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情敌”太霸道》 第1章 日记 夜,像浓稠的墨,渲染了无边的天际。 渐渐冷却的温度,洗涤了白天的浮躁,沉淀下来的时间,被霓虹的色彩所填满。在繁华的城市一角,静静地矗立着一座高级公寓,如此地安静,里面没有光透出来,外面也没有光透进去。 “咔哒”,寂静的屋内,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不久,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地亮起,伴随着几缕飘渺的烟丝。 “咳咳、咳咳咳……”男子醇厚的声线击破了空气里的清冷,一阵微风吹来,掀起落地窗窗帘,铺就一室霜华,照亮一桌散落的烟头,也让男子模糊的容貌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张很有男子气概的俊脸,眉如凛剑,目光朗朗,高挺的鼻梁下,菱唇微抿,脸廓棱角分明。只是,那一头凌乱的黑发和拉渣的胡子显然是很久没被打理过了,让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颓废感。 男子身材高大,微微敞开的前襟下,依稀可见精壮的体魄。双臂的肌肉匀称却不突兀,呈现出优美的流线型。男子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把剩下的拧灭在了烟灰缸里,再拿起了手边一本泛黄的日记本,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名字——舒柏川。 这本日记,并不属于男子,只是,它的主人曾是男子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之一。而男子却因为一场误会,把这份友谊整整丢弃了十年…… 男子的名字,叫做陈浩宣。 此刻,他怔然的目光已然穿透岁月,堕入了回忆的深渊中。 十年前。 “嘭”,拳头与骨肉相撞,陈浩宣一记右勾拳狠狠地打在了舒柏川的脸上,“他妈的!舒柏川!这就是你说的一辈子当好兄弟?!哈?!”陈浩宣一把扯过舒柏川的前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一丝愧疚的神色。 只是,他失望了,很失望。舒柏川依旧温和地笑着,仿佛刚刚抱着好兄弟女朋友的人,不是他。 女子尖利的声音响起,“陈浩宣!你为什么打人!”——徐媛媛,本该是陈浩宣女友的女人,此刻却一脸心疼地扑到了舒柏川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查看他被打肿的脸颊。 陈浩宣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徐媛媛,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的女友啊,哈?!你跟我说今天太累不想出来,就是为了和我好兄弟搂在一起?!嗯?” 徐媛媛仰起下巴,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对她曾经的骑士说道:“现在,我也不想骗你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喜欢的就是舒柏川,若不是他不肯接受我,我又何必对你假装深情款款?” 陈浩宣被噎了一下,心里顿感反胃,讽刺道:“于是,现在你的王子接受你了,我这块垫脚石就可以被踢到一边了,对么?” 徐媛媛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舒柏川,见他没反驳,顿觉有了底气,挽着舒柏川的手臂,说道:“是的,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舒柏川没有拨开徐媛媛的手,看着陈浩宣的眼神,却是晦涩难明,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陈浩宣把脖子上的玉佩扯了下来,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顿时,碎玉飞溅,散落一地—— “我们之间,有如此玉,从此,恩、断、义、绝!”甩完这句话,陈浩宣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身后,舒柏川缓缓握紧了双拳。 这块玉佩,是舒柏川在陈浩宣十六岁生日那天送的,被陈浩宣一直戴在了脖子上。 舒柏川想,也许,他再也无法触碰这个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 回忆到这里愕然而止,而舒柏川的日记也在这里划上了休止符。 陈浩宣难以想象,舒柏川该有多重视他,他才会成为对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舒柏川又该有多看重视他,才会在日记本上用整整四分之三的文字去叙述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他记得的,或是被他所忽视的,都被舒柏川一一捡起,研成了字,琢成了画。 是的,画。舒柏川在日记本的最后几页,还画了几张陈浩宣的素描画,上面的日期,分别是陈浩宣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的生日。 陈浩宣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如此珍视他们友谊的舒柏川,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选择了背叛。 事实也的确如此,从日记最后的叙述中,陈浩宣也可对真相略窥一二——至少,舒柏川在一直躲避着徐媛媛的示爱,而那天也是徐媛媛主动约他出去,主动扑到他身上的…… 然而,为什么舒柏川不辩解呢?陈浩宣没能从日记本中找寻到答案。舒柏川的日记里只记录了事件,没有记录心情——于是,那一字一句,都仿佛缠绕在了一团迷雾里,平淡而简单的陈述,把日记主人的真实想法深深地埋藏在了字里行间,让人无法参透。 而能告诉陈浩宣答案的那个人,却已然不在了,唯剩一座冰冷的墓碑。 1月26日,是陈浩宣永远难以忘记的日子。 这一天,他接到了来自大西洋彼岸的一个陌生电话,电话另一头的陌生男子,用着沧桑而哽咽的声音对他说道: “你是陈浩宣吧?” “我是,请问您是……?” 男子急促地打断了陈浩宣的问话:“柏川他快不行了,无论你们之前有着什么样的矛盾,都请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吧,直到昏迷,他嘴里都是念着你的名字哪……” 陈浩宣的心被狠狠地锤了一记,尘封的记忆在闷痛中被生硬地牵扯了出来,一幕幕像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决裂……待陈浩宣理清思绪,耳边便独剩“他快不行了”这五个字。 陈浩宣的沉默让男子误以为他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得气道:“陈浩宣,难不成你真的那么狠心?!柏川他就要死了,死了!你非要他带着遗憾离去才甘心么?!算了,当我没打这个电话好了”。 “等等,”陈浩宣止住了男子挂机的冲动,“他……在哪里?”。 从国内出发,途经马六甲、孟加拉、科伦坡、印度洋、莫桑比克、大西洋,时隔16小时,跨越13个时区,陈浩宣踏在了m国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金头发蓝眼睛白皮肤的人。 陈浩宣打通了陌生男子的电话,然而,对方不接。 陈浩宣再次打通了陌生男子的电话,对方还是不接…… 最后,陈浩宣在机场兜兜转转了几圈,也没找到类似来接机的人,只好在附近找了一间旅馆,就此住下。 傍晚,下起了蒙蒙细雨。 陈浩宣手心里握着一直打得通,却被提示“暂时无人接听”的手机,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的压抑和不安在一寸寸放大。他的第六感一向很不靠谱,这次,他希望依旧如此。 “嗡嗡嗡嗡……”手心的震动让陈浩宣像惊弓之鸟般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立即接起了电话,“喂?是您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到:“柏川已经走了,他不希望让你看到他最后的样子。过几天是他的葬礼,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陈浩宣从没有一刻像现在那样,觉得掌心的手机是那么沉重。 葬礼很简单,很符合舒柏川的风格——在陈浩宣的记忆里,舒柏川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仿佛一切都被他置身于事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参加葬礼的人有不少,但陈浩宣没有看到一个他认识的人,显然,除了自己以外,舒柏川大学以前的同学,都没有被通知到。 牧师在缓缓念诵着悼词,陈浩宣看着墓碑上永远定格的黑白照,恍惚得似飘在云间,浮浮沉沉,总有种不真实感——这个曾经的对手,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情敌,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了。 或许,这只是他的一个梦?梦醒时分,他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没有背叛,也没有决裂…… “你便是陈浩宣吧?”葬礼结束后,一个头发半白的男子来到了陈浩宣的面前。 “是的。您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是的,我是他的舅舅,我们聊聊吧。” 咖啡馆内。 “柏川他……是怎么死的?”陈浩宣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加糖,很是苦涩,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柏川他……很拼,我曾劝过他,要注意身体,但他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了一样。其实,前几年他的身体就垮了,若不是为了看到那个家族的覆灭,他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那个家族?” “这是一笔陈年旧账了,既然柏川没有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吧。” 陈浩宣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他突然发现,作为曾经的好兄弟,对于舒柏川,他却了解得一点都不深。 舒柏川的舅舅接着道:“其实,我这次约你出来,还想把一样东西交给你。”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递给了陈浩宣,“柏川一直把它珍藏在一个盒子里,并希望能用它来陪葬。只是,在看了里面的内容以后,我决定把它交给你,无论当初你和柏川有什么误会,都希望这本日记的内容能让它烟消云散。” 陈浩宣接过日记本,没有直接打开,迟疑道:“或许……我早就原谅他了,只是,我内心还不愿承认而已。”否则,在知道舒柏川将不久于人世后,他又怎么会如此痛苦? “唉,如果你能早一点想明白,柏川他也许就不会……”舒柏川的舅舅言语中有着埋怨,欲言又止,“算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当初,若不是我的任性,柏川这孩子又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你还是看看吧,我先走了,有空多来看看柏川。” 咖啡馆的玻璃门打开又关上,一阵冷风卷了进来,吹散了对面座椅最后一丝温度。 陈浩宣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已打开了日记本,看着本子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字迹,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啪嗒”一滴眼泪,在桌面上溅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尘封的真相来得太迟,对好友不够信任的因,造就了如今追悔莫及的果。直到此刻,陈浩宣才潘然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眼见为实”。只是,再多的痛苦与悔恨,也无法填补那十年的空白,更无法挽回友人逝去的生命。 舒柏川被永远地留在了那片陌生的土地,被带回来的只有他的日记。在接下来的几百个夜里,它将一遍又一遍地掀开陈浩宣对舒柏川的回忆。 若非后来的那一场意外,陈浩宣想,或许,他下半辈子都将被困在愧疚与怀念的囚牢里,不得解脱。 第2章 爱与不爱 清晨的鸟鸣声,比闹钟先一步唤醒了浅眠中的人。 “唔……”在沙发上的高大身影挣扎了几下,低吟着坐了起来,眼睛仍然疲惫地半眯着,找不到焦距。满屋子的烟味早已散去,只余下散落一桌的烟灰和烟蒂。 又一个这样的晚上过去了,陈浩宣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个夜晚就是这样将就着睡着在沙发上。 来到卫生间,陈浩宣撑在洗手池边,看着镜中的自己。 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他的脸色更加蜡黄了,黑眼圈更加浓重了,头发更加凌乱了,连胡子也似乎长长了不少。陈浩宣觉得去公司之前应该打理一下自己,于是粗略地把胡子给剃了,结果看起来依然没什么精神。 想起昨天上司对他说的话,陈浩宣不由得摇头苦笑—— 腐烂在心底的脓疮,又哪是一个假期所能解决的? 陈浩宣是一间证券公司的投资顾问,在业内小有名气,常以其精准独到的眼光捕捉到别人没有发现的市场热点,令众操盘老手都叹服,直言后生可畏。 然而,最近陈浩宣的判断却是频频失误,使公司损失了一笔不小的投资且不说,连陈浩宣自己也开始不自信起来。对陈浩宣眼红已久的一些人趁机在公司乱嚼舌根,说他江郎才尽,让他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于是,昨天公司的负责人把陈浩宣叫进了办公室,本想着对他进行一番“思想教育“,结果被他的状态给吓了一跳,也不忍心训他了,让他好好注意身体,实在不行就给他放个假,放松一下过于紧绷的神经。 上司很想当然地认为,陈浩宣是太拼了。 陈浩宣的确很拼,特别是从葬礼回来后,他就像一部上了发条的机器,不知疲倦地用工作填补着生活,麻醉着神经。只是,工作总有做完的时候,每当他停下来,他就会止不住想到舒柏川,想到那本日记,想到他们的决裂,最后任由悔恨把自己湮没。 八点二十,公司已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陈浩宣把车交给了泊车小弟,便往电梯口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不少员工都停下来,对陈浩宣点点头,恭敬地唤一声“陈经理好”。 前台来了个新同事,悄悄地对身边的人咬着耳朵问道: “这是谁啊?” “我们公司的首席投资顾问。” “这么年轻?!” “是啊,听说还拥有我们公司的一部分股份呢,是个真正的香饽饽,谁能嫁给他的话,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可是看起来有点颓哪。” 被问到的那名女同事先是一愣,接着摇着食指啧啧说道:“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颓得可以……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打理一下的话,可帅气了!我们公司很多女员工都暗恋他呢,只是听说他都有女朋友了。”说到最后,语气颇为可惜。 …… 已经走进电梯的陈浩宣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这一段小插曲,楼层的数字在缓缓地跳跃着,载他走向新一天的忙碌生活。 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一眼便可看见办公桌上的木质相框,框里的照片是几个月前刚换上的。照片里,两个大男孩肩搭着肩,对着镜头正笑得灿烂,把他们最美丽的时光定格在了那一刻。 这张照片,是陈浩宣和舒柏川唯一的合照,即使是闹崩的十年间,陈浩宣也一直保留着它,从未丢弃。 忙碌的日子总会流逝得很快,距离舒柏川的离世已大半年有余,转眼间,春花凋零,炎暑褪去,梧桐的枝头染上了金黄的秋意。 前几天,陈浩宣接到了父母的电话,让他早点和小绵定下来,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家里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让远在家乡的两老很不放心。当时,陈浩宣支吾着答应了,挂上电话后,心里却升起一股无力感。 小绵是陈浩宣现在的女友,比陈浩宣小六岁,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已经与陈浩宣谈了有一年多了。在最初的时候,陈浩宣对这个小女友还是挺满意的,至少她很听话,没有什么娇小姐脾气,对自己的父母也足够孝顺,还烧得一手好菜,唯一让陈浩宣不太习惯的就是,偶尔会过于粘人。 然而,最近,小绵的“粘人功夫”却有点变本加厉,或许是陈浩宣的变化让她缺乏安全感了吧,常常会打电话给陈浩宣的秘书“查岗”,又或者会到陈浩宣的家里来一次“突袭”,看看陈浩宣到底在做什么。 陈浩宣有点苦不堪言,有一些事情,对着小绵,他说不出口,他只希望能够拥有一些自己独处的时间,去慢慢平复心底的痛苦。 接到父母的电话后,陈浩宣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的确是想好好找一个人过一辈子,但那个人也许不该是小绵——他们,并不适合。 “嗡嗡嗡嗡……”,调了震动的手机在桌面上响了起来,陈浩宣从一沓沓文件中抬起头,揉揉眉心,直接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陈浩宣。” “浩宣,你在哪里?”柔和的女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语气带上了一丝娇憨的抱怨,似乎不满男友如此客套地接她的电话。其实,这也并不能怪陈浩宣,他没看来电显示。 陈浩宣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原来已经近十二点了。 “原来是小绵,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么?浩宣……”电话那头停顿了半秒,小绵似害羞地说道,“我想你了。” 陈浩宣呼吸一滞,想起了几天前那个晚上做下的决定。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绵,我想,我们得谈谈。你在哪里?我待会儿去接你。” “别!别谈!”小绵突然激动了起来,还带上了一腔哭音,“浩宣,求求你,别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谈什么,但我……” “小绵,我们并不合适。” “我不听!借口!这都是借口!你一定喜欢上别人了!浩宣,我求求你,你再考虑考虑好么?我真的很喜欢你……连伯父伯母都答应了,让我们尽快完婚……” “伯父伯母?你和我爸妈说了结婚的事情?” “我……”小绵突然噎了一下,接着,小声地说道,“我跟他们说,我有了你孩子了……”。 “什么?!小绵,我们并没有……你这是欺骗!” “是啊!我是欺骗了!但你呢?!”小绵的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像是竭斯底里了一般,“陈浩宣,你数数看,我和你拍拖到现在,牵过几次手,接过几次吻!别说主动和我发生关系,恐怕我脱光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多看一眼吧?!谈恋爱,呵呵,这谈的哪门子恋爱哪,哈?”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陈浩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爱过吗?陈浩宣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有点茫然。 自徐媛媛以后,陈浩宣又交过几任女友——不可否认,这些女孩身上都有着吸引他的地方,然而,若说爱,陈浩宣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似乎对她们还没到那个程度,最多只能说是“喜欢”吧? 陈浩宣的沉默,在小绵听来就是默认了,她抽泣几声,深吸一气,平复呼吸,对电话吼道,“陈浩宣,我恨你!”咬牙甩下最后一句话,小绵挂上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响起了冰冷的忙音,陈浩宣默默地挂上了电话。 “对不起。”陈浩宣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虽然他也明白,这是最没有用的三个字。 “嗡嗡嗡嗡……”掌心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陈浩宣急忙接起了电话,“小绵?” “哟~宣儿,那么想媳妇啊?对着薛哥哥我都要念着媳妇的名字。”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不正经的男音,是陈浩宣童年好友,薛子文的。用薛子文的话来说,他与陈浩宣的交情那是从穿开裆裤就开始了,彼此什么糗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也许,要除了舒柏川这件事。 “宣儿,我听说你最近不太在状态哪,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给薛哥哥我说说?嗯?” “没事,可能太累罢了。” “嘿,那正好,今晚高中聚会,就在xx路xx酒店,七点半,不见不散!我们兄弟俩也趁机聚一聚,好好疯它一个晚上!” 高中聚会……陈浩宣的心底又抽痛了一下,他和舒柏川、徐媛媛三人的相识,便是从高中开始的。 “宣儿,怎么不说话啦?你该不是不想去吧?往年你不都应得很爽快的么?就当为了见好兄弟我一面,去呗!” “好。”陈浩宣还是答应了。 第3章 终结 从上班地点到聚会酒店,需要经过两条繁华的大街,每到下班时分,这两条要道就会被四方汇聚的车流堵得严严实实。陈浩宣轻踩离合,慢慢汇入了长长的车龙中。 关上窗,打开空调,车里车外,形成了两个世界。 揉揉眉峰,陈浩宣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黑暗中,危险,在渐渐靠近。 像一头潜伏的猛兽,悄无声息地窥伺着它的猎物,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随处都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咚、咚、咚…… 心跳声敲击着耳膜,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嘟——”刺耳的鸣笛声突兀地响起。 “啊!”陈浩宣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 他犹自急促地呼吸着,冷汗淋漓。 车厢内,除了仍在播放的歌曲,便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声。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前面的车辆已经走出了不小的一段距离,而他刚才在等待的过程中,竟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嘟——嘟——嘟——”又是一阵鸣笛音,显然后面的车辆对他占着车道又不动的行为愤然了。 挂上档,陈浩宣急忙开了出去。 又是这个梦,陈浩宣想着,敲了敲方向盘。 两个星期前,他在夜半回家的时候,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辆鬼鬼祟祟的车辆。无论他加速或是减速,那辆车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悄悄地跟在他车后。 已是凌晨时分,寂静的马路上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照不清跟踪者的样子,模糊的轮廓像鬼魅一般,让陈浩宣这个大男人也有点毛骨悚然。 他猛地提高了车速,车子像支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待他惊魂未定地回到家中,身后的车早已不见踪影,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自那天起,陈浩宣便开始频频做噩梦,梦境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被一个看不见的猛兽在追赶。而且,时不时地,他会感到有人在跟踪他。医学上有个名词叫做“被害妄想症”,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过于压抑,精神开始出现问题了。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陈浩宣有点郁闷地想道,若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而又找不到切实证据证明有人在跟踪他的话,他就该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一番了。 傍晚七点二十,陈浩宣的轿车缓缓驶进了xx酒店的停车场。 从车上下来,陈浩宣一眼就看到了向他遥遥挥手的死党,薛子文,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薛子文迈着大步向陈浩宣走了过来,双臂一展,狠狠地一把抱住他,拍着背部说道,“好兄弟”。陈浩宣连日来积累的负面情绪被他这一抱一拍给冲淡了不少,不由哧笑一声,也回抱住薛子文,拍拍他的肩背,说道:“好兄弟!” 扶着陈浩宣的双肩,薛子文推开半臂距离,上下打量了一番,摇头道,“兄弟,你的形象很难民呢。”又捏捏他的手臂,“唔,还是很结实,但瘦了不少。最近听说宣儿你失恋了,我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看来,谣言不假哪……给哥说说,哪个女人那么不长眼甩了咱们的陈大班草,嗯?” 陈浩宣苦笑:“子文,你就别打趣我了。” “啧啧!”薛子文哥俩好地揽住了陈浩宣的脖子,语重心长道,“宣子,你得看开点,女人嘛,满大街都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这棵草。两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女人还少么?来来来,打起精神来!今晚咱们兄弟不醉不归!”说着,拖着陈浩宣就往酒店走去。 陈浩宣被他逗笑了:“如果你当初的作文有这水平,语文老师可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别跟我提作文!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说笑间,他们来到了包间门口。 隐隐约约,已经能听见里面的ok声、谈话声。 薛子文握住门把,动作却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蹙起眉毛,略踟蹰地看着陈浩宣,欲言又止。 陈浩宣推了一把薛子文,催促道:“子文,进去啊,怎么停在门口啦?” 薛子文撇撇嘴,很是嫌弃地说道:“我忘记告诉你,那女人也来了……” “哪个……”陈浩宣未说完的问话被突然开启的门给打断了。 “咔啪”陈浩宣顺着开门声看过去,与门内走出来的人四目对个正着——“徐媛媛?” 时隔多年,再次面对这个曾经的恋人的时候,陈浩宣已然找不回当初心动的感觉。 这个女人过得似乎还不错,虽然已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存,一袭风衣把她衬得高贵大方,精致的瓜子脸上化着淡妆。此刻,她红唇微启,一双看向陈浩宣的美目满是惊诧,还有,惊喜—— “浩宣?!” 陈浩宣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抿紧菱唇,微微朝徐媛媛点了点头,便向里面走去,与徐媛媛擦肩而过。 徐媛媛拉住了他:“浩宣,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陈浩宣转身,对上了徐媛媛一双盈盈美目,里面闪着水光,竟显得有点楚楚可怜。 呵呵,又是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只是,陈浩宣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女神”可以不顾一切的愣头青小子了。 陈浩宣皱起眉毛,掰开她的手,继续往里面走去。 徐媛媛急促地又唤了一声“浩宣”,却没能让他回头给予半个眼神。 薛子文努力地绷住笑脸,幸灾乐祸地对徐媛媛耸了耸肩,也走了进去。 身后,徐媛媛忿恨地咬紧了下唇。 包厢里的气氛很热闹,有的人在唱k,有的人在打麻将,也有的人在玩桌球,一旁的长桌子上摆放了不少吃食和酒水,渴了饿了就可以先自行填填肚子。 陈浩宣几乎每年都会来参加同学聚会。自从他和舒柏川闹掰后,一年又一年,他再也没有在同学聚会上看到舒柏川和徐媛媛的身影,直到今年,徐媛媛出现了,而舒柏川却再也来不了了。 陈浩宣感到有点恍惚。 薛子文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以为陈浩宣还是被徐媛媛这个女人给影响了心情,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拖向了人群。 沙发上围坐了不少聊天的人,间或为唱歌的人鼓一下掌。 陈浩宣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坐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手边是点歌的屏幕。 “宣子,来一首呗。”薛子文揽着他的脖子说道。周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陈浩宣很少唱k,因为他常常会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去,然而这次,神使鬼差地,他点了一首五月天的新曲,。 音乐的旋律缓缓升起,在低沉的曲调中,周遭的喧闹仿佛渐渐远离,浮华褪去,洗涤后的心境被浸泡在思念的原液中,慢慢发酵——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陈浩宣并没有唱得很大声,但他唱得很投入。醇厚磁性的男低音透过麦克风流淌到空气中,回响在了包厢里,时而舒缓,时而激荡…… 有时候,不需要华丽的技巧,不需要哗众的嘶叫,情到浓时,发自肺腑的声音才最震撼人心。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 薛子文用手肘捅了捅陈浩宣,打趣道:“宣子,唱得不错哪,该不是唱给你女友的吧?” 陈浩宣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远处,徐媛媛不甘地揪起了衣角。 聚会,自然少不了拼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了。陈浩宣今天因为心情不佳,灌起酒来更是没了节制。薛子文虽说过“不醉不归”,却不想自己的好友喝出个酒精中毒来,结果拦了半天没拦住,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跑到包厢外面抽烟去了。 陈浩宣打了个酒嗝,又开了一瓶酒。 “浩宣,别喝了。”一双柔软的手覆在了陈浩宣的手背上,声音自身侧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媛媛竟坐在了薛子文的位置上。 陈浩宣被她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酒也醒了大半。他挣开徐媛媛,斜藐着她,冷冷问道:“徐媛媛,你到底想做什么?”。 徐媛媛的眼圈红红的,咬唇乞道:“浩宣,我们好好谈谈,可以么?”。 “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浩宣,我后悔了,我现在才发现,我是爱着你的。” “呵呵,然后呢?你想跟我复合?” “我……”徐媛媛看着陈浩宣冰冷讥讽的笑容,怯懦地有点想退缩。不过,一想到现在的丈夫又老又丑脾气又不好,她还是决定拼一拼,争取一下。更何况,她是真后悔了!这些年来,辗转那么多任男友,对她最好最用心的,仍是只有陈浩宣。 陈浩宣不再理她,继续喝酒。 “浩宣,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当初也就一时鬼迷心窍。” “徐媛媛,别太看得起自己。没有爱何来恨?我早就不恨你了。” 徐媛媛被他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慌忙之下,口不择言起来:“浩宣,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还恨着我。但你最应该恨的不是我,而是舒柏川!是他引诱我的,他喜欢……”“啪!”“啊!”一声清脆的巴掌音后,徐媛媛捂着脸,流着泪,愣愣地坐在了地上。 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还有的人从身后抱住了陈浩宣,怕他继续做出打人的事情。 陈浩宣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双目眦裂,吼道:“徐媛媛!别给我提舒柏川!你不配!他死了你知道吗?舒柏川死了!他妈的我误会了他十年,他却一个屁都不放就死了!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他妈的我就是个傻逼,自己的兄弟都不相信,却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 “嘭!”陈浩宣踢了一脚沙发,吓得徐媛媛瑟缩成了一团。 “徐媛媛,你不该提他,事实到底如何你心知肚明……我不恨你,但我厌恶你,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保证我不打女人……”陈浩宣说完,挣脱开身后的人,往门口走去。 “还有,”在离开之前,陈浩宣又加了一句,“徐媛媛,你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舒柏川。” “嘭!”包厢门被关上了。 待薛子文回来,他发现包厢内已找不到陈浩宣的踪影。 陈浩宣开车冲了出去,由于愤怒加上酒的后劲,他有点不辨方向。在他意识回笼时,才觉察自己开到了一个偏僻且陌生的地方。路边的灯光很是昏暗,四处是杂草丛生的斜坡。 陈浩宣本想停下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有一辆车在不远处紧紧跟随着他。 正是两个星期前跟踪他的那部车! 也许因为地方偏僻,没有摄像头,那辆车不再隐藏行迹。借着路灯,陈浩宣看清了跟踪者的样子——很是清秀的一张脸,却因疯狂和嫉妒而扭曲着。 嫉妒?陈浩宣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引来一个陌生人的嫉妒。 这张脸,他似乎有点印象,却暂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陈浩宣暗暗警惕了起来。 突然,那辆车疯了一般加速冲了上来,陈浩宣急忙打转方向盘,想要靠左避开。但是,狭窄的路况让他躲避的空间实在不大,“碰!”一声巨响,右后方被那辆车撞个正着。 “吱——”陈浩宣急忙踩刹车、控方向盘,想要稳住车身。 那辆车却没打算放过他,又撞了上来,“碰!” “卧槽!”陈浩宣慌忙中已经完全控不住车子,而刹车装置也突然失灵了,侧滑着就往斜坡冲去…… “碰!”最后一次剧烈的碰撞,陈浩宣的车终于还是以不可挽回之势冲下了斜坡,冲进了斜坡下十几米深的沟壑中。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当一切尘埃落定,周遭又恢复了死寂。 多天以后,这里会迎来一批批的记者和警察,他们将对沟渠下摔得粉碎的车子和里面已经看不清模样的男尸进行报道、调查和取证。 而现在,陈浩宣则在失血的眩晕中感受着生命的快速流逝。 在彻底堕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猛然想起,撞他的那个人,他似乎在舒柏川的葬礼上见过…… 第4章 轮回 清晨。“铃~~~傻瓜起床啦!傻瓜起床啦!……” 浅蓝色的被子下伸出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啪”地打在了叫嚣着的小鸡仔闹钟上,世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床上的人动了动,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又再次沉沉睡去。 温暖的阳光从窗棂上照射了进来,铺洒在床上,一室静谧。 约莫一刻钟后,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的谈话声、走路声,还是把床上的人给吵醒了。“唔——”他伸了个懒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年轻而帅气,如若细看,却能发现他的眼底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沧桑。 因为他的身体里住进了三十几岁的陈浩宣。 此刻,他正迷茫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陈浩宣觉得,已经很久没睡过那么长、那么沉的一觉了,以至于醒来后,精神好得让他有点不太习惯。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死了么?死于那场人为的车祸……难不成他又被救了?他的生命力有那么顽强?摔成渣了都能活下来? 陈浩宣扭扭脖子,惊讶地发现,墙上竟挂着他中二时期疯狂收集的篮球球星海报,椅子上也堆叠着他高中的校服……嗬!再看看房间的布置,岂不是都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么? 难不成这是他临死前的闪忆?他记得有一本书曾经说过,人临死前会把他最重要的记忆统统“回放”一遍,他现在是在“回放”中么? 没等他理清思绪,敲门声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砰砰砰,哥,快起床!”陈小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妹?陈浩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怀念,自毕业以后,他和妹妹、父母都聚少离多,已经近两年没有见面了。 “砰砰砰!哥,你在干嘛?再不起床来不及吃早餐啦!” “噢!就来!”陈浩宣急忙应了一句,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真的只是回忆么?为什么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呢? 陈浩宣一边穿衣洗脸,一边困惑地想着。 打开房门,陈浩宣发现门下蹲着一只陈小妹,正嘟着嘴、仰着脖子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满的控诉:“哥,你说今天要搭我上学的,你居然起得那么慢!” 陈浩宣有点尴尬,刚刚从三十几岁“闪”回过去的他,压根忘了还有这一攒儿。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摸摸妹妹的脑袋,宠溺地笑道:“没关系,哥哥可以骑快一点。” 陈浩宣比陈小妹大一岁,正念高一,而陈小妹读着初三,所在学校并不相同。 这时,陈妈妈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瞪一眼陈小妹:“别这么懒,买了单车给你,可不是要你继续赖着你哥哥让他接送的。浩宣,别听她的,骑太快不安全,让她自己去。” 陈小妹吐吐舌头,搬了张椅子,坐到了陈浩宣的身边。 从小到大,陈小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兄控,在她看来,自家的哥哥高大、帅气、成绩优秀,简直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还感慨什么样的嫂子才配得上自己的哥哥,得到陈妈妈的“脑瓜锤”一枚,说她闲吃萝卜淡操心,小小年纪,懂什么爱情! 陈妈妈是个温婉贤淑的江南女人,她在大学担任心理老师期间,认识了同是大学老师的陈爸爸,并因其美丽大方的模样让陈爸爸一见倾心,继而一改往日的木讷作风,穷追猛打,终于抱得美人归。但陈妈妈偶尔也会冒出一点小孩子脾气,像陈小妹其名,就是她怀孕期间心情不佳的结果——陈妈妈见陈爸爸查了半天字典都没拿得出个子丑演卯,干脆玉手一扬,说道:“得!就叫“小妹”吧,简单又好记。” 于是,陈小妹长达n年的血泪抗争史就从此揭开了序幕,直到她小学六年级,才把名字改成“陈雨萱”,但“小妹”这个小名,还是给保留下来了。 吃完早餐,陈浩宣和陈小妹共同离开了家门。 晨风温柔地吹拂着脸颊,十几年前的空气比后来清新得不要太多,陈浩宣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觉得心肺都舒畅了起来。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有点明白自己是赶上“重生”的大军了,但还不够确定。 “哎,哥,你干嘛走这条路?你要送我上学么?”陈小妹把陈浩宣从自我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啊?什么?”陈浩宣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郁闷地发现,自己已经忘记去学校的路了…… “哎呀,哥,你今天一个早上都好奇怪诶,精神恍惚的。一中要往右走啦!快迟到了,我先走啦,拜拜~”陈小妹挥挥手,甩着小辫子骑走了。 陈浩宣轻呼一气,庆幸陈小妹没深究下去。 辗转问了几个晨运的老大爷老大妈,陈浩宣终于找着了去一中的正确路径。 远处,一片片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如同卷画一样,随着前行的自行车,寸寸展开,那些少时的记忆也渐渐被陈浩宣重拾。 也许,他真是重生了,陈浩宣想。 他猛地加快了车速,向前冲去,冲向他的新生…… “铃……”上课铃声打响了。 “上课” “老——师——好——” “请坐下。” 突然,一道身影迅速地窜到了市一中高一(1)班的门口。 “报道!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还没缓过劲儿来的陈浩宣气喘吁吁地说道。 讲台上瘦瘦瘪瘪的女人冷淡地扫了一眼陈浩宣,接着视线落回手中的教科书上,对讲台下的学生说道:“翻开第15页,看第二自然段,我们现在开始讲课。” 看来,他还是把老师给惹恼了,并没有直接让他进来。 陈浩宣尴尬地抓了抓脑袋,一头短发被他抓得更凌乱了。 十五分钟后。 “进来吧,记得下次别迟到。”女老师终于大发慈悲。 陈浩宣抱歉地弯了弯腰,一溜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也是班上唯一还空着的座位,在他身旁,坐着死党薛子文。 “嘿!哥们儿,你今天怎么那么有勇气,连老巫婆的课你都敢迟到?”薛子文凑过脑袋,小声地打趣道。 陈浩宣耸耸肩,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一时之间找不着路了吧? 薛子文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陈浩宣,接着,一副恍然状,坏笑地说道:“噢~我懂了~~” 陈浩宣顿时无语,甩薛子文两个白眼,你懂什么了?你什么都不懂!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 不过,见惯了他后来那副表面成熟精英,内里花花公子的范儿,这样青涩的薛子文真让人不习惯啊…… 陈浩宣既感慨又怀念。 渐渐进入学习状态的陈浩宣并没有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直到班主任带着一个全身白衣的男生走了进来。那本是课间,教室内吵闹的气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正在看书的陈浩宣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岁月的齿轮,似乎就在这一刹那定格。 佛曰,人有三世,前世,今世,来世。 佛曰,众生有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地狱道,恶鬼道。 兜兜转转间,或许,陈浩宣逃脱了奈何桥畔,六道轮回,便只为了与他重逢,与他相见…… 第5章 重逢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想惜,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叫生死作相思。” ――节选自 再次见到那抹在记忆中被冲洗得异常清晰的身影的一瞬间,陈浩宣那颗自重生以来漂浮不定的心,沉淀下来了。他想,或许,他重生回来的意义,便是用一世友谊,换得舒柏川的平安、健康与快乐。 讲台下,响起了不少女生的窃窃私语声。 “哇!他是谁?长得好帅哦!” “是啊是啊,像那个……那个谁?……呃……我一下子忘记名字了,好像是一个韩星……” “金xx?” “噢噢!对对!就是他。” “我觉得比金xx帅诶!他更英气一点。” 女生的同桌拼命地点头附和,脸上一片兴奋的潮红。 “同学们,请静一静。”班主任敲了敲讲台,“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舒柏川,大家鼓掌欢迎。”班主任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其中尤以女生为最―― “欧耶!帅哥是我们班的了!好幸福~”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当然,有花痴的女生,自然也有酸溜溜的男生―― “切!哪里帅了?就一小白脸!”薛子文一脸不屑地在转笔。 陈浩宣没有注意到薛子文在说什么,他只是用目光紧紧锁着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害怕一眨眼,这一切就会如同一场梦般,烟消云散。 敏锐如舒柏川,对这样“热切”的视线自然不会没感受到,他顺着直觉扫过去,发现教室最后排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神虽复杂,却不会让人想歪,也没有给他“同类”的感觉。 舒柏川在心底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意思?表面却不动声色。 被“抓包”的陈浩宣瞬间被血液冲了个大红脸,他有点尴尬地收回视线,懊恼地想到,对于舒柏川,他还只是个“陌生人”,这样盯着别人看太不礼貌了。 舒柏川脸上标准化的微笑真实了几许,他突然预感到,今后的生活会很有趣。 “柏川同学,请你把自己的名字写到黑板上,然后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班主任很是慈祥地对舒柏川说道。 舒柏川点点头:“好的,老师。” 他从粉笔盒里拿出了一支白色的粉笔,顿了顿,转身,干脆利落地在黑板上写下了苍劲有力的三个字,“舒柏川”。 字如其人,这话用在舒柏川身上,很适合。 舒柏川的身上糅合了军人和艺术家的气质,容貌俊秀却并不女气,挺拔的身姿像一棵不倒的苍松,举手投足间,优雅与强势并存。他的嘴角永远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只有试图接近他的人,才会感受到他漆黑瞳眸深处隐藏着的冷厉和疏离。 前世今天的陈浩宣,对舒柏川的评价可没那么中肯,那时,出于某种酸葡萄心理,他暗戳戳地在心底给舒柏川的形象下了个“肩部能抗手不能抬的文弱书生”的定义,便不再关注。直到一件事的发生,才让陈浩宣对舒柏川大为改观…… “大家好,我叫舒柏川,很高兴有缘与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指教,谢谢。”清朗的声音打断了陈浩宣的追忆,舒柏川微鞠一躬,淡淡的目光在班内扫视了一遍,经过陈浩宣时,并没有停顿。 陈浩宣有点失落地低下了头,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前世的舒柏川了,他们之间,需要从零开始。 班主任显然没预料到舒柏川的自我介绍会如此简短,她怔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指着第一组最后一排对舒柏川说道:“柏川,你到储物室搬张桌子和椅子,去那边坐。” 那是个单独的座位,与陈浩宣仅仅隔着一条走道。 一切,似乎开始沿着前世的轨迹,重新翻牌。 下课的铃声终于敲响,辛苦了一整天的学子们像笼里被放飞的小鸟,眨眼间便跑了个一干二净,唯剩几个值日生和拼命三郎仍在坚守阵地。 噢,也许今天是个例外,教室里多了一个舒柏川,以及围在他身边,红着脸向他请教问题的几个女生。 陈浩宣也在,他瞪着练习册上那几道花费不够一分钟就能解出来的数学题,心里默默数着花瓣——“去问,不去问,去问,不去问……”。原谅这个活了三十几年,eq依然为负的人,他实在不懂得“搭讪”的艺术。特别是,他现在的“搭讪”对象还是个男人…… “嘿,宣子,你在干嘛?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老人家了!”薛子文猛地从身后蹦了出来,揽着陈浩宣的肩膀说道,他瞥一眼陈浩宣手里的习题册,“哇塞!宣子你用不着那么勤奋吧?平时不见你那么积极做习题啊……等等,不对,这些题目你不是都会做么?上课就看你做完了,你现在看它们干嘛?举一反三哪?” 陈浩宣掩饰性地咳了两声,说道,“是啊,不给啊?好了好了,别八卦了,我现在就走。”说完,立即站起了身子,扯着书包就往外走,没想到却被凳子腿绊了一下,瞪着个铜锣大眼就往外摔去,方向——舒柏川的大腿。 陈浩宣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完了…… “啊!”,这是几个女生的声音。 “哎哟!”这是以狗爬姿势摔倒在地上的陈大杯具的声音。 “哐啷!”,这是被撞倒的椅子的声音。 而舒柏川,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一旁,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眼里满是戏谑。 薛子文:“……” 待陈浩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的时候,目瞪口呆的薛子文才如惊梦般解除了“定身状态”,冲到陈浩宣身边把他扶了起来:“呃……宣子,你有没有摔伤哪里?” 陈浩宣揉了揉膝盖,觉得缓和了不少,也不算很痛,摆摆手说道:“还好,应该没事。” 薛子文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继而狠拍了陈浩宣背后一掌,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小子皮糙肉厚的摔不坏!” 陈浩宣一个踉跄,差点被他给掴到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噗嗤~”在一旁观看的几个女生捂着嘴偷笑。 陈浩宣无语地看着薛子文,第一次发现他有专业卖队友的潜质。 薛子文“无辜”地耸了耸肩,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欠揍。 幸好,楼下的呼喊声把陈浩宣从无比窘迫的境地里拯救了出来。 “喂——浩宣——子文——你们两个在磨蹭啥?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们两个了——” 陈浩宣和薛子文都是班级篮球队的成员,其中陈浩宣还是队长,每天下午放学后他们都会训练一段时间。 “噢——来啦!”陈浩宣对着下面吼了一声,把书包往身后一甩就冲出了教室。笑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可不想继续在舒柏川面前刷愚蠢值了。 “啊喂!宣子,等等我啊——”身后,传来了薛子文的哀嚎。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陈浩宣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篮球了——一开始是忙碌得没有时间,后来是找不到一起打球的朋友。若不是他还坚持每个周末去健身中心锻炼一番,说不定他早已长成个大胖子了。 再次感受到篮球表面那凹凸不平的触感,陈浩宣心里无比地怀念和感慨。他走到三分线外,试拍了两下,对准球架,一个起跳,双手一抛……“嘭!”球撞到了球框外沿,反弹了出去。 “嘿,宣子,退步了哪。”薛子文拍了拍他的肩。 因为我已经不是正值15岁年华的陈浩宣了,陈浩宣在心底默默想到,对着薛子文却只是笑了一笑。 训练开始了,陈浩宣渐渐进入了状态,他如一羽飞箭般在球场穿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周遭,突闪,转身,传球,接球,飞跃,投篮……这是属于他的世界,就如海里的游鱼,戈壁上的飞鹰,无需刻意去学习,就能迅速地掌握这一切。 青春飞扬,在跃动的脉搏里,在挥洒的汗水里,陈浩宣终于重新感受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也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他真的重回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用努力去填补所有的遗憾吧! 放下了心理包袱的陈浩宣,对着夕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大笑——是的,这才是陈浩宣,直爽而张扬,永远充满了阳光一般的活力。 在教室里看书的舒柏川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喧哗声和欢呼声,不由得走到了窗边,往外看去。在一群穿着清一色球服的人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陈浩宣,那个在他面前表现得异常笨拙的男生。 金灿灿的光线下,他笑得爽朗,笑得豪放,让别人也忍不住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莫名就会好了起来……舒柏川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真实笑意。 不过,这种片刻的轻松和宁静很快就被打破。随着一阵急促而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舒柏川扫了一眼屏幕,皱起了眉毛——是那个“家”的。 “喂?父亲么?”他接起电话,语气平静地问道。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舒柏川听了片刻后,眼神一下子就冰冷了下来,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第6章 缺席 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了,高一(1)班的晚自习上,除了个别的讨论声,便只剩“沙沙”的写字声和偶尔的翻书声。 陈浩宣从题海中抬起头来,看一眼讲台上方高高悬挂着的时钟,再侧首用余光扫了一把舒柏川那空荡荡的座位,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烦躁地在试卷上点了点。 “宣子,你在干嘛?为啥老看挂钟?”薛子文把脑袋凑了过去,瞄了一眼陈浩宣的试卷,“哇靠!宣子,你才做了5道题?!对不起你‘理科小王子’的称号哪。” 陈浩宣低头一瞧,可不是么?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今晚的效率可真够低的! 陈浩宣轻叹一口气,抓抓头发,猛然站了起来,拍拍薛子文的肩膀说道,“我去上个厕所”,便走了出去。薛子文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好友有点不太对劲。 陈浩宣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侧身靠在墙边,隔着窗台,眺望无边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上,清冷的月光扩展了无边的寂寥…… 陈浩宣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舒柏川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就是个例外——也许,前世舒柏川的死亡给他的打击太大,除非今世成功让舒柏川避免早死的结局,否则,他一世都不得解脱。 陈浩宣低下头,揉了揉酸疼的眼角,他在校服裤裤袋里掏了掏,习惯性地想要点上一根烟,却兀然想起,十五岁的他是不抽烟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呢?陈浩宣心想,似乎是从他和舒柏川决裂那天开始的吧? 这一辈子,还是不抽了,重活一世,陈浩宣对生命倍感珍惜。 他和舒柏川,都要好好活着。 寂静无人的校道,紧贴着那一排排茂密的榕树,延伸至远方,消失在一个拐角处。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它都承载着一批又一批的学子,让它们从自己身上踏过,走向一座名为“求学”的象牙塔。 “沙沙沙……”既像风在摇着绿叶的沙铃,又像人在拖曳着满地的落叶。 尽头拐角处,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陈浩宣猛地挺直了身体,专注地向那边望去。 近了…… 更近了…… 路边的一束灯光,毫无预兆地打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也让陈浩宣得以看清了来者的容貌—— 只可惜,呵呵,不是舒柏川! 陈浩宣泄气地缩了回去。 陈浩宣也明白,等待,其实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舒柏川今晚有很大的几率都不会出现了,更何况,即使他出现,自己又能给出些什么反应?问他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他们还不是朋友呢。 只是,有时候,人的“执着”就是这么可笑,明知没有结果,却依然要坚持下去。 就像里面的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基米尔,为了一个朦胧虚无的幻影,宁愿在渺茫的希望中耗费着自己的生命,荒诞,滑稽,又悲哀。 陈浩宣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舒柏川,即使他曾经是舒柏川最好的朋友。 前世,舒柏川也多次像今晚一样,缺席了晚自习。上一辈子,陈浩宣和舒柏川还未成为朋友,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一辈子,陈浩宣把它放在了心上,却依然不得其门而入。想起舒柏川舅舅所说的“那个家族”,陈浩宣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许,他在这里等待了那么久,也无非图个“放心”二字罢了。 “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沙哑的声线像摩擦在砂纸上一样,苍老刺耳。 陈浩宣暗叹一气,心想,两次“犯错”都被同一个老师抓住,真心运气不要太“好”。 站在陈浩宣身后的,正是今天早上因迟到罚他在门口站了一刻钟的女老师,众多学生口中的“老巫婆”。 陈浩宣转身,对上了一副泛着冷光的无框眼镜,隔着眼镜,女老师审视的目光犹若实质。她干瘪而尖锐的下巴微微翘起,紧绷的瘦颊把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严厉又苛刻。 陈浩宣抓了抓脑袋,微微低头,“认错态度”良好地回到:“我学不下去,想要出来吹吹风,我这就回去……” “罢了,你想呆就呆吧”,“老巫婆”摆摆手,说道。 陈浩宣一个怔愣,显然没预料到这次那么容易就过关,还以为至少会免不了一顿训斥。 “老巫婆”眉毛蹙得更紧了,不满地问道:“怎么?你以为老师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陈浩宣用食指挠了挠头,没应声。他口拙,不习惯撒谎,又不好太诚实,只好沉默以对。 “老巫婆”走到了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才高一,没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健康最重要。别像老师这样,出了事才来后悔,那就迟了……”说完,她迈着迟缓的步子离开了。 陈浩宣猛然想起,曾有人说过,“老巫婆”的年龄其实并不算很大,年轻的时候还长得蛮漂亮的,只是一场大病让她瞬间“老”了不止十几岁,皱巴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风采,而脾气也因此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 其实,“老巫婆”也挺可爱的,是一个值得别人敬佩的老师,陈浩宣心想,无论如何,她认真负责这一点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 重来一次,人生观和价值观已经与15岁的他不同,自然看人待事也有了质的变化——有很多以前没有发现的“闪光之处”,恐怕也会逐渐闯入他的视线。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陈浩宣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夜间清冽的空气在肺部转悠了一圈,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很多。 这是活着的感觉,是的,健康最重要—— 至少,他还能和舒柏川处于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一份空气,享受着同一世的人生…… 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再慢慢考虑吧,还有很长的时间不是么? 第7章 “偷窥” 最近,薛子文很忧桑,45°仰望天空~他觉得小伙伴陈浩宣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怀抱”了,有了心事也不跟他说,真不可爱!还老爱装成熟,就像现在这样—— “宣子,我好忧郁。”薛子文赖在陈浩宣的肩膀上说道。 “你忧郁什么?”陈浩宣的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书本。 “你不再爱我了……”薛子文“控诉”道。 陈浩宣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把薛子文从身上扒拉了下来,拍拍他的脑袋说道:“看书!别废话!” 看!又是这个样子,整一副长辈对待晚辈的口气!薛子文偷偷给陈浩宣比了个中指。 问题是,他比陈浩宣还大两个月呢!哼!中二少年薛子文鼻孔朝天,眼睛朝上,不服气地想到。若有一句话可以很好地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便是“说好一起炼成狗,你却悄悄熬出头”…… 他当然想不到,陈浩宣之所以会一夜之间如同吃了“速效成长剂”一样,不过是因为他内里换了个成熟一点的芯子罢了。 唉,真怀念曾经那个鼓着包子脸,跟在他屁股后面唤着“薛哥哥、薛哥哥”的小屁孩啊!薛子文在心中感慨。 很显然,薛子文忘了是谁在小学的时候被同学欺负,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陈小盆友拖过去“撑场子”的了。犹记得那一天,陈浩宣深刻地给同龄小朋友们诠释了一遍“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的真正涵义,而其结果自然是,他和薛子文回家都好好地吃了一顿“竹笋炒鲜肉”。 不仅如此,他们的父亲们还很好地发扬了一番他们的“敬业精神”——薛子文的父亲是医生,对自家儿子,他专挑又疼又不会真正伤到筋骨的地方来打,而陈浩宣的父亲是历史教授,把陈浩宣“禁足”在家里,让他抄了整整一个周末的…… 算了,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 今天下午,陈浩宣所带领的高一(1)班篮球队和高一(2)班的篮球队进行了一场友谊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队员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是讨论战术,或是分析赛程,或是天南地北地吹水闲聊。 “给!宣子,水!”薛子文扔了一瓶矿泉水过去。 陈浩宣肩上搭着毛巾,一把接住了瓶子,“咕噜咕噜”地狠喝了几口,朝薛子文举了举,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谢啦!” “嘿!客气啥!”薛子文摆摆手,忽而凑了过去,神秘兮兮地问道,“宣子,你今天打完球后,还去图书馆么?” 陈浩宣被他问得一愣,认真想了想,回到:“应该去吧,怎么啦?” “没有。我就想哪,宣子你那么勤奋地跑图书馆,该不是看上了那里的某位美人了吧?嗯?”薛子文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坏笑。毕竟,在他眼中,陈浩宣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泡图书馆的人,最近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每天都跑得特勤快—— 有猫腻!薛子文心中的邪恶小魔王搓着下巴想到,脸上就差写上“八卦”二字了。 陈浩宣猛地一噎,顿时嘴里的水被挤了几滴到了气管里—— “咳咳咳,咳咳咳……”陈浩宣觉得咳得心肺都出来了,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做一中校史上第一个被水呛死的人。 “哟!宣子,别那么激动嘛。”薛子文使劲拍了拍他的背部,又贼兮兮地问道,“难道被我说中啦?” 陈浩宣白了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陈浩宣挑眉,拍了拍薛子文的肩膀,任薛子文抓心挠肺,他都不再继续说下去。 的确是个“美人”,陈浩宣心里默默地回道,但却是个“男美人”…… 陈浩宣想起了重生后第一次去学校图书馆所见到的场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风吹柳条,树影婆娑。深深浅浅的光影投射在桌面上,落下一片静谧。 陈浩宣承认自己是个粗人,对于图书馆,他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但舒柏川很喜欢,这是他前世与舒柏川彼此熟悉了之后才知道的。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他决定先重新获得舒柏川的友谊。而他来图书馆则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契机”。 走进图书馆,左拐,顺着那一排窗沿往前走,一眼便可看见那道宁息静坐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扑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落下了一道优美的剪影。 陈浩宣有点恍惚,在他的记忆里,他见过打球的舒柏川,见过奔跑的舒柏川,见过在试卷上奋笔疾书的舒柏川,却都是“动态”的舒柏川…… 而此刻,舒柏川是“静态”的,静得,像一幅以蓝天树影白墙为背景的画——画里的少年皮肤白皙,睫毛密长,挺直的肩背绷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书页上,微微垂首,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岁月静好,一切都无法在他内心激起任何波澜。 “浩宣,你在干嘛?”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让陈浩宣的心跳兀地漏了半拍。他心虚似地匆忙从舒柏川身上移开目光,看向了来者——原来是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学生管理员,也是陈浩宣的初中同学。 现在没有镜子,但陈浩宣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涨红成了猪肝色,“偷窥”被认识的人抓住什么的,实在太丢脸。 “浩宣,你发烧了么?怎么脸那么红?” “呃……这天气太热,太热,呵呵……” “热?”管理员同学看了看头顶,几台大风扇正在“呼呼”地吹着…… 陈浩宣:“……” “浩宣,半年没见,你还是那么逗哪……”管理员同学笑嘻嘻地搭在陈浩宣的肩膀上说道。 所以,我总是在卖蠢中牺牲自我,娱乐大众么?陈浩宣有点哭笑不得地想着。他抽空回头瞥了一眼舒柏川,发现他仍在雷打不动地看书,显然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地有点失落。 “嘿!浩宣,我刚刚就想问你了,你在看什么哪?站在这里老半天都没挪一步……噢!我知道了,看美女吧?”管理员同学伸出头朝陈浩宣的身后望了望,“好像没发现哪个漂亮的啊……” 管理员同学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静悄悄的图书馆里还是蛮清晰的,至少已经有几个女生抬头看了过来,她们瞅着陈浩宣脸上尴尬的表情,捂嘴偷笑起来。 陈浩宣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特别是背后。他不敢再去瞧舒柏川的反应,甩下一句:“我尿急,想去厕所,有空再聊。”便迈着匆匆的步伐走了出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匆忙离开的陈浩宣自然没看到,舒柏川眯起了狭长的双目,懒懒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良久,轻点桌面,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第8章 舒柏川眼中的陈浩宣 舒柏川是个gay,这在他青春期刚开始发育的时候便发现了,并且,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对女人硬不起来的这个事实。对于他来说,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不会是下面那个。 是的,舒柏川不仅是个gay,还是个纯1。在察觉到自己的性向后,他喜欢上了混gay吧,在那种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在那种炫目闪烁的灯光中,在那种激情澎湃的节奏中,他可以肆意地挥洒汗水,舞动自己,把最疯狂的一面释放出来。 舒柏川一直知道,他的心中压抑着一头咆哮的困兽,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暂且平复那日益焦躁的心境。 对于陈浩宣关注的目光,舒柏川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说句实话,陈浩宣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材,都非常符合他的审美和口味,若不是再三确定陈浩宣看自己的眼神中并无旖旎,他会不介意与陈浩宣来个onenightstand(一夜情)。 此时的舒柏川,在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为了所谓的“爱情”疯狂了一辈子,也毁了她自己一辈子之后,他并不认为自己还能爱上什么人。而“性”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种生理需求罢了,与爱无关。 不过,舒柏川也不是那种见人就上的那种人,至少有一点是非常有必要的——必须符合他的审美!他不喜欢那种娇滴滴软绵绵的受,觉得那些人看起来和女人没多大的分别。只可惜gay吧里符合他条件的受是一个都没有,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还是个“童子鸡”。 当然,gay吧里也不乏主动来勾搭舒柏川的符合他审美的壮男,然而,在听说舒柏川是个纯1后,他们都露出同一种表情——“你确定你真的压得了别人?”。 舒柏川挑眉:“你可以试试。” 舒柏川那过于俊秀的容貌往往很具有欺骗性。 曾有一次,他在gay吧里出来后,被几个壮汉堵在了一条小巷中,意欲对他实施强|暴,结果,舒柏川用狠辣的拳术让他们狠狠地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几个壮汉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趴在地上,对着舒柏川哭爹求娘地喊“饶命”。他敲晕了那几个人,趴下他们的衣服,再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份“助兴药”,灌入他们的口中,拍拍手,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第二天,新闻里播出了这样一则消息——《伤风败俗!惊现几名裸|身男子在小巷内“交|配”!》。 今天,是高一(1)班和高一(2)班共同举行篮球友谊赛的日子,舒柏川本想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里求个清净,结果在看到赛场上的陈浩宣后,神使鬼差地,他停下了脚步,找一个就近的地方坐了下来,慢慢欣赏。 球场上的陈浩宣,与平时的他很不一样。若说平时的陈浩宣给他的感觉是只憨憨的大笨熊,那球场上的陈浩宣便化身成了草原上的猎豹,沉着、冷静,伺机而动、身姿灵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自信和慑人的光芒。 曾有人说,在赛场上,他不敢与陈浩宣对视,因为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气势会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切在脑海里,让人未战先怯。 这样耀眼的陈浩宣,让舒柏川兴致更浓了。他缓缓地舔了舔下唇,突然想到,若是能驯服这样一只小豹,把他调|教成为自己的专属小受,似乎……感觉也挺不错的!至少会很有成就感。 正在不远处的球场上和薛子文聊天,顺带回忆一番图书馆窘迫经历的陈浩宣背后一凉,觉得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一般。他摸了摸手臂,发现大热天的居然起了鸡皮疙瘩。 “宣子,怎么啦?”薛子文问道。 “呃……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陈浩宣不太确定地回道。他四下里看了看,突然发现舒柏川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子上,随意而优雅地坐着,撑着下巴看着他,让他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花,像被烫着了一般,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陈浩宣捂着胸口,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不由得莫名地抓了抓脑袋——这感觉好奇怪…… 于是,他那一头本就不听话地四处乱翘的黑发更加凌乱了。 不远处的舒柏川看到这一幕,顿感有趣地点了点下巴——似乎,要拿下这只“小豹子”,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难?不过,若太没挑战性的话,也会很索然无味吧?他比较享受那种征服的过程所带来的快|感呢! 阳光下,舒柏川温文尔雅地笑着,显得温和而无害。 中场休息结束,球队队员们又陆续回到了赛场上。 陈浩宣发现自己的心湖被搅乱了,他无端地又想起了舒柏川的日记,在那里,舒柏川非常详尽地描写了他打球的一举一动,仿佛从很久以前开始,便在默默地关注他了……思及此,陈浩宣的注意力便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跑着跑着就离开了球场—— 自第一天他窘迫地离开图书馆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浩宣依然很勤奋地去图书馆“报道”。只可惜,以他有限的eq,他实在想不到应该如何接近舒柏川,只好找到了自己那位图书管理员同学,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列了个书单,上面均是舒柏川所看过的书籍。 那啥,不是有人说过,要了解一个人,首先从他的兴趣爱好入手么?至于这话是谁说的,陈浩宣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但他觉得蛮有道理,便拿来用了。 不过,理想是美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陈浩宣这呆货常常会看着看着书就沉迷了进去,以至于连舒柏川离开了图书馆也不知道……于是,在历经了三个星期的实践后,陈浩宣仍然是舒柏川对面那个不甚熟悉的同班同学。 此刻的陈浩宣一边打球,一边好好地反省了一遍,觉得自己最初的切入点就错了,他应该从篮球着手的——前世的他和舒柏川不也是因为一个契机,在球场上结下了的深厚友谊么?他真是舍近求远了!也怪不得舒柏川总喜欢看自己打篮球,恐怕是因为他想要加入,又不好意思跟他们说吧? 这个问题太容易解决了!以后体育课上就主动邀请舒柏川一起打篮球吧。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陈浩宣霎时心情良好,神清气爽,打球也倍儿有劲了起来。 然而,命运之神往往喜欢用“乐极生悲”这件事来警告它的子民,做人不能太嘚瑟。随着“嘭”一声闷响,陈浩宣的俊脸与他心爱的篮球正对着来了个“相亲相爱”。 “嗷哧!”陈浩宣捂着脸,弯下了腰。 “哇!宣子,你没事吧?!”薛子文和其他人都焦急地围了上去,而比赛也被迫暂停了。 陈浩宣摆摆手,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薛子文小心地拿开了陈浩宣的手,惊讶地发现,陈浩宣的手上和脸上都糊满了横飞的鼻血,其状惨不忍睹。“噗嗤!哈哈哈哈哈……”薛子文很不厚道地笑了,“宣子,以你现在的样子,得让多少花痴的女生幻想破灭啊……” 陈浩宣:“……”好吧,他误交损友了。 “咳咳!”看到陈浩宣的白眼,薛子文终于收起了他那幸灾乐祸的心理,想起了他的小伙伴还挂着彩这件事。他架起陈浩宣,说道,“宣子,来,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陈浩宣顺从地走了几步,猛然停了下来,往球场边上看去—— 在校道边的长椅上,已经是空无一人,曾坐在上面的舒柏川,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该庆幸自己那么狼狈的一面没有让舒柏川看见么?陈浩宣郁闷地想到,垂头丧气地继续往医务室走去。 第9章 中二少年的烦恼 薛子文一直觉得,他就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美女见到扑过来的大帅哥一枚,在放眼过去均是愣头青的高一(1)班众diao丝中,他就是个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他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为人生的最高宗旨,立志做个游戏花丛,让姹紫嫣红竞折腰的情场浪子。虽然他现在的初恋还没献出去,那也是他宁缺毋滥的表现。若他真的出手,美女不爱上他简直太没天理! 至于陈浩宣,也就比他帅那么一咪咪罢了,既然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那么这种小小的优势他还是能容忍的。 然而,这种优越感随着舒柏川的到来,被踩到了泥地里。 这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十点半,校园里静悄悄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教学楼的几间教室还透出零星的灯光。校道上树影幽幽,随风而动,如泣如诉,刚刚在自习课上争分夺秒地爽完一本灵异小说的薛子文颤着小腿跟在陈浩宣的身后,往自行车停车点走去,边走还边小声抱怨:“怎么就那么迟才走呢?” 最近,陈浩宣都自习到很晚才回家。没办法,高中以前的知识被扔了太久,他必须一样样地把它们再捡起来。 “你可以自己先离开的。”陈浩宣无奈地回道。 “呃……呵呵……这个……我不是被那本小说吓到了么……” “自作孽不可活。” “宣子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怎么可以那么冷酷那么无情那么无理取闹……”薛“无赖”开始耍宝,“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路边一条通往生物园的小径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薛子文汗毛都竖了起来,哧溜一下跑到了陈浩宣的身后,弯着腰,越过他的肩膀,往生物园看去。 陈浩宣觉得自己的这个小伙伴不能停药,否则这种间歇性抽风的毛病会越来越严重。 为了让薛子文那颗草木皆兵的心安稳一点,陈浩宣决定拖着他去一探究竟。 “别去!”薛子文扯住陈浩宣的手臂,紧张兮兮地说,“那本小说里被奇奇怪怪的东西缠身的人,都是因为听到或看到了什么东西,又过于好奇才栽的……” “闭嘴!”陈浩宣转头低喝道,轻手轻脚地继续往前走去。 薛子文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跟上陈浩宣的步伐。 小径两旁是茂盛的竹林,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终于,在拐了一个小弯后,说话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这是我做的一份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隐约传来的,是一个清婉动听的女音。 哟呵!原来是有人要月夜告白! 陈浩宣没有偷听别人秘密的爱好。 “好了,现在确定这是人了吧?真是自己吓自己,我们回去吧”他轻声训道,准备转身离开。 “诶诶,宣子,再等等。这声音……好像是级花的诶~” 薛子文的胆子被重新安上后,又在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他越过陈浩宣,跑到了一颗大石头后面,探出头去。 陈浩宣:“……”他是不是该撇下这个逗比,自行离开? 然而,接下来的男音,却牵扯住了陈浩宣的所有心神。 “谢谢你的礼物,但我觉得,它值得一个更好的主人” 很显然,男生非常委婉地拒绝了女生的表白。 这温和的语气,清冷的声线,竟然是舒柏川的! 陈浩宣的心里闷闷的,突然有点不太是滋味。 “靠!这舒柏川还真是有艳福,居然得到了级花的青睐,也不知道就他那白斩鸡一样的身材有什么吸引人的!真是走了狗屎运!”薛子文很不服气地自言自语。 是这样么?他和薛子文一样,是因为不服气舒柏川比自己更受女生欢迎,所以心里不舒服了?陈浩宣自问着,隐隐感到这不是真正的答案。 “哎哎!他们走过来了,我们快走!”薛子文打断了陈浩宣的思路,扯着他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快步离开了竹林。 不过,陈浩宣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一向都是神经粗大兼反应迟钝——那天晚上的小小触动很快就被他给遗忘到了某个角落。与此相反的是,薛子文在碎碎念了良久后,把舒柏川视作了他们兄弟俩采花路上的最大敌人! 薛子文本以为,凭着彼此自穿开裆裤始就建立起来的革命情谊,陈浩宣怎么着都应该站在他这一方,同仇敌忾,共同面对强大且爱装“第二个字母”的伪君子真小人,把一切“情敌”都扼杀在摇篮之中。却没想到,战斗还没打响,小伙伴陈浩宣便投奔到了敌方的阵营中,简直不能再虐! 证据就是,陈浩宣不仅在他面前处处为舒柏川辩护,而且还在体育课上主动邀请舒柏川跟他们一起打篮球! 尼玛!两眼发光、羞涩忐忑地邀请小白脸一起玩游戏神马的剧情,不该是出现在那些娇滴滴的花痴小菇凉身上的么?你一个大男人跑去凑什么热闹?你没看见那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想要和舒柏川打羽毛球的女生们盯着你背影的眼神都快着火了么?还有,这股浓浓的忠犬臭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是吧?是吧! 觉得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被没心没肺的小伙伴戳成了个筛子的薛子文默默地在心底疯狂吐槽着,蹲在地上画圈圈。 苦逼二货薛子文不知道,他的小伙伴也正烦恼着。 舒柏川的日记中曾提到,他喜欢默默地看陈浩宣打篮球——陈浩宣自动把它解释成了“舒柏川喜欢打篮球,但又不好意思申请加入他们”。姑且不论这种解释牵不牵强,自想起了这一点,又经历了一番深刻的反省之后,陈“觉悟”决定从篮球入手,在球场上重新建立起他与舒柏川的深厚友谊。 只可惜,新的道路才刚开辟出来,苦行者的雄心壮志还没完全建起,就被当头的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舒柏川对站在自己面前,脸红耳赤,眼观鼻鼻观脚尖,支吾了半天才憋出话来的陈浩宣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的邀请,我对篮球不太有兴趣。” 陈浩宣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瘪了下来,抓着头上的几根毛发,耸拉着脑袋道:“呃……呵呵……这样啊,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你若想打篮球就跟我说一声吧,我们随时都欢迎你……”说完,垂头丧气地走了,边走边想,上一辈子的舒柏川还挺经常和他们一起打球的啊,怎么这一辈子就不喜欢了呢? 唉,又失败了……所谓的“新道路”,因为舒柏川的态度,明晃晃地打上了“此路不通”四个大字。 舒柏川挑眉,自己的拒绝对他打击那么大? 其实,他并不是不会打球,就像上一辈子的舒柏川,在与陈浩宣他们混熟后,其精湛的球技曾让他们狠狠地惊艳了一把。然而,他的确不算特别喜欢打篮球,只是因为这是个热门体育项目,舒柏川才会有意识地去锻炼了这方面的能力。更何况,篮球常常会免不了肢体上的碰撞,作为一个纯gay,正值热血青春期的他根本很难控制自己不起反应,与其到时候狼狈不堪,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做这种提不起他任何兴致的事情。 陈浩宣自然想不到这一攒儿,他陷入了一种倍受打击的低迷状态中,连月考成绩出来,他的总成绩排入了全班前十这件事都没能让他振奋起来…… 第10章 山重水复 陈浩宣的不对劲,被细心的陈妈妈发现了。 陈妈妈担任大学心理辅导老师这么多年,自然清楚青春期的心理疏导对于这一段时期的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别看她的傻儿子总是一副“我很成熟”的小大人模样,以儿子那个一根肠子通到底,完全不会拐弯的直脑子,真遇到一个解决不了的难题,很容易会跑着跑着就闯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来,就像他那个熊老爸一样。 陈妈妈常常叹道,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不是她鬼机灵的小女儿,而是她iq与eq不成正比的大儿子。 而正被陈妈妈担忧着的陈浩宣他在干什么呢? 他正摊尸在床上“煎咸鱼”——左翻翻,右翻翻……边翻边琢磨着应该采用什么“新战术”去拿下舒柏川这个壁垒,结果,他把自己翻成了个鸡窝头,把床翻成了个大狗窝,也没能翻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陈浩宣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干脆一心一意等待前世的那个“契机”算了,因为那个“契机”,他和舒柏川才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渐渐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然而,这个“契机”,是伴随着一场比赛出现的。 在那场校际篮球赛中,陈浩宣的队友摔断了右手,而替补队员又因为临时有事情离开了学校,万分无奈之下,陈浩宣瞄到了站在一旁抱臂围观的舒柏川——人群中,舒柏川一米八五的身高非常显眼。 不管舒柏川的球技如何,至少身高是可观的,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陈浩宣硬着头皮去拉这个看不顺眼的“小白脸”入伙。 本以为要多费几番唇舌,没想到舒柏川倒是应得很爽快。他接过陈浩宣的篮球,拍了两下,闲庭散步似地走到了发球点上,身后,引起了一帮女生的尖叫…… 当时,陈浩宣酸溜溜地甩了两个白眼:哼!就会装! 然而,让陈浩宣没有想到的是,舒柏川的球技竟然出人意料地厉害,虽然在团队合作方面还有所欠缺,但那灵活的身手,精准的入篮,都颠覆了陈浩宣对于舒柏川的所有认知。他看向舒柏川的眼神越来越炙热,那是一种久逢敌手的惺惺相惜感,他决定无论如何,在比赛之后,都要把舒柏川忽悠进他们的篮球队中,也可以趁机与舒柏川一较高下…… 这一辈子,那场篮球赛还没开始,但也将近了。 陈浩宣之所以不想凭这一个“契机”去拉近与舒柏川之间的距离,也正因为它要以队友的受伤为代价。他犹记得,因为在那场比赛中摔断了右手腕骨,那位队友不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打球写字,而且连基本的吃饭穿衣等活动都成了问题,足足疼痛了一个半月,落下了不少的功课。 陈浩宣做不到因为一己之私,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队友受伤而不阻止。不过,如果队友不受伤的话,那个“契机”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出现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命题摆在了陈浩宣面前,他难以抉择。 “笃笃笃”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陈浩宣的思绪。 “请进。”陈浩宣把头闷在枕头里,嘟哝地说道。 陈妈妈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撅着屁股呈“大”字型趴在床上的蠢儿子,一头乱糟糟的冲天发把他之前的纠结状态出卖得一干二净,就差在额头写上“我很烦”三个字了。 陈妈妈轻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啪”地一巴掌打到了陈浩宣的大屁股上。 “哎哟”陈浩宣弹了起来,卷着被子滚到了一边,捂着屁股,愤愤地看着陈妈妈,控诉道:“妈!我已经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打我屁股!”陈“熊崽子”觉得很没面子。 陈妈妈柳眉一挑:“怎么?你长大了就不是我儿子啦?打你屁股算什么?小时候我还亲过呢!” “轰”霎时间,气血上涌,三十几岁灵魂年龄的陈浩宣还是免不了闹了个大红脸,是被“窘”的。 “好了好了!妈,你找我有啥事么?”陈浩宣急忙换个话题,免得陈妈妈连他尿裤子的陈年老帐都要翻出来回忆一番。 “找你谈谈心啊。” “谈……谈心?”陈浩宣瞪大了眼睛,即使他真的只是十五岁,也早过了和老妈谈心的年龄了吧? “别以为妈妈看不出来,这几天你烦着吧。”陈妈妈笃定地说。 “呃……其实也没什么啦!妈你别操心。”陈浩宣摆摆手。 “哼!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才不操心呢!” “妈,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一般男孩子都喜欢自己解决问题,和父母“谈心”什么的,总觉得很尴尬很不习惯啊。 “自己解决的结果就是没结果么?”陈妈妈一语中的。 陈浩宣一噎,没话说了。但他也不想来个什么“谈心”,觉得这是奶娃娃才需要的事情。 于是,陈浩宣就这样瞪着眼睛和陈妈妈对峙起来了。 “宣子,你又惹你妈妈生气了么?”陈爸爸从房门口探了个头进来,拧着眉毛质问道。 “去去!我和我儿子聊天,你凑什么热闹?”陈妈妈女王气场全开。 陈爸爸一下子就从严父的宝座上溜了下来,腆着脸对陈妈妈说道:“我不担心么?你身体不好,这俩熊孩子还老让你操心!那好,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看看粥开没开……” 陈浩宣露出了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这个场景,在他离家之前上演了无数次,现在看着依然觉得很温馨。大学毕业后,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最后甚至…… 想到上一辈子的父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陈浩宣的心中一片酸楚,对陈妈妈的“谈心”之举也不再抗拒了。 看出了陈浩宣态度的软化,陈妈妈也缓和了语气说道:“浩宣,妈妈不是想要窥探你的秘密,但你毕竟年纪还小,阅历经验比不得父母,有些事情,一旦想不通就容易钻牛角尖。妈妈只是想给你一些建议,让你少走弯路,至于采纳不采纳也就在于你自己,妈妈不会过多干涉……” 陈浩宣嘴角抽了抽,他,不小了! 陈妈妈似乎看出了陈浩宣的想法,轻笑道:“无论你们多少岁,在父母眼中,你们永远都是小孩子。怎么样?愿意和妈妈说说么?如果不愿意,妈妈也不逼你。” 陈浩宣低头想了想,开始缓缓地向陈妈妈讲述最近萦绕在心头的那一件事。 “也就是说,你想要得到一位同学的友谊,却是求而不得?” “嗯。” “为什么那么想要得到她的友谊呢?”陈妈妈以为自己的儿子思春了。 “我觉得,他的为人很不错吧。”陈浩宣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这人上一辈子是自己的好兄弟吧? 陈妈妈更加笃定自己的儿子是看上别人了,她并不反对自己的孩子早恋,因为这种事情只能“疏”,不能“堵”,越堵越容易引起小孩子的逆反心理。 “顺其自然吧。”陈妈妈最后给出建议。 “顺其自然?” “当然。你不是说做了很多的努力,都没办法得到她的友谊么?那就顺其自然吧。你看,浩宣,有时候你死磕在一道题上大半个小时都解不出来,结果吃一顿饭,走一段路,或者上个厕所,突然就‘开窍’了,解出来了,为什么?这就是因为你大脑的发条拧得太紧了,不松一下,它又怎么会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是如此,步步紧逼不一定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有时候,退一步,眼前才能豁然开朗。” “只是,如果我不努力,又如何能接近得了他?他本就是个清冷性子,若是顺其自然,恐怕一辈子也成不了朋友。” “求而不得,其实是人生的一种常态。佛法常常讲求一个‘缘’字,也是如此。你只要抓住一点,其余的不如就让它随缘。” “哪一点?” “真诚。” …… 那一天还聊了些什么,陈浩宣已经不大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反复琢磨了“随缘”“真诚”两个字很久,很久…… 今天的他,并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与队友们一起打球。他躺在湖边的斜坡上,枕着手臂,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闻着鼻尖的青草味,看天上云卷云舒,变幻莫测。 他放空了思绪,暂且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人要学会适时给自己减减压,否则就会被那些包袱负担压垮。 “嘿!浩宣,你在这里哪?语文老师叫你诶,让你去一趟她的办公室。”一个同班同学从远处跑了过来,对陈浩宣唤道。 “噢!好的,知道了,谢啦!” 陈浩宣一个打挺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后的青草屑,迈开步子往教学楼跑去,边跑还边想着,怎么语文老师会叫自己呢?好像上一辈子没有这一出啊。 陈浩宣的理科成绩很好,而文科成绩一般,典型的“偏科人士”。所以,他已经习惯了在语文老师面前当个“小透明”,连脸都没被记住那种。 此时的陈浩宣不知道,在语文老师办公室里,正有个大大的“惊喜”等着他…… 第11章 所谓“惊喜” “笃、笃、笃。” “请进。” “咿——呀——”门开了,怀着忐忑的心情,陈浩宣走进了语文老师的办公室。 “坐。”语文老师指了指桌边的一张椅子,视线依然胶着在学生的作业本上,手上握着红笔,时不时地画个圈或打个叉。办公室内很明亮,干净的木桌上整齐地叠放着各类试卷和辅导书籍,还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盆栽。 虽然陈爸爸和陈妈妈都是大学教师,但是,从小到大,陈浩宣依然不太习惯和老师打交道,所以他略有点拘谨地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语文老师终于批改好了最后一本作业,她抬起头,看到正襟危坐的陈浩宣,微微蹙起了眉毛,问道:“只有你一个人?” 陈浩宣纳闷地抓了抓头发,回道:“呃……是的。”心想着,还有其他人?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又响起来了。“请进。”随着语文老师的话音落下,几个人陆续地走了进来。看到其中一抹颀长的身影,陈浩宣稍显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又犯蠢!舒柏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的陈浩宣,唇角完美的弧度又上翘了3分。 “随便找个位置坐。”语文老师吩咐道,“这次找你们来,是为了一个比赛。”顿了顿,她很满意地看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这个比赛,关系到了我们班的荣誉,表现得好的同学,还能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全市各中学的联合比赛,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尽力而为,别让老师失望。” “老师,是什么比赛?”一个学生忍不住插话问道。 “是辩论赛。” “辩论赛?!”那个同学惊呼了一声,其他同学也左右交流了起来,一时间,都是窃窃私语声。 舒柏川没有参与讨论,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坐着,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变化。陈浩宣也没有参与讨论,但与舒柏川不同,他不是淡定,而是直接懵了—— 好像……上一辈子……他没有加入班级辩论队来着? “好了,大家请安静一下。”语文老师敲了敲桌子,“怎么样?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 陈浩宣犹豫着举起了手:“老师,为什么会选中我?” 他并不觉得自己平常有表现出口才很好的潜质啊? “这个我也正想说一下。我刚刚接手你们班,对你们班每个同学的特长还不是很了解。通过上次的月考作文来看,你们的表达能力都还不错,所以最后选中了你们几个。当然,如果你们想要退出的话,也可以,选择权在你们手上。其实,不管成败,这是一次很好的自我锻炼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们都不要错过。” 说完,她还特地看了一眼陈浩宣。 陈浩宣想起来,这次月考自己的语文的确算是超水平发挥了。特别是作文这一块,不知道是不是泡了几个星期图书馆的原因,写的时候再也没有那种“没东西写只好生搬硬套炒冷饭”的生涩感,反而很是顺畅地引用了一些自己看书时的心得体会,花了40分钟就把800字的作文完成了,最后月考成绩出来,得分还挺高。 难道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浩宣有点出神地想到。 “怎么样?有人想退出的么?”语文老师扫了一眼坐着的学生们,大家都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动。 “陈浩宣,你呢?”语文老师特地问道。 “啊?我……”陈浩宣想到自己的口才,再想到这种比赛与班级的荣誉扯上了关系,有点犹豫。但他在与舒柏川对视上后,突然想到,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与舒柏川相处的大好机会?他是不可能坐视自己的篮球队队员像前世那样摔到骨折的,那他就等于放弃了前世的那次“契机”。 这算不算上帝为他关上了一扇门,又给他开了一扇窗? 陈浩宣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认真地看着语文老师,说道:“老师,我不退出。” 语文老师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紧蹙的眉毛也松散了下来,露出了个难得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么就这么定了。等初赛题目定下来后,我会让你们着手准备,先在班内开展一场预热比赛,具体形式到时候再决定。对了,我想先选一个队长……”语文老师打量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了好一会儿。 吕明,这次月考成绩年级第一的高一(1)班学习委员,很是急迫地挺起了胸膛,昂起了脑袋,仿佛怕语文老师看不到他似的。 不过,他注定失望了。 “舒柏川,就暂定你作为辩论队队长吧。”语文老师拍了板,一锤定音。 “好的。”舒柏川平静地回道。 吕明忿忿不平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了舒柏川的身上,被舒柏川无视了。 “行了,散会吧。”语文老师下了“逐客令”,刚刚成为高一(1)班辩论队队员的学生们陆续走了出去。 “哼!你别得意,你也只是‘暂定’队长而已!”远离了办公室后,吕明追上了走在前面的舒柏川,阴阳怪气地说道,特地加重了“暂定”这两个字。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队长的位置让给你。”舒柏川从容地微笑着,建议道。 他是真不在乎这个所谓的“辩论队队长”的位置。 吕明表情明显一愣,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噎得他难受。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舒柏川,仰着下巴就离开了,仿佛他才是胜利的那一个。 走在后面的陈浩宣皱起了眉头,在前世,他只知道吕明是班内有名的“拼命三郎”,没想到竟会那么要强那么不靠谱……有这么一个人在,舒柏川的辩论队队长恐怕做得并不容易吧? 陈浩宣暗暗下决心要成为舒柏川的助力。 “嘿!宣子,我听说你被拎去语文老师办公室了,怎么样?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我们美女老师了?” 薛子文扑了过来,挂到了陈浩宣的身上,幸灾乐祸地问道。那重量压得陈浩宣的背脊一垮,差点又扑了街。果然是损友! 陈浩宣吃力地把这块“大年糕”扒拉下来,翻了个白眼说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语文老师不是找我来进行‘思想教育’的。” “那她找你干什么?” “组织辩论队。” “辩论队?!” “嗯,是的。我进了班级辩论队。” “我靠!宣子,可以哪!听说历届辩论队的队员最受美女们欢迎了,其程度还超过了篮球队队员呢。嘿嘿,我看哪,宣子你这次的桃花运真是挡都挡不住了……” “你的脑袋就只装得下美女。” “嘿!别这么说,我可是德才兼备的大帅哥一枚。况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就不信你不喜欢美女!” 陈浩宣回想起了上一辈子的那几任女友以及n次无疾而终的恋情,摇摇头,笑而不语。也许,他这一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又装深沉,哼!”薛子文不爽地哼哼,“对了,宣子,你又参加辩论赛又得打篮球赛,会不会兼顾不过来哪?”作为朋友,该认真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很关心陈浩宣的。 “再说吧,事在人为。”陈浩宣宽慰道。 “别太逼着自己,若是累垮了身体那就不值得了。” 陈浩宣拍了拍薛子文的肩膀,示意自己会把握好的。 陈浩宣从来都不是惧怕挑战的人。 小时候的陈浩宣,成绩并没有现在这么好。 在幼儿园的时候,他是小区内有名的“破坏王”,最远大的志向就是成为超人迪加拯救世界,于是,带着一帮子光屁股小弟冲锋在搞破坏的最前线—— 今天在李奶奶家猫儿的爪子下拯救了一只老鼠,明天从丁爷爷的鸟笼里放飞了几只小鸟,后天在庞大叔家的刀具下拯救了几条河鱼——那几条河鱼是庞大叔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钓到的,结果全部被他们“放生”进了臭水沟里…… 后来,陈浩宣读书了,这种搞破坏的能力更是上了一个档次,愈加地炉火纯青了,很快就成为了校园一霸。陈爸爸拿着根棍子天天敲打,也没能把长歪了的儿子给敲回来。 在一次家庭聚会中,陈浩宣的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家的孩子怎么样怎么样好,而聊起了陈浩宣的时候,无一不是叹道,陈爹陈妈这两个高级知识分子,读书都是杠杠的,怎么就生出了一个满试卷红叉的儿子…… 小孩子的心都是敏感的,这些话很不巧地被躲在沙发背后想要吓人的陈浩宣小朋友听到了。他分不清心中那些酸酸涩涩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就是生出了一股闷气,觉得自己那种小小的男子汉自尊心被伤害到了。 哼!不就考试而已吗?我就不信我考不好!陈浩宣小朋友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暗暗握起了小拳头。 憋着这股气,陈浩宣小朋友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硬是用了半个学期的时间,把五年级以前落下的课程全都补上了,还一举考进了全班前十名,让老师和同学都大跌了眼镜。 也就是从那时起,陈浩宣小朋友发现了一件比“拯救世界”更加好玩的事情,那就是研究数学题。于是,他伟大的志向又变了,决心长大之后要当一个数学家! 从此,陈浩宣“期末评语”那一栏的文字又变了,变成了“严重偏科,上语文课做数学题,希望陈浩宣同学能注意全面发展”…… 好吧,扯远了。不管怎样,从小到大,陈浩宣一旦下决心要去做一件事情,他就会竭尽全力去完成它,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气”。因此,虽然考虑到了要兼顾学习与篮球赛、辩论赛,会很不轻松,但他不会轻言放弃!毕竟,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的话,又怎能知道自己的潜力会有多大? 第12章 校级篮球赛 时间飞逝,转眼间,让人期待的校级篮球赛,就在一片紧张的学习气氛中,悄然降临了。这场比赛的初赛采用淘汰制,在进入六强后再转为积分制。 作为被寄予厚望的强队之一,陈浩宣所带领的高一(1)班篮球队一路高歌,过关斩将地冲进了三强,与另外两支队伍一起,拉开了冠亚季军争夺赛的序幕。 今天,陈浩宣他们与高二(8)班的篮球队对上了,这支队伍是上一届校级篮球赛的冠军,并凭借其全胜的记录被称为“雷霆队”,寓意为像雷霆一样,以破竹之势击败了所有的对手,占领了冠军的宝座。 前世,陈浩宣的队友正是在这场比赛中摔伤了腕骨,被舒柏川所替代——虽然舒柏川的球技也是很不错,但他们依旧打得万分辛苦,比分多次在双方的拉锯中追成平手。直到最后,哨声响起,比分相同的两支队伍进入了加时赛,陈浩宣的篮球队以几分之差输给了“雷霆队”,与冠军失之交臂。 这一辈子的陈浩宣,因为有了“重生”这个外挂,凭借记忆,非常认真细致地研究了“雷霆队”的战术和技巧,并针对此制定了一系列的作战方式,将其慢慢地融入到了平常的训练中。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这一次,陈浩宣希望能有个不一样的结果。 下课铃声响起了,高一(1)班和高二(8)班的拉拉队早早就占据了各自的“地盘”,矿泉水瓶走起,易拉罐走起,小鼓铃铛走起……总之,一切可以用来“虚张声势”的“秘密武器”都被拉拉队员们拿在了手上,随时待命,甚至连饭堂的杯盆碗碟筷也没放过! 球场边上,人声鼎沸,随着篮球队员们的就位,更是掀起了一场小高|潮。薛子文这个二货是去哪儿都不忘发挥一下他的逗比精神,呲着八颗亮晶晶的白牙边走边对美女们招手,像国王巡视后宫一样,被陈浩宣一掌掴到了后脑勺,引起一片窃笑。 “哇!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冠军队对上了,有点紧张呢~”某队员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小喘地说道,兴奋的眼神却泄露了他满满的战意。 “是啊,赢了‘梦之队’,我们就可以一战成名啦!哈哈~” 很显然,同样是不败的战绩让陈浩宣的队员们信心十足,对接下来的这场比赛一点也不担忧。 “别轻敌!我看过了他们的比赛,的确很强!”陈浩宣皱眉提醒他的队员,“安全第一,比赛第二。篮球比赛免不了磕磕碰碰,如果因此而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哎哟,队长,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奶妈啦?来来来,我来看看有没有‘奶’……”嬉笑着说完,那个队员还真的跑到了陈浩宣的身边往他胸前摸去,引起一阵大笑。 陈浩宣心中暗叹一气,笑着锤了那个作怪的队员一下,说道:“好了,你们记住就行了,说多了你们又嫌我啰嗦婆妈……来来来!我们来鼓舞一下士气!”说完,伸出了一只手,手背朝上。 一、二、三、四、五……5只手交叠在一起,充满了青春的力量。 “一——二——三——高一(1),必胜!” “欧~~~”“砰砰砰”“咚咚咚”“必胜必胜!”“陈浩宣,加油!高一(1),加油!”……四面响起了应和的呐喊助威声。 “哔——”开赛的哨声响起了,众运动员们迅速地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裁判员站在两队之间,把球往上一抛—— 陈浩宣飞身跃起,奋力一拍,却堪堪与球擦过,球落入了对方球员的手中,失了先利。他迅速地调整姿势,像支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与其他队友一起形成了合围之势。 陈浩宣的队伍普遍身高比不上高二(8)班的“雷霆队”,上一辈子他们在这个方面吃了很大的亏,所以,这一辈子的陈浩宣把重点放在了提高灵活性这一方面。 成了!陈浩宣一个利索的切入在对方一传手中夺下了篮球,而他的队友也迅速转换队形,由守转攻。高一(1)班啦啦队的加油呐喊声又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在极速奔跑中,陈浩宣的大脑也犹如一台精密的计算机,飞快地做出控球、传球、掩护、接球等等的各种判断。他犹如一匹猎豹,矫健的身姿优雅地穿梭于对方球员拦截的空隙中。 再次从薛子文手中接到传球时,陈浩宣微微眯起了双眼。 篮球架下,对方一米九几的球员正守着篮板,而前方也有几个“拦路虎”虎视眈眈。 陈浩宣抿紧双唇,突然转身,左右闪避后在三分线外一跃而起,结实的双臂把球巧妙有力地一抛,篮球旋转着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正中球框! 全场的气氛顿时沸腾了起来,高一(1)班观战的同学敲响了手中的“武器”—— “陈浩宣!好样哒!” “陈浩宣!我们爱你~~~” “高一(1)班篮球队万岁~~~” “一班一班,非同一般!欧耶!” …… 比赛继续进行。不知是陈浩宣的“开门红”鼓舞了士气,还是赛前制定的战术卓有成效,与上一辈子不同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比分差距越来越大,“雷霆队”队员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焦躁的情绪,而陈浩宣他们的队员们却越战越勇。 三节比赛过去时,高一(1)班的比分已经遥遥领先,球员和啦啦队员们都觉得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而陈浩宣也松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只为他的队友已经安全度过了前世骨折的那个时间点。 然而,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中降临。 第四节比赛伊始,对方球员抢先拿到了篮球,控球者似乎想采取快攻的方式,拍着篮球向球架靠近。陈浩宣紧跟其后,想要寻机截下他的球。就在此时,高一(8)班的队长突然给控球的队员做了个很隐晦的手势。 专注于截球的陈浩宣没有看到,只关注于进球与否的场外观众也没看到……唯二看到的,除了控球的队员,便只有视线一直紧跟着陈浩宣的舒柏川。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神兀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在瞬息万变的球场内,一切都发生得过于突然——没有人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陈浩宣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队员们急忙围了过去,而比赛也被迫暂停。 “宣子,宣子你怎么样?”薛子文拨开众人,很是焦急地问道。 陈浩宣抱着受伤抽搐的右腿,蜷缩在地上,青筋暴起,因疼痛而扭曲的俊脸显得有点狰狞可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阵阵疼痛还在刺激着神经,把呼吸都扼住了,憋得他一脸通红。 “请让一下。”一个清朗的声音犹如掉进湖水中的石子,使听者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舒柏川一身白色休闲服,在陈浩宣的身旁蹲了下来。他皱起眉头,拨开了陈浩宣捂着脚腕的手,按在青肿的位置,轻轻触碰着、移动着,查看起来。薛子文本想阻止,但在看到陈浩宣也没阻止,一副“顺从的小媳妇”样子之后,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是错位了。”舒柏川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骨折就好办。 “那宣子我送你去看医生。”薛子文自告奋勇道。 “等等,我先帮他复位,否则就这样走过去会更加伤到筋键。”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舒柏川就握着陈浩宣的腿脚一捏一扭——“唔”一声闷哼之后,陈浩宣的表情轻松了很多,他试着动了动,发现不再那么僵硬了,疼痛也缓和了不少。 “谢谢!”陈浩宣咧嘴,给舒柏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舒柏川觉得这个笑容有点晃眼。他心中一动,举起手来,在陈浩宣的头上安抚状地摸了摸——唔,手感挺好,和家里那只蠢蠢的萨摩犬犬毛差不多。 陈“萨摩犬”自然不知道舒柏川把他想象成了什么,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舒柏川,脸上更加充血了。 看到这一幕的薛子文:“……”为啥有种怪怪的感觉? “自己站得起来么?”舒柏川问道。 “啊?”陈浩宣还在发傻中,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舒柏川觉得再重复问一遍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为了不让陈浩宣蠢死在地上,他伸臂穿过了陈浩宣的腋下,半扶半抱地,一个用力,便把陈浩宣从地上拖了起来。 陈浩宣湿透的运动衫紧贴着舒柏川的胸膛,鼻尖萦绕着舒柏川身上传来的清新的味道,他觉得自己脑袋又当机了。 “怎么?还想我把你抱到观众席上么?”舒柏川戏谑地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陈浩宣耳旁轻声问道。 陈浩宣这才发现自己和舒柏川的姿势是多么地别扭,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壮男靠在一个同是一米八五的纤瘦男人的怀里……瞧瞧薛子文那一副吞了狗血的表情就知道,他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陈浩宣急忙挣扎着站直了身子,期间舒柏川改抱为扶。 “咦?好像不怎么疼了。”陈浩宣试着动了动脚腕。 也许,自己还可以勉强撑到比赛结束?陈浩宣侥幸地想到。 似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舒柏川猛地松开了手,陈浩宣“哎呀”一声,差点又摔了下去,却在失重感过后,被舒柏川再次接住了。 “去、看、校、医。”舒柏川语气轻柔地、一字一顿地在陈浩宣耳旁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舒柏川的脸依旧带着温和平静的微笑,但陈浩宣就是能从上面看到明晃晃的“威胁”二字。 终于敏感了一把的迟钝君陈浩宣,怂了。 “那……比赛……”他期期艾艾地说道。 “我帮你打。”舒柏川毫不犹豫地说道,一锤定音。 陈浩宣瞪大了眼睛——上一辈子,他明明是忽悠了很久才把舒柏川拖上赛场的。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舒柏川挑眉。 陈浩宣果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薛子文本想反对,却又担忧拒绝舒柏川加入后,陈浩宣硬拖着一条伤腿也要上场,所以,干脆默许了。 舒柏川让另一个高一(1)班的同学接手了陈浩宣。看着陈浩宣被搀扶着,小心翼翼地、一拐一拐地离开了赛场,舒柏川转身,向裁判示意可以继续比赛了。 鉴于舒柏川是个生面孔,阴谋得逞并有点轻敌的高二(8)班篮球队队长拇指朝下,向舒柏川比了个蔑视的手势。 舒柏川勾起嘴角,朝他微微一笑。 莫名地,那个篮球队队长觉得脊背有点泛冷。 第13章 舒柏川的报复 比赛重新开始后没多久,一阵急促尖锐的哨音便让它再次被迫暂停了。 球场上一片寂静。 众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看到雷霆队的队长摔倒了,却并不知道摔得到底有多严重,在篮球场上,磕磕碰碰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在最初的一瞬间,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在下一秒,他们几乎同时发现,雷霆队的队长蜷缩在地上,抱着手臂,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断了……呜呜呜……断了……”,他左右翻滚着,低声呜咽着,离得远的人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但那比陈浩宣脚腕青肿得更厉害的手腕,以及他脸上暴突的青筋,圆睁的眼球,无一不是在告诉着围观的人,他,伤得很严重。 舒柏川平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雷霆队的队员们呼啦啦地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他们的队长扶了起来。其中一名队员把耳朵凑到队长嘴边听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怒目瞪着一旁的舒柏川道:“你是故意的!”接着,他嚷了起来:“裁判!裁判!他们犯规,这个人是故意让我们的队长受伤的!” “靠!”陈浩宣他们队伍中的一名队员不干了,他朝地上“呸”了一声,说道:“你们技不如人自己摔倒了就别怪别人!我们大家都看到,是你们队长没站稳摔下去的,柏川他连根毛都没碰过你们队长,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让你们队长受伤的?!啊?!” “谁……谁知道!你要问他!”雷霆队的队员咬牙指着舒柏川的脸说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没礼貌。 周遭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不少外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了舒柏川。 “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我让你们队长受伤了的话,我愿意接受裁判的裁决。”舒柏川不急不缓地说道,信任的目光落在了裁判的身上,表示自己相信裁判的公平性和公正性。 人心是一个微妙的东西,因了舒柏川的这份尊重,对他权威的尊重,使得裁判员本来就认为舒柏川没犯规的心,更加坚定了。 “我并没发现舒柏川同学有犯规的行为。”裁判员总结道,“所以你们的抗议不成立。” 雷霆队的那名队员怒气一冲,正要跳起来理论,却被他的队长拉住了。 队长朝他摇了摇头,咬牙忿恨而隐晦地看了舒柏川一眼,却仍只能把这份疼痛给自个儿咽下去——他明白,他们理论得再多也没用,连他自己也都大意地忽略了舒柏川刚刚的小动作,裁判员又怎么可能会发现? 其实,舒柏川拿来对付他的方法,和他拿来对付陈浩宣的,如出一辙。真要追究起来,他们是说不清楚的。 真是玩了一辈子鹰,这次被鹰啄了眼! “如果你们再不带你们的队长去看医生的话,可能他这只手就更难痊愈了,从表面看来,这不像是错位,更像是骨折。”舒柏川“好心”地提醒道,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似乎真的只是这么随意地提了一句。 雷霆队的队长一噎,刚刚因为纠纷而忽略的疼痛卷土重来,又顺着神经冲上了大脑,让他忍不住弯腰嗷叫了起来。 雷霆队的队员不敢再耽误了,他招手叫了一位观赛的同班同学,让他扶着队长去医务室,而雷霆队的替补队员也上了场。 在经过舒柏川时,雷霆队的队长怨恨地瞪了舒柏川一眼,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舒柏川似笑非笑,他也轻声而缓缓地回了一句:“我送你的‘大礼’,还喜欢么?对比起你刚刚‘送我’的那个手势,已经够有分量了吧?” 雷霆队的队长打了个冷颤,低头快步地离开了球场—— 这个人就是一条毒蛇,惹不起,他总还能躲得起吧?! 不得不说,雷霆队队长趋利避害的“精神”还是颇为可观的。 这场比赛,由于缺少了雷霆队队长这个大阻力,高一(1)班的篮球队以压倒性胜利赢了雷霆队,并在最终的冠亚军争夺赛中一举夺魁,以全胜的记录,成为了一中篮球赛史上一匹新的黑马。而更值得一提的是,雷霆队队长的腕骨果然不出舒柏川所料,骨折了,被医生勒令休整一个半月,并在半年内不能再做激烈的运动。 主心骨的缺失让雷霆队实力大减,连第二名也没保住,最后屈居第三,得了季军,让一帮对他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再创奇迹的人大跌眼镜。 这场比赛的日子被一中校友们誉为“黑色星期四”,多年以后依然是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毕竟两队队长在同一场比赛同一个小节中受重伤,这也算是挺难得的了。“猿粪”哪! 然而,这些都只是围观者们所看到的。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自那场比赛后,每次雷霆队的队长见到舒柏川,都会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有多远就拐多远,求爷爷告奶奶,可千万别让自己碰上这个“煞神”…… 比赛大获全胜后,自然免不了要庆贺一番。 于是,在被心疼儿子的陈妈妈和心疼哥哥的陈小妹关了好几天的“小黑屋”后,陈浩宣终于能拧着身子,一拐一瘸地走出来“放风”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陈浩宣的心中难掩喜悦。他听说了这次比赛的经过,也知道了不少舒柏川在这次比赛中的出色表现。想起前世和舒柏川一起打球一起pk的日子,他有点跃跃欲试了……他很想当然地认为,经过这一次后,舒柏川会融入他们的团队中,不会再拒绝他们打球的邀请。 然而,当他带着轻快的心情走进包厢,却没能在一群热闹的糙汉子中间找到那个熟悉而优雅的身影。 也许,是他还没到?陈浩宣闷闷地想到,再等等吧。 不过,在又过了半个小时,陈浩宣依然没等到那抹颀长的身影时,他终于意识到,舒柏川今天是不会来了。 “柏川呢?”陈浩宣用手肘顶了顶薛子文,“你们没叫上他么?” “哦,他啊。他说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了。”薛子文不以为意地回道,继而嘿嘿一笑,揽住陈浩宣的脖子,嚷嚷道,“诶诶,宣子你这次可是‘光荣负伤’哪,为了表示咱们全队的敬意,我们都来敬宣子一杯!来来来,干完它!” “干完它!干完它!……”其他队友也起哄。 陈浩宣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一干而空,正好,也掩下了他眼底的担忧。 第14章 舒柏川的母亲 傍晚时分,五点三十,市第x人民医院。 这是一间特殊的医院,矗立在远离人烟的郊外,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顺着粗糙不平的磨石延伸到它的门边,连接着另一头那个繁华的世界——这是一个被许多人所遗忘的地方,却又往往在谈及它时,闻之色变。 其实,在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围绕着的山林给它提供了一个幽闭的环境,一堵厚厚的白围墙,隔绝了人们异样的目光。墙内的病患们,则被囚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不得解脱…… 是的,这是一间精神病医院。 一排排的铁门,一排排的窗栏,昏暗的长廊外,是逼仄的天空。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轻柔婉转的女音自一扇门内传出,回荡在幽深寂静的长廊里,那活泼跳跃的旋律似化作了音符的精灵,让人会无端地觉得,那是个天真的少女在蓝天下无忧地欢唱。 不过,那也只是“仿佛”而已,“仿佛”的意义在于,它给予别人的终究是一个错觉。 透过门边打开的窗,可把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在屋内,有一张特制的床,床边垂落着几根绳子,是专为那些有攻击性行为的病患准备的——他们一旦发病,便要用绳子把他们压制在床上,或是等他们自然稳定下来,又或是直接给他们注射镇静剂。 在屋里这张唯一的床上,侧坐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的手腕上和手臂上都有着绳子勒过的痕迹。此刻她正怀抱着一个塑料娃娃,温柔地为它梳理着头上的毛发,目光却散涣而没有焦距,嘴里喃喃地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宝宝,妈妈唱得好听么?”唱完一遍后,女人歪着头,咧着嘴,傻傻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 但女人似乎也并不需要有人回答,过了一会儿后,她又摇头晃脑地唱起了…… 在她一旁的椅子上,一位身穿白衣的十五岁少年正紧握着拳头,卸去了一切伪装表情的脸上,充满了隐忍和刚毅。 他,便是缺席了庆功宴的,被陈浩宣找了良久的舒柏川。 “舒小先生,幸亏你今天赶了过来,否则我们还真制不住你的妈妈。”一位医务人员心有余悸地说道。 舒柏川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位医务人员似乎也习惯了舒柏川的态度,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坐在一旁的舒柏川,抬手按了按手臂,在包扎好的纱布下,是一圈深可见血的齿印。 这种日子,不知已经轮回了多久,也许,要一直轮回下去,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天…… 医务人员收拾好东西后,又坐到了舒柏川的旁边,对于这个半大的孩子,他是报以深深的同情的——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场景。 这个女人是被低调却价格不菲的黑色小轿车带过来的,身边跟随着几名类似于保镖的人。 那时候,身边这位白衣少年没在场,而女人的情绪则很激动。被几个保镖压着带到医生面前时,女人嘶吼着想要扑向医生,还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叫道:“舒泽天,我要杀了你!你好狠!我恨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负心人……” 本来嘛,这种事情他们也见过不少,因为情伤而精神崩溃的病人,医院每年都会收到这么几个。然而,问题难就难在,这几个保镖的主人曾专门交代,这个女人不能少一根头发,必须好好供着她,否则,就不再赞助医院了——这位神秘的匿名者可是一口气往医院投下了几千万的资金哪! 于是,医务人员们就犯难了。绑得太紧不行,怕伤着她;绑得太松也不行,制不住她;直接扎镇静剂就更不可能了,她的情绪那么激动,扎歪了怎么办? …… 最后,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女人却突然晕厥了,再次醒来时,智商像是回归到了几岁的小娃娃,常常抱着一个塑料婴儿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不过,在她偶尔受到某种刺激的时候,她便又会疯魔了起来,逮人就咬,把所有人都当做了她记忆里的那个“负心汉”。 几个月前,这位名为“舒柏川”的小先生来到了这里,并自称是这个病人的儿子。当时恰好碰上女人发病,她扑到了舒柏川的身上,张嘴就咬,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唇齿间还渗出了鲜血! 舒柏川小先生没有推开她,甚至阻止了前来想要拉开她的医务人员。他轻轻地抱着这个疯癫的女人,缓缓地,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头,低声说道:“没事了,妈妈,没事了……” 一遍又一遍,他不厌其烦地说着,直到女人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自此以后,每当女人发病,他们就会通知这一位舒柏川小先生,而他在安抚这名患者的情绪这方面,的确做得很好。 本来,负责照顾女人的那名医务人员还曾以为,舒柏川小先生就是把女人送到这间医院的那位神秘匿名者,又或者与那位神秘的匿名者有亲属关系。没想到,那次他无意中提起这件事时,舒小先生的眼神立即就冰冷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往常那个如沐春风的温和样子了—— “他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请别拿我和那种人相提并论。”说完,舒柏川就起身离开了,并没有待到往常那个离开的时间点。 于是,这名医务人员也学聪明了,他不再在舒柏川面前提起过那位神秘的匿名者。 “嗡……”舒柏川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显示屏,眉毛微微一拧,走到了门外,接起电话。 “父亲。”舒柏川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无比地冷漠。 “阿川,我听说你又去看你的母亲了。” “是的。然后呢?” “以后少去,我送你来这个城市,不是让你一天到晚去看你母亲的……她自然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不用你操心,你给我好好地学习就行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以后的公司还要交到你手上呢。” 舒柏川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讥讽的笑容,但他在没有能力对付那帮人之前,他只能继续扮演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好的,父亲,我知道了。”舒柏川语调平缓地回到。 舒父很是满意地“嗯”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 听着手里的忙音,舒柏川摁掉了挂机键。他抬起头,向屋内看去,母亲已经停止了唱歌,睡下来了。 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阵音乐——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阳光跳跃在舒柏川清俊的眉眼间,一刹那间,他竟似显得有点脆弱。 兀地,他自嘲般地冷笑了一声,在缓缓地握紧了手机的同时,眼神又渐渐清明坚定了起来。 仿佛,那脆弱的一瞬间,只是个幻觉。 第15章 辩论赛伊始 就在陈浩宣努力养伤的同时,辩论赛初赛的题目也按时公布了。 这一天,语文老师把他们辩论队的人都召集去了办公室,甩给他们一份资料,上面写着辩论赛的基本流程,并告知了他们辩论赛的题目,便让他们自己着手去准备了。 语文老师是个充满了个性的年轻女子,她坚信引导学生学会自己思考比向他们灌输死板的知识更加重要,因此,尽管她也很想拿第一,却并不会手把手地教他们应该准备些什么资料,又该如何去辩论。 “两个星期后,我会选一节语文课来进行试辩,我和班内其他同学是反方,你们是正方,好好准备吧,老师相信你们的能力。”在他们离开办公室之前,语文老师这样对他们交代道。 辩论队的队员们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们下午找一个时间,就辩论赛开个小短会吧。”在分岔路口的地方,舒柏川对其他队员说道,“302的那间教室应该会没有人,我们可以去那里。” 在其他队员频频点头表示赞同的时候,学习委员吕明却轻哼一声,推了推眼镜,一脸无视地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来不来。 “学习厉害了不起啊?”一个小女生很是不服气地低声说道。 舒柏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大家准时到场就行了,如果临时有事来不了的话,希望能和我说一声。” “好的,队长。”“再见,柏川。”…… 陆陆续续地,辩论队的队员们散去了,唯剩陈浩宣还站在原地没动。 “有什么事么?”舒柏川微笑地问道,唇角的弧度很是完美。 陈浩宣挠了挠头——语文老师告诉他们辩论赛题目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舒柏川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似愣住了一般,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想要问一下舒柏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舒柏川的眼神闪了闪,突然指着楼下说道:“薛子文似乎在下面叫你了……” “啊?什么?”陈浩宣反射性地往楼下看去,发现薛子文真的在遥遥向他挥手,刚刚还用手掌做出了个喇叭状,似乎准备叫他。 “哎~~我看到了~~有什么事吗?”陈浩宣对着薛子文喊道。 “老佟他们说mba比赛就要开始啦!饭堂有播!快下来看啊……”薛子文中气十足地唤道,生怕陈浩宣听不清楚似的。 陈浩宣纠结地看了一眼舒柏川,再看一眼薛子文。 和比赛相比,他更希望能够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了解清楚舒柏川的心结。但是,却又不知道能够站在什么立场去询问对方这么*的问题。 他挺担忧舒柏川身体的,他一直没有忘记,舒柏川前世的身体就是因为心理负担过重,工作强度过大,而被拖垮了。 “快去吧,我也要回教室准备一下下午辩论赛讨论需要用到的资料了。”舒柏川摆摆手说道。 陈浩宣能从舒柏川的语气听出“到此为止”的意味,只好挠挠头,说了声“下午见”,便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笨蛋一个,该迟钝的时候又偏偏那么敏感。”看着陈浩宣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舒柏川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是的,他已经看出陈浩宣想要问什么了,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内心全然剖析给另一个人听,至少,现在的陈浩宣还没资格。 舒柏川转身,越过围墙,极目眺望远方,本还噙着一抹笑意的脸上,转瞬间已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眯起狭长的双目冷笑道:“呵呵,事业重要还是家庭重要,这种无聊的辩题,应该去问我那位亲爱的父亲吧?” 第16章 争执 这天下午的辩论赛讨论会,吕明果然迟到了。在众人已经准备就绪,并看完了舒柏川播放的一小段辩论赛视频后,他才姗姗来迟。 只见他一副“老子是学霸,老子天王第一”的样子,仰着脑袋,翘着下巴,一屁股坐下来就对舒柏川说道:“说吧,有什么好讨论的?长话短说,别太叽歪,我的时间很紧,学生会还有几份报告等着我写呢。” 这种人真是拽得可以!陈浩宣被他的态度惹怒了,脑袋的血一冲,握起拳头就想站起来骂人……被舒柏川止住了。 舒柏川在陈浩宣的肩头上拍了拍,示意他别冲动,转而对吕明微笑地说道:“您时间宝贵,不好意思,我们不该打扰您的。出门请左拐,不送。” 吕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咬咬牙,最后还是“哼”了一声,把头一撇,不说话了。 “以后辩论队开会,我们不需要等人到齐了,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浪费一分少一分。”舒柏川打开笔记本,拿起笔,“现在,我们先聊聊每个人各自对初赛辩题的见解吧。谁先来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吕明鼻孔朝天,嗤笑了一声,露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舒柏川继续淡定地笑着,环视着众人,没有理会他。 “我先来吧。”陈浩宣犹豫了一下,自告奋勇道。 舒柏川给予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陈浩宣顿时满血复活! 其实,对于辩题,他是没什么特别想法的。在他看来,辩论赛就如同两队人分阵营地去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命题一样,枯燥无味且毫无必要,更别提会去主动关注这方面的内容了!但他为了缓解冷场的尴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披挂上阵……被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他有点小紧张的说。 然而,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这才是真男儿本色嘛!虽然舒柏川现在还没把他当朋友,不过前世的朋友也算朋友啊! 陈浩宣默默地在心底碎碎念了一番,最后在被舒柏川给打了“鼓舞剂”的状态下,很是“镇定”地说道:“其实我对辩论赛了解得很少,但我觉得首先应该多找一些能够支撑我们立场的事实论据,并以这些事实论据为中心展开辩论。” 众人:“……”这段话似乎蛮废的。 “哧!说了等于没说!”吕明嘲笑道。 舒柏川没有理会吕明,他肯定地微笑道:“浩宣说得很有道理,而且,我觉得我们不仅要收集我们能用得上的论据,同时也需要了解对方可能会用得上的论据。” “我们的论据最好还能新颖一点,能与时事扯上关系就更好了。”一个小个子男生接口道。 “我倒觉得,这不是写作文,论据旧没关系,能深入挖掘,具有足够说服力就行了。”另一个马尾辫女生反驳道。 …… 众人七嘴八舌,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 “大家都说得很有道理。”舒柏川总结道,“这是我整理记录下来的,这次讨论中大家的意见,到时候我复印出来给你们一人一份。而且,里面还会附上一张书单,我觉得这些书能让我们更加好地了解辩论,若大家有时间的话……” “没时间。”吕明打断了舒柏川的话,“我们看这些书,还不如去网上看多几个辩论比赛视频呢!这些都是干巴巴的理论,背下来不会用又有什么意义?” 小个子男生也弱弱地同意道:“学习时间已经很紧了,再看这些书会很耗精力的。”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表明了一件事——他们心疼自己的时间,不想看这些枯燥的理论。 舒柏川脸上的微笑不变,不急不缓地从容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看与不看,决定权在于你们。当然,我不否认看视频也很重要,不过,这更多地只能提供我们一个感性的认知。理论的意义在于能够给我们建立起来一个系统的框架,而我们有了这个框架才能更加明确自己需要些什么,还有什么不足……” 舒柏川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像我们这次的讨论,虽然收获不少,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没有中心。辩论需要立据,找到最核心、最关键的所在,再逐步突破。更何况,我们也不需要一下子全看完它们,贪多嚼不烂,能有一些体会和启发就足够了……”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小个子男生才小声地说道:“那柏川你就先让我们看一下那张书目单吧。” “是啊,先看一下书目单。” “我也看看……” 众人凑到了舒柏川的身边,瞄向他手里的书目单。 “这里提到的书,图书馆里都可以找得到。我手头上也有其中几本,你们若想要也可以找我借。”舒柏川补充道。 “唔……那我要这本吧,柏川你有么?”马尾辫女生问道。 “哎呀,我正想借这本!被你抢先了。那我借吧。”小个子男生说道。 “这两本我都有,明天拿给你们。”舒柏川回到。 …… 等众人都挑选好了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后,发现吕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而舒柏川在交代了下一次开会的时间和地点以后,便也宣布了散会。 众人陆续散去,收拾东西的舒柏川却发现陈浩宣还站在一旁,没有离去,舒柏川挑挑眉,用眼神表示询问。 “我……还想看一下书单。”陈浩宣抓了抓脑袋,刚才他没挤进去看。 “可以。”舒柏川把书单递给了他。 陈浩宣接了过去,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记下了那几本书籍的名字。 “你想看哪一本?”舒柏川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量都看一遍。” “都看一遍?时间足够?” “呵呵……尽力吧。”陈浩宣憨憨地说道,头上几根翘起的毛发飘来荡去。 舒柏川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又在陈浩宣的头上摸了摸——唔,果然和他家的萨摩犬小七很像,似乎比小七的手感还好一点。 陈浩宣脑袋那根弦“咯嘣”一下就断了—— “……”第二次了,第二次被舒柏川摸脑袋了。 不过,舒柏川这种看宠物一般的眼神,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陈浩宣狐疑地瞄了回去。 舒柏川微笑地回视着他,眼里坦坦荡荡。 陈浩宣在心里摇了摇头,前世也没发现舒柏川有这种奇怪的兴趣爱好,这一辈子应该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吧。 第17章 “英雄救美” 忙碌的一周总算过去,让人觉得幸福感倍增的周末和懒觉又在向学子们招手。自修课的下课铃一响,身心一松的学子们就像笼子里被放飞的鸽子,眨眼间便跑了大半,没了踪影。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陈浩宣才填上了最后一个数字,合上练习册,准备离开。 腾时间就像挤牙膏,为了啃下家里桌案上的那几本辩论赛的“大部头”,他不得不憋着劲儿,开足马力,利用自修课的时间把课上的作业扫荡完毕,然后回家当一个合格的“苦行僧”——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大学期间那段挑灯备考的苦逼日子,熬了几天几夜,顶着两只“熊猫眼”,愣是把那过了一个学期依然崭新如故的教科书给翻成了一本破烂…… 陈浩宣的额头上冒出了两颗红彤彤的青春痘,在一片光洁的皮肤上非常醒目。薛子文曾戏谑道,现在与陈浩宣说话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绝对是他脑门上的那两座“火山”,第二眼便是他那两只大大的“熊猫眼”,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陈浩宣觉得膝盖中了好多箭,已经不能和薛小盆友再愉快地玩耍了。 不过,尽管辛苦,陈浩宣仍然没有想过放弃,毕竟他在口才这方面的确没有多大的天赋,若是不下苦功夫,或许就会拖了全队的后腿,这是他并不乐见的。更何况,还有舒柏川——既然已经决定要成为他的助力,那首要环节便是用行动来支持他所下达的任务。他相信舒柏川的能力,知道他给出这些书单,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现在,他已经把其中三分之一的书都看完了,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至少对辩论不再是“两眼一抓瞎”了。 “嗡~~~~~”就在陈浩宣计算着还有多少本书没看时,陈小妹打电话过来了。 “喂?哥!你还在学校么?”陈小妹是个急性子,可不是么?陈浩宣刚按下接听键,她就在电话另一头叫唤开来了。 “是的,小妹你有什么事么?”陈浩宣对上自己的妹妹,总是会不自觉带上宠溺的语气。 “唔……其实也没什么,是妈妈在煮鸡蛋糖了~” “喔?然后呢?” “然后……鸡蛋只剩四个。” “再然后呢?” “再然后……哥,我想把你那个给吃了,嘻嘻~” “如果我说~~~不给呢?”陈浩宣心血来潮,突然逗趣道。 “不给我就哭给你看!”陈小妹一副恶霸样地“威胁”着。 “哈哈,好了,哥哥开玩笑的,想吃就吃吧。” “嘻嘻,我也开玩笑的,其实鸡蛋还有很多~哥你要几个?” “我嘛……一个就好。” “好!那我去向‘领导’汇报情况!”陈小妹似乎在电话那头敬了个礼,“那哥你快点回来呗,糖水凉了就不够好吃了!” “好的,我也准备走了。拜~待会见。” 夜凉如水,初秋散去了盛夏的燥热,用清凉的微风滤走了人心底的浮躁和不安。 陈浩宣哼着歌儿唱着曲,骑车行走在人行道旁。虽然依旧五音不全,但并不妨碍他在自我荼毒中悠哉乐哉。最近,因为时不时地要讨论辩论赛的事情,他和舒柏川接触的机会增多了不少,两人的相处也渐渐有了前世的模式,虽然“革命”尚未成功,但总算有了小进步不是? 心情愈发轻松的陈浩宣不由得放慢了车速,欣赏起沿途的景色来。 这时候z市的夜生活还没有十年后丰富,路边更多的是普通商铺,于是,零星分布的几间ktv、酒吧等娱乐场所在市内显得特别显眼,那明亮而闪烁的招牌让不少学生驻足。 陈浩宣回家的路上便有一间,它的名字叫“贰”,是一间酒吧。 听去过的同学说,这间酒吧很有特色,不同的楼层分别接待不同的人,适合不同年龄、不同阶层、不同兴趣爱好的人,甚至还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陈浩宣也就当听八卦,一笑而过。 此时,陈浩宣正要经过这间酒吧。 摇摇晃晃地,从酒吧里走出了一个人,身形修长,步态虽一开始不稳,但被凉风一吹,似乎清醒了一点,微微绷直了身体,坚持着走到了一棵榕树下,才背靠在上面,有点难受地叹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垂下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养神。 正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的人悄悄接近了他,见他停了下来,面上一喜,轻快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单手一撑,撑在了他身后的榕树上,落在了他的脸颊旁。 “滚。”闭目的人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没有睁眼。 撑在他面前的人并不识趣,不仅没有“滚”,还把另一只手也环了上去…… 猛地,被“困”的人睁开了双眼,眸里的凌厉让他眼前的人微微一怔—— 不过,“美色”当前,若是退缩那就太没面子了,于是,他用手捏住“美人”的下巴,就想强吻上去…… 然而,比他的吻更快的是“美人”的手,一个眨眼,他的手腕就被“美人”给紧紧地钳制住了,他扭动了一番,发现居然完全挣不开! 一个念头窜上了他的心头:完了,似乎踢到铁板了。 恰巧此时,陈浩宣骑车经过了他们,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两人的姿势,以为两个人准备“野战”,不由得感慨现在的人还真是开放大胆。 只是,当他不经意间再扫一眼,看清楚了被“压”在树上的人是谁时—— “吱——”顾不上多加考虑,陈浩宣把他的车丢到了一旁,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拎起前面那人的衣领,单手一扯,拳头一抡……“嘭”地一声闷响,那人便被狗爬状地打在了地上,愣愣地看着地面,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浩宣觉得心中的愤怒仍未消解,跑上去又补了两拳,把那人好好的一张俊脸打成了一个大猪头,疼得“嗷嗷”直叫。 被“猪头”误当好拿捏的“美人”的舒柏川,站在陈浩宣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沉静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柏川,你没事吧?”陈浩宣觉得气解得差不多后,转过身,走了过去,担忧地问道。 他本以为舒柏川没来上自习是因为家里有事,没想到他竟然是过来买醉! 陈浩宣微微皱起眉头,在担心的同时,眼里也多了几许不赞同,对舒柏川买醉行为的不赞同。 舒柏川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浩宣,与平常温和淡笑的样子相去甚远。 陈浩宣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舒柏川这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喜于自己“打扰”到他与地上那个“猪头”相亲相爱了?难道……舒柏川刚刚是自愿的?舒柏川喜欢男人?! 陈浩宣心里突然觉得闷闷的,也说不上为什么。而且,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的念头,仔细琢磨时,又完全找不到踪影了。 兀地,舒柏川长臂一伸,揽住陈浩宣的腰就把他反压在了树上,连着手臂一起锁在了怀里。陈浩宣反射性地想要挣扎,却惊讶地发现,舒柏川的力气竟然如此地大,他半分挪动的余地都没有! “别动!”舒柏川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呵斥道,微醺的酒气让陈浩宣心跳有点加速。 陈浩宣突然有点欲哭无泪,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第18章 带你回家 又过了好一会儿,舒柏川依然没有放手的趋势。 陈浩宣看见好几个从酒吧里出来的人在看到他们之后,都露出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然后笑嘻嘻地绕道离开,不由得心下尴尬,拧了拧脖子,吃力地抬起手,拍了拍舒柏川的手背,说道:“那个……柏川,你能先放手么?” 舒柏川把头埋在陈浩宣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声音略有疲惫地说道:“别动,先让我抱抱。” 陈浩宣觉得那一小片皮肤像是被呼出的气体灼伤了一般,烫得厉害。他听出了舒柏川言语下的不对劲,心里一紧,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呃……柏川,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说出来可能会心里好受一点。”陈浩宣侧了侧头,对身后的舒柏川建议道。 舒柏川没有回应他,只是依旧保持着锁他在怀里的姿势,尖翘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一双有力的手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了身前,从远处看,仿佛两人融为了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舒柏川闭上了眼,呼吸渐渐平稳缓和了起来,竟似睡着了一般。 而乖乖地充当着“抱枕娃娃”的陈浩宣却是走神了,他在百无聊赖之下,在心底默默地数起了榕树树干上搬家的蚂蚁——“一只蚂蚁,两只蚂蚁,三只蚂蚁……” 事实上,舒柏川睡着没有呢?当然没有!他甚至比刚从酒吧里出来那会儿,更加清醒! 然而,正因为清醒,心中那头咆哮着的丑陋猛兽才更加地无所遁形。它的存在,是在反复地提醒着他,自己已经变得多么扭曲—— 今晚,他遇到了他那位“成功企业家”父亲,带着他的娇妻和女儿,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往一间当地有名的茶餐厅走去。很不巧地,就在他准备无视着离开的时候,他的父亲看到他了,很是威胁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快点离开,转头又换上了一副慈父爱夫的脸,言笑晏晏地与他“真正”的家人说笑着,逗得他的妻子和女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种笑声与母亲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交织在心底,让舒柏川恨不得冲上去撕碎眼前的这一切……但他依然忍住了,母亲疯了三年,他便忍了三年,在没有能力对抗他们之前,他只能继续忍着。 原本的他,并不是这样子的。虽然并不宽裕的单亲家庭生活让他有点早熟,显得比同龄孩子更加懂事,但那时候的他,至少是快乐的…… 而这一切,都被他这位想当然的父亲给毁了!既然当初这位“好父亲”能够为了权势和地位抛弃他的母亲,那现在又何必为了一个“继承人”的名号而跑回来找他们?!他若愿意,外面肯为他生儿子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即使他的“娇妻”生不了,他那堆情人还没一个能“生蛋”的? 结果,这位父亲可好,不仅打扰了他和母亲的生活,还让那个女人发现了母亲和他的存在! 呵呵,若真的相信母亲的发疯与他身边的那位“娇妻”没有一点关系,那舒柏川恐怕早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舒柏川一直都在伪装着自己,压抑着自己,而他宣泄感情的唯一途径,便是去酒吧里疯狂地灌酒,激情地醉舞,在醉生梦死里忘却一切包袱和烦恼…… 然而,今天,连这个方法也失灵了,即使他的大脑已醉得不甚清醒,胸口那股窒息感依然挥之不去。 舒柏川感受着怀里这副结实的躯体,突然想到,如果它只属于自己,多好。 是的,是“它”,不是“他”! 人心易变,他母亲和父亲曾经那么炽热的感情,在权势与地位的诱惑面前,都如此地不堪一击,舒柏川自认为自己不会再愚蠢地重蹈覆辙。更何况,男女之间还能有一纸婚书来约束着彼此,而男人之间呢? 在发现自己性向之后,舒柏川便再也没有与某个人组成一个“家”的想法了。 现在的舒柏川,在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唯独对陈浩宣的身体特别执着。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陈浩宣变成自己的专属物品,然后狠狠地在这个人身上发|泄心中的欲|望!把自己那过度压抑的情绪通过这个方式宣泄出来! 舒柏川真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心理变|态了。 事实上,若是愿意,他完全可以反强了今天晚上胆敢招惹他的那个人——虽然比不上陈浩宣,但那人的外貌和身材也算是勉强及格。 然而,与陈浩宣比起来,其他人似乎总少了那么一些滋味,让他兴趣缺缺…… 是什么滋味呢? 或许,是那股“傻”味吧。 把这样的人控在怀里,才有安全感哪…… 舒柏川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浩宣却是猛地一僵,有点结巴地说道:“那个……柏川,你需不需要去解手一下?” 在意识到是什么东西顶着自己之后,陈浩宣心中的尴尬又卷土重来了。 不过,男人嘛,酒劲上头,气血足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以为自己已经“真相”了的陈浩宣除了有点别扭之外,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舒柏川顿觉无语,若不是已经清楚陈浩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甚至要怀疑陈浩宣是不是“玩”他了——若说陈浩宣是直的,那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又与对别人明显不同?若说陈浩宣是弯的,就冲着这股迟钝劲,就能把他活活气死。 算了,管他是直的还是弯的,吃到嘴里再说…… 心中邪恶了一把的舒柏川缓缓地舔了舔嘴唇。 然而,现下显然还不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他还得慢慢“养”着,让它好好地茁壮成长……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舒柏川还是很懂得的,于是,他顺意放开了陈浩宣。 陈浩宣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舒柏川后来“捆”得太紧,快憋死他了。 “走吧。”舒柏川按了按陈浩宣头上那一撮飘忽的,让他看起来傻愣傻愣的毛,转身准备离开。 陈浩宣摸了摸头顶,呆了呆,才追上去,问道:“你怎么回去?” “我么?走路吧,其实这里离我家也不算太远了。” 陈浩宣皱起眉毛,他可没忘记舒柏川刚才差点遭遇男色狼这件事,更何况,舒柏川还喝了酒,就这样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他很不放心。 “这样吧。我家离这里也不远,你先去我家醒醒酒再回去吧,又或者干脆在我家住一个晚上,你这样走回去不安全。” 舒柏川觉得有点好笑,明明陈浩宣刚才已经领教过了他的武力值,居然还是会担心他的“贞洁”问题。不过,因为父亲和他那家人的那点破事而搞到无比烦闷的心情,倒是因此而莫名地好了很多。 舒柏川想了一下,应承道:“好吧,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陈浩宣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憨憨的笑容。 舒柏川没忍住,又胡乱挠了陈浩宣四处乱翘的黑发一把,笑了。 这是他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几分钟后,陈浩宣骑车载着舒柏川离开了。 地上被无视得彻底的某个“猪头”秋风凌乱地侧躺在地上,郁闷得差点内伤——本来压人不成反被“美人”卸了一个手腕关节就算了,还被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姘头”暴打了一顿,真是流年不利! 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张叔么?快来接我……我倒霉透了,我……我明天要去拜神!!!” 第19章 不属于他的“家” 为了搭陈小妹上下学,陈浩宣的自行车是高大款型的,即便如此,舒柏川也依旧坐得并不自然,只能微微翘起双腿。 车子缓缓而平稳地前行着,在平整的路面上拖曳出长长的影子。路边的景物像徐徐播放的录影带,在终点来临前,一帧帧地自身边擦过。 舒柏川的心有了片刻的宁静,胸口的那头猛兽也再次潜隐到了黑暗的角落之中。 酒吧离陈浩宣的家并不远,一个圆滑的转弯后,舒柏川的视野里渐渐出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几栋楼房—— “这是我爸妈的单位房,这里都住着他们大学的教师。”陈浩宣解释道,“柏川,你先在这里等等吧,我先去放车。” 舒柏川点了点头,下了车,静静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些房子应该是有一定的历史了,外墙脱落得有点厉害,远远望去,就像泛黄的楼房打上了几个大补丁。 其实,舒柏川以前住的房子比这里还要陈旧,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都会透出温馨的灯光,似乎在等待着晚归的游子。 现在,舒柏川所住的是舒父特地为他买下的一栋别墅,在一个保安严密的豪华小区里。而对于舒柏川来说,它也就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暂时栖身地而已,没有灯光,没有人气,只有无休止的静寂的时间和空间,提醒着舒柏川他不要忘记抗争这一切。 “柏川,这里!”陈浩宣站在一栋楼的楼梯口前,向舒柏川遥遥挥手。 “噢!来了!”舒柏川应了一声,在快步走过去的同时,敛下了眼中怀念的思绪。 陈浩宣的家住在五楼,两个大男生很快就到了。陈浩宣刚想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飞扑到他的身上,被他反射性地接住了。 “哥!你好迟!”陈小妹挂在陈浩宣的身上,很是抱怨地说道。 “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舒柏川,今晚他可能会借宿我们的家。” 陈小妹从陈浩宣的身上跳下来,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他的身后,继而眼前一亮,欢呼道:“哎呀!哥!你带了个大帅哥回来诶!”说完,蹦跳着跑到了舒柏川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对他伸手:“嗨,我叫陈雨萱,你也可以像哥哥他们叫我‘小妹’,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雨萱’。很高兴认识你噢~” 舒柏川微微一笑,伸出手,握道:“雨萱,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对了,妈妈做了鸡蛋糖,可好吃了,你得尝尝。我可以把哥哥那个让给你……”陈小妹抓着舒柏川的手臂,把他拖了进去。陈浩宣跟在后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点不是滋味地想到,看来妹妹的“兄控”属性到了舒柏川这里也要靠边站了。 陈家并不算大,八十平米的居室里零落地分布了三间房间,因为布局合理而显得简约且宽敞。陈爸爸背靠在沙发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拧着眉毛看报纸,听到舒柏川“叔叔好”的问候,也只是抬起头,示意地点了一下头,又埋首于他的文字世界里了。 “别理会我爸,他就是这样,老死板着一张脸,平常除了对我妈之外,都不怎么见他笑的……对了,他是老师,我看啊~他这叫‘职业病’!”陈小妹凑到舒柏川身边悄悄说。 “又说父亲的坏话!”陈浩宣敲了陈小妹一脑瓜子。 陈小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雨萱这样很可爱,挺好的。”舒柏川笑道。 “你看!柏川哥赞我了~哥你真不有爱。” 才见面几分钟,就叫“柏川哥”了……陈浩宣酸溜溜地想,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吃陈小妹的醋,还是吃舒柏川的醋。 “鸡蛋糖煮好咯~”陈妈妈端着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呀!太好啦!”陈小妹果断“抛弃”了舒柏川,投向美食的怀抱…… “啪!”陈妈妈打了一下陈小妹的手背:“先洗干净你的爪子!” 陈小妹摆出一副苦瓜脸,瘪瘪地往卫生间走去。 舒柏川脸带笑意地看着这一切,唇角的弧度没有变,眼里的落寞却一闪而过。 “阿姨好,我叫舒柏川,是浩宣的同学。”舒柏川向陈妈妈打招呼。 陈妈妈这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走到舒柏川身旁打量道:“哟!真是个小帅哥!而且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咦?身上有酒味,喝了不少酒吧?小孩子还是少喝酒的好。来,洗完手,试一下阿姨弄的鸡蛋糖,里面有姜,还能醒醒酒。” “好的,谢谢阿姨。”舒柏川礼貌地回道。 陈家人在饭桌上永远不是规矩用餐的,特别是在有了陈小妹这个活宝后,“食不言寝不语”这条古训就被扔到了西伯利亚去。她一会儿凑到陈浩宣身边,给他吱吱喳喳地说起班内最近发生的各种奇葩事,一会儿又睁着大眼睛,坏笑地想从舒柏川的嘴里挖掘出哥哥在学校里的各种窘事…… “陈小妹,你若再不好好地喝,我就把你这份给端回去,倒了!”陈妈妈柳眉一挑,美目一瞪,说道。 “领导”发话,不得不从,陈小妹乖乖地喝起了手中的糖水。 “柏川,锅里还有不少,喜欢就去多舀一点。”舒妈妈慈和地说道。 “好的,阿姨。”舒柏川微笑着答道,继续垂头喝糖水,额发遮掩了他的双眸,也把他的真实想法掩盖了起来——自从母亲疯了之后,家里的餐桌上便只剩他一人。 陈浩宣抓了抓头发,不甚敏感的他,却察觉到了舒柏川的心情算不上愉悦。 果不其然,在喝完糖水后,舒柏川便提出要离开了。 “不如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吧。”舒妈妈建议道,“虽然我们家没有客房,但你可以跟浩宣他一起住。” “不用麻烦了,谢谢阿姨,我家其实离这里并不远,走回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舒柏川把碗筷放到一边,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背包,微微鞠了一躬,“糖水很好喝,谢谢阿姨的款待。我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浩宣、雨萱再见……” “等一下,我送一下你吧。”陈浩宣追上正要出门的舒柏川,说道。 “不用了,我走回去挺近的。”舒柏川拒绝道。 陈浩宣皱起眉毛,他觉得舒柏川和他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又被拉远了。 “不行,已经很晚了,你还喝了酒,我一定要送你。”陈浩宣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他快速换好鞋子,拖着舒柏川就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屋门,把陈小妹好奇的视线阻断在了门里。 舒柏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漆黑的瞳眸紧盯着陈浩宣,抿唇沉默一会儿,终于妥协道:“你要送就送吧。” 陈浩宣紧了紧拳头,他无法理解舒柏川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但他也没有犹豫,交代了一句,“下一楼等我,我去拿车”,便小跑着去了自行车的停放处。 舒柏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背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陈浩宣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地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 陈家的气氛越温馨越愉悦,他内心的孤独与寂寞就愈发地清晰可见,他已经是个飘荡的浮萍,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停驻的地方。所以,面对陈家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他不免在心底隐隐地升起了一丝嫉妒。 是的,嫉妒!对于陈浩宣,他不仅有羡慕,还有嫉妒。他宁愿用那一栋豪华别墅,去换取陈家这间狭窄的房子,只求一点温馨。 也许,迟钝的陈浩宣不会发现他的异样,但时间长了,细心的陈妈妈肯定会看出一二,他可不想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如此丑陋阴暗的一面……于是,他必须及早离开,在他那完美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了之前。 不过,今天还是失态了。似乎在陈浩宣面前,他总是无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管是在酒吧门口,还是在陈浩宣的家里…… 或许,他并不需要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只需要明白,以后他将用更强的控制力去约束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舒柏川睁开眼,站直身体,缓缓地走下了楼梯—— 在楼梯外,陈浩宣向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握着车把,遥遥挥手,一如以往。舒柏川的心弦微微一动,却又很快沉寂了下去。 呵!只有这种无忧无虑的环境,才能养出陈浩宣这种阳光开朗的个□□?真让人有点嫉妒呢……舒柏川淡淡地想着。 此时的舒柏川并不知道,有时候,正因为人的自身没有具备某种特性,他才会更加地关注,更加地向往,也更加想把拥有这种特性的人牢牢抓在手中。 在回去的路上,舒柏川和陈浩宣都没有说话,只除了偶尔舒柏川给陈浩宣指指路。 舒柏川是不想说,而陈浩宣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一辆车,两个人,不同的人,不同的思绪。 路,似乎还很漫长…… 第20章 一个人 “到了。”一刻钟后,舒柏川拍了拍陈浩宣的肩膀,径自跳下了车。 陈浩宣单腿撑在地上,扶着车把,略带惊叹地看着眼前精致的别墅。别墅外围是一堵镂空的围墙,透过围墙中空的图案往里看,隐约可辨是一座小花园,似乎主人没什么心思打理,上面长满了野草。 这一片小区都是新开发的别墅群,里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在前世,陈浩宣便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却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小区最外围还有一圈长长的实墙,上面装有红外线感受器,还有保安时不时地巡查,安全措施十分严密。一般来说,除非能够出示证明,或者由小区的住户亲自带着,否则,是进不来的。 “没想到原来柏川你住这里。”陈浩宣惊讶地说道。 前世,舒柏川每当谈起他的家人就讳莫如深,以至于陈浩宣对他的家庭和他的住址都一无所知。 “其实离我家也挺近的嘛,只是你上学可能走的是另一条路,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碰上。”陈浩宣补充道。 面对这个话题,舒柏川似乎并不想深聊,他微微一笑,对陈浩宣说道:“夜深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了。对了,今晚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 陈浩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面对这个突然之间变得客气而疏离起来的舒柏川,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语气,也就只有他们初认识的时候,舒柏川才对他使用过。人家都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咋舒柏川比六月天还六月天?! 更何况,刚刚他有受什么刺激了么?没有啊!家里人不是都对他挺好的么?陈小妹都快要抛弃自己这个亲哥,改认他来当哥哥了! 搜罗着上一辈子的记忆,陈浩宣发现,舒柏川与陈家人之间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陈妈妈还多次夸舒柏川这个孩子懂事礼貌嘴巴甜呢。怎么这一辈子就换频道了?这不科学啊! 陈浩宣所不知道的是,上一辈子,是舒柏川放下心防去主动接近他,而这一辈子,他的过度主动却直接触到了舒柏川敏感的底线,自然在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舒柏川的态度也会大不一样。 况且,前世自诩舒柏川“好兄弟”的他,对真实的舒柏川,又了解了多少呢?事实上,陈浩宣这一世所偶尔接触到的舒柏川,才更接近真实的他吧? 这一些,都只能靠陈浩宣以后慢慢地去领会了。 而此时的陈浩宣,在纠结来纠结去,都扯不出个结果,又看到舒柏川转身准备进去后,急了,想都没想,一把拉住了舒柏川的手臂,急哄哄地说道:“别走!舒柏川!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舒柏川,这是他重生之后,第一次叫了舒柏川的全名。 陈浩宣没有忘记,上一辈子,舒柏川是在一个怎样清冷的夜晚,怎样陌生的国度,悄然离世的。他总是如此,永远挂着一幅完美的笑容,永远一副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事实上心思最重的是他,心事最沉的也是他—— 他妈的任由自己误会了他十年!一个字都不说!死后还要把那本云里雾里只有事实记录没有心路历程的日记本带进坟墓里,生怕自己知道真相似的!他妈的舒柏川真有种!若他当时在彼此决裂的时候,能露出哪怕半分平静以外的表情,自己都不会那么决然地离去了!陈浩宣有点愤愤地想。 被兄弟挖了墙角,而兄弟还能一副毫不愧疚心神在在的样子,谁受得了?!陈浩宣自认自己没那么大度。 不过,事实证明,也许他根本是解读错误舒柏川的表情了,若非重活一世,他恐怕也察觉不出今晚舒柏川的不对劲来吧? 前世积聚下来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陈浩宣不仅怨自己没有好好地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也怨舒柏川这种把一切心事都积压在心底,任由它发霉腐烂的做法…… 舒柏川转身,看向陈浩宣的眼里有着来不及掩去的惊讶,但他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挣开手,淡淡地问道:“要我说清楚什么?” “我们算不算朋友?”陈浩宣紧紧握着拳头,盯着舒柏川,问道。 舒柏川又是一个怔愣,接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陈浩宣一字一顿,非常郑重。 舒柏川这次终于收敛了笑容,他沉默地看了陈浩宣几秒,开口道:“你说是,便是吧。”语气有点漫不经心,仿佛“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 陈浩宣深深吸了几口气,仍是没能把胸口的这股气给压下去——他狠狠地砸了一下车把,怒瞪着舒柏川说道:“他妈的是朋友?是朋友就别总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啊!你想要憋死自己才有成就感是不是?舒柏川你能不能换一幅表情!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说啊!你以为自己是微笑大使啊?” “你想多了,我没什么不开心的。” “靠!你的不开心就要写在头顶上了,还说自己没什么不开心的。别以为你挂着一幅面瘫笑容我就不知道你不开心,我真恨不得见一次这样的笑容就揍一次!前……” 陈浩宣差点说出,前世他们俩决裂的时候,舒柏川也还是这样一幅欠揍的微笑,幸亏及时刹住车了。 舒柏川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地看着陈浩宣,说道:“陈浩宣,似乎我和你并不算很熟吧?高兴与不高兴都与你没多大关系吧?陈浩宣,我的确很感谢你今晚的帮助,但这并不代表我需要向你报告我的心路历程和思想动态。” “这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陈浩宣像戳破的气球,气势瞬间瘪了下来。 舒柏川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缓和了语气,说道:“对不起,今天我的确心情不太好。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吧。谢谢你的关心。” 陈浩宣喉结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看着陈浩宣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里,舒柏川转身走进了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浴室里,雾气弥漫,温热的水珠顺着修长的手臂滑落,那精瘦的体魄中,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关上水阀,舒柏川披着一条浴巾,走了出去。 温水滋润过的神经渐渐松弛了下来,洗完澡后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舒柏川擦着头发,径直走到了床边,那里,放置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正笑得灿烂。 这是一张不完整的照片,照片的另一个主角,早已被人用剪刀剪去,唯剩一条粗糙的边线。 舒柏川默默地看了这张照片良久,把相框按了下来,扔到了抽屉里—— 哼!家?他不需要这种东西,任何会让他软弱的感情,他都不需要!闭上眼睛时,舒柏川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本以为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他却还是渐渐睡去了。 梦里,他把今天在陈家体会到的所有温馨,统统都丢到了记忆的角落里。 这时候的舒柏川,并不曾想过,明天醒来,他的生活会发生另一番变化…… 第21章 结伴 天刚蒙蒙亮,闹钟便响了。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负离子,蔚蓝高远的天空,一碧如洗。 这是一个不错的早晨,让人感到舒适而宁静。 舒柏川打开电磁炉,给自己煎了个半生半糊的荷包蛋,夹在吐司中间,和着牛奶,一顿简单的早餐便匆匆完成了。 萨摩犬小七“啊呜啊呜”地从狗窝里爬了出来,顶着一身乱糟糟的卷毛,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到了舒柏川的身边,仰起脑袋,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舒柏川,可劲儿地卖萌,眼里似乎写着“我好饿,主人我好饿……”。 舒柏川挠了挠它身上的毛,往它的食盘里倒上了一些狗粮。小七果断不再卖萌,撒着腿儿就奔向了它的美味早餐。 这只小狗是舒柏川某一天在路上捡到的。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有过多的同情心,也不觉得自己对可爱的小动物有很多余的爱心,但神使鬼差地,他就是把那只瑟瑟缩缩地跟在他身后的小狗,给领回家了。 也许,还是觉得这栋别墅太冷情了吧。 动物与人不同,至少它们很真诚,所以,到了现在,舒柏川并不后悔把这只小狗捡回来。 舒柏川拎起背包,准备出门了。 小七暂且放弃了嘴边的食物,一路小跑着把舒柏川送到了门外。 舒柏川蹲下身子,又给小七挠了挠。小七舒服地“啊呜啊呜”地叫着,舒柏川不由得淡淡一笑。 看着小七蠢萌蠢萌的样子,舒柏川想起了昨晚跟他争执的那个人,陈浩宣。 从某一方面来看,小七和陈浩宣的确蛮像的,但相比较而言,舒柏川觉得人比动物善变且不可信。 舒柏川喜欢慢跑着去上学,在迎面而来的晨风中,感受着生命的节律,这能让他拥有片刻的轻松。 尽管时间还算早,但路上已经有了不少晨运的老大爷老大妈,他们都认出了舒柏川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舒柏川也回以一声礼貌的问好。 本以为与平常早晨没什么两样的舒柏川,却在今天遇到了个“例外”。 “柏川!”一个醇厚的男低音从身后响起,这段时间已让舒柏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陈浩宣?! 舒柏川有点讶异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陈浩宣从一个丁字路口那里拐了过来,一边骑车,一边向他遥遥挥手。 发现舒柏川回头,陈浩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且明媚,像春日的阳光一样,充满了温暖和活力。 舒柏川挑眉,陈浩宣他上学不是走另一条路的么? 想起陈浩宣昨晚对他们“是不是朋友”这个问题的追问,舒柏川似是能明白了什么。 他真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去对待陈浩宣的这份莫名其妙的执着,对他们“友谊”的执着。 如果这只笨熊知道自己没有“做朋友”的心思,只想把他压到身下这样那样的话,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这样想时,舒柏川被陈浩宣可能出现的表情愉悦到了。 陈浩宣在舒柏川身边刹停了车,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嗨,柏川,好巧,咱们一起走吧。”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些微细汗,显然刚刚是一路狂飙过来的。 “巧?”舒柏川双手抱肩,眼里充满了戏谑的笑意,“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上学的路径会让我们有‘巧遇’的可能呢。” “呃……呵呵……”陈浩宣这才发现自己找了个愚蠢的借口,果断又换了一个,“昨晚送你回来,觉得这边的风景不错,偶尔换一下风景,也能换一个心情嘛。” “噢?这样啊,那也正好,我也想换一种心情。明天你走这条路,我走你原来那条路吧。”舒柏川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陈浩宣急了,建议道:“要不一三五走我原来那条路,二四六走这条路?这样轮换着来才不会腻嘛。我们也可以结伴一起走,多好。”周六,他们奥赛班的成员需要“加餐”补课,就像今天这样。 舒柏川微笑不语,看着陈浩宣,点了点手臂,似在考虑,又似在审视。 陈浩宣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尴尬,“呵呵”地挠了挠头。 “走吧。”舒柏川突然转身,继续往前跑去。 “啊?……噢……”陈浩宣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迅速踩上车,追了过去。 “那柏川,你的决定是……?”陈浩宣边骑边问道。 “你想跟着的话,那就跟着吧,我不需要换‘心情’了。”舒柏川缓缓地调整着呼吸和跑步的节奏,回答道。 此时,正好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在红灯面前停了下来。 “柏川,我搭你吧。”陈浩宣主动请缨道,还很难得地“幽默”了一把,“这可是我的‘大宝马’噢~我最多不收你的车费啊……” 搭他?不怕他吃豆腐? 舒柏川赤|裸|裸的视线从陈浩宣腰部扫过,让陈浩宣莫名地腹部一紧,感觉舒柏川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不得不承认,陈浩宣结实的腰部让舒柏川很有“食欲”,不过,自行车后座可不是一个舒服的座位,特别是对于舒柏川这种一米八五的长腿小伙子来说,更是一种煎熬。 舒柏川不是一个喜欢亏待自己的人,豆腐可以以后再吃,而这车后座还是别坐上去的好。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跑步。”舒柏川最后还是婉拒道。 “这样啊……”陈浩宣的语气有点失落,他以为舒柏川还是不愿意让自己接近他。 “又或者……”舒柏川突然转折道,陈浩宣的眼睛亮了亮,“让我来搭你吧。” “啊?你搭我?”陈浩宣愣了愣。 于是,几分钟后—— “啊!!!慢……慢点……”这是陈浩宣鬼哭狼嚎的声音。 “呵呵”这是舒柏川一肚子坏水的轻笑声。 “诶诶……快撞上了快撞上了……舒柏川你以前有没有骑过自行车哪!!!”陈浩宣哭丧着嚷道。 “喔?好像没有噢~” “………”陈浩宣沉默了两秒。 “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两个字让这个宁静的早晨抖了两抖。 电线上的麻雀烦躁地挠了挠耳朵,飞走了。 “呱呱呱……”天上掠过了两只乌鸦。 真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哪…… 似乎,从这一刻起,有什么终于开始慢慢地发生变化了。 第22章 习惯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的形成,或许只需要一小段光阴,而它的戒断,却可能会让人花上一辈子的时间。 即使心智坚定如舒柏川,也不例外。 仅是过了一个星期,舒柏川便发现,他已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件事——每一天,都会有这么一个大男孩,踏着车,迎着朝阳,在丁字路口边与他相汇,然后给他献上一个大大的,阳光而灿烂的笑容,仿佛所有的阴霾都会在这个男孩身上散去。 舒柏川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若是有一天,陈浩宣不再在这个路口等他,恐怕他要很久才能回到自己一个人享受晨风中的宁静的状态。 这个星期,也是辩论赛试辩前的最后冲刺阶段,舒柏川和陈浩宣在上学的过程中,没少围绕这个话题展开讨论,今天,也不例外。 “明天的语文课就要进行试辩了,准备得怎么样?”舒柏川一边跑着,一边问道。 舒柏川搭陈浩宣的那一天,他没少被陈浩宣的“魔音”折磨自己的耳膜,虽然陈浩宣紧张兮兮的样子取乐了自己,但糖吃多了也会腻,更何况这不算是一颗多么甜的“糖”。于是,自此以后,他依旧是跑步上学,而陈浩宣则骑车在他身边慢慢地以龟速前进着。 “我不知道,心里没啥底。”陈浩宣实事求是地说道,一脸郁闷。 “别担心,只是这试辩而已,还不是正式比赛呢。即使砸了也没关系,正好能知道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以后加以改进。”舒柏川安慰道,“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够了。” 陈浩宣很想说自己恐怕就是会临场紧张,发挥失常……但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他比舒柏川多活了一世,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一个比他小那么多岁的男孩子来鼓励他,他自觉很丢脸。 不过,舒柏川还是能从他脸上郁闷的表情中猜出一二的,他伸出手,安抚状地拍了拍陈浩宣的后脑勺,就像拍小狗一样。 对此,陈浩宣已经从最初的别扭到现在的麻木了,甚至可能哪一天不“被”当小狗的话,他还不习惯了呢。 “嗨,帅哥!”正在这时,另一辆车突然插了进来,车主是个穿着很潮的男孩,对陈浩宣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还对舒柏川挑衅样地抬了抬下巴。 舒柏川眯起了狭长的双眼,他记得这个男孩,也是“贰”这个酒吧的常客。这个男孩曾因为觉得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多次明里暗里地找碴。 “呃……你好……”陈浩宣抓了抓脑袋,然后很是礼貌地问道:“请问,我认识你么?” “现在不认识,以后也会认识了啊~”男孩又对陈浩宣抛了个媚眼。 陈浩宣没太注意男孩在说什么,他看到男孩老在对他眨眼,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兄弟,你眼抽筋了么?” 男孩这次的眼终于不“抽筋”了,换成了嘴角“抽搐”,他无语地把视线从陈浩宣身上挪到了舒柏川的脸上,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男孩的眼皮跳了跳,觉得舒柏川的眼神让他有点不安。 “嘁!直男!”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他本以为陈浩宣是舒柏川的姘头,现在看来不是。 不过,恐怕“直男无意,弯的有心”吧? 男孩转念想了想之后,乐了,给舒柏川留下一个“幸灾乐祸、自求多福”的表情,最后依依不舍地多瞄了一眼陈浩宣,就加快车速,先一步离开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陈浩宣完全弄不明白这个男孩凑过来套近乎是干嘛的。 “莫名其妙就别理他了,也许就一疯子,我们继续走。”舒柏川拍了拍陈浩宣的肩膀,再次跑了起来。 陈浩宣点点头,跟了上去。 舒柏川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变,但心里其实是有一万个不爽的,他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伺了。 若是不能成功把陈浩宣掰弯,那以后站在他身边的,很可能就会是他的女朋友。舒柏川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无法接受! 看来,还是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哪……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真正属于自己吧!舒柏川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个结论。 于是,在跑着跑着的时候,舒柏川突然说道:“今天跑得有点累了。” “啊?”陈浩宣没有反应过来舒柏川在说什么。 舒柏川用行动回答了他,轻巧地一跃,侧坐在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上,牢牢地圈住了他的腰。陈浩宣好一通手忙脚乱才稳住了车把,默默地擦了擦冷汗。 “你该直说的,差点把我半条命也给吓没了~”陈浩宣抱怨道。 “我相信你的手脚协调能力。”舒柏川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我应该感谢您的信任么?”陈浩宣有点无奈,第一次发现舒柏川也会喜欢耍无赖的……这不是薛子文才会有的“技能”么? 舒柏川轻声一笑,拍了拍陈浩宣的腰,说道:“好好骑车。” 陈浩宣“乖宝宝”“喔”了一声,认认真真地往前骑去。 “对了,这是什么?”舒柏川踩了踩脚下的一个车踏,问道。 他记得,醉酒的那天晚上,陈浩宣车后座上还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呃……”陈浩宣支吾了一下,终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天你搭我,我发现车后座没放脚的地方还真不舒服,也怪不得你不肯坐我的车,所以回家就安了个‘火箭筒’,想着如果哪一天碰巧要载你的话,你坐起来也会舒服很多。” 舒柏川愣了愣,脸上的笑意浓了几许,真诚地回到:“谢谢。” 似乎,自从母亲疯了之后,就没有人再关心过他真正需要些什么了,没想到陈浩宣成了第一个。 陈浩宣“呵呵”地傻笑道:“派得上用场就好。” 早晨的非机动车车道很空荡,没几辆自行车在路上,舒柏川“俊男在怀”,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隐晦地在陈浩宣的腰腹上游移,隔着薄薄衬衣,感受着手下腹肌的曲线,以及人体的温度…… 舒柏川的举动越来越大胆,而陈浩宣微微颤了颤,终究还是没忍住,“吱——”地踩下了刹车。 待陈浩宣转过头,舒柏川才发现,他竟红了满脸! 难道是害羞啦?舒柏川挑挑眉,开始考虑各种压倒陈浩宣的可能性。 然而,在过了几秒后—— “噗……哈哈哈哈哈……阿……阿川!你别摸……摸我的肚子……好……好酸……哈哈哈哈哈……”陈浩宣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显然是憋了很久了。 舒柏川:“……”为啥他有种掐死这个迟钝货的冲动? 第23章 阴沉的女人 由于这一连串的打岔,陈浩宣他们来到教室时,早读已经堪堪开始了。陈浩宣他们从后门进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此时,状似“认真读书”的薛子文突然把书竖了起来,挡在前面,然后凑到陈浩宣的耳边,神秘兮兮地悄声说道:“宣子,我觉得我最近有点犯太岁。” “犯太岁?”陈浩宣在脑海里搜罗了一下“犯太岁”的定义,最后无奈道:“你的太岁年不是早过了么?” “所以才觉得奇怪啊……难道是迟来的‘犯太岁’?”薛子文一副若有所思状。 陈浩宣不想理薛子文了,他觉得自己的小伙伴一定又抽风了,拿出书本,准备早读。 “诶诶,宣子,你先听我说完啊!”薛子文用书敲了敲桌子说道。 “说吧,我听着。”陈浩宣连眼皮都没抬。 薛子文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他无视了陈浩宣的行为语言,直接把这句话当做了“赦令”,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被人盯、上、了!” “盯上?盯上你干嘛?”陈浩宣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薛子文。 “我也奇怪啊……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浩宣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在拍片子哪?还是悬疑片那种。” “咳咳,开玩笑的,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在盯我了。” “谁?” “我们班的那个‘阴森女’,柳晓梅!”薛子文特地压低了声音说道,还往柳晓梅那边小心翼翼地瞥了瞥。 阴森女?陈浩宣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再加上他是重生回来的,使劲了良久才记起“阴森女=柳晓梅”这条公式,也同时把对柳晓梅模糊的印象重建了起来——没办法,柳晓梅在班内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薄弱了,除了一些闲着没事干喜欢帮别人乱起花名的人之外,还真没几个人能够注意到她的存在。 而陈浩宣对她的印象,却是停留在了多年以后的惊鸿一瞥上…… “诶诶,宣子,你在想什么?怎么走神了?我在跟你说正事呢,回来回来!”薛子文在陈浩宣眼前晃了晃爪子。 陈浩宣猛地一愣,从回忆中走出来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薛子文问道:“你……确定盯上你的人是柳晓梅?” “是啊!我听几个哥们说啊,无论打球、跑步,还是平时课间,她的视线都是落在我身上的哈,眼睛都不带眨的!有一次回家,我竟然还发现她在跟踪我!我靠!当时我那鸡皮疙瘩哪……我该不是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吧?” 薛子文耸着肩,摸了摸手臂。 陈浩宣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样做,是因为喜欢你啊?” “不、是、吧?!”薛子文夸张地张大了嘴,瞪着眼说道:“千万不要!我可受不起!阴森女的爱什么的,太可怕了!会不会求爱不成把我分尸哪?” 陈浩宣无语地沉默了两秒:“你别先入为主地脑补啊……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靠!她喜欢的不是你,你当然不觉得恐怖啦~”薛子文抗议道。 “若她喜欢的是我,我倒还真不介意。”陈浩宣耸了耸肩。 与陈浩宣隔着一条走道的舒柏川耳朵动了动,点了点手下的书页,抿着唇,眯起了狭长的双眼。 “哎哟诶,宣子,你这样说……该不是……你对她有好感吧?真这样的话,兄弟快上!我可以很大方地把她让给你!”薛子文用手肘撞了撞陈浩宣,一脸坏笑地说道。 陈浩宣感到脊背突然一凉,莫名地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老师没来“查岗”,而别的同学也在认真地读书,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可能是错觉吧?陈浩宣摇了摇头,继续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中,对薛子文说道:“你还真是想太多了,我跟柳晓梅半句话都没说过,又怎么会喜欢上她?我只是觉得,你不能仅仅凭一个人的外在表象,就去判定她内在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舒柏川点着书页的手停了下来,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哟,宣子,看来你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哪……”薛子文笑嘻嘻地说。 陈浩宣再次甩了他一个白眼:“柳晓梅除了性格内向点,还有什么其他不足么?值得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哎哎,宣子,你这叫什么眼光哪?她哪里只是‘内向点’而已?是超级无敌内向好不好?整天阴阴沉沉的,从来不和别人交流,都不知道她在算计着什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洗过了。还长年累月都是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校服……” “停停停!够了够了,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实在看不上她,对不对?”陈浩宣打断了薛子文的话。 “别说喜欢她了,我还希望她别喜欢我呢,一想起这件事就起鸡皮疙瘩……也就她会这样了,喜欢一个人,就阴森森地盯着那个人看……啊哈哈~” “得!你就作死地继续吐槽吧,以后可别后悔。”陈浩宣不理薛子文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小伙伴后来的失恋完全是活该! “我为啥要后悔?”薛子文奇怪地问道。 陈浩宣不说话了,重生回来的他,自然清楚薛子文后悔的原因,但他却说不了——难道他对薛子文说,你十年后会爱上柳晓梅,但人家被你伤到了,不甩你了?薛子文会信才怪! “诶诶,宣子,你别又装死,告诉我,为啥我会后悔哪?” “我只提醒你一句,听不听随你,柳晓梅没你想象得那么奇怪,她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普通少女而已,对待喜欢暗恋的人,这种行为很正常。若你真想知道喜欢上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就多一点关注她,挖掘出真正的她来……” “呃……”薛子文本想继续逗趣,但看到陈浩宣真的用着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在对他说话,只好点点头,闷闷道,“我知道了……”拿起书,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陈浩宣叹了一口气,心想,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你这一世别再作死吧。 第24章 试辩(上) 陈浩宣一直都知道,付出与收获是不一定成正比的。 很小的时候,老师就曾用爱迪生的一句经典名言来鼓励我们要努力奋进——“成功是由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组成”。 于是,直到长大后我们才发现,老师们都“偷懒地”省掉了爱迪生的最后一句话——“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陈浩宣想,也许,在某个方面,他的的确确就是缺少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又或者说,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 前世,陈浩宣的人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 在大学毕业后的最初几年里,他辗转了很多的公司和企业,文员做过,会计做过,斟茶递水的小弟也做过……他对数据天生有一种敏感性,并希望能在证券业内成为一位出色的投资分析师。然而,现实却用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打击告诉他,空有一腔热情,不懂圆滑处事,那就只能等着被发配到冷门的部门里,永远得不到重用。 陈浩宣虽然性格爽朗,但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语的人,锋芒过露又不懂奉承的结果,便是遭同事嫉妒,遭上司防备。 若不是后来遇上了他的“伯乐”,也许陈浩宣一辈子也就只能呆在一个小公司里,一天又一天地重复着枯燥无味的繁琐工作。 这次试辩,陈浩宣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挫败感。 为了这次辩论,陈浩宣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与汗水,他身边的人都有目共睹。薛子文有时候甚至觉得,陈浩宣完全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毕竟这又不是高考!但陈浩宣自己心里那一关过不去——在前世,这次辩论赛的最终成绩非常不错,似乎获得了比赛的第二名,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而拖了整支队伍的后腿。 更何况,比赛成绩还会直接影响到舒柏川在辩论队里的威信,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太“水”,而让好友的能力招到别人的质疑。 然而,事态的走向往往不是仅凭个人意志就能改变的。 第25章 试辩(下) 星期四的语文课是一堂连堂课,语文老师把教学进度压了压,把这两节连堂课空了出来,为辩论赛选手们提供一次“试水”的机会。 “这次试辩的方式其实很简单,不需要严格按照比赛过程来进行了,所有选手都充当一次一辩,自己寻找切入点去对辩题和自己的立场进行阐述,即开篇立论,每个辩手的时间是三分钟。然后进入自由辩论环节,我和其他同学是反方,你们是正方,看看你们都准备得怎么样……好,试辩开始,从左往右,一个个来。”语文老师说道。 讲台上,一字排开了几张椅子,所有的辩论队队员都坐在了上面。 从左往右数,陈浩宣是第三个,也就是说,仅需要六分多钟的时间,就会轮到他了。 六分钟,对于现在的陈浩宣来说,真是既短暂又漫长。 短暂,是因为能给予他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漫长,是因为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陈浩宣觉得自己有点怯场了。 “怯场”这两个字,陈浩宣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常年浸淫篮球赛赛场的陈浩宣很是享受众人注目的视线,它既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动力,他不愿让支持他的同学们失望,无形中便凝成了他“不能输”的信念。 而现在,同样是一场比赛,而且这还不能算是正式比赛,只是一次小小的“试辩”,陈浩宣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紧张的心跳了。 “浩宣,到你了。”语文老师提醒道。 齐刷刷地,教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陈浩宣的身上。 陈浩宣抿紧双唇,握了握拳头,额角渗出了几丝冷汗。他觉得那些视线已经失去了它的动力效应,唯剩压力,这股压力源源不断地把他的论点论据都从脑海里抽了出去,抽干了水分的土地,干巴巴的一片贫瘠。 其实,陈浩宣也很清楚,这是不自信的表现,但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贫瘠的思维导致了贫瘠的语言。陈浩宣的开篇立论在昨晚背得很熟,到了现在却是一个字也想不出来了,只能结结巴巴地东拼西凑,不仅在气势上就输了其他人一大截,而且要逻辑没逻辑,要中心没中心,让人完全看不出“点”立在哪里。 陈浩宣的三分钟立论完毕后,讲台下只响起了稀稀拉拉七零八落的掌声,还有几个女生偷偷地捂嘴笑了,她们第一次看见陈浩宣这种“憨憨傻傻”的样子,还以为陈浩宣是故意的,竟是觉得“挺可爱”。 她们坐在教室第一第二排,讨论的声音并不小,让陈浩宣扶额——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舒柏川抓住了陈浩宣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他的动作很隐晦,而且恰巧也坐在陈浩宣的身边,所以并没有被别人发现。 陈浩宣也没有意识到两个男生做出这种动作是多么地暧昧,他朝舒柏川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舒柏川的眼神闪了闪,把他的手放下了。 陈浩宣之后,该发言的便是舒柏川了。 作为队长,舒柏川的实力本来就十分强硬,如今有了陈浩宣在前面作对比,更是高下立现,让人印象深刻,也因此得到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陈浩宣真诚地为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舒柏川伸出手,在他的头上胡乱地挠了一把,把陈浩宣的头挠成了个鸡窝,惹起一阵哄笑。 薛子文在台下一副“西子捧心”状,忧伤着自己的小伙伴被一个小白脸给抢走了。 “嘁!做了衬托人家的绿叶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真是蠢爆了!”吕明看着陈浩宣和舒柏川的互动,低声地讥讽道。 陈浩宣对他笑了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我乐意,吹啊!” 吕明被他说得一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正在这时,语文老师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刷”地一下就变白了。 她急匆匆地跑回了教室,对大家交代到:“今天的试辩就到此为止,剩下的时间,大家就自习吧,老师有点急事,先离开一会儿……”说完,也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匆匆地转身离开了,连讲台上的教科书也没来得及拿上。 第26章 逃课 语文老师离开后,教室四处响起了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在讨论着,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语文老师那么焦急。 陈浩宣只隐隐记得,似乎是语文老师的妹妹出事了,后来语文老师还休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具体却不记得太清楚了。 十五年,已经足够让很多记忆变得不再清晰。 “宣子,你在想什么?”拖着椅子回到座位后,薛子文凑了过来问道,打断了陈浩宣的思绪。 “呃……没想什么特别的。” “该不是还在想着刚刚的试辩吧?哎哟行啦行啦~你又不是表现得很差,别耿耿于怀了。” “真的?”陈浩宣狐疑地望着薛子文,“你不是为了安慰我而已吧?” “当然是真的!珍珠都没那么真!”薛子文睁大眼睛说道,忽而,又“灿烂”一笑,说道,“别的不提,至少娱乐了大众嘛~~哈哈哈哈哈……” 陈浩宣:“……”误交损友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正在此时,陈浩宣的头突然一重,一只修长的手压在了上方,头顶上传来了舒柏川沉静如水的声音:“想去打球么?” “打球?”陈浩宣抬起头,看到舒柏川正低着头,带着淡淡的笑意地看着他。 “是的,打球。” “咦?现在还正上着课噢~哟!难道舒大才子要——逃课?!”薛子文揽着陈浩宣的肩,也来凑了个热闹。 舒柏川不悦的视线从薛子文揽着陈浩宣的手臂上扫过,但对面两只粗神经都没有发现。 “体育课也是课。”舒柏川云淡风轻地说道,言下之意,他们可以假装是去上体育课的,一点要“逃课”的自觉也没有。 “阿川你不是说,不喜欢打篮球么?”陈浩宣奇怪地问道。 毕竟,自篮球赛后,也没见舒柏川有再碰过篮球了。 “但我突然之间又想打了。”舒柏川平静地回到。 其实,他是觉得陈呆子会被刚刚试辩的事情影响了心情,想要带他出去“溜溜”而已。 以前小七不开心的时候,他就是经常带小七出去溜风的…… “这样啊……哈哈,那好,我‘舍命陪君子’了!”陈浩宣很是豪爽地拍了拍胸脯。 最后,在“从犯”薛子文的怂恿下,也有几个篮球队队员跟着偷偷溜了出去。 由于人数不多,所以有人提出了玩三人篮球赛,获得了全票通过。 三人篮球赛,顾名思义,也就是每支队伍只有三个人。 陈浩宣心血来潮,突然想尝试和舒柏川各自带领一支队伍来pk一下,看一下谁的能力更强——在辩论赛里把里子面子都输得彻底,总要在篮球赛上找回场子不是?虽然,篮球算是自己的强项,即使赢了,也有点胜之不武…… “这个好!我正想和队长比试一番呢!”陈浩宣的提议一出来,立即有了队员附和。 “嘿嘿~我也是。不如这样吧,浩宣你若输了的话,你的队长位置就干脆让给人家柏川了吧,好不好?”另一个队员打趣道。 “哈哈,那没问题!”陈浩宣爽快地应道,转头看向舒柏川,“柏川,你看呢?” 最主要还是得看当事人同不同意哪。 “没问题。”舒柏川笑得温文尔雅——其实,他也正想近距离地感受一番那个让他热血沸腾的“小豹子”呢! 不知道作为“对手”的他,会不会更加让自己想要……扑倒呢? 第27章 转变 有人曾说,直男想到“性”,只需要三十秒钟,而弯男想到“性”,只需要三秒种。 不过,当有一块诱人的“大蛋糕”放在面前,并“触手可及”的时候,舒柏川发现,他连三秒都不需要了—— 只可惜,现在还并不是揭开那层蛋糕盒子的时候。 于是,继续忍着吧,望梅解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前一段时间的篮球赛中,舒柏川代替了受伤的陈浩宣参加比赛,而他所担忧的情况也并没出现——篮球赛场上瞬息万变,当紧绷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比赛所牵动的时候,还哪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些旖旎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所接触到的对象都不是自己感兴趣的人。 今天,在比赛开场几分钟后,舒柏川才发现这个小小的问题—— 与陈浩宣对视上的一瞬间,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硬了! 舒柏川一直很喜欢看陈浩宣打球,这时候的陈浩宣就像一件“力与美”完美结合的艺术品,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甚至想要把它收藏起来,只供自己一个人欣赏。 以前,他只是作为一个观众,远远地观望,而现在,当他身处其中时,才发现视觉冲击力更是非一般地大。 温热的细汗划过陈浩宣蜜色紧致的肌肤,在阳光下,微光闪闪地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偶尔,舒柏川会与陈浩宣对峙上,这时,陈浩宣便会用一种凌厉警惕的目光牢牢地注视着舒柏川的一举一动,紧绷的腮帮抿成了一条严肃的直线。 这与平时憨憨傻傻的陈浩宣,真的很不一样,舒柏川心想,也更让他蠢蠢欲动。 渐渐地,舒柏川的心分成了两边,一边是比赛,而另一边,则随着陈浩宣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而游走着。 舒柏川的分心,直接导致了他所带领的那支队伍整体水平直线下降,最终以几十分的差距,完败!不过,舒柏川也不太介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比赛结果,那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 “唉~看来还是队长比较厉害哪~”一名队员心服口服地叹道。 “就是就是,靠!不和队长pk不知道,队长那眼神……啧啧,简直就是面对杀父仇人哪……哈哈哈哈哈哈……” “我倒是觉得,柏川今天的水准有所下降了,比不上比赛那几天的。就像刚才的传球,本来我还想着截不下来了的,没想到柏川却传偏了,比赛那时可是没犯过这种失误的哪。” 舒柏川微笑着,没有说话。 “哈哈,说不定舒大才子被咱们宣子的‘王八之气’震慑到了~”薛子文从来说话都是没个正经的。 没想到,舒柏川却是承认了,别有深意地叹道:“是的啊~被‘震慑’到了。”说完,他的视线落在了正在擦汗的陈浩宣身上,漆黑的目眸与陈浩宣澄澈的眼底正好对个正着。 陈浩宣微微一愣,想起舒柏川刚刚算是“夸他”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呵呵”地咧嘴一笑。下了赛场的陈浩宣犹如宝剑归鞘,鞘外又开始间歇性地冒傻气。 “来来来,我买了水,喝了解解渴~”一名队员拎着个大大的塑料袋,走了回来,并一瓶接着一瓶把矿泉水抛了出去。 舒柏川接住了一瓶,他拧开瓶盖,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与舒柏川的优雅相比,陈浩宣他们这帮大老爷儿们就粗鲁多了,直接开了盖子就往喉咙里狂灌,一个两个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几辈子都没喝过水一样。 陈浩宣牛饮完一瓶,又拿起另一瓶矿泉水,猛地往自己汗粘的额头浇去—— “哇!爽!”他抹一把脸,甩了甩头发,神清气爽地叹道,感觉瞬间就清爽了。 水流顺着他的脖子,打湿了他的球衣。 舒柏川看到这一幕,眼睛眯了眯,继而闭上了眼,背靠在树干上,似是闭目养神。 陈浩宣发现叽叽喳喳的队员里没有舒柏川的身影,下意识地便找寻了起来,于是,看见了这么一幕—— 细碎的阳光跳跃在少年的发间,俊雅的脸上挂着一抹极淡的微笑,平静祥和,岁月静好。 陈浩宣觉得自己的心弦被微微波动了一下,再细找时,又似乎找不到痕迹了。 乱了心弦的,不仅是陈浩宣。其实,舒柏川的闭目,也是为了平息心底的躁动。 舒柏川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吸引是相互的,而此时,神经粗大的陈浩宣,与对感情抗拒的舒柏川,都不清楚这件事情,也不会去深究这件事。 “喂!同学!你们在干嘛?你们不是上体育课的吧?”一个严厉的声音打破了这副平静的画面,舒柏川猛地睁开了双眼,而陈浩宣也从失神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写着同一个字,“跑”! 于是,一群“逃课生”在暴跳如雷的教导主任眼皮底下,撒丫子狂奔了起来…… “喂——你们不许走——”远远地,传来了教导主任气喘吁吁、怒气冲冲的声音。 陈浩宣他们会乖乖停下来吗?当然不会!跑得更快了! 在确认已经把教导主任远远地甩在后头后,他们拐了几个弯,跑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喘着粗气,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几个大男生抚着胸膛,顺着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太爽了!” “是啊,哈哈哈~第一次把那喜欢找碴的老男人气得跳脚,好有成就感!” “我倒是觉得,大家那么狼狈的样子好搞笑~” “哎哟妈呀,我以后好想时不时地逃一下课哪,蛮刺激的!哈哈哈~” …… 舒柏川也笑得很欢快,母亲疯后第一次,不再压抑着自己的行为,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真正把一个十五岁男孩子该有的活力都笑了出来——循规蹈矩了太久,在这一刻,他不想再用层层的面具去伪装出一个完美的自己,而是想顺着这种离经叛道的感觉,去彻底释放心底那个久违的自我…… 第28章 友谊 男生之间的友谊,总是建立得很快。因为有了那次“难兄难弟”的逃课经历,舒柏川渐渐融入到了陈浩宣他们的那个小圈子中,被陈浩宣的篮球队队友们所接受。 虽然薛子文仍时不时地吐槽道,自从朋友圈里混进了个舒柏川,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美女们的求爱信——她们全部媚眼都往舒柏川身上抛了,哪还能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小小的他?这简直让他的自信心和魅力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累不爱!但薛子文也就逗比地吐槽一下而已,对于陈浩宣所认可的伙伴,他一般都是无条件表示欢迎的。 对此,陈浩宣由衷地为舒柏川感到高兴。他嘴巴笨,神经粗,前世没能发现舒柏川那云淡风轻,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的表情下,所深藏着的孤独与寂寞;而今世虽然发现了,口拙的他也没办法套出舒柏川的心结,为他想办法一一化解……所以,他希望能用其他的什么方法,去驱散舒柏川心中的阴霾。 以陈呆熊这种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段数,自然什么想法都被舒柏川这只狐狸给收归到了眼底。其实,他需要的并不是朋友,对于他来说,除了母亲之外,其他人就只分为三种,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还有一种则是要反抗、要报复的…… 或许,如今于他,又多了个例外,陈浩宣。 既然这是陈浩宣的心意,那他何不如顺着走下去呢?就让这个呆子高兴高兴吧。 更何况,与人隔绝可不是舒柏川的原意,若要掰倒那个家族,就必须拥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关系网络,但现在的他还太弱小,没办法去筹划这一切。 总有一天,他会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欺凌得了他和母亲!舒柏川眯着眼睛想到。 这一天,陈浩宣、舒柏川与篮球队的队员们转悠了半天,最后拐进了学校旁边的一间川味火锅店里,以庆贺他们这个学期第三次月考的顺利结束。 “靠!这次的数学题真是他妈的难!老子最后几题就没几道答得全的,这次能有个及格我都偷笑了。”一位穿深蓝色衬衫的队员吐槽道。 “唉~可不是么?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妖怪出的题,这次老子真是被他害死了,我已经能遇见到自己被老爹拿着皮鞭追打的未来了……” “啧啧,真是的,这点破事也值得你们哀嚎上半天?你们得学学宣子和柏川,看人家多淡定!”薛子文摇着食指取笑道。 “妈的,学渣能和学霸比么?瞧瞧他们俩的数学成绩,哪一次不是排进了全班前十的?特别是宣子,我靠!你都不知道,题目越变态他就越兴奋!”深蓝色衬衫激动地挥着筷子说道,又忽而叹一口气,“唉,算了,大脑发育不同,说出来都是泪……” “行了,换个话题,考试都结束了你们还说这个,无不无聊。”陈浩宣把视线从锅里挪了出来,扫了一眼他们说道。 队长都发话了,队员们自然集体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手势。 “对了,柏川,今天……许玲好像找上你了吧?她……找你做啥?说说呗~”深蓝色衬衫换了个话题,状似八卦地问道,语气却带上了一点酸意。 许玲是他们班的文体委员,陈浩宣他们这一拨人都知道,深蓝色衬衫一直都暗恋着他们班的这位美女委员。 舒柏川心中好笑,毕竟他作为一个弯的,却被不少直男当做了假想情敌。 “她只是找我出黑板报罢了。”舒柏川解释道。 “哈哈,早说嘛!害我还以为……”深蓝色衬衫突然顿住了。 “还以为什么?”薛子文坏笑着追问道。 “咳咳……没啥了,吃肉吃肉,已经熟了~” “呔!有贼心没贼胆,做兄弟的我真是无比鄙视你!”薛子文甩了他一个白眼。 “那柏川你有答应么?”深蓝色衬衫想了一会儿,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地问道。 他可是好几次都见到许玲羞涩地偷瞄舒柏川呢!若是让舒柏川有机会与许玲朝夕相处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擦出火花? “没有,我要准备辩论赛,没时间,最后子文给她推荐了柳晓梅。”舒柏川状似无意地抛出了“柳晓梅”三个字,果然成功祸水东引—— “柳晓梅?!哇塞,子文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和咱们班的‘阴森女’混熟啦?咱们都不知道的?” “咳咳咳……”薛子文呛了一鼻子的辣味,“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了她的作业本,发现她写的字还不错而已。” “你没事偷看人家的作业本干啥?难道……你看上人家啦?” “咳咳咳……咳咳咳……”薛子文呛得更厉害了,“我靠!别说那么惊悚的事情好不好?前一段时间被她跟踪就够倒霉了,这种话如果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还不得直接扑到我怀里啊?!” “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子文你被‘阴森女’看上啦?哈哈哈哈哈……”深蓝色衬衫很不厚道地笑得前俯后仰,而其他人也笑趴在桌上说着“恭喜”。 唯一例外的,便只有依旧不急不缓地涮着肉的舒柏川,以及心中无奈扶额的陈浩宣了。 陈浩宣知道,薛子文已经开始在作死的路上狂奔了,为他的恋爱之路默哀三秒……口无遮拦什么的,真心要不得! “这件事我们内部知道就好了啊,别传出去,人家女孩子会受伤的。”陈浩宣还是提醒了一句,最后拉一把他的小伙伴。 “哈哈,队长,你啥时候那么‘怜香惜玉’了啊?”一名队员笑道。 陈浩宣严肃地一瞪,他讪讪地收声了,他知道,陈浩宣是认真的。 “队长,别那么严厉嘛,我们知道的啦~”深蓝色衬衫出马圆场道。 知道个屁!最有可能说出去的人就是你!陈浩宣在心里腹谤道。 “行了行了,你们再不吃,锅里的东西可就被宣子给捞光了哈~”薛子文指着陈浩宣堆得满满的碗说道。 “卧槽!队长你真是……咱们快吃!慢了就没了~”“~快吃快吃!” 一时间,只剩下筷子交错和使劲咀嚼的声音…… “嘿~柏川,你要不要吃得那么斯文哪?你看看队长,那才是吃火锅的真谛嘛!”深蓝色衬衫吞了几块羊肉,又停不下话唠地说道。 正在狼吞虎咽地扯着一块焗羊排的陈浩宣猛地一噎,嘴里还塞着羊排,就傻愣愣地抬起了头,与舒柏川对视上了——其实他只是条件反射的动作,真的!qaq~ 陈浩宣在看到舒柏川眼底的戏谑后,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样子该有多蠢,立即使劲地咽下了嘴里的羊排肉,“咕噜”。 “的确让人看了挺有‘食欲’的。”舒柏川点点头,笑道,视线似有若无地瞥过了陈浩宣被辣得通红的嘴唇。 “嘿!你也赞成吧?我就说嘛,大老爷们就得……” “闭嘴!”陈浩宣低喝了一声,突然有种把手中的羊排全塞到深蓝色衬衫嘴里的冲动。 正在这时,一块肥美的涮好的羊肉落到了他的碗里,陈浩宣讶异地抬起了头,发现舒柏川正收回筷子。 “吃吧。”舒柏川优雅地端起碗,说道。 陈浩宣“嘿嘿”了一声,用干净的那边手抓了抓耳朵,觉得还是舒柏川够意思,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他的尴尬。 舒柏川玩味地看着陈浩宣耳朵边的血色渐渐散去,心想,欺负陈浩宣的,当然只能有自己一个,别人嘛……都退散吧。 第29章 伤害 “阴森女”喜欢薛子文这件事,还是被某大嘴巴篮球队队员给传出去了。一夜之间,各种流言蜚语就像烈性传染病一般传遍了高一(1)班的每一个角落—— 有的人说,“阴森女”柳晓梅给薛子文送了一个自己亲手做的礼物,被薛子文看都不看就丢到垃圾桶里了;有的人说,柳晓梅喜欢薛子文而且有偷窥癖,连薛子文上厕所她都会在后面偷偷跟着;还有的人说,薛子文其实对柳晓梅也有好感的,否则就不会推荐她去画黑板报了…… 被迫成为话题人物的薛子文,这几天心情烦躁到了极致。他觉得自己真是有够倒霉的,与谁扯上关系不好,偏偏和那个“阴森女”扯上了关系,都不记得已经是第几波人跑过来向他“打听情况”了。看到那些人挂着“关心”的幌子,揣着“看好戏”的心思,薛子文真想一人一个拳头地把他们打回姥姥家去! 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闲得蛋疼! 不过,与另一个话题人物柳晓梅比起来,薛子文的处境显然不值一提。 虽然薛子文常常抱怨自己“没美女缘”,但事实上,他在女生心目中的地位还算是蛮高的,与陈浩宣的阳光帅气和舒柏川的温和俊雅比起来,他的特色更多地在于他的“痞气”。常言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明明就是一些青春期的犯二行为,偏偏就能被一些小女生解读成为了“风趣幽默”,并受到一众女生的追捧。 至于为什么薛子文这个立志“万花丛中过”的人至今仍单着?那就得问问他,到底什么样的“美女”才能入得了他老的法眼了…… 因此,柳晓梅与薛子文的“话题门”自然而然地就触到了一些女生酸溜溜的心理,她们中,有喜欢薛子文的,也有仅是觉得柳晓梅没有自知之明,很是“犯贱”的……明里暗里地,她们对柳晓梅采取了一种排挤的态度。 这让本来班里人缘就不好的“阴森女”柳晓梅的处境,愈发地艰难了。 这一天的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让学生们采取一对一或一对二的形式,由篮球技术好的学生教篮球技术差的学生打篮球。为了公平起见,体育老师还在课前就采用随机的方式分好了组,确保每个学生都能拥有自己的“搭档”。 很不巧地,薛子文被分到了两个女同学,其中一个便是柳晓梅。 薛子文看到分组名单后,哀嚎一声,把头埋在陈浩宣的肩膀上就不肯起来了,一副不愿意面对残酷现实的样子。 陈浩宣耸了耸肩,还是没能把这块牛皮糖给抖下来。最后,舒柏川淡定地微笑着,拎起薛子文的衣领,一个用力,把他给“撕”了下来,扔到一边…… 薛子文打定主意不去理会柳晓梅,以免又有一些风言风语给传出去,因此,他全程都在指导着另一个女生打球,纠正她的动作,而柳晓梅则自己一个人在不远处,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老师课堂上教的动作——拍球、投篮,拍球、投篮…… 其实,柳晓梅的投篮动作是不够标准的,所以命中率低,也使不上劲。薛子文看在了眼里,却别扭地不想主动去纠正她。 “子文,最近传的那件事,是不是真哒?”在中途歇息的时候,被教导的女生问道。 “咦?哪件事?” “就是你和柳晓梅的那件事咧~她真的喜欢你啊?”女生眼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焰。 “咳!别问,一问我就心烦!好扯不扯,干嘛把我和她扯到了一起?”薛子文摆出了一脸嫌弃的样子说道,“即使她真的喜欢我,那也是她的事情,关我屁事!老被人问起,弄得我好像真的和她有些什么似的!” “咳咳……”和薛子文闲聊着的女生突然咳了两声,给薛子文递了个眼色,让他看看身后—— 薛子文转身,与柳晓梅对了个正着,长长的刘海和宽厚的镜片遮挡了柳晓梅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但那紧紧地抓着篮球的双手,却在暗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她什么都听到了。 薛子文突然觉得自己挺残忍的。 “对不起,我只是想来问问你,到底该怎么样投篮才能有比较高的命中率……现在看来,你也不会想要教我。”说完,柳晓梅便转身离开了,留给薛子文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 “嘿~她是不是想来套近乎哪?”女生小声地对薛子文问道。 “应该不是。”薛子文闷闷地回到,心情并没有因为柳晓梅的“识趣”而感到轻松。 他知道柳晓梅不是一个会套近乎的人,她习惯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努力,默默地成长,默默地……喜欢他。若不是陈浩宣提醒他要多多观察,别人云亦云,轻易对一个人的品格妄下评论,或许,直到现在他还会盲目地认为,柳晓梅是个心思极深的“阴森女”。 事实上,一个能够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默默地往前走的人,心思又会复杂到哪里去呢?也许,柳晓梅也只是想要一片供她完成学业的净土而已。 薛子文终于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好像做错了,他不应该那么肆意地去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更何况,那个女孩子还默默地喜欢了他那么久。 只是,他还有机会弥补么? 前世的薛子文,直到多年以后才发现自己的错误,而这一辈子的薛子文,还足够年轻,对柳晓梅的伤害也还不算深。 然而,没等薛子文理清思绪,下午,柳晓梅就请假不来上课了…… 第30章 养生 与悲催的薛子文比起来,陈浩宣与舒柏川这边则显得和谐多了。 前世舒柏川的英年早逝成为了陈浩宣心中的一个结,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他都想自己的好友能够避免这个结局。陈浩宣甚至想过,他们会一起考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结婚生子,然后找一个宁静的地方定居下来,彼此做个邻居…… 多年以后,当他们早已白发苍苍,他们还能斜靠在躺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一边回忆着彼此的年少轻狂…… 陈浩宣的这种想法,舒柏川自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也许他会直接把这只呆熊给撸回自己家里,也好为陈浩宣以后省下一套做邻居的房子。 最近,陈浩宣捣鼓着一样东西,养生汤。这是他在看了一个电视节目后,灵光一闪想到的。虽然现在舒柏川的身体看起来还很健康,但未雨绸缪还是很有必要,否则,等真病倒的时候,那就太迟了。 不过,“磨刀霍霍向‘厨房’”的陈浩宣,实在是太低估他这个“厨房杀手”的破坏力。 在下错调味料一次,煮焦两次,切到手三次,打碎杯盘碗碟四次之后,他终于弄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东西出来——所谓“像模像样”,也就是达到吃下去死不了人的程度而已。陈浩宣试吃后,在厕所里蹲了大半天,终于扶着门,虚脱地飘了出来。 陈妈妈看不下去了,对陈浩宣建议道:“宣子,让妈妈来帮你吧?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浩宣握握拳头,眼里燃气了熊熊的战意,铿锵有力地说道:“妈,不用了,我就不信我弄不出来!”这是一件长期的任务,他不可能总是麻烦母亲。 陈妈妈很是无奈,若不是陈浩宣过于倔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蠢儿子赶出厨房,再也不让他靠近厨房三米以内! 陈爸爸则是推了推眼镜,很是认可地点头道:“不错,有我当年追你那时的韧性。” “是啊,比你还笨拙。”陈妈妈叹道,“真不愧是‘青出于蓝’。” 陈爸爸:“……” 陈浩宣看着凌乱的厨房,搓了搓手,继续埋头苦干,再接再厉了—— 若是这次的养生汤被成功弄出来,他还可以试一试其他的养生膳食,调理肠胃的,清热降火的,补肝养肾的……不仅是舒柏川,陈爸爸陈妈妈他们也很需要,重活一次,陈浩宣深深地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人的健康更加重要了。 在又浪费了好几份食材之后,陈浩宣终于弄出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养生汤来,味道一般,而卖相嘛……那就无法太苛求了。 就在薛子文纠结着如何粘合柳晓梅那颗受伤少女心的这天下午,陈浩宣拎着保温瓶,一路轻松地走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静坐在窗边看书的舒柏川。 “阿川,给你,趁热喝。”陈浩宣把保温瓶递给了舒柏川。 “这是什么?”舒柏川拧开盖子,一阵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呵呵,这是我前几天学会的一道养生汤,有蕴气养神的效果,你可以尝尝。” 舒柏川稍稍一愣,继而扬起了一抹真切的笑意,说道:“谢谢。” 最近,他被母亲的事情弄得有点焦头烂额——第x人民医院的医务人员打了电话过来,说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现在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暴起咬人,除了随时绑着她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舒柏川不得不违反了与父亲的约定,频频抽空去照顾母亲,终于让她的情绪再次安定了下来。舒柏川本想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他偶尔的心神不宁,竟然还是被这只笨熊给捕捉到了。 真不知道这只迟钝熊又怎么会在感受自己情绪变化这方面别具天赋的…… 陈浩宣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哈哈~不用谢。似乎味道和卖相都不怎么样,阿川你别嫌弃就好……” “闻着挺香的,应该喝起来味道也会很不错。”舒柏川点点头,对这份养生汤给予了肯定的评价。随即,他倒了一些到保温瓶的盖子上…… 好吧,卖相的确挺差的,很多食材都被煮烂在里面了,汤质浑浊得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显然是火候没有掌握好。 不过,舒柏川已经想好了,无论这份养生汤的味道如何,他都会好好地喝下去。 舒柏川小尝了一口,顿了顿,惊讶地发现,味道还算是不错的,至少与它的卖相比起来,真的很不错。 他看得出来陈浩宣并不是一个经常下厨的人,可见这份养生汤还是下了很大的苦功夫的,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了冰封的心底,舒柏川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滋味。他想,陈浩宣于他,或许将会是一个越来越特别的存在,特别到,他不想去触碰其中的意味。 陈浩宣看到舒柏川的表情并不勉强,反而喝得很是享受后,松了一口气,转身,发现他的小伙伴薛子文同学今天安静得有点不太科学。只见他眉头紧锁,单手托腮,目无焦距地向着前方,仿佛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一样。 二货少年也会有烦恼?陈浩宣十分怀疑自己的判断。 “子文,醒醒,你发什么呆?”陈浩宣用手在薛子文面前晃了晃。 “唉~”薛子文叹了一口气后,却又不说话了。 陈浩宣无语了一会儿,拿出习题册,准备做练习。 “宣子,我好像做错事了。”薛子文突然冒出一句话。 “做错什么事啦?被老师罚了?” “不是,我想,我伤害到一个人了。” “伤害到谁?柳晓梅?”陈浩宣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唉~是啊。”薛子文忧郁地说道,“今天中午,我在另一个女生面前抱怨她喜欢我,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被她听见了。” 陈浩宣对小伙伴这种十头大象都拉不回来的作死行为很是无奈,扶额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别让那些流言碎语影响了你的判断力。”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不说也说了,难道时间还能倒带么?” “向她道歉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我教你?!” “道歉啊……”薛子文又开始纠结了,“被别人看到的话,会不会又说三道四哪?” “薛子文!是个男人就别像个娘儿们似的扭扭捏捏好不好?!别人的看法关你屁事!”陈浩宣都快想要掐死他这个小伙伴了,以免他以后失恋了,又像前世那样,跑到他家里名为寻找心里安慰,实则蹭吃蹭喝…… “哎,宣子你说得对!”薛子文终于直起了身体,伸了个懒腰说道,“那我今天下午就去跟她说吧,最好能找个隐秘一点的地方,别让其他人看见。” 陈浩宣甩了薛子文两个白眼,懒得理他了。 “诶?什么味道?!那么香!!!”薛子文的鼻子动了动,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舒柏川说道,“柏川,你在喝什么?也让我尝尝呗!” “这个啊……”舒柏川慢悠悠地喝着,说道,“是浩宣带过来的养生汤,他自己做的。” “哇!宣子,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没让我尝尝,偏心!” “你都在发呆。”陈浩宣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个事实。 “啊哈哈……”薛子文干笑了两声,接着贱贱地伸了个头过去,对舒柏川说道,“那柏川你还剩多少?留几口给我尝尝呗!我也想要尝一尝宣子的手艺。嘿嘿~” 舒柏川喝完保温瓶盖里的汤水后,不急不缓地拿起了桌面上的保温瓶,对着瓶口,仰起脖子,往嘴里灌了几口,最后把瓶子倒过来,在空气里晃了晃,微笑地对薛子文说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喝完了。” 陈浩宣、薛子文:“……” 陈浩宣暗自斟酌着,真的那么好喝?以后要不要煮多点呢? 而薛子文则在心底怒吼,尼玛!要不要这么霸道!我都把小伙伴分一半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薛子文这天下午终究是没有等到他需要道歉的对象,向班长问起,才知道柳晓梅请假了。 薛子文心中的负罪感更浓了。 “或许她真的是家里有事。”陈浩宣安慰道,“我觉得柳晓梅不像是一个因为情伤连课都不上的人……” 薛子文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倒是,以她这股对学习的认真劲儿,恐怕天上掉下陨石她都会继续拿着书在看……” 陈浩宣略有点奇怪地看着薛子文:“看起来,你对她还蛮了解的嘛。”言下之意,你确定自己对她没一点的心思?否则,怎么会那么关注她? 薛子文“额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接着,神秘兮兮地凑到了陈浩宣的耳边,说道:“有一次周末,我陪我妈去买菜,看到她在摆摊了,手里还拿着一本练习在做呢~” 陈浩宣点了点头,说道:“她的确很勤奋。” 正在这时,班主任走了进来,她对大家说道:“同学们请静一静。刚刚接到通知,今晚将有台风登陆我市,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今天下午第三节课和晚上的自习课就不用上了,大家早点回家,注意安全。明天是周末,大家也尽量呆在家里,别到处走动……” “欧耶!”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把陈浩宣与薛子文之间的话题暂时打断了。 陈浩宣拧着眉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件有关柳晓梅的事情,很重要的事、 前世……前世……陈浩宣在心里默默地低喃着。 对了!原来是这件事!前世,柳晓梅曾受了一次挺重的伤,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星期,老师还组织全班同学去探病了——听说是被街边的混混给打的。该不是就在今天吧? 陈浩宣推了推薛子文,轻声对他问道:“子文,你知不知道柳晓梅在哪里摆摊?” “这个……我知道,怎么啦?你要我去那边道歉?” “不是,待会儿,我跟你过去那边看看。” “看什么?我们还要上课诶!” 陈浩宣也有点犯难了,他再努力地想了想,隐约记起柳晓梅似乎是在傍晚收摊的时候被打的:“那就下课之后再赶过去吧。” 陈浩宣知道他这样做会很奇怪,但他也没办法再过多考虑了,不管怎样,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同学被打伤吧?即使柳晓梅被打不是这一天,那给她提个醒,同时让他的小伙伴常常去做一下“护花使者”,护送柳晓梅回家,也是挺不错的。 薛子文狐疑地看了陈浩宣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陈浩宣拍了拍薛子文的肩膀,表示自己是为了他着想。 隔着一条走道的舒柏川点了点桌子,若有所思。 最后,在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还捎带上了一个舒柏川。 第31章 救人 台风的到来,让本是晴朗的天空迅速地灰暗了下来,翻滚的云层像有无数条恶龙在云里搅动,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一起,笼罩着这座城市。为此,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还没响起,老师就提前宣布下课了。 陈浩宣拎起书包,抓着薛子文的胳膊就冲了出去,后面传来了舒柏川的声音:“阿宣,等等,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陈浩宣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跑。舒柏川微微眯起了双眼,觉得陈浩宣对柳晓梅似乎有点过于在意了。 在薛子文的指路下,陈浩宣搭着舒柏川,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市场里。这里的菜有很多都是卖菜人自家种的,味道比一般的化肥菜要好上很多,但也正因为如此,菜价也比较高,若非对口腹之欲有一定要求的人,很少人会特地过来这边买菜。 也许是提前收到了台风即将来临的消息,市场上的菜摊已经寥寥无几,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正准备收摊。 陈浩宣他们并没有看到柳晓梅的踪影。 “你确定是在这里?”陈浩宣问道。 “呃……是啊……也许她今天没来摆摊呢?对了,话说我们为啥要傻乎乎地赶过来哪,我们都不知道她今天请假是为了什么。”薛子文指出了这个巨大的bug。 陈浩宣真是有苦不能说,要不是为了薛子文这个二货小伙伴的终身幸福,他需要做这些在外人看来是如此愚蠢的事情么? 陈浩宣的沉默换来了薛子文更加不解的目光,他盯了陈浩宣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道:“宣子……你该不是……真的喜欢上柳晓梅了吧?” 一路上都颇为沉默的舒柏川,也看向了陈浩宣。 “你真是想太多了。”陈浩宣无奈地扶额叹道,“你就当我做善事,让你以后的感情别扑得太惨烈吧。” “这是啥意思?”薛子文脑袋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 “好了,我们再找找吧,说不定她今天真的请假来摆摊了。”舒柏川说道。他已经稍稍看出陈浩宣的用意了,他唯一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陈浩宣那么肯定薛子文会喜欢上柳晓梅,而陈浩宣对这一切好像又都知道一些什么,仿佛……他都经历过一样。 舒柏川自嘲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种怪力乱神的想法。 “快来,在这里!”薛子文突然压低声音,朝陈浩宣他们招手说道。 原来,柳晓梅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挑着担子准备从另一条路离开了,只是中途其中一样东西掉了下来,她停下来捡东西。 “子文,不如趁现在,你过去帮她拿一下东西吧,顺便给她道个歉。”陈浩宣建议道。 “啊?现在啊?”薛子文觉得,他突然出现在柳晓梅面前,就为了道个歉,不会很奇怪么? “你不是说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么,正好现在没什么人。”陈浩宣又推了他一把。 就在此时,从一个拐角处走出了几个染着黄头发的小混混,他们大摇大摆地晃悠到了柳晓梅面前,对她伸手道:“美女,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来用用吧~啊~” 柳晓梅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扁担往他们身上一扔,转身就朝反方向跑去,也正好是薛子文他们所在的方向。 “我靠!臭娘儿!我们追!”领头的小混混一招手,一帮子人就追着柳晓梅跑了起来。 女生的奔跑速度本来就不及男生,更何况是柳晓梅这种平常不怎么锻炼的书呆子,她很快就被几个小混混给追上了。 就在柳晓梅觉得今天在劫难逃时,陈浩宣他们三个出现了。本来薛子文和陈浩宣的块头就比较大,在身材和体能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而舒柏川又是一个搏斗好手,于是乎,没三两下,几个混混就被打趴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喂,你没事吧?”薛子文走到了蹲在地上的柳晓梅面前,问道。 柳晓梅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吓傻啦?还是吓到腿软啦?”薛子文的狗嘴里永远都吐不出象牙。 柳晓梅摇了摇头,却依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薛子文以为柳晓梅还在介意中午的那件事,烦躁地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咬咬牙,语气有些别扭地说道:“啊……喂……我道歉,ok?就中午那件事。我……我不该因为那些流言碎语迁怒到你身上的……额……对……对不起!”最后三个字,薛子文说得特别诚恳。 说出来后,薛子文突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原来,道歉的话语,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难以出口。 “我没有怪你。”柳晓梅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小,“我知道,前一段时间,我的行为也给你困扰了,对不起。” “你们别在这里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了。”陈浩宣打完110报警电话后,走回来提醒道,“天色已经越来越阴沉了,如果你们再不走,就等着被台风刮回姥姥家去吧!” “呃……那我们走吧。”薛子文弯腰对柳晓梅说道。 “你们先走吧。”柳晓梅继续低着头,说道,“我待会儿再走。” “你……怎么啦?” 柳晓梅静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道:“我的脚崴到了,需要先缓一缓。” 薛子文愣住了,他拧着眉毛想了想,终于还是咬咬牙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柳晓梅终于抬起了头,隔着厚厚的镜片,望向了薛子文。 “额……这个……你别误会噢~我只是看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会不安全,而且台风又快到了,所以才……” “我懂的。”柳晓梅打断了薛子文的话,很真诚地回到,“谢谢你。” 薛子文想了想,背对着柳晓梅,蹲了下来,对她说道:“上来吧。” 柳晓梅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薛子文肯帮她到这个程度,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薛子文一个用力,站了起来,而陈浩宣与舒柏川也早在一旁等着了,手里拿着捡回来的,柳晓梅的扁担等东西。 “行了,走吧。”薛子文对他们俩招呼道,陈浩宣和舒柏川转身走在了前面,而薛子文则背着柳晓梅,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背着柳晓梅,薛子文才发现,柳晓梅的头发虽然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洗得发白,但身上却并没有什么异味,反而有一阵淡淡的清新香皂味,很好闻。 陈浩宣与舒柏川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薛子文背着柳晓梅,一时间,彼此都有点静默。 微风吹起了柳晓梅长长的额发,露出了她镜片下漂亮的杏眼,上面红了一圈,但背对着她的薛子文没有看到。 “对了,今天你怎么没来上课?因为要卖菜?”薛子文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率先问道。 “我爸爸突然之间生病了,妈妈要照顾他。弟弟妹妹还小,我只能请假出来照看摊子,否则,今天的收入就没了……”柳晓梅小声地说道。 薛子文沉默了,他突然发现,他们班里大部分人对这个女孩子做的事情,都太残忍。 柳晓梅不可能不知道别人背地里叫她“阴森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没在意,还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哎。柳晓梅,我再一次道歉,不仅是为我自己,也为我们班的同学。”薛子文这次的语气很郑重。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哽咽,“啪嗒”,一颗豆大温热的泪珠摔碎在了薛子文的脖颈上。 “啊……喂……你……你别哭啊……”薛子文感到手足无措了起来,“怎么我道歉你反而哭啦?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薛子文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哭给他看,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哄。 “没……”柳晓梅的声音有点抽噎,“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哭起来……对不起……”她飞快地把薛子文脖子上的水珠给抹掉了,生怕他会生气似的。 “额……”薛子文被柳晓梅的小心翼翼弄得有点无语,“你要哭就哭吧,没关系的,也不用说‘对不起’。” 但柳晓梅没有再哭泣,她飞速地擦了擦眼睛,终于没有眼泪再溢出来了。 “谢谢你。”柳晓梅的声音很轻很轻,“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的。” “呃……也没有很讨厌了。只是,你平常都不怎么和别人往来,行为举止让人觉得有点……与别人格格不入而已,其实你应该多一点和别人交流的。” “是么?也许吧。”柳晓梅轻轻地回到,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气氛再度陷入了沉默。 来到放车的地方后,薛子文就不得不与陈浩宣、舒柏川他们分开走了。他要送柳晓梅回家,而陈浩宣则打算送舒柏川回家。 “唉,就这样吧。”薛子文对陈浩宣他们说道,锤了陈浩宣的肩膀一拳,“周一见,回家注意安全。” “好的,再见。”陈浩宣对薛子文挥手道,眼里的“欣慰”让薛子文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过,没等薛子文再细看,陈浩宣就骑车载着舒柏川离开了。 “看来你很看好他们俩哪。”舒柏川坐在车后座,牢牢地扣着陈浩宣的腰。 “额……”陈浩宣支吾了一下,突然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说我会看相,阿川你信么?” “呵呵……”舒柏川轻笑了两声,伸出手,拍了拍陈浩宣的后脑勺,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陈浩宣摸了摸被拍的地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前世的舒柏川,心里有点闷闷的。 前世的薛子文也只是没追到他的女神而已,而舒柏川却是永远地失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静默。 “对了,辩论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舒柏川打断了陈浩宣的思绪。 “额……一般般,真可惜,本来打算这个周末我再找你讨论一下的,没想到却碰上了台风。” “是啊。”舒柏川也有点无奈。 “诶!不如这样吧,阿川你今天干脆去我家算了吧,你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会很无聊。” “去你家?” “是啊,去我家,呆一个周末。我们也可以好好地商量一下辩论赛的事情。我妹妹她都在我耳边唠叨好久了,说你怎么都不去我家玩,我妈也说你有空可以常来坐一坐。” 舒柏川低下头想了想,兀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好啊,那就打扰了。” 不知道这只呆熊的睡相如何呢?他有点期待呢。 第32章 留宿 再看见陈家人时,舒柏川发现自己内心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偏激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对陈浩宣的心态不同了吧,现在看到陈家人,舒柏川觉得他们与陈浩宣一样可爱。陈家的女人似乎都很具有女王特色,而被夹在中间的陈浩宣则被养成了一个乖乖熊。 看来,若是要把这只笨熊拐跑,先决条件就是要讨好陈家的这两位“女王”,陈妈妈和陈小妹。 “阿姨,我来帮忙吧。”舒柏川看到陈妈妈在厨房忙着,走进去说道。 “阿川真是懂事的孩子,不过不用了,你去和浩宣玩吧,阿姨很快就能弄好的。”陈妈妈搅拌着锅里的汤,说道。 舒柏川没有多说,他洗了洗手,然后拿起了砧板上的刀,按住被陈妈妈切了一半的肉,“嗖嗖嗖”地几下就片好了,厚薄均匀,纹理清晰,刀工非同一般。 陈妈妈讶异地看着舒柏川,说道:“哎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真是让阿姨大开眼界了,平时没少下厨吧?” 舒柏川平静地笑了笑,说道:“是啊,自己一个人住呢。”其实,他也就刀工还拿得出手,其他的煮熟了就算,他对口腹之欲并不算特别苛求。 “哎呀,这样子……那阿川你平常觉得自己一个人吃太寂寞的话,就过来阿姨这边吧,下了课和浩宣一起过来就行了。” “这样太麻烦阿姨您了。” “麻烦啥,也就多一个碗多一双筷子。”陈妈妈笑道,“阿川可比我那笨儿子懂事多了,哪像他,从没进过厨房且不说,前一段时间不知道着了啥魔,非要进厨房去捣鼓他那啥‘养生汤’,差点把厨房都炸了……” “是挺蠢的。”舒柏川翘起了唇角,眼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阿嚏。”被舒柏川和母亲提及的陈浩宣此刻正窝在沙发上,与陈爸爸一起盯着电视屏幕上滚动着的股市行情图。 “老爸,昨天的那支股你抛了没有?” “还没,怎么啦?” “暂时先别抛,我觉得还有希望继续升。” “我看有点危险,昨天涨了一个停板,今天都没怎么见涨,可能明天要回落了……话说,小孩子家家的,你不好好看书,跟着我研究股市干什么?” 陈浩宣:“……”他能说,对自己父亲的炒股水平,真的很没信心么? 陈父并不是一个炒股能手,读历史的他天生对数据毫不敏感,偏偏又想学人家炒一下股,赚点小钱,结果,一万块钱投进去,全部打了水漂…… 有着前世记忆的陈浩宣,知道陈父的炒股并没有半丁的技术含量,往往是人家买啥,他就买啥,结果往往都是这边刚买进,另一边就刷刷刷地往下掉了。这一辈子,陈浩宣自然不能看着他的父亲再继续肉包子打狗,于是,各种明示暗示,才终于让父亲买下了这支潜力股。 “吃饭咯~”陈妈妈招呼道,“这几道菜拜柏川大厨的刀工所赐,肯定比平时好吃很多,你们都要好好尝尝。陈小妹,吃饭啦——”陈妈妈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声地唤了一声。 “诶诶,来啦来啦~”陈小妹蹦跳着从房里跑了出来,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吃货本质尽显。 “哎呀!妈~你今天的刀工有进步诶~总算没有把肉切成一坨坨的了……”陈小妹惊叹道。 陈妈妈略显无奈道:“妈妈的刀工有那么差么?这是柏川切的,你和你哥都好好向人家学习,他和你差不多一样大的时候,什么都能自己做了,哪像你们,还是两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懒货!” 陈浩宣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说道:“那我从明天起,帮妈你炒菜吧。” “千万别!”陈浩宣的话音刚落,陈妈妈和陈小妹就异口同声地说道。 “咳咳……哥,你还是让我来吧,你刷碗好了……”陈小妹建议道。 陈浩宣有点郁闷地想,自己还是被“嫌弃”了哪,还想着过几天研究一个新的养生食谱来着,不知道母亲还肯不肯让自己进厨房…… 舒柏川轻笑一声,替陈浩宣解围道:“阿姨,我很想尝尝看您的手艺了呢,一定很好吃。” “哎哟,我都忘了还有一个小客人在了,落座落座,阿姨我去拿碗。” 于是,大家都围坐了下来,舒柏川坐在了陈浩宣的旁边。 “喵呜~”兀地,一个黑影蹿了出来,飞快地占领了陈浩宣的大腿——是一只绿眼睛的小黑猫,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了舒柏川好一会儿,最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趴坐在了陈浩宣的腿上。 “这是我们家的小黑,平常超黏哥哥的。”陈小妹解释道,还有点酸溜溜地说,“明明就是我喂它最多,但它却是和哥哥最亲,真是个挟白眼猫’。”说完,还点了点小黑的脑袋,小黑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陈小妹,又继续趴着了。 舒柏川直觉地不喜欢陈家的这只小猫,跟他太像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同类相斥”。 吃完饭后,陈浩宣带舒柏川去参观了一番他的房间,并打开了衣柜,让他喜欢哪件睡衣的话,可以随便挑选。 舒柏川拿起了一件卡通睡衣,上面画着一头憨头憨脑的小熊,挑眉问道:“你平常睡觉会穿这个?” “额呵呵……”陈浩宣干笑了几声,真不知道该不该赞叹舒柏川一声“好眼力”,“就这一件,母亲买回来,穿了一次给她看,就扔在这里不管了。” “这样啊……”舒柏川轻轻地抛了抛手里的衣服,叹道,“可惜了,我觉得陈妈妈的眼光还是挺好的,这件很适合你。” 陈浩宣:“……”他好想问,阿川你到底是哪几个意思? 舒柏川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发现陈浩宣的书柜上摆放了很多经济学类的书籍。 “阿宣,你喜欢经济学?”舒柏川转身问道,发现陈浩宣正趴在床上,翘着屁股,拿着电脑研究股票的走势。 “啊?哦。是啊,我觉得挺有趣的。”陈浩宣恋恋不舍地从屏幕上挪开了视线,看向舒柏川说道。 “这样哪……”舒柏川也恋恋不舍地从陈浩宣结实的臀部移开了视线,很是淡定地回道,“那你有空教一下我吧,我也对这些挺感兴趣的。” “好啊!没问题!阿川你想要知道些什么?你有兴趣投资么?最近啊,我看上了几支股,它们……”说起了自己最在行的东西,陈浩宣就关不住自己的话夹子了,一秒变话唠,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经验之谈来。 舒柏川的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专注地看着充满活力的陈浩宣。 说了好一会儿,陈浩宣才意识到,舒柏川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过于专注了,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陈浩宣摸摸鼻子,略有尴尬地说道:“呃……阿川,你别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这会让我有点……紧张……” 舒柏川心想着,紧张才好,最怕你迟钝到不懂紧张。但表面还是正色道:“我这是为了锻炼你在辩论赛上的心理素质。” “哈?”陈浩宣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两件事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你连被我盯着都会紧张,那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紧张?”舒柏川收起了笑意,表情严肃地说道。 陈浩宣拧着眉,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柏川似乎说得挺有道理,但又感觉上哪里怪怪的,有点牵强。 “好了,别忘了我来你家是干什么的,我们再不好好讨论辩论赛的话,这个晚上就要白费了。”舒柏川拿出了作为辩论队队长的威严。 “噢噢!对诶~好的。我们现在开始讨论吧……” 于是,舒柏川成功转移话题,陈呆熊再一次被舒狐狸牵起了鼻子走。 讨论得差不多后,陈浩宣拿起了毛巾睡衣,走进了浴室中。舒柏川则接手了他的电脑,开始码字——舒柏川在某个上注册了个账号,本是想作为发泄自己情绪的一个地方,没想到最后看的人还不少,最后成为了网站的签约读者,还得到了一批比较忠实的粉丝。 他之前的故事情节,都是非常阴暗的,看着让人感到非常压抑,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开始转变的原因,他的文风也渐渐偏轻松向了。 打开网页,舒柏川发现后台又有了一堆催更的评论。他的更新的确很不定时,往往都是心血来潮有了灵感才会码一章放上去。 舒柏川想了想,开始码道:“氤氲的水汽中,清澈的水珠划过他结实的胸膛……” 浴室里,传来了潺潺的水流声,而舒柏川则在这令人遐想的声音中,文思泉涌,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在他的指尖流泻而出,跳跃到了屏幕上。 正在哼着走调的歌儿,享受着沐浴的舒适感的陈浩宣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被门外的那只大尾巴狼yy无数遍了。 “哗啦”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陈浩宣仅着一条短裤,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这对舒柏川来说,视觉冲击力真是非一般地大! 不过,他的自制力向来都是很强大的,他的喉结动了动,朝陈浩宣点点头道:“洗完啦?” “呼!洗完了,真是一个字,爽!两个字,舒服!哈哈~柏川,你也快去洗吧,免得待会儿水压不够,就洗得没那么爽了~”陈浩宣把毛巾往椅子上一扔,就扑到了床上,整副身躯横陈在了舒柏川面前。 舒柏川眯起眼,在陈浩宣蜜色的肌肤上流连了一番,最后还是把新的一章传上去,点了“确定”,就关上了网页。 舒柏川拿着洗漱用品走进浴室之前,略有点邪恶地舔着下唇想到,他要不要也试一下“引诱”这只笨熊,加速一下进程呢?说不定只这一次就让他“开窍”了呢。 然而,当舒柏川仅着一条紧身内裤,发梢上滴着水珠,一副“美人出浴图”似的缓缓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欲要“引诱”的对象,早已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了,呈“大”字型摊开在床上,还打起了呼噜。 舒柏川:“……”再一次地,在陈浩宣这个迟钝货面前,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第33章 美人迟暮 这天晚上,陈浩宣睡得很不安稳,他老梦见一条大大的章鱼在缠着自己,用长长的触须把自己的四肢都给缠了个结结实实。陈浩宣抓起其中一条触须,狠狠地咬了下去,只听那章鱼发出“嘶”的一声,终于把陈浩宣给松开了。 陈浩宣还是不放心,怕那章鱼再缠上来,对准它那颗圆溜溜的大脑袋,一拳锤了下去…… 世界安静了,浑身轻松了,感觉圆满了……陈浩宣又沉沉地坠入了无梦的深眠中。 第二天快到午饭时间的时候,陈浩宣才头重脚轻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用手提静静地码着字的舒柏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浩宣觉得舒柏川的精神似乎也不大好。 “阿川,你昨晚没睡好么?”陈浩宣关心地问道。 “噢,没有,睡得挺好的。”舒柏川关上文档窗口,淡笑着对陈浩宣回到。 当舒柏川转过头来时,陈浩宣才发现,舒柏川的左眼似乎有点淤青,仿佛被谁打过一样。 俗称,“熊猫眼”。 “呃……阿川,你眼睛那里……”陈浩宣比了比自己的左眼。 “噢,这里啊……”舒柏川举起手,在眼周的淤青处抚了抚,“被一个笨蛋给打了。” “笨……”陈浩宣正想问“笨蛋”是谁,却看见了舒柏川手臂上的牙印。 陈浩宣噎住了,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舒柏川口中的“笨蛋”,很可能指的就是自己。原来他昨晚打的不是“章鱼”,而是阿川哪。 舒柏川听见了陈浩宣话语里的停顿,挑了挑眉。 “额呵呵,好像,是我打的。”陈浩宣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煮个鸡蛋给阿川你敷敷?”虽然他厨艺不怎么样,但煮鸡蛋这种活儿还是会的。 “不碍事,这一点点淤青,很快就消掉了的。” “但是,好过意不去呢。”陈浩宣依旧想坚持。 “呵呵……不需要过意不去的,以后有机会弥补。”舒柏川轻笑道。 等他把这只呆熊吃下去的时候,会还很多“淤青”给这只呆熊的。 陈浩宣心里冒出了个大问号。不过,既然阿川说以后弥补,那就以后再说吧,陈浩宣暗自想到,今天晚上,即便梦里被章鱼缠到窒息,他也不随便出拳了,谁知道会不会又伤及无辜? 舒柏川真的“无辜”么?恐怕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陈浩宣不知了。 正在此时,陈妈妈的叫唤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浩宣,快起床!人家阿川早就起了,你还睡到现在!再不起来就不给你吃午饭了!” 陈浩宣“哦”地应了一声,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于是,这一件事就此揭过。 周末的时间很短暂,一眨眼的功夫,舒柏川在陈家的暂住就接近了尾声,这天晚上,舒妈妈弄出了一顿及其丰盛的晚餐,让因台风过境而蜗居家中良久的众人好好地大搓了一顿,连猫儿小黑也不再与舒柏川争宠了,努力地吃起它面前的鱼尾巴来。 舒柏川不由得想起了他家的小七,同是吃货一只。也幸亏是个吃货,对于找东西吃这件事十分在行,所以舒柏川也并不担心两天没回去,会把小七给饿着。 酒足饭饱后,便又是“动脑消食”的时间了。随着辩论赛初赛的渐渐临近,舒柏川对陈浩宣的训练强度也越来越大,不仅要他熟练掌握辩论赛过程中需要用到的所有论点论据,力求能够条件反射般地把它们运用出来,而且还要陈浩宣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辩论方式。 这些理论,陈浩宣都在舒柏川所提供的书籍上看过,但要把它们与实际结合起来,那就得费很多脑细胞了。 陈浩宣觉得最近几天自己的精力严重透支,大脑已经处于罢工的边缘了。 一个小时后,大脑“严重缺氧”的陈浩宣终于哀嚎一声,把手中的笔记本一扔,躺平在了床上,喃喃道:“阿川,我不行了,让我歇歇……” 舒柏川叹了一口气,问道:“需要我帮你按一下么?” “那就再好不过了!”陈浩宣眼睛一亮,很不客气地就枕在了舒柏川的腿上,闭上眼睛等按摩。 这是陈浩宣不久前才发现的,舒柏川对按摩很有一手。 舒柏川把手放在了陈浩宣的额头上,缓缓地沿着穴位,按压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十分有力道,把陈浩宣按得连连长叹。第一次帮陈浩宣按摩的时候,舒柏川差点被他“叹”到要进厕所冲凉水…… “对了,阿川,你的按摩技术怎么那么好?按的地方都找得蛮准的。”陈浩宣突然感兴趣地问道。 “特地找一位老中医学的。” “特地?嘿嘿,是不是学了回来可以讨美女欢心啊?” 舒柏川想了想,“嗯,算是一位美女吧。”语气颇有几分怀念的意味。 “啊?额……呵呵~我就猜猜而已,没想到真是啊。”陈浩宣心中有点失落,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听出了陈浩宣言语中的异样,舒柏川的笑容加深了。他的心微微一动,突然问道:“你想去看看那位美女么?” “哈?可以么?她也在这里?”陈浩宣以为是舒柏川转学前喜欢上的女孩子,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 “是啊,她也在这里。”舒柏川轻叹一声,看向了窗外朦胧的夜色。 天空中,一轮圆月高挂其上,散发出了柔和而清冷的光芒。 又是一个周末,舒柏川果然如其所言,带陈浩宣去看望那位“美女”了。 这是陈浩宣两辈子以来,第二次接触到舒柏川的亲人。 陈浩宣从未想过,舒柏川讳莫如深的身世中,竟隐藏着这样一个事实。 当他看到舒柏川认真而仔细地帮他的母亲按摩着被捆绑得青紫的手脚,活血化瘀的时候,他终于能明白,舒柏川偶尔孤独寂寞的表情是从何而来的了。 舒柏川长得和舒妈妈有六七分相似,最大区别的是那双眼睛和薄唇,给舒柏川的气质添上了几分凌厉和英气。 陈浩宣见到了舒妈妈发疯的样子,那时,他才刚走进去,不知道是否因为他是个生面孔的原因,本来挺平静的舒妈妈,一看见他就开始发病了,扑上来就想咬他,还叫着舒柏川父亲的名字。 舒柏川一个箭步插|入到了他们之间,刚好被舒妈妈扑中,张嘴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直到把他的肩膀咬得鲜血淋漓,他才把舒妈妈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看到一边肩膀的齿印还在流血的舒柏川,依旧不厌其烦地用言语稳定着舒妈妈的行为和情绪,陈浩宣突然觉得心里闷得难受,一种酸楚的滋味弥漫了出来,萦绕在了心头——这样的舒柏川,在前世失去了他这个算是“唯一”的朋友以后,又是怎么孤独地熬过接下来的那些日子的? 想到这里,陈浩宣感受到了为一个人而心疼的滋味。 “呵……干嘛做出这种表情?”舒柏川在安抚完舒妈妈后,看到了在一旁揪着眉毛的陈浩宣,对他心中的想法猜出了七八分,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没有那么脆弱。” 正是因为你太过于要强了,喜欢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我才纠结啊!陈浩宣默默地回到。但他没有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舒柏川是那种,除非他自己愿意透露,否则没有人能接触得了他内心深处真正想法的人。 “好吧,回去吧。”舒柏川揉了一把陈浩宣的脑袋,说道。 “诶?不再呆多一会儿吗?”陈浩宣有点惊讶。 “母亲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也没有必要再多呆了。”舒柏川淡淡地回到。 其实,他是暂时没办法过多地反抗父亲的命令。 “那好吧。”陈浩宣摸了摸头。他直觉舒柏川又有一些事情隐瞒了下来,但他不会去刨根问底,只希望舒柏川有朝一日能够自己说出来。 离开了疯人院后,途径一个小教堂,舒柏川走了进去,沿着那一排排的桌椅,来到了十字架面前,微微鞠了一躬,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陈浩宣也跟了进来。 舒柏川走到了一架钢琴面前,坐了下来,“咚咚”地试了两个单调的音符后,缓缓而优雅地弹了起来。陈浩宣不懂音乐,但他觉得舒柏川的弹奏就像一副美丽的画卷,能够让人慢慢地平和下来,暂时忘却俗世的纷纷扰扰。 “我妈妈是个艺术生,她精通音律,也擅长绘画。外公家在未出事之前,算是富裕,足以支付起她昂贵的学费。可以说,她的前半生都是过得一帆风顺的。而她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或许就是爱上了我的父亲。她输走了一切,她的青春,她亲人的生命,她才刚起步的事业,甚至现在连她的理智,都被那个男人给毁了……” “她是个软弱的人,却为了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她离开了那个城市,找寻了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她的偏僻地方,重新开始……” 在缓缓流淌的旋律中,舒柏川平静地向陈浩宣说起了这段被他深藏在心底的往事。他不是一个喜欢在别人身上寻求安慰的人,但在这一刻,他却顺着这股冲动,选择了倾诉。 一曲终了,钢琴旁响起了七零八落的掌声,原来是教堂隔壁的孤儿院小朋友们,在看到舒柏川走进来后,知道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又过来弹琴了,特地跑来“蹲点”的。舒柏川站了起来,淡笑地看着走向他的陈浩宣,眼里一片平静,没有难过,也没有压抑。 陈浩宣走到了舒柏川面前,突然,伸手狠狠地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坚定地说道:“阿川,放心,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的。”他不会让舒柏川再像前世一样,孤独地客死异乡。 舒柏川举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谢谢。我一直知道。” 第34章 桃花劫 辩论赛初赛过后,高一(1)班的辩论队出名了。且不论其辩手实力如何,光是两大帅哥坐镇就很养眼了。更何况,其辩论队的综合实力也不差,特别是其中的三个人—— 舒柏川以“稳”出名,无论对方辩手如何激动,他都能四两拔千斤地用“温和”的方式把对方辩得哑口无言,擅长把别人的攻击化作自己的利器;吕明以“利”出名,往往会寻找一个很刁钻的切入点,在对方辩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先发制人地使对方乱了阵脚,露出破绽;而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或许就是陈浩宣了,从第一次试辩的紧张过度到初赛进展了一段时间后的柔韧有余,用幽默风趣的方式去辩驳对方的话语,他的每一点进步都被众人看在眼里,并能从中猜测到他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初战告捷,陈浩宣和舒柏川决定出去放松一下自己,于是便来到了一间新开的西餐厅里。 在陈浩宣的记忆里,这家西餐厅的菜式很新颖,味道也很正宗,正好满足了他这只吃货的口腹需求。 既然有好东西吃,另一只吃货薛子文自然也会跟着去,所以,陈浩宣和舒柏川身边还多了一条小尾巴。 而让陈浩宣意想不到的是,今天竟然会碰见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哎呀,逛街逛到累死了。我听说这家西餐厅的东西味道很不错诶,不如我们进去瞧瞧吧。”一个女孩子在西餐厅门口指着招牌,对另一个女孩子说道。 另一个女孩子留着一头披肩直发,手臂上挂着一个名牌小提包,身着短t恤配牛仔裤,一只耳朵上还塞着一个白色的mp4,衣着打扮在这个年代算是蛮潮流的。她的眼角末梢有点微翘,下巴也稍稍仰起,给人一种倨傲感。 她微微扫了一眼这家西餐厅的内里布局,觉得它的装潢实在是没有格调,显得有点兴趣缺缺。 “算了吧,我看它的装修一般般,可能也见不得有多好吃。”女孩说道。 “诶诶,琪琪快看!里面有帅哥诶!!!”突然,第一个女孩兴奋地拉了拉第二个女孩的胳膊,第二个女孩顺着她所指的方向,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往里看,果不其然,看见了两个长得很帅气的男孩子,还有一个男孩坐在这两个男孩的对面,背对着她们,所以看不见样子。 “琪琪,怎么样?我们进去坐吧?顺便还可以偷窥一下帅哥!” 名为“琪琪”的女孩子本不想做那么掉价的事情,但她再看了一眼其中一位阳光帅气型的男孩子后,神使鬼差地,她竟应承了下来。 正在和舒柏川大谈特谈养生之道的陈浩宣并不知道自己被偷窥了,而薛子文则在旁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说陈浩宣怎么像个老头子似的,那么早就开始关注起养生来了。 “当然要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注意身体健康啊!否则以后生病了的话,后悔也迟了。”陈浩宣反驳道。 薛子文又打了个大哈欠,不说话了。 “您好,这是你们点的西冷牛扒两份、肉酱焗意粉一份、海鲜蟹王焗饭一份,至尊海鲜比萨一份,凉拌海带丝一份、法式脆皮薄饼一份,水果沙拉一份……菜已上齐,请慢用。”餐厅服务员对陈浩宣他们说道。 “好的,谢谢。”舒柏川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哇塞,宣子,好像有点多诶!我们吃不吃得完啊?”薛子文嘴里说着,眼睛却牢牢盯着桌面上的菜色,目光炯炯,完全看不出他嫌多的样子。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再多一头牛你也吃得完的……”陈浩宣毫不客气地回道。 事实证明,的确不能小瞧两个吃货的战斗力,菜刚上完没多久,就被三个饿极了的大男孩狂风扫落叶般地解决了一半,当然,在这个扫荡的过程中,舒柏川的吃相依然是优雅的,而陈浩宣和薛子文的则有点惨不忍睹,一口一大块牛扒,简直是牛嚼牡丹。 “噗嗤,琪琪,他们挺可爱的。”坐在他们不远处的其中一位女孩子说。 名为“琪琪”的女孩子只是点了点头,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总会落在偶尔会毫无顾忌地大笑的陈浩宣身上。 “看他们的校服,应该是一中的吧?”第一个女孩说道,“唉,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一届的,只可惜我的成绩不好,不知道考不考得进去。不过我爸说了,只要我上了高价线,那即便是高价也会花钱让我读。琪琪你呢?你中考打算考哪里?” “一中的?” “是啊,一中的。我表哥就是在那所中学读,偶尔会看见他穿着一中的校服。” “我也没想好去哪里读呢,不过现在看来,一中似乎也不错。”名为“琪琪”的女孩子低头吸了一口手里的奶茶。 “唉,你就好咯。你爸爸有钱,想去哪里读就去哪里读,哪像我,至少还得考上高价线。”第一个女孩子撑着下巴说道,一脸羡慕。她没有看到,对面好友脸上一闪而逝的厌恶和不耐——哼!一中?这倒让这位“琪琪”想起了母亲所说的,那个狐狸精的儿子也是在这里读书的,她那位“好哥哥”。 “琪琪”全名“舒安琪”,恰巧就是舒柏川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是很想把舒柏川这根刺给完全拔掉,永绝后患的,无奈现在舒父已经不是昨日那个毫无势力只能依靠她家族的毛头小子,如今舒父明里暗里都在护着这个初恋情人为他生的儿子,让母亲也不能轻举妄动。 因此,母亲常常在她耳边唠叨,让她好好学习,好好读书,一定要比这个狐狸精生的儿子更加出色,否则就无法从父亲的手中争取到继承权……她讨厌教科书里面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觉得学那些东西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交几个有实力有地位的朋友呢!因此,母亲越是在她耳边唠叨不休,她对舒柏川的妒忌和怨恨就越加深刻。她觉得舒柏川的母亲从自己母亲手中抢走了父亲的感情,现在舒柏川还要来抢她的继承权! 舒柏川算个什么东西!他的母亲就一疯子罢了,而她的母亲是大家族的嫡长女,拿什么跟她比?! 就在舒安琪有点忿然地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时候,陈浩宣他们这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了。 第一个女孩子低呼了一声,猛地摇了摇舒安琪,说道:“安琪安琪,原来还有一位帅哥诶……背对着我们的那个好帅!好符合我心中对白马王子的定义哪~~~” 舒安琪反射性地看了过去,恰好和舒柏川对视上了…… 舒柏川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和他那个妹妹碰上,毕竟这里的装修风格实在是太不符合他那个追求“上流社会”生活的“好妹妹”的口味。 “阿川,怎么啦?”陈浩宣发现舒柏川顿住了脚步,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舒柏川选择了无视舒安琪。 不过,似乎舒安琪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更准确点来说,是不打算放过他身边的陈浩宣。 “我的好哥哥,见到妹妹我也不打一声招呼么?”舒安琪主动迎了上去,微笑地对舒柏川说道。 “妹妹?!”这是薛子文和陈浩宣的声音。 “哥哥?!”这是舒安琪朋友的声音。 “我想,我们并不算特别熟。”舒柏川淡笑地回到,眼里满是冷厉。 舒安琪并不在意,反正她的目的又不在这个她看不起的狐狸精的儿子身上。她越过舒柏川,来到了陈浩宣的面前,对陈浩宣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你好,我叫‘舒安琪’,是舒柏川的妹妹,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吧?我们也交个朋友怎么样?” “呃……”陈浩宣有点纠结地抓了抓头发,他一般对女孩子都会比较温和,但这又是舒柏川不待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倒让他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了。 “嗨,美女妹妹你好,我叫‘薛子文’,也是舒柏川的朋友喔~请多多指教。”薛子文蹦了出来,很是激动地伸出了他的爪子。舒安琪也很给面子,与他握了握,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子文哥。” 薛子文觉得,“子文哥”三个字真是甜到他心都开满了鲜花。 不过,显然现在美女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眼睛还是盯着陈浩宣,等他的答案。 薛子文很是好心地当了一次“鹊桥”,勾着陈浩宣的肩膀,对舒安琪说道:“嘿,我兄弟他容易害羞,看到美女就口拙,他的名字叫‘陈浩宣’,你也可以叫他‘浩~宣~哥~’哦~哈哈~”可惜,陈浩宣明显没有领他的“情”,话音刚落,就被陈浩宣狠狠地拐了一肘子,让薛子文捂着心口装死。 “浩宣哥,怎么,和我握握手都不肯么?这么伤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可不好哦~”舒安琪说话间,带上了一丝娇媚的语气。 舒柏川的忍耐度终于被磨光了,他扯起陈浩宣的胳膊,对舒安琪说道:“你在随便打我朋友的主意之前,先问过你那位好母亲她肯不肯吧。”舒柏川知道,舒安琪的母亲肯定不会同意她找个没钱没地位的男友的。 说完,舒柏川就带着陈浩宣离开了,身后跟着装完“死”的薛子文。 “哎,琪琪,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不好么?”舒安琪的朋友在他们离开后,小心地问道。 “哼!什么哥哥,一个私生子而已。”舒安琪嘲讽道,心里对陈浩宣却更加势在必得了。 舒安琪的朋友被她说得一噎,讪讪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第35章 借我一天 陈浩宣的“桃花劫”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连带着舒柏川一起成为了“难兄难弟”。 此事得从他们进入辩论赛半决赛说起。这一轮比赛,他们对上了高一(13)班的辩论队,这支队伍的总体实力也很强悍。与高一(1)班辩论队有两大帅哥坐镇不同的是,高一(13)班的辩论队有两大美女坐镇,而且这两大美女还是异卵双生的双胞胎姐妹,是文科重点班里有名的“姐妹花”。 曾有人说,这对姐妹花在一个圣诞节里收到的情书就能塞满一个抽屉——至于这是不是夸张的说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这对姐妹花竟在半决赛输了之后,同时看上了胜方辩论队的陈浩宣和舒柏川,并一人一个对两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势,真是摔碎了一众少年宅男心。 这天课间,百无聊赖的薛子文咬着薄荷糖对陈浩宣说道:“你说你和柏川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那对姐妹花就看上你们两个毫无情趣的家伙了?一个整天挂着张面瘫笑脸,一个神经比电线杆还粗,压根儿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心动对象,这简直是浪费资源嘛!” 陈浩宣有点怔愣地看着舒柏川手边那本封皮熟悉得让人揪心的笔记本,没注意薛子文在说什么,只是顺着敷衍了一句:“是挺浪费资源的。” 就在此时,正在整理着课堂笔记的舒柏川抬起头,挑眉问道:“阿宣,你有什么事吗?”他发现陈浩宣已经注视这边很久了。 “那……那本笔记本……”陈浩宣指着那本笔记本,不知从何问起。 “噢,这本笔记本啊,是我一些读书心得,你要看么?”舒柏川拿起笔记本,摇了摇。 “额呵呵……不需要了。”陈浩宣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心里想着,原来不是前世的那本日记哪,有点怀念的同时,又升起了一股失落感。 “唉,宣子你又无视我,累不爱!”薛子文趴在桌面上控诉道。而坐在薛子文前面,正帮他修改着英语作文错字和病句的柳晓梅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认真检查了。 经历了上次那段救人与被救的经历后,薛子文与柳晓梅就渐渐熟悉了起来。柳晓梅依然很少说话,一般都是薛子文在说,她便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柳晓梅的英语和语文都学得很好,于是,拯救薛子文这个语言白痴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偶尔,薛子文和陈浩宣他们出去的时候,也会带上柳晓梅一起玩,而陈浩宣他们也渐渐习惯了薛子文身后的这条寡言少语的小尾巴。 听到薛子文的“控诉”,陈浩宣终于良心发现地搭理了一把他的小伙伴,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薛子文瞥了他一眼,酸溜溜地道:“我说~你和柏川两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高一(13)班那对姐妹花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哪,追你们这两只毫无情趣的家伙,还真是‘鲜花插在石头’上了,插不活开不出花的那种……” 的确是如此,自第一次姐妹花两人分别对陈浩宣和舒柏川表白后,这两个家伙就开始了“躲猫猫”的大行动,只要有姐妹花两人的地方,他们都绕道走——太过热情的美女,也会让人“吃不消”哪。 “你喜欢,那你去追啊,还可以一次性追两个,追到哪个算哪个。”陈浩宣没好气地回到。 “我倒想,可惜人家看上的不是我啊~”薛子文叹道,“如果我能得到其中一位美女的青睐……嘿嘿,那我期末挂一次科我也认了~” “哧啦——”柳晓梅手中的英语作文本突然之间被她撕成了两半,她顿了一下,缓缓地抬头,面无表情地对薛子文慢吞吞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薛子文:“……”qaq~他的英语作业本哪……似乎是最后一本了。 不过,他看了看在长长刘海的遮掩下,表情木然,显得异常无辜的柳晓梅,薛子文也只好打碎牙齿往嘴里咽了—— “没……没关系,我重新抄过一本就好。”薛子文欲哭无泪地回道。 “可惜我学不了你的字迹,否则可以帮你重抄。”柳晓梅再次慢吞吞地、语调平平地补充道。柳晓梅的字迹很漂亮,而薛子文则是写得一手“飘逸”的狗爬字,快起来的时候,除了他,应该没几个人看得懂。 “没关系,抄这个也不太费事。”薛子文默默在心底鞠了一把泪,补充一句“才怪”! 陈浩宣很没友情爱地在一旁作壁上观,然后在心里默默吐槽小伙伴一句,叫你嘴贱! 常言道,白天别讲人,晚上别谈鬼。这一边薛子文刚提完姐妹花,另一边,姐妹花两人就找上门来了。教室门外走廊上的几名男生吹了个口哨,然后对教室内的陈浩宣他们吼道:“宣子——柏川——高一(13)班的美女有找——快出门接客啦~~~” “刷”地一下,陈浩宣和舒柏川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视线齐刷刷地扎在了他们身上。 陈浩宣抚了抚额,和舒柏川对视了一眼。 舒柏川看懂了陈浩宣满脸的无奈,而陈浩宣却不怎么看得懂舒柏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走吧,如果真不喜欢的话,提早说清楚也好。”舒柏川拍了拍陈浩宣的肩膀,循循诱导道。 陈浩宣很是赞成地点了点头,与舒柏川一同走了出去。 高一(13)班的姐妹花虽然是双胞胎,但性格却是南辕北辙。妹妹的性格天真可爱,高兴起来的时候,甚至会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姐姐的性格成熟大方,也许是在家里习惯了照顾妹妹的缘故,做事要比妹妹深思熟虑很多。 前世,姐姐在辩论赛后,追了舒柏川一段时间,最后不了了之,至于妹妹,则没怎么听说她有追过人。今世,姐姐依旧喜欢上了舒柏川,而妹妹则喜欢上了陈浩宣。 其实,抛开这些不提,陈浩宣还是蛮喜欢这对姐妹的,特别是其中的妹妹——无关情爱,只因为她的性格和陈小妹有点相似,陈浩宣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像是看到了另一个陈小妹一样。 陈浩宣与舒柏川刚走出教室门口,姐妹花就迎了过来。 “每次看见你们两个,都像看见了连体婴一样。”姐姐打趣道,“想要趁你们其中一人落单的时候,掳走一个去说些悄悄话都难。” 陈浩宣摸了摸后脑勺,“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舒柏川觉得“连体婴”三个字让他的心情突然十分愉悦,他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是啊,有一个呆蠢呆蠢的朋友,的确得非常小心地看着,免得他哪一天被人给掳走了,我就没地方哭去了……” 呆蠢?是说他?陈浩宣郁卒了。 姐妹花中的妹妹跟在姐姐身后,瞥了一眼陈浩宣,捂着嘴偷笑。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还是说说来找你们的目的吧。”姐姐说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分别聊聊?只这一次,以后就不烦你们了。” “就在这里聊吧。”舒柏川回道,“另找地方很麻烦。” “难道你想被人围观?”姐妹花中的姐姐挑眉说道,朝偷看他们的众人点了点头。 “呵……那就操场吧。”舒柏川拍板定了下来。 一会儿后,陈浩宣与姐妹花中的妹妹、舒柏川与姐妹花中的姐姐,分别占据了两条相隔不远的长椅,面对操场,算是最后一次“谈判”。 也许,“谈判”这个词用得太过生硬,但也的确是姐妹俩考虑了许久后,为她们这次小小的心动,做最后一次努力,再以后,她们就会快刀斩乱麻地切断这份无望的念想了。 “唉,真心觉得追人好苦逼啊。”陈浩宣身旁的妹妹吐吐舌头,说道,“以前我都是把那些情书看都不看就扔垃圾篓里的,现在可终于让我感受一番这种滋味了……” 陈浩宣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幸这位小姑娘也没想过一定要陈浩宣回答她的话,她转过头,看着陈浩宣,认真地问道:“浩宣,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问你噢~希望你能仔细考虑过后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真的完全没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她说着,还调皮地做了个“一咪咪”的手势。 陈浩宣沉默了一下,叹一口气,回视这个勇敢追逐爱情的小姑娘,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你和我妹妹很像……我可以把你当我妹妹一样看待,但别的就没有了。” “原来是这样哪,我就说你看我的眼神也不像是讨厌的那种,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小姑娘遗憾地又吐了吐舌头,“不过……既然我和你妹妹那么像,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么?” “什么请求?” “陪我一天?”小姑娘在脸颊旁竖起了一根食指。 “这个……”陈浩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就这一次,了了我一个心愿,以后就不再烦你了,好不好?”小姑娘灵动的眼睛希冀地看着陈浩宣。 陈浩宣又抓了抓头发,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妥协道:“那……好吧……” “yes!”小姑娘欢呼一声,对她不远处的姐姐比了个“v”的手势。 姐妹花中的姐姐看到了妹妹开心的笑容,知道她已经成功了,笑了笑,对舒柏川说道:“怎么样?你的朋友都已经答应了噢~和我的妹妹独处一天试试看,你也考虑一下?你完全不肯和我接触,又怎么知道我们俩合不合适呢?” 舒柏川的目光闪了闪,他知道陈浩宣答应那个女孩,一定不是因为“想要试试看”,因为陈浩宣不是一个对待感情态度随便的人,但即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升起了淡淡的不悦感。 “如果我们‘试试看’以后,我还是对你没感觉呢?”舒柏川抓住了问题的核心,看向这位姐姐的眼神有点冷淡。 “呵呵,真经不起逗。好吧,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我就不烦你了……噢,当然,我妹妹也一样,不再会烦着陈浩宣。”姐妹花中的姐姐轻松地耸了耸肩,说道,一点也没有即将失恋的落寞感,仿佛被拒也没什么似的。 “那好吧,我答应你了。”舒柏川淡淡地回道,反正相处一整天也不会少一块肉,更何况那只笨熊还先答应了别人呢,本来他还想着这个周末给这只笨熊的辩论再“补补课”的,现在看来,得打水漂了。 “那就一言为定了?”姐姐的笑容灿烂了不少。 “一言为定。”舒柏川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欢欣,也没有勉强。 第36章 确定心意 在陈浩宣和舒柏川的万分不情愿下,与姐妹俩相约好的这个周末,还是慢悠悠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舒柏川的不情愿,自然是因为自己已预定好的“陈呆熊”要跑出去陪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小姑娘一整天。而陈浩宣的不情愿,则在于他实在不知道该陪一个小萝莉去做什么——吃饭?逛街?看电影?……想起前世几任女友购物的疯狂劲,他就如泄了气的气球般,萎了。 所幸人家小萝莉也不需要他过多地纠结这件事,早早就为他们俩定下了一天的行程。 星期六早上八点,陈浩宣慢吞吞地爬起了床,对着镜子里精神萎靡的自己刷起了牙。 “叮咚”,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了起来,陈浩宣抽空瞄了一眼—— “夏小茉:浩宣,八点四十五,xx欢乐世界,我们不见不散噢~o(n_n)o~” 夏小茉,是那对姐妹花中妹妹的名字,而姐姐的名字则是夏小莉。 陈浩宣把嘴里的漱口水吐了出来,然后回了一句,“好的,不见不散”。 xx欢乐世界离陈浩宣的家还蛮远的,所以陈浩宣坐了公交过去。 一下车,陈浩宣便看到了站在欢乐世界门口左顾右盼的夏小茉,她今天显然是经过仔细打扮过的,平常总爱衬衣配牛仔裤的她,今天穿上了一套纯色的小裙子,马尾上还扎上了两个毛绒绒的小球,随着她的走动会一晃一跳。 陈浩宣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还好,八点四十,还没迟到——前世的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守时观,直到后来被一位前辈骂醒了他,“你们如果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你们还能做什么?这是最简单的事情,不需要用到你们的钱,也不需要用到你们愚蠢的塞满了青草的大脑,只要提早五分钟起床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那一天,他们与这位前辈约好了一起去钓鱼,结果,十个人之中有九个都迟到了,唯一没有迟到的就是这位前辈。 事实上,在后来的职场生涯中,也无数次验证了这位前辈的话语,这一个小小的细节,有时候会成为决定事情成败的关键。 好吧,扯远了,此时,夏小茉已经眼尖地看到了陈浩宣的身影,遥遥地向他大幅度地挥了挥手,大唤了一声:“浩宣。”陈浩宣朝她点点头,走了过去。 xx欢乐世界是目前z市最大的大型机动游戏乐园,里面的十环过山车、摩托过山车、大魔神、跳楼机等等,都是让人肾上腺素狂飙的游戏设备,一般女生和喜欢的男生第一次约会,都会找一个僻静浪漫的地方去约,而夏小茉显然不属于“一般女生”的范畴。 前世今生,陈浩宣是第二次过来这边玩,至于第一次……好吧,往事不堪回首,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恐高什么的,实在没脸说出口。其实,当今天早上他看见了夏小茉的短信后,他真的很有种找借口遁逃的冲动,然而最后还是生生地忍下了。 希望今天自己能别那么怂吧,陈浩宣侥幸地想到,毕竟活了两辈子,说不定这恐高的毛病就不治而愈了呢? 事实证明,做人真的不能抱着过多的侥幸心理,当陈浩宣第三次从过山车上下来时,他已经脸色苍白,手软脚软得差点走不了路了。他默默地后悔了一把,想着自己怎么就那么愚蠢,今天早上为了面子而没有提出换地方呢? “哇!真是太爽啦!”夏小茉倒是在大喊大叫了一通后,身心舒畅,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愉悦的情绪,她看到不远处的跳楼机,眼睛一亮,指着它对陈浩宣说道,“浩宣浩宣,我们去那里玩吧!” 陈浩宣看着那高高伫立着,六十几米高的跳楼机,双腿一软,心想着,现在装晕还来的及么? 这边,陈浩宣与夏小茉非常“和谐”地相处着,而另一边,姐姐夏小莉与舒柏川的相处则没那么“其乐融融”了,最关键之处就在于,无论夏小莉说些什么,舒柏川的态度都是温和疏离的,客气得像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一样,让本来信心十足的夏小莉对自己的魅力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这副作品是梵高所作的,我最初知道这次画展有梵高的作品,真的很开心,也许此生也就这一次了……”夏小茉停下了脚步,有点迷恋地说道,“知道梵高是自杀而死的时候,还惋惜了好久。我喜欢他作品里面那种张扬的色彩和线条,悲剧,强烈,跳跃,个性……这些都让我深深着迷。” 舒柏川没有说话,他也在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画。不得不说,夏小莉在某些方面其实和他很像,但也正因为这种相似度,让他不可能会对夏小莉产生男女之间的爱情,更何况,他本就对女人不感兴趣。 与妹妹夏小茉不同,姐姐夏小莉在今天打扮得很是成熟妩媚,虽然还只是15岁,但身材高挑的她已经看起来像十八岁的了。她自觉得自己很会抓舒柏川的口味,今天邀约的是在画展、音乐厅这些地方,准备逛完这些地方后,与舒柏川来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舒柏川这一身艺术气质都是让舒妈妈给有意识地培养出来的,她一直遗憾为了一个渣男,放弃了自己最爱的事业,所以从小就让舒柏川学钢琴、学绘画,希望舒柏川有朝一日能够“子承母业”。 至于舒柏川本人,他虽然对艺术作品有一定的鉴赏力,但无论绘画还是弹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只是一种表达或者宣泄情绪的方式而已。若非母亲已疯,他还可能会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而现在的他,则要选择一个更加有利的专业去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若是让舒柏川自己安排行程,或许他会更愿意与陈浩宣在火锅店这种“接地气”的地方去聊一聊养生的秘诀。 “你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还真让我感到挫败。”出了画展大厅后,夏小莉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 “还好,今天的画展挺多让我感兴趣的名画的。”舒柏川礼貌地回了一句。 “唉,看来,我这边还是失败了,帅哥只对名画有兴趣,对我没兴趣。不知道小茉那边怎么样呢?说不定已经和陈浩宣玩得很疯了……其实我觉得他们俩还蛮般配的,柏川,你觉得呢?”夏小莉状似无意地提到。 “还好吧。”舒柏川模棱两可地回道,脸上的笑容却变淡了许多。 夏小莉心想着,果然如此,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苦笑,但又很快地收拾好了心情,对舒柏川说道:“我们再走走吧?我还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始了,从这里走过去,刚好。” “好。”舒柏川点点头说道。夏小莉璀璨一笑,牵起舒柏川的手臂,往音乐会走去,一路上的回头率颇高,都在赞叹“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天生一对”之类的。舒柏川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不会在他心底留下痕迹,而夏小莉则是挂着愉悦的笑容—— 就这一天吧,把这剩下的时间好好地用完,她就忘掉这份无望的喜欢,把不属于她的人,永远地从心底开除出去。更何况,她又不是输给了一个女人,不过是输给了一个男人罢了,有什么好伤心的?过完今天,她依旧是美丽自由的夏小莉。 姐姐夏小莉猜得没错,妹妹夏小茉的确是疯玩了一天,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还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棉花糖,一边咬着,一边苦恼地说道:“唉,快乐快乐,真是‘乐’得太‘快’了,一眨眼,biu~地一下,时间就过去了……” 陈浩宣手脚飘浮地跟在一边,感慨这妹子的精力也实在是太好了一些——从游乐场出来,他们还去了游戏机室,把里面的跳舞机、打枪、投篮、飞镖……啥都玩完几轮后,又跑到了小吃街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所以说,“疯玩”了一天的是夏小茉,而“苦逼”了一天的则是从游乐园开始就被虐惨了的陈浩宣。 “陈浩宣,谢谢你噢,今天我玩得很开心……”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夏小茉转身对陈浩宣说道,带着灵动而认真的笑容,“姐姐的兴趣爱好和我的很不相同,她一直觉得女孩子就要矜持,落落大方,而我则是太调皮了,就像个假小子一样,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和我一起玩过这些东西……” 陈浩宣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呃……其实不用谢的,既然答应了你,就要做到嘛……” “噗嗤”夏小茉眨了眨眼,对陈浩宣说道:“你这么贴心,我会忍不住放不了手的……” “啊……哈?!”陈浩宣瞪大了双眼。 “开玩笑的。我能抱一下你么?就一下下?”夏小茉做出了一个拥抱的手势。 陈浩宣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走到了夏小茉面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也就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肩膀湿了…… “呃……小茉你……”陈浩宣有点无措。 “没事的。”夏小茉飞快地放开了陈浩宣,背对着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再转过身时,除了眼圈还有一点点微红之外,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她对陈浩宣释然地一笑,吐吐舌头道:“这世上好男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而且你那么胆小,连坐过山车也会被吓着,我要是真的做了你的女朋友,以后肯定会后悔……还是做朋友吧,以后有空没空就拿这件事情来嘲笑一下你,怎么样?” 陈浩宣被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声,回道:“好的。” “那就那么说定啦!以后做朋友。来,击个掌……”夏小茉“啪”地和陈浩宣击了掌后,挥挥手,说了声“再见”,便欢跑着进了楼道,后面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呼——”陈浩宣松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不过,他们俩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很不恰巧地被同样是送夏小莉回来的舒柏川收进了眼里。 “看来,他们相处得还是很不错的呢。”夏小莉对舒柏川笑道。 舒柏川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依然投向了陈浩宣与夏小茉告别的方向,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放心吧,我妹妹还没能拿下陈浩宣。”夏小莉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 舒柏川的视线终于回到了夏小莉的身上,挑挑眉,说道:“这么明显?” “呵呵,也就陈浩宣那个呆子还看不出来罢了。”夏小莉耸了耸肩,“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了,再好的朋友也没有连体婴似的黏糊在一起的,而今天只是证实了我的猜测而已。至少,你是喜欢陈浩宣的吧?” 舒柏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不过……”夏小莉突然话锋一转,“我一想到以陈浩宣这种迟钝水平,说不定还要很久才能开窍,就心情大好了。” “你还真‘诚实’。” “谢谢夸奖。就这样啦,我先回去了,我怕我那故作没事的傻妹妹会偷偷在房间里哭鼻子……我得回去看一下。”夏小莉朝舒柏川挥了挥手,转身朝楼道走去,窈窕的背影甚是潇洒,毫不留恋。 “呵呵……”舒柏川低笑了两声,他突然有点欣赏这个女孩子了,拿得起,放得下。 回到家中后,舒柏川打开了一本日记本,拿起笔,却悬在上面,迟迟没有写上一个字。 他想起了夏小莉所问的,他是不是喜欢陈浩宣。 喜欢么?他也不清楚,所以当时的他,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现在回头想想,突然发现,当他看到陈浩宣与夏小茉拥抱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把陈浩宣绑回去,锁在这间别墅里,让他的世界只能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种偏激得近乎变态的独占欲,便是喜欢么? 他似乎有点能理解当初母亲在知道父亲的背叛之后的绝望了……但是,他是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一种境地中的。 舒柏川的确因为父母一辈的事情,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上一个人,但细细想想,若那个人是陈浩宣,他发现自己内心其实并不拒绝。 舒柏川不是一个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就选择逃避的人—— 既然已经喜欢上了陈浩宣,那就想尽办法把他牢牢地抓在手里吧!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陈浩宣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不是么? 若是陈浩宣与他在一起后,敢像父亲对母亲那样背叛彼此的感情…… 舒柏川微微眯起了双眼,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那他就毁了陈浩宣吧,这样谁也得不到了! 舒柏川点点书页,拿起笔,轻巧地在上面落下了一段段文字,把今天的这件事情记录了下来,当然,自己的心情起伏没有写下去,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写完后,舒柏川合上了本子,准备洗澡去了。 若是陈浩宣在场,他一定会发现,这个本子,与他前世所看到的那本,一模一样。 第37章 秋游登山 如此纠结的一个周末总算过去,又迎来了一周工作日的开始,星期一。众学子们看着美丽可爱的周末朝自己挥挥手说了声“再见”,而下个周末还遥遥无期,不由得精神萎靡,哈欠连天,其中尤以薛子文为最。 在薛子文打了第六个可以塞得进一头大象的哈欠后,陈浩宣终于忍不住问道:“兄弟你昨晚去干嘛了?做贼了么?怎么精神那么差?”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分都分不开那种,比502胶水还管用…… “唉~”薛子文趴在了桌子上,面朝陈浩宣吐槽道:“宣子,让你周末每天五点钟爬起床试试,你肯定比我还颓!”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干嘛五点钟爬起床?” “陪柳晓梅去批发市场拿菜啊……她父亲的病有点棘手,她的母亲一直在照顾她的父亲,没空种菜了,家里的地都荒着,只好去批发市场批发了……其实也就是星期六星期天而已,平常她也没空,要上学……哈~好困~第一次知道原来卖菜要那么早起床的。还有那辆三轮车,靠!好难骑!怪不得柳晓梅骑不动了。” “兄弟,不错啊,终于学会帮人了。”陈浩宣打趣地说道,拍了拍薛子文的肩,心里暗道,总算不再作死了。 “请叫我活雷锋,谢谢~”薛子文的上眼皮又往下垂了半分,“哎哎,不行了,我要补一觉,老师来了叫我……”说完,眼皮一合,彻底地趴睡在了桌子上,不一会儿还打起了呼噜。 陈浩宣摇摇头,掏出了手机,又开始查看起股市行情来。 正在此时,班长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哎哎,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大家想听哪个?”班长走上讲台,拍了拍手,说道。 “好的!”“坏的!”“好的”……教室周围想起了各种叫嚷声,其实大部分也就凑个热闹,先听哪个倒是次要的。 “好吧,我不卖关子了,我先说坏的。大家又要交钱了。” “什么?!又要交钱?!” “买资料吧?唉,就那堆都做不完了,还要买啊……” “捐钱吧?”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哈哈~校长要娶媳妇了,我们交钱喝喜酒去~”有个声音打趣道,引起一阵大笑。 班长心满意足地卖完了关子,终于揭开了谜底:“好吧好吧,我来说说那个好消息,咱们班的秋游申请通过了,所以,大家准备好压岁钱来交路费吧。” 秋游,这两个字就像一滴水溅到了高温的油花里,让班里的气氛再次沸腾了起来。 “诶?去哪里啊班长?” “暂定去爬山,离xx县10公里外新开发的一座山,大家有意见么?” “爬山?有野炊么?” “可以有。” “希望能有鱼钓啊。” “山间的水潭里可能会有一些小鱼,大鱼就说不定了。” “欧耶!” …… 大家都一副满脸兴奋的样子,显然对这次的秋游很是期待,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例外——陈浩宣。自从六岁的时候爬树,从树上摔下来,他就有了心理阴影,对过高的地方,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因此,对于陈浩宣这种恐高症“晚期患者”来说,爬山无异于吃砒|霜。 上一辈子,陈浩宣找了个借口,成功做了逃兵——而这一辈子到底是用肚子疼来做借口好呢?还是用感冒发烧来做借口好呢?……陈浩宣已经忘记上一辈子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了,现在在拧眉回想着,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严肃状,仿佛在思考人生大事一样。 舒柏川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瞥了一眼陈浩宣,眯起眼睛,稍稍思考了一下,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便又把视线落回到了手中的书上。 书的封面上写着,。 秋游的时间定在了这一周的周末,而地点则在z市某县临近一片新开发的旅游景点上,那里有海滩,也有环山。由班长负责联系,包了一辆大客车,八点半在学校门口集中,一起过去。 星期六早晨七点半,早有预谋的陈浩宣提前拨通了薛子文的电话: “嘟——嘟——”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接通了。 “哎哟~子……子文么?好……好痛……我昨晚可能吃坏肚子了,今天痛得不行,秋游爬山……我……我去不了了。你帮我向班主任说一声吧……哎哟……”也许是因为酝酿了太久,对方刚接起电话,陈浩宣就“哎哟哎哟”地叫唤开来了。为了让自己呻|吟得更加像一点,陈浩宣还很“敬业”地配上了捂肚子的动作。 对面沉默了几秒。 “肚子痛?”电话另一头响起了一个清冷又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显然不是薛子文的。 “阿……阿川?”陈浩宣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继续“哎哟”。 “是啊,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么?” “额……也……也不是……”陈浩宣支吾道,心想着,我不是打了子文的电话么? “那……阿川你知道也可以,你帮我向班主任请假吧。谢谢啦~哈……哈哈~”陈浩宣干笑了两声,直觉舒柏川没小伙伴薛子文那么好糊弄,也只好寄希望于舒柏川不会深究了。 “没问题,那你好好休息。”舒柏川不紧不慢地回到。 陈浩宣松了一口气,难掩兴奋地回道:“那就谢谢你啦,阿川。” “呵呵,不用谢。” 挂上电话,陈浩宣特地查看了一下通讯记录——咦?真的是“舒柏川”?怎么会按错了呢?陈浩宣抓了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也许是自己手指太粗,一不小心按错了呢?毕竟阿川电话的快捷键就在子文的快捷键后面呢。于是,自觉自己成功逃过了一难的陈浩宣很是舒爽地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卷卷被子,又躺回床上补觉去了。 醒来时做一下俯卧撑吧,似乎好久没有运动过了。陈浩宣陷入浅眠时,这样想到。 于是,放心得太早的陈浩宣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舒柏川不知什么时候把他和薛子文的快捷键调换了一下,让他的快捷键排在了薛子文的前面……而那时候的陈浩宣,也早已被舒大狐狸吃得渣都不剩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叮咚叮咚”,陈浩宣家的门铃响了两声,正在厨房煮早餐的陈妈妈擦了擦手,走出来,打开了门。 “咦?柏川?怎么那么早?”陈妈妈有点惊讶地问道,把舒柏川迎了进来。 “是啊,今天班级活动,我提早一点来叫浩宣,以免他睡过觉了。” “哎呀,你这孩子,还真是贴心。”陈妈妈眉开眼笑地说道,“我看我那蠢儿子早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现在还没出过房门呢。我去叫叫他。” “阿姨,不用了,我去叫吧。您忙您的。”舒柏川边说着,边往陈浩宣的房门走去。 “也好,帮我好好嘲笑一番我那懒儿子,一到周末就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不到日上三竿都不起床,迟早变蠢猪……” 舒柏川想了想陈浩宣变“蠢猪”的样子,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排斥,还觉得蛮可爱的。 已经彻底醒过来,正在房间里做着俯卧撑锻炼身体的陈浩宣并不知道房门外的这一幕,他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还以为是舒妈妈来催他起床了,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妈,我醒了,你直接进来吧。” “咿呀——”房门开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脚步声传来,也没有人说话。 陈浩宣觉得有种寒毛直竖的诡异感,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往房门口看过去—— 只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舒柏川,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优哉游哉地看着他“表演”,眼里满是戏谑。 “呃……柏……柏川?呵……呵呵……”陈浩宣突然词穷了,字典里只剩干笑。 “想来你的肚子疼已经好了,看起来还蛮生龙活虎的嘛。说说看,还有什么借口,一个月总有的那么一次大姨夫?嗯?” “……”陈浩宣表示,他已经欲哭无泪了。 三十分钟后,在陈妈妈的强行命令下,陈浩宣耸拉着脑袋,被舒柏川给提拉上了去往秋游目的地的大客车。 第38章 一剂猛药 无论陈浩宣对即将到来的爬山多么忐忑,当他跟随大部队一起走下车时,映入眼帘的景色还是让他有了不虚此行的感慨。 这是一片未完全开发的区域。碧蓝的海水像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在耀眼的阳光下熠熠生光,仿佛落下了漫天的繁星。温和的海风带来了潮湿的水汽,卷起朵朵浪花,洗刷着粗糙的沙砾。脚下,年轻而洁净的海滩如铺平的羊皮纸,顺着绵延的群山延伸至了远方。 陈浩宣他们将要爬的那座山并不算很高。来到山脚下,一眼望去,山上郁郁葱葱,树木成荫,以蓝天为幕,点缀着朵朵白云。终日两点一线地游走于教室宿舍或者学校家里的学子们两眼都迸发出了迫不及待的光芒。 “大家小心脚下,可能会打滑或者有一些绊脚的藤条。女生走在前面,男生走在后面,怕的话就由男生牵着,这也是众光棍们献殷勤的好时机哈,不容错过。”班长有条不紊地安排道,最后还不忘幽默了一把,引起一阵哄笑。 这座山是新开发不久的,还没有阶梯上去,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通向山顶。 陈浩宣想起了几年后这里成为了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不少游客都慕名而来,蜂拥而至。他有几个同事也来这边度十一长假了,结果却有点败兴而归,说这边的景色根本没传说中的那么漂亮,所谓“爬山”,也不过是“走山”,沿着石头砌成的道路往上走,一路上还有不少的垃圾和异味,让他们完全没有了游乐的兴致。 陈浩宣不由得感慨,这种以破坏环境为代价的旅游业发展,到底值不值得?见识过这里原始景貌的人,都会为它的变化感到惋惜吧? 正如班长所提醒的,这条小路并不好走。一开始的时候,坡度比较平缓,大家还能有说有笑的,而渐渐地,坡度越来越陡了起来,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嶙峋的大石,所有人便不得不手脚并用,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了。 其中,走得最为痛苦的,可能就要算是陈浩宣了。越往上,他的手脚就越酸软,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小时候掉下树那一瞬间的失重感,并被无限放大。但他不愿被别人看出他的异样来,毕竟连小萝莉们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往上爬,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还被吓到手软脚软,不是惹人笑话么? 然而,别人也许没有发现陈浩宣的异样,但舒柏川却发现了——那惨白的脸色,再加上那笨拙的动作,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怪不得这只呆熊找借口不过来爬山,原来是恐高,舒柏川心里暗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可爱的”毛病而已,这呆熊也没必要这么介意,藏着掖着吧? 于是,他停了下来,等待落在了后头的陈浩宣。 陈浩宣的确爬得很慢,那不协调的手脚与他平时在篮球场上的表现大相径庭,所幸现在也没人有空围观和取笑他。 就在陈浩宣还在努力地往前“龟爬”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掌,五指修长漂亮—— “阿川?”陈浩宣愣了愣,看向了手的主人。 “放心,你已经落到最后了,没人看得见的。”舒柏川抬了抬手,“来吧,拉你一把,否则,以你的速度,爬到天黑也还爬不到山顶。” 陈浩宣想了想,咬咬牙,伸出手,握了上去。舒柏川轻笑一声,一个用力,把陈浩宣扯了上去。 陈浩宣再次发现,舒柏川的力气真的和他温文尔雅的形象很不相衬。 舒柏川牢牢地牵着陈浩宣往上走,偶尔,会抓住一根灌木丛枝借力。虽然是在如此“负重”的情况下,舒柏川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步伐也十分平稳,仿佛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压得垮他似的。 陈浩宣想,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舒柏川如此坚定的意志?反观活了两辈子的自己,似乎就太没用了一些,连一个小小的心理阴影都克服不了。 陈浩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舒柏川其实并没有他看起来那么轻松,这段山路特别难走,很多不恐高的女生因为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也要男生牵着,彼此走得很是吃力,更何况,陈浩宣并不是女生,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的体积和重量就摆在那里,想减一下负都不行。 突然,舒柏川觉得自己的手被捏了一捏,他转过头,发现陈浩宣跟着他的步伐流畅了很多。 “阿……阿川,你让我自己走吧。”陈浩宣抓了抓头发,说道。 “你自己可以?”舒柏川挑挑眉。 “不知道,但我想尽量试一试。我小时候曾从树上摔下来过,心里有了阴影,稍高的地方都会感到恐惧。但我想清楚了,如果我总是怕这怕那的话,我一辈子也克服不了自己的恐惧感……我刚刚试了一下,想象自己在平地上走,然后不看下方,感觉已经好了很多……我想趁这次机会,消除自己的恐高症。” 舒柏川勾起了一抹笑意:“那就试试吧。只要你每一步都确保踩稳之后再行走,就不怕会滚下去了。”说完,放开了陈浩宣的手。 陈浩宣感到手心的温度渐渐流失,不知怎的,有点怅然,他摇摇头,把这种感觉甩出了脑海,握握拳头,打算和自己的恐惧感打一场硬仗! “算了,还是牵着你吧。”舒柏川突然又抓住了陈浩宣的手。 陈浩宣看向舒柏川,很是莫名。 “你那么笨,滚下去就不好了。”舒柏川说完,也没等陈浩宣反对,就继续拖着他往上爬去。 陈浩宣:“……”为啥他觉得舒柏川这句台词让他有种芒果台爱情肥皂剧的即视感?快找个人来告诉他,这是他的错觉……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登上了山顶。山顶的风很凛冽,吹得人耳边呼呼作响。 “啊——”有人走到了峰顶,对着远方的群山,大喊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一瞬间,四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音。陈浩宣和舒柏川则来到了山顶的一个平台处,向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遥遥望去,极目之处,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广阔而深沉,让人也免不了心中升起了一股共鸣的豪气。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所幸来了,否则就错过了这一番美景。”陈浩宣感慨道。山顶清新的空气一寸寸地滋润着他紧绷的神经,让他慢慢地舒缓了下来。 舒柏川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顺势揽住了他的肩膀。 “咔嚓”,带了单反相机的薛子文坐在不远处,把他们的背影拍了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广敖的天地间,两位少年肩搭着肩,站在峰顶,眺望远方…… “嘿,子文,也帮我拍一张照怎么样?”一位女生招呼道。 “当然可以,拍美女嘛,我最擅长了。来,摆个漂亮的姿势……”薛子文笑嘻嘻地说道,把面前的几个女生逗得捂嘴偷笑。 “诶,子文,你那么有经验,倒是说说看,我们摆什么姿势比较好啊?”另一个女生问道。 “你们喜欢咯。既然是美女,自然摆什么姿势都是好看的嘛。” “去,就你嘴巴最甜!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不信?看我真诚的眼神?” “哈哈哈……” …… 等到薛子文满足地拍完了一连串的照片以后,他发现柳晓梅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看着远方拍打着礁石的海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晓梅总是如此,似乎她就想这样不起眼地呆在一旁,别人的热闹融不进她的心里,而她心里的一切也无法向别人倾诉。 薛子文心念一动,举起相机,选了一个角度,“咔嚓”一声,把柳晓梅的这一刻拍了下来。不得不说,喜欢拍照的薛子文的确把自己的拍照技术磨练得很好,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平凡而不起眼的柳晓梅仿佛换了一身气质,融合在了画面里,宁静而缱绻。 也许,每一个人本就是不同的存在,有的人的美,可以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而有的人的美,或者就要换个角度,换一种方式,才能显现出来。 “柳晓梅,看!我拍得你多好看!”薛子文拿着相机跑到了柳晓梅面前“邀功”。 柳晓梅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相机里的自己,抬头,努力弯了弯唇,向薛子文露出了一个不那么僵木的笑容,真诚地回了一句:“谢谢。” “哎~我就说嘛,女孩子就别搞得自己那么阴沉,瞧瞧,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来,弯弯嘴唇,再拍一个……”薛子文拿起相机,对准了柳晓梅。 “咔嚓”,又是一张照片被定格了下来,在这幅画面里,柳晓梅红着脸,笑得灿烂。 从山上下来后,陈浩宣他们钓鱼的钓鱼,野炊的野炊,追浪的追浪,直到日落时分,他们才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 “诶!谁带了相机照了照片的,记得上传群一份啊!”班长吼道。 “知道啦知道啦~班长奶奶……” “靠!老子老了也是爷爷不是奶奶……” 舒柏川也带了相机,还照了陈浩宣不少囧照。在陈浩宣的各种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下,舒柏川终于答应只把那一部分相片传给陈浩宣,而不传到班群上。 陈浩宣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后,很是舒爽地叹了一口气,打开电脑,挂上了□□。 “滴滴滴滴滴……”舒柏川的头像闪烁了起来,显示有离线文件传送。 “嘿!阿川的动作还真快……”陈浩宣惊讶了一把,迫不及待地把压缩文件下载到了电脑里,兴致勃勃地解了压。 别问陈浩宣为什么对自己的囧照那么感兴趣,他的神经回路的确和一般人的不大一样。 “哇靠!这样都被阿川他抓拍到……”陈浩宣一边看着,一边自言自语,“咦?这里还有个视频?阿川还拍了视频么?” 陈浩宣满怀着好奇心,用鼠标双击了那个视频的图标…… 几分钟后—— “尼玛!这……这是什么?!!!!!”只看过苍老师□□,两辈子还是个童子鸡的纯情男陈浩宣同学面红耳赤地吼了出来。 只见视频里,两个赤体的男人激情澎湃地交叠在一起,发出了各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声音…… 而坐在电脑另一头的“始作俑者”舒柏川,则是坏笑地点了点下巴,关上了□□的窗口。 第39章 心结暂解 舒柏川的这一剂猛药,直接让陈呆熊失了眠。 这是个秋气爽朗的晚上,登山回来倍感疲倦的陈浩宣本想趁机好好睡上一觉的,却在他的翻来覆去中给消磨掉了。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舒柏川发给他的小电影的场景,虽然电脑早已关上,那两个男人的喘吼却依然仿佛徘徊在耳边,挥之不去。 陈浩宣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否则,为什么对两个男人做这种事情一点也没感到恶心,反而还心跳加速,血液上涌,就像多年以前对着苍老师的a|v一样…… 陈浩宣的脑海里兀然闪过了“同性恋”三个字,却又很快把它给否定了。毕竟他也是交过了好几任女朋友的人,对那些女孩子也都是真心的,他又怎么会是同性恋呢?陈浩宣抗拒地把这个念头给甩到了天边。 陈浩宣以一种鸵鸟的心态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并想用数绵羊的方式去催眠自己,结果,当他数到第一千零八十只绵羊,依然是精神状态爆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蹦了起来,打开电脑,在网页的搜索栏里打上了“同性恋”三个字。 这时候的网络还并不算很发达,网页缓冲了很久才把搜索结果给缓冲出来。等待中的陈浩宣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等到搜索结果一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浏览了起来…… 陈浩宣最后点进了一个论坛,那里有人似乎有着和他相同的疑惑。 “求问:看两个男人ooxx的视频看到很有感觉,我是不是弯了?” “1楼:恭喜楼主,加入男同大家庭。” “2楼:肯定啊,直男看到这些都会觉得恶心的。” “3楼:楼主求爆照!帅哥求勾搭!本人优质小受一枚,现在还没男盆友。” “4楼:同性恋恶心!去死!” “5楼:4楼sb。楼主别怕,弯了也没啥,找个人好好过,别乱来就行。” …… 陈浩宣真是越看越心惊,觉得自己的头上就要明晃晃地打上“同性恋”三个字了! 就在此时,一个自称自己是心理咨询师的楼层所说的话跳入了陈浩宣的眼帘—— “151楼:我是心理咨询师,楼主所说的情况我也见过不少,说实话,性向问题是不能仅凭一次小冲动就妄下结论的。特别是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由于很多东西还没定型,容易受到外界刺激的影响而产生生理性的反应。就像有一些男生会选择互相打手枪,这并不能说,他们就是同性恋……受我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同性恋这个群体还是不为大部分人所接受,所受到来自社会的压力也会十分巨大,希望楼主能够慎而重之地考虑清楚。若有什么其他问题,也可以私信问我……” 陈浩宣瞬间认为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仔仔细细琢磨了一番这位心理咨询师的话语,越想越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青春期男生的生理冲动是最做不得准的了,稍稍一个触碰或者摩擦也许那里都会“擦枪走火”,更何况是这么“直白”的小视频? 最重要的是,陈浩宣万分确定自己看苍老师的小电影也是非常有感觉的,甚至更有感觉,因此,自己弯掉的可能性应该可以降为“零”了。 自认为想通了的陈浩宣顿时心里一阵轻松,他心满意足地关掉电脑,滚回床上,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打算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睡上一觉。 “等等!”一个念头如雷般劈在了陈浩宣的天灵盖上——若他不是同性恋,那舒柏川呢?为啥会发了这种视频给他?!难道阿川是…… 然而,即使阿川是同性恋,也没必要发这种视频给他啊! 陈浩宣又郁卒了。 可怜的陈呆熊,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陈浩宣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精神萎靡地出现在了舒柏川的面前。 舒柏川抱着双肩,挑了挑眉,打趣问道:“陈大帅哥昨晚看自己的照片看到不能自已了么?怎么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嗯?” 陈浩宣:“……”尼玛!昨晚到底是谁发了莫名其妙的视频给我的?!阿川你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的好么?!!! 陈呆熊在心底默默地变成了两秒钟的咆哮龙。 也许是陈浩宣的目光实在是太“幽怨”了,舒柏川忍不住“哧”地一笑,拍拍他的头说道:“好了,呆子,别闹别扭了。我们上学去吧,星期一班主任查的严,别迟到。” 陈浩宣想起了舒柏川“可能是同性恋”这个命题,身体兀地一僵。 舒柏川感受到了陈浩宣的僵硬,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幽光,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陈浩宣骑着车,舒柏川依旧跑着步,这个早晨,他们格外沉默。 陈浩宣似乎不再像平时那样,为了迁就舒柏川而慢慢地骑了,速度有所加快。所幸舒柏川的体力好,即使如此也还能保持匀速,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旁。 “阿宣。”过了一会儿,舒柏川率先打破了彼此之间凝滞的气氛,“你今天早上不太对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吱——”陈浩宣突然停下了车,看了一眼舒柏川。 陈浩宣抿唇想了想,决定还是得摊开来说。 “阿川,你为什么要发我那种视频?” “哪种视频?”舒柏川“一脸莫名”地看向陈浩宣。 陈浩宣微微一愣,心想,难道他又误会阿川啦? “呃……就是……两个男人在……在做男人和女人做的事情。”陈浩宣实在说不出口。 舒柏川微微蹙起了眉毛,轻声地,似在自言自语地喃道:“难道电脑又中毒了么?” “中毒?”陈浩宣耳朵动了动,抓住了重点。 “是哪~”舒柏川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电脑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常常想要发这个文件给别人,结果却传了另一个文件。我昨晚的确是发了一个视频给你,但那个视频是你秋游下水潭摸鱼的视频,又怎么会变成了两个男人滚床单的视频呢?” 陈浩宣“额呵呵”地抓了抓头发,发现自己真是想多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不对! 陈浩宣兀地瞪大眼睛,看向舒柏川,问道:“阿川,你……你的电脑里面怎么会有那种视频?!!!” 舒柏川勾了勾唇,说道:“因为好奇啊,怎么,我的电脑里不能有这种视频么?” 陈浩宣努力想了想:“这……这……还……还是不对!那怎么不见我有这种视频?” 难道他就那么抗拒? 舒柏川眯起双眼,用审视的眼神紧紧地盯了陈浩宣一会儿,盯得陈浩宣都感到有点不自在起来之后,终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宣,你想问什么,就一次性地问吧。” 陈浩宣被舒柏川的这一声叹气弄得心里一揪,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想再追根刨底了。 “陈浩宣,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若不问的话,以后就别再问了。”舒柏川的语气已经显得有点冷厉了起来。 陈浩宣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问道:“阿川,那你是同性恋么?” 舒柏川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我是。”接着,他紧紧地把视线固定在陈浩宣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陈浩宣,如果你介意,那你以后也可以当做从未结识过我这个朋友。” 舒柏川这句话是认真的,不仅是面对陈浩宣的态度很认真,在他心底,也是这样想的。 舒柏川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撬开一个直男的心。他之所以选择下这一剂“猛药”,无非是觉得陈浩宣并没有那么“直”,可以接受男同这件事罢了。若是陈浩宣的确很抗拒,那他还是趁早把这断感情掐死在它的萌芽阶段吧,以免到时候会变成一个求而不得的偏执狂。 陈浩宣猛地握起了拳头,一拳砸在了车把上,怒气让他憋红了一张脸,瞪着眼睛说道:“靠!舒柏川!你有种!别逼我打你!我什么时候说过介意啦?哈?!我不是还没反应过来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兄弟是个弯的,谁能一下子接受哪!就这点破事,你就要说绝交?!唧唧歪歪的你还是个男人么你!” 陈浩宣粗喘了几口气,继续吼道:“舒柏川我告诉你,我认定的兄弟就是一辈子的,你甩都甩不掉!绝交?呸!你同意我也不同意!有种你就把我打死打残,否则我就是要赖定你了!赖到你死为止……啊呸呸,啥死不死的,赖到你老得掉光了牙走不动为止!” 说到最后,陈浩宣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起来。 “呵呵……”舒柏川捂着眼睛,轻笑了两声后,“哈哈哈哈哈……” “笑……笑屁!”陈浩宣发泄了一通后,气势又缓缓弱了下去。 舒柏川放下了手,眼里满是笑意。他走到陈浩宣的身边,顺着他的腰像弹琴般一路轻抚向下,最后拍了拍他的臀部,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我是不是男人……阿宣,你需要验证一下么?嗯?” 陈浩宣菊花一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地侧身远离舒柏川的方向,说道:“阿……阿川……你……你别乱来~我……我虽然不介意你是弯的……但……但我是直的啊!” 舒柏川闲闲地抱着双肩,撑着下巴,点点头道:“嗯,我知道,刚刚验证过了。” 陈浩宣:“……”难道刚刚的调戏只是为了检验他是弯的还是直的? “好了。”舒柏川突然话题一转,“如果我们再不赶快的话,今天我们两个就要被罚留下来搞卫生了……” 陈浩宣急忙看了一眼手表:“!死啦死啦!”拍了拍车后座,向舒柏川招呼道:“阿川快上车,我们飙车过去!” 舒柏川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他轻快地跃上车,拍拍陈浩宣的腰,说道:“走。” “好嘞!”陈浩宣加足了马力,往前骑去…… 第40章 徐媛媛 培养感情就像煮饭炒菜,火候很重要——火小了煮不透,火大了易煮焦。舒柏川是个优秀的“猎人”,深谙“温水煮青蛙”这个道理,因此,在下了一剂猛药后,他又退回到了那副谦谦君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对陈浩宣的态度甚至比薛子文还要“好兄弟”,不带一丝暧昧之意。 然而,是猛药就会有后劲。舒柏川就像一位引路人,他为陈浩宣撬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如今这位引路人暂时退场了,而这扇大门却再也关不回去了,窥见了冰山一角的陈浩宣,还能继续那么迟钝下去么? 又是一个周末,陈浩宣那在国外念书的表哥回来了,对陈浩宣软磨硬泡了一番,表示想要去打网球。在前世,陈浩宣是拒绝了的,毕竟对网球一窍不通的他去了也是被秒杀的主儿,和他对打也没趣。不过,后来在上了大学之后,课余时间充裕了,陈浩宣偶尔也会和舍友们去网球场耍一把,渐渐也摸清了门路。 因此,这一次,陈浩宣同意了,鉴于人数不够,他还拖上了舒柏川。 舒柏川和陈浩宣一样,也没怎么打过网球,但他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打得有模有样了起来,让陈浩宣的表哥和他的朋友啧啧称奇。 “不如我们玩一场双打吧。”陈表哥的朋友提议道。 “好啊~”陈浩宣表哥附议,“不如我和宣子一组,你和柏川一组吧,这样实力均衡一点,也公平一点。” 陈浩宣的表哥和他的朋友都是网球发烧友,球技自然甩陈浩宣他们几条街。 “我倒是想试试和浩宣一组,做了朋友那么久,我们还没合作过,也不知道默契度怎么样。反正也就是玩玩而已,输得别太难看就行,而且,说不定可以逆袭呢。”舒柏川淡定地说道。 “哟!好大的口气。好!那就柏川你和宣子一组,被秒杀了可别哭着找妈妈噢~”陈表哥哈哈笑道。 陈浩宣扶额,哭着找妈妈,还真亏他的表哥想得出来。 双打,讲求的不仅是个人的技术,还有彼此之间的配合。 在预辩后的那场三人篮球赛上,舒柏川与陈浩宣彼此间算是对手关系,舒柏川直面了陈浩宣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一面。而这一次,舒柏川与陈浩宣是队友关系,感受又有了另一番的不同。 舒柏川发现,陈浩宣在面对队友时,态度是迁就和包容的,他就像一个救火队队员,哪里紧急就往哪里跑,也就是说,即便他的队友是一个猪头,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全场的局势。 然而,舒柏川不是猪队友,他是一个体能、灵活度和领悟力都不下于陈浩宣的大男孩,所以,陈浩宣此举不仅没让他感动,还让他很想一球棒敲过去。 “停!”舒柏川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虽然比赛才开始没多久,但双方的比分已经差距很大了。 陈浩宣的表哥停下了发球的动作,而陈浩宣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舒柏川慢悠悠地踱到了陈浩宣的面前,轻轻踢了踢他的大腿,冷冷地说道:“起来。” “呼!阿川,你让我休息一下,累死我了。”陈浩宣摆摆手。 舒柏川“哧”地冷笑了一声,毫不怜惜地说道:“若你再这样打下去,别说一场,半场球赛你也撑不过去。” 陈浩宣愣愣地看着舒柏川,莫名地摸了摸后脑勺。 舒柏川双手交叉,抱起双臂,问道:“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是双打还是单打?” “双打……” “那你回想一下,你刚刚像是在双打么?我倒觉得你是很英武地在跑全场哪。” 陈浩宣愣了一愣,低下头,仔细想想,发现这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弊端,不仅自己的优势完全没办法发挥出来,而且还很可能打乱了舒柏川的节奏。 俗称,“抢球”。 其实,这也算是他在前世和舍友们打网球时落下的坏习惯了吧。 “阿宣,我不是弱者,也并不需要你在球场上处处照顾。在你一次次地跑去救我这边的险球时,又怎么没考虑过我也有能力去救下这些球呢?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拍档,而不是你的累赘。” 陈浩宣叹了一口气,回道:“阿川,你说得很对。也怪不得表哥他们能够压着我们打,双打讲究互相补充,扬长避短,是我想岔了。”他一个打挺站了起来,拿起球拍,战意满满地说道:“来!我们继续!这次我们得把比分给掰回来!” 又经过了几轮pk过后,陈浩宣与舒柏川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陈浩宣的防守力强,而舒柏川的攻击性大;陈浩宣的正手球技巧性高,而舒柏川反手球的灵活性大……在渐渐掌握了彼此的节奏后,一面倒的局势也渐渐被掰了回来。 最后,虽然没能实现“逆袭”的愿望,但至少也做到“输得没那么惨”了。 “呼!好累,休息一下吧。”陈浩宣的表哥建议道。 陈浩宣擦了擦汗,点了点头,他已经口干舌燥到说不出话来了。 舒柏川走到一旁拿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陈浩宣。 陈浩宣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拧开瓶盖,仰起脖子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嘿,宣子,快看!美女哪……”陈浩宣的表哥突然用手肘撞了撞他,语气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仿佛害怕一个大嗓门把美女给吓跑了似的。 陈浩宣抽空往表哥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呛咳,差点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 徐媛媛?!怎么会是她?! 陈浩宣虽然明白,重生后,迟早会再次与徐媛媛相遇,却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间点,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徐媛媛,算是陈浩宣上一辈子的另一个心结。 第一次看到徐媛媛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漂亮的脸蛋上挂着一抹靓丽的笑意,如瓷娃娃般静静地站在一旁,温柔而娴淑。她作为高二转校生,被班主任带领着走进了教室,在看到徐媛媛的那一瞬间,陈浩宣觉得自己听到了春暖花开的声音。 于是,第一次为一个人动心的陈浩宣对徐媛媛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他那时是个愣头青,为了心目中的女神做了不少挫事,而他自己却乐在其中,觉得一切都是如此地甘之如饴。 像陈浩宣一般犯傻的男生不在少数,而徐媛媛最终选择了陈浩宣,惹红了一众人的眼。不过,陈浩宣却万万没想到,这将会成为他与舒柏川决裂的导火线。 在陈浩宣与徐媛媛在一起后,舒柏川对陈浩宣的态度渐渐地没原来那么亲近了。陈浩宣一开始以为这是因为自己谈恋爱而忽略了朋友,心里有点内疚,但每当问起舒柏川态度变化的原因时,舒柏川总是会淡淡地一笑,反问道:“有这么一回事么?是阿宣你太敏感了吧?” 于是,次数多起来后,陈浩宣也渐渐地相信了舒柏川的这种说法。 陈浩宣与徐媛媛的恋情,从高中一直持续到了大学。他还曾想过与徐媛媛考同一个大学,然后还可以时常在一起,没想到却遭到了徐媛媛的剧烈反对,徐媛媛说,她要追求自己的理想,而陈浩宣喜欢的那所大学没有她想要的那个专业,那时候的陈浩宣,信了。 最后,徐媛媛与舒柏川报了同一所大学,与陈浩宣虽然还在同一座城市,却相距甚远。 在去学校报道的前一晚,陈浩宣还哈哈大笑地拍着舒柏川的肩膀说道:“媛媛和阿川你同一所大学真是太好了,这样你们还可以相互照应呢。” 当时,舒柏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回道:“依我看,是阿宣你想要拜托我照顾一下你的心肝宝贝吧?” 陈浩宣摸着头“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迟钝如他没有发现,舒柏川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黯然。 再后来,徐媛媛与他相处的时候,常常会谈起舒柏川“怎么样怎么样”,他不由感慨舒柏川还真够兄弟,把他的女朋友照顾得很好。 也许,他早该发现的,徐媛媛在最开始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谈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有关舒柏川的,只可惜他一直都没有仔细想过这其中的深意。 事实上,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对于徐媛媛和舒柏川,他更多的是一种心灰意冷,在同一天被自己的女友和兄弟背叛,还是自己把女友往兄弟怀里推的,这种感觉——靠!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 当然,更傻逼的是舒柏川这个混小子,任由自己误会他也不解释!陈浩宣咬牙愤愤地想着。同时,也有着一抹愧疚,愧疚于自己对朋友的不信任,这抹愧疚是随着舒柏川的死亡而被加大的,若是舒柏川没死,他只会立即坐船跑到m国去,把舒柏川狠狠地揍一顿再说! “美女那么好看么?”耳边响起了一抹清冷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陈浩宣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呆看”了徐媛媛那个方向很久很久。他的全身蹦起了一个个的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再次和徐媛媛牵扯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服:“我宁愿看母猪也不看她。” 舒柏川挑了挑眉:“你认识她?” “呃……”陈浩宣意识到了自己言语里的漏洞,急忙补救道:“有过几面之缘,觉得她挺表里不一的。” 舒柏川拍了拍陈浩宣的头,直觉告诉他,陈浩宣有所隐瞒,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已经看出陈浩宣在说起那个女孩时,眼底是一点迷恋也没有,这就够了。至少得保证即将到手的熟鸭子别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拐掉就好。 陈浩宣的表哥看着他们俩的相处方式,不由得在心里产生了一股怪异感,表情若有所思。 也许因为在网球馆遇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人,陈浩宣在后来的打球中有点心不在焉,频频失误,最后草草就收场回家了。 陈浩宣他们离开后,徐媛媛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问与她一起过来打球的表姐:“表姐,你经常来打球,认识他们么?” “不认识,应该不是常来的。但他们身上的校服我倒是很熟悉。怎么样?觉得他们够帅,春心萌动啦?” “其中一个人给我感觉很不错。明年我就要转学来这边了,我想去他们的学校,说不定还能再相遇呢。” “诶~那你可以跟姨丈说说,看他们的校服,应该是一中的。虽然是重点中学,但以你平时的成绩,完全没问题。” 徐媛媛点点头,带着点小女生的羞涩感,笑了。 第41章 完了,似乎弯了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与徐媛媛的再遇触发了心中的某根神经,当被前尘往事折腾了一天的陈浩宣渐渐入梦时,他竟然“回到”了与舒柏川决裂的那一天。 还是那片天空,还是那条石子路。哼着歌儿,心情甚好,拿着便当来到女友的学校,想给身体不适的女友一个大大“惊喜”的陈浩宣,却在通往女友寝室大楼的小径上,看到了让他“震惊”却毫无“喜悦”的一幕—— 女友徐媛媛正依偎在自己好兄弟的怀里,情意绵绵地看着自己的兄弟…… 那一瞬间腾起的怒火,烧光了陈浩宣所有的理智,他大步地往舒柏川走去,想要给这位挖墙脚的“好兄弟”一顿暴栗,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朋友妻不可戏”! 等等,不对……梦里的陈浩宣,却是止住了脚步。 他为什么要生气?徐媛媛已经不是他的女友了不是么?而舒柏川也并没有背叛他…… 陈浩宣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心依旧闷得厉害,却发现自己开始搞不清楚吃醋的对象了——似乎,他并不是生舒柏川的气? 就在此时,小径上的那对男女也发现了陈浩宣的存在,他们抬起头,冷漠地看向了陈浩宣,徐媛媛的眼里多了挑衅,而舒柏川的眼里则多了嫌弃。 “你……你们……”陈浩宣已经不知道这个场景的走向究竟是怎样了。 “哼!”徐媛媛挽起了舒柏川的手臂,又往他身上靠了靠,“阿川是属于我的,他只喜欢我一个,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滚一边去吧!” “同……同性恋?!”陈浩宣被这个词给砸退了两步,震惊地瞪着徐媛媛。 “是啊,不是你缠着阿川的么?怎么,现在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了?阿川对我说,他真的很烦你的纠缠,现在正好一次性地说清楚。我和阿川在一起了,你就别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吧……” 陈浩宣觉得心里一揪,“在一起”三个字让他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他急忙看向舒柏川,想要从他的举动中辨别出否认的意味,结果,却对上了舒柏川满是厌恶的眼神——“若你还缠过来,我们可能连朋友也没得做……” 陈浩宣突然想问,既然你都做出这样一副表情了,那我们还能算是朋友么?但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徐媛媛像个胜利者般,傲慢地瞥了一眼陈浩宣,对舒柏川说道:“阿川,别理这种人了,我们走吧。” 舒柏川点点头,揽着徐媛媛,冷漠地朝陈浩宣点点头,便离开了。最后映在陈浩宣眼中的,便是徐媛媛万分得意的表情以及舒柏川毫不留恋的背影。 陈浩宣抱着头,双手狠狠地抓着头发,一脸痛苦地蹲了下来……他已经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梦里,他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闭上了疼得发烫的双眼,眼前的黑暗却让空洞与茫然更加无限地放大—— 他真的喜欢阿川?他对阿川不是只有友情而已么? 如果不喜欢,那他为何心里又会如此难受?似乎比上一辈子还难受……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结局永远都是决裂?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东西来挽留?但他还能做些什么?这一辈子,是阿川先转身离开了,他不想自己跟着他,于是转身离开了…… “唉,呆子。”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清冷声线,陈浩宣微微一颤,愕然地抬起了头。 然而,头还没抬起,就被人狠狠地挠了挠发顶,继而又轻轻地拍了三下,像抚慰闹别扭的小狗一样。 会这样做的,只有舒柏川一个。 陈浩宣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站起来就想与舒柏川好好地“理论理论”:“舒柏川你不是一脸嫌弃地滚了吗?现在又跑回来装熟人,你到底想要干嘛?!”当然,男人嘛,用拳头来理论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他刚站起来,就被舒柏川给压到了树上,画面一转,f大校园不见了,他们又到了“贰”这间酒吧的门口。 陈浩宣:“……”这不是他把舒柏川从一只色“猪”的手里“救”出来的那天晚上的情景么?瞧瞧,地上躺着那个被打成了猪头的“色狼”呢。 还沉浸在上一个场景的痛苦中没完全回过神来的陈浩宣表示,画面转得太快他还真不适应…… 当然,让他更加“不适应”的事情还在后头。 舒柏川把他的手反剪到了身后,膝盖用力一顶,陈浩宣以一个被擒拿的姿势,紧紧地贴在了树上。 “靠!舒柏川你想干嘛?!”陈浩宣死命地挣扎了起来,但舒柏川锁住他的手法十分巧妙,让他半分力道都用不上。 陈浩宣徒劳地使了一会儿劲,结果也只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呵呵……”舒柏川轻笑一声,单手抓住陈浩宣,松开了一只手,缓缓地沿着陈浩宣腹际的肌线,时重时轻地摸了上去…… 陈浩宣猛地吸了一口气,他其实是很怕酸的,但这次在酸痒之余,似乎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滋起。 陈浩宣心中的警铃在不断地敲响,他觉得自己应该用言语来阻止舒柏川继续下去,男性的本能却没能让他把阻止的话说出来。 所幸,舒柏川在陈浩宣的肋下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下去。 就在陈浩宣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舒柏川又猛地整个身子压了下来,“噗——”把陈浩宣这一口气生生压了出去—— “……”这顶在他身后的某样东西,在他知道舒柏川的性向之后,他已经不能单纯地认为是舒柏川酒后上火的缘故了。 陈浩宣的脑海里自动跳出了前几天看过的两个男人滚床单的视频,一想起处于下方的那个男人所要用到的地方,他的心里一阵恶寒,渐渐地,怒火和抗拒占了上风,挣扎也变得激烈了起来…… 不过,舒柏川显然不打算给他更多的挣扎时间,他掰过了陈浩宣的脑袋,扯着他的头发,用力地吻了下去…… 一阵酒香冲进了陈浩宣的鼻腔,他觉得自己一定也被熏醉了,否则为何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反而有点沉迷于其中?陈浩宣的头皮被扯得有点微微发疼,他前世和女友的接吻都是温和的,如此激烈反倒是第一次,这让他觉得更加地刺激,也更加地难以抗拒。 在被吻的间隙,陈浩宣抽空看了一眼舒柏川——他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眸,那里仿佛有着一股漩涡,吸引着所有光明的生物与他一同堕进永恒的黑暗之中…… “铃~~~~~傻瓜起床啦,傻瓜起床啦……” 陈浩宣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顺手按掉了仍在叫嚣着起床的小鸡闹钟,屋里又恢复了静寂。 一缕阳光从窗台照进了床头,已是早晨微亮的时候。 陈浩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疼胀的胸口终于缓和了许多。 “呵,竟然会做这种梦。”陈浩宣垂下头,捂住眼睛,自嘲地笑道。 他很想把梦里的一切都驱逐出脑海,但他完全做不到。特别是舒柏川最后的那一吻,那感觉深刻得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让陈浩宣所有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茫然又无措。 陈浩宣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微疼,举起手,摸了摸—— “嘶——”居然破了皮! 陈浩宣想,该不是因为自己把自己给咬了,才会做出被男人强吻的梦吧?真是蛋疼。 不过,当陈浩宣想起在梦里被男人强吻,却毫无反抗之心的自己时—— “靠!不是真弯了吧?!”陈浩宣猛地一拳砸在了床上。 第42章 纠结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舒柏川一样,那么坦然地就接受了自己弯掉的事实,至少陈浩宣不是。 在前世今生的那三十年来,陈浩宣都认为字典里那“同性恋”三个字离他很遥远。他第一次梦|遗的对象是女人,第一次心动的对象是女人,第一次让他有了共度一生念头的人,也是女人…… 当然,他并不是没遇到过一些娘们兮兮的男人,但他与他们的交集都不深——每当他们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陈浩宣便有了逃之夭夭的冲动。 正因为如此,当他知道自己两辈子的好兄弟居然是个gay时,曾疑惑不解了很久,毕竟舒柏川横看竖瞧都与那些“伪娘”完全搭不上边。 如果说舒柏川不是个直男的事实只是让陈浩宣困惑的话,那发现自己有被掰弯倾向这件事就是让陈浩宣惊恐了。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逃避。 陈浩宣想,也许他真的和舒柏川太形影不离了,以至于模糊了友情的界限。 这个早晨,陈浩宣与往常一样,在丁字路口处等着舒柏川一起上学。 这本是件早已习惯了的事情,在经历过昨晚那场梦境以后,陈浩宣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似是因为心虚。 废话,梦见被人强吻,而强吻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好兄弟,能不心虚么? 迟钝的陈浩宣从来都没有想过,舒柏川有喜欢他的可能,毕竟舒柏川平常与他相处时的举动在他看来都太正常了。 舒柏川的身影出现在了路口的拐角处,他给陈浩宣打了声招呼:“阿宣,早。” “呃……早……”陈浩宣还沉浸在自己纠结的思绪里,回应得有点干巴巴。 舒柏川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今天的陈浩宣有点不太对劲。但他暂且不去深究那么多,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毕竟,在舒柏川眼里,陈呆熊就没啥心事是藏得住的,几乎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了。 “走吧。”舒柏川招了招手,继续跑道:“今天有点迟了,我们得快一点。” “喔!好的。”陈浩宣急急忙忙踩上了脚踏,跟了过去。 这个早晨,格外地静寂。陈浩宣没了平常大大咧咧胡侃胡诌的样子,而舒柏川本身也不算一个喜欢没话找话聊的人,因此,他们俩一路沉默地来到了教室。 “早啊,宣子。”薛子文拿着手机在玩游戏,抽空和陈浩宣打了声招呼。 “早。”陈浩宣把书包扔到了抽屉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舒柏川,发现他很淡定地拿出了早读所需要的课本,并没有什么异样,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嗷哧!居然死掉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破纪录了,这破游戏!不玩了!”薛子文第n次信誓旦旦地说了类似的话语之后,第n1次懊恼地把手机塞回了书包。 “对了,宣子。”薛子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贱兮兮地凑到了陈浩宣的手边,说道,“今天有物理实验课诶。按进度应该是要连电路了,我的电学最差了,完全搞不清楚那堆电路图,你抽空帮我看看呗。以免到时候连错之后,把电池给烧掉就玩儿完了。老头子说不定会一棍子敲下来!” 陈浩宣想了想,回道:“要不,今天这堂实验课就由我和你一组吧。” “咦?可以么?!”薛子文猛地一把揽住了陈浩宣的肩膀说道,“哈哈!不愧是好兄弟。不过,这样一来,阿川他就要和柳晓梅一组了诶,他愿意么?” 在与薛子文成为朋友之前,柳晓梅每次做实验都是自己一组的。薛子文与她熟悉起来后,觉得她孤零零一个人挺可怜的,便主动与她一组了—— “反正我的小伙伴也早已抛弃我了。”当时,薛子文“可怜兮兮”地说道。他是指陈浩宣与舒柏川搭档做实验的这件事。 陈浩宣毫不留情地指出:“你也可以加入我们的,谢谢。”实验可以三人一组或者两人一组,自愿组队。 “那就算了,和你们同一组,我还需要动手么?”薛子文懒洋洋地耸了耸肩,“我可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看着别人动手,我自己不动手的话,会很不好意思的。” 陈浩宣对他翻了个白眼。 柳晓梅隔着厚厚的眼镜和刘海,看向薛子文,认真地、缓缓地说道:“那我就和你一组吧,别担心,你可以有很多动手的机会。” 薛子文:“……” 舒柏川则翻了一页手中的书,脸上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于是,自那时起,实验课上,薛子文与柳晓梅一组,陈浩宣与舒柏川一组做实验就成了一件默认的事情。 然而,今天由于心中那说不出口的原因,陈浩宣顺势提出了与薛子文一组做实验。 他觉得现在还无法直面舒柏川,而薛子文正好给了他一个理由做“逃兵”。 “嘿!阿川,你怎么看?今天实验课,我和宣子一组,你和晓梅一组哦~”薛子文隔着陈浩宣的座位,对舒柏川嚷道。 “好的,没问题。”舒柏川淡笑着回应道,仿佛的确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但他的目光略过了陈浩宣,让陈浩宣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 舒柏川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第三节课是实验课,第二节课下课铃一响,高一(1)班的同学们就收拾了东西,浩浩荡荡地往实验楼走去。 陈浩宣有心事,磨蹭了很久才准备好,被薛子文勾着肩头走在最后面。在他们前面不远处,舒柏川正低头与一位小个子女生边走边讲解着上一堂课的数学题,脸上挂着谦谦君子般的温和笑容。 陈浩宣觉得这个舒柏川似是与梦里深情款款地看着徐媛媛的舒柏川重叠了,一下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宣子,你干嘛?怎么又走神了?”薛子文捏了捏陈浩宣的肩膀。 陈浩宣稍稍一愣,回道:“噢,没什么,也许昨晚没有睡好。”语气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薛子文耸耸肩,觉得自己的小伙伴难得来了一次忧郁期,便不再打扰陈浩宣“思考人生大事”了。 正在此时,舒柏川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向陈浩宣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不其然地与陈浩宣对视上了,漆黑的双眸很是平静。 陈浩宣抓了抓脑袋,有点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舒柏川唇角的笑意不褪,反而加深了几许——他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陈呆熊,开窍了。 实验课上,陈浩宣的表现并没有平时那么好。他有好几次都装反或者把线头给连错地方了,最后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只好拆了重装。 薛子文看着自己这一组的进度落后了别人不少,急得有点抓头挠腮。他想要插手,但又怕自己这种连复杂的电路图都看得有点吃力的人,会把东西搞得更加一团糟。 物理老师绕着教室走了一圈,看到他得意门生这次的表现那么糟糕时,皱起了眉头,点点他们的桌子,对陈浩宣说道:“认真点。” 陈浩宣有点抱歉地点了点头,把纷乱的思绪暂且抛到了一边,抿着唇,专心致志地干了一会儿,终于把电路给成功组装起来了。 此时,教室里有一大半的人都完成任务了,其中包括舒柏川他们这一组。 陈浩宣又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舒柏川,发现他正很认真地和柳晓梅说着什么,柳晓梅偶尔会点点头,表示明白。 应该是在讲解着如何把电路图和实物对应起来吧?陈浩宣心里暗忖道。 阳光投射在舒柏川的侧脸上,表情认真的舒柏川卸去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显得有点严肃,在暖色的光晕下,并没有衬托出多少温度来。 陈浩宣想起了梦里冷漠地转身离去的舒柏川,胸口有点滞闷。他咬咬牙,把这些东西甩出了脑海——他似乎被昨天的那场梦影响得太深了! 这真是个糟糕的趋势。 薛子文摸了摸陈浩宣的额头,问道:“宣子,你没事吧?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呢!” 陈浩宣:“……”他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一切感觉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呔!行了!别忧郁了,就你这熊样,再忧郁也成不了王子。振作起来,今天下午和大家打场篮球,发泄发泄,哈?”薛子文拍着陈浩宣的肩膀说道。 陈浩宣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让陈浩宣没想到的是,下午的这场篮球,舒柏川也参加了。 第43章 转折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若要陈浩宣给他心目中的猪队友排个名,那薛子文一定很荣幸地位列第一。拜薛子文所赐,今天下午打的这场篮球,陈浩宣本意是想好好地发泄一下的,结果,就因为薛子文多嘴的一句—— “阿川你来么?一起啊!” 被召唤的舒柏川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好啊。” 陈浩宣觉得自己听到了理智破碎的声音。 胸中憋闷的陈浩宣硬着头皮上了场。依旧是三人篮球赛,依旧是舒柏川做敌对方的队长。陈浩宣站在对面,看着舒柏川拿着篮球的手有点微微出了神——在篮球橘黄色粗糙表面的衬托下,舒柏川那一双似艺术家的手显得尤其白皙修长,很是漂亮…… 停!等等!他在想什么!陈浩宣心中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顿时感到更加郁卒了。 把陈浩宣垂头丧气的表情收于眼底,舒柏川的笑容多了几许深意。 “准备好了么?要开始了噢。”舒柏川清冷的声音在场内游荡,也宣告了比赛的开始。 篮球运动,是力量、速度与热血的结合,它最不缺乏的就是激情与碰撞。 对于一个直了三十年的人来说,篮球场上的肢体接触实在算不上些什么,然而,前提是他会一直“笔直”下去。现在,对于半弯不弯的陈浩宣来说,与舒柏川打篮球真是个糟糕的体验!他在努力避免与舒柏川有肢体上的接触,哪还记得篮球该怎么打? 看!又是舒柏川抢到球了。陈浩宣做了一个手势,让别的队员去拦截他,而自己则警惕地站在几米开外守着另一个敌方球员,随时拦截舒柏川的传球。舒柏川停了下来,大略判断了一番场内的形势。 猛地,舒柏川动了,一个漂亮的转身,带球闪过了陈浩宣队友的抢截,反而朝陈浩宣他们这个方位冲过来。 陈浩宣微微一愣,阿川他想干什么? 在接近陈浩宣时,舒柏川突然朝他勾唇一笑,在陈浩宣晃神之际,往左一跨,迅速地突破了陈浩宣右方防守力量薄弱的重围,带球直攻篮板。 靠!居然那么狡猾!陈浩宣心中吐槽了一把舒柏川,更加鄙视了一把晃神的自己,转身朝舒柏川飞跑过去,插到了舒柏川的身前—— 也就在这一瞬间,陈浩宣再次与舒柏川对视上了,还是以极近的距离。 舒柏川身上温热的温度似是透过空气传了过来,深幽的黑眸如狼般紧紧锁住陈浩宣的一举一动,在那里,仿佛有着一朵深渊下的食人花,引诱着猎物永堕黑暗。 陈浩宣的脑袋“哄”地炸开了,这一切,莫名地与梦境的一部分重叠了起来。 于是,陈浩宣做了一个在别人看来很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横跨了一步,侧身避开了舒柏川的肢体,让舒柏川如入无人之境般擦肩而过,一个箭步,起跃,轻松地把篮球投入了篮框中…… 陈浩宣的其他队员们:“……” 沉默了三秒后,薛子文彻底爆发:“靠!宣子,你到底在干嘛?!是你在截柏川的球,不是柏川在截你的球,你躲啥躲哪?哈?!” 陈浩宣很是郁闷地挠了挠头,他能说自己产生了阿川会把他压到篮球架上的错觉么?不能吧?况且,以他们俩的身材来看,怎么看都应该是他把阿川压到篮球架上面才对啊!果然还是被梦影响得太大了。 舒柏川拍了拍手中的篮球,走到了陈浩宣的身边,拍了拍他耷拉的脑袋,再揉了一把他头顶的那撮不听话地竖了起来的毛发,说道:“没关系,可能今天阿宣你不在状态。”感到手下的脑袋有点躲避,舒柏川的表情有点无奈——看来这只呆熊还是欠火候哪,顺势也就把手放下了。 陈浩宣感到因舒柏川的这个动作而有点血液上涌,心跳加速,不由得握起了拳头。 薛子文看到小伙伴低着头,一副“萎靡”的样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导道:“实在打不下去就别打了,早点回去洗个澡,吃个饭,调整调整心态,ok?还真少见你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 陈浩宣抬起头,感激地拍了拍薛子文的手背,说道:“好。”他也觉得这样打下去,只会思绪越来越乱。 舒柏川淡淡地扫过了他们交错的手,压下了把薛子文扔出去的冲动。 陈浩宣的理智回来,他觉得薛子文说得很对,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至少不能一味地躲避着阿川,否则迟早会被阿川发现异样。况且,这样也太伤人了——莫名其妙地就被自己的好兄弟躲着避着,任谁也会有火气吧? 就在陈浩宣下定了决心的当头,跑去喝水的某队员对陈浩宣吼道:“宣子,你的电话响啦!快接!” “喔!好的,就来!”陈浩宣大声回道,跑了过去,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略略地看了一下,发现是陈小妹的—— “喂?小妹么?” “诶!哥!你终于接电话啦!我都打了三个给你了!” “不好意思,刚刚在打球呢。有什么事么?” “妈妈今天买了很多菜,做了一大桌子,我们四个肯定吃不完,妈妈让你叫上柏川哥~” “啊?柏川么?” “啊什么啊哪,柏川哥不在你旁边么?那就打电话给他呗。他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怪孤独寂寞的,哥哥你有没有一点朋友爱哪……” “好了好了,stop!停!停!怎么年纪轻轻就变得那么絮絮叨叨了?我有说不叫么?他就在我旁边,我现在跟他说说。” “那行,我先挂啦……哇!第一盘菜出锅了,我去试试看。你们快点回来啦!否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嘟、嘟、嘟……”的忙音就在陈浩宣的耳边响起了。 陈浩宣摇摇头,对这个急性子的吃货妹妹真是无奈又宠溺。 “阿川,我妈妈今天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邀请你去我家吃,赏脸不?”陈浩宣转头对舒柏川咧嘴笑道,一改之前别扭的样子,态度正常了很多。 “当然。我也很怀念阿姨做的饭菜了呢。”舒柏川谦和地说道,顺手拎起背包,“阿宣,不打球了吧?不打球的话,我们现在就走吧。让阿姨等我那就不太好了。” “啊?噢!好,我们这就走。” 于是,陈浩宣和舒柏川与球队队员告别后,往自行车车库走去。不过,在途中,他们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哎,爸,我知道了,你把被子放下来就快点离开吧。”这是吕明的声音,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诶,娃儿,你生活费还够用不?阿爸今天还带多了一点钱,你读书辛苦,别委屈了自己,哈~” 一个拐角后,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陈浩宣与舒柏川面前。吕明看到他们,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更是有点恼羞成怒地对他身后驼着背的男人说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没什么事情就别来了吧。妹妹她偶尔也会出城,你让她带钱过来就行了。” “这……阿爸不是怕你冷着么?现在天气开始变凉了,你没有带冬天的衣服和被子,阿爸想要看看你,那就顺便带过来了。你阿妹她一个女娃娃,又怎么拿得动这些东西呢?行行,阿爸不打扰你学习了,阿爸放下这些东西就走……” 舒柏川的拳头握了握,继而假装没有看到,继续走了,陈浩宣微微一愣,跟了上去。后面,还传来了吕明和他父亲的声音:“对了,娃儿,你吃晚饭没?阿爸带你出去吃一顿吧?”“行了,你自己出去吃吧,我已经在饭堂吃饱了……” …… 陈浩宣追上了舒柏川,问道:“阿川,你没事吧?” 舒柏川淡淡地回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一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已。” 陈浩宣抓了抓脑袋,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看到这样的舒柏川,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呵呵……行了,我也就这么感慨一下而已,别一副很替我难过的样子。”舒柏川拍了拍陈浩宣的头。 这一次,陈浩宣没有躲避。 “去拿车吧。”舒柏川对陈浩宣说道,“再磨蹭的话,就真的要吃冷饭了。” 陈浩宣点点头,沉默地进了车库。舒柏川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44章 交握的手 有时候,要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许只需要一段很不起眼的小插曲。 而吕明与他父亲之间的对话,恰巧便成了陈浩宣与舒柏川的小插曲。 陈浩宣知道舒柏川的父亲是个渣父,与吕明的父亲两相一对比,简直就是天空和大海之间的距离。因为担忧舒柏川心情不好,陈浩宣一改之前沉默的画风,主动地解开了话夹子,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地试图分散舒柏川的注意力。 舒柏川好笑地看着陈浩宣在忙活着自己的嘴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其实,他并没有陈浩宣想象中那么低落,正如他之前所说的,他也就感慨一下而已。不过,既然这只呆熊喜欢脑补,那就让他自己脑补去吧。毕竟,正因为这件事,呆熊他愿意小小地迈出一步了不是么? 只可惜,呆熊还是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彼此肢体上的接触,以这种节奏来看,什么时候才有肉汤喝哪?某大尾巴狼很是可惜地想到。 在舒柏川的眼中,陈家的氛围永远都是那么欢乐融洽的。陈小妹是个人来疯,一看到舒柏川就欢快地扑过去了,拖着他的手臂比划着今天的菜色。被妹妹晾到一旁的陈浩宣有点酸溜溜地想着,也不知道谁才是她的亲哥哥! 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是羡慕小妹能够那么肆无忌惮地接近舒柏川的。 舒柏川在一旁把陈浩宣的表情收罗在了眼底,笑得意味深长。 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而放在陈妈妈这里,则变成了“菜香不怕房子大”,咋一打开厨房门,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就溢满了整间屋子,把两个刚刚打完球的大男孩的肚子都勾得“咕咕”叫了起来。 “哟呵!瞧瞧,我听见了什么?两条馋虫在叫……”陈妈妈调笑道。 陈浩宣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舒柏川则很淡定地微笑着说道:“是啊,这条馋虫已经好几年没睡醒过了,这次终于被阿姨您的绝活儿给勾醒了。” “哈哈,这孩子,嘴巴还真甜!”陈妈妈笑得眉眼弯弯,继而轻轻点了一下陈浩宣,“我这蠢儿子要是有柏川你那么聪灵,我就不需要再为他担心了。” “阿宣他这样挺好的。”舒柏川很真诚地说道—— 当然蠢蠢的好,比较容易拐。 一顿饭,在众人狂风扫落叶般的战斗力下,很快就结束了。对着杯盘狼藉的桌面,陈浩宣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而舒柏川尽管吃得优雅,也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吃撑了。他轻轻地揉着胃部,想起了刚才热情地劝说他吃多点的陈家人,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胃部透进了心里。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竟让他对陈浩宣升起了一丝犹豫。在社会接受度还不高的现在,他知道一个家庭里如果出了一个“异类”,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打击。 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却不愿意伤害到这样一个给予了他难得的温暖的家庭。毕竟,“家”这个字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特别的存在。 或许,这算是他人性中还未被泯灭的一丝“纯良”吧?舒柏川有点自嘲地想到。 他看向正在一旁与妹妹一起逗弄小黑猫的陈浩宣,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恰在此时,陈浩宣也抬起了头,在这一瞬间与舒柏川对视上了,也看到了舒柏川眼里来不及掩去的情绪。 陈浩宣的eq虽然不高,但呆熊也有属于呆熊的直觉,他的胸口闷闷的,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找不到头绪。 “诶,柏川哥,哥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哪?”陈小妹突然很八卦地问出了一句。 “咳……咳咳……”舒柏川还没说什么,陈浩宣倒是先呛咳起来了,他像被烫着了一样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不再敢与舒柏川对视。 “喜欢么?这倒不知道呢。也许是阿宣他瞒得紧,这个得由你亲自问问他。”舒柏川微笑着,语气平静地回道。 对于舒柏川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陈浩宣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不太舒服就是了。 “哎,好了好了。小妹你就别太八卦了,我看也是时候回校了。”陈浩宣果断转移了话题。 “诶?哥,那么早?”陈小妹撇着嘴说道,“还要一个小时才上自修呢。” “我还有几道奥赛题没解出来,心里惦记着,早点回去研究研究。”陈浩宣难得撒了一次谎。 “那柏川哥你呢?” “我和阿宣一起回去吧,辩论赛决赛快开始了,我也得抓紧时间再找一些资料。” 陈小妹撇了撇嘴:“那好吧。”她本来还想和哥哥他们一起出门来着,现在时间还那么早,她还是再在家里窝一会儿,看一下电视好了。 舒柏川向陈妈妈道了谢,并向陈家其他人道了别后,与陈浩宣踏上了回校的路途。 与来时不一样,回校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沉默,彼此之间都有着不同的心事。 陈浩宣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受梦境影响也太大了点。 而舒柏川则是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把呆熊拉进这条充满了荆棘的路。毕竟呆熊与他不同,他可以毫无顾虑地我行我素,而呆熊却是有着一个温暖的家,那个家,未必能接受呆熊走上“歪路”。 对于热情的陈家人,舒柏川很难得地产生了一丝愧疚。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扯断了他们的各自的思绪。 “吱——”“碰!” 一两分钟后—— “撞到人啦!撞到人啦!”三三两两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去,肇事司机在其他人围过来之前,一个转弯就从另一条道上逃逸了,唯剩伤者还倒在了血泊中。 陈浩宣与舒柏川对视了一眼,也挤了过去。 并不是他们想要凑热闹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他们认出了被撞的人,竟然是吕明的父亲! 拨开围观的人群,他们发现吕明的父亲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双眼微睁,嘴唇还在小幅度地张阖着。陈浩宣突然想起,前世吕明好像缺席了最后一次辩论赛,也许,正是因为这件事吧? 陈浩宣皱起眉头,果断拿起了电话,拨通了120。 舒柏川则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吕明父亲的伤势,转头朝围观的人问道:“请问有谁的手上有毛巾或者围巾之类的东西吗? “诶诶,我有我有!”一个大妈从环保袋里掏出了几条还没拆开标签的毛巾,对舒柏川说道:“娃儿,这是我刚刚从商场里买的,应该可以用,你看看?” 舒柏川点点头,接过了毛巾。 不知道是不是“娃儿”两个字触碰到了吕明父亲的某条神经,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兀地抓住了舒柏川的手腕,吃力地睁开眼,似要辨别眼前的“娃儿”是不是他的儿子…… 舒柏川想了想,安抚似的拍了拍吕明父亲的手背。 吕明父亲的神智已经开始涣散了,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沾满了血的口袋,喷着气,用嘴型表达道:“前……钱……娃儿……拿……” “诶,大爷,您就先让这个娃儿给您包扎一下吧,否则您这血流下去就没了哪……”给毛巾的大妈劝道。 舒柏川也明白不能再耽误了,迅速地扯下了吕明父亲的手,按照以前在武打师傅那里学到的急救知识,马不停蹄地帮吕明的父亲包扎了起来。 而吕明的父亲,则在舒柏川包扎的过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救护车过了十几分钟才来到,随之而来的还有交警的车。 “让一让让一让。”医务人员扛着担架对围观的众人嚷道。当他顺着让开的空间来到吕明父亲旁边时,很是惊讶地说道:“难得碰上了一个懂得做一些紧急处理的。” “是这个娃儿包扎的。”大妈把舒柏川指了出来,“可厉害了。” 医务人员对舒柏川点了点头,说道:“小伙子,做得不错。” 舒柏川扯起了一抹笑容,有点牵强。 把吕明父亲固定好在担架上后,几个男医生把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舒柏川看了看手上半干涸的血迹,抿了抿唇,突然之间也跟了上去。 “哎?小伙子,有什么事么?”第一个医务人员问道。 “我打算跟过去看看。我认识这位伤者,我是这位伤者儿子的同学。” 医务人员点了点头,放行了。 陈浩宣倒是纠结了,他骑着车,怎么跟过去? 舒柏川一眼就看出了陈浩宣在想些什么,对他说道:“吕明没有手机,你去学校找他,把他带过来吧。应该是去xx医院的,对吧?”最后一句,问的是身边的医务人员。 “是的。”医务人员点了点头。 陈浩宣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情绪有点不太对劲的舒柏川,最后还是咬咬牙,骑上了车,飞速地往学校飚去了。 吕明本来还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对陈浩宣还爱理不理的,但一听说他的父亲出了车祸并受了重伤之后,脸色“刷”地一下就苍白起来了。 “你……你开玩笑吧?”吕明还抱着微小的希冀。 “靠!谁会拿这种东西开玩笑!”陈浩宣都想扁这个人了。 二十分钟后,吕明和陈浩宣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一打听,吕父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 吕明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脚步都有点凌乱了起来。陈浩宣真是对这个平时不可一世,一遇急事就无头苍蝇似的学习委员很无语,他一把抓住了吕明的手臂,半拉半托地,终于把吕明拽到了急救室门口。 看到急救室门口的那一瞬间,吕明忍不住呜呜地掉下了眼泪——担心、后怕、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在这个任性少年的心底,让他在啜泣了几声后,终于不顾形象地开始大哭了起来。在知道父亲出事的时候,他才发现,为了自己那一丁点可怜的自尊和面子,而嫌弃父亲在乡下种田不够体面的自己是多么地可笑和幼稚。 其实,过度自信就是自卑,指的就是吕明这样子吧? “哭哭哭,哭个屁!”陈浩宣低喝道,让蜷在椅子上的吕明缩了缩,“叔叔他还不一定有事呢,你在这里哭着找晦气啊?!还影响了其他的人……” 吕明渐渐地收了声,只是继续默默地抹眼泪。 陈浩宣四下里找了一下,发现舒柏川正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浩宣走了过去:“阿川?”随即,发现舒柏川的手掌还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对于舒柏川这样一个爱干净的人来说,这样狼狈的样子,陈浩宣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同是父亲,怎么就差那么远呢?”舒柏川没有抬头,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让我选,我是想要一个贫穷但是会对我好的父亲,还是想要一个富有但是只会衡量我有没有利用价值的父亲,我发现我是想要前者的……” 舒柏川突然耸了耸肩,抬起头,对陈浩宣微笑道:“算了,我也就这样说一说而已,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选择?” 陈浩宣走到了舒柏川的身边,与他肩并着肩,想了想,握住了他的手。 他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决定把那距不距离的抛到爪哇国去。 舒柏川的眼神暗了暗,猛地反握住了陈浩宣,力道紧得让陈浩宣这个粗汉子也感到了一丝疼痛。 感受着手中并不细腻的五指,舒柏川心想,还是不放手了吧,放过这个呆子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而陈浩宣则是想着,果然阿川的心情很糟糕,握得那么用力。 “走吧。”舒柏川说道。 “诶?叔叔他还没从急救室出来。” “没关系,吕明他已经来了,我们也可以走了。顺便去洗洗手。” “啊?噢!好的。”陈浩宣跟了上去,两人的手依旧紧紧牵着。 医院里人来人往,而他们走得坦然且淡定,也许,这也是年轻所赋予他们的权利。 在这一刻,在两人之间有什么开始慢慢地发生变化了。 第45章 豁出去了 这天晚上,陈浩宣又失眠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觉得舒柏川掌心的余温似乎还留在上面,渗进了皮肤里,久久都没散发干净。 陈浩宣侧翻了个身,忍不住又看了一遍闹钟。 很好,已经凌晨三点了,他的脑袋还是乱糟糟的,毫无睡意。一想起明天还要早起送机,陈浩宣就觉得自己的人生黯淡无光了。他哀嚎了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也许,影响了他的,真不只是梦境? 陈浩宣纠结着这个问题,辗转了一夜。 第二天,陈浩宣顶着一头清晨的雾水,精神萎靡地坐车去了机场。在国外念书的表哥今天要回m国,陈浩宣决定去送送机。至于陈小妹?她表示,周公比表哥重要! “哈哈,宣子,怎么几天没见就变国宝啦?要不要表哥我买几根竹子给你啃啃?”陈浩宣的表哥乱没形象地笑道。 “国宝”陈浩宣顶着两大大的熊猫眼,郁闷地瞥了一眼表哥,回道:“我们学校有很多,我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去啃,不必麻烦表哥你了。” “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哈哈哈哈哈……哎哟,我肚子疼!”陈表哥捂着抽筋的肚子说道。 陈浩宣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两个字,活该! “不行不行,我要去一趟厕所!”陈表哥把行李箱往陈浩宣手上一塞,就往厕所飞奔而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浩宣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语气里带着惊喜。 陈浩宣愣了愣,往左手边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舒柏川的妹妹,舒安琪! “呃……你好。”陈浩宣的回答有点干巴巴的,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舒柏川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至少从心底里他是热情不起来的。 没想到舒柏川的妹妹倒是个自来熟的,她指了指陈浩宣手上的行李箱问道:“浩宣哥你也要出国么?” “额……不是,这是我表哥的行李,他要回m国念书。” “这样啊……”舒安琪叹了一声,“我还想着我们可以同行呢,我也是去m国,但我是跟我爸爸一起过去玩的。他要去m国出差,我可是求了他很久他才答应的呢!诺,就在那边……那个是我爸爸。” 陈浩宣顺着舒安琪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个与舒柏川眉宇间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正不断地看着手里的表,一脸严肃和焦急。 原来这就是舒柏川的父亲,愿意在中考前带着女儿到处游玩,却不愿意分半点关爱到他儿子的身上。 想到这里,陈浩宣心中为舒柏川感到闷闷的疼。 “嘿~宣子,你啥时候认识个那么漂亮的妹妹哪?”陈表哥从后边走来,勾着陈浩宣的肩膀,直勾勾地看着舒安琪,痞里痞气地问道。 “你好,我叫舒安琪,想必你是浩宣哥的表哥吧,很高兴认识你呢。”舒安琪伸出了纤细的手。 “哇哦~~~浩宣哥噢~~~你直接叫我‘表哥’就好了,别太客气。”陈表哥起哄道,握了握舒安琪的手。 陈浩宣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有种把表哥再塞回厕所侧冲动。 “安琪,过来,准备安检了。”舒父皱着眉头对舒安琪招了招手。 舒安琪眨了眨眼,对陈浩宣说道:“浩宣哥~那就只能说再见啦。我中考也会考一中,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再见面噢~拜拜~~”说完,对陈浩宣挥了挥手,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现在陈浩宣对她还不是很热情又怎么样?迟早陈浩宣会是她的囊中物!舒安琪自信地想到。 “宣子,你还真有艳福哪,哈?”陈表哥拍了拍陈浩宣的肩膀,看着舒安琪的背影,啧啧赞道,“虽然年纪还不大,发育得还蛮好的,看看那身材!哇!” 陈浩宣用两根手指夹着表哥的手,嫌弃地拿了下去。 他觉得表哥在m国那么多年,恐怕脑袋里塞的黄色废料比他上一辈子加起来都多。 “靠!宣子你这叫什么眼神?我是在赞叹哪你懂不懂!” 陈浩宣懒得理他。 “对了,那个舒安琪,她到底是谁哪?她真的是你预备女友?” “不是,她是柏川同父异母的妹妹。” “哇塞!怪不得长得那么漂亮,敢情他们家都是基因遗传的哪?” 漂亮?陈浩宣愣了愣,怎么觉得表哥似乎把舒柏川也圈上去了? “你……真的对她没意思?”陈表哥挑了挑眉。 “没有。”陈浩宣的语气一万个肯定,毫不犹豫。 “这就怪了,我看宣子你到现在还单身,还以为没好资源呢,敢情是你自己不珍惜哪?话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哪?” 陈浩宣发现两天内已经有两个人问他同一个问题了,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回道:“我也不知道。”像是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似的。 陈表哥眯着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宣子……你……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特殊癖好?”陈浩宣一头雾水。 “安啦安啦,我懂的。国内对这种感情还不是很能接受,但在国外还是默认它存在了的……”陈表哥拍着陈浩宣的肩膀安慰道。 陈浩宣:“……”他一脸茫然的样子,难道表哥一点都看不出来么? “直说了吧,你喜欢舒柏川对不对?”陈表哥一脸“我懂”的表情看着陈浩宣,还带上了一缕同情的目光,“我知道姨妈和姨丈他们肯定会一开始接受不了的,但你也别灰心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多点在他们面前展示一下你和舒柏川海枯石烂的感情,还怕他们不被打动么?至少我会站在你这边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陈浩宣被当头一棒,震惊地看着表哥—— “你……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就你和舒柏川之间的那小动作和小眼神,也就完全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人才会看不出来了。m国那么开放,我啥没见过?连g|v我都看过呢,不过不感冒就是了。” 陈浩宣:“……”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好了。”陈表哥以为自己说中了实情,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这一番话把自家表弟往弯路上又推了一把,拍拍陈浩宣的肩膀说道:“我也该去安检了,你快点回校吧,迟到了就不好。” 说完,朝安检口走去,末了,还回过头来,挥了挥手,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加油”。 陈浩宣化身成了“陈木头”,良久才从定身状态中解放出来。 陈浩宣觉得送完表哥这一趟后,他的心境就更加乱了。他拖着灌了铅的步伐走进了教室,发现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敢向舒柏川的座位上看过去——他心虚哪! 于是,自始至终,他都没发现舒柏川的座位是空的。 陈浩宣坐了下来。薛子文从英语课本中抬起了头,凑到了陈浩宣的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和阿川他私奔了,正奇怪着怎么你们两个今天都没来早读呢。” “咳咳咳咳咳……”陈浩宣心里有鬼,被“私奔”两个字戳中了某根神经,干咳了起来。 “呔!干嘛这么激动?” 陈浩宣咳完后,终于抓住了重点:“阿川他今天没来。” “没来啊!你没发现么?宣子你还真没朋友爱,我看错你了!”薛子文摇着食指说道。 陈浩宣扭头看向舒柏川的位置,果然上面空空如也。 在有可能看见舒柏川的时候,陈浩宣躲着避着;而在舒柏川真正没来上课的时候,陈浩宣却在心底腾起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有一颗种子,开始在陈浩宣心中缓缓地生根发芽。 其实,舒柏川是请假参加签约网站的作者大会去了,要明天才回来。他原本在昨天打算和陈浩宣说一下这件事的,没想到陈浩宣却老在避着他,让他也忘记要告诉陈浩宣这回事了…… 所以说,陈浩宣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天里,舒柏川都没有出现,陈浩宣心神不宁地一遍又一遍地往他的座位上扫过去。 终于,在他第n遍往舒柏川的座位上看的时候,薛子文忍不住爆发了:“宣子你还有完没完哪?班长都说了阿川是有事请假,你用不着像失了魂一样吧?” 陈浩宣抓了抓头发:“你说……阿川他会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薛子文朝天翻了个白眼,“我有事请假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打破沙锅问到底?真是区别对待!太伤人了!” 陈浩宣把视线放回到了练习题上,并不打算去安慰小伙伴的这颗玻璃心。 “话说……”薛子文突然来了个转折的语气,陈浩宣抬起了头,“说不定,阿川他是私奔去了呢?” “私奔?” “是啊,私奔,说不定阿川他看上谁了,家里的父母不同意,他决定携着爱人一同私奔去了呢?哈哈……昨天才刚看到那个新闻呢,说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携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私奔,最后路费用完了……” “好了,我明白了。”陈浩宣打断了薛子文的话。 “咦?宣子你明白啥了?” “我明白你就是捣乱的。”陈浩宣没好气地回道—— 私奔?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只是,这一次,他的心情很不爽。 这天晚上,陈浩宣不得不自己一个人骑车回了家,这是自他与舒柏川同行之后的第一次。 在经过“贰”这件酒吧的时候,他忍不住往那边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浩宣不知道是该感到松一口气还是该感到落寞。 想起薛子文所说的,舒柏川有可能跟别人“私奔”,陈浩宣就不得不想起了当初在酒吧门口看见舒柏川被人吃豆腐的一幕。 会不会,阿川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呢?陈浩宣觉得,舒柏川不会做出私奔这种诡异的事,但却并不排除他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 想到这一点,陈浩宣心里一阵闷闷的疼。 他还能认为这是梦境的作用么?显然已经不能了。 陈浩宣默默地想着,他也许真的已经……弯了!至于是怎么弯的,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而弯向的对象,显然只有那么一个,舒柏川。因为他难以想象自己对薛子文“下嘴”的情形,简直是起鸡皮疙瘩! 宁静的夜里,最适合思考问题。 陈浩宣在确定自己弯掉以后,思路反而一下子就顺畅了,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他想着,既然已经喜欢上了,那就去追吧!而这到底符不符合世人的道德观,陈浩宣作为一个重生人士表示,他才懒得理会那么多! 而他现在纠结的便是,该如何去追一个——男人。 送鲜花?送巧克力?看电影?……好像这些都是女生喜欢的,用来追男生有用么? 陈呆熊使劲地抓着头发,依着台灯,在稿纸上列出了一条条的追人计划,又一条条地划掉…… 正在这时,手机亮了起来。陈浩宣拿起手机一看——咦?是阿川的短信?! 陈浩宣心跳突然加速了起来,他瞪着大眼,踟蹰了一下,点开了短信。 “阿宣,对不起,今天我要去参加作者大会,忘记跟你说一声了。你应该是去送你表哥的机了吧?这样也好,否则你就要在路口那里干等我了。我今天晚上就回来,明天早上一起上学吧。by舒柏川。” 陈浩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是回落了下来。 不过…… 他咬着笔头,看着黑乎乎的电脑屏幕,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小电影,感到当头一棒—— 两个男人做……似乎……是要用到那里? 呃……会不会很脏哪?他想了想把舒柏川压在身下做运动的场景,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嫌脏,还有点口干舌燥! 看来,还真是弯得彻底哪~ 一点都没意识到攻受问题搞错了的陈浩宣兴致勃勃地想着:算了!豁出去了!弯了就弯了吧,说不定还能提早结束自己的童子鸡身份呢~是不是找个好日子向阿川表白好呢?还是先追追看再说呢?阿川他心里有没有人了哪?…… 这天晚上,兴奋过度的陈呆熊再度失眠。 于是,当第二天早上,舒柏川看到顶着两只熊猫眼的陈浩宣过分热情地向他打招呼,还主动邀请他坐上车后座的时候,他挑了挑眉,想着,该不是自己一天没回来,这只呆熊就被人换了魂吧? 第46章 急如何追小受(大雾)? 以舒柏川的眼力,自然不会察觉不到陈浩宣在感情上和态度上的变化。说实话,这只迟钝的呆熊能够那么快就完全“开窍”了,还真是有点出乎舒柏川的预料,他还想着要再下几剂“药”才能起作用呢。 不过,这样也好,省下他很多掰弯的心思了,舒大狐狸点点下巴想到。看着忙活得起劲的陈呆熊,舒狐狸突然恶劣地升起了逗弄的心思—— 猎物拿在手心把玩一下再“啊呜”一口吞下去,滋味也许会更好,不是么? 丝毫不知道舒柏川那副谦谦君子皮下有着“豺狼虎豹”心,陈浩宣暗戳戳地在研究着应该用什么样的“渔网”才能“网”到舒柏川这条大鱼。 作战计划一:创造与小受肢体接触的机会。 陈浩宣想到了载舒柏川上学。 这在以前的他看起来无比正常的行为,放现在弯掉的脑子加工一遍后,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旖旎和期待。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舒柏川不咸不淡的一句,“我昨晚挺早睡觉的,趁今天早上精神好,打算跑步上学,好久没运动过了,得运动一下”,让陈浩宣所有的计划如泡沫般“piu”地一下就被戳破了。 “要不……”舒柏川突然有了个转折。 陈浩宣耷拉的脑袋又充满了希冀地抬了起来。 “阿宣你帮我带书包吧?虽然书包不重,背着它跑还是蛮麻烦的。”舒柏川微笑地说道,顺手把书包扔进了陈浩宣的车头篮里。接着,他一边向前跑去,一边对陈浩宣招手道:“快点,别迟到了。” 于是,陈呆熊一路垂头丧气地骑到了学校。 作战计划一,失败! 来到学校后,早读还没开始。陈浩宣一坐到座位上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今天早上所浏览的那个页面——“求问:如何才能追到心仪的小受?” 这个页面是陈浩宣搜了好久才搜出来的。他第一次搜的时候,所用关键词是“如何追到心仪的男生”,结果,跳出了一堆教导女孩子如何追男孩子的搜索结果,还有一些写着“女追男,隔层纱”……他又不是女人,要这些搜索结果顶屁用?! 最后,陈浩宣终于在扩展搜索那里发现了三个关键词:追小受。顿时,眼前一亮,如找到救赎般点了进去…… 现在,作战计划一失败了,自然得找个二出来再接再厉。 正在此时,手机短信声响了起来,陈浩宣点开来一看,囧了—— “尊敬的z国移动客户,截至xx日xx时xx分,您当月国内通用流量已用完……温馨提示:回复xx5、xx10、xx20……即可分别办理5元30m、10元100m、20元300m……叠加套餐……” 好吧,看来他刷得太狠了。陈浩宣咬咬牙,买下了20元的叠加套餐。那啥,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嘛。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只要舍得了菊花,其实旁边那头大尾巴狼是很好套的。 翻看了一下网友所提供的各种办法,陈浩宣又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 作战计划二:关心他的喜好,时不时地给予他一份惊喜的感动。 喜好?陈浩宣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阿川他有什么喜好?看书? 陈浩宣心里琢磨着给舒柏川买一本他喜欢的书籍,便找上了那位图书管理员同学,让他给自己瞄一眼舒柏川平常喜欢借的书,结果—— “靠!那么宽泛,我该怎么选哪?!”陈浩宣欲哭无泪地自言自语道。 的确,舒柏川看书的范围其实很广的,几乎各种各样的都有,于是陈呆熊又杯具了。 陈呆熊有限的eq容量实在没办法让他研究深透如此高深的问题,他决定直接去询问当事人——“阿川,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哪?”陈浩宣探着头,以一种研究学术般好奇的眼神看向舒柏川,问道。 舒柏川用笔点了点试卷,抬起头,勾唇一笑:“我么?” 陈呆熊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最喜欢跟你一起去吃川味火锅,只可惜只吃过那一次,很是怀念呢。让人‘回味无穷’哪……” 陈浩宣:“……”这叫什么癖好?难道阿川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吃货? 不管怎么样,陈浩宣还是和舒柏川去吃川味火锅了,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 服务员很“贴心”地提示道:“先生您好,我们这里吃不完是不能退的,您确定要点那么多菜么?” 陈浩宣很是豪迈地大手一挥:“是的,就点这些。”既然阿川喜欢吃,那当然要一次吃个够本!这是讨好小受的必要条件哪……听说太抠门的小攻是不惹人喜欢的。 舒柏川弯着唇,兴味盎然。 结果,这一桌子菜,有三分之二都落入陈呆熊的胃里了,撑得他捂着胃部“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舒柏川很是无奈,也没心思去欣赏呆熊的蠢样了,说道:“吃不完就留着它,虽然不能退,大不了打包,你干嘛死命塞?” “一时辣得太过瘾,没意识到自己吃多了……”陈浩宣哭丧着脸说道。 舒柏川心中对陈浩宣犯蠢的高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无奈地对他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陈浩宣踟蹰了一会儿,从对面坐到了舒柏川的旁边。在他们的座位旁,有一棵小圣诞树,刚好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舒柏川在台下把手放到了陈浩宣的胃部,时而轻巧,时而有力地为陈浩宣按揉了起来。陈浩宣再一次感叹舒柏川手法的巧妙,很快就为他缓解了胃部的不适,让他舒服得都要呻|吟了起来,所幸还记得他们在公众场合,没有发出声音。 舒柏川眯起狭长的眼睛,注视着陈浩宣那红唇发亮,一脸陶醉的表情,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该加快进度了呢? “哈!阿川,谢啦!”走出火锅店,陈浩宣拍了拍舒柏川的肩膀,哥俩好地说道。 不过,在接触上舒柏川肩膀的一瞬间,陈浩宣才猛然想起他今天约舒柏川出来吃川味火锅的目的——是为了泡“仔”哪!结果,初衷没达到,还露出了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陈浩宣觉得自己可以去再回炉重造一遍了。 看着闷闷不乐的陈浩宣,舒柏川当然明白他在郁闷些什么。舒柏川拍了拍陈浩宣的后脑勺,说道:“不用谢。今天吃火锅我吃得很开心。”这倒真的是实话,其实,他已经被陈浩宣感动过很多次了,否则也不会喜欢上这只笨熊,而陈浩宣自己却不知道而已。 陈浩宣傻笑地摸了摸后脑勺,回道:“你喜欢就好。” 舒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咦?去哪里?”陈浩宣以为他们吃完就回家了。 “看场电影,消消食去。” 看电影?陈浩宣一听,心思活络起来了。这似乎又是一个培养感情的好地方哪。 于是,又一个作战计划被提上了议程。 作战计划三:看电影!在爆米花的氛围中创造彼此靠近的机会。 这一段时间,电影院新上映的电影很多,陈浩宣是一个不太热衷于看电影的人,以至于到了电影院,看到琳琅满目风格各异的各类海报,让他都有点眼花缭乱起来,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阿宣,你想看哪一部?”舒柏川微笑地问道。 “呃……稍等,我上个厕所……”陈浩宣找了个借口,冲进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后,陈浩宣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点开页面,在帖子下方发了个回复: “和心仪的人一起去看电影,不知道选哪种影片怎么办?在线等,急!” 回复1:哈哈,楼上是攻么?是攻的话,那就直接上啊!还看什么电影? 回复2:也可以看小电影,一边看小电影一边“培养感情”什么的最适合不过了!哈哈哈…… 陈浩宣无语,觉得都好不靠谱,又发了一条回复:“我们的进度还没那么快呢!我都还没有表白!正需要培养感情。” 回复3:那就看爱情片吧,那种凄凄惨惨的爱情片,很感人的(羞涩~我还扑到我男友怀里哭了~)。 回复4:爱情片?两个gay去看男女爱情片?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能有感觉才怪!反正我是没感觉的。楼上一层是娇弱受吧?如果楼楼的受不是娇弱受,就别看这个了,很起鸡皮疙瘩的。 回复5:看鬼片吧,最好不过了!一般小受都会害怕的,这时候可以显示攻强势勇敢的一面,让小受感受到安全感…… 鬼片?陈浩宣很是怀疑舒柏川会不会怕,直觉告诉他不会。但他也没有空去琢磨那么多了,因为舒柏川已经在隔间外敲门了:“阿宣,你肚子不舒服么?怎么那么久?要不就不看电影了吧。” “噢!没事,就来。”陈浩宣急忙昂着脖子嚷道,飞快地收好了手机。 算了,死马来当活马医吧!就鬼片了! 当看到陈浩宣最终选择了鬼片的时候,舒柏川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他们进场没多久,影院的灯光一暗,随着前奏的渐渐升起,片子也开始了。 前世今生,这是陈浩宣第一次看鬼片。别问为什么一个灵魂年龄三十岁的“老男人”居然没看过鬼片,陈浩宣表示,他觉得这完全就是吓唬小孩子的,而他过了那个会被吓着的年龄了,所以对鬼片实在不感冒。 只是,很显然,他太乐观了一点。 一开始,陈浩宣还能时不时地和舒柏川交流两句,调侃这所谓的“鬼片”除去音效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然而,随着剧情的渐渐深入,疑点也越来越多的时候,陈浩宣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影片所吸引了。 是的,这是一部悬疑恐怖片,而不是一部纯粹意义上的“恐怖片”。 就在大部分人的心思都像陈浩宣一样,被剧情中的悬疑因素牵着走的时候,恐怖因素突然之间迸发出来了,仿佛沉寂了许久的火山一下子喷发了一样,音效也达到了极致——影院内四处响起了倒吸气声、尖叫声、议论声,还有胆子小的人直接捂住了眼睛,不敢往下看了。 陈浩宣由于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心跳停了半拍! 自始至终,似乎唯一还很淡定的就只有舒柏川了。他安抚状地拍了拍陈浩宣的手背,想了想,干脆连着陈浩宣的手和椅子的手把,一起握在了掌心。 是的,陈浩宣的手本是松松地搭在手把上,此刻却绷紧了五指,似要把手把掐出一个窝!如果近看,还能看见他的瞳孔也因惊吓而收缩了起来。 感受到手背的力量,陈浩宣又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同时,心里再度郁闷了一把—— 不是说应该小受害怕,小攻安慰的么?怎么现在反过来了?看来作战计划又失败了! 陈呆熊恨恨地在心里把那个帖子打了个“叉”,上面的方法完全就不顶用哪!事不过三,他不再相信这些胡言乱语了。 接下来的剧情,由于陈浩宣都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便没有再出现刚刚如此狼狈的一幕了,但舒柏川却一直都没有把手拿下来,让自认为自己是“小攻”的陈浩宣狠狠地窘了一把。 从电影院出来,时间已不早了。电影院距陈浩宣和舒柏川的家里都不远,他们干脆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散步回去。 深秋已过,冷空气缓缓地逼近了。夜里的凉风一吹,陈浩宣被雄心壮志的“追妻计划”弄得有点发热的头脑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想,他应该先问过阿川有没有喜欢的人的,否则,如果追人不成,反而被拒的话,以后做朋友也会尴尬。 于是,在到了分别的丁字路口时,陈浩宣终于鼓起了勇气,唤道:“阿川。” “嗯?什么事?”舒柏川回头,眼里有着询问。 “你……你有喜欢的人么?” “我啊……”舒柏川突然拉长了声调,让陈浩宣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有啊。”舒柏川落地有声。 陈浩宣的心兀然一凉,有点难过地问道:“能……能告诉我是谁么?” “他啊……”舒柏川本还想逗一下这只笨熊,但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忍继续了,耸了耸肩说道,“他是个迟钝货,我明示暗示了很久他都没发现。被我吃了一堆豆腐还以为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情,你觉得他是谁?” “呃……”陈浩宣心里隐隐有了个答案,却觉得这个馅饼太美好,让他有点不敢置信,只能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舒柏川。 舒柏川眼里泛起了笑意,伸出了手,揉了一把陈浩宣的头,说道:“好好体会吧。我走了,拜~”说完,潇洒地离开了,留给陈浩宣一个笔直的背影。 那到底是不是我哪?!陈浩宣心里哀嚎道,没人回答。 不过,旋即他又喜滋滋地想到,应该也*不离十了,只差找个好日子好好表白一番了。 所以说,呆熊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地乐观。 第47章 庆生 自那天晚上彼此隐晦地表明了心意后,陈浩宣与舒柏川之间的相处虽仍与往常一样,却也多了几分暧昧,至少在陈呆熊看来是如此的。他觉得他与舒柏川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纸,就差临门一脚了。 然而,作为一个本应主动的“小攻”,陈浩宣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戳破这层纸,更准确点来说,他是……害、羞、了!若是变成儿童动画,请自行想象一只笨拙的胖小熊红着脸,拿着一朵菊花在掰着——告白,不告白,告白,不告白……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下菊花,对自己说道,时机未到。 当然,这是比喻陈浩宣的心理活动而已,他没真的有那么低龄化地拿着一朵花来摆弄。 最近几天,薛子文总觉得他小伙伴的春天似乎终于来临了。瞧那一副时而脸红,时而发呆的样子,妥妥地就是“思春”的征兆哪! 这让薛子文倍感欣慰,至少他迟钝的小伙伴还是有救的。不过,他真的很好奇陈浩宣看上谁了哪——昨天那个向他告白的小敏?前天那个送他情书的小颖?还是大前天给了他几颗巧克力的小瑶?…… 若让舒柏川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多的“情敌”,不知他会作何感想,或许会直接把陈呆熊打包回家“吃”了再说吧? 转眼又到了周末,陈浩宣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并瞒着舒柏川,悄悄地着手开始了准备工作。 这件事便是,舒大狐狸的生日,到了! 前世,每到舒柏川生日,陈浩宣从来只会为舒柏川准备一份自己挑选的礼物,送出去便了事。而今世,陈浩宣在得知了舒柏川的家庭状况后,他决计要给舒柏川16岁的生日一个难忘的回忆。 在舒柏川生日那天,陈浩宣早早便起了床,骑车去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蛋糕店。 蛋糕店里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蛋糕,有水果蛋糕、奶油蛋糕、巧克力蛋糕、忌廉蛋糕等等,琳琅满目,让陈浩宣这种选择困难症患者又开始纠结了起来。更何况,他平常也很少吃蛋糕,觉得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只有小女生才会喜欢,完全不知道哪种会比较好吃。 “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蛋糕店的服务员看见陈浩宣在橱窗面前徘徊了好一会儿,走过来问道。 “呃……我想要一个蛋糕,大概……这么大……你有什么好推荐么?哪种比较好吃?”陈浩宣用手比划了一下。 “请问您是想要甜香一点的,还是味道偏淡一点的?” “味道偏淡一点吧,一帮子大老爷们,我觉得他们都不怎么吃得下太甜的。”陈浩宣抓抓头说道。 “好的,那您看看这一款怎么样?这一款是水果忌廉蛋糕,造型比价特别,很多顾客都喜欢的。” “啊……那就这个吧。”陈浩宣点点头。 “那我去帮您下单,请稍等。” 在店员下单的时候,陈浩宣无聊地在蛋糕店里闲逛了起来,恰好看见了一副巨大的海报,上面写着——“想为心爱的他/她自制一个蛋糕吗?赶快行动吧!”还没细看内容,陈浩宣的心就有点蠢蠢欲动了起来。 “你好,请问这个活动是在你们这里开展的吗?”陈浩宣指着海报问道。 “喔,是的。先生您有兴趣么?鉴于您已经在这里订了一个蛋糕,我们可以给个优惠给您。” “噢……这样哪,能给我具体说说么?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先生请放心,不需要多长时间的。基本材料和基础的蛋糕我们都为您准备好了,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添加各种东西,制作各种造型,我们还会有专门的师傅来指导您怎么挤奶油等等,可以放心尝试。” “这样哪,那好,我来试一试吧。”陈浩宣撩起了衣袖,跃跃欲试地说道。 “好的。请稍等,我去为您准备材料。” 忙活了一个半小时后,陈浩宣终于把一个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小蛋糕给弄出来了——上面的忌廉有点厚薄不均;里面的水果和巧克力一看就是硬塞进去的,完全没有美感可言;而最上层的字体也是歪歪扭扭的,如果不仔细辨认,很难认得出是“阿川,生日快乐”这几个字…… “您女朋友一定感到很幸福。”店员微笑着、由衷地说道。 刚才看到陈浩宣笨手笨脚地弄毁了好几个蛋糕,连她都为陈浩宣捏一把汗了。这些材料都是要客人付费的,弄毁得越多,陈浩宣所需要支付的费用也越高。她还曾建议帮陈浩宣一把,偏偏陈浩宣依旧执着着要自己亲手弄。 “不是自己弄的话,再漂亮也称不上‘亲自’了。”陈浩宣郑重其事地说道。 于是,陈呆熊依旧笨拙地坚持到了最后。 拎着蛋糕回到家中时,已经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来为舒柏川庆生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有篮球队的队员,也有辩论队的队员,薛子文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柳晓梅。 陈小妹看到柳晓梅是那么多人里唯一的一位女生,很是热情地挽起了柳晓梅的手臂,和她闲聊了起来。而陈爸爸和陈妈妈今天都有事要出差,所以家里也只剩这帮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 柳晓梅显然很少与人有那么近距离地接触过,除了亲人和薛子文之外,显得有点僵硬和拘束。但很快就被陈小妹的热情给打散了顾虑,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小妹,买菜没有?”陈浩宣拿着蛋糕走了进门,问道。 “买了买了,去超市买的。晓梅姐也带了一些她自家种的菜过来。”陈小妹甩着马尾辫应道,“对了,哥,你叫了柏川哥多少点到哪?” “十点半左右吧,怎么啦?” “诶诶,那还有时间,晓梅姐,我们去弄个发型吧。我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陈小妹兴奋地说道。 “发……发型?”柳晓梅完全没想到陈小妹会产生这个念头,有点结巴地回道。 “是啊,我家隔壁就有一间发型店,很不错的。我一看晓梅姐你的头发,就知道你是个不爱打理自己的人,任由头发疯长。前面的刘海都遮住你的眼睛了!” “这个……其实没必要的……”柳晓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抗拒,小声地回道。 “阿梅,小妹说得对,女孩子就该学会打理自己。你不去试试看又怎么知道效果呢?去吧去吧……”薛子文也凑热闹般地怂恿道。 “你……你是这样觉得的么?”柳晓梅看向了薛子文。 薛子文“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我没钱。”柳晓梅终于说出了不愿去理发店的原因。 “哎呀,晓梅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给就好啦!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等你以后有钱的时候再还我吧……”陈小妹扯扯柳晓梅的胳膊,“怎么样?” 她当然不需要柳晓梅还钱,只是想让柳晓梅放下心来而已。 “那……好吧……” 一个小时后。 “哥,我们回来啦!”陈小妹打开门,探了个头进来说道。 陈浩宣他们刚洗完菜不久,此时正围在一起研究菜谱。听到陈小妹的声音,陈浩宣抬了抬头说道:“回来就进来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回家像做贼似的。” 陈小妹吐了吐舌头,溜了进来,却仍让门虚掩着,对着客厅轻咳了两声:“咳咳,大家请注意一下,咱们的柳晓梅同学终于改头换面一番回来啦!大家鼓掌欢迎!”说完,还带头鼓起了掌。 几个男生也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哇哦!快让我们瞧瞧,看看咱们薛大同学的小媳妇会变成什么样子……” “噗……”薛子文正喝着水,一口水就这样喷了出来。“怎么又和我扯上了关系?”他用手擦着嘴巴说道,但语气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很是轻松,显然也是把它当做一个朋友间的打趣而已。 门,缓缓地打开了。柳晓梅绞着双手,低着头,有点瑟缩和犹豫地走了进来。 “嘿!晓梅姐,低着头干嘛?勇敢点,抬起头,让他们惊叹一下!”陈小妹拍着柳晓梅的肩膀说道。 “嘿~妞儿~抬起头让大爷看看~”一个篮球队队员学起了古代的嫖|客,笑嘻嘻地喊了一句,引起一阵爆笑,也惹来了薛子文的一个暴栗,打在头顶上的。 “好好好,我错了,不应该调戏你媳妇的……”篮球队队员捂着脑袋说道,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柳晓梅咬咬下唇,踟蹰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也许还不习惯那么宽广的视野,柳晓梅的眼神还是有点闪躲,她几乎是反射性地就看向了薛子文—— 好吧,她对上的是薛子文惊讶得半张开嘴的蠢样。 “哇靠!子文,你捡到宝了哪~没想到柳晓梅她打理一下,还真是很不错诶。”一个篮球队队员拍着薛子文的肩膀说道。 众人发现,在柳晓梅长长刘海和厚厚镜片遮掩下的,竟是一双很漂亮的杏眼。如今,陈小妹带柳晓梅去剪了刘海,吹直了那堆乱糟糟的头发,还配了隐形眼镜,自然能让这双最具特色的眼睛给露了出来。 更何况,柳晓梅的五官本来就长得不差,算是清秀型那种。现在,她虽然还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却再也没有了那种阴沉的感觉,反而像一个邻家小妹一样,让人不由得产生了喜爱之意。 柳晓梅似乎最在意的还是薛子文的意见,她用着一种像是小动物般湿漉漉的目光看着薛子文,让薛子文感到心跳都有点不太正常了起来。 “喂!子文,人家看了你很久了,给个意见啊!”一个人推了推薛子文的肩膀。 薛子文握着拳头在嘴边干咳了两声,结巴地回道:“还……还可以……” “哪!我就说嘛!子文哥肯定会觉得好看的,这下晓梅姐你放心了吧?” 薛子文听后,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了起来,改口道:“其实也没啥,和以前差不多。也就剪了个刘海,换了一种眼镜而已……” 柳晓梅有点失落地低下了头。 “切!口不对心,别理子文哥这个猪头!晓梅姐,我们走。我带你去我房间看一下我认识的帅哥照片,肯定比他好一百倍,喜欢我就给你介绍!”陈小妹抓着柳晓梅的胳膊就往房间里拖。 薛子文的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了。 正在这时,一个清冷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我在楼下就能听见你们这边的起哄声了,倒是跟我说说,有啥那么热闹的?” 众人朝声音来处看了过去—— 好吧,是今天的“寿星公”到了,也及时救了薛子文的场。 第48章 确定关系 “嘿!阿川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班可能又要多一个班花啦~” “班花?”舒柏川挑了挑眉,关上门,走了进来。 陈小妹让柳晓梅转身面对舒柏川:“登登登登!看!我的杰作,不错吧?” “才怪,明明就是理发师和隐形眼镜的杰作。”薛子文呛声道,语气酸溜溜的,也不知是不是还介意着陈小妹说要给柳晓梅介绍对象的这件事。 舒柏川仔细瞧了一下,点点头,回应道:“很不错,看来子文这次有艳福了。” “噗……”薛子文又喷了一口水出来,这次却没有反驳,只是清咳了两声。 “话说……”舒柏川走到了陈浩宣身边,顺势搭住了他的肩膀,“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之间心血来潮地把我们都叫到你家里聚餐?”不怪舒柏川已经忘记了自己生日的这件事,自母亲疯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庆生过了,更没关注过自己生日的日子,反正生不生日都是一样地过。 “呃……庆……庆节。”陈浩宣想待会儿再给舒柏川一个惊喜,只好干巴巴地找着借口。 舒柏川挑挑眉:“什么节?” 陈浩宣努力地在心中把最近的节日都溜了一遍:“呃……光棍节?啊哈哈……” 好吧,这个借口是连陈浩宣自己都觉得很不靠谱哪!qaq~ “唉,就是因为父母都出差了,过几天又是光棍节,哥哥他觉得空虚寂寞冷了呗。谁叫只有我这个小妹在,没有女朋友来温暖他的小小心灵呢?只好叫上你们一群单身汉来互相取暖了呗~”陈小妹耸耸肩,很是积极地给哥哥圆着场。 不过,她的这个圆场,让在场的“光棍”们都感到膝盖中了一箭,很疼哪有木有! “空虚寂寞冷?很需要女朋友?”舒柏川看着陈浩宣,缓缓地、很是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同时,隐晦地捏了捏陈浩宣的肩膀敏感处,让陈浩宣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起来,一串电流从脖颈处直窜颅顶,耳边还被憋出了一道淡淡的红色。 陈浩宣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躲闪着舒柏川戏谑的目光。 自那天算是和舒柏川“说开”后,舒柏川这种吃豆腐的行为就越来越大胆了起来,以至于让陈浩宣这种神经过于粗大的迟钝货也免不了常常被弄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浩宣“弯”了,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些小动作还是友好的、正常的、兄弟之间的感情交流。 “咕噜”一个响雷自薛子文的肚子传了出来,他举起了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我饿了。” “就知道吃,想吃自己弄去!”陈小妹瞪了一眼薛子文,显然心中已经把他的人品打上了一个“叉”。 陈浩宣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也的确该做饭了。 “我们一人弄一个菜吧,怎么样?”陈浩宣建议道。 “诶!这个主意不错!”一个辩论队的男生表示赞同,其他男生则是一脸难色。 “你们真的能行么?先别说你们这帮大佬粗有没有做菜的心思,光是我哥哥一个就是厨房杀手了好不好?”陈小妹很不给面子地拆了自家老哥的台。 陈浩宣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会熬汤的。”他会熬养生汤。 陈小妹甩了他一个白眼:“熬汤谁不会?把材料扔进去,掌握好火候就行了。况且,哥哥你那叫‘汤’么?都看不出原料是什么了!” 陈浩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说话了。舒柏川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说:“没关系,我觉得很好喝。”换来了陈浩宣傻乎乎的咧嘴一笑。 “要不……”柳晓梅细小的声音击破了这一个僵局:“我来弄吧?一般的家常菜我都没问题的,虽然不算特别好吃,但也勉强能入口。当然,如果要赶时间的话,最好能让一个人来打打下手。” “我来吧!”陈小妹自告奋勇道,“还有柏川哥,他的刀工可厉害了!而且,别急,慢慢做,饿个两三个小时饿不死这帮大老粗!”陈小妹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了薛子文的哀嚎声,但没人理会他。除了柳晓梅略有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薛子文嗷得更起劲了,果然是个贱贱的二货。 事实证明,柳晓梅对自己的厨艺真是太没信心了,两个小时后,当她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荤菜肉菜捧上桌子的时候,本就饿得头脑发昏了的众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头饥饿的凶狼,筷子和爪子并用地扑了上去—— “哇!好好吃!这炒肉太香了!” “青菜也很好吃啊!听说这是柳晓梅自己家里种的?我以后让我妈去帮衬一下,哈哈!” “我喜欢这盘,有点微微辣又不是很辣,太下饭了。有饭么?我要吃两碗……不,四碗饭!” “自己装!”陈小妹叉着腰,十分有气势地训斥道,“菜都煮熟给你们了,难道还要我们装饭给你们么?” 说话的那名篮球队队员讪讪地拎着空碗,遛进了厨房。 又过了一个小时,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大家都捧着自己“几个月大”的肚子,或躺着,或靠着,或歪歪扭扭地斜坐在沙发上,椅子上,满足地打着饱嗝。 舒柏川倒没吃撑。饿狠了一下子吃太多对胃很不好,深知这一点的他也没让陈浩宣吃多,在陈呆熊还准备再夹的时候,他一筷子敲了过去,让陈呆熊讪讪地缩回了爪子—— 看来,他以后会像陈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妻管严”哪……陈浩宣感慨地想道(大雾)。 在消化得差不多后,陈浩宣对打着扑克牌和单机游戏的那帮大老爷们提出了出去走走的建议,结果被众人无视了,而陈小妹也忙着在房间里和柳晓梅说一些女生间的悄悄话,于是,最后出去的,也只有陈浩宣和舒柏川两个人而已。 已是下午五点多。深秋的凉意在行道上铺就了一地的落叶,细碎的阳光透过参差的枝叶落在行人的眉眼旁、肩头上,为宁静的世界增添了几许童话般的诗意。 陈呆熊是不懂诗意与浪漫是为何物的,他只知道,就这样与舒柏川静静地走着,也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仿佛很多浮躁和烦恼的东西都被沉淀和过滤了,心境也由此而宽阔了起来。 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相触,沉默,是因为默契早已在彼此心中滋长和发酵。 “阿川,我们去划一下船吧。”陈浩宣指着前面说道。 离陈浩宣居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的景观都围绕着中心的人工湖建成,湖边有一个提供租船的售票小亭子。有不少情侣在傍晚时分,都喜欢租借一条小船,泛舟湖上,看夕阳沉降,夜幕升起,华灯渐渐点亮这座城市。 “好。”舒柏川唇角微勾,突然间,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握住了陈浩宣的手。 陈浩宣微微一愣,也傻傻地笑着,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回握住了舒柏川。 看到两个男生手牵着手过来租船,售票人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惊奇。她只是闲闲地抬了一下眼皮,继而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声调问道:“你们要租哪种?多长时间?最轻小那种,半个小时20块,一个小时35块……” “就那种吧,租半个小时,谢谢。”舒柏川回道。 “咦?阿川,只租半个小时哪?”陈浩宣的语气有点不太确定。 “怎么,你想租一个小时?我觉得这片湖也不大,半个小时足够我们划了。” “呃……那就半个小时吧。”陈浩宣支吾道,心想,半个小时,足够那帮臭小子把庆祝的场地布置完毕了吧? 纠结了一会儿,陈浩宣觉得不保险,还是发了条短信让他们加快布置的速度,以免一个两个都顾着玩乐,忘记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是的,陈浩宣是故意把舒柏川带出来,以方便其他人布置庆生现场的。他期待着舒柏川看到这一份“惊喜”的神情,却不知道舒柏川早已在他支吾着说不出今天聚餐目的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今天是自己16岁的生日了。 也只有陈呆熊还会喜滋滋地以为自己瞒得够紧。 舒柏川眼里闪过了笑意,揉了一把陈浩宣的头,让陈浩宣莫名其妙地看向了他。 “你的头发乱了。”舒柏川淡定地解释道。 “是么?”陈浩宣抓了抓头发,结果,更加凌乱了。 在湖上又晃荡了半个小时后,陈浩宣与舒柏川终于打道回府了。 深秋,傍晚近七点,夜色已经开始笼罩这座城市了。陈浩宣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咦?人呢?去了哪里?”陈浩宣换了鞋,假装左瞧瞧、右看看。 舒柏川感慨这呆熊的演技有所提升,也跟着走了进去。 “嘭!” “嘭嘭!”彩带纷飞,明亮的日光灯骤然亮起,从门后蹦出了四五个拿着彩带筒的人,对舒柏川同时说道:“阿川,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从各间房里也陆陆续续跑出了其他人,有的戴着生日帽,有的吹着纸喇叭,还有的拿着荧光棒在四处挥舞……陈小妹捧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从厨房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对舒柏川说:“生日蛋糕来咯!这是哥哥一大早就去订好的蛋糕噢~柏川哥生日快乐!”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被布置得眼花缭乱的现场,以及眼里有着真诚祝福的众人,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暖意。 似乎,他的人生,在认识呆熊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慢慢地发生变化了。舒柏川的目光投注在陈浩宣的身上,此时,这只笨熊正拿着满爪子的蜡烛,在一根根地把它插|进漂亮的蛋糕里,一边插还一边研究应该怎么样才不会破坏美感。 当然,以呆熊的审美来看,美感这种东西,就别抱太大的希望了。从这布置得乱七八糟的现场来看,这间屋子里也没几个具有艺术细胞的人,包括陈小妹。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在舒柏川眼里,这是他收过最好的一份生日礼物了。 唱了生日歌、吃了蛋糕,再high了一个晚上之后,为舒柏川庆生的朋友们终于陆陆续续地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虽说未成年人不允许喝酒,但陈浩宣他们为了助兴,也开了几瓶红酒和不少的啤酒,而主要攻击对象自然是舒柏川这位寿星公。 于是,在别人还能清醒着离开的时候,舒柏川却醉得有点走不动了,只好在陈浩宣家里逗留一个晚上。 从洗澡房里出来,陈浩宣擦干了头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 他没有开灯,连床头灯都没开,只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好好地观察着熟睡中的人。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男生真的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醒着的舒柏川,因为那一双冷静深邃的眼睛,让人只会觉得他俊秀帅气;而睡着时的舒柏川,把那一身凌厉的气息收敛了以后,反而让他五官的精致给凸显了出来。 陈浩宣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舒柏川的皮肤也比自己的细腻不少,果然就是搬砖汉与艺术家的分别。 陈浩宣的眼光游移着游移着,就落到了舒柏川的薄唇上。 好想尝尝看哪……陈浩宣慢慢地低下了头,觉得随着与舒柏川距离的渐渐拉近,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了起来…… 近了,更近了。终于,四瓣嘴唇轻轻地靠在了一起。 陈浩宣觉得自己还是不满意,又悄悄地加大了力度……突然,他眼前的人睁开了双眼,眸里满是笑意地看着他。 陈浩宣的心被吓得停跳了半拍,差点就要蹦起来溜之大吉了——被抓偷吻的呆熊伤不起哪! 然而,舒大狐狸显然不会让“偷吃”的陈呆熊逃之夭夭。 他拉住陈浩宣,一个用力,把呆熊扯到了床上。上一秒,陈浩宣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秒,他就杯具地发现自己竟被舒柏川压到了身下,而舒柏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哪还有一丝醉意? “你……你……”陈呆熊愣愣地看着十分清醒的舒柏川,结巴了。 “嘘!别说话,我们继续吧。”舒柏川话音刚落,就用力地吻了下去,还顺势撬开了陈浩宣的牙关,把舌头也伸了进去。 “唔……”陈浩宣觉得舒柏川嘴里的酒味也冲进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靠!怎么和那次梦境那么像?在失去理智之前,陈浩宣还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其实,舒柏川和陈浩宣的吻技都不怎么样,与其说是“吻”,更不如说他们在互相啃着对方的嘴巴。 舒柏川是因为只有视频经验,没有实战经验。而陈浩宣……别提了,他前世的吻总会被女友评价“淡而无味”,老是蜻蜓点水般地碰碰嘴就了事。如此激烈,而且是与一个男人接吻,他还是第一次!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啃”得很投入就是了。 两个大男孩就这样在床上如野兽般地翻滚了好一会儿,结果连衣服也没脱,就这样气喘吁吁地分开了。 “呼——” “呼——” 两个人都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咱们的吻技真烂。”陈呆熊突然冒出了一句。 舒大狐狸挑了挑眉,兀地,又扑了上去:“没关系,多吻吻就熟练了。” 陈呆熊:“……”能缓缓么?!他的嘴唇要破了啊喂!明天小妹问起怎么办?! 他的心里的声音,舒大狐狸自然是听不到的,即使听到,也会当做听不到。 夜,还很漫长。 此时的陈呆熊还不知道,因为这一次的“一吻定关系”,他的菊花保卫战也将在不久的未来拉开序幕…… 至于今天晚上嘛。舒大狐狸表示,心情甚好甚满足,就先放过呆熊的菊花吧。 第49章 陈氏蛋糕 陈呆熊永远都是“煞风景”的代名词。就在他们吻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就差要“坦诚相见”的时候,陈呆熊却兀然冒出了一句:“等等!我好像忘掉了什么。” 舒柏川憋得颇为难受,他语气有点不稳地问道:“忘……忘了什么?” 陈呆熊绞尽脑汁想了想,皱眉道:“一时半会儿的,倒记不起来了。” “那就算了,明天再想。”舒柏川干脆利落地说完,又准备吻下去。然而,还没碰到陈呆熊的嘴唇,就被他一声惊呼给打断了:“哎呀,记起来了!居然把那个给忘了!不行不行,我得拿出来,明天就不好吃了。” 舒柏川被陈浩宣气乐了:“三更半夜的呆子你吃啥?” “不是我吃的,是给阿川你吃的,也不算大,就一小块,阿川你就当宵夜吧,试试味道也好……”陈浩宣说完,推开了舒柏川的身子,一溜烟地跑下了床去,眨眼就消失在了房门口。 舒柏川只觉得一口气被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他看了一眼“竖然起敬”地在裤子上支起了一张小帐篷的小小舒,久久,终究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如此迟钝的男友,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自找罪受! 不过……舒大狐狸又眯了眯眼,如果笨熊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刚刚停下来的这件事的话,那就别怪自己今晚不放过他的小菊花了!毕竟自己也憋得够久的了! 又过了一会儿,陈呆熊终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坨……真的是“一坨”东西,回来了。 舒柏川那发热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不少,此时正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呆熊那笨拙的表情和动作。 陈呆熊接收到了舒柏川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道:“长得是难看了点,不过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阿川你尝尝?” 舒柏川挑挑眉,没说话,由于只开了一盏台灯,他并不是很能分辨得出那“一坨”东西究竟是什么。 等到陈浩宣把手中的东西捧到了台灯下,在橘黄色的灯光中,舒柏川也终于认出了那“一坨”东西的原型——“蛋糕?”舒柏川问道。 “额……是的……本来还没那么丑的,只是有一点点丑而已。结果,放在冰箱里,小妹看都不看就塞了一堆她的零食进去,把蛋糕给压得有点变形了……”陈浩宣很是郁闷地解释道。 其实,何止只是“有点”变形?简直就已经“里应外合”地成为了一个“大一统”般的存在了好不好?!也难为舒狐狸还能从它的表象看出它的本质来了。 “你做的?”舒柏川语气里多了几分兴致。 “呃……是的。啊!对了,我有它刚刚做好时候的样子,我拍下来了,阿川你看看,其实没那么丑的……”陈浩宣说完,急颠颠地跑到了书桌旁,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下相册,又跑了回来,说道,“看!原来长这样的。” 舒柏川仔细研究了一下相册里的蛋糕。说实话,陈呆熊就连拍照技术也不咋地,本就歪歪扭扭的“阿川,生日快乐”几个字,经他的手一拍,愣是拍成了抽象画,让舒柏川辨认了很久才勉强确定这是几个字,而不是一幅画。 不管怎样,这呆熊还是下了很多心思在里面的,舒柏川心想着,一股暖流缓缓淌过,看向陈浩宣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和的宠溺——虽然有点呆,但就让他一直这样呆下去也无妨,而以后那些复杂的事情就让自己来处理吧。 陈浩宣被舒柏川的眼神看到莫名地脸热了起来,他挠了挠头,说道:“阿川,你快吃吧,免得待会儿忌廉融掉了。” 蛋糕旁有个小勺子,但舒柏川没有用那个小勺子,而是用手指沾了些上面的忌廉,再用舌头缓缓舔过,舔过手指,舔过唇角,像是在慢慢地品尝着忌廉的味道一样。最后,砸了咂嘴,点点头,说道:“嗯,还不错。” 陈呆熊下腹一紧,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看阿川的动作看呆了,还看到起、反、应、了!陈呆熊夹紧双腿,缩到了灯光的阴影里。 舒柏川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陈呆熊,他才不告诉这只笨熊他是故意的呢!感动归感动,刚刚那“一憋之仇”还是要还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舒大狐狸愣是把三四口就能搞掂的小蛋糕给吃出了牛排的速度,还一边吃,一边优雅地舔着指尖和唇边的蛋糕屑,直把陈呆熊的小小陈逗弄得越来越兴奋…… 终于,陈呆熊还是憋不下去了,夹着双腿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就想埋头往卫生间冲去! “呆子,回来!”舒柏川突然唤道。 陈浩宣期期艾艾地转过了身子,慢慢地挪了回去:“阿川,能让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么?” “你都还没试过自己亲手做的蛋糕的味道呢,怎么就溜了?”舒柏川举了举手中的蛋糕碟,上面只剩下一小块。 “呃……那我试试。”陈呆熊朝蛋糕伸出了熊爪。 “诶~这样吃不行,可能味道会一般般。”舒大狐狸突然又把手缩了回去。 陈呆熊疑惑地看着他。 舒大狐狸勾唇一笑,把最后那块蛋糕扔进了自己嘴里,就在陈呆熊疑惑更甚的时候,一把扣住陈呆熊的脖子,把他揽了下来,直接嘴对嘴地吻了下去……一股浓郁的蛋糕味,随着舒柏川的舌头给传递了过来,在唇齿交|缠间,陈浩宣也“有幸”地尝到了自己苦心创作出来的蛋糕“杰作”的滋味—— 真他妈的太难吃了!陈呆熊欲哭无泪地想到,难为阿川居然全部吃下去了,也怪不得阿川耗了那么长时间才吃下去(大雾)。 为何难吃呢?请想象一下,呆熊他为了显示出这块蛋糕的“与众不同”,想着自己无论在美观上还是在造型的设计上,都是没什么天赋的了,只好另辟蹊径,在蛋糕胚子中心挖了一个大洞,把能填的材料都填进去了——芒果、香蕉、菠萝麻、巧克力、杏仁、核桃仁、红豆、绿豆、花生……最后再在上面敷一层厚厚的忌廉…… 结果,那蛋糕又酸又甜又苦又咸的滋味……怎一个“苏爽”了得!简直就是“人生百味”哪!陈呆熊都想挖个坑埋了自己了。 在舒柏川松开陈浩宣的嘴巴后,陈浩宣粗粗喘了几口气,继而苦着脸说道:“对不起,阿川,我没想到这么难吃的。” 舒柏川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我不觉得难吃。以后注意搭配就好,别酸的甜的苦的咸的都一股脑儿地塞到一起。” 陈浩宣点了点头,暗暗下定决心,明年阿川生日,他一定要弄一个比这个好看、比这个好吃的蛋糕出来!也正因为这份决心,在很久以后,陈呆熊这只“厨房杀手”,愣是在厨房有了两样拿得出手的“绝活”——蛋糕和养生膳食。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现在,在陈呆熊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离阿川很近,近得可以数的清彼此眼上的睫毛…… 某种暧昧萦绕在了彼此的唇鼻间,在一呼一吸间渐渐浓郁,连迟钝如陈浩宣,也能感受到了心跳在逐步加快。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主动,四瓣唇自然而然地紧贴在了一起,与之前的激烈相比,显然更加地温和绵长,仿佛涓涓细流,静静地滋润着彼此的心房。 舒柏川的吻技提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吻得四肢酸软的陈浩宣再次压倒在了床上。 吻,又渐渐激烈了起来。 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青春期大男孩,在这种唇缠中,难免就擦了枪,走了火。 舒柏川缓缓地把手伸向了陈浩宣的下方,轻轻地问道:“可以么?”他当然不是指直接的全垒打,而是询问陈浩宣可不可以“互相帮助”一下。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陈浩宣算是一个直男的。 陈浩宣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被舒柏川的吻夺去了注意力。 陈浩宣原以为自己会很难接受得了帮另一个男人“打|手|枪”这种事,没想到却是很自然而然地做下来了,还有点食髓知味的感觉。看着舒柏川泛着情|欲的脸在自己眼前轻晃,灼热的呼吸混着醉人的酒意,萦绕在彼此的鼻尖,陈浩宣觉得自己的理智都要被浑身的热火烧得迷糊了。 他半眯着眼,努力地抬起头,想要追逐舒柏川被热气蒸得鲜红欲滴的薄唇。舒柏川微微地睁开了狭长的双眸,看了一眼,猛地用另一只手扣住了陈浩宣的后脑勺,再次用力地吻了下去,青筋绷起。 热汗交融,两具精壮的身体,纠|缠地传递着彼此攀升的温度,流线型的肌肉绷出了完美的弧度,这是力与美的博弈,似是谁也不服谁的体搏,又似要融化在彼此的怀抱中。 终于,在两声闷哼后,攀升到极致的身体兀然松懈了下来,舒柏川摔落在陈浩宣的身侧,却仍用修长的手臂环着陈浩宣的腰,半眯着眼睛,看着汗水淋漓地喘着气的陈浩宣。 “呼——我觉得自己似快要疯了!”陈浩宣把手臂横在额头上,看着天花板说道。 “呵……哪里疯了?这里么?嗯?”舒柏川轻笑着顺着陈浩宣的小腹,摸向了已经疲软的某处。陈浩宣急忙伸手抓住了某个“狼爪”,“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他怎么觉得阿川似乎换了个画风一样?说好的翩翩君子呢?qaq~怎么说开了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色魔了? 舒柏川轻笑了一下,决定不再逗弄这只笨熊了,他找到了陈浩宣身侧的手掌,握了上去,十指交|缠。 其实,他没告诉陈浩宣的是,他早就疯了。 “睡吧。”舒柏川闭上眼,说道。 陈浩宣把被子往彼此身上拉了拉,也睡了过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和宁谧。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在不远的未来,将会有一颗石子打破这份让人感到安全和舒心的平静,让他们的生活再起波澜。 第50章 噩耗 陈浩宣与舒柏川终于正式在一起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许都能算是彼此的“第一次”。陈浩宣是第一次和一个男性谈恋爱,而舒柏川则是第一次产生了与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的想法。 一辈子有多长?他们不知道,但此时的他们,都没有想过会有放手的一天。而事实也证明,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有过摩擦,有过争执,甚至上演过“全武行”,但却没有一次向对方提出过要结束这段感情。毕竟,无论是重活一次的陈浩宣,还是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怀接受一个人的舒柏川,都对它倍感珍惜。 热恋中的人,智商和情商总会有那么一点点下降,连舒柏川这种腹黑大狐狸也不例外。一开始,除了两人在房间独处的时候之外,他们还会刻意地保持一定的距离,而到了后来,他们越来越大胆,甚至有好几次趁着夜色在寂静无人的地方吻到了一起,也因此而埋下了一颗隐患的种子。 舒柏川成了陈家的常客,由于他举止温和又懂事礼貌,还常常把陈妈妈和陈小妹哄得一笑一颤的,以至于陈妈妈都快要把他当做干儿子来看待了。 当然,在陈家人面前,这两个大男孩还是十分收敛的,只是往往一回到房间,把门一闭一锁,就会亟不可待地吻到了一起。不过,他们也不敢做得太放肆,常常吻一把过过“嘴瘾”就放开了,以免顶着两根“香肠嘴”走出去,让陈家其他人看出异样。 而在舒柏川那栋小别墅里,两人的相处就限制级得多了。陈浩宣经常以“讨论题目”为由,留宿在舒柏川的别墅里,而陈妈妈鉴于对舒柏川人品的放心,也不怕他会和陈浩宣出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每次都是玉手一挥就同意了。 以至于到了后来,陈妈妈得知自己犯了认知上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之后,她已经无力改变这已成定局的势头——自家的蠢儿子早被一只大尾巴狼拐跑,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这天,陈浩宣又来到了舒柏川居住的地方,准备与他度过一个轻松愉快(激情澎湃)的周末。 作为一个同样拥有必要“零件”的男人,一个同样身体精壮没有半分“受样”的男人,陈浩宣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乖乖躺在那儿任舒柏川上。事实上,不仅是舒柏川惦记着陈浩宣的菊花,陈浩宣也同样惦记着舒柏川的菊花。 那一天,刚在电脑上看完一场小电影,彼此都有了感觉的陈浩宣和舒柏川又抱吻在了一起,滚到了床上。经过这么些天的“互相帮助”,他们彼此都对对方的敏感点熟悉了不少,特别是舒柏川,以前脸不红心不跳地吃豆腐的时候,就已经把呆熊的敏感点掌握得七七八八了,而现在,也不过是把“吃豆腐”这种事情摆到了明面上来而已。 不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上衣也被扔到了地上。 陈浩宣在吻的间隙中,眼珠子一转,偷偷摸摸地把“熊爪”伸向了舒柏川的裤衩上…… 近了,更近了,碰到裤衩边缘了…… 陈浩宣偷偷地瞄了一眼舒柏川,发现他似乎依然闭眼沉醉在深吻中毫无所觉,不由心中一喜,又稍稍地把手探了进去…… 兀地,他的手被抓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舒柏川一拧一压,动弹不得地背贴在了床上。 “哈……哈哈……”陈浩宣干笑两声,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结果却只显呆蠢。 舒柏川轻笑一声,用一边手和一条腿继续压着陈浩宣,另一只手却很是情|色地顺着陈浩宣的脊背,摸到他的臀部,勾起裤衩的一条边,迅速地往下一拉—— “傻瓜,你这样慢吞吞是吃不到葡萄的。我来教教你该怎样‘攻、城、略、地’。嗯?”舒柏川的眼里毫不掩饰狼性的光芒,那坏坏笑容让陈浩宣忍不住菊花一紧!靠!要不要那么妖孽…… 感受到一阵酥麻从臀瓣沿着脊柱传送上了大脑,陈浩宣的脑海里及时拉响了警铃——再不快点想办法,他就真的要“城门失守”了! 陈浩宣大脑中心的cpu快速地旋转了起来,终于让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用的借口,至少可以让他暂时逃过一劫。 “那个……”陈浩宣努力地抬起下身,躲过舒柏川的“狼爪”,“我们似乎东西还没准备齐全,这次就算了吧。” 舒柏川挑挑眉:“还需要什么东西?” “润滑油!没有这个,下方的人很容易受伤的。”陈浩宣急急地说道。 舒柏川邪邪地一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了一瓶润滑剂,在陈浩宣眼前晃了晃。 陈呆熊:“……” “我们继续吧。”舒柏川说着,又想下“狼爪”了。 “等……等等……”陈浩宣又喊了停。 舒柏川挑了挑眉,眼带笑意地等着这只呆熊继续绞尽脑汁想借口。 “呃……我没想过要做下面那个,所以刚刚上了厕所,没洗里面,很脏。” 舒柏川捏了捏陈浩宣的屁股:“没关系,我不介意。更何况,你怎么就觉得我愿意当下面那个?嗯?” “这个……直……直觉……呵呵……”这倒是实话,陈浩宣一直认为,横看竖瞧他都应该是“攻”的那一个。 舒柏川压低了身子,凑到了他的耳边,舔了舔,缓缓地说道:“那我就用行动告诉你,直觉往往都是错、的!” 陈浩宣浑身一颤,忙建议道:“要不阿川我们轮流来?我……我先上,然后到你?” 舒柏川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这呆熊还不死心! “我们还是按照实力说话的比较好。谁压得了谁,就算谁胜利。嗯?”舒柏川说完,不想再和陈浩宣废话了,手脚并用地就开始“脱光计划”。 “不……不行!”陈浩宣突然吼了一句,声音提高了八度。 舒柏川觉得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对这件事的热切也消退了不少。他猛然放开了陈浩宣,坐到了一旁,抱臂淡淡地看着他,平静地问道:“我上你,你就那么多的意见么?难道你觉得我应该躺平来让你上?” 陈浩宣被舒柏川语气里的冷意给弄萎了,他抓了抓头发,瘪瘪地说道:“阿川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么?” 那么大的一根东西塞进去,岂不是会痛死?!再加上……想到以前去厕所时候便秘的感觉,陈浩宣抖了两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快感。他还以为做下方的人天赋异禀才会感受到愉悦呢。也正因为这样,当他现在知道舒柏川也是做上方的那一个人之后,他犯难了…… 舒柏川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看出了陈浩宣心底的挣扎和纠结。也对,呆熊以前本来就是直的,现在刚刚被彻底掰弯不久,让他一下子再接受做“受”方,也的确蛮难为他了。 舒柏川揉了一把陈浩宣的头发,妥协道:“如果你这次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陈浩宣眼睛一亮:“那以后……” 舒柏川温和地勾了勾唇,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是以实力说话。” 陈浩宣在心底哀嚎了一声,觉得真是前景一片灰暗了。因为阿川那一身的功夫都不知道跟谁学的,比他这个只靠蛮力的厉害多了! 不过……陈浩宣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既然他们两个都不是受,那就干脆以后都“互相帮助”算了吧?反正那个也有快感,也不一定要做到视频那个程度对不对?自以为想通了的陈浩宣,又顿觉前途一片光明了。 于是,由于一次心软而给了陈呆熊逃避机会的舒大狐狸发现,他居然离“性|福”的日子越来越远了!每当他都已经蓄势待发的时候,呆熊总会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然后以各种借口来捍卫自己的“小菊花”—— 今天,他肚子疼,不适合继续下去;明天,他腰背痛,说是打篮球扭到腰了,再做下去就要伤上加伤了;大后天,他借口尿急,然后跑厕所蹲个半天都不肯出来…… 舒柏川真是要被这只呆熊气乐了,但又拿他没办法,一看到他抗拒的眼神就心软了,婆妈得自觉都没了以前的样子。 唉!舒大狐狸无奈扶额,还是再等等吧,来日方长,总有吃到嘴里那一天的。 时间,就在舒柏川和陈浩宣的这种攻防拉锯战中一天天地过去了。在此期间,他们迎来了辩论赛的决赛,并一举夺魁。舒柏川拿到了“最佳辩手奖”,而陈浩宣则拿到了“最受欢迎辩手奖”,后者是由观众投票选举产生的。 吕明也参加了决赛,虽然最后他没有获得最佳辩手的位置,却仍给予了舒柏川和陈浩宣真诚的祝福。 似乎父亲的车祸和重伤,让这个用过度的骄傲去掩饰自己自卑的大男孩,一夜之间长大了。 “但明年的最佳辩手,一定是我的!”吕明战意满满地说道,却是一种自信的宣言。 “好,我们拭目以待。”舒柏川笑着说道,而陈浩宣则在吕明的肩上锤了一拳,表示友好和赞同。 这一天,辩论队的队员们打算大肆庆贺一下,在一家家常菜餐馆包了一间小房,点了不少看起来很不错的菜色,闲聊着等上菜。 就在菜上到一半的时候,舒柏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示意了一下餐桌上的其他人,便走了出去接听电话。 “喂?你好。我是舒柏川。请问你是……?” “舒先生您好,我们是xx区的警察局。今天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的时候,您的母亲从疗养院的高处坠下,当场不幸身亡。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她是被他杀还是自杀,需要您过来做一下调查,顺便把您母亲的遗体领回去……” 舒柏川的脑袋一空,差点抓不稳手机。他咬咬牙,再确认了一遍他听到的内容后,红着眼圈,无力地坠靠在了墙上…… 第51章 离席 舒柏川回到包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得看不出异样了,只有那仍紧紧拽住手机的,微微颤抖着的手,还在宣示着十几分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包厢里,热闹依旧。舒柏川环视了一遍包厢,没发现陈浩宣的身影。 “诶!阿川你回来啦?”离舒柏川最近的那个人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舒柏川。 舒柏川点点头,问道:“浩宣呢?” “他啊,诺,去了厕所了。”那个人朝着包厢的卫生间抬了抬下巴,忽而逗趣道,“话说,你们俩还去得真够久的哈,一个去厕所去了半天,一个接电话接了半天,该不是一个在里面撸|管,一个在外面跟情人煲电话粥吧?哈哈……” 舒柏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即报以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浩宣他出来的话,就告诉他一声,说我有事先走了。” “哈?!什么?!阿川你就走啦?!”那人惊呼一声,也引起了餐桌上其他人的注意。 “阿川,干嘛那么快走?才都没上齐呢。” “是啊是啊。阿川你是队长,这次辩论比赛我们能得第一,你功劳最大!所以这次庆功宴你可是主角哦,戏都没散场主角就先离开了,还怎么high下去嘛!” “柏川不许走!至少都要先拼几轮酒,我们一人敬你一杯!” “对对!一人敬队长一杯……” ……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着挽留的话语。 “对不起,扫大家的兴了。但家里的确有急事,要不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请一次大家作为赔罪。今天我就先行离开了。” “唉,既然队长这么说,那我们也就勉为其难地放过你了吧。对了,酒还是要喝的,至少一杯,我们敬队长你……”说完,那位辩论队队员拿起了一杯酒,递到了舒柏川的手上。 舒柏川拿起酒杯,朝席间众人遥遥一举,一口干下。 “好!真不愧为队长!”这一小杯白酒是他们应一下气氛给一人一杯添上的,作为一个高中生,他们也没打算真的喝到酩酊大醉地摆回去,只会在碰杯只后抿一抿。没想到,舒柏川竟一口就喝光了。 火辣辣的酒水顺着喉咙给滑了下去,刺激得舒柏川干涩的双眼有点酸疼。 他不会哭,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哭”这项能力给抛弃了。当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得别人的一分同情时,他还软弱给谁看?! 小时候,他常常因为这副“有点娘”的容貌被同龄人所欺负。特别是班里的几个小混混,由于看不惯老师总拿舒柏川来当模范,动不动就把他堵到一个巷子里拳打脚踢,还一边踢一边骂着“娘娘腔”“没爹养的”。每当他拖着一身的伤迹,哭着扑到母亲的怀里时,性格软弱的母亲也就只能抱着他默默抹眼泪。而他在那些混混面前哭就更不行了,他们只会打得更起劲!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在初中军训后,特地找上了他的教官,顶着烈日在操场上足足跑了三十圈,只为了能够让那个脾气古怪的糟老头儿教他格斗术?之后的每一个假期,他都会去老头那里进行特训,直到他离开那座城市。 在练格斗术的第一天起,他就发誓,这一辈子,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他们母子头上! 只可惜,他的誓言还没能来得及实现,而他要保护的人却永远地逝去了…… 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走出来,舒柏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地把杯子放下。 “就这样吧,我走了。”舒柏川淡笑着对众人说道。 “走吧走吧。”那名队员一副“嫌弃”的样子挥手道,“我们玩我们的,队长你别忘记请回我们作为一顿赔罪就行了。” “不会忘的。”舒柏川拉着门把,朝众人挥了挥手,“再见。祝你们玩得开心。” “阿川再见。”“队长再见。”……队员们向他告别道。 舒柏川打开包厢的门,最后往陈浩宣空荡荡的座椅上看了一眼,顿了顿,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他要去给母亲做最后的道别。 于是,当陈浩宣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舒柏川不仅还没回到包厢,连他的背包也不见了。 “阿川呢?”陈浩宣奇怪地问道。 “队长啊,他有事情,先行一步离开了。” “有事?那么急?” “是啊,听说是家里的事情……” 听到“家里的事情”这几个字,陈浩宣的心里一个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知道阿川他去了哪里么?”陈浩宣急急地问道。 “不知道诶,可能回家了吧。浩宣你问那么详细干嘛?” 陈浩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再加上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只好拍了拍那位队员的肩膀,说道:“我有点事,我也先走了。” “什么?!阿宣你也走?!”那名队员瞪着大眼睛吼道。 不过,陈浩宣的“那点事”似乎比舒柏川的还要急,他拎起书包,也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挽留他,便摆摆手,说了声“再见”便冲出包厢了。 众人愣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算了。”那名队员耸耸肩,“我们又可以多一顿‘赔罪饭’了,浩宣请的,多好。” “哈哈哈哈哈……”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被他这样一打岔,包厢里的气氛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陈浩宣冲出包厢后,又急刹住了脚步,猛然想起还有“手机”这种工具。他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舒柏川的号码,却是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阿宣么?”舒柏川轻淡平和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让人听不出异样。 “阿川,你在哪里?是舒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在疗养院么?”陈浩宣一开口,便是一连串担忧的问题。 舒柏川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又开口道:“没事,阿宣你继续玩吧。我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靠!还玩什么玩?我都从包厢里出来了。阿川,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了。阿宣你不想玩就先回家吧,我过一段时间再去找你。就这样,先挂了。”舒柏川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喂?喂?”陈浩宣对着手机吼了两声,听到一阵忙音,咬牙摁掉,又打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舒柏川却是关机了。 “妈的!舒柏川,你有种!”陈浩宣又急又气又担忧,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几步。舒柏川的表现在他看来很不对劲,更何况,在前世,舒柏川有一次病了,病得很久很厉害,说不定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不行!他得去疗养院那边看看,说不定阿川就在那里。 只是,等陈浩宣到了疗养院后,却没发现舒柏川的踪影,舒柏川妈妈的病房也空无一人。找人一问才知道,舒妈妈竟然在今天下午,自、杀、了! 当然,警局那边还是没排除他杀嫌疑的,而在疗养院这边,众人都觉得不太有可能有人会对一个疯子下杀手,所以都默认舒妈妈是自杀的了。 陈浩宣一拳砸在了墙壁上,他就知道,舒柏川肯定又想自己背负一切了,就像前世那样! 渐渐地,陈浩宣也红了眼。也许是想起了前世舒柏川的结局而难过,也许是被舒柏川这种过度压抑自己的行为给气的,不管是哪一种,都让陈浩宣想要把舒柏川暴揍一顿再说! 不过,即使要揍人,也得先找到要揍的对象。陈浩宣本想去警局找舒柏川,后来想了想,警局那么大,能不能找到还难说,而且它还不止一个出入的门。 于是,陈浩宣决定去舒柏川的小区门前蹲点等待了。 这一边,陈浩宣为了找到舒柏川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另一边,舒柏川静静地听着警局的人对他解释着调查的结果——排除了他杀,确定是自杀。 “请问,有监控录像么?”舒柏川淡淡地问道。 “有。录像显示,下午四点三十五分左右的时候,你的母亲自己一个人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往楼梯口那边走去……” “从四点三十五分到五点,大概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请问有监控能显示我母亲去了哪里么?她又怎么跑到天台那里,跳下来的?” “监控还不能覆盖医院的全部角落,至少从楼梯到天台那一段距离是没有监控的。而在这一段时间里,医院所有可疑人员都有不在场证明。” “你不是说,我父亲在中午的时候,去找过我的母亲么?”舒柏川突然问道,目光泛起了冰冷的寒意,“以前我的母亲都好好的,也没听说过有自杀的念头,为什么我父亲中午去看了她一次,她就跳下去了?” “请问您是在怀疑您的父亲么?他只停留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就离开了,并且也有不在场证明。” 舒柏川握紧了拳头,直觉告诉他,母亲的死亡没那么简单,但以他现在的能力,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办案警察都信誓旦旦地保证母亲是自杀的,他还能说些什么?不过,若是被他发现母亲是被那帮人害死的,那个家族的人,所有人,一个一个的,他都绝不会放过! 舒柏川沉默了一会儿,向那位警察问道:“我能去看看我的母亲么?” “可以。如果您在看了您母亲的遗体之后,没什么异议的话,就请在这个文件上签字吧。” 舒柏川垂下眼帘,挡住了眼底的沉思,点了点头。 第52章 入住 半夜时分,当舒柏川拖着一身的疲惫往家里走去时,发现小区门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团着膝盖,耷着脑袋,搭在上面,一动不动的,似是睡着了。 舒柏川僵麻的心微微一动,默不作声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陈浩宣打了一个哈欠,把头换了个方向,正准备继续眯一会儿,却发现眼前多了一双鞋。顺着修长的腿把目光上移,果然,看见舒柏川正低着头,表情平静地看着他。由于夜色过深,陈浩宣并不是很能分辨得出舒柏川眼底的情绪。 当然,他知道,此刻的舒柏川,心情一定是很压抑的。 “唉,不是叫你先回家了么?”舒柏川弯腰在陈浩宣的大脑袋上揉了一把,“起来吧,现在回去也太晚了,在我家休息一个晚上再回去吧。” 陈浩宣摸了摸头:“不是担心你么?”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太久,脚麻了,身体一歪,差点又摔了回去,所幸被舒柏川及时拉住了。 “呼——幸亏——谢谢阿川。” “你哪天不再笨手笨脚的,我就谢谢你了。”舒柏川突然没好气地回道。 陈浩宣不好意思地“呵呵”干笑了两声,但很快又止住了—— 靠近舒柏川的他发现,舒柏川的体温竟然有点偏高! “阿川,你发烧了!”陈浩宣焦急道。他动了动脚,发现不怎么麻了,反撑住舒柏川的双肩说道:“阿川,我们快点回去,我找一些药给你吃。” 舒柏川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这点低烧烧不死的,我没那么脆弱。” 陈浩宣揽着舒柏川的手紧了紧,咬牙忍了忍,仍是没忍住,突然爆发吼道:“靠!你是死不了的病都不算病是不是?!小病不治就成大病你不知道么?你是要憋死自己还是累死自己啊?舒柏川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死……我……我就找别人去!别以为我他妈的会再为你流半滴眼泪!” “再?”舒柏川耳尖地抓住了最重要的一个字。 陈浩宣发现自己又说漏了嘴,讷讷地闭嘴了。 舒柏川也不再深究,他伸手揽住了陈浩宣的腰,说道:“好了,我也没说不治。不过,这种低烧还真不算什么,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走吧,我们回去。”说完,便带着陈浩宣进了小区,往家里走去了。 陈浩宣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到舒柏川家的那栋小别墅后,萨摩耶小七摇着尾巴冲了出来,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在舒柏川的脚边蹭了蹭。 舒柏川蹲了下来,挠挠它雪白的毛发,问道:“小七,怎么那么迟还没睡?” 小七侧首看向自己的主人:“嗷呜?” “说不定小七也在担心你呢。”陈浩宣咧嘴说道。 正在此时,小七肚子里“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好吧,它是饿了。虽然它挺有灵性,但也不能未卜先知地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不是? 舒柏川看了一眼厨房开封的狗粮,果然,已经空了。 “对不起。”舒柏川揉揉它的耳朵,“我没发现它不够了,我现在去拿新的给你。”说完,站了起来,却是一个摇晃,被陈浩宣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摔下来。 陈浩宣摸了摸舒柏川的额头,皱眉道:“阿川,你的体温更高了。不行,你去躺着,顺便量个体温。我去给小七拿吃的。在哪里?酒柜上吗?” 舒柏川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往楼上的卧室走去,而陈浩宣则转身找狗粮去了。 大约十分钟后,搞掂一切的陈浩宣拿着水和药,走进了舒柏川的房间。 舒柏川已经躺下了,呼吸已然平稳,但微微颤动的眼帘以及紧抿的双唇,却表明他睡得并不踏实。陈浩宣看了一眼时间,又过了五分钟后,才轻轻地把舒柏川腋下的体温计给拿了出来。 38.8!差一点就算是高烧了! 陈浩宣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湿毛巾,把它敷在了舒柏川的额头上。 舒柏川算是浅眠,他被额头上舒适的温度给唤醒了。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神有点茫然,似是想不起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 “阿川?”陈浩宣凑到了他的面前,低声轻唤道。舒柏川的目光终于渐渐聚焦,落回到了他的身上。 “阿川,既然醒了,那便先吃药吧,吃了药才睡。来!”陈浩宣用手臂撑着舒柏川的背,把他给扶了起来。 陈浩宣本想把药直接喂给舒柏川,却被舒柏川给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就好。”说完,就着温水,把药给吞了下去。 陈浩宣抿抿唇,他真对舒柏川这股倔犟劲完全没有办法。 “今天晚上谢谢你了。”舒柏川揉了揉眉尖,疲惫地说道。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么?”陈浩宣语气不悦地说道,“我只希望阿川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能让我也承担一部分。我们是恋人,不是两个完全独立毫无干系的个体!就像今晚的这件事,你以为不告诉我,把它闷在心底憋死自己就算伟大了么?是,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有些事情说出来心理负担就不会那么大,憋着憋着会憋出毛病来的你知不知道!” 舒柏川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叹气道:“你去过疗养院了?” “是的,所以才知道舒妈妈已经……”陈浩宣有点说不下去了,这是舒柏川心中的伤痛。 舒柏川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了陈浩宣因心中难受而紧握的拳头,回道:“好。我答应你……” 陈浩宣说得对,他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在承受。 “一起睡吧。”过了一会儿,舒柏川说道,“今晚你也累了。” “你先睡吧。我待会儿再睡,我得看看阿川你吃的药有没有效,能不能退烧。”陈浩宣拍了拍被子,说道。 舒柏川温和地笑了:“好。”难得呆熊那么细心,偶尔享受一次被人照顾的滋味,也是挺不错的。 舒柏川再次躺了下来,这一次,他很快就进入了沉眠。而陈浩宣则一会儿换毛巾,一会儿给舒柏川量体温,忙活到了近凌晨才躺了下来,将就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发了一身冷汗,烧终于退了下来的舒柏川比陈浩宣更早地醒了过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阳光总算不那么刺眼了。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后居然有一副温热的躯体,而腰上也有一条结实的手臂—— 他竟是被呆熊抱着睡了一个晚上! 不过,偶尔虚弱那么一次,感觉也不算坏,舒柏川阴霾的心里透进了几许温暖的阳光。 舒柏川感到身上汗黏黏的,决定去洗个澡。他一动,陈浩宣却是紧了紧手臂,在他脑后砸吧砸吧嘴,喃喃地唤了一声:“阿川。” 舒柏川有点哭笑不得。他动作小心地搬开了陈浩宣的手臂,终于在不惊醒陈浩宣的情况下,走下了床。 转身看着在床上依旧睡得香甜的陈浩宣,舒柏川的目光很是温和。陈浩宣似乎觉得怀里没有东西不舒服,团着团着,把被子团到了怀里,渐渐打起了呼噜。 舒柏川俯身,在他的脑袋上抚了抚。陈浩宣竟像小狗般蹭了蹭,这在他清醒着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动作。 舒柏川宠溺地轻笑了一声,站直身子,去衣柜里拿了睡衣便走进洗澡房了。身后,陈浩宣对着怀里的被子又喃了一声:“阿川。” 陈浩宣醒来后,发现舒柏川已经离开了。饭厅的餐桌上放着一碟弄好的早餐,上面盖着一个盖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陈浩宣把纸条抽了出来,看见上面写着:阿宣,我要去处理一下妈妈的后事,桌上有早餐,你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了。吃完就回家吧,你一个晚上没回去,不知道陈爸爸陈妈妈会不会担心。放心,我不会关机的了,有什么事情就打我手机。 陈浩宣看着纸上刚韧有力的字迹,他的手紧了紧,心念一转,做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小时后,陈家。 “什么?阿川的妈妈出事啦?”陈妈妈本是担忧质问着一个晚上没回家的儿子,听了他的解释后,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是啊,听说是自杀的。阿川他现在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怪可怜的。” “他的爸爸呢?” “从小就离开他和他妈妈了,早就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不理他母子俩了。” “这样哪……怪可惜的。他的父亲真是有眼无珠,这么好的孩子都放弃!”陈妈妈叹气道。 “妈妈妈妈,要不,我们邀请柏川哥住进我们家吧。”陈小妹突然蹦到了母亲身边,牵着她的手臂建议道,并偷偷地朝陈浩宣眨了眨眼。 是的,陈浩宣在回家之前就已经和陈小妹“串通”好了,一致说服陈爸爸陈妈妈,让他们允许舒柏川住进他们家。 不过,陈妈妈似乎比他们想象中要好说服得多,她本就很喜欢舒柏川这孩子,现在知道他的身世那么可怜,就更是同情怜惜了。所以,她点点头,说道:“好啊。如果阿川他愿意的话,就让他住进来吧。我认他做干儿子,他亲爸不疼他,我和你们爸爸疼!” 陈爸爸从报纸上抬起了头,严肃着一张脸,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以。就怕这孩子太倔,怕麻烦到我们,不肯住进来。” “这就放心吧,一切包在我陈小妹身上!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还不怕忽悠不了柏川哥住进来么?”陈小妹拍拍胸脯说道,忽而,又坏坏地一笑,“老爸,原来你一直在偷听哪?我就说嘛,这种家庭大事你怎么还在研究你那无趣的报纸。” 陈爸爸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又继续看他的报纸去了。 舒柏川并没有陈爸爸陈妈妈所担忧得那么难说服,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考虑到会过多地麻烦陈家人,但正如陈浩宣所说的,他们算是恋人了,再顾虑那么多其实很没必要。更何况,在陈家品尝到家庭温馨的他,就如同瘾君子一样,很难再拒绝这种精神上的诱惑。 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舒柏川拿着他并不多的行李,带着他的小七,住进了陈家,与陈浩宣共用一个卧室,还被陈妈妈给认作了干儿子。 舒妈妈下葬那天,舒柏川的父亲没有来,但也并不是他所预料的那般,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陈妈妈、陈爸爸、陈小妹和陈浩宣都到了。陈妈妈还对着舒妈妈的墓碑说:“妹子,安心地去吧。愿天堂没有那么多的难过和痛苦。阿川是个好孩子,我已经认他做干儿子了,以后哪,就由我们来照顾他吧……” 舒柏川的眼前渐渐地模糊了起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有了落泪的冲动。 回去的时候,陈浩宣问道:“阿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舒柏川已经把家里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浩宣,包括父亲要培养他成为继承人,以平衡他妻子家族那边的势力这一件事,让陈浩宣很为他担忧。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现在忙着扩充他的势力,也没空理我,只要我的成绩不太差,他也就不会过问我的事情。” 陈浩宣知道,舒柏川的“他”指的是谁。 “对了,阿川,你没和你舅舅联系过么?”陈浩宣突然想起,舒柏川应该是有一个舅舅的,前世舒柏川的日记本还是由他交给自己的呢。 “舅舅?我没听母亲说过,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个所谓的‘舅舅’来找过我们。”舒柏川看着车窗外,“可能已经死了吧。母亲家族那次的灾难牵连了很多人,死的死了,逃的逃了。每当说起这件事,母亲就会不断落泪,最后难过得说不下去。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一个舅舅。” 舒柏川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有没有一个舅舅,对于他来说关系也不大。 也对,即便有一个舅舅,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自己,心也会淡了吧?陈浩宣默默地想到,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头发半白,满脸悔意的男人。 “对了,阿川,你需要资金么?”陈浩宣突然问道。 “资金?” “对啊,如果你不想接手你父亲的企业,那你以后就要自己创业自己打拼才能有机会脱离你父亲的掌控吧?你需要启动资金么?” 舒柏川挑了挑眉:“你有?” 陈浩宣大手一挥:“怎么没有?我可是投资天才!最近几个月把往年几年的零花钱投进了股市,翻了好几翻呢!本也就想着玩玩而已。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也可以去银行开通一个账户,我帮你炒,保证不会亏本!” 舒柏川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你有身份证了?怎么开通账户的?”陈浩宣的生日比他的迟,他已经过了十六岁生日,而陈浩宣还没有。 陈浩宣干咳了两声,偷偷凑到舒柏川的耳边说道:“我偷我爸的身份证开通的。” 舒柏川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熊脑袋,说道:“好。”他当然信任陈浩宣,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陈浩宣都不能让他相信,那他就真的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第53章 归乡 不知不觉,舒柏川已在陈浩宣的家里住了有三个多月了。 在此期间,舒柏川的父亲也就打了几个电话来询问了一下他的学习成绩,既没有谈及舒妈妈的死亡,也没有过问舒柏川的现况。似乎自从舒妈妈死后,父子之间就连表面的和气都维持不了了。舒父倒是语气和缓了许多,还掺杂着一丝疲惫和愧疚,但舒柏川回应他的却只有冷冷的语调。 既然妈妈已离世,那他也就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了,舒柏川心想。 也许,正因为如此,出于某种尴尬和逃避心理,舒父每次都是匆匆地就挂上了电话。 对此,舒柏川也只是冷笑一声。 每个月,陈浩宣都会陪着舒柏川到舒妈妈的墓地上走一趟。舒妈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相比于隔壁的几块墓碑,舒妈妈这里显得特别冷清,但她照片上的笑容却很灿烂,带着一种少女的青涩,永远地停留在了她最美的年纪。 这是舒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也是舒柏川挑选了很久才挑选出来的。 有一次,远远地,陈浩宣和舒柏川居然发现舒妈妈的墓碑上有着一束鲜花,而且不是他们放上去的。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束雏菊。 舒柏川的眉毛微微地蹙了起来。 “咦?这束花是谁放上去的?好像爸爸妈妈和小妹他们这几天都没过来这边看过啊……”陈浩宣惊讶地说道。 舒柏川的眼神有点泛冷:“妈妈年轻的时候,最爱的花就是雏菊。” “呃……这……”陈浩宣语塞。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却觉得又有点不可思议——会是舒父么? 既然那个男人在舒妈妈死亡那天没过去,下葬那天没来,那他现在又过来干嘛?缅怀他的初恋? 就在陈浩宣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的时候,舒柏川漠然地走了过去,把雏菊拿了起来,翻看了一下,接着,单手一抛,把这束雏菊扔到了墓地边上的灌木丛里。 陈浩宣走到了舒柏川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舒柏川回以一笑:“没事。”对于他来说,父亲,也不过是一个代名词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若最后查出来他的父亲与母亲的死无关,他还会念在这几年舒父出钱托疗养院照顾妈妈的份上,放这个父亲一马。 至于舒柏川的生活费……说实话,他还真是一分钱都没用过舒父的,都是用他写作赚来的稿费。虽然舒父每个月都有往他卡里打生活费,但舒柏川知道,这笔费用是要“还”的,代价就是接受父亲的安排,乖乖地做他的继承人,成为舒父用以平衡权力的棋子。 这笔买卖,舒柏川自然不会接受。 期末考后便是寒假,很快,又到了迎新春的时候。 陈浩宣他们家是要回乡下过春节的。陈浩宣的爷爷早已去世,乡下便只剩下他的奶奶。 舒柏川还是第一次来到乡下,看着远处绿油油的,充满生机的稻田,他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是的,自从舒妈妈离世后,舒柏川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些什么,但他的内心其实还是一直都很压抑。他的目标离他实在太遥远,羽翼未丰的他要与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相抗,实在是有点螳臂当车。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景,获得真正的自由。 为了怀念陈爷爷,陈奶奶所住的地方一直都没有做出多大的改动,从斑驳的大门往里走,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时间的长廊,回到了旧日的时光。 陈奶奶坐在一张摇椅上,戴着一副老花镜,在慢悠悠地晃着,一边看书,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粤剧。 “你们来啦?”陈奶奶放下书,满是慈爱地看向自己的儿孙们。 虽然已经是年近八旬,陈奶奶依旧是耳聪目明,精神得很。 “来,过来,让奶奶看看……”陈奶奶向陈浩宣他们招了招手,陈浩宣和陈小妹乖乖地走了过去。陈小妹虽然平常调皮爱闹,但一到陈奶奶面前,她就不由自主地收敛了起来,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虽然,陈奶奶是很慈爱啦。 “咦?那位是……?”陈奶奶看到了舒柏川。 “噢,这个孩子啊。他现在借住在我们家里,是浩宣的好朋友。” “奶奶您好,我叫舒柏川。祝您新春快乐,越来越年轻。”舒柏川走上前去,朝陈奶奶微微鞠躬说道。 陈奶奶点点头:“好孩子。” 舒柏川觉得这位老人的眼神很犀利,却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在审视他这个人的人品如何。 舒柏川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大大方方地与陈奶奶对视。 继而,陈奶奶的眉目舒展了开来,她慈爱地拍了拍舒柏川的手臂,表示了对他的肯定:“这孩子不错,以后会有大作为。” “可不是么?”陈妈妈接话道,“阿川这孩子可比我们家那俩熊孩子懂事多了!哪像他们,吃完饭拍拍屁股就走了,碗筷也不收拾,就知道吃!” 陈小妹吐了吐舌头。 “好了,你们几个小的去玩吧,我有你们爸妈陪着说说话就行了。”陈奶奶对几个小辈发了“特赦令”。 陈小妹小小地欢呼了一声,甩着马尾辫跑了出去。而陈浩宣也揽着舒柏川的肩,对陈奶奶说道:“那奶奶,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别留这儿嫌我老太婆碍眼。”陈奶奶一脸嫌弃地挥手。 “呵呵,哪有,很少有老人家能像奶奶您一样精神霍霍的呢。这样看起来,奶奶您就只有五十岁……”舒柏川脸不红心不跳地拍着马屁。 陈奶奶哈哈地笑了:“这孩子,嘴巴还挺甜。” “那奶奶我们先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陪您说说话。”舒柏川微笑地说道。 陈奶奶被舒柏川这一番话哄得心情舒爽,点点头道:“去吧,旁边有座小果园,虽然这时节没什么果子,也可以叫浩宣带你去看看,里面还种了不少的花,我可是打理了很久的。” “好的,谢谢奶奶。”舒柏川微微点头道。 走出去后,陈浩宣很是佩服舒柏川道:“我一直觉得奶奶挺难哄的,没想到阿川你一出马,奶奶就被你哄得呵呵笑了。” “奶奶不是挺慈爱的么?” “是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小妹就是有点怕她。我还好,呵呵,你可不知道,小时候小妹一看见奶奶就躲到我母亲身后不出来。让妈妈感慨道,如果小妹能每天都那么乖就好了。” “呵呵,我觉得,可能是气场问题吧。” “气场?”陈浩宣的眼里满是疑问。 “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舒柏川语气很肯定。 “哈哈,这你倒猜对了!我跟你说啊……” 接下来,陈浩宣竹筒倒豆子般地给舒柏川说了一堆陈奶奶年轻时候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她真可称是奇女子一个。 原来,陈奶奶算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但她与其他的姐妹不同,她对才子佳人之类的故事一点也不向往。相反,她熟读各种军事类和政治类书籍,对于军人有着狂热的崇拜和向往,而她的父亲恰恰是最不屑军人的,觉得那是大老粗、军痞子! 就在此时,陈爷爷因伤退伍还乡了,他和陈奶奶也算是自小就认识,后来参军断了联系。陈奶奶远远地看见一身军装,魁梧挺拔,出落得一身军人气质的陈爷爷从小道的尽头走来,一颗芳心就此陷落。 是陈奶奶先主动追陈爷爷的,让陈爷爷这个表面严肃,内里木讷的汉子无措了良久。他的确对陈奶奶有好感,但这馅饼也掉得太快了,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军队里做梦。 陈奶奶与陈爷爷的相恋遭到了父母的极力反对。在那个年代,某些地方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被棒打鸳鸯的可不在少数。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一次陈奶奶他们也不得不妥协的时候,陈奶奶居然拖着陈爷爷,私、奔、了!差点气得陈奶奶的父亲砸烂家里的几件好古董。 当然,等到后来陈奶奶的父亲气消后,陈奶奶还是回去“负荆请罪”了,那时,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陈奶奶的父亲再气也就只能认了。 陈奶奶和陈爷爷恩爱了大半辈子,直到陈爷爷重病去世。也许是早年在军队落下的病根,陈爷爷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健朗,最后也只给陈奶奶留下了陈爸爸这么一个儿子。 很多人都说,陈奶奶算是嫁错郎了,毕竟,以她的条件,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即使非要军人,也可以找一个有军功有潜力的啊,也比这么一个病秧子好。 陈奶奶懒得多费唇舌跟他们解释,自己的幸福自己知道就好,别人的看法,关她什么事? 陈爷爷是祥和地在陈奶奶的怀里去世的。 陈爷爷死后,很多媒人都找上了陈奶奶,给她介绍改嫁的对象,被陈奶奶拿着扫把赶了几次后,门前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舒柏川微笑地听着陈浩宣噼里啪啦地说着陈家的历史,心里一片宁和的平静。他突然想到,若干年后,当他们俩都白发苍苍之时,也买下这么一座小房子,在小院子里种一些瓜果蔬菜,白天喝茶晒太阳,晚上听歌回忆过去,也是蛮美好的一件事。 在老家呆了五天后,陈浩宣他们启程回家了。在此之前,陈奶奶把陈浩宣和舒柏川都叫到了他们面前,还关上了房门,把陈爸爸陈妈妈他们的视线都隔绝在了门外。 陈奶奶先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舒柏川,眼里波澜不惊,表情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爱。 舒柏川也平静地回视着陈奶奶,没有紧张,也没有慌乱,他已经大致踩到陈奶奶找他们来为的是什么事情。对于这位由心底敬佩的老人,他只能先等待她的宣判,在后面再做打算。 陈浩宣倒是挺紧张的,他暗暗地握起了拳头,虽然他一点也不清楚为什么陈奶奶会单独叫他们进来。 忽地,陈奶奶笑了,笑得很是释然:“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我自己。” “啊?”陈呆熊还是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而舒柏川却明白了,他也笑了,笑得挺轻松:“谢谢奶奶的成全。” 陈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本以为我老太婆就够‘惊世骇俗’,没想到你们这俩孩子比我还厉害,是时代变了么?对这种感情也能接受啦?” 舒柏川倒是很诚实:“我知道和宣子以后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我这一辈子也就认定了他一个,所以,也很希望能够得到来自亲人的祝福。” 陈奶奶摇摇头:“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看好你们两个。两个男人没有娃,男人也没有女人的细心,以后磕磕碰碰的没个缓冲,很容易会闹崩。不过,这么些天来我也看出来了,我孙子他算是栽在你身上了,你也算是个好孩子,只希望你们以后看着办吧。我老太婆就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了。” 陈浩宣也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嘴越咧越大,最后,一个忍不住,给陈奶奶来了个“熊抱”,激动地说道:“谢谢奶奶!!!”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诶~”陈奶奶哀叫了一声,陈呆熊讪讪地放了手。 舒柏川好笑地拍了拍陈浩宣的手臂,也走上前,轻轻地抱了抱陈奶奶,说道:“谢谢奶奶。”放开手后,还用他娴熟的按摩技巧,帮陈奶奶舒缓了一下筋骨。 陈奶奶被按得挺舒服,觉得有舒柏川这么一个“孙媳妇”也挺不错,至少够细心,也够聪明。她觉得差不多后,拍了拍舒柏川的手,说道:“行了,你和浩宣在这等等,我拿一样东西给你们。” 说完,从一个旧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精致的玉佩。 “这块暖玉是我父亲给我的,也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现在就当做是我给我孙媳妇的见面礼吧……” 孙媳妇?舒柏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孙儿婿”会更恰当一点,不过,这也没关系,就让老人开心一下吧。 与陈奶奶告别后,陈浩宣和舒柏川他们终于踏上了归程。 在车上,陈浩宣傻笑地偷看了舒柏川好几眼。舒柏川挑挑眉,侧头,用眼神示意陈浩宣解释一下。 陈浩宣抓了抓头发:“得到奶奶的承认,觉得很开心。” “是啊。”舒柏川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轻松:“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通过奶奶这一关了,我原想她老人家会是最接受不了那一个的。” “所以说我奶奶是个神奇的女人啊。”陈浩宣与有荣焉地说。 舒柏川在底下暗暗地握住了陈浩宣的手,凑过去,问道:“陈奶奶说我是‘孙媳妇’,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陈浩宣愣愣地问。 “我怎么觉得应该是‘孙儿婿’?”舒柏川唇角的笑容很是坏坏的。“不如,我们今天晚上‘用行动’探究一下这个问题吧?”他很“诚恳”地建议道。 陈浩宣菊花一紧,觉得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菊花危机又来临了。他“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说道:“阿……阿川……你不是很久没想过这件事了么?” “啊!那是之前心情不好,不过这几天心情好很多了,觉得这种历史遗留问题还是早点解决的好,你认为呢?” “这……这个……”陈浩宣支吾着,很想找个话题来岔开这件事。不过,以他有限的熊脑袋,是怎么岔都逃不过舒狐狸的手掌心了。 “难得我心情好了很多……”舒柏川垂下眼帘,显得有点“落寞”。 陈呆熊立即心软了,他头一昂,胸一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道:“那……那就今晚吧!” qaq~其实他好忐忑啊有木有! 舒狐狸得逞地笑了。 为了以防陈爸爸陈妈妈看出端倪,他们以去朋友家玩的理由,回到了舒柏川的那栋小别墅,度过了一个和谐而美好的晚上。 至于那天晚上惊天动地的,杀猪般的“熊嚎”声……就当做是“配乐”吧。 第54章 开学 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临近中午时分,呈“大”字型趴躺在床上的陈浩宣终于有点吃力地睁开了两只熊猫眼。 阳光很是灿烂,眼皮有点沉重,陈浩宣想举起手来揉揉眼睛,却发现手骨像被碾过再重新长出来的一样,酸痛无力。他再动了动腿,发现做了一个晚上高难度动作的两条腿此刻像石头一样僵硬,麻得剩不下多少知觉了。而那个被过度使用的地方,此刻却清清凉凉的,似乎被抹了什么东西上去。 对于某个罪魁祸首,陈浩宣此刻只想送他两个字:卧槽! 说好的慢慢来的呢?敢情这菊花不是他的就可以横冲直撞了是不是?!如果这是车祸现场,以这种冲击力,某人的孽|根早就被撞个稀巴烂了!陈浩宣牙痒痒地在心里“恶劣且夸张”地想着,顺便给某人竖了个中指。 于是,当舒柏川托着一盘丰盛的早餐打开房门时,便看到某人顶着一坨被子,对着枕头在咬牙切齿。舒柏川挑了挑眉,走上前去,把托盘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陈浩宣听到响动,顺势把眼一闭,表现出“老子现在不想理你”的态度,假寐去了。 舒柏川也没在意陈浩宣的别扭态度。他脱了身上的睡袍,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内裤,也钻进了被子里,压在了陈浩宣的身上,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某个地方还很神采奕奕地跟陈呆熊的屁股“打了个招呼”。 “靠!舒柏川你还有完没完?昨晚还没折腾够吗?”陈浩宣转头,瞪起了熊眼。 舒柏川安抚状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道:“昨晚你不是也很享受么?嗯?” “享受个屁!让你做下面试试看!”陈浩宣继续喷火。 舒柏川舔舔嘴角:“好,那我们今晚试一下骑|乘|式。” 陈浩宣:“……”他能退货么?他前世怎么会以为舒柏川只是个“文弱书生”的?他今世又怎么会觉得舒柏川是个人畜无害的翩翩君子的?这头色眯眯地看着他,在被窝下动手动脚的狼到底是谁哪摔! 不过,说实话,陈浩宣也没想过,舒柏川那修长的身躯,在脱下衣服后,竟是十分有料。该有的腹肌一块没少,而且精而不赘,让陈浩宣这只光有结实身材却没有那么漂亮腹肌的呆熊,小小地自卑了一把。 当然,这也是可以锻炼出来的,陈浩宣已经在脑海里制定了一系列的强身计划,还期待着有一天能反压舒柏川呢! 舒柏川在陈浩宣耳朵上舔了舔,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问道:“想什么?那么入神?” “在想怎么反压。”陈呆熊不知不觉地把话说了出来,下一秒,立即意识到自己要杯具了,果然—— “阿宣你好急色。看来昨晚还是不够努力,没能让阿宣你满意哪。”舒柏川在他的肩头啃了啃,“既然如此,我们再来一个晨间运动吧。做到阿宣你满意为止……”说完,轻轻地捏了一把某人的腰侧,双唇也开始“耕耘”了起来。 “啊喂……停……停下……我满意,非常满意,行了吧!” “那阿宣你就没必要考虑反压了吧,压人好费体力的,你好好享受就行了……” “我的体力也不错啊!”陈呆熊哀嚎道。 “怪不得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天还是神采奕奕地想要,看来我还得再接再厉……” 陈呆熊:“……”为什么我说啥都是错?qaq~ 不过,他很快就不会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舒柏川越来越娴熟的技巧已经让他的理智都被烧光了…… 半个小时后—— “啊!”陈呆熊在短促地叫了一声后,扭头怒吼道,“舒柏川,你还有完没完?!” “很快……”舒柏川喘着气说道。 “很快?!十分钟前你就说很快了!” “呵呵……”舒大狐狸的轻笑声。 “啊唔……”陈呆熊的闷哼声。 陈呆熊把头埋在枕头里,感受着一阵又一阵从脊柱冲上脑袋的快|感,悲剧地想着:习惯以后,好……好像……还蛮舒服的?他该不是注定一生被压了吧?不要哪!!! “呱呱呱……”两只乌鸦从天上飞过。 又是一个美好而和谐的早晨。 假期谁也不嫌多,在一片哀怨声中,开学的钟声又敲响了。众学子们用依依不舍的目光去告别了他们心爱的寒假,再用无比萎靡的目光去迎接了新学期的到来。不过,对高一(1)班的许多男生来说,今天却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他们心目中的女神人选,诞、生、了! “同学们请静一静,我们班又来了一位新同学,叫‘徐媛媛’。媛媛,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大家好,我叫‘徐媛媛’,从b市转学到这里,希望大家多多指教,谢谢。”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底下一大半的男生本还是昏昏欲睡的,一下子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血复活地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笑容甜美,身材窈窕,五官精致的女生正目光柔柔地看着他们,眼里仿佛蕴含着一汪泉水,让人忍不住就升起了保护欲。 真是……声甜,人更美!这是大多数男生心□□同的感叹。 当然,这并不包括陈浩宣。 事实上,毫无心理准备的陈浩宣此刻已经懵了。因为,若依照前世的轨迹,徐媛媛应该是高二才转学到他们班的,怎么现在就转进来了?难道是他这只蝴蝶的作用?那以后命运的轨迹还会被他扇出多少意外来呢? 陈浩宣稍稍感到了不安。 舒柏川发现了陈浩宣看向那个新来女生的眼神很是复杂,让他若有所思地眯起了双眼。 正在这时,已经自我介绍完毕的徐媛媛走了下来,在经过一个男生时,那个男生坏坏地伸出了一只脚去,挡住了徐媛媛的路。 徐媛媛抬起了头,没有说话,看向他的目光却有点委屈,似是含着点点泪光。 “哎呀,阿全,你就别逗人家新来的同学了,你看人家都快被你吓哭了!” “就是就是,阿全老改不了这个性子,见到好看的女生就要逗一逗。”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指责着阿全,让本来就有点后悔把美女逗哭了的阿全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缩回了脚,打了个哈哈说道:“啊哈哈,不……不好意思啊,媛媛。我就这性子,对你没恶意的……你……你别哭啊……” 徐媛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柔声地回道:“我也没怪你,只是初来乍到,看到你这样,以为你讨厌我而已。很高兴你们能那么快就接受我成为班里的一份子呢。” 美女一笑,不同凡响。好几个男生忍不住对着徐媛媛吹了几声口哨。徐媛媛对他们回以了甜甜而包容的笑容。 陈浩宣看到这一幕,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以前的他,也觉得这样的徐媛媛很美好,很能满足他那颗大男子主义的心,但现在,在意识到徐媛媛真正的样子后,这一切在眼里就变了味,怎么看怎么别扭起来。 舒柏川点了点桌子,暗想,这只呆熊难道看上了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了?怎么盯了人家那么久?!看来他的菊花又痒了,今天晚上得好好教训一下他。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舒柏川和陈浩宣都没有看到,徐媛媛的视线隐晦地扫过了他们俩。发现舒柏川没有注意到自己,徐媛媛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落寞,而再把视线放到陈浩宣身上时,眼里则闪过了一丝厌恶与憎恨! 就是这个人,把她心目中完美的王子给拐到了邪路上!说不定舒柏川也是被这个人逼迫的,否则怎么会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她一定要把心中的王子从歪路上拉回正道中来!徐媛媛愤怒地咬紧了下唇。而她的脑海里也浮现了去年圣诞节,在一条公园小道上所碰见的,让她震惊的一幕。 自从徐媛媛在打网球的时候见到了舒柏川,她就对舒柏川年年不忘了起来。她觉得舒柏川很符合她心目中对于王子的定义,优雅,大方,帅气,一举一动都有着让人沉沦的气质。于是,自此以后,她常常会跑过z市这边来找表姐玩,就是期待着还能再偶遇一次她心目中的美男子。 只可惜,z市并不算小,茫茫人海,她又怎么可能说遇见就能遇见?徐媛媛对“缘分”这种东西有着莫名的执着,而她也相信自己和舒柏川是有缘分的。即使真的遇不上也没关系,她的父亲即将要升职调任z市的副市长了,她完全可以拖关系去舒柏川所在的班级读书。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竟真的遇上了舒柏川!不过,也许对于她来说,这一次的相遇,只能算是一个噩梦。 这一天是圣诞节,徐媛媛与她表姐逛街逛累了,便买了一点小吃,跑到了公园的长椅上闲坐。不一会儿,她的表姐表示要去一趟厕所,长椅上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片地方很幽静。徐媛媛面对的地方有一条沿河的小路,而路旁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树林,里面白天会有很多人在打太极,而晚上则没什么人会跑进去,因为没有路灯。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徐媛媛因为无聊,好奇地看了过去。发现有两个高挺的身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还一边走一边互相打闹逗趣着,笑得很是欢快。 徐媛媛本是没什么兴趣了,但当其中一个男孩的脸暴露在了路灯之下时,徐媛媛怔愣住了,继而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竟然是他! 然而,就当徐媛媛那颗满怀着少女浪漫情怀的心开始蠢蠢欲动时,让她震惊的一幕却出现了!另一个男孩,居然抱住了她梦中情人的腰,吻了下去! 两个男孩,接吻!徐媛媛犹如被泼了一大盆冷水,僵硬地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所喜欢的人不仅没有推开抱着他的那个男孩,还扣住了那个男孩的头,更加用力地回吻了回去……两个男孩,就这样,在一片夜色下,旁若无人地亲吻了起来…… 徐媛媛多么想撕碎这一切,又多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无论她怎么闭眼再睁眼,她都仍然坐在这张长椅上,看着这让她感到恶心的一幕。 不对!她所喜欢的人一定不是个同性恋,他一定是被另一个男孩逼的!毕竟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比他强壮不少……不愿接受现实的徐媛媛开始催眠自己,并且把另一个胆敢跟她抢“王子”的男孩给嫉恨上了。 她一定要把自己喜欢的人从恶魔的手里给解救出来!徐媛媛牢牢地记住了在路灯下的另一张脸,眼底泛起了冰冷的光芒。 于是,在回去以后,徐媛媛央求父亲让她高一下学期就转学到了一中的高一(1)班,为的就是舒柏川,把舒柏川从陈浩宣手里给解救出来!带回正常人的道路上。 第55章 愤懑 高一(1)班来了个女神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高一级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高二高三级也有许多学长们慕名而来,就为了偷窥一下美人的庐山真面目。当然,各花入各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并非所有人都觉得徐媛媛长得特别漂亮,但她的颜值还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她那一身白裙子和那一弯甜美纯洁的微笑,几乎成为了一部分男生心目中“天使”的代名词。 徐媛媛的追求者自然也不少,但她总柔声细气地婉拒道,“我想以学业为重”,让许多男生都只能悻悻而归。不过,也有一些细心的人发现,徐媛媛的目光常常会落在舒柏川的身上,也就恍然大悟,原来美人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心有所属哪! 唉,没办法,谁叫自己颜值不够舒柏川高呢?洗洗睡吧。众失恋者垂头丧气地想道。 与众失恋者相比,作为徐媛媛前世正牌男友的陈浩宣内心则复杂多了。前世徐媛媛利用他来接近舒柏川的行为,让他觉得像是啃了狗屎一般憋得难受。但他也知道前世今生不能混作一谈,毕竟这一辈子的徐媛媛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他们感情的事情。在重生的那一天起,陈浩宣就暗暗做了决定,这一辈子一定要绕开这个女人走,绕得远远的,最好别有什么交集才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辈子,他没有缠着徐媛媛,而徐媛媛却是缠过来了,缠的对象不是他,是他的“马子”,舒柏川。 靠!被前世女友处心积虑地挖墙脚,还有比他更倒霉的吗? 舒大狐狸发现,呆熊这几天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状态,萎靡得耷拉下了他的两只熊耳朵,如果他头顶上有两个圆圆的熊耳朵的话。 陈浩宣当然萎靡,若是男人胆敢挖他的墙角,他还能勾勾手指,抬抬下巴,送他四个字,“出去!单挑!”,用拳头来“交流一下感情”再说。但徐媛媛是女人啊!出于某种“男人不能和女人过于计较”的心理,陈浩宣选择了暗戳戳地咬牙,却没用上什么实际的行动。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信任舒柏川。且不说舒柏川是个再也直不起来的弯男,即使舒柏川真的是个双,他也很肯定舒柏川不会变心。 不过,徐媛媛这样明目张胆地挖墙脚,真的让他很、不、爽、哪! 瞧!又来了! 因为舒柏川要帮忙赶着出黑板报,所以中午就不回去休息了。陈浩宣作为体贴的恋人自然是会跟着的。没想到他刚买回他们俩的午餐,就看到徐媛媛凑到了舒柏川的身旁,脸带羞涩地问道:“阿川,你能给我说说这道题么?我怎么看都看不懂这些解释。” “碰!”陈浩宣把午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哧啦”地一声拉开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面对着舒柏川他们浏览起了手机上的股市行情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盯手机还是在盯人。 真是好大的一个“电灯泡”,还是散发着浓浓醋味的。 舒柏川在心里暗笑,觉得吃醋的呆熊也是蛮可爱的。不过,可爱归可爱,他也舍不得让呆熊过于委屈了。别看这呆熊平时总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一旦遇上糟心事儿的时候,可是习惯性往自己身上揽的。 于是,舒柏川客气而疏离地对徐媛媛回道:“吕明同学的成绩比我好,也许你这道题问他会解释得更清楚。” 徐媛媛撇撇嘴:“我问过了,他不懂我才来问阿川你的。况且,阿川你的理科成绩比吕明的好吧?” “如果光论理科成绩的话……其实阿宣的理科成绩比我的好。”舒柏川指了指陈浩宣。 听到舒柏川提及陈浩宣,徐媛媛不甘地咬了咬下唇,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轻咬了咬下唇,垂眸说道:“我觉得……阿宣同学似乎并不太喜欢我呢。我怕他不肯给我讲解。”她这番话一出口,让她好几个暗恋者们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向了陈浩宣。 以陈浩宣的迟钝性,是完全察觉不到这些隐晦的目光的,更不会知道徐媛媛说这番话的目的何在。他采取了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回应徐媛媛的这一番话—— 陈浩宣“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大步走到徐媛媛的身边,伸手一抽,那张写着密密麻麻算式的白纸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拧眉看了一会儿,然后抖抖纸张,表情严肃地对徐媛媛说道:“要解开这张纸上的题目,不仅要用到一部分高二高三的知识,还要用到一些大学高数的知识。你确定你对这些都有所了解?如果这些知识你都不了解,我觉得你没必要一步登天地去解这些题目,还是踏踏实实地来学比较好。” 徐媛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又怎么知道这些题会那么难?!她不过是从数学奥赛题库上抽了几道看似解题过程最复杂的题目出来向舒柏川请教而已,居然最后还要用到大学高数的知识来解?!出奥赛题的那些老师都故意为难人的么? 而且,最可恶的就是,陈浩宣这一番话,等于直接向别人挑明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感受着来自他人嘲笑的目光,徐媛媛真想把眼前的这个人给撕碎了扔到垃圾桶里去! 事实上,是徐媛媛想得太严重了。大家也不过是惊讶于“女神喜欢的果然是舒大才子”这件事而已,看向她的目光可谓毫无恶意,可惜徐媛媛是在众人的赞扬和掌声中长大的,一点点委屈也受不了,更何况被陈浩宣这样落了面子?在这种情况下,徐媛媛把尴尬无限放大,也更加憎恨陈浩宣了。 陈浩宣没有感受到徐媛媛的恶意,不等于舒柏川没感受到。他不悦地眯起了双眼,对徐媛媛也暗暗警惕了起来。 不过,徐媛媛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生,她是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的,虽然讨厌陈浩宣,却也做不出特别恶毒的事情来。她最执着的想法就是把舒柏川从陈浩宣的手里抢过来,就像小时候从别人手里抢到她心爱的洋娃娃一样。让她没想到的是,努力了好一段时间,只让舒柏川对她越来越冷淡,而陈浩宣的电灯泡也做得越来越顺溜。 陈浩宣的篮球队中有一名队员暗恋徐媛媛,抱怨了很多次,说陈浩宣“不识趣”,老做女神的电灯泡,让女神暗自神伤。为此,陈浩宣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和他比赛了一场投篮,若他输了的话,以后就此事就得“闭嘴”! 于是,意识到队长真正生气了的队员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姿势,陈浩宣的耳边也终于恢复了宁静。 比陈呆熊多一个心窍的薛子文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在此事态度上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第56章 用计 一中的生物园是个好去处。每到春天的时候,繁花盛开,万物复苏,那生机勃勃的景象让埋头于学业之中的学生们精神为之一振,疲劳感也消散不少。 陈浩宣与舒柏川也成了这里的常客。他们常常会坐在莲花池边的亭子上,背靠着背,或是看书,或是观花,或是闭目养神,又或是仰头遥望蔚蓝的天空……不管怎样,他们都享受着这静静独处的时光。 偶尔,薛子文四处都找不到他们的时候,便知道他们又来了这里。事实上,薛子文对他们之间这种外人完全无法插足的暧昧氛围已经越来越具有怀疑,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起了陈浩宣: “宣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阿川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哪?” 陈浩宣抓了抓脑袋,老实地回道:“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呗。”他没想过要欺瞒薛子文,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藏着掖着一辈子,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地一口气解决问题。 “嘶——”薛子文倒吸了一口冷气,瞪着眼睛说道:“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你……你和阿川他……在……在一起啦?” 陈浩宣正要点头,这时,舒柏川走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揽住了他的腰,还很顺手地在腰际上捏了捏,对薛子文挑眉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薛子文的嘴巴呈一个“o”状,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摆手说道:“不行不行,这个消息太劲爆,我要先消化一下。”说完,梦游状地飘回了教室。 陈浩宣郁闷地喃喃道:“真的那么难以接受么?” 舒柏川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依我看,给半天时间他就可以缓过来了。” 果然如舒柏川所言,下午,薛子文看到陈浩宣的第一句话就是:“宣子,我想过了,不管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我支持你!” 陈浩宣锤了锤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不过,薛子文话锋一转,贱兮兮地凑过去问道:“宣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哪?” 陈浩宣感到很莫名:“这很重要么?” “咳咳,也不算太重要,我就好奇一把。” “应该……只是碰巧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吧?” “啊……这样啊……那就好!”薛子文松一口气状地拍了拍胸脯。 陈浩宣眼神更是莫名了。 薛子文干笑两声,解释道:“我不是觉得我和宣子你相处的时间最长么?如果你是天生喜欢男人的话……说不定也会暗恋我?” 陈浩宣觉得小伙伴的自恋已经无药可救了,他嫌弃地上下瞥了几眼薛子文,干巴巴地回道:“放心,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这种份上……” 薛子文:“……”毒舌也会传染么?快把他憨直的小伙伴还回来哪! “话说……这样一来,你和我们班的徐大美女岂不是成‘情敌’了?哈哈哈哈哈……”薛子文又幸灾乐祸了起来,“怪不得你对她从来都没有怜香惜玉过呢。” “你怜香惜玉你上啊……”陈浩宣没好气地回道。 “哎哎,千万别。别看她现在一副菟丝花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就变食人花了呢。”薛子文摇着食指说道,“我可消受不起。” 陈浩宣语塞,他发现,原来老是犯二的薛子文才是看得最清楚最理智的那一个。 “子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陈浩宣有点好奇地问道。 薛子文甩了个白眼:“看她对柳晓梅的态度啊。最近一段时间她都老出现在阿梅的旁边,说什么要和阿梅做朋友。开玩笑,之前又不见她那么积极?现在柏川不理她了,她就懂得从阿梅身上下手了。这种女人,还能叫‘心灵纯洁的天使’?呵,一个字,‘装’!” 的确,在最近屡败屡战再屡战屡败后,被舒柏川的态度弄得有点心灰意冷的徐媛媛又决定从舒柏川的朋友下手,去了解舒柏川的各种爱好了。于是,她盯上了在班里人缘不怎么样的柳晓梅。 在徐媛媛的眼里,柳晓梅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她长得不漂亮,一副大大的丑陋的眼镜让她看起来就像蟾蜍一样,而她阴沉且不讨喜的性格也被班里一部分同学所排斥。但是,她和陈浩宣、舒柏川这一拨人的关系却很好,几乎他们所有的活动都有她的身影。 徐媛媛当然不知道,柳晓梅其实和陈浩宣、舒柏川的交情并不算深,她只是薛子文的小尾巴而已。 被表象所欺骗的徐媛媛打起了从柳晓梅身上下手的主意,她常常会叫其他同学不要欺负柳晓梅,体育课等课上也会主动地邀请柳晓梅和她一组去行动。偶尔,她会弄一些小蛋糕小蛋挞之类的小零食,然后带过去分给大家,柳晓梅也能得到一份。 薛子文曾提醒柳晓梅不要过于相信徐媛媛,柳晓梅只是点点头,却沉默着不说话。 其实,柳晓梅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会记上十分的人。因此,她并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摩徐媛媛的心思。特别是,徐媛媛算是班里难得几个肯对她和颜悦色的女生之一。 这个周末,徐媛媛约了柳晓梅出去逛街。她对于柳晓梅的耐心真是越来越少了,本来还想从柳晓梅的嘴里套出一些有关舒柏川的情况的,没想到柳晓梅不仅一问三不知,还常常莫名就冷了场,真是一个不开花的榆木脑袋,也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和她往来! 徐媛媛决定,今天这一次,若还是不能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的话,她就懒得再和柳晓梅玩友情游戏了。 徐媛媛逛街是必要买衣服的,而对于柳晓梅来说,那一件件漂亮衣服后标明的价格让她感到一阵阵目眩——它们一件都顶得下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看着徐媛媛看都不看价格就让服务员帮她打包好那几件只是“看起来还不错”,却没完全试穿过的衣服,柳晓梅更加沉默了。 她想起了在某一篇杂志上看到的小短文,文章的标题是——《我花了18年的时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也许,就是她与徐媛媛这种天壤之别的真实写照吧? 但柳晓梅对徐媛媛只有淡淡的羡慕,却无妒忌。个人的出生是无法改变的,家庭的经济状况让她没有任性的权利,而她以后若想拥有这一切,便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晓梅,我们走吧。”心满意足地买好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徐媛媛转头对柳晓梅说道。 柳晓梅点点头,跟着走了出去,手上帮徐媛媛拎了不少扫荡回来的奢侈品,与柳晓梅那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媛媛暗暗瞥了一眼土包子似的柳晓梅,心里的不屑又增添了几分。 这一逛就逛到了傍晚时分。徐媛媛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准备打电话让他们家的司机来接她。 然而,电话还没打通,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卖菜那个妞啊……怎么,今天你那几个‘护花使者’不在旁边了么?嗯?” 柳晓梅看向来人,心不由得悬了起来——竟是上次想要抢她的钱,结果被陈浩宣他们胖揍了一顿的那几个流氓混混! “哟!啧啧,我看看……这里还有一位小姐哪~嗨,美妞儿,跟大爷我去爽爽吧,哈?”其中一个混混说完,就伸手想要摸徐媛媛的脸。徐媛媛似乎被吓懵在那里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反抗。 说时迟那时快,柳晓梅突然之间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一股脑儿全砸了出去,砸到了那几个流氓的头上、身上。这些东西不仅包括了那些衣服等轻的东西,也包括了柳晓梅从地摊上淘到的几本二手书。这些书虽然让徐媛媛暗地里嫌弃了很久,现在却异常好用,砖头大的字典砸到了其中一个流氓的头上,立即就起了一个大包。 “跑!”柳晓梅拉着徐媛媛的手,转身朝流氓的反方向冲出去。徐媛媛在一瞬间的怔愣过后,也抖着双腿跑了起来。 不过,她们毕竟都只是两个小女生,而且,徐媛媛还穿了一双有跟的鞋,很快便被那些流氓给追上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徐媛媛心里慌急了,她以前都是在奢侈品街逛完后就让司机给接回去的,根本不会有机会遇到这种事情。而这次,为了“迁就”柳晓梅,她要跟着柳晓梅来这种破烂小巷里捡别人不要的二手货,她本就够后悔的了,觉得跟她的身份好不搭,现在居然还碰上了这种事! 这一切都是柳晓梅的错!徐媛媛咬咬牙,心一横,愤愤地看了旁边的柳晓梅一眼,猛然伸出手去,一把将她往流氓混混那边推了过去,恰好推到了跟上来了的流氓混混的身上,把他们撞得一个踉跄。 趁着这个间隙,徐媛媛继续往前跑,拐了几个岔路口后,终于把后面的流氓给甩开了。因为这片小区里面的小道错综复杂,有很多岔路和分支路口,所以,流氓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徐媛媛缓过来后,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发现没有流氓跟上来了。她想了想,颤颤巍巍地拨通了110的电话。 报完警后,徐媛媛抹了一把后怕的眼泪,开始寻找起出去的路来。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毕竟不知道流氓会不会再追上来,直到找到她为止——当然,她是很希望能够用柳晓梅一个人的危险,去换得自己暂时的安全的。 谁叫柳晓梅带她来这种地方呢?这种地方鱼蛇混杂,也怪不得会碰上混混。徐媛媛强压住心中升起的一丝愧疚,为自己开解道。 也不知道拐了多久,徐媛媛终于拐出了这一片区域,回到了繁华的大街上。 就在她准备再次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她回家的时候,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其中一个让她的心狂跳了起来——是舒柏川! 心里积压的害怕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徐媛媛像遇到了救星般地扑了过去……她已经忘记舒柏川那冷淡的态度,此刻的她,只想扑到她心目中完美男友的怀里,去寻求安慰。 第57章 名声 尽管舒柏川对突然冒出来的“人形炸弹”毫无防备,但敏捷的身手还是让他及时地避过了徐媛媛的飞身一扑,把徐媛媛间接地“送”到了某暗恋她的篮球队队员怀里。 这一变故让陈浩宣他们一行人都愣住了,薛子文搭着陈浩宣的肩膀,嘴角一抽一抽的,显然很想大笑却是憋住了,不过,眼底还是泄露了他幸灾乐祸的心理。 徐媛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扑错人,她咬着下唇,在篮球队队员怀里幽怨地看向舒柏川,泪光闪闪,脸上还有着残留的泪痕。不过,舒柏川的注意力完全被某只担忧的熊给扯走了,半个眼神都没给她,更何况,舒柏川本来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作为一个纯gay,他怜惜女人干嘛?为自己的恋人培养情敌么? 陈浩宣也没注意到徐媛媛,他扯着舒柏川左瞧瞧右摸摸,怕他被徐媛媛这颗冲击力巨大的“炸弹”给撞伤了。 舒柏川好笑地拍了拍陈浩宣的后脑勺:“没事,她没撞到我。” 陈浩宣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徐媛媛垂下眼眸,挡住了眼里怨恨的目光。 与舒柏川和陈浩宣对徐媛媛的“避之唯恐不及”不同,某篮球队队员觉得自己一定是走了大运了,才能抱到心目中的女神……不过,在他心猿意马一番后,才发现徐媛媛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居然在瑟瑟发抖。 “媛媛,你怎么了么?”他低下头,关怀地问道。 徐媛媛的发抖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是在危险因素消除后的本能反应。经某篮球队队员这么一问,她才想起柳晓梅还是在独自一人面对着那几个流氓混混。 徐媛媛虽然用柳晓梅换得了自己的安全,但她也并不想柳晓梅真的出事。 “快!”徐媛媛抓着篮球队队员的衣服,颤着声音说道,“柳晓梅……柳晓梅她还在里面……” “里面?里面哪里?”某篮球队队员一头雾水。 薛子文的反应比他更快。听到“柳晓梅”三个字,再联系到徐媛媛现在的状态,他一个箭步地冲到了他们前面,把徐媛媛从队友怀里扯了出来,抓着她的肩膀急急问道:“阿梅她怎么啦?别抖!快说清楚!” 薛子文因为着急,语气显得有点严厉,让徐媛媛瑟缩了一下。 “好了,子文,别太严肃了,你都吓到媛媛了。”某篮球队队员从薛子文手里把徐媛媛给“解救”了出来,安抚地拍了拍徐媛媛的背部。 薛子文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靠”了一声之后,吼道:“那她倒是说啊!阿梅她怎么啦?!!!” 徐媛媛这才缓过来,看着薛子文,回道:“我……我们去逛街,遇到了流氓。我们跑着跑着就分散了,我跑了出来,而晓梅还没看见踪影……”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报警了……而且……我……我不是害怕么……” “靠!等到警察过来,黄花菜都凉了!阿梅她到底在哪里?!” “在……在里面那些小巷子里……”徐媛媛指着她跑出来的那个路口说道,由于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候,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擦!”薛子文咒骂了一声,拔腿就往里面跑去,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进去,包括陈浩宣和舒柏川。 一进到里面,他们才发现这片区域的小巷还真像迷宫一样,道路两边几乎都是残残破破的居民楼,有不少户人家还是黑乎乎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没人住,还是主人没回家。 薛子文本来想让徐媛媛指路的,没想到徐媛媛慌不择路地跑出来,早就忘了她跑出来的线路了,拿还能指什么路? 薛子文真是把这瑟缩在队友怀里的女人扔到废水沟里的冲动都有了。他虽然明白这也不能怪徐媛媛,毕竟她也是一个弱质女流,遇到流氓不跑路还能怎么样?但他承认,他就是迁怒——谁叫徐媛媛刚才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把这件事说出来?他都难以想象,若是柳晓梅真被那群流氓抓住的话,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会有什么后果了。 就在薛子文他们像个无头苍蝇在四处寻找的时候,一些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靠!若不是你拦着,我肯定打死那女人!妈的,居然敢拿砖头砸我!额头都破了。嘶——”一个粗犷的男音忿忿地说道。 “行了,打死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打成这样也差不多了。这妞也够硬气,被打了那么久,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啧啧,其实我就喜欢这样的妹子。” “哼!喜欢你又不上?真是重口,我看你上她的时候,她也是会一声不吭吧?” “靠!那倒不用了,长得那么挫。若把刚刚那妹子的脸安在她身上的话,那就完美了……” “哈哈……刚刚那妹子谁不想上?真可惜被她给跑了,否则我们兄弟几个也可以尝尝极品的滋味哪……”混混说着污秽不堪的话,惹来了同伴们的几声淫|笑。 薛子文早就忍不住地往声音的来处冲了过去,对着那群人抡起拳头就砸。混混们没想到会半途冲出个陈咬金,一时没反应过来,第一个混混还真的被他砸了个中,狠狠地砸到了鼻子上。 “靠!”混混疼得弯下了腰,单手一挥,“妈的!兄弟们上!” 混混们正要围过去群殴,陈浩宣他们也紧接着赶到了。局面一下子呈现了一面倒的形势,混混们几乎是被陈浩宣他们压着打的,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毕竟有舒柏川这个强悍战斗力在,他们想不一面倒都难。 “子文,你快问问他们晓梅在哪里!”在打的间隙,陈浩宣对薛子文喊道。 薛子文被愤怒冲走的理智稍稍恢复了过来,他抓着其中一个混混的衣领,咬牙瞪眼,狠狠地问道:“快说!你们刚才打的那个女孩子在哪里?” 被打的混混“呸”了一声,呲牙笑着,就是不开口。 薛子文怒气又飙了一个档次,他一腿踢到了那个混混的胯下,让那个混混疼得脸都发白了起来…… “说不说?不说我废了你!”薛子文威胁道。 “我说我说……”混混还真没想到薛子文会出这种毒招,他怕真小兄弟真被废了,只好拼命地点头,举起了白旗。 在混混的带领下,薛子文终于找到了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地上,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的柳晓梅。他的心里兀然一痛,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快步地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地上的柳晓梅,轻轻地拨开了遮掩着她青肿的脸的乱发。 柳晓梅因伤势过重,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但她仍然紧紧地咬着嘴唇,脸上一副倔强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无法让她妥协似的。 薛子文不敢再耽搁,抱起柳晓梅就往小巷外走去。这时,陈浩宣他们也拧着那帮混混跟来了,他们必须亲手把这群人交到警察手里! “宣子,帮我打120,阿梅她伤得很重,必须快点送院!”薛子文皱着眉头说道,从来都是痞气加二货的他,第一次有了认真的表情。 “好的。”陈浩宣点点头,掏出了手机。 就在这时,薛子文怀里的柳晓梅被颠簸感给晃醒了,她努力地睁开了双眼,看清抱着她的人之后,终于安心了。她缓缓地松开牙齿,被咬的唇下已经有了一条深深的血迹。柳晓梅的头很晕,她耷拉了一下眼皮,似又要睡过去。 “晓梅,先别睡,等到了医院再睡。”薛子文担忧地说道。他真怕柳晓梅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柳晓梅又努力地睁了睁眼,她的精神徘徊在半昏迷的边缘,而身体的疼痛也是一浪又一浪地袭来,吞噬着她最后的神志。“我疼……”柳晓梅难受地轻语道,被打了那么久都一声不吭的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第一滴眼泪。 “别怕,很快就到了。”薛子文咬咬牙,又加快了脚步。 所幸这次120的速度还算够快,薛子文他们刚走出小巷,救护车就来到了,而警察也随之而至。薛子文把柳晓梅抱上救护车,而陈浩宣他们把流氓混混们扭送给警察后,跟警察回去做笔录了。 柳晓梅的伤势不轻,需要入院做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在医生们千保证万保证柳晓梅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薛子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做完笔录后,陈浩宣他们也赶到了柳晓梅所在的病房。但徐媛媛却先回去了,她说受到了惊吓,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再来看柳晓梅。 徐媛媛的这一“休息”,就休息到了柳晓梅入院的第三天。此时,柳晓梅也已经清醒过来了,正背靠在枕头上复习功课。她其实很想出院的,无奈薛子文他们都不肯,觉得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才放心。柳晓梅纠结于那个天文数字般的住院费,她甚至不敢跟父母说她住院了,怕加重他们的负担。 薛子文拍拍胸膛说,住院费就包在他身上了。陈小妹给了他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柳晓梅实在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交住院费,也只好默认了,打算以后有了钱再还。 这天,薛子文跑出去帮柳晓梅买午餐了,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柳晓梅一个人。 “笃笃”响起了敲门声,柳晓梅闻声看过去,发现徐媛媛提着一个大大的水果篮,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柳晓梅抿了抿唇,她不知道徐媛媛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摆出一副友好的姿态来看她。她是善不是蠢,徐媛媛的那一推,把她对徐媛媛所有的好印象都给推没了。 徐媛媛也不介意柳晓梅的态度,她知道柳晓梅不会再心无芥蒂地和她做朋友,而她也没想过要把这份“友谊”继续下去。她只是想封住柳晓梅的嘴,以免柳晓没把她不好的一面说出去而已。因此,她很自然地走了进来,把水果篮子放在了柳晓梅的床头,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柳晓梅的视线一直跟随在她的身上,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那副“阴沉”的样子让徐媛媛心里有点毛毛的。但她知道柳晓梅也就是一个“面恶心善”的人,决定给几块“糖果”来塞住柳晓梅的嘴巴。 在接下去的十五分钟里,徐媛媛“倾情”为柳晓梅表演了一场“声泪俱下”的悔过自白,表示自己当时也是一时着急,手边有什么都推出去了,不是故意要推柳晓梅的,希望柳晓梅能原谅她。 徐媛媛的眼泪是真的,但她不是因悔过而流,而是怕柳晓梅把这件事说出去,毁了她的形象,在越想越担忧的情况下就掉眼泪了。 柳晓梅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徐媛媛觉得柳晓梅本来就是一个沉默的人,所以她也不介意柳晓梅的态度。她觉得差不多后,削了个苹果,递给柳晓梅,对她说:“晓梅,这些水果是我给你赔罪用的,希望你看在我道了歉的份上,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柳晓梅接过她的苹果,拿着,没有吃。 徐媛媛擦了擦眼泪:“晓梅,我下午还有一些事情,我就先离开了。你好好注意身体,我有空再来看你。”说完,拿着小提包就匆匆离开了病房。她现在还有点心虚,不太想遇到薛子文他们,怕露馅儿。 至于柳晓梅,徐媛媛很坚定地相信,只要柳晓梅看到花篮下的那一份“大礼”,她会闭嘴的,毕竟有钱拿,谁不拿哪? 在徐媛媛走后,柳晓梅把苹果默默地给吃了。她虽然不喜欢徐媛媛,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当然,剩下的那些水果她就不会吃了,打算原封不动地还给徐媛媛。 因此,徐媛媛的那个算盘算是落空了。 又过了一会儿,薛子文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过来探望柳晓梅的陈浩宣、陈小妹等人。 “诶~好漂亮的水果篮。谁送哒?”陈小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水果篮的旁边,好奇地找寻着有没有卡片之类的东西。 “徐媛媛送的。”柳晓梅回道。 “徐媛媛是谁?”陈小妹不认识这个名字。 “就是和晓梅她一起遇到坏人的那位女同学。”陈浩宣解释道。 “诶?那看来还不错嘛。我正想说,她和晓梅姐既然同时遭难,应该算是好朋友吧?怎么她这两天都没来探望晓梅姐呢。” 柳晓梅沉默地打开了薛子文为她买回来的午餐,没有说话。 “咦?这是什么?”陈小妹本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水果,却发现最底下有一个大红包。她拿了出来,打开一看,眼睛都大了——竟然是几千rmb! “她……她……她在干嘛哪?!为什么要塞这种东西在水果篮子里?!”陈小妹惊呼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她手上了。 舒柏川皱了皱眉毛,沉思了几秒后,对柳晓梅问道:“晓梅,你和徐媛媛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应该不只是你和她跑散了那么简单吧?” 柳晓梅点点头,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虽然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在场听的众人却很愤怒。 “妈的!第一次有揍女人的冲动!”薛子文握拳说道。 陈小妹弹了弹手上的那一沓钱,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她居然还想出了‘封口费’这种东西,还真不简单。看来家里的钱真是多得没处使……” 舒柏川倒是想到了另一层面上——听说徐媛媛的父亲是当官的,当什么官不太清楚,但徐媛媛这种“送礼”行为做得那么娴熟,恐怕从小到大没少耳濡目染吧? 舒柏川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只是微微地眯起了双眼,暗自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不管怎样,这件事随着柳晓梅的痊愈出院而落下了帷幕。薛子文并没有找徐媛媛暴揍一顿,但徐媛媛在高一(1)班的名声,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至少在私底下流传着不少有关这件事的流言,有些人不相信,而有些人则开始觉得徐媛媛表里不一了。 至于徐媛媛,在她收到柳晓梅还回来的水果篮子那一刻,她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了。她暗恨柳晓梅的“大嘴巴”,却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在以后更加注意日常的为人处世。 第58章 暂止 在柳晓梅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后,徐媛媛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办法去接近舒柏川了。舒柏川那一行人对她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她再凑上去那就是自讨无趣。但她还是好不甘心!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别人都是双手捧到她面前的。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费尽心思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况且,男男相恋那是什么?是有悖天理的!该遭到所有人唾弃和指责的!舒柏川是她心目中的男神,又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来呢?输给一个女人也就算了,居然是输给一个男人…… 一定是陈浩宣!一定是陈浩宣把舒柏川拖进这种背德的境地的!徐媛媛恨恨地想,说不定舒柏川也是被逼迫的,她要帮助舒柏川摆脱陈浩宣这个死男同! 这几天,陈浩宣都会在抽屉里摸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话: “你喜欢男人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恶心?你这种人就该遭到天谴!” “知道吗?我在去年圣诞节看到你吻你的同伴了。你把你的同伴拉入这种境地,你良心上过得去么?说不定你同伴也是觉得你很恶心,但作为一个朋友也不好推开你而已!” “呵!你父母知道你喜欢男人么?不知道吧?知道的话,恐怕他们希望在襁褓里就把你掐死呢!以防你现在出来丢人现眼!” “我一想到要和你这种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一份空气,就觉得自己整个肺部都遭到污染了!” “你敢让别人知道你的性向么?不敢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永远只能活在龌蹉阴森的地方!一旦暴露在人前,就只有人人喊打的结局!你自己卑劣就算了,干嘛还要祸害你的同伴?”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甚至到了后来还升级到了威胁,威胁他再不离开舒柏川的话,就把他的性向公布于众,让所有人都来耻笑他。 陈浩宣不是傻瓜,做得那么明显,他还猜不出来是谁才怪!他发现,两辈子了,他才算真正认识到徐媛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徐媛媛的算盘算是落空了。活了两辈子的陈浩宣,对道德伦理方面的界限还真不在意了,有什么比生命和情感更加重要?没了生命,那人就不复存在;而没了情感,人就只是一个麻木的机械。 陈浩宣还真的从未担心过出柜这件事。他相信,真正的朋友,像薛子文他们,即使不接受也不会因此而嫌弃他们。至于那些非朋友的人,他们的看法又与他何干?更何况,十几年后,z国对于男同女同群体的接受度将会达到一个新高度,不少人都能在生活中大肆秀恩爱,又怎么会“怕见光”呢? 舒柏川倒是很介意,看着那些纸条,他真是杀了徐媛媛的心都有了。受父母这一辈的影响,其实他一直都有点缺乏安全感,他怕这呆熊会迫于舆论压力与他分开,到了那时,疯狂的他恐怕会把呆熊直接绑回家,永远地锁在只有他的世界里! 陈浩宣察觉到了舒柏川心情不好,他把那些纸条团成一团,单手一抛,扔到了废纸篓里。然后握着舒柏川的手说道:“别理会这些东西,即使真的被她捅出去了又怎么样?能接受我们的,那就继续做朋友,不能接受我们的,那就说再见!” 听了陈浩宣这一番话后,舒柏川那颗躁动的心被安抚下来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浩宣,直把陈呆熊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抓头发之后,猛地把陈呆熊扑倒在了床上…… 这一夜,他们特别疯狂。 徐媛媛发现自己那些纸条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使柏川和陈浩宣更加默契了,让她一口血哽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决定直接出击。 这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陈浩宣又在教室里呆了大半个小时,啃完那几道数学老师给他的“加餐题”才走。舒柏川要先去上一趟厕所,所以陈浩宣打算从一条幽静的小道上穿过去,拿了自行车再去校门口等舒柏川一起回家。 徐媛媛在小道上堵住了他。 陈浩宣看着这个重活一次才总算有点清楚她真面目的女人,皱了皱眉头,决定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站住!”徐媛媛再次挡在了陈浩宣面前,仰着下巴,用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陈浩宣,我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离开舒柏川。” 如果说,“自以为是”算是一种病的话,陈浩宣觉得前世今生的徐媛媛都病得不轻。他懒得跟一个“病人”计较,转身,打算从另一条小道过去。 徐媛媛的怒火“腾”地一下被烧起来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无视过,舒柏川也就算了,陈浩宣他凭什么?!一个恶心的同性恋而已! 徐媛媛快步走了几步,拎起手上的小提包就往陈浩宣的背部甩了过去——提包里装了不少重物,把陈浩宣砸得一个踉跄。 陈浩宣也怒了,他转身,对徐媛媛吼道:“徐媛媛!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你就是一个疯子!你疯就算了,还拉着柏川他跟你一起堕落!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你会遭报应的!”徐媛媛尖锐的声音刺激着陈浩宣的耳膜,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女神”范儿? “你……”陈浩宣并不是一个擅长吵架的人,更何况是跟一个女人吵架,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应对的话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清冷且带着讽刺的笑意:“呵,报应?谁报应我们?你么?” 徐媛媛和陈浩宣闻声望去,发现舒柏川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抱臂,笑容冰寒,也不知道到底看了有多久了。 “柏……柏川……”徐媛媛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舒柏川走到了陈浩宣的身边,单手揽住了他的腰,看向徐媛媛的目光冷若实质,让徐媛媛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一下子怔愣在了那里。 兀地,舒柏川勾起了一抹邪笑,对徐媛媛说道:“你不是说,阿宣他拉我堕落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拉谁堕落……”说完,猛地扣住了陈浩宣的下巴,掰过他的头,侧首给他来了个法式深吻。 看着无比强势的舒柏川和乖乖熊一样被舒柏川紧搂着深吻的陈浩宣,徐媛媛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最后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没有了,这一幕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讽刺,讽刺她的不自量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碎她的梦! “啊——”徐媛媛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哭着跑着离开了。 良久,舒柏川终于放开了陈浩宣。陈浩宣摸了摸嘴角,“嘶——”,居然破皮了! 舒柏川侧头瞧了一下,点点下巴:“不是很深,应该一个晚上就能好了。” “老妈问起来怎么办?”陈浩宣郁闷地问道。 “就说被蚊子咬了吧。” 陈浩宣:“……”真是好大个“蚊子”。 不过,那天晚上陈妈妈很早就睡下了,所以陈浩宣也白白担心了一路。 接下来的几个月,陈浩宣和舒柏川他们难得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徐媛媛不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只偶尔会用很幽怨难过的表情看着舒柏川而已。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临近期末的时候,一个流言悄悄地在同学之间谣传了开来——高一级的级花,众男生心中的女神,徐媛媛同学,有、主、了!听说她的男友是和她同在校广播台的一位男播音员。这位男播音员长得高大帅气,成绩也很好,有不少的女生暗恋他。如今,他们俩也算是“强强组合”了吧?俊男美女走在一起,亮瞎了很多路人的眼。 薛子文把这件八卦拎回来时,陈浩宣和舒柏川正头碰头地凑在一起,看着手机上的。薛子文作为一位单身人士,酸溜溜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声“狗男男”,便迫不及待地和眼前的这对“狗男男”分享起徐媛媛的这件八卦来。 只是,薛子文觉得自己真是被这对小伙伴伤到了,他帮他们打听“敌人”的动向,而他们作为当事人,却一个“喔”,一个“那就好”,就算完了!连个掌声都没有,让他这个“说书人”好有挫败感。 算了,他们爱咋咋地吧,他不管了!薛子文咬牙想到。 结果,下一次,他又会贱贱地继续用探听到的“敌情”来荼毒陈浩宣和舒柏川的耳朵。 转眼间,一个学期又结束了。舒柏川和前世一样,在这个期末拿到了全级第一的成绩,闪瞎了薛子文这个二货的眼。而陈浩宣作为重生人士,很不好意思,只比前世进步了两名,堪堪摸到了全班前十的尾巴。 陈浩宣是被英语拖累了,作为一个英语四级只比合格线高一分,每到上英语课就打瞌睡的“英语盲”,他表示,要他再重新啃一遍那些鸡肠字,简直不要太虐! 舒柏川觉得不能让呆熊继续再这样“堕落”下去了,于是,假期给他制定了一系列英语强化计划,让陈家人度过了一个鬼哭“熊”嚎的暑假——自此,若问陈小妹,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是什么,她一定回答,是她哥哥的英语朗读声。 与舒柏川和陈浩宣他们的其乐融融相比,徐媛媛这边可称做是“水深火热”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心态的影响,本来也算是一个高才美女的徐媛媛,却在这次期末考中连连失利,一科接着一科地挂起了红灯。徐父对徐媛媛的要求一直很高,虽然他们很溺爱孩子,但在学习方面是一点都不会放松的。而在这之前,徐媛媛也从未让他们失望过,每一次的考试都能排在重点班前二十名左右。 这一次,徐媛媛不仅没能排进前二十,居然还有几科不及格的!怎能让徐父不怒!若不是徐母拦着,徐媛媛的这一顿鞭子肯定是免不了了的。 徐媛媛被暴怒的父亲吓到了,瑟缩地躲进了房间,连吃饭也不敢出去了。 徐媛媛坐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啜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没试过那么挫败的,喜欢的人追不上,而学习也被她弄得一塌糊涂。正在这时,她的新任男友打了个电话过来,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电话,狠狠地按掉了,仿佛想要在手机上戳出一个洞一样。 她其实并不喜欢现在的这个男友,她还是喜欢舒柏川,但舒柏川现在是连半个正眼也不给她了,完全就当她是透明的一样。 “碰!”门外响起了一个很大力道的关门声,徐媛媛被吓得抖了抖,她知道父亲出门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父亲那么生气的样子。她是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的,而这一次,她觉得全世界都仿佛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上。 都是他们!都怪他们!徐媛媛紧紧地揪起了床单,眼中迸发了恨意—— 舒柏川、陈浩宣,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第59章 舒安琪 暑假过后,新的学年又开始了。根据上一学期的总排名,陈浩宣、舒柏川和薛子文顺利地进入了理科重点班,高二(1)班,而徐媛媛则由于期末成绩实在太差,被分到了普通班。为此,徐媛媛哭闹了整整一个假期,想让父亲动用人际关系网把她给塞进重点班。无奈徐父好面子,觉得“走后门”让女儿进重点班这件事会让他脸上无光,因此,直到最后一刻也都没有同意。 “如果你真的想回重点班,那就给我考回去!”徐父严厉地对女儿说道。 徐媛媛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没有了徐媛媛这颗“隐形地雷”,陈浩宣他们觉得生活都美满了很多。最近,薛子文迷上了一款游戏,叫做,一下课就拿着游戏机左按按右敲敲,还配上丰富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陈浩宣和舒柏川偶尔也会凑上去,过一把手瘾。不过,别看陈呆熊玩篮球能玩得似模似样,在打游戏这方面,简直就是一块废料,常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僵尸秒杀了,被薛子文狠狠地嘲笑了一把,封了个“秒死王”给他。 而舒柏川则比陈浩宣好上那么一点,但也就只是那么一点而已。舒柏川比陈浩宣要有耐心,不急躁,所以常常能够化险为夷。薛子文给舒柏川封了个“淡定帝”的外号,因为舒柏川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样子,连“gameover”了都还是挂着一幅从容淡定的笑容,这种“世外高人”的范儿用来装逼真是妥妥的,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舒柏川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今天课间,陈浩宣趁薛子文不在,又偷了他的游戏机来戳。今天陈浩宣的发挥还算不错,有望摆脱“秒死王”的称号。然而,就在他笨拙地挪动着手指敲按键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哥哥”在他耳边响起,让他的手一歪,直接把主角送到了僵尸的嘴里。 over! 陈浩宣郁闷地盯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大字,抬起头,无奈地看向了窗口——在那里,陈小妹正笑眯眯地探着头,朝陈浩宣吐了吐舌头。 陈浩宣百分之一万地肯定,陈小妹一定是故意的。 “你怎么又从高一那边溜过来了?”陈浩宣拍拍陈小妹的头,问道。 陈小妹眯着眼睛在哥哥手上蹭了蹭,嘟着嘴说道:“烦死了,我们班有个暗恋你的奇葩,老和我作对,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我被她搞得心情超级无敌不好,所以来哥哥你这里找点安慰。” 陈浩宣感到无奈又好笑:“你就直接跟她说,你是我的妹妹呗。这有什么好烦的?” “才不要!”陈小妹猛地睁开眼,叉着腰说道:“她们自己喜欢脑补,就让她们脑补去吧!我干嘛要那么好心地告诉她们,我是她们暗恋对象的妹妹?哼哼!等以后她们知道真相,有得她们后悔的!哈哈~~~” “说了什么?那么好笑?”舒柏川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走到他们之间问道。 “柏川哥!”陈小妹夸张地唤了一声。舒柏川微笑地拍了拍她的头,他已经把陈小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了。 陈小妹笑得更加得意洋洋了,她眉飞色舞地对舒柏川说道:“诶诶,柏川哥,我告诉你噢。我快成为高一级众女生的‘大众情敌’了!” 舒柏川挑挑眉:“我猜……是因为你根本没跟她们说,你是阿宣的亲妹妹吧?” “哇!柏川哥你真厉害!那当然,她们又没问过我,我干嘛要告诉她们真相?就留她们脑补去吧!而且,我看到她们一副吃醋的样子就心情舒爽。两大帅哥送我上学诶,谁能比我更加有‘艳福’?况且,你们得感谢我,经我这样一筛选,这些不合格的人就统统pass掉了,可以在剩下的正常人里挑选女友,多好!” 陈浩宣弹了陈小妹一脑瓜:“调皮!”陈小妹再次吐了吐舌头。 “啊!对了,柏川哥,和我作对得最厉害的那个人,是和你同姓的诶。叫做……舒……安琪?嗯!对!舒安琪!”陈小妹踮起脚尖,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啊,以她的成绩是根本上不了一中的呢,连高价线都没考到,完全就是靠‘走后门’进来的,没想到会那么嚣张,在班里完全就是一副‘大姐大’的样子,连老师也奈何不了她。” 舒安琪?陈浩宣的眼皮跳了跳,看向了舒柏川——果不其然,舒柏川的笑容淡了许多。 “以后她再烦你的话,就别理会她了。对于一些不可理喻的人,你越搭理她她就会越起劲。”陈浩宣对陈小妹说道。 陈小妹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哎呀!死!快上课了!哥哥,柏川哥,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们。”陈小妹挥了挥手,也没等陈浩宣和舒柏川回应她,就又像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陈浩宣目送陈小妹离开,继而又想到了“舒安琪”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担忧地看向了站在窗边的舒柏川。 察觉到陈浩宣的视线,舒柏川回视了过去,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没事。一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处于叛逆期的小女孩而已,还不足为虑。” 陈浩宣很想说,他担忧的并不是这个,但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地拍了拍舒柏川的肩膀。 此时的陈浩宣和舒柏川都不知道,舒安琪对陈浩宣的执着到底有多疯狂,如果他们知道,或许就会采取措施,也就没有接下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了。 最近,陈浩宣发现球场边上多了不少的女孩子,她们都是陌生面孔,应该算是“新球迷”。毕竟,真正喜欢篮球的女孩子不多,会至始至终来观看陈浩宣他们练球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陈浩宣都和她们混熟了。 陈浩宣抓了抓头发,纳闷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上打篮球了么?不是有不少女生都嫌弃篮球运动太“粗鲁”么? 陈浩宣所不知道的是,其中有不少女生都是高一级的新生,特地跑过来围观高二级的帅气学长打篮球的。 今天下午,高二(1)班和高二(3)班举行了一场篮球友谊赛。陈浩宣来了个漂亮的三步投篮,引起了场外的一阵欢呼: “哇!好帅!” “是啊是啊!听说学长也是上一届辩论赛冠军队的队员呢!好想成为学长的女朋友哪……” “你?就别想了吧。听说学长已经有女朋友了,是我们高一级文科重点班的一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 “这样的么?唉~真可惜。不过,好想看看学长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喔……” 就在这时,有一位女生突然对着篮球场场内大呼了一声:“陈浩宣,我爱你——” 一时间,气氛被推上了另一个高|潮,欢呼声,口哨声,大笑声,声声迭起…… 陈浩宣也听到了,他对场外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又让不少女生惊呼“好萌”。 坐在教室里看书的舒柏川眯起了一双狐狸眼,觉得晚上又得和呆熊“交流交流”,宣示一下所有权了。 而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位女生举着相机,遥遥地对着陈浩宣来了个“咔擦”。若是陈浩宣、舒柏川或陈小妹在的话,一定不难认出,这个女生,正是他们所提到的“舒安琪”。 舒安琪满意地看着相机里或大笑,或投篮,或闭目养神的陈浩宣,眼里闪过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即使有了女朋友那又怎样?结了婚也能离呢!她妈妈不就是从那个狐狸精手里把爸爸抢过来的么?谁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第60章 合作 “靠!气死我了!” 这天下午,陈小妹一回到家里,把书包网沙发上一甩,就整个人气呼呼地趴到了上面,脸颊鼓得像个青蛙。 陈浩宣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摸摸她的头问道:“怎么啦?谁把我们家的小公主给惹毛啦?” 陈小妹烦躁地蹬了蹬腿,说道:“都是老哥你的烂桃花啦!妈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最最可气的就是,居然还有人觉得她够个性!哈!吹毛求疵都算个性的话,那满大街买菜的大妈都很有个性了!” 陈浩宣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许说粗口。” “老哥你也经常说~就只有柏川哥没说过!”陈小妹抗议。 “你是女孩子。” “老哥你这叫‘性别歧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哼!” 陈浩宣真是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妹妹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在阳台帮陈妈妈淋完花的舒柏川拿着喷壶走了进来,笑道:“若说个性嘛……我倒觉得雨萱这样才叫‘个性’。”当然,舒柏川也没评价这到底算是“好个性”还是“坏个性”,却让陈小妹听着很受用。 “你看你看!柏川哥也夸我了!”陈小妹得意洋洋地说道。 陈浩宣略感无奈,他觉得舒柏川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陈小妹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对上陈浩宣看过来的眼神,舒柏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就在此时,陈小妹话题一转。 “对了,哥。这个周末我们年级举办话剧比赛诶,爸爸妈妈要出差,没有空,你作为家属去观赛吧~~还有柏川哥!好不好?”陈小妹星星眼地看着陈浩宣。 “原来你最近那么迟回来,是忙这个啊。” “当然咯,否则你以为我忙什么?哎呀,累死了。老师把这件事交给了我负责,本来嘛,这也没什么,我觉得挺好玩的。没想到那个舒安琪,一会儿说剧本不好,一会儿说角色安排不对,一会儿又说我们的服装不够漂亮,穿上去就像个土鳖子……她那么厉害,让她来啊!” “若是她提出的建议合理的话,也是要虚心接受的。”陈浩宣虽然不喜欢舒安琪,但个人喜好是一回事,工作是另一回事,混为一谈可不好。 “我也知道啊。”陈小妹委屈地嘟起了嘴,“一开始,我觉得比较中肯的意见,我都会依着她的意思去改啊……但最后反反复复的都不知道改了多少次了,她还是拼命挑刺,又不好好演戏,说是剧本不好,让我真想甩手不干了!” “没跟老师说么?” “说了啊。老师说……”陈小妹坐了起来,咳嗽两声,学着老师的声音说道,“雨宣你是组织者,这种事情应该学会自己去应对的,老师不好过多地插手。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看!说了等于没说。”陈小妹最后变回自己的声音总结道。 “既然雨萱你的老师也说让你自己判断了,那就按你自己意思来吧。”舒柏川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好吧,问题来了。这女的居然开始煽风点火,说我自大,听不进别人的建议。你说我火不火!最重要的是,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也开始相信了她的话,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靠!这什么素质哪!” 陈浩宣拍了拍陈小妹的头安慰道:“哪里都会有这种人的,别理她就好。反正被别人说又不会少两块肉,对么?” 陈小妹蹭了蹭陈浩宣的手,说道:“唉,也只能如此咯。” 不知不觉,又到了周末。陈小妹一大早就爬起床去学校做最后的准备了,而舒柏川则趁着陈家其他人都不在家,狠狠地“啃”了一通陈浩宣,把自己和呆熊都“喂饱”了,才拉起躺在床上装死的陈某人,洗漱吃早餐,然后匆匆地赶往学校。 来到学校大礼堂的时候,话剧比赛已经开始了。按照出场顺序,陈小妹所在的班级排在比较靠后的地方,还要很久才轮到他们。然而,即使如此,陈浩宣和舒柏川还是得到了陈小妹的狠狠一瞪:“真迟!” 陈浩宣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而舒柏川则是拍了拍陈小妹的脑袋。 在不远处的舒安琪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甘地咬了咬下唇。她真恨,恨那个私生子比她更早一步认识陈浩宣,也恨陈雨萱居然能让陈浩宣来看她的话剧表演,显然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安琪,你怎么啦?”舒安琪的表姐看到她的眼神,吓了一跳,问道。 舒安琪回过神来,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对她表姐笑笑,说道:“没什么,看见一个熟人而已。” “熟人?”舒安琪的表姐有点纳闷。 陈小妹他们班的话剧表演很成功,一举夺得了比赛的第一名。在上台领奖拍照留念的时候,话剧演员们的家属也一并上去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更多的人注意到了陈浩宣和舒柏川这两个帅哥的存在。 “哇!雨萱,他们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哪?平常送你来上学,现在还来观看你的话剧表演……”一位平常和陈小妹挺要好的女同学用手肘捅了捅陈小妹,兴奋地问道,视线黏在了陈浩宣和舒柏川的身上扯不下来。 不可能两个都是男友吧,可以追另一个么?这是一部分女同学的心声。 “他们啊……”陈小妹拖长了语调,特地卖了个关子。“他们是我的哥哥啊~”陈小妹粲然一笑,蹦跳地来到了陈浩宣和舒柏川的中间,一手挽住一个人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哥……哥哥?!”那位女同学眼睛都瞪大了。不能怪她吃惊,陈小妹和陈浩宣长得一点都不像,连一分的相似度都没有,和舒柏川就更不像了,本来就没血缘关系来着。 “诶诶,是亲哥哥么?”另一个偷听的女生也忍不住戳了戳陈小妹。 “这个是。”陈小妹扯了扯陈浩宣的手臂,接着扯了扯舒柏川,“这个不是,但是我爸爸妈妈的干儿子,和我亲哥没啥区别。” “你们好。”舒柏川微笑地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让这两个女生不由得红了脸。 “哇!你哥哥们真帅!” “是啊是啊……” 更多的女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陈小妹笑得与有荣焉,得意洋洋。她抽空瞄了一眼平常因为陈浩宣和舒柏川的关系,而经常与她作对的那几朵“桃花”,发现她们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开心地朝她们做了个鬼脸。 “调皮!”陈浩宣捏了捏陈小妹的脸,陈小妹回瞪了他一眼。 舒安琪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安琪,你怎么啦?不舒服么?”舒安琪的表姐担忧地问道。 舒安琪摇了摇头,她不舍地看了一眼陈浩宣,转念想到,不是女友不更好么?这样才更容易得到陈浩宣啊。想到这里,舒安琪脸上的血色又恢复了一点。她咬咬牙,想好对策后,朝陈浩宣他们走了过去。 “雨萱。”舒安琪没有直接叫陈浩宣,而是先叫了陈小妹,“前一段时间的事情,很对不起。今天的话剧表演那么顺利,是多亏了雨萱你的努力。其实,我和雨萱你的心情是一样的,都希望能够把这个话剧演好,所以讲话也过分了点,没考虑到语气问题以及雨萱你的感受,对不起。” 舒安琪的态度很诚恳,诚恳到陈小妹都没办法给脸色给她看了。 “呃……”陈小妹踟蹰了一下,拧了一下眉毛。 “哎呀,算了算了,以后都别提了。”陈小妹语气不太好地摆手说道,胡乱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跟这种换脸功夫一流的人说话,神累!还是别沟通的好,死脑细胞。 舒安琪其实也不太想提及这件“黑历史”,她只是需要先做出一个姿态。 “对了,下个周末我生日,会在我家举行一个生日party,雨萱你能过来么?还有浩宣哥……”舒安琪转而看向陈浩宣,上挑的眉眼带上了一丝妩媚,“如果你和雨萱能过来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诶?哥,你们俩认识?”陈小妹狐疑地瞥着陈浩宣,眼里*裸地写着“鄙视”两个字,鄙视陈浩宣居然在这么早之前就招惹上了这朵烂桃花。 “呃……算是见过吧。”陈浩宣抓了抓头发,郁闷地想到,自己到底有哪一点能让舒柏川的这个妹妹紧抓着不放了?说出来,他改,成么? “浩宣哥这样说真伤心,上次在机场我们还愉快地聊了那么久来着。”舒安琪嗔道,眼里柔光闪闪,“不管怎样,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下星期的生日,浩宣哥你能来么?” “呃……我有事。” “什么事?” “我和他约好一起去游乐园了。”舒柏川淡笑着接口道。 “游乐园?两个男生去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舒安琪觉得舒柏川的借口真烂,同时,对拆她台的这个私生子哥哥更加不满了,“浩宣哥,游乐园以后可以去。但我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呢……我真的很希望你和雨萱能来。” 希望哥哥去就算了,把她扯上干嘛?虚伪!陈小妹在心底吐槽了一把。 就在这时,陈浩宣的手机响了,陈浩宣一看,发现是薛子文的,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小伙伴不是个坑朋友货,而是一场及时雨。“以后再说吧,我朋友找我有急事,我就先走了。”陈浩宣连一声告别也不说,就拉着舒柏川匆匆离开了,也没有参加陈小妹他们接下来开的庆功宴。 舒安琪看着陈浩宣避他如洪水的背影,狠狠地揪起了手指。 不过,舒安琪似乎还不死心。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浩宣总是会时不时地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一些小物件,物件背后都会署上“舒安琪”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个狂热的暗恋者。薛子文称赞陈浩宣“艳福多多”,而眼里幸灾乐祸的神情却把他的真实想法出卖得彻底。 陈浩宣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顺手把小物件扔到了一个箱子里。他打算让小妹把这些东西还给舒安琪,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着由陈小妹退还的,眼前这个装满了自己心意的小箱子,舒安琪一气之下,把它们全扫落在了地上,咬牙恨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为什么他会不喜欢我!”舒安琪知道母亲是怎么追到父亲的,她所有追男人的手法都是由母亲所教。她对自己一直都很有自信,但为什么这一次却屡屡失败?! 就在这时,一位叫做“徐媛媛”的女生找上了她。 “你说……陈浩宣和我那私生子哥哥在一起?”舒安琪眼里泛着冷光,一字一顿问道。 “是的。这是我亲眼所见,而他们也承认了。你不是追着陈浩宣而他一直都不理你么?按理说,追他的女生并不少,即使他不接受你,也不可能其他的一个都不符合他心意吧。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男的老粘糊在一起很奇怪的么?”徐媛媛的表情也不太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嫌恶地说道。 “你告诉我这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也喜欢陈浩宣。”舒安琪看向徐媛媛的眼神有点危险。 “嘁!开玩笑,那个蠢货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也就你还把他当什么宝贝似的,看谁都像情敌了。” “呵呵……我也不觉得你的眼光有多好啊,那个私生子哥哥,你又看上了他什么呢?看上了他够无能?还是看上他有一个疯母亲?”舒安琪在最后那句加重了语气,缓缓地,眼里带上了一丝揭人伤疤的快意。 “你……”徐媛媛觉得舒安琪有点可怕。但她还是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算了,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争吵了。反正,我们只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就行。怎么样?拆散他们,那我们才可能有机会趁虚而入。” “可以,但我要想想对策。”舒安琪答应了,双赢的买卖,她为什么要不答应?更何况……呵呵,和男人在一起?不知道若父亲知道这件事,还会不会考虑让这个私生子继承他的事业呢? 第61章 雷霆大怒 84_84050不管舒安琪再怎么有计策,也改变不了她还是个高一学生的事实,很多东西都是只能光想,难以实施。因此,她找上了自己的母亲。 舒安琪的母亲是安家的大小姐,在某一次酒会上认识了打扮得人模人样的舒父。舒父的家境并不好,他所有的创业启动基金都是由舒柏川的母亲央求其父亲支助的,他也的确深爱着那个美丽又善良的女人。所以,一开始,他并不答应舒安琪母亲的追求,但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因为他和安家有业务上的往来,撕破脸皮对他公司的打击会很大。 安家算是个大家族,舒安琪母亲从小就对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耳濡目染,设计一个小小的计谋让舒父和舒柏川母亲之间产生嫌隙并不困难。恰逢此时舒柏川母亲的家族也陷入了困境之中,它的根基比不上安家,而安家也有意吞并舒柏川母亲的家族企业。于是,在安家的施压下,舒柏川母亲的家族很快就分崩离析了。死的死,伤的伤,入狱的入狱,还有不少逃亡到了国外…… 让舒柏川母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的家族身陷囹圄的时候,她的枕边人居然同安家的大小姐暗通款曲!舒父还把不少安家人的境况告知了安家的大小姐,加速了安家的覆灭,若不是如此,舒柏川的外祖父或许也就不会被气得一下子血压飙高致脑出血入了院,昏迷不久就撒手人寰了。在对恋人的绝望和对家人的愧疚感的折磨下,舒柏川的母亲带着出生不久的舒柏川,永远地离开了那个让她伤心的城市。 这些都是舒柏川母亲所知道的“事实”,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舒父的公司在那一段时间也陷入了低迷状态中,舒安琪的母亲为他出谋划策,并开了很多方便之门。舒父知道这个人情不好欠,但他同样也不愿自己的事业就此颓败,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穷小子的状态,因此,他答应了舒安琪母亲那个“不求名分,但求陪伴”的要求。 就是这一次的放纵与妥协,让他失去了自己的爱妻与爱子。他爱舒安琪的母亲吗?不爱,但在舒安琪母亲怀了舒安琪之后,在安家的施压下,他不得不解除了与前妻的婚约,娶了舒安琪的母亲。 有一点舒柏川倒是猜错了,这些年来,舒父在外的确包养了不少的小情人,但却没有一个为他生下过孩子,即使坏了孕也会被他要挟着打掉。一是因为舒安琪的母亲不会允许他有私生子的存在,二是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他最爱的人的孩子。最初的时候,他没有能力反抗舒安琪母亲的家族,所以,即使他知道了爱人和爱子的所在地,他也不敢去找他们。而到了后来,当他有能力去找他们的时候,已经一个疯,一个再也不肯认他了。 舒安琪的母亲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一定要找回那个狐狸精生的孩子,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自己斗了一辈子,结果还是斗不赢一个死了的疯女人,但事实就是如此,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当舒安琪告诉她,那个便宜哥哥舒柏川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时,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你不是忽视我吗?你不是只喜欢那个狐狸精吗?我倒要看看,一个受万人唾弃的同性恋怎么继承你的事业! 舒安琪的母亲找上了一位经常联系的私家侦探,让他拍下舒柏川和陈浩宣相处的镜头,越暧昧越好,最好能够“抓奸在床”。 这位私家侦探的效率还算挺高,一个星期后,所有的证据都被摆在了舒父书房里的办公桌上,里面不仅有暧昧照,还有几张舒柏川和陈浩宣的亲吻照,一看背景就知道是在舒柏川的那栋小别墅里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舒父冷冷地问着舒安琪的母亲,他的现任妻子。 “什么‘什么意思’?”舒安琪的母亲慢悠悠地“欣赏”着舒柏川和陈浩宣的那些照片,涂了鲜红色厚口红的嘴唇勾起了一抹恶劣的微笑。 “你别以为找人p几个图就可以证明些什么。你这种把戏,早十几年前就用过了!” “哈哈!我用过什么?我什么都没用过。你大可以找人去鉴定一下,看看这到底是合成的还是现拍的!”舒安琪的母亲说完,突然话锋一转,语气激烈了起来,“而且,十几年前?十几年前我是故意的又怎样?舒泽天!你别以为你就很无辜,不是你背叛在先,那狐狸精又怎么会受刺激而离开?!” “狐狸精?!你才是狐狸精吧!是你设下圈套的!也是你拿我公司来要挟我的!可恨我竟然一直以为是我公司的内部出现了问题,没想到这都是你一手导演的好戏!”舒父激动地指着舒安琪的母亲大骂。 “哈哈哈哈哈……”舒安琪的母亲大笑,“舒泽天,你别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了。你真的爱那个狐狸精吗?这几年倒是看明白了,你最爱的是你自己!当初我也没怎么诱惑你吧?你完全可以言辞凌厉地拒绝我,然后去找寻另外一个靠山或者干脆东山再起的。而你呢?从一开始你就对我若即若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现在好了,翅膀硬了,又开始想要洗白自己了……你这样真让我觉得恶、心!怪不得会生出一个同性恋儿子!报应!哈哈,报应!” “报应?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安家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之后,什么时候会招到报应!滚!给我滚!”舒父把一个杯子狠狠地扔了过去,让毫无准备的女人“啊!”一声大叫,杯子在她身后的墙上碎裂开来,迸裂的碎片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她脸上划开了一道血痕。 “舒泽天!”舒安琪的母亲捂着保养得很好的脸,恶狠狠地咬牙看着舒父。舒父毫无怜悯地看着她,眼里泛着冷意。 “哈哈!好,很好。算我瞎了眼了。我早该想到的,当年你能这样对待那个狐狸精的家族,现在自然也会这样对待我的家族。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跟安家对抗!靠你那个同性恋的私生子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舒安琪的母亲神经质般地笑着,仰着下巴,高傲地离开了,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安家大小姐。 舒父狠狠地瞪着舒安琪母亲离开的地方,仿佛要把那里灼出一个洞来。 良久,他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旁,嫌恶地看着那些舒柏川与陈浩宣相处的照片,心里的愤怒更是开始一节节地攀升!猛地,他单手一扫,把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泄愤般地扫落到了地上—— 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他和小然的儿子,他们的继承人,又怎么可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第62章 转学 84_84050这天下午,舒柏川收到了舒父的电话,勒令他在期中试之后转学,并称已经为他联系好了z市的另一间重点高中,实验中学。 “为什么?”舒柏川冷冷地问道。但舒父的声音更冷,还带着未消的怒意:“你和那个男孩子的事情,你自己清楚,别问我为什么!若不是看在小然的份上,我才不再管你!” “呵呵……小然?我想,母亲若还在世,听到你这样称呼她,她会恶心得想吐吧?”舒柏川毫不留情地说道,紧握的双手揭示了他内心并没有语气那么平静。 “我和小然的事情不需要你多嘴!”舒父突然激动起来吼道,“你只要安安分分地给我读书就行了!让我再发现你乱搞关系,我就……我就打死你这个孽子!” “乱搞关系?我和阿宣他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又怎么算是‘乱搞关系’了?恐怕亲爱的父亲您那才叫‘乱搞关系’吧?”舒柏川在母亲死后,第一次称舒父为“父亲”,却是带着讽刺的意味。他已经不再想压抑自己来维持表明的平和了,至少面对这个“父亲”,他做不到! “孽子……孽子!”舒父被舒柏川嘲讽得无话可说,只好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另外……”舒柏川突然说道,“你那些东西我不感兴趣,别再拿那些东西来要挟我,若不是为了母亲,我也不会和你虚与委蛇那么久。你现在还算是我的监护人,你要把我转到哪间学校,我没办法反抗。但是,若你想左右我一辈子……对不起,恐怕你做不到。言至于此,以后没事少联系吧,再见。”说完,舒柏川挂断了电话。 舒父被舒柏川的这一番话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既有被戳中事实的恼羞成怒,也有手中的棋子不肯乖乖听话的憋闷感。 是的,舒父之所以培养舒柏川做继承人,虽然有舒柏川是他爱人为他生的孩子的原因,但也不乏舒柏川足够聪明,他希望能够培养出一颗棋子来抗衡现在这个妻子的势力,以防自己的公司被吞并。不过,第二个原因,他在内心是不太想承认的罢了。 至于为什么他不想自己的继承人是个同性恋,无非是觉得会面上无光而已。舒安琪的母亲也知道舒父好面子这一点,所以把这些相片直接放到了他面前,等于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天晚上,舒柏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挑弄陈浩宣,和他一起做和谐运动。而是紧紧地抱着陈浩宣,把头埋在他的脖颈上,双腿也紧紧地与陈浩宣交缠,把陈浩宣牢牢地锁在了怀里,仿佛一松开陈浩宣就会消失了似的。 陈浩宣拍了拍舒柏川的手背,担忧地问道:“阿川,怎么啦?” 舒柏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闷声说道:“没什么。” “你答应过我,不再把事情憋在自己心里的。”陈浩宣的语气有点不悦了。 “我可能要转学了。”舒柏川轻声说道。陈浩宣一愣,紧紧地反握住了舒柏川的手。 气氛在彼此之间有点凝滞。良久,陈浩宣才闷闷地问道:“为什么?” “我父亲发现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今天他打电话过来,让我期中试之后就换到实验中学。” “期中试……只有一个星期了。” “是啊。”舒柏川叹了一口气。 “阿川,能不换么?我在股票那里赚了很多钱,我有能力供得起你读书的!”陈浩宣急急地说。 “这并非是钱的问题。”舒柏川叹气道,“我写文赚的钱也够我读书了。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才十六岁,还不算成人。他还是我的监护人,我根本无力反抗。而且……在我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之前,恐怕都逃脱不了他的控制。而他那个妻子也在虎视眈眈,恨不得扒我皮抽我筋,现在逃离我父亲的势力,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陈浩宣转了个身,也环抱住了舒柏川,与他十指交缠。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舒柏川轻笑道,“别太担心,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你也要相信我会成功……” 陈浩宣点点头。他当然相信舒柏川,因为前世的舒柏川在更恶劣的情况下都成功了,但他还是为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心疼。 这一夜,他们彼此都失眠了。 暴风雨来得比陈浩宣他们想象中更快,舒柏川的妹妹舒安琪,为了更加有力地打击他们之间的感情,竟然偷偷地把一部分相片寄到了陈浩宣的家里,让陈爸爸和陈妈妈如遭雷击——自己的儿子,竟然和一个男孩子混到一起了!而那个男孩子还是他们认的干儿子! 这一天,应该算是陈浩宣重生以来最难熬的日子了,他一个人跪在地上,接受着陈爸爸、陈妈妈和陈小妹的三堂会审。 舒柏川被陈妈妈支开去超市买东西了,陈妈妈觉得舒柏川是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并不希望他们再给这个孩子沉重的心理负担。所以,他们的炮火集中在了陈浩宣一个人的身上。 面对陈爸爸甩在他眼前的那堆照片,陈浩宣知道,再多的借口都是没有用的了,于是,他很坦然地承认了他和舒柏川之间的事——“是的,我喜欢阿川。我现在和他在一起。” “不知廉耻!不知所谓!两个男的怎么可以在一起!”陈爸爸一个巴掌盖了下去,把陈浩宣的脸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巴掌印。陈妈妈微微一颤,带着泪痕冲到陈浩宣的身边,查看了一番,对陈爸爸怒道:“不许你打儿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打儿子!” “这……我……我不打他,他能醒吗?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有一丝反省的意味!”陈爸爸是第一次对陈妈妈大声说话。 陈妈妈猛地站了起来,瞪着陈爸爸说:“那你打吧,打死了我和你离婚!” “这……慈母多败儿!好,好,我不打。那你问问他,他到底愿不愿意和舒柏川分开!”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做不到。我没办法与阿川分开。”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陈爸爸怒指着陈浩宣说道,他四下里扫了一眼,走到阳台,抄起了一根棍子,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说道:“看我不打死你这孽子!” “你敢!”陈妈妈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怒瞪着陈爸爸。陈爸爸纠结了一会儿,狠狠地把棍子摔在了茶几上。 “爸爸妈妈。”至始至终,陈浩宣的语气都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样,“我只喜欢男人,我喜欢不了女人,这在我青春期的时候就发现了。我即使不和阿川在一起,也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我知道现在的社会接受不了这种感情,但我也改不了了。我不想以后去祸害一个女孩子,这对她来说会很不公平。阿川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我才是,是我把他带上这条弯路的……” 陈浩宣第一次说那么大的谎,心里很紧张,双拳都紧握了起来,满手都是紧张的汗水。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如果他不这样说,陈爸爸和陈妈妈可能就会一辈子都接受不了舒柏川了。他努力地睁大着眼睛,抿唇倔犟地看向父母。 陈妈妈在哭,她不想让丈夫打儿子,但她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儿子弯掉的事实。她是大学的心理老师,每年过去她那里咨询这方面问题的男同女同有不少,她还曾庆幸自己的孩子是正常的,不必受到来自社会上那么大的压力。没想到…… 陈妈妈其实并不是因为没面子而哭,也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个“变态”而哭,而是为了陈浩宣将来所要受到各种歧视和压力而哭。 陈爸爸则是受到传统道德观的影响过大,直接无法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这件事,所以产生了那么大的反应。 舒柏川买完东西回来了,他被陈妈妈支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一回来就看到陈浩宣挺着腰板跪在那里,一副接受陈爸爸陈妈妈宣判的样子。 舒柏川放下东西,静静地走了过去,走到了陈浩宣的身边,再默默地跪了下来。 “柏川你……”陈妈妈的心总是最软的,对于舒柏川这孩子,她很难说得出什么重话。但她也很难用以前的态度来对待舒柏川了。 “阿川,你来说说。浩宣他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吗?是他把你拐上这条路的?”陈爸爸严肃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你能回到正路上,至于陈浩宣,叔叔会好好替你教训这个孽子的!” 舒柏川微微地笑了,笑得有点义无反顾:“叔叔,再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现在喜欢阿宣,而阿宣他也喜欢我,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的,这一点就够了。” “够什么够!”陈爸爸又怒了起来,“两个男的谈屁恋爱啊!哈?而且你们还小,懂什么爱情!不过是在一起久了模糊了友情和爱情而已!又不见我喜欢男的?又不见你妈喜欢女的?男女在一起才是正常的!” “叔叔,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希望您能给时间给我们证明,证明我们这不是一时冲动。” “给时间?!我恨不得现在就分开你们俩,把你们俩分得远远的!” “我也打算暂时和阿宣分开,直到考上大学。若我们那时候还是喜欢着彼此,希望叔叔阿姨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舒柏川微笑着说道。 陈浩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舒柏川按捺下去了。 “那柏川哥你住哪里?”陈小妹嘟着嘴问道,她其实不介意哥哥和柏川哥在一起的,她早就经常yy他们两个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但她不敢说,怕被陈爸爸揍。 “我很快就换学校了,换到实验中学,应该是住校吧。”他不会再住在那间别墅里了,住校他还可以用自己赚来的钱。 “唉。”陈妈妈走过去,拍拍舒柏川的头,“阿川你是个好孩子,若是没有这一件事,那该多好……” “谢谢陈妈妈,您和叔叔真的对我很好了。对不起,我和阿宣让你们伤心了。” “哼!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陈爸爸觉得这里的气氛让他有点呆不下去了,他气呼呼地走回了房间,猛地关上了房门,“嘭”。 接下来的这几天,陈家的气氛都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陈爸爸常常会气呼呼地拍桌子离去,而陈妈妈也会时不时地在暗地里抹眼泪。舒柏川心中很愧疚,因为陈爸爸陈妈妈对他实在很好,但若要他为此而放开陈浩宣,他做不到。只希望以后陈爸爸陈妈妈会接受他们,他会以儿子的身份去孝顺陈爸爸和陈妈妈的。 陈浩宣和陈小妹的心情也很差,因为距离舒柏川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那一天还是来临了。舒柏川向陈家人告别后,独自踏上了去往实验中学的道路。陈浩宣本想送他的,但他拒绝了。他希望能用实际行动来向陈爸爸陈妈妈证明自己的决心——他愿意用两年的分别时光,去换得以后的相守日子。。 第63章 思念 84_84050舒柏川转校的消息,在高二(1)班里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巨浪,很多女生都在惋惜,他们班颜值最高的那个男生居然走了!而平常与舒柏川关系比较要好的人则围到了陈浩宣的身边,向他打听情况,却只得到陈浩宣的摇头和苦笑。 薛子文倒能猜出一些原因来,作为哥们的他,也只能拍拍陈浩宣的肩膀,以示安慰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越来越紧张的学习氛围冲淡了众人的离愁别绪,或许,唯一还对舒柏川的离去感到难过的,就只剩下陈浩宣了。 舒柏川已经彻底断了与他的联系,但偶尔从陈小妹的口中,还能得知舒柏川的一些近况。陈浩宣很想跑过去问舒柏川这是为什么,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断得那么彻底,彻底得仿佛舒柏川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不过,由陈小妹转告的舒柏川的一句话,使陈浩宣按捺下了去找舒柏川的冲动—— “好好学习,只有当我们有实力去反抗众人的眼光时,我们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于是,陈浩宣再度回到了那个拼命三郎的状态,不仅为了和舒柏川之间的承诺,更为了可以麻痹自己日益思念对方的大脑。 看着一天比一天更瘦的陈浩宣,陈妈妈也很心疼,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说实话,虽说当时她和陈爸爸都没有反驳舒柏川的话,仿佛默认了他给出那两年期限的建议,事实上,他们还是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彻底断了这种扭曲的感情的。陈妈妈想着,两年时间还有很长,若到时候他们断不了感情,那就再做打算。 也许,陈爸爸也是这样想的。舒柏川所提出的期限算是他和陈浩宣的“缓兵之计”,对陈爸爸和陈妈妈来说,又何尝不是“缓兵之计”?他们知道不能逼迫得太过,物极必反,也就只能暂时默认了舒柏川的这种说法。 陈妈妈知道陈小妹隔三差五就会跑去实验中学找舒柏川,她也没去阻止,甚至有时候会让陈小妹带上一些她做的小菜给舒柏川改善一下伙食。说实话,若舒柏川是和陈小妹在一起的话,早恋她都认了,大不了等他们大学毕业就给他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只可惜,舒柏川看上的是她的儿子…… 与陈浩宣相比,舒柏川心中的不舍和思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在陈家的点点滴滴,以及蠢得让他感动的,让他很有绑回家的冲动的陈呆熊……但是,也正是这股思念,让他更加有了奋进的动力,他必须迅速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实力去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地重复下去的舒柏川,却迎来了同是转校生的徐媛媛。 在舒柏川离开一中后,徐媛媛的成绩更是一蹶不振。她原以为拆散了舒柏川和陈浩宣,她就能解开自己的心结,生活也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小公主。然而,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快乐,每当她经过高二(1)班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向舒柏川的那个座位看过去,结果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座椅。 她对陈浩宣更加怨恨了,她觉得,若不是有陈浩宣,舒柏川一定会接受她的,而且也不需要被迫转校! 徐媛媛成绩的一落千丈让徐父很是愤怒,在经过多方打听后,他终于发现了徐媛媛早恋的事情。徐父并不知道徐媛媛所喜欢的另有其人,而成绩下降的原因也并不全因为早恋。他觉得是与那个广播台的男生拍拖而耽误了徐媛媛的学习,因此,他勒令徐媛媛一定要分手! 徐父觉得还是不保险,毕竟徐媛媛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学校,若和那个广播台的男生在暗中继续往来,他们作为父母的也不一定知道。于是,徐父一个电话打过去,给徐媛媛换了学校,换成了现在的实验中学。 徐媛媛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甚至心里有种隐晦的喜悦,因为她可以再次与舒柏川同一间学校了。徐媛媛决定这次要循序渐进,慢慢地让舒柏川发现自己的好,然后忘掉陈浩宣,转而接受自己。 转校生,帅气,舒柏川身上的这两个“标签”,让徐媛媛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就找到了舒柏川所在的班级。在此之前,徐媛媛甚至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想着在一些小细节上关心舒柏川,从而打动舒柏川的心。 然而,当她看到此时的舒柏川时,她却露出了一丝怯意。 或许是因为少了陈浩宣这一片“阳光”,重回孤独的舒柏川浑身上下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冷漠和疏离,脸上那常挂着的温和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紧抿的唇线和冷肃的神态。只往返于教室、饭堂和宿舍的他就像一个苦行僧式的求学者,除了在看到陈小妹的时候能够露出真实的笑容之外,其他时间里,都是淡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徐媛媛知道,舒柏川还是受到了与陈浩宣被迫分离的影响。她咬咬牙,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把舒柏川叫了出去。 舒柏川跟出去了,他是要看看,这个女的还想玩什么花样。 “阿川,好久不见了。”徐媛媛微微低着头,有点紧张地说道。 “嗯。叫我出来有什么事么?”舒柏川直入主题地问道。 “我……没事就不能叫你出来么?”徐媛媛抬起头,眼周红了一圈,“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的……” “我已经说过,我不喜欢你。准确点来讲,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胡说!你是被陈浩宣给带坏了的!阿川,你没尝试过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感觉,又怎么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对了!中秋节快到了,我亲手做了一个月饼……”徐媛媛急忙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纸盒装着的东西来,“你看!我从没下过厨,但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的话,那对不起,我要回教室了。”舒柏川说完,转身就要走,而徐媛媛却一下子扑了过去,想要揽住他的背,却被他躲开了。 舒柏川冷冷地看着徐媛媛,缓缓地、清晰地说道:“最后说一次,请别再做这些让别人误会和困扰的事情。” 徐媛媛咬着下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真是我见犹怜,使很多男生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了,还有一些人对舒柏川指指点点,觉得他很可能是个负心汉,渣男一个。 舒柏川没理会那些声音,在他和陈浩宣之间的事情被陈爸爸陈妈妈发现后,已经没有什么言论可以让他在意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把舒柏川从这种境地里“拯救”了出来—— “媛媛,你在做什么?”这是另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应该已经过了变声期,有点低沉。 徐媛媛惊慌地看向身后,发现自己的前男友,广播台的男播音,居然来实验中学找她了! “你……你怎么来了?”徐媛媛张大嘴巴,有点结巴地问道。 “我来看看你……你怎么哭了?”看到徐媛媛脸上的泪痕,高大的男孩冲了过来,焦急地抱住了徐媛媛的肩膀打量着。 围观的人群立即发现,剧情居然反转了,原来渣男才是受害者,女方一脚踏两船呢!于是,指点的对象换成了徐媛媛。 舒柏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觉得有一些人就喜欢自己打自己嘴巴。 徐媛媛看到了舒柏川唇边的讽刺意味,当下一把推开了前男友,咬牙说道:“你来干什么?我不需要你看我!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怎么说没有关系?!我们都还没有正式说分手不是吗?我知道徐叔叔给你的压力很大,但我会努力地学习的。我们一起努力不好吗?只要我们成绩上去,我们会得到徐叔叔的认可的!” “但我不稀罕!是的!我不稀罕!老实说吧,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也希望你以后别来烦我!”徐媛媛怒吼道,一点也没有了平时淑女的形象。她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在舒柏川面前,她也早已经没有了形象可言,她只想快点甩掉前男友这个包袱。 “不稀罕?哈哈哈哈哈……”徐媛媛的前男友突然之间大笑了起来,“好一个‘不稀罕’!徐媛媛,我希望你别后悔!”说完,把一张折叠好的纸甩到了徐媛媛的面前,转身离开了。 徐媛媛捡起纸条来一看,脸色一白,回头看了一下无动于衷的舒柏川,咬咬牙,匆匆忙忙地往前男友的方向追了上去…… 好“戏”结束了,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场,舒柏川作为主角之一,收起了嘲讽的笑容,表情平静地往教室走去,打算再看一会儿书才去饭堂。 这时,一个男生突然之间从一旁蹦了出来,一把揽住了舒柏川的肩膀,坏笑地说道:“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考虑一下我怎么样?嗯?” 舒柏川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沉默了一会儿,把那个男生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拨了下去,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男生急忙跟了上去—— “啊喂,柏川,你真不考虑一下?我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怎么样都不差吧?” “对不起,我对种马没兴趣。而且……”舒柏川顿了一下,“我只做上面那个。” “不是吧?!就你这一副文弱书生样,怎么看都不像在上面那个吧……喂……柏川,先别走啊……聊聊看,真的不考虑吗?……” 若是陈浩宣在,他一定会认出这个男生,并把这个痞里痞气的纨绔子弟再揍一顿——因为,这个人正是当初在酒吧门口胆敢吃舒柏川豆腐的那个“猪头”! 这个偷吃不成反被揍的“猪头”显然是个健忘的家伙,否则,他就不会认不出舒柏川是当初卸了他手腕关节的那个人了。在舒柏川转学进来的第一天,他就暗搓搓地想要把舒柏川拐上床,并无数次地对舒柏川明示又暗示。在未来的未来,他将会无比后悔自己居然有过那么脑残的时候,以至于被某狐狸压榨光了剩余价值也反抗不了……。 第64章 中秋节 84_84050中秋节到了,陈浩宣跟随家人一起回到了乡下,与陈奶奶一起过中秋。 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的原因,与过年时相比,陈浩宣觉得老家冷清了很多。园子里的很多果树都挂上了果实,陈浩宣曾对舒柏川说,等到秋天的结果的时候,他要给舒柏川好好尝一下乡下无污染无农药无化肥的“三无”果实,保证鲜甜爽口! 只可惜,这一次分别,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重逛果园子了。 老家的天空比城市的天空干净很多,爬上天台,能够看到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与蓝天相接。 春节的时候,陈浩宣也是在这里和舒柏川肩靠着肩一起看烟花的,现在也只剩他一个人了。陈浩宣叹了一口气,四肢摊开,平躺在了地上。 “脏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陈浩宣一个打滚站了起来,摸摸后脑勺,看着那位严肃地瞪着他的老人,不好意思地地唤了一声:“奶奶。” “那孩子呢?怎么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陈奶奶背着手,走到了陈浩宣的身边,摸摸他的手臂,“瘦了。” “呵呵,学习压力有点大吧。”陈浩宣干笑了两声,继而有点落寞地低下了头。 陈奶奶精明的眼中闪过了了然的光芒,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没用!”陈奶奶轻轻地一掌拍到了陈浩宣的头顶上,“学习压力是假,和那孩子有关是真吧?” 陈浩宣的头垂得更低了,还抓了抓耳朵。 陈奶奶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还是得她这一把老骨头出马咯。 吃晚饭的时候,陈奶奶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们把我的孙媳妇赶到哪里去啦?” “噗——”陈爸爸一口汤就这样喷了出来,瞪着眼睛问道,“孙,孙媳妇?!妈,你在说啥?哪来的孙媳妇?” 陈奶奶懒懒地抬了抬下巴,说道:“上次春节来的那个孩子啊,我瞧过了,挺喜欢的,怎么这次他没来啊?” “他……妈!他是男的!”陈爸爸拉大了嗓门,声音提高了八度。 “得了,男的又怎样?品性好,我孙子喜欢就够了。”陈奶奶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妈,别人知道了,会笑话我们的。”陈爸爸竭力要陈奶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陈奶奶眼皮一抬:“如果当初我和你爸怕别人笑话的话,早就生不出你了。” “那……那不是不同的嘛。” “有啥不同?你倒给我说说,有啥不同?” “阿川他是男的,他生不了孩子啊。”陈爸爸说出了最介意的一点。 “不是还有小妹么?”陈奶奶哼了两声,“难不成你生孩子就为了传宗接代?我可不记得我和你父亲有教会你那么迂腐的想法!老实说,当初连你的出生都是个意外,你父亲身体不好,我们都想着不要孩子也罢,就这样过下去了的……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比我这老太婆还老古董!” 被自家母亲骂“老古董”的陈爸爸噎了半天,咕哝道:“两人没孩子怎么过活啊?” “没孩子怎么就不能过活了?哈?!难不成还要靠孩子来延续生命?老实说,我也不看好两个男的过一辈子,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本就不该过多地插手。你瞧瞧,你把我孙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不心疼,我心疼!”陈奶奶拍着胸膛说道。 “好了,妈,别气别气。”陈妈妈急忙跑到了陈奶奶的身边,给她顺气,“阿川这孩子是个上进的,他跟我们说了,等到他考上好的大学,如果和浩宣的感情还是断不了的话,就让我们成全他们。这我们不是默认了么?别气别气……” “哼!我不管,反正你们折腾我的孙子就是不可以!还有小妹以后的幸福,那人人品不错的话,你们就别给我唧唧歪歪了。”陈奶奶不满地哼哼道。 “好的,妈,我们答应你,好吗?”陈妈妈夹了几筷子菜,放到了陈奶奶的碗里,“妈,先吃饭吧,否则待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陈爸爸还想说些什么,被陈妈妈和陈奶奶双双一瞪,耸下去了。 “对了。”陈奶奶还加了一句,“我把你外公留给我的那块玉佩交给阿川那孩子了,也等于默认他是我孙媳妇了。以后别过多为难人家,否则我这老太婆给你们急。” 陈妈妈一顿,和陈爸爸面面相觑——他们还能说什么?家里最大的那位都同意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反对的话么?唉,算了,男媳妇就男媳妇吧,反正阿川这孩子也算不错。 这是陈爸爸和陈妈妈的共同心声。 就在这时,陈小妹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乐了,向陈浩宣眨了眨眼,接了电话就嚷道:“喂?柏川哥么?中秋节快乐吖~” 不过,陈小妹接下去的语气可就没有那么欢悦了。“什么?!医院?!柏川哥进医院了?哪家医院?”陈小妹惊讶地抬起了头,对上了自家哥哥怔愣的目光。 ……几分钟后。 “噢噢,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过去。谢谢你打电话来告诉我们啊~嗯嗯,再见。”陈小妹挂上电话后,急急地对陈浩宣说道,“哥,柏川哥他住院了!” 陈浩宣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有种空洞迷茫的无所适从感。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前世舒柏川葬礼那一天的场景,忽然一阵心慌意乱,那种不安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排遣不去,让他恨不得现在立即瞬移到舒柏川的身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浩宣,别担心。爸爸妈妈也跟你过去看看,现在就开车过去。”母子连心,陈妈妈能够察觉到陈浩宣现在的心情。陈浩宣抿起双唇,点了点头,他知道急也没用,所以只能故作镇定地握紧了双拳。 陈爸爸发动了汽车,而陈奶奶则在陈爸爸把车开出去之前,突然拿着一个小盒子,从车窗外递了进去:“给我孙媳妇的,让他有空就多回来看望一下我老太婆,我还惦记着他的按摩手法呢。哎哟,上次按得真舒服,腰不酸了腿不痛了。真管用!” “好的,谢谢奶奶。”陈浩宣的紧张心情被陈奶奶这一打岔,消散了很多。他向陈奶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陈奶奶一掌拍了过去:“笑得太蠢了!”让陈小妹捂着嘴偷笑了很久。 根据陈小妹提供的信息,陈家人很快就来到了舒柏川所在的医院和楼层。舒柏川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手术室外则有好几拨人在那里,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打电话给陈小妹的那个人。 “嗨,小妹妹。”一个男生不正不经地向陈小妹打了个招呼。 “你是……” “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大哥哥啊~你还甜甜地给我说了声‘谢谢’呢~”这个男生朝陈小妹眨了眨眼,标准的一副色胚样。 陈小妹:“……”她能把刚才的“谢谢”收回去么? “同学你好,请问是你送阿川他进手术室的么?”陈浩宣转向那名男生认真地问道。 “啊……是啊。”那名男生转头看见陈浩宣,眼睛一亮,立马伸出了手,殷勤地说道:“你好!我叫‘严亮’,你是……?” “我叫‘陈浩宣’,我是阿川的……好朋友。”陈浩宣顿了一下,“我好像……觉得你蛮眼熟的?” “咦?真的么?我也觉得呢。”严亮双手一拍,“这证明我们有缘啊……我们……” 严亮还没说完,手术室的大门就开了,一张铺着白布的病床被推了出来。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家属一股脑儿围了上去,却只得到医生遗憾的摇头。“啊!我的儿啊!”其中一名老人当场就哭了起来,差点就再也撑不下去,晕倒在地上。身边的人急忙扶住了这位老人。 陈浩宣皱紧了眉头,握起了双拳。周遭的哭声仿佛凝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的心情复又沉重了起来。 严亮噎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两个人,很可能都有主了,而且还是互相为姘头的那种……宽面条泪,他找个顺眼的约个炮,容易么?!真是命运弄人!当然,此时的他还是没能记起酒吧门口把他狂揍了一顿的人,正是眼前这位“顺眼”的男生。 “诶,严亮,柏川哥他是为什么入院的哪?”陈小妹凑过去问道。 严亮有点无精打采:“遇到地痞流氓了。” “又是流氓?!”陈小妹惊呼一声,“哥,怎么你们老遇流氓哪?” 陈浩宣:“……”他也想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体质,怎么重生之后身边的人老遇流氓。 “这么说,柏川这孩子是被人打伤了么?”陈爸爸停好车后,也和陈妈妈赶过来了,恰好听见了这几句话。 “唔……算是吧。”看到陈浩宣紧蹙的眉毛,严亮突然想“小小地报复一下”,模棱两可地回道。 陈浩宣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伤到要做手术?!那该有多严重哪! 陈妈妈也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若是这次阿川这孩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恐怕自家这傻儿子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阴影了。她现在真后悔把他们两个强行分开了,再多的东西也换不回健康和生命哪。如果柏川今天跟他们回了乡下,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吧。 陈爸爸点燃了一支烟,烦躁地抽了起来。 陈小妹倒是陈家人之中最淡定的那一个,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严亮,觉得如果柏川哥真的很严重的话,这家伙应该不会那么优哉游哉地在这里到处放电的。自家的傻哥哥一定被骗了!陈小妹万分肯定地想到。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又被打开了,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问道:“舒柏川的家属在哪里?” “我是。”陈浩宣急忙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往病床上看去,却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呃……陈呆熊傻眼了,不是被伤得很严重么?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护士把舒柏川推回病房,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把你的姘头也叫过来了。”严亮酸溜溜地说道,孤家寡人对上情意绵绵的情侣,真是太忧桑了! 舒柏川笑意加深了几许:“谢谢。话说,你似乎把他吓着了,你对他说我怎么了?” “他说你被打伤了。”陈浩宣闷闷地说,“我还以为你伤得要做手术。” “咳咳。”严亮干咳了两声,“其实我也不算骗你嘛,柏川他的确遇到了流氓。本来以他的身手,这是小意思的,没想到又碰上了阑尾炎发作……他入院是来割阑尾了。” “柏川,你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陈妈妈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舒柏川的身侧,叹气道,“叔叔阿姨也想通了,若你们真掰不回来了,那你们俩在一起,也总比浩宣他出去外面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要好。但有一点,不能影响学习成绩,这是必须的!等你出院后就住回来吧,总住学校也不好。快高三了,营养得跟上。” “谢谢阿姨。”舒柏川的眼角有点泛红,他觉得,自己所缺失的家庭温暖感和安全感,在陈家人的关怀下,都找回来了。他的确一直逼迫着自己要坚强,但无论如何,他都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感到孤独和疲惫,这是一种无法排解的心累。 “好了。”陈爸爸也发话了,“柏川没事就好。那几个流氓抓住了吗?” 陈爸爸对自家儿子找了个“男媳妇”这件事还是有点不爽,但既然老婆和老妈都同意了,他这个“天大地大老婆最大”的人也只好默认了。现在,他把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提了出来。 “没抓住。”严亮遗憾地耸了耸肩,“我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阿川的凶狠劲吓跑了。但阿川也差点支持不住,我是叫朋友开了车把阿川送到医院的……不过,那个地方有监控录像,我可以叫人把监控录像调出来。” “叫人?”陈小妹眨了眨大眼睛,“严亮你认识的人真多,有会开车的朋友,还有能调出监控录像的朋友……那个要警察才能做到吧?” “那当然!”严亮很欠揍地翘起了二郎腿,“我严小爷的交际圈可广了!到处都是我的兄弟!以后有啥事儿找我,我动动手指就ok了!” “为啥是动动手指?”陈小妹好奇地问道。 “打电话呗。” “噗嗤~”陈小妹笑了出来。 “你的爸爸是……严洵?”陈爸爸突然不太确定地问道。 “咦?叔叔你咋知道的?”严亮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还算蛮低调的吧! 陈爸爸黑了半张脸,他总不能说,读书的时候,没少被这个男女通吃的家伙骚扰吧?不过,这家伙现在也算是有点人模狗样了——毕业后,陈爸爸与他断了联系,偶尔同学聚会时听说,严洵他现在在地产界已经混得风生水起。 “严洵……”舒柏川琢磨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了自己见到过的一则新闻。 “严洵有两个儿子,你是他的小儿子?”舒柏川问道。 “正是小爷我!”严亮翘了翘尾巴。 舒柏川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而严亮却觉得背脊一凉,觉得舒柏川的笑容有点……渗人!非奸即盗! 好吧,最后证明,既不是“奸”,也不是“盗”,而是把严亮忽悠到了他的手下,让严亮这个“小爷”从此踏上了被欺压劳动力的不归路。。 第65章 冤家 84_84050严亮的交友圈果然不是吹出来的。这一边,舒柏川刚出院,另一边,他就已经把监控录像给调出来了,还通过人像比对锁定了几个常在那一带为非作歹的小混混。这几个小混混和打伤柳晓梅的那几个不同,他们之前并不认识舒柏川,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而这个要“消”的“灾”,显然指的就是舒柏川。 “看来,阿川你无意中挡着了谁的路哪。”严亮笑嘻嘻地勾着舒柏川的肩膀说道。 “也许吧。”舒柏川不太在意地说道,在试卷上又写下了几条公式。 “诶诶,阿川你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啊。这样让我很有挫败感诶。难得我‘冲冠一怒为美人’,这么高效率地帮你把那几个小混混给抓出来了!”严亮抗议道。 舒柏川抬了抬眼皮:“我想,既然你只是抓住了那几个小混混,却没问出幕后人是谁,恐怕这个幕后人也不是我能对抗的吧?” 严亮笑得贼兮兮:“其实嘛……也不算啦。幕后人倒是问出来了,不过……没点甜头的话,我不太想说哪。” “你要什么甜头?”舒柏川懒洋洋地问道。 “这个……和我干一炮?或者让阿宣跟我来也可以。”严亮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说道。 舒柏川冷笑一声,突然扬声对严亮身后的某人说道:“班长同志,不好意思,我受到了来自严亮同学言语上的骚扰,希望你能管一下。” 一个沉静的声音自严亮头顶传来:“当然没问题。严亮,这个周末去我家里补课,把你前几个星期落下的功课全部给我补回来。” “靠!死书呆!又是你!怎么你老阴魂不散!”严亮炸毛地跳了起来,指着身后之人的鼻子说道。 严亮口中的“死书呆”,名为“苏文乐”,是他从小就看不惯的人,虽然苏文乐长得还算符合他的审美,但严亮就是横竖看他不顺眼! 苏文乐推了推厚实的眼镜,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亮光。他语调平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似地说道:“叔叔阿姨叫我看紧你,以免你在学校又胡作非为。” “靠!小爷我约个炮又怎么啦?你管得着么?!”严亮朝苏文乐竖了个中指。 苏文乐语气依旧平静:“我管不着,叔叔的鞭子管得着。他说你还小,约炮的事情等到上了大学之后再考虑。还有,叔叔他不太满意你现在的成绩和你粗鲁的行为举止。” “你……你……你这个死书呆!我就知道你是个爱打小报告的小人!”严亮气得抖了抖手指,“我偏要约!我去酒吧约!我就不信你能24小时都跟踪我!” “叔叔说,除非他确定你是在我这里,否则,如果你晚上十点半还不回家四处鬼混的话,家规伺候!” “凭什么!” “凭叔叔和阿姨相信我不相信你。” 严亮:“……”他真的是亲生的么?qaq~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把他在父母心中的信用度刷成了个负数哪?不就是小时候有点调皮么?不就是初中时有点叛逆么?不就是上个高中还得交高价么?他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哪。 肯定是苏文乐这个死书呆给他父母的小报告打多了!严亮心底的小人暗戳戳地咬着牙齿想到。 严亮和苏文乐的“孽缘”,还得从他们六岁说起。严亮从小就是个色胚子,还专门喜欢“色”漂亮的小男生。有一次,苏文乐的父亲带着小小苏文乐去严亮家里串门,严亮一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弟弟,乐了,以给他看自己的小玩具模型为由,把小苏文乐骗到了房间里,趁大人们不注意,捧着小苏文乐的脸蛋,“吧唧”一口地亲了下去,砸吧砸吧嘴,仍没满足,又学着电视里,啃了两口苏文乐的小嘴唇。 小苏文乐愣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突然,撇撇嘴,“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呜呜呜,我的嘴巴被坏哥哥吃了……呜呜呜……” 当大人们赶到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小严亮自然好好地吃了一顿“竹笋炒鲜肉”。自此以后,他和苏文乐的梁子就算结下了。每当小苏文乐想要找他玩时,他就会恶狠狠地说:“你不是说我吃你的嘴巴吗?我才不跟你玩了呢!你这个爱哭鬼!爱打小报告的汉奸!哼!” 当然,小严亮是不知道“汉奸”为何物的,他只是听说,汉奸都喜欢打小报告。 等到上学之后,严亮对苏文乐就更加讨厌了。严亮不喜欢念书,他是家里最小那个,哥哥从小就很懂事很能干,以后继承父亲事业的也会是哥哥。他愿望也就打算做个二世祖,依靠父亲和哥哥混吃混喝一辈子就好了。不过,严爸爸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在有了苏文乐这个年年拿第一的对比在后,严爸爸对他的要求也随之升高了—— “你看看人家苏文乐,再看看你自己!你爸我以前虽然贪玩,但成绩怎么说也不赖啊~” 严爸爸在贬低自己儿子的同时,也不忘在自己脸上抹一把金子。 严亮在心底暗暗地给他爸来了个鄙视的白眼,听说严爸爸以前没少挨严爷爷的打,现在一定是“爷债孙偿”了!他爸纯粹是报复的!哼哼! 可见,严亮就是个小混账。而对于小混账严亮来说,苏文乐这种乖乖孩加学霸型的“邻家孩子“简直就是阶级敌人,阶级矛盾永远无法调和的那种! 后来的后来,苏文乐更不知道和严爸爸严妈妈说了些什么,让严爸爸严妈妈把严亮的管理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从此,严亮过上了罚抄书、罚做题、罚补课……的悲催生活。他也想大爷一把,不鸟苏文乐这个死书呆,无奈被严爸爸拽回去赏了一顿暴栗之后,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苏文乐身后有两*oss在坐镇,再不想听话也得听了。 这天,在苏文乐对严亮下了“最终判决”后,严亮装死了好一会儿。不过,他的装死并没能得到一分同情,谁叫他不分对象地到处约炮?更何况,补补课对于他这种千年吊车尾来说,最好不过了。 “诶,阿川,你真的对那个幕后指使者一点兴趣都没有么?”严亮是个憋不住话的人,装了一会儿死后,终于还是贱兮兮地凑了过去问道。 “我只知道,你挺有兴趣告诉我的。”舒柏川一矢中的。 严亮觉得舒柏川真不可爱,连卖一下关子的成就感也不给他。 他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很主动地把谜底揭开了——“阿川我告诉你噢,指使那些小混混去打你的,是徐媛媛的前任男友!或者说是现任男友?算了,鬼知道他们分没分,反正知道是那个男的就行了。” 舒柏川点点桌子,若有所思:“是他么?”他还以为是父亲那个妻子又或者是他的便宜妹妹干的好事,没想到竟然又和徐媛媛扯上关系了。 舒柏川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被徐媛媛磨光了。他本来和那个女的就没什么关系,偏偏那个女的一次又一次地缠上来,现在还被她和她男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殃及,真是让人窝火!也许,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否则,谁知道以后会出现什么事情?这次是徐媛媛的男友找人打他,那下一次呢?会不会是徐媛媛找人打家里的那只笨熊? 想到这个可能性,舒柏川的眼神带上了冷意。别跟他说什么不能把没发生的事情算到徐媛媛的头上,在舒柏川看来,徐媛媛就是一个偏执症末期患者,谁知道她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知道徐媛媛的家庭背景么?”舒柏川突然开口问道。 “听说……是副市长的千金。怎么?想放弃阿宣抱副市长大腿啦?那记得把陈浩宣留给我哈~不多,就一个晚上。”严亮继续作死地觊觎着舒柏川的另一半。 舒柏川挑挑眉,他扫了一眼班长苏文乐,发现他也看了过来,显然一直都有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舒柏川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同时,一个能够给觊觎陈浩宣的某人一个“小教训”的计谋浮上了心头。 “那徐媛媛男友的背景呢?”舒柏川先不理会某人的作死行为,继续问道。 “他啊……他应该是……诶诶,为什么阿川你问我啥我就要答你啥啊……又没有啥好处!”严亮翘起了二郎腿,又开始痞起来了。 “好处可以有……而且会是你想的那种好处……”舒柏川勾唇笑道。 “真的?!”严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你问吧,我知无不答!” 至于严亮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相信了舒柏川的话,那是因为,在严亮看来,男同之间互相约个炮什么的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舒柏川和陈浩宣互为恋人又怎么样?打打野食也不影响感情嘛,男人又不会怀孕。 严亮就是这么一个没节操的人,若不是某人看得紧,恐怕严小爷早就经验值爆表了,又怎么会还是一只童子鸡?。 第66章 爆消息 “徐媛媛男友的背景是什么?”舒柏川又问了一次。 严小爷摸着下巴:“听说他爸是某局的局长,后台很硬,平常也大牌得很。这一次他找人打你,就是他爸出面把这件事压下去了的。如果不是死书呆的表哥在公安系统里工作,可能连这几个小混混的幕后指使者都问不出来。” “这么说,这次能够挖出幕后人,还多亏了班长的帮忙?”舒柏川玩味地问道。 “才不是呢!关那死书呆屁事!我们家和他们家是世交,让他表哥帮忙查个事,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哪用得上那死书呆哪!不过嘛……”严亮琢磨了一下,瞥了一眼苏文乐,突然凑到舒柏川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家是从政的,我们家是从商的,以后有什么涉及到当官那帮人的事,你可以直接找他,他们家的后台也很硬,他愿意帮你忙的话,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 舒柏川挑挑眉,笑得有点意味深长,而不远处的班长大人苏文乐则是抬了抬眼镜,金属质的镜框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细细的光芒。 在不久的未来,严亮将无比后悔自己所提出的这个建议。正因为这个建议,两只大狐狸成功地勾搭到了一起,狼狈为奸——一只狐狸把他卖得连骨头都没剩下,而另一只狐狸则是把他啃到连毛发都消化了。 “对了!我还偷偷地入侵了徐媛媛和她男友的q|q,查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你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严亮神秘兮兮地朝舒柏川眨了眨眼睛,顺便卖了个关子。 舒柏川无视之,低下头继续做题——他很清楚,严亮这货卖关子的时候,绝对不能顺了他的意,否则,那关子会越卖越大,最后离题十万八千里;相反,如果不理他的话,他自己会藏不住话夹子。 果然,严亮瞪了一会儿眼睛,发现舒柏川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迹象,终于泄了气,咕哝道:“这么劲爆的消息也没人捧场,好没成就感……算了算了,反正小爷我是个乐于助人的小天使,就当我友爱互助好了。阿川,我告诉你喔!徐媛媛她……怀、孕、了!” 舒柏川书写着的笔兀然一顿,抬起头,看向了严亮——他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消息,的确挺劲爆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日期……似乎是最近发生的吧。对了!徐媛媛那次不是弄了个月饼想要送给你么?她男友中途跑了出来坏了她的事,让她可生气了呢。不过,她男友找她也并非完全为了和她复合,而是拿了医院的诊断证明,想要凭这个让徐媛媛的父亲点头……没想到徐媛媛不仅怀了他的孩子还来勾搭你,而且想要找个时间堕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为了这件事情,他们还闹翻了呢!不知道是不是在现实中没吵出个结果,还跑到q|q上来吵了,这下好了,小爷我全都知道了,哈哈……”严亮得意洋洋地说道,尾巴翘得老高。 “这么说……上次徐媛媛男友甩到徐媛媛面前的,很可能就是医院的那张诊断证明?” “有可能,又或者是上面写了些类似‘我知道你怀孕了’的话,否则,徐媛媛的脸色不会突然变得那么苍白。那‘刷’的一下,简直比刷双飞粉还管用。” “徐媛媛还没堕胎吧?” “目测还没有,昨天的聊天信息还显示他们为这件事纠结着呢。徐媛媛想要堕胎,又怕去正规医院会被自己的父母知道,而不正规的医院又怕会大出血什么的。她让她男友想办法,或者带她去别的城市堕也好,但她男友只想她把那孩子生出来……对了!还有一件事,和你被打有关的。”严亮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 “在你被打的前一天,她男友跟她聊着聊着就吵起来了,还说,‘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个小白脸!如果你怀的是他的孩子,就不会想方设法地堕掉了吧?’。徐媛媛说,‘是又怎样?你除了家世,有哪一点及得上他的?长得又没他帅,成绩又没他好,气质也不够他优雅!’。她男友怒了,‘那好!我找人把他打残打废!看你还喜不喜欢这一个废人’。咳咳,阿川,你猜猜,徐媛媛怎么说?” 舒柏川平静地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话。” “正解!徐媛媛说,‘打啊!最好能把他打残了!这样我也就不会因为得不到他而那么痛苦了……’。哈哈,你看,这是妥妥地因爱生恨哪。”严亮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幸亏小爷我喜欢的不是女人,哎哟妈呀,女人偏执起来的时候真可怕。” “我喜欢的也不是女人,谢谢。”舒柏川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 “呃……”严亮语塞了。 “而且,偏执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偏执起来也会很疯狂的。”舒柏川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事实上,他对感情的专一也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若陈浩宣以后有背叛他的一天,难以保证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所幸,陈呆熊不是某渣父,背叛这种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在他和舒柏川之间。 “呔,别探讨这种高深的问题了,我们继续讨论他们的聊天记录。话说,这次幕后指使者会不会还有徐媛媛哪?我觉得她男友喜欢她真是喜欢到是非不分了!这种女人他都敢要,小爷我佩服!”严亮晃悠了一下椅子,说道。 “什么锅配什么盖吧。”舒柏川想了想,“你能找出他们父母的联系方式么?” “怎么滴?阿川你准备反击啦?”严亮兴奋了起来——艾玛,又有好戏看了! 舒柏川淡淡地瞥了一眼喜欢看戏的某人:“我从来都没表现出对徐媛媛有半分兴趣,这次被打根本就是池鱼之殃,他们既然做出了这些事,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如果放任下去,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倒是……那你打算怎么做?” “让他们父母知道,自己可以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了。”舒柏川冷然地说道。 “啊哈哈哈哈~~~阿川你还真坏~”严亮憋着声音,举着“兰花指”说道,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却并不是这样说的。 “我没让学校知道这件事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舒柏川点点桌子。 如果让学校知道这件事,徐媛媛即使不被开除,恐怕也没面子在学校继续呆下去了。若是以前的舒柏川,恐怕早就不管这女人的名声臭不臭了,但现在,他不想让呆熊觉得自己是个太阴暗的人。 徐媛媛怀孕的消息就像一块巨石,在徐家和她男朋友的家里掀起了巨浪。徐父操|起鞭子说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儿,而徐母则是还记得徐媛媛有孕在身,边哭边挡在了徐媛媛的面前。徐媛媛很害怕,她觉得一觉醒来,世界似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慈祥不再,而母亲则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不就是怀孕了而已么!堕了就行了啊!”徐媛媛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顶了回去,这也是她第一次顶撞父亲。 “你……你真是气死了我!徐媛媛,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你才16岁哪~啊!就给我整了个孩子出来!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跑到医院一查才知道是真的!你……你……我真是白养你了!被别人知道岂不是要笑死我们家!”徐父抖着声音说道,青筋暴起。 “还有你!”徐父指着徐母骂道,“慈母多败女!我就知道你这样溺着她,早晚要出事!” “哈?!又关我什么事?!”徐母也怒了站了起来,“我溺女儿,那你有管过吗?成绩不好就知道骂,成绩好了就到处炫耀。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包了几个小三!你没让那些狐狸精给你生孩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你还敢来教训我的女儿?!还说是我的问题?!” “哈哈,我包养小三,那你呢?你包养的那个小白脸又怎么算?”徐父讽刺回去。 …… 徐媛媛怔愣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伉俪情深,在其他朋友抱怨说自己父母一天到晚吵架的时候,她还能很自豪地说自己的父母从来都没吵过架……那现在呢?原来,“不吵架”的背后,竟然是一个如此可笑的事实么? 徐媛媛给自己构筑的童话世界终于彻底崩塌了,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国王和王后是不需要对彼此忠诚的。 “不行,得找个时间,找个信得过的医生,把媛媛肚子里这孩子给拿掉!”徐父皱着眉头说道——和徐母吵了半天后,他的思维终于回归到了正题上。 “拿掉?!你知道堕一次胎有多伤身体么?”徐母抱着徐媛媛,哽咽地抹着眼泪。 “那能怎么办?!生出他么?!以后媛媛还要不要嫁人啦?!哈!”徐父又怒了。 徐母正要和徐父继续理论,却听到徐媛媛在她怀里咬牙说了一句:“拿掉!把他拿掉!” “媛媛,我们可以休了学,等生出来再说的。”徐母抚了抚徐媛媛的头发。 “我又不喜欢那个男的,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徐媛媛突然竭斯底里地吼了一句。 “妈的!徐媛媛你不喜欢他还跟他上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生了个妓|女?!臭不要脸!看我不打死你!”徐父震怒了,又举起了鞭子。 就在争吵进一步升级时,门铃响了。徐母像等到了救星般地跑过去开了门,却发现一对陌生的夫妻站在了门外—— “你好,我是媛媛男朋友的母亲,我希望就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和你们谈谈。” 第67章 吃掉 两家父母谈判的最终结果是不欢而散—— 徐媛媛男友的父母想要保下孩子,然后等他们俩大学毕业之后就完婚。而徐媛媛的父亲则提出,无论如何都要徐媛媛堕掉这个孩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事实上,他是有点看不起徐媛媛男友的家境的,虽然也算不错,但区区一个局长又怎么可能和他这个副市长相比? 徐父觉得,自己的女儿可以嫁更好的。 徐媛媛男友的父亲也是个人精,从徐父不冷不热的态度上来看,他也能琢磨出徐父的一些想法来。他表面恭维,心里则是有点暗嘲徐父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这个道理。徐父虽然是副市长,却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别的地区调过来的,还是明升暗降的那种,没有多少实权。他的后台比徐父的硬,若不是他儿子吵着非要这个女的,他还不想走这一趟了呢! 男人嘛,年轻的时候,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以后他儿子有大把女人可以选,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有公主病的歪脖子树上? 不过,这副市长高高在上的态度真是惹恼他了!徐媛媛男友的父亲想到,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是不是该给点颜色给他瞧瞧?然而,没等他找到对付徐媛媛父亲的对策,一场舆论风波就把他彻底给砸晕了—— 《官二代“冲冠一怒为红颜”,指使小混混打伤无辜路人》,报道中,那“路人”是谁不知道,“红颜”是谁也不知道,但“官二代”的名字却赫赫在目,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这则消息,是苏文乐通过好几层关系,“无意”中透露给徐媛媛男友父亲的政敌的。徐媛媛男友父亲的政敌自然很喜欢这个消息,他通过操控舆论,把这件事的影响给扩大到了最大。一时间,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这两个家庭,而徐媛媛也暂时没有心思去骚扰舒柏川和陈浩宣了。 苏文乐算是帮了舒柏川一个大忙。严亮不知道两只狐狸已经在暗中“勾搭”到了一起,还喜滋滋地想着,他那么费劲给舒柏川搞到了那么多徐媛媛和她男友的消息,是不是可以让舒柏川实现他的承诺,给自己一些“小甜头”了? “可以啊。”舒柏川撑着下巴,唇角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狭长的狐狸眼半眯着斜瞥着严亮,让严亮觉得真是无限风情,暗地里吞了吞口水——事实上,这完全就是严亮同学自我脑补过度,舒大狐狸根本就是在“一肚子坏水地笑”,哪是在“风情万种地笑”? “那……今晚就去?”严亮摩拳擦掌地说道,眼睛闪闪发亮,仿佛是要去劈场子似的。 “可以。”舒柏川的手机突然之间亮起来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收起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温和地接起了电话:“喂?阿宣么?……嗯,好。不过,我今晚有点事情,可能要晚点回去,你先自己休息吧,好不好?……嗯,再见。” “哎哟哎,真是‘情意绵绵’。话说,你把阿宣真是看得太紧了!我觉得男人嘛,偷吃一两次也没啥的……”严亮痞里痞气地说道。 舒柏川挑挑眉,看向了严亮的身后,那里,苏文乐正皱着眉头看了过来。他突然发现,还是自家的笨熊好,不用他多费力气去关注他有没有偷吃。 晚上十点的时候,陈浩宣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你想知道你的男友现在在做什么吗?如果想知道的话,速来xx酒店,他和一个男的勾肩搭背地走进去了! 陈浩宣皱起了眉头,他相信舒柏川不是那种人,但他怕舒柏川会被人给算计了,所以,踩上自行车,急急忙忙地骑了过去。 xx酒店离陈浩宣的所在地并不远,大约十分钟后,陈浩宣就骑到酒店门口了。 一个略感熟悉的身影在酒店门口徘徊,看到陈浩宣,兴奋地冲了过来—— “浩宣哥!”舒柏川的妹妹舒安琪小跑着来到了陈浩宣的面前,咬着下唇说道,“好久不见了浩宣哥。” 自从舒柏川被迫转校后,陈浩宣就再也不理会舒安琪了。他知道舒柏川的转校,十九都是舒安琪的“功劳”。他的确不习惯用恶劣的态度去对待女人,但如果这个女人踩到了他的底线,那就另当别论了。 舒安琪暗恨,却也实在没有办法,毕竟她又无法左右陈浩宣的思想和感情。 更让舒安琪郁闷的是,她的母亲在她房间里发现陈浩宣的照片了,满满的一抽屉都是。她的母亲很生气,扇了一巴掌到她脸上,勒令她把陈浩宣的照片全部烧掉。舒安琪自然不肯,和母亲大吵一架后,摔门离去。没想到在随处闲晃的时候,看到了舒柏川与一个男的在这个时间点进了酒店! 呵呵,真是天都在帮助她!陈浩宣这次还会对舒柏川念念不忘?!她才不信呢! 舒安琪并不知道,舒柏川已经住回到了陈浩宣的家里。她以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分别后,舒柏川已经找到另一个男朋友了。 “刚刚那短信是你发给我的?”陈浩宣皱着眉毛问道。 “是啊!”舒安琪像是为陈浩宣忿忿不平地说道,“浩宣哥你看!你和舒柏川分开还没多久呢,他就可以去和另外的人开房了。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也不值得你付出感情!” 陈浩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那么‘恰巧’地碰上了他去开房?” 不怪陈浩宣多心,舒安琪之前实在是“劣迹斑斑”。 “浩宣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算计他不成?”舒安琪尖声嚷了起来,“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你居然还怀疑我?!他这种人还需要我去算计吗?他就像他那母亲一样,都是狐狸精,一下子没有男人都不行!” “够了!”陈浩宣生气了,他不想听到别人诋毁舒柏川和舒妈妈,他们所受到的苦又怎么是这个从小衣食无忧的女孩所能理解的?她说出这些伤人的话之前,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她是流着同样的血液的! “是啊……已经够了。”一声叹息出现在了身侧,陈浩宣和舒安琪转头一看,发现舒柏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他们的身旁,此时,正带着一抹笑意看着陈浩宣。当他转而面对舒安琪时,目光变得冷然起来—— “舒安琪,你怎么说我,我都没关系,反正这些恶言恶语对我来说不痛不痒。但我不允许你说我的母亲!你妈是怎么上位的你自己清楚,别总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我那位好父亲会迁就你们,不代表我会迁就你们!” “你……你威胁我?哈哈,你凭什么威胁我?你就像一个蚂蚁,我妈一个手指头都能碾死你了!”舒安琪不再在陈浩宣面前刻意保持着淑女的样子,恶狠狠地对舒柏川咬牙道。 陈浩宣吃惊地看着舒安琪这个扭曲的样子——一个16岁的少女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她母亲平常都是怎么教她的哪…… “那我拭目以待。”舒柏川漫不经心地回道,拍拍陈浩宣的肩膀,“浩宣,我们走吧。” 陈浩宣抿着双唇,点了点头,跨上了自行车。 舒柏川在舒安琪嫉恨的目光下,坐到了自行车的车后座上,揽紧了陈浩宣的腰腹。 陈浩宣一个用力,踩着单车,没再与舒安琪说半句话,就往夜色深处离去。 舒安琪看着他们的背影,咬咬牙,突然提高声音说道:“陈浩宣,我没骗你!舒柏川刚刚真的和一个男的进酒店了!” 陈浩宣没有回应她,稳稳地骑着自行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远离了舒安琪这枚“炸弹”之后,陈浩宣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用打趣的语气向舒柏川问道:“阿川,你需要解释一下么?” 舒柏川捏了捏陈浩宣的腰,轻笑道:“其实,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么?” 事实上,舒柏川和严亮之间的互动,根本就没有瞒着陈浩宣,甚至连他打算给这个色痞子一个小教训这件事也和陈浩宣说了,所以陈浩宣也不会怀疑舒柏川去做了什么坏事。今天晚上,若他不是担心舒柏川会被舒安琪算计,他也不会走这么一趟,亲自把人给接回来。 唉,看来,他跟着阿川,真是变“坏”了哪,笨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严亮这一次的后果会是如何,但他却一点口风也没有透露出去,任由舒柏川“算计”严亮这个“冤大头”。 不过,谁知道呢?对于严亮来说,或许这是个“甜蜜”的后果呢!陈呆熊想了想,踩车的节奏也变得欢快了起来,和舒大狐狸两人毫无心理负担地“夫夫双双把家还”了。 与此同时,在酒店里哼着歌儿,吹着口哨,好不容易洗刷完毕的严亮同学裹着一条浴巾,荡悠悠荡悠悠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咦?阿川他关灯啦?哎哟,小爷我长得也还算可以嘛,干嘛要关着灯来办事?”严亮自言自语地说道,摸索着走到了床边。 “艾玛,好紧张好紧张,这可是小爷我的第一次诶!活了16年了,连打炮都要靠五指姑娘的人真心伤不起……咳咳,阿川,我的技术可能不够阿宣的好,你忍耐一下哈~”严亮同学非常诚实地说道,黑暗中,却没有人应他。 “阿川?……哎哟!”严亮被人猛地一拉,摔倒在了床上。 “看不出来哪……阿川你的力气还真大……”严亮感慨了一下,“啊喂,阿川你不用那么猴急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哪……”严亮这个在浴室里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的童子鸡急急地挡住了身上乱摸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要和舒柏川发生关系时,他又不太愿意了,脑海里仿佛总会浮现那个带着金属细框眼镜的家伙,那个总在默默注视着他的死书呆! 严亮身上的人顿了一下,突然之间,单手握住了他的双手,猛地向上一掰,扣在了他头顶的枕头上,然后,整个身子都压了下来,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双唇—— “唔……”严亮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了。不是只是干一炮而已吗?怎么被啃嘴巴了?自那一次啃了苏文乐的嘴巴,被严爸爸暴打了一顿后,小严亮就再也没有啃过小男生的嘴巴了。而在严亮懂得gay是什么之后,他更觉得吻是一种神圣的东西,是不能随便给出去的。 身体可以没节操,但吻一定要有节操——这是严小爷奇葩的节操观。 现在,他的“初吻”居然被一个有主的人夺走了,好忧桑……严亮欲哭无泪地想着。 不过,怎么味道好像有点熟悉呢?严亮本是挺尸一般任由身上的人吻着,在莫名地感到了一种熟悉感后,忍不住回咬了两下啃着他嘴巴的人。 身上的人稍稍一顿,继而,这个吻突然之间变得猛烈了起来,还好几次想要冲破严亮紧咬的牙关。 是可忍孰不可忍!严亮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猛地一抬脚,让身上的人迅速地弹跳了起来,但那人的小兄弟还是被擦了一下,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咦?”严亮顿住了,虽然只是一声闷哼,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真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得! “死书呆!居然是你!!!我就说怎么会有一股浓浓的臭书卷味呢!!!”严亮生气地嚷嚷了起来,早知道是死书呆,他干嘛要在浴室里磨蹭那么久哪?!等等,不对,他不应该立即转身离开么?这死书呆整天板着一张脸,哪里值得他下嘴啦? 严亮纠结起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来。 身上的人可不容他多想,很快,严亮又被压回到了床上。 “啊喂!死书呆!你可别乱来啊!是你亲口说的,我爸不容许我在上大学之前约炮的!” “……”身上的人只顾开啃,没理会严亮说的话。 “死书呆!听到没有?给我起来!” “……”回应他的,还是只有身上蔓延着的微麻的酸痒感。 严亮:“……好吧,算了,小爷我今天心情不错,就委屈自己一下,勉强把死书呆你给收了吧……看你也挺可怜的,这么久了还是个童子鸡。好好伺候小爷我哈!要不小爷我可不奉陪……话说,阿川也真是的,不想来就早说嘛,居然一声不吭就换人了……” “闭嘴!”身上的人终于吐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猛地压了下去,再次用嘴唇堵住了某个话唠的声音。 又过了十分钟—— “啊喂!死书呆!我是攻!不是受!你住手!” 苏文乐:“……”行动比语言更加重要,他还是用行动来告诉严亮谁是攻谁是受吧。 五分钟后—— “啊!!!死书呆!!!小爷我不奉陪了!!!你快给我出去!!!嘤嘤嘤,痛死了,流血了!!!”严亮咬着被角说道。 “没流血,那是润滑剂。”苏文乐这种学霸型人才自然会把事情都研究通透才开始办事,每一个步骤都是按视频来的,他也足够细心和小心了,不会出问题的。 严亮:“……靠!死书呆!敢情被摧残的不是你的菊花你不心疼!!!” “我心疼。”苏文乐毫不犹豫地回道。 严亮:“……”靠!为啥会有点脸热?!这不科学! 严小爷突然庆幸现在是关着灯,这样死书呆就不会发现他居然该死地脸、红、了! 就这样,严小爷的“初吻”和“雏菊”终于在一个和谐而美好的夜晚给送出去了,虽然事后有点不情不愿—— “小爷我要反攻!嘤嘤嘤……”第二天,严亮光溜着屁股,把头埋在枕头里,内牛满面地咬牙念叨道。 而在床边,苏文乐又戴上了眼镜,恢复了那副文质翩翩的学者模样,拿着手机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是的……叔叔别担心,严亮他一个晚上都在我这里……对,他前天又考砸了,要补课……” 第68章 忽悠 “舒柏川!”痛并快乐着的一个周末过后,严小爷扶着腰崴着腿回到了教室,一看到某个神色在在地坐在座位上看书的“罪魁祸首”,立即抖着手指吼了出来。 舒柏川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施舍”了个眼神给他,里面明晃晃写着:什么事? “你……你……你居然坑我!”严小爷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舒柏川勾了勾唇角:“怎么?班长大人的技术没能让你满意?” 哄!严亮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欲盖弥彰地吼道:“我……我是攻!” 唰!十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有八卦!还是班长的八卦! 严亮的性向在班内并不是秘密,这位小爷在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上就说了,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只看g|v,不看a|v,在赢得众多起哄声和掌声的同时,也被老师用书本和教尺轰下了讲台……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的,但都为他的勇气佩服。 老师也曾找严亮的家长进行了一场深刻而严肃的谈话,结果,严爸爸的一句——“我儿子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打架四不吸毒,不过是喜欢男人而已,有啥好教育的?他考试不及格你再来找我吧……”,把老师给活活气走了。 如果陈爸爸在的话,必然会感叹一句,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感受到众人*辣的视线,严亮这个厚脸皮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了两声,摸摸鼻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嘶——”屁股刚刚碰到椅子,严亮就像被烫着了一样一蹦而起。 噢~~~众人点点头,不约而同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坏笑。 严亮:“……”好想掐死某个死书呆怎么办? 一想曹操,曹操就到。被严亮在心里暗戳戳地扎着小人的班长同学走了过来,点点围观众人的桌子,语调平静地说道:“早读开始了,你们盯着严亮干什么?他脸上有你们要读的课文么?” 大家对严肃面瘫的班长大人还是有点敬畏的,立即转过了身子,拿出各种各样的书本,喃喃地念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念进心里。 苏文乐转而看向了严亮,眉头皱得更紧了。 死面瘫!死书呆!那么严肃干什么?!严亮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再次坐了下去—— “呼——”严亮松了一口气,终于成功安全地“着落”了。 苏文乐的眉头稍稍松了一点,嘴角也泛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当然,这细微的弧度,恐怕也没多少人看得出来。 看到严亮坐下去后,班长同志转身离开了。严亮对着他的背影呲了呲牙——他才不想承认,这死书呆是来给他解围的呢! “对了。”舒柏川突然开口道,“严亮你的计算机编程好像挺厉害的?”能够入侵徐媛媛和她男友的电脑并盗到他们的聊天记录,应该都差不了哪里去吧? 说到自己的强项,严小爷的尾巴一下子就翘起来了:“对啊!别看我学习成绩不咋地,电脑方面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以后有啥这方面的事情你尽管找我,我连我爸的电脑都黑得了,哈哈!”当然,事后被自家老爹揍成了个猪头的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舒柏川挑挑眉:“那你愿意和我合作么?” “合作?”严亮一直觉得这个词离自己好遥远,因为目测不会有多少个人想要和一个二世祖合作——能合作啥?吃喝玩乐么? “对,合作。”舒柏川说到这里,唇角的笑意深了几许,“虽然现在说这些可能还为时过早,但我一直有想法,想要在大学毕业后往it业发展,这是一个还很年轻的产业,前景有着无限的可能,也许,最适合我们这些年轻人去拼去闯的。” 事实上,16岁的舒柏川本还想不到那么深远,是陈浩宣提醒了他这个可能。陈浩宣知道,在未来十几年里,这个产业将会产生大批的身价过亿的年轻企业家,堪称是一块香馍馍。既然舒柏川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去闯出一番天地,也许,这条路将会是最快捷的办法之一。 严亮砸吧了一下嘴巴:“但我没想过要去拼去闯诶,反正我老爹我老哥也养得起我。”好吧,也许还要加上一个班长大人。 舒柏川挑挑眉:“但你不觉得完全没挑战性的生活很没趣么?就我看来,你对计算机是很感兴趣的,既然如此,又可以赚钱又可以发展兴趣,何乐而不为呢?还能让其他人对你大跌眼镜呢。” 严亮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样想的话……似乎也不错?一想到可以用自己赚到的钱在自家老爹面前显摆一下,严小爷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舒柏川又添了一把火:“更何况……难道你不想在某一方面强过班长,让班长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吗?或者说……你想让他压一辈子?” “当然不想!”严亮一拍桌子,立即就来劲了。 他贼兮兮地凑了过去,问道:“阿川,我要和你合作,你现在有啥想法?” 舒柏川勾了勾唇角:“没想法。” 严亮:“……”靠!那还说个屁啊!他默默在心里给舒柏川竖了个中指。 舒柏川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还是高中生,说想法什么的还太虚。但若真的想闯出名堂来,那从现在开始努力是必须的。我觉得嘛……严亮你的文化课还是得补补,否则,考不到大学,学不到更加专业的知识,你拿什么来闯?” 严亮:“……”舒柏川是那个死书呆的托吧?是吧?是吧!怎么拐来拐去又拐回到学习上来了?!严亮把脑袋缩了回去,郁闷地用笔戳了戳那堆对他来说索然无味的书本。 不管怎样,严小爷备受奴役的未来就这样被舒大狐狸给定下了,在以后的以后,面对某人偶尔当个甩手掌柜和爱人周游世界的行为,他将会无比后悔这一刻的决定。每当那时,某位“前班长现董事长”的面瘫就会拍拍他的头说道:“没关系,我帮你。”严小爷甩他一个白眼:死工作狂!一点浪漫细胞也没有!哼! 当然,严亮同学不知道,对于“前书呆子后工作狂”的某人来说,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在床上滚到天荒地老…… 这一边,舒柏川和严亮达成了共识,另一边,舒父对着桌子上的那一份报告皱起了眉头。 “严亮么?”舒父琢磨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严洵的小儿子……严洵啊……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个男女通吃的人呢,结婚了之后才定下心的。他小儿子也差不多吧?以后总要结婚的。”那天晚上,舒安琪心怀忿恨地回了家,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最后灵光一闪,决定去舒父面前再抹黑一次舒柏川。 但她没说舒柏川与陈浩宣又混到了一起,而是说舒柏川死性不改,去了新学校后,很快又勾搭上了一个男生,晚上还去开房了!舒安琪主观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错的,舒柏川一定是有新欢了,最好能够通过父亲找到一些证据,到时候摆到陈浩宣面前,陈浩宣就能认清舒柏川那可憎的面目了! 不过,让舒安琪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和母亲不同。她的母亲会把那些证据随便放,她父亲不会,因为这算是舒柏川的一个污点,对于想要让儿子来继承他事业的舒父来说,这种证据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更何况,舒父聘请的私家侦探也并没能找出些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最多也就知道舒柏川在新学校似乎有个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叫严亮,是严氏集团董事长严洵的小儿子罢了。 舒父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若舒柏川真的是和严洵的小儿子在一起了,他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棒打鸳鸯要好……严洵本来就是一个不拘小节不理会世俗眼光的人,舒柏川和严亮在一起,严洵他未必会反对,甚至可能会帮舒氏一把,真是利大于弊。毕竟严氏是一个比自己公司规模还大得多的集团,能搭上这条船就最好不过了。 更何况,舒父觉得,严亮早晚要结婚的,舒柏川那时候也会自然而然回归到正常娶妻生子的轨道中。 所以,在这个美丽的误会下,舒柏川和陈浩宣之间最大的隐患反而暂时消褪了,而当舒父发现自己想错了的时候,舒柏川早已羽翼丰满,根本不受他控制了。 与此同时,徐媛媛的父亲也出事了——徐父因为作风问题、贪污问题以及买官卖官问题受到了纪委的检查,被停职问话,并于几个月后锒铛入狱。徐媛媛的生活一下子从天堂进入了地狱,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浩宣有点惊讶,毕竟,这件事上一世是没有发生过的,至少在他和徐媛媛分手之前没有发生过,反而徐父步步高升,从市里升到了省里……事实上,陈浩宣所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上一辈子也发生过,就在徐媛媛和他分手后不久发生的,这也是徐媛媛最后会选择嫁给了一个富有的老男人的原因,她受不了那种没有豪车开,没有好房子住,没有名牌衣服穿的生活…… 第69章 高考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中,三年的高中岁月就接近了尾声。高考,俗称的“黑色六月”,在黑板上倒计时的节奏中悄然来临了。陈浩宣虽然经历过了一次高考,但谁还能记得那些题目呢?等于全部推倒重来一次。 前世,舒柏川的高考分数比陈浩宣的高出了二十几分,而今世,陈浩宣想和舒柏川考同一所学校,所以,他需要倍加努力。 薛子文则碰上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烦恼事——填报志愿。薛爸爸希望他子承父业,和他一样,考个医学院,出来当个临床医生。但薛子文觉得学医真是痛苦死了,一看到书房里他老爸那一堆“砖头”书……omg!还是饶了他吧。 这几天薛子文都在向陈浩宣吐苦水,陈浩宣记得,前世薛子文是妥协了,但最后郁郁寡欢了很久,那五年的大学生活也过得浑浑噩噩的。大学毕业出来后,他没有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做临床医生,而是干脆跑去推销医药器械了,把薛爸爸气个半死。 今世,陈浩宣希望他的小伙伴能够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 “咦?宣子你也不支持我学医?”薛子文眼睛发光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人在苦恼纠结的时候,就想要拉一个同盟来证明自己的选择不是错误的。 “如果你真的对医学没兴趣,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报医学。”陈浩宣很中肯地说。 “可是我爸不同意,他非要我学。唉~”薛子文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说道。 “你可以试着跟叔叔聊一下你的真实想法。话说,你想要报什么专业哪?”陈浩宣一直不知道他的小伙伴到底对什么专业感兴趣。 “传设院!”说到自己喜欢的专业,薛子文一下子就来劲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传播与设计学院?”陈浩宣想了一下,“好像是有新闻之类的专业吧?你不是不喜欢写作文的么?”陈浩宣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薛子文。 薛子文鄙视地白了一眼陈浩宣:“谁说读这个一定要写新闻稿的?我想搞设计不行么?” 陈浩宣点点头,他想起了薛子文喜欢摄影这件事,陈浩宣决定帮自己的小伙伴一把。 陈浩宣回去跟陈妈妈聊了一下这件事,陈妈妈是心理老师,和薛妈妈又是闺蜜,陈浩宣希望陈妈妈能够说服得了薛子文的父母。果然,三天后,陈浩宣收到了薛子文同学感激涕零的大拥抱一份,扯都扯不下来…… 高考结束后,陈浩宣他们相约去了海边度假,好好地放松一下被折腾了许久的大脑。 海风习习,现在还是旅游淡季,海边的人都不算多,让人走在沙滩上也倍感轻松如意。 陈浩宣、舒柏川、薛子文和严亮的水性都很不错,很快就跳到水里扑腾了。 “喂!死书呆!你不下来玩么?这海水可舒服啦!”严亮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开心地对岸上的苏文乐嚷道。 苏文乐的眼镜闪了闪,抿了抿唇,提高音量,依旧声线平静地回道:“不用了,你们玩吧。”说完,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打开太阳伞,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外文小说。 “嘁!真无趣!”严亮嘟囔了一句,便继续游泳去了。 苏文乐拿着书的手紧了紧,班长大人就这样很淡定地把他是个旱鸭子这件事给瞒住了。 柳晓梅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带着一抹惬意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们玩。 这两年来,柳晓梅的变化不可谓不大。陈浩宣从柳晓梅的口中得知,她的爸爸做菜很好吃,她所有的厨艺都是来自她爸爸的,于是,在投资这方面心思活络的陈浩宣建议柳晓梅的家人开一间小餐馆,比卖菜赚钱多了。 柳晓梅的爸爸一开始很犹豫,因为他们家的储蓄真的不多,别说一间小餐馆,连一个流动早餐车可能都没本钱弄。陈浩宣答应先借钱给他们,等到他们有钱之后再还,薛子文更热心,柳晓梅的爸爸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把自己过年过节的压岁钱全都拿出来了,两眼发亮地递给了柳晓梅…… 陈浩宣突然有种老公上交工资给老婆的即视感。 柳晓梅他们家的小餐馆终于在众人的合力下办起来了,而且很快就越来越红火。柳晓梅爸爸为了感谢他们,还常常请他们到店里免费搓一顿。 柳晓梅家境的变化推动了她自身的改变。本来,柳晓梅已经习惯那种阴沉沉的造型了,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但陈小妹不赞同,她觉得女生虽然不能光有美貌而没有内涵,但太过于不注重形象也是不行的。好的形象能给予别人好的印象,自己的心情也会愉快很多,也会更加有自信。 于是,在陈小妹的刻意培养下,柳晓梅养成了定期去修剪一下自己头发的习惯,而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也被取下来了,换上了一副漂亮斯文的细边眼镜。柳晓梅还在陈小妹的忽悠下买了几件新衣服,终于不用再整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了。 柳晓梅的大变样让众人惊叹不已,那邻家小妹般的水灵样子还让她收获了不少宅男的心。但柳晓梅的行为却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最初不太习惯众人注视的目光之外,她依旧是薛子文身后的那条小尾巴。 众宅男不得不哀怨,这么有潜力的一颗好白菜居然被薛子文这只二货猪给拱了。 多年以后,当柳晓梅从一位“邻家小妹”摇身一变成为了“时尚女神”时,她也成为了薛子文的妻子。追她的人有很多,但她喜欢的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一个。很多人都表示不理解,毕竟,在追她的人之中,比薛子文帅、比薛子文有钱、比薛子文有权的人都不少,为什么她能够保持一颗始终如一的心而不被诱惑呢? 柳晓梅优雅地笑了笑:“因为,在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只有他愿意站在我的身旁。即使他看不上那只丑小鸭,而那只丑小鸭也在暗恋他,他都从未离弃过。” 傍晚,海边开起了篝火宴会。陈浩宣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边吃东西边谈天说地。 严亮同学一不小心酒喝多了,开始大舌头地胡吹胡侃了起来。他色眯眯地说道,今天真是大饱眼福!阿宣、阿川和子文的身材都好不错,他一边游泳一边流口水,也不知道水里的鱼和他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哈哈哈哈哈…… 陈浩宣:“……”他该谢谢赞赏么? 薛子文:“……”他是直男啊喂!别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他的腰好不好?让他好起鸡皮疙瘩哪!不行,还是多看两眼晓梅洗洗眼吧。 舒柏川则不悦地眯起了双眼,想着明天是不是把陈浩宣裹成一只粽子再让他下水。 还是班长大人比较有行动力,他一把拎起了严小爷的衣领,把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某人给直接提了起来,然后迈腿就往宾馆走去。转身离开之前,班长同志淡淡地甩出了一句话:“这货醉了,我去给他醒醒酒。” 至于班长同志是怎么给严亮同学“醒酒”的,且看第二天严小爷午饭时间都下不了床去吃饭就知道了…… 这三天假期本应过得很舒坦的,临到最后一天的小插曲,却给这段旅程画上了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舒柏川竟然在宾馆里遇上了舒父,而舒父还带着他的小情人! 看到舒柏川又和陈浩宣混到了一起,舒父本来是想发火的,但他随即又看到了插裤袋站在一旁的,痞里痞气的严亮,想到某种可能性,他又把火气给咽了下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以表示他的不满。 相比于舒父的不满,舒柏川的眼神则有点危险了。他冷冷地看着舒父旁边柔若无骨的女人,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那女人竟然和母亲长得有八分相似! 舒柏川觉得,舒父这边表现出对母亲的念念不忘,另一边又到处找和母亲相似的女人来当替身,对于母亲简直是一种侮辱!那些女人一看就是贪图钱财的,除了脸之外,与母亲有什么可比之处?!舒父在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把她扔到疗养院里就不再管她了。现在又从别的女人身上找母亲的影子…… 呵呵!难道,他只是喜欢母亲那一张脸而已吗?! 感受到舒柏川不太友好的视线,舒父的小情人有点害怕地往舒父的怀里缩了缩,还故意嗔道:“谁家的小孩,怎么那么没礼貌?就这样盯着别人看!” 舒柏川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是啊,我父亲忙得很,没空教我什么叫做‘礼貌’呢。” 舒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悦地说道:“好了,别阴阳怪气了。有空就多学学管理,别总是到处乱跑,我以后的公司都是交给你的。” 舒父的小情人惊呼了一声,捂嘴说道:“董事长看起来还真年轻,没想到儿子都那么大了呢。” 舒父被捧得身心舒畅,他对舒柏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父亲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说完,退了宾馆的房间就走了,身旁跟着那位小情人。 陈浩宣担忧地拍了拍舒柏川的肩。 “没事。”舒柏川向陈浩宣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感到有点恶心。算了,别让这种人打扰了我们玩乐的兴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接下去的行程吧……” 这一件事,仿佛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当多年以后舒氏这栋大厦轰然倒塌,而舒柏川只是给他的父亲在母亲墓地旁买了一间小房子,要他的父亲日夜陪伴母亲,以作忏悔时,陈浩宣才知道,舒柏川从来都没有释怀过。 第70章 出国 陈浩宣的高考成绩比舒柏川低了几分,最后和舒柏川考上了同一间学校。陈浩宣读的依旧是金融系,而舒柏川读了工商管理系,还在大二的时候辅修了一门计算机。因为想着要从it业挖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舒柏川觉得这些专业知识是十分有必要的。 薛子文就读的学校和前世也不一样了,他和柳晓梅报了同一间学校,在开学的第一天就乐颠颠地拖着皮箱去车站等柳晓梅一起坐车过去了。 苏文乐考到了省理科状元,让被一中压了好几年的实验中学校长顿时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大手一挥,奖励了苏文乐5000块。班长大人拿着这笔钱,提溜着严亮同学去全国著名景区转悠了一把,顺便把某人里外都啃了个通透。 严亮的高考成绩倒是很悬,在舒柏川和苏文乐两大学霸的魔鬼训练下,严小爷堪堪地摸到了2a的小尾巴,填报志愿的时候把笔头都咬烂了。 严爸爸看到自家的小儿子愁得头发都掉了,终于难得地“慈父”了一把,说道:“没关系,不够分数线的话,老爸给你托关系去!” 严小爷眼睛一亮,丫丫的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呢!刷刷刷地几下,就用龙飞凤舞的速度在志愿表上填上了他那一笔狗爬字——xx学校计算机系。这间学校虽然只是个2a,但计算机系算是比较出名的,有时候甚至录取分数线会在重本线以上…… 严爸爸知道他填报的志愿后,两眼一翻——得!这笔“关系费”是省不了了。 以苏文乐的成绩,自然是上b大或者q大都是没问题的。然而,他却并不急着填报志愿,而是在严亮填好自愿以后,他才慢悠悠地在自己的志愿表上填写好他最终的选择——z大。 z大虽然也是一所名牌大学,但名气自然是比不上b大和q大的。苏文乐的老师和校长都轮番做了他的思想工作,想让他改个更好的志愿,但苏文乐的回应永远都是摇摇头,然后用平平地语调说道:“就这个了。” 苏爸爸和苏妈妈也不大能理解自己儿子的想法。但很久以前他们就看不懂自家的面瘫儿子了,也不会尝试去左右孩子的想法,由着他吧。 其实,苏文乐的想法真的很简单——要和严小爷同一个城市,否则,谁能保证这只到处沾花惹草的蠢货会不会在某一天被人采菊花了? 陈浩宣他们上大二的时候,陈小妹他们那一届也要高考了。以陈小妹的成绩,要考上重本自然不在话下,但舒安琪则未必了,也许连3b都考不上。 “安琪,我给你联系好了m国的一间大学,高考完你就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过去吧。”舒父在高考前一个星期对舒安琪说道。 “为什么?!我不要!”舒安琪猛地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眼含泪水地吼道。高三这一年来,她的生活十分地不好过。母亲和父亲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为的都是父亲养在外面的那些狐狸精! 舒安琪听母亲说,这一年来上头大换血,连带着安家的根基也受到了动摇。父亲为了舒柏川的母亲早就和她貌合神离,现在更加是有恃无恐,养了一群和那个死去的女人长得差不多的小三小四小五……母亲夜夜以泪洗脸,说自己有眼无珠,用尽手段结果嫁给了一只白眼狼。舒安琪在心里对父亲的埋怨越来越深,却也无能为力。 现在,父亲竟然还要把她扔去国外念书?!父亲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她连英语都说不好的人,又怎么在国外生存?! 舒安琪对舒父的怨念,在这一刻爆发了。 “不要不要,那你想要什么?!舒安琪,看看你的成绩,你在国内念书是想要被别人笑死么?!连个3b都考不到!”舒父也怒了。 “是啊!我连个3b都考不到,就你那私生子厉害,考上了名牌大学,给你脸上添光了!”舒安琪对舒父讽刺道,“那再去外面多生几个啊,生一个排出来,把国内的名牌大学都考一遍!” “舒安琪!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么?!”舒父大骂,“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妈都把你宠坏了!” “别说我妈!”舒安琪突然哭起来了,“我妈都被你那些女人给气到住医院了,你凭什么现在在我面前端着父亲的架子?你有一个父亲的样子么?!”舒安琪的母亲在几天前因为血压飙升,进医院了。 “怎么没有?!舒安琪你倒说说,我怎么没有父亲的样子了,啊?!我断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从小到大你有哪一样东西不是想要我就给你买到手的?我和你妈的事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懂什么!还说我没一个父亲的样子,我真是养一头白眼狼了!”舒父说完,“哧啦”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拎起外套,大步地就离开家了,“碰”地甩上了大门。 舒安琪呜咽着跑回了房间里,泄愤地把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她看到了放在床头的陈浩宣的那一沓相片,咬咬牙,猛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一张一张地全部给剪成了碎片,一边剪还一边喃喃地哭道:“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一晚,舒安琪不仅恨上了舒父,还甩掉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憧憬。 舒安琪还是被送到国外去念书了,在即将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很麻木。她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生养了她18年的城市,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竟是如此地陌生,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件事,是值得她去怀恋的——连母亲也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每次见面就只会对着她去埋怨舒父,埋怨安家,埋怨所有的事情…… 舒家这一边的事情,舒柏川虽然一直都有所关注,却也没有下太多的精力在里面。在他看来,舒安琪根本不足为惧,他甚至觉得,舒父说不定是故意把舒安琪养成一个废物的,否则,又为什么会毫无原则地宠溺女儿,甚至在她中考期间都带她到处游玩? 至于为什么要把舒安琪养成一个废物……舒柏川冷笑,谁叫舒安琪的母亲姓“安”呢?舒父就是这种人,即便帮了他,他都会反过来咬帮助他的人一口,因为他害怕别人在扶助他成功之后,又把他辛辛苦苦赚来的东西从他手里夺去…… 在舒柏川和陈浩宣读大三的时候,舒柏川收到了一封来自大西洋彼岸的信,信里说道,他是舒柏川失散多年的舅舅。 舒柏川斟酌了一番信上的字眼,来确定它的可信程度。陈浩宣倒是极力劝他不要想太多,多出一个亲人来是好事,让舒柏川好笑地揉了揉他那一头乱发。 “对于我来说,陈爸爸陈妈妈和陈小妹他们才是我的亲人……当然,还有你。不仅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爱人……”舒柏川说着,扣着陈浩宣的后脑勺,温柔地吻了下去。陈浩宣也回吻着舒柏川,两人很快便滚到了床上,一夜无话。 舒柏川终究还是见到信上所说的“舅舅”了,看着和母亲容貌有四五分相似的男人,舒柏川也信了七八分。陈浩宣也在舒柏川的身旁,重活一次,再次看见舒柏川的舅舅,一时之间,他有点感慨良多。 若不是这个男人,恐怕他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误会了阿川吧?想起前世的那本日记,陈浩宣心中兀然一痛——是不是,前世的阿川就已经喜欢上自己了?那他是抱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去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整天在自己眼前和另一个女人秀恩爱这件事的?徐媛媛也是知道舒柏川喜欢自己的吧?所以才同意了自己的追求,为了不让舒柏川和自己在一起…… 陈浩宣觉得自己上一辈子真是个大傻逼。 舒柏川发现陈浩宣的情绪有点低落,不由问道:“阿宣,怎么啦?” “没什么。”陈浩宣闷闷地回道,突然之间一把抱紧了舒柏川,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上说道,“阿川,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舒柏川发现呆熊对他的健康真是越来越没自信了,难道他看起来是那么虚弱的人么? 他拍了拍陈浩宣的脑袋,第一百零一次安慰道:“放心,我舍不得搞垮自己的身体的。我还想看看你成一个糟老头的时候的样子呢……应该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舒柏川想了想,加上一句。 陈浩宣:“……”可爱?阿川确定是在说他? 舒柏川舅舅的到来不仅为陈浩宣带来了前世的烦恼,同时也为舒柏川带来了到国外留学的机会。舒柏川的舅舅也是一个gay。当初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这位男友,并迅速地坠入了热恋中。舒柏川的外公是一位思想不太开放的儒者,勒令舒舅舅要和他的男友分手。舒舅舅不肯,和父亲吵一架后,一下子断掉了所有的联系,以至于家族出事的时候,他压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这一斗,就把十几年的时间给斗没了。期间舒舅舅男友的事业也遇到了很多波折,舒舅舅忙着他男友的事情,也没心思和自己的父亲解除冷战状态。结果,等他稳定下来并决定回国找亲人后,一切都已经是物是人非…… 陈浩宣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舒柏川这个任性的舅舅。前世的他,的确能从舒舅舅的嘴里听出忏悔的语气,但他一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今世……好吧,不管怎样,前世舒舅舅应该在事业上也帮了阿川不少忙的,他应该感谢舒舅舅。 舒柏川的确考虑过到国外留学,毕竟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管理体系是很值得一学的,但他不舍得身边这只笨熊。 “要不,等我们大四毕业以后,一起考过去吧。”舒柏川建议道。 舒舅舅皱了皱眉头:“阿川,你们这是……” 舒柏川挑了挑眉:“我们是恋人关系,怎么啦?您该不会想要端起长辈的身份来反对我们吧?” 舒舅舅抿了抿唇,他的确不希望姐姐的血脉就此断掉,但他自己也是一个gay,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侄子的事情呢?更何况,现在侄子只是口头上承认了他这个舅舅,恐怕内心深处还是很排斥的吧? 陈浩宣握了握舒柏川的手,转移了话题,说道:“那好,我们毕业后一起过去。” 第71章 正文完 一年后,在去往m国的飞机上。 “乘客们你们好,去往m国的xxx号飞机即将降落,请您扣好身边的安全带。” 飞机上的喇叭循环播放着这句话。陈浩宣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建筑物,急切感似乎伴随着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舒柏川了。 陈浩宣和舒柏川顺利地通过了托福考试和入学申请,被m国的一所名牌大学所录取。舒柏川舅舅的男朋友是土生土长的m国人,身后有一个横跨黑白两道的大家族。但他男友只是家族的旁系,对家族的产业并没有继承权,而他也不想为家族卖命,所以自己跑出来开了一间公司,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间大型的跨国企业。 舒柏川的舅舅也恨舒父和安家,正是他们把自己的亲人逼死的。但他也看出舒柏川希望能够亲手惩戒他们,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地插手,但给舒父一些小教训还是可以的。 于是,舒父最近发现他的公司有点举步维艰,很多人在合作到一半之后,突然撤资,让他们公司损失了一大笔费用。 舒父想到了严氏企业,他打了个电话给舒柏川,希望他能说服严亮,让严亮的爸爸出马帮他一把。 “你以为我是谁?凭什么说服得了严亮让他爸爸帮这个忙?父亲,你别太想当然了。”舒柏川的语气无比讽刺。 “我不管,至少你也要试一试。你和他儿子不是好朋友么?这点忙也帮不了?”舒父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呵,好朋友。父亲,说实话,即使我能说服得了严亮,我也没兴趣去做这件事。” “你……孽子!孽子!你这样忤逆我有什么好处?!舒氏企业以后就是你的,它倒了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父亲,我想你还是没弄明白一件事。我对舒氏企业,半、分、兴、趣、都、没、有!你爱给谁就给谁……话说,不是还有舒安琪么?你喜欢的话,给她就好。”舒柏川冷冷地回道。然后我再一点点地把它毁去!舒柏川在心里加上了一句。 “好,好啊!你这孽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男生的龌龊事!以前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我现在也会!你自己看着办吧!”舒父说完,猛地按掉了电话。 舒柏川的眼神兀然危险了起来,陈浩宣就是他的逆鳞,舒父拿陈浩宣来威胁他,简直就是提前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地雷! 舒柏川觉得,他要加快速度来丰满自己的羽翼了。于是,这个假期,他提前去了m国,去舅舅男朋友的公司实习,积累管理经验。而陈浩宣则在国内比他呆多了一个月再过去。 下了飞机后,陈浩宣没多久就找到了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的舒柏川。舒柏川的气质更加成熟了,举止投足间少了几分艺术家的柔和,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凌厉。那俊美的容貌惹得机场不少小萝莉频频回头。 陈浩宣和舒柏川拥抱了一下,分开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思念。 不过,在思念之余,陈浩宣觉得舒柏川看着他的眼神里,似乎还多了些什么,很是复杂,让心思简单的他完全看不透。 舒柏川看出了陈浩宣的困惑,他笑了笑,拍拍陈浩宣的后脑勺,说道:“走吧,我买了不少菜,今晚我给你弄一顿西餐。” 陈浩宣摸摸后脑勺,憨笑道:“阿川你还真厉害,弄什么像什么。不像我,厨房杀手。” “哪有,你弄的养生膳食我很喜欢呢。上个月都没吃上。” “真的?!”陈浩宣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就弄给你吃!” 舒柏川轻笑:“买了材料再说吧。m国这里并不是那么容易买到养生膳食那些材料的,可能要到唐人街去买。” 在陈浩宣和舒柏川的说笑间,半个小时后,舒柏川来到了他现在暂住的地方,也是他舅舅买下的一栋小别墅。 “柏川!”一个柔柔的声音自门口响起,陈浩宣闻声看去,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会是他?!前世开车撞他至死的那个人! 看到陈浩宣的失态,舒柏川的眼神一暗,心想,果然如此。转而面对来人时,没有了往日的客气,反而带上了一股冰冷的意味—— “andy,你怎么又来了?” 站在舒柏川别墅门口的是一位面容清秀,身材娇小的男生。他嘟着嘴,对舒柏川说:“柏川,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表叔说的,我可以随时来探望他呢。还有,他是谁!”andy指向陈浩宣的时候,眼神带上了一股敌意。 “他是我的爱人。还有,舅舅和他男朋友并不是经常住在这里,你要探望你的表叔就去xx街xx号,柏林公园附近那栋别墅去找。”舒柏川毫不客气地说道。 “爱……爱人?!”andy愣愣地重复了一遍,突然扭曲了一张清秀的脸,恶狠狠地说道,“我不许你有爱人!你爱的只能是我!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陈浩宣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燃烧起来了,虽然前世是被这个矮个子男生给杀了,但也不代表他今世就要怕了这个人!他捏了捏拳头,大步地走了过去,“碰”地一声就把这个娘娘腔给打落到了地上,差点把他的牙齿也给打了出来。 这一拳,他是帮自己打的,也是帮柏川打的。别跟他说什么前世的帐不能算到今世来,这娘娘腔不惹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觊觎阿川!当他是死的是不是! “你……你敢打我?!”andy捂着脸,愤怒地看向陈浩宣,“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信不信我找人做了你!!!你这条贱命,你知不知道,我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m国!!!”陈浩宣怒得差点想要再补上一脚,被舒柏川所阻止了。 “阿川?”陈浩宣疑惑地看向舒柏川。andy眼睛一亮,呲牙笑了起来,觉得舒柏川是心疼自己的,但这笑容衬在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惊悚。 舒柏川勾唇一笑,眼里却毫无笑意,他缓缓地,冰冷地说道:“在你伤害他之前,我会让你彻底地消失在大西洋,你的家族绝不会找得到你半根毛发,也不会查得到我的身上,你可以试试看。” “你……你威胁我……”andy哽咽着,瞪着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这不是威胁,是实话。”舒柏川说完,牵起陈浩宣的手就走进别墅了,再也没有看过地上的某人一眼。 “他是谁?”进到别墅后,陈浩宣好奇地问了出来。他有点明白自己前世为什么会被杀了,但他也总得了解一下自己仇人的具体情况吧? “是舅舅男朋友的侄子,其实和舅舅他们并不亲,只是在一次宴会中看见我后就缠了上来,简直不胜其烦!还经常打着他表叔,就是我舅他男朋友的名号,以此来干涉我的生活。呵呵,我觉得他们家出了他那么一个奇葩,还真是悲剧。” “他们家还有其他人?” “是的,他们家算是一个大家族。不过,他也是家族的旁系,还是不怎么被重视的那一个,但他自己却自视甚高,也不知道他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的。”舒柏川说完,突然之间抱住了陈浩宣,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陈浩宣拍了拍舒柏川的手背,说道:“没关系,一个疯子而已,不足为惧。”有了前世的经历,他自然会倍加小心。 舒柏川想到了什么,紧了紧手臂,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这天晚上,舒柏川突然自熟睡中惊醒,猛地从床上蹦坐了起来,一身冷汗地打开了台灯。 陈浩宣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阿川?” 舒柏川愣愣地看着陈浩宣,似乎还没能从梦中走出来。 陈浩宣也清醒了不少,他坐了起来,握住舒柏川的手,担忧地问道:“阿川,怎么啦?” 舒柏川狠狠地喘了一口气,猛地扑倒了陈浩宣,一下子就咬住了他的双唇,发泄般地撕咬着,像是困兽一样。陈浩宣没有挣扎,反而回抱住了舒柏川的背部,像是宽厚的海绵,包容吸收着恋人偶尔脱轨的情绪,让他慢慢地平复下来。 舒柏川的确很快就缓了下来,他的动作越来越轻柔,但在放开陈浩宣的嘴唇并抬起头时,陈浩宣才发现他深邃的黑眸里似是蕴藏着汹涌的波涛,眼眶边缘也红了一圈。 “阿川?”陈浩宣又唤了一声。 舒柏川抬起手掌,把它附在了陈浩宣轮廓分明的脸旁——这张脸,有多久没见过了?整整十年了!他是个懦夫,他不敢去收集陈浩宣的半分信息,就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人绑到身边,让他再也不能远离自己半步! 是的,现在的舒柏川,不仅仅是今世的舒柏川,还是恢复了前世记忆,同时有着两份记忆的舒柏川。离开陈浩宣的那一个多月里,他总是会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些梦,片段零零散散地很难连接得起来,却也能猜到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今晚,舒柏川竟是一次过全部回想起来了,包括前世与陈浩宣的相遇、决裂,以及那十年间自虐般的生活。阿宣也是重生的吧?所以在今世他们俩的轨迹才会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阿宣,谢谢你。”舒柏川把身子压了下去,抱着陈浩宣的腰说道——谢谢你今世一直在我身边。 “额……”陈浩宣不太能明白,为什么舒柏川突然要对自己说谢谢,难道为了感谢他安慰做噩梦的自己?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舒柏川轻笑了一声,又吻了一下陈浩宣傻乎乎地张开的嘴巴,说道:“没事了,睡吧。” 陈浩宣挠了挠头发,觉得阿川真是越来越深沉了,他这个重生人士都越来越看不明白了……算了,阿川没事了就好。陈浩宣这样想着,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舒柏川的身旁响起了绵长的呼吸声。他就着柔和的台灯灯光,侧头,专注地看着陈浩宣大咧咧的睡相,良久,释然地笑了一下:“本来还想惩罚你前世居然看上了徐媛媛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的,不过,算了,改天再说吧。” 舒柏川舔舔下唇,脑海里浮现出了不少小视频里的各种y,考虑着是不是改天找个时间都试上一遍。 由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已经成功建立过一次庞大商业帝国的舒柏川,轻车熟路地再次成为了商界的神话。而且,比起前世来,他的筹码更多了——在技术方面,他有严亮和他it团队的支持;在批文方面,有苏文乐这个官n代的帮助,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在资金方面就更不用说了,陈浩宣早已通过投资赚了一大笔的钱,一股脑儿全投给了舒柏川的新公司,还笑嘻嘻地说,以后就靠舒柏川养活了…… 更何况,还有舒柏川的舅舅以及他男朋友作为舒柏川最强有力的“后台”,舒柏川的崛起就更加迅速了,用了仅仅三年的时间就在国内it市场占据了大半江山。 舒柏川的身体也一直健健康康的,没出现前世心悸疲惫等状况。毕竟他已经有了经验,很多弯路都没必要走了,更何况,还有一只蠢熊在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的饮食起居呢。 舒柏川没有放过安家,在恢复前世的记忆后,他已经很清楚母亲是被舒父那个妻子所暗害了的。前世调查出这件事很是费了一番波折,而今世的他不需要再找证据,直接动用他的势力把安家连根拔起就行了。 舒父的那个妻子彻底疯了,重蹈了舒柏川母亲的覆辙,住进了疯人院中。舒柏川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的,就让她好好地在疯人院里“享受”完她的余生吧。至于舒安琪,这些年来在国外一点长进也没有,怀了几次胎又打掉了几次,还沾染上了毒瘾,早就是废人一个了。 安家覆灭后,舒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他已经察觉到舒柏川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得到舒氏,而是要彻底毁掉舒氏!就像毁掉安家一样。毕竟,舒柏川现在的身价已经高出他不止千倍,区区舒氏,舒柏川还未必放在眼里。 然而,舒柏川却好像遗忘掉了他这个父亲一样,迟迟都没有动手。 舒父的警惕心在一天天地被消磨掉,就在他以为舒柏川还念在父子情分上,会放他一马时,舒柏川的报复比他想象中来得更猛烈。 舒氏因为涉嫌偷税漏税、商业诈骗、豆腐渣工程等原因被查了。除了前面第一条,舒父都没有做过,毕竟,舒氏算是他毕生的心血,像他这种把事业当做他命根子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行为的。 舒父算是被阴了一把,他也知道算计他的人是谁,但他为了洗脱罪名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又怎么可能有空打电话过去把那个孽子骂上一顿? 就在舒父快要成功的时候,又一记闷棒敲到了他的头上——他那些情人们,居然在同一天里全部翻脸了,其中有几个还是他特别宠爱的,因为长相和气质都与舒柏川的母亲年轻时非常像。当他一个个打电话过去时,那些情人们无不对他冷嘲热讽,语言极尽恶毒,仿佛恨不得在下一秒就把他骂死似的。 舒父虽然没有被骂死,但血压也飙得差不多了。 更让舒父跳脚的是,他的财务部经理也携款潜逃了,还带走了舒氏大部分的流动资金。没有了这笔流动资金,舒氏就像一潭流不动的死水,僵化在了这个瞬息万变的商战里,很快便被身边虎视眈眈的“野兽”们所吞噬殆尽。 舒父就是这样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心血一寸一寸地被蚕食,无能为力…… “怎么样?父亲,我送给你的六十岁大寿的礼物,你还喜欢么?”舒柏川的声音自电话另一头传来。他和舒父自安家崩塌之后,就完全没有联系过了。 “孽子!孽子!我供你上学,给你吃穿,还准备把舒氏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舒父激动地骂道。 舒柏川的声音很清冷:“父亲,我想有一件事,你得清楚。我除了高一最初转学过来那一段时间之外,我没有用过你的一分钱,都是靠我自己赚的。如果不是为了母亲,我不会踏进这个城市半步!也不会接受你一分钱的支助!而你也曾向我承诺,会给母亲最好的治疗,但你最后做了什么?你不仅让安家那个女人有机可乘把母亲给暗害了,还包庇她的罪行!这一点,你罪无可恕!” “小……小然的死,我本以为是个意外。”舒父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有点苍老,“我是爱你母亲的,否则也不会一心想着要把舒氏留给你……”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么?我亲爱的父亲。爱?可笑!你配这个字么?母亲死后找一堆替身就是爱她了?你别侮辱了‘爱’这个字!”舒柏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忽而,他话题一转,“不过,父亲你也放心,看在你给我交过两次学费,以及帮母亲安排疗养院的份上,我会让你颐养天年的……就在母亲墓旁建一间小房子给你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地陪在母亲的身边了……” 舒父觉得身后凉凉的,他正要继续破口大骂“孽子”,舒柏川却猛地按掉电话了。 舒柏川说到做到,他真的就在舒父一无所有后,在母亲墓旁不远处给他盖了一间小房子,里面有个菜园子——“让他自给自足吧,洗一下他那颗利欲熏心的心!”舒柏川冷冷地说道。 十几年以后,当舒父离开人世时,他的手里是拿着一束舒柏川母亲最爱的雏菊的——抛开过去那膨胀的野心后,他终于记起了自己和舒柏川母亲的点点滴滴,后悔与怀念双重折磨着他,而他对舒柏川这一安排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但他知道,他们俩的父子感情是永远都挽回不了了。他就静静地陪在了舒柏川母亲的墓旁,静静地看日出日落,再静静地离开了人世,结束了他荒唐而失败的一生。 算是陈浩宣前世仇人的andy也被送进监狱了,因为酒吧的一次纷争,他一激动起来就拿起酒瓶往对方头上砸了过去,还用砸碎的酒瓶捅了两下,让对方差点流血至死。本来这件事依靠他家族的力量是可以压下去的,只是,知道陈浩宣前世身亡真相的舒柏川并不打算放过他,直接在背后推了一把,把他推进了监狱中,没个十几二十年是别想出来了…… 至于在狱中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呢?狱中可是有很多比andy还疯狂的人呢! 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舒柏川决定好好地给自己放一个假,和笨熊环游世界去。严亮同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也没能挽留他的boss,只能苦逼地接过了舒柏川的那一份工作,和他理想中的二世祖生活dbye了…… “嘤嘤嘤,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严小爷哀嚎道。但无良的boss早已在夏威夷的海滩旁晒太阳了,表示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