大叔他很有可能马上也要……那你怎么办。” 那次通话,后来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有自己的坚持,即使大叔真的去担负起他的责任了,我也还是相信他说的那句“要不要等”是说话算话的。世界之大,遇到一个你爱着的他也爱着你的人何其困难,我不怕等的,只怕他不爱。我在小说里给了主人公幸福的结局,总应该相信,生活也会还我一份幸福。 俞屏之后也联系过我——他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的,拽拽地说了一句又挂了,像一阵风一样,飘忽不定。 我现在对他的态度愈发慎重了,不仅是因为大叔介怀,还因为宋烟。没有人受得了自己的好朋友跟自己的“未婚夫”联系过密,不管她爱不爱这个人。 至于大叔,自然给了他回复。“我愿意”三个字本来应该放在他求婚的时候再来说的,可惜提前说了一次,下次还得想想应该怎么换个方法。 这些事情做完,窦豆带着一份工作来找我了。 是那家咖啡馆,深居简出,文艺之家。 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家店是陈琛窦豆他们几个阔少凑在一起玩儿出来的。原本没想着用来营业赚钱,后来发现上门的客人还挺多,干脆就找了几个人打理,越做越好,做成了那条街一霸。 “你跟着阿森煮咖啡吧,平时帮他打打下手。晚上的时候人多,不过服务员也多,不会很累的。”窦豆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这要让阿森小哥听见了,估摸着又该扔杯子了。 “你明天就去上班好了,工资不会亏待你的。” 于是第二天,我就收拾行囊去上班了。在对我表示热烈欢迎之后,阿森小哥就开始给我进行全方位的煮咖啡技能培训。 万万没想到,小小的咖啡豆有那么多学问。咖啡豆是现买回来的,所以怎么煮还得根据咖啡豆的烘培程度去选择。“山不就我”,只能“我就山”了。难怪说咖啡不止是饮料,而是一种文化了。 一个白天就在听天书中度过了,什么虹吸式、美式,摩卡壶,听得头都大了。最后阿森看我实在无语了,告诉我目前学会一种就可以了。我听了,如蒙大赦,就差谢天谢地了。累的趴倒在桌上的时候,阿森好笑地“呵呵”了一声,“这么点工夫就累了?” 我勉强抬起眼睛看他:“师父,徒儿真的累了……”他好气地朝我摆摆手,像在嘲笑我体力透支。 咖啡馆的营业时间比较特殊,从上午十点一直开到晚上十一点,这么长的工作时间,所以有两班制。一天十点到下午六点,隔天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一点,两班轮流。阿森是这家店的店长,常年驻扎,所以他工作时间最长。 “今天先下班吧,明天晚上六点到就行。窦豆关照过我,让你十一点下班那天直接住店里,你只要带换洗衣服就行了。” 我一听,来劲儿了:“谢谢师父!明天一定准时到达!”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日子就走上了正轨,工作小说两不误。第一本买断的小说已经通过了,只等对方支付稿费。代价也是有的,就是睡眠比以往少了不少。写小说也是个很需要体力的事情,经常熬到十一二点。 但现在的生活,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盼头了,索性努力一点也好。 宋烟和俞屏定下来了,订婚日子也定了,只差等到那一天,确定关系。所以说大户人家也能折腾,换了这个换那个,竟然也没有完全撕破脸皮。 宋烟邀请我去订婚宴,我考虑了一番还是拒绝了。说实话,不是特别像看到那样一幕,又不是真心相爱,偏偏还要绑在一起,不一定不幸福,但让我这个知情人看了一定会觉得不舒服。 宋烟也就没有坚持,对她来说也只是一场形式而已。 阿森师父开玩笑地跟我说,那个圈子里的事还是少碰为妙,装聋作哑蒙混过关即可,不必太放在心上,我们这种平民百姓瞎掺和,迟早有一天被人扒了皮。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告诫我的,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舒服。 六十七生死有命 六十七生死有命 宋烟、俞屏订婚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稿费到账的后一天。杂志社给的还挺多的,就想着得买份体面的礼物送她。平常人家,闺蜜订婚结婚,也得盛装出席,送上一份心意。但她不是平常人家,我并不合适出现在那个场合。 倒是俞屏还想着看我和大叔的笑话,问我要不要去,被我一口回绝了。到现在,我已经能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性格。“人之初,性本善”,这个话并不对。刚刚出生的婴儿,只有动物本能而已,人类才有的那一些“性”,其实都是被环境影响而来的。俞屏这样张扬霸道,其实是缺乏安全感的另一种形式的呈现罢了。 预算有限,我给她买了套护肤品。这玩意儿女生都喜欢,瓶瓶罐罐,再多也不嫌多。 遗憾的是,她是这场仪式的女主角,前一天根本挪不开脚跟我见面。但其实那也不是重点,他们怕她逃婚,才是最致命的。所以宋烟才无奈地跟我说让我别太放在心上,礼物等到事情忙完之后再给也不迟。 这一次没人劫持我了。 订婚当天,我和阿森师父守在店里。时不时会来溜达一圈的窦豆也消失不见了。这一天的咖啡馆特别冷清。 阿森师父趁机给我灌输“对方不好惹”的言论,给我洗脑。苦口婆心地劝我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他可能听说了我和大叔之间发生的事,坚定不移地认为大叔有负于我,我应该趁这个时候赶紧溜走,重新做人。 也是没想到他原来这么话唠。虽然出发点是好心,但未免真的有些烦人。 他还特别喜欢一次次擦杯子,活像是要把杯子搓下一层皮来。边擦边念叨那些句子。打个不好的比方,就跟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像蚊子一样嗡嗡嗡地叫啊叫的。 最后我实在忍不了了,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拍,道:“师父!别再念紧箍咒了,徒儿头疼!” 阿森被我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惊魂未定,手里的动作都暂停了,眨巴着眼睛像在咀嚼我说了什么。 半饷,才对着我捧腹大笑。 笑得都要抽过去了:“咱能别这么逗吗?哎玛,笑死人了。” 说完那句之后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并不在意:“真的很烦啊你!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自己控制得了啊!” “那你喜欢他什么?人帅?温柔体贴?还是有才多金?” 这个问题问倒我了,但他说的这些都不全是。我遇到他的时候,哪里有才多金了,只不过奶茶店小老板而已。 “我也说不清楚……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就是他的感觉!” 阿森“切”了一声,对我说的嗤之以鼻,“小姑娘。听我一句,爱情不代表婚姻,婚姻不一定是爱情的终点。别守着死理过日子。” “知道啦,师父!” 阿森是个话唠文艺青年,心地善良,但总是喜欢带上主观色彩。跟这种人相处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那么累。他几乎把心事都挂在脸上了,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讲错话得罪人家,何况还是“上级”。他长了一张帅气的脸庞,但接触久了就知道,拥有一颗屌丝的心。 除去给宋烟买礼物的钱,又给家里汇了剩余的稿费,也能支撑我妈过一段时间了。虽然离医药费还差很多。 打钱回去的时候自然也通了电话。他还是连话都说不清,冒出几个咕噜咕噜的声音已经是不错了。我妈对我赚钱养家这件事情特别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说不用不用,听得我才真的不好意思了。 这样也好,能用钱抵销我不愿面对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宋烟再次回到我的视线的时候,是和俞屏一起的。两人好像在闹别扭,进门的时候我先看到了宋烟,慢了半拍,才看到后面跟着俞屏。 “小寒,工作地怎么样?”听声音,似乎心情还不错。 我冲她挥挥手,回答:“还不错。” 说着就从吧台里面弯腰跨到了外面,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心情还不错嘛。” “嗯,是还不错。”她回答。但她后面的那个人看着就不是不错了,是有点“错”了。顺着视线,第一次见到那么别扭的俞屏。 “他怎么了?”趴在宋烟耳边悄悄问。 “没事,意见不合,差点打了起来。” …… 不过看样子,这两人似乎相处地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不少。 阿森有些不待见俞屏,一见他进门,脸上的小梨涡马上消失无踪,变成了硬邦邦的死人脸。俞屏本来就跟窦豆他们那群人不对付,倒也能理解阿森的反映。但现在关系错综复杂,要理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等坐下来,咖啡端上,阿森特意给我放了会儿假,陪客。 我坐在刚刚订婚的两个人面前,目目相对。 “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好。”俞屏一脸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往后一倒,打算休眠。 但我哪里真能当他不存在啊,只能和宋烟说的话自然就被咽下了肚。只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又问了问两家人家斗法的情况。宋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俞屏听到了,告诉了我一个重磅消息:“师父快不行了,你的大叔最近可是在受苦哦。” 我被他唬住了,“田教授?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他把手往后一枕,“怎么说也是我恩师,我还是很关心他的。” “那古寂,现在怎么样?”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俞屏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是医院,军区医院,就是上次陈琛来过的地方。 据说田教授得的是癌症,很严重,已经到末期了。快要扛不住病痛的折磨,不得不来医院救治了。我问俞屏为什么之前田教授不去医院,他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我也没听清。 据打探,病房里一直有人守着,一般人还进不去。俞屏身份尴尬,带我进去也不合适。只能用粗俗的办法了——假扮护士。 这就容易很多。俞屏直接找到了护士长,命令她给我找了件合身的护士服,又给拿了一本本子,让我装模作样跟在护士一号后面记录就行。 走到现在,真的印证了“人世无常”这个词。没想到三番两次助我一臂之力竟然会是俞屏。更没想到他会和宋烟走在一起。 护士服一穿,口罩一戴,没人能认出来了。 护士一号帮我检查了一遍,拍拍我的肩膀,道:“别紧张,都是从实习生这样过来的。”她以为我是实习生来着。 我赶忙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田教授的病房在高层,单人间的,环境很好。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快到尽头的地方,门口站着清一色黑色的两个保镖。站的比白杨树还要直,一看就是从军队里被拉来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护士摘了口罩,指着我:“这是新来的实习生。”丢给我一个眼神,我也摘下了口罩。 两位小哥特别严谨,看了好一会儿才让我们通过。 一开门,就看到田教授的夫人。前不久刚刚见识过她的厉害。更重要的是,见到了大叔。他在落地窗外面的阳台上打电话来着,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例行检查……” 田教授睡在病**,脸色刷白,眉头揪着,看着就很难受。可能睡着了,没发出一点声音。这个小老头儿前不久见到的时候还很精神气,不想过了个年,现在就躺在病房里,毫无生气。 六十七炸毛上 六十七炸毛(上) 病房布置得很温馨,小家电一应俱全,阳台上是翠绿的绿色植物——事实上,这个时间的北京,大街上一瞅,还都是光秃秃的枝桠,远远没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但绿色是生命的颜色,病人多看看是有好处的。 田教授卧在**,远远看去,抿着嘴唇,睡梦里都那样难受。 已经听说了他的病症——肝癌晚期。癌症都很折磨人,到最后会痛到撕心裂肺,旁人看着都心疼。田教授现在的病情,据说也只能对症治疗,以口服肝癌药物为主,这是军区医院几个专家的一致意见。 他原本就很清瘦,现在被这病一折磨,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肉了。他的夫人就陪在一旁,头发没有盘起来了,低低地垂在而后,反而减龄不少。但她的背影很哀伤。 “夫人,查房。” 但其实没有什么好查的,诊疗之后并没有动手术,只是每天开着昂贵的西药而已。我猜想,像他们家这种大户人家,必然是有私人医生的,之所以待在医院,只怕是为了方便起见。 大叔终于打完电话,移开落地窗回到病房。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和往常的明朗相去甚远。我装模作样地拿着记录本,偷偷抬眼看他,竟发现大叔的眼底是厚厚的黑眼圈,大大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那是超负荷工作了许久才会出现的样子。 穿着护士服带着口罩,包裹地这么严实,但就因为那一眼,大叔已经很犀利地认出了我。他满脸不赞同地瞪我。 “小木气消了吗?”田夫人忽然问。 大叔正在瞪我,被问得猝不及防,更可怕的是田夫人顺着大叔的眼神也看向了我。好在她没在意。 “没事,一个人在家耍脾气呢。” 田夫人叹了口气,“小木这孩子就是太娇气了,你有空多关心关心他。过几天,我们也该回家了。” 大叔点点头,没再出声。 那边,护士也已经查房完毕,跟田夫人打了声招呼要走。见我还定定地站在原地,甩了我一个眼神。 关上门的时候,我听到大叔在说:“妈,我出去一下。” 所以我没走远,到了电梯口,就不走了。护士还奇怪我怎么不跟上,我扯开口罩:“抱歉,我不是实习生。护士长知道的。”她好像也见怪不怪了,看了我一眼也就走了。 我在走道里等他。 没多久,大叔就来了。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但是没有转头,直到他停在我身后很近很近的距离,依旧没有转身。 但我能很确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了。他比我高那么多,站在我背后就像是堵小山一样罩住了我。前一段时间在写武侠,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论调很有意思,说的是习武之人,最忌讳把背后暴露被敌人。而往往,你能安心交予后背的人,就是你最信任的那一个。 我不习武,但也觉得真是如此。 我没有动作,大叔也傲娇地没有做什么。我其实很希望他这个时候能做点什么,但他最后只是迈过我,去按了电梯。 这栋住院楼不高,住的都不是一般人。探病的人也没有那么热闹,电梯很快就上来了。 “叮”的声音响起,接着,我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往电梯里带。 “谁把你带进来的?”进了电梯,大叔的声音还是冷冷的,问的话题也冰冰凉透心凉,把我心头的满腔热血一把浇熄。 而且他已经放开了我的手。 “没人!我自己来的。” 电梯的镜子里,照出两个人影,都黑着脸,表情凝重。我是被气的,他是怎么的我也不清楚。好心来看他,还被“恶语相向”,是个人都得发脾气了。更可恶的是,我都这样炸毛了,他却还在自顾自地哀叹。 “你到底几个意思!”就受不了这种尴尬至死的境遇,我的小宇宙忍不住爆发了,拽着古寂的衣服质问:“我好不容易混进来想看看你,你干嘛摆出这样一副脸色?你说的都是耍我的吗?现在看到我都嫌弃了!”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又是密闭的空间,声音一大,还有一点回响,气势镇人。 仰着头说这番话,虽然力度大打折扣,但好歹也是拿出了应有的气势。这段时间过得够憋屈的了,感情,感情不顺,家庭,家庭不顺,我又该找谁理论去。 “没有嫌弃你。”他的声音闷闷的。 索性已经说开了,胆子也放开了:“那你刚刚那样问?”设想中,明明应该感动得要命,然后胡天海地地来一场久违的拥抱,这才应该是正确的剧情才对啊! 六十八炸毛下 六十八炸毛(下) 激动地挥起了小拳头,当然不是想揍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情到深处无怨尤,我这是情到深处挥拳头。 “每次都给我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消失不见,我也会失落的啊大叔!你知道不知道每天待在那个房子里,可是你都不在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就好像两个人的感情,只有一个人在努力,还是见不到太阳的努力,所有一切都只是假象的感觉。梦醒了,了无痕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在哪里,明明有联系方式,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或许阿森说的对,这就是*裸的拒绝。拒绝我进入他的生命罢了。说什么为我好,等我想明白,只不过是最婉转的拒绝而已。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我别开了眼睛,轻声问:“你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镜子里,我瞥见他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一点点变凉的最后一刻,他把我拥在了怀里。 “傻东西。” 电梯到了一楼,大叔放开了我,又变回了一本正经的禁欲系男。只有手还拽着我,很大力,可能是怕我跑了。路过的人好奇地盯着我被拽紧的手看,被我一眼瞪了回去。古寂无奈地把我往后看的脑袋掰正,说了句“别闹”。 他把我带到了住院部的一片小广场上。看着是有很高大的树木,还有些矮木丛,但冬天还没过去的缘故,都是枯黄的颜色,天色也不怎么晴朗,总有一种幽暗的意味。自然人也不多,病人都躲在病房里呢,谁会在这种天出来受罪。 “好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这样不清不楚不尴不尬的也不是事儿。 古寂奇怪地看着我,眼神幽怨,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但我这次不会被他无辜的表情给欺骗了,决定拿出女王的气势,指点江山。 “大叔,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说法吗?” “什么说法?”他反而觉得我很奇怪,“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也是,他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大概觉得我等他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哪里又知道我那些酸楚的心情呢。 “可是,我听说你要订婚了。”我不是逼他做什么决定,可是感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从来不跟我说他的事,所有的决定都是他一个人完成。我能做的无非是配合,可那样被动的情绪让人很挫败。 “古寂,你知不知道,我就退学了。你可能知道的吧?我在阿森师父那里打工。可是你没有说一句半句话问我发生了什么。或许你觉得我不需要。但除了你,我还能抱着谁求一个安慰?年前的时候我在想,以前是我太内敛了,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说。但扪心自问,你又何尝不是?” 我越说,他脸色越差。阴郁的样子比天空的阴霾还要深厚。我大概也心理变态了,竟觉得刺伤他也比毫无反应强,这个时候还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回答。好像蹦出一两个字来对他而言是酷刑。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我,也再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想笑。虽说他以前就话不多,像现在这样词穷的时刻也是不多的。“那这么说,你是要订婚没错喽?” “清寒。” “嗯?” “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我问他。 但他躲开了我目光灼灼的样子,看向光秃秃的树丫,“一定要这样尖锐吗?这样伤害自己,真的开心吗?” 倒应该感谢他,还只想着我,没有说及自己。 “开心啊,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订你的婚,我做我的工作。说好了等你,一定会等的,只不过如果再让我遇到一个帅哥,就不一定等得下去了。” 回应我的是他一脸的赞同。 临走的时候,他终于说了句话,让我有困难找窦豆,他能帮我解决。我没有应,挥了挥手,自由自在地走了。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完成,灰溜溜地回到了店里。整个人都恹恹的,趴在桌子上,被阿森一顿臭骂。也不清楚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神通,总好像一切情况尽在他手中掌握似的。这次又知道我做了件蠢事,恨铁不成钢,劈头盖脸一顿骂,还罚我拖地抹桌子,脏活累活都被我承包了。 说的好听是为我好,让我尽快摆脱灰败的情绪,但从他一系列的举动来说,嗯,我觉得这是早有预谋的。只差找个借口而已。 不过,人真是贱骨头,一干活,还真的就把那些破事儿忘一边去了。 只要一停下来,满脑子都在问自己,他究竟几个意思。想的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一切都是未知数,能做的无非就是边走边看而已。 我强烈怀疑最近这段时间,我生成了招“谈话”的体质。一个个都来找我,还都是女的。 上次是凌茗,这次好了,王青,大叔的准未婚妻。 她是气势汹汹地走到店内的,我那时候正无所事事闲着呢,一看到这个女人,心下一跳,想着肯定又是来找我谈话的。果不其然,她拎着精致小巧的包包,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几步迈到吧台:“找你的,过来说话。” 我本来不想理她的,但阿森一个劲儿给我使眼色,内外都迸发着“你怂吗?你倒是上啊”的气息。于是抹布一甩,决定应战。 王青长得其实挺可爱的,是那种娃娃脸的小女生,走甜美风。只不过我不喜欢这种类型,那是泡在蜜罐子里才会长成的姑娘,而我,决然不是。 她找了个位子,随意坐了下来,“你坐啊。” “要喝点什么吗?” “废话真多,我不是来喝茶喝咖啡的。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哦?”我也坐了下来,“有什么就赶紧说吧,我还在工作。” 王青一副“工作值几个钱”的姿态,鄙视过后,又回到正题,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墨哥马上就要跟我订婚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我听不下去了,如果是来炫耀的,又何必呢?我哪一样东西能比得过这位大小姐:“抱歉,如果你是来告知我这个消息的,那你请回吧,我没有兴趣听你讲。” 王青却斜了我一眼,这情况略显诡异。我忍不住要问:“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先撤了。” 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王青又说话了:“墨哥还真的没说错,你就那点胆子,什么都要逃避!” 猛然转身,瞪她。 “行了行了,不想跟你这儿演戏了。”她忽然放低了语调,“坐下来听我把话说清楚吧,我也累了。” …… 原来,她对大叔的喜欢只是纯粹的欣赏,不是爱慕。她也有喜欢的人,对方家世普通,不值一提。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会害死人。你肯定不知道,现在古俞两家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我是偷偷听说的,当年就是两家人家在婚事上有一方毁了约,后来才老死不相往来。到田伯伯收了俞屏做学生,关系才缓和了一些。” 王青跟我说着豪门秘史,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被偷听。 “我们哪里有什么自由。就连婚姻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墨哥都跟他妈妈闹翻了,他只是不想你知道罢了,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句话我反对:“但我总有知情权的,再说,他说出来不是更好?” “说出来?说出来有用吗?有任何帮助吗?”她驳斥我,“既然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另一个人也担心呢?”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而且,你不要跟俞屏走的太近,墨哥从小受到他的欺负可不算少。” “等等,我有问题。你们不是准备订婚了吗?想好出路了?”我很关心这个问题。 六十九谁说了算 六十九谁说了算 闻言,王青一顿,就是看向旁边的墙壁都不再看我。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是有意要打听你和大叔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无视我的。” 她回话了,“没什么可以讲的,订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和古寂会处理好的。”她似乎在嘲笑我的多疑,“再说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对我又没兴趣。” 我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行了,事情也跟你说清楚了。就一句话,没事儿别总跟他置气。虽说这些话从我嘴巴里讲出来像在挑衅,但我没有恶意。他被古家收养的时候已经挺大了,小时候跟我们玩儿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闷声不响的,什么话都憋在心里。那时候俞屏就老是欺负他,好像还把他关在小黑屋里关了好久。我记不太清了。他本来就是习惯了这种性格,你让他怎么跟你说那些困苦的事。”叹了叹气,又接道,“昨天你去了医院之后,他又被关了起来。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医院里没有眼线吧。” 她说的轻飘飘,我听得却很沉重。 “眼线?”这个词竟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简直难以理解。 “对,田伯伯现在住在医院里,他们怎么可能不安排人在医院照应?但你偏偏还要上门让人给抓着罪证。要不是古寂自己担下了责任,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我不知道探访一个人还会被监视,这里面还会这么九曲十八弯,已经颠覆了我对普通人生的看法。 呐呐地说出:“是俞屏带我去的。” 王青“呵”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最喜欢做这种小偷小摸嫁祸离间的小人了。” 送走了王青,阿森端了一杯看不出原料的果汁,笑眯眯地朝我走来。 “喝了它。” “为什么?一看就不好喝,我不喝。” “胆儿肥了?让你喝就喝。” 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师父,只能自认倒霉,“好吧,我喝。” ‘嗯,这才乖嘛。喝完了告诉师父味道如何哦。” 他的表情太奇怪了,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一喝下去,味道意外地还不错。果真人不可貌相来的。 他眼看着我喝了几口,关心道:“味道怎样?” “嗯,还不错。” 阿森高兴地要跳脚了,“yes!我就知道,这是可以的!” 对着果汁端详了一阵,还是没看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混合物,“师父,您揭秘吧,这到底是个神马玩意儿?” 但此刻的师父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容光焕发,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我们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就是!研究好喝的果汁。”他也是个抱着强烈探究心理的人,在确认了试验初次胜利之后,开心地就差手舞足蹈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他,狂喜。 隔天,有一条新闻上了头条,古xx无罪释放。从政界新闻到娱乐新闻,都被刷屏了。人们热切地讨论着结果的真实可靠性有几分,还有些脑洞大开的网民开始揪住细枝末节编出了有模有样的阴谋论。当然也会有骂声。只不过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考虑的是,既然人被放出来了,那是不是代表古家和俞家的一次互相妥协呢。 没人回答我,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罢了。 就在这样一片风轻云淡的日子里,也终于迎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无力感爆棚的时候。 订婚宴前一天,大叔给我发了信息,很公式化的语气,告诉我他不得不先订婚了。其他的话一句没有多说。但因为王青教育过我了,也觉得自己是应该体谅一下大叔的处境,所以没有和他闹。 我这样的人,总是得受尽了磨难,才能见到阳光的吧。 那天的晚上,我打电话过去,想听听他说话也好。但可惜电话才接通没多久,我甚至只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喂”,就被无情地打断了。 爱的人订婚了,新娘不是我。要搁以前,我可能也会嚎啕大哭,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时过境迁,心境也变得不一样了,心里还会有些抽痛,但总还是要相信他。 我找了窦豆,让他帮我混到订婚宴当中去。 刚回北京找他的时候,他似乎对我有所误解。后来大叔应该跟他解释过关照过,所以这次的态度又恢复了以往。 “你住哪里?我明天来接你。唯一能混的就是服务生帮佣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寂哥看到了心疼可别说是我的主意。” “嗯,我自愿的。” “那行吧,明天早上来接你。” 于是便是一夜难眠,勉勉强强入睡了,没多久闹钟又响了,不得不爬起来洗漱准备。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很亢奋,有种马上要上战场的即视感。我想,当事人也就跟我差不多的心情了。 上午十点,窦豆准时出现在家门口。门铃一响我就迅速冲了出去,开门的时候动作太猛烈,还把装酷中的窦学长给吓了一跳。 “看着挺精神的嘛,昨晚睡得怎样?”他明知故问。 我死撑:“嗯,还可以。” 窦豆嘁了一声,“那赶紧走吧,还得给你捯饬捯饬。” 我纳闷儿,“捯饬什么?” 他没有回答。 车子一路行驶,发现并不是去古家的路线,问了窦豆才知道原来是把订婚仪式放在了酒店办。 “大叔不知道我今天会偷偷过去吧?你确定你没有把消息透露给他吧?”停车的时候,手心隐约出汗了,早前的不紧张也变成了忐忑。再次跟他确认,万一大叔知道我来,我就打算很怂地溜走。 “没有,放心吧。” 订婚宴是晚上六点,现在时间还很早。 进了大厅,就有经理上来询问,窦豆说准备一间化妆间要用,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准备去了。这才中午都不到,酒店人际萧条,唯独就是大厅正中央,穿梭着很多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场地。 我问窦豆要化妆间做什么,他说给我化妆…… 再次坐着毫无还手之力,被人在脸上涂涂抹抹。化妆师不是上次那位,这次是个女孩子,窦豆的表妹。她自己画着特别夸张的烟熏妆,眼睛周围黑漆漆的,衬得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穿着干练帅气的皮靴短裤,上面一件马甲,巾帼不让须眉,就是一枝铿锵玫瑰。 “我表妹,化妆界的女王。她会帮你搞定的。”窦豆临走是这么宽慰我的。 女王左看右看,还扶起我的下巴看了看,说:“这样吧,我觉得你剪短头发更合适。”说着,用手比了比短发的样式,“现在这样太苦逼了,不好不好。” 我有些自暴自弃:“你觉得怎么好看怎么来吧,只要别把我剪成板寸、光头就行。” 一个响指,“就等你这句话。” 好嘛,地上那个行李箱,我以为是别人不小心落下的,结果人一打开,里面全是化妆造型的工具。不过也足以说明人家确实够专业。 一个小时后,镜子里那个更像男人的人,我已经认不出来了。 “怎么样?够震慑力了吧?” 顶着一个类似鸡窝的脑袋,确实有够震慑力的。 “我可是把你往小鲜肉方向打造的。待会儿西服一穿,保证谁都认不出来!” 左看看右看看,造型真的还算可以,能进得大厅了,于是说“谢谢。” 女王大手一挥,“没什么,我就喜欢倒腾这些。你以后有什么时候想不通了,想换发型想上妆,记得找我啊!” “哦哦,好……” 七十上 七十(上) 着装朋克复古的烟熏妆妹子在听到我说“好”以后,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了抓“小鲜肉发型”,镜子里那个线条明朗,脸蛋更显精致的人,倒真有几分小男生的模样。 “对了,”她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眨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问我,“你今天是来干啥的?” …… 敢情她还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又抓了把头发,“窦豆没跟你说起吗?” “没!”大手一挥,“他才不会这么好心告诉我呢,只嘱咐我把你往认不出来的方向改造。” 我觉得她看着像心地善良的好人,又这么直爽,所以半遮掩地回答:“我混进来当服务生的,是想见见喜欢的人。”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但我总觉得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两颗红红的爱心。 “喜欢……喜欢是个什么感觉啊?” 我捧住了心脏,战战兢兢地确认:“喜欢就是喜欢啊,你没喜欢过谁吗?” “就是没喜欢过所以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喽!”她毫不在意这个问题,“我长到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做这个事情了。”指了指那一行李箱的工具,“每次给别人化妆做造型,最后展现出来特别棒的时候,就觉得那是最美妙的体验!” “嗯,”我点头表示同意,这次是真心地表示,“我觉得你给我弄的样子也很棒!” “嗨,就算大家都觉得好有什么用呢,我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地从事这一行。”语气轻俏,像是习以为常。 是啊,人活一世,有多少无奈之事数不胜数,难怪古人说自足常乐是为真理。 窦豆从经理那里抠来了一套男服务员的服装和一张伪造的工作牌,让我潜伏其中,慢慢享受爱人的订婚宴。 有了工作证就能四处溜达,当下时间还早,便把整个大厅摸了个透。当然其实视野很开阔,站在一角就能看到全貌,我是为了保险起见查探各个位置的设置和摆放。 又去了酒店门口,一出门就是一个小广场,有着漂亮的音乐喷泉,还没到晚上,喷泉并不高,但也好看。广场四周已经停了很多豪车。我认不得那些车子的车标,只是一眼看过去觉得那必然是豪车无疑。 古家大概是书香世家,做不来在外面摆放横幅、照片这样丢面的事,所以广场上没有任何“古寂王青订婚”的字样。 但整个广场被鲜花豪车填满,想来就是有贵客临门。那大红的地毯铺满了台阶,一直延伸到酒店里面。门口是身高几乎一模一样的礼仪小姐,广场周围站着西装革履的车童。一切俨然有序,只等正主驾到。 快五点的时候,两家人家率先到了酒店。 古寂陪着田教授一起出现的。古珏陪着的应该是他父亲和他爷爷。我第一次远远看到古老爷子,已经满头白发了,却还精神矍铄,很是精神。 王青家相对弱一些,无论是从人数还是气势,都是如此。 我目送着大叔和田教授的身影进入大厅,却看着心惊。田教授似乎步履艰难,大叔搀着他也还走的很慢,他夫人走在另一旁,温温婉婉的样子却跟造型师说我一样是很“苦逼”的。 病痛,人类最厌恶的事情,却又不是只发生在坏人身上,那些抗过了岁月无情,挨过了少年穷的好人,末了还是逃不离“病痛”二字,那才是最悲哀的。 这么想着,一个想法就跳进了脑子里。这次的订婚宴如此声势浩大,是不是跟田教授的病也有一丝关系呢。 七十一下 第一时间更恋叔笔记七十一(下),谢清 恋叔笔记71新v章。 如果你对乐文 网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 奇怪的是,一堆大人里竟然看不到小木。连古老爷子都出动的日子里,难以想象他们没有带上小木。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小朋友是一个人气势汹汹地到达酒店的。这天是个艳阳天,天气很好,白天的时候连天空都是蓝色的,现在已近黄昏,硕大的夕阳挂在天边,半个天红彤彤的,非常漂亮。 但小孩儿脸色可算不上好看。绷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像在咬牙切齿一般。老管家跟在他身后,一张苦瓜脸愁容满面,手要伸不伸,唯恐小少爷又发什么脾气。可小木怎么说也应该有五六岁了,绝不至于正常走个路还会摔跤。何况那小子智商还很高呢。 依照常理来说,订婚酒也好婚宴也罢,男女主角是应该一共迎宾客的,以示对亲朋好友到来的欢迎。不过我偷偷摸摸观察良久,感觉大叔和王青进了酒店就不知所踪了。大厅入口没有影子,张望一番,里面也没有。 于是,我再度溜到了大厅内,静待仪式开始。 之前说了,古家不是一般人家,当然也可能是我见得世面还不多,所以总觉得他们不走寻常路。大厅里布置根本不艳丽,可以说是相当素朴,但素朴的东西往往更考验功力。香槟甜点,服务员准备就绪原地等待,一些已经到达现场的宾客也都穿着正装。西装、晚礼服,**旖旎。非要用一个词去形容的话,只有“名流”了。 又何尝不是一种交际呢? 国人就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吃点菜,灌个酒,生意也就成了。我以前总想着这种伤人伤己的事情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现在也没能得到一个答案。大概骨子里遗留下来的东西很难剔除吧。 时间还早,但宾客陆陆续续都到了。最养眼的是那一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地进来的时候,全场女性的目光都像淬了火一样,能把人给灼伤。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也还会这样热衷。 这些人都不缺钱缺名了,如果还长着一副好相貌,自然就是女人追逐的焦点,男性自尊大约也会爆棚了。 窦豆又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其中之一。人家都是正装出席,他偏不,可能是中途回去换的,反正穿了件黑色马夹,里面雪白雪白的低领t恤,颜色反差带来的视觉效果非常震撼。而且他皮肤白,跟旁边的西装青年相比,就像一个魅惑的暗夜骑士,性感又俊朗。 他是目前唯一一个一眼就能认出我的人了,被他发现我在偷看,得到了一个媚眼的回报。 果不其然,订婚宴做成了酒会的形式。 “吉时”一到,就有司仪上台讲话,简单介绍了今天的主题。接着就是所谓的“新人”入场,跳第一支舞。 司仪一下台,大厅就变暗了。追光灯打在主角的身上,堪称梦幻。 大叔此刻穿得异常端庄,不过还是老路子,没什么新意。王青穿了一件白色及地长裙,简单编了个发型,非常森系文艺。不过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再文艺的装束都增添了几分可爱在其中。男才女貌,或许说成男貌女貌更合适。 白裙飞扬的那一瞬间,端酒杯的手有点抖,心脏有点抽。我还是义无返顾地信任他,但有没有底气只有自己知道。他们的世界太难仰望了,而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逃了。 一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出酒店的时候,有保安拦住我要看证件。好在员工的证明还在,也就放行了。这时才发现,酒店周围还设置了警戒线,倘若我没错看,还见到了荷枪实弹的军人。 果真是大场面。 见到了如何,不见到又如何。人有时候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可能会有怎样的心情,偏偏还要去体验一下那种感受。等真正体验了,又会想自己是不是在找罪受。 循环往复,乐此不疲。这就是人类。 后来的那几天,情绪一直很低落。平时如果是这个样子,阿森早就来骂我了,这次却没有。甚至眼神里带着柔光,柔情万种——我猜他肯定又是在脑补我的悲伤情史了。 窦豆打过一个电话来问我订婚宴好不好玩,问我后来怎么不见了。我敷衍着回答了他几句,最后词穷,连回答什么都不清楚了。 最淡定的还是古寂这个人。可能就像王青说的那样,不想我参与其中,也不想让我知道他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他想以一人之力扛起所有的责任,却独独漏算了我其实愿意陪他一起承受。 苦难这玩意儿其实很有意思。熬过去了可能就是海阔天空,熬不过,要么被折磨死,要么自己寻死,总归不会有好结果。当然那是对于一个人而言。如果有另外一个人愿意坚定地站在身边一同承受,那又是另一种境遇了。 但他不说,我也无可奈何。 花了那么大心思的一场订婚,过不久就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新闻里播报的事件,似乎古家的势力越来越大,俞家有走下坡路的趋势。 宋爸爸虽然也有权势,但到底老巢还在s城,京城里他还插不上手。古家暂时领先也就不难想明白了。 七十二改行吧 七十二、改行吧 七七八八的消息,我本无意留心,奈何阿森师父一直在耳边叨叨,大脑只能被迫接受信息流通。m.乐文移动网到后来,已经能够自如地切换各种模式,任凭耳边东南西北风了。 咖啡馆的生意非常稳定,稳定到了每天的客流量几乎能保持在同一水平线,当然周末除外。很快就适应了边打工边写小说的生活。每天忙忙碌碌,虽累却也充实的很。写文的时间可以划分成两半心情。一半激昂,一半颓废。勾勒一个故事的时候往往是最兴奋的,总觉得自己能写出一朵花儿来,更文的时候又非常痛苦,尤其卡文这件事,是让所有网络小说作者分分钟都想切腹自尽的。 我以为,这样稳定的日子总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命里注定遇到的劫还是没能躲过。 那天早上是不用去咖啡馆的日子,前一晚还连夜写了两个章节,早上正是睡得最熟的时候,又被电话给吵醒——自从一个人住了之后,手机是一直开机的,觉得有依靠一些。我没有起床气,但语气也不好。 来电的人却是对我最好的奶奶。 “小寒呐,你爸爸病又加重了,我听你伯伯说昨天晚上进了急救室。”奶奶的声音依旧苍老,不,是更加苍老。 委婉地透露出“家里没钱”的信息,想让我要么回去照顾病人,要么多赚点钱寄回家。 “怎么说也是你爸爸……” 所有的心酸艰难都抵不过短短几字的重量。 “我不回去了,我会想办法先弄点钱吧。”咬着牙应了下来,真的走到这种地步又能怎么办,回去就是无穷无尽的磨难,或许留在北京还有一线生机。 我不觉得自己这是自私的表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孝敬父母乃人性美德,可若拿这标准绑架所有子女,未免才是道德的沦丧。 奶奶应了下来,再无他话。 彻底睡不着了,早就对家里死了心的那半颗心脏彻底死了。 我找了宋烟,让她带我去夜阑找秦楚。 她来接我,司机开的车。路上的时候,我跟她说了所有的我能说的东西。包括我现在的处境,家里的压力。 对着她把所有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不想跟你或者大叔借钱。借了钱还是要还的,而且心理压力更大。我想找秦楚,进娱乐圈做幕后工作。应该不会轻松,但钱总会赚的多一点。这就够了。” 但她不是很同意:“何必这么辛苦呢?小寒,我知道你很要强,但朋友之间有时候不需要计较这些的。” 她说的很暖心,我也很感动,但想法还是会坚持,“所以让你带我去找秦楚呀。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应该会卖你这个面子吧?” “那可说不准的。” 这还真是让她说准了。 到夜阑,见到秦楚,说了想法之后,他全然和上次的热情变了个样,晃着手里的高脚杯,轻刷刷地道:“幕后工作者?你不行的。” “为什么?我还没做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 杯子里还剩一点点红酒,被他一干而尽,仰头的时候,面部线条堪称完美。也难怪人家都说他是最帅艺人boss了。这个称号,舍他其谁。 慢条斯理地咽下,自在地欣赏我愁苦的神色,直到宋烟都看不下去要说话了,秦楚才张口解释:“我的意思很清楚了,你只能做明星,幕后工作,你做不来的。” 这算什么吗,简直就是看不起人。我还想跟他好好理论,但宋烟看出了我的意愿,提早制止了我。 “你得了啊,要不是真的想找你帮忙,小寒就不会特地找上我一起来了。就算她不适合这份工作,你也帮个忙吧,磕破头皮也是她的事情。” 秦楚一笑,“是啊,磕破头皮是她的事。收拾烂摊子就是我的事了。” 我和宋烟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这话确实不假,明明不想麻烦任何人,其实最后依仗的还是宋烟的朋友交际圈。 但秦楚反而话音一转,狐狸般的眼珠子瞅了瞅我,“我先收着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小寒是吧?明天去公司上班,到了直接找前台,就说已经预约过我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只知道机械式地点头。 走出夜阑,北风呼啸而过,才呐呐地说:“忘记问公司在哪里了。” 宋烟没好气地拿帽子打了我一下,“还真是没救了,不会问度娘啊!” “哦哦……”拿出手机,又想到一个问题,“话说,他的那家经纪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下,宋烟也彻底不理我了。 跑到店里跟阿森说辞职的事,他一点都不意外。 “我早就料到你肯定会走了。”不过我觉得他还是有些不舍的情绪的,今天擦杯子的力度明显地告诉别人主人有多么力不从心。 我问他怎么这都能料到,他一脸不想被打扰的模样,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但既然他能理解我,就已经再好不过了。 跟阿森告别完,我去了趟商场。是为了买制服去的。娱乐公司也是公司,在我的理解范围里,公司上班都应该穿着得体的西服西裤的。 选了一家价位适中的店,试了几套,营业员小姐一直说我长得太年轻,怎么会想到买制服。我回答要去面试,她就以为是大学里什么考试的面试,我也就没有戳破。 一套服装连鞋子在内,近一千五。几乎是我能拿得出的所有积蓄了。 第二天起的特别早,坐地铁去公司,人群熙熙攘攘,连一点空位都没有。北京人多,地铁里最能看出来。 到公司的时候才八点半不到。秦楚的经纪公司叫楚鹿,位于市区最繁华的街上。交通便利,周围设施齐全。 艺人的时间和普通人是决然不一样的。日夜颠倒,什么都有可能。八点多,很多白领阶层将将上班的时间,楚鹿的写字楼里已经非常热闹了。 大厦的一楼还有个咖啡厅,看上去是被包括在内的。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侧脸精致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而这个人,百分之九十是电影市场呼风唤雨的年轻一哥——齐名。 不过我是没时间欣赏尊贵的侧脸了。 进了大厦,跟前台小姐说了和秦楚的预约。人家就甜着声音内线秦楚了。 “好的,楼小姐请上去吧。秦先生在13楼。” 没想到秦楚会来的这么早,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到了13楼,电梯一开,正面对,上面就写着“总裁办公室”的牌子。 但奇怪的是,我就没有看到什么门铃。 “进来吧。”就在我找门铃的时候,门突然自己开了,还传出秦楚的声音。顿时受到了惊吓。 花容失色地盯着木门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不是灵异事件之后,才敢踏入门内。 “lynn,你去给楼小姐买一套合适的衣服上来,现在,马上。”我晃了晃脑袋,像出现幻听了。 “别晃了,”秦楚提醒我,“穿得跟老处女似的,别人看了都没心情工作了。”这个别人指的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局促地扯了扯衣角,没想到会是这种反效果。 秦楚坐在老板椅上,老神在在,再次欣赏完我的窘迫,再度慷慨解囊。 “我了解过你的情况了。我可以先预支你一部分的薪水,利息就不用了。除了每个月会支付你一部分生活费,其他的直接扣除。怎么样,够意思吧?” 当然够意思!我猛点头。 “不用急着感谢我,等你能把工作做下去再说。” “好的!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的。” “工作内容,待会儿lynn会跟你交接。”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卡,“拿着,预支的钱。” 我双手接过,“谢谢。” 七十三最怕突然的关心 七十三最怕突然的关心 我非常清楚,这位大人物给我这个机会完全是因为宋烟的关系。但现在再说这些未免太过矫情,接过他递过来的银行卡,再次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心工作。秦楚摆摆手,并不屑于听这种话。 “去楼下等lynn吧,工作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 “是12楼吗?”我怕弄错,就多问了一句。得到秦楚肯定的回答之后,微微鞠躬,退出了办公室。本来是有个特别好奇的问题想问他的,最后还是没有冒昧问出来。我很好奇,这栋大厦这么多层,为什么选个13。 这个数字似乎在很多地方都代表着“不好”。西方人不喜它,“最后的晚餐”,含义能好吗?至于国内,也有许多地方把喜欢用“13”表示一个人痴头怪脑,总归不是什么吉利的数字。这秦楚果然也是个怪人。 下了楼,按照秦楚的言论,一眼望去,果然各色服饰百花盛放,唯独没有像我一样的黑色西装制服。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还以为会受到大家的嘲笑,结果发现完全是自己多想了。每个人都脚步匆匆,要么就对着电脑不知疲倦,连抬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嘲笑了。 “楼清寒是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那人说,“别看傻了,以后你的工作也跟他们一样辛苦的哦。” 拍我肩膀的人气质非常干练,剪着帅气精致的半长发,御姐妆容。直觉她就是lynn。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lynn,秦总已经招呼过,你的工作由我安排。”那不相当于boss吗?赶紧把手伸了过去,叫了声“lynn姐”。后来我才知道,真正的boss明明是艺人才对。 “前一段时间,你先跟着小琪姐学着做事,我们公司工作,一开始都是没有头绪的。有人带一带,才会大概知道个路数。”虽然长相很干练,不过她说起话来还是相当温和特别友好。 我虚心聆听教诲,适时地哼唧一声,好让对方知道我还在听。 说完了一段,我还有点疑问的地方,“lynn姐,小琪姐是?” “她是叶辰的经纪人,手上就带了他一个人,你跟着也能学得精一点。” 叶辰我是知道的,目前还不是混大荧幕的男星,但在小荧幕上堪称一霸,收视率的保证。他的粉丝多为青春期少女,数量庞大。我不知道业内人士是如何定义一二线明星的,但就叶辰的许多数据来看,怎么着也是准一线了。 一开始就跟着这么一个大牌艺人,说不心慌就太假了。但都是自己的选择,再茫然也得做下去不是。 “我带你去见小琪姐吧,顺便把你嘱托给她。” 我就跟着lynn姐又去找人。好在叶辰今天行程不多,当下正在公司休息室休息。这才飞快地找到了对方。 楚鹿可能不是娱乐圈最顶尖的经纪公司,但必定是最土豪的公司。这个土豪不仅是公司对艺人的慷慨,还指的是公司的一系列设施。别的公司有的统统都有,而且只会比之更好。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都在这栋大厦里拥有自己专属的休息室。 我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叶辰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因为动作很轻,他都没有什么反应。沙发的对面是一张办公桌,有个齐耳短发的女人正在工作。她是听到声音了,抬眼跟lynn姐无声地打了个招呼。又做了个小声的动作,指了指叶辰,指了指门口,意思是让我们出去说。 我们刚想退出门去,就听到了一声略显沙发的疑问。 “谁啊?” 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声音有些嘟嘟囔囔。 小琪姐听到他已经醒了,也不要我们出门了,盖上笔电,道:“lynn姐带了一个新的助理过来,最近这段时间跟着我们。既然醒了就打个招呼吧。”她说的从容淡然,似乎要求艺人跟小助理打招呼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偏偏那人还挺听话的,伸了个懒腰就爬了起来,只是有些哈欠连天。“lynn姐啊!好久不见了。” lynn姐却笑着打趣:“哪里好久不见了,昨天才见过呢。” 叶辰也不恼,移过目光看我了,“你是新来的助理?” 被正主点名了,我迟钝了一秒,赶紧点了点头,“是的,叶先生你好,这段时间请多多关照。”又转向小琪姐,“小琪姐您好,请多多关照。” 场面话说完,lynn姐就走了。叶辰也恢复了平时电视上那个冷清的叶辰,态度截然不同。不过我也没有多想,熟人和生人面前,总是有所区别对待的。 上班第一天,不想遇上了叶辰通告取消这种事。一时无事可做,被吩咐去泡咖啡。 叶辰发话,只能照做。 休息室就有茶水间,有咖啡机,咖啡豆。好在跟着阿森师父即使没学到*成,但总不会是问题了。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设备齐全的咖啡馆,只能最简单的做一杯。问过叶boss要不要加奶,他惊奇地看我,不过很快就变得神色如常,让我随意。 他那样的眼神,大概是因为没想到我会煮咖啡吧。 我不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当然也问了小琪姐,等两杯出炉,才一起端了出去。 “嗯?味道还不错嘛。”叶辰在沙发上装死,拢了拢头发,呡一口咖啡道。 “谢谢。” “哎,不用谢。有空就给我煮咖啡就成了。” 小琪姐听了立马出声反对,“咖啡也不能多喝。吃东西还是那么没有节制,到时候别又给我搞出胃出血来!” 被教训了,叶辰马上禁声不语。短短半个小时的相处,已经发现小琪姐的厉害之处了。别的艺人可能还会给经纪人甩脸色,但叶辰似乎被管的服服帖帖,让少喝就少喝,连点呛声都没有。 我由衷地佩服起这个女人。 通告取消,叶辰觉得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准备打道回府。原本是没我什么事儿了的,但小琪姐说我也应该去认认路,总会有需要识路的时候。我想也对,万一什么时候要送人回来,或者要过来取东西之类,总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 公司自然是给他派了专车和司机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敦厚,身体健壮。我跟他打了招呼,得知他们都管他叫牛哥…… 叶辰现在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的。他在娱乐圈也算摸爬滚打了几年,买房子的钱还是绰绰有余。他家是在高档别墅区里面,安保力量强大,住户*保护地好,据说里面住了不少艺人。把人送到,记清了具体信息之后,我跟着牛哥回公司。 半路上的时候,此前一声不吭的牛哥突然问我:“你家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公司好了。” 我愣了一下才说了地点,心想,不用挤地铁也挺好的。不过防备心惯了,我只说了小区,牛哥也没再问我,安安静静地开车上路。 到家之后,我跟宋烟说了今天的情况——总觉得那张银行卡是宋烟借秦楚的手解我燃眉之急的,她没多说什么,让我自己凡事多留个心眼。 时间还很早,看着灰尘越来越多的屋子,决定大扫除。 找了几张旧报纸,做了个简易版的帽子,套在头上,一副要做大事的样子,却把自己给逗乐了。客厅卫生间,阳台。 阳台…… 事情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又好像前不久才发生。回忆里,还记得和古寂在阳台闲坐,那时候太阳暖融融的,能把人晒化。我们在阳光里拥抱接吻,安静又甜蜜。 可明明还没过去多久才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等把阳台打扫干净,已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改造了家里的布局,把占地面积不大的沙发搬到了阳台上,霎时就变得拥挤了起来。不过我喜欢这种感觉,很安心。 是这样打算的,再去买块窗帘布,挂在窗户上,这样又能享受到阳光的青睐,又不至于被人窥探了惬意的生活。 看着改造后的房间,自信心极度膨胀,满意极了。 但做完了这一切正准备出门买菜的时候,接到了陌生的手机号来电。显示的是北京号码,我以为可能是叶辰又突然开工召唤我回去,接起来才知道,是古寂。 他叫了我一声,语气沉闷,问我:“你是不是去了楚鹿?” 呵,我以为他打电话过来应该有其他事情的,没想到就是这件事。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想着和他的那些甜蜜过往,但一开口就变得这样淡漠,有一瞬间觉得不是他变了,而是我变了。 我似乎听到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声就决定了。之前在阿森那里不是挺好的吗?清寒,你还太小,又是那种性格,娱乐圈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七十四那你就适合我 七十四那你就适合我? “那你就适合我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惊了一下。本意并非如此,只想反驳他不合适就不能选择的观点,结果覆水难收,好像故意在跟他唱反调。 古寂果然沉默了。 两两无声,只有依稀电流的声音嘶嘶作响。这个时候特别恨自己该胆大的时候胆小,该霸气的时候害羞。总是不合时宜地存着不合适的心态。 我以为他要等到天荒地老都不说话了,却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适不适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屏住呼吸,听他说话,“刚刚秦楚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猜想会不会是骗我的,问过宋烟之后才确定这是真的。楼清寒,”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这样严厉地叫我的全名,“你要工作,我能理解,但是非要去那个圈子混吗?秦楚那家伙,‘杀人’不见血,你以为他是好人?” 我还真以为他是好人,至少从目前来看,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句话我憋住了没说,否则真的就覆水难收了。 “大叔,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娱乐圈很复杂我也知道。但我又不是去当明星的,只是想做个幕后工作人员,锻炼一点社会经验而已。”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我可能还没跟你说过,我未来的梦想是想把文字变成电视、电影,展现在更多的人面前。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懂,甚至连一篇小说写完还很艰难,所以我才想去最真实的地方看看,看看这些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这些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一吐为快,倒也开心。 人家说,在北京谈梦想,不可笑。我是觉得,在任何地方谈梦想都不可笑,可笑的只是自己渐渐远离那个梦,还说一句年少轻狂。 约莫是我说的太慷慨激昂,大叔被我的义正言辞给震惊了,迟迟没有发话。我乘机又添了几句,“我不想等你卸下包袱的那一天,我还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成。” 他有成就是他的事,自己头脑里的东西才永远是自己的。经历了那些家庭琐屑,虽然思想依旧不算成熟,但对未来的规划里,我和他应该是相对独立平等的,而不是谁依附谁的状态。感情里婚姻里,双方能够势均力敌互相扶持,不是最好的状态吗? 所以那一句像情话的情话,并不是我一时想出来哄他的。 不知大叔是不是被这句话安抚了,再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好了很多。 “既然你这样想,那就去做吧。有时候别太相信别人,学会保护自己。” 这种问题哪里需要他操心呢,本身就是一个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嗯,会的。” 陷在恋爱情结中的人就是这样千变万化,几分钟之前还在感慨岁月如梭,这会儿又因为对方的只言片语窃窃自喜,罢了罢了,早就知道栽在大叔手上,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把小别墅改造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通,大叔充当安静的聆听者,一时间彷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最后的时候,我问他房租交了多久,会不会有一天房东突然上门把我赶走。 大叔却说,这就是他的房子。 七十五窗帘 七十五窗帘 这句话让我安心了不少。 虽然不能理解大叔怎么会买下这样一间房子的思维,不过不用担心房东上门催债,已是大幸。这里的房租之贵,把我这个‘乡下来的’的是已经吓到过了。 我取笑他是不是买了准备等拆迁补贴,他也不反驳,又当回了以前的好好先生。 这一刻,突然醒悟,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或许从来不是感情变淡,而是一次次现实的伤害。我不想去问他和王青关系如何,也不会问“退婚”之事会在猴年马月,总觉得日子还很遥远,我们还有时间,所以才想拼命去追赶我们之间的距离。 “大叔?”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什么时候来家里吧,帮我装窗帘。阳台已经布置得很温馨了。” “好。” 忽然又有了恋爱的感觉。就连一大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心情都是带着蜜的。这应该算是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助理这份工作应该是24小时跟在艺人身边的,休息时间除外。不过我现在的工作也不能单纯称之为助理,工作弹性相对大一些。 早上给牛哥打了电话,让他在顺路的地方等我,一起去接叶辰。 小琪姐昨天就给我罗列了“叶辰饮食十八条”、“叶辰三餐备选项”两个法宝,让我照顾好这位当红艺人的胃。当仁不让,自然得做好工作本分。在看完之后,就明白为什么小琪姐对叶辰的饮食控制得那样严厉了——他就爱吃甜食,高卡路里的东西。演员必须得很瘦,上镜的时候才看着瘦,那些女艺人为了控制体重必须管住嘴巴。只不过,没想身为男演员的叶辰,竟然也过着这样苦难的生活。 按照他喜欢的模式,早上应该吃个小甜点才是最完美的开端。可惜小琪姐重点强调,只给他吃面包…… 当我拎着面包,和牛哥站在叶辰家门口,等着他开门的时候,心情是有些忐忑的。据说这位的起床气很大,碰上了就是悲剧的事。 但想象中鸡飞狗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叶辰迷糊着给开了门。 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睁眼,很怕他这样会摔跤。但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地面一层厚厚的地毯,入眼根本没有能撞到人的家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可以随时倒地休息的空间。 “辰哥早,七点要去影视城,现在已经六点半了,您洗漱好了?”战战兢兢地拎着面包问他。 “轰”地一声,面前的人轰然倒塌,软在了地上。我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想帮他站起来。牛哥却已经早我一步跨了上去,强有力的手臂一伸,直接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但叶辰竟然习以为常,一点反应都没有。 目瞪口呆着看着这一幕,但牛哥脸不红心不跳,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后来我才知道,叶辰这人就有这毛病,梦里梦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家里才布置得这么安全。 等他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又是风度翩翩的收视率小王子了。而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十分钟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把面包牛奶放在桌上,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车上的时候再吃吧,走吧。” boss发话,我和牛哥对视一眼,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车上的时候,叶辰拧着眉头咬面子喝牛奶,好像在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样。我觉得好玩,忍不住想笑,就被他说了。 小琪姐昨天给我发了一份叶辰最近的工作表,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去影视城客串一部大制作电影的小角色。即便是客串,也会是特别客串。这还是他首次登大荧幕,所以双方都还能重视。 不过说白了,现在的电视电影,真正的“良心剧”少之又少,社会的浮躁气息也已经把导演们熏成了同样的颜色,耐不下心来拍一部值得拍的剧。但凡演员够漂亮够精致,混大荧幕就只是时间问题。 叶辰长得好看,用精致来形容都不为过。这次是去客串一个“民国戏子”的角色。 我们到影视城的时候,小琪姐的电话也正好打了过来。 “你们在哪儿了?” “刚停好车,在门口。” “好的,出停车场见,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的小琪姐。” 到了出口,小琪姐果然已经在了。她一出现,叶辰的气势都矮了一大截。就连她问早饭有没有吃都乖乖回答了。这种相处方式也真是别开生面。 “李导的片子都是有口皆碑,待会儿态度好一点。别见了那个齐名就火冒三丈,失去理智,懂?” 听到齐名这个名字,叶辰已经不冷静了,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被小琪姐又训了一顿。 “你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人家好歹是这部电影的男一,你客串个角色跟他虽没有太大关系,但面上总还是得过得去。不然谁知道狗仔会不会放出猛料。” “行啦行啦,”叶辰抓了抓耳朵,“我不去招惹他,行了吧?” 小琪姐叹气。 …… 第一次来片场,没有想象中的纷繁复杂,人多机器多倒是真的。场景是民国风,介于传统和现代之间,颇有历史韵味。 在一堆人里面,有个大胡子中年人特别显眼。 “李导,好久不见!”那人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李科,特别典型的“文艺工作者”,蓄着络腮胡,带着导演帽,看着胖胖的,一副导演面相。 听到小琪姐的声音,李导走上来握手,“哪里是好久不见!贵人多忘事,我们这才几天没见!” “李导说笑了。”小琪姐推了推叶辰,“叶辰今天客串,就交给您鞭策了。” 李导爽朗地一笑,大掌拍了拍叶辰的背,“我看过叶辰的电视剧,演技还不错。是应该到大荧幕来练练手了!” “您多关照……” 寒暄过后,李科招来化妆师给叶辰化妆。他扮演的是一个戏子,所以上妆要花很多精力。叶辰这个角色,有点像一部小说的“楔子”,在片头播出,引领观众进入到一个扑朔迷离的世界。这样一想,其实压力还挺大的。 小琪姐跟剧组工作人员打招呼去了,我就守着叶辰,看他上妆。 “小楼?”看着昏昏欲睡的时候,boss叫我。 “我要喝水。” 我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倒水去。 拿着水回来,他又说要喝咖啡。我正要说附近没有咖啡,小琪姐也进来了,开口就说:“小祖宗哟,晚上还有通告要跑呢。今天的份儿留到晚上。”语气腔调完全变了个人。 被这么一劝,叶辰也就不再多做要求了。 “小楼,”她叫我,“你跟着叶辰,他有什么需要你就看着点。我先回公司。” “好的。” 小琪姐一走,就只剩下我和化妆师偶尔对视一眼,叶辰安心地闭目养神,惬意地很。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熟悉的铃声,下意识地看了看叶辰有没有被吵醒,赶忙按了静音。这是大叔的手机号,在要不要接之间,很是犹豫。 “电话,怎么不接?”反倒是叶辰提醒我赶紧接电话。 “喂,大叔。” “是不是已经在外面了?”他问得奇怪。 我答:“是啊,工作了。现在在影视城呢。” “难怪,家里没人……” 眼睛亮了一下,“你去家里了?”转念一想,现在又见不到,都是白搭。 “你不是说要我来装窗帘吗。我就来了,结果你不在。”总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叔有点萌萌的委屈。 但是,就算我在,窗帘也还没买啊! 七十六思念根深蒂固 七十六思念根深蒂固 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大叔这么迷糊又萌的时候可不多见。很想大声笑出来,但头顶上方是一道斜视而来的“寒冰眼”,默默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想去门外继续通话,可叶boss精明地乜了我一眼,瞬间又愣在了原地。 “清寒?”是大叔疑惑的问句。 “额……”哆嗦了一下,“额,没事,刚刚有点事走神了。” “什么时候能回家?” 大叔的声音有点大,化妆间又很安静,我和他的对话可能已经一句不落地被叶辰听了去。当着boss的面,当然不能表现地自己特别渴望下班休息,所以说:“还不一定呢,今天boss有个客串的角色,晚上还有通告,回去应该晚了。” 叶辰大概还算满意我的回答,终于收回了咄咄逼人的视线。 大叔“哦”了一声,却没有接下去。 我赶紧补充:“有空的话,帮我去买窗帘吧。能把阳台的窗户遮住就好的。”心里默默又补充道: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在暖暖的午后,开一道缝隙,让阳光照进来。歪倒在沙发上嬉闹,我想枕着你的手枕着你的腿,看着你无可奈何的样子,又要牵你的手,腻歪着看同一本心灵鸡汤,感受岁月静好。 这些话自然没有说出口,但总觉得他也能感受到。 “要什么颜色的?”却不想,他开始跟我讨论颜色花色的问题。 我觉得再说下去,叶辰肯定要不开心了,所以一句话解答:“淡色系的都可以。大叔你喜欢哪种就哪种,看着买好了。” “哦……”声音有点闷闷不乐,“那你先忙吧,我去买窗帘。” “好,大叔拜拜。” 挂了电话,果不其然收到了叶辰的眼神质问。其实不能算质问,而是八卦。 “男朋友?”问得简单粗暴,连专心工作中的化妆师也开了小差看看他看看我。 我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有男朋友了?舍得你来做这么累这么苦的工作?”还真有心情考虑别人的事。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他却总是给我这样一种感觉。心不坏,但小心眼儿坏心思还挺多。就像现在,摆明就是挑拨我和大叔的关系嘛! “当然舍不得,是我自己硬要做的。”如果这段对话放在十年之后,我可能会随意笑笑,然后用调笑的口吻跟他打趣道让他平时别闹脾气就不会苦不会累。但当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好在,叶辰并没有特别在意我潜意识里认为这个工作又苦又累这个事情。 他摆了摆手,“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大叔……现在的小女生都怎么了,放着年轻的不喜欢,偏偏喜欢年纪大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粉丝不也数以千万计吗?”化妆师笑着插话,“喜欢你的人也多了去了。这关键啊,还是得看脸。找一个长得不行的大叔试试,不被吐槽死才怪。”她看了看我,问:“你男朋友应该长得很帅吧?” 在我心里,大叔自是比叶辰还算帅的。“嗯,帅的!” “看吧,这小女生都是看脸的。” 也不能反驳,如果连看都看不上,何谈相处何谈性格? 一个小插曲,反让无聊的上妆时间变得生动起来,也快了起来。等到发饰妆容服饰搭配齐全,叶辰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了。 顾盼生姿,长长的水袖将将及地,纤瘦的身姿盈盈曳曳,带妆的眼眸似有千山万水般年华流转,只一眼,惊鸿艳影。彷佛穿越回战乱年代,烽火无情,却仍旧有人守着朱扉等一个无情人儿。这一守,便是一生。 这一瞬,我也成了叶辰的粉丝。 美人倾城,不无道理。 “怎么样,还行吧?”粗糙的声音打破了种种意境,主人还犹不自知,“演什么不好偏要我演个戏子。我又不会唱戏,后期加上去的声音也不知道会不会很怪异。”叶辰嘟嘟囔囔地抱怨。 我赶紧安慰:“这个样子真的超级让人惊艳的,你放一百个心,粉丝肯定会更加爱你的!” 他似乎不信,撇了撇嘴。 “真的!我发誓,你刚刚走出来的时候超级带感的,路人看了都会转粉的!” “那你转粉了没?” ………… 脸皮也真是够厚的了。 到了导演面前,叶辰也受到了十万分的赞扬。李导一个劲儿地强调:就是这种傲娇的眼神!没错!你就是故事的主宰,要像个帝王一样睥睨凡夫俗子! 原来,故事里的那个戏子,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进了梨园受了磨练,也还是没能把那种傲气磨平。老板拿他没法,偏生豪气的票友就爱看他傲气的模样,就权当供了一尊会挣钱的活菩萨。 剧本却不是主打爱情,而是历史洪流中,每个小人物的命运起伏,家族动荡。 叶boss演的就是这么一个苦逼的角色。 场景不多,但多是内心戏,对手戏很少,台词少,全靠演员自己跟自己脑洞过招。究竟是小琪姐对他的演技太过信任,还是铤而走险,不得而知。但作为叶辰大荧幕进军之作,是好是坏,大抵都逃不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炒作了。 小助理做的工作无非就是端茶送水,捏肩捶腿。叶辰一进入片场,我就剩下盯着看的工作了。 他的戏份全是内景戏,导演说了戏,打了板,就开始了。 还肩负着一个秘密的任务,所以除了看叶辰,我还在观察片场其他工作人员的工作。场记是最辛苦的,整个片场到处跑,一场戏用的什么镜头,怎么拍的,包括服饰、布景、道具,乃至演员和导演的沟通,都得一一记录下来,辛苦的很。 导演就是指点江山的人物了。最可惜的是,电影的最大掌控者就是导演,编剧就没有特别重要的存在意义。 李科是个很敏锐的人,在我四处张望的时候,掩藏在厚厚镜片下的眼睛扫了我一眼,吓得我定住了不敢动。等他早已经转向了监视器,还久久没有回过神。 整整一天,叶辰不知疲倦地拍摄了一遍又一遍。导演对片子要求高,成全了观众,辛苦了演员也成就演员。至少,在ng很多遍之后,戏里的叶辰,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观众的心,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收工,赶忙送上温热的水。 李科走上前去拍了拍叶辰的肩膀:“后来状态不错,应该不用补拍了。”这个时候叶辰已经很困倦了,眉宇间全是疲色,却还强打着精神恭维了几句。 “辛苦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也辛苦李导了。我们先告辞,叶boss还要赶一个通告。” 李科审视了我一眼,也没说别的,放我们走了。 一上保姆车,叶辰就开骂了——不是骂导演,而是骂工作太累。我和牛哥对视一眼,随他去了。 又把椅子的高度调了调,让他先休息一会儿。高强度的工作,劳心劳力,叶辰好看的眼眸下面一片暗青色。这副样子要让粉丝看到,必然又要心疼。 晚上是一档电台节目,工作量不大,比起综艺节目难度小很多。观众看不到脸,不必强摆着一副和乐正经的脸。 给他买了润喉的饮料,但其实没多大用处。节目只是拿他作为噱头而已,电台主持人和他聊会儿天,聊点小八卦,就ok了。 录完节目是八点,牛哥开车带他回家。给他买了份便当,也津津有味地吃了下去。可怜叶辰是个特别爱睡觉的人,做了艺人这份工作后,不知道被摧残了多少梦里时光。 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约莫十点,牛哥把我送到小区,自己走了。走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家里灯竟然亮着。 到了楼梯口,决定先通个电话。 “喂,大叔?” “你在哪里?” “你是不是到门口了?我来开门。”大叔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好像在我身上装了什么雷达似的。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里是许久不见的已经订婚的男人。 从来不知道原来思念是那样根深蒂固,不是你不去想,他就真的会熄灭。 “大叔!”我扑上去抱他。 他把我稳稳地接住,一关门,一室温馨。 七十七斑驳 七十七斑驳 那天晚上,我拿了床被子去阳台,窝在沙发上和大叔聊天。( 全文字 无广告)北京的夜空是墨蓝色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只可惜看不到星星。大叔已经把窗帘装好,我留出了一道缝隙,以便窥探外面的世界。 我跟他说,以后想要一个温馨的阁楼。不需要很大,两个人的空间已是足够。无论哪个季节,都可以溜上阁楼,静静地发呆。最重要的,不过是他在身边而已。不知是夜晚的力量太过安宁,还是心情早已变更,没有再去说那些让人不开心的纠葛,也没有征讨改变不了的局面。我信他,那就够了。 大叔本就话不多,彼时更没有多言。却是在最后,半睡半醒间,听到他说了一句“快了”。 是什么快了?意识似乎还在,但身体已经抵挡不住睡意来袭,最后还是倒在了大叔怀里。 清醒过来的时候,身处的地方从阳台转到了宽敞的大**。奇怪的是,大叔竟然还在睡觉。一转头便看到了睡得一脸满足的他。虽然亲昵的时候也是有的,但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能看清垂在眼睛上的浓密的睫毛的时候却是不多的。 还不曾这样安详地观察过他。 但总有些意外要发生——闹钟响了。我看着大叔的眼皮眨巴了几下,大约是被闹钟给吵着了。赶紧关了声音,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今天还是有工作的。一部古装剧的开机仪式,一个平面广告的拍摄。两个地点很是有段距离,所以行程依旧很满。按理说,经纪人是应该多多陪在艺人身边的,可叶辰不一样。小琪姐大概对他太过于信任,或者说太了解他不会胡乱闯祸的性格了,基本不太参与他的日常行程,都是助理和司机一手搞定。 说来也巧,我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叶辰的助理正好放婚假去了,至今还不曾见到。 简单弄了些早饭吃,荷包蛋,面包加酱,冲调好的牛奶,健康营养的早餐。 大叔出洗漱间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着好看又好吃的食物。以前我是不会弄这些的,但自打退了学在北京混日子,就自学成才了。古寂可能也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已经狼吞虎咽了,还招呼他:“大叔你快吃。我马上就要工作去了。” 看到这副样子,大叔皱了皱眉,嘴巴呡成了一条平线:“别吃得那么急,对胃不好。” 拍了拍嘴唇上的面包屑,“没事没事!别看我吃得没有样子,但……”吞了一口,继续道:“但实际上我嚼的可碎了!” 放弃式地甩甩头,“慢慢吃,待会儿我送你去。” “送我?”疑惑了,“你开车了?” 古寂已经迈开几步,跨到了椅子前,坐好,瞥了我一眼,“嗯。” “司机会先来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接叶辰的。”我解释,“所以大叔你不用送我的。” 没有听到回应,“那你晚上有时间吗?晚上来接我吧……” “好。” 进组、开机仪式,叶辰是早就习惯了的,虽然这种场面我还不曾见过,不过跟着叶辰混就ok了。这部电视剧的导演长得精瘦,还留着一小撇胡子,瞧着怪奇特的。拜天的时候,桌上放着一整只香喷喷的烤乳猪,气息诱人。 后来叶辰嘲笑我说,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结束了剧组开机仪式,跟编剧导演扯了几句,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平面广告的拍摄现场。其实就是一组宣传照,是一本当红女性杂志的邀约。 这是一个男色时代。女性的消费力巨大,在她们有能力赚钱的前提下,在娱乐方面的消费能力是远远超过男性的。这也是为什么再红的女明星总感觉比不上男明星的原因。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就是这个道理。 不得不说,叶辰的镜头感很强。对着虚无的镜头,也能深情款款。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好看的眼部线条像勾起了一谭深不见底的水,把人的灵魂都要吸进去。 结束一天工作的时候,叶辰已经精神萎靡了。要不是有司机在旁边搀着他,可能都要倒下的感觉。 大叔果然遵守自己的诺言,来接我了。 我是和叶辰、牛哥一起出的大楼,结果就看到了等候在外的一个修长的身影。他正背对着门口,站的军姿飒爽。叶辰他们自然不认识大叔,但我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 所谓心有灵犀,大叔转过了头,一眼找到了我。 黑色外套有点长,被风一吹,衣角上扬,莫名有些酷酷的感觉。没几步他就到了我面前,冲旁边两人点了点头,也不管叶辰是不是当红艺人,径自问我:“走了吗?” 我看看大叔,看看叶辰,“嗯,走了。” 第二天去接叶辰的时候,果不其然受到了拷问。 他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我被他磨地无奈,最后告诉了他大致情况。但是,他的反映是摸了摸下巴,“你男朋友长得挺帅的,不过没我帅。就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是不会告诉他,他可能在新闻里看到过大叔……不过,对于叶辰会不会看新闻这件事,我抱以最大的怀疑。 日子似乎步上了正轨。 电视剧的拍摄有条不紊,跟着叶辰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更重要的是有剧本看。叶辰拍戏的时候,我就看剧本,一点点学。编剧这门艺术,跟写小说又是两码事,但多学总不是坏事。 大叔也越来越有空闲了,隔三差五就来接我。好几回被片场的其他人看到了,隔天就开始八卦。主要还是大叔气质太过清冽,出现在明星扎堆的地方都丝毫不减气势。和艺人不同的是,他的气场是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成年之后再也没有脱下过的,和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体。长得又帅气,所以八卦他的人很多。 甚至于后来有一次,我在厕所都听到有小助理窃窃私语,说大叔的身份如何如何高贵,奇怪我是怎么攀上他的。 这种话对我来说已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笑笑便走开了。 宋烟和俞屏两个人反倒怪异起来,经常吵吵闹闹让人不得安生。当下,古家和俞家的矛盾还未化解,我和宋烟身份尴尬,但挡不住这几年的姐妹情谊,也就把那些“身外之事”弃之不顾了。 她关心我工作是否顺利,我关心她感情问题,一来二去依旧联系不断。 我一直不看好她和俞屏,然而事实和我的预想恰恰相反。从宋烟的描述来看,两人虽然看着不对盘,却给人感情日益深厚的感受。也不知是谁降服了谁。当然,作为外人看待他们这一场订婚这一段纠葛的感情,宋烟终于做回了自己是最值得庆贺的事。 之前在跟陈琛谈恋爱的时候,宋烟虽是开心幸福,却总是少了一分真实。如今和俞屏打打闹闹反而更加珍贵。按照她的话来说:现在才发现,完全不用掩饰自己的生活和感情,才是最好的。 渐渐的,大叔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种画展上,出现在国画名家的行列里。电视里出现的他,和我身边的他,决然不同。笑容不同,气质不同,就连拿笔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同。有一个八卦节目挖大叔的料,把他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梳理了一遍,甚至还去他小时候的福利院拍外景。里面小孩子三五成群,凑在大树底下看小动物,凑在墙上画画。镜头特写了一副斑驳寂寥的画,主持人这样讲道:“正是古墨的这一副涂鸦之作,让前来福利院……” 讲的是大叔被田教授收养的前因。 只可惜,这个带给大叔家庭,也带给他压力的人,也走不远了。 七十八坏消息 123言情 田教授最后的日子里,大叔几乎不出门了,整天都陪在家里。小木还没正式上学,自然也不会跑到哪里去。据说古家的一大家子都是瞒着小木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只是小木还是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小脑袋瓜儿聪明的很,知道是要发生很不得了的大事,整天蹲守在田教授身边缠着。 他原本是最讨厌画画的,那段时间一个劲儿地让他爸爸教他画画。大叔跟我联系的时候说起这件事,语气颇为无奈又觉得欣慰。癌症是很折磨人的病症,即便人家再有钱再有权,也抵抗不了病痛。 这种时候,作为古寂的女朋友,我是应该去探望田教授的,可奈何事实远比想象的复杂。王青虽也有喜欢的人,但表面上他们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其他人是没有资格的。 大叔含蓄地向我表达了抱歉之情,但我不知道有何可抱歉的,事实是我自己接受的,又能抱怨什么。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为好。 后来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大叔把电话转交给田教授,这样才慰问了一次。倒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躲避田夫人的猜疑而已——田教授是知道大叔“阳奉阴违”的,甚至对大叔抱着愧疚的心情,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立场不够坚定,大叔也不用去遭受那种联姻了。连带着对我也语气温婉,反而还安慰我说没什么大问题。 人之将死,他对大叔是真的放心不下,还拜托我要好好照顾古寂,说了一堆他缺乏安全感的话。 接到消息时,我正在给叶辰准备冰糖雪梨汤,他最近嗓子不太好,这个重任就交到了我手上。 大叔说田教授在早晨的时候过世了。 那一天,网络上新闻里,都能看到田教授去世的消息。田教授的学生自发进行哀吊,s大挂出了吊念横幅。甚至于一向和他不合的美院也表达了哀思。隔天,吊唁仪式的时候,国画圈的很多前辈都去了。黑衣百花,庄严肃穆。 我也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大叔。 他和小木站的笔直,看上去有些憔悴。田夫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没什么精神。好在画面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无过多报道。 而那个时候,我正陪着叶辰拍一组定妆照,其中就有男女主角结婚的照片。 这个世界,大概有多少遗憾、不幸在发生,也就有多少幸运、幸福在盛开吧。 田教授安葬后的第二天,我跟叶辰请了假,独自前往墓地。买了束鲜花,心情说不清楚得难受。下车的时候风有点大,墓地是成片成片的树,即使是白天,也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说起来,只见过田教授一次面而已,但他消瘦挺立的背影却一直烙印在了脑海里。现在想来,那样的气质,大约称为“风骨”。 墓地很大,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却发现路的尽头站着一个长身玉立,难得穿得正经的青年,身旁还站着一个长裙曳地的女子。 两个人正是俞屏和宋烟。 俞屏出现在这里也是应该。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在吊唁仪式上的弟子。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七十九蓦然回首 七十九蓦然回首 离两人还有一大段距离,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远远望去,依稀能见到田教授的相片,似乎在笑。最近因为田教授和大叔的关系,私下有去了解当下的国画圈。上网找俞屏和大叔的作品,以我一个外行人的眼光,也能看出师承一门,笔法颇有相似之处。以至于两人为何关系并不和,就不是现在能了解清的了。 不过这个八卦横行的年代,甚至还找到了一堆看似振振有词的料。说田教授因为古寂即是儿子又是弟子的缘故尤为偏爱,导致年少气盛的俞屏逆反心理爆发,原本和谐的同门关系变得僵硬。后来又因为家世背景,越走越远。不过后一因素爆料者也只是含糊其辞,打了个擦边球。 最让人无奈的是,不知何时起,就连“死者为大”这句话都被利益驱使。田教授去世的那几天,娱乐新闻都在挖这件事——大约是近期的娱乐圈并无重磅新闻,各家媒体都想凑凑热闹。可惜,半天时间,就被处理干净。媒体大约也是忘了田教授身后的古家。 这样想着,心境又多了一丝哀伤。 墓碑前放着一束好看的白色鲜花,娇嫩欲滴。这样看着,俞屏应该也是悲伤的,偏偏在外人面前还要做出一副莫不在意的样子。 我正欲离开打算过会儿再来,却不想已经被他发现,倒还不如直面了。 把洁白的**放在碑前,深深地鞠了躬。如果时间能倒流,和大叔一起去古家的时候,应该和这位一生风骨凝成诗的艺术家大大方方地聊聊天,介绍一下自己,跟他聊聊我和大叔的那些故事,以一个小辈的姿态去倾听他想说的话。 可惜,我们都知道,时间不等人,只会任性地往前不会后退。 三个人静静地站立,谁都没有说话,任由天空中飘过的风缓缓拂过。平静下来看向身边人的时候,发现宋烟的眼角隐隐带着泪水,眼睛也是红红的,应该刚刚哭过。虽然好奇个中缘由,但在发现俞屏眉头紧锁的时候,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以前她和陈琛在一起的时候,整天又甜又腻,总觉得那是恋爱最美好的感觉,也一度以为这两人想必可以修成正果。但在见到她和俞屏为数不多的共处之后,觉得那是“爱”。 我试图问过她,和俞屏究竟走到了哪一步,明明是被家长逼着订婚,可能即将面对结婚,难道就真的这样和一个不相爱的人过一辈子?她沉默,不回答。而我,觉得,潜台词是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而今看到她为他眼角带泪,总算明白了过来。 “你和师兄怎么样?”俞屏突然发问,声音冷冷的,没有感情。连以前总是挑衅式的语气都不见了,只是冷。 在田教授的墓前问这个问题,我有点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在心里说了句“田教授莫怪”才回答他:“挺好的。” “我们要结婚了。”说的是他自己和宋烟吧。 我觉得我受到了惊吓。但有个声音告诉我这绝对不是玩笑。宋烟也没有反驳,想来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所以,今天来看田教授,告诉这个消息也是其中一项内容吧…… 慢了好几拍,才道:“恭喜啊……田教授听到了也会很开心的。” 幽幽地听到了俞屏的叹息,再无他话。 那天搭着顺风车回城区,本想问问两人结婚的事,最后不知怎的就是没有问出口。才知道,有时候感情的疏远只是一瞬间的事,似乎前几天还插科打诨闹得犹自开心,再见面却像装满了心事,相顾无言。总是不知道变的是什么。心情?亦或感情? 聊天也只是聊聊工作上的事,说了这份累死累活却看清了很多人情世故的工作,说了说叶辰这个大明星的好脾气,又说回了秦楚那个背后*oss,只是没聊到秦楚给我预支的那一笔钱。我已经不是一个学生了,在叶辰身边见识了人情冷暖,悲剧的是没有把好笑的过剩的自尊心磨灭,反而最近有愈发向上的萌芽。朋友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总不可能每次遇到艰难险境都会有人帮你,所以人们才要奋斗啊…… 下车的时候,倾身抱了抱宋烟,在她耳边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声“谢谢”,“结婚之前告诉我,有机会的话,我来当你伴娘。”她说“好”。 回到片场,叶辰暂时没有戏份,一个人躺在一把躺椅上逍遥着。他的助理休婚嫁回来了,所以身边不缺人伺候。我的工作顺理成章轻松了一半,所以拿另一半时间来琢磨剧本。 这期间,lynn姐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在片场待得差不多了就去跟一位金牌编剧学习。但我想至少也要把叶辰这部片子跟完再说。他的助理是个娇小的女生,刚刚结婚的缘故,浑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连笑容都特别甜。不过别看身材娇小,还挺汉子性格的,能把叶辰照顾地很好。据说已经做这份工作很久了。 也不是一无所获,拼凑出来的时间写了个小短剧,发给了秦楚。忐忑是肯定的,但比以前看开了很多。好在秦楚看了之后反映尚可,这才有了lynn姐的传话。 虽有人情基础,但秦楚毕竟是个商人。我想证明给他看,我是可以的。 田教授过世之后,古寂的行动越来越自由。他已经做回了本来应该做的事情。恍然大悟,他曾经一个奶茶店的小老板何以生活得如此滋润,竟然也是靠卖画所得的。只不过以前刻意换了一种风格,换了一个名字,用来挣点钱。拿他的话来说,生活所迫啊。 现在经常是画室片场两头跑。临收工的时候接我下班,以至于我甚至在娱乐消息里看到过自己的身影——这当然有赖于大叔声名在外。 也有人开始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有时候窃窃私语不幸听到,说什么难听话的也有,也只权当没听到,自管自干活去。 正式调离岗位的时候,是叶辰杀青的那一天。小琪姐难得出现在片场,收工以后邀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吃饭唱歌。营造了非常良好的离组氛围。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娱乐圈混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后来大家喝多了,有人开始打趣我,说我深藏不露,原来有这么一个豪门男朋友,还出来工作是为哪般。我只笑笑,没多说话。只有叶辰是知道我要去做其他事情了,跟我碰了杯,祝我好运。 聚餐结束,已经十一点。我跟古寂说了会自己回去,结果一出酒店,就看到了他。不知道他等了多久,眼睛有点湿润。 天气已经很暖了,标志性的白衬衫又回到了身上。似乎时间没走,似乎还是那个冷淡孤傲的小老板,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趁着换工作的空挡,邀请大叔跟我回家,回那个家。 他已经出院了,身体大不如往。虽然依照医生的话在复健,但行动总没有以前那样爽利了。你可能不知道中风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可怕。刚刚手术那会儿,头上开了刀,疤痕像蜈蚣那样可怕,微胖的身材一下子瘦了下来,脸像变了一个人,躺在病**,肌肉变得松松垮垮,很难自理。 我妈一个人是照料不过来的,请了护工,也是一笔大支出。她坦言是我给的那笔钱帮了大忙,也忐忑地问过我钱是哪儿来的,知道来源之后才稍微放了心。 我和大叔到的时候,我妈正在烧晚饭。如烟的江南,刺啦刺啦的厨房间的声音,其实是很和谐的,那叫“生活”。 这是大叔第一次见他和她。这一路上,他都在劝我想开点,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们。 他还坐在轮椅上,苍老了很多,一夜白头。我抓紧了大叔的手,不知道用什么来平复此刻的心情。 古寂比我镇定多了,跟他点了点头,问了好,不卑不亢。扯了扯手,大概是想让我也打招呼,但一句问候如鲠在喉,就是说不出来。 “小寒,回来了啊!”我妈总算看到了我和大叔,搓了搓围裙,出来招待。看到大叔之后,惊讶地问:“这位是?”又看到我和他牵着的手,了然地点点头。 “阿姨您好。” “好好好……赶紧坐赶紧坐!”又去推了推他的轮椅,跟他说话:“平时想着小寒,这会儿到了又不说话。闹什么脾气啊!” 我尴尬地愣在哪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早点说你要回来嘛,今天就多买点菜了!”妈妈哎呦了一声,“行行行,你们先坐着,我去买点卤味。” 大叔却说,“阿姨,我去买吧,你们先聊。”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儿。” 大叔出门之后,我妈就开始问了,问他是不是我男朋友,点头之后,又说:“我看他长得挺周正的,态度也好,应该是个好人家,不过看着不是普通人家的,你有没有问过人家家世啊?” 我想,要是把大叔的家世给说出来,指不定把人给吓一跳呢。但转念一想,迟早还是要知道,何必瞒着。就说了。 果不其然。 “小寒啊,这……这有句话叫门当户对,这会不会不太合适啊?妈妈虽然希望你嫁的好,可也不希望你嫁过去受人白眼啊。那种人家,我们高攀不起的。” “我知道,您不用担心这个。” 她还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没说。 尴尬又回到了他身上。我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是没有说话,可那样的注视让我透不过气来。正如大叔所言,经历过这么一次生死擦肩,他应该也想通了。 吃饭的时候,我妈一个劲儿劝大叔多吃点,说了很多“我们家小寒脾气不好,你多照顾点”这样的话。在古寂说了我现在的工作之后,又对我一阵夸。唯独和他没有交流。 后来还是在大叔的眼色下,喊出了一声“爸”…… 这次回家,总算是功德圆满。放下了一直以来心里的恶魔,也算是让大叔见了家长。回北京的时候长嘘了一口气。 望着身后深深浅浅的路,幸好身边这位大叔依然在,也会一直在。大约,这是我最庆幸的事。 番外 番外 #友情# 窦豆是个少见的,任何形容人之气质的词放在他身上都觉得不为过的人。身在京城富家子弟圈,放浪形骸不是没有过,有时候却又会直闯窦家家主的书房为冤屈鸣不平。他父亲一辈的人坐下来谈国事谈家事的时候,说到某某家的子女,通常都是一句话能概括的了,只有窦豆,被称之为“奇葩”。 含着金汤匙出生,备受宠爱,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脾气。好起来的时候,20好几的人了,还会对着威严不减的爷爷撒娇,眯着眼睛叫“奶奶”,把家中两老哄得那叫一个面光红润。坏起来的时候,砸光客厅里能砸的东西。他小的时候还不懂事,不知道那个放着的瓶子有多宝贵,抡起来就砸,保姆都吓哭了。那是保留完好的宋朝留下来的瓷器啊。 后来,被他爸知道了,好一顿揍。被打疼了,也不哭,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再后来,他就去他爷爷那里,小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倔强地看着威严的老司令。他奶奶看出了些名堂,把他抱过去,一看,不得了了,白嫩的小屁股上全是一道道红色的痕迹——他爸是真狠,揍的时候没留力气。 又过一天,年轻的窦部长印堂发黑,受了好一顿训。这件事传了出去,人家都说,窦家的孙儿,那真是一个阴。 不过后来,他长大了,在权力中心、人情世故里长大,学会了好几种腔调,人前都不带重样的。活得也潇洒自在。 就这样一个人,他却总羡慕一个人,一个甚至不被大家承认的人。他的名字叫做古寂。 窦家和古家关系甚好,中间结了一门姻亲。古寂被收养的时候,窦豆年纪还很小。有一次被大人带着去做客,他好动,溜去花园里玩。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古寂。 夏天的花园,很热闹,满眼都是娇艳的花。毕竟是孩子心气,小窦豆被漂亮的花、飞来飞去的昆虫吸引了。等他透过有小人一样高的花丛,看到一个小孩儿坐在地上画画的时候,眼睛已经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了。 那小孩儿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很瘦弱的样子,皱着小眉头,全神贯注地画着什么。他是从那人的眼神判断,应该比他大的。 看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讨厌的声音越来越近。 “小师兄!你画的真丑!师父真偏心,哪里好看了,明明就是我画的更好!” 那个小孩儿平常就是一副很拽的样子,看着就想揍他。小窦豆挺喜欢那个坐在地上都很干净的小孩儿,听到俞屏说不好听的话,正义感爆棚,也不偷看了,冲了出去,说:“你画的肯定不好看!你看你身上都那么脏!” 对面的小孩儿不干了,下巴一抬:“谁告诉你一定要干净才好看的啊!你真是个笨蛋!” 两个都是家里的小祖宗,几句不对,就扭打了起来。那时候,古寂才刚来没几天,遇到这种事,直接傻了。 是旁边看护的人赶忙冲上来,拉开了两个小孩儿。 好在也都是心气儿高的主,竟然也没闹到家长面前,私下就这么了了。两人互相瞪了一眼,没有再打架。 等俞屏走了,小小的窦豆才委屈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像是在求安慰。下一秒,古寂就把一副素描画递了过去。画纸上,一个眼睛大大,嘟着嘴巴在打架的小孩儿可不是小窦豆吗。于是,他开心了,觉得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于是,两个小孩儿之间的友谊在一副画里开始了。 以后的日子里,小窦豆渐渐知道了那位很会画画的小孩儿的情况。原来他是被收养的。所以,他愈发对他好。因为他羡慕他,虽然那时的他还不明白,究竟羡慕他什么。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他们都长大成人,而古寂也要去外地上大学。 就上大学这件事,田影和他妻子古冰初意见相左。当古寂提出来要去某个小城的时候,古冰初是非常反对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木,但她还是反对。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她自己年轻的时候,破除了万难才得以跟田影结婚。却在古寂上学这件事上要做个封建家长。她认为,要锻炼,可以,就在北京。她不允许古家的小孩儿去到外面鸟不拉屎的地方丢人现眼。 古寂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妥协,这次,却非常坚决。 他和田影——他名义上的父亲,实质上的师父,彻夜长谈。那天过后,田影才开始帮古寂说话。古冰初大概真的很爱田影,最后是她妥协了。 古寂获得了自由。 他不是去上大学的,他是去周游祖国山河的。 这件事,田影知道,窦豆知道,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 他和窦豆的友情就是这样,就像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说话我不说话,只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在古寂四处奔走的那些年岁里,最关心他的竟然是窦豆。 而他,也终于知道羡慕什么了。羡慕的是,身在冰雪里,还有一双异常坚韧的双眼。它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出人意料# 宋烟和俞屏结婚的那一天,楼清寒去当的伴娘。局势缓和之后,几家的走动变得和谐多了,而且又是结婚大事,就算兵戎相见的时候也是要送上一份礼的,何况已经熄灭烽火了呢。 再说古寂的事,经历了武力和智取,古冰初已经慢慢接受了楼清寒的存在。而王青也非常上道,主动提出了退婚。颇有皆大欢喜之感。 那天一大早,楼清寒就去了宋家下榻的地方,和宋烟处在一室,聊聊贴心的话,等着化妆师服装师上门做造型。 这么一说,就说到了宋烟和俞屏的错乱情史。 原本是互看不顺眼的,谁让前任陈琛是和古家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呢。虽说第一面见的就是俞屏,但当时他太过自我,长得再好看也抵不过初印象不妙。 和陈琛谈崩之后,又陷入了被相亲被订婚的局面,一度心情沮丧,觉得人生无望。被拉去和唐胤订婚的前两天,却接到了俞屏的电话。直截了当,说“不想跟唐胤那废物订婚,就明天出来见我,我帮你躲过一劫”。 宋烟当然不会以为他有这么好心,不过当时也已经走投无路,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心一横,赴约了。 结果,两人不谋而合。一个痛恨别人抢他任何东西,一个觉得倒不如和他形式婚姻。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搅乱了订婚宴,把未婚夫变成了另一个人。 促使这两人产生“类似爱情”的还要说到田影去世那桩事情。俞屏本就是个随性子,爱则怎样怎样的人,和宋烟订婚之后,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想着既然是未婚妻,总得照顾些。再说,觊觎家长的压力,也得做出个样子来。 和宋烟接触着接触着,发现她并不是会乱发脾气又娇滴滴的大小姐,相反还很理性又有主见。因而颇有好感。至于宋烟,那是因为听到了俞屏的一些传闻,才对他有所改观。 俞屏那种变态的性格自然有诱发的因素。这还是出在家长身上。俞屏的母亲年轻的时候爱的人并不是俞屏的爸爸,而是古家老大。可惜湘女有情,吴王无意。人古老大并不喜欢他。这件事也成了俞家和古家一个结。 俞屏出生之后,流言蜚语并没有随着消散,反而被传出了“欲盖弥彰”的意味。他打小就在这种环境里成长,养成那种阴冷的性格倒也有情可原。 宋烟很能理解那种感受,因为对俞屏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田影去世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俞屏不在乎,甚至连追悼会都不出席。又有人拿他性格做文章。要知道,语言最能伤害人,而且是你想堵也堵不住的东西。 是宋烟陪着他,陪他去墓地,陪他说话聊天走出那种压力…… 是以,走到了结婚这一步。 #无人问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古寂觉得自己是不会想要爱情了。 青春期的时候,凌茗倒追他,原本松动的心也在俞屏的捣乱中再度冰封起来。古寂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最想要的是自由。 说的难听一点,他是个很自私的人。 当初愿意接受田影的收养,也是因为想要脱离福利院,脱离难得温饱的生活。只是后来的一切让他恐惧了,他不知道收养的那个家庭原来这么“恐怖”。 在福利院的时候,他就不多话。总觉得自己跟其他小孩儿是不一样的。跟着田影开始正式学画之后,遇到了人生中最不想遇到的俞屏小师弟,被偷偷骂成“野孩子”,被他关在黑不溜秋的小屋子里险些要吓死。 好在,这些由不得自己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背上包,拿着相机想着画笔,一走就是五六年。但他并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也知道田影对他的期许,所以,每年都会回去一次,带着最满意的作品。 对于他来说,那个家,更像是“任务点”,不得不回,不得不记挂。 小木那孩子特别喜欢他。每次回去,都会黏着他不放手。连对着妈妈都不喜欢撒娇的小孩儿,却总喜欢霸着古寂,哥哥长哥哥短,把小孩儿的心理全都释放在了他身上。 也因为这个,回那里变得温情了些许。 时间再过去一些,古寂再次游到s城的时候,骨子里的安逸留住了他。青砖黛瓦的旧时江南风景,慢节奏的老式生活,很有生活的味道。 住在s城的时候,就连创作欲都会爆发。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盘了一家铺子,当起了小老板。他自然不会靠这个来生活,不过生意也很是不错。 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生是什么情景都忘了。后来印象深刻起来,是因为她经常来。每次都是喝原味奶茶,加珍珠,一次都没变过。 古寂是个心性凉薄的人,对她有好感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原因嘛,你可能也听过一句话,人总是会喜欢上和自己相像的人。 那个姑娘倒是和他一样冷情,也就这样在意了。 他甚至知道这姑娘喜欢着一个男生,却苦于暧昧朦胧求不得。他当时心里就在想,傻姑娘啊,男生要是真喜欢你,就不会玩暧昧了。但也没有戳破。他自认为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还不想去捣乱别人的生活。 果不其然,后来的某一天,他在泡奶茶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姑娘心碎的声音。 他想笑,却笑不出。每一段真诚的感情都应该值得尊重,不是吗? 他为自己原先的想法感到抱歉,甚至在姑娘要找兼职的时候,主动邀请了她。 姑娘笑得特别开心,就像春天的阳光,温暖、真诚。 他也很开心,总觉得是弥补了曾经不好的想法。 事情的转变是发生在姑娘要去北京上大学的前一天。他早就知道姑娘是要去北京的,但他从心里上抵触那个地方,回去只是去尽义务和责任的,所以他不喜欢,连带着对姑娘这次的选择也不是非常喜欢。 但他还是准备了小礼物送她。 走去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姑娘行为怪异,说不上到底哪里奇怪,就是跟平时不一样。谁会想到,临了临了,最后还被强吻了。 说来也好笑,这竟然也是他的初吻。 他年长那么多岁,却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过上平凡又幸福的家庭生活。 却在这一夜之间全被搅乱了心绪。 总有一些感情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你甚至不知道从何而来又该去往何方…… 但他又想啊,好一个小女生,之前还喜欢别人呢,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到底谁是被耍的?就这么的,更在意上了…… 番外 番外 #友情# 窦豆是个少见的,任何形容人之气质的词放在他身上都觉得不为过的人。身在京城富家子弟圈,放浪形骸不是没有过,有时候却又会直闯窦家家主的书房为冤屈鸣不平。他父亲一辈的人坐下来谈国事谈家事的时候,说到某某家的子女,通常都是一句话能概括的了,只有窦豆,被称之为“奇葩”。 含着金汤匙出生,备受宠爱,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脾气。好起来的时候,20好几的人了,还会对着威严不减的爷爷撒娇,眯着眼睛叫“奶奶”,把家中两老哄得那叫一个面光红润。坏起来的时候,砸光客厅里能砸的东西。他小的时候还不懂事,不知道那个放着的瓶子有多宝贵,抡起来就砸,保姆都吓哭了。那是保留完好的宋朝留下来的瓷器啊。 后来,被他爸知道了,好一顿揍。被打疼了,也不哭,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再后来,他就去他爷爷那里,小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倔强地看着威严的老司令。他奶奶看出了些名堂,把他抱过去,一看,不得了了,白嫩的小屁股上全是一道道红色的痕迹——他爸是真狠,揍的时候没留力气。 又过一天,年轻的窦部长印堂发黑,受了好一顿训。这件事传了出去,人家都说,窦家的孙儿,那真是一个阴。 不过后来,他长大了,在权力中心、人情世故里长大,学会了好几种腔调,人前都不带重样的。活得也潇洒自在。 就这样一个人,他却总羡慕一个人,一个甚至不被大家承认的人。他的名字叫做古寂。 窦家和古家关系甚好,中间结了一门姻亲。古寂被收养的时候,窦豆年纪还很小。有一次被大人带着去做客,他好动,溜去花园里玩。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古寂。 夏天的花园,很热闹,满眼都是娇艳的花。毕竟是孩子心气,小窦豆被漂亮的花、飞来飞去的昆虫吸引了。等他透过有小人一样高的花丛,看到一个小孩儿坐在地上画画的时候,眼睛已经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了。 那小孩儿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很瘦弱的样子,皱着小眉头,全神贯注地画着什么。他是从那人的眼神判断,应该比他大的。 看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讨厌的声音越来越近。 “小师兄!你画的真丑!师父真偏心,哪里好看了,明明就是我画的更好!” 那个小孩儿平常就是一副很拽的样子,看着就想揍他。小窦豆挺喜欢那个坐在地上都很干净的小孩儿,听到俞屏说不好听的话,正义感爆棚,也不偷看了,冲了出去,说:“你画的肯定不好看!你看你身上都那么脏!” 对面的小孩儿不干了,下巴一抬:“谁告诉你一定要干净才好看的啊!你真是个笨蛋!” 两个都是家里的小祖宗,几句不对,就扭打了起来。那时候,古寂才刚来没几天,遇到这种事,直接傻了。 是旁边看护的人赶忙冲上来,拉开了两个小孩儿。 好在也都是心气儿高的主,竟然也没闹到家长面前,私下就这么了了。两人互相瞪了一眼,没有再打架。 等俞屏走了,小小的窦豆才委屈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像是在求安慰。下一秒,古寂就把一副素描画递了过去。画纸上,一个眼睛大大,嘟着嘴巴在打架的小孩儿可不是小窦豆吗。于是,他开心了,觉得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于是,两个小孩儿之间的友谊在一副画里开始了。 以后的日子里,小窦豆渐渐知道了那位很会画画的小孩儿的情况。原来他是被收养的。所以,他愈发对他好。因为他羡慕他,虽然那时的他还不明白,究竟羡慕他什么。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他们都长大成人,而古寂也要去外地上大学。 就上大学这件事,田影和他妻子古冰初意见相左。当古寂提出来要去某个小城的时候,古冰初是非常反对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木,但她还是反对。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她自己年轻的时候,破除了万难才得以跟田影结婚。却在古寂上学这件事上要做个封建家长。她认为,要锻炼,可以,就在北京。她不允许古家的小孩儿去到外面鸟不拉屎的地方丢人现眼。 古寂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妥协,这次,却非常坚决。 他和田影——他名义上的父亲,实质上的师父,彻夜长谈。那天过后,田影才开始帮古寂说话。古冰初大概真的很爱田影,最后是她妥协了。 古寂获得了自由。 他不是去上大学的,他是去周游祖国山河的。 这件事,田影知道,窦豆知道,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 他和窦豆的友情就是这样,就像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说话我不说话,只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在古寂四处奔走的那些年岁里,最关心他的竟然是窦豆。 而他,也终于知道羡慕什么了。羡慕的是,身在冰雪里,还有一双异常坚韧的双眼。它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出人意料# 宋烟和俞屏结婚的那一天,楼清寒去当的伴娘。局势缓和之后,几家的走动变得和谐多了,而且又是结婚大事,就算兵戎相见的时候也是要送上一份礼的,何况已经熄灭烽火了呢。 再说古寂的事,经历了武力和智取,古冰初已经慢慢接受了楼清寒的存在。而王青也非常上道,主动提出了退婚。颇有皆大欢喜之感。 那天一大早,楼清寒就去了宋家下榻的地方,和宋烟处在一室,聊聊贴心的话,等着化妆师服装师上门做造型。 这么一说,就说到了宋烟和俞屏的错乱情史。 原本是互看不顺眼的,谁让前任陈琛是和古家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呢。虽说第一面见的就是俞屏,但当时他太过自我,长得再好看也抵不过初印象不妙。 和陈琛谈崩之后,又陷入了被相亲被订婚的局面,一度心情沮丧,觉得人生无望。被拉去和唐胤订婚的前两天,却接到了俞屏的电话。直截了当,说“不想跟唐胤那废物订婚,就明天出来见我,我帮你躲过一劫”。 宋烟当然不会以为他有这么好心,不过当时也已经走投无路,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心一横,赴约了。 结果,两人不谋而合。一个痛恨别人抢他任何东西,一个觉得倒不如和他形式婚姻。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搅乱了订婚宴,把未婚夫变成了另一个人。 促使这两人产生“类似爱情”的还要说到田影去世那桩事情。俞屏本就是个随性子,爱则怎样怎样的人,和宋烟订婚之后,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想着既然是未婚妻,总得照顾些。再说,觊觎家长的压力,也得做出个样子来。 和宋烟接触着接触着,发现她并不是会乱发脾气又娇滴滴的大小姐,相反还很理性又有主见。因而颇有好感。至于宋烟,那是因为听到了俞屏的一些传闻,才对他有所改观。 俞屏那种变态的性格自然有诱发的因素。这还是出在家长身上。俞屏的母亲年轻的时候爱的人并不是俞屏的爸爸,而是古家老大。可惜湘女有情,吴王无意。人古老大并不喜欢他。这件事也成了俞家和古家一个结。 俞屏出生之后,流言蜚语并没有随着消散,反而被传出了“欲盖弥彰”的意味。他打小就在这种环境里成长,养成那种阴冷的性格倒也有情可原。 宋烟很能理解那种感受,因为对俞屏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田影去世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俞屏不在乎,甚至连追悼会都不出席。又有人拿他性格做文章。要知道,语言最能伤害人,而且是你想堵也堵不住的东西。 是宋烟陪着他,陪他去墓地,陪他说话聊天走出那种压力…… 是以,走到了结婚这一步。 #无人问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古寂觉得自己是不会想要爱情了。 青春期的时候,凌茗倒追他,原本松动的心也在俞屏的捣乱中再度冰封起来。古寂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最想要的是自由。 说的难听一点,他是个很自私的人。 当初愿意接受田影的收养,也是因为想要脱离福利院,脱离难得温饱的生活。只是后来的一切让他恐惧了,他不知道收养的那个家庭原来这么“恐怖”。 在福利院的时候,他就不多话。总觉得自己跟其他小孩儿是不一样的。跟着田影开始正式学画之后,遇到了人生中最不想遇到的俞屏小师弟,被偷偷骂成“野孩子”,被他关在黑不溜秋的小屋子里险些要吓死。 好在,这些由不得自己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背上包,拿着相机想着画笔,一走就是五六年。但他并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也知道田影对他的期许,所以,每年都会回去一次,带着最满意的作品。 对于他来说,那个家,更像是“任务点”,不得不回,不得不记挂。 小木那孩子特别喜欢他。每次回去,都会黏着他不放手。连对着妈妈都不喜欢撒娇的小孩儿,却总喜欢霸着古寂,哥哥长哥哥短,把小孩儿的心理全都释放在了他身上。 也因为这个,回那里变得温情了些许。 时间再过去一些,古寂再次游到s城的时候,骨子里的安逸留住了他。青砖黛瓦的旧时江南风景,慢节奏的老式生活,很有生活的味道。 住在s城的时候,就连创作欲都会爆发。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盘了一家铺子,当起了小老板。他自然不会靠这个来生活,不过生意也很是不错。 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生是什么情景都忘了。后来印象深刻起来,是因为她经常来。每次都是喝原味奶茶,加珍珠,一次都没变过。 古寂是个心性凉薄的人,对她有好感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原因嘛,你可能也听过一句话,人总是会喜欢上和自己相像的人。 那个姑娘倒是和他一样冷情,也就这样在意了。 他甚至知道这姑娘喜欢着一个男生,却苦于暧昧朦胧求不得。他当时心里就在想,傻姑娘啊,男生要是真喜欢你,就不会玩暧昧了。但也没有戳破。他自认为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还不想去捣乱别人的生活。 果不其然,后来的某一天,他在泡奶茶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姑娘心碎的声音。 他想笑,却笑不出。每一段真诚的感情都应该值得尊重,不是吗? 他为自己原先的想法感到抱歉,甚至在姑娘要找兼职的时候,主动邀请了她。 姑娘笑得特别开心,就像春天的阳光,温暖、真诚。 他也很开心,总觉得是弥补了曾经不好的想法。 事情的转变是发生在姑娘要去北京上大学的前一天。他早就知道姑娘是要去北京的,但他从心里上抵触那个地方,回去只是去尽义务和责任的,所以他不喜欢,连带着对姑娘这次的选择也不是非常喜欢。 但他还是准备了小礼物送她。 走去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姑娘行为怪异,说不上到底哪里奇怪,就是跟平时不一样。谁会想到,临了临了,最后还被强吻了。 说来也好笑,这竟然也是他的初吻。 他年长那么多岁,却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过上平凡又幸福的家庭生活。 却在这一夜之间全被搅乱了心绪。 总有一些感情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你甚至不知道从何而来又该去往何方…… 但他又想啊,好一个小女生,之前还喜欢别人呢,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到底谁是被耍的?就这么的,更在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