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皇》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一章 至高神 据说,每年七月中旬,当天狼星与旭日一同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孕育着文明起源的尼罗河将会掀起滔天洪水,裹着滋养万物的淤泥淹没两岸平原,怒吼着揭开又一年的“泛滥季”的开幕。河岸两旁的居民翘首以盼,守候着尼罗河的馈赠,不断祈祷神广施恩赐,发一场完美的洪水。 七月已过,八月进入尾声,太阳依旧灼烧着世界万物,苍茫大地笼罩着一层令人窒息的炽热感。尼罗河在这股窒闷的空气中沉睡了,犹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静静地悄无声息地流淌在既定的河道上,忘记了自己的责任,无视了百姓的哀求,让民间的疾苦肆虐泛滥。 每当这时,孤立无援的百姓都会想起他们伟大的神,赐予世间一切的至高神,他们跪倒在尼罗河畔,整齐划一地朝着相同的方向,献出他们内心最热衷的祈祷、最真切的渴望: “向您致敬,噢,至高神!您指引着黑暗走向光明。这种指引让我们心儿多么欢畅!您让世间充溢阳光;您让所有动物获得生命;您鞭策着圣河永不停歇地灌溉土壤,赐予我们生命。噢,至高神!无所不能的神……” 那虔诚、悲怆的祈祷声经过空气散播得很远很远,纸莎草听到了,摇曳着婀娜的身姿,不紧不慢地打着节拍相互呼应;莲花听到了,纷纷绽放笑脸,好不欢喜;人们都说,神听到了——降临人世、深居宫殿中的神,肯定会感受到人们的祈愿,为大地洒下甘露。 他的信徒将他视为神祗,顶礼膜拜。 稍后不久,在远离圣河的闹市中,大地因久日的干旱而撕裂,露出了满目苍夷的景象。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男人,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在路上,他手中捧着个水晶球,神情愉悦,似乎从水晶球中看到了美好幸福的景象,急于将消息通报。 路上的行人被他高贵的身份切断了沟通的桥梁,更被他的急促脚步打消了冒犯的念头,没有人胆敢试图冲破障碍,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快要消失在路的尽头。拐角处,终于从路旁窜出一个身影,挡在去路,总有人要牺牲,为了群众的利益。 “尊……敬的……塞姆祭司大人。” 那个赤膊着上身的年轻男子,双手举于大脑两侧,毕恭毕敬地鞠躬行敬拜礼,磕磕巴巴地才说出一句话,根本不敢抬头。 被称作塞姆祭司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望了望眼前的男子,眼中先是带着高高在上的高傲,继而涌现出不解和疑惑,不懂这个凡夫俗子为何敢拦住他的去路。但因喜事藏于心头,他没有计较这种身份阶级的冒犯,用客气礼貌而不失尊贵的语气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男子从祭司的回答中找到了些许勇气,继而回答道:“请问祭司大人,天空何时降雨,圣河何时涨水?” “神之一族已为我们消灭了扰乱的冥殿使者,不日将会降下磅礴大雨。” 祭司自豪地大声宣读着消息,忘记了身份的差距,和普通百姓共享着这一份喜悦,随后他又匆匆离去,急着将消息汇报给他的主人。 “噢,神之一族!” “可恶的冥殿一族!” “该死的杂种!我诅咒他们不得超生!” “要是让我碰到这群混蛋,我非宰了他们不可!” “不,你不行,我们都不行,就连普通的士兵都不是他们的敌手……” “他们是邪恶的魔鬼,掌握了邪恶的法术,只有神之一族可以!” “只有至高无上的神统治下的神之一族可以!” “伟大的至高神!” “还有四神官,十二守夜人……” “……” 祭司的话直接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着、议论着、怒骂着,话语中带着感激、喜悦还有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但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疑问的是,冥殿一族必须清除干净,而心中对神的崇拜之情则日渐加深。 虽然一切尚未发生,但每一个人都无比坚信从塞姆祭司口中说出的预言,从根本来说,只是源于他们对心中的神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坚定不移的信任,他总能化解困难,解救苍生。这一次,也不例外。 猩红色的残阳将最后的余晖洒落人间,染红了每一寸疆土,街边巷道,宫殿民房,甚至大自然的每个角落,都浸润在这片血红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罂栗花,蚕食着每个百姓的心灵。 远处炊烟袅袅,一股香气冲破房屋的禁锢,弥漫在空气中,吸引着每个在外劳作的人的归途。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踩着沉重的步伐,似乎漫无目的又朝着既定的方向低头前行。偶尔抬头望向天际,感受死气沉沉的热浪,随即很快便又摇摇头,重新拖曳着身子前行。 自从祭司的预言传遍四方后,百姓更加频繁地仰望天际,观看云层的转变,感受空气的流动,似乎在准备着迎接大雨的降临,一次次的失望摇头并没有摧毁他们的希望,只是坚固了下一次仰望的决心。 “雨神啊,您何时才能降临大地,滋润万物,洗涤我们的心灵……” 荒无人烟的郊外,一间破败土屋门槛上坐着的一个老头,如同枯枝的双手捧着身前的干土,双目出神地凝望着,自言自语道,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的叫声,随风飘散。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哪里有什么雨神,只有至高神,神自会赐予我们一切。”屋内冲出一个老婆子,神情慌张,厉声呵斥道。 老头欲言又止,连声叹气。 “如果敢再提你那一套风神、雨神的,我跟你没完!”停顿了少倾,她补充道,“不,我和孩子跟你都没完!” 随后争论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黑暗中。 黑夜迅猛而至,在与夕阳的较量中逐渐占据上风,用它漆黑的色彩重新涂抹了人间,让地球再次陷入黑暗。当最后一抹红色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黑夜终于拉上了帷幕,开始新的一轮统治。夜,笼罩着大地,神秘的氛围从此开始弥漫。 毫无预兆的一声雷响,响彻天际,在空中,在人们的心中激荡回响,经久不息,犹如强烈地拨动了内心深处的一根弦,点燃了隐藏的微弱火光,若隐若现,扑所迷离。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雷响相互呼应,伴随而至的是一股强风席卷了整个大地,狂号着,肆虐着,摧毁着所到之处的所有实物,同时将人们迟钝、怀疑的心彻底击碎了,一道亮光,闪耀在他们的心间。 仿佛受到那道光的应召一般,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从自家屋子跑出门外,沐浴在这股清凉的、不再炽热的风中。闪电无情地一道道劈下,人们的热情经受住考验,在这白昼中尽情释放。 他们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将心中的苦闷一泄而出;无所顾忌地舞动着,用肢体的语言欢迎这个久违的客人。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兴奋中,无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用他们最热情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念想和渴望。 “神迹啊,这是真的神迹啊!” “祭司的预言应验了!” “至高无上的神啊,您是我们心中唯一的真神啊!” “......” 起初人们都沉浸在一股新衍生出来的激情和希望中,仿佛透过已有的表象看到了将要来临的事实,他们用语言相互交谈着,祝贺着,为彼此加油打气,三三两两的话语无不透露着对神的恩赐的感激。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一声巨响,将夜空干脆利落地劈成两半,从裂开的缝隙中,大雨倾泻而下,落在房屋上,土地上,打湿了人们的衣裳,滋润了此间万物,以铺天盖地之势将恩惠洒落人间大地。 多日来的闷热被冲刷洗净,躁动的心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喷涌而出。每一个人,是的,视线所及的每一个人仿佛都如同被宣告获得重生一样,喜悦冲昏了他们的头脑,让他们变得茫然无措,散失了语言交流的功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于是乎他们如同野兽般仰天怒吼着、走动着、跳跃着,更有甚者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示着他们用文明装饰起来的野性的一面。 随后,从初始的个人呐喊舞动,发展成为了一场雨中狂欢。暴雨中,所有的人手牵手围成了一圈,用他们最原始的庆祝方式来感谢着他们的主,他们的神。踏着轻快愉悦的步伐,伴随着雨点的节拍,将他们的情绪一波又一波地推向高潮,不曾停歇。 街角的一间土屋内,卧病在床的老人感受着来自四周的笑声和欢呼声,似乎他也被这种情绪感染,脸上泛起红光,胜过良药百倍。他在思索着,在记忆中搜索过往的碎片,那一声声撕裂天空的巨响,让他激动不已却又疑惑不止。 这情景勾起了老人过往的点滴,忘记曾经何年何月,曾经的一场震撼人心的雷雨也同样降临过他们的国家。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二章 空降古埃及 时间回到数分钟前,当城里的百姓为狂风暴雨而雀跃欢呼之际,在宫殿也发生了不亚于在百姓中产生同样轰动的大事件。 这是人们口中相传的至高神住处,之所以说相传,是因为神在此深居简出,除了大臣与第一祭司有机会目睹其尊容外,其余的百姓则只能在重要的祭祀和典礼上,瞻仰这位伟大的神祗。 作为人世间唯一的神,甚至还有人猜测宫殿只是他的暂居所,为了视察民情,倾听民意,处理人间事务的办公点,而他真正的住处则远在遥远的西方世界。 正是在这座宫殿内,发生了以下的事件,而这件事,将会影响和决定之后整个故事的走向与发展。 昏暗的宫殿密室内,靠着前后左右四颗夜明珠维系着光亮,但这种光亮极其微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不点上几把火。 在这幽暗的房间里,不时地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声细语的谈话声。一道闪电落下,瞬间照亮整个天际,同时也照亮了昏暗的密室。 四面环墙极其宽敞的封闭空间内,除了一张石椅,四颗夜明珠外,再无多物,凸显得更加空旷、阴森、让人压抑。其间三个人在秘密地交谈着,一人端坐于石椅上,剩余两人则跪倒在前方的地面,画面充斥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感。 唯一值得多提的是,两侧的墙壁上刻画着某些图案,仔细观察会发现均为动物的形象,分别是牦牛、山羊、狮子、驴、蟹、蛇、犬,还有猫、鳄、红鹤、猿、鹰共十二种动物,虽然笔触简单,但却栩栩如生,如同真实存在一般,悄无声息地隐藏在黑暗中,坚守着各自的岗位,默默地守护着心中的神。 画面中,跪倒在地的一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表情显露出极度的痛苦,一滴滴的冷汗冒上了额头,他单手撑地,手上青筋凸起,看得出他在竭尽全力地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时间一秒秒走过,那个人的痛楚没有丝毫减退,胸口传来的阵阵愈来愈强烈的刺痛感,犹如一把匕首般一刀刀地扎进他心窝,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全身颤抖不止,但是他并没有发出任何一声示弱的哼哼。 他不知道身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之前的胸口旧伤发作导致疼痛感袭来,他没有花更多的时间去思考,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是熬过这阵疼痛,希望能够坚持到最后,以保持对椅子上的人的最后敬重。 这一切都在秘密地进行中,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但他也没有发出任何的求救信号,仿佛这是他的职责所没有赋予他的求救权利。 于是他只能就这样硬生生地扛下了死神的一次次冲击和折磨,默默地独自与死神做起了最后的抗争。如果一个画家或者雕刻家能够将此刻记录下来,这无疑是人类历史上忍受苦痛最真切的情景之一。 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同时也保留了最后的尊严。他倒下了,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的挣扎。 没有人知道他在倒下前经历了怎么的煎熬和苦痛,在他人看来只有难以理解和充满蹊跷的结局。时间凝固在这一刻。死一般的寂静包裹着密室,突如其来的横祸,让旁边的人一时之间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一阵沉默后,跪倒在旁边的人挪身至他的身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为做坏的打算做验证。 “至高神,他已停止呼吸。” 片刻后,验明结果得出了以上结论,人已死。 高坐于石椅上的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尽是猜不透、道不明的情绪。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同时一道闪电迅猛劈下,贯穿了宫殿密室的顶层墙壁,准确无误地劈在刚倒下的人身上。被闪电劈中的那个人,头发竖起,双腿被轻微烧伤,而在他的左手手臂上被神奇地印上了一个闪电状的刺青,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始至终都存在于此。 墙壁的倒塌声吸引了外边驻守的侍卫,他们匆忙跑过来,敲着门急声问道:“至高无上的神,请问您是否安好?” “退下!” 突如其来的打扰,使得至高神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随后迅速恢复如初。 一切理应结束,一切又只是刚刚开始,只见死尸的手指,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下微弱的抖动,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在场,被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着。 时光的倒流让吴天的意识从有到无,再从无逐渐清醒,慢慢恢复,不过像这次一样让他长时间完全失去知觉的情况,似乎从未出现过,而且全身疼痛无法动弹。也许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无论怎么说,这无疑是一次非常糟糕的时空穿越体验,让他的任务执行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和阻碍,吴天决定回去后必须吐槽一番,申诉拿到应得的报酬。百思不得其解后,他暂时放弃了思考。 身体的麻痹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吴天想要活动一下手指,使尽全力才能微微挪动,甚至有没有挪动都没有清楚的感觉,只有经久不息的麻痹感。眼皮一直在打架,厚重得难以睁开双眼。 思绪在飘散,意识尚处于模糊恢复阶段,对于外界正在发生的事,通过各种感觉器官传入大脑,依旧不能有正确的感知和判断。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雷声、谈话声,脚步声,有人来了,有人走了。 “……神,……安好” “退下!” “神?!”吴天疑惑着,想起临别前那群老头子说的话,难道一切真如传说般在现实中重新上演?这片刻的浮想让他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内心突然不安。 过了一会,意识完全恢复后,过往的时空穿梭经历使得吴天对于危险的判断有着敏锐的嗅觉,不容他作更多的停留和休息,猛地睁开双眼,硬撑着坐了起来。 眼前的黑暗让他无法适从,看不清当前的环境。他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以缓解大脑的晕眩感,不禁发出牢骚道:“晕死我了。”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把吴天吓得够呛,本来还不太清醒的意识被瞬间激活了,以惊人的灵敏向后倒退,跌坐在地上,同时他在昏暗中发现旁边的一个人,做出一样的动作忙着向后倒退,仿佛看到了可怕的事物。他们两个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结果证明,人吓人,很难吓死人。过了片刻,他们才重新在对方的身上、脸上、眼睛里找到了关于人类特征的东西,结束了对视和放松了警惕。 这一闹剧,对于石椅上的那个人来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在这死而复生,无法解释的一切面前,那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没有情绪起伏的平静,不得不让人感到他的强大与自信,那是发自本能的、骨子里的对自我的肯定,即便遇到未知亦能保持专注的意志与决心。也许只有站在最高点的人,才能拥有这种领悟。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再次照亮了密室。 一瞬间的光亮,让吴天得以大概环视四周,快速看清周围的境况。宽阔的封闭空间内,除了刚刚发出尖叫的那个人跪倒在地外,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头戴红色王冠的人安然地端坐于前面的椅子上…… 环视到此戛然而止,来不及过多的打量和观察,因为当吴天的目光对上那个人的目光时,顿时整个人都好像被吸收了进去,犹如一个黑洞般,让他无法逃脱,不断沦陷,一股寒意通过目光的对视侵蚀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庆幸密室很快又暗了下来,吴天长长地吁了口气,终于躲避了那灼人的目光。此时,室内里的夜明珠继续散发着微弱的光亮。这时他才开始观察自己的身体,左手手臂上赫然出现一个闪电状的刺青,而双腿有轻微烧伤的痕迹,更有阵阵焦味传来,俨然刚被雷劈完的样子……他猜想,以这样的方式登场,怪不得能把旁边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吴天脑海中迅速整理分析了下当前的境况,他清楚记得自己经过时空穿梭,回到公元前3150年的古埃及,根据最近历史研究发现,此时古埃及尚未统一,分为上下埃及两大部分,上埃及国王头戴白色王冠,而下埃及国王则头戴红色王冠。根据印象中王冠的样式,和椅子上那个人所佩戴的确实有几分相像啊…… 不至于吧,刚来到原始社会就碰见森林大王,这节奏不太对呀……这都走得什么运气……吴天纳闷着,有点无措。 那么,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三章 鹰 密室内,三个人,一人双脚跪地,一人盘腿而坐,还有一人高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底下两人。全部人都处于沉默中,或是在思考,或是在回味,或是在乱七八糟的一通乱想,都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鹰,可好?”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前方椅子上响起,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同时将其余两人的思绪拉回到此时此地。 吴天听到问话,收回发散的思绪,眼睛重新有了焦点,抬头仰望着眼前的那个人,然而经历刚才的风波后,他不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视线落在了他的王冠,他的衣裳,还有他的座椅上,但昏暗的光线只能让他看清楚大概的轮廓而不能参尽各种细节。随即他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由那个男人的双眼迸发而出,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拷打他的灵魂,迫使着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嗯……”吴天点了点头,回应着对方的问话。 用余光瞥了瞥旁边跪倒在地的那个人,身上套了件简单朴素的无袖衫,胸前微微凸起,一头长长的秀发盘成一个圈,固定在后脑勺,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瞪大了的眼睛,不停地朝吴天的方向眨动着,似乎在急着向他传达什么信号。 迷惑不解的吴天,正面迎着她的目光,露出了一脸的无奈和困惑。 昏暗中,女子的双眸依旧灿若星辰,犹如一潭清澈的深不见底的静水,让人迷失,自甘沦陷其中。可是,她究竟想表达什么呢?吴天一头雾水。 两个人用目光交流着,可能他们已经明晓对方表达的准确含义,或许他们根本不懂彼此的意思,相互猜测着,回应着,表达着。双方都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尽可能让对方明白自己更多。 “红鹤,近日城内神庙的闹剧,本尊令你速往查明原因。” 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那样冷漠的语气,强大的气场,让吴天不由得肃然起敬。 女子收回视线,低着头双手趴地恭恭敬敬地说道:“红鹤遵命。” 吴天不太理解他们口中的鹰、红鹤分别代表着怎样的含义,难道古埃及的人都喜欢用动物命名?这还挺有意思的,简单粗暴之余还通俗易懂。 女子空灵清脆却又不乏坚定的声音吸引了吴天所有的注意力,他挪动身子换了个舒适点的姿势坐下,注视着女子跪拜在地的虔诚模样,不难觉察出前方自称为本尊的男子的身份高贵,不容丝毫冒犯,那么…… 那么就要行跪拜之礼!吴天突然间领悟到女子至今为止一直暗示和传达的信号——行跪拜之礼! 恍然大悟的他顿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至于变貌失色,手足无措地连忙从坐姿的状态变为跪倒在地,磕头认错,有一句没一句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罪该万死……小人忘行跪拜之礼……” 吴天的大脑已然放空,内心的恐惧被浮现的诛九族、凌迟处死等画面搅得风起云涌,无法平息。思绪异常凌乱,尽是胡思乱想:难道我堂堂的一名时空侦探,却要丧生于此?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想不到我纵横时空隧道多年,却要落得此下场……神啊圣母玛利亚啊如来佛祖啊快来打救我这个可怜的世人吧……此时他祷告的虔诚模样和女子不相上下。 椅子上的人乜斜着眼睛,对这番诚心之至的自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吴天便识趣地赶紧闭上了嘴,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耐心等待着,听从他的发落和安排。 “本尊此次召你,亦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你前去调查执行。” “请吩咐。” 吴天从迷糊幻想中清醒过来,虽然心中的恐惧尚未消退,但多年来养成的职业机敏代替他迅速做出判断和回应。 “你随红鹤同去。” 红鹤猛然抬头,随即服从地低下。 吴天对此任务不甚了解,他朝女子方向投去疑问的目光,然而得到的只有同样充满疑惑的神情。即便如此,他还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此事件的非同一般,但这个时候不允许他作更多的考虑,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只能学着女子一样唯唯诺诺地应答道:“遵命。” 外面的风声、雨声、雷声尽情地嘶吼着,演奏着一曲又一曲饱含悲壮气息的交响曲,填满了整个密室。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挥了挥手,随后门外推门进来一人,双手托着用亚麻布包裹着的武器,毕恭毕敬地低头站于他左边,表现出绝对的服从。 看到眼前的武器,吴天整个人都飘飘然了,沉浸在自我意淫中。难道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倚天剑和“武林至尊,宝刀屠龙”的屠龙刀等绝世之物?毕竟初来古埃及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把武器佩身总不是坏事,至少能给自己点心理安慰。 只见女子从跪着的姿势慢慢向前俯身,直至以腹趴地,真正名副其实的“五体投地”。然后她高举双臂,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感谢至高神的赐予。”对眼前的人表示出无比的崇敬之意。 这一番话、这一举动着实把吴天震惊住了,神?神这个字眼让他顿时一怔,但女子参拜的动作无疑在验证着这番话的准确性。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片场,说好的古埃及怎么跑出了一个真实存在的神!这还怎么玩!说不好还拥有什么超能力,甩手一个闪电一把火于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吴天已经开始吐槽那群坑他的乌龟王八蛋科学家,那群倚老卖老的老头子,心中愤懑难以平复。之后他回想起临行前那群人千叮万嘱、语重心长的话语:“古埃及的神话信仰文化及其普遍和昌盛,各种各样的神祗在那片大片上流传盛行……”也许,最后他只能安慰自己,也许眼前这个人只不过自称为神罢了,莫慌。 吴天迅速做出判断,为了应付着当前的局势,决定还是先暂时扮演好全新的角色。虽然不确定眼前的是人还是真正的神,但肯定是他的主人,身份及其高贵,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要赢取他的信任,如果被发现被雷劈后记忆全失或者变成了个傻子,那就等同于一个无用的废物,不能为他所用,接下来只有死亡的降临。 吴天模仿着女子的言语和动作感激了神的赐予,并在得到“起身”的指令后与女子相继起身,走到神的身前。一股寒意瞬时扑面而来,充斥在神的四周,如同一个保护圈,让人无法再靠前一步。 身后偌大的夜明珠晶莹剔透,如同黑夜里的星星,散发出耀眼的光辉,照亮了神周围的区域,但吴天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认为光不是源于夜明珠,而是神自身佩戴的金灿灿的头饰、耳坠、项链等饰物同时散发出来的光芒,无不吸引着他的全部注意力,真够大气啊…… 吴天不由得感叹道。借着光,他终于得以近距离一睹古代神的尊容。 红色王冠下是一双炯炯有神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般的眼睛,挺而直的鼻子如刀刻般竖立着,紧抿的双唇看不出丝毫外露的情绪,仿佛内心藏匿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丰富世界;脸阴沉紧绷着,自带冷漠气场。青春的容貌却散发着历经沧桑的气息,让人看不出年龄的痕迹,猜不到他的实际岁数。 吴天越仔细观察越疑惑,越觉得眼前的神和印象中的古埃及人的形象大有偏差,而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更让他摸不着头脑,难道古埃及人还有白种人?或者,他其实是杂交人种?混血儿?还是降临人间的神?总的来说,在这个被称为神的人身上,充满无数秘密。 不等他再深入观察,只见捧着武器的人拉开亚麻布,将两把武器分别交到吴天和女子手中,仿佛受到指示要完成任务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此利器名为青铜剑,为帝国工匠多次试验之结果,可谓是世间罕有,珍贵无比。为采用最新物质青铜锻造之物,分为剑身和剑茎两大部分,锋利无比,所向披靡……” 那人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手中的剑,赞美着武器的先进,帝国的强大,完全沉浸在个人的世界中。吴天握着手中的剑,感受到一种沉重,这沉重感来自剑本身,更是来自厚重的历史沉淀感。 黑漆木制成的刀鞘包裹着剑身,但依旧能够感受到剑身传来的阵阵寒意,这是一把青铜剑,凝聚了古代工匠心血的绝世武器,剑柄朴实无华但握感十足,只见剑鞘上刻着一个鹰的图案,正展翅翱翔……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的吴天怎么也不能相信,在公元前3150年的古埃及,竟已有如此高潮的工艺,制造出如此精美的青铜剑……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四章 无处不在的危险 可以说,对于远古时代的古埃及历史,遗留下来更多的只是传说和神话,而实际的历史记载却少之又少,屈指可数。当时的社会环境,发展状况我们仅能通过仅存的资料去推测去揣摩,而真实的情况可能与我们的认知截然相反,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 吴天终于认清了当前的形势,但依旧不能完全坦然接受。太多的疑虑和不解困扰着他,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任务执行过程中,一切发生的都注定是未知的。之前拥有的所有关于古埃及的知识,无论是培训得来的,还是私下偷偷购买翻阅的《古埃及三千问》,这时都不一定能派的上用场,他只能靠着自己去摸索去发现,去迎接一切未知的挑战和危险。 想明白后,吴天内心对未来的工作开展充满了担忧,这种担忧源于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也开始燃起了微弱火光,生生不息,不断刺痛着灼烧着,激发着人类最潜藏的好奇心,探求着充满着不可预测的地球世界。也许,这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吧? 大雨过后,世界一片泥泞。走在宫殿外的路上,不时地踩上几个坑坑洼洼,脚上传来清凉清凉的触感,如此的真切。这时候吴天才发现自己赤着脚,女子亦是。 月亮是那么明亮,把大地照得一片雪青,树木、房屋、街道都像镀上了一层水银似的。吴天不禁感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而他则见证了古今的月亮。也许,月亮已不是熟悉的月亮,而他也不再是过去的他。 雨后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新,一阵凉风吹过,带来了新翻泥土的气味。为了更好地感受这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大自然气息,吴天停了下来,下意识地伸手扯下脸上的黑色面罩塞进腰带中,迎面欢迎着风精灵的到来。 忘记过了多时,回过神来的吴天才想起了女子的存在。她直愣愣地审视着他,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虽然面罩遮住了她一半的脸,但依旧可以轻易地从她眼睛里读出这种神情,那是一双会说话的明眸。 可是,她为什么还一直戴着面罩呢?不闷吗?况且这里的空气质量实在还可以,没有严重到戴口罩的地步。 审视着吴天,仿佛在打量怪物一般,女子说出一句没有感情的话,“守夜人从不在他人面前取下面罩。”这时,她应该可以确定吴天已经被劈傻了。 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吴天的内心早已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让他一时语塞,这究竟是闹哪样啊!守夜人又是什么鬼? “那……” “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女子轻描淡写的话语,似乎直接判人死刑。 “我……“ 说完后,没有再多看一样,女子转身就走,仿佛在急着甩掉危险的包袱。 来不及多想,吴天连忙追上前去,不明所以的他需要搞清楚和确认一些事,关乎他生命安全的大事。也许女子能够为他解答,也许她根本不会解答,但毫无选择的吴天只能抓住最后的希望。 他知道一方面要尽可能隐晦地表达出自己的疑虑,希望能够从女子口中套出某些线索某些信息;另一方面他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决不能让失去记忆的事实让他人发现,否则面临的又是新的危险。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放手一搏。稍有延迟,可能很快就要向这个世界说再见。而且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女子或许值得自己的信任。权衡之下,吴天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慢点慢点……请留步。” 女子停了下来。 “我可以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问。” 不敢耽误时间,酝酿半会,组织好语言后,吴天问道:“我为什么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你的样貌暴露了。”女子看都没看吴天一眼,目视着前方。 这哭笑不得的回答让吴天感到无奈,他只好继续问道:“谁会对我造成生命危险?” “你的仇人,”思考半晌后,她补充道,“还有守夜人。” 女子的回答让吴天思绪混乱,首先守夜人是什么他都不知道,现在又冒出个守夜人猎杀守夜人?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还要搏上位吗。 “那守夜人为什么要杀我?” “……” “所以……你也会杀我?” “……” 女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作为一个侦探,吴天揣摩着这表情的含义。似乎任何更加深入的问题都会得到沉默的回应,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现在不是只有你看到吗?” “说不定。” 环视周围,观察着四周街道、房屋、拐角等任何一处可能藏匿着人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发现。可能她只是在疑神疑鬼吧? “我怎么摆脱危险?” “好自为之,自己保护好自己。”说完后女子转身又要走。 “那我们什么时候执行任务?” “随你便,别妨碍影响我就可以。”很快她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吴天不知道这样的提问是否让她坚定了吴天的身份,如果她向神打小报告,那我不就完蛋了吗?但现在至少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危险的来源,还有摆脱危险的方式——自保。 “宵禁法令早已下达,为何深夜还在街上闲逛?” 只见不远处两个手持类似长矛状武器的士兵摆出战斗的姿势,矛头对准吴天,准备随时发动进攻,将不法分子制服拿下。 吴天看着对方这架势,也不敢轻举妄动,刚想解释一番,一股邪风吹来,将他的话语淹没在风中。此时他的内心是奔溃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究竟是什么鬼任务,早知当初就不应该逞强,又何至于落到今日之地步。 那股不太正常的邪风过后,似乎触动了对面两名士兵内心某根脆弱的弦,顿时被彻底激怒,大声喊道:“可恶的冥殿使者,竟敢光明正大在大街上作恶,看我们今天取你首级献给至高神。”说完后朝着吴天步步逼近,虎视眈眈地死盯着。 吴天真的是堕云雾中,一脸懵逼地看着朝他围堵过来的士兵,难道我不是红鹤口中刚刚提到的守夜人?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冥殿使者?而冥殿使者为什么又会使得他们如此怒不可遏?难道真的如女子所说,暴露身份后,面临的都是各种未知的危险? 管不了那么多,他急忙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士兵大哥们稍安勿躁,听我解释,我是守夜人,刚从王宫里出来......” “守夜人从不会摘下面罩,你骗谁呢!” 看到士兵不为所动,吴天把适才神赏赐的青铜剑掏了出来,“这是青铜剑,是神刚刚赏给我的武器,如假包换的绝世好剑。” 他们端详着眼前的宝剑,暂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随后喝令吴天拿出玉佩验明身份。吴天哪知道什么玉佩不玉佩的,胡乱地在身上搜索起来,哪有什么玉佩! “玉佩在,守夜人在。” 说完,他们先前止住的进攻步伐再次蠢蠢欲动,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手中的武器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出道道寒光。 “大哥大哥,你们先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没有什么事情是坐下来好好交流所不能解决的……” 吴天还想试图解释,垂死挣扎一下,但看着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的士兵在一步步紧逼,根本不为所动,已经近在咫尺,直指吴天首级。逃吧?估计已经来不及了,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运动能力;留给他的选择只有被杀死,或者杀死对方。 吴天深深地感受到无助之感,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可理喻,难以理解,全世界都陷入了荒诞。难道说,荒诞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来自未来的他自己? 他再次深信,在这世界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拿起武器对抗吧!多次的时空穿越经历,早已使他经过千锤百炼,虽然他知道自己怂,怕死,但是在危急和关键时刻,还是有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觉悟。 对于时空侦探来说,他们时常穿梭于时空中,因此对于他们自身的安全需要也要经过严格的入职培训,让他们掌握一定的侦查、逃生、还有战斗技能。说来可笑的是,这群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群,偏偏一个个在身体素质方面难堪大任,就像一群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怎么训练,终究在格斗方面难有成效,最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因此,对于吴天他们来说,训练的主要内容仅仅包括不太需要身体素质做支撑的项目内容,如高端武器手枪、激光枪、烟雾弹等等的使用,而对于剑术、格斗等近身搏击项目则远离之。 然而现在身处这鸟不拉屎的原始社会,哪来的枪给他使。目前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吴天必须和士兵展开近身搏斗,当前的冷兵器时代只允许他做这种面对面的男人之间的决斗。 从剑鞘中抽出青铜剑,顿时世界便失去了光彩,锋利的刀刃透出青光,那剑身上同样刻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正俯冲直下,势如破竹。握着手中的“绝世宝剑”,再看看对方那似乎不堪一击的石矛,这样一对比给了吴天莫大的鼓励和信心,他自我安慰道,“有了这把武器,让你一个人又何妨。”抖擞抖擞精神,准备上前杀敌。 风在呐喊着,鼓动着,为双方加油打气;星星已不再闪动的,全心全意地观赏着这场激烈的打斗,屏住了呼吸;月亮一刻不停地散发出耀眼光辉,照亮无边大地。在大自然的注视下,这场生死之战打响了。 吴天大喊着冲上前去,欲挥刀砍敌,一副所向披靡的架势,无论打不打得过,首先必须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将生死置之度外。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闪过,石矛猛然刺了过来。他根本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大脑已经完全跟不上做出任何反应,凭借着人类的本能,抬手持剑以挡住身前的危险。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被打趴在地,手中的青铜剑也飞出了几米开外。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可以说还没开始就宣布结束。两名士兵迅速围了上来,用矛抵住吴天,让他不能再做反抗。 “让你反抗!让你反抗!你再反抗试试!”一名士兵愤怒地手脚并用踢打着吴天,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另外的一个士兵则在旁边笑着观看这场闹剧,享受着打斗后的快感。 “轻点……轻点啊……会死人的……”吴天双手抱头忍受着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断断续续地求饶着。 但那个士兵并没让吴天得逞,一脚向着脑袋踹过来,力道之大,让他昏昏沉沉,眼冒金星,直接陷入了昏迷状态。 也许,一切早应该结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都逃不过此劫,哪里来哪里去,回归到最初的地方。 少了谁,这世间照旧。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五章 前世记忆 昏暗的密室内,佩带红冠的至高神依旧端坐于宝座,前后左右四颗夜明珠仍然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唯一的差别在于墙壁上洁白无瑕,没有留下任何的动物图腾。 底下站着一群小孩子,十来岁的样子,大约三十余个,脸上尽是天真、无邪、一脸懵懂的神情,尽管面对着气场十足,足以震慑人心的神,也没有丧失该有的童真,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叽叽喳喳地争论着。 “你们看,那个闪闪发光的是什么?好美呀!” “那应该是星星。” “别看了,你们说,前面坐着的那个人——是至高神吗?” “可是……我听别人说,至高神双手握住的是天上的日月,就连四大神官都束手无策的阿波菲斯,也被至高神一掌就拍回了冥府……” “那就是无所不能的至高神!我肯定!”少年时期的鹰内心无比坚定地说道。 低头冥想的至高神,突然间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快看快看!至高神走过来了!” 人群中一个小孩大叫出来,随之所有人都跟着激动不已,渴望着来自神的赐予。 据说从不需要离开神座的至高神走了下来,径直走到鹰的前方,抚着他的头。 “孩子。”密室突然间被沉默笼罩,至高神陷入自我的思绪中,似乎想起了某段回忆。“神,也是有尽头的……” “想要获得守护你们至亲之人的力量吗?” “想!!!” 画面快速切换,赫然出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扫视着孩子们,用眼神警示着每一个人,宣示着他的权威,而他要的只是服从。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将成为守夜人的候选者,或许在这之前,你们是神选之子,但在我这里,我只认可能够击败我的真正强者。给我牢牢记住,你们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也不再需要姓名。因为只有坚韧的勇士,能够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让别人记住他,而懦夫,留给他的只有死亡。听明白没有!” “明白!”大家回答道。 此时的孩子们,根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只能亦步亦趋地走在至高神安排的道路上。原以为一切都是美好的,但直到此刻才醒觉发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得到什么,只能自己去努力争取。 在男人的命令下,孩子们开始进行着一系列地狱般的训练:从日出开始站立,直至日落为止,多少人在烈日下晕倒又爬起,晕倒又爬起;暴雨中负重上山又下山,下山又上山,完成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每日的徒手格斗,持械格斗接连不断地进行,生死相搏只为了能够享用胜利的食物。 日夜不停的艰辛训练,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无疑是过于沉重的负担,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所能够承受的强度,因此,他们的肉体和精神不断受到折磨,许多小孩哭了、流血了、倒下了、……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必要时动用武力让孩子们明白,他要的只是任务的完成,以及绝对的服从。 在这世界中,没有可怜、没有温情,人们不相信眼泪,厌恶眼泪,抗拒和棒打着一切不属于坚强勇士的行径,即便只是个小孩,也不例外,也正因他们还是小孩,才更要贯彻落实这一切,让他们从小开始就懂得世界的法则。 人迹罕至的荒野上,乌鸦的叫声时断时续,在人们头上一遍遍回响不绝。一阵风吹过,枯黄的衰草被刮得哗哗作响,透露着一股败落和毫无生机的气息。只有远处不时传来的野兽怒吼声,才明示着生命的存在,但这种生命存在,威胁着另一种生命的存在。 “这里是哈桑大荒野,接下来等待你们的是一场生死角逐,一场荒野逃生,你们将独自穿越这片无穷尽的空白地带,没有武器,没有粮食,没有工具,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各种危险在伺机而动,只有战胜即将面临的一切困难,你们才有生活下来的权利。但是——” “最后留下的名额只有率先走出来的十二个人,你们没有后退的选择,只有战胜所有人,才能活下来。在这里,只要能够活下去,一切都被允许,一切也将得到原谅,这就是适者生存。” 就这样,一场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角逐,正式拉开了帷幕。 “你好……你愿意和我一起合作吗,你可别小瞧我哦,我力气大着呢,肯定不会拖你后腿。” “好,我也很强大,绝对可以保护好你!” “我才不需要被保护咧,别得意了。” “那……我们击掌为誓吧?” “嗯!击掌为誓。” “啪!” 原先人数众多的孩子,随时间流逝不断缩减着人数,他们有的因为没有食物活活饿死,有的因为被猛兽偷袭而惨遭毒口,还有的因为在竞争过程中,遭遇同伴痛下杀手而终止人生…… 一切都残酷地进行着,但一切也都在有条不紊地持续着。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 “你怎么唱起歌了?” “嘘,你安静点,我在捕猎啦。” “……” “嘻嘻,你看你看!” 似乎被歌声所吸引,一只兔子探了探头,然后从洞里蹦了出来。 “你看这不捉到了嘛,我就说准能有用!” “……” “哇,我们今天终于有肉吃,想想都让人开心!” “嗷呜……” 画面突然静止,只见一匹走失的荒原狼出现在他们面前,虎视眈眈地死盯着,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撕咬眼前的猎物。 “滚开,你给我滚开!别过来,别过来!” “呜呜呜……别过来呀……我怕……” “哭什么,胆小鬼。” “呜呜……呜……你才是胆小鬼呢!我才不怕。” “别怕,还有我在呢。” 画面倏然而逝,倒在地上的是小男孩,还有那匹荒原狼,两败俱伤。 “呜呜呜……你还好吗,别吓我,你流了好多的血……” “嘿……嘿……不哭,我说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此时小男孩脑海中浮现的是第一次见到至高神的画面,“想要获得守护你们至亲之人的力量吗”,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我们……我们还能够活下去吗……呜呜呜……” “会的……一定会的……相信我……” “你醒醒……你醒醒……别丢下我一个……” 谁也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悬崖上站着的一个矮小身影,肩膀上一条毒蛇的纹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才刚刚开始,剩下的十二个人,迎来的只是更加严酷、无情的训练和折磨,只为了一个目的,将他们塑造成黑夜中最坚韧的驻足者——守夜人。 无数个艳阳暴晒、风吹雨淋的日子在指间悄然走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魔鬼式训练终于到了收成之际。训练和磨砺在孩子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印记,也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数不尽属于战士的伤痕。 月下,一片血泊中,躺卧着一个老人的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勾结冥殿使者,致三百无辜百姓死亡,遂诛之。” “可是……可是他是我爷爷……呜呜呜……” “可是,我们是守夜人。” “别忘了,守夜人不需要眼泪。” 昏暗的月色,看不清模样的那个人,愣在原地,随即擦了一把脸,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鹰,为何要揽下?” 突然,从暗影中走出一个人,戏谑地说着,抬起左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没有黑夜的杀戮,何来白天的守护?还是说神官大人开始打算染指执法?” “你果然还是那么白痴。” 说完后,那个人咧开嘴笑了,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野外,无人的地方,鹰挖坑掩埋了老人的尸体,同时将随身佩带的护身符一起埋葬。 “原谅我的自私,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兔子,而你得学会变成荒原狼。” 密室内,至高神站立在宝座前,俯视着底下跪倒在地的剩余者,他们是在生死线上走过来的十二名幸存者,在他们的脸上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童真,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沧桑。 这十二个人,将是神背后最有力的执法官,最忠心的守夜人,此刻起,他们不再属于他们自己;此刻起,他们将戴上黑色面罩,手执玉佩,履行守夜的职责;此刻起,他们作为十二神兽的形象将被永远刻画在密室的墙壁上,与帝国生死与共,就好像命运的铁链早已烙入他们的心脏,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那枷锁永远都在,如果选择逃脱,只能因拉扯而让铁链沾满他们的鲜血。 十二个守夜人抬头仰望着端坐在石椅上的至高神,右手握拳举高平齐太阳穴, 如同宣誓般齐声念出以下口号,那坚定的声音冲破宫殿,冲破云层,冲破时间的禁锢,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以神的名义,立下此誓 从今夜起,我将与长夜厮守 隐姓埋名,不争荣宠 忠于国,忠于王 恪尽职守,至死方休 我是神背后的执法官,帝国的守夜人 抵御风沙的侵袭 迈过圣河的险阻 守护帝国的繁荣 我将用鲜血与荣耀,铸成黑暗中的利剑 划破异端的长空,迎来黎明的曙光 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之后的画面不断跳跃,转瞬即逝,重叠朦胧,而“今夜如此,夜夜皆然”、“今夜如此,夜夜皆然”的誓词则一遍一遍萦绕在脑际,不愿散去。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六章 山中寻家 不知道昏睡了多长的时间,如同再一次穿梭在时空隧道,意识中断,失去时间空间的概念,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 也许一切经已结束,不然怎么会没有知觉,没有疼痛,没有感情的波动,所有的所有都浸没在一潭死水中,悄无声息,静待死亡。 “小伙子,你醒醒。”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烦着我,我还要继续睡。”恍恍惚惚的吴天嘟囔着,显得极其不耐烦。 炎炎夏日,吴天梦到自己正在一口一口地舔着冰棍,是那样的清凉,那样的冰爽…… 不过,自从被那个声音打扰后,甜滋滋的冰棍不再美味,而是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每舔一口,就让他备受折磨,无法忍受。 吴天猛地睁开双眼,近在咫尺被无限放大的是正滴着唾液,疯狂舔着他脸庞的狗的舌头,吓得他连忙后退。 然而,这个举动在这只狗的认知看来,无疑在玩着捉迷藏呢。于是狗朝着吴天一跃而起,半趴在他身上,强壮的前掌和硕大的体型压得他呼吸困难,还对着他哈着热气,那两缕金色秀发还在随风飘荡呢。 “金毛,过来!” 吴天刚醒来就被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现在才发现旁边站着个头发经已花白,脸上被皱纹刻画得饱含沧桑感的老人,即便在喝令着,眼角依旧泛着微笑。 听到主人的命令后,那只庞然大物叹了口气,耷拉着头离开了刚捕获的宠物,心中不无可惜,踩着沉重缓慢的步伐回到主人身边,甚至一步一回头,表现出深深的不舍。 吴天呸呸呸地吐着口水,将和那只狗亲密接触留下的唾液排出体外,心生愤懑。 他打量着名叫“金毛”的狗远去的背影,那高大挺拔的身姿,修长健壮的四肢,无不显露着它的青春与活力,而那一头金发点缀在一身灰色的皮毛中,堪称点睛之作,让人好生感叹。 很快金毛踱步着回到主人身旁,蜷缩在地,半眯着眼睛,前掌不知在捣鼓着什么,似乎又发现了自娱自乐的新乐趣。 吴天坐起来,回忆着失去知觉前的事,观察着自己的身体,除了那一道醒目的闪电印记,之外再无新的伤痕。 他举目四望寻找士兵的踪迹,在不远处发现了两具尸体,不用走进也能确定就是那两名士兵。 地上全是风干的血迹,凝结了多少的伤痛,不难想象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感受着血的流淌,生命的枯竭…… 是这个老人救了我吗?怎么会如此淡定?可是看样子又不像,凝结的血说明士兵死去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 吴天想着,不明白的是在那种危急时刻,谁还会冒着与国家作对的风险救下自己,而且就在一瞬之间做出决定,证明那个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等待出手的机会。 那会是谁呢?报答过往恩情的兄弟?还是……那个叫红鹤的女子? 摸不着猜不透,旧的问题没解决,新的疑问又浮上水面,搅得他烦躁不安。 “你再不起来,等出门耕作的人发现死去的士兵,你就跑不掉了。” 吴天注视着老人,依旧一脸的慈祥和平静,没有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有过多的波澜起伏,就像看待正常不过的日常琐事,淡定从容。 “谢谢老爷爷,我……”没等吴天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 “不要多说了,赶紧离开,很快就会有人经过。” 说完他先行一步,踏着轻快的步伐,如同漂浮在半空中,金毛不敢拖沓,一个激灵起身,迈开四肢小跑着跟了上去。这老人不简单,吴天心里默道。 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上的痛感已消退大半,用手掸去身上的泥土灰尘,整理好衣物,虽然没什么好整理的。 一件看不出原样,破洞百出的兽皮衣裳,配搭上一条亚麻制成的裹腰布,货真价实的古埃及特色衣饰,在流传至今的各种壁画陶瓷中时常出现。 吴天试图找到打斗中飞出的青铜剑,但已经失去它的踪迹,估计被出手相救的那个人顺手牵羊带走了,毕竟是一把绝世好剑。 走过尸体,士兵瞪圆的双眼注视着天际,但再也看不到今日的太阳。吴天蹲下身子,阖上他们的眼睛,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在不远的拐角处,百姓的喧哗声开始传遍每一个角落。 穿梭在古埃及帝国的中心,那密密麻麻样式相似的房屋如天上繁星般布满这片土地上,不同的在于经过人为的设计与规划,城市的格局显得更为层次分明,井井有条。 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陆陆续续地填满了各种各样的行人和物种丰富的动物,包括了鸡、鸭、狗、牛、羊等等家禽。 他们有的吃过早饭后扛着工具牵着家牛就往田里走去,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有的拿着置换物奔走在市集中,祈求能够淘到需要的物品;还有的打开店门,继续着日复一日的锻造、纺织和手工业活动。 除此之外,欢笑声、打闹声、追逐声,还有争吵声、谈价还价声、秘密私语声等等声音充斥在城市的心脏,俨然一个鲜活的个体。 所有的景象无不反映着城市的繁荣,社会的发展,和人们日常生活的多姿多彩。 漫步其中,所有事物对于吴天来说都是新鲜和有趣的,人们的外貌着装、动物的形态动作、房屋的建筑构造等等一切无不吸引着吴天的注意力,观察打量着视线范围内出现的每一物体。 目睹此景,吴天感叹之情油然而生,5000年前的古埃及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验证了他的孤陋寡闻和对这个古代世界的无知。 身边一切都是新奇的,那用泥砖砌成的一间间土房,那古埃及人身上的奇怪着装,或赤膊上身仅缠着一条裹腰布,或套上亚麻制成的简单衣衫、或穿上华丽的裙子,还有那光着身子四处跑的小孩,处处充满着诱惑气息…… 吴天恢复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不完整的,许多片段出现了,又消失了,许多事情隐隐约约只能记住大概。 就比如此刻,他只知道自己住在日落山中,但具体山在哪里,家在哪,一概想不起来。 之所以这么急着要回去,完全是因为必须要找到那块代表着守夜人身份的玉佩,为自己的生命安全保驾护航,不然在这国家将会寸步难行,更免谈执行任务。 “大哥,请问日落山在哪?” 路上遇到一个慢慢走来的大汉,吴天便请教道。 “日落山啊,离这远着呢,大概要走半日的路程。你看到没,现在太阳是在这边升起,山就在太阳落下的那边,直走就是了。” 大汉一边耐心地给吴天解释,一边用动作加以说明,一副热情的样子。 听着对方的回答,吴天暗暗骂道:这守夜人该不是吃饱了撑着吧,没事住得那么远,足足半日的路程,来回就一天了,就不能有点时间观念?明明是冷血无情的人,却还要选择隐居世外,悠然于山水之间…… 吴天好好道谢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寻家之路。他没有停歇地走着,逐渐远离闹市,走上乡间小道,返回着大山深处。 四周的房屋逐渐稀疏,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少,集市的喧闹声、吵杂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大自然发出的声响,有鸟叫声、虫鸣声,还有各种野兽醒来后的咆哮声和追逐打闹声,声声入耳,无不欢迎着迷途知返的人类。 从遥远的地方,吴天就看到前方矗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大山,高耸入云,更是连绵不断,如同一道屏障,拦截了前进的道路,隔断大山两侧人们的往来。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左拐右转地行走在田野间,吴天不禁哼起了歌。 “赤脚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偷摘水果被蜜蜂给,叮到怕了;谁在偷笑呢……” 这一刻,他想着:任务艰辛,但不枉此行 虽然远远就看到群山,但实际的距离远超乎人的估算,完全看不到路的尽头。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山脚下,吴天止步抬头仰望着眼前的巨大绿色屏障,倍感亲切,不由感叹。 “这地方应该挺适合养老……” 从这一刻起,失去的记忆又再度涌现,吴天似乎看到深山中有一座放射出耀眼的光亮的灯塔——那是他的家,正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起初平坦笔直的上山路,很快变得错综复杂,蜿蜒曲折,穿梭在树木、花丛、杂草中,吴天并没有因此而迷失其中。 这一条路,仿佛他已经走过不下百次,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过羊肠小道,又踩着碎石跨过小溪,进入黑黢黢的丛林带,完全淹没了前行的道路;随后逐渐变得稀疏,许多树木散布在光秃秃的山腰上,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开阔地。 真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见一间间密密麻麻的茅屋紧挨着,如同命运共同体般形成一个小型村落,共同抵抗深山的危险。 在这里,人类的活动迹象重新掩盖住大自然的气息,孩子的打闹声、妇女的交谈声、还有家禽的嗷叫声,声声入耳,无不增添着此部落的生机,展示着人类征服这片深山的痕迹。 吴天穿过村落,翻过小山坡,站在自家门前,心境自从穿越后从未有过的安宁,内心重新开始变得坚定,所以说,家是每个人的港湾这句话没毛病。 从今开始,这里就是出发的起点,未来的路就在前方,等着他踏上征程。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七章 未来的路 久久地伫立在屋前,吴天细细打量着古埃及自己今后的家,心情有点沉重。 身为守夜人,怎么说也是神身边重要的红人,怎么生活就过得一塌糊涂,没点身份地位的感觉,不至于这么落魄吧…… 吴天本来还想继续吐槽,想想在这原始社会,有的住就该心满意足了。 只见墙是用大大小小的石头堆砌而成,感觉用手轻轻一碰就能将其推倒;屋顶随意地放了些树枝茅草,估计刮个风下个雨就难以支撑;门是没有的,仅仅堆放了些干草,敷衍了事。 正所谓一切从简,不过如此。 进入室内,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简陋的室内没有过多的装饰和杂物,只有一张床,床上有个葫芦、地上数个陶罐、墙壁挂着一把弓箭、靠着一根矛,估计都是打猎使用的器具。 除此之外再无别物,整个房子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吴天的目标很明确,只要能够找到玉佩,其他什么都好商量。 这些年以来的时空侦探工作,说到底就是一个观察与发现的工作,通过在任务过程中根据线索展开调查,利用已有的信息一步步深入分析,从微不足道的证据去钻研,去推敲,去检验,通过顺藤摸瓜最后执行落实的过程。 这些工作经历让吴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能够从微小的事物中发现一个精彩丰富的世界。抓住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一丝一点可能性,从而能够总体概括地看清事件的全部面貌,掌握所有的信息。 虽然在搏斗方面有所欠缺,但找东西实在难不倒他。 吴天自吹自擂地说:“只要玉佩在房间里,就没有逃出我手掌心的道理。” 有一点需要重要提及的是,对于现代的许多婚后男性来说,偷藏私房钱是常规操作,而最傻最不动脑子的做法,一般都会选择放在枕头下。 本以为这是最安全可靠、万无一失的藏处,殊不知隔天马上就被翻出来全部充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考虑到玉佩的贵重性,守夜人若不是随身携带,那必然也会找个绝对安全、绝对隐秘的藏处,好好地保管起来,绝不至于…… 想着不太可能的可能性,吴天在那张只是稍微用树枝干草垫起来的“床”上胡乱摸索着,一切都是这样的猝不及防!他竟然隐隐约约地摸到了类似于玉佩的物体…… 掏出来一看,正是士兵口中的玉佩!虽然没见过,但吴天无比的肯定。 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的宝玉上,镶刻着一只与青铜剑上的形象无异,同样展翅飞翔的雄鹰,每一处细节都精致美妙、尽善尽美,无不透露着古埃及工艺的超前,展示着骄人的历史成果。 握在手中,玉佩的冰凉感从四面传来,浸入全身,让吴天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 这突如其来的收获,甚至可以说是不劳而获,让吴天顿时整个人蒙了。 “这古代人的思考方式真的……有点不太一样。” 摸到玉佩的瞬间,吴天感觉到床头下还藏有硬邦邦的物体,再次掏出来后,简直把他给怔住了,那金灿灿、白花花的金子银子,铺洒在面前,看得他目瞪口呆。 难道尚未统一的古代埃及,就已盛行使用金银作为货币的流通?《古埃及三千问》中确实提到了这种可能性,只不过……这也太难以置信罢了吧。 这出乎意料的发现,让吴天感觉自己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不仅手握身份象征的玉佩,还摇身一变成为了腰缠万贯的富人,这实实在在不仅有权有势,还有钱…… 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痴笑的神情。 把东西再次收好后,吴天感觉肚子空空的,半天没吃东西了。 望着空溜溜的房子,他在地上的陶罐中发现了几个类似面包又像是饼干的食物,又在床上的葫芦发现了类似酒的液体,应该还没过期吧? 靠在门边上,凝视着屋外那如同画家精心绘制的森林,倾听着不远处山涧小溪的潺潺流水声、嗡嗡的虫鸣声,凑合着就这样吃着不算可口的食物。 长途跋涉的困倦感,让吴天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昏睡中…… 长时间的昏睡,使得吴天大脑昏昏沉沉的,当他睁开双眼,发现室内依旧空空荡荡,但早已一片漆黑,宣告着黑夜已经来临。 凉风徐徐吹来,拂过枝叶,发出簌簌声响,奏响属于山间的夜曲;淡淡的、柔柔的月光如流水一般,穿过树林静静地泻在地上,将大地点缀得斑驳陆离。 这大自然所有的一切,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沉浸在这片温柔乡里。 吴天的思绪飘散,脑海中不合时宜闪过红鹤的形象,似乎在暗示着自己的工作失职,他想起了要执行的任务,昨夜至今已经一天过去,不知道她现在怎样,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测吧? 算了,反正她也让我别去干扰影响到她,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在这孤独安静的夜晚,吴天想到了很多,那属于他的未来的路。 从昨夜浮现的前世记忆中,吴天对自己的定位有了全新的认知:我是一名守夜人,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十一名守夜人,如同刻画在密室墙壁上的十二神兽一样。 每个守夜人都有自己的代号,我是鹰,而之前遇到的女子为红鹤;所有的守夜人都是经过生死边缘的磨炼,是隐藏于黑暗中的正义执法官。 然而,记忆的恢复是不全面的,许多方面的记忆还是很模糊,甚至是一无所知。 吴天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守夜人工作中需要隐藏自我的身份?难道正像红鹤所说一样,暴露后将会面临各种未知的危险? 那么,守夜人这个群体在工作之外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是过着如同守夜人?鹰的隐居生活、还是招摇过市、专注享乐的公子哥生活? 吴天猜测,或许只是因为有的人喜欢安静喜欢孤独,而另外一些人喜欢热闹喜欢排场罢了。 具体怎样,我们无从得知。或许只要将工作与生活完全分离,不至于被人察觉发现,那么怎样都不是问题。 这样反复思考过后,吴天觉得在日常的扮演中,以后不再需要去虚伪地假装,以最真实的面目去生活便可以了。 现在铺展在吴天面前的路已经十分明朗,不再迷茫和没有方向,他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明白自己的工作和责任,知道守夜人和至高神的关系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探索,比如守夜人之间为什么会相互仇恨追杀,他现在面临的仇人具体包括哪些人,冥殿使者又代表的是什么,而神又何以为神等等,但现在这些都不再是困扰的问题。 既然已经打开一个缺口,看到希望的方向,那么朝着这个方向出发,在未来的路上肯定会遇到和面临熟悉的境况,到那时过去的种种回忆将会再次光临。 而吴天自己也将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了解自身,越来越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 即便现在的处境依旧如同走在危险的钢丝上,不容他分心,但吴天一直没有忘掉自己穿越至此的目的和任务。 按照那群科学家老头的意思,他需要找出存在于这个古埃及世界的异动,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尝试和努力解决所有问题,让一切恢复正常运作。 本来吴天也疑惑和担心,凭借一个凡夫俗子的能耐,又怎么能够改变足以影响宇宙异动的棘手难题?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 而现在想想,处于守夜人这样一个特殊位置,实在是值得庆幸,虽然充满危险,但契机也是不少。 因为现在的角色能够赋予他许多特权,可以允许他充分地利用普通人所不能拥有的各种资源,越过法律的空档寻求更多的捷径,更好地协助他围绕着自己的任务开展侦查工作。 路还远着呢!没有事是不可能的! 吴天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他的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的脸上流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心中开始有了期待,似乎为即将到来的一切未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也为这样的未知的挑战可能带来的刺激和乐趣充满了无限向往。 在月光的怀抱中,吴天与自然慢慢融为一体,窃听着彼此的秘密,而在他这副躯壳中,隐藏着一连串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秘密只属于守夜人,只属于至高神。 由远及近,一阵阵嗷呜的嚎叫声在空荡的深山里回荡着,拨动着吴天的心弦,随之而来的是附近部落的家犬一声声地附和,双方用喊叫声僵持着,战况一度十分紧张激烈。 吴天默默地撤回屋内,逃避了这场持久不下的战斗。 未来的路,很漫长,很艰难,也很危险,但吴天相信,只要不放弃,也许也会很有趣。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八章 踏上征程 早在公元前3000年,甚至更遥远的年代,古埃及人就把昼夜各分为12时,他们以日出为昼始,正午为昼6时;而日没为夜始,子夜为夜6时。 正所谓一日之初在于晨,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吴天醒了。往常夺命连环闹钟都对他无可奈何的吴天,竟然再次早早地醒来。 当然,昨天被狗舔醒是第一次。 一切都恍若隔世,已经忘了多久……反正很久很久,都没试过这么早起。 现代的一个好处,就是连学生的上课时间都推迟到午后开始。在吴天看来,这是现代人一项非常伟大的发现,发现人类需要更加充足的睡眠。 但是,来到古埃及,似乎一切都在无意识中慢慢改变。 充斥在耳旁的,已经不再是城市那浮躁、嘈杂和沉重的喘息声,而是蕴含着宁静、质朴和轻快的,属于大自然的呼唤声,正呼唤着人们享受这美好的太阳、蓝天、白云、空气…… 在床上大脑放空几分钟的常规操作后,吴天连忙翻身,从床头下摸出玉佩还有金银,紧紧地攥在手里。这以后就是身上的一块肉,拼了老命都必须护住,他心里默默想道。 口袋、锦囊什么的是没有的,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当包袱用,反正这里大街上不穿衣服的人多了是,也不至于被人追着喊变态露体狂。 该到神庙去执行任务了,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简单地吃过昨天剩下的食物,吴天挎上包袱,顺手把葫芦带上,大有走江湖的侠义范儿。 走过村落,见到一个妇女在忙碌着,吴天有礼貌地上前搭话。 “大姐,神庙离这远吗?” “神庙啊,那可远了,我们山在日落的方向,神庙在日出的那边,估计要走半日路。” 听着听着,吴天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昨天朝着日落的西边走,今天朝着日出的东边走,这不原路返回? 不过幸好收获蛮丰盛,不然真的是闲着没事干,单纯锻炼腿力来了。 来到小溪边,清澈的河水顺流而下,冲刷着凸起的石头,孕育着深山里祖祖辈辈的人类。 吴天蹲下身子,手捧清水,本来只是打算洗把脸,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那个水里的人到底是个谁啊! “诶我去……” 一脸茫然的他不禁发出的怪叫声。 在梦境中,吴天早已感受到自身的形象,但那是模糊和不真实的,并没有此刻带给他的这种视觉震撼。 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水里倒映的人,一头乌黑茂密的短发懒洋洋地生长着,棱角分明的棕红色脸上点缀着高挺的鼻子,坚毅的嘴唇,还有那一双炯炯有神,犹如鹰眼般的眼眸,是那样的深邃犀利…… 是他,就是他了! 吴天心里乐开了花,多少年来他的“小白脸”称号终于可以甩掉,这副阳刚、坚毅、无不透露着男子气概的身体,梦寐以求的模样! 他直接整个人趴在地上,对着水面摆着各种姿势,这不是出于自恋,而是想一再确定,以至于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着自己的新样貌。 他握紧拳头,亮出自己的肱二头肌,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旁若无人的自我陶醉中。 “小伙子……小伙子……你让让,我还要打水呢。” “哦,哦,不好意思……” 如梦初醒的吴天,尴尬地道了个歉,连忙往葫芦里灌满水,开始了自己的下山路。 一路上,虽然磕磕绊绊,但吴天始终跟随着太阳这面伟大的旗帜前行,也许走偏了来时的路线,也许根本没什么路线,反正到最后他安全抵达山脚。 沿着荒无人烟的乡间小路,因为心中始终被接下来的任务困扰着,所以不自觉地加紧步伐,也无闲心去细细观赏身边的田野风光。 慢慢地,又开始感受到人类的气息由少变多,他来到了集市。 “你知道吗,昨天早上在那边街道上死了两名士兵,真惨啊……” “我听说了,昨天我没出来集市。” “那是真够惨的,血流满了一地。” “噢,我的天哪……” “说不定还是那群冥殿使者干的,他们无恶不作!” “真可怕,听说凶手还没抓到呢……” 吴天听着这些流言蜚语,不得不感慨,无论在哪个时代,似乎都不缺吃饱没事干喜欢拉闲解闷的长舌妇。 因为这件事……怎么说和他都扯上了不明不白的关系,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总是不好受,便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太阳已经不知不觉爬上头顶,吴天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遥望没有尽头的道路,想着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再往前走,看到集市的路边还剩几个摆摊的,包袱里沉甸甸的金银,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走到一个老人摊主的身旁,吴天随手摸出一小锭银子,双手礼貌地递给老人,让他来几个被他们称为面包的食物,再给葫芦打点酒。 老人看看银子,又看看对方,脸上的神情非常复杂。 难道是……假钞?不可能,吴天昨晚明明已经学着电视剧里古人的模样,统统咬过一遍,绝无假货。 唯一的可能,就是金银并未作为货币流通市场。 看着对方犹豫的样子,吴天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着急。 “老爷爷,你就有话直说吧。” “小伙子……你这钱……” “这钱……能使用吧……?” 老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就可以了!既然确定是钱,那就什么都好说。 “怎么,银子不够是吧?”说着吴天就往包袱里掏钱。 老人连忙摆手,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是不够,是太多了,我把全部面包还有酒给你都凑不够啊……” 听着老人的话,看着摊位上那满满的面包和一大罐酒,这么说,难道一小锭银子就已经这么值钱了? 想着包袱里金灿灿白花花的金子银子……吴天的嘴角早已不自觉上扬,开心得就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尽管他还是糊里糊涂的,但毫无疑问的是,自己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古埃及不折不扣的大富人,接下来他要好好感受下古代富人的生活,住大房、养大狗、吃美食、泡美女…… 想想都让人……直流口水。 不不不,吴天摇摇头,驱散了这些享乐的念头,还是要以大事为重。 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而他的目光所显现出来的可惜、无助,更让人觉得他生活的困难和不易。 明明一单大买卖摆在眼前,却因为无法支付足够多的食物,而不得不选择放弃,让人觉得可悲又可叹。 也许就在这一瞬间,被这股同情之意触动了心里的某根弦,也许是发现自己成为富人后的视钱如粪土,吴天善意地注视着老人,露出了微笑。 “老爷爷,没关系的,你就给我几个面包,还有打满酒就可以,余下的你收了。” 旁边的几个摊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副落魄的样子,却出手这样阔绰,无不大吃一惊,向老人投来欣羡的眼光。 吴天对于金钱的概念是一窍不通,肯定不清楚这仅仅的一小锭银子,对于穷苦的老百姓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见老人颤抖着双手忙活着,又是倒酒又是往吴天手里塞面包,结果酒倒满了洒了一地,手里拿不下还一直往包袱里塞,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念叨着谢谢。 “够了够了,老爷爷,我这都装不下,剩下的你留着自己吃。” “不行不行,都是你的,我已经多收了你的钱……” 见状,吴天只有伸手阻止老人,好不容易才让他停了下来。 “真是感谢你啊,小伙子,我……” 老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眼中泛着泪光,完全真情流露,之后的话语哽咽在喉咙,只听到断断续续的“谢谢,谢谢,谢谢……” 吴天吃得起劲,含含糊糊地应答着老人,虽然食物并不美味,但从来他只求温饱,对于吃毫无追求,三下五除二地就填饱了肚子。 “老爷爷,请问神庙离这远吗?” 提起神庙,老人就像谈虎色变一样,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凑过来小声说道:“那里最近闹鬼……” “等等,等等。” 闹鬼!? 一脸懵逼的吴天,怎么也没想到,至高神竟然派他来捉鬼!这不是逗他玩吗? “老爷爷,你确定……是鬼吗?” “这件事全城都知道,你还是别去了,很危险,已经死了十多个人。” “我……” 听到老人的忠告,吴天的心头猛地颤抖一下,不安的情绪不断涌现。看样子,这闹鬼事件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诚惶诚恐。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他——守夜人?鹰即将要执行的任务,可是,我该怎么办…… 他无比清楚,这是作为守夜人必须要走的路,躲不掉,神不会让他逃脱。 更何况,内心那蠢蠢欲动的激情,似乎在继续贯彻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原则,尚无后退的念头。只要危险还没真正来到眼前,绝没有退缩的道理,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吴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我就过去看看。” 老人无奈摇摇头,指着前面的方向,“你往这个方向走,大概走一会儿便可到达,不远。” 他凝视着吴天,眼睛里尽是关切和担心,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特别是晚上的时候。临别之际还赠送了用来挑重物的扁担,以备防身之用。 吴天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慷慨之举,竟收获了最真挚的感谢和关心,让他心头暖暖的,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过。 带着老人的嘱咐还有防身武器——扁担,他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九章 一匹孤狼 一时之间成为了土豪,让吴天有点亢奋;但突然意识到即将面临的鬼怪,又让他有点亢奋不起来。 复杂的情感困扰着他,使其神情恍惚地行走在街道上,朝着目的地——神庙,发起最后的征程。 只见到从身旁突然间窜出一个身影,把他重重地撞了一下。 “喂,你走路能不能……”还没声讨完,吴天就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包袱不见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不知不觉中就被顺手牵走了,等他反应过来后,小偷已经跑出了很远开外。 可能是因为吴天的样子太呆,双目失神,完全不在状态;也可能是因为刚才出手太阔绰,以至于被小偷早早盯上,只等待动手的时机。 反正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抢东西了。 “偷东西啊!捉贼啊……” 吴天焦急地大喊着,那可是自己的命啊!一边喊着他一边追了上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奋力奔跑着。 午后的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听到叫喊后不为所动的样子,似乎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自顾自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吴天见状,心情极度惆怅,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有点责任感,有点公德心,我可是确确实实被偷东西了,而不是打算讹你们钱! 贵为守夜人的他,此刻就像个弱小无助的老百姓,满大街地奔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捉贼”,身份地位极其不相称,甚至是有些丢人。 可他管不了这么多,没有了玉佩,没有了钱,说什么都没用。 也许是吴天的叫唤声,充满了悲情成分,终于感动了某个路人,只见那个好心人从拐角之处斜插着跑出,动作迅猛而干脆利落,把小偷拦路截停,直接单手举起,等待着原主来发落。 “我去……这兄弟也太猛了吧……”吴天瞪着眼睛说不出话,默默感叹道。 小偷还在不停地挣扎着,对着抓住他的人拳打脚踢,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无奈地放弃了抵抗,双手低垂着,准备接受接下来的残酷命运。 那个人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神情平静,并没有因为单手举起一个人而感到丝毫压力。 走近后,吴天好好打量着眼前这位好心人:微卷的短发肆意地生长着,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双深沉的眼眸透露出狂野不羁,专注而不失机敏,加上那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材,当真是神采英拔,气宇轩昂,让人不由得惊叹不已,只是…… “他偷了你的东西,是吗?” 好心人嚼着树枝,非常享受的样子。 “对对对,他手上的包袱就是我的。” 好心人二话不说,从小偷手中直接抢过包袱,扔到吴天手上,“给你,检查一下。” 吴天非常认真地查看,多次确认无误后,才慎重地点点头。 “走吧,带你去接受惩罚。” “这位勇士,求求你放过我吧,别将我交到士兵,求求你了……”小偷低头苦苦求饶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好心人估计举得累了,把小偷放了下来,但手还没松开,就像一把锁似的,紧紧攥住对方胳膊。 “勇士,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不可能知法犯法,走上这条犯法的路啊……” 小偷说着说着,情绪似乎再也无法控制,眼眶湿湿的,感觉随时都会掉下眼泪。 “你继续。” “我的小孩患了重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医治花光了我们家所有的钱,可是还没痊愈,我已经走投无路,再不想办法找到钱,小孩可能就……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把……” 小偷再也说不下去,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失声抽泣着。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使得现场陷入了一阵沉默,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让这哭声蔓延,浸透每个人的心窝。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你?” 小偷低着的头,猛地抬起,如同消逝的生命重新看到了亮光,他像小鸡啄食一样不停地点着头。 “那好吧,你走吧。” “谢谢勇士,谢谢勇士……” 说着小偷赶紧撒腿想跑,可又突然想起什么,结结巴巴地说,“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有话直说。” “可是……可是没有钱,小孩也活不下去……” “我没钱,”好心人转身对着吴天,一脸平静地说,“要不你借我些钱吧?” “喂,等等,等等,你怎么随便就把他放走了?还要给他钱,他可是小偷,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峰回路转的剧情走向,吴天觉得有点狗血,让他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插话进来。前几分钟才说带小偷去接受惩罚,结果别人三言两语就决定原谅对方的偷窃行为,并要为其筹款?这不是逗我吧?吴天想道。 好心人慢悠悠地继续嚼着树枝,不解地打量着吴天,“那你想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吴天一怔,哑口无言。 诚然,他并不是那些冷血无情,蛮不讲理的人,也不是非要让小偷接受法律的制裁,只要事出有因,并且情有可原的话……他完全可以原谅这种偷盗行为。 只是……目前为止,对于小偷所说的话,无凭无据的,又怎能让人信服? 之所以不愿意轻易相信小偷的话,是因为对于这类诈骗事件,吴天早已见惯不怪,有着绝对的免疫力。 这怨不得他,只能说这类事件他遇到太多,也被欺骗得太多,以至于从前那个毫不犹豫就会伸出援手的他,变成了今日的模样——如同形成了条件反射般,下意识地认为事情的真实可靠性。 犹记得,曾经搭乘地铁时,在路人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他无比慷慨地从钱包中掏出钱给对方,并关切地询问对方是否足够,可没过多久,那个人头也不回地就出站了…… “至少我们要跟他回家,验证一下事情的真实性。” 吴天义愤填膺地说道,他就是要趁此机会,揭穿这个小偷的谎言,同时给这个被过度善良蒙骗的好心人一个教训,就当做是帮他抢回包袱的答谢礼。 “那好吧,随你便。” 好心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条件地接受了吴天的建议。 三个人一路无语,来到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前,屋内几乎空空如也,真可算是家徒四壁。唯一像样的床上,躺着一个小孩,脸色苍白,身体蜷缩着抱紧了自己,迷迷糊糊中说着梦话。 “父亲……父亲……我好辛苦……好难受……” 小偷轻抚着孩子的头,附在耳边呢喃说道:“父亲在呢……父亲马上就能挣到钱……然后带你去治病……你再忍耐忍耐……” 吴天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确实如小偷所说一样,他尴尬地听着这对父与子的对话,他顿时感觉屋子里气氛沉闷,压抑,使自己再也无法呆下去,于是从包袱中掏了些钱给对方,立刻和好心人离开这个伤心地。 “钱……” “钱的话,不用你操心,就当做是我帮助他们的就好了。”这些钱对于吴天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那……不太好吧……” “你帮我抢回了包袱,就当做那些钱是给你的答谢礼吧,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 “这样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好心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为什么……要嚼树枝?好吃吗?” “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吃?” “饿了,没钱,填肚子。” “……” “怎么称呼?” “吴天。” “嗯——这名字,不错。” “请问——” “一匹孤狼,叫我孤狼便好。” “孤狼……”吴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能尴尬地重复说着,但怎么也按捺不住自己求知的欲望,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 “可是……可是狼不是都一起生活,一起狩猎,一起进食,一起睡觉的吗?” “所以我一个人四处流浪,不就是一匹孤狼吗?” 吴天思考着对方的话,觉得没什么毛病,确实言之有理。 “请问孤狼兄,为何你要四处流浪?” 孤狼停顿片刻,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着对方的提问,似乎突然间找到了答案,失去焦点的双眸重新有了亮光。 “因为无聊。” 吴天打量着对方,确定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因为无聊所以四处流浪?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但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估计这四处漂泊般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历练的印记,俨然一副游侠的风采。 “你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说了不要问我那么多,因为我也不知道。” “……”吴天有点自闭了。 “听说,最近这里的神庙经常闹鬼,你知道吗?”孤狼冷不防地转换了话题。 “我听说了,这鬼火贼猛,你没事还是别过去了,很危险。” “正合我意。我就是为了这事才前往此地。” “那,祝你好运。” “那我们以后有缘再会!”孤狼微微一笑,凝视着远方,陷入沉思。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章 神庙 脚步越来越沉重,每抬起一次脚都是新的煎熬,不是因为身体的疲惫所导致,而是因为每走一步,那就意味着…… 已经越来越接近神庙,内心的恐惧逐渐填满吴天全身,让他举步维艰。 想起这神庙闹鬼事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冤魂不散,然而这并不代表着他是一个信鬼神主义者。 正因为自从来到古埃及世界后,各种耳濡目染的神论,让他觉得既然有神,为何不能有鬼呢? 当然这只是吴天的第一反应,作为一个崇尚科学至上的现代人,他的思想觉悟绝不至于这么落后,迷信于旁门左道的邪说。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这所有一切都只是古埃及人的一厢情愿,塑造了这些虚无的神,还有不知名的鬼。 吴天把这一切都归因于未知,等着他去解开最后的谜底。 虽然可能道路是艰险的,但守夜人的身份早已赋予了他某种责任,使得他无法逃避眼前的危险,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还没走到神庙,已经远远地看到那直指蓝天的神庙围墙,就像保护一个小孩一样,将污秽的人间完全隔绝在外,好不壮观,让人赞叹不已! 附近的大街上早已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从各地前来参拜的信徒,将每一条街道都挤得水泄不通。在人山人海的闹市中,人人摩肩接踵,每个人都迷失在这一片欢乐、虔诚的海洋中。 本来内心忐忑不已的吴天,在看到这热闹非凡的一幕幕后,内心的焦虑逐渐消散。 至少从现场的气氛来说,并没有像那位老爷爷所警告的一样,充满着恐怖的气息,而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人们依旧蜂拥而至,享受着此刻的欢愉。 愈靠近神庙,四周便愈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还有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各种各样的美食,令人心向往之。 在这里,平等得到了完全的展现,社会不同阶层的人都不再划分等级,所有人不分贵贱地涌进来,只因他们心中都拥护着同一个神——至高神,那个赐予他们一切,又守护着他们的至高神。 无论是坐着轿子前来的贵族富人、还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地方官员、抑或是身份低下、衣衫褴褛的底层平民,每一个人都表现同样强烈的情感,带着他们的祝福和内心的渴望,不远千里地前往神庙,只为参拜他们最爱戴的神祗。 吴天走在人潮中,看着屹立在眼前的神庙,心中的彭拜如海浪般一次次冲击着他,搅得他头晕目眩。 他曾经前往现代社会的埃及,游览过保存至今的卢克索和卡纳克两大神庙,虽然已被时间刻上烙印,仅存留下不多的完整的建筑物和一片的残垣断壁,但依旧可以感受到那种庄严、那种雄伟、还有那种不可侵犯的魅力。 而如今,如今当他真真切切地站在神庙前,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平心而论,相对于保存至现代的遗址,眼前的神庙不仅在规模上,还是在构造上,都要逊色许多,但是却给吴天留下了最深的感触。 他用眼睛贪婪地捕捉着每一道风景,如同一个初生婴儿般,对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兴趣,试图将一切都占为己有。他看得入神了,久久地定在原地,忘记空间,忘记时间,忘记了他未竟的事业…… 神庙就像是一个鲜活的个体,活生生地展示在吴天的眼前,不断带给他全新的视觉冲击。 “诶我去……” 陷入沉思中的吴天,傻愣愣地伫立在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搡得东倒西歪,正也刚好把他给晃醒了。 随着人潮来到入口处,只见人们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手持柳枝的光头年轻人,行使着怪异且虔诚的敬拜礼——双手举于大脑两侧如同投降,并向其鞠躬,表现得极为尊敬。 他们尊称年轻人为引路祭司。 吴天知道,在古代埃及社会,祭司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内部等级明显,制度森严,不仅负责管理神庙事务,还会主办各种占卜仪式和庆祝典礼,为神性在人间的宣传以及百姓的信仰做工作。 正因如此,祭司群体在信徒的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此刻他深深感觉到这种神圣的崇敬。 “至高神的福祉洒向帝国每一角落,各位慕名而来,只为沾染神性,切记参拜神庙过程中,带着最崇高的敬意,方能感受神的赐予,” 引路祭司环视着所有人,表情庄重而神圣。 “接下来将由我带领各位参观并介绍神庙,请听从安排并配合工作。” 在众人的一片应诺声下,这个引路祭司挥动着手里的柳枝,带领着众人进入神庙并开始一一介绍,说到底就是一个神庙导游的角色。 听着祭司的讲解,吴天不断咀嚼消化着,开始对古埃及的神庙,以及关于神的一切有了更加全面完整的认识。 刚进入庙门,祭司介绍道:“现在我们进入的是庙门,也称为塔门,是进入神庙的唯一入口,因其建在两座对称斜壁的巨塔之间而获此名。” 他一边前行一边说道,“前方我们进入的是庭院,这是一块方形的开阔地,信徒可在此稍作停息。” 吴天环顾四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有山有水有草地和碎石路,还有各种树木花朵生长盛开于此,挺美的……就像一个现代化的公园,供人游玩。 “此水池名为圣水池,它能够净化和洗涤我们身上的罪恶……” “那我们是否也能沾上点圣水?”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满是喜悦和期待。 “万万不能,这可是祭司在祀神仪式前洗涤罪恶的圣水,除非第一祭司的点化,凡人不可沾染圣水。” 人群中传出一片唏嘘的感叹声。 “在我们面前,分列于大道两旁的十二尊神兽雕像,代表着至高神的十二个守夜人,他们是神之一族的成员,蹲守于此为神庙保驾……” 神之一族!? 吴天整个人愣在原地,这么说不仅国王是神,自己还变成神了?可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发现这幅身体到底藏着什么特殊能力,除了特别能扛…… 祭司带领着众多信徒继续往前走,碎石路的尽头是一条逐渐升高的阶梯通道,在阶梯顶端是一座宏伟的建筑,犹如高高在上的神,在俯瞰着它的臣民。 “此为立柱大厅,四根圆柱代表着分管帝国的四大神官,他们是神的亲属,支撑着帝国的繁荣昌盛。” 只见大厅仅仅由四根巍峨的圆柱架托着,正如祭司所介绍一样,它们支撑起了整座立柱大厅,柱子上布满文字和图画,衬托得更为庄严肃穆。 指着前方的阴暗狭窄过道,引路祭司停顿下来,眼中突然有了亮光,语气充满着无比的崇敬。 “那是祭祀神殿,神像的归处。只有神之一族和神的仆人——第一祭司方能进入,”他刻意加重语气补充说道,“记住,所有信徒的参拜,都只能在立柱大厅内进行,逾越禁地,将受到神的惩罚!” 所有人的眼眸同时被点亮,越过阴暗的过道,聚焦在尽头那金光闪闪的神殿,仿佛能够获取到无尽的力量和祝福。 吴天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一尊小金像仿佛正俯视着他所有的信徒。 不知道怎的,虽然神殿内金光闪耀,但他只感觉到有一股阴森感,正从里面慢慢渗出,慢慢将人吞噬,犹如神那黑洞般的双眼…… 祭司走开了,回到了塔门处,继续为接待下一批信徒做准备,而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向神祷告。 以花岗岩铺设的地面上,跪拜着一个个虔诚的信徒,他们以身趴地,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朝着前方神像方向,忘我地倾吐抒发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说起这信仰吧,一直以来吴天都没什么好感,于是他四处打量着,发现在这些信徒的脸上,尽是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似乎仅仅通过参拜,就能让他们获得精神上的满足,这是何等的力量来源。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当中,大厅内除了低声的祷告,无人大声喧哗。 此时的吴天思绪万千,他越来越不明白的是,如此安详的神庙,怎会生出闹鬼一事? 在他看来,似乎没有人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街道还是一样的热闹,前往神庙祈祷的信徒还是络绎不绝。 那么,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在吴天陷入发呆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钟响,急促而尖锐。 敲钟的人似乎怀着一颗焦躁的心,忙不迭地完成着既定的任务,这让他感到蹊跷,这和神庙原有的庄重相差甚远。 只见所有信徒前一秒还表现出来的平静、淡定都顿时消失不见。 仿佛钟声的响起,勾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某些可怖的记忆……一个个慌忙起身,夺门而出,谁也不想落在最后。 没过多久,大厅内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吴天一人…… 难道……鬼来了吗……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一章 黑店 糊里糊涂的吴天,连忙快步走出大厅,发现外面天色已暗,最后一抹斜阳已经被高高的围墙挡在外面,使得庭院更为阴森。 看着偌大的庭院,早已空无一人,显得无比空旷,因为闹鬼事件而带来的阵阵恐怖感,在无声漫延着。 站立在台阶的最高处,脑子里思索着闹鬼的事情,难道已经严重到让人们闻风丧胆的地步了吗?足以让前一秒还无比虔诚的信徒,瞬间丢失自己的信仰仓皇出逃? 吴天久久地站立着,犹如一个君王在视察自己的疆土,大有一番英姿飒爽的霸气。 “喂!你到底走不走!” 台阶下是刚刚那位年轻的导游祭司,在他脸上的平静同样消失不见,焦虑、紧张跃然浮现在他的脸庞,显得与他身份极为不相称,用毫不客气的凶巴巴语气怒斥道。 自知无理的吴天,不敢再做解释,低头跑下阶梯,跟祭司打声招呼后便走出庭院塔门,离开神庙,在他身后是一扇扇的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他怎么也无法相信,白日里还热闹非凡的盛景,竟会在顷刻间变得如此空寂和凄清。 除了三三两两的摊主,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摊位,再也看不到闲逛的行人。 手持利器的帝国士兵开始在神庙四周巡查,他们神情严肃,脸上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街道对面一排排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关上大门,似乎打算以此抵御闹鬼事件的侵袭干扰。 整个神庙附近的区域,都笼罩在一股死寂般的恐慌中,犹如暴风雨来临前一样,让人感到无比压抑,难以正常呼吸,窒息于此。 又像是黎明前的黑暗,看不透摸不着,一切都隐没在未知中,正是因为这种未知,才更加增添了人们心中的惧怕。 独自一人游荡在街道上,吴天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悬挂着,不知该往何处放,他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吃个饭睡个觉,哪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琐碎事。 只是回去是回不去了,毕竟还有任务在身,不仅仅是神指派的任务,还有时光侦探所肩负的职责,因为他深深感觉到波动的事,也许与人们口中相传的“闹鬼”,有着无法撇清的关系。 吴天在心里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什么闹鬼事件,肯定都是那些愚蠢的原始人自己编出来吓自己的。 他就这样一直为自己加油打气,一直不间断地进行着自我暗示,还真别说,这招真的管用,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有所平复。 现在吴天的心中,除了那未曾消散干净的不安,已经不时地涌现出若隐若现的期待,这是一直维系着他前进的动力的源泉。 仿佛重获新生的他,踏着谨慎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开始了侦查工作。 “小伙子,这么晚了,是要投宿的吧,来来,快进来。” 吴天端详着这个说话的男人,长得肥胖,但绝不是那种健康的肥胖,黑眼眶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满脸堆笑地朝着吴天跑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连拉带扯的,想把人直接拖到他的客店里。 “诶,老板,我……” 一脸茫然的吴天一边反抗着,一边回绝着,这不是赤裸裸地拦路打劫,黑店宰客吗!他死不服从。 “小伙子,我一看你就是外地过来的,你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现在天色已暗,入夜后可就危险了!”他一边拉扯着吴天,一边鬼鬼祟祟地用温言相劝的语气说道,生怕一松手客人就跑了。 吴天审视着他,知道他暗指的是闹鬼事件,但还在犹豫,感觉这个肥胖的男人有点靠不住,所表现出的过分热情,更加显示出他的目的不纯。 于是他试探性说道:“可是我钱不多……” “不贵不贵,绝对的实惠。而且在这附近除了我这家店,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家可以投宿的地方,难道你打算露宿街头吗?”他凑得更近了,用非常轻的语气接着说:“那些鬼非常凶猛,已经伤害和杀死了十多个人,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难道你不害怕吗……” 吴天的防线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下逐渐被攻陷,顺从着被拉进屋子里,随后老板关上店门,连忙搬来凳子送上清水,照顾得十分周到。 虽然心里还在挣扎着,但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只能见步行步,至少暂时找到了安身之处。 仔细观察着这家住宿的地方,吴天发现屋子十分宽敞,分为上下两层楼,共有10个房间,但全部都敞开着,不像有人入住的感觉,毫无人气。 “老板,怎么感觉就我一个客人啊……” “可不是嘛,这闹鬼闹得满城风雨,我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曾经每天都是满客,而如今已经多日没客人了!外地的人都早早地来又早早地回去,谁还会待到晚上留在这投宿!” 老板怒目切齿的样子,在那张发福的脸上显露得一览无遗,刚才在街道谈论闹鬼事件时的小心翼翼不见了,此刻正毫无顾忌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吴天心想:这老板说话还真不客气啊……也许真的只有像我这种,什么都不懂,来自外来星球的人,才会这么傻乎乎地游荡到晚上吧。 对于来之不易的客人,怪不得他要表现出这么热情的态度了。 打量着对方,那肥胖的身材确实印证了从前的风光,而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则看出近日的困难给他造成了多大的负担和压力。 当然,这只是吴天的猜测。 “老板,这闹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半年前看着神庙刚建成,无数的人前来祈祷,于是我才开了这个投宿的客店,还想赚点小钱。谁知道从上个月开始,这闹鬼闹得我那个揪心啊……” 客店老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大吐苦水。 “有人见到过鬼吗?” “人们谁还敢偷偷去管这些事,只是听一个受重伤的士兵说,只有一团火,那团火一直追着他。死掉的人统统都是被活活烧死。那是一团鬼火。有意识的鬼火!” “那鬼火每天晚上都会出现?” “当然不是,它神出鬼没,没有人能猜到它的行踪。” 吴天听着客店老板的描述,从科学的角度出发,他似乎找到了另外一种较为合理的解释。 记得初中化学老师就给他们介绍过:鬼火呢,一般出现在坟墓间,因为人的骨头里含有磷元素,尸体腐烂后经过变化就会生成一种叫磷化氢的物质,而这种物质燃点很低,很容易自燃。 当在夏季干燥的季节,行人走路通过时,因为流速大导致压强变小,鬼火便随之而生,所以所谓的鬼火只不过就是“磷火”罢了。 而回到现在的古埃及神庙,谁知道又埋葬了多少的死人在下面,加上干旱的气候,不时产生鬼火也算正常,只是没想到区区一个鬼火就把他们吓成这样! 果然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看来书没白念。吴天内心剩余的不安也逐渐抹除,也许问题并不复杂,对一个有科学背景的现代人来说。 “闹鬼事件只在神庙附近发生吧?” “可不是嘛!人们都说这是对至高神的大不敬,竟然敢在他的神庙上放肆撒野。至高神可是世间主宰,赐予我们万物,他绝不可能轻饶,无论对方是人也好,鬼也罢,都必须服从神。” 见吴天在一边发着呆,以为是紧张过度,于是客店老板安慰说:“你也不用担心害怕,只要待在屋子里别乱跑,就肯定不会出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普通百姓被伤害过,都是在神庙附近巡逻的帝国士兵一次次遭殃。” 停顿了半晌,似乎又想起什么,他补充说道,“而且昨日祭司已经郑重宣布,至高神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决定派出守夜人大人来处理此事,相信闹鬼事件很快可以告一段落。” “这守夜人……很厉害吗?” “诶!你竟然不知道!估计你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你有看到神庙里的十二座雕像吧?那就是十二个守夜人!他们可是神之一族的成员,与至高神、四神官一样,拥有无上的神术。只要他们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真诚,以及对神的无比信任。 神术!? 甩手一个闪电于千里之外取人性命,难道不是梦!? 吴天疑惑着,那所谓的神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好了好了,别发呆了。我这投宿一晚只需3个铜德本,还管吃。你先去自己挑个房间吧。” 吴天根本不懂什么又铜又德本的,想着接下来几天应该都会呆在这,随手便扔了一大锭银子给他。 “要住几天,够了吧。” “够了够了。” 客店老板的眼睛顿时焕发出光彩。双手不停地摩挲着。 想着可能半夜还要出去侦查,就选了个在一楼,唯一带大窗的房间,起初老板还坚决不同意,担心安全的问题,最后在吴天的一再坚持和金钱的利诱下,他妥协了。 临离开前,老板一再强调,千万必须要关好窗,晚上别乱跑,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慌慌张张地嘱咐着。 “深夜里无论听到什么,都要假装没听到,因为只要神庙的铜钟响了,当夜准会有事发生,但是神庙里的祭司却一再坚持,根本没有人敲钟,所以人们都说鬼在敲钟,敲响了屠杀的号角!” 懒得再听对方啰里啰嗦,遂关上了门。 最后,终于留下吴天一人。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二章 鬼火来了 既然老板都说了,鬼火的行踪飘忽不定,什么时候出现没有人能预知到。吴天想了想,决定还是睡吧,谁才会傻乎乎地整夜守着那个钟声响起呢。 他睡得很踏实,像往常一样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突然,梦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吸引了吴天的所有注意力。 那个人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瞪大了的眼睛,她的双眸灿若星辰,犹如一潭清澈的深不见底的静水…… 是她!那个叫红鹤的守夜人! 只见她独自行走在荒原中,前方是无尽的黑暗,而在她的身后,则是一团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整片天空,正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她袭来。 “跑啊,快啊,快点跑啊……” 他不断地嘶吼着,可是红鹤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不为所动的样子,依旧慢悠悠地前行着。那团火逐渐向她靠近,吴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到一声“咚”的沉重声响,恍恍惚惚的吴天睁开双眼,那不绝于耳的钟声回荡在耳际,犹如在呜咽,悲怆而凄清…… 月光透光窗子倾泻在地面,夜已深。 在床上大脑放空几分钟的常规操作后,吴天回想起刚才的梦境,难道正暗示着此时此刻的她,遭受着鬼火的威胁?是不是因为我…… 如果我在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没有继续往深处想,手脚利落地下床,拿起扁担和包袱,戴上黑色面罩,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子,一切都必须秘密行事。 钟声已经停止呜咽,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吴天独自行走在路上,一阵凉风吹过,战战兢兢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一边抱着膀子朝神庙走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我去,这气氛怪诡异吓人的,人影都没见着一个,更别说鬼影了,巡逻的士兵呢,那个叫红鹤的女子呢。” “宵禁法令早已下达,为何深夜还在街上闲逛?” 熟悉对白,熟悉的味道,但吴天已不再是初来乍到、懵懂无知的新人了。 现在的他,已经手持玉佩,成为了真正的守夜人,作为神之一族的成员,可是拥有着无上的权利与地位。 “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该死的,赶紧双手举起贴墙站好,如有反抗别怪我们不客气!” 吴天一个转身,用犀利的眼光打量着对方,厉声说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到底在和谁说话!?” 身后两个士兵在看到吴天的瞬间,愣在原地,片刻无言后,才结结巴巴地问道:“是……守夜人……大人吗?” 吴天从包袱里摸出玉佩,凑到他们身前扬了扬,“给我看清楚,这是什么?” 两个士兵顿时吓得腿脚发软,连忙下跪,不停地磕着头,撞在泥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嘴里还喋喋不休地求饶着。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正所谓玉佩在手,天下我有,吴天有意嘲讽道:“怎么,你们刚才的气势哪去了?不是要对我不客气吗?” “误会……误会……小人绝不敢……放肆……” 想起上次被打经历,吴天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敢!?你们什么都敢!” 士兵哆嗦着,不敢答话。 说到底他也不是一个恃强凌弱的人,这么做只不过为了给这些士兵买个教训,日后能够收敛收敛。 “起来吧。” 两个士兵停止了磕头,但仍然跪着,似乎依旧在忌惮着什么。 “我说让你们起来!” 他们像被吓破了胆的一样,忙乱中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全身还是抖个不停,似乎对守夜人充满了不知道是崇敬,还是恐惧的复杂情感。 “走吧,你们跟着我。” 于是两个士兵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不敢多言一句,这给了吴天莫大的勇气和信心,心里窃喜着,总比一个人提心吊胆好多了。 “鬼火出现了没?” “禀……告……大人……还……没……” 士兵因为过度的紧张,连答话都哆嗦着,说不完整一句话,严重影响正常交流,这使得吴天有点懊恼,刚才好像有点玩过头了,两个士兵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只好把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点、随和点地说:“你们不用过于紧张,轻松点,我不会惩罚你们。” 他们抬起头,从吴天的眼睛里得到确认的目光后,才缓慢地解除戒备,放宽心态。 “除了我,这两天还有没有其他的守夜人来过?” “还没,目前为止就遇到大人您一个。”士兵毕恭毕敬地回答着,但至少不再磕巴。 本来吴天做完那个梦醒来的时候,还真的有点愧疚,良心在隐隐作痛,以为自己耽误一天的缘故,导致那个叫红鹤的女子身处险境,殊不知她竟然还没出现。 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了,随后他决定不再去想女子的事。 “鬼火大概什么时候会出现?” “禀告大人,我们也不清楚……”停顿一会儿接着说道,“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能猜测到钟声响后,它一定会出现,但具体的时间无法获知。” “除了鬼火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没有,不过我们真的一直都在调查,非常仔细认真地搜索了神庙附近的每一个角落,但什么都没有发现……”说完后士兵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想要看清吴天的反应和态度。 什么都没发现,那就对了!所谓的鬼火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其它的线索和作案痕迹。 吴天在心里默默地思索推敲着,为自己的假设做着进一步的验证,至少在目前看来,毫无破绽。 想到这,他的脸上浮现了隐约可见的微笑。 士兵看到吴天的表情,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似乎守夜人大人对他们的尽忠职守还算比较满意。 “之前死亡和受伤的士兵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沉默了半晌,仿佛还心有余悸,沉浸在那一段恐怖的回忆。 “他们在巡逻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被鬼火盯上,他们一直跑……可是鬼火却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有意识地追赶着攻击士兵,直到将他们整个人燃烧起来。他们都是被活活烧死的……运气好的还能捡回半条命,但已经全身被烧伤,难以再自由行动。” “难道你们就不会反抗,不会试着想办法去消灭鬼火吗?” “已经试过多种方法,也没有找到有效的。武器根本奈何不了它,就好像打在空气中,毫无感觉;我们也使用过渔网打算捕获它,但结果都是扑了一场空;后面我们想到用水去扑灭,虽然短时间有效,但是很快它又复燃。现在我们已经毫无办法了。” 吴天听完他们的阐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竟然会想到用手中的武器去驱赶和击打鬼火,甚至用渔网去捕获,这不是闹着玩吗?但这也许就是古代人的单纯和执着吧。 吴天斟酌着:产生鬼火的物质是磷化氢,它确实不能与水发生化学反应,故水能起到灭火的作用。 但是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即鬼火本来就是通过自燃形成的自然现象,只要温度足够高,人类运动便可能带动它的再生。如同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样,水也只能暂时扼杀,但不可能完全抹杀。 因此,他们束手无策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一直前后相隔地走着,前面马上就到神庙,身后两个士兵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瞻仰着吴天,想说一些话却没有说出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在抵达神庙塔门前,用充满敬意的语气说:“尊贵的守夜人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消灭鬼火,带来安定。我们相信您,我们把祝福送给您!” 吴天注视着这两个人,从他们虔诚的脸上所散发出的希望,让他一时之间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自己成了人类的救世主,正在前往打救世人的路上。 每个人都向他投以希冀的目光,给予他无条件的支持和力量,只为了等待被他拯救的那个瞬间。 清醒过来的吴天,突然深深意识到,自从神安排他前来执行任务,消灭鬼火拯救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早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职责,他不能拒绝也无法逃脱。 也许守夜人这个角色,本来就意味着这样的一种责任,无条件地代替神去拯救世界,为神的国家而服务,无论是怎样的困难,无论会遇到怎样的危险,都不可能有退路。 果然,站得越高,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幸好的是,这个任务……不难,至少在现在的吴天看来。 只不过是个古代人不理解不明白,所以才夸大其词的鬼火问题,解决起来应该不至于遇到困难和危险。 他拍拍胸口,坚定地说:“那当然。” 随之两个士兵绷紧的面容逐渐舒展开来,轻松地笑了,那么的灿烂。 吴天想着,既然要去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士兵配合着,才能验证那鬼火只不过是自然反应罢了。于是他作出以下安排: “那么,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必须听我指挥……” 还没说完,那两个士兵已经拔腿冲到了吴天的前头,大喊道:“鬼火来了……”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三章 吴天的危机 “救命啊……” 自顾不暇的两个士兵,哪里还有时间听吴天瞎扯,指挥命令这些都已不再存在,逃命要紧。 他们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尽力地奔跑,脚下像生风似的,一溜烟儿地跑在了很前面,把吴天远远抛离。 吴天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目睹着突如其来的一切。 只感受一阵强风袭来,倏地,在两名士兵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一团火焰,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奔他们而去。 鬼火就像有灵性一样,一直尾随着士兵,随着他们奔跑速度的加快,不断提升自己的飞行速度,慢慢地向他们靠近。 “喂,你们停下来,快点停下来……” 任由吴天怎么声嘶力竭地叫喊,两个士兵依旧拼命地逃跑着,恍若未闻。 他们怎么就不听我的指示,明明那只不过是一团自然现象产生的鬼火,只要停下来它也就会慢慢消失,一群愚昧的家伙!吴天在心里怒骂着。 来不及作反应,他连忙追上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喊着。 “停下来,快停下来……” 于是在那条神庙前的大道上,发生了以下闹剧:前面的人大喊救命奔跑着,后面跟着一团莫名的火,火后面又是一个奔跑的人。 但是这场闹剧没有观众,所有百姓都躲进了自己的安全区域。 跑着跑着,吴天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身后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该不会又是一团鬼火吧?这破地方究竟埋葬了多少的尸体,才会衍生出如此多的鬼火! 惶恐不安的他连忙停下,身后的异动也随之而停,配合得相当有默契。 吴天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至少先用自身实际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假设,只要人不动,鬼火就会停止消失。 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攒足勇气后回首,蓦然发现身后竟然是一条狗! 这发现让他当场蒙了,这算什么剧情发展啊! 只见那只狗蹲坐在原地,正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他,摇摆着尾巴向他示好。 还没等吴天细细打量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狗,只听到几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在他身后此起彼伏地响起,让人听得心慌不已。 他迅速转过身,猛然发现两个士兵全身上下,早已被大火包围吞噬,他们倒在地上挣扎着、翻滚着,身上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表明着他们正在遭受着怎样的折磨和痛苦。 烈火不断地撕扯着他们,让他们发出歇息底里的厉声尖叫,那么的凄切,让人不由得感到胆战心惊。 大火没有第一时间夺去士兵的性命,而是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们的身体逐渐被烧成焦炭,脸上露出的狰狞的面容,慢慢萎缩定格直至永恒,而他们求救的呐喊,早已极其微弱,飘散在风中…… 有一刹那,吴天仿佛看到士兵朝着他的方向,无力地伸出了枯枝般的手,那是最后的求救信号吗? 他们心中无比崇敬信任的守夜人啊!那个无所不能,答应过一定会拯救他们的神之一族成员啊!可他……在这个时候竟然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活生生地烧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每个人都陷入无助中,在这股神秘莫测的力量面前,败下阵来。 两个士兵身体蜷缩着,无力再做丝毫挣扎,就像尚未诞生的婴儿一样,用自身微弱的力量环抱着自己。 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吴天甚至不忍直视面对,目睹一个人被活活烧死,那是怎样的一种震撼,怎样的一种煎熬,所有的努力反抗和拼命挣脱,最终也难逃命运的安排,在这团大火中都会被烧成灰烬。 他的心就如同被猛烈地撕咬着,一滴滴地留下悲痛不已的鲜血,腐蚀着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眼前奄奄一息的士兵,让吴天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如果我能够及时地阻止他们毫无意义的逃跑,那么……那么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他们就会获得拯救,依然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走路。 他们曾经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的身上,而我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为他们排忧解难、带来安定,然而此时我却什么都没做到!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闷气堵住了吴天的胸腔,让他难以呼吸。他大口地喘着气,吸进来的尽是浓浓的尸体焚烧的特殊味道,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意识一片模糊。 那只来历不明的狗,一直守候在吴天身旁,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像发疯一样汪汪汪地狂叫着,但是吴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觉察不到它的异样。 见到眼前的人类不为所动,那只狗显得更加焦急了,慌乱地绕着吴天不停打转,结果还是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它不得已使用了最后的杀手锏。 “啊!” 脚上被狠狠咬了一口的吴天,猛地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气急败坏的他怒瞪双眼,注视着那只又蹦又跳的疯狗,它一直朝着前方狂吠着,似乎发现了什么危险。 吴天抬头一看,大喊一声“我去”,那团杀人的鬼火正朝着他奔袭而来,现在已经不是为他人感伤的时候了,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人类的本能反应告诉吴天,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撒腿就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然而,他的理智却不允许身体做出任何反应。它斩钉截铁地说:“那只不过是自然现象产生的磷火罢了,只要你不动,那团火自然就会停止消失。你要战胜自己的恐惧,你必须要战胜。” 理性状态下的吴天,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动,动的是那只疯狗,简直像打了激素一样活跃个不停!毫无疑问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安静!坐下!”他对着狗疾声厉色地发号命令。 奇迹出现了,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就连对守夜人惟命是从的士兵,都违逆了命令,而这只咬了他一口的疯狗,却居然真的立刻闭嘴,乖乖坐下,没有丝毫的犹豫,誓与眼前的人类共存亡。 吴天看到后,心里暗暗决定原谅它咬了自己。 就这样,一人一狗在沉默中站立在原地,焦灼地等待着鬼火的自然停止和消失。他,是相信科学的人;而它,是相信他的狗。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而一秒与一秒之间,似乎隔着永恒。怦怦直跳的心不停地做着加速运动,快要逃脱身体的桎梏,冲破喉咙,走向死亡。 时间如同停滞,过得极其缓慢,每一秒对吴天来说都意味着煎熬,他的理智不再那样的斩钉截铁,而是在作最后的抵抗,喋喋不休地轻声安慰着自己。 “别担心,快停了,快停了,很快就会消失。” 那只狗依旧蹲坐在身旁,抬头焦虑地注视着吴天,仿佛在等待他撤退的指示。 那团火已经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然而飞行速度却完全没有减缓的趋势,直奔他们而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 一声令下,吴天和那只狗几乎同时转身,撒腿就跑。 “去你的磷火吧!” 吴天在心里怒骂道。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证明他的假设猜测是多么的荒谬和无稽。 画面中,落荒而逃的一人一狗,就像开始了一场赛跑比赛,输了的人即将面临的就是死亡。 吴天拼了老命地迈开双腿跑着,这速度完全可以竞逐和媲美世界短跑冠军,他不知道运动白痴的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跑得这么快!可是跑得再快,也比不上四条腿的狗啊! 跟在狗后面,他一边跑一边呵斥道:“死狗,疯狗,你等等我啊!” 然而那只狗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奋力冲刺。 吴天逐渐感觉到脚底发烫,后背阵阵热浪扑来,耳旁持续听到火团燃烧的呼呼声,一切都要结束了吗?他感觉自己已经累得快要跑不动了,也无力再去祈祷…… 突然间,前方领先的狗来了个急转弯,拐进一条小巷中。 他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不拐不知道,一拐吓一跳,这完全就是一条死胡同!前面根本没有出路,后面更不可能有退路。 就在这一刹那,吴天终于看清了现实,放弃抵抗,无奈认命。心如死灰的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什么,也不再想起去责怪带他走向绝路的那只狗。 气喘吁吁的他跌坐在地,等待着命运燃烧的一刻。那只狗蹲坐在他的脚边,如同一个忠实的仆人,对自己的主人不离不弃地守候着。 此刻,充斥在吴天内心的,除了绝望,还有若隐若现的愤怒、叹息…… “当什么时空侦探,安安静静地当个小学教师不好吗!?”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那群糟老头子说三个字:我拒绝。如果非要加上几个字的话,我希望是——我特么的真的好想再一次拒绝!” “阿西吧!如有机会,我非和他们算账不可!” 怀着复杂的情感,吴天静静等待着命运审判的那一刻来临。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四章 未知的狗 吴天一直等待着,然而命运审判的一刻却迟迟没有到来…… 什么都没发生!他和身边的狗都安安全全的,毫发无伤。 鬼火呢?去哪了?吴天心里纳闷着。 于是他躲在墙后,探着身子朝外张望,搜寻着鬼火的踪迹,只见那团火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徘徊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却苦苦没有发现,漫无目的地在游荡。 “真见鬼了。”他挠了挠头,一脸懵逼。但不管怎么说,值得庆幸的是,又捡回一条命。 前几分钟,吴天还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对于愚昧的古代人类所无法解释的现象,能够凭自身拥有的现代科学力量,轻松地化解。 然而,事实证明了他的错误。 对于这个神鬼并存、冥殿使者横行的古埃及社会,他到底了解多少,也许只是冰山一角吧。 吴天顿感茫然涌现,犹如一层大雾隔绝在眼前。 一切都是荒谬地存在着,要么适应,要么只有被淘汰,没有多余的选择。 仔细回想起自己的假设,他轻易地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醒。因为自己的大意,差点就命丧于此。 如果真的仅仅只是自然现象产生的磷火,那就必然带有随机性和不可控性。然而事实上,鬼火都是伴随着钟声响起才吹响屠杀的号角,这已经与事实不符。 一切的根源所在,都被自认为拥有现代科学知识所产生的自负蒙蔽了双眼,导致在分析问题过程中失去了该有的严谨。 这是一次宝贵的错误经验,再次提醒着吴天:身处当前世界,若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小命不保,毕竟好运气不可能一直眷顾自己。 “鬼火既然不是所谓的磷火,那到底是什么物质?” “难道真的是鬼吗?” “不,怎么可能,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鬼,况且是以鬼火的形式存在着。” “那它为什么能能够自由飞行,这不就证明它具有个人意识吗?” 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吴天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继续嘀咕道:“如果它真是独立存在,并且具有完整的个人意识,为什么当我们拐进小巷时,它却没有追上来?” “谁知道它是怎么想的!”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还能有什么蹊跷,这已经明摆着的事实,就是一团有个人意识的鬼火,再不然就是鬼在操纵着火!” “鬼在操纵着火……”吴天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掠过,漫不经意地说了出来,“有没有可能是人在操纵着火呢……” “怎么可能!你以为在拍科幻片吗?还是魔术师在耍骗人的招数?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些死去的士兵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还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吗!?” 陷入烦躁中的他,突然感觉到手背湿湿的。 低头一看,原来那只一直蹲坐在他身旁的狗正摇摆着尾巴,看着自己。 吴天想,如果不是这只狗带头拐进这条小巷,估计现在他们都落得和士兵一个下场,这么说来,这只狗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狗了。 他拍了拍狗的头,说:“你的救命大恩,我都记着了,改天我再好好报答你,请你吃好的,带你去找乐子,包你满意开心。” 那狗听了,不停地舔着吴天的脸,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作为愉快的应答。 只见这只狗全身被雪白柔软的绒毛覆盖着,没有一点杂色,四肢欣长,耳朵耷拉着,那双眼睛始终停留在吴天的身上。 不过,这应该是别人家里跑出来的狗吧,不然身上也不可能收拾打理得这么整齐干净。 “难道它一开始就是特地出来救我的吗?”他小声嘟囔着,随后自己笑了,为这种幼稚的想法。 听到问话的狗,和他对视着,仿佛能够听懂一样,重重地点点头,对他说的话做出了回应。 瞠目结舌的吴天,缓了几秒后,继续问道:“你是早就知道这里是安全的?” 果不其然,那只狗还是用力地点着它的头。 不是吧!这只狗是基因突变而来的吗!?竟然进化程度如此之高。 吴天感觉这个世界已经乱套,完全超乎他的认知领域,一切都是不可理喻和不可理解。 无论是神,还是鬼火,抑或是现在听得懂人话的狗,哪一样不是脱离了科学的范畴,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不信邪的他,决定好好考查一下这只狗。 “鬼火是经常出现的吗?”狗点点头。 “鬼火是每天出现的吗?” 吴天本来打算设计个答案为否的问题,验证它是不是只会点头,但没想到的是,这只狗竟然坚决地摇摇头! “诶我去!这也太神奇了吧,” 吴天决定向它问出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就存在的本质问题,“你是公的吗?” 那只狗犹豫了,没有马上作出回应,低着头宛若在沉思,继而得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后,慎重地做了个不易察觉的点头动作。 吴天立刻俯身低头凑到狗的身下,仔细查看一番,一本正经地说:“不对,你错了,你明明就是母狗。” 那狗听到后,长长地呜咽了一声,如同在哀叹。 他拍了拍狗的肩膀,安慰说道:“别伤心,这不是你的错,只能怪我问了这么机智的问题。” 吴天探着头再次观察鬼火的动向,本来想等到鬼火散去就回投宿的地方,但它好像不死心一样,还在来回飘动,估计在寻找新的目标,进行新的一轮杀戮吧。 眼下出去是不敢出去了,只能继续呆在这死胡同里,无所事事的他和身边的狗玩了起来,决定给它训练训练,以后再见到的时候,也许还可以充当自己的副手来使唤呢。 “握手。” 说着吴天伸出了手。狗不假思索的一口啃住,动作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他兜头一巴掌下去,狗松开了牙齿,低着头忏悔去了。 吴天决定先做个示范,让狗明白什么叫正确的握手:他先伸出自己的左手,再用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左手,想以此告诉它正确的做法。 殊不知,当两只手握住的同时,那只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一并啃住,一举歼灭,它还以为吴天在和它玩耍呢,眼睛因为开心笑成了月牙形。 “诶我去!” 说着吴天就用脑袋给了对方脑袋一个亲密接触,让它再次低头好好去反省。 就这样,他和这只狗你来我往地互动起来,总算把它训练得有模有样。 在远离神庙的阴暗角落里。 “师傅,没想到能够在这里再见到你!”说着他朝对方径直走过去,“对了,师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它记得你的气味。” 说着,呆在一旁的狗,神气地甩了甩那头柔顺的金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不是你的师傅,你也不是冥殿一族的人,但你确确实实掌握了法术,这是我造的孽。” “师傅,你别这样说……” “你已经杀了很多人。” “他们都该死!”说话的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抑制不住愤怒。 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只不过是一些无辜的士兵。” “可他们都是那个神的仆人,为他卖命,替他杀人!” “你应该停止杀戮。” “不!不可能!” “玩火终究会自焚,好自为之。” 老人摇了摇头,悄然飘去,金毛小跑着跟了上去。 当再一次向大街上张望,鬼火终于消失。这下应该安全了吧,吴天心里暗自思忖。 “好了,现在我要回客店睡觉去了,你也该回家找你的主人,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吴天认真地注视着狗,像对待一个人类朋友一样,做着最后的道别,并给了对方一个拥抱,之后拍拍它,示意其先行离开。 “你还看着我干嘛,我可不是你家主人啊。” 可是,那只狗直接把头搁在吴天的身上,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 “喂喂喂,你这不是在耍赖吗?我可不吃这一套。赶紧的,我可不想背上盗狗的恶名。” 无奈之下,吴天只能喝令它赶紧离开,用手做着驱赶的动作,最后甚至用力推攘它,却始终没办法使它退让半步。 “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倔得像头驴一样。” 狗的耳朵耷拉着,不停地摇着头,之后干脆耍赖似的趴在地上,抗争到最后。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辙了吗,我办法多得很咧,你可别逼我出手。”吴天威胁着说道。 “是你逼我的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吴天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用力地甩了出去,同时向狗发出“捡”的口令,随后狗像箭一样冲了出去,还以为在和它玩游戏。 趁着机会,他往相反的方向拼命地奔跑着,心里一阵愉悦,一阵惋惜。 终于到达客店的窗户旁,筋疲力尽的吴天,双手撑墙稍作歇息,呼哧呼哧的急速喘气声,在静谧的夜间越发明显…… 然而他发现,那个喘气声好像并不是他发出的……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五章 伊丽莎白 吴天回头一看,真让他哭笑不得,这不是刚被他坑完的那只狗吗!? 真的是山不转路转,山水有相逢…… 狗正吐着舌头喘着粗气,用幽怨的眼神死盯着对方,决战到天亮! “干嘛,你这眼神是不服吗?你要知道,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反咬我一口。” 狗的眼神黯淡下去,隐没了针锋相对。 “大哥,我叫你一声狗大哥行不,你就赶紧回去,让小弟弟我好好睡个觉。” 狗依旧坚决地摇着头,没得商量。 “你不走是吧,确定不走吗!?” 狗爽快地点了点头,一脸的神气。 “好!”吴天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很好!” “那……不走就不走吧。” 对这只软硬不吃的神秘狗,吴天真的没辙了,放弃挣扎。既然狗不愿离开,那等到明天再说吧。 于是打开窗户,没等他行动,狗见状就一跃而上,轻松进入屋子。 发呆片刻的他,深感这个动作自身是无法胜任的,随后手脚并用地攀爬着,好不尴尬,再一次输给了这只四脚动物。 安全落地后,狗早已自动自觉地趴在床边,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吴天也连忙躺下,一切等到睡醒再说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钟声,在清晨回荡飘扬。 鬼火!? 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吴天,突然听到钟声,条件反射地猛然惊醒,准备操起家伙就开始干活,却不料被一缕初升的阳光照射得他难以睁开双眼。 “诶我去,怎么深夜敲钟,一大早又敲钟,这是闹哪样!”怒不可遏的他大声嚷嚷道。 房间里的狗早已醒来站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的一身白净绒毛透亮发光,越发显现得美丽动人。 “早啊,狗兄弟。”说着向狗挥了挥手。 它咧开嘴笑了,随后汪的一声仿佛在回应着吴天的问候。 还是得赶紧帮它找回主人吧,不然别人都要登寻狗启事了,吴天暗暗思忖。 手脚利落地起床后,打开房门就看到客店的老板定定地站在门前,似乎等待已久。 “老板,早……” 还没等吴天跟他好好打个招呼,再咨询咨询关于狗的事情,他就第一时间打岔道:“小伙子,你竟然!竟然把狗带进来!你可知道这样会严重影响我客店的生意,你这是在断了我的后路啊!” 说着说着,暴跳如雷的他气得直跺脚,那一身的肥肉随之震颤不停。 吴天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说得好像没有狗就会有生意一样? 不过他没有这么如此反驳,毕竟私自带动物进投宿的地方,自古以来都是被禁止的。 怎么说,吴天作为光荣的小学教师,日常课堂上没少教育学生要懂礼貌,讲道理,当个文明的现代人。 没等他动口,却忽然发现身旁的狗竖立起双耳,露出了它的牙齿,发出极具威胁性的怒吼声,对老板的愤怒作出恐吓的回应,感觉下一秒就会猛扑而去。 “安静,坐下!男的说话女的不许插嘴!” 吴天没等狗彻底爆发,马上呵止了这场危机,听到口令的狗乖乖服从地蹲坐下来。 那老板见状,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地连忙退后。 “老板,你看,这狗吧,还小,不懂事,你就好人不与狗斗,别跟它计较。” “你……你……你必须把狗带走!马上!”惊魂未定的老板,被吓得说话都说不顺畅,下达了这最后的通牒。 吴天看着事态发展有激化的趋势,连忙投其所好,从包袱中摸出一小锭银子,双手递上并赔礼道歉。 “老板,真抱歉,可是我也很无奈呀,今早我一打开窗户,这只狗就蹦地跳了进来,后面怎么赶都赶不走,我都没辙了。” 看着吴天手里的银子,客店老板几次尝试移开视线,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听你这么说,这确实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也是没办法啊……我也不计较这一回了。” 说着说着就把银子顺手牵羊地捞走了,动作自然且利索。 “可不是嘛,我现在正愁着应该怎么把它送回去呢,”吴天装出无辜的样子继续说道,“老板,这只狗你以前见过吗,应该是附近某户人家豢养的吧?” “不不不,不是的,我从来没见过这只狗,保证也不可能是附近人家的。”客店老板耐心地回答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板,这不可能,你再仔细看清楚一点,好好回忆回忆,如果不是附近人家的,那它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看得很清楚,非常确定没见到过,估计是无家可归的野狗之类的吧。” 听了客店老板的话,一脸懵逼的吴天此刻心情有点复杂,难道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安排? 在这个孤苦无依,单兵作战的古代原始社会,若有它作伴,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它还救过我一命。 可是,老板适才强烈的反对态度…… “唉……老板你说说看,我还能够怎么办?” “这个嘛……确实有点难办……” “难道要残忍地把它丢弃到野外吗?毕竟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你看它长得还挺漂亮……” 客店老板看了看吴天,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狗,陷入沉思。 “老板,你看要不这样吧。”说着他搂着对方的肩膀,一同坐下。 “其实呢,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把狗带进来,确实会影响到客店的生意,所以我愿意补偿你部分的经济损失,只希望能够在这几日把狗留在这里,到时等我离开,就会把它一并带走。” 说完吴天自动自觉地从包袱中摸出一小锭银子,主动塞到了老板的手里。 “这个……” “老板,你就放心收下吧!这是小弟的一番心意。” 客店老板听后,收好了钱,拍拍胸膛,打保证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后你的狗就是我的狗。谁对狗有意见的话,就让谁收拾包袱滚蛋!” “老板的大恩大德,我马上叫狗好好道谢。” 说着他拍了拍狗头,一声令下,狗朝着客店老板深深地鞠躬。 “哈哈哈哈……好狗!好狗!” “小伙子我告诉你,在我们这个地方,自动送上门的无家可归的狗,都被视为神的恩赐,意味着好运气的降临,我们都必须要妥善照顾,好好对待,可没有抛弃的道理。” “还是要感谢老板的大度收留。” “哪有哪有,互帮互助是一种美德,等我落难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拉我一把。” “好说好说。” 自从听到命令后,那只狗就表现得十分俯首帖耳,安静地呆在一旁。 客店老板见它的锋芒和敌意都已收敛,心中的恐惧便已去大半,一边自顾自地欣赏着,一边评头论足地说:“不过这只狗雪白雪白的,可真美,主动找上门并且认定你为主人,可就真的赚到咯!” 见吴天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 “啊?”还没反应过来的吴天含含糊糊地应答着。 “我跟你说,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名字都是非常重要的,你必须要好好考虑清楚才行。” 听完老板的叮嘱,吴天短暂沉思后,说出了内心的那个名字。 “那就叫伊丽莎白吧。” “什么!?伊丽莎白?”客店老板惊叫出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个名字……有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我们可不会这样给家狗取名字,不吉利!” “那你说几个吉利又动听的名字来让我参考参考。” “这个嘛……白毛、小白、大白、白白,这些都可以啊。” “那……还是叫伊丽莎白吧。” 吴天不想再理会客店老板的大呼小叫,低下身子摸着狗的脑袋说:“以后你就叫伊丽莎白吧,反正喜不喜欢就这样了。” 那狗听了,激动地点点头,表示对这个新的称呼非常满意,一跃跳到吴天身上,好不欢喜。 那老板看着这主人和狗的互动,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默默地站在一旁,观看这场对他来说难以理解的闹剧,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什么伊丽莎白,这不是胡扯吗,哪有人给自己的狗取这样的名字,算了算了,反正他自己开心就好,只要他给钱就好。” 吴天挣脱了伊丽莎白爱的纠缠,想起了钟声的问题,便随口问道:“老板,怎么一大早就敲钟敲个不停?” “小伙子你是有所不知,当每天清晨太阳开始升起时,就是新一天的开始,神庙就会通过敲响铜钟,来告示人们开始出门劳作;而当太阳完全落下,神庙同样会敲响铜钟,让人们知道夜已开始,一切劳作和外出都将被禁止。所以敲钟对于我们来说,早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用过早饭后,吴天打算出门打探下消息,这时老板鬼鬼祟祟地靠近过来,双手做成喇叭状放置到吴天耳边,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神庙附近又发生了命案,你小心点。” 作为当事人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和昨晚的亲身经历比起来,现在重新去面对又算得了什么? 对这个警示毫不在意,吴天漫不经心地应答了一句“知道了”后,便出门去了,身后跟着伊丽莎白。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六章 神的领域 客店外的街道上,天才刚微亮,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一切尚处于冷冷清清中。 道路的尽头,已经出现了瑰丽的朝霞,附近人家的屋顶飘着缕缕炊烟。在朝阳的神秘色彩包裹下,不远处的神庙犹如一座海市蜃楼,如虚如幻。 突然一个人发现了异常,附近的人陆续围过来,形成一个热闹的小团体。他们的脸上无不露出惊悚的表情,似乎发生了让他们感到骇人听闻的事情。 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全身被烧成黑炭,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面容狰狞。人们对着尸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们也是被活活烧死的,和以前死去的士兵一样。” “又是鬼火吗?”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和曾经在这条街道发生的命案有关……那是回来报复的冤魂……” 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也许同时触动了他们的某种回忆,思考着这样的一种可能性。 但沉默只维持了很短时间,很快又被议论淹没。 “为什么鬼火不进入神庙呢?” “它怎么可能进得去,大门紧紧关闭着。” “不不不,它怎么可能进不去,大门围墙对它来说都不算什么,那是因为里面驻守着神之一族!”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谈论着,谁也不比谁了解得更多,但每个人都只是在猜测。 这时候走来一位光头魁梧大汉,左脸赫然一道伤疤,留着扎人的小胡子,脸上神情自信饱满。 他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对于眼前的惨状没有流露出惊讶,但对于人们的议论却表现出嗤之以鼻的反应,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人们的争论。 “你们见过鬼火吗?整天就知道瞎争论。” “嘿!扎克利,你又要开始编你的故事了吗?”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的爆笑声。 对于他们的取笑,那个叫扎克利的大汉早已产生免疫,脸不红心不跳地自信说道:“你们懂个屁,我都是说出我看到的听到的事实,不瞒你们说,昨晚的事我发现了蹊跷的地方。” “那你就说来听听啊!正好我们也闲得无聊!”人群中又是一阵的此起彼伏的笑声。 扎克利环视一圈,就像是临发表演讲前的目光交流,以此来吸引听众的注意力和吊起他们的胃口,他缓缓说道:“昨晚除了喊救命的求救声,我还听到了别的声音。” 他的演讲很快就被打断,人们插话道:“你少来了,你住的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得清楚!” “难道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听觉异常灵敏?昨晚的声音我全都听到了!说出来恐怕你们也不会相信!” “你说吧,你说,信不信由我们自己决定。” 似乎有意制造出神秘的气氛,扎克利压低着声音说:“昨晚,我听到了士兵喊救命的声音,此外呢,还听到有一个声音叫他们停下来,快点停下来。” 原先热闹的人群此刻正变得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倒吸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指鬼火在说话?火还能说话吗?”那个人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不,我之前就已经和你们说过,不过没人相信,这些所谓的鬼火根本就是欺骗人的把戏,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隐藏起来的人,说话的正是那个人。”扎克利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那你倒是分析分析那个人可能是谁呀。” “据我所知,可以掌握这些邪术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冥殿使者,我听闻他们这些人日常偷习被禁止的法术,可以呼风唤雨,惊天动地,本领高超。” “算了吧,这都是你的个人猜测,你见过除了鬼火之外的人吗?连庆幸捡回一条命的士兵都表示没见到过有人出现,”接话的人看了看扎克利,继而用鄙夷的语气说,“而且这算是冥殿使者又怎样!能和无所不能、至高无上的神相提并论吗?” 此话一出,人群中传出连连附和的声音。 “对对对,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至高神已经派出守夜人大人前来处理此事,管它是鬼火还是作恶的冥殿使者,都不可能是守夜人大人的对手。” 被暂时打断了的扎克利,找到一个空当的机会,接着大声发表他的言论。 “这还没完呢,还有更惊人的发现,”等到人们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在他身上,他才接着说“我还听到那个人喊‘死狗,疯狗,等等我啊’,看样子像是连狗都不放过,残忍之至。” “不会吧!”人群中几个年轻女性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看来我们要看管好自家的狗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狗的尸体呢!”一直和扎克利抬杠的那个人,一针见血地抛出个问题。 “这我哪知道,也许是在别处还没被发现……”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都一边散开去!”几个士兵粗鲁地推开围观的人群,喝令全部人马上远离现场,人们不无失落地走开了。 客店离神庙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吴天带着伊丽莎白走在路上,看着逐渐热闹的街道重新回归繁华景象,充满人类的气息,仿佛昨夜的闹鬼事件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一切恢复到正常状态。 走过那个死胡同,吴天心中不免感慨万千,这个拯救了他的小巷子,在阳光照耀下,此刻正闪闪发亮。 放眼望去,前方神庙正对面的一大片紧密相连的房屋,没有一丝的缝隙空间,所有房屋挨在一起,密不透风,找不到多余的小巷岔道,唯独只有神庙前的一条笔直宽阔街道。 作为繁荣闹市的聚集地,神庙占地面积十分宽广,而正面的主干道则长得看不到尽头,如此设计,岂不是作茧自缚?吴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迎面径直走来一个棕褐色皮肤的女子,脸上洋溢着惊喜的面容,直奔伊丽莎白而去,但没成功。 在还有两米开外的位置,她停下来,因为伊丽莎白已经龇牙咧嘴地摆好了前扑的姿势,警惕性十分强。 “坐下,没点礼貌。”在吴天呵斥下,伊丽莎白收敛了。 “多漂亮的狗!”她站在远处惊叹道,眼睛紧紧地盯看着伊丽莎白。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说着吴天挠了挠头,一脸痴笑,“你可以走近点摸摸看。” 女子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尽管放心,有我在,它绝对不敢放肆。” 她战战兢兢地慢慢靠近,颤抖着伸出右手,摸了一下狗的后背便立刻拿开,在伊丽莎白的沉默中不敢造次。 女子用欣羡的眼光注视着吴天,甚至有妒忌的韵味在里边。 “你家的狗真美呀,不过之前我都没见过。” “这个嘛,因为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打算游玩观赏一番,所以没见过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啊!那让我来带你们走走吧,刚好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附近的景色。”她自告奋勇地说着,但注意力全都在伊丽莎白身上。 也许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吴天笑了笑,接受了她的建议。 “我叫维吉尼亚,你呢?还有这只狗狗呢?” “我叫吴天,它叫伊丽莎白。” “啊……”她的脸上露出了和客店老板一样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看着对方大惊小怪的样子,吴天尴尬地笑了。 神庙对面的屋子陆陆续续开门营业,他问道:“维吉尼亚,为什么神庙前这一排长长的房子都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小巷和岔道,这样不会不太方便吗?” “这怎么能说不方便呢,一切都是至高神的安排,他赐予世间万物,他是完美的,他的统治是毫无破绽的,在供奉和朝拜他的神庙前方,当然也不允许出现小巷和岔道,永远只能有一条街道,属于神的街道。我们称这条路为‘神的领域’,任何人都不可侵犯。甚至在这条大道上的屋子都不准住人,只可以为商用。”维吉尼亚的回答是肯定的,不容怀疑的。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吴天小声呢喃道。 维吉尼亚注视着一望无际的街道,义愤填膺地说:“正因为这条街道的神圣性,所以最近频发的闹鬼事件,全都集中在这里,对‘神的领域’发起了正面的抗议和挑战,这样迟早会遭到至高神的谴责和惩罚的!” 吴天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对闹鬼事件充满了极度的不满,以及对这种行径给神带来的玷污感到无比气愤。 这种反应并没有让他觉得出奇,而是认为在预料之中,之前一系列人和事带给他的感受,早已证明人们对神的爱戴和崇拜,早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和维吉尼亚一样,吴天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街道,回想着昨夜士兵和他还有伊丽莎白的逃亡,一切还历历在目。 虽然这条长长的街道被人们尊称为神的领域,但在吴天看来,这条路对于夜间碰上鬼火的不幸者来说,也许更像是一个人生命的长度,跑过去后拐进小巷中,就有存活下来的机会,生命的长度也能够得以延伸;跑不过去,跑到哪里哪里就是这个人生命的终点,永远印刻在这条街道上。 那我呢?我的生命长度究竟能够延伸至何处……吴天自问道。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七章 祀神仪式 “快点,快点,神庙就要开始祀神仪式了。”维吉尼亚一边催促着一边已经小跑起来,仿佛要赶赴一个重要的约会。 只见神庙的塔门前早已人潮涌动,人们争先恐后地进入庭院,外面的商家小贩也都丢下自己的摊位,纷纷加入到这股人潮中,似乎没有人能够抗拒这个仪式的吸引,街道上逐渐空无一人。 来到塔门前,维持秩序的士兵用武器拦在吴天胸前,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动物严禁进入神庙。” 交涉无果后,无奈之下吴天只能抛下伊丽莎白,并叮嘱它在外面等候,虽然它万般不同意,但最终接受了安排。 人山人海的偌大庭院里,摩肩擦踵的,像极了满满一大锅的饺子。拥挤的人群中充斥着谈话声、争执声、怒骂声,好不嘈杂,期间零零散散的话语无不显示着人多盛况的热闹景象: 有的人大喊着:“喂,你踩到我的脚了!”身边的一个人马上生气地回应:“你胡说!我才是被踩到了!”又是一个人接上:“你们都胡说,我被你们都踩到了!” 有的人嚷嚷道;“我的头巾呢,哪去了?”结果在另外一个方向的一个人同时说道:“这谁的头巾!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还有的人牵着孩子的手挤着挤着,突然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响起:“你谁啊!干嘛牵着我的手呢!”另一个人也露出同样惊讶的神情说道:“什么!?我的孩子呢!?”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呼唤小孩的叫喊。 站在人群的最后,吴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跟法定节假日的热门旅游景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游客浏览的不是景点,而是前面游客各种各样的后脑勺。 “别……” 吴天本想就静静地呆在这,感受一下气氛就差不多了,谁知身旁的维吉尼亚还没等他拒绝,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就见缝插针地挤来挤去。 期间引起了周围人许多的抱怨,他们有的恶语相向,有的用力推搡,用尽一切办法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好不容易才来到队伍前方,他们早已累得满头大汗,疲惫不堪。 “答应了带你参观,当然要先给你介绍这里最大的特色——祀神仪式。”维吉尼亚用手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脸满足和神气地说。 “嗯……那……谢谢你……” 这古埃及的人也太热情了吧!吴天默默感叹道,似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自来熟,当然除了宫殿的至高神,还有那个冷冰冰的女子——红鹤。 嘈杂的庭院顷刻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阶梯尽头的立柱大厅门前,只见从里边走出一列整齐有序、统一身着黑色长袍的祭司,他们容光焕发,双眼目视前方,犹如在感受神的召唤,朝着心中的信仰之光缓缓前行。 “他们都是神庙里的祭司,黑色长袍是他们的标志性衣物,列队的顺序是根据祭司等级而严格制定的,每个人所担负的职务和拥有的职权都不一样。” 在维吉尼亚说话之际,人群中自动自觉地向两侧分开,留出一条足够让人通行的过道,每个人都站直了身,心情激动地等待着,目光一刻不离地落在祭司身上。 带头的祭司是一位长者,他从容地先行走过,身后服服帖帖地跟着比他低级的其余祭司,共同享受着信徒对他们所表示出来的敬意和仰慕之情。 等到祭司门完全走过后,沉默许久的维吉尼亚才再次开口。 “带头的是神庙的第一祭祀,也被称为神的仆人,作为最高级的祭司,他是唯一能够直接与至高神见面接触的祭司,负责日常的神庙管理工作,另外还肩负日常的祀神仪式和其他的典礼。” 吴天听着对方的介绍,仔细打量着那位神情从容自若的长者,一副智慧老人的模样,他的额头宽阔平坦,双耳低垂,因年老而内陷的双眼显得更为深邃,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在第一祭司后面跟着的是塞姆祭司,他捧着水晶球,主要负责占卜仪式,通过观察天象来推测圣河的涨落时间,确定庄稼何时下种,甚至神庙的仪式该在哪一时刻开始,都由他们占卜而决定;还有后面手持纸莎草的祭司是诵经祭司,他必须一字不差地诵读经卷上的文字,以使得这些具有魔力的经文顺利地传达到神的耳朵里;再后面还有卡祭司、净化祭司、引路祭司、文书……” “哦……” 维吉尼亚就像在自我介绍一样,说了一大堆关于祭司的知识,但说实话,吴天真正记住的不多,就算记住的,也不甚理解。 只见祭司们来到圣水池旁,神的仆人当庭广众之下脱下了自己的长袍和头巾,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前。 “我去……这么开放的吗……”吴天惊叹道,收获了维吉尼亚的白眼。 只见他一脸平静地走下圣水池中,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沐浴着自己的身体,毫无顾忌之意。 围观的男女老少,似乎对于这种行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同样若无其事地欣赏着,甚至带着崇高的敬意,注视着第一祭司的每一个动作。 “诶,这到底是闹哪样……” “怎么他……要洗澡给我们看……” 维吉尼亚看得出神了,吴天推她拽她都没反应。 直到第一祭司沐浴完毕,重新穿上黑色长袍,戴上黑色头巾,并且脚蹬纸莎草做成的鞋子时,她才注意到吴天的存在。 之后,其余的祭司都相继在水池中洗净了自己的双手双脚,从中还是能够看出身份的区别之处。 “刚才是洁净仪式,祭司们在圣水池中净化和洗涤自己的身体,通过此仪式后方能接近神像。你留意到没,第一祭司头上和身体的毛发都必须剃干净,眉毛也不例外,这也是为了净化和涤罪。” “你……怎么观察得这么仔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看一个异性洗澡都能这么投入。 “那是神的仆人!难道不是应该如此吗!?” 看着维吉尼亚严肃的样子,吴天唯唯诺诺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洁净仪式结束后,祭司一行人重新原路返回,来到立柱大厅门前,所有人两排分开站定。随后神的仆人独自一人进入大厅,另外四名祭司搬来一张精美华丽的桌子,放置在门前,上面摆放着类似于道具的各种物品。 “接下来……”一头雾水的吴天求助于他的导游。 “接下来是正式的祀神仪式。首先神的仆人会进入到祭祀神殿中,来到供奉主神的神龛前,恭恭敬敬地打开龛门,请出至高神的神像。” 语毕,从大厅里徐徐走出一个身影,双手紧紧捧着神像,昂首挺胸,动作间充满了无比的自豪感。 当第一祭司出现在大门前,当越过围墙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神像上时,所有的信徒、祭司几乎都不约而同的同时下跪,向前低下自己的头颅。 “跪!你跪啊!” 维吉尼亚大力地拉扯着吴天,费了好大劲才让他跪下去,同时给了他一个凶狠责怪的眼神。 金光闪闪的缩小版神像,在阳光下折射出万丈光芒,洒在前方的庭院中,润泽了信徒们急需补给的干枯心灵,使得他们重新获得了生活的希望、奋斗的勇气,并重新点燃了他们那一颗对神的追崇不灭的心。 每个人都感受着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幸福,他们的灵魂仿佛同时得到了拯救和升华,脸上是如此的平静坦然。 吴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一尊黄金铸成、极具奢华的神像上,如同再一次近距离地直视着神,感受到他那一双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般的双眼,正同时俯视着他的信众。 在信徒的跪拜礼中,神的仆人开始了一系列的祀神工作:他首先用清水为神像清洗,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随后他为神像更衣,置换上洁净的衣裳;之后他点起了熏香,让香炉里的香气弥漫在庭院中,熏陶着在场每一个信徒;最后他还为神像敷油,并拿出一面同样镶满黄金的镜子,凑到神像面前,让他自我欣赏一番。 一切停当后,跪下的祭司先后起身,开始为神献上祭品,包括了牛、羊、鹅、水果、酒等美味佳肴,他们一边虔诚地献祭,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地说:“至高无上的神啊,请接受我们为您献上的祭品。” 正在这时,人群中异口同声地开始吟唱道: “赐予世间万物的至高神啊! 您是如此慷慨无私, 给饥饿者面包, 给口渴者水, 给赤裸者衣服, 给无船者船, 给予我们一切, 我们为您祈祷, 为您献上贡品, 但愿您永垂不朽, 我的主!” 铿锵有力地吟唱声响彻庭院,感染着每一个信徒,人们都沉浸在这一股虔诚的热浪中,不能自拔。 不明所以的吴天也被这场这景震撼住了,呆呆地观察着发生的一切。 当祀神仪式终于结束,神的仆人重新捧起神像,送回到神殿中,并合上龛门,等待着次日的到来。供奉神的祭品在之后统一分发给信徒,让每个人都能沾上神的福祉。 有幸分到祭品的维吉尼亚,开心得手舞足蹈,得意洋洋地向吴天展示着手中的食物,最后还十分神圣地把一半的祭品分给了他,共同分享着这一份喜悦。 糊里糊涂的吴天,感觉到古埃及人对神的信仰文化,正逐渐全面渗透到他的日常……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八章 第一祭司 喧嚣的人群逐渐散开,各忙各的去,因时间尚早,神庙中出现了短暂的冷清,等待着各地游客的陆续到来。 吴天和维吉尼亚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估计一时半会也挤不出去,于是两个人在维吉尼亚的带领和介绍下,又简单游览了一番神庙的里里外外。 “伊丽莎白自己呆在外面肯定很无聊了,我出去带它散散步吧!你可以留在这好好感受下神的气息。” 没准相对于陪伴吴天,她更愿意和狗呆在一起。 “去吧去吧,别客气。” 吴天挥挥手,送走了维吉尼亚。 “对了对了,你一定要记得拜访立柱大厅里的卡祭司,他不仅会看吉凶,还被称作为解梦人,灵验得很!”临走前,维吉尼亚转身嘱咐说道。 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的偌大庭院,吴天举目四望,发现了它空旷之余,在设计方面更是一绝。 从塔门处进来,一条碎石铺成的道路直通前往立柱大厅的阶梯,如同神的领域,不容许岔道的出现。 道路的左边经过精心布置,假山、树木、花草、石凳等等依序分列,形成一个公园式的休闲场所;而在道路的右边则是另一番景象,一个圣水池几乎隔断了所有道路,后面则分布坐落着一排祭司的屋子,还有一个笨重的铜钟…… “应该就是那个铜钟了吧……” 昨夜那如同呜咽般的钟声,像定时闹钟一样,不时地回荡在耳际,提醒着吴天该有所行动。 从塔门入口处,直到立柱大厅,他找了又找,看了又看,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通过圣水池的道路,只在尽头发现一条不太像路的泥泞小路,应该可以通行吧? 作为一名光荣的小学教师,吴天常常教导自己的学生: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不仅如此,他还要用实际行动做示范,达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效果,这是他的职责。 反正走了再说,行不行往后再慢慢说。 铜钟是“平直形”钟口设计,目测观察,铜钟高达将近两米,口径一米有多,钟上铸有经文,但用象形文字书写,吴天表示看得云里雾里。但上面刻画的一些标志物——莲花、纸莎草、还有神庙等等,他还是能够辨认出来,同时也发现了至高神的形象。 神,似乎无处不在。 用手抚摸着铜钟,思绪万千,关于鬼火,关于死去的士兵…… 到底是谁在深夜里敲响了钟?拉开了屠杀的序幕。是人类所为吗,那到底会是谁?祭司吗?不可能。外人吗?也不太可能。那鬼火呢…… “年轻人,你在思考着什么?” 正当吴天走神,一个人缓缓朝他走来,转身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脱了衣服洗澡的第一祭司吗?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敬拜礼,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究竟这种自觉主动是源于被信仰文化的浸染,还是对眼前这个老人的个人尊崇。虽然从真实身份来讲,他还属于老人所信奉的神之一族。 “我在……我在思考……这个铜钟的历史该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吧”吴天含含糊糊地回答着。 “其实不然,半年前神庙建成后,铜钟才开始铸成并投入使用,所以说来时间也不长。”第一祭司面容平静地注视着对方,那双本因年老而浑浊的双眼,却还是那么明亮透彻。 “哦……这很美……很漂亮……我很喜欢……”随后尴尬的吴天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铜钟上。 “你对这个铜钟有很多杂念,对吗?” 第一祭司依旧是用平和的语气说着,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一股让人安定的气息,他深深地被感染了,适才还处于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此刻,吴天深深地意识到:即便祭司们的身上都透露着这种安定,但更多的是停留在自身的平静,而像第一祭司这样——能够散发出来从而感染他人的,则是少之又少,这也许正是他之所以能够成功登上顶点的缘故吧。 吴天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委婉地向第一祭司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是的,我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不妨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够提供些微不足道的作答。” “尊敬的第一祭司,请问夜间铜钟为何会响?” 他看了看铜钟,又看了看吴天,在那慈祥的面容上还是一如初始的平静。 “自从铜钟铸成始,在夜间就不时发出响动,绝没有人私自敲钟;人们早已都适应了这种不明的钟声,将其视为至高神的警示——即便在黑夜中,他的统治依旧无处不在。” “可是……”吴天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很快就控制住自己,如此直白的提问,恐怕会引起对方的不适和怀疑。 仿佛看穿了吴天的小心思,第一祭司十分自然地就接上了话:“你疑惑的是,近日鬼火为何会伴随钟声响起而出现,”得到吴天迟疑的点头回应后,他继续说:“任何事情之间都有必然的联系,鬼火的出现亦是如此。既然钟声代表着神的统治无处不在,它选择在那一刻出现,则意味着公然地与神对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吴天审视着第一祭司,在他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些若隐若现的激动,那双内陷的深邃的眼睛,此时正折射出某种异样的光彩。 半晌后,他才接着问道:“请问鬼火究竟为何物?” “在神庙之中,鬼火从未曾出现,恕不能回答。但若大胆猜测,更愿意相信是人为所致,”他停顿了片刻,继而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也许是冥殿使者。” “人为所致?冥殿使者?” 自从第一次被误认为是冥殿使者后,吴天发现,似乎这里的百姓对于冥殿使者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憎恨,而从第一祭司的口中得到,也许他们还掌握着某种法术?能够操控鬼火?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滑稽,又不是拍科幻片,哪有那么多神仙打斗,虽然之前自己也思考过这钟人为控制的可能性,但很快又自我否决了,他打从心底排斥着这样的一种可能性。 吴天看着第一祭司真诚的样子,绝不像是打诳语的人,难道……难道人类真的能够自由操纵火焰吗? 似乎在这种原始社会中,充满了无限可能性,而且从客店老板的口中同样得知,作为神之一族的自己也身怀绝技,拥有无上神术。 而唯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他尚未发现自己身上这种神术的奥秘之前,却要接受即将面对的敌人已经拥有强大法术的事实。 见吴天久未反应,祭司拉着他就往旁边的石凳上坐,吴天有点盛情难却,相互推让下总算一起入座。 “年轻人,你的杂念还未曾消散。” “是的,尊敬的第一祭司,非常感谢您的作答,但我的疑问依旧存在,而且只能通过自身去思考和寻找答案。” 祭司微微一笑,仿佛对吴天的回答感到无比欣慰,就像看到自己指导的学生终于有所感悟,突破自身。他心平气和地说;“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请问可以给我讲述一下神庙的故事吗?”吴天为了避免沉默,随即转移了话题。 “神庙的故事,那是一段很长很久远的事了……” 祭司堕入了自己的回忆中,重新把支零破碎的记忆碎片组织成一大段语言表达出现。 “神庙的建造,是至高神为了让世人感受和受惠于他的神性才下令开展的一项计划,虽然神庙在半年前已正式竣工,但其实修建的过程却非常非常的漫长。这期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每个参与建造的工人,却从未流露出厌倦和反抗,因为他们都是自甘自愿投身于这样一份神圣的事业,而且神对于他们的付出给予了丰厚的回报:不仅给他们提供面包和啤酒,还努力改善他们的居住环境、工作环境,对于他们的请假和要求也尽力满足,甚至在他们遭遇不测时也给予厚葬,而不是就地掩埋。正是因为至高神的宽厚,工人们都充满感激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为神创造了这座不朽的神庙……” 诚然,现代的许多历史发现都一一表明,在古埃及的金字塔建造过程中,证实所谓的工人并不是奴隶,而是受到优厚对待的工作群体,他们过着一种自由、轻松的生活。 虽然证据确凿,但吴天始终不愿意去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因为他坚持认为人是虚伪的,人的历史就是通词和伪装的历史。就像某个作家说过的一样,一辆鲜菜车上装载的真理,比西塞罗最美好的时代还多。 就好像遇到了知己,急切地想要袒露知己的心声一样,第一祭司还在继续讲述着自己对神庙的回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 吴天尝试努力坚持,坐在原地假装认真倾听,但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于是提出了有事先行告辞的请求。 虽然第一祭司有点意犹未尽之意,但最后没有强留。 在吴天离开的身后,第一祭司望着圣水池前方的十二个雕像,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低声说道:“守夜人大人终于来了,闹鬼一事该落下帷幕了……”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十九章 江湖神棍 太阳慢慢上升,为神庙带来温暖的同时,也捎来了越来越多的游客和信徒,他们再次把神庙填充塞满,热闹繁荣的景象又回来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作休息之用的庭院早已人满为患,但似乎碎石大道成了一条分界线,所有的人都被划分至左手边的公园休闲处,而右手边的圣水池及后面区域则无一人打扰,仿佛是约定俗成一般,每个人都自动自觉地保持着敬仰的距离。 吴天快步离开第一祭司,沿着来时的小路,溜达着回到庭院中间。靠近圣水池附近的人,看到他从圣水池那边缓缓走出来,均露出一脸的不解。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没忍住好奇走过来问道:“你不是祭司,为什么你能进入圣水池后的祭司领域?” 哪里有明文规定写着此处不准通行?虽然路确实不易察觉,但并不能以此作为拒绝来访的信号吧?一脸懵逼的吴天与一脸不解的路人在大眼瞪小眼。 男子指了指他脚旁的一块木牌,示意对方观看。 吴天眯着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上面确实写着一些他不懂的象形文字,可是……就算抛开文字不谈,在木牌上还大大地涂画了一个“x”,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就是一块拦路牌,只不过被自己无视掉了。 我去……这次惨了……不小心闯入禁地……想着想着吴天内心开始有点慌。 想来也奇怪,在里边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竟然没有看到任何外人的身影,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而这种异象,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此刻吴天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身旁的信徒纷纷停下,打量着擅闯禁地的人,他们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让他们感到满意的答案。 在众目睽睽之下,逃避已经不可能,估计信徒的眼神都能将吴天杀死,他只能……只能祈求蒙混过关。 他耸了耸肩让自己放松调整心态,随即装出严肃正经的样子,说:“大家误会了,我是受尊敬的第一祭司之命方才进入,与之共商事情。” 其实这些话也不能全算编造的谎言,毕竟他们确实聊了很久,只是所谓的受命变成了擅自闯入罢了。 围在吴天身边的人,从一开始的不解到怀疑,然后在听到第一祭司时,终于放下了戒备,他们慢慢散去,各自追寻心中的信仰和幸福去了。 吴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但无论怎么说,总算暂时摆脱了麻烦。 此时,吴天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第一祭司明知道他是擅闯进入的,却还和他唠嗑这么久呢? 他侧着头思考了片刻,找出了最合适的答案——肯定是太无聊了。毕竟,站得越高的人越容易孤独,就像天才一样,同时也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样…… 抛开多余的杂念,吴天突然想起维吉尼亚的嘱咐,决定还是去会一会那个据说非常灵验的卡祭司。虽然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从前他是…… 然而,自从小时候被那群算命佬坑过后,他早已发现王侯之命是不存在的,帝运也是不存在的,无论熟读多少遍帝王传记,该当小学教师还是要当。 大厅里信徒很多,但祭司也不少,多次咨询后,依旧一无所获,得到的回答不外乎是:卡祭司神出鬼没,遇道有缘人才会指点一二,不必苛求。 虽然他们都用非常崇敬和向往的语气回答着,但吴天听了后却只想把这个人拖出来狠狠揍一顿,搞个算命的还摆起架子来了。 他懒得再浪费时间去寻找,刚一转身打算离去,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祭司猛地冲到他的身前,露出了难看担忧的脸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只见他手持一大片枯黄的落叶,一下下地给自己扇风,缓解着惊魂未定的心情,他神情紧张地打量着吴天,仿佛看到了灾难的诞生。 “这位小伙子,我看你眉间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无神涣散,近日必定万事不顺,甚至可能遭遇诸多危险。不妨听本祭司一言,由此鸿运大发、体健神清、消灾避祸,都包在我的身上。” 诶我去……怎么从古至今的算命佬都用同一套台词,能不能有点新意,难道换几个字改几个词都这么困难吗? “不必说话,请随我来。” 呆立在原地的吴天被直接拉扯着离开人群,去到大厅的一个私密角落,席地而坐。 “你是?” “我就是人称解梦人的卡祭司,今天你遇着我是你的造化。”他一脸神气地回答着。 “你有什么可以帮到我的吗?”吴天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实话说,我什么都可以帮到你。” “比如?” “解梦,算卦,看相,样样精通。” 盯着他那干瘪的脸,双眼被衬托得更加凸出,说话的时候还飘散着浓浓的酒味,虽然整个祭司阶层对于洁净有着明确严格的要求,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在他脸上残留的胡渣,身上的黑色长袍也是邋里邋遢的,给人不修边幅的感觉。 他真的信得过吗?吴天不禁自问,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那你先分析分析我的近况吧。”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一些非常难以解决的事情,而且毫无头绪,极度危险。”解梦人神神秘秘地说道。 吴天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将会困扰你好长一段时间,让你寝食不安,担惊受怕,但你又无法逃避,只能正面解决。”他一边摇着树叶一边慢悠悠地说。 听着听着,觉得他分析得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客客气气地问道:“尊敬的卡祭司,请问我该如何解决问题?” “正如前面所说,不能逃避,只能正面解决。” 吴天听完,好不容易产生的好感顿时消失,忍住了抽他几巴掌的冲动,心里默默想道:谁不知道要正面解决,这不是废话吗?我想知道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还是算了,估计他也答不上来。 “可是您不是提到这样会极度危险,那我……” “不必害怕,你将会遇到一个贵人,他会在危难中解救你。” “贵人?难道指的是伊丽莎白?它确实拯救了我一命,不过狗也不能算作是人啊……”吴天心里是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那个人我认识吗?” “天机不可泄露,具体的细节不可奉告,但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大可勇敢向前走,不日问题自然能够得到解决。” 吴天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在这个神棍身上,道谢后起身就要走,谁知道又被他一把拉下,一屁股重重地重新坐回地上,疼得叫了出来。 吴天狠狠地蹬着他,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相信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是解梦人根本不在乎吴天的死亡光线,接着说道:“你我有缘,可为你解梦一个,当做赠礼。” “我……” 吴天真想破口大骂,哪有这么不要脸的神棍,还莫名其妙地搞起了免费赠送活动,然而他根本不想要这个礼物! 没等他拒绝,解梦人就打岔道:“你应该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这是许多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 无奈之下,吴天也只好认命,反正刚好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梦,既然他那么想解就让他解个够吧,早解完早离开。 “我梦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她独自行走在荒原上,前方是无尽的黑暗,而在她的身后,则是一团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整片天空,正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她袭来。我在梦里大声地对她喊:‘跑啊,快啊,快点跑啊……’不断地嘶吼着,可是她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不为所动得依旧慢悠悠地前行着。只见那团火逐渐向她靠近,慢慢向她靠近……” 解梦人难得表现出冥思苦想的模样,眉头紧锁,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进入了出神的状态,整个人处于静谧中。 像是突然灵光涌动,他的双眼重新有了焦点,聚集在吴天身上,激动地宣读出自己发现的惊天秘密。 “这个梦境有两层含义,表面上看火焰正追赶着女子,似乎要置她于死地,但如果从整体分析的话,我们可以看到更深的一层含义——黑暗笼罩着女子,正是巨大火焰的出现,才为她驱赶了无尽的黑暗,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这也正是她缓缓前行的原因所在。” 他停顿少许,继而补充说道,“如果你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却梦到她遭遇了人生道路的困境,证明你们在某方面具有共性,是紧紧相连不可分割的,这是缘。” 吴天听完后,整个人一怔,对于这种另类的解读不能说毫无道理,也让他思考到了其他的各种可能性…… 在他思索时,解梦人已经拍拍屁股准备起身走人了,他用轻松随意的语气说:“香油钱不必付,可付少许酒钱,让我能够在醉梦中寻乐。” 吴天握紧双拳,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别冲动,丢给了对方一小锭银子后,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背后,一群信徒迅速地朝祭司围了上去,但解梦人只是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二十章 战前准备 该侦查的都侦查过了,没有过多的发现,毫无头绪的吴天,独自一人坐在树荫下乘凉。 “嘿,不如我们来玩蒙眼捉鬼游戏吧!” “好哇好哇,谁来当鬼?”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当人。” “那可不行,轮流着来吧!” 身边人来人往,嬉戏打闹,白日里他们全然没有因闹鬼事件而受到丝毫影响,而只要傍晚钟声一打响,他们又将会原形毕露,抱头鼠窜…… 既然第一祭司说过,钟声代表着神的统治无处不在,鬼火选择在那一刻出现,是公然地与神对抗,那么在接下来它肯定也会遵循同样的规律——钟响则鬼火现,而他所需要做的,也许就像解梦人说的,正面干就完事了。 一切都尚处于未知中,吴天根本无从下手。 唯一的办法,也是最愚蠢的办法,也许就是从源头开始,寻找可疑的线索,而一切的源头便是屠杀号角的吹响。 虽然第一祭司坚持没有人敲钟,但若不是亲眼所见,吴天绝不可能罢休。 但现在遇到的一个现实问题是,傍晚钟响后,神庙各处大门便会关闭,而高高的围墙对于他来说,是难以翻越的一道屏障,所以必须在神庙内寻找一个隐秘之处,躲过祭司的清查。 吴天举目四望,空旷的庭院一目了然,毫无躲藏之处。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直射到他的双眼,抬头望去,枝繁叶茂的大树遮天蔽日,不失为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藏于大树之上,既能居高临下,进行更全方位的侦查;而且每棵大树的枝丫旁逸斜出,彼此相连,似乎搭建了一个平台可以畅通前行;更有的枝丫翻越围墙,伸向神庙之外,若遇到情况也可迅速追击或者逃离。实在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妙之处。 心意已决的吴天,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出神庙,他要先安排好伊丽莎白,要购买战斗的武器装备,还要…… “汪——汪汪——” 眼前坐着的是一只狗,狗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原来是伊丽莎白和维吉尼亚。 “这……”吴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伊丽莎白看到自己主人,一个跃起就扑到他的身上,而维吉尼亚则继续坐在原地,阴沉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幽怨地看了眼吴天,委屈地说:“它根本不愿离开半步,一直呆在这等你,我都站累了,只能陪它一块坐着。” “我教训它,一定好好教训它,太不像样子了。” 吴天连忙道歉,看着维吉尼亚欲哭无泪的样子,就像是受到了多大的不公平对待,心里极度憋屈,但又无处发泄。 “我不和它玩了,我走了!哼!” “……” 客店里,老板和吴天。 “老板,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要出远门,晚上不在这里投宿。” 听到吴天的话,客店老板浑身打了个激灵,慌张说道:“那你要退房了吗?你该不会是要退房吧?是不是因为担心鬼火问题才这样?我跟你说,这根本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客店里肯定的安全。” “老板你误会了,我不退房,只不过可能晚上赶不回来,所以一般都第二日白天再回来休息。” 老板重重舒了口气,说:“那还好,那还好,不过……就算你不回来,房费还是要照样付的。” “当然,当然,钱肯定不会少的,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吴天仔细观察着对方的态度。 “小伙子你尽管说,凭我们的感情,我必定尽力相助,没有二话。” “这……” “真的,你就别跟我客气!”说着说着客店老板激动地站了起来。 “就是……在我离开的这几天,希望老板能够帮我照看下伊丽莎白。” 顿时,老板的脸上露出了难色,“这个……” “因为我出远门实在不方便带着它,要不是万不得已,也不至于麻烦老板你……”说着吴天摸出银子递到对方手中,一副诚恳的模样。 客店老板注视着银子,犹豫许久,最后迟疑地推开了,“小伙子,你这是在玷污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 “老板,你误会了,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感情归感情,但麻烦到你了,补偿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那好吧,我就收下了。但是你要知道,凭借我们的交情,就算没有这些银子,我也绝不可能亏待伊丽莎白!” “……” 最后,吴天安顿好了伊丽莎白。 第二件事,购买装备,武器店中。 “欢迎来到藏宝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吴天打量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武器装备,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老板,你这都有什么武器啊?” “我这什么都有,人称藏宝屋,你想要的都能满足。” “那有没有什么价格便宜,性能良好的武器介绍介绍?” 武器店老板慢悠悠地走过来,白了吴天一眼,没好气地说:“小伙子,你想太多了,性能好的武器怎么可能会便宜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哦,那你先介绍几款价格便宜的让我过过目。” “这个,木棍,可以防身,野狼野狗估计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个,木夹,可以夹小动物,比如老鼠,小兔子,百发百中。” “这个,石锤,只要被它击中,马上当场倒下,威力强劲。” “还有……” 吴天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劲,遇到鬼火和敌人,这些垃圾武器能派的上用场?这不是拿出来搞笑的吧。 “等等,等等,老板,这些武器不太符合我的要求啊……” “你钱又舍不得花,还这么多要求,我还怎么做生意了。” 吴天摸了摸包袱里的钱,挥挥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算了算了,你就亮出最厉害的几款武器来,价钱不是问题。” “这就对了嘛!勇士肯定要配备最厉害的武器,你总算开窍了。”说完老板对着吴天挤开了笑脸。 “我跟你说,那些宝贝我已经收藏多年,都是被至高神开过光的宝物,只为等待一个真正识货的人,我看今天时机成熟了。” 吴天跟着老板,进入后面的房间,拉开盖在上边的亚麻布,又是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姑且可以称为“武器”的东西。 “小伙子,你知道吗,武器的精髓绝不在于一击毙命,只有那种大粗人才刻意追求这种虚无的东西,真正懂行的人都明白,精髓只在于能够为我们创造胜利的希望。对吧?” 吴天感受到对方炽热的目光,似乎想要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挠挠头,清了清嗓子说道:“嗯……英雄所见略同……略同……” “接下来就让我来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宝贝吧!绝对能让你眼前一亮,和刚刚那些完全不是一路货色。” “好……有劳了……” “这个,名为‘神圣粘粘胶’,由当年至高神栽种的一棵神树流出的汁液制作而成,珍贵无比,世间罕有,只要一滴,敌人便动弹不得。” “这个,名为‘神要你麻痹针’,当年至高神为了拯救痛苦的病人,独自研发而成的麻痹药物,被我有幸得到,成为一大杀器,效力强劲,麻痹到敌人发狂。” “这个,名为‘神痒神痒爽爽粉’,同样是至高神栽种的一棵树,利用它的花粉制作而成,只要洒在对方身上,马上全身奇痒,毫无还手之力。” “诶……老板,你说得都是真的吗……”吴天觉得可信度不高。 “你难道在怀疑我?不信的话你可以来试一下,免费验货。” “那好吧,看招!”冷不防,吴天拿起一枚疯狂麻痹针扎向对方的手臂。 “你……你……”老板举起的手停顿在半空,整个人开始哆嗦着,脸上露出了痛苦狰狞的神情。 “这……老板……你别吓我……”看着对方这样子,吴天感觉玩得有点过头了,他怎么料到这东西真有这么强的功效,整得自己都呆在原地。 老板倏地打了个激灵,指着对方骂道:“你怎么可以乱对我使用,玩出人命可就迟了!” “你好了……?” “不然呢。” “这麻痹的功效……好像不太持久啊……” “我不是早就说过,武器的精髓不在于一击毙命,刚刚我麻痹的那一瞬间,难道还不足以让你看到胜利的希望?”老板愤愤不平地说道。 吴天点点头,表示认同。 “老板,有没有什么武器可以灭火的?” “让我好好想想——对了,我这确实有一款灭火神器。” 老板立刻翻箱倒柜地寻找,费了好一顿功夫才掏出一个类似水袋的东西。 “这个,名为‘神的吐息水袋’,正确的打开方式极其特殊,必须念叨祈祷咒语,在至高神的祝愿下将袋子中的水喷射而成,达到灭火的效果。” “什么都别说了,我全要!”吴天眼睛里射出亮光。 老板拍了拍吴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我没看错你。希望你能够好好利用这些宝贝,让它们能够发光发热。” “咦,老板,这个箱子是怎么一回事?” “这可是我这的镇店之宝啊,名为‘百宝箱’,是利用当年天上掉下来的石头提炼出来的物质锻造,那可是至高神的赐予,所有人都抢疯了,为了沾上神性光辉。” 天上掉下来的石头?陨石?吴天纳闷道。 “这箱子坚硬无比,如果不知道密码,任何人都别想撬开。而且我还在箱子外边套了层皮革,不仅美观,还可背着,方便携带。小伙子你有兴趣?要不我便宜点给你吧,看在是你的份上我才愿意做这样的亏本买卖,其他人想都别想。” “可以,我要了。” “密码很复杂,你可要记住咯,按住这里,前推三下,后拉三下,再左三下,右三下,一下不能多,一下不能少,不然百宝箱开启不了。” 付过钱后,吴天这个暴发户差不多走向破产的边缘。 “小伙子,欢迎下次再来光顾!” 最后,吴天总算买到了看似强大的武器装备。 第三件事,爬树,神庙。 趁着无人留意之际,吴天快步走到树下,他两手扒着树干,双腿蜷缩,用两个膝盖夹着树干,弓着腰,两手向上一夹,膝盖同时向上移动,夹紧树干,依次进行上述动作,缓慢地向上蠕动着,花费许多力气才到达枝丫。 再无后顾之忧的吴天,开始了新一轮的侦查。 第一卷 初遇埃及 第二十一章 终于到了 这地方——怎么感觉有点熟悉……难道又走回来了? 孤狼伫立在原地,举目四望,突然间发现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大哥,这神庙到底往哪个方向走啊?” 昨日告别吴天后,孤狼就开始向着神庙进发,然而……一整天过去了,他还在宫殿附近徘徊。 “怎么还是你啊!”确认过眼神,还是那个人! “哦,原来是你啊。又见面了。” “从昨天开始,你都已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好几次了!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路人流露出不耐烦,隐隐约约带着点愠怒,感觉正在被对方耍弄。 孤狼异常平静,缓慢说道:“清楚啊,不过——我不小心就迷路了。” 路人一副想发怒又极力控制住的样子,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这!怎!么!可!能!迷!路!” “事实就是迷路了啊。”孤狼嚼着树枝,一脸的真诚,绝不像是在糊弄路人。 “你!” 路人的狰狞神情说明他此刻的痛苦,他气得说不出话,重重地几次深呼吸后才说道:“明天早上你在这等我,我亲自带你过去!”很明显,他对孤狼绝对死心,想出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不行,我赶时间。” “你还赶什么时间,现在就算你赶过去又能干嘛,天都黑了,难道你不知道——”路人凑近了点,轻声说道,“你不知道神庙晚上闹鬼吗?”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要过去!?”各种复杂的情感在路人脸上涌现。 孤狼坚定地点点头。 路人长叹口气,放弃了,他指着前方的拐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记住,前面的拐角转过去后,再走一段路,然后往这个方向拐,再继续往前走,下个街道就向日落的方向拐,然后你就可以看到神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懂了没!?” 孤狼皱起眉头,认真思考片刻后,说:“你再说一遍,我差不多全记住了。” 握紧拳头的路人,无可奈何地再重复了一遍。 “好的,谢谢大哥!我们下次有缘再见!” “别见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孤狼再次向神庙发起挑战,只能怪这街道太复杂,那么多岔道小巷,绕得他都晕了,每次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拐,结果不小心就又回到了宫殿。其实他也很绝望。 日落的方向,日落的方向,日落的方向……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抬头时刻注意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在下一个拐角,朝着那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拐了过去。 这个时候,神庙里的信徒都早已三三两两地撤离,往远离神庙的方向而去,就像避开某种瘟疫般,唯恐躲之不及。 那些人注意到,从远方正朝着神庙方向走来一个人,他显得极为凸出,与其他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们一脸不解地打量着这个人,就像在看待一只怪物。 毫无疑问,那是孤狼。 他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而来,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种异常,自顾自地走着自己的路,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神庙! 凝视着高高竖起的围墙,他陷入了冥想,“这地方——似乎没什么印象,应该没来过。” 神庙外的街道,摆摊的人陆陆续续地收拾摊位,每个人都手脚利索地忙活着,彼此无言,沉闷的气氛让人无法交谈,只想赶紧结束今日的工作。 “老板,这里就是神庙吧?”孤狼疲态十足,仍旧打起精神问道。 面对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摊位老板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同时因为被打扰工作还带着点烦躁,于是他一边收拾摊位一边不耐烦地回答说:“对啊,这不很明显吗?” 孤狼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原来真的这么近啊……害我还走了整整一天……” “什么,哪里这么近?” “哦,我说宫殿离神庙很近。” “本来就很近啊,只隔了几条街道,拐几个弯,走一小段路就到了,根本不可能走上一天的时间,”老板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孤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又补刀说,“你确定你走了整整一天?” 孤狼注视着摊位老板,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是常规操作,脸不红心不跳,内心完全的波澜不惊。 “我不小心迷路了。” “呵呵……呵呵……”老板尴尬地笑了,随后默默地继续着收拾工作。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神庙,孤狼眺望着眼前的街道,万分感慨。 “终于到了!” 老板回头瞟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老板,最近神庙这有鬼火出现吗?” “嘘……” 老板连忙示意小声点,把孤狼拉到一旁。 “出现了,就昨晚还出现了!又死了两个士兵,你不知道有多惨,被烧得全身发黑,样子都认不出来。你就别问这些事了,大家都不愿再提起,想起来都让人觉得恐怖心惊。” 听了后,孤狼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唉……都怪迷路了,不然还能碰上。” “你说什么傻话!还想碰上!你是不要命了吧!多少个士兵被活活烧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又能做点什么,赶紧回家准备睡觉,晚上别乱跑。” “那鬼火,很厉害?” “士兵都没辙了,你说厉不厉害!” “嗯——不好说。” 摊位老板翻了个白眼,对孤狼这种莫名的自信表示出一脸的不屑。 “那鬼火都在神庙里出现?” “不不不,都在外面,就在这条神的领域,每次都……” “咚……” 神庙里的铜钟蓦然敲响,几乎同时,老板手中的扁担掉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犹如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所有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似乎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抓紧最后的时间撤离。 “老板……” “好了好了,别老板前老板后的了,我没空搭理你,铜钟已经敲响,宵禁马上就开始,我这不为了回答你的问题,东西都没弄好,你赶紧一边去,别再打扰我了。” 老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却越着急又犯错,东西落了一地,好不容易才整理完毕后,他转身就要走,完全无视了旁边孤狼的存在。 “老板,你先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 老板露出愠色,态度凶恶地说:“让开,你不想活命就继续留在这,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就几个问题,你看能不能……” “不能!一个都不能!别拦着我,不然我要动手了。”说着他试图推开前方的孤狼,却发现对方根本动都没动一下。 “你不是我的对手。” “打不过……打不过你也要放我回去,快让开!” “唉……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无奈之下,孤狼只好退到一旁,放走了最后的希望,他嚼着树枝,注视着老板急促逃跑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自从钟响后,神庙附近的一切仿佛被同时按下了快进键,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和节奏,他们被影响的不仅仅包括动作,还包括了他们的心理状态,变得无比焦急,似乎想要逃离这里的一切。 当快进持续到一定时间,人们都安全撤离后,这一切又被瞬间按下了结束键,全部戛然而止,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孤狼伫立在原地,看着身后神庙的门一扇扇被重重关上,没过多久,街道空无一人,只剩下他一个陷入沉思——为什么每个人都害怕鬼火? 士兵开始巡逻,看到还在街上闲逛的孤狼,毫不客气地驱赶着。 “宵禁令马上开始,你,赶紧回家去。” 总算见着个活人,孤狼走上前去,搭话道:“诶,两位士兵大哥,那个鬼火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不知道不知道!别再跟我们提那些该死的鬼火!” “真的不知道吗?” “滚!” “你还愣在这干嘛,赶紧滚回去,现在我们先去巡逻,一会别再让我们看到你,不然对你不客气!” “哦。” 自讨没趣的孤狼,没再搭理慢慢远去的士兵,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是先睡一觉呢还是站在这里等鬼火的出现? 传闻鬼火的出现都是在半夜时分,现在确实还早,睡一觉再醒来时间也绰绰有余,不如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走一天都累了。 想着想着他又犹豫了,陷入极度懊恼中,要不是因为不小心迷路,本来昨晚就能碰到鬼火,结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孤狼内心有点不甘,不愿意再错过这样的机会,决定还是再坚持等等……也许说不定鬼火马上就来了。 “咕咕……” 肚子冷不防地传出抗议的声音,他眉头一皱,用力地嚼着嘴里的树枝,多次尝试后,发现作用不大,印象中已经好几天没进食过什么东西。 “嗯……好像这个办法也不太管用。” 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睡个觉吧,睡着就不会再觉得饿了。 孤狼走过神的领域,在最近的一条小巷中,毫无顾忌地躺下来,他头枕着手臂,望向辽阔的夜空。 很快,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