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宝录》 第一章 李佳 一阵敲门声把李佳的思绪从遥远的不可言状的世界拉回到现实,他收拾起对那个世界的陌生而又熟悉的回忆,站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是一张黑乎乎的胖脸,那是他的朋友赵宝。 那一世作为一个商人,李佳从没缺少过所谓的朋友,那一世作为一个用自杀结束自己生命的商场弃儿,李佳从来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不论是算是穿越还是算带着记忆转世投胎,总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佳十分的珍惜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瞧着赵宝那张满是汗水的脸,迎着他满是焦急的目光,李佳的心底浮现一丝欣慰。 人生可以重来一次,那一世的错误在这一世不在重犯,那一世的遗憾在这一世不在发生,除了欣慰更多的是叫人激赏。 离开母体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第一次呼吸空气,第一次思考问题,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重生,李佳发誓决不让上一世的悲剧在这一世重演。 “面条你不会是刚刚睡醒吧?”赵宝看着李佳雾蒙蒙的眼睛问道。 李佳摇摇头,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经醒了,只是每当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在那个世界还有一些自己怎样都割舍不下的情感。 两只眼睛微微发红,眼角还留着晶莹闪亮的痕迹,怎么看都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还不承认自己赖床,骗谁哦! 赵宝怎么也不信李佳早就起床,他觉着李佳是没脸承认自己贪睡。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自己不也是经常被老娘揪着耳朵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提溜起来,只是今天不同往日,为了今天自己昨晚可是一夜没睡好。 他又看了看李佳,突然想到这家伙今天竟然还会赖床难道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面条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果然!这家伙真的忘记了! 面条这个家伙虽然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会莫名其妙的犯糊涂发傻,但为了怕他在今天也犯糊涂,自己这段时间可是每天都在提醒他不要忘记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可他还是没心没肺的给忘记了,天啊,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今天这个足以决定自己以后是种地还是做官的日子吗! “今天是府学三年一次招考新生的日子,这你都能忘记?幸好我还记得,要不然咱们以后后悔都没地方买药,好了不说了咱们快走吧,要是迟了考场大门一封可就没地方哭了。” 大齐三十六个行省五百余个州府,每过三年这些州府就会招收十三到十六岁的少年进入府学,这些少年从府学毕业之后成绩优异的可以进入省府甚至京城的学府,其他人再差也能回到原籍当个县衙的书吏,县衙书吏在大齐也是吃皇粮的官身算是最低一级的公务员,所以进入府学对所有大齐人来说就是仕途的开始。 当然对那些官宦子弟而言府学并不是他们进入仕途的最轻松的途径但绝对是最完美的,从县学,府学,省学到京城的御学这一路走上来的宦门子弟的仕途远比靠恩荫或者其他方式进入仕途的前程光明远大。 而对大齐三十六个行省内无数读书的种地的做买卖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考进府学是他们进入大齐仕途唯一的途径,是他们的家庭乃至家族终有一日也成为簪缨之家的唯一希望。 什么是簪缨之家,什么是大齐的上层社会对一个农民的儿子来说完全是个迷,即便是进入府学以后就有做官的机会这都对赵宝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让他对府学念念不忘如此执迷的原因是考进府学之后全家可以免掉的五花八门的税费,考进府学之后爹爹和哥哥可以免掉的每年农闲时必服的徭役,考进府学之后自己每月都可以领取的粮食和银钱比一家人辛苦操劳一个月的收获还多,摆在眼前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对一个没有见过市面的乡下人的诱惑远远大于其他的一切。 尽管每一百个人里也不一定有一个能进入府学,尽管自己村子和相邻的那些村子从没有人考上过府学,尽管自己对府学的执迷已经成了村里很多人的笑柄,赵宝依旧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能考上府学,为了能考上府学从三个月前他每天从县学回家都不在像往日一般下地帮忙,而是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拿起平时碰也不愿碰的书本冀望能在最后三个月把过去十年的时间弥补回来,“我一定能考上”已经取代了“我想吃猪蹄”成为他每晚必说的梦话。 作为一个大致了解一个五千年古国历史的过来人,李佳对大齐的“科举制度”的看法远不是同龄人能比,由于教授和考核的内容不同于那个“科举制度”,大齐的“科举制度”似乎更加科学一点实用一点,但终归只是大齐的那些大人物们统治这个庞大国家的一种手段,对自己这样一个身怀宝藏的人来说,府学也好仕途也罢都不过是鸡肋一般的东西。 赵宝咬牙看着兴致缺缺还有些发傻的李佳,这家伙又在犯糊涂,他和自己一样都十五了,这次要是错过机会那么等三年之后已经十八岁的哥俩就不在府学招收的年龄之内,两家人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就看今天这一搏! 一把拽住李佳的手腕,和前院正在帮着家仆洗菜的李妈匆匆招呼了一声赵宝飞一样的向外跑去。 如果是上辈子,要是有人不经自己的同意就这样拉着自己飞奔,那自己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老婆也不行,但现在自己一点也没有抗拒更没有愤怒,反而一种淡淡的温暖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现在的生活虽然舒适却不是自己希望的,藏在自己脑袋里的那篇《洞虚大还真经》所记录的生活才是自己这一世注定了的追求,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考上府学势必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府学是坚决不能上的,要是能不参加考试最好,实在不行放水就是,不过最好能帮赵宝一把,帮他实现这个愿望也不负两人朋友一场 县学门前的广场上聚满了人,整个辉县十三到十六岁的少年差不多都到了这里,谁都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哪怕是来碰碰运气也好。 和李佳熟悉的古代世界不同,大齐的教育事业相当的发达,上学是不问出身的更不需要学费反而会获得朝廷一日一顿午餐的补助,所以哪怕是为了省下一顿饭钱大多数的人家也会送自己的孩子去县学。 黑压压的人头就像林子里一茬一茬的蘑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式各样,他们乌泱泱的三五成群喋喋不休的堪比最撩舌的八哥,最显眼的一群是辉县所有官宦人家的子弟,他们身穿锦衣腰挂玉坠,不管长的如何却都一个一个翩翩公子的打扮,他们从不会和平民在一处,他们自然的排斥那些平民子弟,他们中不少人甚至蔑视,鄙视,仇视所有农夫的儿子,手艺人的儿子,小商人的儿子。 因为身份的接近,农夫的儿子,手艺人的儿子,小商人的儿子所有平民的孩子天然的聚在一起,和那些官宦子弟们的话题中从不会出现贫民子弟不同,他们议论的话题里总是少不了这些可恶的纨绔,尽管在他们的议论中对这些纨绔从不假以辞色,尽管他们对目光中流露出的对纨绔们的嘲讽从不掩饰,但谁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口不应心,毕竟在参加这场即将到来的府学考试在大多数的少年眼中,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他们和他们的后人也能进入那个纨绔的圈子。 李佳有点头疼的退出了自己熟悉的小圈子,圈子里的伙伴都是和自己在一个先生门下开蒙的同学,只不过在**岁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前往县学继续深造,而自己则选择回到家中自学。 前些日子自己就用过没有上过县学为借口试图拒绝赵宝,但这个借口在赵宝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和义正词严的言语下被坚决否定,真不明白县学的差生赵宝怎么会在那天说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正是感受到了赵宝对自己的关心和对府学的执迷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怕他继续喋喋不休的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自己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一同来碰碰运气。 小圈子里议论最多的就是今日主持考试的会是府学的哪些先生,接着就是那些纨绔们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还有就是被这些伙伴们重复了无数次的考上府学之后的伟大志向,自己又不打算真的考府学,哪位先生主考管自己何事,纨绔们又没有强拆了自己家的房子,又没有调戏自己的妹子,他们横行也好霸道也罢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们那些伟大志向,拜托,一群天天在家里帮着爹娘跳水,拾粪,喂牲口的家伙整天吵吵着救国救民拯救全人类,肉麻不肉麻,搞笑不搞笑。 总之自己实在受不了这几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包括赵宝在内,都是一群老实孩子怎么聚在一起就一个一个华丽变身成了侃爷。 李佳摇摇有点发涨的头,他觉着要是继续呆在小圈子里自己的智力水平或许也会退化成十五岁的孩子。 摆月兑了自己的小圈子,但周围无数小圈子的声音却源源不断的朝他耳朵眼里钻去,他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为了不叫朋友失望而让自己受罪并不符合他上一世做人的准则,不过《大还经》还真是个好东西,自己才不过是煅体境界只算是刚刚踏上修炼的道路不久,五感的敏锐已经远远高于常人,要是一直修炼下去自己或许真的能成为传说中的神仙,只可惜自己脑海中的《大还经》只记录到筑基的阶段,筑基以后的修炼方法不知道是没有了还是在自己转世的时候给忘记了,而且想要修炼到筑基需要花费的资源也足以叫人崩溃。 这都是以后的事,李佳是个现实的人他从不会把精力过多的放在以后。 绕过几个小圈子,李佳朝着人群的边缘走过去,此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呀!这不是面条李吗,怎么你这个连县学都没上过的瞎猫也想来碰个死耗子?” 第二章 赌约 上一世作为一名商人李佳喜欢把人分成两类:对自己有用的人;对自己没用的人。他又把对自己有用的人近一步分成能促进自己发展的人和会阻碍自己发展的人,结果他在这两类人的共同作用下用跳楼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失败的人生。上一世养成的很多习惯即便到了这一世也很难改变,但他依旧坚持不懈的用十五年的时间去改变某些造成自己人生悲剧的习惯,比如对人的划分就不在那样的功利,他很随性的把人分成看得顺眼的人和看不顺眼的人,他觉得这样会让他避免一些上一世的错误又很符合他这种注定了要与众不同的修真者的身份。 “难道在你王少爷的眼中今日主持招考的府学先生们都是死耗子?” 很显然李佳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中二少年并不属于他看得顺眼的人。 “面条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说” “说我是只瞎猫,府学的先生们都是些死耗子,就等着我这只瞎猫去逮。” 中二少年的脸皮气的开始涨红,李佳浑不在意,和自己斗口对面这个家伙就从没赢过,“王强让你那四个跟班评评理,让他们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不等中二少年反应李佳用奇怪的目光来回打量他又说道:“莫非那个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大家都说你王少爷说出去的话喜欢往回咽就和你拉出去的屎喜欢往回吞一样。” “你放屁!” 王强再也受不了李佳的毒舌,怒气值在瞬间爆棚,他甩胳膊就向李佳冲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一定要把对面这个家伙揍成猪头。 李佳神情淡然的准备迎接王强的拳头,别说对面那头蠢牛就是辉县武艺最好的少年也不可能是自己一合之敌,修真者的手段不是凡人可比,哪怕自己还只是个修真者中的菜鸟,却也不是王强这样的莽夫能够威胁,即便王强的怒气值再翻一倍这一拳也不可能打到自己的身上。 这里是县学前的广场,是整个辉县最神圣的地方之一,即将进行的是三年一度的府学入学试,是大齐这个庞大帝国抡才大典的一部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自己若是被打,哪怕只是擦破点皮也会是天一样的大事件,那时这整个辉县的大街小巷都会流传一个不良少年暴打同窗的故事,作为故事中的大反派王强的下场一定会惨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或许连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会受到牵连,那时即使他老子是辉县最大的官辉县令也救不了他,更何况他老子只是个开酒楼的。 转瞬之间李佳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拼着受伤也不躲避,他很想看看这一拳打下之后对面那个讨人厌的蠢牛在恢复理智时会是什么样子。 事情的发展正在按照李佳的剧本进行下去,王强拳头和李佳脸之间的距离已经可以用厘米作为计量单位,李佳甚至可以感到拳头砸来带出的拳风,然而事情到此戛然而止,四个少年紧紧地抱住王强的腰腿还有胳膊,他们试图让这只愤怒的狮子再次回归冷静。 四个少年都是王强的伙伴,如果王强的悲剧真的发生,那么作为这出悲剧的配角兼龙套的他们也有很大的可能成为王强的陪葬品。 看来并不是每个少年都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李佳失望的目光在四个少年的脸上一扫而过又落回到王强的身上,“对吗,我就说义薄云的王强少爷怎么会只拉不吞,看来真的是我放屁,王少爷的意思就是说府学的先生们是一只只等着我这个瞎猫捉的死耗子。” “放开我,让我宰了这个杂碎!让我宰了这个杂碎!” 王强咆哮的声音在广场上掀起了一阵飓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口中的议论,纷纷向飓风的中心看去,四个龙套的脸一瞬间胀成酱紫色,县学生的脸面在众人目光的扫视下荡然无存,他们把头压得低低,生怕被别人瞧见自己的面孔,整个广场再也听不见原先苍蝇一样的嗡嗡声,只剩下一个广场声音在上空狂响。 “放开我,让我宰了这个杂碎!让我宰了这个杂碎!” “王强你闹够了没有!” 一个高个少年从外面走进人群,用两道冰冷严厉的目光注视狂啸的王强。 “你们放开他。” 四个龙套没有丝毫迟疑齐刷刷松开抓紧王强的手,而王强则在一瞬之间从愤怒的狮子变身成为一只犯了错被主人呵斥的小狗在高个少年的目光下战栗不安。 没想到这头蠢牛也会有怕的,李佳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对面的高个少年,那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少年,面庞粗糙棱角分明像极了李佳印象中的那些武林高手,尤其是少年两双手的骨节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粗大一圈,代表这个高个少年在武道上的锻炼与付出已经超过了大多数同龄人。 大齐是一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汽车,没有网络的古代社会,度过了初期的不适之后李佳逐渐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原始生活,不过大齐世界的某些特色依旧一直让他感到不适,比如和文教同样兴盛武道,他始终不明白在大齐这样一个文教极为发达的世界为何武道也会如此昌盛。 府学的招考不仅包括文试还包括武试,府学的先生拿起书本能做学问放下书本就能成为大侠,府学的教学不仅包括圣人之言,诸子百家,经史策论还包括骑马射箭,兵器拳脚,行军布阵;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腰中佩剑的年轻人,四五岁的孩童在开蒙识字的同时也要开始学习扎马步出拳,农夫们一天劳作之余总会在自家的院子里打上一套拳,就连集市上卖豆腐的大嫂都能和人过上几招;林林总总的镖局,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李佳不止一次的问过老天,自己来到的难道不是一个仙侠世界而是金庸笔下的武侠世界? 李佳眼中的武者和流氓、大盗、黑社会这些社会的毒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千古不移的真理,大齐的统治者们难道视而不见?一个冷兵器的社会,人人都会两招,人人都能拿着兵器满大街溜达,这比人人手持一把ak-47逛街也不遑多让,大齐的君臣们怎么就能任凭武者如此招摇过市?每次月复诽大齐重文倡武这项国策的时候,李佳却总是选择性的忘记身怀《大还经》的他对大齐的君臣而言其实才是堪比**的恐怖存在。 上一世某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让李佳对武者有一种近乎天然的排斥,《大还经》的存在又让他对习武毫无其他人那样的兴趣,他的武功在所有少年中远没有他的毒舌排名靠前,稀松平常的把式,从小就总是生病,一副病歪歪软绵绵的像面条一样的身体更是让他有了一个面条李的外号。 高个少年的出现让全场的焦点开始转移,他在人群中的知名度显然超过了李佳和王强,前一刻还在打听叫板的双方都是谁和谁的围观群众中已经出现了很多的讲解员,“云骑都尉之子”,“文武双全的天才少年”,“这次府学招考的种子选手”,诸如此类的介绍铺天盖地的钻进李佳的耳朵眼儿。 “难怪王强这头蠢牛也会感到害怕,原来是一位勋贵的儿子。” 云骑都尉只是大齐诸多爵位中较低级的一种,但哪怕是最低级的爵位每过三年也有一次进京面圣的机会,在远离京城的辉县这就是能够直达圣听的存在,是犹如万丈高山一样让人仰望的存在。 事情偏离了李佳的剧本,尽管他依旧保持着淡然,冷静还有自信,但面对强势出现的勋贵之子,李佳不得不给予极大的关注。 相对于依然保持自信的李佳,王强现在的状态和之前判若云泥。惊慌,惶恐,为自己之前的不理智和失态后悔万分,如果那一拳真的打下去,自己只能在悔恨中度过悲惨的余生,但现在自己面对的局面一样十分糟糕,在清醒之后的一瞬王强就知道自己将成为在场每一个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自己给郭炜留下了一个极为恶劣的形象,以前的诸多讨好和努力在刚才被自己亲手毁灭。 好在那一拳没有打下去,王强在心里努力的安慰自己,随后他恭恭敬敬的向高个少年深深一拜,“多谢郭少爷。” 自己和郭伟的关系只是一名食客和酒楼老板的儿子兼奉承者的关系,认识,熟识,郭伟对自己这个讨好者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好感,仅此而已,双方并非朋友因为自己不配,大齐的勋贵从不会和平民去交朋友,能让自己清醒过来没有犯下更大的错误已经是天大的意外,无论郭伟为的是什么这声感谢都必须恭敬的奉上。 郭伟没有任何表情的走出人群,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李佳一眼,勋贵与平民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勋贵就像是大象一样永远不会关心脚下的蚂蚁是不是昨天的那只,制止暴怒的王强为的是不让国家的抡才大典受到任何侮辱而不是因为自己认识那个发狂的小子。 随着郭伟的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大家又开始了不同的话题,当然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成了这些话题中的一个。 李佳打算回到原先的小圈子里,他完全没有因为被人无视而沮丧或者气愤,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和小孩子玩的游戏,现在游戏被另一个孩子打断,自己除了不玩还能怎样,难道要追过去找那个孩子赔偿,还是追过去揍那个讨厌孩子一顿? “姓李的你别走!”王强在李佳转身的时候喊住了他。 “怎么,你还想在这儿揍我一顿?”李佳的目光带着戏谑。 王强捏紧双手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要和你赌一场。” “赌什么?”李佳有了点兴趣。 “赌你这次能不能考上府学。” 四个龙套惊讶的一齐看向自己的队友心中同时冒出一个词“无耻!” 对面站着的是谁,是那个马上步下样样稀松,拳脚兵器件件不通的面条李!恐怕乡野的老农,集市的大婶都能把他揍趴下,以他的武艺只能欺负欺负刚开蒙的孩童,这还是因为不同年龄在力量上的差别,并不牵涉基本功的扎实和招数的纯熟,本来嘛,刚开蒙的孩子除了出拳收拳和扎马步之外哪懂什么招数,而面条李除了力气比孩子大之外又有哪点值得在孩子面前显摆。 撇开武艺不说单单只论文采,这个只在开蒙时认了两年字的面条李怎么可能通过府学的文试,他懂几句圣人之言?他明白多少治国安邦的道理?他又哪里晓得经文策论如何提笔破题?这里是府学招考的现场不是便宜坊的集市,一会儿来主持招考的都是饱读诗书的府学先生,而不是集市上专拣别人丢弃的破菜梆子烂菜叶子的大妈,强子太无耻了,这明摆着是在欺负面条李。 这下轮到面条李犯难了,他要是答应那明摆着会输,可他若不答应那一个偷奸耍滑,胸无大志,胆小如鼠的猥琐形象很快就会在辉县的市井中流传,哪怕他李佳不在乎被人鄙视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却不会不在乎。 这真是个无耻的点子,不过兄弟们喜欢! 这次终于难住了李佳,王强对自己灵光一闪得到的点子很满意,以往每次和李佳的争斗总以自己的失败告终,斗智不行,斗口也不行,每一次失败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李佳给自己的外号“蠢牛”,他无数次的问老天,难道自己真的很蠢吗? “看来自己不笨就是不太动脑子,以后要多动动脑子。”瞧见李佳傻傻的发愣,王强心里的感觉比喝了蜜都甜。 上次打赌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自己跳楼前半年,那次的对手好像是个局长,规划局还是国税局,记不清了。突如其来的赌约让李佳又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他总是会因为某些事而不自觉的想到上辈子,那一次打赌赌的是那位局长能否捕获自己公司前台小妹的芳心,结果自己输了,只是一次平常的应酬局长大人便抱得美人归,之所以自己现在还能记得这些是因为在那次平常的应酬之前自己为那个小妹升了职,加了薪,还发了一笔不菲的奖金,为的就是能输掉那场赌约。 “不,我拒绝。”很快李佳的思绪又回到现实。 就这样拒绝了?要是自己宁可选择属输也不会选择丢人,面条的神情怎么那样的淡然,就像是拒绝了集市上小贩的兜售,他是真的不怕丢人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以往的失败给王强的心中留下极大的阴影,那个诡计多端的面条李就这样投子认输反倒叫他不信,试探着他问:“你不赌?” “不,我赌但我拒绝你说的赌约内容,而且到现在你还没有说赌注。” 听到李佳这样说,王强反倒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样才对嘛,这样才像那个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面条,他警惕地问:“你要怎么赌?” 李佳一扭脸向远处喊了声“宝子!” 赵宝急忙跑过来问道,“面条有事?” 李佳一指对面说:“是他们有事。” 赵宝抬眼一看对面,“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打量打量王强他们,“怎么,找你们宝爷有事?” 大家都是老相识,王强知道赵宝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货,他不和赵宝多话,目光一转向李佳问道:“李佳你喊他来干什么?” 李佳冲赵宝撅撅嘴说:“你不是要打赌吗,啰,我就赌宝子这次一定能考上府学。” “面条你真是我亲兄弟!”赵宝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李佳后背,把毫无准备的李佳拍的嘴角直抽抽,接着他便向王强几人挑衅道:“怎么样敢和宝爷赌吗?不赌就是龟孙。” “赌!干嘛不赌!我跟你们赌二十两银子,赌他考不上府学!” “还有我!” “还有我!” “我也赌!” “我也跟你们二十两,赌赵宝考不上!” 王强比赵宝还要激动,那四个龙套也是一样,赵宝的话才一结束,他们五个就叫起来。 李佳一定是昏了头,否则怎么可能赌赵宝能进府学,字都认不全,文都不会做的蠢货也能进府学?赌,一定要赌!一定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和他把赌局定下来!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要是我们输了我和宝子赔你们四十两银子,要是你们输了” “我们五个一共赔你俩一百两!”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李佳与王强双掌“啪”的一声击打在一起。 看着王强几个大笑而去的背影赵宝不解的问道:“面条他们五个笑什么?” “他们以为自己赢了。” “赢?开玩笑!”赵宝跳脚骂道:“就他们五个龟孙什么时候赢过我们兄弟!” “所以这次就看你的了。” “那是,看我的吧。”拍拍胸脯之后赵宝一脸疑惑的看向李佳,“看我的什么?” “没什么,就是和他们打了个赌,赌你这次一定能考进府学。” “赌赌赌了多少?”赵宝声音微微打颤。 “不多,我两一人二十两银子。”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呃,呃”了两声赵宝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三章 你被特招了 阳光洒遍大地,招考开始的时间即将到来,每个人都兴奋紧张卯足了劲,广场上的气氛火热到了极点,李佳与王强之间的小插曲就像大海中泛起的一朵小小浪花很快就淹没在火热的人潮之里,所有与招考无关的话题都被学子们丢到了一边,现在广场上众人的心中只留下一个声音“一定要考上!” “铛!铛!铛!” 当县学里钟楼上大口大铜钟发出三声沉闷的响声时,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所有人都自觉的闭上嘴静静等待今天主宰他们命运的先生们出现。 “所有人排成四列上前抽号分组。” 县学的山长站在县学大门之前,在他的身后是一排所有学子都没见过的先生。 喊完话山长向身后的先生们躬身一礼,在接受府学先生们回礼后一个人走进大门内,招考完全由府学的先生主持,他这个县学的山长今天所有的任务就是喊出这一句话。 没有人指挥排队,没有人维持秩序,学子们像是接受了指令的机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有条不紊的开始排队抽号,哪怕是那些勋贵的子弟也没有因为被人抢在自己的前面而发飙。 由于参加招考的学子实在太多,县学也无法为所有人提供一个庞大的场所同时进行考试,因此学子们会用抽签的方式被分为几组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进行招考。 赵宝抽完了号退到一边焦急的等待排在后面的李佳,他希望李佳能和自己分在一组,这样自己才更踏实一点,就像从小到大一样,每次遇到大事情他总是希望李佳能在自己身边。 看看李佳手上和自己手上写着相同号码的纸条,赵宝急促的呼吸才?*吕矗???熬痛蛱??醋畔嗤?怕氲闹教蹙鸵馕蹲欧衷谙嗤?男∽椋??障肟?牡暮屠罴阉盗骄淙闯蚣?跚课迦耸稚弦沧プ藕妥约汉怕胂嗤?闹教酰?飧鲈衾咸煸趺凑庋?暮?浚?拱颜馕甯龉晁锖妥约悍衷诹艘桓鲎椋?庀潞昧耍??鞘淞硕脑疾唤鲆?馇?挂?に?俏甯龅某袅常?幌氲阶约捍媪怂奈迥甑乃椒壳?裉炜赡芤??渴涔舛疾还唬??途踝耪饧蛑笔潜瘸头w约翰蛔汲灾硖慊菇腥四岩匀棠偷氖虑椤Ⅻbr /> 看见王强五个人很臭屁的拿着写有号码的纸条故意朝自己和李佳这里晃晃,赵宝心里比吃了苍蝇还腻歪,“早知道还不如都买猪蹄吃光!” 抽号在很短时间内结束,之后学子们在不同先生的带领下分别前往不同的考场,李佳一组被带到了隔着县学五条街的一处操场,这里是县里衙役平时操练使用的校场,整个校场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呈椭圆形,场内是黄土地而四周则是草地,场内的黄土地上放着十个箭靶,在一侧场边放着几个兵器架,架子上摆放着刀枪棍棒等常用兵器,十多匹马被拴在另一侧的场边。 府学考试的内容李佳只笼统的知道分为文试和武试两类,更具体的内容只有富贵人家的子弟才知道一点,至于评分的标准那就只有主持考试的先生们知道,看看校场之上的物件,李佳猜测武试的内容大概就是骑马射箭耍耍兵器之类,有自己帮忙这些倒难不倒赵宝,至于文试就稍显麻烦,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总之自己的赢面很大,否则自己也不会明知是坑也往里面跳。 这场赌约必须赢,不仅是因为自己要帮赵宝完成考上府学的心愿,还因为自己实在太需要一笔钱了! 修炼《大还经》需要太多的药材,虽然在辉县能买到的都不是珍惜药材但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一笔极大的开销,幸好这一世的老爹在辉县算是个不小的商人家资也算丰厚又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可每月自己的月钱有定数,这些钱满足不了自己每月修炼的花费,所以这么多年自己这些丹药吃的总是断断续续修炼速度也堪比龟爬,不过十五年的积累让自己的境界也到了锻体期的巅峰一只脚都已经踩到练气期的门槛上,只要再练出几种丹药自己就能尝试跨出那一步,必须要想法子弄钱,要不然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去偷去抢。 “今日上午进行武试,下午进行文试,武试内容为拳脚,兵器,箭术,马术四项,每十人一组进行考核。” 一名先生宣布完考核内容之后众学子中就爆发出一阵议论。 “怎么会有箭术,箭术不是要到进入府学之后才会传授,现在怎么成了考核的内容。” “喂,你家不是有马吗,你的马术怎么样?” “我家那是拉车的驽马又不是让人骑的健马,再说我爹把那马照看的比我这亲儿子还亲,别说骑就连碰也不让我碰。” 在大齐马匹弓箭都是价格不菲,健马更是军方的管制之物,除了勋贵子弟和少数几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外大多数学子最多只是见过别人骑马射箭自己却对这两样一窍不通,府学招考这样的场合出现两样自己一窍不通的试题惊慌惶恐,紧张不安可想而知。 王强站在人群中面色和大多数人一样紧张,但他心里却比大多数人轻松甚至暗自窃喜,因为父亲开着一间不小的酒楼所以家中颇有钱财,又因为父亲将“簪缨之家”的希望寄托在儿子们的身上,所以作为长子他从小就受到不少先生的私下指导,箭术,马术更是他每天从县学回家后必修的功课,只是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故而才装作这样紧张的样子。 学子中传来的乱糟糟的声音令先生们都皱起了眉头,这时就见一名身材矮小又健壮如牛的先生站了出来大喝道:“成何体统,都给我闭嘴!” 炸雷样的吼声震得众人脑中“嗡”的一响,纷乱嘈杂的校场顷刻间静如死寂,那先生见状才继续说道:“都与我听仔细了,府学招考自有规矩不容尔等置喙,此次武试尤重拳脚兵器,马术箭术则为附加之题。” “面条听见没有尤重拳脚兵器,马术,箭术只是附加题。”人群中赵宝小声说道。 李佳点点头没吭声,附加成绩一定会被算入总分,最后能否考上府学关键恐怕还在这两项附加成绩,否则每次能考入府学的人怎么会那样的少。 平民家的孩子除非像王强家那样有钱,要不谁能请得起先生在私下教授骑马射箭,只这两样附加成绩就能让在场的绝大多数的学子们淘汰。 他抬眼观瞧,就见周围不少学子即便在那位先生讲完之后依然面色难看,只有赵宝这样糊涂的老实孩子才会对附加题这样的说法不以为意。 朝廷即便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让人人都进入府学,哪怕是让十分之一的学子进入府学朝廷都做不到,因为朝廷在每个府学生的身上投入的精力和金钱是之前县学的数十倍,从府学开始的教育才是培养大齐精英的教育,马术和箭术的设置就是为了淘汰大多数人,能够给贫民子弟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已经是朝上诸多大人努力的结果,先生们理解甚至有些同情这里的大多数学子,但作为大齐的维护者,他依旧会一丝不苟的执行府学招考的规则 赵宝把棍子放回兵器架上得意的走下场,自己这套棍法已经得了老爹七八分的真传,老爹的棍子又是全村里最有名的,想必这场兵器的考核自己能拿一个相当不错的分数,算上上一场发挥的极好的拳脚考核,自己现在在所有人中的排名应该很高了,就算自己在马术和箭术两项上得不到高分,但其他人在这两项也未必比自己强,凭着拳脚和兵器的领先想来自己的总分不会差,只要下午那场文试能考好点,自己还是有很大把握进入府学的,等咱考上了府学,嘿嘿,王强你们这几个龟孙就找地儿哭去吧! 赵宝越想越觉得如此不由得“咯咯”笑了两声引来众人的侧目,脸一红脖子一缩不好意思的他三步两步急急忙忙走到李佳身边。 “面条你放心吧,我觉得这次咱一定赢。”赵宝咬着李佳耳朵说道。 瞥一眼赵宝,李佳无奈的轻轻摇头,这家伙真是傻得可爱。 李佳的兵器考核早在几轮之前就已经结束,由于自己志不在此所以他在场上的表现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尽管对这次招考毫无兴趣但李佳的目光从不曾离开在场上打分的那位老的连胡子都要掉光的先生。 学子们使出吃女乃得劲把刀枪剑戟舞的比蝴蝶还要好看只希望能在先生那里得到过不错的评价,而那位老先生却漫不经心的喝喝茶,打打哈欠,发发呆,只在一批学生上场和一批学生下场的时候目光才会在学生们身上扫一扫然后拿起笔写下个分数,就在刚才赵宝下场的时候,李佳清楚的看见那位先生在记录分数的小簿子上写的应该是个“中”字,要是自己没看错几乎所有的学子们得到的评价都是一个“中”。 尽管自己对武学毫无兴趣但在大齐这个大环境下李佳对武学并非一窍不通,至少他能分辨出谁的拳法兵器更精妙一些,平心而论就赵宝那两下不痛不痒的拳脚还有那几招说不出名字和出处的棍术能够得到个“中”字的评价真的很叫人无语,一想连自己那套类似广播体操的拳头和流氓斗殴的刀法也能混个“中”字的评价,这可真不知是祖宗显灵还是先生瞎眼。 不分好坏不论身份一概以“中”作为评价,这位先生是真正做到了不偏不倚公正无欺,不晓得其他的几个考场是什么样,想来差别不会太大,不过越是这样越说明上午武试的重头戏就是后面的箭术与马术。 不多时兵器考核全部结束,这位老朽的先生拿着他那本写满了“中”字评价的小簿子一摇三晃的渐渐远去,早先向众人训话的那名矮小健壮的先生却走了上来,他扫了扫眼前的众学子说道,“下面要考核箭术和马术,可有人打算弃权?” “先生,弃权之后能否留下继续观看别人考核?” “可。” “那我弃权。” 李佳一举手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出队伍。 先生不由得多看了李佳两眼赞许的点点头。 “赞许又能怎样,还不是像面条一样软塌塌的扶不起来。”王强眼望李佳厌恶的说道。 李佳的退出也只是让众人稍稍诧异了一下,少了一个竞争者不管从哪方面而言都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有赵宝对此感到惋惜,他一直认为只要李佳愿意那他就是所有人中最有希望的进入府学的,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又返回到了考场上。 箭术考核似乎并不是很难,拿起弓,搭上箭,拉开弓,抬起胳膊,松开手,让箭射到箭靶上就行,看过几轮箭术考核之后赵宝觉着射箭真的不难,他很不明白这样简单的题目怎么也会成为武试的内容,更不明白为什么几轮下来只有一个家伙射中了箭靶,还只是设在了箭靶的边缘。 “那个家伙的运气真不错。”赵宝撇撇嘴,这样的运气和那只逮到死耗子的瞎猫有的一拼,不过那家伙和自己还不能比,自己靠的可是实力不是运气,这要换了自己一定就是正中靶心。 赵宝有点傻气却不是傻子,看过诸多的失败之后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东西,似乎正是漏掉的东西让那些人失败。 “好!” 热烈的叫好声把正低着脑袋冥思苦想的赵宝惊醒,他抬眼望去就见稍远处一群人正兴高采烈的高声喝彩,而自己旁边的学子们正向场内戳戳点点,顺着别人指点的方向看去就见场内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很拉风的轻轻捋过前额被风吹乱的黑发,在少年前方的箭靶上一支羽箭直直的插在距离靶心不远的地方。 “臭屁!”赵宝不屑的骂了一声。 拉风的少年显然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赵宝和少年从不认识更无冲突,他们是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像平行线一样永远不会发生交集,赵宝的不屑只是单纯的不满拉风少年在他眼中近乎白痴的的动作。 “好箭法!” 又一阵叫好声响起,箭靶上赫然插上了两枝羽箭。 少年不错的箭术令赵宝有一种“悟”的感觉,似乎自己漏掉的东西已经近在眼前,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年再一次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搭箭、拉弓,抬手,瞄准,放箭,少年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都被赵宝一丝不落的看在眼中。 “好!好!” 箭中靶心,赵宝叫好的声音比所有人都高亢嘹亮,不是为了那个臭屁少年而是为了他自己,他终于发现自己漏掉的东西——瞄准! 我就说嘛射箭没有什么难的,关键就是瞄准,就像打弹弓一样,拉开皮绳瞄准好猎物手一松,猎物就会从树上掉下来,那些家伙连瞄准都不会要能射中靶子反倒奇怪。 “悟”通了的赵宝信心百倍向远处的李佳做了个握紧拳头的给力手势,兴冲冲大步流星走进场内。 考虑到使用者都是半大不大的少年,考试用的弓箭比成人所用的要小上一些,即便这样一张弓竖起来也有赵宝小半高,拓木弓身内附牛角,拎在手上有点沉重,这点分量对赵宝来说没有什么,农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会干活,别说这样缩小版的弓箭,就是成人版的也不会叫他拎着吃力。 第一次使用弓箭,他忍不住好奇他把弓身放在眼前仔细看看,应该是经常被使用的缘故漆色有些发暗,缠在弓巴处的桑皮已经开始毛糙,双手抓住弓臂的两端微微用力又一松,刚刚有点变形的弓身一下就恢复了原状,尽管不懂弓但赵宝还是觉着这弓不错,他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轻轻一拉。 “咦?” 奇怪了这弓弦怎么这么大的力道自己一拉之下竟纹丝不动,又加了几分气力紧绷绷的弓弦才开始慢慢变形。 随着弓弦变形幅度的变大,赵宝双臂使用的气力也越来越大,直到他感觉已经无力再用时弓弦也远远没有被拉开,此时他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这种状态下别说瞄准放箭,就是让箭继续保持在弓弦上也是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每个人只有三支箭的机会,赵宝不想就这样浪费一次机会,无奈之下只得松开了弓弦。 场上除赵宝之外的九人中有七人选择了和赵宝一样的动作慢慢松开弓弦,只有两人似乎还不服输依旧在和那张弓继续纠缠,而场边那位矮小健壮的先生只看了场上一眼就又神游天外去了。 箭术的设置确实是为了淘汰大多数人,但箭术的评分却并非以射中靶心为上佳。 这张弓看似没有正常的弓大但要想拉满却非得有一牛之力不可,十四五六的少年要想双臂能有一牛之力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如那个拉风少年一般自小就有名师教授习得上等的功法;二就是天生神力! 在武道昌盛的大齐天生神力者虽然稀少却并非没有,几乎每一届的府学招考都能在大齐无数的少年中发现天生神力者和其他类似的天才,大齐朝廷始终将对这样的天才的招揽放在第一位。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赵宝猛地一拉弓弦,这次弓弦一下被他拉开了一半,他也顾不得瞄准接着就抬起弓,然而就在他松手之前的那一刹那“啪”的一声前一刻还搭载弓弦上的箭瞬间落在了地上。 “失误,失误。” 赵宝一边不停地念叨一边做贼似得看看周围,见没人关注自己这才以最快的速度倏的一下拾起羽箭,悄悄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他暗道一声“好险”,低头看看手中那根羽箭,一张黑脸顿时又黑了几分。 “赵宝!赵宝!” 听见远处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赵宝回头一看,就见李佳正向自己不停重复一个手势,想了一下他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小心的往袖子里模了模然后一抬手装着擦汗的时候把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大力丸,面条在自己上场之前偷偷塞给自己的好东西,据说能在段时间内让自己的力气增加好多倍。 在大齐大夫们有能让人增加力气的药方可那需要长期的服用才能逐渐见效,武林中有刺激人体潜能瞬间增加气力的功法但那是各个门派的不传之秘,可是如果你告诉大齐的武林名宿和杏林圣手有大力丸这样一种东西存在,你绝对会被他们当做白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大力丸的存在但赵宝却偏偏信了。 按照李佳事前的嘱咐,吃下药丸后又深呼吸了三次,赵宝拿起了弓。 “开!” 一声大吼,赵宝左手一抬右手一拉,原先形如弯月的弓身眨眼如同满月一般。 “嗖!” 箭如流星跃过箭靶硬生生射进一棵老树树干之上,扑簌簌落下无数黄叶。 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的纷纷落叶赵宝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能射出这样一箭。这是自己射的箭吗?看看空着的右手,看看场上和自己一样惊讶无言的其余几个人,他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宝子,射得好!” 李佳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赵宝扭过脸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问道:“面条你是在为我叫好?” “废话,当然是你,不是你又能是谁!” 听完这句话赵宝的眼睛一下睁得大大,他“哈哈,哈哈”毫无顾忌的大笑,一边笑一边挥舞着弯弓像是得到礼物的孩子,“哈哈,我就说我一定能行,一定能行!” “高兴什么,靶子都没射中,不过是只有几分力气的蠢牛。” 王强面色难看,心中奇怪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赵宝有这么大的力气。 人群在片刻之后终于爆发出欢呼声,这声音比上次的还大,大的让神游物外的姬德兴差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自己刚才看过了这一组根本没有什么好苗子,现在这是怎么了?” 姬德兴坐正身子开始在场上寻找,就在目光接触到树上那支羽箭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这怎么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顺着众人的欢呼声看向场上像孩子一样兴奋的赵宝。 这一箭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平民打扮的孩子所射,姬德兴若有所思看这个赵宝忽然他目光一亮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若这一箭真是那黑小子所射,那这小子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和府学要找的那一类人,一股久违了的兴奋感一下充斥了姬德兴的全身。 短暂的兴奋之后赵宝却发现了那一箭的问题,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否则那支箭应该是射在箭靶上而不是树上。 搭箭,拉弓,抬手,放箭,究竟是哪儿出了错? “瞄准,宝子你没有瞄准。”像是猜到赵宝的心事,李佳隔着老远大声的喊道。 是瞄准,面条说得对,我是没瞄准。 如梦初醒的赵宝从箭壶中取出第二支箭,学着之前那个拉风少年瞄准的样子 蓄足力道的羽箭如子弹一般“嗖”的一下狠狠射在箭靶之上。 虽然这一箭距离靶心甚远但火热的人群依旧犹如被点燃了一般,潮水一样的欢呼声叫好声铺天盖地的在校场上空肆掠。 “神箭!神箭!” “能把弓拉的如同满月,这哪里是神箭,分明就是神力!” “看那位仁兄的打扮显然不是那些纨绔,箭法如此,神力如此,真是吾辈平民子弟之楷模。” “你们别拦着我,我要找那位仁兄签名留念,别抱我,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记得面条交代过,大力丸的药效时间有限,必须在药效过去之前完成考核,来不及享受众人的欢呼,赵宝伸手又要抽出一支羽箭,只在这时就听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黑小子,你试试这张弓。” 就在赵宝射出第二箭的时候姬德兴就断定他压根不会射箭,同时他又断定那个黑小子就是天生神力的那种人,不过他依旧打算亲自再试试看。 赵宝接过这张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弓仔细看了看模模自己脑袋不太确定的说道,“我试试。” 这小子不错是个老实孩子,姬德兴几乎在一瞬间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黑小子。 微微拉拉弓弦,赵宝感觉这张弓的力道比原先那张大了很多,不过自己还能应付的过来,他深吸一口气使劲一拉。 “停,停,慢慢松开,慢慢松开。”就在弓弦拉开大半的时候姬德兴神色紧张的急忙阻止赵宝继续拉弓。 即便是个成年男子也很难把自己这张弓拉到这个程度,这孩子的气力真的没话说,这次算给自己捡到宝了,拼了老脸不要也要把这孩子收到自己门下。 此时的赵宝已经成了姬德兴心中内定的徒弟,他自然不愿看见自己的徒弟为了拉出个满弓而落下什么暗伤。 赵宝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一会儿要自己拉弓一会儿又要自己松手,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听见先生正在对自己说的话。 “好小子,这次府学招考你被特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