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山河》 新书公告+楔子 @@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各位,我又回来了。 新书啥都不求了,大部分都是老战友了,收藏什么的我就不求了。(你们好意思不给我收藏吗?) 新书只保证三点,1、爽2、不断更/太监/烂尾3、百万字 我先爆发三天日更万,之后日更5000左右,早12点,晚7点。 黑历史我就不提了,省的被你们黑粗翔。 感谢。 …… 楔子 那天,那个姓赵的皇帝死了。 有人说是自己去世的,也有人说是被刺死的。 众说纷纭,只有一件事是绝对肯定的…… 因为他们看到了—— 烛影摇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章 精神病院放假了 “嗤~” 公交车刚一停下,年轻人踉踉跄跄的从一名老太太身边穿过,抢占了车上最后一个座位。 老太太扶着栏杆,幽幽怨怨的看了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最后,司机实在看不下去了,回头喊道:“年轻人,起来让座。” 老太太就在年轻人身边站着,提着菜篮子的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全车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边,眼睁睁的看着这名年轻人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司机大怒:“年轻人,不要装睡,起来让座!” 年轻人睁开双眼,坦然和司机对视。车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一边对年轻人指指点点,一边开始自我标榜,占领道德制高点。 年轻人沉默无语。他挠了挠**,然后扶着栏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太太喜滋滋的坐下,同时得意的看了一眼年轻人。年轻人面无表情,扭头和司机说:“可以开车了吗?” 司机大声道:“早点让座嘛,浪费大家时间。”他把烟头掐了,准备开车。 车厢内传来一阵惊呼。司机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大吃一惊! 年轻人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扶着左腿,正一瘸一拐的朝他走来…… 司机满头黑线。 年轻人走到驾驶座边,冷冷的说:“忘记投币了。” 刚坐下的老太太吓得哧溜一下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身手矫健。 “你坐回去吧。”司机无奈的摇头。 再次从老太太身边再次经过时,年轻人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微笑,把老太太气的不轻。 车到站了。还没停稳,这名年轻人忽然一个麻利的鹞子翻身从座位上弹射而起,在全车人惊讶的目光中跳下车门。 这时,有经过的路人向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哥们儿,身手不错啊,练过吧?” 胡作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在路人崇拜的眼神中,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扬长而去。 ……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小张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的说道:“院长,你又迟到了。” “我从来不会迟到,也不会早到,总是到的刚刚好。”胡作非说。 小张倒了杯水,继续盯着电脑看,嘴里念道,“新闻上说有个逗比在公交车上和老太太抢座位。院长,说的不会又是你吧?” 胡作非套上白大褂,忽然反问道:“小张,638房那个新来的病人病情如何?” “已经比昨天好了许多。昨天他说自己是从秦朝穿越来的,今天又说自己是汉朝来的,已经逐步在向现代文明靠拢。” 胡作非点点头:“嗯,看来我的药还是起了作用。”他放下水杯,打量了一眼小张,“你今天还没吃药吧。” 哪知胡作非这么一说,小张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抱头嘶吼道:“完犊子啦~”然后一月兑白大褂,露出里面的条纹病号服,张牙舞爪的闯出房间。 胡作非平静的坐到椅子上,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看了看小张打开的网页,在上面飞快的打了几行字,发出帖子。 “胡大夫精神病院:我院病床充足,房价低廉,欢迎广大朋友入住。我院采用国外最先进的水床治疗法,患者情况稳定。年龄不限,无需经验,报名即送笔记本电脑。试住一月不收任何费用,康复后保送我市养鸡二场工作。地址,青年路与瓦罗兰大道交叉口,康复热线2333333。胡大夫精神病院,让你疯疯癫癫进来,安安静静出去。” 胡作非合上电脑,拿起病号单走出办公室。 这是一个全封闭的房间。胡作非打开门时,从里面传来一句苍凉的问候。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位体型臃肿的中年人。他的头发披散到肩部,和眉毛、胡子一起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中年胖子手里握着一只手柄,手柄的另一端缠在床腿上。他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空白的墙壁,手指上下飞舞。 胡作非看看墙壁,又看看他,搭讪道:“我教你怎么调三十条命。” “神经病吧你。我玩的是街头霸王,不是魂斗罗。” 虽然这么嘀咕着,中年胖子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玩物。抬起眼睛注视着胡作非。 胡作非笑了笑,“听说你从秦朝穿越到汉朝了?” 中年胖子不屑道:“你out了,我现在已经快到宋朝了。” 胡作非一怔,又说:“宋朝?南宋还是北宋?” “当然是北宋啊。”中年胖子神秘兮兮附在胡作非耳边“我已经和宋太祖做了朋友。” 胡作非失笑道:“那他一定赏了你很多美女吧?” 胖子很不屑:“要美女干嘛。大丈夫生于世,要有征服四海之心,我要他封我做一个诸侯王!”胖子说完,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胡作非的肩膀:“胡院长啊,想不想跟哥一起闯荡北宋?” “我去帮你拿药。”胡作非转身就走。胖子急了,赶紧一把拉住他,“别走别走,待遇好商量。” 胡作非一摊手:“你说我一个精神病院的大夫,去了能干啥,不是拖你后腿吗?” “算了算了,你和他们一样,也不肯相信我。” 胖子忽然很失落的叹了口气,然后手伸到枕头下模了一阵,掏出个东西递给胡作非,“这个给你。” 胡作非好奇的接过来打量了一番。这是一枚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铁戒指,淡青色。上面锈迹斑斑,似乎有些年头了。拿在手里,有一股透心的清凉感。胡作非好奇道:“你从哪弄来的?” “这可是我昨晚上从皇帝那儿给你顺过来的。你要是想穿越了,就把戒指套自己食指上。” 胡作非摇摇头,这戒指八成来路不正。“你继续玩你的街霸,我先走了。药吃完了记得来找我拿。” “你走你的,我玩的这是忍者神龟。” “……” 胡作非躺在椅子上,把玩着那枚古朴的戒指。回忆起胖子入院前的资料。 他叫蒋大胜,以前是一家山村小学的校长,后来学校被查封,老婆和人跑了,他就有些精神不正常。送他来的是他家亲戚,交了三个月的住院费就再没出现过。 胡作非的精神病院里有各色的病人。有人认为自己是一只鸟,也有人认为自己是苍井空的大表哥,甚至还有说自己是中国男足教练——这哥们病的最严重。 把自己当成穿越者的,这还是头一个。 “带上这个就能穿越?” 胡作非小心翼翼的将手指伸向戒指。 随即,他失笑着放下手。真是被这些精神病给影响了,潜意识里居然对这种奇怪的说法信保留着一丝相信。 不过,只是试试的话也没有关系吧? 胡作非咽了口口水,再次将手指伸向那枚戒指中心。 过了十秒,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不是应该的吗?”胡作非自嘲的笑了笑,伸手准备取下戒指。 戒指就像沾了胶一样,在他的手指上纹丝不动。胡作非手上加重了力气,依然是无用功。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胡作非用力的向外拔着戒指,额头上冒出了一滴滴汗珠。然而戒指如同被附了魔力,任凭他如何努力,也不能移动半分。 忽然,胡作非感觉戒指一紧…… “胡院长!” 小张兴冲冲推开门,然后疑惑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挠着头自言自语道:“咦?人呢?” 小张慢吞吞的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停在椅子前。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脚下正躺着一枚淡青色的戒指。 “我明白了!院长跑了,我们放假了!” 兴奋的小王一跺脚,脚尖碰到那枚淡青色戒指,将它踢到了角落的书柜下方。淡淡的绿光一闪而过,仿佛从未出现过什么,书柜之下空无一物。 第二章 天上掉下个胡作非 世人信梦。 曾有曹姓者梦见三马同食一槽,因槽与曹同音,唯恐被马吃掉。故此,凡见名字有马者皆避之,甚至取其性命。 梦,终究是梦,人,又何必沉溺之…… 笃信梦境者,都是弱者。所以赵光义从不信梦。 可笑的是,他最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一个疯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梦! 梦里的一切超乎想象,是梦?还是对现实的预言?赵光义不知道。 不过,他倒希望这梦会变成真实,那一定会很有趣。 …… 窗外堆满了寒风吹来的积雪,极寒的夜里,大地也被冻结。 建筑在冻土之上的村庄里,一座小屋正被暖洋洋的火炉所保护,远离屋外的一切寒冷。 乌黑的炉火上火焰燃烧得正旺,烤的油光发亮的兔子肉,油脂滴落在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董刘氏托着下巴,贪婪的注视着床上的男人。 这是她捡来的男人。今早上她在河边洗衣服,看见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人时还吓了一跳。她以为是个死人,可是从河里捞上来后,这男人居然还有口气。 董刘氏家里没有男人。老头子没等她生下一男半女,就早早撒手西去。三十岁的女人猛如虎。独守空房那么多年,要不是嫁不出去,她早就改嫁了。她长的不丑,就是八字太硬,死过男人,没人敢上门提亲。时间久了,董刘氏自己也断了改嫁的念想。 但是现在,她的欲火又被点燃了。捡回来的男人不是很强壮,年龄也比她小,但是董刘氏一点也不介意。这个男人一定是老天爷赐给她的,老天爷怜她守寡辛苦,降恩于她。 她流着口水在男人**上模了一把,自言自语道:“臭小子**挺圆的。” 睡梦中,胡作非痛苦的哼了一声,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董刘氏触电般弹开了手:“呦,这么快就醒了?”再仔细一看,男人真的要醒来了。 胡作非感觉自己的胸膛里被人装了一斤炸药。 挣扎的张开双眼,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小木屋内。紧接着一阵疲惫感在全身流动开来。胡作非试着伸展身体,马上就发现他做不到。他的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 紧接着,一连串纷乱的念头纷至沓来,塞满了他的脑袋:这里是中国封建王朝的北宋,现在的年号是太平兴国。 胡作非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嘴唇颤抖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纷乱的念头再次融入他的记忆,弄得他的思维更加混乱…… 现在是公元980年。四年前,宋太祖赵光义驾崩后,继位的是皇弟赵光义,也就是现在的宋太宗。新皇登基,紧接着就是一系列铁血手段的执行。占据宋国以北大片领土的辽国,派遣重兵在边境严阵以待。宋国也在并州、大名府一带陈设重兵,由大将杨继业镇守。 自去年十月以来,两国交战不断。虽然彼此间互有胜败,不过最新的战况是宋太宗御驾亲征,在高粱河遭遇惨败,已经收拾人马,暂时还朝。 “怎么可能会这样,难道那个神经病说的是真的?是那枚戒指把我带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各种记忆涌入脑海,胡作非觉得头疼欲裂,无所适从,一时间整个人陷入迷茫。 他努力的直起腰,一张硕大的脸挡在了他的面前。 “啊!” 董刘氏笑眯眯的替胡作非掖好被子,说道:“你还不能乱动。” 胡作非张张嘴,又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结果胸前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绷带被鲜血浸红了一大片。 董刘氏愠怒的呵斥道:“说了别动!你瞧瞧伤口又裂开了。”她又取来一截新的绷带,小心翼翼的帮胡作非替换着。 胡作非苦笑一声,虚弱的问道:“你是谁?” “叫我刘姐儿。”她大咧咧的叉开腿坐在床脚,拿了根黄瓜,咬掉一半,把剩下的半个塞进胡作非的嘴里。 “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等你能下床了,咱俩就成亲。” 胡作非瞪直了双眼,顿时呜呜的叫了起来。嘴里堵着半截黄瓜,他说不了话,只能拼命地摇着头表达自己的意思。 “老娘很中意你,你就老老实实养伤吧。啧啧,身板真结实。” 在胡作非虚弱的抵抗下,董刘氏摁住他的手脚,将鲜红的嘴唇凑了上去…… 董刘氏的家里住进了男人。这消息在董家庄传开后,这个男人的身份成了庄上男女老少最关心的话题。尽管董刘氏一再坚持称胡作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是老庄户们才不信她的鬼话。 董家庄巴掌大的地方,住了四十多户人家。大宋的官道从这里穿过,通往都城开封府。穷乡僻壤的庄稼人,靠着给开封府提供粮食蔬菜勉强能维持生计。 屋外的房檐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棍子,老槐树光秃秃的枝干上落满了积雪。胡作非躺在安乐椅上,整个人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像个垂暮的老人一样。阳光透过树干撒在他脸上,照亮了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身后的房门忽的一开,董刘氏喜滋滋的擦着手走了出来。 “饺子出锅了,我扶你进屋。” 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揽起胡作非手臂,庄稼人有的是力气,董刘氏几乎是把胡作非整个扛在肩上。胡作非没有挣扎,非要说为什么,只能说他已经麻木了。 坐在桌子前,胡作非实在提不起食欲。董刘氏吃饭很快,和当兵的打仗一样,筷子一阵飞舞,面前的饺子就少了一半。胡作非忽然叹了口气,眼巴巴的看向董刘氏说:“大姐,你放我走吧,我真不能和你成亲。” 董刘氏随口就回绝道:“别废话。你是老天爷赐给老娘的,有话和老天爷说去。” “我……我还没处说理了。”胡作非鼻子一酸,屈辱的泪水呼之欲出。 落到这步田地,他能怎么办?就算他有宏图大志,满月复经纶,可是他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对这个时代了解的一切还是这两天从董刘氏那里听来的。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和他从书上看来的世界大不相同,宋国在版图的中央,东面是大海,辽国在宋国北面,是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西面和南面是民风彪悍的少数民族和一些零散势力在占据。宋国有着绝对的霸主地位。 不过对于眼前的他来说,这些都不是关键。他的手被一枚戒指束缚,他的人被一个老寡妇束缚,他想走出这座小山村,但又不敢。离开了董刘氏,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走不了几步路就会趴下。 下午,天上又飘下些小小的雪花。胡作非趁着董刘氏睡午觉,偷偷一个人跑到大街上。他还是有些乏力,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歇。但是胡作非的内心十分兴奋,毕竟人都对新事物保持着好奇,他也不例外。 小镇虽小,应有尽有,这种古镇胡作非以前只在电影电视剧里见过。不知不觉,他逛到了一块儿苞米地外。光秃秃的田地,长满了过腰的杂草。胡作非正打算转身离开,可就是一转身的功夫,他听到苞米地里传来一阵动静。他好奇的分开杂草,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背影。胡作非站住脚,搭眼望去,那名男子的背影又矮又低,弯腰驼背,就像一只褪了毛的黄鼠狼。 胡作非目光一转,再打量着那名女子,顿时不禁愕然。 第三章 英雄救美 这是一个唇红齿白,长发披肩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穿一件月白色的小棉袄,脖子上顶着长长的一条红色佩巾。她怀里抱着一个篮子,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尤为可爱。也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生气的缘故,少女的脸蛋红扑扑的,更添一份娇俏。她往那一站,就是一副画,她若是轻轻一动,那便是一台戏。 被驱赶出来的男子背对着胡作非,没有看见他。猥琐的五官皱巴巴的挤在一坨,粗重的眉毛像是两条臭虫一样。他的脸上带下流的笑容,谄媚的说道:“段家妹子,方才怎么走的这般心急?我唤你你倒走的更快,害的我陈三追的心急,几乎崴了脚。” 对面的少女面色羞红,扭捏不安道:“奴家去挖了些红薯,正要送回家里。不曾听到三哥唤我,倒是奴家失礼了。” 陈三嘿嘿一笑,上前走了一步。少女下意识的向后一退,陈三笑道:“段家妹子秀外慧中,陈三对你是日思夜想。不如去寒舍一叙,也好解解我这相思之苦啊。” 他猛地伸手搂上那名少女的腰肢。少女顿时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挣月兑到一边,身体瑟瑟发抖。口中倔强道:“奴家虽然穷苦,但也是清白人家,你怎可轻薄与我。你快放我离去,我念在同乡一场,不和你计较。” 陈三听了哈哈笑道:“段沐儿,你和老子装什么清纯。你父母早亡,家中又无兄弟姐妹,连个说媒的都没有。我偏不信你就不想男人?” “陈三,你别过来!”被叫出姓名的段沐儿气红了脸,咬牙道“你若再靠近我一步,我便声张,看你今后如何做人!” 陈三一听,勃然大怒。别说是董家村,就是在十里八乡的,他恶霸陈三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只要被他看上的女人,不管是谁,不让他尝点甜头想罢休绝不可能。段沐儿不过是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儿,陈三不信,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还拿不这个小娘皮! 陈三又向前逼近一步,发狠的笑道:“今日你若是答应我,我便放过你。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便用强!” “我……我便是咬舌自尽,也绝不会让你容你得逞!”段沐儿畏惧的发抖,但是眼神里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陈三一时头脑发烫,心中火起,当下只想抱着这细皮女敕肉的小美人在苞米地上**一番成就好事,说不定她尝到男女之事的甜头,便会乖乖就范,任凭自己如何欺负。 陈三虽然身材不高,但力气不小。他猛地将段沐儿扑在地上,伸手就去解她的腰带。段沐儿拼命喊着,手脚也蹬来蹬去。她手里的篮子还没有扔,红薯都撒在了地上。情急之下,她拼命地想往苞米地外爬,却被陈三死死拽着腿拖回来。 “段家妹子,你就跟我好吧,我陈三绝对不会亏待你!”陈三压着段沐儿的腿,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段沐儿拼命挣扎着,同时伸手在陈三脸上乱挠。女人的力气终究比不上男人,段沐儿的粉拳打在陈三身上不但无用,反而更刺激了他的兽欲。 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拼命反抗也逃月兑不了被侮辱的下场。段沐儿闭上双眼,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陈三恶狠狠地笑了,他见段沐儿放弃抵抗,赶紧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自己上身月兑了个精光。 他甚至没有发现,身后的石头已经高高举起。 “啪!” 陈三月兑裤子的手还没放下,一翻白眼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头上开了个大洞,血汩汩的直往外流。 胡作非丢下石头,蹲下问:“姑娘,可曾受伤了?” 段沐儿擦了擦眼泪,脸上的惊惧还没褪下。她扶着胡作非的手臂款款坐起,泪眼婆娑道:“多谢公子搭救,若非公子,奴家今日就要被这歹人给坏了清白。” 段沐儿收拾着衣服,这才发觉刚才的一番挣扎,裤子上裂开了几条缺口,里面的白肉若隐若现,只怕已被眼前的救命恩人看去了。段沐儿娇羞的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胡作非虽然不修边幅,脸上胡子拉碴的,但是颇有男人味。更何况他本来也算五官端正,和一旁躺着的陈三比起来,简直就是貌比潘安。段沐儿的脸,不禁羞得更红了。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胡作非也忍不住盯着段沐儿的脸好好看了看。真是个人间绝色,她的五官都是小巧玲珑的,尖尖的下巴配上瓜子脸,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含蓄的妖娆。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几根调皮的头发绕到额头前,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这女子真是天生媚骨,胡作非赶紧移开目光。再看下去,他怕自己把持不住,也想像陈三一样把这小娘子摁在地上“欺负”一番。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段沐儿又施施然朝着胡作非行了个礼,这才说道:“多谢公子替奴家解围,但是这陈三是个不知死活的破落户,他醒来后免不了要为难公子你。”段沐儿又打量了一番胡作非,觉得他有些面生,就问:“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胡作非干笑一声,无奈道:“多谢姑娘提醒。在下胡作非,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现在暂时寄居在董家庄董刘氏家里。” 段沐儿月兑口而出:“你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说罢,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掩嘴轻笑道:“奴家段沐儿,家住董家庄西,今后和胡大哥便是邻居了。” 她再看了一眼胡作非,慢慢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红薯,这才聘聘婷婷的从胡作非身边经过。 “姑娘!”胡作非鬼使神差又喊出口。段沐儿疑惑的转过头。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胡作非憨憨的一模头,说:“我送送你。” 段沐儿又是嫣然一笑,轻“嗯”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胡作非身边。 回到村子,董刘氏正焦急的和村民打听着胡作非的行踪。 看到胡作非安然无恙归来,董刘氏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欣喜。当她看到了段沐儿和胡作非走在一起时,不禁面色一滞,盯着段沐儿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段沐儿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脸色越来越红。她局促的抓着自己的衣角,最后又对胡作非一施礼,走进了自家屋子。 千娇百媚,柔若无骨。胡作非眯着眼睛看着段沐儿妖娆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这才回味无穷的收回了目光。 董刘氏酸溜溜的在胡作非胳膊上掐了一把:“自己家有,还老惦记外面的干嘛,你要是想看,老娘天天扭给你看。” 胡作非猛地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摆摆手,说:“刘姐儿,这个段沐儿是什么人啊?” “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董刘氏一掐腰,唾沫星子飞溅道“她不是庄上土生土长的人,十六年前跟着她娘来到咱们董家庄,一直只有她们母女俩。她娘是前年去世的,现在就她一个了。至于她家以前是干嘛的,谁也不知道。” “身世凄苦,我见犹怜。”胡作非小声嘀咕了一句。传到董刘氏耳朵里,气的董刘氏直跺脚:“老娘也是没爹没娘的,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听着董刘氏的唠叨,胡作非紧了紧衣服,一言不发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看着胡作非稳健的步伐,董刘氏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两条月牙。 金鸡下蛋,老虎吐钱。刚能下地就惦记起女人,今晚且看老娘手段,拿下你这鬼! 第八章 扶不起 “你想做甚?” 胡作非警惕的双手互在胸前,反倒像是个正被坏人欺负的弱女子。白马不屑地哼了一声,又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的擦拭着匕首,淡淡说道:“你好像很害怕我?” “大姐,你在我眨眼的功夫杀了五个人,你说我能不怕吗?”胡作非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杀手吗?” 白马收起匕首,再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微笑,指着自己鼻子骄傲的说道:“在你面前的可是开封府杀手行业的第一刀手。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另一个身份,你知道拜龙教吗?” “虽然我不知道拜龙教……但我想多嘴问一句,你们吃人吗?” “听我说,拜龙教是负责保护官家安全的刺客组织,我们的教主其实是官家封的大官。只是为了方便行动,我们不能以真实身份露面。” 胡作非恍然大悟道:“哦,你们是有官方认定的邪魔外道。” “你这么说不是埋汰人吗,我们拜龙教虽说杀人,但是杀的都是对官家不利的人。” 胡作非笑嘻嘻道:“这么说那天你杀的那些人也是对官家不利了?” 白马脸一红,不再多说。 “我叫胡作非。”胡作非用手比划道“就是胡作非为那个胡作非,当然,在下其实并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有点意思。”白马浅浅的笑着,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车座“我叫白马。” 这种近乎普通人之间的谈话让胡作非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确信白马无意加害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伪装成刀手混进曹家车队?” 白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继而轻笑道:“你可知道曹家这些车上装的的都是些什么?。” “粮食?” “看上去是。不过,粮食下面装的可是军火哦。” 胡作非顿时呼吸一滞,就算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偷运军火后果会有多严重。 白马继续说道:“我是收到教主命令,去夏州办一件事。那人向来行事小心,混进曹家,只是为了方便我接近那个人。” 胡作非古怪的问道:“什么人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白马没有回答,眼睛看向了马车外。 讨了个没趣之后,胡作非郁闷的盘腿坐在马车上,偷偷看了眼白马的侧脸。这个女人很漂亮,就算被凌厉的杀气所包裹,也掩盖不了她美艳的姿色。如果她不是刺客,一定会嫁给一个好人家,至少是王侯。 马车这时候开动了。胡作非看着身旁的白马已经迷上了眼睛,不由自己也感到一丝倦意。他合上眼,居然慢慢睡了过去…… 在剧烈的摇晃之中,胡作非醒了过来。恍惚间,车外传来了众人嘈杂的声音。马车已经停了,胡作非看了看身边,白马恰巧也醒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一起走下马车。 曹家车队此时还未走出霸州境内,如今四下是一片平原,官道笔直向前,也不见附近有什么人家。这几日雨雪都停了,地上的积雪也都已经融化了,只露出光秃秃的一片草皮。胡作非下了马车,见车前跪着一对老夫妇,穿着破烂,面瘦肌黄,似是多日奔波过。李大木正在和二人交涉些什么,见胡作非走来,于是面向他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大管事,前方发生了何事?”胡作非见到李大木好奇地问道。 “大老爷,帮帮我们吧,请帮帮我们吧。”不等李大木说话,那老汉就抢先一步跪倒在地上,以头抢地,不断哭嚎着。 李大木眉头一皱,转而向胡作非说道:“小兄弟,这二人自称是从宋辽边境来的流民,躲避战乱去夏州投奔他们的远亲。只是走到霸州境内遇到了流匪作乱,二人慌乱之下遗失了行李。” 胡作非仔细打量了一番二人对李大木说道:“大管事,既然如此,就为他们安排一下跟车队走吧。反正与我们顺路,也不打紧。” 李大木犹豫了一番,拱手说道:“小兄弟是善人心肠,不过人心隔肚皮,李某觉得他们二人身份尚未定论,实在不好将其留下。我们这趟差事十分要紧,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他说着就打算招呼身边的民壮去将两名老人赶走。 “大老爷哟,小老儿与老妇真的是逃难至此,请大老爷开开恩,帮帮我二人吧!”老汉一见李大木有意将他们置之不问,连忙又磕头向胡作非求情。胡作非伸出手扶起了老人,转头对李大木说道:“大管事做事小心,只是我看这二人装扮不似假扮。我们若是不管他们,这荒郊野岭的,他二人年事已高,哪里还有活路?” 李大木一直以为胡作非是白马的帮手。如今他发了话发了话,李大木虽然不太情愿,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马突然开口道:“且慢。” 诸人纷纷看向她,那老汉弯着腰低着头,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白马嘴角上扬,向前边走边说道:“老人家,你很怕我吗?” “我……老叟不敢。”老汉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哦,是吗?”白马看着他,眼睛瞥见他的手,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快闪开。” 胡作非扶着老人,还未反应过来白马是什么意思,就觉双手被人按住,眼前银光一闪,肚子上已经被一把短剑贯穿。短剑的主人却是之前一言不发的老妇,此刻她一击得手,脸上挂着残酷的笑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虚弱的样子。 “真是扶不起啊!”胡作非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眼见胡作非在自己面前被人刺伤,生死未卜,白马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刹那间便冲到了两名刺客面前交上了手。白马拳脚娴熟,一把黑色短刀舞的蝴蝶穿花,不断向对方的要害发起凌厉的攻势。那二人虽也不是泛泛之辈,但此刻只有忙于招架的份,竟然被白马压制的死死地。只是毕竟他们占了人数上的便宜,白马虽然气势汹涌,却也拿他们没办法。 李大木看着双方交手只能干着急,做关键的是他没想到胡作非会那么没用,直接被人放倒。他也忘了招呼身后诸多随从帮忙。、看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胡作非,一跺脚飞奔到他身边探了探他的气息。见胡作非呼吸急促,心跳不稳,李大木这才省的随车队来的还有一位大夫,连忙向身后大喊道:“还愣着作甚,冯大夫呢,快把老冯给俺找来!”他刚一喊完,就见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咋呼道:“李管事,老夫在这儿。哎呦,这人是咋了?” 一眼看到快成了血人一般的胡作非,姓冯的大夫哪还顾得上废话,连忙提着医药包为他包扎起来。 再说白马那边与二人交手了几十个回合还未拿下对方,不由心中烦躁,出手又添了几分凌厉。那老夫老妇见状倒是大喜,在他们看来白马心境已乱,出手看似凶猛,实则已是强弩之末。果然又是几个回合后,那老汉故意卖了个破绽,被白马刺伤了左手,却也顺势一踢踢中白马心口。白马闷哼一声,倒飞出了几步。 老汉见计谋得逞,狞笑着看向白马:“白头领,拜龙教行事向来是有规有矩,既然大家是同道中人,何不各退一步?” 白马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模着胸口道:“少要废话,我并不记得我教中有你们这两号人物,你二人究竟是谁?” 第九章 一路向西 一旁的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白头领,我们哭丧二老和你不同,虽然一直混迹边塞,却也是隶属教主的人。你对我们这些编外之人向来不怎么放在眼里,就算见过面也未必记得住呐。” “哭丧二老!”白马闻言一滞,大怒道:“教主他老糊涂了吗,居然连你们这些声名狼藉的破落户也能为我拜龙教做事?教主置我们四大头领于何地?” 老妇嘿嘿一笑道:“白头领,你可错怪教主了。我们这次来并非教主授意,而是从别处得到消息,得知白头领在做一桩大买卖。不过,我和老头子都觉得这么大的功劳,错过了实在可惜。所以才自作主张,想从白头领手里抢下这桩买卖。白头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现在离去,我们大可不伤和气。”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白马拔地而起,匕首直指老妇。老妇急急闪开,那老汉也不敢托大,第一时间加入了对拼,双方一时又陷入了焦灼的对战。老汉眼见白马已被激怒,又打算重施故技,一个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白马面前,只是当他转过身来愕然听到一声惨叫,就见白马双眼通红的一只手拿着滴血的黑刀,另一只手抓着老妇的头发。那老妇人被白马划开了喉咙,血管清晰可见,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 “老太婆!”老汉急了,一个跃步就到了白马面前,虚晃一剑,将老妇人夺下,却见她已经没了呼吸,脸上因为窒息变了形。老汉动了真怒,正要和白马拼命,却感到背上一痛,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仰面一倒,死在了老太婆身边。 收起匕首,白马长嘘一口气,不管地上寒冷,就跪坐在了枯草上。出神了半响,才仰面看向李大木道:“胡作非怎么样,死了吗?” 见识过了白马的手段,此刻李大木再也不敢小看这个与他一路同行的美艳女子,脸上抽搐着说:“他已经被众人扶进车驾休息了,冯大夫为他诊治过,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暂时保住了性命……” 白马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根,淡淡的走向了车驾:“继续赶路吧,我胸口处受了点轻伤,帮我找些治外伤的草药来。” 既有吩咐,李大木哪敢怠慢,连忙诺了一声去准备了。 胡作非醒来时眼前一片模糊,只感觉身上缠的紧紧地,身体翻转一下就剧痛无比。 “要是不想自己的肠子流出来,我劝你最好别再乱动。” 是白马的声音,胡作非听话的不再动弹,想起自己遇刺的经过,问道:“是你救了我?那两名刺客被你解决了?” 模糊间看得见白马的身体轮廓,似乎她正在扯弄着什么。听到自己问话,毫无感情的说道:“本来我与他们打的不分上下,不过他们自作聪明,反中了我的飞刀,那飞刀上涂了剧毒,不过一日就会连骨头都腐烂掉。” 胡作非实在有些不习惯这种紧绷绷的感觉,他模了模头感觉头上被缠满了绷带,于是好奇地问道:“咦?我伤的不是肚子吗?怎么头也绑上了?莫不是那两个老杀才毁了老子的容?” 一旁的白马收拾完毕,听过胡作非的话嗤笑一声,一把拿住绷带撕了下来。 “啊呀呀,你轻点!轻点!”胡作非疼的呲牙咧嘴,看着绷带上还粘下了他几根睫毛,又模了模脸,完好无恙,顿时不满道:“我脸好好地,怎生给绑上了,这大夫忒外行了。” “是我绑的。”白马俏生生的坐在一旁说道:“我在车驾里敷药,怕你突然醒来看见,又得挖你的眼,好心帮你缠上了。” 胡作非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看到白马胸前果然缠着薄薄一层绷带,想起一切都因自己大意而起,不由懊悔道:“都说女人的胸就是第二张脸。我害得姑娘胸前留下疤痕,真是罪该万死。” 一声惨叫从马车里传来,李大木骑在马上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暗道:听这叫声是那姓胡的后生,想必他应该是无恙了,只是不知道这刚刚醒来怎么又大喊大叫,莫不是伤口松动了? 白马一脸杀气的按着胡作非的肚子,疼的他满头大汗。这才缓缓道:“不要把本姑娘看做一般的女子,在作为女人之前,我是拜龙教的四头领。再敢胡说八道,我就送你上西天。” 一想到胡作非也是关心她才胡乱说话,白马的气焰顿时消了,轻声道:“我只是胸口被人踢中,又敷上了化瘀疗伤的草药,不会有什么疤痕。” “本来就很平了,被踢上一脚,只怕是更平了。”胡作非小声嘀咕道。 一声惨叫又从马车里传来,李大木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个后生实在是太娇贵了,只是受了些伤就不住大喊大叫,不坚强啊。 …… 几天后,车队走出了霸州,进入并州境内。这么大队的人马大摇大摆的走进城实在是容易惹人非议,节外生枝。李大木和众人商议后决定先派一人进城通报,其余人留在原地休整。这几日风餐露宿队伍里多了许多病号,就连白马看上去都清瘦了许多。 提起白马,胡作非心中一阵纠结,他实在是在看不透这个女人。她杀人如麻,在她眼里人命和畜生一般不值钱,可她又频频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女儿姿态,看得出她内心并不嗜杀。这些天来,她嘴上虽不说,但是行动上一直被胡作非看在眼里。胡作非行动不便,她在车内悉心照料,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眼见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胡作非忍不住试着用言语挑逗了一下她。没想到却被白马把胳膊卸了下来,直到傍晚才给装上。车队停下后,胡作非便小心翼翼的对白马说道:“白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大事,但是人都要吃喝吧。你看这些天咱们尽嚼些没味儿的干粮,不如你也随大家进城买些称心的东西,好生吃喝一番?” 白马不屑一顾道:“你本来就是窝囊废,现在又成了残废,我怕一离开回来你就成了尸体。想当初我在青州追杀一个高手,在荒郊野岭和他周旋了七天七夜,喝的是山涧积水,吃的是生肉山菌,这点苦算什么?” 好好好,你行你厉害。胡作非闭上双眼,自顾自休息了。 并州城,大宋辖下难得的太平之地。或许在后世已经鲜有人会记得并州这个名字,但就是从这片土地,晋商走向了大江南北,从这片土地,诞生了赫赫有名的平遥古城。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并州还是一片待经开发的土地,它不像夏州有藩王占守,也不似京兆府、开封府是商业中心,有的是流寇不断,辽兵时而侵袭。 胡作非睡过午觉,闲着没事就围着车队走了走。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去看和他同路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曹家的忠仆,他们并不晓得个中危险,仅仅是曹老爷一句话,他们就抛下妻儿,跟着胡作非走上这一波。临近年关,谁不愿意在家侍奉高堂,与一家人团圆。胡作非默默的回到了车驾中,见白马已经趴在席上睡着了,便也没有叫醒她,看着外面出神。 忽然,马车外传来了李大木的咆哮声。 “直娘贼!亏得老爷与他有多年交情,如今我等路过此地,他却这般刁难,倒是会做人!” “李管事,若是绕远路便要多走三天三夜。而且山路难行,我怕队伍里的伤员会撑不住。” “走个屁的远路,跟我进城去找他论理!” 第十章 马匪 并州衙门内,并州知州陈康端坐在高堂之上,在他面前站着的是胡作非、白马及李大木三人。公堂之下,胡作非涛不绝的讲了快一个时辰,听得陈康昏昏欲睡。胡作非倒是能言善辩,、一会儿拿曹家与他以往暗地里的约定来说事,一会儿又用金银利诱,陈康差点就心动了。只不过,这次拦下曹家车队是通判杨守一的主意,他万万不敢自作主张。整个并州的官员都知道,杨守一杨通判是官家眼前的红人,是官家派来督管并州的人。至于他这个知州,屁,那就是纸糊的老虎——摆设。 陈康打了个哈哈,看了看堂下三人,懒洋洋的说道:“胡管事啊,我老陈认你曹家,他杨通判可不认。你们做的是什么勾当,你我都清楚,不是我老陈为难你们,只是你们要先摆平了杨通判,本府才能为你们做主。哈……本府今日有些困了,你们先回去吧。” “这是开封府的批文,请大人过目。”白马忽然出列递上一封信,陈康低头扫视一遍,看向白马的眼神顿时起了一丝异样,接着说道:“既然有批文,那你们可以走了。” 三人告辞。走出衙门,李大木对着白马深深一鞠躬:“白老板的大恩大德,李某代曹家谢过。”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早些启程吧。”白马淡淡回应一句,转身便离开 不久后,陈康赶到了杨守一府上。 杨守一把玩着手里的玉珠,仔细的查看了一番面前的批文,蹙眉道:“的确是官家亲笔。我听闻官家手下有一拜龙教,行事诡异,手段毒辣。此番我看多半就是这拜龙教在搞鬼。” 陈康道:“杨大人,你意下如何?” “曹家是迟早要除的,官家留着他们或许是别有用意。但是我们并州并没有接到直接命令要让他们顺利通过。那批军火,若是落到贼寇手中,难免又要头疼。如果能为我们所用,想必可以减少不少的开支……” “大人的意思是?” 杨守一细长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模着手里的玉珠,冷冷的说道: “杀。” …… 自从并州一日后,曹家车队在茫茫草原上行了大半个月,胡作非他们又遇到了一桩难事:车队所带的水已经不多了。一百多号人,一百多张嘴,距离夏州少说也有七八天路程,队伍里的病员还在增加,这样下去只怕要功亏一篑。 “李管事,你怎么看。” 此刻,在胡作非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李大木与白马二人与胡作非面对面相坐,共同商议。李大木摇了摇头说道:“轻装前进也要体力充沛才行,现在大伙个个疲劳不堪,哪里走得动路?” “那还能怎么办”白马反驳道“干脆就先派人进城,再运水回来。” “那样只会更耽搁行程,这说法未免天方夜谭。” 李大木也顾不上看白马的脸色,满脸通红的据理力争。 “你这匹夫!”白马正待回击,却听到帐外传来了号角声,顿时警惕的竖起耳朵。 李大木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颤声道:“这是……党项人的羌笛声,难道我们遇到党项人拦路了?” 胡作非此时却颇为冷静,安抚李大木道:“我曾读过一些书籍,上面说党项部族劫掠,多是在入冬前和入春后,如今腊九寒天,我看未必便是党项人。走,我们先出去看看。” 三人走出帐外,四下观望着。此时夜幕降临,听到笛声熟睡的众人纷纷从帐中走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李大木站到一处高处,抬起手望着远方,忽然惊恐的大吼道:“快走!来的是四川的马匪!” 他这么一声喊,曹家车队的众人顿时乱成了一群热锅上的蚂蚁,胡作非急忙高呼道:“大家不要乱,把篝火扑灭,收拾好东西我们向西北方向隐蔽。” 众人纷纷照他说的去做,可是这么大的车队,东西繁杂,哪里收拾的完。眼看马匪已然近在眼前,胡作非一咬牙道:“放弃车队,大家快跑!” “不行!”李大木吼道“这些步人甲就是曹家的命,不能丢!” 胡作非顿时大怒道:“愚昧!再不走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曹家,车队没了我们还能想办法抢回来!” “我李大木誓与曹家共存亡!”李大木坚定不移不动半步,一旁的众人犹豫了半天也有不少站到了他身后。剩下的则都看着胡作非,一时间竟然分裂成了两派。 “罢了罢了,时间紧急,你我各带一半车队,分成两路走,若是有命活下来,我们在夏州相见。”胡作非叹了口气,转身振臂一呼道:“愿意走的,跟我向西北跑。” 曹家车队分成了两个方向逃跑,那队马匪的人远远看到,眉头一皱道:“团练使,我们要分兵吗?” “不行。”另一人说道:“月黑风高,分兵危险太大,我们先擒下一路,再去找另一路,他们带着车队跑不远。” 说罢,他指着李大木那群人的方向说:“这边人多,先抓这边。” 马头一掉,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西南方而去。 胡作非他们一群人逃了三个时辰,人困马乏,此时身后已经看不到追兵,再看身边只剩下十几人,四五辆马车,路上又有人掉了队。最后实在跑不动了,一群人都停下来喘着大气。 马蹄声震天,蓦然间那群马匪已然追了上来。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累倒在地,胡作非脸色一沉,指挥道:“大家拿起车上的弓弩,小心迎敌。” 马匪逼近,将胡作非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当前一人挥起手中长刀指向胡作非等人道:“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老子是青城县王小波,想活命的就乖乖听话!” 胡作非等人均不动弹,打算鱼死网破,顿时惹得马匪大怒道:“给老子带个人过来。” 身后一阵涌动,只见一个满脸惊恐的男子被推上前来,王小波也不说废话,一刀将他砍成了两段,刹那间尸首两处。 王小波舌忝着刀上的血,残忍的一笑,说道:“从现在起,每过一炷香的时间我便杀一人,直到你们肯投降。!” “够了!”胡作非咆哮道“你要钱财就拿去,何必伤人性命!” “哈哈哈。”王小波狂妄的笑道“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杀你又如何?” 这时,只见从人群中又被带出来一个人,胡作非身躯一震,发现这人竟是李大木。此刻他一脸血痕满身土色,必是受了极大的苦。胡作非咬紧牙关,难下决定,眼看王小波手中的刀就要落下,顿时把心一横道:“且慢!” 颤抖着向前走了两步,胡作非苦涩的说道:“若是投降,能不能放我们一条活路。” “可以。只不过,你这些货物就得归本大爷了。” 胡作非闻言默然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大家,放下武器吧……” 众人听他说罢,相互看了看,将手中的刀剑弓弩纷纷抛在了地上,放弃了抵抗。胡作非看着白马的表情,奇怪的是他从白马的脸上看到的是嘲弄与怜悯,顿时呆呆的说道:“你……” “放箭。” 一支利箭从胡作非耳边掠过,他的头发顿时四散开来。还未等反应过来,他把便被白马一把抓住推上了马。白马纵身上马,同时回头一箭直射王小波,王小波躲闪不及被射中大腿,翻身落马,身边众人连忙去扶,他却一把推开,愤然道:“追!给我追!还有这些混蛋,全都给老子射死!” 第十一章 妇人之仁 胡作非趴在马背上如同灵魂出窍,他蓦然的回头,只见曹家车队的人一个个中箭倒地,李大木的无头尸体已经被马蹄子踩成了烂泥。再转过头来看着白马,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倒底她看过了多少生离死别才有这般心境。还是说…… 胡作非猛然抬起头,向白马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不会信守诺言?” 白马一边向身后放箭,一边驾着马狂奔,淡淡的说道:“不错,他们根本不是马匪。” “什么!” 白马收起了弓,在马**上敲了一下说道:“他们说的是河东的方言,而且真正的王小波,比他年轻才是。”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提醒我?”胡作非心中由疑惑转为了愤怒,厉声咆哮道。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壮士解腕的典故。在我看来,曹家这些人都是负担,带着他们迟早要被连累,反正我们的水已经不够了,就算他们今天不被杀死,过两天也要渴死在路上。在我看来,只要你和我能到夏州,就足够了。” 胡作非听罢仰天一笑,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他无比悲伤的对白马说道:“你这个女人,究竟卑鄙到什么程度?” 似乎十分不满胡作非这样说,白马冷笑一声回击道:“千万别这么说,害死他们的可是你啊,小女子可什么都没做。” 胡作非觉得心中一片悲痛,却无言以对。 “别说话了,该死的,前面又来了一队马匪!” 正当胡作非失神时,白马的话把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他抬头看去,果然前方有一大批和之前马匪装扮相似的人,不由苦笑一声道:“这下完犊子了” 胡作非二人停在了那队人马五步外,他们身后的追兵见到突然出现的这对人马也不敢贸然前进,勒马停下来静观其变。 “前方的好汉。”白马停住马说道“我们是从霸州来的商人,被一伙冒充王小波的歹人所袭击,同伴死伤惨重。请好汉出手相助!” 那伙马贼顿时交头接耳的说了些什么,当中一名身着戎装,脸庞俊秀,约有二十几岁的男子驾马走出来道:“姑娘,你们二人先到我的人后面,这里交给我来解决。” 白马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拉着胡作非的马转入后方人群。 那名男子提马上前,指着假冒的王小波说道:“你们就是冒充青城县王小波的歹人?” 冒牌王小波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是并州团练使裘虎,奉官家之命捉拿走私军火的车队。这二人是车队的领头人,还请好汉行个方便,将他们交给我,在下替官家谢过了。” “哦?你是官家的人?”男子似笑非笑道。 “正是。” 刷的一下,大刀片子从裘虎头上袭过,多亏他反应快,否则此时这平原上就又多了一具无名尸首。 裘虎没料到对方突然发难,又何况自己已经搬出了官家这个*,顿时怒道:“你是哪里来的撮鸟,居然敢和官府作对!” 男子仰天一笑,把刀一横,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阴狠道:“老子就是青城县王小波。” …… 一部《水浒传》,让梁山好汉的故事扬名四海。然而这其中艺术加工和神话成分太过玄之又玄,和真实历史已经难以接轨。在更早时候的北宋,爆发过一场同样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地点则是在四川青城,也就是现在的都江堰。 公元993年2月,西川大旱,官府赋敛急迫,闹得民不聊生。以王小波为首的百余农民在青城起义,提出“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的口号,十天内,参加起义者达几万人。 这场起义一直持续了两年,只可惜王小波本人英年早逝,起义也以失败而告终。 …… 裘虎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真的王小波,心里思索着怎么对付这个瘟神。 王小波平生最恨的就是他们这些官家的人,不管是当初的赵匡胤,还是如今的赵光义,他们四川地区农民的生活都是苦不堪言。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土地分布不均,财富被少数人占有,王小波只恨当初唐末黄巢起义没有打到四川来。所以,他要自己做这个黄巢。这些年来招兵买马,纵横四海,身边已经有了数千忠心耿耿的属下,只待时机成熟,便扯起反宋的大旗还老百姓一个富裕的生活。他骨子里对大宋视若仇敌,自然也不会给官家的人什么好脸色看。因此,当裘虎说出自己并州团练使身份时,他便二话不说,直接大刀招呼了过去。 “王小波,你胆大包天,你在西川恶名昭著,官家早有耳闻,你可知本官一声令下,你这群乌合之众便会瞬间化为飞烟!” 裘虎此番只带了三百士兵,其中有两百人还是步兵,看着对方身后密密麻麻的骑兵,心里实在没底,但是输人不输阵,狠话还是要说。王小波脸色一寒向身后喊道:“弟兄们,都听见了吗,你们被这位裘大人称为乌合之众,告诉我,你们是吗!” “不是!不是!” “不是的话,就给老子拿好手里的武器”王小波手中长刀再次举起“一个也不要走月兑!” 这些被裘虎带出来的并州兵,平日里养尊处优,根本没打过硬仗。要他们欺负普通人还凑合,可是此刻见到迎面而来一群杀气腾腾的真马匪,不由心中先生了退意。裘虎气不过,抬起大刀,嘶吼道:“怂个蛋,长了卵子的就给老子使劲冲,杀出去!“说罢,他身先士卒纵马与王小波交上了手。 这一交手,裘虎不禁胆战心惊。这王小波天生神力,才交手几个回合,他便觉得虎口一阵生疼。偏偏这王小波刀法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裘虎心急,刀法也凌乱起来,几次都差点被削中脑袋。这般来来回回又是十几个回合,裘虎渐渐不敌,而他身后的三百军士或是被杀,或是被俘,整个战场只剩下他和王小波还在战。王小波又是一刀砍向他脖颈,裘虎急忙闪开,不料腿上先前被白马射中的伤口发作,剧痛之下闪避不及,整个右臂竟被连肩砍下,接着惨叫一声跌下马来来。王小波把刀一收,呼唤左右将裘虎擒下。 裘虎和剩下的几十并州兵均被押到人群中间,白马和胡作非二人骑马到王小波身边,默默等着王小波发落。王小波指着一班俘虏对着白马说道:“两位,冒充我的人已被我擒下,怎么发落就看二位的意思。” 白马笑盈盈道:“大当家的好刀法,要说发落吗,我看为绝后患……” “别再杀人了。” 胡作非的脸上古井无波,蓦然说出这句话后,一众人纷纷看向她。白马蹙眉正待劝他,王小波爽朗一笑,先开口道:“这位兄弟,今日之仇可谓不共戴天。这位裘将军虽是被我擒下,但这笔账终究会算到你们头上,你今日不杀他,不怕日后被他报复吗?” “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胡作非抬起头恳求的看向王小波“就当做是积德吧。” 白马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如你所愿。” 放走裘虎。王小波淡淡的看了胡作非一眼,问道:“还没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白马微微一笑,不敢说出自己身份:“在下姓白,这位胡公子是在下的好友。” “不知姑娘与这位公子有何要紧事?” “实不相瞒,此次去往夏州,是奉命运往夏州一批军火,也是杀头的买卖。” “军火!”王小波两眼放光的看向那一车车东西,喃喃道:“若是我的人装备了这些铠甲,何惧他官家?” 第十六章 烛影斧声,弟篡兄位 已是深夜,赵光义静静的坐在晋王府内,亲信程德玄、陈从信几人围在他的身边低声细语。只是他没有在听,心思全都系在另一件事上,想的出神。 “晋王?”程德玄干咳了一声提醒道“晋王今日是累了吗?” “啊?”赵光义回过神来,看着程德玄摇了摇头说“本王只是在想继恩被急召入宫究竟所为何事。” “晋王,继恩回来后,晋王问他便是。当下最要紧的,是晋王早下决策,官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晋王再不狠下心来,那四皇子……” “晋王,王继恩在门外求见。” 程德玄的话还没说完,门童突然走进来通报道。赵光义一挥手说:“带他进来。” 宦官王继恩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匆匆行过礼没等赵光义问起,王继恩便抢着说道:“晋王,官家他不行了。” 堂下众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纷纷抬头看向了正坐的赵光义。只见赵光义面色坦然,悠悠问道:“是官家让你来找我的?” “非也,宋皇后急召小人入宫,是要小人通知四皇子赵德芳。小人自作主张,出了宫就奔晋王您这儿来了。” 赵光义听罢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抛开堂下众人,径直走了出去,“继恩,德玄,随我入宫见大哥。” 陈从信几人还未反应过来,程德玄何等聪明,闻言大喜,站起身道:“是,官家。” 赵光义一路大步流星,未等通报,便径直走进了赵匡胤的寝殿。王继恩上前敲门,宋皇后推开门,看到他匆忙问:“德芳来耶?” 王继恩低声说道:“晋王至矣。” 宋皇后本就反应敏捷,此刻看到台阶下赵光义与程德玄二人,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无力回天,她便想也不想的跪在地上,向着赵光义泣声道:“我们母子的性命,皆托于官家了。” 赵光义面色不变,伸手托起宋皇后道:“皇后不必惊慌,有赵光义在,便有你们母子的荣华富贵。且待我先见过官家。”说罢,赵光义吩咐王继祖、程德玄二人在门外等候,只身一人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赵光义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赵匡胤。这位大哥,自从得了天下,那节俭的习惯却是一点没改。这堂堂官家的寝殿里,只挂着廉价的青布和苇帘。床头粗糙的丝质品上也没有花纹,旁边放着一件旧衣服也是绢布所做。赵光义靠近了一些,两名守在床前的禁军认得他身份,弯腰行礼道:“晋王千岁。” 躺在床上的赵匡胤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眼,张开嘴声音沙哑的问道:“是二哥来了么?” 赵光义微微欠身答道:“大哥。” “扶我起来。” 赵光义慢慢扶起他,看着夕日何等威武的马上帝王如今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兄弟之情令他不禁为之一动。 赵匡胤坐起来后咳了一阵子,伸手示意左右退下,只留他和赵光义还在房中。一阵沉默过后,赵匡胤在搀扶下走到桌前,拿起一壶酒,缓缓说道:“二哥,陪我喝两杯。” “好。” 杯酒入肚,赵匡胤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他看着一言不发的赵光义,举着酒杯说道:“你不在晋王府好好歇着,来看我作甚。” 赵光义抿了口酒,说:“听说大哥身体不适,廷宜便入宫来看看。” 廷宜是赵光义的字。赵匡胤呵呵一笑,说道:“有廷宜在,我身后事无忧矣。” 赵光义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酒水洒了一身,默不作声的擦了擦。 赵匡胤熟若无睹,继续抿着酒说道:“说起来,我最对不起的是你这个二弟。我们兄弟一起打下的天下,我做了十六年的皇帝,享尽荣华富贵。你却委屈了这么多年。二哥,你对我掏心窝子讲,这些年来可曾恨过我?” “大哥觉得呢?”赵光义反问道。 赵匡胤叹了口气,说道:“我封了你做晋王,位居宰相之上。论家产,这些年你在官位敛财,我也从不过问,你的家产比我多上几十倍不止。我待你,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赵光义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你死之后你的子孙还是皇帝。我的子孙,却要世世代代给你做臣子。我们是兄弟,我赵二的后人却要屈居人下!” 赵匡胤沉默半响回答道:“你是要我传位与你?” “这天下本来就有我的份!”赵光义愤然站起来围着酒桌边走边说道“当初你不敢做皇帝,我帮你策划了陈桥兵变;你带兵出征,我为你在后方死守汴梁;你杯酒释兵权,天下人称赞,但是是我带着禁军包围了皇宫,石守信、高怀德这些人才乖乖就范。我做了这么多,可我得到了什么?我和赵普争权十数年,现在连你的儿子也要爬到我头上了,我不服,凭什么都是一个娘生的,你就事事压着我。我的好大哥,你说啊,你说啊!”赵光义越说越激动,伸手扯起了赵匡胤的领角,红着眼咆哮道。 “做你想做的吧。”赵匡胤面带微笑,任凭赵光义大发雷霆“只要杀了我,你就能坐上大宋官家的位子。动手吧,二哥。” 赵光义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把将赵匡胤摔倒在地上,紧接着扑了上去,掐着他的脖子,狠狠说道:“你当我不敢吗?大哥,我不会再让你了,你做了十六年的官家,该轮到我了,你说话啊,大哥,我赵光义现在像不像大宋的官家?” 赵匡胤喘不过气来,手里拿着玉斧在地上敲击着,试图将卫兵吸引进来。可是当他看到赵光义如同一个受气的孩童一样,眼中装满了泪水。便释然的一笑,放弃了挣扎。 “善待我妻儿,善待百姓。” 缓缓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一代豪杰宋太祖便溘然长逝了。 窗外大雪纷飞,中州大地穿上了白衣素缟,北风呼啸,如同长歌送魂。宋太祖寝宫的院中,几只麻雀落在雪地上叽叽喳喳,似是感受到屋里的主人已然离它们而去。 赵光义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渐渐冰冷的尸体,心中忐忑不安:我居然真的做出了弑兄夺位之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看着赵匡胤双眼紧闭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大哥你至死还在挂念妻儿和百姓,你放心,我不是昏庸之辈,你的妻儿,你的百姓,我会好好待他们。我会做一个好官家。”他这般说罢,便站起身来。 不料还未站起,他就被一条手臂扯倒,赵光义回头,骇然发现赵匡胤正面目狰狞的抓着自己的腿。 “你骗我,你害死了我儿德昭,现在还想害死德芳。” “不是的,不是的。”赵光义惊恐的挣扎着想要推开,可是赵匡胤的手像一把铁钳牢牢地抓住了他。他嘶吼着说道:“德昭是自杀的,我只是说了他两句,我也没想到会害死他。德芳,我没想过害德芳,大哥,我真的没有啊!” “你说要善待朕的百姓,可你连年发动战乱,害的民不聊生。你征辽失败,葬送我大宋将士性命,你还要骗我!” “我没有,都是潘美、曹彬指挥不当才吃了败仗,不是我!” “你骗我,我要你偿命!”赵匡胤如同野兽一般扑向了他。 “啊!” 一声尖叫,赵光义从御榻上醒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脑海中此刻一片空白。 “官家,发生什么了?” 御榻之上,赵光义身边的王德妃被他吵醒,脸上潮色未退,眼神迷离的问道。 赵光义木然的转过头,把这娇人儿搂到怀里,轻声说道:“爱妃受惊了,朕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你继续睡吧,朕睡不着,出去走走。” 赵光义穿戴完毕,此时已是四更天。他走进了御书房,见程德玄还在灯下专心致志翻看奏折,并未惊动他,走上前去。看到奏折上写着的是董家庄灭门惨案一事,赵光义皱眉道:“已经过了十几日,大理寺还未查出凶手?” 程德玄连忙起身行礼,继而皱眉道:“官家,凶手一把火把董家庄烧得寸草不留,大理寺也不知从何查起,” 赵光义沉默一番道:“究竟是何人做了这种事?德玄,吩咐大理寺增加人手,继续搜索是否有当晚的幸存者。还有,一定要查出真凶。” “是,官家。”程德玄双手一合行礼,目送赵光义离去。 第十七章 来做官的 有关开封府(后称“汴梁”)的繁荣,如今最有参考价值的画卷,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图》描绘的是北宋都城汴梁及汴河两岸的繁华与热闹的景象。事实上,北宋朝商品经济的发达一直被后世视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飞跃点。这一时期,文化的繁荣与市民经济的发展影响最是深远。这一切,得益于北宋重文轻武的国策。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文化的繁荣直接促进了经济的繁荣。 开封府是城上城,也是城中城。 三层城墙围护,皇城居中,外为内城,再外为外城。外城为商业区和居民区,内城与外城间有一段缓冲地带,是为了确保皇城的安全。街道宽的有二百步,最窄的也有二十五步朝上。街道两边,散布着一些货商和杂耍艺人,吸引着来往人群的关注。只不过他们人数众多,有的甚至已经占到了路中央。 “方才两个月的时间,开封府的侵街现象已经这般严重了。”一名进城的乡绅抱怨。 汴梁城的商人越来越多,坊市根本容不下,一些商人就占街为市,做起买卖来还方便了不少。“侵街”现象一是开封府衙门监管不力,二来也是开封府经济过快发展导致的。所以才有人说过:开封府的地下铺满了黄金。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它的后半句是“黄金之下就是淘金者的尸骨”。当然,这个是后话。 书归正传。胡作非挤在进城的人群里,漫无目的的边走,边打量着这个新奇的地方。 “兄台,要买书卷吗?”他低头,一个坐在地上的小贩正笑脸盈盈看向他。 胡作非一怔,继而蹲下去,捧起一本《开封府城志》打量着。小贩说: “二钱银子。穷不了你,富不了我,喜欢就拿走吧。” 这是一本记录着开封府历史渊源和风土人情的书,与之前胡作非曾看过的一些书籍有许多类似之处。但是又有许多地方让胡作非眼前一亮,比如在论及开封府“侵街”一事上,作者在按语中便提及扩建周边乡村,分散开封府人群的做法。 这一计策与现在的卫星城市建设不谋而合。胡作非皱着眉头合上书,见书皮子上并未写何人所著,于是问那小贩道:“此书是何人所著,几时出现的?” 小贩应道:“大约是去年立冬前出现,只此一本,却不知是何人所作。” 胡作非点点头,掏出银子买下这本书,一声厉喝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只是他专心致志的埋头看书,没有抬头理会。 “贼你妈,哪个叫你在这里摆摊的?” 一身皮甲的大胡子走到一家包子摊前,不由分说的抬起一脚便把笼子屉子踢翻。包子摊的主人还想去捡,大胡子身后转出一队披甲带挂的士兵,不由分说的对着那些笼屉又踩又踹,等到他们一阵修理完,满地的笼屉扁的像一张张宣纸。包子摊的主人跪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呜咽着伸手还要去捡。 大胡子瞪着一对儿大眼,跟着抬起又是一脚。这次他直接踹在了那商人身上,那人翻了几个滚,跟着趴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肚子。 大胡子瞪着周围摆摊的众人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侵街的下场!你们这些刁民,皇城之下岂容你等猖獗?今日本将军网开一面,你等速速离去,今后若是再被本将军发现有不轨的作法,休怪本将军手上的刀不认人!” “大人,我等家中都有妻儿老母,你断了我们财路,要我们怎么活啊!” 一群沿街摆摊的小贩纷纷向着这位开封府赫赫有名的羽林大将军赵承宗跪下,口中苦苦哀求。赵承宗顿时气的面部狰狞起来,一拔刀,怒喝道:“开封府每天进进出出数万人,你们堵在这城门口,是个什么理?老子念在你们这群刁民本性不恶,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不识好歹,那便怪不得老子了!羽林军听令,将这些刁民抓入大牢,但凡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那群小贩一听此话,顿时作飞鸟散。原本拥挤的街道顿时宽敞起来,可见赵承宗在开封府的凶名竟能如此。 “赵将军好手段,这些百姓被你一唬,却也不敢再求情。” 四抬大轿落在地上,程德玄款款走到赵承宗身边,笑盈盈道。 赵承宗摇了摇头,说:“程大人,这些刁民顽劣不堪,虽是忌惮朝廷的威望,暂避锋芒。然不消三日,这群人就又会出没。我的羽林军有监管皇宫的重任,却不能和他们整日纠缠。” 程德玄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只是这些刁民不服教化,非雷霆手段不能对付。皇城之中,也只有羽林军才有这般能力。”他抿着胡子,看着四下奔逃的小贩,忽然眼前一亮,伸手向前喊道:“看书的小哥,留步!” 胡作非合上书皮,一见周围没了人,再看到一堆威风堂堂的士兵站在路中央,下意识的赶紧退让。忽然被人叫住,他还有些怀疑的四下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他像个二傻子似的杵在那。 程德玄和蔼的一笑,慢步走到胡作非面前。扫了眼他手里的书本,问:“这本书,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胡作非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程德玄,连那群当兵的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想必是个朝廷的大官。胡作非不敢得罪,恭敬道:“草民是从一位小贩处购得的。” “原来已经落到了市井之间,可笑,可笑。”程德玄叹了口气,见胡作非一脸疑惑,解释道“此书正是本官所作。当初曾赠给一位友人,如今再见,不胜唏嘘。” “原来你就是写书人!”胡作非恍然大悟,一时间也忘了二人的身份天壤之差,低头翻着书,而后拉着程德玄的胳膊,问道:“你在书中说,要治理侵街的现象,唯有善加引导方能解决。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但你如今为何又寄希望与暴力?” 程德玄眼神一淡,继而发笑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开封府人多嘈杂,本官不是没试过引导,只是人心本恶,这些商人为了利益根本就不服管教……” “那只能说是引导不合理!”胡作非急了,叫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不让人家有钱赚,人家凭什么听你的?要我说,你得给他们腾个地方,既有钱赚,还不能给你添麻烦。” 程德玄眯起了眼睛,好好打量了一番胡作非。此人貌不惊人,谈吐却颇为大胆,程德玄道:“你是开封府人士吗?” 胡作非看着程德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冲动。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大官姓甚名谁,但是以他的身份,若是肯提携自己一番,入仕为官想必绝非难事。胡作非心里盘算一番,说道:“在下是从夏州来的。”然后,他又加重语气道:“来做官的。” “做官?”程德玄一怔,接着笑道“你知道怎么做官吗?” “不知道,但我可以学。” “那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做官?” “凭我的才智。”胡作非举起那本《开封府诚志》,咧嘴笑道“还有这个!” 程德玄开口大笑,回头看了看不明所以的赵承宗,对胡作非说:“你跟我来吧。” 他把胡作非领到赵承宗面前说道:“赵将军,能否借我三位羽林军的壮士?” 赵承宗不知道程德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过头对着队伍喊道:“徐锦衣、白彪、王山,出列!” 第十八章 奴家一时失手,官人疼了? (急事缠身,晚上的一更就和中午一起发了。二更奉上,祝各位吃的好,睡的香,福缘滚滚来) 赵承宗看了眼程德玄,瓮声瓮气的说道:“程大人,这三个兵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有什么吩咐尽管支使他们。” 程德玄微微一笑,拱手做谢。接着面向胡作非,说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能带着他们解决这条路上的侵街问题,我便保你做官!” 胡作非一怔,继而失声道:“此话当真?” 程德玄哼了一声,转身坐上了轿子。 “夯货。”赵承宗一巴掌扇在胡作非肩膀上,没好气道“程大人是当今五品大员,岂会骗你一个小小百姓?” 赵承宗又瞥了一眼胡作非,跟着一挥手带人追上了程德玄的轿子。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胡作非猛然醒悟,向身边的三名羽林军问道:“刚才那位程大人还有那位将军是什么人?” 徐锦衣大咧咧笑道:“小兄弟,那位程大人可是当今翰林使。至于我家将军,便是皇宫三万禁军的统帅,官拜羽林大将军的赵承宗赵将军!” “程德玄,赵承宗……”胡作非呢喃着,继而笑道“如此看来,我果然遇到贵人了。” 白彪冷哼一声,说:“小兄弟,你是打算让我们一直在这站着?” 胡作非这才醒悟,和他们三人互通了姓名。当徐锦衣问起他有什么计划时,胡作非一愣,接着老脸涨的通红。 “不瞒三位大哥,我刚进城还不到一个时辰。暂时还没有什么计划……” 徐锦衣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们兄弟三个平时就在城北的军营。等你什么时候有了计划,再去找我们,我们羽林军也是很忙的。” 徐锦衣走后,胡作非觉得自己像是还在梦里一般。他琢磨着,要想解决这些小商小贩,他需要一些强有力的手段。执行这些手段需要人,有了人,他还需要钱。有了钱,他要联系本地的一些破落户来帮忙,有了破落户…… 一阵冷风吹过,冻的胡作非一缩脖子。这倒是惊醒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找间客栈赶紧住下…… “砰”一声,赵从约一脚踹开太平客栈的大门,径直走向二楼。 大门被踢得变了形,跑堂的顾不上心疼,一阵小跑来到赵从约身前,边走边讨好道: “赵公子大驾光临,小的多有失礼。您楼上请,小的这就去给您泡茶。” 赵从约踩着楼梯,脚下咯嘣咯嘣的响。语气冷冷道:“茶叶给我用最贵、最新鲜的,水要山泉水,杯子要用汝窑烧制的,要是哪一样没有,你这客栈便不用开了。水不要太热,至于茶艺,不用本公子教你吧?” “省的,省的。”跑堂的战战兢兢告退,不消多时,他捧着一壶泡好的茶恭敬的递到赵从约嘴边,赵从约抿了一口,猛地将茶壶摔碎在地上,大发雷霆。 “混账东西!你是想烫死本公子吗?” 跑堂的委屈道:“小的都是按您的吩咐去办的,这茶便是吹凉之后才为您奉上的。” “大胆奴才,你这么说,便是觉得本公子诬赖了你?” 不等跑堂的解释,赵从约飞起一脚踹在这人身上。他是习过武的人,又身强体壮,这一脚踹的实在,那跑堂的飞两五六米外,撞开房门,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申吟起来。 “罢了罢了,丢人败兴的东西。连个会伺候人的奴才都没有,本少爷还是去久香茶室得了。” 赵从约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丢到算账的怀里,头也不回的走出太平客栈。从他走进客栈到拂袖而去,整个太平客栈三百多名客人竟无一人敢直视他。 …… 胡作非想找个既宽敞又舒服,既收费低又能管饭的客栈住。 他沿着路边走,完全没有提防可能发生的意外,正应了一句话——祸从天降。 一根大竹竿从天而降,不偏不正,正好砸在胡作非头上。胡作非站稳脚步,正想发怒,抬起头看见一个美艳的女子正倚在窗户边,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胡作非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倒霉的脑袋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露出一脸痴痴的笑容。 那女子脸上一红,缩回了身子,不一会儿拎着裙子从屋里跑出来,先给胡作非做了礼,然后频频道:“奴家方才收衣服,正在挑那帘子,不曾想那竹竿这般不听使唤……奴家一时失手,官人疼了?” 这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容貌,美艳妖娆中交杂着清新妩媚。如果说段沐儿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升起保护欲的类型,那么眼前的女子就是那种最能催生男人**的那种。她的身材丰满到极致,却丝毫不嫌臃肿。五官端正的像是按照比例勾画而出,尤其是一双眼睛,似是在诉说她的哀怨。她一身鹅黄色襦裙,胸前袒露着一片雪白,穿着倒是十分大胆。 面对这种女子,胡作非哪里还生得起气来。他呵呵一笑,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捡起那根竹竿递上去,说:“不碍事,不碍事……是小生冲撞了娘子,勿怪。” “啊,是奴家冲撞了官人,官人宽恕奴些个。” “还未请教姑娘的姓名?” 女子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奴家叫薇薇,便是这久香茶室的一名小小娼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胡作非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长叹道:“简直是暴殄天物,好菜,都他娘的让猪拱了。” 薇薇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接着面对胡作非强颜欢笑道:“既是奴冲撞了官人,就请进久香茶室一叙,待我为官人找些药膏来。” 胡作非一咧嘴吗,说:“娘子莫非当我是这里的恩客?实不相瞒,在上,如今只有二两银子。” 微微一声嗔怪道:“奴家是一片好心,官人想到哪里去了。”她佯作愠怒的转身离去,胡作非嘿嘿一笑,跟着便走进了久香茶室。 进了开封府的第一站居然是一家开在闹市区的窑子。胡作非心里暗暗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太下流了,太堕落了,太刺激了! 薇薇领着胡作非上了二楼,带他走进自己的闺房。她让胡作非坐到了接客的椅子上,接着便一个人埋头在梳妆台前翻弄起来。胡作非瞅着薇薇那性感的背影,心里被勾起了一股冲动。 美女他见过不少,段沐儿、白马,哪一个放在二十一世纪都是能压倒一大片的港姐级人物。但是她们没有一个拥有薇薇这种气质的,这种气质看不见模不着,但是胡作非感觉得到它就是只存在于薇薇的身上,概括起来就是——国色天香。 一个娼妓为何会有这种月兑俗的气质? “找到了!”正在胡作非的胡思乱想间,薇薇惊喜的一喊打断了他。薇薇捧着一个小瓶,说:“这些药还是从南方带来的,许久不曾用过,官人将就些。” “哦,有劳了。”胡作非一仰头,露出头上肿的像块馒头一样的大包,闭上了眼。 薇薇浅浅一笑,往手上倒了些药膏,接着弯下腰涂抹在胡作非的额头上。清凉的感觉顺着额头一路传遍全身,胡作非好奇的发现,这小小一瓶不起眼的药,居然比起当初董刘氏和段沐儿赠送的药膏效果好了十倍不止。 “只要半个时辰官人便没事了。”薇薇站起身,不料她刚才弯腰时没提放裙摆落在地上,此时一踩,整个人失去平衡竟然倒在了胡作非怀里。 胡作非搂着一身温暖,闻着美人发间的香气,一时间居然不舍得推开了。 第十九章 谁抢女人了? 小美人的娇躯柔软而富有弹性,咋一接触,那玉碗儿般倒扣胸前的一只乳丘便压在胡作非手臂上,把个薇薇臊得脸上快要着了火。 胡作非睨着人家一张桃花面羞不可抑,妩媚如水,身上被那娇软可人的身子挤挤磨磨,虽然只是个美丽的误会,可是他的**竟然有了反应。 胡作非强抑着冲动,干笑道:“薇薇姑娘,这可真是个误会。” “嗯,奴家省的,官人……” “既然是误会,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 “……那还请官人先松开手臂,官人这样,奴家起不来……” 胡作非这才醒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右手已经自觉地搂上了人家小娘子的腰。 …… 赵从约一路走着,心里暗自盘算:“今日我去找薇薇,便向她吐露心意。以本公子这般条件,偏不信还有个不成?我应该推门而入,然后抱起她,我应该说‘薇薇,做我赵从约的女人,以后荣华富贵定叫你教享之不尽’ ……不成,不成,她又不像那些寻常女子般爱财,这般说法,倒让她觉得我是个霸道的执绔子弟。我应该这么说‘薇薇,我对你一片痴情,天地可鉴。你若要我往东,我便不往西,你若要我站着,我便不坐着’ 也不好,我这般说却是辱没了自己身份,也教她看轻了我。我应该这样说‘薇薇,做我的娘子,我愿与你山盟海誓,白头到老’ 嗯,还是这么说妥当一些,万一她不同意,也不至于对我升起厌恶之情。我该怎么和她搭讪呢,单刀直入送上礼物……,这样不好,我应该先和她坐下饮酒,然后再送她礼物,对!这样才显得我不**份,还很有气质……” 赵从约越想越紧张,走进久香茶室时,捏了一手的汗。 他也不去理会那老鸨,自顾自走到薇薇的房间外,拍拍自己的脸颊,微笑着推开门:“薇薇,我来了……” 薇薇背对着门,听到赵从约的声音,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从胡作非身上弹开。赵从约看看她,又看看坐在椅子上衣衫不整的胡作非,整个人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薇薇急忙解释:“赵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胡作非一拍脑袋,感情这位公子一定是薇薇的恩客了。自己可要好好向他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小贼安敢!” 赵从约气的有些失去了理智,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杀人的凶光,紧接着一双手就向胡作非揽去。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不好受,胡作非挣扎着,赵从约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赵公子住手!” 薇薇的一声惊呼惊醒了赵从约。他愤愤的松开手,对着胡作非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撮鸟,居然敢和我赵从约抢女人?” “赵公子,莫要平白坏人清白。”薇薇斥道“奴家失手伤了这位公子,方才请他进来涂抹些药膏,你怎的诬赖于我!” 要说赵从约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被一个窑子里的娼妓一番呵斥却像个王八似的缩起了脑袋,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哀怨道:“我又不是瞎子,看见你趴在他身上,你还帮他说话……” 胡作非叹口气,向着赵从约一抱拳道:“这位公子,我也不怕你怀疑我。你可以来翻我的身,我身上只有二两银子,更何况我裤子都没月兑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事?方才是这位姑娘一时失足,你说我不能闪到一边,让她就在那么摔地下吧?” 赵从约眯起了眼睛,而后狠狠一笑道:“我记住你了,今后在开封府,再遇上我你最好小心点。” “有缘再见喽。”胡作非叹口气,走出房间。 天高云阔,风语如歌。 一场大雪过后,开封府迎来了久违的阳光。旭日阳光化了积雪,亮了街道,被赶走的小商小贩也回到了街上,重新做起了买卖。侵街现象,屡禁不止,眼瞅着过了一个星期,胡作非心里还是没有个好主意。 “胡作非啊胡作非,你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等期限一到,就等着在程德玄面前丢人吧。” 嘴里自嘲着,胡作非走过了一条条小路。对于开封府这些商人的门道,他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几乎所有的闹市区都有侵街现象,尤其是以城门口、皇宫外几个主要街道最为严重。 老百姓都是些苦哈哈,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赚钱的道,你让他们说放弃就放弃,哪里有这么简单。胡作非不想暴力执法,但是这些天通过和这些商贩的交流,他也明白了这些人的问题只靠怀柔手段是解决不了的。 “说不定,可以试着让他们换换地方。” 他在一家大房子门前停下了脚步。 “曹家啊,自从打夏州回来,曹家便人去楼空,也不知他们畏罪潜逃还是被官家秘密拿下了?” 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想到一个庞大的家族一月之间就从开封府除了名,胡作非不禁感叹起这世事无常。 “老爷,赏口饭吃吧。” 断了一条腿的老乞丐,看着眼神空洞的胡作非,上前乞讨。见胡作非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也不理他,老乞丐顿时哀叹一声:“诺大的曹家早就人去楼空,足下不必再这里暗自伤神。” 胡作非皱着眉,掏出两文钱丢给老乞丐,老乞丐诺诺称谢。胡作非问:“曹家没了,你为何还守着一座空房子乞讨?” 老乞丐道:“这块儿地方又不是只有一个曹家。礼部尚书、兵部侍郎、户部员外郎,那些大官都是住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每日来来往往宾客不断,我守着这块儿宝地,饿不着。”老乞丐拍了拍自己腰包,得意道:“我一天能赚四两银子!” 胡作非哑然失笑,如此说来,这乞丐的身价已经高过房间百姓许多。胡作非忽然眼前一亮,握着老乞丐的手说道:“老丈,多谢你一番话,晚辈大大的受教了!” “嘿,你这后生有点意思。你要是爱听我老头子说话,我就再给你讲讲工部侍郎家的风流韵事……” 一句话的功夫,胡作非已经跑得没影了。 …… 程德玄接到通知,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他不相信困扰开封府许久的侵街问题,一个年轻人能在十天之内解决。等他的轿子抬到城门口,下了轿,程德玄惊呆了,大街上空荡荡的,除了行人,连一个做生意的都没有。 “大人,您看如何?”胡作非笑嘻嘻的凑上前,向程德玄拱了拱手。 程德玄四下环顾,叹气道:“果然后生可畏,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胡作非诡异的一笑,回答道:“程大人,这个是秘密。不可说,不可说。” 程德玄哈哈一笑,“你还和本官卖起了关子。好,本官答应你的事决不食言,明日上朝后,我就向官家保举你为开封府的监市,全权接管治理开封府侵街之事。” 胡作非大喜道:“多谢大人赏识!草民告退。” “回去吧。”程德玄看着胡作非慌忙离去的背影,不由嗤笑道“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听说做官,跑的还真欢实。” 程德玄还没走回轿子,家里的管事忽然急三火四的跑了过来倒头便拜。 “大人,大事不妙了!咱们翰林府被一群买卖小物件的商贩给围了,还有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各位大人家也是。那些商贩都是以前在城门口摆摊的,也不知是受何人撺掇,居然换到了咱们那片子地方。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程德玄一怔,回过神来,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第二十四章 水淹开封府 赵从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熟悉的房间。 身边没有下人,墙壁和床也相当简陋,这绝对不是赵家。 想起来了,昨天他遇到了一伙人行刺,在去久香茶室的路上……等等,这里是久香茶室! 赵从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就看到背对着他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薇薇!”赵从约惊讶的喊道,接着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绷带,苦笑道“是你救了我?” 薇薇浅浅一笑道:“我如何能有这般起死回生的本事,救你的人是那天是他。”说着,薇薇向一旁努了努嘴,赵从约顺着看去,接着瞪直了眼,月兑口而出:“又是你这贼厮!“ 胡作非气的一翻白眼,说:“我救你性命,反倒惹得你埋怨。昨晚就合该让你暴尸街头!” 赵从约急忙道:“你与我有恩怨,为何还要出手相救?” “只是见不得有人死在我面前罢了。” “我知道了,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赵从约忽的大笑道“钱和势力我都可以给你,说吧,你要什么?” 胡作非手里的茶杯捏的咯咯作响,看向赵从约的眼神不由的充满怒火。 有钱人就能这么嚣张吗?有钱人就能狗眼看人低吗?难道他救人性命,反倒要被当成沽名钓誉、贪图利益的小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胡作非默不作声的走到赵从约床边,在赵从约惊讶的眼神中,缓缓抬起手,重重的扇了他一巴掌。 “啪!”赵从约懵了,胡作非一挥衣袖,背过身去,说道:“这一巴掌,还了你欠我的命。今后,你我便再无瓜葛。你的银子,留着自己花吧。” 胡作非走了。赵从约怔怔的躺在床上模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他望着胡作非的背影,忽然脸上乐开了花: “舒坦,骂的舒坦!这个朋友,我赵从约交定了!” …… 按照约定的时间,胡作非站在太平客栈门口,等着白马出来。 这个女人神出鬼没的,要不是胡作非几次三番找她不到,二人也不会约定这么一个见面的地点。 胡作非吃不准白马的意思。白马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和男子有儿女之情的人,况且就算有,也轮不到他胡作非。开封府的第一刀手,拜龙教的四头领,太平客栈的老板娘,哪一个身份都令胡作非望尘莫及。 不过胡作非最近忽然有些想通了。因为他发现,白马和他一样,在开封府没有朋友。 两个不合群的人,又是完全相反的性格,或许有一天成为死对头都是可以理解的。 天上乌云密布,这场雨下了整整十天,淅淅沥沥,惹人烦躁。 胡作非抬起伞,望向汴河码头的方向,眼神淡漠。余得水的消息还是没找到,另外两家船帮也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这期间,程德玄也曾找到过胡作非,对他的碌碌无为感到很不满意。程德玄的确对胡作非寄予厚望,但是胡作非如今就像是一个两头受气的布袋,这芝麻官做的是窝囊无比。 “看这架势,只怕再下几天雨,就要发洪水了。” 汴河上空电闪雷鸣,水面波涛汹涌,还在不断上涨。如此下去,决口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汴河转运使带着一队人在河岸两边疏导着船只停泊,许多鱼儿因为河水掀起的波浪被冲上了岸,倒是有不少百姓撸起裤脚,不顾危险的在捞鱼。 “也不见那汴河转运使做些防汛措施,万一真的发了洪水却是大难临头。”胡作非想了想,和白马约定的时间还早一些,于是信步走向转运使的队伍前,喊道:“大人,水势迅猛,何不早筑高台,以免有所疏忽?” 那汴河转运使转过头古怪的打量了一眼胡作非,不悦道:“你是何人?如何口出狂言,祸乱人心?” “在下胡作非,是开封府城门大道的监市。” 队伍中一名巡逻的士兵嗤笑道:“原来是个外行的,转运使,不必和他多费口舌,说了他也不懂。” 汴河转运使皱了皱眉,面向胡作非说道:“这位大人,你却有所不知。汴河五十年来从未有过水患,如今也只是声势有些吓人。再者,如今方才入春,还未到春汛季节,是大人多虑了。若是有水患,钦天监会及时通知我们。” 胡作非这叫一个气啊,这人怕是读书读傻了。宁愿相信天气预报的胡扯,也不相信自己睁眼看到的。胡作非正想再劝,忽然,队伍中有人颤巍巍道:“大人,情况不对,好像真的是洪水。” 汴河转运使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猛然间惊叫道:“快去疏散岸边的人,把咱们的人都聚起来。还有,赶紧去通知南衙和宫里派人来,迟了,要出人命了!” 一众士兵十万火急的四处散去,胡作非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还毫无反应,只顾着捡那些被冲上岸的鱼的百姓,连忙喊道:“快跑,洪水要来了。” 岸边的众人莫名其妙的纷纷扭头看向他,心道:汴河几十年都没发过水灾了,何况现在还是春季,虽说这两天雨水大了点,也不至于发洪水吧,这人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多半是个傻子。 胡作非见这些人不听自己的劝导,一狠心,咬牙对那些驱散人群的士兵喊道:“打,你们打,有谁不走就给我打,官家若是怪罪下来,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快去!” 这些人还有些犹豫,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汴河转运使,他猛地喝道:“按他说的做!” 一干城管领了命纷纷跑到河边按照胡作非的吩咐去做,在打骂之下有些人虽然仍不情愿也不敢反抗,但是大部分人看到越来越高的水势,纷纷感到了不对劲,急忙向城里跑去。 胡作非站在雨中看的心急,护城河已经快要满了,汴梁城地势低平,一旦洪水涌入,整个汴梁将毁于一旦。汴河转运使又急又怒,对着零零散散的手下喊道:“去通报消息的人呢!抢险的物资和人员还没到吗?” “大人。”一名士兵回答道“消息已经传到了官家耳中,官家正在派人过来。南衙那边,消息刚刚送到。” 士兵话音刚落,汴河转运使的耳边就传来一声轰鸣,他回头看去,顿时脸色一片绝望。 汴河河堤,决口了。 开封府尹赵廷美正在大堂里审阅着上个季度的财政报告,去年年底汴梁出现了严重的财政赤字,他皱着眉头在想怎么才能把这笔钱补上。就在这时,他的一名亲信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对他说道:“魏王千岁,大事不好了,刚刚汴河转运使传来消息,暴雨不断,汴河的水势怕是要控制不住了!” “什么!”赵廷美听罢大惊,要是发了洪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马上吩咐道:“去,吩咐李符,让他马上带人去河边控制水势,孤现在就亲自进宫,告知皇兄。”说罢,赵廷美急急地走了出去,让人准备轿子。 看着外面越来越大不见小的雨势,赵廷美的心跳不断在加速:万一,要是有个万一,他这开封府尹必然难逃其责,到时皇兄一怒之下要问他的责他该如何是好? 轿子到了皇宫门口,赵廷美下了轿向那门卫问道:“官家可在宫中?” “回禀千岁,汴河决口,官家已经带领文武百官亲自去督导了。” “汴河……决口。”赵光义面色惨淡,看着汴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