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花凉》 与你无关(楔子) 旭小冉说过,像王裙那样身材的女人,穿着裙子出门,只会招摇过市的徒吓人。 楚斜也说过,王裙,你这一辈跟骨感无缘,跟裙子更是绝缘! 在敲下这两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吃了三包饼干,一截黄瓜,一个番茄!模着凸起的胃,我苍凉的笑了,连同我胳膊上的蝴蝶袖也一抖一抖的“笑”起来。请原谅我,把我胳膊上的赘肉形容的如此雅致,作为一个全脂型的肥女人,我不得不试着在他人打击的言语中,寻找一些宽慰的形容词来代替那两个让我憎恨的字! 所以我很感谢那位把肥胳膊取名为‘蝴蝶袖’的人,因为我实在觉得他(她)太有才了! 高兴之余,我的手又忍不住朝柜子里伸过去,在激烈的抗战中,我的吃欲终于击败了减肥,我怀着罪恶感将饼干从柜里模出来,撕开那精美的包装,一股美味的芳香直扑我鼻。啊,是那种香脆酥口的味!我感觉自己幸福的就快死在这种香味里! “王裙!”突然的一声怒吼犹如天降,我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饼干哗啦啦的坠地,刚有股想捡起往嘴里塞的邪念,却来不及兑现,就扼杀在陈蓓的手里了。 “哼,三十七度的大热天,也只有你这种变态才会吃得下这么咽的东西”陈蓓双手叉在她的小蛮腰上,横眉竖眼的瞪着我。 我耸耸肩可怜兮兮的求讨饶:“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就死在饼干上啦” 陈蓓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将目光移到我的电脑银屏上,我慌乱的伸开十指遮住银屏,却惹得陈蓓花枝乱坠的狂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还不忘了伸出她那瘦不拉几白骨爪在我肥厚的背上练着‘九阴白骨爪’。 “哈哈哈,王裙啊,王裙!你真没出息,除了你那个无底胃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就没看好你还剩下哪几点,会让这两个臭男人和你拍过拖” 我心猛然一揪,发狠的抓起她的两只手把她摔到一旁的沙发里,瞪着血红的眼珠死命的瞅着她大吼:“陈蓓,你给我闭嘴!我和他们分手还” “还不是因为我对吗?”陈蓓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我面前,昂起她那削尖的下巴,就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王裙,你就别天真了,那俩个男人要是真心和你好,就不会被我稍稍一试,立马原形毕露” 她话尚未说完,我哇的一声就嚎啕起来,泪水说掉就掉,像裂口的堤坝,泛滥的洪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陈蓓立即收嘴,手忙脚乱的从柜里模出一包饼干塞我手里,我立即破涕为笑的撕开包装,享受我的最爱。陈蓓摇头的往门外走去,嘴中还不忘了叨念着:“王裙,你简直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直到听到刺耳的关门声,我抹干泪水,揉着被掐疼的那块**肉,龇牙咧嘴的笑起来,陈蓓又被我耍了! 哈哈,笑着笑着,泪水又再一次落下来。我的心毫无预兆的开始疼痛,一寸,一寸,一缕,一缕。就像慢性毒药的毒性在体内中缓慢的蠕动。 旭小冉! 楚斜! 两个我很认真爱过的男人,却被他们很认真的玩弄过。 他们很认真的告诉我,王裙,你若能穿裙子,我就要你做我女朋友! 我很认真放弃一切尊严,穿上了那条永远也不合身的裙子, 却被他们很认真的召集一大圈人,围着我,就像观看猪棚里面傻不拉几的母猪般,嘲讽。 我抬起头,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一副魁梧的身躯,我神经质的笑了笑,唱到:宽宽的肩头,粗粗的腿,肥肥的胳膊,馒头手!我就是个呀小胖妞。没有童话,没有王子,我就是个呀小胖妞。胖妞要童话,胖妞要王子,可是全世界,胖妞被放逐 我又一次在午夜惊醒,在梦里,我又看到旭小冉露出两个小酒窝,可爱的就像漫画里走出的小王子。在梦里,我又看到楚斜酷酷的眼神,帅的一塌糊涂。 我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肥肥的我,他们的话就像一把萃毒的利刃,狠狠的在我的心头扎了又扎! 像王裙那样身材的女人,穿着裙子出门,只会招摇过市的徒吓人。 王裙,你这一辈跟骨感无缘,跟裙子更是绝缘! 我猛然抬起头,抓起台面上的花瓶朝镜子砸去。 我再也不要相信男人,我再也不要相信爱情,我也再也不要相信命运! 王裙,你记住,真正爱你的男人,他会送你一件合身的裙子,穿上它,你不一定是最美的,可是,你一定是童话里唯一一个美丽的胖妞公主。 落脚 黑黑黑 天边挂起了晚霞,五彩的云层地毯似的铺满整个天空。 鸟儿该归巢了,王裙也该回去了! 眼前这条修的笔直的马路是回去的必经之路。所以,她熟悉这儿就像熟悉儿时放学归来的那条林荫小路一样。慢慢的踱着步履,希望时间能流逝在鞋底下,这一天快些过完! 心没停在身上,飞向了远方。孤身一人的马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王裙压根没留意,她正盘算着如何省吃俭用的挨到发工资。对于一个毕业半年又喜欢东奔西跑的她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每一个开始! “喂” 生活的痛苦来自于遥长路途的迷茫。王裙落满忧伤的眼不属于这冰冷的二十一世纪,却也阻止不了因为的被迫,而俘虏成生活的奴隶。 “喂,叫你呢!” 谁愿行尸走肉?却过上了行尸走肉的生活。王裙满心满肺的多愁多感倾泻而出,落上了眉角,殊不知打哪来的一股蛮力从她后背袭来,以至于她乱了脚步的摔倒在地。 忍住膝盖与胳膊的疼痛,她抬头想要弄明白怎么回事,熟料眼刚稍微一撇,就对上一双黑沉的双眸。 天空不知何时被泼洒一层浓墨,夜晚来的如此唐突。落在王裙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来的也如此突兀。 “上次差点被你害死。呵,巧不巧,这么快便让我碰上你了”清冷的声音在这条寂静的路上传达着音源主人来者不善。 王裙被这袭话整的莫名其妙,月色未浓,路灯又尚未开启,见不到对方的面容,王裙心底有几分后怕。悄悄的打量着周边,竟无一人路经,不得不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不是王裙窝囊,被人平白无故的推倒在地不敢出言责骂,而是面对着明显高她一个头的男人,且正大光明的找茬 息事宁人!只得息事宁人!她不想惹麻烦,人不是为了这单单一口气而活的! “认错容貌也不会认错你这副身板,唔,让我想想该怎么报这个仇!” 王裙没由来心底冒出寒意,竭力让慌乱的头脑保持冷静颤声道:“我真不认识你” 话尚未落完音,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阵阵细密的脚步声,只听耳旁那个‘突兀人’嘴里咒骂声“该死”,王裙还来不及窃喜,手臂猛然被一股大力扯住,整个身子随着那股力飞落到马路旁边黑不隆冬的麦田里 七点三十一分。 整条马路的灯盏犹如苏醒的瞳孔,一盏盏一眨眨的注视着大地。 只听一处传来哗哗的水声,两道身影从扒开的草丛走出来,走到路灯下彼此望了眼,又各自拧着滴水的裤脚。 霉透了!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王裙恨恨的拧着裤脚的水,满腿的泥浆及那股湿腻感令她极度恼火!她真恨不得一脚踹死旁边那位自顾拧裤脚的人。哎,想归想,她可惹不起这位“大神”。一想起刚才不知打哪冒出的十几人挥着“武器”冲过来,要不是这位“大神”警惕性高,天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恐怖事件!哎,忍不住又在心中叹口气,安抚下受伤的心脏。 “走,吃饭去。” “啊?喔,您慢走,不送了!” 王裙听到‘大神’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欣慰,终于可以分道扬镳! “这次又是你害我的,先请我吃饭,我再想怎么找你报仇” “” 王裙恨不得月兑掉挂满泥浆的鞋子往他头上砸去,可理智告诉她,这种刀口舌忝血过日子的人绝对惹不起!只愿这顿饭能买断之间的联系! 面店。 两人捡了张方桌面对而坐。王裙低着头嗫嚅道:“我身上的钱只能请你吃碗面。” “我叫林卓”大神伸出手,王裙赶紧也伸出手闪电似的握了下迅速收回继续低着头道:“我叫王裙” “呵呵”林卓发出低低的沉笑。王裙正懊恼自己愚蠢,怎么不报个假名,突然听到他的嘲笑,心头一酸,有股邪火蠢蠢欲动。 “你的名字” “你是想说你这名字取得和你的身材八竿子打不着,对吧!”王裙猛然抬起头尖锐的叫嚣。这一火,压根就不管他黑社会的身份事儿。 林卓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大,还动真火了。当即一愣笑道:“我只是想问你是哪个裙字而已,你这是发哪门子火?况且你的名字和你身材有何关联?” 这下轮到王裙一愣,不过她显然没有悔改之心,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老板将两碗面端到桌上,见他们满脚泥浆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俩小口上哪儿疯玩,瞧着一腿的泥浆,莫不是下田去了?” 王裙正感激老板上面的时间太及时,好阻了她不愿谈的话题,熟料这老板更是一语惊人,惊的她吃进的面如数咳了出来。 “哟哟哟,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哩”老板见自己话可能没说好,唠叨着几句赶紧闪到厨房去。 “呵呵,你倒有点意思”林卓给她倒了杯水,慢条斯理的边吃边说。王裙窘迫的只能灌了一杯水埋头苦吃。 天知道,她怎么和黑社会的人搅到一块了。 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面条,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对面坐着的那个不良分子只是这场噩梦的一角影儿。 “三个多月前,我被人追至在工业区。那天下午忽然下起雨,我本躲的好好的,忽然听到一声嚎叫,吓了一跳,没留心踩到烂木板被他们发现,所幸我跑得快,只被砍了刀。” 王裙拿筷拨面条的手僵了下来,细想一番,脸立马煞白。 “今天我收到风声他们追到这儿,谁知和你倒冤家路窄误了时间,呵,这还真是遇到你就没好事。” 王裙手中的筷子从手中月兑落,一根掉到面碗里,一根掉到地下。林卓微笑的看着她,神情阴晴不定,令人难以琢磨。 过了半响,王裙回过神,讷讷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见他不吭声,王裙有点急,言语也开始紧促的强调。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真不是存心要害你!你说吧,我有什么能帮你的?”林卓唇角泛起的笑意更浓,倏然又收起笑颜道:“你能帮我什么?找个地方把我藏起?” “好,我尽力。” “” 十点二十四。 王裙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宿舍。 路灯将她的身影拖拉着很长,橘色的光晕照耀下,她腿脚的泥浆已被烘干的龟裂成一块块的坠落。 滴滴滴。 手机在口袋响起,翻出一看,两条信息,一条是宿友同事阿冉姐: 妹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还有一条,林卓 谢谢。 王裙盯着银屏那两个字,不知为啥心头烧着把心力交瘁的旺火!这是招谁惹谁,怎么自己会摊上这样的事儿? 这个天杀的黑社会!我王裙拿着1500的工资,现在还要养个黑社会,天要亡我也! 大衰神 翌日。 王裙顶着个熊猫眼杀进办公室,梁凤像往常一样热情的“迎”上来,一见她这模样惊讶的掩住嘴愣道:“裙子你昨晚失眠还是做贼去了?” 前面的老唐听了回过头见她这副模样也吃惊的道:“看样子一整晚都没睡呀” 王裙没精打采的从包里掏出一袋酱饼递给梁凤笑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样子道:“熬夜看古惑仔去了。” 梁凤与老唐呵呵一笑,各自回到岗前。 午时,王裙吃完饭回来,看到老唐坐在仓库门口抽烟,忽然想起什么的,走过去问道:“老唐,你在镜州待了多长时间?。” “两年多了吧。” “这边乱不乱?” 老唐按灭手中的烟头疑惑的问道:“乱?” “比如说这边有没有黑社会?” “呵”老唐咧嘴一笑,眼角的鱼尾纹拉的老长一条的。 “你还看古惑仔来劲了是吧。”顿了顿,他又模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道:“这谁知道呢,现在这社会黑的不是白的么,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谁知道呢。” 王裙见探听不到心中所要的事,朝他笑了笑回到办公桌。坐在屏幕面前,总觉得心中不踏实,仿佛塞了把毛茸茸的棉絮,有种不掏尽就压抑的感觉。坐立不安的她从抽屉拿出手机烦躁的按着,熟料一条未读信息映入眼帘。瞧着上面发信人的名字,王裙心里犹如被条毛虫爬过似。 请帮我买套衣服,下班带给我。谢谢。 这还有完没完!王裙忍不住咒骂,极力控制住欲发飙的情绪,仰头深呼几口气,可依旧气得手发抖。发狠的将手机甩到抽屉,眼角却不争气的发着酸,害怕被同事看到,她赶紧装作午睡趴在桌上。也不知是何缘故,趴在桌上后,眼泪犹如决堤的坝口,不消一会,两条交叠的手腕被侵泡在泪水中。她浑然不觉泪水的泛滥,满脑都在竭力喝止自己不要哭出声音。偷偷从屉子抽出一大把纸巾,胡乱往脸上、手臂抹去,大口大口做着无声的深呼吸,直到把喉间那股酸涩委屈吞到肚里,她才又悄悄的把脑袋搁到桌上。 手不听使唤的伸到抽屉里,模出手机将那条短信打开,两眼目空着。先前那点不甘随着这雨落的泪水淹死在肚子里。 王裙啊王裙,你能拿他怎么办? 心知肚明的弱懦在警告你安分守己,你那仅有的一点热血敌得过如今这个黑白不清的社会么?你今年二十几,老唐今年四十几,连他都在弱懦的叹息,你又有何资本去抗争?你的中专文凭?你的农村户口?还是你这如影相随二十几年的自卑感? 让体面去见鬼吧! 只想祈求上苍,让这个劫祸快快的消失吧! “裙子,明天帮我带个凉面。谢谢,爱死你了!明天见!”梁凤拎起包包给王裙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嬉笑的离去。 王裙出了厂门独自晃到了农贸市场。 市场破破烂烂的,人流却不少。别看这满地的烂叶菜头,酸水腐味的地段,却是打工族下班后唯一的消费场地。地方虽小,却‘五脏俱全’。食物、杂货、用品琳琅满目。在这儿,没有驰名商标,也没有名牌产品,这里有的只是我们这等级别的打工族能消费的起的低廉货品。 王裙穿过熙攘的人群,径自上了农贸市场的二楼,服装世界!走到男装区,望着各种款式风格的男装,停住脚步,不由的犯愣了。t恤、衬衣、背心的,买什么样的? “美女,是帮你家哪位买衣服呀,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老板娘见她驻留在店门前,赶紧欢喜的走过来热情的道。 哪位?王裙懵了,这个天杀的黑社会是我家哪位?他能算我家哪位吗?王裙冒火的瞪着老板娘,老板娘眼见她面容不善不禁蹙眉也回瞪着她,这下倒把王裙着实吓了一跳。她自知失态,脸烫红的小声道:“给我拿一套最便宜的就行了。” 老板娘眉依旧蹙在一块显然不悦的道:“你要什么款式?t恤还是衬衫?” “哪套便宜就拿哪套。”王裙依旧弱弱的道。 “那,左边这件t恤和右边那件衬衫都是15块,你要哪件。”老板娘撇着嘴转身走进她的店里,用着不耐烦的手势迅速指了指,便一**坐到她的靠椅上抠着脚趾头。王裙见她这态度顿时窝火,我要受黑社会的压榨是我时运不济,我作为顾客还要受你这鸟门子气的,这还得了!当即怒道:“不要了”,说完昂起头拔腿往外走,这人还没穿过老板娘店面,就听她冷笑着说:“穷夯货的,15块的衣服都买不起,不如自扯块布缝两针穿得了。” 王裙听罢直觉怒火攻心,想回敬她几句,却发现气得什么话也讲不出,只得拔腿就走。走到另一个门店的面前,王裙眼望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心口却冰凉的利剑穿心。眼望着衣服,却看到它们变成一张讽刺的嘴脸冷森森望自己。 人的等级之分圈的太宽,也圈的太远。即使自己不曾留意,现实也会告诉你,你生活区域的等限。 “小姑娘这是给谁买衣服呀?”这家店的老板娘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北方人,一脸和善的走到门口看着她道。 王裙收起脸上的愁容淡淡的道:“唔,麻烦您拿一件最便宜的t恤给我。” 老板娘听到‘最便宜’的字眼,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依旧和善的笑着指着几处道:“这几款都是12元,绝对物美价廉。你可以去模模料子,还是挺舒服的。恩,只是不知你朋友多高,多重,这些款只有均码,适合170-175穿,175以上的个子穿着可能会显小。” 王裙微张着嘴,听着老板娘的话突然想起不知看哪本小说,一男的给女的买卫生巾,店员介绍:“有夜用、日用、网面、棉质、带翼,隐形翼”,忽而想到自己现在的神情是不是和那个男的一样? 当然,她可没小说里那男的有钱,可以一口气全买回去让女的挑。摇摇头,模出手机迅速给他发条信息:把你身高、体重的尺码都发过来。 滴滴滴 就在她发完信息前后不到1分钟,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王裙都怀疑这厮是不是守在手机旁。 1847944 王裙疑惑的望着这条信息,身高、体重都出来了,这个44是什么?她从未给异性买过东西,连她亲爹都未曾买过,所以对异性尺码犹如文盲。 老板娘兴许见她老盯着手机好奇,便也前来探头,这一看大惊叹道:“哇,你男朋友的身材拔尖呀!184的个儿,唔,稍微瘦了点,穿44的鞋子,不大不小,正好!” 鞋子?王裙心儿一沉,尼玛的,看样子还得给他买双鞋子!林卓你个混蛋,你丫的是不是还要老娘顺便给你捎双袜子! “看样子这几款他都穿不下,小姑娘,你就给他拿这件吧,这件有尺码,肯定能穿上!嘿嘿,他那么拔尖的身段穿这个顶好看的。” 老板娘取下一件圆领的白色t恤拿给她看,王裙没接,盯着t恤道:“这件要多少钱?” “小姑娘,这件是纯棉面料的,我也不喊你价了,最低32,你看行就拿吧。” 王裙望了望挂在衣架12元的t恤,又低头看了看32元的t恤,脸上阴晴不定。只见她拎起32元的t恤慢声道:“你帮我挑条裤子,我合计下价格。” 老板娘脸绽放花朵似,从一处取下一条咖啡色的休闲裤道:“这条保管合适,腿脚肯定不用修的。裤子35,你在我这儿买了一套我就把底价算给你,就算你60,你看行吧,觉得好就拿去。” “55,55现在就给我包好,我立刻付钱。”王裙伸出五个指头晃着。 “那不行不行,底价都给你了,再低,我得亏本了!” 王裙使出个无奈的神情,耸耸肩把衣服递给她叹道:“那没法了,我再去看看吧”说完,转身要离去。老板娘眼明手快的将衣裤包好递到她手上道:“哎,真拿你这小姑娘没办法!得了,拿去吧。” 奇葩 罪恶,这物质膨胀的社会似乎对这个字眼不再是厌恶、鄙夷。多少人为了生计、为了**背负上这个字眼?它遥远的曾经象征着立场,它遥远的曾经代表着天地不容!然而,如今在这个世界,它竟成为一种生存法则! 带血腥的战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亲情、友情,甚至爱情,没有谁背负过它?它在你肩头狞笑,而你对着生活狞笑 王裙将他搀扶到工业区就近一个诊所。小小的诊所,医生兼着老板先是被林卓‘血人’模样吓了一跳,而后拿着剪刀、药水、绷带忙活起来。王裙无力瘫倒在一旁的椅上,看着医生老板剪开林卓背后的衣服,一道道触目心惊的伤口血肉翻腾,她浑身一震,赶紧扭过头望着门口。 约过二十分钟,医生老板从水池洗完手朝王裙道:“所幸未伤及筋骨,养养就好。不过这几道口子划得太深,你切记不要让他碰水!唔,今晚可能不太好受,你看着点他,千万别让他发烧。明天这个时候在过来换药吧!” “不了,麻烦您给点绷带、药水,我自己可以处理。”林卓撑起身子坐在病床上淡淡的道。医生老板眉头一紧,瞅了他一眼道:“年轻人,你这伤口可马虎不得呀!” 林卓虚弱的笑道:“没事。” 医生老板叹息着摇摇头,转身离去。林卓的视线慢慢的落到王裙的身上,王裙飞快的避开,将眼望着正在拿绷带的医生老板。 林卓默默看了她一眼,低头,不经意间唇角挂上一缕无人能见的苦笑。 拿了药,王裙继续搀扶着他。俩人一路沉默的回到林卓的租房。将他扶到床上,王裙面无表情的道:“我去买晚餐,你想吃什么?” 林卓挥挥手示意不要,疲惫的趴在床上,将头深埋枕头里含糊不清的道:“你回去吧,我想休息。” 王裙默不作声将扔在地下的钥匙拾到口袋,顺手把大门关掉,魂不守舍的下了楼梯。上农贸市场买了件淡蓝的男式衬衣,又上超市买了两大桶1l的水,随后打包了两份米粉,她神情漠然的望着侧边一所药店若有所思,最后,还是走了进去。过了会她从内走出来,手中多了件装着药盒的袋子,抬头看了眼天边,才发现天已黑的透彻,远处只剩下黑洞洞的浑浊。 匆匆上楼,匆匆打开门,将满手的东西卸在地板上,王裙预开灯的手僵在空中。只见一把清冷的月光从窗台射来,撒在他的身上。殷红的血迹斑驳的染红了绷带,他犹如一头困睡的巨兽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王裙突如跌下深渊般,惧怕的面如残雪,踉跄的跑到他身旁推着他手臂哑声道:“林卓,林卓!你醒醒啊!” 床上的人浑浑然侧脸过来有气无力的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说完头一歪又倒入枕头里。 王裙虚惊一场的吐出一口气,拿手拍拍他的胳膊,触手却是一片火辣!她惊呼道:“你你发烧了!怎么办?快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天太热,体温高点是正常的!你回去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林卓头埋在枕头里咕嘟道。 “你真没事的话,就起来把粉吃了,再把药吃了,我就信你!”王裙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会用如此强劲的语气对他说话。正心有顾虑要不要溜走,林卓出乎意料的坐起来一脸无奈的道:“奇葩,我动不了,你帮我倒杯水吧。” 不知为何,听他喊着奇葩两字时,王裙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情感。只觉得莫名其妙堵塞的心轻松起来,倒水也觉得空前麻利。 “谢谢。”林卓接过水杯喝了大口,把杯递给王裙,再接过她递来的米粉时,他忽然开口,语气郑重而由衷。 王裙被他如此神态弄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嘿嘿干笑两声,起身准备开灯,想趁机避开他。熟料背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觉得黑暗中的月色清冷寂寞吗?” 她背部一僵,只好放弃开灯,转身遥望着他。但见他捧着盛满米粉的环保盒,一双像极了黑曜石的瞳孔对着银白的月光,犹如一朵晕开的墨沉静的蛰伏在月华下。 “过来”他侧脸微笑的看着她,如水的月在他眉宇跳跃,那镀上光芒的脸似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如玉,遥望而不可及。 从不知月下会把人照出这般妖娆,也不知原来月光具有蛊惑,她看着他招手魔障似的听话的走过去 “坐吧”他挪了挪身子示意她坐到身旁,王裙听到他的声音,犹似一把醍醐灌进脑子,她面色发烫的慌张摇着手语无伦次的道:“不我我我还是坐这儿吧!”,眼瞥见床下一本医院广告杂志,犹如发现一根救命稻草,她拾起杂志寻到床脚一处黑暗,将杂志放下一**坐在上面,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 林卓失笑的摇摇头,朝她望了眼,收起唇角的弧度低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无质炸弹’吧!可怜的王裙因为他扔下的这枚‘炸弹’,陷入惨不忍睹的精神崩溃中。头涔心重,她双颊酡红如醉酒,喉咙像塞了块梗木,发不出声音。还好她先见之明,躲在这个暗处,林卓眼看过来也发现不了她脸上的异常。见她未答,出乎意料他也不恼,反倒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株奇葩!” 听他又在念叨着奇葩,不知为何心倒平静下来。她想了想便开口道:“你都说我是株奇葩,对你好这不正常么?”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柔和,不知怎么的心生勇气:“摊上你这号人物,不异变那真有违常理!” 扑哧,林卓笑出声来。王裙见他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胆子越发的大了:“欺我这么久,竟还能没心没肺的笑,说我奇葩,我瞧你才是当之无愧的一株。” “看样子我令你压抑太久了。”林卓继续没心没肺的笑道。 “不敢,只是我忍你太久,忍出一身奴隶命来。” “这才是真正的王裙吧?” 月已上末梢,投入房间内的月光如潮水般逝去,除了窗台上那缕忧伤的月白,整个房间陷入幽幽的夜幕中。 黑暗中已找不到他的容颜,王裙还是忍不住朝他那个方向看去,隐约感觉他的双眸也望着她。 心头莫名浮出一缕伤感,记忆的齿轮被这缕情怀撩拨着,转啊转,转到了她的童年、少年、青年、成年!从一弯清澈的湖落上墨雨的那刻,每一天的成长,心中的湖水在每一天的浓黑,直到现在黑的幽不见底。人心难测,这就是难测的根源吧! “真的假的都是王裙,都是一个人,又何须区分真假的字眼。” “哈哈,你倒想得通彻,那也不错!” 王裙垂下眼睑沉默几分钟后,慢吞吞的道:“你有想过离开这种生活么?” 床上似乎传来微弱的声响,王裙估模着这话定是触到他的底线,不禁自觉多事的笑了笑。然而,一道低沉的声音姗姗来迟的响起:“唉,真猜不透你!”,叹了叹,他的声音继续响起:“不是我想要离开就能如愿!你应该也明白很多事常常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得偿所愿!好了,奇葩!你要知道好奇心并不是一件好事,知道太多,给你带来的只会是厄运。” 一眼缘 难得的一场晨雨,洗的碧空万里,凡尘空灵。 一缕忧伤余音萦绕梁上,雨落拍瓦声。 王裙伸手习惯性往床边模手机关闹铃,模了老半天却只模到一堵温热的墙。尼玛,墙怎么是热的?难道我还在做梦? 戏谑的声音淡淡飘入脑门:“一大早的,你这是干嘛?” 腾地一骨碌爬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林卓一双带笑的黑眸。记忆瞬间收复,王裙尴尬的收回搁在他肚皮上的手恼羞成怒的道:“你怎么把我弄到你床上来了?” “呵,大清早的脾气蛮大的嘛。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把你弄到床上来的?”林卓笑眯眯的看着她。 王裙话落后就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同往日,耳旁忽听他这一道话,脸上瞬间僵硬。敢情昨晚真是自己爬到他床上的?想着犹如火烧**,手忙脚乱跳下床。林卓见她窘迫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哼,这才刚见好转,就有劲来欺负我,早知昨天就应该听你话离开,让你烧一晚上,看看你还有劲!”嘴里恨恨的念着,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会不会太过放肆? “王裙!” 抬起头望向他,他收起笑颜严肃郑重的道:“谢谢你!” “嗨,你的伤也算是为救我弄的,我照顾你一晚,咋们算扯平!”王裙为掩饰心中的不安,故作轻松的语气道。走到塑料袋旁,取出药盒递给他道:“你按上面的说明服药,我先回宿舍一趟。嗯,要不要帮你请天假?” “不必,你回去洗漱,我还是在老地方等你。” 她看怪物似盯了他一眼,他回以温柔一笑,吓得她赶忙夺门而出,还未走出门口,忽然听到他说:“奇葩,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她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他,片刻她点点头。 “哎,真猜不透你!” 怎么又是这句话?王裙狐疑的望着他一脸无奈的神情,撇撇嘴忍不住反唇相讥:“谁猜不透谁呀!真是!走了!”丢下这句话,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前。 林卓呆望门外有几分晃神,她走后房间似乎空荡荡的冷清开来,连那落雨的滴答声像敲着锣鼓,咚咚咚的扰人耳目。下雨?他懵然想起,几步越到窗台边。坠落的雨帘,一派烟雾朦胧。花花绿绿的洋伞下,路人匆忙的脚步,一道身影穿梭其内,笨拙而略显狼狈。谁也不会伸过手中的伞为她遮蔽雨露,在这个倒霉天,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他们只愿在意自我、价值和利益。 将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化作烟雨里的一处影角,他垂下眼睑,掩盖那一眼的伤风,转过身倚在墙上,慢慢的合上双眼。 咫尺天涯,一眼,放不掉! 那时朦胧的雨中望了一眼,从此放不掉的孽成了剪不断的缘。 昨夜,她的声音,她的念叨,还有她掌心的柔软用这场雨来覆盖吧! “啊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吃过午饭,王裙和梁凤、还有近来喜欢和她们腻在一起的李红梅围坐在仓库门口的油桶上闲聊着。 李红梅眼瞧着王裙笑得像月兑离苦海似,忍不住又开她玩笑:“一个月盼来盼去就那几张比红颜还薄命的‘毛爷爷’,我说你都还能笑得跟个招财猫似?” 王裙白她一眼哼了声,一旁梁凤托着腮边笑道:“我们这些打工族月月盼头不就这天,薄也好,厚也好,拿多少张,我们就过什么阶级的生活呗。红梅你这死女人,你熬来熬去还不是月月期盼这天!” 李红梅握拳在她手臂拧了下啐道:“你个死丫头之心路人皆知!与其在这讨好未来的小姑子,你不如上楼哎哟” 梁凤被李红梅调侃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俩人闹了下,很快恢复正常。梁凤拿手推了推径自发呆的王裙道:“你表哥也来了快两个月,今儿算是第一次拿工资,不知道有多少张喔。” 王裙忍不住直翻白眼:“你这话应该去问我老大,她老人家一手操办我们全厂工资,我哪会知道林卓有多少张毛爷爷。” “嘿嘿,你表哥这个月拿的应该是计件工资,下个月才会转成助理月薪。你可别不老实,他没告诉你上月做了多少产量吗?”梁凤贼兮兮的笑着。 “笑话!我跟他关系很好么?他会有闲心跟我说这些?”王裙几乎是嗤之以鼻。这次梁凤不吭声,换成李红梅一脸贼兮兮的笑着:“那可不,我楼上的姐妹都在说,要不是知道王裙是林卓的表妹,不然不知会碎了多少妹子的心!” “啊哈哈”梁凤一时没忍住,几乎仰天大笑起来。王裙赶紧把头埋于膝盖,遮住脸上的红霞佯怒着:“胡说八道!” “是呀,我们胡说八道!唉,我怎么就没这好命?有个又帅又体贴的表哥?每天陪我上班下班,每天帮我打好饭菜。工作的事情可以和他聊聊,生活的事情可以和他唠唠。”梁凤的声音悠悠传来,一旁的李红梅早已乐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和她下了油罐笑着抱着一团。 “笑笑笑!笑死你们活该!”王裙恼羞成怒爬起站在油罐上指着她们俩咆哮着。 “王裙,那是公司买的原料,你怎么站那上面去了?”冷不防陈云朴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仰着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除了淡然外表示惊愕的神情。王裙万万没料到,他怎么好端端上仓库这边来了,一时未反应过来,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这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下来,温和的声音徐徐的响起:“你这丫头都二十岁的人呢,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顽劣成性?” 林卓?王裙见鬼似盯着他,怎么,这俩人都喜欢玩神出鬼没?讪讪的干笑着道:“下次不敢啦咦,你们是一块过来的么?” 陈云朴很快恢复他正常的表情,淡道:“我过来是通知你们仓库人员,财务部人手不够,工资推迟一小时发放。你们到时候5点在上写字楼去吧。”众人点点头,他见状,看了眼王裙,转身离去。待他刚消失在转角处,李红梅嘟嚷着:“妈的!我们拿自己该得的,还得浪费半个小时的私人时间,过分!这万恶的资本家!” 老唐悠然的从仓库里走出来笑道:“哈,这算什么呀!去年有次冬天,财务部那边也说人手不够让我们候着。眼看着到了下班的点儿,工资未盼来,雷老虎却跑过来下令,说既然下了班,暖气不应该再打开!大冷天的,我们等到7点,人都吹成冰块,结果就一半人拿到工资!那时,厂里好像是遭遇资金周转不过来,他们写字楼本来工资一直是转账发放,怕上头拖欠工资,强要求现金发放!财务部把现金发给他们,没钱给我们,就拿上头拨款不足的借口糊弄我们,害的我们钱没拿到,忍了一肚子气回去。” 众人大惊,纷纷露出气愤的神情。只听李红梅再次发飙的怒斥着:“这帮狗娘养的,就知欺负我们一线员工!哼,也不想想,没有我们一线员工,谁给你这破厂出产品!销售,还销售个p!过份!” “这是很正常的事,组长就不要大动肝火,伤身可得不偿失啦!”林卓忽然不痛不痒的开口道。 在场除了老唐,三女都露出不解的神情。尤其是王裙,听他这样说心里特不舒服,摆明就是高层欺人太甚,听他语气好像是大家活该要受这委屈。 “你倒很赞成他们这样虐待我们一线员工?”王裙怒气难忍的道。林卓不见半点恼怒,反而笑吟吟的拿手拍拍她的脑门道:“行啦,你呀最近火气大了,脾气长了,这是要逆天了是吧?” 一句话把先前紧张的气氛疏散开去,梁、李二女露出奸笑的表情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林卓丝毫不给她们任何机会,不等王裙开口,径自上楼而去。 两女虽失望,不过依旧交换眼神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梁凤揽着王裙的手笑道:“我也觉得你表哥说的没错,近来你脾气坏的不得了呀!” “逆天啦,逆天啦!”李红梅拍拍王裙的肩膀,笑哈哈的也上楼去了。 王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楞望着屏幕里堆满的五彩斑斓的泡泡,指尖敲了下键盘,泡泡屏保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打半个月前那晚和他‘摊牌’后,对他的恐惧早已消散。心中没了隔阂,说起话来越发的肆无忌惮。似乎就因如此,反倒促使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起来。一个卸掉‘小心翼翼’的伪装,一个无限包容友善的心态,令ta们倒建立起浑厚的友谊来!好在ta们有层亲戚关系掩饰,除了有像梁凤先前那话中羡慕他们表兄妹感情好的人,倒也没什么闲言杂语。 王裙想到这些有时不免觉得挺荒唐!与林卓的认识本就是一场不可思议的事,谁料这事演变下又异变成如今这副让人跌破眼镜的状态,真令人倍感唏嘘。 有次她就问他,这种事要是落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又会酿出什么样的结果。其实她是间接性想打听他的故事,他听后笑了笑聪明的回避道:“你我都是这个故事的角儿,你问我,我哪能知道?我要有未卜先知的神力,岂不要逆天啦?” 他的故事一直守口如瓶,王裙虽好奇,但也识趣。试探过,见无果,也就作罢。反正她觉得每个人都有权为自己留些他人勿碰的秘密,只要知晓他们底线在哪,以后避免触及便行了。 失重之人 俩人皆属萍水相逢,谁也没必要去了解彼此的过去。这番话是意料之中的,只是不解的是他坦言友善的态度以及那句‘真猜不透你’,让王裙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的事很抱歉,尽量忘掉吧。早些回去,明早老地方见!”林卓的声音开始显得疲惫,耳旁传来他睡下的声音,王裙嗯了声,起身准备离去。也不知现在几点,屋内黑的昏昏沉沉,王裙只好掏出手机一看,呀!10点了,有条阿冉姐的短信! 妹纸,又去哪儿疯了?夜深了,赶紧回来。 看完这条信息,心头暖暖的,打算出门给她回个电话,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光顾着聊天,她和林卓的晚餐都没吃,买的药也忘给他吃了!不行,让他把药吃了才放心。想着又折回来轻声喊着:“林卓?” “” “林卓?”唤了两声都没反应,王裙疑惑的走到他面前,拿手推推他的胳膊,呼!好烫!这厮还说是天气热体温高,明显的是发烧!难怪叫的没反应,一定是昏睡过去了。唉,他倒能抗的,想必刚才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催促她离去。 王裙露出头疼的神色,只得借着银屏的光接了盆冷水过来。打着手机光见他满额冷汗,浓眉紧蹙,脸颊烧的彤红的侧窝枕头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毛巾打湿,伸手过去给他擦拭,冷不防毛巾刚触到他脸庞,只觉手腕一紧,痛的她惊呼道:“痛痛痛,放手!放手呀!” 林卓没有任何反应,可钳住她手腕的力度却没减少一分。王裙见她咆哮一连几声,他都没反应,顿时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连昏睡的状态,自我保护意识都如此强烈,可见他心底‘失重’的厉害。 “唉,我看你啊比我还可怜!我虽是个小文员,领着微薄的薪水,倒也能过得踏实。你这副模样,估计从来没有哪天心里有过踏实!”王裙明知他听不到,也不会回答,要的应该就是这个效果吧! 拿他没辙,只好将毛巾换到另只手上,可结局仍像先前一样。看来这家伙摆明是难以近身!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这滑稽的场景,两手腕被睡死的‘大神’紧扣着,任她如何挣扎,结果都只能束手就擒。迫于无奈只好将手中的毛巾直接丢到他的额上,满头黑线的发起牢骚:“我是王裙呀,你嘴里喊的那个奇葩!你小子发高烧,好心照顾你,你有必要摆出这高度紧张的龙门阵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真是。” “咦?”话才刚落个音,林卓的手竟松开了,王裙脸瞬间死灰,结巴道:“你你醒了?” “” “呼!”如释重负的叹出口气,王裙忍不住咒骂:“果真!连昏睡都这般骇人!” 踱步走到窗前,模出手机,回头望了眼沉睡的人,烧的这么重不看着他,今晚肯定睡得不踏实。想着,很快给阿冉姐回了条信息,承诺明天告诉她详情!要不这样说,她肯定一个电话过来,现在肚里草稿都未打好,就怕嘴拙露陷! 阿冉姐很快回了信息,嘱咐她一切小心。王裙忍不住微笑着,将手机放入口袋,回到床边给他换了块毛巾,他忽然脑袋晃了晃,将埋内的脸面朝她这边。她起初吓了大跳,潜意识赶紧将两手藏到背后,生怕再遭受‘袭击’,熟料见虚空一场,她只得嘲讽自己神经大条。 给他来回换了七八次,见他‘乖’的不得了,看样子防备心撤了。王裙露出心安的笑容,取出自己那份米粉,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吃着,艾玛,入口实在不咋滴!看样子米粉搁的时间太长,味儿也异变了。一脸痛苦吃了大半再也难以忍受,故而弃之。 “唔”微弱的申吟似乎满载痛苦,正在狂灌水的王裙听见声音撒腿奔过来,探手放在他的额上:“完了,还这么烫!”模出手机,2点4分! “林卓,你撑住啊!你要这么烧下去,我就不管了!” “啊哈,不是不管你,说好了,到了三点你再不退烧,我就送你上医院” 床上的人依旧昏睡的事不关己,王裙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一手搁在床沿,一手撑住脸颊担忧的注视着他。 月亮不知爬哪儿去了,房间又出现如水的银光。寂静的房间,落满了孤单。她将头枕在手臂上,也许她不知,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安宁,最适合拨动记忆的指针。 粗重的呼吸蔓延肺部,巨大的负荷犹如重物掉在上面,痛苦的就想要死去。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不跑?那就死! 前方的黑暗中有道道白光过来,走近,咝!原是一把把白刃! 你跑不动了吧,跑不动就乖乖把脖子伸过来! 白刃凌厉落下,她紧闭双眼,并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忍不住睁开眼,一道尖锐的惨叫像要劈开她的耳膜。 知道吗,我不杀他们,躺在这儿的就是你我! 她点头,见他挥起手中的白刃,又一道惨绝人寰的声响破空而过,留下一路的鲜红。 你不想要,它却要了你!这就是罪恶。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背负着它,越想摆月兑,它越依附不放。因为物质、因为**,甚至因为的只是空虚,它都无处不在! 她仍旧点点头,望着他手中滴血的白刃, 也许你可以不用背负的太累。 哈,天真!有哪个蠢蛋愿意替我承载这些?我说过,你知道太多只会招来厄运!他折身挥起手中的白刃向她脸蛋劈过来 “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王裙拍着胸口,眼前的林卓纹丝不动的睡着,她抹掉额上的冷汗,模出手机3点15分。伸手往他额上探去忍不住月兑口道:“啊呀,林卓你退烧了!哈哈,你小子是不是害怕上医院,吓得烧都退了呀?” “” 王裙讪讪的模模头,取下他额上的毛巾自言自语着:“又忘了你是睡着的!刚刚做了个梦,你丫的好狠毒,三言两语不合就拿刀劈我!” “” 算了,这样子太傻帽!她也自觉和空气对话像个白痴,见他烧退,悬着的心可安落,走到窗台下,倚着墙壁想着打个盹应付下吧。也许太累,又或许心定,睡意来的匆匆,她全盘欣然接受。 浮华的伤 窗外响起一声鸟吟声,像带来一阵缱绻的悲凉,哗啦啦的散落在人间。耳听着这声啼叫,有些隐忍的情绪溢满出来,落在心口化作一条条婉转的忧伤河流。 5点40分,王裙将视线从电脑屏幕收回,落上陷入等候的同事面庞。他们的面目呈现着不同的神情,有麻木、焦虑、有浮躁、不安。尽管不同的表情,眼里却透露着相同的目标。王裙不知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却知道她眼神流露的和他们是一样的! 等待就像数着秒钟,一格一格跳跃,神经也跟着一波一波荡动。饶是你精力再好,神经过长的运动,仍旧会造成身体和心里的创伤。有些同事心中搁不下时光行走的隧道,尾随着,不一会脸上露出烦躁的疲惫。看这模样,身体不舒服,心里应该更不舒服吧! 指针终于定格在众人心中神圣的方向,几乎是不约而同冲到写字楼去。王裙匆忙关了电脑携着梁凤的手走向写字楼。难得写字楼空前热闹,人来人往里却看不到这栋楼层里的主人们。 王裙与梁凤相视的心知肚明,赶紧排好队才是王道。白领们估计早已下班潇洒去了,他们岂能容忍与这帮低等人物见面,况且还要看着这些人践踏他们辉煌的领土!公司这种等级发放工资的办法实为人性化,他们眼不见为净,心也不会烦!哪怕翌日有人破天荒来得早,发现地板被这帮人玷污,清洁阿姨也会赶在他发怒前,将地板弄的一层不染。 点名一个进一个,工资发放有条不絮的火热进行中。站在钱边等候,有些心理素质再高的人也开始忍不住数着秒钟,折腾着自己的神经和身体。在王裙咒骂万恶的乌龟时间,终于听到呼喊她的名字,她振奋的,几乎带跑的进了财务室。 领工资的程序她早已了然,工资表签上名,核实工资袋的钱与表上数字是否一致,没有问题就可带着钱钱离去啦! “等等王裙,把你表哥的也一并领去!”老大从桌上又拿起一个工资袋,等着她签表。王裙着实惊愕又困惑:“不是不让带领么?”话一出口,老大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她立即自知失言,可面对权威老大,她脑袋又秀逗了,想不出补救措施。 老大指指表上林卓的名字,示意她签字:“你表哥写了份由你带领工资的申请书,他老大和人事老大都签字同意,以后每月你过来就顺便帮他领呗。” 王裙拿着两袋工资在其他排队同蔿uo等坏哪抗饫铮?煌肺硭?睦肴ァⅫbr /> 保安室内,林卓坐在保安张叔的身旁和他闲聊着,张叔先看到走过来的王裙,立刻笑着:“嘿,你妹子来了!” 林卓回头朝她微微一笑,与张叔告别起身和她并肩离去。 路上,王裙将他的工资递过去道:“佩服啊,你连我老大都能买通!” 林卓将双手插在口袋的边缘,丝毫没有要接工资的行动:“还是你替我拿着吧,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身无分文的生活。” “那不行,这是你自己赚的钱,干嘛平白无故要我给你保管!” “不算保管,就当我还你这两个月的生活费!嗯,要是你觉得还有剩余的话,就当做我提前付这个月的生活费吧!”林卓眼望着挂在天边的锦霞,理所当然的语气将王裙弄得满脸臊红。 这家伙在说什么!!!什么叫预付生活费,你当我是你什么人呀!王裙忍不住在心中抓狂,怒道:“我不愿意!” 林卓收回目光纳闷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绯红未褪,睿智的他哈哈笑道:“你在误会什么呀!我知你心里有aa的打算,所以我才提议预付你生活费呀,这样不好么?难道我们顿顿吃饭,天天还得备好零钱,吃完各自扔下饭钱就走?你不嫌麻烦,我还嫌丢人!” 听他这样说,倒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思前想后一番道:“既然如此,为何你月月都让我帮你带领工资?如果是因为你懒,上头都同意,我顺带帮你稍份也没什么的,不过你要想我帮你保管工资,那可不行!” 林卓睨她一眼无奈的道:“我说你这颗奇葩脑袋怎么就开不了窍?我没有身份证的人,你让我把那些钱放哪儿?放出租房?还是整天装在身上炫富呀?” 王裙惭愧的低下头弱弱的道:“好吧,我的确没想到这儿来。” 林卓见她这模样心生爱怜,笑嘻嘻的拍了拍她头:“行了,帮你表哥保管钱有啥不好的?走,今儿发工资,表哥请你吃大餐,待会随便点哈!” 王裙见他得瑟的走着像只螃蟹,忍不住咧嘴笑着,忽然想起点什么,又嘀咕冷哼着:“表哥请客,表妹埋单。汗!” 难得下次馆子,林卓兴致盎然的拽着王裙走进这个工业区地带最好的酒店。嘿,一进去,让人惊奇啦,在座的食客竟有不少熟面孔!其中一俩人看到他们,忙站起来挥手招呼,顿时感染到其他人,简直是一一招呼后俩人找了个桌子歇下来。 林卓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单递给她笑道:“爱吃什么就点什么,难得出来**还有众多同僚作陪!” 服务员嗤嗤的笑起来,王裙挑挑眉没理他,眼纵览着菜单,顿时眼都瞪直了!一道简单的炒时令蔬菜竟要18块,这才叫逆天的黑店吧!她没了心情,把菜单放下道:“我们不吃了吧!” “你确定?” 王裙横他一眼,二话不说的扯着他的衣袖出了门口。转身走到巷子里的露天排挡,她道:“这儿的扎啤、炒菜不会输给那个黑店!” 林卓随她挑了张阴爽通风的桌子,老板热情的拿出菜单,并将侧旁的大风扇挪了挪,让大风能吹到他们。 “你随便点,我请客!”王裙乐呵呵的笑着。 林卓随手指了两三个菜,老板热情不减的喝了声‘稍等’,一阵风的离去。 两人等着菜,一时默然无语。 “等你尝过这里的菜,保管你只会叫好,不会生气了”王裙碎了沉默的僵局,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 林卓扯着嘴角散漫的道:“我没有生气。” 老板这时端上两杯冰爽的扎啤,送了两小碟的泡菜花生米,让他们慢慢品尝。待老板离去,她喝了一小口的啤酒耸耸肩淡淡道:“生气就生气呗,还不承认!” “没有!”林卓端着酒杯喝了口断然道,放下杯子,他眼中往日的神采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有着捉模不透的光芒夹着淡淡的浮华。那刻,真的很想弄懂他眼中一缕浮华和那片模糊的异光。可她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喝着扎啤。 “哎,你这株奇葩,真是永远也猜不透你!” 王裙咧嘴笑着道:“你每次欲言又止的时候,就喜欢用这句话含糊而过。哎,我还猜不透你,为什么想说的话,非要强迫自己不说,这样你觉得舒服么?” 林卓沉默的喝了一大口啤酒,眼里的浮华不知遗落哪个角落,他轻轻笑着,眼角一缕笑纹飞扬而上:“你都说我是个‘失重’的人,戒心高重,又岂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心话?”她一惊,碰倒酒杯,冒着白气泡的扎啤迅速的吞噬着属于它的领土。她理也不理,瞪着他讶然:“原来你都听到了其实你是清醒的吧!”说到最后,她垂下眼睑。 他伸手过来扶起酒杯叹了口气:“别把我想的那样强大!那时候的我眩晕的都不知身在何处,昏昏然听到有声音往耳朵钻,可又不知道音源何处,又是何人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眼皮像挂着千金锁链。直到早上醒来看见你倒在地下睡得喷喷香,我才知道那声音是你的!” “切,我才不信!” 林卓挑着眉尖道:“我要知道有这么一天,想请一个女孩吃饭。众目睽睽下进去,又众目睽睽下落荒而逃,呵呵,倒可以成为一堂生动的心理学堂课。” “啊?”她始料未及话题转换的犹如法师的瞬移,膛目结舌的懵了。 “这让我对你真的很好奇!在座的都是你我的同事,为何喜欢用懦弱伪装的你,会有这么大的勇气不顾他人的眼神,不顾同事的看法,毅然决然的离开你”他迟疑了下,还是张嘴继续说:“其实你心里的懦弱是自卑,你害怕被耻笑,更害怕被瞧不起” “够了!明明想让你说自己,扯来扯去倒扯我身上来了”王裙不恼不躁,神情漠然喝着见底的扎啤。 他眼波流转一下道:“这堂心理课的老师是你,而我只是慕名的学生。你教会我‘人性的自然’。人们追逐着**的影子,计较着,在意着,束缚着,早已把本性的自然丢弃在角落,甚至害怕捡起那个我,就怕一步一步算计来的**尽付东流。” “呵呵,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不愿上那儿吃,只是觉得贵,只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那儿,不属于我这种人。” 林卓眼色明显黯淡下来,他哧哧笑着道:“好吧,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反正我觉得你是株让我猜不透的奇葩!” 这次换王裙哧哧笑着:“你猜不透我,我猜不透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家把话挑明了,就是没人愿意主动自我剖析?” 他用喝扎啤沉默这个话题,她继续笑着从口袋掏出五十块扔在桌上道:“我吃饱了,你不够的话,这钱还有剩。我先走了!” 起身离开座位,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低低的道:“不要生气。” 王裙试图挣月兑他的手,他却铁了心的不放。她只好用他先前断然的语气回敬他:“没有!”手腕落下,她唇角挂起冷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目送她而去,抓起酒杯大口豪饮,直到见底他用力将杯底抠在桌上。发白的骨节嶙峋的凸出,显出他正用何等力气抓着杯柄。热情的老板走过来问着:“要不要加酒?咦,你女朋友上哪去了?” 他默不作声的起身,朝着前方游离而去。 想着,黑洞洞的路上有盏明亮的灯。为了留住它,日夜不停的注视着,就害怕那眨眨眼的瞬间,它会不见。 可这条路走呀走,没有尽头。 你知道什么叫没有尽头吗? 没有尽头就是没有希望,没有幸福,没有结果。什么都没有,注定客死路边,不得善终。 他不想用它温暖的光芒舌忝舐他的伤口,他更不愿让它看着他赶路的茫然、疲惫。他喜欢这盏灯,只想好好珍藏,放在心里珍藏。他希望给予它的是与它一样耀眼温暖的光芒,而不是看着他路上的寂寞、幽冷。 这一世,他只能做他。 下一世,他想做和它一样的灯盏,最好是相对的方向。这样,他便可得偿心愿的用温暖的光芒永远守护它。 继续高飞 第一场秋雨下的潦草而清冷,绵长的凉意侵入身躯让王裙打了个寒颤。她仰望上空,混沌的天际鸦色沉沉,竟让她感到有些莫名的压抑。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而近,不慌不忙落在她正放低的眼中,她瞳孔微微一缩,便快步走过去。 秋雨刚过,大地依旧潮湿,未散尽的雨雾稀疏中仍现氤氲。林卓大老远就看到她独自站在路边,下颚高抬一副痴傻模样。 停住脚步,注视着她眸里毫无杂质的清辉,他忍不住唇角飞扬,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轻笑着:“可把天上的乌云数清了?” 她一愣,瞧见他眼里狡黠的笑意,顿时明了。挥手打掉他的‘爪子’大翻白眼的冷哼:“林经理,老奴这就接你回厂!”说着走到马路旁的树下推着梁凤的‘坐骑’挥手示意他过去。林卓唇角笑意不减,举步蹭过来却一把搂住她的肩道:“怎么办,我就想和你慢慢走回去。” 王裙眼角漫起一缕笑纹,嗔他一眼将手中的电瓶车甩给他,双手绕后并肩同行。俩人默然走在路上,尚未走几步她忍不住侧目而来却是一惊,随即却又畅笑开怀。林卓瞧见笑意盎然她,眼中的柔光越的厚重,他一手推着车,一手拉着她的手把玩。 “今天刚收到邮件,你荣升了。” “嗯。” 王裙嘴角一抽,瞪眼望着他,却见他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的右手指,升职完全一副与他无关的样。『**言*情**』 “看了那么久可曾数清了我右手的脂肪颗数?” 林卓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只听他悠悠的开口:“你想升职吗?” 王裙心头一跳,梁凤与李红梅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瞬间爬满大脑,她赶紧摇头断然道:“不要,我可不想借你裙带关系走马上任。” 话刚落音,立即收到他嗤笑的声音:“李中华坐这把副总的交椅**都不会烫一下,你当真以为他有何本事?倘若不是仗着老板小舅子的身份,就他这种贪得无厌的废物早被铲除的干净。” “你就随他出差几天,竟把他底都掀翻了,你”王裙一时语塞,脑袋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他。 林卓嘿然一笑淡道:“废物不就这样鉴定出来的么?” 王裙彻底无语!想必她为公司牵了一头狼进来。心中虽这样调笑,可隐隐间总有股不好的念头撺掇脑海,一时又理不清,于是乎只得出言调侃:“看样子你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这扶不起的阿斗王国我可没兴趣。”林卓漫不经心的随口一句,丝毫没觉得他的话语有多么的张狂。王裙当下蹙眉深思,林卓却忽然伸手往她脸蛋捏了把:“总喜欢把事情想的透明,却又没有接受现实的承载能力,庸人自扰!” “生来的天赋,我无法控制。” “奇葩的家庭关系应该不是很乐观吧?” 王裙犹如吞了只苍蝇的表情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又匆忙的垂下眼皮,半饷才生硬的吐出几个字:“你从何得知?” 一声幽幽的叹息像坠落的雨珠,落下湖的瞬间出淡淡的哀愁,转瞬却只剩下无声的涟漪萦绕湖心久久不散。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个秘密。它的出现就像一颗生根的刺,每当它长出尖锐的牙齿,总有一把剪刀能辗平它,可每每它又会寻找合适的机会继续出来。就这般咔嚓,长出了,再咔嚓,再长出来,周而复返,反反复复!中医有句话:治标没治本,这就是剪刺未挑根,好不了的伤疤。 王裙心头刺显然又长出来了,她咬紧唇瓣面上尤为冷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用陌生的目光冰冷的注视着林卓,似敌意,似防备。 人都这样,一旦被侵犯,不论亲友都会开启天赋里的自我保护意识。林卓伸手握住她仿佛霜冻的手轻轻的叹道:“才初秋手就凉成这样,真不知你冬天该怎么办。”他语气轻柔,完全没受她疏离的影响。 “获不到亲情关爱的人心角都有缺陷。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越长大越孤单。没有安全感,因此就拥有常人没有的敏感和洞悉力。这两项技能并不见得好,也不见得不好,关键在于你将它们都运用何处。你喜欢用敏感捕捉人的话语和行动,用洞悉力去揣摩人的心思起伏,可往往因为不够自信,不够狠心反噬于己。”林卓说到这儿,只见王裙忽然抬头平视着他,一双眼睛流露复杂的神情却依旧一声不吭。 林卓揉了揉她额角的碎眼神开始飘渺:“你和我不一样,所以你是奇葩。” 不,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有一样敏感和洞悉力,我们也有一样藏在心底的秘密。既然我们是同一号人,那么我们的秘密性质也是一样的。它不能见光,它是心底最黑暗的肮脏,它是耻辱,它也是我们难以启齿的忧伤。 王裙静静的看着他,似乎突然间明白他眼中深藏的浮华。她慢慢的笑起来,有一个他懂你,你也懂他的人,何必再计较那些苍白的只言片语。彼此的过去都是一个故事,或深埋或遗忘重要么?眼前的这个人就在今朝,仅为了一个过去耿怀于心,那么时过境迁,今朝变成过去,却又是一个令人不愿提及而要深埋或遗忘的故事了! “想通了?”林卓见到她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王裙轻轻的点头,心头一片清朗。无论前方的路是何模样,踏上了,就没有后悔的理由! 青云直上 转眼深秋的风带着幽冷的寂静降临在这座城市,候鸟的离去徒添几分离愁的伤感,王裙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株梧桐树上静静的出神。一旁的李红梅悄悄用脚尖轻踢了她一下,她回过头正好看到薄唇轻抿,神色寡淡的林卓站在台上,修长的指尖拨着手上蓝色的件夹一言不。 台下一片死寂,众人颇有些噤若寒蝉。自从林卓这匹黑马杀出后,大家是眼看着他一路平步青云的登上高峰,短短数月被他拉下马的高层统统成为他登梯的垫脚石。在座开会的人都亲眼看着他一路杀过来的,其手段凌厉、残忍,让他们佩服之余还滋生畏惧。 “你瞧,全司各部门人员齐聚,这次会议恐怕是我们公司有史以来最具规模的,估计要被载入历史了。嘿嘿!” 全公司现在也只有李红梅敢在林卓的会议上窃窃私语,坐在她身边的梁凤面色有些白的拿笔捅了捅她,李红梅不以为然的笑道:“凤啊,你心上人主持的会议怕啥?”梁凤对林卓的钦慕老早便绝了,翻了个大白眼不再搭理。李红梅自讨没趣又拿笔捅了捅旁边的王裙,熟料现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又瞟到窗外径自神游,李红梅无奈的扶额,只能安静下来。 林卓若有若无往那个方向瞟去不禁暗自失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窗外那株梧桐树叶败落的只剩下寥寥几片在秋风里挣扎。这丫头,玲珑的心总喜欢放在自然界里的多愁善感中,真是奇葩!收回目光,眼角那抹温柔荡然无存,他冷眸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像睥睨的帝王,张嘴气势磅礴的指点江山。 望尘莫及正好映照王裙的心情。望着台上的他气质逼人,举止间浑天然的霸气由内而外的散播,仿佛与生俱来就该站在这儿让众人参拜。她心头浮起一缕失落,她是什么人?她只是一介普通的放在人群里被遗忘的人。原以为他也同自己一样,一介普通的混混,放在人群里和她一般,如今看来是她眼浅,台上这个人光芒逼眼,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大放异彩。垂下双眸,忍不住轻吐郁气,人家是捡了颗石头当珍珠,她是捡了颗珍珠当石头。 散会后王裙这三人帮又坐在仓库门口瞎扯,老唐叼着烟慢悠悠的晃过来,见她们正聊着会议内容,忍不住也探头过来问道:“今儿又谁落马了?” 李红梅哼哼唧唧的囔着:“这林卓真是狠角,张振这样的开国元老他也敢动!”老唐吸了口烟悠然吐出来笑道:“杀鸡儆猴呗。” “张振跟李总两个人是鞋不离袜,你没瞧见林卓拿张振开刀的时候李总的脸色多难看!裙子,你表哥这次恐怕会玩火**。『**言*情**』”尽管梁凤对林卓已经没有幻想,可她心底还是对他有些割舍不下。 王裙犹记会上他决绝的笑颜就断定这家伙取舍间心中已然有数,她挑挑眉冷哼道:“得,有这么多闲功夫操心他们的战争,我们不如一起倒数钱的日子。” “呵,还是王裙实在呀!走走走,下午工资了,我们该养精蓄锐静候佳音。”李红梅率先蹬蹬爬楼而去。一旁的老唐按灭手里的烟头道:“何时高升呀?” 王裙知道老唐寻她开心,鄙夷的瞪他一眼道:“您有时间关心这个倒不如抽点时间计算您肺里尼古丁的数量!” 老唐干笑的模模鼻子索性遁入仓库睡大觉。把老唐打走了却现梁凤这傻姑娘还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王裙走过去拿肩撞了撞她道:“怎么,别告诉我你还担心那家伙。” 梁凤幽怨看她一眼道:“我怎么觉得你和林卓根本就不是表亲关系?” 王裙脸色一变,难怪说纸包不住火!心头略过无数条用来辩白的理由,可每每涌到唇边就觉得滑稽可笑。 “呀,干嘛你!你都一点也不关心你表哥的死活,这是做表妹的样么?我又没说错,这一脸凶神恶煞吓谁!” “啊?啊哈哈哈,开个玩笑。”王裙讪讪笑着只得学老唐遁离现场。 农历十月的镜州小城进入秋凉的季节。 昼短夜长,17点30分的天际已然挂上一层灰色的油布。秋风席卷大地,一部分落叶被卷飞的老高,一部分擦着水泥马路出哧哧的声响。都说秋季是一个伤感的时节,叶离开了树,花离开了大自然,候鸟也迁途离去,整个一季都弥漫着苍凉孤独的气氛。 “好啦,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以后我们若想聚上一聚,飞机,火车,汽车,这么多的便捷交通工具任选,你还伤感什么?” 王裙依旧不舍的看着他不甘心的道:“为什么就不能做完这一年再走?” 陈云朴展唇一笑,露出半截尖尖的虎牙:“多几个月和少几个月结果都是要离开,何必了?这次算是我自私,先离开,所以为了赎罪又为了答谢你,走的那天一定请你吃最后的晚餐。呵呵” “你为了前途要飞离这片天空了”王裙长叹一口气,拎起手上的菠萝啤罐往陈云朴递近的啤酒罐相碰了下,浅抿一口仰望遥不可及的天穹不语。 陈云朴握着手中的啤酒罐,双手随意搁在天台的护栏上眼随王裙看向天空:“你想要一直这样安于现状的生活么?” 王裙愕然,将视线落上他的脸色道:“我没凭没本事,似乎只能过这样的生活。” “嘿,好在你还知道用似乎,不然我真的想打你几板子!你呀日子过的无欲无求,一副普渡不了众生,先超渡了自己生活。给你一个忠告,赶紧回到现实中来,不论你处于逃避还是躲在自己虚织的桃花源中,你都得走出来!与现实月兑轨可是件很严肃又很严重的事情。” “我” “别狡辩,也别为自己找苍白的借口。我说的你心里都明白,我要的只是让你明白,而不是想要去挖掘你心里的秘密。你是成年人了,该是对自己人生负责的时候,想必聪明的艺青年也不需我多唠嗑,因为始终都是你比我更懂自己!” 王裙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唇角嗫喏好几回终究还是开不了口。这时陈云朴忽然抿嘴一笑,拿手指指楼下一处,顺便又将手中的啤酒罐碰了碰她手上的菠萝啤一口饮尽,心满意足的他再次朝她眨眨眼自顾离去。 林卓眼望着她出宿舍大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忍不住失笑。不过等她走近他还是板下脸不愠不火的道:“你眼睛长在脚底板还是长在后脑勺,那可是铁门,真摔着了还要不要脑袋?” “我是不是太安于现状了?” 林卓似笑非笑的往她宿舍天台瞟了眼若无其事的道:“那小子临走前还这么不安分!” 王裙垂头丧气的表情直挂脸上,林卓见罢皱起眉头,伸手就往她额上烙个爆栗冷哼着:“怎么,那小子的话就是圣旨,你领旨谢恩还得拜膜不成?” 王裙捂住痛处朝他递上一抹怨恨的神情缄默,林卓牵起她的手用宠溺的口吻朝她道:“我现有一家超市卖的一款饼干特别好吃,走,带你淘宝去。”王裙一脸无奈只得任由他牵着走,可尚未走几步她赶紧甩掉他的手,做贼似的躲在他的身侧。他起初不解,等到陈冉笑嘻嘻的将王裙‘拎’出来,他唇角不经意间挂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算私下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你好!裙子表哥对吧?”陈冉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道。 林卓礼貌性的和她握手笑道:“你好。”两人收回手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到王裙身上,不料这丫头举头“望明月”,一副自我透明的神态。俩人愕然相对又不约而同的噗嗤笑出声来,陈冉有意无意的拿眼扫着王裙与林卓诡秘笑道:“你们兄妹俩这是上哪儿去?” 常言道做贼心虚,王裙不知是因这个缘故还是其他,总觉得陈冉刚才话中‘兄妹’两字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她不敢多想,只怕想太多面上出卖自己,只得干笑两声道:“我们正好要去逛超市,阿冉姐,要不要一块去?” “你就饶过我吧,我刚下班,累的像死过一场。我还是回宿舍休养生息,你们去玩吧,我就不掺和了”说完自去了。王裙面色不佳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念道:“被现了么……” 林卓不以为然的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熟料王裙鬼见愁般甩开他的手讪讪道:“我们……还是这样走方便。” 林卓眉尖挑的老高,本想说点什么,见她一副愁兮兮的模样,又气又好笑,无奈之下他只得屈指往她额上弹了下佯怒道:“瞧你这点出息!” 垂暮之际,夜黑的越的夸张,工业区马路上的灯塔早已亮的灿若星辰。这个时辰,该下班的人此刻已然躺在自家沙看电视,加班的人正埋头苦干着,这条灯火通明的路上竟然只剩下一路的清冷孤寂。 不知何时,两道高低分明的身影烙在橘色的水泥路上,女的手捧一袋饼干吧唧吧唧的边吃边走,男的随在她身侧看着她吃的满嘴饼干屑蹙眉深思,不知为何,也就那一光景的时间,男的眉头渐渐舒展,取而代之的却是满眼宠溺,可能他自己也不曾留意,他的唇角至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淡淡的温柔。 裙带关系 王裙晋升为生产助理的消息已然洒遍公司每一个角落。好事之人,有心之人一传十十传百。陈云朴走的悄声无息,又正好撞上王裙晋级的新闻,以至于他人走了快半个月了,人们才在不经意间现公司少了一人,而后又在数秒不经意的忘记有这号人存在过,到最后风吹而过,一扫而尽。 “笨蛋,这么简单的函数都不会用!”冷不防额上又吃一记爆栗,王裙眼里星光点点却只是咬唇不语。 “看好了,这是行这是列,分清表格阿拉伯数字和英代表的含义……” “阿花你瞧,这可是手把手教呀!唉,我怎么就没那王胖妹好福气,有个又帅又多金的表哥呢?” “哈,要你真有这样的表哥,我估计你该肠都悔青了!” “作死呀你,讨厌!不过说来也是,这样的极品不能拿来当老公,那真是肠悔青。” “哈哈哈,你就别作春秋大梦!屈指可数,能让林总正眼瞧的雌类,公司也就两个,而这两个还都托那王胖妹的福。所以说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切,我不就随口说说,你还真当我会看得上那个鼻眼长在天上的人。哼,这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骄横无比,瞧不起人的,哪个瞎了眼的女人才会找这样的男人。” 阿花撇撇嘴不在搭理,伸脖往玻璃门里看了眼冷哼着嘀咕:“就怕你瞎了双眼,人家依旧不知你姓啥!女人嘛,就这么爱口是心非,也那么爱做梦,你不是他,你怎知他?他不是你,又怎知你呢……” 王裙跟着林卓一晃,时光如梭,一月光景下来只觉弹指一刹。每天的时间被林卓安排的满满的,不是学习office,就是被抓去学做会议记录,甚至有时还要被迫上台替他复述会议内容。她生性腼腆,还未上台腿就先软了,登台后连她也听不懂自己在讲什么,每每还需林卓上去帮她圆一圈。别的还好,她最受不了就是这个,不论她使用如何‘手段’,林卓只当透明,开会时该叫她上绝不心慈手软!为此,她没少在背后画圈圈诅咒他,怎奈他直接选择无视她的存在,到最后演变惹不起,躲不起,硬着头皮上! 呼哧~ 一阵冷风刮到脸上竟有些刺骨,王裙将眼从满屏幕的报表移到大门口,瞳孔一缩,她忍不住开心叫道:“凤!” 梁凤报以微微一笑,从口袋抓出一把饼干搁到她的桌上道:“你这死丫头,最近都不去仓库看我了!” 王裙笑嘻嘻的抓起一包饼干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往嘴中塞着,边吃边吐苦水:“凤啊,你不懂我的忧伤,我快要被那混蛋林卓整死了!” 梁凤大翻白眼走到她身旁,随手搬来凳子与她对面而坐。瞪眼望了她几秒,忽然伸手往她脸上捏两把讶道:“还真是哩,脸上肉都少了一些啦!哈哈,因祸得福还不好么?” 听她调侃自己,王裙不怒反喜,伸手往她背上来一记‘九阴白骨掌’哈哈笑起来,尚未得空开腔就听到推门的声响,继而林卓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裙子准备一下,2分钟后开会,会议主题我已你邮箱,待会你上台去说。”说完自去了,梁凤目瞪口呆的盯着王裙一阵风似开邮箱做笔记,然后一阵风的离去,半响她才回过神喃喃道:怎么觉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初冬临来,被收割的麦田苍凉的只剩下衰败枯黄的麦梗隐在杂草里寂寞而安宁。偶有鸦声鸣啼而过,带起一阵牵人惆怅的心酸,徒添几许失意,越衬托着茫茫麦田中数不尽的悲伤。 田中干渴异常,龟裂的痕迹早已延伸整个田里,处处可见触目惊心的裂缝以及斑驳碎裂的土块。王裙盘腿坐于麦田里的枯草上,顺手拾起一块干硬的土块用力抛至上空,岂料一阵细风刮来将土块四分五裂后如数送回给她,一个措手不及,落得尘土洒身,只得低眉苦笑。 背后传来冷冷的嗤笑,毫不掩饰笑中的嘲讽。王裙转背过去,那一双沉寂的眸子凉薄锋利,她心口一紧拔腿便跑。 别忘了12月3日。 后背响起这森冷的话语,她脚一滞不知身坠何处。 睁眼,看见午夜的银辉印在墙上,时光交替,仿若一个新生的娑婆世界。王裙伸手模了模墙,触手的凉意令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自进入11月中旬后,梦魇的反复,主角永远都是那双沉寂的眸子,寡淡的神采犹似要将她毁灭的一干二净。 时间终于要到了么? …… 翌日的清晨,寒风扫遍整座小城似乎也撼动不了准点的上班族。王裙将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匆忙走到三岔路口那抹身影处。 “最近睡得不好?” 王裙颔,模了模眼睑下的黑眼圈施施然开口:“听说大熊猫能成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完全靠的是黑眼圈……” 林卓不等她瞎扯完,早已不耐烦的将一枚剥好的鸡蛋塞进她的嘴里皱眉道:“也许我应该给你个机会让你告诉全公司人员黑眼圈与熊猫的联系。” “我错了!”王裙艰难的吞下那枚鸡蛋险些白眼错位翻不回来,林卓睨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她嘴里塞进一枚鸡蛋。王裙这下学乖了,趁他不备赶紧抠出嘴里的鸡蛋藏在右手心里。她自以为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连行家也看不出来,区区一介林卓岂能入得了法眼……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保安室各自打了考勤卡,走到办公室走廊时,林卓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不语。 王裙初时有些茫然的回望着他,不出片刻立马被他那排浓密的睫毛秒杀掉。要知道女人与女人攀比是嫉妒恨,女人与男人攀比那是羡慕嫉妒恨!林卓目视她面容一系列的变化,忽然从口袋模出手机,只听咔嚓一声响,王裙刚反应过来月兑口喊出:“你……”,林卓早已携手机消失在门外。 被扼杀的话堵在喉间,为了泄愤,她只得用诅咒的音量反复在嘴里咀嚼着来不及出生的话:你竟然偷拍我! …… 百度上面给结婚的涵盖解释是:缔结婚姻的关系。可常常有人问为什么会结婚? 人年龄大了,所以要结婚。 这句话是很多长辈对晚辈的教育台词。要说婚育教育经长辈们敢称第二,估计没人敢邀居第一吧,毕竟长辈是‘过来人!’ 这些‘过来人’拿着他们循规蹈矩的生活谆谆告诫晚辈,年龄到了结婚乃正常人,年龄到了不结婚脑子被打残的人!于是乎,很多害怕脑子被打残的人纷纷四处搜寻结婚对象…… “我现所谓长大与结婚都是被告知才懂得的!” 林卓转笔的手一抖,签字笔咕噜从指间滑落。他抬起头悠悠然的瞥了她一眼,两手抱臂往身后的椅内靠去道:“嗯,所以你的结论是?”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现他面色并无任何异常,便壮胆道:“我21岁,内心还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小姑娘,而身边的人开始告诉我,你长大了!当我23岁时,身边又有人告诉我,你长大了,要处对象结婚了!你看吧,我是否长大,是否结婚都是由别人的嘴告诉自己,尽管自己开始会抗拒,会尝试堵住一人、两人的口,可久而久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然后我不得不屈服,告诉自己,我长大了,我快晚婚了!” “觉悟是好的开始。” “……” 王裙挫败的垂下头,也许真不能和他探讨这么深奥的话题,她深深的意识到这种问题只可在心底慢慢的琢磨研究,一旦把它摆上台面上,嗯,连她自己可能也听不懂刚才讲的话吧! 这是尽头么 每逢发工资的这天下班后都成了全体职工的纪念日。纪念内容如下:庆贺力达全体职工按时领取薪酬,为聊表开心,特于酒家、排挡、夜宵摊等依次出列进行**! 镜州小镇实在不算太大,小镇这个工业区就更大不到哪去!王裙至少上过5家饭店,家家竟有‘熟面孔’,不得不将她心底那丁点的私念头碎成渣。待她上第六家饭店,看到左边里处那桌男男女女相识的面孔后,她心底那片渣也不见了。 “我以后一定要选择一块地广人稀的地方生活。”她踱出店门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劲。一旁的林卓不徐不疾的开口:“说得对,地球似乎不太适合你。” “……” 最后转了一圈,俩人纷纷捧着环保盒坐在高速马路旁的安全栏上,边吃边猜着偶尔疾驰而过的车是大货车还是小私家车。 “我猜下一辆肯定是大货车!” “私家车” “一定是大货车!!!” “私家车” “大货车!!!!” “……” 一辆宝马6带着疾风与**上的红尾灯消失在寂静的马路上,王裙瞪着空荡的马路一副深受内伤的模样,林卓凉悠悠的伸手指着斜对面一块大牌坊念道:“货车通行时间23:00至04:00” “你你你坑我!”先前是深受内伤,现在是重伤不愈。 林卓轻叹一口气,起身把她拉入怀中,伸指在她额间轻弹下唏嘘道:“笨蛋!” “笨蛋的存在不就为了显示聪明的价值么!” “呵呵”林卓唇角浮起一缕笑意,王裙紧接着又道:“母猪护猪崽的时候才发出‘呵呵’的声音” “……” 林卓凉飕飕的瞪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后只听他幽幽的叹口气:“你真‘厉害的’令人发指” 浩邈的云天一轮满月犹似玉盘,清辉自盘内倾斜而出,洋洋洒洒落满镜州。高速公路旁的夹竹桃花早已败谢,剩下满树葱茏的枝叶在月下寂寞的等候岁月枯荣。没人知道它们等来的是来年满枝的繁华,还是一世的悲伤。这个世界总是现实的令人厌恶的活下去,一丝一毫也容不下一丁点的憧憬,要么忍,要么死! 王裙的梦魇结束于11月下旬的某一天,这场梦魇来的莫名其妙,走的诡异难辨。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让她开始凝神捕捉林卓的一言一行,很快便得出结论:被调查的对象表现的‘大方得体’,无任何异常!反倒是相处下来,她还原的差不多了,本性、隐性原形毕露,而林卓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子,冷热尺度把握的一毫不差。 也许电视剧看的太多深受查毒,王裙把那个12月3日想的过于丰富,譬如这天必定阴风大气,晴天霹雳,或者风起云变,大事降临的预兆……这天的气候早已被她幻想无数次,可她做梦也想不到,这天跟初冬的气候无任何差异,同时她依旧也没发现林卓有任何差异。他们像每个如常的上班日一样,三岔口,林卓,鸡蛋,她,刚好凑一桌麻将的数量…… 林卓挑眉对着她直勾勾的眼神表示无奈,王裙死心眼的还在心底琢磨今日风和日丽必出妖的念头,以至于某人眉毛挑抽筋了,不得不开始发飙。 “长颗脑袋当花瓶,插花叫脑残,空瓶叫白痴。” “噢,你是脑残,你是白痴,缠缠绵绵绕天涯。” “……” 正如王裙所料,风和日丽必出妖!一个多么正常的早上,竟开了三场会议!开了三场会议也罢,竟屡屡是她上台发表!她上台发表也罢,竟连续犯错也无人救场!这些都罢了,偏偏那位罪魁祸首还在一旁不阴不阳的说了句:“这可是没吃饱,不在状态,还是吃太饱,乱了状态?” 午饭后,李、梁、王三巨头又开始密会,地点依然是仓库门口那堆油桶上。 “裙子你老实交代,你表哥今天是抽哪门子风?” 王裙垂下眼帘缄默1分钟后,一本正经的道:“估计是大姨妈来了吧。” 李红梅、梁凤瞬间被秒杀,半晌俩人一齐干笑了几声,梁凤笑道:“林卓随李总出去吃饭了?” 王裙还未吭声,一旁的李红梅急忙抢道:“东莞那边有客户过来看厂,啧啧,那小子又可以跟着同去**了。”话说着,李红梅线上的几个女孩蹭了过来,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她们笑嘻嘻的抱成一堆。王裙默默的退出她们的阵地,独自一人走到公司大门前的一株梧桐树下,手抚上粗壮的树干,眼望着水泥路上一把被风追逐的枯叶怔怔出神。良久,她收回目光,拾步慢慢的回到办公室。 15:04分,王裙心不在焉的刷着空间动态,眼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没有林卓的身影,这座办公室也显得特别的清冷。她转过头愣愣的注视着侧边那把空荡的椅子,恍惚间一个身影坐在那里,签字笔在他修长白皙的指尖跳跃,他唇角挂起自若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悠悠的道:“什么时候能让我再也找不到这报表里的错别字呢?” 大门忽然发出咯吱的声响,王裙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死盯着门口,李中华那个标志性的肚子先行挤了进来,继而是他整个身子也放了进来。王裙瞧他身后并未随人,眼角处开始微微抽搐,开口的声音也变得黯哑:“李总……” 李中华头往这边一探,立马拍腿大声道:“哟,王裙,我正找你呢!林卓今儿要陪东莞几位客户,回不了公司,你把他那份《绩效表》发我邮箱。” “嗯”王裙应了声问道:“李总,林卓他现在在哪儿?” 李中华胖乎乎的国字脸露出狐疑的神色,小眼睛来回打量她几眼,忽然咧嘴笑道:“怎么,还怕你表哥在外面胡混呀?” 王裙面无表情,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李中华砸吧砸吧嘴道:“现在应该在白中路的‘雅博’茶楼吧。”说完双手拢后也不多说,自顾离开。 …… “你好,请问李中华先生订的包厢在哪?” “您好,2楼右转‘淡雅人间’。” 王裙从包厢退出来后,只觉浑身冰凉,无力的靠在墙上。模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声音:你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唇角忽然挂起一缕笑意,印在苍白的脸上成了一枚硕大的讽刺徽章。 林卓终究还是了解她,愚笨的头脑却有颗七窍玲珑心。就怕她多疑多心,这样的连环戏码恐是花了他不少功夫和心思吧。倘若没得到那个12月3日的提示,她如今只会傻傻坐在那儿等他回来。 也罢,怎能让你煞费苦心的安排付之东流呢? 走出茶楼,王裙呆呆的注视着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场景,蓦然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自愿的,要了又有何用。不是真心的,留着还嫌累。 两个人的生活圈子截然不同,你想跳入他的,他想跳入你的。其实大家都只是在保护自己,圈子是大家彼此安全感的来源,可是大家更愿意将对方圈里的安全感掠夺到自己的圈里来。 王裙撑开手掌搭在眉骨上,初冬的日头并不刺眼,她只是觉得眼睛不能见光,见光了有些想隐藏的东西容易碎裂。 “滴——滴”尖锐的汽笛声像现在的宠物狗,高贵而嚣张。可是这些与她又有何关系呢?她这世投胎于人,没法去更改命谱转型做一只血统高贵的宠物,或者血统高贵的汽车。 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停在她几步之遥的距离。当一件有预谋的事件要发生时,往往就只需动动手,连救命这声呼喊也可以直接省下,她就被轻而易举的拖入车内。 相斗 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包容他的过去,爱着他的现在。可当爱需要未来时,大多数夭折在这个瓶颈中。 王裙与林卓走到尽头,没有那么多煽情悲欢离合的缘由。他们只是太理智,纷纷站在爱情的瓶口探头往下看,却没有一人愿意头昏脑热跳进去守护彼此的爱情。 一个说:我们分手吧。即便满眼的悲伤,这几个字还是毫不犹豫的吐出口。 另一个露出无情的平静不紧不慢的回答:好! 任何一段死掉的爱情都需一个理由给心灵支一座高墙。即便王裙觉得主动放手,就不会拖对方后腿的心理,可最终需要寻找一个说服自己不要悲伤的理由。她开始尝试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打造一座厚实的城墙,久而久之,日子照样得过,只是岁月消逝的有些不知身在墙外还是身在城内。 房门被推开,辰暮神色有些疲惫的走出来。恰巧王裙该思考、该回忆的也在这瞬间完结了。见他过来展展眉客气的开口:“辰先生会议结束了?” 也活该王裙低学历混小企业,应正了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没文化真可怕。几十分钟前正与他为狗的话题沉默,他接了个电话后对她说要去房间开个会议。她完全不知这个世界有一种会议叫网络会议,只道他是神经病,全家都神经病的心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送”他进去。岂料辰暮忽然回头看她一眼施施然的道:“呃,我是借用互联网开个多媒体会议。” 看见他将门待上,她慢慢的低下头,脸已然臊的通红…… 辰暮礼貌的点点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道:“你想吃什么料理,我让子漠订个位置。” “不知蛋炒饭叫什么料理?” 面对王裙蓄意的抬杠,辰暮既不迎战也不恼怒,反而诙谐的回道:“那简单多了,蛋炒饭正是我拿手招牌,唔,厨房应该不缺这几样食材。”他话讲到一半时,人已经进了厨房,听声音,似乎是要动真格了。 王裙趴在门边探出半张脸,半只眼的视线里,辰暮卷着衬衣袖打蛋花,热油,切葱花,还真是抄锅摆碟有模有样的。见她躲在那儿观赏,手持锅铲的辰暮低头翻着锅里的米饭,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把冰箱里的玉米粒拿给我。” “……” 有句话叫有个好的开始就方便得寸进尺。两碗物产丰富的蛋炒饭新鲜出炉,王裙唯一的贡献就是将玉米粒、虾仁、火腿递到辰暮手中,可偏偏她还没皮没脸的觉得两碗蛋炒饭有她一半功劳,所以特么好吃,所以吃完还特么想舌忝碗…… 吃饱了自然没事干了,没事干自然得找事干。眼见着洗完碗的辰暮慢条斯理走出厨房,按耐不住的她装作‘不经意间’蹭过来,打了个照面。 “没吃饱?” 王裙一愣赶紧点头,想想不对劲又摇摇头,最后直接选择凌乱月兑口道:“有必要我得知道你准备将这类似ba养的计划如何进展下去,我又要如何配合。” 辰暮从餐桌纸盒里抽了几张纸擦着手上的水渍,随口道:“你认为呢?” “我认为咱们吃完这顿饭便后会无期,你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 “那你想怎么样?” “看看吧。” “看你妹!” 不得不承认,又再次被他激怒。受害者义愤填膺,始作俑者却自在一旁把玩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苹果。王裙见罢更觉怒火攻心,脑一热劈手抢过苹果,往嘴中恶狠狠的咔嚓一咬,挑衅的瞪着他。 辰暮若无其事的看看手腕的表平静的道:“饭后半小时内吃水果到肚里是垃圾,你太心急了,还差十二分钟呢。” “……” 王裙借整顿行李之由遁离到她的房间,本打算再借采购用品之名来一招溜之大吉,熟料生活用品桌上放着一套,柜里还有一套候补!她翻了翻,特么的连姨妈巾都有两箱。她颇有些头疼的坐在榻榻米床上,托着下巴瞪着被风扬起的紫色窗帘怔怔发愣。 这人心思沉如深渊,可想而知哪怕她使出浑身解数也妄想伸出的触角能碰到他一片衣角。猜不到,问不出,这样耗着委实难受之极,与其如此,倒不如……她起身拉开房门,疾步走到他的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辰暮一脸‘这又要唱哪出’的表情挂断电话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回赠给她。 “我跟林卓两年前就分手了,我们至今也未曾联系,我也不知他的去向,我想你是找错人了!”王裙最初想用切齿的语气发泄出来,也不知怎么的,嘴里冒出林卓两个字后,声音怎么变成这副凄凉的怨妇了! 辰暮静静的听完她的‘辛酸史’,除了挑挑眉尖,还是那副模样那副口气道:“嗯,这些我都知道。” 王裙一脸吃人的表情,语气成功转型成切齿的模样:“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跟林卓都形同陌路,难不成你还天真的以为我还有影响他的价值?倘若真这样,我还巴不得倒贴你身边等他出现!” “你认为我找你的目的是为了林卓?”辰暮两片薄唇微微扬起,笑的没心没肺。 “难为你弄掉我的工作纯粹是要ba养我?”如出一辙,俩人没心没肺笑一堆去了。 辰暮收起笑容破天荒露出无奈的神情:“才刚见面一天不到,你就找我闹了几次,你还真不让人省心。”说着,他忽然指指窗外的蓝楹花继续道:“蓝楹花的花语: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那些吃得饱饭的人才有时间玩这等风雅之事,饭都吃不饱的人得花时间卖这等风雅之事。” “……” 临近晚饭时,子漠敲开辰家大门。王裙睡眼惺忪的站在门边打着哈欠的道:“他下午出门至今未回来,你找他就打他手机。” 子漠怔了片刻客气的回道:“辰先生吩咐我接你过去用餐。” “专家说晚饭不宜多吃,有损健康。所以,为了健康着想,真抱歉,让您白跑一趟。”同样,礼貌的回话过去,礼貌的微笑,然后礼貌的离去…… 夏季多风的夜晚很是惬意,她一条腿搭成三角形脚心踩在窗台上,一条腿悬在窗台外乱晃着。视线穿过露天阳台,仰视着朗朗夜空,还真像电视里爱出现的那抹唯美意境的镜头……好吧,镜头里的唯美意境与身材无关,自然也与在这良辰美景下吃噎人饼干的动作无关。 受城市污染影响,星星月亮不知是嫌弃还是被毒死,偌大的天际不见半点踪影,死气沉沉。许是受环境感染,虽不能学名人随口即兴,一句千古名句流芳百世,至少现在落得半刻清闲,可以安静的梳理自己的小心事。 这小心事也无其他,富人忧心钱赚的不够,穷人忧心赚不到钱。工作丢掉了倒不担心,忧伤的就是有人现在跟她作对!她能预料的到,即便找到下份工作也很快会夭折在他手里。虽然暂时不清楚他乃哪路神圣,至少看过电视分析他这排场,配车又配房的,大致是哪家知名企业的高管。其实说狠点,他也没只手遮天的本事,只不过王裙清楚自家底细,除了混混低门槛的小公司,白日梦就不消做了。偏偏如今的世道都是大鱼吃小鱼,他若想收拾她,显然是绰绰有余。 都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可特么的问题的产生总是钱的缘由而至。所以你不让我好过,我也只能让你难过! 革命尚未成功,辰暮依旧还在,要想打倒他,还得持续努力! 恩赐 如果你觉得生活是一种欺骗,那就继续睡回梦里吧。 半眯着眼的王裙像一只千年老乌龟似慢悠悠的围着小湖畔碾地板。辰暮绕着湖畔跑完了5圈,她一圈半还未“爬”完。许是看不下去了,辰暮在她身旁停住脚步,双手环胸凉凉的道:“专家说不晨练,死得早。” 王裙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继续保持龟式跑步懒洋洋的道:“专家,你眼瞎了吗?我这不正在晨练嘛” 也怨不着她一大清早与他结仇,平白无故被他搅了一场清梦也罢,还抽风似强撵她出门晨练,振振有词的为了健康,其实还不是拿她昨晚拒餐理由借题发挥的报复她! “还有十五分钟,你若跑不完十圈,今天就不考虑带你去公司报道。”某人好整以暇的迈着修长的腿徐徐离去,王裙盯着他的背影足足2分钟,突然像发情的母牛,发疯似狂奔不已…… 八点三十五分,子漠敲开辰家大门静候门外。给他开门的王裙瞅着他一身西装革履讶然:“你不热吗?” “呵呵,工作服,不穿会扣绩效” 王裙点点头还想问点啥,辰暮黑色衬衫白色西装裤的经典搭配走过来,拿着他那漂亮的丹凤眼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的道:“你就这么去面试?” 王裙不明所以的打量自己的t恤、棉麻裤与帆布鞋道:“有问题吗?以前找工作也都穿成这样呀” 辰暮笑的有些耐人寻味的点点头不再多说,拎着他的公文包自去了。王裙莫名其妙的再次确定自己的装束没问题,挎着包包跟在他的后面。倒是子漠看她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可偏偏他也不多说,把门关上默不作声的尾随而来。 八点五十分,车子稳稳停在一栋奢华漂亮的写字楼旁。王裙随着辰暮下了车,一眼便看到精致的旋转大门进出着各种西装与套裙的男男女女。她有些望而生畏的停住脚步小声道:“看这规模,你们公司是500强吧?”辰暮随口嗯了声,继续往前走去。王裙并不跟上,站在原处道:“你先上去报个道吧,我在这儿等你。要是你没时间陪我去面试,你就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辰暮唇角一抽,停住脚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王裙被他奇怪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郁闷的道:“我又不是这里的职工,要是进去瞎晃被人逮到,我肯定会黑心的举报你。所以你还是把地址告诉我安心的上班吧,你瞧快九点了,你迟到肯定会被罚钱的。” “我这不就是带你去面试么。” 王裙腿一抖,沉默片刻后肃然道:“辰暮!不带这样玩人的,亏我还如此相信你,你就这般消遣我?” 辰暮揉揉眉心,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连拖带拉的携进门内。若换成私下,她早甩飞饼似将他甩出十万八千里。可偏偏此景此刻正是她性格上一道死角,哪怕历练两年多有余,她也没能割掉这块死角。 死角的凝聚还是与她骨子里的自卑月兑不了关系。她从一个遇到陌生人的搭讪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蜕变成现在的牙尖嘴利,只是成熟进展的一项技能。她只不过比起两年前,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自卑,又如何将这份自卑尘封在某个角落不去触碰而已。可世上之事总有定数,毒瘤长在那里不发作并不代表没事,只是时间问题,早晚问题。 文凭是她心中一块毒瘤,发作的原因:受环境、人物影响;症状:陷入无限的自卑之中;治疗方法:环境与周边人物对患者自身对比不大。显然她进入了一个与自身反差极大的环境里,毒瘤成功发作。 辰暮这个举动自然会引起写字楼白领们含蓄观礼的问候,只不过一人不在乎,另一人早已陷入疯狂的自我世界,多一些观礼无非是多一点雪上加霜的忧伤。于是乎,他们一路顺畅无比的来到23层。 办公室的格局千篇一律,大公司有大公司的格调,小公司有小公司的格调。不同只是空间的大小及人性化的设计理念。王裙乖乖的跟在他后面像枚沉重的铅球,悄声无息淀入湖底。所幸一路走过,白领们都笔直挺着腰杆坐在电脑桌旁‘聚精会神’的忙碌着,她由衷的感到庆幸。若是这一路走在他们的视线里,保管还没到目的地,她头皮发麻的绝对会闹出同手同脚的笑话来。 只不过有些事当事人不知道,就不代表不会发生。当王裙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时,挺着腰杆的白领们瞬间变成软腰的瘫在椅背上,继而用脚颠着地面将椅子滑出来,一齐聚头小声议论着。 “你们猜那小胖妹什么来头?” “低调的富家千金?” “哈哈,你个二货小说看多了吧!你没瞧见她那身衣服都是淘宝货色,再低调的富家千金也不会是这幅德行吧。” “切,就你识货是吧!淘宝高仿品几千几万的,人家穿真货在身上未必你就鉴定的出。” “那也是,哈,这样的极品也敢打辰总的主意,看样子家底厚实的很呢。” “嘻嘻,那就让她帮我们鉴定一下辰总是不是‘同志’” “嘿嘿,发现你这女人挺坏的。” “嘿嘿……” “哈哈哈……” …… 辰暮递给她一杯蜂蜜柚子茶,王裙环顾他的办公室发现就他二人,微微松了口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惊道:“咦,还挺好喝的嘛。”辰暮从抽屉里拿出两大罐未开封的柚子茶放到她面前不动声色的道:“一罐拿回家喝,一罐放办公室喝。” “……” “你似乎很紧张?”辰暮眼角微微向扬,看似随口一问。王裙看着他宽敞的办公室冷眼笑着:“你瞧,连你桌上的文件袋都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不愿做傻子的人总会奋不顾身的月兑离被圈地的范围。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他为何找上她,可她又不是傻子,也更不会做傻子。会有这样对见面不过几次的人包吃、包住还包给工作么?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倏然,她脸色瞬间死白。 两年前在镜州,有个傻女人不就干过这样发疯的事情。她指尖微微的颤抖,有些隐忍的悲伤在心底溢满一杯又一杯。学会了坚强又不代表没有了悲伤,很多人不都喜欢假装坚强,独自忧伤么。 “女人的泪腺就是为了释放悲伤,觉得难过你就哭出来,泪水流过受到的伤害也就遗忘了。” 王裙抬起头,轻轻一笑:“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固执的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我喜欢没出息的顺其自然。”顿了顿,她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的办公椅上一脸正经的问道:“请问你要给我安排什么岗位?” 辰暮黑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藏在眸中那片漆黑的锐光像一把带有穿透力的羽箭齐发而来。良久,他伸手按了桌上的传呼机淡淡的道:“叫ea上来一趟。” 谢主隆恩 清脆的高跟鞋哒哒哒响起,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抹婀娜的白色身影推门而入。标准的职业套装,精致的妆容,一袭海藻般的头发披在肩头。 “辰总,早安。”ea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到他们的面前微微一笑,笑容间强烈的亲和力让王裙心生好感。 辰暮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角微眯的注视着她道:“想要什么岗位找ea,她是公司的hr。” 王裙听了这话其实特想一把捏死他,用脚趾头想想公司组织结构框架图里的岗位铁定没一样她能胜任,她回他一介皮笑肉不笑的感激笑容慢慢的开口:“仓库文员缺吗?” “……” “……” 辰暮低头喝着咖啡,听到这话眉毛一抖,默默的放下杯子。许是这番话天雷滚滚,以至于ea杏眼里写满膛目结舌的震惊。最后还得辰暮出言挽救这场‘自然灾害’:“那么先做助理吧。ea,你带王裙小姐去办理入职手续。” ea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跟过来。俩人正准备一前一后出门,辰暮忽然又吩咐道:“ea,入职培训务必在11点30分前结束,我要带她出去吃饭。” …… 王裙那个恨啊,跟在ea的身后,心里正把辰暮凌迟不下数百次。那浑人摆明就是残害她,连开个后门都整的正儿八经,他不怕被有心人告发滥用职权,自己还怕遭整呢!ea带她下到19层后,依然带着亲和力的笑容道:“你把简历及相关证件给我,人力资源部需给你建立花名册,另外我会安排培训师给你做tbc(职前培训),我们的培训师vera会带你认识企业以及引导你今后工作开展的目标……” 请原谅她不能与时俱进,至少她觉得不懂英文懂普通话,在中国生存应该不是件难事情吧?为何朗朗乾坤,脚下踏的明明是中国领土,这里为何流行异国语言?好吧,她其实是为自己的英盲找个理由,顺便把vera老师课程上飙飞的英文归结到这个理由中来。 第一次王裙见到辰暮的脸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见他推门进来,她简直像月兑离苦海似高声喊道:“辰总中午好!” 辰暮眼角一抽,握着门柄的手差点忘记收回就抬腿走过来。vera见此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直到两人并肩离去,他模着后脑勺嘀咕道:“到底谁在乱造谣?辰总其实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呀。” …… 王裙没精打采的拿着手中的叉子卷着盘里的意大利面,心想着还不如自己下一碗挂面过瘾。 “1点我有个会议所以就近带你随便吃些,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抬起眼皮依旧提不起劲的道:“128rb一份的午餐,我哪还有嫌弃它的资格,它的身价可比我贵多了。” 辰暮喝了口咖啡悠悠的道:“vera培训的可还行?” 她正卷着一把意大利面往嘴里塞着,冷不防听他这一问,嘴里的面竟给活生生吞了下去。她伸手抓起咖啡杯往嘴里送,结果又被烫的龇牙咧嘴。最后,她弱弱的看着被她弄的一片狼藉的餐桌挑挑眉:“好是好,可惜我听不懂。” 他淡淡的应了声,忽然拿起一旁的手机打起电话来:“ea,通知vera立刻走人。” 王裙手里的薯条直接掉进咖啡杯里,她瞪大双眼慌乱的比划着手势道:“嗳,你弄错了!他讲的很好是我笨,我一破中专生书读少了理解能力差!噢,还有我是英盲,这是我的问题不……” “作为专业的培训师,培训内容连中专文凭的员工都听不明白,我还指望他能为公司创造什么价值?嗯,才上岗第一天你就帮我抓出一只蛀虫,我会向人力资源部提议给你一定的奖励。” “……” 培训课没认真听讲,连公司名字也是从人力资源部部门配发的工作证看到的。chengrup,她看着那排大写字母眼就发晕,偏偏还只有英文,她嫌弃的不愿多看一眼,往脖子上一戴完事。辰暮上楼开会了,虽然走之前表示希望她能到场长长见识,不过在她强烈的甩头抗议中,他最终也不勉强,自己搭着电梯离去。 人力资源部早在午饭前就备好办公桌椅及用品在辰暮的办公室里,看来她这个助理岗位就像这些桌椅,都是临时上岗。偌大的办公室,她独自一人干坐着,这样的场景倒真和两年前那个地方一模一样…… 你还真是一朵世间少有的奇葩,让你对着我的稿子念,你竟然也可以念错? 裙子,今天的会议你要错一字我就罚你少吃一块饼干。 笨蛋助理,你还真是气死上司不偿命的。你这份数据要发出去,我跟其他部门的领导可得刀光剑影了…… 关于林卓,除了回忆,剩下的都在两年前的初冬溺亡了。很奇怪,有些伤口反复的发作,她以为好不了却又偏偏康复了。比如她中专时期那两段荒唐的恋爱,确切来讲是被人整蛊的创伤,连做梦都会疼痛的流泪,这样的刻骨铭心,现在这样的痊愈,一丝痕迹也寻不着。有些伤口康复了只留下一块丑陋的疮疤,不痛不痒,就是不愿消失。它不给**带来任何痛楚,它只是时不时出现在某个角落里让你看下它的满目疮痍,仅此而已。 …… 上了四天班,平安度过。就职chengrup公司第一个双休日,可悲的是她熟悉的人也就只有上司辰暮,所以基本上也没有同事会约她逛街吃美食。就在她惆怅的对着一束蓝楹花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无聊玩耍时,前公司的贺玉玉来了通电话约她去区的大型服装批发市场逛街,她一口便答应了。 出门前,她抓着手机考虑着要不要给辰暮一通电话,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出门逛个街还要报备,可以考虑升他做监护人了! 贺玉玉戴着当季流行的蛤蟆镜五米开外就开始朝她挥手,俩人碰了面都显得有些激动。贺玉玉一把搂住她的手腕笑嘻嘻的道:“女乃茶还是烧仙草?” “还能再加一份双皮女乃么?” “猪啊!”贺玉玉翻着白眼把一杯女乃茶往她脸上按去。 不知哪位有才之人曾经说过:女人逛街就像火车发出的声音,逛吃逛吃逛吃…… 二人血拼一下午,批发市场差不多被‘视察’完毕。贺玉玉拎着满手的花花绿绿袋子携王裙走进旁边的麻辣烫店,一人一大碗,吃的酣畅淋漓。差不多饱的时候,贺玉玉的电话响起来了,操着她一口的客家调,王裙耳里只有叽里呱啦的回音。 忽然间贺玉玉用一副恨之入骨的神情对着手机大骂:“妈的,这破手机这么快就没电了?”王裙心头一跳,尚不及开口,贺玉玉一张猥琐的脸已经挪过来:“裙子,借手机给我回个电话呗。” 王裙默默在心里将贺玉玉的祖宗十八代的十八代一一问候一遍,又一一复查一遍的时候,她那通电话粥还在继续熬着。她只好继续默默算着数学公式,46*0。23=10。58元。噢,差不多该停机了。 当贺玉玉将滚烫的手机归还回来时,王裙的眉毛明显抖了抖。1小时零6分,拨打地址云南。66*0。39=25。74元!她瞪大双眼,什么情况!昨晚明明查余额才剩12。36元,竟然没有停机?难道移动也出bug?她刚喜上眉梢,辰暮一通电话打过来。 “在哪儿?” 王裙处于捡到钱的亢奋中,情绪高昂不吐不快:“奇怪呀,贺玉玉那死女人打了我二十多块钱的话费,我手机竟然没停机!难道有个2货话费充错,让我捡便宜啦?” 手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一道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200块话费,等会还我。” “……” 事实证明,你若误会天上掉的馅饼是为你准备的,活该碎了一地的牙。 心电图人生 贺玉玉说打了她二十多块钱的话费要给补偿,补偿内容就是她男朋友今晚请唱k,务必要捧场。 给辰暮挂了通电话,半真半假叙述晚归的缘由,听他嘱咐手机要保持通讯状态,便简单收线。王裙打完电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貌似跟辰暮的关系还挺复杂的。上班君臣关系不三不四,下班房客关系不明不白,生活敌友关系不清不楚,来个横批:一塌糊涂…… 与贺玉玉又将附近的商店地板碾了一遍,顺便吃了一杯烧仙草,她那留着飘逸长发的男朋友携几男几女姗姗来迟。贺玉玉免不了发一通脾气后又‘破涕为笑’,一帮年轻人勾肩搭背杀到夜店。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年轻男女们酒是一杯又一杯的下肚。个个喝的脸红气喘嘻嘻哈哈的搂抱一起。怎么看,王裙都是特大号醒目,像一块硕大的广告牌闪着耀眼的霓虹灯。这些人喝的妈都不知姓什么的,偏偏都记得坐在角落那个小胖妹还滴酒未沾呢!一个一个拿着啤酒瓶往她手上塞着大声吆喝:“喝起喝起,这才叫青春,这才叫激情嘛!”说道此处,他们情绪再次高昂,举杯仰脖,喝的这次把小胖妹也忘了。 王裙溜到走廊,震耳欲聋的声响还是从四面八方的门缝中涌出来。她皱着眉头寻着稍微安静的地方却晃到收银台来了,看样子这块地方算是净土了。 “王裙?”一道迟疑的呼喊慢吞吞的响起,听起来出声的主人很怀疑有没有认错人。王裙讶然的盯着面前吊带热裤的时髦女郎,好一会才在那张烟熏妆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眉目,略略沉吟片刻后道:“陈蓓?” 果然是她!她还是读书那会的魔鬼身材,不过比起那时,现在已然蜕变成妩媚妖娆的小女人了。 不来点灾难,人生走的太过风顺,还真得怀疑自己是否尚在人世。王裙一把苦笑花开在心里,脸上却挂着合适的笑容。陈蓓小小的激动番,很快也便恢复平静。猜她一定在心里斟酌良久,才缓缓的问出口:“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 “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道,韶华白首,不过转瞬。”王裙其实特别委屈,她也不想剽窃紫英的台词,可偏偏陈蓓要当梦璃,没办法还是配合吧! 陈蓓听完这话挑着她精致的眉毛,忽然笑的有些不怀好意:“裙子,有个人你应该特别想见吧?”听这话像是征求王裙的意见,可事实上根本就没给她发言的机会,陈蓓已经拿着手上的传呼机召唤着她所谓的‘想见的人’。 她在心里默默的叹息,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笑的一脸后妈样的陈蓓。片刻,对面狭长的过道里缓缓走来一道身影。起初因为背光,面容藏在阴影中,随着他脚步的迁移,夜店暧昧的灯光探到他的脸上。王裙那么一刹那的恍惚,自然被亲手导演这出戏码的陈蓓纳入眼底,她轻轻一笑搂着那个男人的手腕道:“还记得王裙吗?” 王裙目光怜悯的看着他们,越发觉得陈蓓幼稚的可笑。专家都说了,偶像剧看多会降低智商,为何她喜欢看也罢,还非得模仿?噢,偶像剧似乎不会出现一排字幕: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楚斜静静的看着她,狭长的单凤眼波澜不惊,良久他淡淡的开口:“对不起,这句话欠你四年多了。” 腻在他身上的陈蓓一愣,松开手兀自冷冷笑着补充:“斜说的没错,不但他欠你这句话,我和旭小冉都欠你这句话!当年是我们不知轻重伤害到你,如今小冉没在,我替他一起向你说声对不起!” 陈蓓连旭小冉也翻出来,无非就想撕裂王裙那年留下的心伤,她重温的是童话般的甜蜜爱情,而王裙却是往事不堪回首的砒霜。她可谓用心良苦! 不知从哪间包房隐隐传来一句唱词:出卖我的爱,你背着良心债……,王裙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二位若是诚心道歉就用不着这么多废话,不如来点实际的,你们看行吗?” 一个人混迹社会几年再遇熟人时,如果人家评价:你怎么一点都没变?你若笑,你就2,你若得意,你就蠢猪。几年光阴原地踏步,该沉淀的,该进步的,该成长的,该成熟的,你一无是处,几年岁月,连瓶酱油也打不好吗? 事实是王裙的酱油打得够好,只是再遇的这位熟人似乎连酱油瓶也不认识。陈蓓犯了烟熏妆的大忌,她将韩剧里女主惊异的表情学的惟妙惟肖,嘟着嘴,瞪大着双眼,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她尽可能夸张的很到位。 王裙难受的移开眼,这种惨不忍睹也只有旁观者懂当局者迷吧。楚斜蓦然勾起一缕笑意,一张脸生动的仿佛画中印出来的:“你说说看。” 遇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就这点不好,非得要将过去的回忆重新倒过,见面礼才算体面。好死不死还有陈蓓这种被偶像剧洗脑的人,一个死理认过来,王裙必须活在那年伤心河里不准自拔。 “哈,老同学开个玩笑罢了。”王裙打着哈哈,准备要遁了。 陈蓓探究的眼神瞟过来,想必是王裙从容不迫的态度给她添堵,她决定要让自己愉快起来:“裙子好像中专毕业后就出去拼搏了?呵呵,想必混的很不错吧!” 这次的的确确被陈蓓踩着伤口,学历是她心头一块硬伤,被别人嫌弃也罢,连她自己每每想起那张巴掌大的毕业证书,也忍不住自暴自弃。中专班据说大多数人毕业后都选择继续攻大专,有些人现在又开始攻本科,像她这样情况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王裙眼角微微抽搐,慢慢的道:“还好。” 终于见到她吃瘪,陈蓓定会抓住机会乘胜追击:“我和楚斜都在这家夜店工作,他是业务经理,我是业务主管,不知你现在哪家公司高就呢?” 王裙的沉默将脸上的尴尬显露出来,陈蓓觉得心情大好,可依旧没有放弃话题的意向。王裙着实为难,暗暗决定周一上班的时候一定得把公司的英文名学溜口,避免类似的问题又产生尴尬的回应。 口袋的手机非常合时的响起,王裙在陈蓓似笑非笑的眼皮底接起电话。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我在门外的路口等你。” “喔,我就出来。”收了线,陈蓓拿出她那个如今风靡中国的手机笑眯眯的表情:“留个电话呗,都在一座城市里,没事可以聚聚。” 王裙点点头,大拇指才刚按了个1,500块买来的杂牌手机屏幕忽然一黑……许是见到主人今晚连连受辱,连手机也想翻身侮辱主人…… 迅速的抠掉电板再次装好,长按着开机键仍旧死黑一片。好吧,王裙只得尴尬的笑了笑。陈蓓露出今晚最美丽的笑容,大概自己都笑的流连忘返,以至于目送王裙离开,都记不起要电话号码这回事。 夜晚的气候清凉怡人,倒没想过这座城市其实还挺多优点。辰暮站在路灯下静静的看着她,见她走过来徐徐道:“等你太久,车被交警拖走了。” 王裙一怔,确实没看到他身旁有车子。 “车主你就眼巴巴看着人家把你车子拖走无动于衷?” “我忘记带钱了。” “……” 月圆 午饭时,辰老爷子恢复正常。三个人,八个菜,可把她给吃苦了!辰老爷子恨不得将七菜一汤通通装进她的小饭碗里,这等荣耀还真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她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胃这次也不得不举小白旗,饭后围着庭院、长廊不知走了n圈+n圈才得以消食成功。 她逛回来的时候,辰暮陪着辰老爷子在银杏树底下围棋。看战局,黑白棋子即将吃满棋台。对于她这种只会执黑白下五子棋的外行,能给出这样的战局报告,也算不错哈! 辰老爷子见她过来,兴致盎然的喊道:“丫头你快来帮我瞧瞧,我这步棋该如何走。”盛情难却下,她望着棋盘,心中默默数了数,刚好一处空位布上一枚黑棋便串成五颗。她随手指指空位算做个交代,熟料老爷子执棋就落,还一脸得意的瞅着辰暮,似乎对这一步颇为满意。 辰暮伸手往棋盘上一抹,王裙顿时眼都瞪直了。难不成她无心搅合倒真演了一把虚竹,误打误撞赢了?不过可惜对方不是逍遥子,她也没那奇遇的福分。 辰老爷子见他合盘,笑的眉眼拉的老长的道:“找一个喜欢的不难,找一个相互喜欢的却是我辰家人的一桩难事。” 辰暮不紧不慢将棋盘上的黑白双子分别收入棋盒里:“来年春我会和她结婚,今天特地带她过来见见你,也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这句话从他嘴中吐出不费半点力气,显然旁边两人要消化他这句话就得下足功夫。王裙忽然觉得午饭又回到肚里,沉甸甸的,看样子消食像减肥,又反弹回来了。辰老爷子垂帘默然半晌,从藤椅长身而起走到王裙的跟前,凝望她片刻道:“比起阿暮,我的确觉得惭愧。博弈技不如他,家族打理也没他精明能干,还只会依赖他的照顾。唉,岚诺不喜欢我是对的。” 辰老爷子那双与辰暮相似的眼里浮现淡淡的伤感,王裙此刻却有些怀疑这对父子精神是否正常。儿子要结婚,却像发喜帖似通知父亲。父亲得知儿子结婚,不帮忙鉴定儿媳品质问题也罢,反倒与儿子比优秀,这委实有些诡异吧?不对,她怎么听到这个荒唐的消息第一时间想的却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不成她的精神也跟着问题了? 肩头忽然一沉,辰老爷子语重心长的道:“阿暮是个不错的孩子,望你好好珍重。”拍拍她的肩头,他目光移到旁边的琼花树上,呆望片刻安静的离去。 “辰先生,我想问问这结婚是什么意思?” 辰暮举着手机,带着狡黠的眼睛盯着荧屏念道:“缔结婚姻的关系。” 王裙这二十多个年头,对人有畏惧过、自卑过、喜欢过、生气过等,偏偏就没对哪个人像跟前这个人一样,表示深深的无奈。辰暮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她没好气的坐在辰老爷子方才下棋的藤椅上,兀自摆弄着棋子。 “你我这个年龄结婚不是很正常么?只不过法律文件上我们都是晚婚一类罢了。” “结婚都是两个字,怎么到你这儿成了单方面行动?你要结,还是要婚?” 见她一副咄咄逼人样儿,他忍不住莞尔:“你可有结婚的对象?” “没有!” “既然如此,与别人结和我结也没区别,反正你迟早是要结婚的。” 这是什么歪理?她想反唇相讥,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犹记那一年与林卓也讨论相似的话题,记得自己那番云里雾里的话语,现在回味起来才明白她想表达对结婚的看法与辰暮说的如出一辙,人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天底下那么多人又有几对不是因为结婚而结婚?究竟因为相爱结婚的人多,还是因为人成长必要履行的过程而结婚的人多? 结婚其实挺简单的事儿,你情我愿,这婚算成了。或许人们一开始就把它想象的过于伟大,以至于踏上婚姻这条路后发觉与想象不符,想跳出来又受到世俗的约束,最终郁郁寡欢。 旁晚之际,天边凝结一弯气势磅礴的红海。但见红霞汹涌,层层叠叠滚滚而来,携着霸气的瑞光绽放大朵大朵明艳的云花。 辰老爷子早已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布了一方桌椅,桌上搁着月饼果品,高脚杯及全英文标签红酒一瓶。这样别开生面的赏月引起王裙极大兴趣,她笑道:“把高脚杯换成月光杯,把红酒瓶换成青花瓷,哈哈,真感觉自己穿越了!” 恰巧端着一盆西瓜走来的辰老爷子听到,哈哈大笑道:“我去年也这么提议,阿暮还提醒我现在是公元时期,不是公元前。” 老爷子修养的环境复古气息甚是浓厚,他有那样的心思也无可厚非,只是王裙也有这么一说,辰暮只得诙谐道:“看样子穿越的人是我。” 等到夜色渐浓,庭下如积水空明之际,辰暮看了眼腕表道:“时候不早了,走吧。”他自去车库取车,辰老爷子陪着王裙站在门前等候。老爷子抬头悠悠的望了眼圆月道:“这世上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年轻虽好,却也是过眼烟云。相守一天便失去一天,你们要好好珍惜彼此。” 辰暮的车开了过来,辰老爷子轻叹一声,双手负于身后转身走进门内。 从陵水山庄回来再见到这些高楼大厦时,竟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人都这样,适应哪处嫌弃哪处。 开车回来的路上,辰暮告诉她辰老爷子其实身体安康,只是执念太深。他这种心理疾病反倒需要生活在喧哗的城市方能渐渐康复,可他却选择清静的山庄。老爷子这并不是疗养,而是对自己的一种慢性自杀。 “你既然知道,怎么对他放任不管?” “能让他听话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他若不是放心不下我,早早随她去了。我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王裙幽幽叹口气:“你们辰家倒挺适合拍一部家族情史大戏,让那些小姑娘们羡慕落泪去吧。” 辰暮似笑非笑的回道:“那你可准备好,该你出场了。” “……” 公司一家小客户举行订货酬宾会,诚邀办公室人员客串一把攒攒人头。拜帖漫天飞舞,却没有几人愿意前去。企业做大了,客户也得仰仗企业鼻息赖以存活,这个道理无人不知无人不懂。所以,小客户撒贴请吃饭,还得赔上笑脸却依旧贴冷**上。所谓人至贱则无敌,小客户的撒贴经理像外面发医院广告杂志的传单员,逢人便发。王裙也被塞了一张拜帖,她好奇的接来仔细拜读,不料得到撒贴经理由衷的感谢。她受宠若惊的听他娓娓道来缘由,一听有免费的晚餐吃,还是四星级饭店,只要冒充订货客户即可,当下就点了头。 辰暮得知她要参加,拿着小勺慢条斯理搅着杯中的蜂蜜柚子茶,泡好递给她淡淡的道:“也好,你就去尝一下星级饭店的手艺吧。” 王裙一把捂住脸,慢慢将脑袋搁到办公桌上。明明跟他说的原话是:为了提升阅历,升华自我,我决定参加公司订货会。怎么他就能一针见血还那么从容的窥破她的小心事呢?委实令人羞愤! 上门 王裙特意拿了两张拜帖兴致勃勃的邀何希曼一块去,结果遭到对方义正言辞的拒绝。 “王裙,你怎么就这点出息?那么屁大点的公司订货会能热闹哪去?连客户都请不满,还让我们去凑人数,你说该有多丢人?” “好吧,看不了热闹,我们去吃个免费星级饭店大餐总行了吧?” 何希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这个白领当的该有多丢人?我想全公司上下就你一人接了拜帖要去。罢了罢了,你去吧,别说认识我就行了。” 无奈之下,给贺玉玉挂了通电话简单交代了下,对方痛快的答应。她的确有些不解,参加一个小公司的订货会很丢人么?难道白领就不是打工族?难道跟人家小老板站一起,你收入比他更高,地位比他更高?也罢,人都喜欢用高低圈死自己。 晚上6点,王裙与贺玉玉一同入场。公司包了一间容下七八桌带舞台的厢房,她们被随意安放其中一桌。 活动尚未开始,开了7桌的酒席还未坐满三分之一。舞台周围布了些零散的洗发、护肤产品,怎么看似乎都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觉。坐了一会,得知共桌的这些人都是该公司的职员。坐在王裙身旁眼睛大大的姑娘,性格活泼直爽,听到王裙自暴过来凑人头的,便笑嘻嘻的告诉她,公司让她们过来也是做群众演员,跑龙套的。她还指了指旁边道:“我们公司倾巢而出,开了7桌,空着三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王裙总算明白同事们为何都不屑来的原因,区区四十几人的订货酬宾会,真正客户没有一人,这场戏只是做给中间那张桌上几个领导看的。估计那几个领导不被同事们看好,所以大家都很不给面子。 服务员陆续传了几道冷盘,也不见有主持人上台,大家饿着肚子看着冷盘上过来,纷纷拿起筷子开动起来。这才刚吃几口,领导席上一中年男子走过来,劈头盖脸冲着大眼睛姑娘身旁的那位年约三十岁的女人凶道:“你们财务室怎回事?领导都还没吃,你们怎么就吃了?这也太没素养了吧?” 这番话下来,众人被倒尽胃口。贺玉玉夹着鸡爪的手一抖,鸡爪又滑溜溜的掉进碗里。中年男子说完这话还夸张的叹气摇头,带着失望的神色回到自己的席上。众人拿筷的手尴尬的不知放下还是不放下,纷纷面面相觑。 被骂的女人估计是该部门负责人,只见她一脸铁青的道:“这是什么人?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财务部没吃过东西一样!还真辛苦他特地跑过来告诉我们,领导是人,我们不是人!” 大眼睛姑娘小声告诉王裙,刚才那个男人是她们公司的销售总监,很龌龊的一个人。王裙放下手中的筷子,心头有些拥堵。 桌上唯一一个男士嘲讽的开口:“不是说好让我们过来当客户么,呵呵,我们先吃又会碍着他什么事呢?” 众人开始忿忿不平,大眼睛姑娘拿起筷子继续吃,边吃边说:“就要吃怎么样,你们领导爱吃不吃,饿死我们没门!” 王裙与贺玉玉也没料到一顿饭吃的还会这么憋屈,好在她们只是局外人,真正不好受的应该是大眼睛姑娘团队的伙伴们。 俩人吃饱后纷纷找借口遁了。 …… 近来网络很流行‘三脚说’,即罗马脚、希腊脚、埃及脚。 王裙探头向窝在沙发里看书的辰暮道:“你瞧着我像罗马人么?” “噢,你是罗马脚?”他漫不经心的翻着书懒懒的问着,王裙一双眼立刻瞄到他脚上,凝视片刻蹙眉道:“咦,你怎么也是罗马脚?” “我们辰家族谱里只出现过一位俄罗斯夫人,至于那位俄罗斯夫人家族有没有罗马人就不得而知。”其实他明知三类脚与种族无关,偏偏他还很配合的说的煞有其事。王裙一脸无语准备遁回房间,辰暮却合起手中的书,支着头望着她:“是时候你也该带我见见你的父母,你看这个月安排什么时间去?” 她忽然诡秘的笑起来,辰暮见她笑的怪异有些愕然:“怎么?” 也好,家里那些三姑六婆见完后,自会有另一番光景出现,她且拭目以待吧。 “我家族比较庞大,农村嘛,大抵都这样的情况。”她笑意从唇角勾勒到眼角,仿若未卜先知预感某种事即将会发生,自会有某些人帮她修正现状。 火车票订的是20号,硬座。子漠将他们送往火车站的路上得知王裙订的是硬座,面部犹似吞了只苍蝇的道:“其实深圳离湖南挺近的,我开车送你们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王裙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那真谢谢你,这次票订了就算了,下回我想去西藏旅游时,你顺带送我吧。” 若换做平时,他肯定不再作声,只不知这次他为何有些可怕:“那待会我去火车站帮你们订两张高铁票,两个小时半就到了。” “不用,谢谢!” “要不给你们换两张软卧的票,8小时的时间也好熬一点。” “……” “考虑一下?” “……” 一直到下车,子漠还坚持要去售票厅给他们换票,辰暮淡淡的开口:“行了,回去吧。”子漠忽然狠狠瞪向王裙,那神情犹似把他亲密的爱人怎么样的恐怖眼神。 摇晃的列车上,食物、体味、脚臭味混杂一起,辰暮两条漂亮的眉毛一直未舒展过。王裙好奇的问道:“难道你晕火车?” 对面打着盹的妇人怀中小孩突然哇哇大哭,她睁开眼撩起上衣将小孩的头往胸怀按去。辰暮眉毛一抖低下头眼也不眨的看着王裙,半晌他将头搁到她肩上凉凉的道:“我要打个盹。” 好在他们的票是二人座,比起三人座稍稍舒服那么丁点。熬过火车的人都知道那痛苦,巴掌大的地方要放十条腿。首先就得抢地盘安置双腿,待到双腿渐渐发麻稍稍挪动片刻,又得要重新抢地盘,因为先前的领土已被侵略。漫长的8小时就在腿发麻,手发麻,脸发麻,最后全身麻木不仁的下车。 辰同学两条修长的腿此时就是中看不中用,空间狭隘,怎么放怎么不舒服。于是乎他两条漂亮的眉毛又蹙在一起。他坐的还是过道,时不时餐车过来打搅下,副食品车过来凑把热闹,许是忍无可忍,他慢慢的开口:“我饿了。” 王裙从哗哗声的塑料袋里掏出一桶泡面,一袋面包道:“吃哪样?” “我想吃香草牛排。” 哗哗哗声,她从塑料袋里又掏出一罐饮料:“牛肉口味泡面,香草口味饮料,呐,香草牛排不错吧。” “……” 8小时火车熬完后,辰暮出站伸手就要拦出租车,王裙站在一旁指着不远处安静的道:“公交车站在那。”辰暮默默看了眼她,最后跟在她身后往车站走去。 好歹也是两个白领,其中还有个高管,弄成这副狼狈样,阴谋味重的都掩盖不住。辰暮推开公交车窗户,猛烈的风灌进来,后座大妈起身一把关掉窗户操着市的方言骂骂咧咧。吃瘪的他尬尴的回头道歉,大妈一见到他的脸顿时闭上嘴,还颇有些忸怩不安。王裙忍无可忍的嗤嗤笑着小声道:“我家乡的人都这样,这还是盘清淡口味,回头见到重口味的,当自己路过就行了。” 辰暮默然片刻道:“也对,你这盘口味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