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战争]论女主的自我修养》 第一章 感受到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已经被自己打上“御用靠枕”标签的胸膛动了动,似乎有片刻迟疑,但还是很坚定地用搂着她肩膀的手拍醒她。 “绘麻,醒醒,到了。”由胸腔直接震动到耳膜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多了点人情味,于是一向得寸进尺的她决定继续装睡一会。 绘麻并不怕被发现,按照她此时三十六个小时没有睡觉的疲惫状态,醒着反而更会让人觉得奇怪。其实她自己也很渴望能够入睡,但连续工作太久的大脑明显得亢奋得停不下来。 十三个儿子!原谅她在乍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对做出如此壮举的女性产生的无礼想法——真的不是产猪仔么!即使后来被解释其中有一个是被收养的也无法打消她那股难以置信。 话说日本这么个小破地儿再不进行计划生育真的好么?即使老龄化很严重了也不能靠拼命拉平生育率来解决问题啊! 那十二个儿子的爸爸到底对提供y染色体有多么的执着! 不过那十二个儿子的妈妈究竟是怎么把自己的身材维持得这么好的?常年依靠节食运动来保持体型的她不得不按捺自己的嫉妒心。 话说想到他们以后结婚生子什么的就不由浮现出“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句话,真是忍不住为以后可能成为她嫂嫂弟媳的女性们的妯娌关系点蜡。 处于渴睡和亢奋的极端点中的绘麻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月兑缰的脑内了。 显然人设上并不具备富有耐心这点的上原和野已经有些不耐烦,听到自家经纪人上升了一阶音调的声音后,绘麻在他实施暴力唤醒步骤前识相得抿了抿唇,半睁开了眼睛。 困倦地反复眨动眼睛,眉心疲惫而痛苦地皱在一起,绘麻含糊不清得道:“这么快就到了啊几点了?” 绘麻内心给自己的演技点一百二个赞。 即便是一向精明的经纪人,此时也没看破自家靠演技吃饭的演员的小花招。 “十一点二十三。”精确地报时后,经纪人开始公式化地宣读安排,“关于这部电影的杀青宴和后续的一些宣传活动我已经以学校考试的名义帮你推掉了,我给你申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半个月后我会拿一些代言和剧本让你选择。这半个月你可以去上学,当然,也可以选择和你的新家庭相处,不过最好不要让我看到报纸上出现你不在我预期内的新闻。如果你在这半个月内重了超过一公斤,脸上出现痘痘粉刺,身上出现伤痕,我想——” 上原等绘麻一个哈欠打完后才盯着她徐徐笑道,“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绘麻瞥了他一眼,决定给予他最挑动怒气的反应—— “呵呵。” 普通款型的轿车带着将在自己眼前消失半个月的人疾驰而去,即使绘麻下一秒就感觉要挺尸在地也不免心情好了很多。习惯性地压低帽檐,拉高衣领,仔细打量了一遍周围环境,她才按下了朝日奈名牌旁边的门铃。 话说能在日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这么一栋——给十三个儿子住的——公寓,总有种自己父亲被富婆包养的恶意感觉。唔,希望这群兄弟没有争夺家产或者母爱这种梗。 按了三遍门铃,绘麻停下靠着墙壁默等。从外面看公寓里的灯并没有全熄灭,尤其是第五层,几乎都亮着,她一边观察一边猜测那可能是客厅或者活动室。三层和四层也有一两个窗户亮着灯,她不肯定暗着的房间是在睡觉,还是有那份耐心在一起等待她这个迟到的“客人”。 视线从房子移到天空,又因为实在酸涩而闭上。 十三个兄弟,十三种态度,只是想想都觉得有趣了。 外门里响起开灯开门的声音,绘麻站直身体,看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公寓里走出,从他走路的步调和家居服的风格,她已经估模出那人的大致性格。 走到近前的时候,那人明显因为绘麻的全幅武装而怔楞了一下,有些迟疑道:“绘麻妹妹?” “是的。” 那人快速上前几步开了门。 绘麻浅浅鞠躬,“原本定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的,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到这么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休息。” “啊”男人有些无措又拘谨地连连摆手,声音温柔,“并没有,只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虽然打电话问过母亲,还是有些担心。” 对方果然如预料般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听声音,不知道是长男还是次男。 绘麻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进了公寓。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放下帽子,将外套的拉链拉低,露出了真容。 “诶?!”对方明显地震惊了。 绘麻也对他的态度回以讶异——难道他们都不知道? 对方很艰难的组织语言,“绘麻长得和优衣,真是非常相似呢。” 绘麻很平静地回答:“嗯,优衣是我的艺名。” 然后绘麻就看对方保持着“卧槽这不可能”的表情直到电梯到五楼门开。 “欢迎——!”一张笑得万分灿烂的脸直接从电梯外探了进来,双手张开作拥抱状,“期待已久的妹妹?” 张开的手僵住,一脸的激动欣喜瞬间转变成呆滞迷茫。 这个时候电梯内的男人反倒回过神来,“啊,椿。唔绘麻,这是五男朝日奈椿,对了,我是长男雅臣。椿,这是我们的妹妹,绘麻。”为了避免椿和自己说出一样的话,雅臣看了身边矮自己一个头的少女一眼,接着道,“应该和我们所知的那个优衣是同一个人。” “咦咦咦!?” 虽然很想笑一笑缓解气氛,但由倦怠引起的乏力和烦躁让她只能尽量平和地点点头,然后绕过身前还有些还有些惊疑不定的便宜五哥,向客厅里走去。 偌大的客厅里灯光明亮,组合套的沙发明显是为了适应这家的人口而定做的。视线一扫而过,聚坐在厅内的有五个,能让她自己分辨出来的有三个。 年纪看上去最长的应该是次男朝日奈右京,即便这么晚了还穿着酒红丝光衬衫和银灰马甲,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的模样。表情倒是挺温和的,不过依照他的律师职业来说,应该不是个软乎性格的人。 最好认的应该是穿着华丽紫色袈裟的那个,职业为和尚的三男朝日奈要。头发染成骚包的金色,手上的念珠被他拿着跟弹珠似的。成为日本人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绘麻也大概了解在日本和尚确实算得上地位高待遇好赚钱多的职业但是这种风情cos的牛郎即视感真的没问题么? 另一个和刚刚想要给自己欢迎“撒普雷斯”结果反被吓cry的五男长得像是上帝偷工减连直接一个模子印俩的同批货,应该就是三胞胎之一的六男朝日男梓了。 剩下两个年级差不多,又都穿了家居服,一时间倒是判断不出谁和谁。 绘麻再次浅浅鞠躬——九十度太累了,她一般能避就避。 “初次见面,我是日向绘麻,艺名是藤原优衣,很抱歉因为工作耽搁到这么晚,鉴于我的职业以后也很可能给你们带来麻烦——不过我会尽可能避免的,不便之处还请见谅。以后请多指教。” 本来他们还要反应一会,绘麻这么一客气,对方也都连忙起身回礼,彼此自我介绍一下,说些不打扰很荣幸之类的客套话。 绘麻也由此得知,剩下的两个是八男琉生和九男昴。 “第一次和未来的兄长们见面,本来想好好交流一下的,只是这几天一直赶拍电影,再不睡的话恐怕就要失礼了,所以”绘麻转身,带着歉意地看向老大雅臣。 “啊,不用在意,身体重要,赶紧去休息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雅臣很是担忧地观察她的脸色。 绘麻向其他人微微点头,“那么就失礼了。” 直到绘麻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良久,要才拨动着手中的念珠笑道,“哎呀哎呀,真是意外到不知如何是好了。话说起来,当初想象妹妹的样子的时候,是谁说应该是美咲那样的?” 美咲是优衣五岁时演的一个软萌妹子,因为这部电视剧是经年常播的热剧,作为主角女儿的美咲也因为其可爱的性格广为人知。确实能够作为大众心目中的女儿或者妹妹的形象代表。 说出那样话的椿重重地坐到梓身边,一头撞在自己兄弟的肩上寻求安慰,“明明是同一个人,感觉好像差很多啊。” 右京若有所思,“毕竟是荧幕前后啊,想想风斗,感觉就不是很难理解了。” “关键还是气场吧。”要意有所指地大笑,“这么一比的话,风斗就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说起来,风斗的偶像就是优衣,哦,我们的小妹妹绘麻吧。” 椿狡黠地眨眼,“啊,真期待风斗的表情。” 梓轻轻地瞥了自己双胞兄弟一眼,“应该比你刚刚的表情稍微精彩一点吧。” “啊,梓!难道你那一瞬间没有吃惊么?大家都彼此彼此吧。说来都是美和啦,说什么是个可爱的高中生什么的,方向就完全错了好么!” “绘麻的年纪应该是和侑介差不多吧,所以说是高中生也没错呢。”昴公正道。 “唔还是很不爽!” 右京严厉地看了椿一眼,“要是在绘麻面前表现出来你那不符期望的失望的话,那就太失礼了。” “知道啦知道啦。”椿漫不经心地敷衍,“我也没说我失望啊,反正还是妹妹嘛,再说有个这么了不起的明星妹妹也赚啦。” 送走殷勤叮嘱的雅臣,绘麻关上门,仰头倒在了那张单人床上。从小进入演艺圈到现在,不说是天王巨星,她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老前辈了,片酬代言费在圈里都是排名在前面的,所以说这样狭小的房间还真是很久都没住过了。 提前送来的部分行李在房间里堆着,可能是为了让她自己来布置房间,床单被套什么都没动,床上只是很简单的被褥。 抬了抬眼皮子看着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箱子,连起身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的绘麻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至于洗漱,刚刚雅臣说房间里的淋浴坏掉了要去五楼公共浴室这么远饶了她吧。反正吸血鬼经纪人也不在,就让她偷懒一下吧,就一下 话说回来这群兄弟长得真是优等,真强势的y染色体啊 绘麻用最后的意识模糊地想着。 第二章 意识清醒的时候便感觉有些头疼,绘麻皱眉,想到今天放假,索性也不睁眼,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赖着。 不过她怎么记得她昨晚没盖被子就睡了?手下意识地蹭了蹭身下,很明显是被单的触感。 猛地翻身坐起。 “唔”绘麻扶着额头又倒回床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还是再躺一会比较好。”身旁传来一道柔和温软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语速和含混的断句,显得有些温吞。 绘麻感到那人探身过来帮她调整了一下枕头被子,扑面而来一股特属于化妆品的混合香味,虽然不难闻,却让她瞬间感到有些不适。 “这里是右京哥的房间。今天早上右京哥去叫你吃饭,敲了很久的门你都没有开,我们商量了一下,因为担心就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你的房间。” 他停顿了一下,绘麻也缓过劲来,睁开眼睛。 房间里有些昏暗,就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桌边坐了一个身材纤细的男生,头发蓬松稍长,手边扣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绘麻认出他是八男琉生。 他向绘麻浅浅一笑,“结果发现你真的有点发烧。本来是想送你去医院的,想到你是个公众人物,我们这么把你送过去不太好,就打电话问了雅臣哥,和他说了一下你的状况,他说是因为太过劳累还有不注意保暖造成的。正好家里常备的药物很齐全,所以就让你在家里休息了。” 想到自己睡着的那个样子,绘麻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嘴角,努力按下自己一头撞死之前杀人灭口的冲动,尽量诚恳地道谢。 “谢谢你们。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刚来第一天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不是么?”琉生眼眸清澈,目光似水一般流泻在她身上,“照顾自己的妹妹,不是很正常么?” 绘麻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小感动,但同时也很尴尬。她不是那种会因为某种名义上的理由就对人抱有特殊感情的人,而对方的态度却又这么自然和理直气壮,让她抗拒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想了想她还是客气道:“总之,非常感谢哥哥们的照顾。” 琉生只是笑了笑,转而问,“现在觉得怎么样?需要吃点东西么?因为一直睡着,我们只给你喝了点水。” 本来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绘麻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件事。 “我房间里的浴室修好了么?”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腻腻的,想到昨天也没洗澡,绘麻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琉生微怔,想了一下,摇头,“今天没来得及呢,要不你就先在右京哥的浴室里先洗一下?”他的语气有些犹豫,显然没有遇到过让女生在男人的房里洗澡的事。 绘麻倒是很干脆,“那就太好了。” 于是琉生便识趣地起身,说去让右京弄些给她吃的东西,走之前还提醒她别洗太久,免得头晕。 绘麻对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简直都有些手足无措了,直到对方关上门才放松地松了口气。抓了抓头,有些后悔不应该为了不让便宜老妈觉得自己对这段婚姻心有不满而住进这里。 一个人自由惯了,这种群居生活真有些不适应。 右京的浴室装修得颇有些情调。浅女乃咖色的洗漱台似乎是大理石的,堆砌得像是个露天温泉的小模型,洗脸池并没有完全的围拢,在整个台面蜿蜒出一道小溪的样子,在角落里的花瓶后隐秘地消失。挂在银架子上的毛巾和墙壁的颜色一样,都是浅蓝色的。洗漱台下面的隔层里整齐地摆着几条白色的浴巾,隔层下面的地面则是一双洗浴用的黑色拖鞋。 淋浴间用磨砂玻璃围着,由于高出地面一大截,都可以算个小型的浴池了。想来简单的泡一泡也是可以的。旁有个几个和洗漱台差不多质地的柜子,打开后发现有的挂了几件不同颜色的浴袍,有的则是各种瓶瓶罐罐的洗浴用品,有的放了几本书和杂志,还有的甚至放了cd机和红酒。 真是会享受的人。 绘麻觉得这种审美很合自己的胃口,人生在世,要是赚了钱不这么享受的话还不如去乞讨呢,反正都能活着。 简单地挑了瓶沐浴液和洗发水,虽说上面标明男士用,不过这种东西反正也大差不差都那样。 舒服地冲洗了一下,尽管很想试着在里面泡一会,想到这样的后果是可能被抱着换个房间就算了,要是真的洗晕了被光溜溜地抱出来那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便只能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 随手拿了个干净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再挑了一件最普通的白色浴袍穿上——额,貌似有点大。 浴袍长及脚踝,肩膀处明显太宽,更别说袖子都快长出小半个胳膊了,简直像套了个被子在身上。幸好浴袍有腰带,绘麻按紧领口给自己打了一个紧紧的结。 绘麻和右京的房间在同一楼层,中间只隔了个房间和电梯。打开门对着自己房间的一大堆箱子又有些头疼,绘麻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卫生间开始翻找自己的衣服。 “化妆品、保养品咖啡豆、咖啡机跑步机都带来了枕头和被子啊,衣服找到了。”绘麻连忙打开标有“衣物”字样的箱子,一些日常的睡衣和休闲服都在里面,但是她翻来翻去,怎么没有内衣?! 如果是自己的地盘,她当然真空套个吊带裙光着脚在地毯上滚来滚去都没有问题,但是在这么一大群雄性生物的包围中,没有内衣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绘麻又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手机,按了一下发现已经自动关机,再去找充电器,还不知道被塞进了哪个犄角旮旯里,索性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穿着右京布料厚实的浴袍走出房间。 五楼的客厅设计成顶高底陷的类型,所以显得空间格外的开阔,显然是为了方便众位兄弟集体活动。电梯到了五楼要去客厅的话反而还要往下走,走到与楼梯相连的开放式过道上正好可以看见楼下客厅里的情景,当然,同样地,下面的人也抬头也可以看见上面的人。 正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拿着杯子仰头喝水的人与绘麻视线相对,诡异地停顿了几秒,对方喷了一口,扭头捂住嘴开始惊心动魄地咳嗽。 “小心点啊,侑介。”背对绘麻的琉生被他窘迫的样子逗得有些发笑,转身却正好看到下楼的绘麻,愣了一下,倒是反应很快地打招呼。 “现在感觉怎么样?”起调微微哑了一下。 “已经没什么大问” “嘶——”旁边突然传力一声抽气,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在厨房切菜的右京扔下刀抬起左手,开了一道口子的食指冒出了血珠。 “没事吧京哥?” 侑介连忙跑过去看他的伤口,琉生则去拿医药箱。 绘麻囧了一下,她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打扮才出了差错,感觉现在道歉似乎有点自作多情,只是不说的话就这样穿着人家的衣服似乎也不太好,纠结了一下,只能装出一副无比坦荡自然的样子。 “失礼了,本来想洗澡后借穿一下的,结果回到房间发现我的助理似乎忘记给我准备衣服,所以” 右京迅速扫了她一眼,很认真地看琉生给自己的伤口消毒,沉着道:“没事,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问题。” 但是我很在意啊!到现在还没有穿内裤的绘麻内心捶地几下,面上依旧淡定,“可以的话可以把手机”话说一半又被打断。 “这是在干什么呢?”一手撑在栏杆上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面围成一团的模样,没有敬语地肆意道,“琉生哥,现在有空么?” 琉生没有回头,“现在不行哦风斗,京哥手被刀割破了。” “诶?”风斗露出很是诧异的表情,“居然是一向谨慎的右京哥?唔?那是右京哥的女人么?居然带到家里来,难怪切到手啦。” 似乎难得有打击自家最沉稳的二哥的机会,风斗不遗余力地进行嘲讽。 绘麻挑眉,不等她抬头已经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搭上风斗的肩膀,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哥哥,真是你不可爱的弟弟啊。” “说自己的哥哥就算了,居然连这么可爱的女士都出言伤害,要哥我真是太痛心了。” “什么跟什么啊。”风斗很不耐烦地挣月兑两人的控制,“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而教训自家弟弟,这样的哥哥才真的很没用呢。” 椿和要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一唱一和起来。 “什么女人女人的,在风斗眼里难道除了优衣就没有别的女性了么。” “看来风斗还是只对优衣一往情深呢,陷入单恋的弟弟可真是可怜。” 风斗被这两个人的调侃弄得有些烦躁,怒道:“谁说我喜欢优衣了,不过是个除了演技什么都没有的演员罢了,像我这种人气偶像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哦——”要和椿意味深长地看向楼下。 绘麻淡定抬头,先是不咸不淡地瞟了眼惹是生非的两个哥哥,再看向一脸震惊地瞪着自己的风斗,很吃惊地“呀”了一声,“风斗也是演艺圈的?”然后很是苦恼地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ko! 一击必杀! 好狠!一群兄弟无声地注视着云淡风轻便使出杀招的少女。 还没缓过神来的风斗被这么一句话瞬间打击到了尘埃里,一瞬间眼眶都红了一下,然后恨恨地甩开要和椿,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绘麻眨了眨眼睛,对上兄弟们的视线。 “我不知道他这么脆弱” 琉生轻轻叹气,“风斗其实,非常梦想做一个演员的。” “不可能。” 绘麻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一个演员最基本的素质就是能够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能够感知别人细微的情绪变化。” “我不认为风斗君拥有这种特质。”就从刚才这么一个短暂的交流就能模出大概的性格,那种暴躁自我,同时又任性直白的人,不适合做演员。 “勉强去做的话,我觉得只会更打击他而已。”放下空杯子,绘麻走到刚刚右京处理到一半的材料前,拿起菜刀试着比划了几下。 果然有些手生 绘麻抬头冲右京微微一笑,“为了感谢右京哥赞助的衣服,今天的晚饭就让我来帮忙吧。” 第三章 经过了一番客套和推月兑,最终右京还是坚持在厨房帮忙,做一些不需要动用左手的打下手的事情,并告知绘麻这顿晚饭实际上是为了给昴庆祝成年生日用的。 “成年啊”绘麻有些羡慕,她现在的年纪在演艺圈虽说有些优势,但也有很多局限,而且在日本,艺人未满十八周岁的话工作时间不得超过九点,未满二十周岁不得超过十二点,很多时候都很麻烦。 “日本的话,生日是不是要吃红豆饭来着?”绘麻探寻地看向右京。 右京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去想对方话中的奇怪之处,只是皱眉,“红豆的话,我倒是没记得要去买。” “那昴哥喜欢吃什么?” “肉!”右京肯定道,“只要是肉就好。” 绘麻想起昨天碰过一次面的昴,高高大大的样子,据说是打篮球的,难怪是个肉食动物。 “日式,西式,中式没什么讲究吧?” “完全不会,有肉就很高兴了。” “哈,这么单纯啊。”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满满的都是肉,看来这家爱吃肉的其实也不只那一个,话说她有多久没痛快吃肉了?想想就觉得好心酸。 “那就做可乐鸡翅,糖醋排骨,红烧牛腩,鱼香肉丝,醋溜鱼,炸点鸡块做个肉饼,再切点肉末肉片什么的炒素菜,这些肉应该够了,汤就清淡简单一点,弄个豆腐菌菇汤吧,沙拉沙拉不喜欢么?真是挑食,拍个黄瓜拌个西红柿炒个西兰花,再弄个土豆泥,唔,应该够了吧。” 右京推了下眼镜,“应该够了。” “ok,我先去把要用到的食材都洗一下分类,右京哥帮我倒杯可乐,糖醋汁会调么?嗯,那太好了。顺便再把盒子里的豆腐切成小块,等我把肉洗好后需要剁碎的肉就交给你行么?啊,还有。”绘麻指了指右京身上明显少女风的围裙,“这个。” 右京会意地解下围裙给绘麻,看她套围裙的时候因为不太合身的衣服而有些阻碍,连忙帮忙给她调整围裙的带子,低头时鼻尖飘过一缕明明很熟悉,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陌生的香波的味道。 “啊~啊~简直像夫妻一样嘛”椿一脸哀怨的把下巴搁在双生兄弟的肩膀上,“右京哥真是狡猾,昨天晚上还这么严厉地训我的说。” 要靠在沙发上晃了晃杯中的酒,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厨房里二人的互动,“这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梓却没有理会这两人,只是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好像和昨天的气场不太一样了。” 椿连连点头,“昨天就是一副超级巨星的架子,说话的时候完全让人无法反驳。”说到最后又有些气馁,“完全和美咲软绵绵的样子不一样嘛。” “现在也把京哥指挥得团团转啊。” “和老妈很像嘛。” 面对众人齐刷刷甩过来的目光,侑介一下子有些磕巴,“难、难道不是么?” 众人又齐刷刷去看动作麻溜的绘麻,一齐摇头。 “老妈才不会做饭呢!” 这时,琉生突然走进厨房,在绘麻耳边说着什么。椿警觉地抬头,密切地关注着他的行动。等看到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个发带,把绘麻半湿着披在肩上的头发绾成一个简单而优雅的发髻,又无比自然地把落到她脸上的碎发拨到耳后拿一个水钻发卡固定住时,简直不能忍地捶桌。 “狡猾!连琉生都这么狡猾!太过分了!居然偷跑!看来妹妹虽然一点都不软萌,但还是不能太放心啊”椿开始碎碎念。 侑介翻了个白眼,移动位置和他保持距离。 梓却只能叹了一口气,深感日后又要增加工作量了。 等昴社团活动结束回到家的时候,合作默契地绘麻和右京已经把菜做好大半了,被雅臣接回家的弥也眼巴巴地对桌上的可乐鸡翅和糖醋排骨垂涎了好久。 “好香”运动量巨大的昴几乎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肚子叫了。 “当然香啦。”椿一把勾住昂的脖子,虽然他并没有昴高,但是在哥哥面前昴一向都是很温顺的,“幸运的小子,有个好生日真是好呢,让妹妹抱病给你做生日大餐什么的,简直让人嫉妒啊。” “诶诶诶?” 绘麻正好把闷好的红烧牛腩和蒸好的香菇肉饼端上桌,看到刚回来昴无比自然地微笑,“生日快乐,昴哥。” 昴瞬间从头红到脚,几乎整个人都在冒热气了。结巴道,“我我先去洗澡。”接着以同手同脚的步调迅速跑走。 椿笑倒在梓怀里。 要眼眸深邃地注视着依旧保持着淡定微笑的少女,“真是让人吃惊的魅力呢,是这个时期少女特有的吸引力么?让我的心也不由地跳动起来呢。” “如果不跳动的话反而不正常了吧。”绘麻把菜摆好,起身笑对深情款款的要,“谢谢要哥对我魅力的肯定,如果是我的经纪人听到这些话,肯定会排解一下他对于我粉丝群的忧虑的。” “都去洗手吧,马上可以吃饭了。要哥最好也换一件衣服吧,在家里穿袈裟我会不太想把肉放在你面前的。” 要失笑。对方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根本完全不吃这一套嘛。是演艺圈的俊男美女见得多了么?想到这一方面,要又担忧起妹妹的成长了。 要是绘麻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摇头,她只是对这种人形春·药类型不太感冒而已。她相信无论面前是哪个女人,对方都能唱作俱佳。 业余演员的水准,对职业技能满点的绘麻来说,简直不需要再看第二眼。 吃饭前,绘麻终于从右京手里借到手机,找了个角落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 “你好,我是上原。”电话那头传来清冷自持的声音。 “是我。” 对方明显有些吃惊,“出什么事了?”在他原有的心理准备里,到这个假期结束之前对方应该不会主动来找他的——按照以往的情况。 “我的行李是阿尚哥还是奈子姐收拾的?我的内衣呢?一件都没有!”绘麻已经决定扣对方半个月的薪水——虽然他们是一对夫妻。 上原和野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怎么现在才联系我?”随即自己下结论,“你昨天居然没有洗澡。” “啰嗦!”绘麻恼羞成怒,“我没把自己弄坏,体重没长,形象依旧,不会损害你眼中的商品价值。” “你肯定睡到现在才起,晚饭不许暴饮暴食。” “闭嘴!”膝盖又中了一箭的绘麻简直要摔手机。 “好了,待会我亲自给你送过去。还需要什么?” 想了想,“被单重新带一床,没想到是单人床。还有的话,带一下我平常爱听的cd,对了,我那张躺椅可以的话也带过来,还有” “我知道了,我会带一张购物单过来的,就这样。” “喂!”绘麻死死地盯着手上的手机,要不是不属于自己,真想扔地上踩两脚。总有一天算了虽然态度恶劣了一点,但能力比他强的还真不多,忍耐吧! 无奈转身,正好对上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表情的昴,看到绘麻发现他,立马又脸红着扭开视线。 “那个本来想下楼的,你在打电话所以我是说,我没有想偷听的意思,不是,我是想说” “饿了么?”绘麻突然道。 “啊?哦,嗯!”昴有些反应不过来。 绘麻转身,“那一起去吃饭吧。” “好” 昴跟在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身后,心中莫名充满了无力的挫败感。 看到和绘麻一起下来的昴,一向喜欢捉弄他的椿和要又一起上去调侃打趣,直把对方弄得要把头埋进汤里,才在右京的警告目光中安分地坐下来吃饭。 接下来自然是一通惊为天人的夸赞。 绘麻知道自己做菜的水平,平常若有八十分,今天这么匆忙,也就发挥出来七十分,但是日本人一向喜欢把八十分的东西夸成一百分,她也就愉悦自己地选择性听几句。 而且做得再好吃又怎么样呢? 她怨念地咬着碗里的蒜蓉西兰花,想到刚才的电话,实在不敢把筷子伸到自己惦记的排骨里,只能恨恨地多舀了几口汤。 “没想到绘麻的手艺这么好呢。”椿有些好奇,虽然他作为一个声优也算是演艺圈里的人,但毕竟和绘麻这种拿过不知道多少奖项,整天广告代言满世界飞的明星不同,“平常会有时间做菜么?” 看风斗都三两天不着家的样子,她应该会更忙吧。 “当然没有。”绘麻打破他们的幻想,“而且做饭洗碗什么的伤皮肤,我的经纪公司巴不得我天天泡牛女乃浴精华液,怎么可能允许我做这种事,万一脸上炸了点油,保险公司赔不赔不说,我的广告代言先要解约了。” 众兄弟默默地在背后拉了一排黑线。 “那姐姐是怎么学会做菜的呢?”弥咬了口鸡翅,天真道,“我觉得比小右做得还好吃呢。” 真是“天真一刀”。 众人继续默默地看右京背后的黑线变成了黑影。 当然是上辈子学的。绘麻内心os。 “没成为明星之前总是要吃饭的,而且家里就我一个女生,如果我不做的话,我和我爸都得饿死了。”面对众人同情的目光她又笑道,“而且之前我不是有演过一个大和抚子类似的形象么,有去特意学过一段时间。” “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祈织开口了,“是那个《你不知道的约定》里面的女主角菜菜子对吧。” 要抬眼看了看祈织,垂眸无言。 捕捉到这一场景的绘麻不动声色,“是的,是一部文艺悲情剧,因为女主角几乎是十项全能,所以演得稍微有点辛苦呢。” 侑介不解,“可都是假的啊,不需要你都会吧。” “话是这么说。”绘麻思考了一下,解释道,“打个比方,电影里有一幕场景是菜菜子帮男朋友晾洗和折叠衣物吧,这个时候就必须知道哪些专业的家庭妇女的习惯是怎么样的。比如袜子晾的时候要用夹子夹住脚尖的位置,比如说衬衫怎么折叠会比较不会有折痕,还有就是领带的各种打法啦。这样演的时候自然而然会让明白这些的人有种认同感,菜菜子这个人物也就真实了。” “演员原来这么辛苦啊。”侑介有些咋舌。 绘麻微笑反驳,“是优秀的演员比较辛苦,不管在哪一行,总会有那种明明一点本事都没有却滥竽充数的人嘛,如果能有点自我意识还好,遇到那些简直无可救药的存在,谁都会想把他封进水泥沉入东京湾的吧。” 这个“吧”为什么听上去这么杀气四溢 众人再次默默地吃饭。 第四章 一顿饭和谐而欢乐地结束,右京去洗碗,这次绘麻没有毛遂自荐,洗碗这种事,不是本来就应该让男人来做的么?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其他人是学生的就去写作业,没事干的就在客厅里坐着喝茶聊天,绘麻端了张凳子坐到落地窗前,一边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进行基本的彼此了解,一边等上原和也过来送急救物品。 “绘麻的话,是三岁开始出道的吧。”目前他们的话题还是围绕在绘麻的演艺圈里,毕竟作为普通人都或多或少的都对那个明星世界有着兴趣。 绘麻看了要一眼,知道这个家伙大概已经去搜索过自己的演艺经历了,淡淡道:“是的,因为被星探看中,去演了一部恐怖片里的小孩子,后来就进入演艺公司了。” “哇哦,第一部电影居然是恐怖电影吗?突然很想看看了。”椿一向是个行动派,这么一说就立马跑回房间去拿电脑。 梓缩回没有来得及拽住他的手,无奈地看向绘麻。 “这么早就工作,麟太郎爸爸也同意了?”略一停顿,梓就很自然地使用了新的称呼。 “他有他喜欢的事业,我也有我的。”绘麻想起自己老爹的性格,微笑,“我喜欢演戏就和他喜欢冒险一样,所以他能理解我。” “而且确实很赚钱。”她笑眼弯弯,无比满足。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演戏呢?”雅臣似有不解。 绘麻歪了歪头,“这个嘛,谁知道呢,大概就和昴哥喜欢打篮球,和椿哥梓哥喜欢配音差不多吧。” 突然被提起的昴猛地抬头,又浮起两团红晕低下头去了。 过了一会,绘麻注意到一辆车无声地停在了朝日奈家的门口,急忙站了起来开心道:“我经纪人过来找我有点事,我先下去一下。” “不用换件衣服么?”琉生讶然。 要是能换衣服就不需要对方过来了,绘麻摆摆手,直接开了电梯门下去了。 “幸好一楼二楼的租户之前都退掉了。”有了这么一个妹妹住进来,梓开始考虑是不是暂时不要再把楼下的房间租出去了。 这时椿捧着电脑跑了回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诶?绘麻呢?” 眼下的天气还算舒适,右京的浴袍也很厚实,绘麻这样下去并不感到冷,微风吹在身上反而很是舒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上原和也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绘麻加快速度跑上去,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速度挺快的么。” 上原和也把东西搬完,关上后备箱的门才转过身,然后就被绘麻这身打扮惊住,左右观察了一下,幸好这个公寓单门独院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尽管这样还是有些气急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还有身为明星的自觉么,万一被拍到了未来一个月的话题就是你了!” 绘麻不满地撇嘴,辩驳道:“又不是我愿意这样的,没有内衣你让我穿什么啊?拍到这样难道会比拍到激凸更有话题么?” 上原和也无力掩面,完全不明白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怎么会长成这样。他当然不知道对方只是在小时候有卖萌的自觉,长大了自然就不用去装了。 “咦?我的躺椅呢?” “搬那种大件的东西出来,万一被蹲守的狗仔队发现一路跟过来怎么办?之前搬行李的时候也是尽量小动作的分批解决的。”在内心叹了口气,上原和也拿出电话购物单给她,“缺什么自己买吧,只要不让对方发现是你。钱的话还是从我的账户里扣。” “明明是公司报销,说的好像是你的钱一样。”绘麻不屑地哼了一声,在对方的手再次敲上自己额头前,弯腰去抱地上的东西。 “我说你!”上原和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低气压了,揪住绘麻的领口拉着她站了起来,“有点自觉!穿这么宽松的衣服弯腰时应该按住胸口不是身为公众人物的基本素质么!” 绘麻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对着你么,我身上哪里你没看过啊。”小时候换装,上原和也帮过好几次,更何况作为最亲密的经纪人,有时候比艺人本身还要了解他们的身体。 上原和也沉默地盯着绘麻,后者无辜地回望着他,然后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 对方只是放开手,自己把箱子抱了起来递给绘麻。 “在新的地方也别太大意,有什么事立即打电话给我。”上原和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穿着男人的衣服到处跑这种事,不希望再看见下一次了。” 说完,开门,上车,关门,发动。 愣愣地望着汽车疾驰而去,绘麻下意识地紧了紧有些松的领口,小声嘟囔,“霸权主义。” 楼上落地窗前,一道身影转身离开。 回到客厅的时候众人正紧张地看着那部在她看来其实有些粗糙的恐怖电影,想了想也没去加入,下楼回自己房间。 先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换上。她也比较习惯穿宽松一点的,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她还是决定换上一件长袖长摆的白色睡裙,外面再套了一件银色的真丝浴袍。这样的话,那家伙总没有话说了吧。 接下来,绘麻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新的床单被套是上原和也按照她心意选择的女敕黄色,上面印着素雅的白色小花。换上后就把各种枕头靠垫和绒毛玩具往床上一扔了事。 说助理迷糊吧,居然把床前那块白色的长毛地毯也塞进去了,只是看这个房间这么小,就算全铺地毯应该也没事,想着就把购物单拿出来划了几下。 衣服全都挂进衣柜,书和剧本摆到书架,还有上原和也刚拿来的cd,想了想,选出一个《罗马假日》的原声碟放进了cd机,一边听一边整理。 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基本收拾好,绘麻歇了歇,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她习惯性地道,却忘了现在房间的门从外面不能打开,只得跑过去开门。 门被打开,右京推着一辆小车站在门口,微笑看着绘麻,“看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是的,东西并不多,明天可能还要去订购一些。”说着犹豫了一下,“这个房间,我改动一下布置的话,没有关系吧。” 右京略加思索,“没事,这是枣原本的房间,但他因为工作已经搬出去了,现在就交给你吧。” “这么说来,还有枣哥和光哥没有见到吧。” “嗯,光是个小说家,总是世界各地取材,也不怎么回家。”右京简要地说明了一下,示意手中的推车,“这本来是昨天就要给你的,欢迎你来到我们这个家庭的礼物。虽然都是很微不足道的东西,也是我们小小的心意。” “太感谢了。”绘麻觉得自己在人情往来这方面瞬间被比下来了,“不好意思,我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什么的。” “不要这样说,今天这么一顿美味的晚饭,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右京笑着开玩笑,“毕竟让一位大明星亲自动手,是多少国人梦寐以求的呢。” 绘麻不得不承认律师这个职业实在是嘴皮子太好了,偏偏感觉又那么诚恳,让她都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 “对了,洗衣机是在五楼的公共浴室里吧,右京哥的衣服和毛巾我会洗过以后再给你。” “这个并不是什么大事。”右京的视线落在地板上散落的零件上,“这是” “跑步机。”绘麻苦着脸,“作为一名明星,保持身材总是必须的。” 右京迟疑了一下,“你现在应该还在发育期吧。” 绘麻确定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胸部飘忽了一下。 因为自己的身体数据经常被周围的人拿来讨论,绘麻也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多少还有点女人共通的憧憬。 “嘛,亚洲女性嘛,有这样已经不错啦,”85b,以她这个体型来说已经是称得上发育好了,“不过还是希望在发育期结束之前能再长一点吧。” 右京反倒是有些微尴尬了,轻咳了两声,“我帮你把这些零件带到楼上组装吧。” “正好我也要去洗衣服,一起吧。” 在五楼拐角处分道扬镳,绘麻走到浴室门口见里面亮着灯便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没人答应才打开门走进去。 洗衣机就摆在右手边的角落里,她把内衣内裤留在盆里,其他的衣服都塞进洗衣机,扔点洗衣液按了自动就不去管它了,然后从盥洗台上接了水开始手洗自己的内衣。 就在她心不在焉地搓揉着bra的带子时,那道一直拉着的浴帘突然“唰”地一声拉开。 绘麻下意识地扭过头。 “椿,把我的衣服”梓一边从浴缸里走出来一边抬头,与抓着bra带子的绘麻面面相觑,随即大惊失色,脚一滑又摔回了浴缸,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发出一声钝响和闷哼,水花四溅。 啧啧,听起来就很疼。绘麻迅速地转头。 浴帘在手忙脚乱中又被拉了上去。 “我刚才已经敲过门了。”绘麻必须为自己的清白作证。 “啊我刚才在听新剧的对白录音所以”比起椿来一向冷静从容的梓这时候难得的有些慌乱和不好意思。 绘麻抓紧时间拧干内衣,“嗯,我先出去了。” 拉开门,却和走进来的椿一头撞上。 梓稍稍拉开一条缝,看到这个场景简直是悲痛欲绝地又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绘麻?”椿迷茫了片刻,立即反应了过来,瞅了微晃的帘子一眼,笑嘻嘻道,“哟,这是禁断兄妹在浴室的约会么?” “不是。”绘麻果断道,“只不过是妹妹无意闯入了禁断兄弟的私会罢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椿长臂一伸欲拦住她,绘麻灵敏地后退两步,冷眼看着他。 “别紧张嘛。”椿挠了挠头,“我只是想问你,你在《洋女圭女圭》里面的声音是自己配的么?” 《洋女圭女圭》就是她第一部拍的恐怖电影。提到电影的绘麻脸色稍缓,点头道,“是我,怎么了。” “我觉得你声音控制得很专业诶,如果不看画面的话,简直就是专业的广播剧配音啊。”说到自己的专业椿也显得很兴奋,“你那时候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了么?” 其实那是上辈子的经验给自己带来着成果,但是无法以这作为理由,也只能找其他原因了。 “声音对于演员来说就和表情动作一样,都是需要表演控制得东西,如果是一名优秀的演员的话,其配音能力其实和声优是差不多的。” “是这样么”椿不由地表现出了钦佩的表情。 “我说”梓在浴帘后面咬牙切齿,“你们可以出去讨论么!” 椿故作惊讶,“啊呀,都忘了梓还在里面了。” 第九章 婚礼结束后绘麻的假期差不多就临近尾声,吸血鬼上原扔给她一堆剧本和代言选择,让她最后这两天都休息不安稳。 绘麻暗骂了他两句,和他说了琉生的事。 “朝日奈琉生”上原重复他的名字,“是他啊。” “怎么,很有名?”绘麻对这些并不关心。 “是这两年声名鹊起的造型师,也获了一些国际的奖项。”上原思考着,“让他来也行,正好现在是你兄弟,也方便一点。公司那边我来说。” 绘麻立刻拍马屁,“真是能干的经纪人。” 上原对她施以横眉。 祈织现在也学得有些模样了,绘麻教了他一些动作让他练习,自己则靠在刚买来的猫爪造型的软椅上翻着剧本。 以前做童星的时候,给她的角色都是配角小孩,电视剧较多。这几年逐渐长大,模样也长开了,电影主角的剧本就越来越多了。 之前说起的《你所不知道的牵绊》就是她第一部担任主角的纯爱电影,除了电影本身得到了东京国际电影节的“金麒麟奖”以外,她也得到了包括“日专大奖”的最佳女主角等数多奖项。 她完成了从童星到演员的正式转变,粉丝也从电视观众的成年人扩展到年轻人。发展到现在,除了在年龄上无法和那些老牌的演员比肩,实际地位上她已经是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之一了。 只是发给她的剧本总有些局限。可能因为形象一直比较乖巧,长相也属于柔美型的,给她的角色也就大多都是正面的。 绘麻想试试不一样的东西。 拿着手里的剧本,她陷入了沉思。 下午大家都回来得挺早,雅臣更是难得准时下班,买了一大堆糖果接了弥放学,让右京不住责怪他太过宠溺弥。 “自己还是做儿科医生的,等下次弥哭着去看牙医的时候有你受的。” 对此雅臣只能呵呵讪笑。 他一向对弟弟们的撒娇没有办法,更别说当儿子一样养的弥了。 “对了,今天妈妈把昨天舞会上的照片发过来了,我拿去打印了出来,我们整理一下放进相册吧。” 雅臣把袋子里的照片散在桌上,众人都围上去看,对照片里被抓拍到的自己很是新奇。 每个人和绘麻跳舞的那一段都被拍到了,其中昴踩到她脚的那一幕更是被众位兄弟取笑了半天。 “你们发现没?”光突然出声吸引大家的注意,然后把那几张照片都排在一起,“绘麻和京哥跳的时候笑得最开心。” “哪里?”椿一头挤了过来,仔细比较了一下,也不满起来。“果然如此,虽然在新来的妹妹面前装得一本正经的,其实讨好女生的手段一点都不差呢。” 说完发现没人接他的话,不由去看那个一向和自己是吐槽搭档的要,却见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照片,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右京态度从容地拿起那张照片,两人正目光相对,谈笑风生,虽然被蓝色的面具挡住了半张脸,绘麻忍俊时抿着唇角的模样仍然是十分可爱。 “如何让妹妹开心,这也是身为弟弟的你们需要向哥哥学习的地方。”右京淡定自若地道。 “切。”椿不屑扭头,“人家说不定会以为是爸爸和女儿哦,京哥长得这么老成。” 梓拍了椿一下,“虽然是实话也不用说出来。” 右京对弟弟们的攻击完全以淡笑回之。 绘麻也懒得理会他们的斗嘴,她正打量上原和也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穿着一件全黑色的排扣大衣,肩上有银色的肩甲,胸口绑着黑色的十字型束带,身侧还带着一把长刀,一看就是《最终幻想》中萨菲罗斯的造型。 当时看到他的时候她还嘲笑他闷骚来着。 相机定格的时候他正侧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侧脸还被黑色的羽毛面具挡住一半,只能看到半个瘦削坚毅的下巴。 明明是相识十几年的人,对着这张照片反而陌生起来。 她真的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他么?绘麻有些不确定了。 这时候雅臣拿来了一大摞相册,都是朝日奈家族每个成员的成长历程,大家在回顾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吃惊和怀念。 特别是十五六岁的雅臣抱着风斗和侑介的那几张,总有种《十六岁新娘》的古怪即视感。 而一张属于梓的单独照片也引来了众人的讨论。 “技术真烂。”侑介点评这张有些晃影的照片,然后惹来椿的一番**。 “小时候的椿和梓真的是一模一样,虽然眼睛下面的痣的位置不同,但每次他们一挡住就分不清谁是谁了。”雅臣感慨道。 要也回想起来,“那时候他们的性格也差不多,都挺胡闹的,还会互相交换去考对方不擅长的科目,结果名字忘记换成绩还是一样。” 被提起往日囧事的梓脸上有点泛红,椿不以为耻地得意笑道,“我们现在打扮得一模一样的话你们也分不出来啊。” 昂老实道:“气质完全不一样,如果是我们这些家人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其余人赞同点头。 椿和梓互相对视一眼,都若有所思。 “绘麻没有相册么?”琉生凑过来轻声问。 “唔?”绘麻一时有些茫然,“要我的照片的话,网上全部都是。” “那你自己没有相册么?” 绘麻还是有些不理解,“给我拍的照片都会被传到网上,反正都能看到,再自己专门做成相册的话很多此一举吧。”自己就是明星还要放大成海报天天对着自己看么?那也太自恋了。 祈织也很惊奇的模样。“那生活照呢?” “三岁就进演艺圈的我基本上拍的都是生活照。”她的生活就是演艺圈。 雅臣蹙眉,“作为家人的我们只有你的剧照宣传照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弥附和自己的大哥,“以后要和姐姐拍很多很多的合照。” 椿立刻翻出相机让梓赶紧拍下他和绘麻的第一张合照,结果弥抱住绘麻争抢不休,誓死捍卫自己第一个的权利。 随性如椿在面对弥也只能举手投降。 最后看照片就变成拍照片起来,已经习惯了镁光灯的绘麻无所谓地随他们上蹿下跳在自己身边摆各种poss,自顾自地把上原和也入镜的照片挑了出来,准备过后复印一份给他。 深夜,绘麻放下手中终于看完的剧本,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有些心烦意乱,越想平心静气越觉得神魂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拉力牵引着,仿佛有个神秘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喃,却听不见到底在说什么。 她站起来,想去客厅喝点东西。 走廊上的灯已经熄了,其他房间也没有灯光透出,她放轻脚步,沿着墙壁模索着上了楼。客厅里虽然没有灯光,穿透落地窗的月光却像是海水一样灌满了整个房间。 她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点。 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触手有点冰,绘麻没有急着喝,走到窗边静静地站着。拧开瓶盖,她咬着瓶口,有一下没一下地舌忝几口,目光已经迷失在天上的那轮玄月之中。 耳畔的声音又响了一点。 “绘麻?”躺在沙发上酒后微醺地盹了一会的要起身看到窗边的身影,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惊的,心跳快了半拍。 稳了稳神,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要上前走到她身后,想如惯常的那样上去抱住揩油说点情话,脑中闪过她舞会中冷淡的眉眼,又有些迟疑。 “晚上凉,早点去睡吧”想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要看到她转身,白色的睡裙裙摆微动,身上搭着的一件真丝浴袍在月色下闪着微凉的银光。逆光而站的她面容模糊,却让要莫名地有些呼吸滞涩。 对面的,好像是个陌生人。神职从业者的要捏紧手上的佛珠,想借此稳定心绪。 “你” “和尚。”她上前一步,突然开口,语气轻佻而戏谑,放佛在喊一只小猫小狗,态度轻慢中又带着股高高在上的理所当然。 要下意识地后退,绘麻步履从容地逼近。直到他撞上沙发的靠背停住,她也在与他隔着一臂的距离慢慢地俯身。 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气势压迫着要向后闪避。 她双手向前一抱,揽住要的脖子,轻笑着压了上去。 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 “和尚啊和尚”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奇异的调子,微眯起来的眼中闪着危险的引诱,“告诉我,你是爱你那虚无缥缈的佛呢,还是爱你面前体柔发香的我?” 披散在她肩上的长发滑落到要的脸上,幽香在鼻尖缠绕,几乎让他窒息。他不敢动弹,双手紧紧抓住沙发靠背。 绘麻却得寸进尺地抓起套着佛珠的那只手,诱导着他从自己的脸上抚模而下,落在自己胸前的柔软之处。 声音却在一瞬间变冷,“说!你是爱冷冰冰的佛像,还是爱活生生的我!” 要被她抓疼,眉头一皱,恢复了自己的思维。 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表情高傲陌生,眼中透着凶狠杀意的少女,明确对方不是平常相处的那个人,心中揣测着,脸上浮现出习惯性的慵懒笑容。 挣开手环抱住她纤细的腰,他带着她向后一倒,顺势把她压在沙发上,深情蜜意地道:“当然是你,除了你,即便是神佛,都不值得我捧上自己的真心。” 绘麻笑了。脸上的志得意满似乎是在向谁示威,眼中却有一抹神采缓缓消褪,浮上一片虚晃的温柔。 “乖,好好爱我。”她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要还沉浸在那一触即逝的轻柔触感中,被他压着的绘麻眨眨眼睛清醒过来,挣扎了一下没起得来,有些尴尬地对着要沉下来的目光。 “晚上好,要哥。”绘麻讨好地打招呼,嘿嘿讪笑,“先放开我吧。” 要面无表情,“每次把哥哥逗弄完了,就想若无其事地溜走?” 这次理亏的绘麻有口难言。她正在揣摩剧本里的人物性格,不知不觉有些入戏,正好这时要一身袈裟地走过来,一下子就把绘麻带入剧情了。 也不是说完全的无知无觉,只是那种玄妙地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感觉很难月兑离出来,更何况要下意识的反映也配合的很好,让她演得更加欢畅。 “我错了。”绘麻乖乖道歉。 “道歉就可以了么?”要动了下,让底下与他严丝合缝的绘麻直接感受到了那一处的尴尬,“弄到这种程度,难道还是我的错么?” “轰”的一下,绘麻面红耳赤。 “要要哥” 看到她的不知所措,要反而诧异地笑了起来,“之前一直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原来也只是在逢场作戏么?” 他满意地轻啄了一下那起伏的鼻尖,“看来我们的小妹妹也是挺纯情的嘛。” 简直像被电击了一下,绘麻浑身一震,反射性地屈膝用力,要闷哼了一声滚下沙发。她慌乱地跳了起来,想扶又不敢扶,想跑又觉得心虚,站在原地僵硬道:“没事吧?” 要坐在地板上缓了缓,然后把脸埋进手心里闷声笑起来,因为要控制笑声,几乎忍得浑身发抖。过了一会才摆摆手,“没事,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哦,好。”她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扭头赶紧溜了。 要等她背影消失后才放松体,头往沙发上一倒,仰脸对着那挂在天边目击一切的月亮,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第十章 第二天,绘麻在房间里把自己武装好,面色如常地走到客厅,目光一扫,发现除了椿在打电动并没有其他人在,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椿扭头和她打了声招呼,连忙又回去继续,盯着屏幕道:“京哥给你做了吃的,让你放微波炉里热一下,不要只吃面包片和水果。” 听到这样殷切的叮嘱,她心里也热乎了一下,莫名觉得有点小幸福,便顺从地去热饭了,也不管这样又要多锻炼几个小时。 “今天没有工作?”绘麻一边吃一边随口问。据说椿和梓是比较有名的声优,不仅声音好听,双胞胎的优质长相也给他们加了不少分。在日本声优也算是偶像的一种,他们俩人和风斗其实也差不多。 “我最近在试音一个角色,现在正等着结果呢。”似乎是分心回答让他产生失误,游戏机里发出死亡的音效,椿索性扔掉游戏机,跑到绘麻旁边坐下,笑嘻嘻地凑了上去,“好香的样子,喂我一口嘛。” 绘麻估计了一下碗中的热量,点头舀了一大勺递到椿的嘴边,感激道:“正好,你帮我多吃点。” 椿楞了一下,眼中闪光幸福地“啊呜”一口吞下,模糊道:“其实绘麻你又不胖,不用这么小心吧,女孩子还是要有肉才唔,慢点慢点!” 他又被塞了一口。 “因为在青春期啊,塑造体型最关键的就在这个时候,现在打好基础,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忍一时之痛,为长久幸福,绘麻觉得自己得把眼光放长远。 “对了,你觉得我能获得那个角色么?”他状似无意,其实眼含期待地问。 “那要看你的声音是不是符合那个角色的设定了。” “诶?” “就像我演戏。”她放下碗勺,侧头正视椿,“椿哥觉得我演技怎么样。” “很棒啊,我觉得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了。”椿毫不犹豫地赞美。 绘麻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表示“你很有眼光”,继续说:“但就算是我,也有不能胜任的角色。比如那个角色是个妖媚性感的大波女人,需要有伟岸的事业线,我总不能去隆胸吧。又再比如,那个角色是个模特,要身材高挑,我也没办法给自己拔高。” “总有很多东西与演技和技术无关,纯粹是适不适合的问题。如果你想要的那个角色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如果有更适合的声线的话,即便对方的技巧不如你,制作方可能也会选择那更直接的表现方式。” “就算你再怨念,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想到自己上辈子因为长得太过美艳,明明没什么绯闻,也没办法去演那些清纯的玉女角色,这辈子倒是长了张清纯脸,反面角色就被限制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总不可能完全顺遂心意的。 说完了一大堆,绘麻看向椿,却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胸口,气得往桌上一拍。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到‘事业线’么!” “啊哈哈,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一不小心走神而已啦。”椿挡住往自己头上敲的勺子,向后一窜,“你赶紧吃饭,不吃光我就和京哥告状哦。” 绘麻不理他。 就算他后来抢着帮她洗碗。 或许是一语成谶,下午椿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通知他落选了。 绘麻很没良心地在旁边幸灾乐祸,无比恶意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椿用“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目光谴责她,“哥哥我这么期待的角色落选了,作为妹妹的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这么高兴,真是太过分了!” “少年,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绘麻用“前辈”的态度蔑视他,然后在他“要喊哥哥!”的叫声中哼着小调回去学习了。 做了两套习题,顺带看了一部英语的原声电影,绘麻上楼喝水,却透过窗户看见椿一个人站在庭院里,有些落寞的样子。 咦,那家伙还真的在伤心啊。她有些奇怪。中午的椿看上去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难道是装的?她深感自己的职业技能遭到了挑战,随手套了件大衣下了楼。 直到在庭院里喊住对方,才发现自己看错了,那个人不是椿,而是梓。 “是梓哥啊。”绘麻四处看了一下,“椿哥呢?我还以为他在为落选的事难过呢。” 梓的脸色很难看。 “我会把角色推掉的。”他语气沉郁。 绘麻微讶,“角色给了你?” “你最好不要退。”绘麻同情地看着他,想了想椿的性格,肯定道,“你要退了,估计他会更生气。” 输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输给自己的兄弟那就复杂了,最后还要被退还给自己,那就是严重的心理刺激。以椿那孩子心性,估计得挠他一脸。 似乎被她的话刺激到,梓突然发怒:“你知道什么?自以为事地说出这样的话。” 绘麻挑眉,摆摆手,“嗨嗨,我不理解,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真当她有这份闲心去管他们的破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 梓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想拉住她道歉,又想到椿,烦躁地在树干上捶了一拳。 “诶,看来梓惹绘麻不高兴了呢。”身后传来笑嘻嘻的声音,“那我就开心一点了。” “椿!”梓猛地转身。 椿站在梓的身后,脸上没有一点不虞之色,反倒是很兴奋的模样,不等梓反应过来就揽了上去,嬉皮笑脸道:“这个工作就算了,像绘麻说的那样,不适合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 “绘麻我可是不会让给梓的。” 梓怔怔地看着椿,第一次从自己兄弟的脸上,看到了无比认真的神色。 最后一天的假期已经到了晚上,挂掉上原和也的电话,明天那满满的行程已经近在咫尺,让有了假期综合症的绘麻万分不愿意面对现实,干脆拿起手机刷推特。 她也有一个官方账号,但从来没有去管过,一直都是上原和也在帮她打理,这次难得有兴致便想和自己粉丝互动一下,结果看到自己那一条条发言惊掉了下巴。 今天是优衣三号来发言,在强敌环饲下杀出了一条血路,真是太惊心了!t^t闲话不多说,附上偷拍的优衣生活照。认真学习的优衣是不是也特别可爱呢?(*^__^*)可惜她就是不肯抬头让我拍,太失望啦!~>_ 第十一章 因为工作而第一次在朝日奈家早起,正好赶上右京做的传统日式早餐,每个座位上都整齐摆着米饭、纳豆、味增汤、煎三文鱼还有个鸡蛋。 绘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右京果然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来吃早餐,她一脸菜色地推拒,“那个,我经纪人还在外面等我” “是么?”右京朝窗外望了望,点头道,“嗯,那就让他上来一起吃吧。” “” 最后,上原和也还是上来坐在了绘麻旁边。 她苦着脸拿筷子挑着米饭,那边上原和也跟雅臣和右京几个年龄相近的兄长进行“我家绘麻麻烦你照顾了”“不会,而且我和绘麻相处了十几年,都很熟悉了”“原来如此,上原先生看上去就很可靠”“哪里,绘麻也很听话”诸如此类的虚伪客套。 “快点吃,还要工作呢。”绘麻听得有些起鸡皮疙瘩,凶恶地瞪了上原和也一眼,然后把米饭倒进味增汤里,吃起了汤泡饭。 上原和也瞟她,“既然做了鱼和纳豆,就把它们吃光。” “不要!”习惯性地反驳后才反应过来看向右京,果然见他一脸打击,连忙解释,“我是真的不太喜欢吃日式的早餐”把鸡蛋敲进米饭里搅拌一下什么的,就算再好吃,她的心理也接受无能。 雅臣没有眼色地呵呵笑着,“那可就难办了,右京对日式早餐可是非常执着的。”他们这么多年来就没吃过其他类型的早餐。 “都这么大了,再挑食就太难看了。”上原和也继续在一旁凉凉地讽刺。 直接一脚踢过去,“还说,把那些照片po到网上有征询过我的意见么,肖像权懂不懂,京哥告诉他肖像权是什么东西!” “之前说全权交给我随便我怎么弄的不是你么?” “这种随便也太过了!” “别这么难伺候。” “你的意思是我在乱发脾气么?” “你如果能有这种认识就太好了。” 绘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默默旁观的祈织感慨道:“你们的感情真好啊。” 她噎住,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车从一个隐蔽的角门开进了公司的地下车库,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男的高大魁梧,女的精明干练,都是三十岁左右。 “奈子姐,阿尚哥,早上好。”绘麻一边打招呼一边和琉生作介绍,“他们是我的助理,也都是在我的小的时候就在我身边的。” “这就是优衣的哥哥了吧。”西村奈子抢过绘麻的拎包,用专业眼光打量着琉生,“这都可以去做明星了嘛,不过是不是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西村尚笑了笑,显得有些憨,“大概是什么时尚杂志吧,据说优衣的哥哥也挺有名气的。” 西村奈子回想了一下,认可了自家丈夫的说法,转而问上原和也:“那朝日奈君是优衣的哥哥这件事要不要曝出去?免得到时候拍了照片乱传绯闻。” “就说是远房表哥。”上原和也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发短信,头也不抬地发布各种命令,“免得那些人对他太感兴趣挖到他们家里。朝日奈之前做造型师时曝光的私人信息并不多,注意再去收拾一下,不要让人透露过多。”说着冷不丁转过身来,对着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人迅速拍了几张,回过头继续说,“奈子告诉社长和部长们优衣到了,并通知我们团队一个小时后开会。阿尚你先带朝日奈去办公室和他们熟悉一下。” 两个人分别应下。西村尚带着琉生在十五楼停下,剩下三人继续坐电梯到了十八楼,然后熟门熟路地进了社长办公室。 除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样的佐藤社长以外,另外几个部长也都在,看到绘麻来了都亲切地问她休息得好不好啊,玩得开不开心啊这些。绘麻也笑容灿烂,一口一个叔叔地喊过来,嘴上抹蜜地回答“玩得很开心但是可想你们了。”于是那些大叔甚至大爷们都一脸慈祥地拍拍她的头。 佐藤笑眯眯地看他们说了一轮,才慢悠悠地对绘麻说:“之前黑崎导演和我打电话,专门和我夸你,说你工作认真态度专业,希望以后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绘麻不以为然地一笑,“机会到处都有的嘛。” “说的也是呢。新的工作安排好了么?” “剧本我看了一下,我中意的是《仰望星空》和《孝谦天皇》,代言的话,社长决定就好。” 《仰望星空》的名字听上去挺文艺的,其实是一部讲外星来的公主和地球的普通高中生的相处趣事,题材是现在比较流行的星球穿越和跨种族恋爱,走轻松爆笑路线,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人物性格的设定比较新颖饱满,看剧本就知道是一部会大卖的电影。 “《孝谦天皇》啊”佐藤社长有些为难,虽然他不管什么时候都笑呵呵的,“这部剧似乎有些危险呢。” 《孝谦天皇》是讲述奈良时代的风流女帝孝谦天皇的传奇人生。她受当时唐朝武、韦的影响,私生活非常的放荡,其娇媚泼辣,更是让人爱恨交织。这部剧,如果让其他艳星去演并没有问题,绘麻去的话,一不小心,形象就会受到影响,她的粉丝们也不一定会接受这种风格的突变。 绘麻平静道:“我总不可能一直演那些固定的风格,热情消退的粉丝们可是很绝情的,让他们看到多变不同的我才能给他们多种刺激。” 佐藤社长沉吟了半天,问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有人反对,认为形象转变是正常的,但应该等年纪再大一点自然过渡,也有人赞同,觉得现在尝试一下,即便失败了也有借口转圜。 听他们互相争论了一会,佐藤社长突然拍案,“行,那就这两部吧。还有,这两部电影的主题曲也要好好做,让优衣来唱,是时候让她出张唱片了。” 上原和也点头,“这件事我会让我们团队去安排的。” 接下来开会的时候上原和也就公布了下个阶段绘麻的工作方向,让工作室的人做出详细的策划和宣传计划,形象设计也很重要,所以也给琉生分派了任务。 绘麻和琉生解释,“你根据剧本来帮我设定形象,然后他们会找我代言的服装和首饰公司定制。” 琉生以前并没有给明星专门服务过,一般都是别人找上他,出钱让他为某个场合设计一套行装,接不接完全随心。现在第一次看到专业的明星团队,不由地也感受到些许压力。 “没事,时间上不急,可以慢慢来。公司里还有其他的造型师,你不熟悉的地方问问他们就知道了。”她安慰他。 琉生眸光闪亮,语速缓慢却充满了斗志,“好久没有新的挑战了呢。” 他侧脸看着绘麻,目光专注,“绘麻应该会给我很多灵感的吧。” “那没有灵感的话可不能怪到我的身上。”她先申明。 他嗔了她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了剧本以后在拍电影之前还有各种发布会和宣传活动,主要还是《仰望星空》,对于《孝谦天皇》他们比较谨慎,不急着表现出重视的态度。 《仰望星空》的几个主演都已经确定了,男主是井上熏,年轻人中演技不错的演员,长得剑眉星目很是英气。男配是川岛由树,经常出演电影里面的配角,是时下流行的女乃油小生类型。 几个小配角的出演者绘麻没有去关心,直到一天晚上,风斗得意洋洋地跑来敲门,嘚瑟道:“你不是说我不能做演员么?” 绘麻心不在焉,“恭喜,是什么电影?” 她保证这次真的是无心地随口一问,风斗却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炸毛了,嚷嚷地整个楼层的兄弟都打开门看。 “你是在装么?我进了《星空》的剧组你敢说你不知道?” 绘麻惊讶,“川岛的角色换给你了?”没有说是主角井上薰是因为她相信导演没那么有魄力,敢拿整个剧组来开玩笑。 “不是!”风斗涨红了脸。 “那”绘麻狐疑地看了风斗几眼,脑中回顾了几下剧本,恍然,“是最后出场的那个公主的未婚夫?” “最后?”他不敢置信,“公司明明和我说是个主要角色!” “如果按角色作用的重要程度来说确实算是主要角色。”毕竟要靠他来创造女主和男主感情明朗化的契机——只是也就出场表明一下存在感就被公主打发去开发未知星球去了。 “你!”风斗恨恨地咬牙,甩下一句“你等着瞧”就甩脸走人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围观的哥哥们一路瞪一遍。 “可怜的风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节奏啊。”椿幸灾乐祸,明显对风斗这个桀骜不驯的弟弟吃瘪感到非常愉悦。 琉生倒是点头赞许,“风斗他专注一件事的时候,一向很努力。”撞上南墙也死不回头的倔脾气。 绘麻无辜地喊冤:“我什么都没做呀。”每次都要自己冲上来找不自在,这怪谁呀?虽然她也能哄着他,可她干嘛要忍耐他的坏脾气? “绘麻对风斗的耐心,似乎有点欠奉啊。”光一阵见血地指了出来。 绘麻耸肩,无所谓道:“就把我当成镜子吧。” 她关门继续学习。 门外的椿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大概是”要摩挲着下巴,慢慢道,“你对镜子做什么表情,镜子就还给你同样的吧。” 《星空》在九月底开拍。绘麻饰演的外星公主看似温柔善良,实则是个以欺骗和捉弄别人为乐趣,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麻烦和抓狂之上,没有善恶观念,完全依照自己的喜好行事的恐怖分子。整部剧里把饰演被她霸占了房子的大学生的井上薰和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她的下属川岛由树折腾得□□,甚至决定合谋把她弄死伪造成意外事故,结果当然是又被她耍了一通。 当然,剧中的井上薰也借助“人类的智慧”小小地整到她一下,使得这个从未尝过败绩的公主大感有趣,然后——更加把他往死里玩弄。 剧末时,公主的女圭女圭亲未婚夫逼婚而来,并以星球开战的名义相要挟,公主只得无奈地踏上飞船。此时男主表白心意,公主沉默以对,留下了一个挂坠当作留念。 从此,星球相隔。 每当男主抬起头看到漫天繁星时,都会找寻记忆中的身影,也会猜测,对方是否也在望着自己。 直到—— 打开房门的他看到了那个少女,如同初见时那般回眸一笑。 “啊哈哈,瞧你那蠢样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什么星球和平去牺牲自己啊?蠢货真以为我说挑起星际战争是开玩笑的嘛!” 少年默默地关门。祈祷那随公主一起离开的两个外星友人此刻还在宇宙中幸存。 第十二章 可以说,这部剧并不是主打男女主的恋爱故事,而是突出公主的超高智商和玩弄人心的手段,以把观众和剧中人物一起欺骗为目的,让观众和主人公一起产生“上当了”这样的想法,从而让观众产生欲罢不能的感觉。 因此,非常考验绘麻的演技。她既要演出那种在演戏骗人的感觉,又不能让人提前察觉她是在骗人,那种微妙的感觉非常难以把握。 不过对于职业技能满点的绘麻来说,这种挑战正是让激发她兴奋的嗨点,而这种心态又和剧中的公主重合,让她每天演戏都演得不亦乐乎。另外几名演员也在她刻意玩弄演技的情况下被整了几次,倒是也激发了他们那股斗智斗勇的情绪,连带着剧组人员也搀和进来,互相拉帮结派骗来骗去。 整个片场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导演也放纵这种气氛,捕捉着那些碰撞出来的火花。 风斗的戏份比较少,通知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拍的差不多了,大家都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几个主演也和他互相认识了一下。 风斗在演艺圈也有艺名,绘麻也就和他装作是第一次见面。风斗好歹在演艺圈也混了好几年,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表现,很是乖巧地一一打招呼。 “朝仓和优衣都是很小就出道了吧,真要算起来可都是我们的前辈呢。”井上薰和川岛由树在这两个月也和绘麻混熟了,算是互相骗出来的交情。 “那就乖乖叫前辈啊。”绘麻故意作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一点眼色都没有,不知道给前辈端茶倒水么?” 川岛由树嗤笑着揉揉绘麻的头发,“我们可是你人生的前辈呢,要虚心请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啊。” 绘麻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和‘你’讨论怎么做‘人’么?” 井上薰哈哈大笑,“你们这些愚蠢的外星人。” “公主,我们计划一下怎么毁灭地球吧。” “同意。” “冷静,星际友人!” 风斗冷眼旁观他们的笑闹,也不去加入,默默地拿出剧本到一旁看。 “哦呀,好认真的样子。” 井上薰和川岛由树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望向绘麻,绘麻面露不忍,被两个人丢了四个白眼,便“勉强”地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就一起嘿嘿嘿。 风斗扮演的王子第一次出场很是拉风。 新年晚餐上,两个外星人和一个地球人为了火锅里的一盘牛肉绞尽脑汁互相较劲,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节目,一个主持人满脸兴奋地拿着话筒在街上做报道,然后拉过一个路人提问。 “请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么?马上就要到整点了,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么?” 镜头转移到被拉住的路人身上,那人一头银色的长发束在身后,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和灰色风衣,整个人显得异常单薄。 他面容精致,眼眸深邃而忧郁,“今晚我想找到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我希望能亲口对她说出我的感情。” “公主请你等我” “卡!”导演喊停,他知道对方只是个歌手,就耐心指点马路上的风斗,“你刚才转身时候的站位挡住旁边的灯光了,还有,你演的时候,既要表现得很深情,又要在事后回想的时候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在细节的方面有点表现。” 风斗深吸了一口,重新开始。 反复演了五条,导演皱着眉通过了。 对着电视的争论要等拍过的这条拿去后期制作以后才能拍,便直接拍风斗找上门的那一幕。 “你说,你是来退婚的?”绘麻挑眉,高盛莫测地,把一片牛肉塞进嘴里。 “公主你能不能在正经说话的时候不要偷吃东西!”川岛由树先怒吼一声然后冲过去握住了风斗的手,“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笨蛋真是太失误了,你是我见过的全宇宙最真知灼见远见卓识的生命体了,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决定而感到幸福的。” 井上薰默默地趁川岛由树离开的时候又吃了一口,然后迅速把火锅的盖子盖上。绘麻瞥了他一眼,扔下筷子,双手环胸看向风斗。 风斗有些楞住,因为对方的台词并非剧本上的,而绘麻他们的一番表演也没有在剧本上描写出来,他犹豫地看向导演,导演只能无奈地喊停。 “川岛,朝仓没有经验,你不要乱改台词,不然接不下去就白费了。” 明明被说的是川岛,风斗却脸上一红,低下头觉得分外难堪。下意识地看向绘麻,对方并没关注他,仰着头让化妆师给她补妆。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正在给她化妆的是琉生,一时间满心的愤懑堵在胸口,好悬才忍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条风斗都没有拍好,要么是演不出导演要的感觉,要么是在演的时候没有和其他演员配合好导致画面效果不佳,连连卡了一下午,让一开始还有耐心的导演也有些不虞,索性全体喊停,让大家休息一下。 风斗被助理带到一边去喝水。 他躲在一个角落里捏着剧本,像是要把它撕碎,却还是在深呼吸几次后平展看来,一个字一个字用心看,只是他怎么也没办法弄明白,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旁边坐下一个人,风斗以为是助理,不耐烦地道:“走开!让我一个人呆着!” “脾气还是这么差。”绘麻啧啧两声,抢过对方手里的剧本,上面用各种颜色的笔圈圈画画,空白处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只是那么几段台词,几乎都要被翻烂了。她不由愣了一下。 他羞恼地要过来抢,绘麻摇头叹息,“你这小鬼怎么这么犟,难道不会来请教一下前辈么?” “我才不需要!我自己” “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演好这段戏吧。”她打断他的执拗,认真地问,“有多想?有想到可以放弃自己那无聊的自尊心去寻求别人的指点么?还是只不过是一般的想想就算了的程度?” 风斗闷不吭声。 绘麻用剧本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适合做演员么?” 他低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蝴蝶在扑腾翅膀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就为了他那股努力劲开始循循善诱,“演员想要使自己的角色被观众认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让他们觉得,这个角色不是被扮演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想法,能够主观地去思考去行动,而不是被导演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想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死板。” “你觉得很难是不是?那是因为你自己就觉得,那些人是假的。你自己本身在扮演一个虚构的人物,你怎么能让观众体会到那种真实?” 风斗慢慢抬起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绘麻晃了晃手里的剧本,“你觉得你的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有些迟疑,反复默背了自己的台词好一会,才不确定地小声回答:“他爱公主,并为了能够娶到公主不择手段。” “就这样?”绘麻有些不满意。 “唔”他绞尽脑汁地继续补充,“他是个王子,应该很尊贵,嗯,他对自己的计划很自信,是个有行动力的人”实在想不出来的他下意识地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绘麻。 绘麻勉强点头,“你看,你自己都对自己的角色这么不了解,怎么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演戏的时候,不能说只要表现出剧本所写出那些东西就可以了,那些剧本没有提到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构思,去完善。” “你要想象一下,你的这个王子他是真实存在的,他外貌怎么样?这个剧本上有写,银色长发,面容秀丽,气质忧郁,实在想不出来代入一下祈织哥吧。好啦别走神继续想。他是一个星球的王子,是第一继承人,他从小锦衣玉食,拥有良好的教育,所以他言辞文雅,举止从容。他的星球比较弱小,需要寻求联盟的帮助,所以和公主的星球寻求联姻。你自小被灌输这个信念,要为了自己的星球,努力获得公主的认可,成为他的丈夫。你搜集一切关于这位公主的信息,观察她,了解她,模仿她,放佛你的出生就是为了她而存在。你觉得你深深地爱上了她,尽管你们从未谋面和交谈,但你自认为很了解她,而且也觉得只有自己配得上她。你希望你们两个能结婚,你们能各自继承自己的星球,联手发展,成为这个宇宙无法动摇的存在。” “是的,你就是这样一个王子,身份尊贵言行优雅,有些小自卑,又努力让自己自信。陷入在自己臆造的幻想里无法自拔,不顾一切地想要获得旁人的认可和瞩目,你聪明,睿智,心思细腻,有自己的野心,为此而不择手段。你爱公主,爱她所代表的一切,以及,模仿着她成长的自己。” 风斗眼睛渐渐发亮,他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上,仿佛那边真的出现一个银发灰眸的王子,鲜活而生动。他能看到那人目光专注,眼底暗藏幽光,笑容温和无害,却无法辨别出真实心意。他的深情款款动人,却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虚浮而飘渺。 “看,你抓住他了。”绘麻在他耳边轻声道。 风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第一次心平气和地望向面带笑意的绘麻,诚挚而不掩崇拜地感激道:“谢谢你,优衣前辈。” “看起来你已经自信满满了。”绘麻笑吟吟地看着激动的风斗,“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呵呵,真是太天真了! “笨蛋!以为演员这么轻松就能当了?” “诶?”风斗被骂得晕头转向。 她掰过他的头,按住,扭向正在休整的剧组,“看清楚,那边的摄像机,照明灯,反光板等等,在你演戏的时候你要把它们都当成是观众,什么时候该给他们看什么角度的自己,和其他演员的位置会在他们眼中呈现怎么样的画面,这些都是你要通过大量的演练来揣摩的。有的人有天赋,他们天生就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有的人嘛属于被骂到狗血淋头也开不了窍的那种。” 绘麻期待地拍了拍他的头,“小风斗,赌上你的自尊心和信念,好好去学习吧!” 风斗无语地挥开她的手,苦大仇深地对着剧组叹了口气,第一次开始感到自己这个梦想的真实度和困难性。 人生艰难啊。 第十七章 回到朝日奈宅的时候大家都被绘麻吓了一跳。她本来就身材纤细,但因为一直有跳舞做运动,身体的线条很柔韧,并不显得瘦弱。可出去两个月回来,下巴尖得几乎可以在纸上戳个洞,身上穿的衣服也空荡了一些,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好不容易有个妹妹,虽说脾气没那么可爱吧,被折腾成这样也让他们都心疼死了好嘛。被嘘寒问暖得浑身舒坦,绘麻很大方的分发给大家带的伴手礼。 给祈织的礼物换成了一套七宝烧茶托,这是她买的所有礼物中最贵的一个,不过她纯粹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倒不是厚此薄彼的意思。侑介的是一把京都短刀,当然没敢给这个暴力份子开刃,给他把玩一下而已。给风斗的是一枚象牙的京都印章,上面专门为风斗的名字设计了花纹。弥是最简单的,几大盒京果子够他吃到吐了。 不得不说,绘麻这些用尽心思的伴手礼成功讨好了众位兄弟。 除了拿到艺妓化妆品的光。 真是连掩饰都懒得花力气的不满啊。光拿着自己的礼物暗自苦笑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在这么多兄弟中唯一被反感的自己起码算是特殊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卧槽!他居然真的喜欢这个?绘麻对着一脸满足愉悦的光表示理解无能,没能成功打击到他让她稍微郁闷了一下,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和这种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保持距离比较好。 晚上吃了非常满足的一餐后,绘麻回到房间后休息了一下,继续苦逼兮兮地学习。先把京都学的一套礼仪回顾了一遍,背了几首和歌后拿出笔墨纸砚完成今天规定的作业。 虽然之前是为了求学才对佐佐仓女士做出了保证,但话已出口,她也只能完成自己的诺言,在满足拍戏所需要的同时继续深造,好不堕了佐佐仓女士的招牌。 字练到一半就有人敲门,随口说了一句“稍等”,绘麻凝神把一幅字写完,才赶紧放下笔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眼神游移的侑介。 绘麻有些意外。 心里虽然在好奇对方的来意,面上却丝毫未显,她表现出欢迎的态度,自然地把人请进了屋。 她房间里全部被她铺上了青灰色的长毛绒地毯,侑介有些手忙脚乱地在门口月兑了鞋走进去。正对着的书桌是转角式的,一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面铺着一套文房用具。左手边本来是放着电视机的,被绘麻拆了扔到仓库,然后订做了从地面到天花板的书架,上面的书摆得满满当当,很多都是侑介连书名都看不懂的。 他瞬间有点压力山大。 房间里除了书桌前的椅子外只有一张大大的几乎可以斜躺的藤编沙发靠椅,两个人就在那上面坐下,中间隔了一个人的空隙。 “在练习书法么?”闻到房间里的墨香,侑介尴尬地找着话题。 “不算书法,就是练练毛笔字,这样拍戏的时候可以唬人。”绘麻开着玩笑,“可以说我的工作就是欺骗别人相信我很厉害啦。” “不是欺骗。”他立刻反驳,然后觉得自己声音太大,连忙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她笑眯眯地点头,“谢谢侑介的认同。” 侑介低下头,耳廓有些红,使劲地掰扯着自己的手指,讷讷无言。绘麻也不催促他,静静地坐着,心里默背台词。 “之前”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有看旁边的人,盯着自己的脚尖开口道,“突然和绘麻成为了家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走在路上看到广告牌,在学校里听到同学讨论优衣,连自己都有些不确定,那真的是我认识的绘麻么?” 说了几句,他有些放松,侧头看了她一眼,“之前跳舞的时候,绘麻和我说自己的目标时,真的很佩服你。明明和我一样大,但是对于自己未来走的每一步路都那么明确,并且毫不动摇地付出努力,真的很了不起。” “我呢从小就知道我拥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自己不用很努力也没关系的想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和优点,空有一身力气也只能用来打架而已。以前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自从认识绘麻以后,突然觉得很迷茫。” 他又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原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弄得和鸟窝一样。 “雅哥是医生,京哥是律师,要哥是僧侣,光哥是小说家就连弥都会说将来想要成为游戏公司的社长,我却一点方向都没有。是好好学习考大学么?但是那之后呢?我擅长什么?能做什么?明明是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却完全都弄不清楚。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寻求别人的帮助很丢脸吧”侑介鼓起勇气直视绘麻,“但是还是很想听听看,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绘麻给我的建议。” 一直保持倾听的绘麻感觉有点微妙。虽然侑介也说他们俩人年龄一样,但是他自己估计都没发现,他现在完全是一副寻求长辈帮助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被当成长者了么?虽然说从真实年龄来说确实如此,只是被问及关乎人生的重要问题,她会有压力啊。 对方如此认真严肃,绘麻也无法轻忽待之,谨慎地斟酌良久才开口。 “首先我觉得,侑介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点都不丢脸,相反,比起那些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生活,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随波逐流地按照家人或社会给自己的要求行动的人,来得了不起得多。因为你已经跨出了第一步,你在找寻属于自己的方向。” 似乎从来没被人这么肯定过的侑介脸红得快要爆炸,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哦。” “走出第一步,值得庆贺。但是接下来确实会更加困难。你平常都爱做些什么?”绘麻突然问。 “诶?唔看漫画,打游戏这些。”侑介对自己的不学无术很羞愧。 “那有想过去画漫画,或者做游戏开发么?”绘麻一步一步追问。 “没有,我对颜色绘图什么的完全没有什么天赋。” 她沉默了一下,这点从对方毫无品味的恶俗打扮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既然你在现有的生活中找不到可以投注热情的事物,那我建议你去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比如画油画、做园艺、当儿童足球队的教练、学习西班牙语等等,先别急着说不感兴趣。”绘麻阻止他开口,“你还并没有去做他们,没有体验过它们是否能给你带来乐趣的话,‘不感兴趣’就只是一个借口,而即便你尝试过后真的不对你的胃口” 她站起身,从书桌上拿过一个小地球仪放在他手上,轻轻一转,“看,这个世界这么大,足够你穷尽一生去尝试每一件不同的东西。也许到死你都没有找到,可想想你这一辈子体验过那么多别人想都没想过的事你还会觉得遗憾么?” “没有人规定你必须在一个领域做出一番事业,或许在你看来兄弟们都有自己奋斗的职业,这只是因为我们幸运地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所以,你只需要心安理得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那自然会让你找到动力,并且,使你与众不同。” 弯腰拍了拍侑介的肩膀,绘麻歪头笑了笑,“想想我老爹吧,他只是喜欢去看看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一开始别人都说他是不务正业的流浪汉,结果现在他成了别人口中的冒险家。” 侑介看着近在咫尺的绘麻向自己眨了眨眼睛,“事实证明,别人说什么和你在做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从流浪汉到冒险家,我老爹做的事从没有变过。” 送走了一脸神思不属的侑介,说完了一通道理的绘麻长长地输了口气,心里莫名有种成就感。难道她其实好为人师?想到自己一句话不肯说两遍的不耐烦性格,她还是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可不确定对着熊孩子会不会直接动手抄家伙。 耐心这种东西,果然只会对着自己认可和接受的人吧。所以说她潜意识里已经把侑介纳入了自己的圈子了么?或许不止侑介,朝日奈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即便不知道是否是家人那种存在,起码是可以交付信任和施展保护的对象。 你说光?那家伙什么时候能自己不去作死了再去讨论和他的关系。 继续把剩下的字写完,绘麻把那几张有碍观瞻的纸直接撕碎扔进了垃圾桶毁尸灭迹后,拿出剧本和课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课本塞了回去。 反正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呢,解决了这部剧以后再专心学习吧。 做出决定的她拿着剧本走出房间,来到和她只是隔了个电梯的房间门口,门牌上标示着要的名字。 敲了两下门却没人答应,她想了下,拐弯坐电梯到五楼一看,果然看到要和右京两人正在客厅里品酒聊天。 经常被女客户赠送高档名酒的要一般都会毫不藏私地带回家给兄弟们分享,不过已经成年的兄弟里似乎只有右京一个人有这个爱好,所以经常能看到这两人半夜在一起对饮。 尽管右京每次喝的时候都会告诫对方要检点。 绘麻觉得这完全是右京不希望某天成为自己兄弟在法庭上的辩护人——因为男女关系什么的上法庭实在是太丢人了。 “要哥,京哥,你们又吃独食。”绘麻深吸了一口气,馥郁的酒香让她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 两人看到她可怜兮兮的馋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右京坚定地摇头,“就算再怎么恳求,不到二十岁的话是不会给你提供任何酒精饮料的。”身为律师的右京不可能做出知法犯法的行为。 要则是颇具暗示意味地笑道:“如果绘麻在半夜里偷偷来我房间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哦疼!” 给予自家兄弟的后脑勺致命一击的右京冷酷道:“要是被我知道的话,我可是不会顾及兄弟情面,绝对控告你进监狱。” 绘麻则是埋怨要的没有眼色,“这种话悄悄和我说才对啊,当着京哥的面这么说,完全是催促他去你房间没收所有酒类嘛。” “绘麻这句话才是在提醒他吧。”要苦笑地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 右京危险地眯起眼睛,镜片上闪过一道锐光,“你们俩是在拿我开涮么?” 绘麻和要互视一眼,哈哈笑着连说不敢。 注意到绘麻手上的剧本,要不自觉地想起之前的某个夜晚,心中隐有所觉。 “绘麻是来找我的么?” 撞上他的目光,绘麻心中也闪过一抹异样,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有些关于佛经教义上的知识,可能需要要哥帮忙讲解一下。” 要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荡漾出暧昧不明的酒光。 “我不是早就说过么。”他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眸光散漫出酒意,“只要是绘麻的话,我随时可以,奉上最虔诚的经文。” 第十八章 一个一身酒气的和尚说他对佛祖很虔诚,你们信么?不管你们信不信,绘麻反正是不信的。 但当要真的挑了一本佛经垂眸念诵时,绘麻瞬间觉得那还未消散的酒味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檀香,即使他染了头发戴着耳钉,一身花里胡哨的打扮,却在那低沉平缓的诵经声中,看上去多了一股宝相庄严的神圣感。 虽然完全听不懂所念的内容,她也肃容净心,垂首倾听,旋即,困意顿生 她果然没什么佛性慧根。 努力撑大眼睛到几乎目眦欲裂,才克制住自己那昏沉的睡意。等要终于念完最后一个字,绘麻终于松了口气,揉掉眼角的泪水,真诚道:“果然微言大义,玄秘深奥,。” 要笑着瞥了她一眼,“多谢惠顾。”此话一出,再怎么庄重的气氛都没了。 “诶?要付钱么?” “一个吻就可以哦。” “要哥都是这么收费的么?”好廉价的佛经。 “当然只有小妹妹的吻才值得。” 绘麻一点都没有荣幸的感觉。 要的房间和他不穿袈裟的感觉很像,色调是黑白的,墙上挂着之前弹过的那把吉他和一个滑雪板,架子上有很多相框,照片里都是他以前的照片,有好几个差不多岁数的青年拿着乐器勾肩搭背的,有他穿着滑雪服护目镜在雪道行滑行的,还有爬山攀岩的。 无论是布局设计还是装饰画报,整个房间给人感觉都非常的潮流时尚,完全让人无法想象房间的主人是个诵经念佛的和尚。 即便在日本对于和尚的要求非常开放,这种对比感也实在强烈。 “要哥为什么会想要做和尚?”绘麻真的很好奇,因为她看不出来要有什么一心向佛的表现,但说他是为了顶着和尚的好名声吃喝玩乐,他念经诵佛时候的出尘气质又无法作假。 听到绘麻的疑问,要一手撑着下巴,双目含情地凝视着她,“对我的事这么关注的话,我会忍不住认为小妹妹和我有了相同的心意的。” 你是不散发荷尔蒙会死星人么?绘麻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说废话,“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真是没耐心”要似是抱怨地低笑,“要说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据雅哥说我从小就和兄弟们不太一样,兄弟们小时候都爱玩,只有我,是善玩。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找让自己愉悦的事情去做。可能在天资上确实较一般人聪明些,无论是玩音乐,搞乐队,还是玩运动,去探险,只要我想做都能做得很好,这些玩乐也都能给我带来乐趣。” 这种炫耀真是人嫌狗憎!绘麻脑中浮现出同样看上去十项全能的祈织那彬彬有礼的优等生模样。这家人就不能留点活路给别人么。 没有察觉绘麻阴暗的小心思,要继续分析着自己的心理,“可能是太贪心了吧,那种能够轻易得来的乐趣并不能满足我。而且玩多了,总会觉得有些乏味。” 所以山珍海味吃多了就想换换口味了么?绘麻内心吐槽。 “某次和朋友去山上露营,大家正在一起喝着啤酒大笑大闹,突然就听见远处传来钟声。身边的人都无知无觉,我却像着了魔一样循着钟声找了过去。” 要的表情有些复杂,回忆的目光恍惚却带有异彩,“那种感觉很玄妙,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指引着你。我找到那个有些破落的小庙,就看见有个小和尚像是念课文一般在大声诵经。念的是‘无尽意菩萨白佛言,世尊!观世音菩萨云何游此娑婆世界?云何而为众生说法?方便之力其事云何?佛告无尽意菩萨’” 于是心生异动,披上袈裟,拜读佛经。 “后来发现穿着袈裟居然比以前更加受女性欢迎,都争抢着要听我诵经讲理,就觉得当和尚也挺不错的嘛,反正我入的流派不限制吃喝婚嫁,想想也没损失什么,反而大有利处,这种好事不做不是太傻了。” 要一脸“为我的明智点赞”的表情,让刚刚还听入了神的绘麻忍不住想要往那得意洋洋的脸上左右呼上十几个巴掌。 “总是做出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要哥是不希望别人了解到你的心思呢,还是期待着有人能透过你这副风流多情的假面认识到真正的你?” 绘麻起身走到门口,在开门之前转身看着怔楞无言的男人,“反正我是无心向佛的,所以就恕我不去参透这么有难度的经书了。” 习惯了在京都那精神高度紧张的生活,回到朝日奈宅的绘麻居然一大早就清醒了,想再睡个懒觉,精神奕奕得都可以去跑个八百米,只能无奈地起床。 起床时候的一系列动作都可以保持着佐佐仓的要求,甚至换上了浴衣,以便让自己在家中都维持着那种感觉。 客厅里右京正在准备早餐,看到散着长发迤逦走向自己的绘麻楞了一下,随即微笑,“虽然还没有开拍,看到你这么严格要求自己的样子就对这部电影非常期待了。” “认同我的努力可没办法满足我。”绘麻简单地行了个古礼,然后笑着趴在了厨房的流理台上,“你们只需要被我的演技征服就可以啦。” “征服别人这种事,我觉得绘麻不需要演技就能做到。”右京像是在说“马上樱花要开了”一样自然地说出这种话,然后神态自若地问,“早餐想吃什么?虽然我不太想做和食以外的早餐。” 眨了眨眼睛,她也自然地无视了上半句话,“七分熟的煎蛋和加了芝士的培根,面包我会自己烤。” “真是挑剔。”做出这样指摘的右京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培根,一边把面包片放进了烤面包机里,顺便发布指令,“帮我把这些都分盘装好端到桌上吧。” “真会指使人。”绘麻礼尚往来地抱怨。 这时候弥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梯,他一向精力十足,早上都很早就起来,洗漱穿戴和作业文具都不用兄弟们操心。从这点上来看,虽然他被哥哥们惯得有些天真弱气,但一点都不娇纵任性,有时候比几个年长的哥哥——例如椿,都要来得乖巧体贴。 “右右早,姐姐早。”弥元气满满地打招呼。 “早上好,弥。”右京看了一眼手表,“今天还是你去叫侑介起床吧。” 弥欢快地答应了。 不一会从五楼都听到了弥在三楼的敲门呼喊声。 右京对绘麻解释,“只有弥能最快地把赖床的侑介叫起来。” 想到那天被弥从床上拖起来的自己,绘麻心有戚戚。 不一会,一身水汽的昴也到了客厅,看到站在那的绘麻明显吃了一惊。 “早。”他打了个招呼,相处了几个月,他在面对她时渐渐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局促感。 “去晨跑了么?”看他发梢还在滴着水,她关心了一句,“天还有些凉,把头发吹干比较好。” 犹豫了一下是说“我体质好不怕感冒”还是说“习惯头发自然干”的昴顿了一下,点头道好。然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表情上已经泄露了心中所想的他就看到绘麻掩唇忍笑。 昂觉得绘麻笑起来和自己见过的其她女生不一样,不是说外貌优劣,而是她微微垂首,食指曲起轻触鼻尖,眉目嫣然的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晨光中的她,像是在发光。 明明已经不再紧张,心跳却还是乱了起来。 走到落地窗前,展目远望,庭院里栽种的大树在早春的空气中极力舒展着枝条,枝繁叶茂的样子让人不由地心中舒畅。 目光下移,看到旁边的花园里有个人正在弯腰浇水,那四肢纤长,曲线柔韧的身材,除了祈织还有谁。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祈织抬起头来,与窗前的绘麻目光相对。 她冲他招手,示意他上来吃早饭。 他微笑点头。 一顿热闹的朝日奈家早餐就这样开始了。 “京哥。”侑介有些粗鲁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煎鱼,眼睛盯着绘麻手里抹着蓝莓酱的烤面包和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培根,“既然和式早餐的规矩已经被打破了,那我们” “吃早餐的时候不要说这些破坏心情的话比较好。”右京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环视餐桌上的兄弟,“你们觉得呢?” “” 你身后的阴云都快实体化了,我们能说什么? 梓先是用饭堵住椿没有眼色要开口的嘴,识相道:“我们都吃习惯了,突然改变反而会适应不了呢。” 假得都听不下去了。 可是没有人敢再提出异议,纷纷一脸认同地点头。 感受到右京在家里的积威深重,绘麻揶揄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得到对方一个不动如山的微笑。 “对了,把枣哥公司的地址告诉我吧。”绘麻想起自己还没送出去的领带,觉得等对方自己过来拿有点没诚意,决定还是自己跑一趟,“得亲手把伴手礼给枣哥。” “你过去没关系么?”祈织提醒她的身份。 “不是有琉哥嘛。” 被绘麻用完全信任地目光注视着的琉生缓缓地露出笑容,“嗯,有我。” 几个兄弟心里莫名浮现出不爽的感觉。 上身穿着宽松的墨绿色连帽套头卫衣,下面穿着一件水洗白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带着咖啡色眼镜把头发完全塞在帽子里的绘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秀气少年,走在路上虽然总是引来女生的关注,却没有人把她和屏幕上的优衣联想到一起。 拿着梓写给她的地址找到枣的公司,绘麻走进去,两个前台小姐可爱地一笑,“请问营业部的朝日奈枣在么?” 其中一个小姐有些脸红又有些好奇地问:“请问你是?” “我是他弟弟。”绘麻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动作带出男生特有的痞气,“偶尔也要对在外工作的哥哥表示一下关心嘛。” “好的,我帮您联系一下。”另外一个女生抢着先拨了电话。 等到枣一脸莫名地走出电梯,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趴在前台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惹得两个做他姐姐的女生娇笑连连。 “讨厌啦,我的眼睛哪有弥君说得那么漂亮啊,朝日奈先生来了。” 弥?枣有些反应不过来。 “枣哥,你动作太慢啦。” 看着冲过来挽住自己手臂笑容灿烂地撒着娇的少年,枣迷茫了一下,然后灵光一闪,反射性地一把按住对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面无表情地望向前台的服务小姐,背后的冷汗湿透了衬衫。 这家伙也太大胆了吧! 第十九章 一勺一勺地舀着爱尔兰咖啡上的那一层鲜女乃油,甜腻中沾染着威士忌的辛辣和咖啡的苦涩,回味无穷。绘麻抬眼看坐在对面的枣,他皱着眉,不时有些担心地在扫视周围,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枣哥不会有人发现的啦。”绘麻有些挫败。从她出现在他面前,他似乎就没露出过笑容,让她不免有种对方并不想见到自己的感觉。 “就算百分之九十九不会被发现。”枣语气严肃,“万一那百分之一的概率发生了,会怎么样?” 这口气,都和上原和也差不多了。要是把这事告诉他估计也是这个反应,好吧,应该是更加疾风骤雨地狠骂她一顿。 被训郁闷了的绘麻拿出自己给他买的礼物,懒声道,“之前去京都给兄弟们带了些礼物,这是枣哥的。” 不看对方愣了一下的样子,她喝了一口女乃油刮尽的咖啡,起身按了按帽子,“既然送到了,我现在就回去啦。” “等一下。”枣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绘麻不耐烦地扭头,“还有什么事?”任谁高高兴兴地过来送礼却被骂了一通都会很扫兴的。 两个人的动作引来后面一桌两个女生的讨论。 “你看他们” “是兄弟么?” “长得一点都不像嘛” “难道是” “看上去属性很称” 低下声音的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枣有些尴尬地松开手,绘麻也老实坐了下来。她还不至于为这点事生气。 枣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午饭吧,我的公寓就在附近,下午你可以先去玩一会,晚上我送你回家。” 他没有一一询问绘麻的意见,而是直接做出了计划安排,如果现在说话的是别人,绘麻肯定先泼一杯咖啡上去然后甩给他一句“你算老几”,但不管从身份关系还是从对方的性格想法来看——从上次去寺庙就已经差不多模清对方脾气的她还是容忍下来,只是似笑非笑地刺了一句。 “看来已经没有我发表意见的机会了。” 对方果然扬眉,似有不解,“有问题?” “不,完全没有。我的意思是你考虑得很周全你。” 枣又皱眉,似乎有点牙疼的样子。 在枣的公司旁边吃了个简单的商务午餐,绘麻按照枣的说明找到他的住处,刚打开门,两个软软的东西就扑到了她脚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窜开。 定睛一看,两只花斑小猫靠在一起戒备地看着她。 作为一个单身上班族并且性格不讨喜的的男人居然在家里养了两只小猫,可以让她认为他心里其实非常柔软么? 关上门,绘麻打量了一下房间。狭窄的单身公寓,厨房和客厅餐厅连在一起,有一间卧室和**的卫生间,算的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只是毕竟属于一个单身男人,总有些在容忍度之内的凌乱。 至于她为什么一直强调“单身”这个词,她实在没法想象枣这个不解风情的性格能交到女朋友。 想到和他是异卵兄弟的椿和梓,绘麻不由恶意地猜测是不是被小时候的他们摧残得未老先衰了。 没有去主人的卧室,只在客厅里转了几圈的绘麻从录像机下面发现了椿和梓的drama以及风斗的唱片,沙发靠垫下压了一本皱巴巴的估计没看几页的光的小说。看来虽然一个人搬了出去,但对于自己的兄弟们还是很关注的嘛。 摆设的照片有限,一张是与椿和梓的合照,一张是全家福,还有一张似乎是还在上大学的枣和上高中的昴。拿起那张枣和昴都穿着运动背心满脸汗水地勾肩搭背,充满了热血与激情的照片,绘麻沉思了片刻。 果然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张老脸啊。 绘麻都有些同情枣了。 闲着无聊,绘麻先看了一些椿和梓配音的动漫,发觉梓在情绪的把握上确实比椿来得更为自然巧妙一些,但是在感染力上似乎还是椿更胜一筹。唔只能说他们的声音完全显露的本人的性格。 换了风斗的cd,歌声如何她不予置评,mv拍得倒是很不错,脸蛋九分,表现力一份,加上画面制作和故事构成,平均分可以及格。 果然是靠脸吃饭的做出让风斗听到会炸毛的评价,绘麻靠在沙发上翻起了光的小说。这似乎是光最新的一本,应该是他回日本之前写的。 故事写的是一个男孩的父亲出了车祸不治身亡,但他却发现父亲遗体有不正常的缝合痕迹,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父亲是因为器官和某位大人物匹配所以才会惨遭意外。于是冷静聪慧的少年忍辱负重,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内科医生,并开展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故事写得非常精彩,环环相扣不说,出场人物的性格特征和行为模式都写得非常敏锐而精到,读起来每个人物栩栩如生,情节过渡非常自然,简直像是一个真实发生在身边的事件,使人不知不觉就被代入进了故事里面。 看到一半的时候,一直被她晾在一边的两只猫突然像是商量好一样一起跳到她的肚子上,勘察地形一般踱了几步,然后懒洋洋地荡着尾巴趴了下来。 “”微妙地和主人属性有点相符的两只猫啊。 顺手在两只猫头上模了几下,绘麻继续沉浸在小说当中。 直到门铃声乍然响起,绘麻才惊觉自己看了一下午。 不等她去开门,一直在她身上趴了一下午的两只猫动作轻盈地跳了下去,迅速地跑到门边转来转去喵喵叫唤。 绘麻慢吞吞地走过去,故意急了一下开始挠门的那两只后才开了门。 门外高大的身影瞬间把她笼到了阴影之中。 “我回来了。”他一边弯腰换鞋一边道,“椿,梓,先离我远点。”被两只猫弄得站不稳的枣拎着猫背扔到了一边。 她迟疑了一下,“欢迎回来。” 椿和梓?枣你是有多寂寞绘麻突然有种他不是自己想要搬出来,而是面对那两个密不可分的同卵双胞胎觉得挤不进去才默默地退出吧。 她为这个可怜的异卵掬了把同情的泪。 “下午在这无聊么?”枣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走进卧房。 绘麻没有跟进去,就在沙发上坐下,隔了半掩的门回答:“没有,光哥的书很好看。”和人一样用心险恶。 “你看了?我买了很久都没时间去看。” “嗯。光哥的书,椿和梓的配音,还有风斗的cd,枣哥都会买么?” “兄弟们都有一套。不管喜不喜欢,算作支持吧。” 她不由联想到椿和侑介皱着眉头去买风斗的cd,而风斗也一脸不屑地听椿和梓的配音的场面。这群兄弟,矛盾归矛盾,倒都是很有亲人观念。 枣再次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换下了工作装,穿了一套浅色的西装衬衣,搭配了绘麻送的那条低调奢华的西阵织领带。 不得不说,这样装扮的枣无形中将那股锐利感打消了不少,显得稍微和缓了一些。 “还行么?”枣干咳两声,问绘麻的观感。 绘麻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帅呆了。”她为自己的眼光和品味点赞。 他飞快地笑了一下,让第一次见到他笑容的绘麻不免吃了一惊。枣的长相,虽说是朝日奈家出品必属精品,但因为过于严肃老成,就显得有些不善。刚刚那个短暂的笑容,却让他显露出一些不经意的羞涩和温柔。 “走吧,带你去吃饭。” 没有那种“你喜欢吃什么”的例行询问,枣开着车就直往目的地驶去,下车以后绘麻才发现到了一家名为“珠穆朗玛”的中餐厅。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店外悬挂了一串大红灯笼,中文的招牌格外醒目走进餐馆,中式餐具青花瓷器格子窗中式柜橱等古色古香的摆设使整个餐馆极富中国特色,通往二楼的走廊上还张贴着“五福临门”、“民以食为天”的条幅。 因为枣早有预定,穿着旗袍扎着丸子头的服务员直接把他们领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还好枣还没有霸气到直接点餐,把菜单给了绘麻。她从善如流地挑了几个前几页的招牌菜后把菜单还给枣,枣则看也没看看地报了几个名字。 “枣哥常来这边?”这架势一看就熟门熟路。 枣点头,“因为我喜欢吃中餐,而且这里的味道不错。听梓说你的口味和我差不多,所以就想你应该会喜欢在这里。” 原来有和别人询问她的喜好啊。绘麻在心里嘀咕。还以为他真的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呢。可能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做事很有计划性,所以就不太喜欢做自己认为是多余或者没意义的事情,只是太追求效率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慢慢地从对方表现出来的各种细节分析他的性格,这已经是她两辈子形成的习惯了。 “枣哥现在工作怎么样?营业部很忙吧?”她来到朝日奈家半年了,今天才是第三次见到他。 “还行,刚刚升职成课长,很多事情还在熟悉当中。”枣淡淡地回答。 他说得轻描淡写,绘麻却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好歹在日本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也知道在日本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家,于资历欠缺的年轻人很少会委以重任,不仅是质疑年轻人的经验和能力,还要顾及等级观念的存在。公司的升职要论资排辈,并不是完全按照个人的能力。虽然这种等级升职制的做法会埋没很多人才,但也能保持一种相对的稳定性。 枣才二十四、五岁,以他这个年纪能在这么一家大型的游戏公司里,从竞争激烈的营业部获得课长职位,其工作能力和处事手段,可见一斑。 枣对着露出“肃然起敬”神情的绘麻略有些不自在,“刚好完成了两个比较重要的项目,算是比较幸运的。” 绘麻无视对方的自谦,想了一下,“说起来,家里正经的上班族似乎就枣哥一个呢。” 朝日奈家兄弟众多,自然职业也多种多样,医生、律师、和尚、作家、声优、造型师、运动员、偶像、演员,不同领域无有重复,像枣这样正常地在公司里朝九晚五的白领反倒有些特殊。 枣面色微变,看着绘麻的目光闪过一丝凛冽,“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感觉很敏锐?” 唔?绘麻不否认枣的说法。由于经常通过观察别人来锻炼自己揣摩角色的能力,她可以说下意识就会搜集周围人的信息得以备用,从这一点来说她和光其实很像。但她这次确实没有多心,只是无意地感叹一下,结果反而不小心牵扯出什么了么? 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与枣有关的画面,椿和梓没有关系特殊的昴公寓里的照片职业 绘麻拼凑出一些讯息。枣和昴以前关系很好,为什么?因为两个人有共通的爱好,或许是篮球,或许是其他运动。昴现在和枣关系平平,从枣居然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居然企图通过她得知昴的消息上就可以看出。为什么会恶化?什么会在他们之间产生分歧?是因为职业么? 昴现在依旧在打篮球,而枣却做了上班族。一个坚持梦想,一个却半途而废? 瞥了眼神色不虞的枣,绘麻歪着头看窗户上的红色木格。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触对方的霉头呢,还是撕扯开来再去开解对方? 第二十章 一顿饭吃完,绘麻也什么都没说。 枣也没再提起那个话茬,并且总算问了下她的想法,“是想再逛一下还是回去?” 不管你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你的脸色就是在说“赶紧滚”啊! 她拿出手机找到三岛由纪的名字。 拨号后对方很快就接了。 “在干吗?”绘麻直接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的女人懒洋洋地回道:“不像你是个大忙人,在家闲着看电影呢。” “有人盯着么?” “这我可说不准。” “准备一下,过去找你。” 不等对方表明态度,她关上手机望向枣,“我去找个朋友,枣哥就不用送我去了,你的车子万一被记者拍到不太好。” 枣点头,起身去结账。到了楼下帮绘麻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枣哥?” 枣让绘麻报地址,“我送你过去,不下车被拍到就行了吧。” 绘麻对枣这种关心入微的态度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似乎她每次对他印象减分时,对方都能做出让她改观的事,说他有心计吧,偏偏看上去完全无知无觉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呆到深处自然黑? 三岛由纪的公寓在一个高档住宅区里,由于里面住了很多明星和达官贵人,小区的安保做得很好,出租车没办法进门,而且必须先打电话询问被访问的住户。 门口的保安在得到三岛由纪的许可后让绘麻进去,出租车就载着枣原路返回了。枣的车还停在吃饭的地方等着他回去取。 和车子里的枣摆了摆手,绘麻一边往三岛由纪住的公寓走一边给家里的右京发短信,告诉他自己今晚外宿某个女性朋友家中。对方很快便回短信让她注意安全,并询问何时回家需不需要来接。她表示有上原和也,不用担心。 到三岛由纪的公寓门口时房门半掩着,绘麻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弯腰换鞋。 穿着一身丝质性感睡袍,披散着卷发的三岛由纪双手环胸靠在玄关处的墙上斜睨她,“以前进来不都是甩鞋的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形象了?” 对着好友自然可以抱怨几句,“不是为了新剧么,去回炉重造了一遍。” “那个什么天皇的?”并未涉足演戏的三岛由纪不以为然地撇嘴。 绘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孝谦天皇》!” “谁知道那是谁。”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日本人么?” “不好意思没念过什么书给日本人丢脸了。” “我倒是觉得你给日本人的脸皮厚度拉高了分数。” “那天皇是不是得考虑给我发个荣誉奖项什么的?” “给你一次在蠢死的时候得到豁免的权利么?” 两个外表年龄相差十岁的女人就这样一路斗嘴进了客厅,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时互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扫了眼桌上的酒水零食,绘麻不无艳羡道:“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喝个小酒看个电影,学会玩情调了?”可怜她现在增肥都不敢吃垃圾食品,更别说未成年这个顶级魔咒压制着她只能滴酒不沾。 由纪嗤笑一声,一张脸即便不施脂粉也因为那妩媚的五官显出几分妖艳,“前一段时间玩得狠了,再不让我放松几天,估计就得死在那些人手里。” 她默然。由纪不像她,童星出身又有上辈子的经验,不等那些人下手就闯出了自己的一条路,兼之在谨慎地挑选了经纪公司后就谈妥了条件,不然在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圈子里,怎能由得她独善其身。 由纪和她上辈子一样,吃了长相的亏,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冠上了不安于室的名声,而且在出道的时候因为反抗摆布而得罪了一些人,便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泼了。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咬着牙把艳星的道路走到黑了。 绘麻按住她的手,认真道,“还是那句话,累了的时候就别撑着,我会帮你的。” “是是,日本年纪最小的最佳女主角获得者,影坛最闪耀的新星,未来的影后优衣女王,我就小命就交给你了。”由纪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绘麻甩了她两个白眼。 “对了,之前你说搬家了?和你父亲的再婚对向相处得怎么样?”由纪听她说过父亲再婚的事,但对方家里是什么情况并不了解。 “十三个儿子,年龄从三十岁到十岁,燕瘦环肥,任君挑选。”绘麻扯着嘴角假笑,顺便把手机给她让她看过年时候的合照。 由纪的表情在“你他妈在骗我?”和“卧槽这个世界怎么了!”之间徘徊了一下,最后定格在“你这个家伙艳福不浅”上,贼兮兮地指着照片问:“水准都不错啊,有没有看上哪一个?” “你是想把‘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这个诅咒按在我头上么?” “别装了,又不是亲兄妹。再说在这个人兽都无法阻挡爱情的时代,禁忌之恋明显更有爆点好么?”她一脸鄙视地戳破绘麻的装模作样。 绘麻拿着手机也翻看了一下兄弟们的照片,不得不承认都是优质品。想了想还是叹气,“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她也不介意谈个恋爱什么的,但对象是别人还好,没感觉踹了就是,分分合合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但要是换成住在同一屋檐下挂了个家人身份的人,这关系就不好把握了。一不小心弄得她和那群兄弟相处尴尬就算了,万一影响到老爹和美和的感情,那就玩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谈恋爱严禁办公室恋情的原因。 “说的也是。”由纪也是个在男女关系上经验丰富的老手了,自然能明白绘麻的顾虑,“不过我敢肯定,这群兄弟里对你有心思的肯定不少。” 绘麻用“你在说废话”的眼神白了她一眼。 一个长得不错,性格没啥问题的女人,只要是男人都会对她有那么点“意思”,这是异性间出自本能的吸引力,和爱情没有关系。她清楚知道这点,所以很早就表明了态度,她完全没有在他们之间发展的“意思”。 但是她还没有自恋到在脸上写“你们都别爱上我”来保持距离,最多在相处的时候暗示一下自己的择偶理念和未来目标,并控制自己的言行不给他们造成超出正常感情的误会。如果这样都无法避免某些事情的发生的话那关她什么事? 因噎废食这种事,反正不会在她身上发生的。 “真是无情的女人。”由纪似真似假地感慨了一句,引来绘麻的一个饿虎扑羊后笑闹在了一块。 第二天,离开由纪家之前绘麻喊了上原和也过来接她,估计车差不多快到了便挥别告辞,由纪自然不会送她,一向睡到日上三竿的她眼睛都还没睁开。 依旧是昨天来的时候的打扮,她站在电梯门口看数字,漫不经心地等电梯一层层地下来。等到电梯终于在她这层打开门时,走进去无意间抬头的绘麻表示惊呆了。 “福山前辈?” “优衣?”对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绘麻现在的打扮,转而失笑,“似乎总在意外的情况下碰到呢。优衣是来拜访三岛小姐的么?” 看到绘麻挑眉,福山昌沉稳地解释,“我就住在三岛小姐楼上,看优衣在这一层上电梯,所以才这样猜测。” “那我就不得不为福山前辈的正确答案加十分了。”绘麻知道对方并不是个会乱传消息的人,便放心地开起了玩笑。 “加分的话这么说优衣有给我打分?” 福山能在演艺圈的男演员中获得无可比肩的地位,自然靠的不仅仅是演技,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智商头脑,都是为圈内外的人所赞许的。据说之前有关于他的丑闻时,再尖锐的记者都能在谈话中不知不觉地被他带着走。 绘麻却也不是个愿意被掌控的人,微微一笑道,“可是,这才是福山前辈的第一个答案呀。” 两个人相视一眼,没有再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到了楼底,福山的经纪人已经在车里等他了,他扭头看向绘麻,“优衣怎么回去?” “我叫了经纪人在门口等。”她示意他先走。 这时福山的经纪人却插话道,“外面有几个记者蹲着,虽然不知道是在等谁的。” 绘麻和福山面面相觑,同时感到了麻烦。她昨晚已经卸了妆,此时琉生又不在,她没办法完美地掩饰自己。要是记者拍到了两人或者是两人的经纪人甚至是两人的车的任何一个,都能立马编出一大堆话来,更何况他们俩人合作的新剧开拍在即,那些狗仔队会非常乐意给他们一个月的头版头条。 福山其实没多大影响,他在这个圈子的地位基本屹立不倒了,他的粉丝对于这种绯闻也并不敏感,但绘麻的形象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受到破坏。 绘麻几乎是立刻给上原和也打了电话,“这边有点麻烦,你不要往这边开了。” 上原和也顿了一下,“怎么了?” 她大致说了一下情况,上原和也思考了一会,“我派个脸生的过来接你?” “不用,我有那么多兄弟呢。” 上原和也便不再多说,嘱咐了她几句就挂了电话。绘麻知道,他是在安排万一出了什么状况的后续处理。 “要不优衣坐我的车吧。”福山等她结束通话后提出建议,“出去的时候挡住脸就行,你穿成这样应该不会被看出来。” 绘麻思考了一下,觉得比起等兄弟们过来接,这个方法更加简单快速,便干脆地点头,“那就麻烦福山前辈了。” 福山昌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挡住头顶。 车子开到小区的门口时,那些记者果然围了上来。福山迅速地把坐在他旁边的绘麻往怀里一揽,把她的脸埋住以后又用外套挡了个严实。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枣。 但和枣那淡淡的烟草味完全不同的是,福山昌的身上带着一股像是柚木和檀香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的东西混合起来的淡香,稳健中透出若有若无的辛辣。 脸贴着胸膛,绘麻能清楚地感受到福山的心跳,沉稳而充满力度的节奏加上鼻尖充斥着的气息,让她略感晕眩。 汽车很快突破了记者的阻拦,福山昌等确定没有人跟着后松开了一直按在绘麻身上的手,面带歉意,“抱歉,失礼了。” 绘麻坐起身体,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凌乱的头发,面色如常道:“不,是我要多谢福山前辈的帮忙才对,不然今天有会有困扰的就是我了。” 虽然她表现得很镇定自若,但不知道是闷久了还是怎么的,她白皙的脸上染着两抹明显得红晕,气息略有不稳地扑扇着睫毛。 福山觉得她那浓密卷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轻轻地,在他的心尖上扫了两下。 而绘麻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燥热,手心微微出汗。 两人目光短促地一碰,各自转开。 汽车里的气氛有点微妙。 在前面开车的经纪人在后视镜看了他们两眼,不得不出声打破这种沉默。 “藤原小姐,您现在想去哪里?” 绘麻给上原打电话,他本来就差不多快到了,所以现在和他们的车也相差不远。接到她的询问后,他很快地报了一个地址,让两辆车在那个地方会和。 “是市中心大型超市的地下车库。”福山昌的经纪人笑着称赞道,“是藤原小姐的经纪人上原先生吧,早就听说是个很能干的人呢。” 经纪人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和消息来源。 绘麻想到了自家经纪人的冰块脸,并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自己会受到如何狂风暴雨一般的训斥,不由神色复杂地笑着附和道:“有这么优秀的经纪人确实是我的幸运。” 幸运得让她觉得有些头疼。 第二十七章 午餐预定了奥斯陆最著名的巴格德勒餐厅,这是一家唯一在北欧获得米其林二星标准的高级餐馆,其挪威传统料理和法式料理尤为美味。 已经做好了胖五斤回去的准备的绘麻,毫无心理负担地饕餮着美食,顺口问:“这个旅行的行程安排得很周到嘛,谁计划的?什么时候准备的?” “朝日奈家一直都有家族旅行的传统。”大哥雅臣负责介绍家庭习惯,“以前都是去英美法那边,今年的话,考虑到绘麻的情况,再加上侑介高考在即,就想去个人少的地方放松一下。” 右京喝了口来自法国的红酒,镜片后的眼睛因享受而闪过一抹幽光。他补充道:“在北欧的几个国家里挑选了一下,我觉得挪威应该更适合悠闲地度假。” “旅程的安排自然是要交给经常在世界各地溜达的光了。”要作为答谢地给光的酒杯加满,然后假模假样地冲绘麻晃了晃酒杯,“你要么?” “我敢要你敢倒么?”绘麻就不信他敢当着律师的面知法犯法。 “有什么不敢的。”要眼疾手快地在她面前的水杯里倒了小半杯,随即对脸色不善的右京举杯致意,“小妹你还真信京哥是个道德标杆法律卫士?作为哥哥的我提醒你,在女生面前装得越彬彬有礼的男人,越其心不善哟。” 不等右京开口,椿也添油加醋起来,“我可以作证,京哥以前的女朋友可都是胸大腰细腿长**翘的熟女,他说c以下的抱起来” 刀叉在餐盘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右京一边解开自己衬衫领口的两个扣子,一边不咸不淡地扫了眼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椿。 “这刺身真新鲜,绘麻你真的不尝尝么?”强烈的危机感和梓在餐桌下的猛踹让椿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绘麻对生食表示敬谢不敏,顺便试探地看了眼威势迫人的右京,后者回以温和的一笑。 想了想,她还是把装着红酒的水杯推给了坐在旁边的枣。 比较爱喝清酒的枣愣了一下,默默地一饮而尽。 午饭过后,他们稍作休整又坐上了车,开始前往另一个城市卑尔根。 其实从奥斯陆有直达卑尔根的飞机,比起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自然是一个小时的飞机更快速一点,不过光解释说沿途的风景很好,四个小时完全值得,众人也就对此满怀期待。 事实确实胜于雄辩。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居然没有一分钟让人舍得移开眼睛。云雾缭绕处如如水墨画般飘渺浅淡,青山湖波处似油画般鲜艳浓烈;动有山涧瀑布喷溅的晶莹水花,静有皑皑雪山凝固的无言亘古。 银装素裹与层林尽染完美得融合在一起,背景则是相互辉映的湖光天色,时不时点缀些零星的木制小房子,或红或黄的鲜艳颜色,像童话里的糖果小屋。 被戳中文艺青年痒处地祈织激动地想要下车拍照,安德尔斯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转了个弯,示意他看后面。 “路太窄,停了的话后面的车就不能过了。”见祈织一脸遗憾,又说,“路上有几处休息站,可以下来拍一会。” 祈织勉强接受了,然后扭头把照相机对准绘麻,飞快地按了几下。 出于职业习惯地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和角度,笑得很标准的绘麻不客气地提出警告,“下次拍之前必须打招呼。” “有什么关系,绘麻不管怎样都很漂亮。” 她被这个明晃晃的马屁拍得很暗爽,但还是坚持表示这是事关演员职业生命的形象问题,不得通融。 她相信,再怎么漂亮的人,打哈欠抠鼻子的时候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清汤挂面的素颜。 祈织只好哭笑不得地做出绝不偷拍的保证。 天在渐渐靠近卑尔根的时候开始变得阴沉,不一会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在车窗上攀爬出蜿蜒的湿痕。 安德尔斯一边开车一边开始讲解。卑尔根是挪威第二大城市,在被奥斯陆代替之前曾是挪威的首都。由于它地处峡湾门户,背山靠海,所以一年365天有200多天都在下雨。 “总是这么湿漉漉的,心情也会变得忧郁的吧。”祈织眼神飘忽地望着窗外被烟雨笼罩着的风景。 绘麻莞尔一笑,“说不定会因为多雨,反而更加珍惜难得的阳光呢。” 愣了一下,祈织微笑,“是呢。” 光插嘴道:“忧不忧郁我是不知道,不过那边的鱼市举世闻名,你们可以准备好大饱口福了。” 绘麻却在闻言后痛苦地皱眉,“别告诉我又是生鱼片。” “放心。”做事前统筹工作的光露出一幅尽在掌握中的高深表情。 在卑尔根订的不是在奥斯陆那样的高档酒店,而是旅馆里一个带有厨房的四居室。刚刚放好行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安德尔斯就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冲向了鱼市。 说是举世闻名的鱼市,到了那仔细一看,也不过五六家卖家,但是非常热闹,棚子下摆着长凳,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挤挤挨挨地坐在一块,一边用各种语言打着招呼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尤其居然还有摊子用中文写着欢迎光临。 绘麻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大排档,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安德尔斯还在介绍着周边的一些古老建筑物和旧码头货仓这些,朝日奈一家已经毫不手软地开始大肆选购海鲜了。活蹦乱跳的北极虾、比绘麻头还大的大王蟹、牡蛎、三文鱼,还有卖相很好的海虹和各种五颜六色的鱼籽,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两大袋子。 绘麻觉得这些摊贩以后肯定特别喜欢日本游客。 满载而归后,在如何处理食材上,众人有了小小的纠纷。 “别看我,我从来没处理过活物。”首先被众人瞩目的绘麻赶忙把自己拎出来。别说开膛破肚了,就连以前做猪牛羊肉这些荤菜,她也都是直接买超市里不带血水的那种,磨刀霍霍这种事真的是太看得起她了。 要很乖觉地把自己的和尚身份搬了出来,“我是出家人,不杀生。” 风斗嗤之以鼻,“有本事把以前吃的那些生灵都给我吐出来。” 雅臣倒是一脸羞愧,“我晕血。” 其他兄弟也纷纷作逃避状。 “绘麻负责做蔬菜,雅哥处理虾和牡蛎,弥洗水果,其他人都和我一起杀鱼。”八风不动的右京一锤定音。 哀嚎遍地。 反抗被无情镇压后,众人只得听命行事,然后就是各种混乱。 要按住鱼刚要动刀,不想用力过大,滑不留手的鱼一下子从手底飞了出去,正好落到捧着几个鸡蛋的昴脚下,没注意的他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虽说运动员出色的神经让他及时地稳了回来,手里的鸡蛋却砸到了背对着他的琉生头上。 蛋液从固定了造型的蓬松长发上滴落,遭受了池鱼之殃的造型师笑容僵硬起来。 绘麻忍不住捧月复大笑。这难道是所谓的“鱼飞蛋打”? 风斗对着在砧板上扑腾的鱼有些无从下手,被侑介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后有些气急,索性闭上眼狠狠地一刀劈了下去—— 鲜红的液体喷溅开来,雅臣对着自己白色针织衫上的星点血迹呆了三秒,双眼一翻,干脆果断地倒了下去。 而因为劈得太干脆,被一分为二的鱼一半掉在了地上,却还没完全死透,用那半截尾巴在地板上上下拍打着,煞是恐怖诡异,正好目睹这一场面的弥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椿举着展开来比一人还宽的帝王蟹在梓后面做鬼脸,不想不小心被那双大螯夹住了梓的头发,正在幸灾乐祸地大笑,光悄无声息地在他头上放了两只凶猛程度不逊于螃蟹的北极虾,结果乐极生了悲。 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右京一刀切在了砧板上,入木三分。 “谁在闹,别吃晚饭了!” “” 静默半分钟后—— “啊好疼好疼,快帮我把他们拿下去。” “活该自己拿。” “呜哇哇,好可怕!” “哈哈哈,祈织你居然不敢看鱼眼睛。” “侑介!你把苦胆弄破了!” “这个要把雅哥他喊起来么?” “”右京深沉地叹了口气。 绘麻笑得肚子都开始疼起来,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歇歇腮帮子,扭头就看见枣拧着眉把左手放在水下冲洗着,流淌下来的水中掺杂着淡淡的粉色。 “不处理没关系么?”她凑过去看伤口,不深,却在掌心划了长长的一道,让她感同身受地都开始觉得左手隐隐作痛。 枣试着握了下拳,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绘麻四处张望了一下,唯一的医生已经阵亡,其他人也都手忙脚乱,根本无暇他顾。眼风扫到一个人,她连忙出声喊道:“昴哥,过来一下。” 正在清理地上蛋液蛋壳的昴愣了一下,视线在她身旁的枣身上犹疑了一下,却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绘麻掏出一包纸巾塞给他,“帮枣哥按着伤口,我去行李里面找找药水绷带什么的。”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从厨房里跑了出去。 昴无言地看了眼枣完好无损的右手,却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抽了两张纸巾按在枣的伤口上。 “我自己来吧。”枣依旧不解风情。 昴没有动,只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枣哥。” 枣紧绷的脸出现了一道裂缝。他诧异地看向低着头的昴,这是这几年来昂第一次开口喊他哥哥。 “当初,枣哥为什么会放弃田径呢?”昴平静地提出了这个压抑在心底,折磨了他许久的疑问。 他察觉到被自己按着的那只手轻轻颤动了一下,脑中不由浮现出之前绘麻在和他一起跑步时说过的话—— “人是只能感受到自己痛苦的自私动物。” 一直沉浸在被“背叛”的愤恨中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考虑到,枣哥也有自己的痛苦呢? 沉默压抑得昴有些急躁,他几乎又要生气,最后还是被自己按捺了下去。就在他要放弃得到回答的时候,枣声音淡淡道。 “高中全国比赛之前,我被检查出心脏瓣膜有点脆弱,过于剧烈的运动会导致病变。” 昂睁大了眼睛,呼吸霎时急促起来。 枣却笑了一下,“对平常生活没什么影响。” “为什么不告诉我!”昴激动道,手下的力气不免又大了一点,察觉到他皱眉后连忙松开手,深呼吸了几次。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再次低声问。 枣抬起行动自如的右手,揉了揉对面兄弟的头发,就像以前无数次对这个总是跟着自己的小尾巴做的一样。 “哥哥也有自己的虚荣心啊。” 昴面露不解,枣收回手,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掺杂着尴尬与不好意思的笑容,“比起因为身体缺陷不能继续,还是自己主动放弃显得更有面子吧。” 昴怒气腾地涌了上来,狠狠一拳砸在了对面那个怎么看怎么傻的男人头上。 “你这个笨蛋!” 第二十八章 一顿海鲜大餐闹哄哄地直到八点多才完全上桌,还多亏有了看不过去的安德尔斯搭了把手,不然晚饭或许就该变成宵夜了。 吃的时候右京还忍不住冷笑道:“这么多兄弟,今天终于知道没一个是有用的!”颇有一副当初就不应该浪费力气把你们喂养长大的后悔之意。 众兄弟看天花板的不垂眼,埋头吃的不停嘴,连雅臣也是讨好地给他剥虾壳,都是一脸心虚。一大堆海产品最后都靠他来处理,累死累活忙了一下午,也难怪一向任劳任怨的二哥发出这么刻薄的感叹。 唯有还出手做了道烤三文鱼和炸虾的绘麻底气十足地看热闹。 虽然她是纯粹出自于不想吃众人皆称之为人间美味的刺身——她也不是没尝过,什么甘甜鲜女敕都没咂模出来,生理上的反感已经让她恶心地反胃了。 所以有时候喜欢讨厌这种情绪真是没有道理的,任凭别人把它说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只要不喜欢,那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吃完饭后众兄弟乖觉地抢着洗盘子,尽显谄媚地切了水果摆了茶,让右京去客厅里坐着吃。右京也不和他们客气,甩下一句“摔了自己双倍赔偿”就走人了,不过半分钟,果然听见厨房里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 绘麻一边吃樱桃一边笑,“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 右京靠在沙发上轻锤着肩膀,“不是自己作怪的椿就是被捉弄了的风斗了,或者是毛躁的侑介。” 真不愧是养活了一大家子的次男,对兄弟们的性格作风了如指掌。绘麻暗叹了一句,见他确实难掩疲色,想了想说:“我帮你捏捏?” 右京本来还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绘麻觉得他是被自己吓到了。 “说是来度假休息的,结果却让京哥比在家更累了。”她这样说着,心里还真有了几分歉意。她其实明白,这群兄弟是看她忙得厉害,才会想要让她出来散散心,还时不时地又哄又劝让她多吃点别怕胖,她要连这点心意都看不出来也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想到这她起身绕到了沙发背后,伸手就要捏,手下的肩膀僵了一下,又像是遮掩般地瞬间放松下来。只是才捏了两下,绘麻就囧了。 她手本就小,隔着两件衣服去捏也就捏了层布料,就这样还觉得有些吃力。右京也察觉到这一情况,不由笑道:“行了吧,别把你自己的肩膀给弄酸了。” 绘麻还觉得有些尴尬,被他这么一说,反而不想就这么认输放弃了,拍拍他的肩膀,不容拒绝地下令:“把外套月兑了。”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却也很爽快地把外套给月兑了下来,还很自觉地调整了个姿势,惬意地靠在了沙发上。 “那哥哥就不客气地享受一下了。” “不满意包退货,别忘了给好评。” 嘴上这么笑嘻嘻地说着,真正下了手才觉得,就算月兑了那就外套,也没省了多少力气。右京的肩膀很宽厚,即便隔着衬衫,也能感受到那肌肉的紧实坚硬,她甚至还能捏到那与肩膀相连的两根锁骨,硌得她手疼。 真没想到平常不显山不露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京,身材居然这么有料,不知道有没有月复肌? 仗着右京看不到,绘麻偷笑了一下,不一会就变成了苦笑——手好酸捏着使不上劲,敲打又手疼,才这么两下,居然手指都有些红了。只是她从不是个会主动示弱的人,咬着牙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直把右京揉捏敲打得眉舒目展,一脸舒坦。 不过五分钟右京就叫了停,一边舒展活动着手臂,一边回头答谢,却见绘麻额头出了一层汗,脸颊都涨红着,刚要说什么,就先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只在工作上不认输。” 绘麻甩着手腕,只笑不说话。 在厨房里又传出几次嬉闹和争执后,朝日奈家的兄弟们总算把厨房收拾好,只是走出来好几个人都一身水渍,让绘麻笑着打趣他们是不是在里面把自己也洗了一遍。 椿就在经过她身后的时候用没有擦干的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还带着一股没去掉的油腻腥味,把她恶心得直拿手里的樱桃去砸。 他笑着往后躲,没注意被风斗伸腿绊了一脚,手舞足蹈地就要往后倒,幸好梓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却也被惊吓了一回,直赖在梓身上让他帮自己报仇,被实在烦得不行的梓一抱枕拍进了沙发里。 侑介趁机一**坐了上去,让椿呜呜咽咽地喊了半天救命,才被实在看不过去的枣拎了出来。 椿委屈地抱着枣装哭,却被一向温驯的昴一**挤到了一边,可怜兮兮地还是跑到绘麻旁边求安慰了,被她翻着着白眼塞了一嘴的樱桃。 说笑了一会,祈织提议打牌,弥首先赞成,光却说没什么意思,不如玩杀手游戏,也就是俗称的“天黑请闭眼”,绘麻第一个表示支持。 一共十四个人,便规定法官一人,杀手三人,警察三人,平民七人,弥自告奋勇做了法官,其他人便选了三张a,三张k,七张普通牌进行抽取。抽到a的是杀手,抽到k的则为警察。 绘麻在他们开始抽牌的时候就观察起来。 雅臣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心眼的样子,毕竟是兄弟里面最年长的,看了牌以后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右京更别说了,金牌律师的称号不是白拿的。要倒是用两根手指夹着牌晃了晃,意味深长地扫了众人一眼。光也没急着看牌,盯着众人的反应,在对上绘麻的视线后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椿看了牌后眨了眨眼睛,笑着去看梓,梓却按着牌没有理会他。枣依旧扑克脸。琉生看了牌以后下意识地去看绘麻,欲言又止。昴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眼枣。侑介看了牌后瞬间睁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故作平静。风斗恶劣地一笑,故意说:“我是杀手。” 确定大家都看好牌以后,弥故作严肃地咳了两声,宣布游戏开始。 “天黑请闭眼。” 大家都闭上了眼睛。 “杀手请睁眼。” 杀手们睁开了眼睛,互相确认后指出这一轮先杀掉的人。 弥无比认真地点头,“杀手请闭眼。警察请睁眼。”等警察们相互确认后,才继续道,“警察请闭眼。” “天亮了,大家请睁眼。” 弥本来还想再保持一下镇定,却还是没忍住,无比欢快地看向了光,笑着宣布:“光光被杀掉了,请留遗言。” 光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在几个兄弟和绘麻之间沉吟片刻,然后直直地看向了绘麻,“虽然很多人都有可能,不过果然最看我不顺眼的是绘麻吧。” 死者说完遗言,从光右手边的风斗开始陈述自己的意见。 风斗还是那副坏坏的笑,“我是杀手啦。” 雅臣看了眼弥,弥却故意转过身不让他看,似乎怕自己泄露了什么机密。他便笑道:“我不是杀手。” 琉生却指认了右京,“不管京哥是不是杀手,反正除了光哥最危险的就是你了,还是先剔除了再说。” 要赞同琉生的看法。 右京泰然自若地反击,“我是不是杀手为什么你会觉得危险?平民加警察有十一个人,十一分之一的概率,你的危机感也太强了吧?还是说你怕我发现出什么?杀掉了观察力最强的光,下面就要除掉推理能力强的我么?” 祈织却不置可否,“但如果京哥是杀手的话,找出警察杀掉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椿却看向了梓,“根据我双胞胎的直觉,梓肯定是杀手。” 梓微笑,“正好,我也这么觉得。” 昴犹豫不决地看看枣,“反正我不是杀手。” “我也不是。”枣笑了一下,“昴肯定也不是,你藏不住的。反正先杀掉光哥说明杀手很聪明,那么,只要看接下来被针对最多的,就知道杀手们想要干掉谁了。” 侑介虽然竭力保持淡定,还是露出些许行迹,难掩兴奋道:“京哥很有可能,要哥也有嫌疑,对了,还有绘麻。” 绘麻露出无辜的冤屈表情,瞪了眼侑介,“我还觉得你有问题呢,别掩饰了,都被看出来了。” 侑介吓了一跳,忙紧张地左右看了一下,一脸“我真的被看穿了吗?”的疑问。 笨蛋看出来你是警察啦。绘麻心生怜悯,知道这家伙是死定了。然后表明自己的态度,“有时候最不可能的反而最有嫌疑,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雅哥。” 弥这时候转回了身,“好啦,现在大家可以投票处最有可能的人选。” 右京和要并列第一。 右京陈诉冤情,“不能因为我成为杀手最有危险就把我排除吧,明明比我可疑的人有很多啊。” 要不以为意,“杀了我你们会后悔的。” 于是众人又思考了一会,在两人中间再次做出选择。 要被ko了。 因为大家觉得针对右京的要比较可疑。 要无所谓地一笑,留下遗言,“我现在不觉得是右京了,是琉生或者枣吧。” 第二轮开始后,在天黑时被杀掉的果然是侑介。 侑介无比坚定地留遗言,“杀手是梓。” 众人看向梓,都面露怀疑,梓看了眼椿,“这家伙肯定是警察,所以才让侑介说是我。反正我说我不是你们也不相信,只是我比较怀疑祈织,他的观察能力不弱,到现在为止却没怎么表态,很可疑。” 绘麻却注意到了琉生,“第一个针对京哥的是琉哥吧,而且还把要哥也带了下去,使我们怀疑附和的要哥很可疑哦。” 右京开始推理,“现在还剩下十个人,光虽然没说自己是不是警察,但应该不是,否则侑介肯定会和他一起说绘麻。椿是警察,一点都不知道隐藏。那就还剩下一个警察,三个杀手。风斗肯定不是杀手,这个不用说我们就知道了。”不理会风斗“喂喂凭什么我不是啊”的抗议,继续道,“在我也不是的前提下,还有七个人。雅哥,梓,枣,琉生,昴,祈织,绘麻。目前为止,绘麻怀疑过雅哥和琉生,梓被警察指出过,同时怀疑祈织,琉生怀疑我,昴没表态,祈织没表态,在我看来,现在最可疑的是绘麻,琉生和祈织。” 众人讨论了一会开始投票。 被投死的是祈织。 祈织留下遗言,“下一轮如果不杀了京哥的话你们都会死的。” 一点没有紧张氛围的弥宣布了第三轮的开始。 于是天黑后一点都不晓得遮掩自己警察身份的椿□□脆果断地弄死了,死后依旧坚持杀手肯定是梓。 梓懒得理他,慎重道:“现在只剩下一个警察了,要是这个警察死了,我们就输了。” 昴又看向枣,“警察不能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么?” “他说了我们就能相信?”绘麻说完,似笑非笑地盯着右京,“虽然京哥从一开始就被挑了出来,但死掉的不是对手就是你指出来的人呢。” 枣皱眉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可能这也是杀手的目的呢?杀手到现在都没露出来,肯定很谨慎狡猾,说不定故意让我们怀疑京哥,混淆我们的视线。” 绘麻楞了一下,也想到上一轮自己提出来的琉生,不由地狐疑地审视了他一番,最后仍旧摇头,“如果那样的话也太明显了,反而把自己曝露出来了。如果真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的话肯定不会有这种马脚。” 梓却意味声长地看着绘麻,“如果有人帮他圆场呢?” 绘麻挑眉,“你是说我和琉生一个唱白脸一个□□脸?” 雅臣笑眯眯地,“绘麻一直在徘徊不定,不像你的性格呢。” 她不慌不忙地反驳,“那是因为我每个提出来的人都有嫌疑,比如到现在都没被人怀疑过的雅哥。” 互不相让地争论了好一会,弥终于让他们进行这次的投票。 第三十三章 回到旅馆后,右京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独自去了天台,靠着栏杆点了根烟。 猩红的一点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灭,他却良久都没有去吸一口,只是不时用手指弹下些许烟灰,似乎只是这样就能够完成香烟的使命。 天上的星星亮得有些不真实,他目无焦距地看了一会,忽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对少年少女在星空下闲聊的场景。那是无论放到哪部小说电影中都非常唯美的画面,独属于少年们的桥段。 与其说是体贴,不如说是感到令人受伤的格格不入的他最终也没有去打扰。悲伤倒也不至于,不甘心似乎有点。绘麻总是会让周围的人无意中忽略其真实年龄而把她当作成年人来看待,他也不免如此,所以在真正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刚刚17岁的少女时,他庆幸没人看出自己心底的那抹狼狈和失落。 他比她大了12岁,这个年龄差并不是能够轻易地用一笑来带过的。尽管他确实如要说的那样不是个正人君子,在有所为有所不为上也有自己的衡量。 毕竟,已经不是那个热情到莽撞的年龄了。 ——他这么以为。 手中的香烟烧到了尽头,右京从口袋里拿出便携烟灰缸将烟头放进去,没过一会还是忍不住地又拿了一根出来。这次连点都没电,只是放在手里时不时地轻嗅一下。 “京哥已经很久不需要借助香烟来平复心情了。”背后走来的光用他一贯的“看好戏”语气调侃,虽说是相处多年的兄弟,但此时的右京也体会到了绘麻看他不顺眼的心情。 “这么晚才和绘麻一起回来,发生了什么么?”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讨人嫌地追问。 “就算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右京把手中的烟塞回了烟盒。 光认真点头,“所以还是告诉我吧。” “”这种完全无视自己“别废话闭嘴”潜台词的弟弟真讨厌。 面对沉默以对的兄长,光故作委屈,“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哟,京哥。明明在妹妹面前表现得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哥哥的样子,怎么不在弟弟面前保持下去呢?” “那你先换个女装过来。”此刻耐心欠奉的右京展现了自己身为律师的犀利。 “”被无情碾压的光一时哑口无言。 就在右京准备回房睡觉时,光突然轻笑,“对于之前的行为,京哥不想解释一下么?” 右京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绘麻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京哥明明自己也可以去买那些东西,为什么要特意过来找我去?” “你对这些比较了解,不是么?”右京淡淡地回答。 “仅仅是这个原因?” “不然呢?” “不是因为不想撞破她的尴尬所以就把得罪人的机会让给弟弟么?”男生给女生送卫生棉这种事,除非是真的贴心之人,不然女生给的总归不是感谢而是羞恼吧。特别是绘麻这种完全诠释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女生,识相的男人都该装不知道。 “京哥真是狡猾呢。让弟弟去冲锋陷阵,你在一旁嘘寒问暖,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厚道把。”光一向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看到右京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更加恶劣地笑了起来,“为了女生而坑自家弟弟,真是妹妹眼中的‘好哥哥’呢。” 右京突然伸手模了模光的头。这个动作在光小时候闹脾气的时候他有时会这么做。 光表情凝固,觉得这个剧情走向有点不对。 “所以说,光现在是在吃醋么?因为对妹妹太好了,感到自己被冷落了么?”右京一脸歉意,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安抚道,“以后哥哥会注意的。” 喂喂!你念错剧本了吧!被将了一军的光被打得措手不及,反映不能地看着右京潇洒地挥手离开天台,半天才笑出声。 “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光没看到的是,离开他视线的右京立刻沉下的表情。 正如光所说的,他当时这样做确实有几分祸水东引的味道。而令他自己也无言的是,那个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就产生的,等做完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思。 老实说,他当时自己都有点发懵。也正是因此,他才察觉到自己心里那一点不可告人的隐秘。 对此他一瞬间产生了羞耻感。 然后他用了一晚上来梳理的心情,在那个草坡上又被轻易地打破了。 什么时候他的意志力脆弱成这幅让人唾弃的模样了?右京自失地一笑。打开房门,正在卫生间刷牙的雅臣模糊地说了一声“你回来啦。” “嗯。”他把外套月兑下来放在衣柜里,“弥睡了?” 雅臣一边擦脸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没呢,我们回来的时候绘麻不在,他就借口说要等她一直在看电视。刚刚绘麻回来了,他就乖乖地洗澡睡觉了。” 说完他笑了一下,“弥其实有点怕绘麻呢。” 右京也笑了,“看出来了,不过绘麻对他并不凶,他怎么就怕她?” “大概小孩子比较敏感,可能察觉出来绘麻并不是会一味宠他的那种人吧。”说完“育儿大师”就下了个结论,“小孩子最狡猾了,趋利避害简直是本能。” 右京楞了一下。 雅臣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和绘麻一起的么?” “嗯,在路上碰到就一起走了。”事实上根源应该是那个电话里的那个人,他只是顺路却要为晚归而躺枪,简直就像没有占到便宜还被人说是**一样郁闷。 幸好雅臣比较善良,“那就好,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说起来还是难得有这种担心,一直带弟弟都没这种意识,果然对妹妹和对弟弟是不一样的。” “”第二次被戳中膝盖的右京几乎要怀疑雅臣是不是听到他和光的话,故意这么说的了。 睡前右京突然问了雅臣一个问题:“如果将来你的女儿要嫁给一个比她大将近二十岁的男人,你会怎样?” 雅臣那傻呵呵的女乃爸脸瞬间杀气四溢:“把那男人沉入东京湾!” 右京点点头,“晚安。” 满头雾水的雅臣:“晚安。”没有然后了? 背对着他闭目假寐的右京慢慢地勾起嘴角。 第三十四章 不同于兄弟们之间的心思各异,绘麻这个扰乱一池春水的始作俑者却毫无自觉地一夜香甜无梦,并在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上,兴致勃勃地和祈织凑在一起看这些天拍的照片。 北欧的一草一木本来就自成风景,祈织这个文艺青年的拍摄水平也不同一般,定格而成的画面都别有一番意境。而在镜头中出现率极高的绘麻也配合地展现了自己的专业素质,使得生成的照片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北欧风情写真。 她毫不脸红地选了几张拍得最好看的传到了手机里,准备混在那些风景照里传给某个人欣赏一下。 想到昨天那通电话,淡定如她也不由地在唇边浮现出一个略带甜蜜的微笑,然后闪到了眼睛的众兄弟不动声色地各自施展了小动作,把这两颗紧挨在一起的脑袋给分了开来。 “祈织,过来帮我抓一下牌,我去上个厕所。”要自然而然地起身,语气像是随手抓壮丁。 椿迅速抓住这个机会挤到绘麻身边,不顾其他兄弟意味不明的眼神,笑眯眯地指着火车外的景色,“看,那边有个瀑布。” 绘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惊讶地发现那边似乎有个人在跳舞。等列车缓缓靠近后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身穿民族服饰的靓丽少女,像是一个树精灵般在瀑布边旋转着,眼神魅惑。 光在一边解释,“据说每到夏天,这边就会有精灵出没,专门诱惑男人。”顿了顿,又说,“其实只是吸引游客的噱头而已。” 果然列车停了下来,让大家用五分钟的时间下车合影拍照。 绘麻颇感不公,“怎么没个男精灵来诱惑女人?” 靠在座位上补眠的风斗冷不丁插了一句,“大概精灵的师傅也和他们说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吧。” 然后被绘麻随手扔过去的水瓶砸得嗷嗷痛呼。 弗洛姆和居德旺恩只有一站的距离,火车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一行人照旧是先去住处放行李,然后发现这次的住处不是宾馆,而是一幢红色的小木屋。 屋内有个等候已久的老太太,和光用英语交谈了几句后就把房子的钥匙给了他,随即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绘麻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十八世纪时期的木屋,屋内的陈设古老而富有特色,墙上有狮子、鹿、狐狸和野兔等动物图案的装饰,看上去神秘非常。推开窗紧挨着一排有房屋两倍高的树木,树后则是一条水势略急的小河。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总觉得好像到了童话世界里。” 侑介抓了桌上的一个苹果在啃,随口道:“白雪公主与十三个小矮人?” 昴自觉身高过关,迟疑道:“十二个?”想了想不能把枣拉下,连忙改口,“十一个。” 椿不服气地又扣掉自己和梓两个,“明明是九个。” “八个。” “七个。” “” 最后就剩高是硬伤的风斗在那跳脚,“明明是一个!一个!”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自己的弥天真问:“哪个呀?” “”风斗一脸便秘样。 弗洛姆在挪威语中意为“险峻山中的小平原”,周边被群山环绕,果园和房舍交错分布,景色十分优美。 收拾好行李的众人沿着屋外的那条小河向内走,他们住的地方离弗洛姆教堂不远,但一路走走停停,不时停下来拍个照打个架什么的,愣是走了一个小时多才到。 这一路走来他们去过的教堂也不少,虽各有特色,但也没什么新鲜了,纯粹是对所到之处的景点打个卡而已。 绘麻的态度却不轻忽。她并不信教,只是这第二次生命让她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抱有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便对着教堂内的雕像认真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琉生注意到这一动作,“绘麻信教?” 她笑了一下,避重就轻地回答:“反正没有人能证明那不存在。” “那以后绘麻结婚是想要西式的还是日式的?”要听到了一耳朵,便过来凑了一句。 绘麻怔忪了一下,“这个随意吧”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要表情稀奇起来,“居然没想过这个么?女生对婚礼应该是很憧憬的吧。” 她沉默。 上辈子还是个少女的时候似乎也曾遐想过,不过那时候的心情她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了,也不太想去触及。至于这辈子,即便她心知自己对福山昌很有好感,也不曾有过结婚这个念头。 结婚对于她来说,是个太遥远的名词。 “在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之前,应该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为什么?婚姻对梦想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吧?”要有些刨根究底。 绘麻看了他一眼,发现周围的兄弟不知不觉中都在关注他们的对话,虽心底有些不耐烦,到底还是平静地开口。 “如果决定要结婚的话,那就必须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家庭与工作之间平衡好,与其应接不暇,不如按部就班地做好当前的事。而且” 绘麻扫视身边的这群兄弟,满不在乎地一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结不结婚难道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么?” 雅臣突然点头,认真道:“是呢,下次妈妈再催我的时候,绘麻可要帮我这样劝说一下。”朝日奈家的长男表示,至今未婚的他在每次面对逼婚的老妈时都很有压力。 众兄弟:“” 绘麻囧然。大哥,不要一脸找到同盟军的表情啊,她还未成年,你都三十多了呀! 准备寻找餐厅解决午饭的朝日奈一家刚走出教堂,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甜蜜到掉渣的“欧尼桑~”,发音略有不准,却不阻碍声音中表达出说话者的兴奋之情。 绘麻抚了抚手臂,回头果然见两个少女手拉手向他们跑过来,正是之前在船上遇到的李秀贞和金慧珠。 跑到他们面前气还没有喘匀的李秀贞就用英语叽叽喳喳道:“哥哥们真的来了呢,本来我们今天就想要离开的,幸好没有走,不然就见不到哥哥们啦。真要这样的话我可是会遗憾到哭起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金慧珠被如此直白的好友弄得有些尴尬,红着脸扯了扯她的袖子,鼓起勇气开口:“哥哥们今天住在这么?” 朝日奈兄弟们心情有些微妙。绘麻来到朝日奈家也快一年了,平常虽然也“雅哥”、“京哥”的喊,“欧尼桑”、“欧尼酱”这样的亲昵称呼却是从未有过。现在突然冒出来两个韩国妹子一口一个“哥哥”,让之前并没什么感觉的他们突然有些遗憾起来。 视线在表情平淡的绘麻和面带羞涩的两个少女之间徘徊了一下—— 要是能换一下该多好啊! 雅臣轻咳了一声,担负起大哥的责任温和回答:“是打算在这边住下的。” 李秀贞雀跃的表情几乎毫无遮掩,“打算住几天呢?能一起行动么?” 对此无应对之力的雅臣给了要一个眼神后光荣退场,一直都没有主动搭话的要有些无奈,顺便怨念地看了右京一眼。明明还有个二哥,为什么要跳过他直接交棒给自己? 浑然不觉自己的形象被定为成怎样的要扬起一个笑脸,对两个异国妹子和善道:“如果能行程相同的话,当然可以一起。” 风斗在一边吐槽,“当什么好人呀,直接说不行难道会死么?谁要和南朝鲜的人一块玩啊,一股泡菜味!和北朝鲜的胖子们一块玩不行么?” 绘麻先是眨眼,然后忍笑做出一副姐姐样,拍拍他的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刻薄之言。 看来风斗不仅在家里是个小刺头,也是个日本的小愤青。日本的年青一代里,对韩国的观感并不太好,尤其是近年来韩国的狂妄之言越发多了起来,让被流弹袭击到的日本也颇为不爽。 听不懂日语的两个韩国妹子并不知道刚刚被某个外表极其出色的少年给讽刺了一通,犹自开心着。 “那接下来是要吃午饭了吧,一起吧。我们在这里两天也知道了一些不错的地方,可以推荐给你们。” 要内心叹气面上微笑,“那就非常感谢了。” 风斗又在旁边“切”了一声,嘟囔道:“我可不要吃泡菜。” 雅臣和右京也看不过去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吃饭的时候基本上就清楚两个妹子的目标是谁了。 李秀贞直接挤开要坐在了光身边,各种夹菜倒水凑近乎,光笑容淡淡,并不大理会她,即便如此也没能挡住她的热情,差点把自己直接贴到他身上了。比起外放的同伴,金慧珠就腼腆多了,只是那躲躲闪闪的视线,还是表露了她的心意。 众人了然地望向琉生,而后者正把自己面前的黑胡椒酱挪到绘麻面前,并贴心地帮她浇在牛排上。 绘麻也察觉到了对面若有若无的视线,小动作地戳了戳旁边的人,“琉哥,艳福不浅哟。” 琉生歪着头想了下,“确实。” “诶?”这么坦然? “能和绘麻坐在一起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竞争激烈,压力很大啊。 绘麻目瞪口呆地看着琉生。 刚刚说话的是他吧?这个画风有些不大对呀! 金慧珠也注意到两人的互动,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不难发现两人的亲近,便细声细气地说:“琉生哥和绘麻的感情真好呢。” 吃饭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大家的名字,金慧珠喊琉生哥哥喊得非常自然,虽然知道韩国对比自己年纪大的都要哥哥姐姐这么称呼,绘麻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有种平白多了个姐妹的感觉。 “物以稀为贵嘛。”绘麻无意和对方多解释自家的具体情况。 金慧珠却开始和她攀谈起来。 “绘麻现在还在上高中吧,是几年级呢?” “三年级。” “那快要高考了吧,日本的高考应该也很辛苦。” “还好吧。” “这次出来是散心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过两天就回去。” 金慧珠声音轻柔,虽然羞怯,话语中却不乏关切,使得因经常应付记者而不喜欢别人探究自己的绘麻也耐心回应着对方,但随着对方的问题越发深入,开始说到了平常的生活喜好之类的话题,她就不太想配合了。 瞥了眼身边的琉生,绘麻暗自失笑。面前的少女毕竟女敕了一些,即便目的性藏的很好,她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是想先跟自己打好关系,再借着梯子往上爬呢? 无意和个小女生计较,绘麻却也不想做那个梯子,她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拿这个借口磨蹭了好一会,等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她敏感地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李秀贞的目光虽然还围着光打转,却不再粘着他,而是时不时用韩语和金慧珠说着什么。金慧珠却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其他兄弟面色如常,只有风斗一脸快意的模样。 等吃完饭两边分开行动,绘麻还在奇怪她们怎么没有跟上来,风斗唇角微翘地凑到她身边咬耳朵。 “刚才你去上厕所的时候,琉哥说他不喜欢南朝鲜的女人。” =口=!绘麻惊呆了。琉生!你的画风怎么了! 第三十五章 其实琉生的画风没有出问题,是风斗在听了昴简略翻译后进行了第二次加工,虽然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不过表现形式可能要再美化一下。 琉生其实只是在金慧珠和他搭话时,委婉表示了一下日本妹子更符合自己这个造型师的审美观而已,虽说其中心思想也是谢绝异国恋,不过听上去不太打脸。这样的说话方式也才符合他温吞的形象。 只是不管再怎么不打脸,妹子的脆弱心灵也被伤害到了,于是午饭后的活动并没有凑在一起。 因为琉生的表现绘麻也有了点八卦的兴趣,悄悄和风斗打探起家里兄弟的感情状况。 “他们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女朋友?”在这么多男性组成的家庭里,如果一点女性身影都看不到,确实有点怪异了——总会让人有不太美妙的联想。 风斗平常不大关注这些兄弟,他正处于“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期,除了和琉生关系比较好以外,正眼只会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好歹还是知道点小道消息。 “雅臣哥现在是没有的,以前我也不清楚,可能在我小时候也交过女朋友吧。右京哥在大学时期谈过一个,还带到家里来过呢,眼睛转来转去的,看着就讨厌。估计后来也让右京哥讨厌了就被甩了吧。要哥的话,用女朋友就玷污这个词了,应该是女伴挺多的,反正老是夜不归宿谁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光哥这么漂亮真的找得到女朋友么?椿哥那样子别说女人,男人都受不了他!好吧,我不带主观色彩的说,有梓哥在,怎么可能有女人能插入他们之间。” “”绘麻认真想了一会,觉得后一种说法居然真的不带主观色彩。 风斗继续把自己的兄弟数过来,“枣哥住在外面,就算有女朋友家里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那张脸就不太像被女人滋润过的样子嗷呜!别打我头啦!琉生哥之前一直在进修,成名后就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了,最近才松快一点,估计空余时间都用来发呆了。昴哥的话,跟个母的靠近一下都会脸红别说女的了嗷呜!都说别打头!你还要不要听我说了!” 绘麻收回手,点头示意他继续。 风斗哼哼唧唧拿了一会乔,才在绘麻揉了两下后接着讲了下去,“祈织哥高中有个女朋友,后来好像是车祸去世了吧。” “诶?”绘麻愣了一下,视线不由地往祈织身上飘去,看到他正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边,拿着照相机取景。 “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的,一段时间家里的气氛都不太好,祈织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久,后来就不太爱说话了。绘麻来了以后倒是开朗很多的样子,以前餐桌上都看不到他的。”顿了一下,他又想到什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跟要哥闹得特别不愉快,反正我有次看到他盯着要哥的眼神像是要弄死他一样——不过说实在的,我也挺想弄死要哥的。”总是被要和椿欺负的风斗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仇恨心理。 绘麻已经没心思听他下面说的话,虽然收回了落在祈织身上的目光,心绪却波动起来。 她虽然一直觉得祈织的气质有些忧郁,平常说话什么的透露出来的想法也比较悲观,但因为他行动间和常人也没什么不一样,不仅时常与她说笑,对兄弟们也比较关心照顾,所以她只是把那定义为文艺青年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 却没想到,他经历过这样的事。绘麻想到之前在他流露出感慨时自己的不以为然,想到他和要之间特殊的气氛,不禁质疑起自己的观察力起来。是她粗心大意了么?不是,是他掩饰得太好了,竟然瞒过了在众兄弟中与他关系最好的自己。 知道这件事之后绘麻的心情就有些矛盾。她一方面想弄清楚关于祈织的事,并确定那对现在的他是否还有影响,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个人**,私自去探听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尊重对方。 一直没什么朋友的她很少有这样的困扰,基本上对于别人的事她都懒得去管,可事关祈织,她就觉得没办法就这么置之不理。 纠结了一下午,绘麻还是决定密切关注,顺其自然。她目前还无法判定那是不是祈织的逆鳞,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去随意触碰了,免得反而牵动了那看上去已经结痂了的伤口。 晚上村庄的居民举办了篝火晚会,朝日奈一家也凑热闹加入了进去,而另外两个也在此地的韩国少女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个节目。 不知道是不是被李秀贞安慰过了,中午的餐桌上还显得有些黯然的金慧珠又恢复了平静,甚至放下了之前的羞涩,目光直白而大胆地锁定在了琉生身上。 琉生对着烤架上的羊腿出神,一副全然无视外物的呆滞表情。 绘麻已经可以确定他现在是在装样了。 诶男人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件好事啊!同情的目光从琉生身上移到被李秀贞嘘寒问暖的光身上,绘麻的表情立刻转变成幸灾乐祸。 注意到她视线的光对上她的眼睛,一双柳叶眼本就细长,倏地一弯,瞬间成了狡黠的狐狸眼,奸诈之光乍然而出。 绘麻的后背汗毛直立。 就见光突然凑到李秀贞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后者就猛地抬头瞪住了她。 卧槽光你说了什么!总觉得自己身上被泼了好大一盆脏水的绘麻察觉到不妙,果断起身月兑离了是非圈,到另一边和当地人讨论民风民俗增长见识去了。 不过一会,又有一个人跟着蹲到了她身边和她一起拿铁钳戳火堆。 绘麻斜眼看他,对方腆着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无奈地扔了铁钳扶额,“椿哥你干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椿最近越来越黏糊人了,虽然毫无顾忌的动手动脚已经少了很多,却老是见缝插针往她跟前凑。 “看你这边的肉熟了没。”椿理直气壮。 绘麻往那边看了看,发现少了几个人,“要哥和梓哥呢?” “梓不喜欢闻这烟味,先回去了。要哥估计不太习惯美女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去哪捕猎了。”回答得很干脆。 “”椿,你这么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的哥哥真的可以么?况且要不是你的恶作剧合作对象么?这么卖队友不太好吧。 无言的绘麻刚要把视线收回,无意间又扫到了阴影中的一个身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以前不觉得,现在再看祈织一个人呆着就不自在,明明看上去一点都不孤僻,怎么和兄弟这么生疏。 椿也发觉了绘麻表情的变化,眸光闪了闪,还是带着笑调侃:“绘麻最近对祈织的关注度很高嘛。” 绘麻对他语气的暧昧白了一眼,“难道你还把我的关注对象排个高低表么?是不是还得来个季度总结?” 椿一点都听不出其中的嘲讽,还很认真地点头,“那我一定要做第一名,第二名可以给梓。” 绘麻被气乐了,“你还挺想着他的,干脆让你们并列第一好了。”话说回来,这么忽略枣真的不用考虑他的感受? 椿居然很认真地犹豫了一会,最后艰难道:“那还是算了吧。” 绘麻直接别过脸锻炼自己的英语口语去了。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二货浪费智商。 这一场篝火晚会闹到了很晚,期间被火烤了一身汗的绘麻想回去先洗澡都被椿拉着混进了当地人中间,围着火堆跳了起来,又被兄弟们起哄着唱起了歌。她的声线细腻,又经过专业指导,虽然音域不够宽广,唱个小调倒也算动听,于是又被歪缠着唱了几首。 将近十二点,雅臣才牵起开始揉眼睛的弥准备回去。 北欧本就地广人稀,弗洛姆这一带更是只有五百户居民,房屋分布稀疏不说,一路上更是连个路灯都没有,照明纯靠自然星光。 朝日奈兄弟们打着手机,先绅士分度地把李秀贞和金慧珠送回了住处,才一起往回走,路上不免对消受了美人恩的光和琉生轮番进行打趣。 光直接把手机的灯对准自己的脸,被照得惨白的面孔依旧清丽月兑俗。 “既然是来自韩国的,总得先比过我吧。”光笑得阴气颇重。 风斗还在一边附和光的毒舌,“就是,天然成那样,还不如去动几刀呢。” 雅臣不虞地看着这两个言辞如刀的弟弟,“够了,对于他人的心意,即便不接受,也不应该这样中伤。” 风斗对于大哥还算顺从,小声地嘀咕了两句就不再说话了,光没什么诚意地对空气道了两句歉后转向了琉生。 “我看那个金慧珠倒像是动真格的了,那种软妹性格的人一旦认真,比傻白甜的可难搞多了。” 琉生对着星空呆了几秒,被侑介捣了一肘子似乎才反应过来在说自己,慢吞吞地说:“我又不要去搞,难不难的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口=!不要说这种有歧义的话啊! 快要到那幢租住的小木屋时,兄弟们用来做手电筒的手机突然一起暗了下去,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的绘麻一个不防,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被身后的人及时抓住手臂才堪堪站好。 “怎么了?”借着漫天星光和旁边河水折射出的波光,她隐约分辨出扶住她的人是枣。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她。 这是要干什么?愚人节已经过了吧,难道今天是挪威或者当地的什么整蛊节日?绘麻倒不害怕,就是对这群兄弟想做什么有些不解。 “3。”似乎是河对岸传来要的声音。 “2。”这是梓的。 “1。”这是身边兄弟的合奏。 “咻咻咻!”尖锐的破空声接连响起,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有绚丽耀眼的光团在天空骤然炸开,拼凑成一个个形状不同的瑰丽图案,似一朵朵极尽璀璨的鲜花在头顶徐徐盛开。旋即,河岸两边次第亮起白焰,竟是一路绵延至看不见的尽头,使得这一条河像是王母在地上的挥钗而成的投影,湍急的水花溅出的星点光芒比起九天之上的遥远星辰更多了几分剔透晶莹。 绘麻是真真正正地呆住了。 红色的小木屋里亮起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梓从里面推着一个围了三层蜡烛的大蛋糕走了出来,直到那车停在自己面前,她都没有回过神。 终于见到绘麻呆愣一面的众兄弟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道:“生日快乐,绘麻。” “啊”一时间找不回自己声音的绘麻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震天响的烟火还在那不断地腾空,落下缤纷的花雨,她却觉得心里被那火花炸开了一个又一个小洞,有什么从那些洞里漫了出来,她竟然手足无措地遮挡不住。 还拽着她手的枣上前一步,在她耳边又低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她的视线从众兄弟的脸上缓缓扫过,在焰火下忽明忽暗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温暖笑容,就连最犀利的光也收起了锋芒,目光如水地望着自己。 倏地掩住了唇,她扭过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无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谢谢。” 谢谢你们,我的家人。 第四十一章 绘麻咬着矿泉水的瓶口,眼睛盯着窗台上一盆半蔫的仙人掌,心想三岛由纪这女人连盆仙人掌都养成这样,别说人了。 被她月复诽的三岛由纪毫无所觉地讲着电话,“嗯前两天已经来处理过了目前还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不用一直道歉啦,并不是你的原因嗯,好的,有问题我会再跟你说的啊,对了,你今天回来么?帮了我这么多忙想请你吃个饭这样啊那好,那以后再联系,再见。” 见她挂了电话,绘麻又喝了口水,才若无其事地问:“福山君?” 三岛由纪还带着笑意,“就是那个福山昌啦,刚跟你合作过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就住我楼上。”这话里满是偷了腥般的得意。 不用绘麻开口问,三岛由纪就自己坦白从宽了,“一开始和他没打过交道,毕竟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虽然长相身材一级棒,也不是我能高攀的。后来有次连续几天被灌得狠了,你还记得吧,上次你过来我不是在家里休息么,就你来之前两天我回家的时候就醉死在电梯里了,差点把人家吓得要报警。” 说到这三岛由纪已经乐不可支,妩媚的眼中亮起一抹光,“像他那样的人没从我身上跨过去就很好了,居然把我抱回了房间,说起来那时候居然人事不知真可惜,我垂涎那肩膀和腰很久了,要是能趁机模一把就爽翻了。不止这样,他还给我月兑了鞋子烧热水擦脸,然后留了张条子就走了。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他那无论对谁都温和体贴的名声是吹出来的,没想到真的是将绅士风度贯彻到底的绝世好男人啊!后来好几次想趁机请他吃个饭套近乎来着,可惜人家和你一样,都是贵人事忙,一个月也就回来个两三次还碰不上,近在咫尺却吃不着的感觉真得太糟了。没想到上个月他浴室漏水,渗进了我房间里,我是什么人呀,立刻找来施工队让他们必须给我拖得越久越好,趁这个机会对他施展出十八般武艺你有没有在听啊。” 绘麻回过神,把差点快要倒出来的水瓶放在桌上,有些兴致缺缺,“在听,然后呢?” “然后嘛,就这样了。”三岛由纪万分无奈地长叹一声,看上去有些故作夸张,却不知道自己眼角眉梢都是落寞,“还是那句话,人家哪看得上我啊,本来一个月还回来几趟,现在都看不到人了。虽然每次打电话都彬彬有礼的,估计心里已经对我避如蛇蝎了吧。” 这个时候是应该说“还有谁能逃月兑你的魅力”还是“哈哈终于踢到铁板了吧”呢?想了半天,绘麻终究做不出半点评价,只能换了个话题,“叫你少喝点,你这是遇到了好人,要是遇上个稍微有点坏心的,你现在就完蛋了。” “能有什么办法,身份就是去陪酒的,哪里还有拒喝的权利给我?”三岛由纪也不想说这个,想起之前的话题,“对了,还没和我说你男人是谁呢。” “想知道?” “废话!” “那我就不告诉你。” 三岛由纪开始撩袖子,“几天不揍皮痒了你!” “大王饶命!”绘麻连忙笑着闪躲。 拒绝了留宿的邀请从三岛由纪家出来,绘麻走进电梯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天和福山昌在这里相遇的场景,指尖在楼层按键上停顿了片刻,想到三岛由纪刚刚的电话里好像说到他今天并不在家,便按了一楼。 到了楼底才反应过来西村奈子已经回去了,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得拿出电话又去找琉生,结果对方很是抱歉地表示现在抽不出身。 流年不利!绘麻觉得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懒得再去找别人,她带上墨镜帽子,撑起太阳伞,确定将自己挡了个严实后一步步走出小区。 一边走她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想现在的情况。 闺蜜看上了自己的男人,这种事要是发帖子的话估计会盖起一层“打烂她脸”的高楼,可如果前提变成闺蜜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男人的话,要怎么办?告诉她死心吧谁动我男人灭你一户口本?还是说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这男人送给你了? 绘麻开始衡量三岛由纪和福山昌两个人在自己心目中孰轻孰重。 没等她量个清楚,电话铃声响起,正是那个被她放在天平另一边的男人。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绘麻的声音冷静中微带笑意,听不出任何异样。 福山昌连忙毕恭毕敬道:“女王陛下今天有空一起吃个晚饭么?” “准奏,御驾来接。” “架停何处?” “你小区那半山腰上。” “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吃完一顿气氛非常愉悦的晚餐,福山昌开车送绘麻回家,下车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答应某个小萝莉给她批发一作业本的签名,便让他在下面等一会,自己上去拿东西。 她没有去客厅直接去了房间,找到那本作业本后就要离开,刚巧撞上从电梯里出来的右京。 “你回来了。”右京像是提前就知道她回来了,并不惊讶,看她还打算下去的样子,又问,“门口停的车是上原先生?” 绘麻摇头,“一个朋友,下去送个东西,马上就上来。” 右京扫了眼她手上卷成筒状的本子,“晚饭吃过了?要帮你热点东西么?” 被这种贴心询问给暖了一下,绘麻拧巴了一个晚上的心清终于熨帖舒服了,笑着说:“不用了,京哥也辛苦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右京镜片后的眼睛微弯,“谢谢关心。” 下楼小跑到车边,绘麻从车窗把作业本递了进去,“我未来小弟媳要求,用你的名字把这本本子填满。” “弟媳?”福山昌微讶,接过本子,“你还有弟弟?” “是啊,我家兄弟很多。” 在小时候他们俩合作的时候福山昌就知道绘麻家里的环境,因此清楚她家里就一个父亲,此刻听到她有兄弟自然十分诧异,不过看绘麻无意和自己解释,便也只是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眼本子,“佳奈?” 绘麻撑着窗口开玩笑,“幸好我抢先把你定了,不然万一把我小弟媳拐跑了我小弟说不定也要继承他家传统打光棍了。” “谁家的传统是打光棍?”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绘麻回头,见要拎着个购物袋子站在不远处,视线从车子上一扫而过,“如果说的是朝日奈家的话,我必须申请上诉。” “要哥。”她站直身子,看着要慢慢走过来,“去买东西了?” 要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小妹要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不好的东西么?” 绘麻白了他一眼,“我只知道面前现在有个不太好的人。” 要耸了耸肩,看向车子里的人,“是他?” “”是在说你啊! 不等绘麻开口给两个人介绍,要摆了摆手擦过绘麻往里走,“早点上去,有什么情况大喊一声,要哥会从楼上飞下来拯救你的。” 哭笑不得地看着要远去的背影,绘麻看向车内的福山昌,“别介意,要哥就是有些爱开玩笑。” “没事。”福山昌也没问这个“要哥”是谁,半开玩笑道,“你还是快点上去吧,不然你家人说不定真要飞下来了。这本子我带回去,下次给你。” “好,那你小心开车。” 挥手作别,绘麻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渐渐收起笑容。 他一直都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在他小区外的半山腰上。 再次返回楼上时她先去了客厅,客厅里只有昴正在看篮球比赛,看到绘麻他终于不会紧张得肌肉紧绷,而是早已习惯地说了声“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充满家庭气息的对话让绘麻的心情非常平和舒畅,她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女乃,顺便看了下冰箱上贴着的家庭成员每日信息,雅臣又加夜班,椿和梓也要迟归,光行踪不定,风斗最近一个月都要在外工作。 “大家都很忙嘛。”绘麻关上冰箱走向昴,“昴哥最近训练也很紧张吧?” 昴点点头,眉间有些不太自信,“不只是我,社团里的人都很拼命。” “我可不管其他人,我只知道——”恶作剧般地将杯子贴在昴的脸上,刚从冰箱里倒出来的牛女乃冰凉,刺激得昴把头往后一缩,“我的哥哥是最优秀的。” 昴怔楞了一下,继而赧然一笑,“我的妹妹才是。” 接下来几天绘麻都在家里看剧本兼锻炼身体,几个兄弟都有健身的习惯,家里的健身器具很多,光还特意给她找了份力量训练的资料,帮她安排每天的锻炼项目。 绘麻觉得以后再也不能轻视写小说的人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了写作到底掌握了多少的知识储备。 这天下午,刚从跑步机上下来的绘麻正擦着汗平复呼吸,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赶在电话断掉前接了起来。 “你好,朝日奈宅。”并没有冠上朝日奈姓的绘麻说这话时总觉得有些异样。 电话那头也“咦”了一声,“是朝日奈小姐?” 绘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里只有日向小姐,如果你打错了的话我就挂了。” “好吧,日向小姐,请问家里现在还有姓朝日奈的人在么?” 绘麻想了一下,表示遗憾,“非常抱歉,朝日奈宅里现在只有日向小姐在。” 右京的声音略带了些苦恼,“这样啊” 绘麻也不开玩笑了,“怎么了?” “有一份文件拉在了家里,偏偏上面有签名,不能传真过来。”右京微叹一声,“看来只能我回去拿了。” 绘麻思考片刻,“唔不然我送过去吧。”需要他现在立刻来取的文件应该是比较紧急重要的吧。 右京有些迟疑,“绘麻的话不太方便吧。” “没事,经过了琉生的指导,我现在对如何变装已经很有经验了,保证到时候连京哥都认不出我。”绘麻自信满满。 右京失笑,“那就麻烦你了,我的地址是” 挂下电话,绘麻立刻给自己冲了个战斗澡,回房打开衣柜,翻出一条灰色及膝风衣裙,黑发盘起斜戴一顶黑色牡丹罩网格的大帽子,套了双黑色牛皮长靴,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给自己打了个白色的领结。 嗯,perfect! 一个小时后右京接到电话从办公室下来,走出事务所的大门,就见一个撑着黑色遮阳伞的窈窕淑女背对他而站,收腰的裙子显得她格外身姿纤细。 “绘麻?” 右京看着她转身,黑□□纱下特意拉长了眼线的眼睛轻轻眨动,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抿出一抹微笑,是她特有的,放佛藏着静谧的那种浅浅笑容。 右京觉得,今年的夏天过得有点慢,连九月的阳光,都明晃晃的晕眼。 第四十二章 回过头来的绘麻在看到右京的时候也走神了一下,或许是最近的思绪围绕在福山昌身上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她不由地把这两个人拿来做了一下对比。 两个人明显的有很多共同点。 同为成熟型男人,两人都是相貌出众,风度翩翩,举止优雅,遇事沉稳而从容,行事圆滑而体贴,谈吐风趣而自然,气质温和而包容,相处时总会被对方带动步调,却不会觉得抗拒,都能算得上是优质好男人的典型代表。 与此相对的,不同之处也格外突出。 在第一次合作的时候福山昌就表现出了他特有的谦逊温和,过了十多年,更像是在瀑布之下冲刷过几十年的石头,被打磨去了所有的攻击性——或者说完美得掩饰了所有会让人不适的负面情绪,因此不管是谁和他相处必定会觉得如沐春风甚至是相见恨晚。 绘麻之前还勉强认可他的演技和自己相当,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却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她无法分辨出,面对自己的福山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经过完美演技加工的。 右京的话,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气质更为犀利,略显精明,却秉持端方,常年操心一家老小的生活让他较福山昌多添了一些烟火气,不至于那么高不可攀。也正因此,自然会多一些或为守护或为攻击的锋锐。福山昌的体贴是为一视同人的习惯,右京的体贴却有分别,对外是洞察了人性弱点后的淡漠,对家人则是充满温度的包容。 两个人可以说是画风相似,表现内容却完全不同的两幅画。 不过嘛习惯性地分析完别人的性格后,绘麻也清楚的知道这番对比存在漏洞,毕竟她和这两个人的接触形式完全不同,就像素描时候的模特,站立的角度不同,观察出来的形状肯定会存在偏差。 “今天的扮装是奥黛丽·赫本么?”右京笑着走向她,“原谅我没办法给眼前这位淑女来个月兑帽礼。” “幸好我也没打算提裙角。”帽子上的网纱在挡住别人视线的同时也分隔了自己视线,绘麻只得略略抬头,因此更多了些符合这身打扮的矜持之意。 旁边经过的人也有小声讨论的。 “好漂亮的人” “是外国人么?” “可能是混血儿吧。” 绘麻露出了一个毫无矜持的得意笑容。 右京很了然地恭维道:“完美的变装。” 绘麻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不过今天之后,京哥在事务所里给别人的谈资应该更丰富了。” “这么不遮掩自己的意图的话,我会忍不住把你的帽子摘掉让你的谈资也丰富一下。”右京毫不客气地威胁。 “ok。”绘麻举手投降,“让我们和平相处吧。” “正合我意。” 略玩笑几句,绘麻觉得再站下去估计要成为焦点了,“文件已经安全送到,那我就功成身退了?”穿得一点都不清透的她一点都不想继续沐浴在大太阳底下。 右京却突然想到什么,“你来的时候叫的车么?” 绘麻最近频频体验到未成年的交通不便,恨不得第二天起来就二十岁了,“我还特意走了一条街才叫的车。”免得万一被司机发现然后记住家庭地址。 在防范这种东西上,经验颇为丰富的绘麻已经可以说是习惯成自然了。 右京略一沉吟,看了下手表后说:“今天绘麻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不好好犒劳一下就太过意不去了。你去我办公室坐一下吧,待会下班带你去吃大餐。” 绘麻想到了之前去枣公司的经历,不禁感叹,同样意思的话从两个人嘴里说出来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差那么多? “不会不方便么?”可以肯定,右京这么个大龄单身帅哥在事务所里绝对是茶余饭后的绝妙消遣话题,现在堂而皇之的把一个姑娘往办公室里带,随之而来的爆炸性轰动不会亚于投射了一枚原子弹。 她自己是无所谓了,右京真的不担心今后会被流言缠身么? 右京已经示意她跟着往大楼里走,“有时候有点这种粉红新闻会显得我更加平易近人一点——至少一些不负责任的猜测会少一点。” 绘麻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大笑,“比如?” “你觉得呢?” “对异性无感或者身受情伤一蹶不振之类的?” 右京挑眉,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扫了她一下,却只是笑而不语。 顶着一路的惊诧而好奇的打量走进右京的办公室。本就象征地位不一般的单人办公室面积大约有十个榻榻米,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已经是很可观的数字了,更何况里面还分隔出一个小小的茶水间和洗手台,摆放了一些生活用品。 办公室墙壁被漆刷成原木色,走进去便让人心神一定,窗边摆放着一套沙发组合,办公桌后面是一面墙的书架,玻璃锁着各种书籍文件,看上去便有种专业范。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随手要用的资料,还有一盆绿色水生植物做装饰。 绘麻觉得这个办公室和曾看到的右京的卧室风格相类似。 右京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打开绘麻带来的文件,抬头看绘麻负手在办公室转了一圈,笑问:“觉得怎么样?” “符合京哥最大程度服务享受的理念。”绘麻毫不犹豫地做出判断。 右京含笑点头,“你可以去茶水间里享受一下,咖啡、女乃茶或是白水,就请先自便了,等下班后再好好补偿你。” 知道他已经开始专注于工作了,绘麻随意地摆了下手表示不用管自己,到茶水间里的折叠椅上坐下——这个展开似乎是张单人床?右京好像是有两次夜不归宿过。 这年头不管做什么都不容易啊。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句,绘麻从茶几下面拿出几分报纸开始消磨时间。 不一会有人敲门,绘麻听到右京淡淡地说了句“进来”,是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语调,少了温和,多了冷凝。 “朝日奈先生,外面有个客户说要见您。”似乎是助手的女性话音中带了些忐忑,不知道是因为面对办公室里的人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我记得今天已经没有预约过的case了。” 平常的右京虽说有些严谨,但在家中相处时总是随和的,特别是在对待绘麻这个小妹的时候,即便被其他兄弟说是“偏心”或“装模作样”,也是体贴入微,温和纵容的。 现在,她终于理解到兄弟们所说的“装模作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办公室里工作中的右京完全剥离了那些柔和的温度,冷淡的声音不怒自威,即便没有刻意摆出迫人的架势,依旧让人倍感压力。 敲门的女性犹豫了一下,“是之前不二会社的前田先生,他说关于上次的案子还有需要商议的地方。” “他之前的委托我已经完成了,我早就和他说过,因为不按我的建议而行事所造成的后果一律不负责任。如果他想要找我的话,请让他重新预约。” “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 “啊,没有,那个”说话的女人有点紧张,却还是讨好地“嘿嘿”一笑,故作小声,“朝日奈先生,之前你带进来的是哪个客户么?” 绘麻翻了页报纸,看来虽然办公的时候很严肃,平常和周围人相处的时候还是很放松的,不然那人也不会明明知道他工作时候的脾气还敢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会接待没有预约的客户,而所有的预约都由你来处理。还有问题么?” “没有了。”来人终于悻悻然关上了门。 估计心里在月复诽“老娘是问那人到底是谁”吧。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绘麻没有开口,将手中的报纸又翻了一页。 到了六点的时候办公室外面开始有吵杂的声音,绘麻估计到了下班的时间,果然右京也放下了东西走进茶水间。 “无聊了吧。”右京弯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们再过半个小时就走,有中意的地方么?” 绘麻先是摇头,表示并没有感到被冷落,而后才笑着说:“既然是京哥犒劳我,自然是你选地方,我对京哥的品味还是很认同的。” “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错的法国菜,里面的鹅肝很地道,不过你应该不喜欢吃这个,里面的海鲜酥皮忌廉汁和羊鞍扒应该会比较符合你的口味。”右京对绘麻的口味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 “你可以尽情地推荐菜品,我现在胃口可不是那么点东西能满足的了的。”她最近高强度的运动急需补充和储备能量。 “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一家拉面店。”考虑到法国菜量小的特点。 “京哥居然吝啬给我点两份么?”绘麻的语气是不敢置信。 “请相信我纯粹是为了保全你的面子。”右京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笑,“毕竟到时候引人侧目的话你肯定会推在我身上吧。” “聪明!所以说最后还是为了保全你自己的面子吧。” “看来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来我往到终于起身出门的时候,绘麻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头思索,“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右京揽住她的肩膀继续走,“放心,就算你点三份也不会动用到你的钱包的。” 应该不是钱包的问题。不过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绘麻眨了眨眼睛,不再去想。 一个小时后的朝日奈宅。 侑介:行程表上不是记着今天京哥准备晚餐的么? 弥:我好饿啊 昴:冰箱里貌似只有几个番茄 祈织:泡面还是外卖,你们选择吧。 琉生:绘麻也不在么 此时的绘麻正将一勺香草鲜蘑菇浓汤送入口中,然后幸福地眯起眼睛,感叹这蘑菇的鲜美,随即又怨念地看了眼喝了口白葡萄酒的右京,狠狠地灌了口柠檬汁。 吃法国菜不给喝酒,相当于吃寿司不给沾酱油!怎么忍! 察觉到绘麻的不忿,右京放下酒杯,微微倾身,水晶吊灯的光在镜片上一闪而过,镜片后眼眸微垂,继而带着笑意抬起,目光深邃而柔和。 “想喝?” 绘麻馋得狠了,可怜兮兮地仰头看他,“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 “转折是什么?” 右京招手示意站定在身后不远处上前,把绘麻面前的果汁换成了和他相同的白葡萄酒。 “除了在我面前,不可以在其他地方碰酒。”右京举起酒杯轻晃,白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漾着诱人的光。他对上绘麻渴望的眼睛,轻笑着说完了下半句话。 就这个?绘麻愣了一下,然后爽快地点头答应,迫不及待地拿起酒杯和他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cheers。” “cheers。” 第四十三章 绘麻上辈子虽不说嗜酒如命,闲暇时候也爱收集几瓶名酒品尝怡情,不过比起葡萄酒,她更爱以伏特加为基酒的鸡尾酒,其中法国的greygoose是她的最爱。 这辈子好死不死投胎到日本这个连喝酒都得限制年龄的国家,虽说不像成瘾的人那样难受得抓心挠肺,十七年都只有看的份也让她因憋屈而垂涎得不得了。 因此绘麻对面前的白葡萄酒也不过多挑剔,小饮一口后回味着酒液中蕴含着的各种味道。 口味微甜,隐隐有种植物的淡香,尝起来似乎有些梨子的酸甜味道,口感细腻丰富。 “riesling。”绘麻情不自禁喟叹。白葡萄酒中的皇后。 对面的右京挑眉,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看样子绘麻很懂品酒嘛。” 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喝酒的绘麻眨了眨眼睛,“刚刚点单的时候我记得京哥说的是这个,果然如闻名中的那样好喝。” 右京微微一笑,不去深究。 掂量着自己的身体还没适应酒精,绘麻便慢慢地只是啜饮,直到晚餐享用完毕,才犹有不舍地喝完最后一口。 右京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笑,“行啦,下次表现好的话,再给你喝一点。” 绘麻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别说得和喂小猫小狗一样。” 吃完结账,绘麻起身的时候眼前一晃,踉跄了一下,幸亏她及时按住桌子,不然差点又坐了回去。 右京连忙上去扶住她,“不会醉了吧。”不由带了点懊恼——带未成年来喝酒本就违反了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怎么可能。”绘麻嘴硬反驳,“只是稍微有有点头晕,第一次喝酒还不太习惯而已。” “好好好。”右京也不与她争辩,只是将她的手臂塞入了自己的臂弯中,“那就让这顿晚餐就这样完美的落幕吧。” 对方这样给面子,绘麻也就不再矫情,笑着靠了上去,“多谢款待。” 右京嘴角勾起,“承蒙赏脸。” 回程的时候路过江边,右京看绘麻拧着眉不太舒服的样子,便把车停了下来,带她下车走走,舒散一下。 “你在这站一会,我去那边买瓶水。”右京指了下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 绘麻点头,撑着水边的栏杆眺望远处,江对岸的高楼大厦在夜色中辉煌耀眼,闪烁不停的巨大标识牌透露出繁华的气息,映得水面上也波光粼粼,恍若投射出了另一个奢靡的世界。 从水面上刮过的风吹到脸上带着丝丝凉意,让脑袋略沉的她舒服了一点,便抬起下巴深呼吸了几次。 脸上冷不丁地一冰,绘麻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扭过头看着右京一脸无辜状,“京哥应该庆幸我不会空手道跆拳道什么的,不然一个过肩摔就可以看到美男鱼了。” 右京不为所动地把冰过的矿泉水递给绘麻,“西装革履的美男鱼应该没有什么吸引力。” “有脸就够了。”绘麻道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被你这样一说突然心情好了起来。”右京微妙地觉得自己被取悦了。 本意虽然并不是在于夸奖对方的好姿色,不过既然话说出了口,绘麻也就继续讲了下去,“兄弟们应该都是遗传美和妈妈的吧,都长得非常出众呢。”无论是哪一个,带出去都会觉得倍有面子。 被覆盖进了“都”里面,右京又微妙地有些不悦。不过他的气度涵养还不至于把这么点小心思表露出来,依旧是噙着淡淡笑意,不温不火道:“确实,遗传学上也有儿子像妈妈这种说法吧。我们兄弟的眉毛和眼睛上基本都是从母亲那拓本下来的,其他地方各自继承了父亲那边吧。” 绘麻楞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朝日奈家的“父亲”这个话题。 麟太郎和她说再婚的时候有简单介绍过朝日奈家的家庭状况,美和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因为要继承朝日奈家,所以丈夫是招赘的。在最小的弥出生后不久,那个丈夫就因病去世了,算一算也有十年了。 之前在翻看家族相册的时候也看到过那人的样子,是个站在美和旁边十分相称的英俊男人。想来应该是和长男雅臣差不多的性格,能甘心负责家庭的男人应该是很温柔细腻的吧。 像是察觉到绘麻的心思,右京沉默了片刻,也说起了那个她未曾谋面的男人,“父亲去世是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对我们几个已经懂事的兄弟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打击。因为母亲专注于事业,我们对父亲都十分亲近。” 右京的视线落在远处的一点上,目光悠远,即便在夜色中也能分辨出那淡淡的暖意,“虽然经常带我们一块玩闹,但在家务上是个很粗枝大叶的男人,带一大堆兄弟出去的话,经常会拉掉一两个忘记带回去,烧饭的时候忘记关火而差点导致火灾也有过好几次。总之是个很负责的父亲。” “完整无缺地长大这么大辛苦你们了。”绘麻由衷地表示了同情,她能深刻的体会到其中的无奈,毕竟有麟太郎这么个不靠谱的爸爸,她也曾饱觉心酸。 面对绘麻一脸找到组织的表情右京哭笑不得,心知她是在缓解气氛,便也露出个笑容,“当时也不太懂事,为了这个还对母亲有过一阵子的抗拒现在想来恐怕对母亲也造成了伤害吧。” 绘麻从来都不是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以前有朋友总是来她这诉苦,基本上都会被她反骂回去,然后被骂的人都会一身舒爽地回去不过她理解右京当时的感受,况且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感伤的情绪,她便不予置评地点点头。 “绘麻小时候也很不容易吧,感觉男性在带小孩上都不是很可靠的样子。”右京把语气放轻松。 “不容易的其实是麟太郎。” 绘麻换了个姿势,背靠着栏杆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麟太郎是个天生不安于室的男人。” “不安于室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看字面意思就行。” “请继续。” “因为我的缘故,他那几年放弃了外出,整天都和牛女乃尿布打交道,还要干一些他不喜欢的工作来赚取抚养我的费用。对于他这个‘风一样的男人’来说,不亚于是种煎熬了。” 带着作弊器的她虽然一开始语言不通,但作为小孩子来说已经很省事了,不会白天黑夜的哭,还能配合他不娴熟的动作,即使这样,无法自主控制身体和幼儿频繁的进食需求也限制了麟太郎的行动。他没办法从事公司里工作,只能在家里写一些旅行的文章,接一些校对或抄写的工作,还得研究幼儿养育手册,一个才二十岁的未婚男人每天为了这些手忙脚乱,灰头土脸。 这也是当初她和福山昌拍那部电视剧那么成功的原因,她是深深地感受到了单身父亲的不容易。 她也不知道在郁闷之极的时候麟太郎有没有后悔过收养她这个毫无血缘的孩子,反正每次他抱起幼小的自己的时候,都是笑得跟个幸福的傻爸爸似的。 听完她的话,右京沉默片刻后轻轻问:“绘麻那么小就出道,是不是,也是为了让麟太郎父亲能够继续自己的梦想呢?” 绘麻惊讶地扭头看他,右京也表情温和地与她对视,镜片后的眼睛似乎融进了夜色,蕴藏了她无法分辨的东西。 一时间绘麻有些发怔。 确实,知晓自己转世投胎的时候,她也沉浸在迷茫之中。她喜欢演戏,上辈子因为执意进入演艺圈还和古板的父母断绝了关系。虽然这条路走得很不容易,她也通过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即便离开得很突然,她也并没有什么遗憾。 所以这辈子她也在犹豫,是否还要选择那条路。她有更广阔的空间去体验更多的事物,这种未知让她心动。 是麟太郎的艰辛让她做出了决定,她用自己的早慧证明了自己有**生存的能力,后来更是找到了上原和也,才让他终于放心下来,不再被自己牵绊住脚步。 当然,她并不遗憾。重活一世,她更确定自己的骨子里热爱着表演,为此错过其他风景也并不可惜。 想到这,绘麻轻轻一笑,“不,是麟太郎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梦想。”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到了门口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么点心虚。 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是抛弃了一家嗷嗷待哺的兄弟,出去吃独食了。 看到客厅的灯光大亮,为免受到三堂会审的二人默契地把电梯按到了四楼,打算直接回了房间。 电梯门开,光那张清丽月兑俗的脸出现在面前。 绘麻:“” 右京:“” 光:“京哥,绘麻,晚上好。” 从面色上看不出光是特意堵在这还是刚好想坐电梯,绘麻月复诽了一句“怎么这种时候都有你你其实是做狗仔队的吧”,脸上还是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晚上好,光哥,好几天没见你了,刚回来么?” “嗯,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本想感受一下家庭的味道,没想到被遗忘到阴暗的角落里了。” “”不愧是小说家,说得跟写得似的。 右京还算从容,抱歉地一笑,“拜托绘麻帮我送了份文件,下班的时间有点晚,就在外面一起解决了,不好意思忘记和家里打个电话报备了。” 绘麻淡定地在内心震惊了。 京哥你这番话前因对,后果也对,中间的过程有点不太对吧。这种面不改色的扯谎能力真的不是百炼而成的么? 显然光也不太相信这番说辞,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情之所至嘛,可以理解。” 绘麻表示,她完全不理解! 以前对光这种意有所指的话绘麻要么无视要么不耐烦地顶回去,今天她自觉也有点对不住这帮被遗忘在家的兄弟,态度便好了一点,“好啦,一不小心忘了而已,下次会和大家一起的。” 光眸光一闪,“我比较期待下次和我单独一起。” “这个无所谓啦,有机会的话自然会一起吃饭的。”光这人心思比较深,绘麻也就不去想他的话里到底暗藏着什么意思,随口答应着。 “那待会再说,我们先回房梳洗一下。”右京看了眼绘麻,穿过光走向自己的房间,绘麻便跟在他身后,刚在两步却被光叫住。 “你喝酒了?” 心中一顿,她面不改色地回头,故作狐疑地嗅了嗅自己的身上,“有酒味么,晚饭有道菜是红酒蜜野莓。” “是么”光淡淡一笑,不再纠缠。 绘麻转身继续走,与右京目光相对,互相交换了个“终于糊弄过去了”的眼色。 第四十四章 由于酒精作用,绘麻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拉开窗帘发现阳光明媚,更是心情大好。 哼着小调走到客厅,看见祈织背靠着落地窗坐在一个软垫上,一只脚曲起,一只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正低着头看书。似乎听到她下楼梯的动静,他抬起头,然后清清浅浅地一笑。 “早安,绘麻。” “勉强算是早安吧,祈哥。”绘麻神色不变地打着招呼,心中却忍不住捶地——卧槽要不要笑得那么闪瞎眼。 正如她昨天和右京说的,朝日奈一家在姿色上都远超一般水准,要是组成一个偶像团体的话估计能引发全日本的输血危机。而在兄弟中,最为清俊的自然是男女莫辩的光,而从精致上来说,无疑是祈织最为出众。 承袭自美和的眉眼修长绮丽,眼睫浓密卷长,眼中总是有化不开的忧郁,使容貌纤丽的他,在气质上有种秋叶蜷曲般的清冷萧瑟感。此时逆光而坐的他,模糊了的轮廓像是自带了柔光,鲜明了的眼瞳安然专注,胸前那个十字架银饰折射出圣洁的光泽,让他整个人都如教堂中垂眸微笑的圣子般空灵。 绘麻终于明白漫画中为什么有的人出场时身后要有鲜花衬托,此时沐浴在阳光下的祈织就仿佛在身后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百合。 她不能免俗地心跳快了半拍。 很快调整好自己,绘麻走到厨房间寻找食物,身后传来祈织的声音,“昨天冰箱里没有来得及补充材料,勉强弄了顿早餐,现在都不剩什么了。不过还有半盒昨天外卖送的披萨,你可以热一下。” 虽然不太想吃热第二遍的披萨,但也只能将就了。将披萨往微波炉里一扔,绘麻转身走向已经合上书的祈织。 “今天没课?” 祈织点头。 “怎么不出去走走,老是闷在家里,王子也会变宅男的。”绘麻开着玩笑。 “一个人出去的话,即便是王子也会让人觉得很可怜的吧。”祈织说这话时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自伤的情绪,疏淡却不落寞,纯粹地陈述事实。 那为什么不找个人陪你呢?不想这么问的绘麻瞟了他一眼,突然换了个话题,“之前教你的舞还有练么?” 祈织愣了下,“有。”随即歪头一笑,“要检查一下么?” 绘麻噙着一抹笑意向他伸出手,祈织将目光落到那只白皙纤细的手上,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借力站起后,他又反手顺势把那只比自己小一号的手包住,修长和细女敕的手指彼此交握,看上去倒是很和谐。 绘麻倒是没怎么害羞,还趁机好好欣赏了一番。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色泽略淡但很健康,指节并不突出,但有着男性特有的那种坚硬感。不管再怎么的纤纤弱质美少年,在这种细节上总是能不经意地体现出男性的特质。 “很漂亮的手,看样子很适合弹钢琴。”绘麻拿出手机选了首欢快的曲子,脚上踏了几下节拍,就开始随着舞曲迈开了步子。 祈织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在激烈的旋转中挣月兑开来,口中仍找机会回答她的话,“钢琴不太会小提琴还可以。”祈织掐着绘麻的腰抱起来转了一圈,说话便有点喘。 绘麻这几天运动量不错,还能让她在连续的交错旋转中保持平稳的呼吸,“听过要哥弹吉他,还没听过你谈小提琴呢,什么时候露一手给我看看?” 祈织毕竟还是新手,在保证舞步不乱的同时只能简短地道:“有机会的话。” 即便如此,许久没有合作的他们也出现了失误,祈织在绘麻的一个下滑中没有抓稳她的手,使滑到一半的她突然停住,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往后躺倒在地上,而祈织本想拉住她,却被带着往她的方向趴了下来。 最后定格的姿势很尴尬,绘麻双腿后折躺在地板上,祈织跪趴在她的腰间,胸口抵住她的脸,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也晃荡滑到了她的脖子里,冷冰冰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麻。 两个人的手还以别扭的姿势交叠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因为急促的气息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绘麻呼吸间都是混合着不知名花香的清新洗涤剂的味道,只是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洗涤剂,一时间也分辨不出那个味道到底是从谁身上发散出来的。紧贴着的肌肤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着对方的温度,耳朵里回荡着不知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两个人在恍惚间好似成为了密不可分的同一个体。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祈哥你体态轻盈,我四肢柔软,可这个高难度姿势再继续下去我的腿估计就要断掉了。”绘麻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身体,示意他赶紧爬起来。 祈织摔下来的时候也磕到了膝盖,只能先慢慢抬起身体,苦着脸挪到一边再站起来,随后才弯腰把绘麻扶了起来。 两个人你揉揉胳膊我捶捶腿,四目相对,又是一番大笑。 “祈哥你还是再练练吧,换了别的女伴,可经不起这么一摔。”绘麻活动了一会,才想起微波炉里还有自己可怜的早餐和午餐,赶紧拿出来安抚运动过后更加饥饿的肚子。 祈织眉角眼梢都是笑意,却不承认是自己的技术不行,“只是我一个人练的话,就算再怎么熟练,到合作的时候还是会出差错的吧。” 绘麻咬了口披萨,软趴趴的口感让她皱了下眉,勉强自己咽下去后忍耐了一会,还是把剩下的披萨倒进了垃圾桶。 思考了一会,绘麻对祈织拍掌道:“出去吃吧,我请客。” 雷厉风行地收拾妥当,绘麻穿了身白色的短袖体恤和牛仔短裤,用必需品鸭舌帽和墨镜遮挡住后,便拉着祈织出门了。 “祈哥你会开车的吧?”绘麻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带多少的疑问性,这种简单的事情祈织怎么可能不会? 果然,祈织点头,然后微笑,“但是我没有车。” “”多么心酸的一个转折。 “如果你不嫌弃自行车的话。”祈织从车库里推出一辆宝蓝色的单车,长腿一扫骑了上去,侧头看站在一边的绘麻,“要上来么?” 阳光下的祈织眼睛明亮,笑容清澈,骑在自行车上更显青春意气,无论从哪看都找不出一丝阴霾。 绘麻双手抱胸绕着他走了一圈,表情新奇,“我还真没坐过这个。” 祈织呆愣了一下,“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该怎么上来。” 绘麻白了他一眼。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啊。 双手撑在祈织肩上,借力轻轻一跃,绘麻就侧身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小幅度的调整了下姿势,手顺势下滑抱住他的腰。 忍不住又轻轻一捏,“好戏,有28英寸么?”她竭力不让自己对一个男生产生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长得好看就算了,身材还这么纤细,这让女生怎么活! 似是怕痒地一抖,祈织回过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别闹,抓紧了没?” “嗯嗯。” “那就出发了!” “诶慢点!” 第一次尝试这种交通工具的绘麻被这种没有防护的感觉吓了一跳,连忙死死抱住前面的腰,受到突然袭击的祈织也忍不住一晃,在车身一个扭动后险险地控制住方向。 背后被吓出冷汗,心里却被绘麻这种难得惊慌的样子逗乐,忍笑扭头,还没张口就被绘麻给拍了回去。 “好好骑车,别回头!” “那你稍微放松点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哦。” “”你哦了倒是松手啊。 骑了好一会,绘麻才渐渐放松下来,也终于能够在慢悠悠的自行车享受掠过发间的微风和两边倒退的风景。 “你平常就是骑自行车去学校?” “嗯,下雨天会坐电车。” “难怪腰细腿长。” “羡慕的话以后你可以负责骑自行车载我去学校。”祈织诚恳地提出建议。 “我还是跑步转呼啦圈吧。”绘麻果断拒绝。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去哪儿吃饭。”一条路骑到快到分叉路口,祈织才想起来还不知道目的地。 绘麻沉默了片刻,“我只知道地名,不知道怎么去。” “自行车还没有先进到自带导航。” 绘麻靠在他背上小声嘀咕,“以前都是别人开车带我去的,也没想过要认路啊。” 祈织叹了一声,似有无奈却又带着真实的笑意,将车头往右一拐,“算了,今天还是我请你吧。” 自行车在狭窄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沿路可以看到别人院子里的花草,不时与行人擦身而过还能听到对方的交谈,隐藏在巷子深处的店铺有着另类的名称和独特的装潢,偶尔还会有女生红着脸回过头来追逐前方少年的背影,结果在对上绘麻后失落转身。 这种体验让她觉得既新鲜又有趣,心情也似乎随着发梢飞扬起来。 这才是少年和少女应该有的日常吧。 绘麻忍不住开口问:“祈哥这辆自行车的后座应该有不少女生觊觎吧。” 手中的腰线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紧绷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放松。坐在后面的绘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顺着风轻轻地擦过耳畔。 “你是我带过的第二个人。” 绘麻垂眸,祈织的白衬衫在太阳底下反光得有些刺眼。 她闭上眼,像是没察觉到他语调中骤然间变得晦涩,轻快道:“哦?那第一个是谁?女朋友么?” 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绘麻不知道自己该就此罢休还是继续追问下去,真的要戳破他平静的表象么?会不会让他已经痊愈的伤口再次破损?但是置之不理的话又会不会让被层层包裹的伤口溃烂化脓? 她在心中迟疑不定地斟酌着。 车猛然一个急刹,祈织一脚踩地平衡住自行车,坐在后面的绘麻却毫无防备地被甩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一辆汽车尖啸着向她疾驶而来。 “え——ま,え——ま。”一个笑得傻不拉几的男人好不厌烦的重复着着两个音节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青涩的冷峻少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穿着合服的俊雅男人在雨中温柔一笑 “生日快乐,绘麻。”十三张笑脸紧紧挨在一起,背景是灿烂的火树银花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飞快闪过,睁大双眼的绘麻瞪着那近在咫尺的车胎,血液似乎被冻住,她浑身发寒,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得几乎有些晕眩。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车从头上碾过。 饶是绘麻心理承受能力远超常人,在这种生死一刻间,都被吓傻了。 耳边传来什么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有谁的声音在耳边似远似近地回荡着,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怔怔地呆了一会,渐渐火辣尖锐起来的痛感终于让她意识回笼,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撑着酸软无力的手臂慢慢坐了起来,便看到祈织瘫软地跪坐在她身侧,双目无神地看着她,毫无焦距的视线似乎穿透过她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此时的少年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精致木偶,周身弥漫着几乎实质化的绝望气息,那种浓稠的悲伤,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碎裂成粉末。 顾不得浑身上下针扎般的刺痛,绘麻抱住似乎下一秒就要气息断绝的祈织,用最大的力量紧紧抱住他,急声在他耳边道:“祈哥,我没事,我还活着,我还有呼吸,还有体温,还有心跳,不要紧张,我一点事都没有,放轻松,放轻松好不好。来,呼吸,呼吸,对,放松下来,感受一下,我还好好的,不要害怕,我不会有事的” 怀中的人动了动,手颤抖着触碰了下她的身体,像是被电击到一样弹开,紧跟着仿佛溺水的人发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死命地环抱住她,紧箍着的手臂像是要把她拦腰折断。 绘麻咽下痛呼,依旧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呢喃着,手一下一下地在他脑后抚模,如温柔的母亲在抚慰苦恼的孩童。 不知过了多久,有灼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肩膀,一滴一滴,濡湿了她的衣服。 “绘麻”祈织哽咽着,声音颤抖得如风中枯叶,“你没事,太好了。” 第四十五章 “会不会骑车?看不看路?啊!?谈情说爱在哪里不好非得在自行车上?把马路当成是自己的了是吧!啊?害别人还是害自己!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一点都不知道事情轻重的吗?巴拉巴拉” 不等绘麻和祈织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从汽车上摔门而下的中年男人就开始指着两人的鼻子唾沫横飞,比起他们俩,这个车主的明显更受刺激,惊魂不定得连指着他们的手指都在不停打颤。 这也可以理解,真要出了什么事,作为肇事司机的他也难逃责任。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无奈而顺从地听着他用来回的几句话重复地训斥着。 这时,背后也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车门被打开,一个人探出身体,“这是怎么了?” 绘麻和祈织同时转头,祈织惊喜出声:“光哥。” 第四十九章 到了周六,收拾好各自行李物品的一家人,如过年的时候去初诣时一样,开着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八岳山。 侑介本来还要借口补习不去,被绘麻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装什么装,两天不看书你就考不上大学了?” 然后被椿和右京一人一脚踹上了车。 风斗因为要准备公演,已经提前过去准备,去之前还垂死挣扎地表示:“要不是事务所的安排,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 要对此呵呵一笑。 由此可以看出,朝日奈家除了弥以外最小的两个兄弟,基本属于毫无地位谁都可以□□的存在。 绘麻照旧是坐在枣的车子上,不过因为椿跑去欺负侑介了,坐在她旁边的换成了光。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争吵影响到司机的架势,她一上车就戴上了耳机闭眼装睡。 可惜光从来不是一个知趣的人,直接拿了一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因为耳线长度不够还特意凑近了一点。 怎么可以有人脸皮厚到这个程度!绘麻用看打不死的蟑螂的眼神看着光,后者完全没意识到,不,或者说故意无视了她想给自己灌敌敌畏的心情。 “中文歌?”听了一会没听懂的光反应过来,“看来绘麻真的很喜欢中国呢。” 没办法真的冷着脸不搭理的绘麻只好开口,“叶公好龙而已。”是中国人的时候她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国家,等到换了个国籍,那些曾被她抱怨的缺点都消失殆尽,回忆中就只有美好了。 “是么?”光笑了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绘麻曾说过初恋的名字吧,我后来特意去网上找了下” 等等,为什么要特意去查这个?你无聊出一个新的境界了么?坐在前面的梓和枣都觉得自家兄弟是个奇葩。 “但中国好像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明星呢。” 绘麻定定地看着一脸好奇的光,倏地扯出一个冷淡笑容,“光哥以后撒谎的时候要更专业一点。” 光眨眨眼睛,一点都没有被指责的心虚,清新俊逸的脸挂着笑,无辜到简直可谓纯良。 “我只说过一遍而已,就算记住了读音,你怎么知道那几个字怎么写又怎么去查?再退一步,就算你真的把各种字都排列下来去查了,中国那么大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叫其中某个名字的艺人?” “哎呀,女生这么聪明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明明被戳破了谎言,光依旧坦然自若,“那妹妹你干脆说说那人究竟是谁,哥哥我可是非常好奇呢。” 绘麻勾勾唇,露出一个饱含恶意的微笑,“很抱歉,看到光哥你因为好奇而抓心挠肺的样子,妹妹我,可是非常愉悦呢。” “”枣和梓齐齐默默地对视一眼。后面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真可怕。 总算一路无事到达目的地,绘麻名下的那栋别墅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迎接他们,是西村奈子。 身为助理的西村夫妇在接到上原和也通知的时候就提前过来打扫布置了,看到绘麻还埋怨了一声,“要过来的话要早点说呀,又是打扫又是添置用品,还要准备食物,要不是我和尚两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对了你的脚怎么样?看样子没什么大碍了吧,真是的,多大了人还这么不小心。” 没办法说这来这里是某个长兄的突发奇想,也不能说受伤真的不是她能控制的,背了大大黑锅的绘麻只能哭笑不得地打断她的絮叨。 “奈子姐,我真的觉得你该和尚哥生个孩子了。”这样就不会把无处发泄的母爱挥洒到她身上了。 西村奈子瞪了她一眼,“先把你带大再说。对了,现在传达上原先生的指示,不许爬山不许玩水,去美国之前安分一点,都已经签了合约了,违约的话” “违约的钱我们来付,行了吧?”椿一把勾住绘麻的肩膀往里走,一边小声嘀咕,“搞什么,这算是示威么?” 椿现在是一提到上原和也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恨不得上去挠一爪子,心里虽然清楚原因,却也只能保持沉默,只是这种像是夹在妻子和母亲之间的为难让她总觉有些怪异。 虽然说是祭典,绘麻并没有带浴衣过来,她还是觉得穿普通的衣服行动比较方便——当然最后被西村奈子无情镇压了。 “好歹算是个女孩子,有点少女的自觉好不好——琉生君,帮我把这个给她比比看。”西村奈子在带来的三四套浴衣之间挑选着,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赞。 “就是因为我有少女的自觉,这种连腰和**都显不出来的衣服” “闭嘴!”西村奈子恼恨地猛敲她脑袋,“那种优雅的风度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你这个小屁孩子懂什么!” “”“小屁孩子”绘麻决定闭口不言。 被西村奈子指挥着帮忙的琉生轻轻一笑,“在我看来,绘麻不管穿什么,都很可爱。” “你可以试着帮我说服奈子姐。” “但是每一种衣服都能带给人不同的感觉,我也想看看穿浴衣的绘麻呢。” “你只是不敢反抗她吧。” “请把这理解为我作为艺术家对于美的追求。”琉生微笑着拿起一件白底缀满粉女敕樱花的浴衣,“奈子姐我觉得这个比较好。” 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众人爬了长长的阶梯来到举办祭典的甘露门前,绘麻叹了口气,小动作地活动了一下脚。 不想穿浴衣就是因为不想穿这种又重又拖沓的木屐呀。 “说起来,让西村先生和西村小姐留下来准备晚餐真的合适么?”习惯于自己后勤人员身份的右京非常不适应这种被赶出来玩的体验,“让他们打扫房屋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绘麻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们比较喜欢这种二人世界,再说,这个确实算在他们的工作范围里。”因为搬到朝日奈家,他们的工作量减少了很多,恐怕也是因为白拿那么高的工资有些过意不去才会这样。 “那我先去和要的上司打个招呼,接下来你们就自由行动吧。”偶尔不靠谱的兄长大多数时候还是非常负责任的。 椿懒洋洋地说:“雅哥一定要好好拜托他,千万不要因为难以忍受就把要哥踢出寺院,我们可不接受退货的。” “嗨嗨~我会向对椿和梓还有风斗的经纪人那样诚恳劝说的,‘我家不懂事的孩子麻烦你了’这种话我可是已经很熟练了。” “雅哥!” “雅哥你好歹不要把我算进去,和椿长一个样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梓认真抗议。 “梓!你也!” 雅臣在兄弟的哄笑声中挥手离开。 弥迫不及待地拉起绘麻的手往里冲,绘麻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右京一把扶住,对弥告诫道:“弥不要拉着姐姐走太快,姐姐不习惯穿木屐,而且脚伤刚好。” 弥乖乖地垂首道歉,“对不起,姐姐。” 绘麻揉了揉他的脑袋,虽然总有点担心这孩子这么老实以后怎么办,面对这么可爱的脸,也狠不下心太冷淡。 “没事,走吧。” 看着绘麻牵着弥的手和右京先行离开,落在后面的兄弟神色各异。光眯了眯眼睛,很快又恢复,淡淡一笑。 “京哥的手段,越发不露痕迹了。” “”虽然都有这种感觉,众兄弟面面相觑,还是决定不要附和他。 比起右京,还是这个人更难搞一点。 椿双手负在脑后,一边走一边笑,“反正,大家各凭本事不是么?” “凭、凭什么本事?”侑介若有所觉,却自己先红起脸来。 “小孩子就不用知道啦。” “什么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呢!” 隐隐听到身后的咆哮,绘麻侧头一笑,“又在欺负侑介了。” “这大概也是男孩子那种‘喜欢就要欺负’的表现吧。”右京为家中的这种现象作出定义。 绘麻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右京顿了顿,脸色不变地补充,“风斗是特例。” 绘麻忍不住笑了起来,“风斗也只是处在中二期吧,唔不管怎么说,在工作上他还是非常努力的。” “如果没有这点的话,那才真的让人绝望了。” “既然如此,雅哥和京哥也要注意一点了,这个时期的孩子变化性可是非常大的,没有父母的监管,作为兄长的你们可要担负起指引的责任了。”不然万一成长为类似贾x汀这样的人可真的是哭也来不及了。 “这个”右京做出为难表情,推拒道,“有这方面经验的绘麻,应该更能有效地约束住他吧。而且,很明显他比较听你的话不是么?” 绘麻震惊失色,“这种推卸责任的事是京哥你能做出来的么?” “就算身为兄长,偶尔也有想偷懒的时候啊。” “拿弟弟的人生来偷懒真的合适么?” “这就要看绘麻愿不愿意帮忙了。” 绘麻侧着脸还想为不担上“保姆”职责继续努力,忽然一群女生从两人中间跑着穿过,不知是谁在她腰上撞了一下,她护着弥来不及平衡身体,眼睁睁地就要向前跌去,旁边伸出一只手有力地搭住她肩膀往后一带,整个人重重地跌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盘起的头发因为剧烈的摇晃而散开,倾泻着铺散开来,粉红色的樱花发饰跌落在地,不知滚到了什么地方。 “好香”耳边似有低喃伴着热息吐出,绘麻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深色眼眸中。 似乎映着两道小小身影的瞳孔被弯起的眼帘挡住,右京微笑,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胸腔间产生震动。 “明明樱花都谢了。”右京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手却没有离开,“刚刚却好像闻到了樱花的味道。” 绘麻有些不自在地往前走了一步拉开距离,尽量无视肩上那并不炙热却存在感十足的温度。 “可能是奈子姐在浴衣上熏香了吧。” 手袋中传出手机铃声,绘麻借着拿手机的动作挣月兑出右京的手——说挣月兑也不太对,她刚一动作右京就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牵住了被绘麻松开的弥。 暗笑自己多心,打开手机的绘麻对着屏幕上的名字愣了一下。 福山昌。 几乎有些陌生的名字。 那天的电话之后,绘麻没有拆穿,也没有和他联系。他现在打电话过来,是察觉到她知道了真相来解释呢还是并无所觉? 不等她犹豫要不要接,右京突然探身按下了拒听键,并轻巧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按下了关机键,放回了手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明明毫无强硬粗鲁之处,却莫名有种不容人反抗的强势。 绘麻被他反常的行为弄得有些惊疑不定。 右京温柔一笑,“一次还行,总是被他打扰的话,就算是哥哥我,也会觉得不愉快的。” 第五十章 继右京的不愉快后,绘麻也有点不太愉快。 她背靠在树下的阴影处,略带苦恼地看着不远处的热闹街道,熙攘的人群,叫卖的小贩,奔跑的孩童,远处还隐隐传来富有节奏的歌声,与眼下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自己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 至于为什么会导致现在这个局面,让我们镜头回放一下—— “我想吃冰淇淋。”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兄姐之间气氛微妙的弥眼睛发亮地指着买冷饮的摊子,撒娇地晃着右京的手。 一般只负责赚钱养家且比较严肃的右京很少被兄弟们如此歪缠,只能无奈点头,“嗨嗨,不过只能吃一个。” “我带了零钱。”绘麻把手袋递给右京。在出门之前,西村奈子就有先见之明地在里面塞了一大把零钱。 在右京去冷饮摊子的时候,弥转来转去的脑袋又瞄准了另一边的造型多样的棉花糖,欢呼着跑了过去。绘麻连忙要跟上,却被再一次冲过来的人流给隔开,等好不容易找到空隙钻过去,弥已经不在那个棉花糖摊子上了。 因为担心被认出身份,她一开始就买了个狐狸的面具,弥和右京也戴了妖怪的,此时她回头四望,却被周围大同小异的面具脸晃花了眼,刚出声呼喊,就被突然爆发的尖叫盖了过去。 “啊!!是风斗!!!” 仿若受到号召一般,人群都激动地涌动起来。 未免被碰撞到,绘麻只能一退再退,从主要的街道上离开,躲到了旁边安静人少的地方。 她在这个地方已经站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了,离最先那个冷饮摊子也不远,但并没有发现右京和弥的身影。手机在手袋里,手袋又在右京手中 绘麻叹了口气。所以说她才不想参加祭典这种活动,人挤人的到底有什么乐趣啊。 现在该怎么办?留在这里继续等还是边走边找?干脆自己回别墅算了,回去再打电话通知他们。 这么决定的绘麻站起身准备离开,身后突然响起踩踏枝叶的声音,刚要回头,冷不丁地一只手从后卡住了她的脖子一只手禁锢住她的双臂。 心跳瞬间加速,绘麻想也不想地拿头往后一撞,同时穿着木屐的脚往下一踩。不想身后的人头一偏移到她脸侧,大腿紧紧地固定住她的双腿无法动弹。 冷汗几乎湿透了她的内衫。 她却安静下来,放弃抵抗。 “朝日奈光,你玩够了没?”她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出,有些闷闷的,其中的冷意却无法让人忽视。 加诸在身上的力道轻飘飘的消散,绘麻猛地转身,扬手扇去。 手腕被轻而易举地捏住。 穿着一身略显老气的褐色浴衣,整个人却依旧清逸到不可思议的光将捏住她手腕的手缓缓下移,最后握住那纤细的指尖,倾身行了个吻手礼。 “晚上好,日向小姐。” 绘麻大力地抽回手,还嫌弃地往身上蹭了蹭,把脸上盖着的面具拿下,一张脸冷若冰霜。 “你真的有病?”绘麻已经完全模不透这个男人的行为模式,不对,他行为有模式么?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性·骚扰!” “知道呀。”不知道自己在某人心中已经被定义成变态的光还是一脸无辜,“所以我才要用这种方式提醒你,女孩子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呆在这种人烟稀少,光线阴暗的地方。毕竟,要是刚才的不是我,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大声训斥我了呢。”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啊呸!什么歪理邪说!绘麻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把脚上的木屐月兑下来照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狠抽一通。 “说起来”光完全无视她狰狞如恶鬼般的脸色,饶有兴趣地凑过脸来,“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反应过来是我,难道你已经记住了我的身体?” “下次做坏事之前麻烦换个香水!” “哦~原来是记住我的味道了。” 绘麻已经气极反笑了,她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怎么也搞不明白,朝日奈家的优良基因怎么会变异出这种怪胎?而且这种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就拿出去人道毁灭的生化武器到底是怎么平安无事地活到今天的? 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思考的价值,绘麻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果断转身离开,却被横生出来的手臂挡住。 抬头看一手撑在树干上挡住她路的光,她不耐烦道:“玩上瘾了还?” “不是,只是有个小问题想问你。” “我能拒绝回答么?” “好歹听听看嘛。” “那就快说!” 光抬起另一只手,将绘麻散落在脸畔的头发拢到耳后,却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挥开,被警告“不许动手动脚”。 他满不在乎地收回手,微微一笑,“我想问的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不喜欢么?” 绘麻微怔,想起那只古朴雅致的白玉琼花发钗,稍稍缓和了下语气,“很喜欢。” “那怎么都不见你戴?” “”绘麻面无表情地瞪他,“手笨不会用发钗盘发不行啊。” “这样啊”光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若有所思地翘起唇角,突然将撑在树干上抬高,微微垫脚一勾,折下了一根带着蓝紫色花簇的蓝花楹树枝夹在她耳边,然后双手撩起绘麻那一头长发,不等她反应过来,三两下便绕出了一个简单可爱的发式,最后将以枝做钗插入发间,将头发牢牢地固定住。 光退后一步,看着那雅丽清秀的花瓣连同几缕碎发垂在耳畔,衬得她原本小巧精致的脸越发有种楚楚动人的风姿,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种事,以后交给我也没关系。” 绘麻模了模头发,忍不住问,“你确定上面没有虫子?” “女孩子这么破坏气氛的话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反正让你觉得可爱我也不会开心。” 为了不让右京担心,绘麻让光打个电话报平安,光在一般时候还是很像个正常人的,倒是没有拒绝,不过他表示这么热闹可能听不见,便只发了短信过去。 绘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往四周看了看,想要找下山的方向。 光率先走了出去,回头狡黠地一笑,“既然来了,不去看看要哥工作的地方么?” 绘麻被这个提议打动。她确实对要的工作形态有点好奇,据他自己所说是给心中充满困惑的人念经讲佛,但兄弟们似乎经常嗤之以鼻,她也想知道起个牛郎店名字的组合究竟接待的是什么样的客户。 总不可能真的毫无节操地献身吧 居然真的毫无节操地献身了! 在光的带领下进入寺院并熟门熟路来到一间和室外的绘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非常不堪的对话。 “我家阿娜答总是不在家,孩子们也都在学校,即便回来了也和我没有交流话题,感觉自己的世界完全和他们分离了,寂寞得快要死掉了。只有在要仁先生的身边,才感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有些年轻的女性声音因为带着哭腔而分外的凄婉动人。 “远山夫人,请不要再让您如此美丽的泪水蒙尘,尤其是在我的面前。我已经感受到了您五阴炽盛而身心痛苦,不要让我更加悔恨因自己的无能而让您如此悲伤。四大五蕴所积聚的人生本就是苦聚,苦聚是人生的实相。所以,您必须寻找灭苦的方法,才能超越如今娑婆苦海,从忧悲苦恼中得到解月兑。”要的声音温柔而诚挚,似感伤又充满了平静,即便隔着纸门仿佛也能看到他满是悲悯的眼神。 “只是握着要仁先生温暖的手,我的心情就好像平静下来,那些折磨我的痛苦也好像逐渐离我远去。我不敢想象,离开了要仁先生的我会是如何的无助而惶恐。” “世间的万象,无一不是在刹那生灭变化中,没有一样是常住不变的。虽然我此刻能够陪伴在您身边抚慰您的不安,但我也总会离开,远山夫人您必须自己坚强起来,超越‘假我’的执着。” “离开了要仁先生宽厚的胸膛,我又能去哪呢?” “远山夫人您不要如此悲观,看着我的眼睛,你眼前的我其实也是虚幻,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存在如泡粒,感受如水泡,表象如阳焰,惟有离开错误虚幻的认知,才能证悟生灭缘起的空性。” “不,我需要明白什么‘假我’‘空性’,我只希望能够时刻在要仁先生的身边得到安眠,这才能让我灵魂平静下来。” “远山夫人”要一声幽幽长叹。 就在绘麻和光对这段你追我逃却又被佛经义理包裹起来而显得佛光万丈的对话忍笑时,一双手分别搭上了两人的肩膀,一只金灿灿的脑袋凑到他们中间。 “在寺庙做出这种听壁角的事情,可是会有业报的哟。”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两人都是装相技巧炉火纯青的高手,互相看了眼,就无比坦然自若地转身微笑。 光面不改色道:“我们只是仰慕佛法,无意听见里面传出高深的经义,不由自主地就驻足聆听起来。我想,佛祖应该也会谅解我们这样的‘情不自禁’吧。” 绘麻虽然做不出像他那样振振有词,但也一脸不好意思地垂首道:“天不设牢,而人在心中自建牢。既然目的是为了佛理,又何必在乎以什么形式去听呢?” 你们俩个人够了啊!这种恬不知耻的话你们究竟是以什么勇气说出口的啊!前来“捉贼”的和尚无比凌乱地露出一张囧脸。 纸门被“唰”地一下拉开,从房间内走出来的要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有些无奈地拨动了一下手里的佛珠。 “光,绘麻,果然是你们。”他看了眼自家弟妹,随即对另一个和他打扮的差不多的人解释道,“小千,他们是我家弟弟和妹妹,应该是过来找我的。这是千秋,我的同事” “哦——”被称作“千秋”的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绘麻,“这就是要引以为傲的妹妹啊,一直听她提起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说着他又“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 绘麻淡定地带上狐狸面具,“我大众脸,经常有人这么说。” “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千秋一脸狐疑。 “引以为傲的妹妹什么的”光笑着看向要,“我很好奇要哥心里引以为傲的弟弟是哪一个呢。” “难道你想听到你的名字么?”要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带着妹妹过来揭哥哥短的弟弟可是很不讨人喜欢的。” 说完扭头向屋内,“远山夫人,您的时间结束了,欢迎下次惠顾。” 房间内缓缓走出一个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华丽浴衣的美丽少妇,神态高傲冷淡,与之前说话时表现出来的柔弱可怜完全不同。 她对门口的要微一颔首,“谢谢您的服务。” “哪里,路上请小心。” 看着那位夫人姿态高雅的背影,绘麻以手抵唇,“真是让人惊叹的反差呢。”而且总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 “门内门外是两个不同的关系么?真是简单明了的服务性质。”光微笑着一语道破其中内涵。 要沉痛地掩面叹息。#论温柔地杀死弟弟的一千种方法# 第五十一章 要最后也没能犯成杀戒,光以取材为名去寺庙里其他地方闲逛了,绘麻很怀疑他是不是换个地方继续听壁角,看他对这种事非常熟练的样子。 “想回去了?”要问,看到绘麻点头,便很干脆地把剩下的工作推给了旁边的千秋,无视对方“我也很忙”的抱怨,带着绘麻走了。 “不喜欢这种活动么?”要看出了绘麻的兴致缺缺。 “唔,只是没办法从这里面找出乐趣而已。”她一不喜欢边逛边吃,二不喜欢买摊子上的零碎小物,离群太久,在人多的地方总是有点无法安心,总怕被揭穿身份。 她和风斗那种就算被认出来反而会很得意于自己人气的偶像明星可不是同一圈子的。 “这样啊”要想了想,忽然一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知道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你肯定很喜欢。” 绘麻偏头看他,眼中流露出的是明显的不信,“要哥你现在的语气很像诱拐儿童的变态大叔。”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 “嘛,就当我是卧底侦查员吧。” 于是要在下山的路上拐了个弯,带着绘麻钻入树林,沿着一条被踩踏而出的弯曲小径向树林深处走去。 远处的灯光已经无法为这里照明,要打开手机选择了手电筒功能,勉强在黑暗中指明了一点路况。 两边的树木灌丛枝枝蔓蔓,绘麻时不时地会被绊上一下,限制了步伐的浴衣和木屐让她的行动更加艰难。走在她前面的要一路举高手臂为她挡开上面的枝条,这时候就能看出身高优势的作用,有他在绘麻几乎没有被前面的树枝给打到。 要回头见她走得实在太过小心翼翼,笑了一下牵住她的一只手。 “放心,这边没什么蛇虫鼠蚁。” “那我听到的虫鸣难道是电影的背景音效么?”绘麻吐槽他的睁眼说瞎话。 要哑然无言。 林子里确实充满了唧唧呱呱的不知名虫声,像是开了3dmax模式一般此起彼伏,反衬得林间越发的幽深静谧,两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清晰可闻。 似乎有种悬疑恐怖片的刺激感觉。 绘麻不自觉握紧了要的手,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他和远山夫人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前还觉得要哥对付女人很有一套,没想到也会有应付不了的状况么?” 看不见表情,要的声音略带了点无奈,“远山夫人比较特殊而且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很擅长这方面,只是嘴上开开玩笑罢了,哥哥我可是非常正经的一个人哟。” “如果真想让这种理由可信度更高一点的话,要哥还是收敛一上浓郁的求偶荷尔蒙吧,否则人们总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绘麻也知道要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放荡轻浮,但每每总是会被那风流暧昧的气质给混淆了视线。 “迎合别人的喜好而改变自身的样子,总感觉有些憋屈呢。”要有些漫不经心地一笑,“太过执着外物,最后会迷失了真正的自己吧。” 迷失真正的自己么绘麻沉默下来。 说起来两世为人都投身于表演事业的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在银幕上的人设完全不同,长久维持另一幅面具的后果是,即便在无人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按照面具上的要求来行事,有时候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也会忍不住怀疑,那个人真的是“我”么? 再加上她演技出众,有时扮演角色的过程中也会入戏过深,虽然她享受的就是那种“成为另一个人”的感觉,只是在拍摄结束的时候,她也会有些“庄周梦蝶”的迷惘。 甚至,她也曾恐惧过,她现在的这段人生,会不会只是一段戏,一个梦? 只是 “要哥,在佛教里面有这样的理念吧。人生痛苦的根源在于‘无明’,如果人们对世界的本质有根本上的误解,就会产生痛苦,所以佛教讲究追寻真理,求得‘真我’,才会得到身心的平静。” 要讶异地回头,甚至把手机的灯光换了个方向打在绘麻脸上,结果被她一手拍开。 “不要对着眼睛照啊!” “啊,不好意思。”要只好继续往前走,“只是很惊讶小妹也知道这些,研究过吗?” 绘麻翻了个白眼,“《孝谦天皇》还在热播中吧,之前不还特意为这方面请教过你么?” 要模了模鼻子,“没想到会为了一部电影学习到这种程度。”想了想,又接上之前的话题,“嘛,说到底佛教其实也是一种哲学,只为求得真理。” 绘麻抬起头,望着错落紧密的枝叶间透出来的熹微暗光,“追寻真理这种事,自然有你们这种人去做,我呢,不管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应该都不会想要去弄明白‘我是谁’这种玄而又玄的问题吧。时间花在这上面的话,对于务实或者说‘功利’的我来说,实在是太奢侈的浪费了。”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说到底,就算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梦也好,把梦做得这么精彩,醒过来的我也是会笑的吧。” “犯规!” “诶?” “会心一击!” “什么?” “血槽已空。” “要哥你是被枣哥还是侑介附身了?”绘麻有些跟不上要突然天马行空起来的思维。这里是寺庙附近吧?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要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绘麻。 绘麻被看得有些发毛,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臂,没能从要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要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充满了愉悦,开口却又是一种非常无可奈何的语气,“怎么办呢?每次看到小妹你这么坚定的样子,自己却反而动摇起来。” “”这里面存在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么?“怪我咯?” 要无赖道:“嗯,反正我不想承认是自己的修行不够,只能怪你了。红颜祸水什么的,果然影响佛心,难怪唐僧取经的一路上都要接受美女妖精的考验。” “你到底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东西?” “我可不相信小妹真的不懂。” 对话戛然而止,两个人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开关,都陷入了沉默。 耳边的虫鸣鸟啼声愈发鼓噪起来,隐隐的似乎还有潺潺水声传来。 过了一会,绘麻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缓缓开口,“那你就干脆说明白点。” “才不要。”要无比干脆地拒绝,“现在的话,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吧。” 绘麻终于被这句话激得暴怒,“那你就要么给我洗洗脑子不要胡思乱想,要么就闭上嘴巴别再胡言乱语,我可不是给你用来磨砺佛心用的。” “嗨嗨~”要连忙举手投降,“不要这么生气嘛。” “不要用这种敷衍的语气!会让我更火大的!” “好啦好啦,我们到地方了哟。”要转到她身后推着她的肩膀向前走。 “不要用这种拙劣的转移话题的”突然放大的轰鸣水声盖住了绘麻的声音,她愣了下,扭过头,眼前豁然一亮。 弯曲小径的尽头出现一片开阔的空地,原本被茂密的丛林所遮掩住的天空像是被人为地打开了个口子,皎洁的月光铺洒下一片清辉,给遍地的野花染上一层银霜,也给那奔腾而下的水流披上一层晶莹的薄纱。 湍急的水势激起折射着月光的细碎水花,恍然如繁星坠落。而在四溅的水星之间,又有飞雪似的暖黄色光点穿梭飞舞,明灭闪烁。 风乍起,花丛间的点点荧光纷扬起落。 这恍若梦幻一般的美景让绘麻呆愣了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萤火虫?” “嗯,现在很少能够看到了吧。”要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即便是寺院中的人也很少知道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一般也都是白天过来静坐修行的。” “也是,一般的和尚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这种时候就不要记得嘲讽哥哥这种事了吧。” “不好意思,习惯了。” 虽然总是做出破坏气氛的事,少女心还没有完全枯萎的绘麻也有些动容于这种浪漫到极点的风景。跟着要走到由瀑布之水积聚起来的湖泊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惊喜的发现有荧光停留在自己的发梢身上,特别是那根用来当发钗的蓝花楹树枝,蓝紫色花瓣间仿佛偷藏了几颗星星。 “这样的小妹,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在发光了呢。”要轻笑,注视着她的目光有着水一般的温柔,“像是竹取物语里的辉夜姬一样。” 绘麻对上要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陷落进去的错觉。 脸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红,察觉到这一点的她迅速扭过头,在心底唾弃了一下自己的不淡定,深吸一口气,“我收回之前的话。” “虽然不知道你要收回的是哪一句,但我直觉还是不要收回的比较好。” “不,我必须说,要哥在对付女人上还是很有一手的。”带女生去看萤火虫什么的简直是泡妹三十六计里面最正中红心的一计,连她居然都不由自主地荡漾了一下。 真是太不要脸了! 要苦下脸,“这种事我可没有对小妹以外的人做过。” “那我就不客气地把它当做家庭福利了。” “嘛,当成什么这点我倒是无所谓。” 已经在短时间内收拾好心情的绘麻转过头,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语调轻快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要哥能带我来这里,确实是非常棒的地方。” 要也自觉地坐到她旁边,侧着脸笑看她,“你能这么觉得,我就很满足了。” “不管是在挪威也好,在这里也好,在其他兄弟身边也好,在要哥身边也好,都留下了让我觉得可以珍藏一生的画面,怎么说呢,就算到下辈子,也会希望能够记得这些。” 要意识到什么,笑意微敛,“我发现小妹似乎很喜欢用前世来生这种说法呢,居然是相信这些的人么?” 绘麻侧过脸,无比认真地看着要,“我是真的觉得,能够成为朝日奈家的一员,能够认识你们这些兄弟们,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而且非常——非常希望这种幸福能继续下去,而不会被其他什么事给影响。” “要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要猛地往后一倒躺在地上,惊起一片荧光。 绘麻忍不住跳了起来,“小心点啊!会把萤火虫压死的吧!” “我这个时候的心情比萤火虫重要得多吧!”要故意作对般地在地上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她,“我有些困了,让我睡一会。” 绘麻气得忍不住拿脚踹他**,“都说了不要用这种拙略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偶尔也体谅一下因为工作身心疲惫的哥哥啊。” “那就回去睡!快起来!!!” “已经完全走不动了” “给你三秒钟时间,不然把你踹水里了啊!1——2——3!” 第五十二章 绘麻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的是“绘麻”的脸,但又有几分不同,褪去青涩的五官在柔美中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在精致的妆容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白色的头纱从发间披散下来垂在身后,一身洁白的纱裙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袒露在外的肩膀白皙圆润,仿佛有着淡淡的珍珠光泽。 这是婚纱? 她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本来寂静的空间泛起一圈圈水纹,身边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西村奈子在身后帮她整理着发饰,脸上笑意满满,“终于把你嫁出去了,险些没愁白我大半的头发,结了婚以后可要好好收敛一下脾气” 她呆愣地听着西村奈子的絮叨,旁边有人递过来一个带着吸管的杯子,视线上移,落入眼中的是同样穿着白色纱裙的三岛由纪。 “趁着补妆之前再喝点水,待会婚礼开始可没时间给你喝。” 见她不动,三岛由纪微一挑眉,将杯子放了下来,“怎么,不会这个时候想落跑吧?没门啊,我还等着你的新娘捧花呢。” 绘麻不由自主地开口嘲笑,“是觊觎那些伴郎吧。” 说完自己却是一愣。她在说什么? “哎呀,知道了也不用说出来嘛!你说咱两感情那么好,以后做妯娌也挺合适是不是?”三岛由纪故作娇羞地掩面。 明明知道在做梦,绘麻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种期待而雀跃的心情腾然涌出,心中的欢欣和喜悦无法控制地膨胀开来,让她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她要结婚了。 恍惚间一大群人涌进了化妆间,不知是谁把头纱覆上她的脸,也不知是谁将她的手塞入一个臂弯中。透过头纱茫茫然看过去,身边的人是上原和也,正带着她慢慢地走在一个甬道中。 “真没想到,当初那么小的一团,现在已经长大到可以嫁人了。”上原和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怅惘和不舍,却又满是欣慰的笑意, 等等,这种时候我旁边的为什么会是你啊!虽然吐槽你是上原爸比,你也不能真的抢了麟太郎的任务呀!绘麻几乎有些凌乱了。 然而不等她弄明白哪里不对,眼前突然一亮,她已经出现在了一扇拱门的门口。牵着她的手瞬间强硬起来,几乎是拖拽着她往前走。 诶诶,我也没想要逃婚,不要这么紧张啊!虽然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绘麻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踉跄间,手被按进了另一只手中。 她惶然抬头,明明就在眼前的那张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想撩开面纱去看,那人已经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婚礼上特有的音乐欢快响亮,耳边有“嗡嗡嗡”的议论声,纷杂中隐约可以听到“郎才女貌”、“真是登对”等评价。对此绘麻只想问:你们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群众演员? 前方的路已经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个穿着神父打扮的男人——上原和也,holdareyou! 这时候的上原和也不是刚才那一脸慈父相,用他那经典的冰块脸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对新人,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来祝福的还是来诅咒的。 神父上原和也已经打开手中的书,面无表情地念:“日向绘麻,你是否愿意嫁给朝日奈x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otz,朝日奈x是个什么玩意?麻烦你把新郎的名字说清楚好么?绘麻已经无力吐槽。 上原和也不耐烦地催促,“日向绘麻,你到底愿不愿意?” 四面八方也传来恍若回音的一叠声询问。 “日向绘麻,你愿不愿意?” “绘麻,你愿不愿意?” “绘麻,你快说啊!” “绘麻” 绘麻猛地睁开眼睛,结果身体忽然失重往后倒去,下一瞬间又被一只大手及时从背后托住,险险稳住她的身体。 “小心呀。”身后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诶?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颠倒在自己视野中的那张熟悉面孔,“雅哥?” 身前又有一个人开口,“虽然我也很享受啦,但小妹你真的希望维持这个姿势么?” 渐渐开始运转的大脑终于整理出了目前的情况,绘麻囧着一张脸直起上半身,从要的背上跳了下来。 刚刚从那个瀑布原路返回到下山的路上,由于不习惯穿木屐,今天走了太多路的绘麻不负众望地把脚给磨破了。拒绝了要的公主抱提议后,实在不想旧伤又添新伤的绘麻只能乖乖地爬到他的背上,让要背着自己下山。 也不知是因为那宽阔的脊背舒适感十足,还是因为走路摇晃的步伐太过安详,她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深觉丢脸的她忍不住掩面。 本来是出来开门的雅臣在完成惊险的救援动作后笑了起来,“刚刚这么大反应,是做噩梦了么?” 绘麻一僵,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梦里的种种,脸上随之浮现出牙疼的表情。 “啊,真是恐怖到极点的噩梦。” 脚步略显虚浮地回到西村奈子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关上门,抬头就见一个人斜靠在她的床头,无比悠闲地翻看着书。 “我以为主人不在的时候不要私自进入别人房间应该是世界通用的准则。”绘麻按着自己抽跳的额角,努力克制自己扑上去挠花对方脸的冲动。 不告而入的光也不动,只是抬头笑眼看她,“担心迟归妹妹的哥哥,应该能够得到世界人民的谅解。” “”她之所以做那么可怕的梦,眼前这个人绝对要占大部分的原因。 心力交瘁的绘麻不想再和他耍嘴皮子,有气无力道:“现在妹妹已经回来了,哥哥你可以安心地走了吧。” 似乎为她的精神不振感到有些讶异,光挑眉起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事都没有。” “唔——”微微上扬的鼻音揭示了对方明显的不信。 光站在绘麻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伸手在她发间的那根蓝花楹树枝上拨动了一下。 她皱眉偏头,“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只萤火虫晃晃悠悠地从团簇在一起的花瓣间飞了出来,有些蔫搭搭地停在光的指尖,似乎气息奄奄。 绘麻愣住。她第一反应是果然有虫,随即忍不住想,因为她和要的闯入,那个地方该逝去了多少无辜的萤火虫。 “看样子”光收回手,唇边的笑意有些浅淡,“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还是那句话,我一点都不想满足你的好奇心。”瞥了他一眼,绘麻打开门,示意他赶紧离开,“我想休息了。” 面对这毫不客气的逐客,光只是无所谓地一笑,“我现在的可不是好奇心。” “是什么心都随便你啦。”见他还不走,绘麻自己动手把他往外推。 关门之前,光又探头进来,飞快地笑了一下,“你知道蓝花楹的花语是什么吗?” 顿了一下,绘麻用食指点住他的额头,将他的头一点一点地推离房间,直到确认他整个人没有一个部分还停留在房间内后一把甩上了门。 她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门外的光倚靠着门,看了眼手心里微微颤动的萤火虫,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那细弱的生命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他现在的心情,如果只是好奇就好了。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绘麻擦着头发坐在床上,瞥见床头放着被右京拿去的手袋,想到什么,抿了抿唇,拿出了里面的手机。 开机后看到了那条被掐掉的通话记录,她手指一点,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福山昌的声音依旧平静,“刚刚是在忙?” “嗯。”绘麻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顿了顿,仿佛从她的声音中窥探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后,发出一声长叹,“你知道了。” “你那天拿到那本作业本的时候不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么?我反而很好奇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不赶紧坦白。”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主动解释比事发被揭穿更容易取得原谅吧。 “我只是想找一个更好的机会”福山昌语调略急促了一点,很快又压制下来,“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 “你其实是想说,想为你女儿的行为找一个更合理的借口所以才会犹豫的吧。”绘麻冷笑一声,将半湿的毛巾扔在地上。“其实,我对你以前的感情生活并没有什么探究的**,你有个女儿的事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正在交往初期,你隐瞒这种家庭情况也情有可原,毕竟我也没和我说明我家里的状况。所以说我对你本身,并没有任何不满。” 明明是如此通情达理的话,电话那头的福山昌却没有感到丝毫庆幸,反而在她愈发冷下来的语调中,隐隐看到了事情发展的最终结果。 “福山前辈,你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儿。让我来仔细分析一下,首先,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弥虽然天真,但是跟他说过的事他都会认真去做,所以,他不可能告诉别人他的姐姐就是那个优衣。但是,他很有可能对别人说,自己有个姐姐叫做绘麻。但是,佳奈是怎么知道绘麻是谁的呢?那只能是因为福山前辈你了,或许是你说的,或许是她无意中从我们俩的联系中得知的,我猜你手机上储存我的联系名称是‘绘麻’?不管如何,她在意到了,并且很快付诸行动,和弥打好了关系,深入了我的家庭内部。” 说到这,绘麻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的没想到,一个那么大的女孩,会有这样了不起的心计和演技,失礼地说一句,大概是遗传自您吧。在进入我家后,她是那么地沉得住气,扮作一个可爱的女孩,观察我,了解我,试探我,然后,算计我。” “我很抱歉”福山昌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负面的颓丧。 绘麻却越说越有了兴致。 “从签名到电话,她是为了让我发现你们的父女关系么?不,当然不是,如果是为了这个她大可以直接和我说。那么,她的目的在哪?在这里我不得不再强调一次,她真的是太聪明了!她模透了我的性格,知道我对这些不那么在意,她得找一个更可靠的方法来断绝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在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你想多了,佳奈她虽然心思有点重,但并没有这种恶意。”福山昌连忙为自己的女儿辩护。 “嘛,就算是这样把。”绘麻无意跟一个父亲纠缠他女儿的劣行,“看吧,我们的矛盾出来了。她是你的女儿,你不可能放弃她。而她又成功地让我对她产生了厌恶和戒备,所以,她的目的达成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沉默了许久,福山昌才用最初那平静的声音道:“我明白了。非常抱歉,对于我家人给你带来的伤害,正如你所说的,她是我的女儿,我能做的,也只有代她向你道歉了。只是,我也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什么?” “你真的喜欢我么?”福山昌艰涩地问出这句话。 绘麻微怔,然后失笑,“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问这么无聊的话。” 福山昌没有回应这句话,继续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哪怕有心中有一点不舍和留恋,你的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坚决。你甚至没有考虑过如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在你心中的我,大概是非常廉价的吧。” 绘麻扭过头,看着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面色苍白,却又异常平静。 “在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不是么?我无法想象自己某天,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惊慌失措。” 在她的世界里,亲情重于友情,而友情又重于爱情,偏偏他们俩这段感情,既有可能伤害她的家人,又似乎妨碍到她的友人。 所以,她只能决定放弃。 第五十七章 街拍行程暂时取消,绘麻随便找了个咖啡厅坐下,冷眼看着对面取下了滑稽头套,正用手扒拉着自己头发的光。 由于在头套里闷了太久,白皙的脸染上红晕,双眼带了点水意,凌乱的长发在拨弄间透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艳丽风情。注意到绘麻的眼神不善后,他抬头微微抿唇,勾起一个清丽的笑,刹那间有种清风徐来,水莲半开之感。 绘麻在心中吐了半口血。长得好要不要这么占便宜?对着这样一张脸,真是什么火气怒气都要往下降一半了。 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绘麻还是端着一张臭脸瞪他,“戏弄我上瘾了是不是?在日本还不够,还要追到美国来?” 光抱着那个海绵宝宝的大头套,胳膊肘撑在上面支颐一笑,居然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烂漫。 “谁叫绘麻你每次的表情都那么可爱,忍不住就想捉弄一下。” 绘麻气急拍桌,“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 光认真点头,“当然。我其实也不太喜欢做这些,蛮幼稚的。” 卧槽!无法和这个人继续以人类的话语沟通了,还是直接弄死他吧。 就在绘麻内心磨刀霍霍构思着一千零一种方法来毁尸灭迹时,光却突然坐正,身体微微前倾,眉峰抬起,露出了有些严肃的表情。 明明是无比秀丽旖旎的脸,在这样的神情下却显出与平时不同的犀利冷肃。 绘麻微怔了一下。她似乎就在那次险些车祸时才看过他这副表情。 “这次,其实是真的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我?”她眨了眨眼睛垂眸,食指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两下,然后抬眼看他,“我能帮你的话,演戏?还是翻译?” 光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了惊叹般的欣赏,“很聪明,差不多猜对了。” 绘麻不以为然地一笑。追到美国特意来找她帮忙,说明这件事有非她不可的地方,而她身上能用的到的特殊点,一是演技,二就是精通汉语,除此之外的忙,不用她也有别人可以帮。 “这件事有点复杂,或许要占用你一点时间。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么?”光不知是故作姿态还是确实需要,略微压低了声音。 绘麻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看了会,确认对方这次并不是在逗自己玩,掏出手机给上原和也发了条短信。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洛杉矶唐人街,是美国仅次于旧金山的华裔聚集地区,最早出现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位于洛杉矶城市中心区东北部的唐人街24号街区曾经是最热闹的一个场所,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是其鼎盛时期,各种充满中国元素的店铺和餐馆吸引了无数的参观者。 但是在过去几年里,这里逐渐冷清萧条下来,希望寻求刺激生活的游客已经不再对这里感兴趣了,他们大多选择好莱坞的日落大道。 在这条街的一个狭小门户里,有一家卖绍兴酒的小铺,门外挂着因为沾灰而颜色暗沉的红色幡布,上面用隶书写着个酒字,当然还配上了英文翻译。只不过关注的人并不多,即使有游客经过,也被旁边光鲜亮丽的文物古董店给吸引过去了。 绘麻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响着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昏黄暗沉的灯光下,一个看上去有六十左右的老头子坐在摆满了酒罐的柜台后面,跟着收音机里的声音摇头晃脑。 绘麻看了眼身后的光,笑容满面地向里走去。 看上去就颇为惨淡的生意让这个老头子并不多关注店里的情况,直到绘麻敲了敲台面,他才猛地惊醒,一下子站了起来。 “欢迎光临,看一看需要什么。”老头子反射性地说出了一口流利但并不标准的英语,看到面前着这两个明显是亚洲人长相的顾客,脸上有了些迟疑。 绘麻用中文笑道:“咱们中国人还是别说洋话啦。” 那老头子也乐了起来,“哎呀,老乡呀,小姑娘看看要点什么,我这除了酒,还有些绍兴小吃,盐煮花生、茴香豆、糟鸡、醉鱼干不过都是些下酒菜,小姑娘你喝不喝酒的咯?” “喝,怎么不喝。我老家就是浙江的呢,一直都很想喝绍兴酒来着。”绘麻无比兴奋地道,“怎么喝来着,按照孔乙已的方式,温两碗酒,一碟茴香豆是吧?” 老头子更加惊喜了,“你也是浙江人?”说着就要换回浙江方言。 绘麻连忙露出遗憾的表情,“我爸妈移民过来后就不怎么说浙江话啦,偶尔回家还能听懂一点,说是不会说了。” 老头子也有些失望,“我们当初过来是迫不得已,现在的人都往这边跑,有什么好的咯,还不说家乡话,以后都不晓得自己是哪里人了。” “就是,我就很喜欢中国,还有绍兴,又是鲁迅故居,又是写兰亭序的地方是不是?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呢,就是没机会。”绘麻顺着他的话附和。 “哎呀,我跟你说”老头子关了录音机,一边从坛子里舀酒,一边开始和她讲古。 绘麻身后的光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她的胳膊,绘麻回头瞪了他一眼,用英语说了句“别烦我,你不想听自己去别的地方好了。” 老头子有些疑惑,“这个不是咱中国的?” “我男朋友,华裔abc,都听不懂中文了,还不爱和我讨论这些,真讨厌。”绘麻说着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老头子也很是气愤,嘟囔了几句数典忘祖,刻意赌气般地吐沫横飞起来,东一旮旯西一角落,想到什么说什么,绘麻也配合着点头倾听,不时惊叹几句“您知道的真多,还有呢”,让老头子越发地畅快起来。 絮絮叨叨说了老一会,两个人甚至还推杯换盏地喝了几杯,期间又讨论起绍兴酒的种类和特点,绘麻早就做了功课,自然哪里都知道一点,却又哪里都不甚清楚的样子,哄着他越说越多。 说到一半,绘麻突然叹了一声,“我是非常喜欢喝这些酒的,但是看你这门面又小,客人又少的样子,看来生意不太景气呀。是不是都被旁边的店铺给抢走了?我走过来的时候也觉得那个古董店气派得很呢。” 说中了老头子的心事,他也很是丧气,又有些不甘地哼了一声,“那店以前还不如我呢,以前就是个卖些破陶瓷瓦罐的,扔垃圾堆里都不要的东西。十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一笔,就把店倒腾了起来。” “突然发了一笔?难道是中彩票啦。”绘麻半开着玩笑给他又倒了杯酒。 老头子也不客气,仰头喝了一杯继续抱怨,“真要是中彩票就他那德行还不嚷嚷地整条街都知道了?整天缩头缩脑游手好闲的,还总到我店里赊酒喝,发了大财居然闷不吭声,指不定做了什么缺德事弄来的钱。” 绘麻似有不信,“那样的人就算做缺德事有怎么可能弄到这么一大笔钱?偷抢还得有门路呢。” 见她不信,老头子来了劲,眼睛半眯着回忆道:“以前的唐人街乱得很,只要心黑手狠,自然有地方给你弄到钱。我记得他发达之前有一天店里突然出现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长得还挺漂亮。关键还是个小日本,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什么,哭得挺凄惨的。我凑上去看了两眼,想问问什么情况,他就把门给锁了,一连几天都没开张。” 说到这老头子咋了咂嘴,“看他贼眉鼠眼的,居然还会跟小日本说话,说不准就是卖国卖的钱。” 绘麻也来了兴趣,连声催促,“后来呢?就发了?那和那日本女人有什么关系?” “后来嘛有几次看他来去匆匆的,抱着一大堆女乃粉尿布什么的,那时候我还气了,有钱买这个居然不先把赊欠的酒钱还了,抓着他骂了几句,他就说过几天就有钱了,到时候保准双倍奉还。没过几天他门口就来了辆车,把那日本女人和孩子都给接走了,他也有了钱,把店铺重新装潢了一遍,进了些似模似样的货,雇了个人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说完又是恨恨地闷了口酒,绘麻连忙拦着,“别喝得这么急,小心伤身体。后来那个日本女人就没出现过了?被车接走了,不会是谁的情·妇藏在这吧。” 老头子也不明所以,“谁知道呢,那车挺不起眼的,车上的人也藏头露尾的戴着个墨镜,反正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这么一听还真叫人害怕呢” 绘麻笑着,抬眼看了看光,光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一直关注着,对上绘麻的眼睛,便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又说了几句后,绘麻借口时间不早而告辞,老头子还有些不舍,送了她两大袋茴香豆殷切嘱咐让她以后常来。 离开唐人街后两人找了个露天咖啡店坐下,绘麻急不可耐地点了杯热可可灌了下去,即使这样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虽然喜欢喝酒,但绍兴酒那种黄酒真的不符合她的口味,忍着恶心喝下去还要做出一副“我很喜欢”的表情,实在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见她这样,光又点了两份酸甜口味的甜点给她掩盖口中的余味,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还行么?刚才其实不用喝那么多酒,装个样子哄哄他就是了。” “既然要打探消息自然要把功夫做足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不让他自己高兴说,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绘麻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 唐人街这种聚集性地区都是比较排外的,刚才那店家看上去对旁边的店主很不满的样子,真要直截了当地去问,却不一定会把那些事给透露出来,只能去引着他,让他主动开口。 缓解地差不多,绘麻把刚才打听到的情况和光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光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地沉默许久,才下了结论。 “看来,确实被背叛了。” “既然他之前去干这个,付出这种代价也怪不得人。”绘麻的口气有些漠然。 “那女人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关键是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 “没用的孩子,好心一点扔给孤儿院,不然就弄死或者卖到别的地方还能赚点钱。” 光抬眼看她,笑了笑,“你倒是毫不关心的样子。” “自己祸及妻女,没喷他一句活该就够可怜他的了。”绘麻轻哼了声,想到光告诉她的情况,又说了一句,“也不想想因为他,害死了多少人。” 光闻言只是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他们刚刚之所以绕着弯子去打听,其原因也很曲折。 光之前写过一本小说,就是绘麻在枣家看的那本,虽然封面上写着纯属虚构,其实是根据现实的真实事件改编的。其中涉及到了器官移植和**实验等等,都是光调查到的真实发生的事情。 在那本小说写完后,光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查探,从医院的阴私顺藤模瓜,居然牵扯到了世界性的人体器官贩卖,其中黑幕,颇为骇人听闻。 凭借家庭关系和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人脉,光一路追查到了监狱,找到了十多年前向警方自首贩卖人体器官的犯人,问他其中的具体细节和操作。 他开出了条件,要先帮他找到他自首前送往美国的妻女。 原来他当初之所以自首,是因为一个权贵发现自己的脏器居然和他的妻子相匹配,在威逼利诱不成后,打算强行夺取。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原本他自己干着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最后就要报复到他的妻子身上。 他担心妻子遇害,提前安排妻子带着刚出生的女儿前往美国,托付给自己一个好友照顾,然后因害怕自己也被迫害,只能向警方自首,牺牲自由换取生命。 这么多年来,被送往美国的妻女音讯全无,他没办法自己出来寻找,遇到光以后,只能将希望全部托付在他身上。 而光,一方面是想要了解□□,一方面也有些好奇那对母女现在的情况,便也答应了。对此,绘麻只想说—— “你吃饱了撑着的敢插手这种事?”弄明白起因结果后的绘麻差点一杯咖啡泼到他的脸上,浇醒他不知道被什么糊住的脑袋,“万一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你拿几条命去送?” 她虽然早就看出来光这个人似乎对身边所有事物都抱着浓厚的探究**,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会牵扯到这种危险的事情当中。 就算是写小说,人家写盗墓的也没真去盗墓,写犯罪的也没去卧底,偏偏他就不怕死地往里钻,还一副跃跃欲试万分期待的样子。 果然就是欠揍!她内心又开始磨刀霍霍。 被喷了满头满脸的光还是那样清丽月兑俗地笑着,眼中闪烁着熹微的光。 “确实有点危险。”他每次坦然承认的时候都显得纯然无辜,“但是,正因为危险,反而更有意思呀。” “绘麻你——难道不这么觉得么?”他歪头,轻轻一笑。仿佛一个小孩拿着棒棒糖,伸出手来问:“呐,你要吃么?” 绘麻对这种诱哄嗤之以鼻,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站了起来,“要去哪?还不快走!” 第五十九章 “看来我来得不太是时候。” 绘麻反脚把门踢上走了进来,病床边的容貌艳丽的少女不知所措地要站起来给她让座,被她摆手制止,就这样双手抱胸站在床边,居高临上地打量了一下光。 “还以为你要缺胳膊少腿呢,看来还挺齐全。” 光先看了眼因为听不懂日语而有些茫然的少女,和颜悦色道:“玛丽莎,你先回家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照顾了。” 被叫做玛丽莎的少女视线往绘麻身上飞快地瞟了一下,随即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搁在床头柜的盘子里,明明是明艳的样貌,说话的时候却很局促。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光很是为难地笑了一下,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绘麻身上,眼中充满了深情,“我女朋友来了,不用再麻烦你了。” 玛丽莎震惊地看着绘麻,月兑口道:“不可能,她明明还未成年!” 再一次被外国人当成小孩子的绘麻脑后爆出一根青筋,温柔一笑,“你不知道么,他就好这一口。” 受惊过度的小姑娘就变化着qaq和=口=两种表情,掩面而去了。 两个人兵不血刃地成功赶走小姑娘,绘麻往空出来的椅子上一坐,拿起那个苹果继续削了起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光却不答反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还要半个月才结束拍摄么?” 绘麻头也不抬,“我手里有刀,你最好给我乖乖地回答。” “”权衡了一下利弊的光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光之所以来到巴西,是因为他了解到,在巴西的贫民窟里,主动把器官卖给走私团伙的穷人非常多,卖掉一颗肾换来的6000美元可以让他们生活得非常好。他便装作前来旅游的游客暗地观察了好久,才和那些前来挑选“货物”的人搭上线。 经过了一番详略得当的解说后,绘麻把已经吃完的苹果扔进了垃圾箱,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妙笑容。 “所以说,你不是因为骗到情报后被察觉不对的那些人弄伤,而是在躲避追赶时跳到人家院子里被当成小偷敲了一闷棍?最后还阴差阳错地俘虏了人家姑娘的心。”真是个跌宕起伏得可以写成小说拍成电影的精彩故事。 绘麻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光哥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光却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善意,连忙靠在枕头上作虚弱状,“本来是没有这一出的,突然冒出了个争风吃醋的女人拉着我不放,结果胸垫掉了出来,才被发现是男的。” 绘麻一愣,然后喷笑,“所以说你是扮女装接近他们的?”难不成是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 光并不觉得使用这种方式有什么好尴尬的,神态自若道:“毕竟大家对女性的警觉性会稍微低一点,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嗯。”绘麻又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现在呢,那些人已经摆月兑了吗?” “他们并没有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就算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应该也认不出我来。” “那带走那对母女的人知道是谁了么?”绘麻咬了口苹果。 “基本上知道了。”光瞟了眼吃得正欢的绘麻,“这可是对伤患的慰问品。” 绘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为了看你这个伤患我几顿饭没吃了么?” 光怔了下,又认真去看她,发现在浓厚的妆容下眼底还有着无法掩饰的青黑,虽然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表现出压倒性的气势,但她的脸色几乎比自己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还难看几分。 “你”光难得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绘麻懒懒地抬眼,“你还没说那人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光的脸色微沉,眉心拧了一下,抬头扫了眼紧闭的门,示意她靠近一点。绘麻也知道那人可能来头不小,顺从地倾身把脑袋凑了过去,然后就突然被拦腰抱住,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光拉到了床上,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胸口。 绘麻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光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个名字。 她顿住,抬头不可思议道:“竟然是他?”绘麻虽然对时事政治不感兴趣,也没怎么关注,但是光刚刚说的那个人在日本却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内阁掌有实权的国务大臣,更是因为他乐于慈善,关注民生,一向以无比正面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 就连绘麻也对他有点好感,因为他甚至曾表示过对二战行为的愧疚。 这么一个人,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她一时间震惊得都忘了挣扎。 光往后面退了退,空出了一半的位置给她,模了模她的头,声音轻柔,“最重要的事情已经知道了,现在就稍微休息一会吧。” 绘麻反应过来,不太乐意地抗拒道:“谁要跟你挤这么一张小破床,我自己会去酒店开个总统套房好好享受的。” “那可不行。”光抱着她的腰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好,“照顾我的人已经被你赶跑了,你可要负责才行。” “负责你个鬼!是你自己让她走的吧!” “那也是因为绘麻你。” “因为个毛线。” “好吧好吧,就算是因为毛线。不要在我耳边这么大声,我可是被打出轻微脑震荡了。” “我看你是被打出精神病来了!” 绘麻想要掰开他的手,终究因为顾忌到两个人靠得太近担心碰到他头上的伤而无法放开动作,而且身下松软的床垫也让她从收到消息后就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只能泄气地在他胳膊上狠狠扭了一下,看到他忍不住吃痛皱眉才觉得舒坦了一点。 “再往后去一点啦。”她用胳膊肘撞了撞与自己的后背紧贴着的胸膛,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现在的动作像是在撒娇一般。 光又挪了挪。温热的呼吸透过她的头发喷洒在她的后颈上,他恍若对待调皮的孩子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柔软,“好啦,睡吧。” 仿佛一个零件被镶嵌进另一个部件中的妥帖安心感让绘麻的意志瞬间被困倦侵袭,不过一分钟,就陷入了黑沉的睡眠。 光稍稍支起上半身,低头看着那张完全舒展开了的睡颜,脑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面时她泪意朦胧却无比清明的双眼。 唇角笑意蔓延,他忍不住在她耳垂上轻啄了一下,“好梦,绘麻。” 绘麻在一片仿若羊水般的温暖舒适中醒来,感觉身体里的每根骨头都酥麻酸软得好像被烘培过的蛋糕,明明意识清醒了,却连跟手指都不想动。 就这么躺到下辈子吧她愉快地想着。 然而,头发不时扯动到头皮的感觉让她有点不爽,她勉强自己睁开眼,眨动两下缓去酸涩,借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灯光看清楚房间后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 她动了动,想扭头,却不知怎么又扯到了头发,皱着眉停下动作。 “醒了?” 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安静的房间中听上去清泠如水,却奇异地让刚醒来的绘麻心神一定,扫去了脑中久睡后的混沌。 “你在做什么?”绘麻伸手模了模自己脑后的头发,正好盖到一双修长的手上,两人的手都是一顿,她若无其事地再往上一模,模到了一手的辫子。 “”她无言囧然,“闲得你,快松手。” 光轻笑,“我现在松手也晚了。” 绘麻小心地转头一看,发现他并不是只给自己编了辫子,而是把两个人的头发都给编到一块去了,一缕缕缠缠绕绕的,也不知道编了多久。 连骂都懒得骂,绘麻只能白他一眼,“都散开,我要起来。” 光也不继续招惹她,就这么侧躺着,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把那些小辫子一个个拆开来。 由于绘麻的转身和光的动作,两个人本就紧挨在一起,现在两张脸更是只差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彼此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光的神情很专注,似乎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指尖灵活地在两人的发丝间穿梭,散开来的头发软软地靠在一起,也分不清楚哪些是她的,哪些是他的。 绘麻忍不住把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脸上,在暗淡的光线中更显完美的脸有种让人屏息的美感,垂着的眼睛睫毛很长,从眉心到鼻尖的线条比起女孩子甚至更加秀丽柔美。 简直像画上的希腊神祗。她忍不住想。这种不管看几次都会被迷惑的外表,就是让人去犯罪的吧。 绘麻却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光的眼中也是一幅画。 刚刚睡醒时自然晕红的双颊和略带慵懒水意的眼眸,有种说不出道不明旖旎风情。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姿态却不是他用女装可以扮出来的,而是独属于少女的,无法矫饰的柔媚可爱。 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微微起伏,光忍不住走神想,这被子下面遮掩住的是怎样的曲线呢? 发丝在指缝间穿过,冰凉柔滑,手上却仿佛还残留着之前抱住她的温软触感,仿佛隔着衣料就能感受到那种细腻和能够侵蚀人理智的美好。 轻缓的呼吸擦过若有若无地擦过脸颊,像是松鼠的尾巴毛茸茸地扫过,却又在转瞬间轻盈地跃开,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扰得人心烦意乱。 心中复杂得跟猫抓过的毛线团似的,光面上却依旧挂着那种悠然自若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最后一个编结。 “好了。” 两个人都不觉暗自松了口气。 绘麻立刻麻利地翻身下床,伸着懒腰活动了下筋骨,觉得这么多天的疲惫总算一扫而空。回头冲还懒懒地赖在床上的光笑了笑,“快饿死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光趴在因绘麻离开而空出来的枕头上,侧着脸笑眼看她。 绘麻好歹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也没这么容易被他看住,挑眉道:“看什么?” “没什么。”光也掀开被子下来,顺手开了灯,一身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的他眸光熠熠,精神得简直不像个病人,或者说,简直像个精神病人,“我还没虚弱到需要女生来照顾的地步。” “哦?那之前那个艾丽莎还是玛丽莎是怎么回事?” “她是戴罪立功。”确定了女人的记性都非常好的光迅速换了个话题,“走吧,请你去吃饭。” 绘麻上下打量他一眼,略带嘲讽道:“你确定就这样出去?人家说不定会以为在拍摄《飞跃精神病院》。没衣服换的话我有带,宽松的裙子你说不定也能穿,反正你也习惯这个。” “我是无所谓。”光打开病房的门,毫不在意地一笑,“但是我担心打击了绘麻你作为明星的自信就不好了——万一人家说出姐姐看上去更漂亮的话。” 绘麻咬牙,“我可是实力派的,不靠脸吃饭。” “唔,这话听上去就像得不到男人欢心的女人说‘我才不稀罕男人呢’。” 跟在光身后的绘麻对着那绑着绷带的后脑勺狠狠磨牙。那个艾丽莎还是爱玛莎怎么不干脆把他打残打死打怀孕呢! 光却突然转身微笑,“有月复诽的话不如直接说出来比较好。” 绘麻定定地看了几秒,也露出个无比温柔的笑容,“我在想,要不要给雅哥还有京哥打个电话,向他们汇报一下光哥最近的行踪状况,他们应该非常担忧在外的弟弟吧。或者,再去通知一下美和妈妈?” 光终于脸色微变,无奈地举手投降,“真善于抓住别人弱点呢。” “彼此彼此。”绘麻翘了翘嘴角。 “不过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得和上原先生去交流一下妹妹的饲养进度。” 卧槽!这个神反击! “明明是你把我牵扯进来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卑鄙无耻流氓下作的人。 “既然你都答应了,就别再想独善其身。”光伸手勾住绘麻的脖子拉近,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一个人跑掉这种事,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第六十章 由于日本这个一本护照走天下的国家对巴西却不知为何不能免签,再加上绘麻这次过来确实扔下了很多事情,只办了三天签证的她在确定光现在能跑能跳能损人后立马就买了回日本的机票。 光也没有挽留,挥挥手道:“我再过一个星期回去。” 绘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有了这次教训好歹识相点,再闹出什么大动静我可真的要告诉京哥了。”让右京一平底锅把他彻底揍安分了。 “嗨嗨~” 对这种可靠度明显不及格的敷衍回应绘麻也只能勉强自己去相信,回日本的飞机上还在想,这家伙以往总在国外不回家不会也是天天就倒腾这些事吧回去还是把他写过的小说都看一遍,看看他有没有写过什么走私贩毒相关内容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要把头往飞机的窗户上撞一撞,以祥林嫂的语气在心中怨念。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被蛊惑跳进这滩浑水中,这样就不会知道他在暗地里捣鼓什么破事,也就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地担心他什么时候就被套麻袋,更不会影响她的工作让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甩手走人。 如果老天能够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圆润的“滚”。 不过这样的话,他哪天真被套麻袋了连个帮忙把他从袋子里放出来的人都没了。绘麻一时间又有些迟疑,转念又是一哂。就靠他那张脸,再勾搭一个玛丽莎还是艾丽莎应该也不是困难事。 回到日本后她匆匆给雅臣打了电话报备自己的行踪,立刻赶到公司处理那些因为拖延而有堆积趋势的工作。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佐藤社长对她好,让她专心准备考试,她也得投桃报李让公司多赚点钱,参加各种发布会、代言还有电视节目,再加上《孝谦天皇》提名了奥斯卡,人气如日中天的绘麻几乎腿都跑细了一圈。 不可避免的,在有些场合要和电影中的另一个主角福山昌碰上。 两个人依旧完美地维持了以往在荧幕上的相处模式,就连在后台也是言笑晏晏无比融洽,没让人看出有一丝不妥。 只是过后没几天,福山昌突然召开了个人新闻发布会,郑重申明,早在十二年前他就有了个女儿,妻子已经去世。此后将会减少工作,专心陪伴女儿。 一时间掀起了哗然大波。 一直喊着嫁人就嫁福山昌的那些粉丝痛哭昏厥甚至扬言自杀的不在少数,整个报刊行业几乎都是以这条新闻做头版头条。 为此特意来询问绘麻看法的记者也很多,她坦然回应:“知道呀,福山前辈的女儿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相处过几次,不管从那看都和福山前辈很像呢。其他的就不能多说啦,福山前辈也是不希望自己女儿的成长受到打扰才会一直隐瞒的吧。早年我们合作那部父女电视的时候,想来也是因为福山前辈对女儿的真实感情才会拍得那么成功的。作为一个艺人,我也非常理解这种对自己生活的保护,希望福山前辈的粉丝们也能够理解。” 一番话说得圆满又真诚,连情绪低迷的福山粉们也不觉对她很有好感,以前还说她借着福山昌搞绯闻的立马倒戈相向了。 至于绘麻为什么要承认,因为她不能保证佳奈在朝日奈宅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万一哪一天那小姑娘又作死地把那些东西扔出来,此时说并不知情的她难免也会授人以柄。虽然可能是她把人想太坏了,但是未雨绸缪总归不是坏事。 就这么一直忙碌到将近年末,看她回国后就没回过朝日奈家的右京给她打了电话,以一副一家之主的口吻道:“连平安夜都不打算回家的孩子是想以此来暗示对家里的不满么?” 绘麻连忙指天画地表明心意,“哪有呢,在我忙得眼皮子都要用牙签撑开来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京哥做的‘家的味道’了。” “所以说,只是嘴巴怀念手艺而已。”右京做出结论。 绘麻连忙修正,“心里也想着京哥”话说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对味,赶紧加上一句,“和其他兄弟们。” 右京一声轻笑,终于放过了她,“今晚家里有平安夜大餐,不回来吃么?” 绘麻很是遗憾地道:“没办法,今晚是我今年工作的最后一天,要主持一个平安夜节目,估计要很晚才能回去呢。” “那样也没办法了。”似乎也感受到了绘麻的怨念,右京安抚地笑道,“明天一起过圣诞节吧。” “好的,京哥帮我和大家说一声平安夜快乐啦。” “嗯,我也代大家和你说一声平安夜快乐。” 挂下电话,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的绘麻元气满满地去找上原和也,“走吧,去电视台准备那个逗比节目去。” 上原和也莫名其妙地瞟了她一眼,“嗑药了?” “你这个孤家寡人才不懂。”绘麻得意洋洋地翘了翘下巴,“我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爱的力量。” “年后我帮你联系一下那个亲情节目,让你去做嘉宾。” “新的一年你还是这么讨厌。” “彼此彼此。” 日本虽然是个亚洲国家,全国基督徒也只有百分之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平安夜和圣诞节这种西方的节日却很看重。据目前还是学生,科目中有历史的准考生绘麻所知,明治维新后日本似乎就把圣诞节当成了自己国家的节日——就跟唐朝后就把各种中国习俗变成了自己国家的文化一样。 这种容纳性超高的“拿来主义”总让绘麻不知道是佩服好还是吐槽好。 每到平安夜圣诞节的时候,各种以此为主题的电视节目和娱乐活动都回来争夺市场,今年的富士电视台便特意邀请了最近风头正盛的绘麻来做节目主持人之一,另一个则是电视台的老牌主持人松本先生。 节目内容也很简单,从十点到十二点的两个小时内,让观众打电话进来说说自己圣诞节发生过的最倒霉的事情,如果两位主持人都觉得这事确实很倒霉,就会赠送一份大礼以示安慰。 对此,绘麻无力吐槽。这分明就是让人贡献出自己痛苦来博得其他人的欢笑,简直可以用“人干事?”来形容其残酷程度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绘麻还是和那个年纪可以当她爸的男主持人松本先生一起坐到了摄像机前。节目一开始松本还问了她在这个节日是否有过倒霉的事,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先提供笑料的绘麻只能故作无奈道:“如果每次过节都要工作并不算倒霉的话,那就只要给我家经纪人准备了礼物却没有收到回礼这件事了吧。” 说完特意去看了眼角落里的上原和也,幸灾乐祸地一笑。其实真相是上原和也给她准备了礼物,结果她却没有准备,被气得要把礼物从窗户扔出去。她仗着现在上原和也没办法辩解,故意这么黑他。 摄像大师也特意把镜头对准了他,松本还在一边追问,“真的么?好像一直都有听优衣抱怨经纪人非常冷酷呢。” 角落里的上原和也把头从手机上抬了起来,露出了个“非常冷酷”的笑容,“是的,我今年同样没有准备。” 卧槽!#魔王黑化了怎么破#绘麻万分后悔自己不该嘴贱,恐怕上原和也又得把准备好的礼物扔到垃圾桶了。 节目继续,不断有观众打电话进来诉说自己的苦逼遭遇,绘麻和松本就配合地进行吐槽或者哈哈大笑,然后给那些苦逼到不行还给大家增添乐趣的人送上安慰奖励。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又接通了一个电话,绘麻笑容满面地问:“您好,请问这位观众有什么非常怨念的事情要和我们分享呢?” 电话那头却响起嘈杂的声音。 “诶诶,真的接通了!” “让我来说,让我来说!” “椿哥不要抢啦。” “都安静点,一个个来。” 绘麻的笑容僵了僵,好悬没露出一张囧脸。旁边的松本还在说:“看样子是很热闹的一家呢。”绘麻只想附和:是很热闹,热闹得每天鸡飞狗跳好么! 万般无奈的她还得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脸,“您好,那边听得到么?” “啊,你好。” 终于开口的还是长男雅臣。虽说这个长男在家看上去貌似毫无权威,但每次在这种关头出面掌控局势的似乎都是他。而且从能让右京也拿他没有办法来看,说不定他才是家里的隐形boss? “我是雅臣,是家里的长男,家里还有十二个弟弟。” “十二个?”绘麻清楚看到松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反复确认,“真的么?亲兄弟么?真是个大家族呐,是吧优衣?” “”绘麻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是啊,真厉害呢” 电话换了个人接手,“我是次男。说起来,我们兄弟有一件共同觉得非常倒霉的事情。” 绘麻对电话中传出的声音otz了。京哥,你这么一个端方认真的人和兄弟们一起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真的不损害自身形象么?会掉粉的哟! “我是三男。其实呢,我们家除了十三个兄弟以外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要的声音仿佛通过电话也在散发着荷尔蒙。 “我是四男。虽然长得还算可爱,其实有些牙尖嘴利爱生气,嚣张自恋爱逞强,总是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不爱听哥哥们的话。”光笑吟吟地通过电话向整个日本来揭妹妹的短。 绘麻默默地握拳。光,我记住你了。 “我是五男。不要听刚刚那人说的话,我们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手艺一级棒,唱歌跳舞琴棋书画都会。” 绘麻欣慰地笑了,果然还是椿比较可爱。 “我是六男。虽然刚刚那人一直都是无原则无节操的妹控,但我必须承认他讲的都是实话。” “我是七男。我们的妹妹虽然很小,但总是会操心哥哥们的事情,表现得很不耐烦,对家人却很温柔。” “我是八男。我们的妹妹有着很漂亮的长发和很适合上妆的脸,对外人很冷淡,对家人却很贴心,不过有时候也稍微松懈一下,让我们来保护你吧。” “我是九男。身为哥哥,却总是被妹妹鼓励,总感觉的十分不好意思。但又觉得,如果是妹妹的话,被看到丢脸的一面也没有关系。” “我是十男。这么可爱的妹妹,如果平安夜不能一起度过的话也太倒霉了吧,我们兄弟都这么觉得,这一定是今年最倒霉的事了。” “我是十一男。该说的话都被他们说完啦,反正你早点回家,工作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啦。” “我是十二男。我这个大忙人都回家了你居然还不回来?今天就算了,圣诞节的话可不能缺席。” “我是十三男。姐姐平安夜快乐!弥又长高了哟,已经是男子汉了呢,不用担心我会被别人欺负,我可是在为能够保护姐姐而努力。” “总之,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哇哦。”松本发出了一声感叹,“听起来真的是非常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多兄弟的妹妹真是幸福啊,在被全家人惦记着呢,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绘麻抿了抿唇,想笑,又忍不住鼻尖微酸,连忙用手捂住嘴,只露出了弯弯的笑眼。 “这么幸福的妹妹肯定会感受到这份心意的。说不定,再过一会打开门,妹妹就站在门外说‘merrychristmas’呢。” 第六十五章 向井涟是一名摄影师,如果要更详细地说明一下的话,他是一名风光摄影师。 只拍自然景物,不拍人。 这一点在这个圈子里面很难,因为在成为一个摄影师之前你还是一个人,是人就得养活自己,要养活自己就必须得媚上迎下——这一点其实在任何圈子里都一样。 不过向井涟比较幸运,他是富二代,又是幺子,便可以吃穿不愁地随心所欲,想世界各地拍照就拍照,不想拍人就不想拍人,直到现在的二十多年来,基本上没有人会去勉强他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他的作品至今没有获得过奖项——他当然指的是普利策艺术奖。 事实上以他这个年纪,做出这种抱怨实在是很奢侈。 他这半年来都没怎么出门,因为家里的爷爷生病了,不管怎么说,被大家这么宠爱着,就算他是个任性到不行的人,也得回报一下尽尽孝。 最近爷爷的身体似乎有所好转,被困许久的他也终于忍不住拿起相机就溜了,目的地以飞镖射转盘决定。 是**。 从日本到**的飞机必须经过中转,他在成都机场下了飞机在休息室休息,十六个小时的旅程让他有点疲惫,以至于在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机票被自己弄丢了。 这可真是一件尴尬事,尤其还是发生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他会说欧洲好几个国家的语言,但就是不会中文,只能希望英语能够拯救他了 貌似无法拯救。 他随手拉了个穿着制服的漂亮姑娘连说带比划了半天,那姑娘眼里的迷茫反而越发浓重,只能像复读机一样一直重复“pardon”,最后他决定掏出本子,用画的。 就在他的笔刚画了一个方框表示机票的时候,旁边走来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生,对着那个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后者立刻一脸恍然,激动地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女生便转过头看他,“她说会广播通知帮你寻找的,找到了会通知你。” 感谢古人发明了“他乡遇故知”这句话! 向井涟对着女生连连道谢,那女生只是淡淡一笑,转身便离开了。他对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她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工作人员在登机时间之前帮他把机票送了回来,他连忙拖着行李箱上飞机,对着机票找座位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刚刚帮他的那个女生,他不免惊喜道:“是你?” 她抬起头,却没什么惊讶的样子,“你好。” 这种时候不应该说真巧么?愣在原地想着该怎么继续话题的时候后面等着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催促,他便只能继续往后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坐的位置和她并不是同一排,因此能够斜着看到她一小半的侧脸,幸好她的长发是绑成马尾的,不然就只能看到一个个乌油油的后脑勺。 她非常年轻,似乎只有十七八岁,气质却非常沉稳,看着你的时候有种明透的波澜不惊。此时的她静静地坐在座椅上,既没有望向窗外也没有拿出座椅背后的杂志翻阅,整个人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困了。向井涟打了个哈欠,盖上毯子也睡了过去。 十个小时后后飞机到达拉萨机场,他刚下飞机就觉得有点不适,虽然已经提前做过准备,高原反应还是不可避免。不过优美的风景和异域的风情让他很快就忽略掉这点不适,去早就预定好的酒店放了行李,就拿着相机四处溜达起来。 布达拉宫是必去的,参观布达拉宫必须提前预约,这是他周游大半个世界很少遇到的情况,不过想到中国的人口也可以理解。在他的印象里,这就是个什么都需要限制才能发展下去的国家——附带一句,此印象的起源来自几十年前的购粮凭证。 和一般的游客不同,他看得很慢,而且看到的景色总要在心里经过一番设计构图,想着用怎样的焦距怎样的镜头才能表现出怎样的效果。 可惜人太多,他总是很难拍到他想要的。 就在他一个人瞎转悠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米色风衣,长发黑马尾,是飞机上的那个女生。 他连忙想要过去打个招呼。没办法,日本人骨子里的习惯,受到帮助要是不用尽全身力气去感谢一下总觉得亏欠人家太多。 刚上前两步,人群中的那个人转了个弯,就不见了。 看来真的是没缘分其实也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的向井涟悻悻地模了模鼻子。 一个小时的限定时间很快过去,感觉都没看到什么的他只能无奈地下了山,潦草地拍了几张以示自己来过,便沿着街道无目的地开始漫游。 太阳落山后温度骤然下降,穿了大衣的他依旧被冻得有够呛,赶回宾馆换了件冲锋衣后又拎着相机出来,颇有毅力地想要顶风作战。 最后还是被风给吹进了一个路边的酒吧,点了瓶酒暖身。酒吧人不多,光线也暗沉沉的,台上有个老男人抱着吉他哼唱着虽然听不懂也觉得没多大意人谁也不看他,各自窝在一起喝酒聊天。 突然地,他又看到了她。 向井涟忍不住一乐。嘿,谁说他们没缘的。 她一个人坐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灯光完全照不到她的脸,若不是那身风衣和扎高的马尾,他也没办法认出她来。 他拎着酒瓶走过去,“你好,还记得我么?”这种开场白貌似有够俗烂。 她顿了一会才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却不是因为他,而是还未从自己的思绪中月兑离出来,过了一会她才定眼看他。 “哦,是你啊。你好。”她笑了笑。 同为日本人的向井涟很容易就分辨出这是纯敷衍的笑容,完全不走心。 他也习惯地将自己的谢意再次表达了一下,她更加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似乎是老板娘的女人看不惯店里这么死气沉沉,跳上台把那个老男人赶了下去,准备自己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伴奏开始响起,奇异的旋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飘渺而空旷,激越却又清冽,是一种他完全没有感受过的特殊意蕴。 老板娘开始唱,声音说不上多好听,也没什么技巧,他也听不懂歌词在说什么,但那个调子和节奏非常让人舒服,即使听不明白也觉得很好听很有意境。他不由想,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不经意地扭过头,却发现她怔怔地盯着台上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应该说是目光无神地对着那个方向,泪流满面。 他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你没事吧?” 她接过纸巾要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虽然整个人还是木呆呆的,声音却哽咽地不行,“没事,稍微有些” 她泣不成声,猛地站了起来冲出店。椅子倒在地上发出老大声响,店里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向井涟在这种目光中如坐针毡,也只得起身离开。 出门后发现她坐在台阶上,抱着腿拿膝盖一个劲蹭脸。 被她这种擦眼泪的方式逗乐,他也蹲了下来,试图安慰这个今天才认识的女孩,“别哭了,再哭下去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好歹大你好几岁呢,可以帮你开解一下。” 这么说着,他心里却不以为然地想肯定是因为感情问题。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个人往这种地方跑,又为了一首歌哭成这样,十有□□刚分手。觉得自己阅历颇丰的他下了这个定论。 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没了眼泪,眼睛还红通通的肿着。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来,竭力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了,不用担心。” “唔,那就好。”完全不相熟,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要走,他还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很久很久的以后,他曾想过,如果这个时候没问出这句话,会是怎样的状况。是会后悔呢,还是庆幸呢?当然这种假设题全无意义,因为他确实问出口了。 “你要去哪?” 她转过身,目光迷离地在街道上转了一圈,然后投向遥远的远处,定住。 “我要去珠穆朗玛峰。” “哈?”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缓缓地,又坚定地重复,“我要去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 “就这样过去?” “嗯。” 他忍不住笑了,仿佛听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行,我也陪你一起去。” 两个小时后他就后悔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走到了哪里,感觉像是已经出了拉萨城,走在一条长长的公路上。远方是黑黝黝的山,脚下是被月光照得白花花的路,像是通往彼世的幽冥之路。 她居然来真的?原本以为只是小孩子赌气的他更新了自己对女性生物的认识,以后绝对不能再把女性的话掉以轻心,谁都不知道她们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出怎样的行动力。 他想着幸好自己把最值钱的卡和最重要的相机都戴在身上,希望这姑娘能早些回头是岸,不然旅馆说不定要把他的行李箱给充公了。 眼睛往旁边一瞥,她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牛仔裤下套着个平跟长筒靴,脊背挺得笔直,越发显得整个人瘦削单薄。他穿着冲锋衣都觉得风刮着冷,她却连抖都没抖,好像并不觉得冷。 幸好她每把日本妹子下雪天也要穿短裙光腿的习惯带过来,不然衣服可以月兑给她穿,裤子就不行了。他苦中作乐地想。 她端着头,目光直视前方。明明知道前面什么都没有,他却觉得她眼中仿佛看到了什么,坚定得犹如不可转移的磐石。 真是奇怪的女生。 天渐渐开始亮了,为了打发无聊,他试图开口进行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语。 “来这旅游么?” 她沉默。 “这年纪应该是上大学吧。” 她终于“嗯”了一声。 后面他问的问题,她有的回答,有的就直接沉默,他也渐渐明白,关于来历和目的的问题她都是不爱回答的,这一点也不像即使心里讨厌得要死也有微笑着缓和过去的日本人。 他也终于想起之前的那个问题,“对了,你是日本人吧,听口音很地道,是学习了中文么?” 她再一次保持沉默。 咦?连这个问题都不想回答?向井涟觉得自己每次认为了解了一点这个女生,就又会多出一点无法理解的地方。 简直像个诺比斯环。走得筋疲力尽的他开始考虑现在要不要回去。 这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终于放弃了么?他陡然一个雀跃。 却见她伸出手,开始拦车。没过两分钟,一辆车在他们面前刹车停下,明显是藏族人的司机探出头来问话,说的是本地话,他听不懂。她轻声细语地用另一种调子说话,司机也随之换了方式,他还是听不懂。 一番将他排除在外的交流后,她从打开的车门上了车。 他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般地一咬牙,也跟着走了上去。 车开了,向井涟下意识感觉,这将会是让他一生难忘的旅程。 第六十六章 终于看完了整部小说,绘麻将一沓纸收拾整齐放好,整个人躺在床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心里都好像塞满了东西,却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光的这部小说名字叫《一期一会》,很明显的,女主角的原型是她。她不知道光的那双眼睛到底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看到了多少东西,也不知道他写这部小说原本想要表达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里面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锤子,砸中了她内心最隐蔽的一个角落。 从来没有人,即使是上原和也,也没有窥探过的地方。 相应的,她似乎也能够看出,光在文字间留下的蛛丝马迹。 绘麻闭上眼睛,却一直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像是烙饼。第二天一大早睁开眼,眼睛干涩得像是一夜没睡,脑子却很清明。 她给上原和也发了个短信让他过来接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开门走了出去,原本并不打算去客厅,没想到正碰上了也刚出房间的右京。 他下意识抬手看了下表,很是惊讶的样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看到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穿着睡裙,又问:“要出去?” 绘麻点头,“稍微有点事要去公司。” 右京和她并肩走,“不吃早饭了么?” 她本是这么打算的,看了眼右京的脸色,知道他并不认同,便乖觉道:“麻烦京哥帮我做个三明治带着吧。” 右京便满意地笑了。 绘麻拿着便当盒上了车,上原和也从后视镜里看她,“还想着考完了给你两天休整一下,怎么突然这么积极起来了?” 绘麻不答反问:“你知道朝川光流么?” 上原和也瞟了她一眼,似乎很鄙视她提出这个没有水平的问题,“作家,作品都是将人性解剖以黑色幽默的形式表现,去年是福布斯作家收入排行榜的第九名,亚洲唯一一个进入前十的。” “如果我说他写了本”绘麻斟酌了一下用词,“纯爱小说,你信么?” 上原和也沉默了一会,突然问:“是你那个四哥朝日奈光?” “反应真快。” 上原和也突然停下车,转过身看她,“他要给我们公司拍?” 绘麻被吓了一跳,随后又有些无语,“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知不知道他的小说价值多高,可是这么多年就没有授权拍摄过,如果真的能给我们公司”上原和也语速飞快,看得出来脑子也在转得飞快,又突然往前探了探身体,“他是不是要让你来演?” 绘麻眨了眨眼,“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上原和也掏出手机就开始噼噼啪啪,“你根本想不到,这件事可以给你和公司带来多大效益。” 果然上原和也本质上就是个商人 绘麻打了个哈欠,“那赶紧去公司呗,我给社长看看要不要拍。” “当然要拍!”上原和也头也不抬地拍板。 “喂喂你又不是社长。” “他听我的。” “” 上原和也又发动了汽车,却是方向盘一打往回开去。 “你干嘛?” “把你四哥叫出来,我们去公司谈谈具体问题。” 绘麻这才意识到,光这个好像总是无所事事的人,其价值却能让上原和也都为之动容,足以证明他在外的影响力。然而想到他为写作所做的那些事,想到他明透又散漫的眼睛,似乎又可以理解为何他的作品能够直击人心了。 社长和光的谈判绘麻并没有加入,她目前只是个演员,这种事她并没有兴趣参与。而且双方一个是她公司社长,一个是她家人,她在场反而会有点尴尬。 两人的交涉时间很短,不过第二天,就连合约都准备好了。上原和也在第一时间发出早就准备好的通稿,朝川光流首次出售电影版权,藤原优衣为指定电影女主的新闻立刻成为了所有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 不得不说上原和也写的通稿很有水平,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完后会给人一种朝川光流以前不肯出售电影版权是因为没有找到心中合适的主角,而优衣是他最为认可的演员。 绘麻立刻红得都要发紫了。 对此她却有些担心,“万一以后扒出来他是我哥,会不会被人认为是走后门?”虽然好像确实有点这个意思。 上原和也并不在意,“只要你发挥出色让别人无话可说就行。” 绘麻默。这部电影差不多只需要她本色出演吧。 由于光既是这部电影的编剧也是监制,对于选角有很大的话语权,电影的男主在他这里便迟迟悬而未决,公司提了几个人他都不同意,让绘麻不由对他的挑剔暗暗吐槽。 最后,公司决定举行一个试镜会,让光一个个去挑,光欣然同意,然后把绘麻也拎了过去。 “我去干嘛?”难不成她这个内定女主也得走个过场? “既然和你演对手戏,自然要挑个你看得顺眼的。而且上原和也帮你在这部电影里投资了吧,你也算是出品人之一了,当然得有你的位置。”光回答得很是坦荡,惹得绘麻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觉得他最近越发有些捉模不透起来。 想不通,也懒得去管。她最近因为不想别人看出两个人的关系在人前一直和他保持距离,私下里也不像之前那样随意地嬉笑怒骂了,幸好光也没有唱反调地故意凑上来,两个人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相处着。 到了试镜的那天,来试镜的人多得让绘麻咋舌,甚至不乏一些演艺圈里已经有了些地位的人,一个个都是有些紧张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冲着朝川老师的名气来的呢。”这部电影的导演是绘麻之前《孝谦天皇》里合作过的熟人,此时也是被外面挤满了的人吓了一跳,便笑着和光调侃。虽然年长光很多,说话的时候却很客气。 光笑了笑,也不谦虚客气,让工作人员准备一下,示意试镜活动开始。 试镜的内容很简单,由于暂时对剧本保密,光并不让他们试演电影中的片段,而是让他们先用英语自我介绍一下,再下达一些“微笑”“开心的笑”“郁闷”“不知所措”的指令让他们完成,最后从提前准备好的相机里随便拿出一个让他们说出规格和用途,自己拿着拍一张照后就可以走人。 导演似乎对这样的方法有些疑虑,绘麻却对光的目的若有所觉,便也不多说,只是认真地看着每一个试镜的人,然后在光看过来的时候轻轻摇头。 虽然这一流程每个人所花费的时间不过三五分钟,却由于人数太多活动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旁边的人倒不觉得有多累,一直看着却也厌烦,只是抱怨的话刚刚月兑口,碰上光淡淡地扫过去的眼风,突地心中微凉,老实地闭上了嘴安分地坐着当背景布板。 注意到这一幕的绘麻暗自忍笑,看到下一个人进来了连忙坐正摆好表情。 这人长得很斯文,却并不瘦弱,露出的手臂上肌肉纹理很是清晰。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打扮得很利落,但看得出来,身上的手表和配饰都是高档货。他看上去并不像个演员,眼睛大而明亮,颇有神气。 在看到光时,他眼中明显地闪过惊喜和迟疑。 绘麻一笑,看来他的目的并不是试镜,而是来看这个大名鼎鼎的作家的。 在听到要求后,他愣了下,然后很麻利地吐出一串英文。绘麻挑眉,居然还是地道的伦敦腔。据他所说,他叫永源辉,是个海龟,在英国长大,早年是“吉普赛式”学生,就是各国游荡顺便念个书。 光来了兴趣,让他做个生气的表情,永源辉僵住了脸,挠了挠头,试探地做出了个瞪眼皱眉的表情,惹得绘麻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他一脸尴尬忙摆了摆手,递了个相机过去让他拍照。 他拿着相机一时有些模不着头脑,但还是很熟练地在手里摆弄了一下,将镜头对准绘麻调了下焦距拍了两张,然后站在原地略带局促地等着下一步。 绘麻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光,对这儿永源辉抬了抬下巴,“怎么样?” 光还没回答,导演却有些犹豫,“这是个生手啊。” “但很符合不是么?”绘麻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如果是本色出演的话,稍微教导一下就好了。” “但是对着镜头不一定能放得开。” “这个嘛”绘麻拿起另一个相机对准他,“来,看这边,笑一个。” 永源辉下意识地咧了咧嘴。 绘麻嗯了快门,然后把相机给导演,“你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导演沉吟着看向光,“朝川老师觉得呢?” 光依旧沉默,他抬眼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永源辉,把对方看得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随即又看了眼绘麻,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下,站起来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 “就你了。”光一锤定音。 “哈?”永源辉呆住了,“你、你们不再考虑考虑?我不会演戏的。” 光并不理他,做了决定后就撂摊子走人了。 绘麻冲他笑着挥了挥手,“加油哦,我看好你。” “可是” 已经走了的光却突然又探出头来,“藤原小姐,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绘麻只得扔下犹自不敢置信的永源辉,跟着光走了出去。 “怎么了?”绘麻以为光要和她说电影上的事,态度便很认真。 “你觉得刚才那愣头青很好?”光的语气很漫不经心,用词却有点不客气。 她笑,“你写得不就是个公子哥外表下的愣头青么?” “你倒是看得认真。”光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有些满意,又好像有点不满。 绘麻抿抿唇,“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微沉,“你还要躲?” 绘麻顿了一下,轻轻抽出手,扬了个完美的笑脸,“谁让我是公众人物,得避讳一下。而且咱们现在是工作伙伴,工作时间不谈私交,电影还没拍呢,别给我闹出绯闻来啊。” 光抱着手笑,“你再装?” “装你个大头鬼。” “你现在在怕什么?”光忽地欺身逼近,将她禁锢在墙角,贴着她的脸轻声细语,“是怕我看穿你,还是怕我靠近你?” 绘麻侧头拉开空间,叹了口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屈膝往他小月复一撞!即便没用上十分力气,也让光吃痛地退后几步。她趁机跳了出来,快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道:“以后不要做出把女生堵在墙角这种事,不然我会做出任何形式的正当防卫。” 光揉着肚子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半天后才叹了一声,“真是扎手” 一个劲闷头往前走的绘麻不小心在拐角的地方和上原和也撞了个正着,上原和也没什么事,她自己倒因为反作用力往后退了几步。 “走这么快做什么?”他皱眉,“脸怎么这么红?” 绘麻猛地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急着上厕所!快让开!” 上原和也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若有所思:厕所不在那边啊 第六十七章 电影要筹备得并不多,主要角色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只是跨国拍摄,又是**那个比较敏感的地方,需要交涉的事情比较多。 在此期间,要离家去修行深造了,枣搬回家继续住,昴转学去九州成为职业球员接受训练,侑介上了离家较远的大学搬到了宿舍,只有周末回家,弥升上了初中,可喜可贺个子拔高了不少。 另外,风斗终于又接拍了一部电影,虽然还是男配,起码不是镜头一晃就过去的角色,而是主要的剧情担当。为此他兴奋了足足一个月,逮着机会就缠住绘麻让她传授独家经验。绘麻这段时间虽然各种代言和节目的邀请快堆满了整个房间,却反而清闲起来,挑了个国外的奢侈品和国内的高档香水接了就窝在家里不太动弹了,闲着没事也乐意对后辈谆谆教诲一番。 这还得感谢光,让她现在名气身价倍涨,现在一般人都请不动她。 光最近倒是很忙,经常拿着剧本和导演讨论分镜头和台词的事情,每天来去匆匆,就算在家,也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让家里的其他兄弟颇为纳罕。 “看来光哥真的对这部电影很重视呢。”祈织停下修剪枝叶的手,看着穷极无聊下来帮他浇花除草的绘麻,“之前冷不丁听说他要把小说拍成电影就已经吓了一跳了。” “大概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吧。”绘麻漫不经心地辣手摧花。 在她看来,光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好不容易打破一贯的坚持出售了电影版权,要是最后拍砸了,估计会内伤到死的。 祈织却轻笑着摇头,“我并不这么觉得。”作为相处已久的亲兄弟,他本身又是敏感多思的人,自然知道光正因为骄傲到骨子里,本身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比起只是因为孩子气而到处恶作剧的椿来说,光更是一个把随心所欲执行得无比彻底的人。对他来说,当初不卖版权是不高兴,现在高兴卖了,拍得是好是坏也不是他所在意的。 他在乎的是 “光哥应该是,不想砸了你的招牌吧。” “诶?”绘麻像是被玫瑰的刺扎到一般缩回手。 “这部电影还没不就宣传得沸沸扬扬了么?要是最后拍出来效果不好,绘麻你也会受到影响的吧,光哥说不定是为了这个,才这么努力的。” “把他说得那么好,我会忍不住瘆得慌。”绘麻模着手臂,不太能够接受。 祈织忍不住笑,“不要把光哥想得那么坏啦。” “我明明是很客观地进行评价。” 祈织也不跟她争辩,用剪刀笔了半天将一枝铃兰剪了下来,插在绘麻耳边。洁白的花朵垂了下来,像是挂了个耳坠,衬着细腻的皮肤,很是漂亮。 “绘麻你,真的这么抗拒在我们兄弟间选择一个么?” 如果说这话的是光,绘麻肯定附送一个不屑的冷笑,可现在身边的是祈织,她也知道他纯粹是在关心自己,便没了那份强硬,只是垂眸摆弄地上的三叶草。 “祈哥的话,应该懂我的心思的。”她一向把祈织引为知己,有些话没办法和兄弟们说,对着祈织却可以毫无顾忌。 “绘麻的心思并不难懂,可以说,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直白,大家也都能够理解。”祈织的声音很温和,传到绘麻耳中,如清风流水一般渐渐拂去了她心里的淡淡阴霾,“但是有时候,理解并不代表能够接受。” 绘麻忍不住皱眉,“为什么?” 祈织侧头微笑,声音柔软,却干脆利落,“因为呐,不管什么理由,只要不是‘不喜欢’,那就只是借口而已,借口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绘麻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晚福山昌在电话里问的问题。 “你真的喜欢我么?” 那时候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其实已经在心里呼了他无数个巴掌。艹!老娘不喜欢你跟你浪费这么多时间玩个蛋啊! 只是她也清楚,这种“喜欢”,和他所表达的那种“喜欢”,和祈织所说的那种“喜欢”,并不一样。老实说来,在她和福山昌的这段关系中,有错的,也并不仅仅是福山昌一人。 她恐怕,已经没办法再拥有那样的“喜欢”了。 绘麻沉默了一会,开口,“既然借口无法被信服,那我就不用那些担心家庭关系的借口了,我就是‘不喜欢’,所以没办法。” “说反了吧,绘麻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才会说‘不喜欢’的吧。”祈织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睁大的双眼,“冬花在我面前出事的时候,我也曾这样觉得。对这个世界都绝望了的我,已经没办法再拥有继续爱人的能力了。我恨要哥,为什么还要把我强行留在这个没办法感受到爱的黑暗世界里,他根本没办法感受到我的痛苦,才会假惺惺地说一些‘这是为你好’的话。” 祈织的语气非常平静,字句之间已经找不到他所表述的那种情绪,却仍然让人感到略微伤感,看到绘麻脸上闪过的担忧,他倏地温柔一笑,“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只要人还活着,心就不会永远被冰封住。没办法感受到爱,没办法回报同等的感情,这些都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碰到那个能够让你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的那个人。” 绘麻怔怔地,一时无言。 祈织笑着拍拍她的头,“明明年纪还这么小,为什么给自己这么大的负担呢?感情这种事,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和束缚,只要去享受就好了。至于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有时候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理智的判断,多听听自己心的声音比较好哦。” “祈哥” “唔?” “你这番话说得好像深夜情感节目的电台主持人。” “” “老实说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祈织没好气地捏了一把她的脸,“回楼上去,我的花都被你摧残掉大半了。” “诶疼疼疼!”绘麻揉着脸站了起来,走前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祈哥,你现在是已经遇到了‘那个人’么?” 祈织微楞,然后点头微笑,“是的哟。” “诶?是谁?”她有些好奇。 “这个嘛”祈织眨了眨眼,狡黠地一笑,“秘密。” 带着一肚子猜测回到客厅,却看到窝在落地窗角落里的光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膝盖上的电脑指示灯还亮着,屏幕却已经黑了,像是禁不住困意在打字的时候偷了个盹。 他穿着兰色的短袖t恤,拖鞋踢在一边,一双脚就这么光溜溜地搁在地板上。绘麻往那看了两眼,心想朝日奈家的人怎么都和小狗似的走哪睡哪。 此时已经七月,客厅里开着冷气,空气微凉,就这么睡着就算不感冒起来也会头疼。虽然最近不太爱搭理他,但是就这么放着他不管好像也有点不道德。犹豫了一下,绘麻还是走了过去。盖条毯子是不可能的,她在考虑从哪个部位下脚。 只是视线落到他脸上,她不由地有些失神。斜侧着的脸一半沐浴着阳光一半融入了阴影,长发散乱在脸颊上,白肤红唇,别有一种妖冶的风情。醒时的光,即便是微笑,也充满着一种尖锐感,此时的他沉睡着,安静无害得简直像个天使,或者说像希腊神话中那个熟睡时连阿尔忒弥斯都忍不住下来偷香窃玉的美男子恩底弥翁。 如果那个恩底弥翁真的有光这样的脸的话,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连月亮女神都无法抵挡那样的美丽了。 蹲在一旁抱着膝盖默默地欣赏了一会,绘麻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喂喂,起来了。” 光眼睫轻颤了两下,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我还以为你准备亲下来。” 绘麻对他的清醒并没多大意外,“我还没阿尔忒弥斯那么色·欲熏心。” “少女就是这么不解风情。”光哀叹。 绘麻斜眼瞅了他一会,忽而一笑,“这么想要我的吻?” 光眼睛微微睁大,顿了一下,“唔,总是有胜于无。” 绘麻噙着笑低下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靠近他的脸,唇在他的唇上将将停住,然后往旁边一偏,落到他的一缕长发上。 一碰即止,她迅速抬起头,托着下巴笑得奸猾,“呐,满足了你的要求。” 光眯着眼睛看她,半晌才说:“下次麻烦你先洗把脸。” “诶?”绘麻不明所以地模了模自己脸,感到好像蹭下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泥粒子。她这才猛然想起,刚才祈织捏她脸的时候——没有洗手! 绝对是故意的! 她尴尬而忿然地站了起来,一边用袖子擦脸一边重重地往自己房间走。 看着那道带着怒气离开的背影,光将刚刚下意识屏住的那口气缓缓送出,身体一松靠在玻璃上,把手盖在眼睛上挡住外面照进来的阳光。 天真热啊 后来绘麻给了祈织一个月的冷眼,哪怕他快把自己精心照料的话都要剪光了一天送一朵都没有用。 涉及到面子问题,绝对不能忍! 九月份的时候电影终于筹备完善,一大帮整装待发的人奔赴中国,如同剧本中那样先在成都停下,拍摄第一幕。 飞机在成都降落之前,绘麻突然觉得心跳有些不稳,连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她知道自己在紧张,却无法控制,这种两辈子后的近乡情怯,让她有些无法招架。 下飞机的时候脚下一错差点踩空,幸好身后的光一把拽住她,才让她免于在大庭广众下滚下飞机的丑态。 “所以说,女人为了爱美简直可以不要命。”光瞥了眼绘麻脚上的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刻意嘲讽。 绘麻冷眼看他,恶意一笑,“你只是无法面对我超过你的身高吧。” “身高无所谓,反正我们俩站一块看我的肯定比看你的多。” “作为男人这个到底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美丽无关男女。” 一番呛声后,绘麻已经不知不觉平复下心情,察觉到这一点她愣住,看了眼走在前面和导演说话的光,垂眸想了一下,微微一笑。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经过几个月的突击培训,永源辉已经知道该如何面对镜头,如何配合周围的环境,所幸的是演技这种需要磨练的东西他在这部电影中并不需要用到,导演已经告诉他,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发挥就行。他本来也不是个拘束的性格,很快就放了开来。由于他并没有看过完全的剧本,只是在拍摄那一场景前会告诉他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他表现起来便没有了那种刻意的感觉,行动很是自然。 不过这种手段也只有在这部时间轴非常单一,场景没有重复性,不需要前后交错拍摄的电影里可以使用,不然本来就很难在**的片段里入戏的演员估计会被逼疯。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这种生手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绘麻大神级的演员面前,他完全会被带着跑,所有的表演几乎都是对绘麻演技的真实回应,效果好得让导演一个劲拍大腿似乎已经看到了电影大卖的场景。 永源辉也从一开始的朝川光流粉彻底倒戈向绘麻,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女生无比推崇。 “虽然在国外也听说过优衣,不过那时候只觉得是小孩子们的偶像罢了,没想到演技真的这么出色呢,太厉害了!” 绘麻也没办法说这其实是自己的原型,并没有几分演技在里面,不过既然这是对演技的夸赞,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没底气接受,便很淡定地温和回道:“永源君也进步明显,看来以后也可以考虑做演员呢。” “这个估计不太可能,来拍这部戏就已经是和家里交锋后的结果了,只能难得任性一下。”永源辉表示遗憾。 绘麻了然点头,看来正如小说中设定的那样,是个家里有钱的公子哥,也那难怪如此符合向井涟这个角色的形象了。 “等这里的戏拍完就要去**了吧,我还没去过呢,听说是非常漂亮的一个地方,优衣你去过没?” 绘麻偏着头凝神想了一会,然后笑着摇头,“我也没有呢。” 第六十八章 刚从拉萨机场出来,剧组里的人就倒了大半,高原反应的杀伤力太大,尤其是对这群坐飞机的,海拔瞬间从0到3670那种感觉不是开玩笑的。 琉生的反应尤为强烈,上吐下泻头疼发烧四肢无力无法入眠种种症状占了个全,去医院挂了两天水依旧蔫蔫的,连饭也吃不下去,全靠打葡萄糖了。 这个也和每个人的体质有关系,有的人稍微心慌气短了一会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例如光,有的人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倒下,例如绘麻,还有的倒下了也就适应个两天就没事了,例如永源辉,比较少的就是像琉生这样几乎是出现排斥现象了。 琉生还要强撑着,绘麻却怕他弄出个好歹来,直接无视他微弱的反对帮他订了飞机票遣送回国了。只是上飞机前琉生那幽怨的表情让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趁着大部分剧组成员都在休整的时候,绘麻独自出去转了一圈。拉萨的天空很蓝,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是假的一样拼接在蔚蓝色的底板上,阳光直射而下,晒得人微微有点晕眩。 街道两旁的建筑带有强烈的民族色彩,穿着藏袍的本地人手拿转经筒,面色黝黑,目光平和而安详。来往的游客表情新奇而激动,擦肩而过时可以听到他们兴奋的交谈。那些琐碎的只言片语带着熟悉却又陌生的乡音,总让绘麻停下脚步不由晃神。 不可免俗地来到布达拉宫,站在广场上眯着眼睛抬头看,依山而建的布达拉宫重重叠叠,迂回曲折,同整个山体的形状融合在一起,高高耸立着,壮观巍峨。红白相间的宫墙在蓝天的衬托下色彩格外鲜艳亮丽,金碧辉煌的宫顶在阳光下似乎闪着神圣的佛光。 从山脚的无字石碑起,沿着蜿蜒曲折的石铺斜坡路攀爬向上,经过东大门通过宫墙进入大殿,自德阳厦扶梯而上经过一条走廊,便到达了布达拉宫白宫最大的宫殿东大殿。看着里面色彩鲜丽的壁画浮雕,历史上的那些人物几乎栩栩如生跃然而出。 绘麻心不在焉地看着,总觉得有些心慌气短,想着是不是高原反应还没恢复,爬了这么点山又加重了,便走出宫殿想要回去。只是布达拉宫的内部廊道交错,殿堂杂陈,空间很是曲折,她转了几个弯,竟然转到了一个树着“游客止步”牌子的楼梯前,刚想转身沿路返回,楼梯上突然响起脚步声,她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藏袍的小孩蹑手蹑脚地往下走。 看到绘麻,他连忙竖起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绘麻忍不住一笑。这小孩不过六七岁大,长得浓眉大眼,十分可爱,形容举止更显古灵精怪,让人不由就心生喜爱。 她并不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不知为何,看到他却下意识觉得十分亲近。 他跳下最后一阶楼梯,冲着绘麻眨眨眼招招手,示意她跟上来。绘麻有些迟疑,但那小孩见她不动,直接抓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跑了起来。 绘麻就这么弯着腰被他拉着乱跑了一阵,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隐蔽的长廊。长廊的尽头开着一扇小窗,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在略显阴暗的走廊上投下一道斜长的亮光。 那小男孩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侧坐着看向窗外,露出一个满足而欢悦的笑容,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绘麻,黑白分明的眼睛纯澈得如窗外的蓝天白云。 “你是不是不开心?”他用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脆生生地问。 绘麻走到他身边也往下看,这边正好可以看到她刚刚经过的那个德阳厦,那是一个足有一千六百平米的平台,上面游客攒动,很是热闹。 “你是谁?”绘麻总觉得他不太像个普通的小孩。 “我叫吉祥。”他先是藏语说,然后用汉语翻译了一下,“你呢?” 她犹豫了片刻,“绘麻,我叫绘麻。” “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吉祥双手撑在窗台上,晃悠着悬空的双脚,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绘麻一愣,“并没有,只是稍微有点” “我懂。”吉祥打断她的话,“我现在也有个名字,但是我其实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吉祥,就算另外一个名字其实才是我现在应该用的名字。” 绘麻看他说出这番话时候的逻辑思维都非常清晰,语调神态虽然天真,却并不稚气,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不由地也把他当做了成年人来看待。 “为什么你有两个名字?” 吉祥笑嘻嘻地回答:“因为我是活佛转世。” 绘麻愣住,吉祥继续说:“他们喜欢叫我上一世的名字,但是我已经转世了呀,我更喜欢这一世的名字。吉祥吉祥,不是很好听么?” “你真的是”绘麻还在震惊中。 吉祥却很是奇怪,“为什么你会是这个表情?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理解才对呀。” “如果是我?”绘麻重复着他的话,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吉祥看着她,微微一笑,“你不是和我一样的么?” 因为震惊而沉默了许久,绘麻开口刚想问什么,吉祥却突然指了指下面,“那个人是不是来找你的?” 绘麻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一看,看见一头长发格外显眼的光站在平台的角落,正遥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这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阳光下的他即使在人群中也显得鹤立鸡群,气质月兑俗。 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句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用在这里倒有些应景。 就这么一出神,坐在窗台上的吉祥身手敏捷地跳了下来,摆了摆手,“再不回去他们就得急啦,我们有缘再见。” “诶等等!” 绘麻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溜小跑消失在长廊的入口处,被扔下来的她无数的问题堵在喉咙口,只能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声。回头又往下看了一眼,没想到光也正好转过身,视线无意间往上一扫,两个人目光相对,都是一愣。 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滋生蔓延,又顺着这道胶着的视线互相传递,明明没有丝毫言语,甚至连表情都模糊不清,彼此却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这种感觉奇妙而难以言喻,放佛空气成了有形的介质,为两人传递着无言的讯息。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绘麻觉得自己刚刚没有来得及向吉祥倾诉的疑问全部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我来到这里,只为了,遇见我所要遇见的人。 绘麻看着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过了一会,自己的手机便响了,她接了起来,听见他在电话里问:“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那应该是游人禁入的吧。” 绘麻立刻意识到不妙,刚刚吉祥把她带到这里,现在他人走了,自己要怎么出去? “我一不小心走错路了。”她总不能说被个自称活佛转世的小家伙偷偷带过来结果人家自己跑路了吧,说不定会被信徒们揍成猪头的。 光有些怀疑,却也不追问,“那你现在知道怎么下来么?” 她刚才被带着跑的时候好像没记路。“我试试。” “别,你在那呆着,我去找你。” 不等绘麻阻止,光便挂断了电话,往下看,人群中已经没有了光的身影。没办法,她也只能靠着窗户百无聊赖地等着。 只是过了一会,绘麻便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个长廊除了靠窗的地方有点亮光,整个通道都是阴森森的,因为狭长,长廊的入口显得遥远飘忽,仿佛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入口就会闭合在一块。再加上两边的墙壁上都画着一些面目狰狞奇形怪状的画像,看上去莫名有些诡谲可怖。 卧槽!这是布达拉宫,总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绘麻抚着手臂把自己往光亮处挤,以抵消这个长廊给自己带来的微凉寒意。 事实证明没事千万别乱想,一想这脑子就控制不住开始往各种地方延展思维,以前看过的奇闻怪谈和深夜鬼话纷纷浮现出来,就连刚才那个小孩子似乎也有些来历不明,本来只是有些阴冷的长廊被这么一番艺术加工,越发显得扭曲怪异起来。 绘麻自己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入口处突然出现一道逆光的身影,站在那轻轻喊了一声,“绘麻。” 心神一松,绘麻快步小跑了出去,没等说什么,光一把拉住她的手贴着墙跑了起来。 “跑什么?”绘麻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过来这的时候被人拦住了,交流不通,我趁他不注意跑进来的。” “那也不用跑啊,待会过来我解释一下就好。” 光回过头,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有些狡黠的意味,“这可解释不清,你说咱们孤男寡女的,又躲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要是被人家以为做了什么对神佛不敬的事情,说不定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绘麻愣了一下,脸瞬间飞红,使劲要抽回自己的手,“谁跟你孤男寡女了,谁跟你做对神佛不敬的事了,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过河拆桥也有点太早了吧。”光看上去纤细,手劲却不小,任绘麻真么挣扎都巍然不动,“行行行,要是真被抓到了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 “本来就是!”话刚月兑口绘麻就意识到自己又被绕进去了,忍不住恼羞成怒道:“你这混蛋!” 骂完她自己就为这完全可以称之为娇嗔的语气愣了一下,光也顿住扭头看她,眼中似乎有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彩。 绘麻被看得有些心底发虚,嘴上仍是逞强,“看什么?要是真被抓到了我就说” 话音戛然而止,绘麻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 毫无瑕疵的白皙肌肤如同美玉,浓密卷长的眼睫微微颤动,落到唇上的温热触感似羽毛般轻柔,却有着一种极为强烈的存在感,仿佛一把火,从唇上点燃,引发全身的热度升腾而起。 幸好绘麻并不是真的小女生,脑子还没有被完全烧糊涂,猛地退后一步,紧跟着一脚就踹了过去,被光轻松地躲过。 “你干什么!”绘麻忍住不去跳脚,只扬起下巴做出一副淡然凛冽的姿态来维护自己的形象。 光若无其事地微微笑了下,眼线上挑,流露出一种极为惊人的动人神采,“既然你说我是混蛋,自然要做出一点混蛋的事情,这才算实至名归。” “你个”顿了下斟酌措辞,绘麻冷声道,“贱·人!” 光模了模下巴略显苦恼,“你是在暗示我做一些贱事么,这个我有些下不去手呢。” “”绘麻一时间被他厚颜无耻的嘴脸给震慑住了。 这时——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身穿藏袍的老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绘麻和光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一、二、三——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