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三界》 第一章 一 三月初春,南方的空气干燥阴冷,刮过的风还带着瑟骨的凉意,清冷的大地绝不会因为枯燥的生活变得惬意温暖。 日子还是继续的,尽管无聊。 我想说,但又不能说,其实哥哥做的面很差劲,我有史以来吃到这么无味的面,好不容易熬到吃完,已经是满嘴要吐的味道了,只好悻悻的从餐厅跑出来,窝在沙发上,打开了遥控板,以此来分散注意力。电视熟悉的开启声音响起,电源从红色变成温馨的绿色,女主人甜美的声音立刻响起来。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 据国家考古小组有关人员透漏,他们在中国本市的一座山峰上挖掘出一把至少有千年历史的古剑,事隔许多年,剑身却依然完好无损,剑鞘的花纹清晰可见,至于铸剑的原材料,考古家至今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 电视上现出了剑的模样,已经是放在博物馆的中了,泥土被擦干净,焕然一新了,金色的剑鞘上来来回回的纹路构成了奇怪华丽花纹,红绿颜色的宝石点缀剑鞘,落在纹路间,像精致的图画,如被绣出,虽然被掩埋了这么多年,剑依然散发着一种祥和、凌人的气势,时间覆盖在它身上的泥土也遮不住它的七彩光芒。 我想使用这把剑的人一定很有钱,一看就知道这把剑很值钱,到现在还变成了古董,那就更加的值钱了,要是这把剑是我的就好了,我就发财了。 我睁大眼睛死盯着屏幕,如果我像鬼一样可以用念力,那把剑一定被我从电视里给拖出来了,呵呵。 正当我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一个爆炒栗子重重的落到我头上,我惨叫一声,抱住头,极不情愿的回头,哥哥承佳那张俊美,又有点得意洋洋的脸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此时,他的表情就像是他做了一件十分伟大的自豪的事情,不就是打了了我一下吗?有必要得意成那样吗?我嘟起嘴巴恨恨的想。 “哥哥,你干嘛?我又不是木头,我也会痛啊!”我没好气的瞪他,不满的抱怨。“”会痛?那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明天你可是要考试人,居然还在这里看电视,还看得满嘴的口水,也不知道擦。“ 什么,我伸出手在嘴角用力抹了抹,哎,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从小养成的不良习惯,一看到值钱的东西就忍不住流口水,我想就是无赖看见了美女也不过如此了,为此,哥哥没少骂我。”你知道我明天要考试还做这么难吃面条给我吃,你这是要毒死我啊?“ 哥哥气到了,美目瞪的老大:”我还不是看着你明天要考试,才做给你吃,你居然说难吃,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啊?“”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回房去复习可以了吗?“ 哥哥又瞪了我一眼,不客气的吼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这是在我们家经常上演了一幕,我每次偷看电视都会被他抓到,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墙上装了耳朵或是眼睛之类的,要不然,为什么每一次他都可以及时的出现,然后在我头上留上他光荣的”盖章“呢? 哥哥和我不同,他从小就是让人羡慕嫉妒的孩子,不仅长得帅,学习成绩优异,更重要的是表现的极为乖巧听话,当然除了在我面前,我从小就是在他的压迫下长大的,跟在他身边我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丑小鸭,而且还是不会变白天鹅的那种。在哥哥的”奴隶制度“,我很不情愿的剪刀了一个极丑的发型和戴了一副大的黑框眼镜,这让我看上去像一个三十七岁的阿姨,可怜我才十七啊! 记得又一次在路上,一个很高很帅的帅哥跑过来向我问路,他一开口,居然十分有礼貌的叫我阿姨,没把握吓得当场晕过去,我有那么老吗?通过这件事,我有了强烈的愿望去改个发型,可是每一次都被他残忍的扼杀在摇篮里。 哥哥的人缘极好,每年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我真替那些女孩可怜,居然没有看到哥哥的真面目,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幻想,哥哥名为承佳,意为继承父辈良好品质,取谐音为”成家“,要是哥哥真成了家,也许我就可以不在受压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些幻想我曾经一不小心说给哥哥听,于是那天的爆炒栗子是最厉害的,呜呜。 我是梅开,一名普通的高中学生,和所有人一样,忙着应付各式各样的考试和最重要的高考,母亲说我出生在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取名为梅开。 哥哥说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叫”见钱眼“的花,而我又出生在那个花盛开的季节,那就真的太贴切了,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哥哥的意思,一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如果真有一种叫”见钱眼“的花,我也出生在那个季节,母亲岂不会为我取名为”见钱眼开“,这是什么名字嘛,哥哥这不是变着法在骂我,哼。 我和哥哥一直在农村跟着爷爷女乃女乃长大,直到读到高中才被接到这座城市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由于工作,常年出差在外,极少回家,而现在我和哥哥生活也能自理,所以他们即使不在,我们也可以很好的读书生活。 我关上电视,万般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书立即把我压的喘不过起来,这立马让我想到了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谁叫我们一样可怜。 随手拿起一本已经被模过成千上万次的书了,每一本的书角都有些微卷,是长期翻页的结果。我把头埋进书中,这一埋就是几个小时,等我抬头看表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我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拿了件睡衣往浴室走去。 温热的水从头到脚湿润我的全身,痒痒的,像是细细的呵护,浴室内雾气蒸腾,盈满了这本就不大的地方,亦真亦幻,明明就绕在四周,却怎么也抓不住。 被公式和单词缠绕得一片混乱的脑袋也渐渐放松起来,难得的舒服啊,我闭上眼,静静的享受水的细吻,呆呆的立在那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哥吼声不失时机的响起来。”梅开,你洗个澡要多久?快给我出来。“”知道了,哥哥,我马上就出来。“ 我匆忙关上水龙头,把睡衣往身上胡乱一套,打开门,就看到门外虎着脸,一脸不悦的哥哥,他的怀里抱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衣,那是以前我买给他的礼物,直到现在,哥哥都没有换过。”下次还洗这么慢,我就敲炸你的脑袋。“说完,哥哥示威性的扬起他的手指。 我双手抱头,机灵一闪,逃到他的背后。哥哥的爆炒栗子我实在不敢再尝试。 我双手合十,十分无辜的笑:”哥哥,下次绝对不敢了。“ 哥哥的怒气估计是消了些,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下来,显出一张清秀俊美的脸,从浴室散出来的雾气与光,把哥哥修饰的好像天使一样洁白无暇,可我知道哥哥的本来面目,所以绝不会被他的外表蒙骗。”最好没有下次,明天还要考试,快去休息吧,我明天会叫你起床的。“”谢谢你,哥哥,你真好。“甜言蜜语偶尔也要说一说,哥哥却偏不吃这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睡。 我连忙连滚带爬的回去了。 推开房门,屋内很寂静,这种再也熟悉不过的寂静在今天看来却异常的怪异,台灯把我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随着我的动作摆动,像是要从墙上跃出来似的。 恐惧油然而生。 恐惧,莫名的恐惧,我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身上跟跟寒毛竖起,手心微微冒出冷汗来。我警惕的看向四周,然后把手放在胸口,抚平心跳,恐惧依然没有减退,勒住我的每一个感觉神经,接受身边所有细微的颤动。 第二章 三月的空气流淌着花香。 屋外已是一片漆黑,青油的山头已经看不见,只留下斑驳的轮廓,远处几户人家的灯火还亮着,像是暗地里苦苦挣扎的显出光芒的星星,嵌在窗户里,景色也如同在画中一般。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莫名的想起那把剑,金黄的华丽的剑鞘,来来回回的奇怪花纹和嵌在纹路间红绿的宝石,每一寸都是巧夺天工,栩栩生辉,吸引人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这剑异常熟悉,甚至觉得我就是它的主人。 要是这把剑是我的就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想。 被巨大的恐惧压抑得无法呼吸,我决定不关灯睡,让自己安心点。我担心从黑暗中会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抓住我的喉咙,一想到这样的场景我就不敢睡,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幼稚,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后,我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一定是高考的压力让我的心过于负担才会出现这种感觉的,再说了,明天还要考试,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睡觉,至于那些奇诡的感觉通通不去想了。 我钻进被子,然后裹住身体,打量一下四周的情况后,便进入了我甜甜的梦乡。 午夜的时针滴滴答答的响,在没有任何声音的夜里,清晰可怕,像是某种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要走到我身边。 梦,凌乱不堪的梦,混淆在一阵痛苦的挣扎里,梦中有一把剑,金色华丽的剑鞘,剑上有来来回回的奇怪纹路,红绿宝石点缀在纹路间,美的犹如精致雕刻的图画,剑全身散发着幽黄的淡光,把黑暗一点点侵蚀点亮,美丽的黄色光晕围绕在剑身,神圣不可侵犯。 有一种呼唤,幽黄的光芒像是呼唤,穿越几千或是几万年的时空,忍受土地无限的寂寞后,要把这光芒一次性释放出来。 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十二点的位置,我慢慢的睁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如同被人拿着遥控器操纵一般,意识混淆在不真实的梦境里出不来。 换好了衣服,走出房间,走出大门,没有弄出一丝声响来,推开大门的那一刻,三月刺骨的冷风带着花香袭来,吹动我的头发,衣襟,空气冰冷新鲜。 除了那双腿与脚外,身体其他地方都被石化了,僵在那里,随着步子生硬的向前,微暗的路灯下,偶尔会迎来一两个人从我身边走过,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一个幽灵一般的女子竟引不来他们任何注意,我想我是被什么隔离了,在行人的眼中根本看不到我。 树叶沙沙作响,看不清它的轮廓,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身体仍不停使唤,意识开始清醒些,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感觉好怪。 借着微弱的星光,我发现自己是站在偌大的广场之上的,夜深人静,微风甚凉,周围已经没有人了,除了我和地面上被拉的老长的影子,但我知道我认识这里。 市内最大的博物馆,门已经被锁住,里面透出阴森漆黑的光芒,从各个角度看上去都是一样。那扇巨大的玻璃门锁着从各个年代流传下来的文物,经过土地中千万年的寂寞后,重见天日,现在是不是在黑暗中追忆他们的过去,他们曾经的主人和那些他们心里最真实的故事。 我走到门前,大门咔嚓一声忽然就打开了,是在迎接我吗?脚往前伸去,身体也随之向前,可我真的不想进去,里面那么黑,那么恐惧,要知道我可是胆子很小的人,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我控制,不管我内心有多不情愿。 走廊里阴森空洞,黑暗如流水从四面八方把我团团围住,空旷的走廊上却没有我的脚步声,难不成鞋底长了肉,我成了猫科动物? 令人窒息的寂静。 脚停下来,身体转了个方向,抬脚踏上去,竟是楼梯。 脑袋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一部分的意识继续处于麻痹状态,不得不承认我很害怕,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铺天袭来,谁能告诉究竟发生什么。 一楼,二楼,三楼&8226;&8226;&8226; 最后停在几楼我已经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恐惧占据的心灵在颤抖,但是这和一楼不同,这一楼有亮光,幽黄的光像是一种呼唤。 玻璃罩住的剑散发着极致幽黄的光芒,与四周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剑似乎想要把它在土地下累积千年的光全都释放出来一样,金黄色华丽的刀鞘,奇怪的纹路和镶在问路上璀璨夺目的红绿宝石,这不是再电视和梦境中所见的那把剑吗? 恐惧和不安突然都消失不见了,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不是紧张,而是对接下来未知的事情产生强烈的好奇,兴奋和激动。 我感觉到右手被石化的关节略微活动起来,手臂微微一用力,整条胳膊就被抬起来,直直的指着玻璃内的剑,那种姿势俨然就像是我在召唤那把剑。 玻璃罩开始出现裂缝,一条又深又长的裂缝,有清脆的碎裂声,在这死寂博物馆内异常突兀,碎裂声不断,一条条裂缝接二连三的出现,像是一张细密的蜘蛛网爬满了玻璃,玻璃碎成千万片散落在地上,折射出剑动人的光彩,而剑就在玻璃碎裂的那一刻飞入我手中。 握着剑鞘,纹路的疙瘩感印在我手里,这感觉竟如此熟悉。 很奇怪,没有惊动任何报警系统。 剑在我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巨大的光芒,刺眼的金色光芒射亮整个楼层,我睁不开眼,甚至能听到光迸射的声音,我想世间不会再有比这个更耀眼的光芒了。 光芒短暂释放后,瞬间又回到剑内,什么也也没有发生过般,我觉得如此不真实,一切重归寂寞黑暗。 脚?脚下好像没有东西,空的没有依托的晃悠。 “啊,好痛。” 原来脚下真的没有东西,大约从两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我惨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刚才被摔痛的地方,打量四周,然后&8226;&8226;&8226; “啊~” 惨叫嘹亮到足以划破整个黑暗凝聚的宁静,直达天际。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博物馆吗?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狠狠的敲了自己的头一下,然后告诉自己我是个学生,是信奉马克思的,我是个唯物主义论者,所以的眼前的这些都是假象,这只是幻觉幻觉啊。 风还在吹,似乎嘲笑我的自欺欺人。 我终于忍不住按耐着心中的恐惧四周张望,一片辽阔的土地上只有我孤单的影子,地上稀疏长着一些矮小的草,以至于我的脚都能感觉到泥土的松软度,绝不是博物馆坚硬的地板,四周远远的树在星光的照耀下,只留下淡淡的轮廓,这景象有些荒凉。 在我身体正对着的前方,有高耸的石碑,经过岁月的洗礼,石头上也泛出青苔,长在石碑的底部,刻着时间的轨迹,而顶部的一角已经断裂,零星的石头散落在地面,陷入泥土里。 星光很弱,我吃力看石碑身上的五个大字,朱红雕刻的痕迹已经月兑落,依稀可以辨认出来的只有它们模糊的笔画,像是雕刻着“和平圣女墓”五个大字,这个圣女是谁,好大的排场,居然有这么大的墓,我忍不住走进了些,但走出几步就后悔了。 “墓”,我咽了一口口水,浑身打冷战,老天爷,你不是在耍我吗?怎么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我答应我以后不再爱钱了,你把我送回去,我再也不想贪这把剑,爸爸,妈妈,哥哥,快来救救我。 好在在现代虽然忙碌,但是穿越的电视剧或是小说也看过一些,不至于不知所措,只是这种事情发生自己身上,多少有些觉得是个玩笑。 身后的冷风直吹,从背后钻进我的身体里,仿佛是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缠住我,令我后背一凉,全身直冒冷汗,今天晚上造了什么孽,我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罪,我真的不敢了。 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靠近,像是电视剧里武功高强的人使用轻功一般,只听见脚步声一连串着地的声音和风呼呼而过的声音,恐惧达到最高点,几乎崩溃,我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脏急速跳跃声,咚咚击垮我所有的勇气。 第三章 这一回头,我只差两眼泛白,口吐白沫,然后晕死过去。恐惧使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叫一声都不可以,迎面站着的不应该是指会出现在电视中的怪物吗?而且还不只一个,它们穿着古时的长衫,六个将我半包围起。血红发亮的眼睛散出阴狠贪婪的光芒,或是大眼、长鼻,或是面目狰狞,五花八门颜色的皮肤,粗糙有指甲大小的鳞覆盖住,恐怖的吓人,有的长长的牙齿露在外面磨动,吱吱作响。 从它们的服装和眼前的墓碑来看,这绝不是现代的景观,我是穿越了,铁定是穿越了。 正对着我的怪物咧了咧嘴,用浑浊浓厚的鼻音看着我说道:“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好的猎物。” 听它的声音,我甚至能闻到它嘴里难闻的腥气。 旁边的妖怪连声吆喝,声音听起来像人妖:“小丫头细皮女敕肉的,一定很好吃。” “我要她的腿。”旁边的四只妖怪争吵起来。 “不行,那可是我的最爱吃的。” “什么你最爱吃的,每次都让你,这次我偏要吃。” “你们争你们的,我要他的胳膊。” 天啊,他们居然在争我身上哪块肉好吃,我让不让你们吃都不知道,你们倒开始争了,不过好像让不让他们吃可由不得我了,难不成我真的要送命于此,我不要,我还年轻,还没参加高考,努力了这么久,都是奔着高考去的,怎么可以那么早就死。妖怪们凶残的目光,似乎在告诉我,我将会使怎样的死法,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被它们吃掉,只留下一推阴森的白骨,每天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哭。 死法太恐怖,我怕痛啊。 有着浓厚鼻音的怪物抡着一把长刀朝我的脑袋砍过来,刀刃闪着阴冷锐利的光芒,锋利的刀刃让我看了脊背就发凉。 我下意识的保护自己,本能的向后猛退一步,一不小心失掉了平衡,摔倒在地上,被我藏在身后的剑也死死的压在了地下,要知道那把剑把我带了这里,也应该只有它能将我带回去,要是被怪物抢去了怎么办,那我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因为说不定在最后一刻,剑会带我回去。 所以,剑大哥,求求你快带我回去,想要拥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 一次失手,怪物定了定神,再次准备挥刀。 “等等”,我鼓足了勇气叫出来,看样子最后也只能靠自己了。 六只怪物全都定了神,直直的看着我,争吵声也逐渐平息下来。 “我已经好多天没洗澡,身上很脏,你们也应该洗洗再吃吧,这样才卫生。” 看《西游记》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妖怪们都是这样的,妖怪们都爱干净,非要把那唐僧洗了再吃,就这一功夫的时间,孙悟空就杀来了。 可是我错了。 定了神的六只妖怪突然都哈哈放松大笑起来,如同我刚才讲的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哼,笑死你们,笑死你们了我就好逃命。 “小丫头,我们不怕脏,哈哈。” “脏了才有味,哈哈。” 我仍不死心:“我得了重病,会死的,吃了我会传染给叫你们的。” 没想到我诅咒自己这么流利,为什么我要小小年纪就要得上绝症啊。 “这个我们也不怕,迟到肚子里就没事了。”是那个可恶的人妖。 我还想再说什么,生命岂可儿戏,我最起码也要使出浑身解数保全自己吧,我才不想乖乖成为它们的食物。 鼻音妖怪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不等我开口,亮了亮手中的长刀,想要再次挥过来。 我惨叫。 此刻,空气中危险战栗的气息突变,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靠近,缓慢却不迟疑,拥有这个能量的人显然跟眼前这六个不是一个等级,我感觉到空气上的气氛就变了,神经紧绷到成为一根细丝,一草一木都处于警惕之中,完全沉沦在他的气势里。 这股强大的能量有些奇怪,像是两种力量混杂而成,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是人类,可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应的能力。 顺着妖怪们的目光看去,微弱的月光下,有一个黑影在慢慢靠近,一步一步,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步调,没有因为眼前任何东西改变,他一路走来,牵引空地上所有的目光。 快要靠近我们时,黑暗终于把他身上神秘的面纱一层层的揭去。 天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英俊的还看的面容,做梦都没有。 一袭及腰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他的肩头,安静的伏在他的深黑色衣衫上,剑眉下是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的眼睛,眼睛黑得很纯净,犹如无垠的黑夜又泛着星光,让人看了不得不着迷,身陷他的目光里,鼻梁高挺,唇角不牵动任何表情,便是没有任何神情,俱是冷漠,这样的容貌,英俊到了极点,简直是完美搭配。 他的脸仿佛是冰雕刻出来的,白皙晶莹剔透,呵气即化,有种想上去细抚的冲动。整张脸冷峻无情,似有无尽的寒气从上面散逸,靠近不得。 隔着妖怪们的身体,他的目光迎面来,在空气中和我惊叹的目光碰撞、交汇。 我的心立即慢掉了半拍,呼吸也急促起来,有东西撞进了我的心底,狠狠的,久久不能平静。 我想我的脸一定是通红了。 六只妖怪转而围住了他,他们不会是他的对手,哈哈,现在时逃命的最佳时机,不逃白不逃。 轻手轻脚的把自己的上半身支起,然后&8226;&8226;&8226;哎,然后,就被发现了。 一只妖怪扭头看我,凶狠的对我晃晃手中的长刀。 我立即摆出一副无辜的笑容,冲着妖怪甜甜的笑,心里却在不停咒骂:“怎么?你么打架还不让我走啊,真是的,难不成要我坐在这儿给你们喊加油啊!哼,我才不干,我巴不得你们输,越惨越好,看你们还吃我不?” “让开”。黑衣的他开口,仅有的两个字,气势如虹,在空旷的土地上冰冷的回响。 鼻音的妖怪正对着他,露出一缕轻蔑的笑容:“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残落啊,叛徒的儿子,别的妖怪都说你厉害,今天我倒想瞧瞧,叛徒能生出什么种来?” 他的剑眉轻皱了一下,眼睛浮现一缕杀气,他伸出手,将白皙、修长的五指放在腰间的剑柄上,他的腰间两把剑,一把银色剑鞘,寒气逼人,一把黑色刀剑鞘,神秘幽暗。而他用的是银色的那把剑。 我没有看到他拔剑,但是鼻音妖怪的头确实被他砍下来了,僵硬的倒在地上,身首异处,伤口又源源不断的血涌出来。 他的动作好快,刚才他之所以会出手杀人时因为那个妖怪说他是叛徒的儿子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是叛徒的儿子呢? 其余的五指妖怪估计是被吓到了,面面相觑,不敢向前一步。 哇,残落,这是他的名字,好酷哦!好厉害哦!我当时真想为他鼓掌,我这条小命总算是被保住了,真是好险啊! 五只妖怪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儿,也许人妖不甘心失败逃走,大吼一声:“我们上,我们杀了他,叛徒的儿子,没什么好怕的。” “好。” “杀了他。” 五只妖怪凶悍的一起攻了上去。 “找死。”残落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冷的可以结出冰来。 月光之下,我没有注意其他五只妖怪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残落拿着剑挥舞的样子帅气到了极点。我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收不回来。 月光之下,黑衣起舞,在空中翻转飞扬,剑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灵活的变幻出各种招式形态,把敌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才短短的几秒,敌人已经被解决了。 那是怎样完美的剑法,我看的有点痴了。 第四章 血和泥土混杂的气味顿时浓烈起来,恶心刺鼻,我觉得胃中一阵翻滚难受。残落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地上的残肢断体,将剑插回剑鞘,他的剑上,居然没有沾到一丝血迹。 他迈开步子,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突然又恐惧这个叫做残落的妖怪是不是也要吃我,然而他却从我身边漠然的经过。 不是来吃我的,太好了。 不是吃我的,但肯定也不是来救我的。 纵使知道他也不是刻意来救我,我也决不能让他这么走掉,要是他这一走,又有其他的妖怪想吃我怎么办,下次我可能就不会想这次一样幸运了,我瞄了一眼四周,远处黑暗掩盖的朦胧的景色中,似有无数妖怪在流着口水盯着这块肥肉,哎,危险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深吸一口气,抱起剑,从地上爬起来,追上了走的不远的他,他清俊好看的背影竟有惊人的落寞,融合夜的孤单里,在黑暗中又要一点点的隐去。 “那个,谢谢你刚才救我。” “我不是来救你了,不用谢我。” 残落没有停住脚步,平静的继续他从一开始就没变过的步伐。 我走的很快,几乎是一阵小跑,才可以勉强跟住他,纵使这样,也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在淡风中起舞,衣衫飞扬。 没想到我这样诚心道歉,他居然冷言相向,这和他的冰冷外表的确挺配的,但是,不管怎样,不管受多少打击,我决不能放弃。 这样小跑着跟他说话很累,我干脆加速,一溜烟跑到他面前,挡住他。 残落停下脚,冷酷的眼神没有看我,而是越过我,幽远冰冷的看着正前方。 “可是,我还是想谢谢你。”我的笑容应该足够灿烂了吧。 “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剑收好。” 剑,我低头去看怀中的剑,好奇残落干嘛突然说这个啊,像是在警告,而剑被我牢牢的抱在怀里,只有剑柄和剑尾稍露在外面。 “还有”,残落顿了顿,突然露出冷厉的眼神来,继续开口:“不用谢我。” 什么不用谢,明明就要谢啊。 “即使你不用,我还是想谢,对你来说,我的命也许不算什么,但是我就这一条命啊,还是好好保住吧,虽然我不知道这把剑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可是我一定会回去的。” 他不看我,只是冷着声音低沉无情道:“你想说什么?” 我讨好的笑:“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可以跟着你吗,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在这里就是一顿美餐,说不定还不够这里的妖怪塞牙缝的?” 残落的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但绝不是笑,而是充满鄙夷的嘲讽,刘海下双目阴森,他冷言道:“你一个人类凭什么,我不是人类,我也会杀了你。” “没关系啊,我不怕。”我呵呵笑,残落的样子一开始的确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刺在心里,但越想越看就越不怕,然后就想笑,他那么好看,邪恶的样子都那么帅气,怎么会是坏人,于是,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色胆包天。 他冰冷的目光里有轻微的惊愕掠过,在他眼里无声荡漾开,很快,就恢复平静。 “我不喜欢跟你们人类一起。” “没事,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就好了。”不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经过大脑,而且一边说还天真的笑。 黑丝绒般的天空已经泛蓝,天际有隐隐的光芒,天像大海一般,容纳精灵一样的小星星在上面起舞、闪烁。 空气微凉,有花香。 “拜托了,只要我找到回家的方法很快就会回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拜托了。” 残落收回目光,看了看我怀中的剑,用一种我读不懂的眼神,这把剑到底有什么特别,让他微微在意。 他绕开我,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任风撩起他的衣衫和长发,飞扬在风中,溢出孤单和落寞。 一瞬间,我竟有淡淡的心疼。 哎,心一截的凉下去,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女子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去啊!早就料到会被拒绝,现在真的被拒绝了,这种感觉,好无奈啊。我耸拉这脑袋站在那儿,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脑袋里一片茫然和空白。 “如果你跟得上就跟吧。”残落的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字一句,却瞬间温暖了我的心房,果然,他是个好人,不,是个好妖怪。 肯定是因为太过感动,要不然我怎么会看见残落周身被金光包围,像天使一样,随时会伸出翅膀,飞往天堂。 身体充满力量,我拔腿就跑,就尾随残落的方向而去,不知道地面身后有没有被我掀起的烟尘,呵呵。 和残落行走的一路上我都是摇摇晃晃,实在是因为累倒了极点。我睡觉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十二点整的时候又被这把可恶的剑唤醒,带来了这里,先是被这六只妖怪险些吃掉,现在又跟在残落身边不知道要到哪去,一天下来,我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能不累吗?要不是怕把残落跟丢了,不让他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真想闭上眼睛,一边睡觉,一边赶路。 大概是残落觉得累了,他主动开口提出休息一会儿。我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随便找了一棵最近的树,靠着它,立即睡起觉来。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我是睡得很香的,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刺眼了,穿过秘密的林子,金黄色温暖的光芒斑驳的照在我身上,衣服就像被绣了花一样,点状的金黄异常好看。 空荡的林只有一人,再看,还是没人。 “残落呢?”这是我大脑里的第一缕意识。 不是说好让我跟着他吗?这家伙难不成是反悔了,不想让我跟着他了,所以跑掉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趁我睡熟了偷偷溜掉了,怪不得他主动提出休息一会儿,原来就是在等我睡觉,而且我这么轻易受骗了。 “残落,你这个大坏蛋,可恶的笨蛋,亏我是那么的相信你,你竟然一声不响的就溜了,真是太可恨了,残落,你这个骗子,骗子。” 头突然被某个重物狠狠的砸了一下,痛的要命,一个又大又圆橙黄色的果子从我被砸的头上滚下来,落入我怀中,我立马两眼发亮,拿起它就想猛咬一口,肚子已经饿的跟我抗议好久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在一棵果树下睡觉,难道我记错了。我好奇的起来身,抬头往上面看去,树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残落悠闲的坐在上面,身上落满阳光,手里还拿着一个和我手中一样的果实,他幽暗的目光笔直的消失在丛林的另一端。 天啊!他居然没有溜走,一直坐在树上,那我刚才骂他的话,他岂不是全部听到了,他现在不是生气了把,老天爷,你这不是摆明这耍我吗? 头顶上被果子砸中的地方还在清晰的痛着,我想他应该是生气了,不过他生气总比他走掉的好,至于有什么后果统统来吧,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你刚刚都听见了吗?” 残落点头,收回他幽远的目光,从树上轻盈的跃下,脚尖着地,稳稳落在地面上。 残落看了看我头上被砸中的地方道:“所以,作为惩罚。” 残落砸下来果子的地方确实很痛,和哥哥承佳的爆炒栗子有得一比,好在我也忍受了十几年,已经有了免疫,再多一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况且,还是我先骂他的。 “ 第九章 我不自觉的去模腰上的剑,黑色布带缠住了精致,华美,高贵。和平剑安静的躺在那里,连同它水润般玉石的刀鞘,一起沉睡在黑布缠绕的空间里。 沉默,如同从未出现过。 风,无数轻丝般的担忧。 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失踪的这些日子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或许也像我发疯找残落一样找我,找不到我,他们又会担忧,失望,恐惧呢?我的离奇失踪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打击,还有我要面临的考试都不知道怎样了,更重要的是,和平剑在博物馆丢失的事会对中国造成多大的轰动,有没有发现我,牵连我的家人。 哎,没有一天过得自在的,成天这儿那儿,我都快要老几岁了。 残落自风中摇曳不定的绿叶中看向远处:“很快就可以走出森林了。” 我高兴的笑,忘了担忧,憧憬的向往着:“那太好了,森林外一定有人家吧,我好想吃饭,睡觉,洗个干干净净的热水澡,做梦都想。” “所以你选择去人类居住的地方?” “你不去吗?” “和这个世界越来越纠缠不清话,你要想回去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坚决了。” “为什么?” “心会动摇。” 我自信的摆手笑道:“不会的啦,一定不会,你又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去,我现在好想我的家人。” 残落认真、优雅的伸出洁玉般的食指,轻点上我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深邃明亮的目光似要看进我的身体里,分析我的每一寸骨骼。 “你如果是她,你就会。” 我被残落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慌了神,痴痴的问:“她?她是谁?” 残落眼睛微眯,锐利的审视我的灵魂:“你若真是他,又怎么会弱到这种程度。” 等等,残落到底在说什么啊,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谁啊,我又怎么会是“她”,而且,没必要损我吧,我哪里弱了,不就是武功稍微差点,发型稍微差点,长相嘛?这个暂且不说,其余的都还好啊! 我欲在问他,他悠然转身,黑衣翻滚间,背风而立,青丝飞扬,他似这白昼里最透彻,最纯净,最夺目的光芒,一种孤傲蕴淌在存在的每一缕空气里,时时刻刻,摄人心弦。 “残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答案由你自己找寻,决定权在你手上。” “不懂。”我的回答干脆响亮 残落低头,目光变得迷离起来,这种迷离是回忆过去,记忆中的无奈。 “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你若能选择,就不要选错。” 我摇头:“还是不明白。” 从他的目光里,我能看到他的心,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而迫不得已去承受,这就是残落的悲伤吗? 残落对我来说是个谜,他知道的一切对我来说更是一个谜,我想我应该没有足够时间去弄清楚一切。 三月,阳光璀璨。 林中的白花热情的吐着芬芳。 我坐在树下,静心听着繁花歌唱。 离走出森林的日子越来越越近了。 残落不在,独剩我闻着这醉人的花香,我突发奇想,反正没事做,不如去采一些花来,送给自己,也送给残落一些。他保护了我这么久,而我什么也没给他,还老是给他添麻烦。 对了,就送她花,花清雅,淡洁,静默,正似残落,收到花的残落会怎样了,我立即因为这个想法而兴奋了。 起身,奔向盛开的草丛。 稠密的花丛似连绵流动的小溪静静的在碧海晴空下流淌,浓绿汇聚天地之墨色,披上金光,不遗余力的衬托手掌般大小的白色花儿,花朵热情奔放,开出灿烂笑颜。 白色花瓣,晶莹如雪,薄薄的,呵气即化,白色花瓣,璀璨如冰,超然月兑俗,一尘不染,花瓣重重叠叠,拼在枝头,各式各态,每次重叠,都会开出不同的惊艳。 风中,有涌动的花香。 我随意摘了一朵,轻捏着枝条,送到唇边,吮吸花的芬芳,是一次看到这么美的的景色,没有现代景观的气势磅礴,宏伟博大,却有一种细腻的情愫,耐人寻味,韵致悠长。 花丛里,蝴蝶飞舞,流连。 不到一会功夫,手就握着一大束娇艳的花儿。 我意犹未尽,想尽可能多的采集,好送给那个比花儿还要俊美的残落,手指在碧绿里轻动,一朵一朵送到我高举在胸前的花束中。 女敕绿的叶中忽然模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的手萎缩,那硬邦邦的东西竟是有生命的,在与我的手接触到的那一刻,猛的退回花丛的最底层。 花丛颤动。 会是什么,我屏住呼吸,悄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拨开花丛。 一个女圭女圭,一个木质女圭女圭,一个会动的女圭女圭就一览无余的出现在我面前。 它头上似带着一顶蓝色漆木的帽子,圆圆的脸蛋上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睛,水灵灵的,滴溜溜的转,小小可爱的鼻子和小小薄薄若有若无的嘴唇,好可爱。它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小褂子和及膝的裤子,两条小巧的手臂和小腿从里面冒出来,脚上穿着一双深蓝色小鞋,那鞋子简直比我的手的一半还小。 这是妖怪吗?如果是,也未免太可爱了吧,真想抱抱它。 女圭女圭和我四目相对,我是兴奋的,它却是恐惧的,迅速从草丛里向后飞出,飘向远处。 哇,它居然能飞,可是未免也飞得太慢了一点,不用跑,大步走就可以跟上它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这么可爱! 我尾随它,越走越远! 小家伙反应很迟钝,终于发现后面这么大个人一直傻傻的跟着它,盯着它痴痴的看。它轻叫一声,飞快的躲到临近的一棵树后,叫声如初生的小猫。它警惕的躲在树后,用小脑袋打量我。 我停住脚,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来啊,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哦。” 微露出小脑袋的家伙,听了我的话,又把脑袋缩到了树后。 我笑得更厉害了,继续说道:“我的真的不会伤害你,你快出来,别害羞哦。” 小家伙又偷偷伸出脑袋,水灵灵的眼睛泛着疑惑,害怕,仔细的打量我。 我应该不像坏人吧,笑得过分点,但我梅开应该长的不是凶神恶煞,剽悍唬人吧,应该是长的像好人的,就算小家伙听不懂我的话,看我的样子应该要相信我了吧,呵呵。 可是,我没想到,打量我半响,小家伙居然开口了,它可怜兮兮的问我:“你真的不会吃我?” 我在那里一愣一愣的,机械的摇头,它居然会说话,我没听错吧,太不简单了。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的。” 犹豫一阵后,它渐渐的从树后出来,先是整个头,慢慢的是身体,腿,最后完全浮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激动的伸出手,向它招了招,一个会说话的女圭女圭,太不可思议了。 “来啊,到这边来。” 女圭女圭嘟了嘟嘴巴,害怕有向后退的趋势,但终于还是向我幽幽的飘过来。这家伙真是太好骗了,幸亏是遇到我,要是遇到别人该怎么办啊。 好可爱啊。 它漂浮到我面前,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忽闪忽闪的。我从左手中挑了一支小巧的花儿,递到它面前,欢笑道:“送给你。” 女圭女圭乐了,接过我手中的花儿,在空中手舞足蹈,乐的跟神仙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女圭女圭的眼睛笑眯得像月牙:“木嘟嘟。” 啊,果然人如其名啊,木质的女圭女圭,嘟嘟的可爱,从头到脚都只有我的手臂那么长,和刚出生的婴孩差不多。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没有同伴吗?” 木嘟嘟吸了吸鼻子,停下来,可怜巴巴的回答我:“我掉队了,我们的家园在水灾中被毁了,我本来是和大家在一起的,我们要迁徙去一个宁静的地方,可是我中途贪玩,在这森林里迷路,在也找不到大家了,呜呜。” “好可怜哦。”我心疼的伸出手,模了模它的小脑袋,硬硬的,滑滑的,似千年古木,置地质地纯厚,它享受的一个劲的把脑袋在我手心里摩挲。 第十章 风轻轻袭来,轻摇曳我的花儿,花香四溢,清香扑鼻。 “姐姐,姐姐,”木嘟嘟轻拉我的衣服:“姐姐,你是人类吗?” 我宠溺的点头:“是啊。”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稚女敕的童音清澈好听。 “梅——开。”声音从遥远的林中传来像是天地间最遥远的呼唤,穿过亘古的时空,冲破障碍,细微的飞到我身边,我能感觉到残落来了,他来找我了。 采花和跟踪木嘟嘟,原来,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梅——开。”残落略带焦虑的声音清晰明了,比乐器的悠扬声还要动人,一点点和三月的风齐渗进我心里。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残落叫我的名字,平常的时候,他都会直接开口跟我说话,他的话并不多,总是三言两语,成天都是我在叽叽喳喳,却没想到我的名字他叫起来这样好听。 他在担心我,我站在风中,痴痴的笑。 残落越来越近,从树上跃下,轻盈落在我面前。 他冷着一张脸,微怒,木嘟嘟看见他,一头扎在我怀里,不敢出来。 残落低吼:“我叫你,你听不见吗?为什么不回答?一个人没事跑这么远干什么?” 完全看不到生气的残落,只看得到担心我的残落,我笑得幸福开怀。 “采花太入迷了,没听到,你不要生气嘛。” 残落盯着我:“你不知道你一个人类在这种地界里乱跑有多危险吗?” 我赔笑:“对不起啦,你不要生气哦,下次一定不会啦,我保证。” 残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突然采花干什么?” “我想采了送给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没能感谢你,采的太认真了。” “我不需要。” 我沮丧的垂下脑袋,花儿也似乎焉了,原来这就是残落收到花的反应,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残落视线微低,看向我怀中藏的严严实实的女圭女圭,身手,一把将木嘟嘟从我怀里提了出来。 木嘟嘟被吓坏了,手脚在空中乱挥,想挣月兑抓着他后背衣服的残落的手,它嚎啕大哭:“梅开姐姐,救救我,呜哇哇” 咦,它怎么知道我叫梅开的,一定是刚才听到残落叫我,真是好聪明的女圭女圭啊。 “它是谁?”残落问。 我摇头:“不知道,刚刚采花的时候看到它的,这个妖怪,是不是好可爱啊,它跟同伴掉队了,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了。” “它不是妖怪。” “那是什么?” “它是精灵。” 精灵。我看着被残落提着一直哭叫不停的木嘟嘟,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这小家伙不是妖怪,是精灵啊,以前读过那么多童话书,我就好喜欢里面单纯可爱的精灵,现在真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虽然它没有翅膀,但是可爱,聪明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童话中的精灵,好想抱抱啊。 看出了我对它的喜欢,残落问:“你想带着它?” “不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如果你真为它好,就这么做。” 木嘟嘟越哭越大声。 “闭嘴。”残落道。 木嘟嘟就真的一下安静了,双手无力的垂着,拼命忍住眼泪,猛吸鼻子,那架势太可怜了。 残落把木嘟嘟扔到我怀里,道:“它是精灵,人三界一般都不会伤害它,跟在我们身边它只会更危险,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 对哦,我现在的处境带上木嘟嘟几乎是不可能的,抱着木嘟嘟的手臂也松了些,小家伙立即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双手双脚立刻死死的环抱住我的右臂,粘在上面。 “梅开姐姐,你是不是想丢下我。” 我拥花的左手试图想把它拉下来,它却越抱越紧,我的右臂逐渐感觉到从小家伙身体内下决心所爆发出的力量 “我不听,我不听,梅开姐姐,我就要跟着你嘛,你就让我跟着你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很听话的,这森林里有好多可怕的妖怪,它们会吃木嘟嘟,木嘟嘟怕。” “可是你跟着我更危险。”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嘛。” 我的心软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残落:“就让它跟着好不好?总不能把它一个人留在森林里吧。” 残落直逼我的目光,冷静的提醒我:“你能让它跟你多久?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一语命中要害。 我想了想回答:“那他能跟多久就多久,好吗?在我回去之前的时间内,我们说不定可以帮他找到族人,我还是不放心它一个人。” 木嘟嘟太单纯了,太善良了,一朵小白花就这样收买了它的整颗心。 沉默半响,残落还是同意了,这就是残落。 “随便你,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了。” 木嘟嘟高兴的松开我的胳膊,泪汪汪的,在空中漂浮着,转圈圈,一边转,一边飞到残落身边:“残落哥哥,谢谢你哦。” “不用,谢她就好。” 我手捧着本打算送给残落的白花,微笑。 突然,我想起来意见对我梅开来讲很重要的事:“残落,你有没有找到我们的午饭?我好像有一点饿了。” 话虽然说是有一点点,其实肚子早就饿空了,呵呵。 残落侧头用余光看我:“想吃的话,就回到原地。” 风一阵阵袭来,吹动残落的衣襟和黑色长发,吹动我手中的花,晶莹的花瓣一片片从枝头飞落,乘着风,跌在残落黑色长袍上,发丝里,睫毛上,唇角边,细吻他的脸颊,花儿似有生命,在他身边痴痴流转,他美好万物失色。 风微弱,他周身的花瓣散落一地,似从他身上落下的,只有偶尔的几片还依恋在他黑色长袍里。 枝头有些秃了,我的花还是送给了他,送的这么优雅,美丽。 我把手中的花束在残落面前晃了晃,笑得直不起腰来,大步从残落身边走过,有些得意,有些欣喜,有些激动,还有些自豪甜蜜,谁叫老天爷都帮我。 木嘟嘟尾随我前来。 三月的阳光清澈透明,没有杂质的照在地面散落的橙色果子上,果子凌乱,安静的躺在草间,显然是被人匆忙遗落的。 没有在这里看到我,残落一定很焦急,才会扔下怀中的果子,四处寻找我。 我蹲去,将果子小心翼翼的拾进怀中,然后分给残落和木嘟嘟,轻咬一口,果子很甜很甜。 又是半天的路程,有了木嘟嘟,气氛欢快了许多。 月亮衬着黑丝绒的天空在密林上方的天空斑驳可见。 残落高高的坐在树枝上,黑色的外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孤独,神秘,像夜的守护者。 木嘟嘟悠闲的熟睡在离火堆较远的地方,嘴里不时的发出呼呼声。跟婴儿一样,它小小的手中死死的抓着一枝小白花,轻放在怀中,保护得比什么都好,那是我送给它的。 我把身体习惯性的往火堆挪了挪,背靠着树上,闭上眼睛。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说热不热,说冷不能,大概是因为有木嘟嘟陪着,所以睡的格外好些。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哥哥正在煮面条给我吃,而且还是煮的特别香的那种,我端着一个大碗正要下手的时候,就被一个人提了起来。 我没好气的嘀咕,心疼刚吃的饱饱的就被弄醒了。 一睁眼睛,残落站在我身边,利索的将火堆熄灭,然后将还在梦乡的木嘟嘟扔在我怀里。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看他的样子,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连连问。 残落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然后低声答:“有人来了?” 说完,他很快一手拦住我的腰身,然后跃到树上,我背靠着树坐在枝桠上,他就坐在我身边,一手还扶着我的胳膊,让我保持平稳。 第十一章 我们大概在二十几米的高处,说实话,我还没从来没有爬到这么高过,要知道摔下去说不定小命就要玩玩,可现在有这个妖怪残落在,就觉得那么安全。 他冷冷的看着下方,表情没有变化,我有些紧张,探着脑袋往下看去,一行人拖着重物手持火把正远远过来,路过我们刚才休息的地方,又远远的离开。 银白头发,银白衣衫,白色醒目耀眼,整齐的战甲,整齐的步伐,面色无惧,下面一行人大概有好几百上千人,且都是神族人,拖运着东西也都是粮食之类的,其中有些食物我不认识,但是大米我还是知道的。 我挨近了残落,小声的问:“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残落回答:“该是明浅少主的军队。” “少主,那就是神族首领的儿子,既然是神族的军队,干嘛出现在人类的地界啊?” “现在的神君并不是明浅的父王,百年之前,神族易主,少主浪迹人界,大批战士也从神族离开,一直留在人类的地盘。” “是这样子啊。”那下面的人一定是负责军队粮食的,我心花怒放的看着,要是能拿点吃的,那可就太好了,我正准备开口继续问问题,木嘟嘟不失时机的醒过来了,一见我们现在的样子,它就要说话,我连忙捂着它的小嘴,它就不说话了。 它幽幽的飘在我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下面离开小段距离的神族人,然后吧唧吧唧嘴巴,软软的嘟囔:“好多吃的呀。”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啦,看着木嘟嘟一副无害招人疼的样子,竟然十分脑残的开口怂恿:“要不然你去偷点?” 木嘟嘟回头过来看我,我被它看的心虚,哭丧着脸。 残落也看我一眼:“这就是你要带着它的目的吗?” 我认错:“我是开玩笑的嘛,你们不要这么当真,我也只是饿了。” 木嘟嘟突然笑眯了眼睛:“姐姐饿了,那我去拿点给你。” 说完,它就往下面沉下去了,我心里大呼一声不好,连忙伸手下去抓,结果一个重心不稳,衣角从残落手中滑出,然后我就掉下去了。 啊,啊,啊。 下意识的惨叫,我掉到了一个地方,非常柔软的地方,以至于身体什么疼痛也没有。 “好舒服啊。” 我笑的跟白痴一样,一双手不停的抓着这软软的东西。 意识逐渐清醒些,奇怪了,我就纳闷,我不该掉到地面,至少摔个粉碎性骨折啊,手中软软的地方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摔晕了,正在做梦,再模模看,还是这样真实,这梦还是高质量啊,我还想来点吃的可不可以。 不对,不是梦,得出这样想法的时候,我猛的苏醒过来,爬了起来,睁开眼睛,四处望。 很暗。 地面没了,树林没有了,木嘟嘟也没有了,一切都变了个样。 “残落。”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残落在哪里。 我该不会是又穿越到另外的地方了吧。 脊背发凉,我用双手紧拥住身体,挪了挪,想找个安全的角落靠下来,又不敢乱动,只觉得这里的景色似曾相识,是妖怪的巢穴也太现代了把吧。 夜幕中一方书桌上整齐的放着一排厚重的书,还有一把木椅,一座台灯。左边不远处是一扇灰色漆木门,右边是一扇大窗,窗户紧锁,窗帘没有拉上,窗外远处青山连绵,浩荡一片,抬眼望去,玻璃上方还有几处微弱的星光。 这…这是…这是我的房间…我…回来了。 心脏一声声跳动,在我的身体内,像在打鼓。 我伸手模到床边的开关,一按,整个房间突然明亮起来。 光芒有些刺眼。 一切再也熟悉不过了,千真万确,我回来了,我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夜,每一个角落我都了如指掌,而这么柔软的床,也只有我这样的懒虫才折腾的出。 房子内,家的味道袭来,我贪婪的真想大叫,我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要吃好多好多东西,睡好多好多觉。 我看了看床头的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 屋外大厅内有人在说话。 是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的声音。我兴奋的跳上床,打开门,冲了出去。 客厅内的灯把房间照的极亮,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 屋内很静,哪怕是有人在说话。 妈妈斜坐在沙发上,面容憔悴的看着电话,悲伤欲绝,平时因为工作需要,总是穿戴整齐的妈妈,现在衣衫稍微凌乱,我不在的日子里,她的时间仿佛被抽走。苍老了许多。 爸爸坐在妈妈的对面,头仰靠在沙发上,想睡又始终不敢闭上眼睛,两眼血丝密布,胡子也密了起来,爸爸的憔悴程度一点也不低于妈妈。 哥哥坐在爸爸身边,愁云似雾,剑眉紧锁。 哥哥哑声说:“爸,妈,你们就回房睡一会吧,这儿我来守着好了。” 妈妈几乎是带着哭腔回答:“都几天了,梅开一点音讯也没有,警察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她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你叫我怎么睡的着,这么大个孩子她能上哪儿去啊。” “妈,你就放心好了,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怪了,平时风风火火的,也不咋管我和哥哥,现在这么担心我,我还真有点吃惊啊,呵呵。 我轻手轻脚的溜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后,端着三杯咖啡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到沙发边,把咖啡放到桌上。 “要等我回来,也得喝杯咖啡,怎么个个搞的跟鬼似的。” 我猜他们以为活见鬼了,个个精神矍铄的盯着我看。 哥哥的脸色先是吃惊,后是开心,再然后是愤怒,变脸真快。 愤怒加重,一个史无前列的爆炒栗子落到我头上,痛啊。 “你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啊。” 我抱头委屈说:“又不是我自己乱跑的,我也是被带走的。” 妈妈硬是愣愣的看了我好久,才缓过神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我吸了吸鼻子:“嗯,回来了。” 爸爸直起身体,不失长者风范:“梅开,你跑哪儿去了,谁把你带走了。” 我模了一下腰间,哈哈,还好,证据还在。 哥哥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理他,在好奇的目光中将布带一重重解开,灯光下,和平剑尽情的释放它被遮盖的光华,耀眼夺目。 妈妈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剑:“梅开,你这把剑看上去一点也不普通,你怎么会有?” “哥哥,我们市内博物馆最近是不是丢了东西?” “是的,是一把千年古剑,这些天沸沸扬扬,据说什么线索也没有,红外线也没有触动,窃贼就像天外来客。这件事已经惊动全国,警方正在大力追捕,你怎么问这件事,难道……?” 在哥哥异样的目光中,我点头:“是我,这就是那把千年古剑,它引我去博物馆,把我带去了另一个地方,不,应该是另一个时代。” “这……这…怎么可能?” 我双手一摊:“这把剑就是证据,它能掩护我逃过现代高科技,还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不是它,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里,我没有敲门哦。” “那你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它带我回来的。” 哥哥飞快的重新把剑包好:“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梅开,这已经牵扯到警察了,就算这把剑不是你偷的,但它是国宝,没人会相信你。” 妈妈点头。 “梅开,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多想,回来就好,不要怕,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你妈说的对,回来就好,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现在只希望你能平安。” 我茫然的点头,心莫名的难受,像是生命缺了一块,完整不起来,记忆中浮现那张清秀俊美的脸,我怎么能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十二章 看见我失落的表情,妈妈关切的问我:“怎么了,在那边遇到了什么,是不是害怕什么?” 我摇头,努力微笑:“没有,我什么也没遇到,一直借住在一户农家当中,他们人很好,对我也很好。”现在也只能让他们少担心。 妈妈转头对爸爸笑:“看来,我们是没有机会向照顾梅开的人表示感谢。” 爸爸放下担忧,笑得开怀。 “爸,妈,你们都累了几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听了哥哥的话,爸爸起身拍拍我的脑袋:“是啊,梅开回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爸爸眼里血丝密布,我愧疚的说不出话来。说完,爸爸扶起疲惫至极的妈妈往房里走出,看着他们的背影,我难受的厉害。 哥哥又一记爆炒栗子落到我头上:“还看什么,还不快去睡觉,你已经缺了很多天课,明天都要补回来。” 我回头,傻笑,明天都要补回来,那我不累死啊,哎! 哥哥突然严肃的问我:“这把剑应该不会再带你走了吧。”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如梦呓般:“应该不会了吧。” 哥哥长舒一口气,拿起剑:“那你以后还是不要碰这把剑,就这样,快去休息吧,剑,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会想卖钱的,可是现在,心被缠住,复杂纠结。 哥哥将剑带入他的房中,洗澡后,我躺在床上,幽幽的看向窗外。 和残落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着有一张又大又软的床,真的有了,又难过起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现在在干什么,黑夜中,他的眼里一定有惊人的落寞,少了我,他就像少了负担吧,不会觉得有什么。二界都在追杀他,他会不会一直平安的活着,还有那个可爱的精灵,发现我不见后,会不会嚎啕大哭,骂姐姐不守信用呢? 从明天开始,我又要像以前一样活着,活在没有残落的时代里,那样真的好吗?我真的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还没开始,就已经想逃避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他现在如何? 一定要平安啊,好好活下去。 没有梦,也没有意识,无垠的悲哀和透彻的执念。 “梅开姐姐,梅开姐姐。” 木嘟嘟一双小手猛摇我。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地面爬起来,天亮了啊。 “啊。”我张大嘴巴看着一脸灿烂的木嘟嘟和一边屹立着的残落,像被雷打中,思维短路。 我回来了。 怎么可能。 我又怎么回来了。 剑不是被哥哥带走了吗?难道&8226;&8226;&8226;,果然和平剑就好端端躺在我身边,我呆愣的说不出话,不知道现在哥哥是什么感受。 残落双手抱在胸前,俯视我:“为什么回来?” “我不知道。”和平剑为什么要带我回来,我是真的不知道。 “梅开姐姐,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掉下去就没人了?” 我尴尬的笑:“好像是回家了,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嗯。”木嘟嘟可爱的点头:“是残落哥哥说的,他说你有可能回来,没想到你真的突然出现,没想到你真的的出现,梅开姐姐好厉害哦,一下子就变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会。”看着小家伙崇拜的眼光,我只得卖笑,这根本就是和平剑厉害吧。 “梅开姐姐,你是不是梦到残落哥哥了?” “为什么这么问?” “你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啊,我的脸瞬间滚烫起来,不会吧,在那个世界我一直很担心他,想他,但不至于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吧。 “好像梦到了,梦到我们在打架,所以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我抬头,残落正盯着我,我慌忙回避掉,从地上爬起来,转移话题:“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出发吧。” 心情说不出的怪异,虽然家人现在知道了我的去向,应该不会再担心了,可我不知道和平剑为什么带我回来,我回到这边到底要干什么啊,难道这样继续流浪,然后有一天和平剑大发慈悲,再把我送回去一次。 我深深的叹气,早知道还会过来,我应该在身上捆一堆吃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跟以前一样吗? 唯一的安慰就是残落还在,这样也不错,我还是可以天天看到他,就当我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延长了一点,还是会想办法回去的。 刚才木嘟嘟的话残落应该不会在意吧,应该不会,只是梦里有他,担心而已,担心他打架会受伤,可是他那么厉害,有谁可以伤到他了。 “梅开姐姐,你在笑什么?” “我没有。” “可是我刚刚明明有看到呀。” “你看错了。” 奇怪,我到底在开心什么。 我几乎是一步飞到森林边缘的,我欣喜若狂的站在边缘上,看着远处聚集的乡村人家,不肯眨一下眼睛。 终于走出森林了,残落说那就是人类的地界。 忍着内心的狂喜,我尽量不使自己笑出声来,要不然残落和木嘟嘟一定又以为我疯了。 残落走到我身边,平静的看着远处的人家,那种平静像是一种习惯和漠然,在经历无数刻骨铭心的痛苦和生命的起伏后,再也不会对这时间种种作出更多的反应。 我却不同,什么都管不了,伸手,一把抓住残落的食指往远处奔去,雀跃道:“我都等不及了,快走吧。” 他的手指轻颤,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根本就在乎不了那么多,更没有意识到他在我手心里微僵的食指,因为他没有拒绝。 我目不暇接的看着人类的地方,一路风景变换,热闹非凡。古时的人们穿着青衣长袍,发髻高高盘起,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这里我想象的一样,不,是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一派温馨祥和。 道路边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路摊,五花八门,争奇斗艳,有玲珑剔透的美玉,有精美绝伦的碧簪,有五颜六色的玩具,路摊后面小贩大声吆喝叫卖,街尾的蒸笼里白乎乎的包子还在冒着热气,饭桌上客人碗里的面条还没有吃完。 大街上,人们步履沉缓,衣装简洁,温文儒雅,来来回回,面带微笑,平和近人。 为了不吸引人类的目光,木嘟嘟假扮成玩偶乖乖的躺在我怀里,可是,一路走来,为我们贡献回头率的人一点也没有减少。 他们要么是惊叹的目光——看向残落的,他不是人类,但是模样和人类无异,惊叹他绝美至极,摄人心魂的容颜,要么是诧异的目光——看向我的,诧异我奇奇怪怪的装扮,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孩。 他们至少要盯着残落看好久,无论男人妇女,老人小孩,都驻足凝望,然后再看他身边的我。 我转身指着鼻子问:“残落,我的装扮很奇怪吗?” 残落淡淡的凝望我,认真看了我一眼:“何必想那么多。” 我哑口无言,还真佩服他这样的性格,到底是为什么,他冷酷到如此,似太阳下万丈火焰里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寒冰,又似深海里孤独隐居着的黑色宝石,清雅绝伦,风华绝代,才一出现,就是焦点。 瞄了一眼周围惊叹和诧异的目光,我拘谨的笑,他们的眼神好奇怪,看的有点不自然,他们会不会把我当妖怪啊,我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妖怪也不会有我这样奇怪。 这样一想,我就放心了。 第十七章 莲湖,凉亭。 原来忱府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一片浩大的湖泊在远处与天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倒映出深邃的天蓝和纯净的云白,湖中载满荷叶,女敕绿的荷叶如青伞挤满莲湖,那种连成一片的墨绿简直是一尘不染,像一位位身着绿裙的妩媚少女,亭亭玉立,在莲湖中嬉闹,映着水中的另一重天,犹如开在空中,以天为水,以云为壤。 迎面扑鼻一阵阵荷叶的清香。 湖边稠密的载着杨柳,新春,刚抽出的女敕芽还是最新的颜色,柳枝纷纷垂向水面,千丝万缕,如被理过,在湖面的明镜上,摇曳。垂柳簇拥的岸边,有一座凉亭,像极了停在岸边的鸟。 我踏着草而来,绿茵的草地从湖边,从杨柳的底部一直蔓延开,软软的,朝着天空,蔓延至湖光山色的地平线。 忱修坐在凉亭内,一手捧着白玉瓷杯,远远的冲我微笑,白玉瓷杯内的茶烟飘摇上来,水汽如薄纱,遮挡住他清秀的面容。 他犹如一幅画,细致的没有任何声音。 我一阵小跑后,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看着我的目光就如三月柔柔的清风,带着尘世间最干净的惬意。 白玉瓷杯的水汽袅袅不断。 忱修起身,腰微弯,伸手提起石桌中间的茶壶,将茶水倒进我面前的杯子里。 淡绿色的液体透着诱人的香气。我端起轻品一口,果然好味道。 “梅开姑娘,今天当真要走?” “已经在贵府打扰一夜,是该走了,现在特地来辞行。” “何不多留几日?” 那可不行啊,好不容易说服残落留宿一夜,万一,我留下,他一个人走了,丢下我怎么办,这个后果我可不敢想。 “多些您的好意,反正是要走的,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您能收留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了。” 听了我的话,忱修似乎有些失落:“去意已决了吗?” “已决,不不,不是那样。” 我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现在来的目的,不是在这儿跟他这样依依不舍的告别吧,我来的目的是为了骗些银两,日后够用,吃的饱饭,最好还能带点回现代,钱啊,这才是我的目的。 “那是为何?” 我脸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缓缓开口:“自幼跟着哥哥,远离家乡,已经习惯了这种四海为家的生活,我们这种人是注定要漂泊一生的,饿了的时候可以咬紧牙关说不饿,冷了的时候也可以昧着良心说很热,有时候也会靠卖艺来赚点银两,填饱肚子,好在哥哥他也很疼我,什么都让着我。” 顺便还不忘加点伤心的眼泪,我接着道:“有一次饿的不行了,偷了富人家的食物,结果被发现,打的昏迷,差点死掉,下雨天,哥哥没钱,就抱着我在医院,不,在郎中的门口跪了一夜,大夫这才救了我。” 其实这些都是我瞎编的,看了那么多电视,总还是学到一点东西,而且残落哪有这么好啊,不就是帅点吗?但是我这么说的话,忱修一定会大发慈悲的。 假装悲伤之余,斜眼偷看忱修,他心痛的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滑下。我是不是表演太投入了,他的反应居然比我的还激烈,到现代,我可一定要当个演员或是作家,要不然就浪费我这个天才了。 忱修幽幽的叹气,用衣角拭去眼角的泪光,有些哽咽的说:“既然这样,何不在我府中住下,不用再过以前那种凄惨的生活,起码,我这里还是衣食无忧的。” 什么。 我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啊,他怎么就不懂了,看他替我担忧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太没有良心了,这么善良的人都骗,将来一定会天打雷劈的,可是,为了生计,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眼前清秀如风的男子有着一颗比钻石还要闪耀的心。 “我也想永远留在这个山清水秀安宁的地方,只是哥哥不喜欢留在热闹,习惯了以前的日子,而且眼下群魔当道,身为能够驱魔的人,又怎能为自己享乐,而放别人于水深火热中,他们需要我和哥哥,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说完,我起身向他弯腰致谢,看不出来啊,我现在说话有板有眼的,越来越有古代侠士的味道。 忱修也起身,眼里悲伤起伏不定,沉默良久道:“这样的话,我也不便多留,希望二位平安幸福,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他的脸突然红的厉害,胜过春天里任何一朵娇艳的花:“只是…;有朝一日,还望梅开姑娘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欢迎你。” 感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 “好,有机会一定回来。” 往回走的路上,心里激动啊,听了我的话,忱修一定会有所行动吧,那这次赚翻了,我真是太聪明了。得意间,一个熟悉的黑影窜进我的视线,得意的太忘形了都没有注意到,抬眼看去,残落正懒懒的倚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上。 他看着我,柳枝在他身边轻拂飘扬,缠绕依恋,他及腰的黑色发丝随着风起舞,略略凌乱的,在杨柳的新绿中,突兀耀眼,残落身后,连到天际的莲湖,深到醉人的湖绿,粼粼的湖光,他依旧夺目,那种执着的俊美帅气似要令人窒息。 他在这儿,他居然在这儿,他怎么可以在这儿,这不是在耍我吗,那我刚才说的话,岂不都被他听见了,我真的不敢往下想。 “残落,你怎么会在这里?” 残落直起身体,从身后提起两眼泪汪汪的木嘟嘟,道:“它一定要找你。” 木嘟嘟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吸着鼻子叫:“梅开姐姐,你去哪里了?” 我心疼的从残落手里接过它,哄它:“不哭,不哭,姐姐在。” 残落这时不急不慢的开口:“一直不知道,原来我们两兄妹过的这么凄惨。” 他果然听到了,呜呜呜,我这下死的冲动都有了。 忱府大门前。 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后,又重新回到了这地方。 杨柳依依,牵扯不断的离别愁绪。 我和残落迎风而立,站在忱修与老管家的对面,背着风的忱修发丝略略被吹乱,忱修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我身上。 我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轻笑:“多些二位相送,是时候告辞了。” 忱修点头:“二位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 “嗯。” 忱修沉默半响后,终于还是开口:“梅开姑娘,当真不留下?” 我扭头去看残落,那仅有的俊美侧面里,目光平静如水。 我道:“是,我想一直跟着哥哥。” 对上我坚定的目光,忱修幽幽叹息,从衣袖中拿出有一个鼓鼓的金色钱袋:“那这个希望二位收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伸手从忱修手中接了过来,立即感觉到它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我手心里,比中了大奖还要开心。 这下发财了,发财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嘴巴都快笑的合不拢了。 残落平淡的开口:“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我笑得正得意。 残落终于眉头半皱,不悦道:“见到银两也不用这么开心,擦掉你的口水。” 啊,我突然清醒了,飞快的把嘴巴擦的干干净净,被他看到了,怎么能被他看到,丢死人了,啊…。 这时候,渐渐注意到大街上行人投过来的惊愕和赞叹的目光,我和残落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繁荣的大街上,仿佛只有我和残落是生命似的,其余的人都如同痴呆了一般,不可思议的凝望我们。 第十八章 同一片天空下,我和残落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紧张,迷惑,茫然,欣喜。这是我以前从不敢想的画面,我也可以从丑小鸭蜕变。 越过众人的目光,我将视线移向远处,那里秀丽的山峰连成一片,似被人画出来的,在天与地的交汇处,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浓绿而好看。 在秀丽的山峰中,一座山突兀而立,远高于众山之上。 山庄严的耸立在那儿,屹立着以一种凌人的气势,山峰的顶部有薄雾缠绕,宛如仙女遗落的裙带,那里的景色一定美的醉人。 那里便是圣巫山吗? 圣巫就住在那儿吗? 那个倾城倾国的巫女就孤独的隐居在那里吗? 我着迷的看着圣巫山,好想见一见她,那个神话一般的女子,但也可能永远见不到她,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甚至只是路过这个时代。 在远处的山峰中,而她就真真实实的存在。 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 残落道:“走吧。” 这才发现自己已停住的脚,微笑道:“好。” 风依旧,却已到了四月,心里莫名的开心激动。 我来这里已经有一些日子了,慢慢的开始这个陌生的世界,习惯这种没有现代机器的宁静,习惯这里空气清新的味道,习惯这里一望无际的绿色。哎,恐怕永远不会习惯的是这里妖怪们的血腥,不过,还好,我的身边有残落,一个绝美帅气的妖怪,他会保护我。 呵呵,我提着忱修给我的一袋钱,一天到晚合不拢嘴,连走起路来也是笑呵呵的,自从高三后,难得这么放松开心啊。有钱了,真是太好啦,发自内心的幸福啊。 发现自己其实也还漂亮,不是以前那样的时候,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有些做梦不真实的感觉,兴奋,激动,得意,总之什么感觉都有,最明显的当然还是喜欢啦,变漂亮了当然会喜欢啦。 路过美丽的风景,我和残落,木嘟嘟又朝着下一个方向出发了,我知道残落是妖怪,魔族的人,不喜欢和人类一起,所以我想尽可能的不去打扰人类,大部分的时间都和他在外面,当然,我也还是非常想去人类的地方。 残落一袭黑色,长发飞扬,面无表情的走在我旁边,他垂下的长袖在风中咧咧起舞,有时就像黑色的羽翼,十分好看,他的气息中无论何时都有一种孤独,冰冷,冷酷蔓延,在我看去,还有一缕落寞。 木嘟嘟在我怀里时不时好奇的四处张望,比我更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它什么都觉得新鲜,都想看看,也难怪,它们精灵一族是从不与三界打交道的,人类中的这些东西自然也不可能见过。 木嘟嘟也很乖,不乱跑,要不然被当成妖怪那可就惨了。 这个世界真的好美,微风轻拂,天蓝的那么干净,于是不自觉的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好啊。” 木嘟嘟笑嘻嘻道:“梅开姐姐,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 “那就好,以后梅开姐姐就不要回去了,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不可以不回去的,但是我答应你,以后姐姐经常看你们。” “好,呵呵。” 我和木嘟嘟的话让残落本就冷峻的脸又严肃起来,他停下脚步,直逼我的眼睛;“下次你若回去,最好就永远不要回来。” 我也停了下来,他的话一点都不像再开玩笑,我多么希望他是在说笑啊,可惜不是,本来和木嘟嘟那么开心的对话,现在却变成这样尴尬难受的一面。 木嘟嘟不满的嘟起嘴巴的:“残落哥哥,为什么不要梅开姐姐回来?我喜欢姐姐,想要姐姐陪着我嘛。” 残落微怒:“啰嗦。” 木嘟嘟气鼓鼓的不敢再说话。 我压低声音问:“残落,你是不是嫌我一个人类跟着你麻烦?所以不想让我以后跟着你了。” 残落看着我不答。 “还是你觉得我不该欺骗别人,不该留宿人类的地方,你不喜欢了?” 残落侧头,冰冷的看着另一个方向,在他的目光里,我找不到一丝温度。 我忽然控制不了的难受,被残落这样抗拒,这样不喜欢,我压不住声音,难过的说:“残落,你如果不喜欢我,不想让我跟着,你可以明说,我会接受的,就算你曾经答应过我让我跟着你,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说完,我抱着木嘟嘟转身跑开了。 残落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不知怎么,残落的那些话,让我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心里堵得厉害。 反正现在这里是人类的地方,我应该可以活下来的。 抱着木嘟嘟在人类的地方无神的走了大半天,我会时不时的到处望望,幻想着残落会来接我,人影空空,四处都是陌生的面孔,我真是笨,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幻想,明明就是不可能的。 这个原本美丽的世界,顷刻间给我的感觉就变了,这里不是我的时代,也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和所有不同,只有我是一个外来的人,忽然有点怕了,我一直以为是我渐渐的习惯了这个世界,原来一直是因为我身边有残落保护我,所以才可以大胆的去做,而现在呢?好像都变了,残落不在了。 我漫无目的的走,走到街的尽头,又慢慢的折回来,然后又慢慢的走到尽头,又再慢慢的回来,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到哪去,离开这个人类居住的地方,到下一个地方,又会是什么,路途中我又会遇到什么,我不想多想。 我抱紧了木嘟嘟的。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坚强的想法,心就像被充电了,一下就有了活力。对啊,残落不是嫌我是麻烦吗?我就不信我没用,我就不信我不可以好好的呆在这里,我一定要证明给他看,反正我不是这里的人,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对,就是这样。 不管啦,先填饱肚子再说吧。随便找了了小摊,狠狠的将自己的肚子填饱,真是尽兴啊,一边傻傻的笑着,笑着笑着又伤感起来。 他还是没来找我。 不知道残落那家伙怎样了,他有没有吃东西啊,是妖怪,又不吃人类的他,会怎样了,现在他在哪儿,在干嘛呢?是不是也在吃东西,会是水果吗?还是一个人什么不吃,就是冷着脸呢? 真奇怪,我用力的摇头,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干嘛要无缘无故的想起他来,不想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我站在空旷的地方,眼看着太阳落山,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 今天住哪儿呢?借住人类的家里,又觉得有点怕,不想去打扰别人,找个客栈吧,又没有,真是的,到底要我怎么办嘛? 我走在路上,人渐稀,越来越少,偶尔还有一两个,到最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游魂般。 夜色渐深,夜渐凉,空气冰冷,随便一阵风就可以把我吹的发抖。我用自己的衣服将木嘟嘟裹紧了些,好让它可以暖和点。 人家的屋檐下,我找了石阶,在墙角处坐了下来。抬头,深黑泛蓝色的天空中,繁星满天。 深深的叹了口气,耸拉着脑袋,看来今晚只能这样过了,还真是狼狈啊。 深夜,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了,夜太冷,挤在墙角里,我睡不着,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残落,猜想他在哪里,在干什么。我真是无可救药了,他那么不喜欢我,把我当成麻烦,我为什么还要想他。 第十九章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因为是在深夜,所以这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并且那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好几个人的。 我懒得去理会,还是好好的让自己不那么冷再说。 脚步声近了,我听到一个男子在我面前好奇的问我:“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 我略微抬头,只见一个身穿锦衣绸缎的少年站在我面前。五官算的上是比较端正的,他微微弯腰,露出善意的笑脸,我朝他身后看,他后面还站着几个随从,在我抬头的那一刻,他眼里一丝惊讶复杂的神色。 他的问题让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胡言乱语:“在外面看星星啊,顺便吹吹风,这儿景色不错的。” 他笑了笑:“想必姑娘是从外地来。” “是吧。” “姑娘一定是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才会在这里看星星,吹风。姑娘真是大度啊,真是让人佩服。” 我哭笑不得,大度?佩服?要是有落脚的地方,谁愿意到这里来啊。哎,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姑娘若不嫌弃的话,今晚到在下府中留宿一晚如何?你一个姑娘家晚上一人在这恐怕会有危险,我家虽然简陋,总比在这里好些吧。姑娘,意下如何?” 我犹豫这要不要答应,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相信吗? 少年看出了我的迟疑,又补充说:“实不相瞒,姑娘,传言我们这里到了晚上经常会有魔族人出没,若姑娘落在他们受手里,恐怕要出大事啊。” 什么?我吓了一跳,又想起来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差点成为妖怪们食物的场景,那个时候还好有残落,现在他不在我身边,独剩我一个,的确开始有点害怕了。我低头看着在我怀里睡的正熟的木嘟嘟,它一边睡,一边冷的微微发抖,我不忍了,不想看着它这样受苦,便抬头对着他点头。 “好。” 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一座大的宅院前,随从推门,他示意我进去,我当时就懊恼,这么大的房子,这还叫简陋啊。 少年对着我笑,笑中似有一分得意:“这就是寒舍,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我礼貌的回敬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真是太客套了吧,是不是越谦虚愈好,古代人都这样吗? “不会啊,今天遇到你,不,能遇到公子真好,多谢公子。” 他笑的开怀。 天色太暗,院中的景色都是模糊灰暗的轮廓。不可否认的是,院子很大,有茂密很多树,还有各种花草,花香涌动。侍女带领我在院中迂折的前行,穿过树间的木走廊,凉亭,一直到院子的深处。 月色清明。 她推开客房的门,点上蜡烛,微笑着对我说:“姑娘,今晚您就住这里吧,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可能跟我们说,少爷吩咐要好好照顾你,您千万不要客气。” “哦,好,替我谢谢你们少爷。” “好。” 她恭敬退下,关好了门。 我扯开被子,将木嘟嘟放在被子里,它便不再发抖,露出自然的睡相,睡的很香。 我开始打量这房子,简洁明了,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再就是一个梳妆台了,仰头,屋梁上可见精美的花纹和一些装饰,是那种古代的韵味。 呵,我就说过,在人类的世界里,就不信活不下去,现在不是很好嘛,还可以不用露宿野外。 累了大半夜,昏昏的,将门锁好,我穿着衣服钻进被子,躺在木嘟嘟的旁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因为睡在陌生的地方,一大早就爬起来了,才睡了半个晚上,就醒了,我要是高考前每天都能这样,我就不信考不上。 懒散的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拎起桌上的茶壶和水杯,喝了满满的一杯水。 侍女推门进来,我这才看清她,是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清秀小姑娘,乌黑的头发,梳着两个长长的辫子,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和她一样装扮的女孩。她们端着水和一些简单的食物,直接放到我跟前的桌上。 侍女笑盈盈的看着我:“姑娘起的好早啊。” “你们也是啊,比我还早啊。” “我们跟姑娘不同,我们是女婢,自然是要早些起来服侍主人的。” 现代“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心底十几年了,听她们说的这些话,还真是不习惯啊。 两人走来好像要服侍我,我立即摆手:“不用了,让我自己来吧,我习惯自己动手,你们不用管我。” 两人犹豫了一下,有点勉强的回答:“好。” “那姑娘我们先退下了,我们是少爷吩咐特别来照顾姑娘的,有什么需要叫我们,希望姑娘喜欢这里的饭菜。” “好”我答应的就快啊,终于舒了一口气啊,看她们走到门边,我忽然想起什么事来,马上冲到门边,叫住她们:“等等。” 有一个女孩已经走到门外,屋内的女孩回头,诧异的问:“姑娘还有何事?” “没事,只是想问一下,你们少爷在哪儿?我想在临走前像他道谢。” “走?” “是啊!”我讲的不是外国文,她不至于听不懂吧。侍女定了定,认真的看着我:“姑娘,这个恐怕不行,因为你马上就要和少爷成亲了,暂时还不能让你走。” 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脑袋嗡嗡的。 “成亲?我吗?谁说的?谁答应的?” 侍女好像料到我会有如此反应,接着说:“是少爷下的命令,我们也不能违抗。” “为什么是我?” “姑娘这样美的女子还不知道吗,少爷一定是动心了。” 他动心那是他的事,关我什么事啊。“可是我不答应啊?我才不想嫁人。不行,我要见你们少爷,我要当面跟他谈。” 怎么能这样,完全不问我的意思,就擅自决定,这算什么嘛?我渐渐回想起来,他昨天那么殷勤的要我来这里住,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天啊,我居然还感恩的一直谢他,原来被骗了。梅开啊梅开,你真是大笨蛋。 侍女摇头:“抱歉姑娘,少爷在忙着成亲的事,恐怕暂时没时间见你,姑娘耐心等着,一定会见到的。” 什么,这是什么世道啊。 我往她身后看去,另一个侍女冲我点点头。 身边的侍女退出门去。 不行,我要出去,他没时间来见我,我可多得是时间见他。 一只脚还没踏出门,门的两边突然冒出两个守卫把我拦住,不让我出去。 什么,居然还派了守卫,想的可真周到啊。 守卫迅速把门锁好,我在屋内清楚的听到门上锁的声音。 守卫在外面对着屋内的我大声说:“姑娘不要为难我们,少爷吩咐过,我们不会让你出去的。” 怎么能这样啊,哼,你们要以为我梅开会乖乖听话,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木嘟嘟从床上飞起来,飘到我面前,一脸委屈的看着我:“梅开姐姐,我刚刚都听到了,他们是不是逼你成亲啊?” 我懊恼的点头:“是啊。” “那怎么行啊。”木嘟嘟大叫,反应比我想的还要激烈:“姐姐喜欢的人明明是残落哥哥。” 这句话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支支吾吾的说:“谁说我喜欢他啦。” 木嘟嘟又嘟起嘴巴,很自信的样子。“明明就有,你看,你的脸都红了,姐姐上次从家里回来,睡着的时候还一直叫着残落哥哥的名字呢,而且姐姐在哥哥身边,笑容也很多。姐姐要嫁自然要嫁给残落哥哥啊,虽然哥哥有时会很凶,但是姐姐喜欢哥哥。” 我辩解:“没有啦,姐姐怎么会喜欢那个自大高傲的家伙了。”况且他现在在何处我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是空空的,逃避不了的悲伤。 木嘟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还准备说什么。我立马开口,转移话题:“你说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啊?” 真是想不到啊,这个小家伙,人小心不小啊,还注意到这么多,我以后可真要重新看待它了啊。 门口的守卫突然大声问我:“你在和谁说话?” 我没好气的回答:“唱戏,你们要不要进来。” 屋外没了声音。 第二十章 我检查了一下房子的窗户,都是从外面锁死了的,而且搞不好都有守卫在把手,想偷偷模模逃出去估计是不可能了。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嫁给他,我才17岁,高中都还没毕业,而且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人,嫁给这种欺骗别人,又擅自主张的人我死都不要,真是比残落还要可恶。 过了不久,门又被打开了,进来了几个打扮红火,年纪稍大的中年女人,她们手托着新娘的喜服和一些金银的饰品。看来是要逼我成亲去了。 我不悦:“都出去,我今天不想结婚,不想成亲。” 带头的女人看样子就不是省油的灯:“那可不行,这里少爷说了算,少爷说不想夜长梦多,还是早早成亲的好,姑娘还是听话的好。” 我扬起头,一脸的抗拒,但看她们那架势,好像是会逼我穿上这身衣服似地。那女人看见我床上假装成玩具的木嘟嘟和我的剑,对身后的人不满的说:“把那些东西扔去柴房,新娘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她身后的女人走到床边提起木嘟嘟就要往外走。 我冲到带头女人的身边,从装着首饰的地方抓出一根珠钗,指着自己的喉咙,生气的说:“你们要敢把它带走,我立刻死给你们看,我说到做到。” 那女人退让了,我抢过自己的剑和木嘟嘟,死死的抱在怀里。木嘟嘟的眼角边还有刚才惊吓的泪痕。 “好了”女人开口:“东西都给你了,现在也该为你打扮了,要不然误了吉时可不好,少爷还在那边等着。” 等吧。哼,他永远都等不到。 女人纷纷走到我身边,把我围得水泄不通。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她们手中的那些金银首饰,看上去都很值钱的样子,我立刻改变了想法,哇,是钱啊,呵呵,不要白不要,反正我是不会乖乖成亲的,就带着这些珠宝逃好了,她们现在要用这些首饰替我打扮,那就由她们弄好了,呵呵。 她们七上八下的在我身上弄了好久,终于弄好了,带头的女人惊叹:“真是个美人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我朝铜镜看去,也没多注意自己的模样,全部的目光都放在头上,脖子上,那些值钱的东西啊,闪闪发光啊,钱啊,这下发财了啊。 她们又迅速替我盖上喜帕,搀扶着我出门,好了,出门了就好了,这下我可以放心的逃跑了,虽然我抱着木嘟嘟和剑,但那些女人一直抓着我的胳膊为我带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松开。 于是我就假装疼痛的叫了一声,故意不满的说:“你们在我鞋里放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弄得我好痛。” 一边说一边蹲去装作要月兑鞋的样子,扶着我的手松开了,透过喜帕看去,大家好像都不知所措,纷纷都蹲来,要看我的鞋。 哈哈,就趁现在。 我掀开喜帕,拔腿就跑,那速度可就比我平时跑步要快多了,风在耳边呼呼而过,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回头,远远的看见那群女人乱作一团,一窝蜂的向我追来,整个府中,热闹极了,守卫啊,侍女啊,到处要找我抓我。而我呢?就抱着剑和木嘟嘟没头没脑的跑,可是问题是我根本就不认识路啊。 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我糊里糊涂的居然逃到了一个死胡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把我堵住,瓮中捉鳖,没有一点办法。 完了,这下完了,谁来救救我啊。 他们把我“护送”到成亲的正堂内,两个守卫像押犯人一样将我押到那个少爷面前。 大堂内大红蜡烛,大红的布帘到处都是,浓郁的红色压的人都不自在。 我没有戴喜帕,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色新郎装的少爷,以及大堂内各色各样的人们,我努力的想挣月兑,却怎么也挣月兑不了。 我这副模样出来,让大堂内安静了许多,都诧异的看着我。 那个少爷走到我身边,得意的笑:“姑娘今天真美。” 我没好气的回答:“美什么,你做梦也别想我嫁给你,就算死,也不会。” “为什么?我这么有钱有势,跟着我,还有什么不好。我可是真心喜欢姑娘啊。” “抱歉,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可以说是讨厌。” 少爷好像不以为然,继续得意的说:“那有什么,纵使现在你不喜欢我,等你嫁给我,成了我的人后。就会慢慢喜欢我的。” “我不要,除非我死,你想都别想。” 傻乎乎的木嘟嘟看见我被欺负,抱着剑立即跳了出来,在空中大叫:“你们快放了梅开姐姐,要是等残落哥哥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妖怪啊” “打死它。” 大堂内混乱起来。 几个守卫大着胆子把木嘟嘟抓了下来。少爷被刚才下来一跳,愤怒道:“给我把这个小妖怪拉下去处死。” “是,少爷。” “木嘟嘟,放了木嘟嘟。”我在大堂内大喊。 可是根本没人听进我的话。天啊,我该怎么办。 鼓乐声响起,一人高声喊道:“吉时已到。” 他们强行押着我准备叩头。 这时,一个侍卫从门口慌慌张张的跑来,吓得跌倒在地上,语无伦次:“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大堂的外面,不知从哪里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清晰慑人:“她好像不愿意嫁。” 我听到了,是残落的声音,是他的,他来了,所有的恐惧与混乱都不见了,我也懒得挣扎,随着他们一起朝堂外看去,这下终于有了希望,和满满的感动,他来救我了,我等的人,他终于来了。 残落慢慢从天而降,集聚了所有的目光,时间仿佛静止,只看得到他。青丝轻扬,零度的目光,衬托在碧蓝的天空里,明明就是这世上绝美的景。 残落轻盈的落在地面,看着大堂内的人的眼里,有杀气。 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挣月兑了守卫,奔到了残落的身边,抓紧了他的袖口,几乎是带着哭腔:“太好了,残落,你来了。” 残落将我挡在身后。 少爷走到众人之前,愤恨的问:“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在我的地盘,竟敢抢我的女人,不要命了。” 残落冷笑,冷笑中杀气猛增。“你的女人,就凭你。” “什么?”少爷气急败坏的大叫:“来人啊,给我上!” 侍卫们鼓足了胆子,举刀冲了过来。 我看见残落慢慢的将手放到了俊影剑上,残落他打算杀了那些人吗? 我抓住了他的胳膊,不忍心:“残落,他们只是人类,就放过他们吧。” “好。” 残落将手移开,空手轻而易举的将那些人击倒在地,衣衫起舞,每一个动作优雅至极,也帅气至极,他径直到了少爷面前,我看见少爷吓的浑身发抖,求饶,残落没有理会,扬手重拳落在了少爷脸上,少爷被打飞在地,吐了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抓着木嘟嘟的守卫迎上残落冷漠的眼神,被吓破了胆,松开木嘟嘟逃窜。 解月兑后的木嘟嘟喜悦的飞向残落:“残落哥哥,谢谢你哦。” 残落平静的看着我,轻声说:“我们走吧。” 我微愣,然后用力点头,原来在我心里深处,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好。” 我月兑掉新娘红艳艳的喜服,换回我原来的装束,一边走还一边把头上,身上的饰品弄下来,放进忱修给我的钱袋里,放了满满的一包,我呵呵的笑,钱啊,有钱了哦。 残落没正眼看我,不悦的说:“擦掉你的口水。” 呀,不知不觉又失态了,这次还是在残落面前,太丢人了。我飞快的檫掉自己的口水,把钱袋收好,万一又失态就惨了。 离开这个人类居住的地方前,我看见一个衣履破烂的老人蜷缩在路边,干瘦的胳膊环抱住身体,微微发抖,嘴唇干裂,浑浊暗淡的眼睛里都是无助,在他身体的前方,摆放着一个破碗,碗里却是空空的。 我忽然无法抗拒难过起来,掏出钱袋,拿了很大一部分的钱,放进了他正在颤抖的手里,老人好像不相信般慢慢的看向手中,再慢慢的看向我,两行清泪从他眼里滑落。 我听见他模糊嘶哑的哽咽:“谢谢你,姑娘,你真是好人。” 压抑住难过,我很努力的微笑:“恩,记得多加点衣。” 我站起来回头,见残落正看着我,目光温柔。在四月最湛蓝的天空下,朝着我所在的地方微笑,笑容如风,如光。 心中异样,心跳加快,一声一声。 我着迷在他的笑容里,忘记了进行的时间,残落笑了,他终于笑了,原来他也会笑,而且笑得如此绝美好看。 第二十五章 在现代来说,这样的场面被人看到一定会拍成视频传到网上的,然后口水就会淹死这个施暴者,可这是古代,这样的场景也许都是轻易可见的。 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那女人的背后走近。 “喂,做人不要太过分了哦。”我在她背后冷冷的说。 她和丫环都被吓了一跳,退后几步,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看她们:“就你们家这种地方,拦的住我吗,我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 那丫环凌厉的将小姐挡道身后,刻意质问:“那你为何进来?” “当然是看不惯你打这两个孩子。”这不是废话吗,还用问,不对,我想了想,这是她的地盘,还是有点诚意和礼貌的好。于是,勉强扯出一抹淡笑:“小姐你这么美丽,国色天香,若是再温柔点,我相信一定会让很多人动心的,这只不过是两个孩子,他们是我朋友,你又何必为难他们呢。” 小姐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听我一夸,再去看她时,她的脸通红,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的心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忘了,我现在是男生的装扮,眉清目秀的,搞不好还是个大帅哥,她动心了,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公子教训的是。”她的语气和先前截然不同,是温柔害羞的低语。 我全身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理她,然后走到两个妖怪孩子前,蹲下来,注意到,孩子身上留下的通红的鞭红,那孩子的脸色惨白,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和哥哥不同,是严重的病态。 “你弟弟怎么啦?”我问。 他哽咽回答:“生病很久了,没钱治。” “不怕,我会帮你们的,你叫什么名字?” “真的吗,谢谢你,我叫左岸,这是我弟弟,右岸。”我认真看他们,原来真的像魔法般,绝美的对称,左岸的头发与衣服都是在往左边,而右岸则都是往右,原来竟是这样。 我接着问:“所以这就是你到处偷东西的原因吗,想给弟弟治病吗?” 他微征看着我,我笑着对他:“认不出来我是谁了吗?” 左岸忽然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合不上。我冲他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扶起右岸:“走,我们带他去看医&8226;&8226;&8226;大夫。” 听了我的话,左岸深情的看着弟弟,眼里涌出晶莹清澈的泪,一行行的划过。 残落从树后从容的走出,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出现,又引来了小姐和那个丫环的注视,我觉得他们看上残落的机会更大,那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帅气男孩,不动心都难吧。 “残落,我想带他去找大夫,他病的好像很重。” “想去便去。” 得到他的允许,我扶起右岸,和残落与左岸一起出了院子,小姐远远的跟在我们身后。 我问左岸:“你是妖怪,为什么会住在人类的家里?而且还弄成这样。” 左岸沉思片刻,回答:“姐姐如此帮我们,也不是坏人,我不想说谎话,几百年前,那时我们还小,娘察觉出来魔君的野心后,就带着还是孩子的我与弟弟逃出魔界,隐居在人类的地方,我们化妆成人类,隐瞒魔族的身份,靠替人类打工生活,后来,娘重病死了,就剩下我和弟弟,我们一路逃亡,就到了现在的地方,替人养马洗马。但是,前不久,弟弟也生了病,没钱治,我没办法,只好利用自己魔族的能力,到处偷窃,直到被你们发现了。” “他们是不是对你和你弟弟很不好啊?” “身为仆人,这样的待遇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一旁的残落面无表情,忽然开口:“若你们真的只是普通逃出来的妖怪,魔族大可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抓你们吧。” 左岸不回答了,只是安静的沉默,沉默中我看不懂他的表情。 走着走着就到了医馆,大家也没多去想些什么。 不过还好,右岸的病不是很严重,大夫替他开了一大包药说:“只要按时吃药,就很快会好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钱袋,真是昂贵的药啊,哪天我心情好,给你全偷光了。 送他们回去的路上,我都在想,把他们送回去真的好吗?我真的帮到他们了吗,还是仅仅只是帮到了一刻,现在是好了,可将来了,他们还是要继续逃亡吗?两个这个小的孩子若是遇到能力强大一点的魔族妖怪,一定没有任何反手的余地的。 到了他们所在的马房前,我看着这间残旧的马房,心里难受的厉害,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天天受苦,受折磨。 这时候,小姐忽然过来,礼貌温柔:“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忘了,这里还有事都没有解决,哎,怎么办,我要怎么跟她解释啊,总不能告诉她我是个女的吧,她脾气这么不好,一看就是娇生惯养,我怕她的肺都会气炸吧。 那就逃吧,可是逃了这两个左岸和右岸就惨了,我该怎么办啊? 参天的树下,我背对着小姐而立,看上去我是酷酷的,其实是不敢让她看到到我无奈何绝望的表情,也不想看她含情脉脉的样子。 一定不能让她开口,她要是说出来了我可就惨了。 一定不要说啊。 “公子为何要背对我啊?” 我拼命摇头:“没有。” “今天是我失礼了,不知公子贸然闯入我家可有其它要事,爹爹一向不许我与外人交流,今日得见公子,着实吓了一跳。” “我也不想进来的。” 她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继续问:“那公子今天可有时间,我正想去骑马,公子可要一同过去?” “我没空,我不过是希望小姐能善待我的两个朋友。” “区区两个下人你也当朋友吗,不过公子开口了,那我自然留意,不知&8226;&8226;&8226;”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相公,你到这里来了怎么都没告诉我啊?我一个人找的好辛苦啊。” 我下意识的去看,是一位身穿绿色长裙的绝色温婉女子,细碎海棠花绣在衣裙,粉白惹眼,错落有致,翡翠玉钗斜斜插入云鬓,海藻般棕色长发散下来,用一根绿色发带缠住,煞是好看。她秀美的脸上挂着淡如烟的笑容,温柔妩媚,冲着我安静的笑。 我当时就傻了,我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大美女。 那女孩一路轻踏过来,依偎入我怀中,紧紧的抱着我。 要不是看我旁边还有个傻了眼的女人,我真想推开她,问她到底是谁。 小姐硬生生的开口:“这位是?”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女孩一下就从我怀里钻出来,得意洋洋的宣告:“这都看不出来啊,我当然是他娘子了,而他就是我相公啊。” “是真的吗?”我听得见那小姐有些不满的语气了。 我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啦,我怎么变成傻子啦。 见我不说话,小姐作罢离开。 我终于解月兑了,连忙从那女孩身边退开几步,问:“你到底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那女孩好像很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梅开姐姐,你就不认识我啦?” 我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是女的?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你怎么认识我的?你叫我姐姐,我好像不比你大啊,怎么你好像跟我很熟似地?” “呜呜,梅开姐姐居然不认识我了,呜呜呜” 我没想到这女孩竟然落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天啊,我都碰到了些什么人啊,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啊。 “你不要哭啊,我真的想不起来啊。” “我就要哭,你不认识我,我就哭。” 还有这样的,我都不知所措了。 第二十六章 这时候,残落忽然从我背后走来,一拳打在女孩的头上,低声警告:“还不快变回来。” 嘭的一声,变戏法一样,一阵白烟冒出来,散开,女孩不见了,变成了木嘟嘟。 啊,我吃惊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原来那个女孩竟然是木嘟嘟,我真一点没看出来,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残落回头,注视我:“梅开,你能不能不要惹这么多麻烦。” 一句话,就像被雷击中,我也不想惹这么多麻烦嘛,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啊,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啊。 残落见我耸拉着脑袋,没好气的背过身去不看我,我就知道这家伙,虽然我惹麻烦,可他从来没有不管我。 “木嘟嘟,你是特地来帮我的吗?” “恩,是残落哥哥说你遇到麻烦了,要我变成女孩的样子来帮你的。” “不错哦,你变的女孩子好漂亮哦,姐姐都认不出来是你了,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啊,都不告诉姐姐。” “不是。梅开姐姐,我不认识人类女孩子,除了梅开姐姐你啊,这个人的模样是残落哥哥叫我变的。” 是残落,我侧头去看残落的背影,竟然是残落,心里觉得很震撼,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是他叫木嘟嘟变的,那么这个女孩会是谁呢?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想,能让残落记得这么牢固的人,对他来说,一定不是普通的人吧。 我小心道:“残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莫非是你娘?” 他背对我,我看不到表情,但他冷着声音回道:“不是。” 我好想知道,但是他一定不会告诉我吧,那些有关他的过去,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好奇,也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忧伤,好像我在失落什么,又好像说不出来,总归都是谜团。 既然是残落认识的人,那我来了这么久,为什么我都没见过这个女孩,她怎么了? 刻进此刻记忆深处的,只有残落孤傲的背影。 不去想了,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好现在解月兑了,没有惹出什么事来,要不然又有的烦了,想到这些,心情又不知觉开朗很多。 等到我们再回去跟左岸右岸告别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马房里风穿过,空荡荡的,行李都收拾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我猜他们一定是去了另外的地方,既然已经被魔族的人找来这里,自然会离开,不会在这里留下去了,这里再也不安全了,只是他们会去哪里,两个孩子在这样一个世界真是不敢想象会过的怎样,还真是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要比在这里过的好。 有点可惜啊,来不及跟他们最后告别,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也是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为了不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又换回了我的女装。 走过这个人类的地方,连接着的是一大片无人居住的地区,当我迈开第一步的时候,我想,又要开始和残落过以前的日子啦,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残落不喜欢人类的地方,总不能一直让他陪我。 厚重的绿草,稀稀落落的树木,几座高大的山区,眼前的景色真的是好美好美,大自然最原始的美,好像我们就站在天地初开时,一切都是崭新的一般。我痴迷这样的景色,迎着轻风,踏入。 偶尔,几只彩蝶缠绵而过,划过透明的空气。 我一路蹦蹦跳跳,沉醉在天堂一般的美景里。 满月。 残落一直在我身边,等我睡着后,半夜醒来,又发现他孤独坐在高高的树上,面朝满月,安静如同静止。残落的心中一定有许多不愿提及的往事,只有在最安静无人的时候,他才会一个人回忆,不愿提起,也不想忘记。 有时候,我就想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也只能看着,他的心,一直在最远的地方。 我从人类世界里带来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胃口那么大,每次吃完了就对自己说再吃一点点就好了,结果就是停不下来,现在好了,还没多久,就要开始饿肚子了,可怜啊。 我沮丧着脑袋,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残落好像察觉到我的心思,看向远处的山:“梅开,你若饿了,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找点食物,你不要乱跑。” 我那就感动啊,一个劲的点头。 残落走出两步,纵身一跃,黑色背影消失在空中。 天空阴云缭绕,有点昏暗,好像是要下雨了。 我还在等残落回来的时候,天上真的下起大雨,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倾泻直下,豆大的雨点打在我身上,衣服头发看着看着就湿掉了。 雨声一片。 我擦掉眼睛上的雨水,看去,这诺大的地方都是草,最近的一座山也远远的横在我够不着的地方,就算跑过去,衣服早就湿完了,我想算了,干脆就在这里等残落回来,免得他找不到我,于是将木嘟嘟拉进怀中,用衣服盖住它。 在家里洗澡也不过如此了,雨水浸遍我的全身,风吹过来,还真有点冷。我紧闭眼睛,一边哆嗦,一边想,残落,你快回来吧。 耳边忽然响起残落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话落音,我就被残落抱起,朝着离我们最近的山飞过去。 在那巨大的山下,有一个很大洞,很深幽的样子,残落进去将我放下,又将那些他采的果子放到我怀中。五颜六色的果子看上去就有胃口,我忍不住打了喷嚏。 残落眉头轻蹙,不一会儿就在洞内升起火堆。 洞内顿时明亮起来,真暖和啊。 一边吃着残落的果子,一边坐在火堆边烤火,觉得身体时热时冷的,脸也是滚烫滚烫的,还有些昏昏沉沉。 雨一直下了一天,我们在洞内看着满天的雨在地面沉积、流淌。 到了半夜时分,果然发起烧来,明明觉得很热很热,却从身体里冒出无数寒意,一阵一阵的凉,我在火堆旁缩成一团,头痛欲裂。 冷,好冷。 那时,木嘟嘟已经睡了,残落还没睡。他将手伸向我的额头问:“很辛苦吗?” 从他的手指里传来了淡淡的暖意,一丝温度瞬间流遍我的全身,我艰难的睁开眼,摇头,只觉得摇头的时候,脑袋里面嗡嗡的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断掉一样:“没事,睡一觉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多的药,也只能这样了。 残落不说话了,月兑下外套,盖在我身上,静静的在一旁守着。 外套并不厚,我却觉得异常的温暖,救命似地死死的抓住那里面的温度,把身体抱的很紧很紧。 火噼里啪啦的响,残落不时的加进去几根木材,火又大了些。 我迷迷糊糊的想要闭上眼睛,耳朵是贴着地面,忽然感觉到土地里有什么东西钻过来,洞内隐约传来一股淡淡的邪气,我立刻就醒了,我偏头朝着残落的方向,无力的呼喊:“残落。” 残落的右手握住俊影剑:“我知道。” 在火堆的后方,我们的不远处。地面开始膨胀起来,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出来,泥土越来越高和松散,快要到膝盖的时候,从里面冒出一个低矮满身是树叶和树根的老人,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它面容温和,盯着我和残落看,然后它的目光停在残落身上。 “你不要误会,我是这山中的树精,并没有恶意,我是看到你身边的这位小姑娘好像很辛苦,所以过来看看。” 我恍恍惚惚的,看着树精,心想,要是这个时代能带回去几只妖怪,办个展览,我就发大财了,它们的模样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 残落的手从剑上拿开,脸上仍是一副不相信的疏离。 树精老人接着说:“现在魔族叛乱,你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而且山中的寒气特别重,她一个人类小姑娘家怎么承受得了,还感染了这么重的风寒,想必很难受吧,我这里有一瓶药水,喝下去就了,快给她服下吧。” 说完,树精老人从身体里拿出一小瓶绿色的液体。 第二十七章 残落没有接,只是冷冷的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树精老人一惊,有点不高兴:“你不相信我没关系,只是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能不能撑下去,辛苦的人是她。” 残落侧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淡然的接下树精老人手中的药水。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将药水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我惊呆了,他想干什么,他不相信树精老人,所以他想要自己试药,不,不要。 “残落。”我扯着嗓子竭力的喊。 已经来不及了,残落已经喝下了一口药水,瓶子从他手中掉落,绿色液体全洒在地面,残落也倒下来,半跪在地面,眉头紧皱,脸色惨白,握紧的指关节泛出白色。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面爬起来,冲到残落身旁,扶住他:“残落,你怎么啦了?” 残落的嘴角渗出黑色的血来,我的指尖点上去,浓郁的黑如化不开的墨。 药水,一定是那药水有毒,残落,你为什么要替我试药,都是我,是我害你成这样的。 他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知道,残落一定很痛苦,不然不会轻易露出这样表情,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帮助他。 树精老人忽然放声大笑,原本温和的脸生出无数的皱纹,变的狰狞恐怖。 木嘟嘟被它的笑声吓醒,恐惧的在一旁发不出声音。 我抱住残落,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解药在哪里?” 树精老人冷哼一声对着我说:“本来那个毒药是想给你的,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残落竟然会为了你去试药,还真是不敢相信啊,为了一个女人,搞成这样,值得吗?这样也好,我就顺便一起取了你们两个人的性命。” 浓重的杀气,我们四周的土壤里毒蛇一样刺出无数树根,将我和残落包住,树根急转,在空中向我和残落刺来,残落拔剑,剑光中所有的树根化为灰烬。 但是刚才的一击,残落更加辛苦。 树精一笑:“没想到你还有抵抗的力气,毒药已经流遍你的全身,我看你还能撑多久,我的目的本不是你,你自己要送死,那可怪不得我了。” 树精幽暗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传言和平剑和圣女都重现三界,并被异种残落保护着,很有可能就是你,不过看你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样子,我真有点怀疑,哼,管你是不是圣女,先杀了再说,我都计划好了,还以为会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 什么,原来它的目的是我,就因为我可能是和平圣女,刻意来杀我,可我真的不是,所以它的出现,根本就是一个诡计,都是预谋好的。 看着残落痛苦的表情,我无法控制的难过起来,都是因为我。 被残落斩断的树根又再一次出现,残落起身,再次拔剑斩断,然后拉起我和木嘟嘟往洞内的深处奔去。 伏在他的背上,隔着衣物,我感觉到残落的身体滚烫,呼吸的起伏度异常剧烈,黑色长发飞扬,飘到我的脸上划过,轻轻的、冰凉,我圈住他的脖子,快要贴着他的脸的眼睛看到剑眉下,眼神坚毅。 树精老人在后面张狂得意的笑:“没用的,我是树精,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有我,你们是逃不掉的,哈哈哈。” 我回头去看,地面上,如毒蛇一般树精老人的根飞快的跟了过来。 洞的尽头,居然是一个断崖,下面看不见底,漆黑的一片,我们被迫停住了脚步,树精老人的根从地面升起,像网一样向我们扑来,就在快要碰到我们的时候,残落低声冷静的说:“梅开,我跳了。” “恩。”我重重点头,抱紧了残落。 我们一直向下落去,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直紧闭着眼睛,死死的抓住残落。 最后,我们落在断崖的底部,崖的底部有微弱的光,还有一条不宽的河流向外流去,在它流下去的方向正是光的来源,那里就是出口了吗? 残落放下我和木嘟嘟,然后拔剑砍断了崖壁上的一颗茂盛的树,树掉下来,落入河中,一声巨响,溅起巨大的水花。落入河中的树,随着河水流动,向出口飘去。 残落到我身边,抱起我和木嘟嘟飞到繁茂的树枝上,坐稳,而我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残落的身体,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能清楚的听见他喘气的声音。 “残落,你没事吧?” 残落紧握的手,开始变得无力,脸色惨白,眼神带着痛苦的疲倦,我连忙伸出手要扶他,他就失去了意识,倒在我怀里。 “残落。” “残落哥哥。” 即便是昏了过去,残落的脸上还是有痛苦的神色,眉头轻皱,身体滚烫,呼吸声断而重,说明他的辛苦。我衣袖擦干他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他的脸容,我拥住他,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树精老然的根追到崖下,停在了河流的旁边,因为是水,不是土,所以没法继续延伸,原来残落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利用这条河流。 我们顺着河水飘去,好大一会才飘到出口,那时已经快要天明了,从黑暗中解月兑,柔和的亮光袭来。 出了洞口,视野顿时开阔,变成的一片的绿色,河流的两岸是平坦的草地,偶尔几棵大树在草地上身姿挺立,繁茂生机。水的流速并不快,就这样一直飘了好几个小时,好像暂时安全了,太阳也从地平线升到了空中,被雨洗过的大地在阳光下,清新干净。残落也渐渐的恢复了些意识,只是身体也越发的虚弱。 飘了一好会儿,直到河流变窄,我们乘坐的树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我扶起残落上岸,踩过及脚踝的草丛,让他靠在河岸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木嘟嘟伏在残落的脸旁边,担心的问我:“梅开姐姐,残落哥哥不会有事吧,他怎么啦?” “他中毒了。”而且都是因为我。 木嘟嘟扁着嘴唇,眼泪汪汪:“那残落哥哥是不是会死啊?梅开姐姐,残落哥哥不会有事对不对?” 死,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心狠狠的抽痛,残落他会死吗?可是没有解药,我该怎么做,我不能让他死,一定不能,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背后一声巨响,树精老人从土中飞出,从他身体里冲出的树根,径直朝我袭来, 大叫一声:“死吧。” 想到残落会死,看到树精老人一点也不害怕,而是很生气,都是它把残落害成这样的,我站起来,居然用手直接接住了它的根,死死的紧握,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我手中传到了树根上,一直的蔓延到树精身上,树根瞬间如枯死般断裂,树精身上伸出树根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大洞,它掉在地上,惊恐着痛苦的嚎叫。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股力量,但是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一直走到树精老人身边,将它提起,狠狠的问:“解药呢?我要解药。” 它痛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我的手握紧了些,它痛苦的更厉害了,我愤怒的开口:“我要真的解药,你最好不要骗我。” 它连忙从身体拿出一瓶同样绿色的液体,我接过后,放下它,往残落奔去,残落起身,目光冰冷,挥动俊影剑朝我的方向砍来,我呼吸瞬间静止,目光捕捉到剑光从我耳旁经过,刺向身后,树精在后面惨叫。 好险,回头去看,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在我的背后,几根树根正对着我的心脏,已经到了我身边,但残落的剑气,将树精老人从中间截成两段,它恐惧的眼睛圆睁,树根的身体渐渐化为灰烬散去。 木嘟嘟兴奋的飞到我身边,我握着解药跑向残落。 第二十八章 突然,从远处冲出一道巨大的火墙,横在我和残落之间,硬生生的把我们隔开,一个红发红眼的魔族人,手握长戟,站在树枝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 他略带笑意的开口:“看来,你很可能是和平圣女,不过,好像比以前逊色了很多,连树精这样一个小妖怪就把你们弄成这样,真是出乎意料啊,要杀掉你们真是小菜一碟。” 魔族人一跃,飞进了火墙后面:“久闻残落大名,没想到,最后你竟会死在我的手里,当真出乎意料。” 糟了,残落在里面。隔着火墙,我隐约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姿。兵器交接的声音传来,魔族人处于攻的优势,节节逼近,残落身中剧毒,只能勉强接住。 魔族人最后奋力一击,打落残落的剑,残落的俊影剑离手,从火墙中刺向我,我后退几步,一下就倒在了河岸边,剑从我头上飞过,插入了对河的树上,我手中的解药没抓住,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河中。 绝望,绝望的空白。 “哥哥,我去。” 左岸右岸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右岸立即跳入水中,追着解药。左岸扶起我,我下意识的跑到火墙前,只见残落半蹲在地上,不停的喘气,魔族人的长戟直指着他的喉咙。 “残落。”我用尽力气,无助的喊。 魔族人冷冷一笑:“看来那个女人很担心你,不过不要紧,杀了你之后,我很快也会送她下地狱的。” 残落的头忽然微微抬起,一瞬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肃杀,毛骨悚然,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尽一切,魔族人的杀气完全被掩盖,形势逆转。残落拔出镇魂剑,挥向魔族人,魔族人用戟去挡,却连同戟一起被砍断。 魔族人最后一刻死不罢手,怨恨着将自己化成火球,连同火墙一起将残落围住,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要与他同归于尽。 残落无声倒在地上,再没了力气。 “残落。”眼泪一颗颗的掉落,我绝望的大喊。这样下去残落真的会死,我不要,他的冷漠,他的孤独,他的随意,以及他内心隐隐的温柔,这些都是我生命中的残落展现给我的,现在就要全部了消失了,残落就要永远消失了,在我面前,死去。 不,不要。 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到残落身边去,左岸和木嘟嘟紧紧的抓住我。 “梅开姐姐,不要去,你会死的,” “梅开姐姐,不要啊。” 我用尽力气挣月兑:“放开我,放我去,我要去残落身边,放开我。” 眼看着火的缝隙渐渐消失,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挣月兑了他们,冲进了火球里。火球的中央,眼泪模糊的眼睛里,残落静静的躺在地上,安详像是熟睡,长发轻散入绿草丛里。 我蹲下在残落的身边,四周火焰猛烈的燃烧,他睁开眼,看见我,有些吃惊,接着虚弱的说:“快走。” 抬头,我进来时火的裂缝已经融合了,我出不去了,这样也好,他就没办法赶我走了。 残落已经失去了意识,火势蔓延到我们身边,被风吹的呼呼的响,炽热的温度烘烤着我们的身体,我伏在残落身上,紧紧的抱住他。 一直以来都是你来保护我,现在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过了好久好久,仿佛从鬼门关经过,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从残落怀里抬起头,却见鸟语花香,白云万里,这样明净的天空草地真的还是属于我们的吗?我们已经死了吗? 就算死也算是比较轻松的死了,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被烧的痛楚,下意识的看,发现自己身体被一层金色光芒包围着,四周残余的火焰还在继续,已经只有人高了,草地树木被火焰烧的干干净净,漆黑一片,唯独我和残落躺的地方没有,依旧是绿草生机,在漆黑的火球烧过的形状中心处,格外突兀。 我们没死,我们居然没死,我掐了自己一下,还能觉得疼。 金色的光芒消失了,我疑惑着,残落睁开眼,迷离的看着天空,天纯净的蓝和云朵耀眼的洁白,映在他的眼睛里,却映出了心碎悲伤和无奈的绝望。 “为什么要进来?”残落依然看着天空,低声问。 那时冲进来时绝望和心痛的情感有清晰的回到心里,撕裂般,眼泪又止不住的落,哽咽着说:“因为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残落死去,我做不到。” “别哭。”他安慰的命令我。 我点头,擦干眼泪。 火势越来越小,左岸右岸木嘟嘟全都进来了,右岸一身湿漉漉的把解药递给我,我感恩的接过,打开。 树精老人已经死了,这是最后的希望,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另一瓶毒药了,万一是,残落就没希望了,他可以为我做的事,我也可以为他做。 我刚送到嘴边,残落忽然从我手中夺了过去,然后喝下去,一滴不剩。 为什么,为什么残落总是这样,总是一个人承受,不让别人替他分担,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可是他这样,我也会难过,什么都不能做,害他成这样。 他服下后,我心跳猛然加快,靠近着趴在他身边,双手合十的祈祷,只差磕头了。 喝下药之后的残落,闭上眼睡去,我一刻不离守在他身边,感觉到他的体温开始下降,心跳呼吸也慢慢?*吕矗?┛?加凶饔昧耍?遣皇嵌疽??钦娴慕庖???昧耍??沼诿皇铝恕Ⅻbr /> 于是,轻笑。 我又转身好奇问一直在旁边的左岸右岸:“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你们不是离开了吗?” 左岸支支吾吾了一会,艰难开口:“梅开姐姐,我们一直没走,从你们离开,我们就在后面一直远远的跟在你们身边,一直跟到这里,发现你们有难,所以才出来。” “跟在我们后面,为什么?” 左岸哀求:“梅开姐姐,我们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所以远远跟着,但是让我们跟着你们好不好,我和弟弟都会乖乖听话的,好不好?” 右岸在旁边附和着点头。 不是我不想,只是,残落好像不会答应,我们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啊。 太阳升到正空,穿过浓密的树叶斑驳的洒下来,风在浩瀚的晴空下吹拂,吹得树叶飘动,吹得洒在残落身上的光斑自然流动,残落静静的睡着,这一切都那么祥和宁静,在经历了这样一场劫难后,觉得温暖。 残落就这样睡了好几个小时,从草地上坐起,在和煦的阳光里,脸容白皙迷人,有种梦幻。 “残落,觉得怎样,身体好了吗?” “恩,很好。” 左岸右岸立即坐直了身体,满脸的乖巧。我指了他们,为难的开口:“那个,残落他们&8226;&8226;&8226;” 残落一下就猜中了我的心思:“你是不是想带着他们?” 我想被骂就骂吧,于是闭上眼睛,狠狠的点头。“是。” 残落冷漠的开口:“麻烦还不够吗?” 我就知道。 可是他的话也有道理,经过这件事后,我也不敢在多说些什么了,这一次残落差点死去,我不能不在乎。 左岸突然勇敢的拍着胸脯:“我们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们会自己保护自己的,就让我们跟着吧。” “对啊。”右岸也不失时机的开口,那种自信还真叫人羡慕。 残落起身,走出一两步,走近阳光中,黑色衣衫淡淡起舞,被照耀出了光芒,那么好看。残落轻侧头,余光里的冷漠依旧:“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到时候遇到了什么,我可不会管你们。” “好,谢谢残落哥哥。” 残落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这是我怎么也没料到的,心里暖暖的,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我悄悄移到左岸右岸身边,小声问:“你们以前认识残落?” 两人齐点头。 我欣喜若狂:“那你们可以告诉我他的事吗?” “姐姐你不知道?残落哥哥没有跟你说?” 我幽幽点头,他不仅没跟我说,而且我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压根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左岸刚要开口,和右岸一样,立刻一脸的恐惧,嘿嘿的无辜的笑,飞快的从我身边逃开,我还没来的及反应,想叫他们,却看见地面上孤傲挺拔的影子,吞了一口口水,住了口。 机械一般的扭过头,残落站在我身后,脸色阴冷,直看着我,又平静的开口:“梅开,我们该走了。” 谁都听的出来,那平静里面冷冷的寒气,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毛骨悚然,好像被放在冰块里,残落温柔起来的样子,比不温柔还要恐怖,我宁愿他生气,我发誓,这样的错误以后再也不犯了。 难怪那两个小子跑那么快。 我站起来,假装若无其事的看天:“今天天气真好啊。”说完,立马出发,往前跑去。 越过群山,粮食耗尽,衣服也是破烂不堪了。 第三十三章 心忽然变得很安静。 “花?”甘玉笑的灿烂,因为她的笑,整个林子亮起来,热烈奔放,集满了四月的春意。 我看去,在我们的前方,有一片白色的花丛,在树叶较稀处,正生机勃勃的享受从天而降的阳光。花朵很大,有手掌那么大,分为五瓣,在中心的花蕊上,金色的花粉如金子,闪闪发亮。 甘玉蹲,采了一朵,然后递到我手中。 我问:“这是什么花?” “见钱眼花,据甘氏的医书记载,因为它中心的花粉很像金子,所以得到了这样一个名字。不过它的花粉也是良药,能够让伤口很快的痊愈,只是会有锥心的痛。” 见钱眼,天啊,这世界上真有这样一种花啊,千万不能让哥哥知道,要不然他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那它什么时候开花?” “一年四季都有。” 我叹口气,还好,不是跟梅花一样,还好,还好。 然后就是我拉着甘玉跑到河边,提起裙子,下水抓鱼,甘玉站在河边看着我抓不到鱼的懊恼表情,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央求,她一起下水,追逐着鱼儿,全然忘了所有的事情,最后还是她用了咒语,我才抓到鱼。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又有晚餐吃了。 最后,我们两个湿漉漉的出现在残落和明浅前面。 晚上的时候,残落和明浅睡在树上,木嘟嘟和花精睡在火堆旁,左岸和右岸一起,而我和甘玉靠在同一棵树上,我睡在她旁边。 “甘玉,我该怎么办,我该去神族了吗?”我问她,这个问题我已经回避了太久,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要面对的。 甘玉想了想告诉我:“魔族的人知道你不如以前厉害,一定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去神族的话会很安全,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不愿意的话,就留下来,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惨笑,那还是去吧,残落也许不会去,我一个人去吧,如果我不去,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保护我受到伤害,我不要,我不能这么自私。没有什么烦恼的,决定了,就去。可能我很早就决定了,只是抱着一丝幻想,不想承认而已,现在好了,承认了就好。 心情很沉重,不想离开大家,我闭上眼,什么都不想,靠在甘玉的身上睡去。 第二天,太阳好像升起的好早啊,大家都醒来了,唯独我慢吞吞的,下意识去看残落,觉得心酸,我并不想如此快的说再见啊,我很想一直跟着他,我不想他一人承受一切,一个人活着。 今天,一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四个人迎风而立。 明浅问我:“决定了吗?” 我沉默,然后用力点头。 “我们单独聊聊如何?” 我疑惑着点头。 他将我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只剩我们两个人,世界显得好安静,大约两人都是安静的,明浅一身素白的站在我对面,仿佛他就是所有的光芒,明亮的刺眼。 “明浅少主,我应该这么叫你吧,你是神族的少主。” “是,看来你真的忘了前生所有的事,那是以前的事,我的父亲在三百年大战中死去,现任的神君并不是我父亲,所以我没有留在神族,而是选择浪迹人界。” “不论怎样,你都是少主,你看神族军队包括那个叫夜凌的将军也都是这么称呼你的。” 原来是这样。 “既然我唤你梅开,不以圣女相称,便是不想被身份所压,你还是叫我明浅吧,和玉儿一样,我们都会保护你。” “我知道了,明浅。” “而且我只是想单独告诉你,无论如何,最好不要爱上残落,不想以后痛苦的话就不要爱。” 什么,我被这话题愣到,为什么说这个,为什么说不能爱上残落,我有吗?我会爱那个冷漠的家伙吗?他人是很好,很帅,很厉害。 天啊,我在想什么。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放到了我头上,我抬头看见明浅温暖的笑容,温暖迷人,我愣住,他悲哀浅笑:“记得我说的话。” 我失魂的点头,并不懂他话中的含义。 就这样几句的话语之后,我们往回走,那时候残落和甘玉正在说什么,见我们出现就停了下来,等我们走近。 残落问我:“梅开,你决定好了吗?去不去神族?” 我凝视他的眼睛,轻声回答:“如果我选择去的好话&8226;&8226;&8226;” 如果我选择去的话,你会不会陪我一起去,好想这么问他,可是就是在心里说不出来,我没有办法要求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残落是讨厌神族的,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啊。 残落轻描淡写:“那就去吧。” 去,那残落你呢? 这时候明浅问甘玉:“梅开去的话,你是不是也会一起去。”明浅停一下,补充:“你去的话,就一起去吧。” 我看的到明浅眼中淡淡的温柔,甘玉莞尔一笑,笑容如烟。那两个人真的好幸福,有点羡慕啊。 与残落一样,恐怕明浅也不愿回到神族吧。 于是我笑着说:“甘玉,我去了神族就安全了,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用陪着我去,或许人界的人更需要你。” 甘玉想了想,点头:“甘玉遵命。” “那再会了。” “恩,再会,我会在人间等着你。” 两个方向,两个地点,相见的人总会离别。青山依旧,绿水依旧,不同的只是我们要走的路。 我和残落并肩往回走,背后的明浅和甘玉消失在另外的方向。 神族的人在那里等我们。大家恭敬的等候,在早晨的清风中,和睦安宁。 夜凌走上前来,他问:“敢问圣女,少主呢?” “他们走了。” “这样啊。”夜凌脸上淡淡失落,望着明浅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收心,他又指了指我身边:“圣女去神族要带着他们吗?” 我问:“不可以吗?” 他笑:“自然可以。” 我又问木嘟嘟和左岸右岸:“去神族,你们愿意吗?” 木嘟嘟想也不想:“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左岸右岸犹豫思考了一会,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们也一样。” 然后一个神族人迁出一匹战马,送到夜凌手中,夜凌交给了残落:“那我们出发吧,残落你不去的话圣女就不会去哦。” 我才注意到,那些战马比我见到过的马大上好几倍,每一匹战马都是昂首阔步,健壮异常,马的左右两边,都收拢着巨大的白色翅膀,羽毛干净,十分有力。 我的目光便停留在残落身上,等他的答案,仿佛要窒息。 残落跃上马,帅气至极,好像传说中的王子和骑士,在战马上,气势非凡,阳光全都在他头顶,如同他的光芒。 他答应了,残落和我一起去,天知道那时候我多开心,好像一下子得到了全世界,全世界只剩下幸福了,在没有其他的奢望了。 残落伸出一只手来,我灿烂的笑着,将我的手递给他,他用力一拉,我便跃到了马上,坐在残落的前面。真的觉得幸福的说不出话来。 木嘟嘟飞到我怀中。左岸和右岸上来另一匹战马。瞬间,千万匹战马从地上飞起,冲向天际。 我开心的笑着,以为一切都是美好的,生活的开始就是另一个波折但平静的故事。 第三十四章 甘玉——久梦初醒我是甘玉,孤独隐居着的巫女。 甘氏一族世世代代为和平圣女的追随守护者。 三百年前,圣女被魔君设计杀害后,我的祖先,不知何故,便从此迁居这儿隐居,并定下祖训,除非圣女再次出现,否则甘氏子孙不得踏出这里半步。 于是,甘氏族人整整三百年用尽生命去等待,三百年的孤独,三百年的煎熬,三百年的希望,三百年的绝望,如今在我看去,犹如梦一场,我又何尝不是这梦的一部分,匆匆几十载,只为等待,或许连清醒都来不及。 巫女死后,灵力都会被和平圣女继承,而我们甘氏是唯一不被继承的人,天生强大的灵力,加上从祖先那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灵力,我们的力量让三界惧怕。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留下我一个孤独的活在圣巫山里,八岁时候我就开始教村里人驱魔辟邪,习惯带着面纱,不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真面目,山那边的日出日落已经整整十年,我已十八岁,十八岁以后的日子还是会如此活着吗? 十八年来,很习惯的把右手举到胸前,在我右手的小指中指节上有着奇怪的花纹,以前在娘的小指上,现在在我的小指上,娘说,这个花纹会一代一代传下去,我出生,就在我身上。也就是这个花纹见证了甘氏三百年无怨无悔的等候,十八年,也已经习惯盯着它痴痴的看,在圣巫山的寂静里,看它斑斓的色泽。 有时候,也会看着纯蓝的天空,想,轮回中,三百年的轮回,圣女会出现吗?娘说过,圣女是这世界上最美最善良,灵力最强大的巫女,她足以令万物动容,她若出现在这个地方,东边山崖边,花精守护的花就会开放。 也许那份等待,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慢慢苍老在更多的三百年里。 也许我并不孤独,圣巫山中有精灵为我做伴,我们还没有迁来这里时,它们已经在这儿活着了,我会时常和他们嬉闹,玩耍,像个孩子般,重拾我自幼从未有过的童心。 这里也张开了我的祖先设的结界,防止任何人靠近山峰,也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除非是一个心地至纯至善的人三界中人才能,但我至今没有见过,三界中人总会有他们内心阴暗,自私的一面,无论神,魔,人都有。 山下村中的人们总是在山脚下就不得不停下来,我会在结界内安静听完他们的话,再教他们如何使用符咒,赶走侵犯的魔族人。 而明浅不同,那天那身负重伤闯入我的生活,并从此打破我生命的平衡。 那是一个平静的清晨。 喜欢在很早醒来,光着脚在山林中看白雾在朝阳中染出天地最纯洁干净的颜色,感觉轻纱似的白雾披在我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凉意,丝丝冰冷,温柔,我会站在林中,任风吹动雾如洪流在林中无声巨大的流动,也任风吹起我的衣衫,在我四周高高飞扬。 也就是漫步在这样的景色中,我见到了明浅,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躺在碧草间,草绿的发光,他洁白衣服也有光,干净一尘不染,比林中的白雾还要洁白,银白色漫过腰际的长发凌乱的散在碧草间,像柔滑的缎带,是散落一地的美好。 初次遇见是这般富有传奇的色彩,一如他传奇的人生。 明浅闭着眼已经昏迷过去,修长的五指微躬着无力倒在白衣间,修薄的唇边亦有淡淡的血迹,精美秀气的五官如雕刻出, 第三十五章 花开满树,果子藏匿其中,通体莹亮的绿叶间,金黄色的大花含苞不开,花朵周身有金光,如金蝶紧收的翅膀,花苞中间便是净果了。 我小心翼翼的攀下悬崖,吃力的靠近繁盛的净树,采下一朵花,瞬间,花瓣片片掉落,飘入雾层,落入崖底,留下金色的果实在我手中折射出耀眼的色泽,天下能救明浅的也只有它了,于是,我又采了几朵。 精灵们在我身边尽心的守护我,不让我有丝毫危险。 只是要让明浅尽快好起来,还需要一些草药,用来治愈他的伤口,净化伤口的邪气。 圣巫山祖先留下的书籍中有关各种咒语以及符纸的用法,还有一些极为罕见珍贵的医术,寂静多年,书本上的东西早就铭记于心了,而且从小跟娘在一起,崖上各种草药在幼时都熟记,找出我需要的药草,不会是件难事,一片女敕绿鲜艳中,我能看见我要的草药,隐在绿色里。 回到房子的时候,明浅还在昏迷,宁静安详,我想他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也早已不放在身上,才会如此从容的,正如绿草间的他,惊心动魄的容颜之上,却没落下任何的表情。 床是靠在床边,因为我喜欢每天晚上看着深黑色的天空和星星入眠,去数我们甘氏的寂寞和走来的时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星空也如此。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温暖明浅的全身,白衣炫丽刺眼,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庞上,仿佛那光芒是从他身上射出来的,他洁白的要在光芒中隐去一般。 将草药放好后,我坐在床边,从怀中拿出净果,喂入他口中。 净果是天地灵药,可以让明浅体内强大的神力与身体完美的融合,神力不再侵蚀他身体,而是让他变得更强更厉害,以后他将无所顾忌的将体内的能量全部发挥出来,那一定是不能小看的,几乎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还好,这果实入口即化,滑入喉中,只要他还有一缕气息,就还有救。 上天就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将他送到我身边吗?是偶然,还是必然? 治疗他伤口草药捣碎后,叶子里面浓稠的深绿汁液不断涌出来,这种液体对完好的皮肤来说具有伤害作用,然而对于被魔气腐烂的地方却有重生之效,为了不染到伤口以外的地方,只能用手将它小心涂于伤口之上,只是才一触碰到,我的手被汁液弄得一阵麻木干涩的刺痛,似有千万只小虫噬咬,痛得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下意识的去看自己沾满汁液的手,上面已有累累的伤痕,血迹,以前听娘说过,这种草药的毒性厉害,现在尝到了,果真如此,也就是这样的毒液可以净化明浅伤口的邪气,让他的伤口飞快好起来。 我一手端药,一手将将草药一点一点的敷好明浅的每一寸伤口,伤口上立即有了变化,深黑色的血液开始变得暗红,就意味着邪气正不断的被净化掉,慢慢的恢复正常。 时间一点点从指缝中流过,敷好他的伤口我花了一些时间,然后再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替他穿好衣服,盖上被子,一切完成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醒来了。 他一定会醒。 再他抬头时,花精正坐在窗户上安静的看着我,它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曾察觉,见我望向它,它幽怨的摇头,象征着圣女出现的花还是没开。 花精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找我,圣女花就是由它守护着的,早已经习惯了它的摇头,习惯了等待没有结果的日子,习惯了甘氏几百年沉寂下来的失望。花开成了最大奢望,百花齐放,唯独它不开。若是哪天花精告诉我花开了,我会怎样,恐怕就是睡下,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一种成文的习惯,没有规则,只有寂寞的等待。 花精飞入屋内,落到我肩上,婴孩般大小的它轻盈如云,我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只有呼吸,痒痒的,温热的。 它在我耳边开口:“玉姐姐,我听其他精灵说的,他就是你今天救回来的神族人吗?” 我道:“是。” 花精笑得单纯:“姐姐,他长的好好看哦,只要姐姐救他,一定会成功的,他什么时候会醒?” “他的伤很重,也许还要一段时间。” 花精漆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姐姐,他醒了,会不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陪我们玩啊,而且姐姐一个人在这儿也孤单。” 我细数明浅睡觉时的安详道:“这要问他会不会,姐姐有你们陪不孤单。” 生命变幻无常,或许他本就是一个过客,伤好了就会永远消失,而我注定要留在这里的,守护圣女花开,生命平静从未有变。 指尖有液体滑过,低头去看,竟是鲜血。 花精吓坏了,大呼道:“姐姐,你的手怎么了,流了好多鲜血,痛不痛?” “不痛。是草药弄的。” 十指连心,钻心的痛,安静的放在心里就不那么痛了。 “姐姐,什么草药这么厉害,可以把姐姐伤成这样,我替姐姐包扎吧。” “好。” 它亲手缠好我的每一根手指,一点也不想弄疼我,小心呵护着,我微笑看着自己裹好的双手,心想有它这样关心着,定会好的很快。 屋外阳关明媚,暖人的三月。 忽然数十只精灵飞入我的屋内,浮在半空中,小小的房子一下热闹了起来,精灵们个个怀抱果实,甜甜的笑,那些笑容不带尘世任何杂质,干净无暇,像极了泛着波光清澈见底的山泉水,折射出的永远是天空透明的颜色。 果实成熟的时候,而我来不及去采摘的时候,它们就会成群的送到我小房中来,只是今天带来的似乎特别多。 “姐姐,我们等你你没有来,我们就去采了带给你。” “是啊,姐姐,我们采了好多哦都是最甜的。” “对啊,等那个哥哥醒来了,也可以吃到,他醒来一定会饿的。” “哥哥醒来了,是不是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啊?” &8226;&8226;&8226; 原来,它们采了这么多果实,是为了让明浅醒来能够吃到,这群单纯善良的小精灵们,笑声比银铃还要动听的小精灵们,总是这样无私的为他人守护着。 它们欢快的飞到桌边,把果实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后,拉着花精一起出去玩游戏了。 “姐姐,你吃完早饭后也陪我一起玩哦。” 我站在门口,看着飞向丛林即将远处的它们,微笑道:“好。” 欢声,笑语,初春,新绿,那画面不该属于人间。 简单的晚餐后,又是平静的一天,生命如止水,波澜不惊,每天在同样的生命纸张上画出同一种步调。 习惯了这种平静,也将在等待中这样宁静下去。 朝至暮,明浅安静躺着,如不曾出现过。 在屋内生了一堆火后,我抱膝而坐,头发散在身后,覆盖在我的背上,身体靠着火,有些暖,空气和地面涌出的寒气,有些冷。 夜色里,星光落满明浅的脸庞,他熟睡如婴儿。 因为他占着我的床的缘故,我只能睡在离火堆较近的木地板上,地板寒彻入股,一夜断断续续无眠。 从来没有这样睡过,我想适应了便好,数着时间的脚步,到深夜,到黎明。就像被时间遗忘在这个角落里,躺在阳光的阴暗处,扭头才发现已经是天明。 第三十六章 明浅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 他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睛慢慢张开,带着倦意,疲惫,从容,茫然,还有几分病态,那是怎样一双好看的眼睛,银白清淡,世俗不染,明亮深邃,幽泉一般,清澈干净,孤寂中似又透着月亮绝美的清辉。 待他的眼睛完全张开,我道:“你醒了。” 他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我伸出手想扶他,又在空中收回来,他醒了,却生疏了,我和他根本就不相识,或许我也就知道了他,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我,我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他盯着我,余光将房子内扫视一遍后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语气冷的可以结出冰来,戒备着周围他不熟悉的一切。 “圣巫山,我是这儿的巫女,你晕倒在我的地方,我救了你。” “是吗?那我不谢了,我睡了多久?”一字一句,清晰冷傲,却也温和气势。 “一天一夜。” 明浅有一丝无奈的冷笑,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体接近极限了吗?沉睡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的话,死亡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了。 只是,不同的是,他遇到了我。 他掀开被子,略微摇晃的站起来,雪白衣衫凌乱披在身上,安静优雅的向下垂着,轻微摇晃,衬着他惨白如雪的面容,即使在此刻,也风采依旧。 我道:“你想干什么?” 他没看我:“现在我已经醒了,该离开了。” “不行。”我回答的坚决。 “为什么?” “因为再过几天你身体就可以痊愈,现在你若离开,遇上魔族中人,必死无疑。” 明浅笑的轻狂:“治愈,就凭你一个人类?” “是,只要给我几天就行了,你若不信,可以试一下你的力量?” 明浅看我,严肃认真,我亦以同样的眼神回应他。 半响,他闭上眼睛,我知道,他正按照我的话去做,我便耐心等待。当他睁开眼睛,审视我的时候,我已在微笑。 我道:“所以你现在不能走,净果正将你体内的力量与身体慢慢融合,现在你的身体还是一样虚弱,只要过几天就好了,那时候走也不迟啊。” “你说净果?” “是,落雾崖上世上仅存的一株。” 明浅不语。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有责任将它继续下去,无论你想做什么,现在都还不是时候,更重要的是,你是神族人,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更不能随意死去,群魔当道,现在人类百姓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们了。” “这是你救我之后的命令吗?” “是恳求。” “我答应你。” 他坐下来,双目有渐闭的趋势,这样支持着自己不倒下一定很辛苦,更何况还是带着伤的身体,虚弱的同时无力的抗拒着疼痛,他把这些冷冷的放在心中,苛刻的对待自己。 “要不,你睡会吧。” 明浅无力的点头,轻躺下,昏沉的睡过去。我亦替他盖好被子。 起身看见桌上满满新鲜的大果子,才想起来,竟忘了叫他吃些东西,这些小精灵们对他的心意啊,不过也不急,目前来说他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 推开门,冰冷的雾气流水般袭进来,三月彻骨的凉意融合在雾气里,白纱一样流遍房子每一个角落和明浅身边,雾中,隐隐约约的美丽。 简单的早餐过后,生命的一天又开始重复,这种平静也逐渐成为一种幸福,连同我的心,一起沉沦。 花精守护的圣女花还是没开,它执着的不开,便是甘氏执着的等待,或许花和我们一起在等待,花苞三百年以同样的姿态沉睡在枝头,也只为守候故人重归现世的那一刻。 去落雾崖上采了一些净果与草药后,我和精灵们在林中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那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整个山林明亮,美丽。我光着脚和它们一起嬉闹,忘记了生命里时间的流逝。 林中,精灵们的笑声清澈好听。 欢笑里,幸福如歌。 我躲在树后,微笑着伸出头,花精正在空中飞舞,渴望寻找到我们,抬眼看去,各个小精灵或躲在树杈间,或隐藏在稠密的树叶里,或和我一样,小心翼翼的藏在树后。 忽然,丛林间有笛声一缕缕从远处传来。 笛声悠扬,清越,婉转,在林中低低吟唱。 时而忧伤,如春色里连绵的小溪,在碧草间静静流淌,时而澎湃,如波涛不止的大湖,巨浪滔天,时而沉痛,如一段尘世间至悲至恨的幽怨。, 我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痴痴凝望。 小精灵们全都安静下来,沉浸在优美的笛声里,忘却了进行的游戏。 笛声不断。 我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出,小精灵尾随而来。 三月最清澈的阳光下,我的小房子外,绿茵草地上,明浅一袭素白的衣服,洁白干净的耀眼,他席地而坐,双目轻闭,被微风卷起的头发柔美优雅的飞扬。 一支玉笛,被他修长的双手握着,在他唇边吹出最动听动人的乐曲。 良久,曲毕。 明浅睁开双眼,平静直视前方:“当作谢礼。” 我不解。 “当作你救我的谢礼。” 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来:“这么美的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恐怕今生都难以忘记了,谢谢你。” “是我谢你。” 我微笑:“对了,身体怎样,已经能自由活动了吗?” 明浅微点头。 比我想象中恢复的要快,毒气侵蚀加上本身灵力侵蚀,已经身处死亡边缘,而他竟凭惊人的毅力好得这般快,我想他是时候服下第二颗净果了。 精灵们在我们的上空开始玩耍,嬉闹,引出醉人的笑意。 明浅微抬头,懒散的看着天空,幽明的阳光直直的落入他眼中,映出满目的清澈光辉,干净如泉。 “自打出生开始,就带着一身强大的神力,家人引以为荣,这本该也是值得炫耀的,一出生,便注定成为神族最厉害的人,未满十岁,就再无对手,包括伟大的父亲。然而上天赐予的越多就要失去越多,这强大到我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回忆起过去,是终日躺在病床上,沉睡,吐血,越长大就越虚弱,是注定了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人。” 明浅低语,仿佛说着遥远的故事,他接着道:“死,也没什么好怕的,死亡轻易简单,离开这个世界,就再没痛苦,如今却不同了,感觉到体内的变化,我也可以不死,也可以活下去,一直对我来说奢侈的事情却在这几日成为平常,我也可以像正常人活着,不必忧心明日了。” 他闭上眼,有低下头来,平视我,嘴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竟然会和一个人类说这么多,还真不像我。” 我道:“人类正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才更能体会他人的悲哀,更能了解生命苦短以及活着的意义,我很高兴你能与我说这么多,十八年了,你也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么多话的人。” “这里就你一个人类吗?” “恩,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死后,就只剩下我了。我们是巫女,世世代代隐居在这儿,从不与外界交流,偶尔会去教村里的人驱魔,基本不理世事,前几日,我感觉到村中的邪气,又迅速消失了,想必是公子所谓吧,公子身上的伤也是在战斗中弄的吧?” “是的。”他无心点头,并不放在心上:“我叫明浅,你唤我明浅就好。” 明浅看上去仍是脸色苍白,身体依旧虚弱,白衣胜雪,托着那份来自眼底深处的疲惫,越发动人俊美。 我点头:“好,明浅,我是甘玉。” 第四十一章 我换下衣物,将身上擦干,光脚走到门边,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样的话,不能让小精灵们回去了。 于是,我转身笑道:“雨下这么大,姐姐好几天都没有认真的陪你们玩游戏了,大家今天和姐姐一起睡,好吗?” “好。” 那是世上最响亮,清澈,开心的回答。 一张不大的床上却容下我和它们,那么温暖,温馨,让人忘却了窗外的寒冷的寂寞。它们紧紧的挤在我身边,相拥而眠。 没过多久,就传来它们熟睡的呼呼声,有了这种声音,更显宁静祥和,像是一段安眠曲,于是,我也睡的很沉。 次日,天微亮,我早早的推开门。 雨已经停,山中的雾格外浓稠,被水洗过的大地,一片崭新的颜色,退散的乌云下,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湛蓝天空。 偶尔几只鸟飞过,亮着雪的颜色,世界又恢复了生机。 天空重新透明,将蓝色完全融入圣巫山的孤寂中,大地一片澄清,干净如洗。 我以为这又会是平静如旧的一天,不会改变。 坐在门口,遥望西山落日,红霞一片,这么美的景色,呼吸也轻盈起来,犹如自己不存在,我将右手的小指伸到眼前,看着一个虚幻遥远的梦,遥不可及的期待。心中只是平静,哪怕会有一点点的失落。 忽然握紧了右手,看不到小指上的花纹,幽幽的笑。 远远的,看见花精和其他小精灵向我飞来。 我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全都来了,是不是饿了?” 精灵们嘟着嘴巴,欲言又止,我又看了看叶精灵,它脸色好了许多,想必已经恢复了。 此刻,花精睁着一双哀怨的大眼睛,看着我,有些不情愿道:“姐姐,这些天,圣女花有了不同往常的迹象,花瓣轻颤,微动。” 心脏似乎慢了一拍,仅有的一瞬间而已:“那又如何?” 只要花不开,什么都不过是雾中虚幻,我已不敢相信。 花精接着道:“姐姐,不是这样的。” 我略带疑惑的看向它,花精回避掉我的眼神,把头低的很低:“姐姐,圣女花已经全开了,就在刚才。” 忽然间,觉得心中一片空白,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好像是一场巨大的玩笑,想笑,却有无法抗拒的悲伤,迷茫,疑惑,悲哀,欣喜冲击十八年的平静,孤寂,在心的湖里面荡起波纹。 我站起来,无法抑制自己向东边奔去,紧张期待。 远远的,那一从火红的圣女花终于换了模样,花终于开了,我站在圣女花丛前,笑的似要掉下眼泪来。 血红的圣女花朝着山脚下,朵朵开得正艳,要把三百年的美丽一次性全都释放出来,浓郁的血色,嫣红的红色花瓣,汇聚成了一片火海,温暖了冰冷的三月。 三百年了,从我的祖先到我,已经三百年了。 三百年之后,我终于看到了甘氏一族几百年的期待。 我可以相信吗?原本以为不会实现的梦,却让我遇到了,三百年的守候,终于有了结果。 我朝着圣女花开的方向,看向山脚下的村庄,不会有错,圣女来了,她就在山脚下,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使命,找到她,跟随她,守护她。 我努力的去看,可是始终无法发现有关圣女身上任何的力量,她就像淹没在山脚下,没有一点行迹可循。 风忽然大些了,一阵阵猛烈的袭来,吹乱我的头发和衣襟,吹痛我的眼睛,仍执着的看着山脚下,不肯闭上,害怕眼睛一眨眼,这本来就如梦一般的现实就成了虚幻。 心中一阵凄怆,有些累了,原来等了这么多年已经累了,只是在等待中不曾发觉过,迎着风,静静的,只想这么呆着,一个人呆着。 为了这个等待,我的祖先们耗尽一生的生命,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座低矮的坟墓,到了我的时候,等待的梦得以视线,这一切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我是如此,小精灵们亦是如此。 除了风,静的无声。 小精灵们全都围了上来,围在我四周,紧紧的,却有淡淡的伤。 娘说我们的祖先盼了一辈子,希望我能盼到。现在我盼到了,娘却看不到。 我采了一大束圣女花,抱的满怀,火红的圣女花开出的美丽在这林中格外的夺目,耀眼,似将圣巫山满林的宁静变的热闹起来,花朵高昂着头,自大地深处,朝着蓝天,开的活力,奔放。 于是,心中多了份感激,在漫长的三百年后,它终不是一场虚无的梦,终于花开了。 我远远的看见浓密的林间,一座座坟墓静立,阳光穿过缝隙,斑驳的洒在坟墓上,坟草青青,我在每一座坟前放下几株圣女花,虔诚的祷告。 静躺在这里我的祖先们,每一个人都用尽一生的生命守护圣女花,从出生到死去,等了一生,盼了一生,失望了一生,绝望了一生,短暂的生命全都奉献在等待里。 最后的几株花摆在了娘的坟头,娘此刻是否在天上看着我,她一定也为我开心吧,隔着一层黄土,我再也看不见娘的面容,清晰又模糊。 风轻拂坟头的圣女花,拂出一片祥和,似安抚了悲伤,我的祖先们释怀了一般,所有的伤与怨都随风而去。 我仿佛看见娘捧着圣女花对着我笑,站在坟前,被风吹动的衣衫高扬。 三月,依旧风轻云淡,转身的那一刻,终究是不舍。 我将圣巫山的一切替精灵们安排好后,已经一夜了,清晨刚出头的太阳又快爬到天空的中央。 过了这么久,圣女想必也已经离开,融入三界的人流中。但她是圣女,找到她,不该会是一件难事。 坐在床边,简单的收拾好了我的行装,眼看着我的木房,十八年了,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习惯了生活在这里的感觉,习惯了就容易忽视,等到离去,才看清这一切的重要性。 精灵们出去采果子,作为我路上的食物。 耳畔忽然静的可怕,或许就从今天开始,再难听到它们欢快的笑声,看到它们稚女敕的脸庞,它们的喜怒哀伤,圣巫山还会像以前一样热闹吗? 花精忽然从门口急速冲了进来,跌跌撞撞落到我腿上,她的目光不小心落到我收拾好的包袱上,小声问道:“姐姐,已经收拾好了,准备要走了吗?” 我道:“是。” 花精的心情我懂,只是不能言明。 又忽然记起脖子上的浅玉,我微笑补充:“若是以后明浅哥哥来了,就将一切告诉他。” 花精听了我的话,似记起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来,大呼道:“姐姐,我来就是想告诉你, 明浅哥哥已经来,就在山脚下,其他精灵都去看哥哥了。” “真的吗?” 我笑,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我等待的两个梦,在我以为不可能实现的时候,都奇迹般的兑现,将人世间的所有意外与惊喜通通送到我身边,我沉浸在这种意外,以为得到了很多,却不曾明白,得到的越多,就失去的越多。上天安排尽一切幸福后,就会让悲伤洪流袭来。 花精在我身边紧跟着飞,它道:“姐姐,以后哥哥会替我们保护你吗?”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们也是,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开开心心的,大家一定要比以前更加幸福,别让这美丽的山林凄凉起来,答应我,等到我协助圣女,恢复和平,回来的时候,你们比以前更快乐,更幸福,那时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说的越多就牵扯越多,而最大的安慰莫过于一个希望。 花精忧愁的脸上渐渐有了其他色彩,明亮起来:“那一天还要多久?” “不会很久的,别忘了,我是甘氏族人,继承了甘氏几百年的灵力,远比祖先厉害,何况,圣女已出现,她是灵力最高强的巫女,有她在,不用担心。” 于是,花精微笑起来,如刚起的春风,迎面一阵清爽,笑容仿佛有万千光芒射出,映透四周的苍凉。“好,姐姐,我们等你回来。” 它不会看到我笑容深处是没有依托的虚话,话在心里找不到支持它的信念。 甘氏和圣女再强,我也只不过是虚弱会老会死的人类。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并不是普通的人间女子,我们有改变三界的力量。 花精不再悲伤,飞到前面为我指路。 第四十二章 圣巫山的山脚下,隔着无形强大的结界,森林外的空地上,阳光均匀的洒在地面上,明浅沐浴在日光里,染上金黄色的白衣,随清风飘荡。 小精灵们飘在上空,围着他飞翔。 明浅看见了我道:“你来了。” 我点头道:“你怎么回来?” 明浅道:“你真的是圣守的后代,甘氏族人吗?” 我道:“是,为何突然这么问?” “没事,我是来送你一件礼物的。” 我诧异,只见明浅把手举到胸前,手上凝聚着光,他盯着我,手迅速一扬一团白光瞬间击中了我的胸口,我被远远的弹开,后背撞到一颗树上,重重的落在地面,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从嘴里大口大口的涌出鲜血来。 花精奔向我,在我耳边大声叫“姐姐。” 明浅再度挥手,一道长长的白光甩向空中,我还在吐血,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的一阵惨叫,昔日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精灵们如雨点般纷纷落在地面,再也没了生气。 心跳停止,呼吸停止,思想停止,只是呆呆的,看着看着,说不出话来。 麻痹的痛,相信不了眼前的一切,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停在了这一刻,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下一刻,下一刻,小精灵一定会醒。 突然,几十个魔族的人从天而降,把我和花精团团围住。 有魔族人道:“大人,现在要杀了她吗?” 明浅的眉间是我想象不到的阴冷和无情,他轻蔑道:“这个自然,留下她将来必定是大碍,可以回禀魔君,任务已经完成,甘氏这个大患,马上就可以铲除了。” 我绝望的从地面爬起来,呆呆的立在明浅面前,看着他:“这是为什么,明浅?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浅忽然冷酷张狂的笑:“笨女人,也只有你这么笨的人才会相信我,你以为我真是什么好人吗?” 我道:“圣巫山的结界不会骗我。” “哼,结界的确不会骗你,骗你的是我,笨女人,好吧,我今天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从离开圣巫山后,我就投靠了魔族,因为我恨神族的人,我现在成了魔族的人,自然,你就是要死的。” 我收回目光,灵魂和力气好像被抽走,自言自语:“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花精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哭着对着明浅大叫道:“我恨你,你杀了我的同伴,打伤了姐姐,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明浅冷笑,手臂抬起,清瘦的指尖正对我,将所有的武器都引向我和无助的花精,他道:“动手。” 几十支武器刺来,瞬间仿佛看清所有,所有的怨恨与怒火在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通通涌出来,我看着地上小精灵们死去的躯体,大喊:“明浅,为什么?” 一股可怕的力量从身体内爆发,无数刺眼的金色光芒射出,大地发出沉闷的巨响,光芒所过之处,邪气净化,魔族人惨死,待光芒散尽了,我看见地面上凌乱的散着各个魔族人的尸体,他们手里还握着武器,个个睁着不可思议的双眼,僵硬的倒在地面。 唯独少了明浅。 强忍在胸口的最后一口鲜血,终于吐了出来,染红了一大块草地,我倒下去,再没有了知觉。 连被模糊的意识里都带着痛楚,累到想就这么放手,再也不醒来。 梦似乎太长。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半靠在树上,身上满是血迹,小精灵们的尸体就一排整齐的放在我面前,周围盛开着美丽精致的火红圣女花。 花精坐在精灵们的身体前不停抽泣,双眼肿如桃核,哭泣声凄惨不断,听的心碎。 见我醒来了,花精笨拙的飞过来,嘟着小嘴,断断续续道:“姐姐,你醒…了,太…好了,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 我的目光放在小精灵们身上回不来,一场长长的梦,我开始接受了,它们死了,的确死了,再也不会睁开眼叫我姐姐了。 泪如泉涌,忽然就断了线。 花精拿出净果,捧到我面前:“姐姐,你先吃…这个吧,我采了好多,可是…大家都…不吃,姐姐,替我叫它们醒来吃,好不好?” 十几颗净果在花精手中,双手捧的满满的,净果上还有淡淡的血迹,在我昏迷的时候,它一定一个个很努力的喂过大家了。可是,大家都已经死了,不会张开嘴巴,来不及说一句话。 胸口剧痛,及不上心中的痛,我爬到小精灵们的旁边,拼命摇着它们:“你们醒醒好不好,姐姐求你们醒醒好不好,姐姐什么都答应你们,不要再玩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求求你们,睁开眼睛啊。” 花精也跟着哭起来:“姐姐。” 我紧握拳头,不,不可以这样,它们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一想到那么单纯善良的小精灵再也不会睁开眼,嬉闹,跟在我周围亲昵的叫我,再也不能说一句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正被切开,疼痛的感觉堵在喉咙处,无法吐出,于是整个人都淹没在这样的疼痛里,我看着它们可爱熟悉的脸,明明什么都没变,为什么就不会再动一下。 我哭道:“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它们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那么善良,为什么要它们死,难道你就看不见,如果是甘玉做错了什么,你就惩罚甘玉好了,不要伤害它们,求求你,把它们还给我。” “娘,甘玉错了,甘玉不该救明浅,娘,甘玉真的知错了,娘,让小精灵回来好不好,都是甘玉的错,都是,该死的是我,不该是它们,是我该死的。” 花精不停的哭,我也哭,快要呼吸不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精灵们还是安静的躺着。 硬生生的在圣女花从中,刨出一个大坑,刨到双手满是鲜血和泥,也不觉得痛,也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心就会死去。 这一刻,只有眼泪和血凝结成的痛。 我轻抚它们冰冷的脸庞,眼泪不断。 平静,再也无法平静。 最后的一把黄土,彻底的隔开了我和它们,再也看不到最熟悉的面容,真的就这样永远消失了吗?有谁知道,这圣巫山的黄土上,埋葬的都是我最爱的人。 我趴在黄土上,哭的没有声音,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复仇,只有仇恨。 明浅,枉我那么相信你,为什么要背叛,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一定不会原谅你,死都不会。 花精道:“姐姐,大家都走了,姐姐不要独留花精一个在这空山,花精想跟着姐姐身边,一直陪着,好吗?” 我也不能让花精有任何危险了,于是道:“好。” 跪在小精灵们的坟前,沉默着,只有沉默。 伸手带血和泥的手,握紧了胸前挂的浅玉,紧到指甲陷进肉里,尖锐的刺痛,这是明浅给我的浅玉,我要把它一直挂在胸前,提醒今天的存在。 我的世界支离破碎,少了最重要的东西,一片狼藉,填满了痛,明浅就这样无情的摧毁掉一切,我不再是我,从前的甘玉已经和小精灵们一起埋入黄土。 洗尽身上的污泥,洗不尽心中的仇恨。 第四十三章 走出圣巫山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原本应该会带着笑,和小精灵在空中恋恋不舍的告别,还可以看见它们稚女敕的脸庞,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虚幻,圣巫山空荡荡的,冷清至极,再没了欢快如玲的笑音和灵动的身影,什么都没了,偌大的森林只剩下死的寂寞。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从来没有过的悲伤,于是扯开面纱,遮住自己的样貌,遮起过去。 已经到了四月,渐渐的暖起来,一点点灿烂的阳光似雾朦胧,大地一片金黄。转身,一步步,没有犹豫的离开。 山下的村庄没有留下任何圣巫的痕迹,她就像没有来过一样,我穿过街道,孤独的站在离开村子的路口,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知道的路。第一次离开圣巫山,离开这里,眼前的风景都是美丽陌生。看向朦胧的远处,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以前娘说过:“玉儿,你若能等到圣女花开,若能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一定要倍加小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要用心去判断。” 现在我渐渐开始懂了娘的担心,眼前的是一个对我们完全陌生的世界。 东边是神族的领地,西边是魔族的地盘。 花精在我肩头道;“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她在我肩头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恐惧的四处张望。我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迎面扑来一阵青草的香味,跟圣巫山的不同,没有那么浓烈,是淡淡的。 我道:“我也不知道,就去我们也不知道的地方吧,走到哪里就到哪里。” 圣女的出现一定会引起三界轰动,二族势必要找到她,而且魔族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我现在只有等,在看不见她的地方,守住她。 月复部还在隐隐作痛,明浅给我带来的痛刺穿了我所有的幸福,忍不住咳嗽,这吓坏了花精,她连忙道:“姐姐,吃一颗净果吧。” “不用了,还是留着以后用吧,我不碍事。” 她不再说话。 眼看太阳快要下山了,天边一片红霞,夜色席卷而来,带来了还有满天的繁星。 从来都是步子极轻的我,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夜幕中,花精在我怀中已经睡着了,四周亮起被召唤出来的火光为我指路,这一片死寂中只有虫鸣。 累的时候就张开结界,靠在树上,结界内火光四溢。 我的世界里几乎没有声音,安静如梦。 人类的世界里不像圣巫山祥和平静,未来的几天里,我在路过的地方为有需要的人们除魔,治病疗伤,却很少停留,只是继续我该走的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哪里,仍然没有任何有关明浅和圣女的消息。心是空的,难受却什么都填不了。偶尔看到被我帮助的人们那一丝幸福的笑容,才会感觉到某种我失去的意义。 离开圣巫山后,我开始频繁的做着一个同样的梦,梦中,我站在一大片广阔的地方,在我的前面是一面镜子,照着我的全身,镜子内却没有我,是空荡荡的,仿佛被束缚,我在镜子前面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这梦的深意,可能只是偶然。 四月的深夜,几颗小星。 花精没有睡,固执的要陪着我。 看着她想睡又不敢睡的脸,我轻拍她的头。 “姐姐现在睡不着,你先睡下吧。” 她仍是倔强的摇头。 夜幕中,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远远的就听听见他的哭声,声音撕心裂肺,似肝肠寸断,空气里哭声隐约不断,要缠住人的灵魂也跟着悲伤起来。 哭声悲壮,能深入人心。 我走到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看见了我,就像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物一般,愣了片刻后,立即跪倒在我跟前,哀求道:“巫女,你一定是老天派来就我的。感谢老天听到我的祈求,谢谢老天,谢谢,仙女,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看着他泪水纵横的脸,我开口道:“我不是巫女,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你有何事?不妨直说,我若能帮到一定帮。” 他看了看我身边飞舞着的花精,又看了看我四周燃着的火光,应该不会相信我只是普通女子吧。 他道:“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的村民,他们现在都快被妖怪给杀死了,求求你快去救救他们,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们一定会死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告知?” 我蹲来。 老人忍不住啜泣:“巫女大人,不,姑娘,实不相瞒,我的村子历代相传一件圣物,那便是邪参,邪参本性邪恶,千年人参进化而成,杀人无数,以人血作为养料,但它能医治百病,是救命的良药。传说是多年前由我们的祖先收服的,封印在村子里的祭台中,由村子里的巫师看守。每当有人受伤,就由巫师取出邪参的一点根须给病人服用。村子也一直相安无事。谁知前几日,忽然来了几个非常厉害的妖怪来夺取邪参,见人就杀,村子里的人死伤过半。” 老人说完哭的更厉害了,他的悲伤我懂,眼前又不知觉的浮现出小精灵的笑容,心狠狠的痛起来。 老人接着道:“我的儿子就是看守邪参的巫师,他自知守不了多久了,于是拼命让村子里的能逃出来的人逃了出来,他自己留了下来,如果到最后也对付不了妖怪,就和邪参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妖怪得逞。可是,我实在是不愿丢下我儿子,身为父亲,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还要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送死,我没用啊,我对不起儿子。” 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哭声传来。 不能再让老人担心下去。 我道:“你的村子在哪里,我马上就去。” 他感激的向我不停的叩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姑娘,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带姑娘去吧。” 此刻他一定很担心她儿子的情况,想马上见到自己的儿子。 我道:“好,那有劳你了。” 我又看着花精道:“怕不怕?” “跟着姐姐,不怕。” 老人在前面带路,焦急的一步也不曾停过。我用咒语替他照明了路。 天快要亮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 那我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衰败的景象,从进村的那一刻起,没一处地方都是惨不忍睹。地上遍布灰尘,倒塌的房子横七竖八的挡在路上,路中央,墙角边,房子下,尸体血迹处处可见,恍如地狱。 一路上很安静,可以说是恐怖。死去的人们全身是血,面目狰狞,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血的腥味。花精吓坏了,躲在我身边不敢看。 沿着村中的路,我们一直来到村子的深处,高大的祭台前,一个清秀的男子站在众人的前面,他衣衫不整,面色憔悴,显然是经过恶斗,并且此刻很疲惫。他身后是一群伤民,在地上申吟着。男子张开着结界,保护身后的人。但撑不了多久。 在男子前面对立着的是八个面目狰狞的妖怪,对里面的人虎视眈眈,一边还在奋力想要打破结界。 男子死命苦撑着。 我身边的老人忽然大喊:“儿子。” 男子看见了我们,十分惊讶,他痛苦的大喊:“爹,我不是叫你走了吗?你怎么还回来了啊。如果不想让我担心,就快走,快走,爹,我撑的住。” “但是爹实在是没办法一个人逃走。” “不要管我,爹,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打败他们的,你快走,快走。” 妖怪们忽然全都回头,看着老人笑得极为邪恶,其中一个妖怪道:“老家伙,自己还送上门了,父子情深,真是好感动啊,我抓住了你,看你儿子打不打开结界。” 说完妖怪一跃,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冲来,老人一下就慌了,吓得坐倒在地上。 第四十四章 他的儿子想救却动弹不得,还有七只妖怪随时准备对结界进行攻击,里面人的命就在他手里,他在那边他绝望的大吼;“爹。” 我伸出右手,一道金黄色的屏障挡在袭来的妖怪前,他撞上屏障,立即被弹得远远的,摔在地面,滑了很长一段,才勉强停下来。 所有人与妖怪惊愕。 我扶起老人道:“跟我来。” 带着老人穿过妖怪们,一直走到结界前,妖怪们看着我,不敢动手。 结界内的人屏息凝望,没有一点声音。 男子设的结界只对妖怪有效,对人类无效,老人一下就冲进结界,流泪看着自己疲惫的儿子。 他道:“不会有事了,爹请来了帮手,我们有救了。” 男子把目光移向我,我轻轻点头。让花精也躲进结界内。 被我击倒在地的妖怪艰难的爬起来,狠狠道:“死老头子,居然还请来了帮手,刚才算我大意,我倒要看看一个人类,能有多厉害。” 我看着妖怪们,冷冷道:“你们杀了这么多无辜的村民,理当抵命。刚才只是警告,现在开始,直接取你们性命。” 伸出食指,念动咒语,被我击倒过的妖怪立刻被石化,在原地无法动弹。 其余的妖怪见状马上冲上前来,对我发动进攻。 我用灵力幻化出一把金色的弓箭,朝向我冲来的妖怪射出,射出的箭发出巨大光芒,精确的射向妖怪的心脏。来不及射中的妖怪被我的结界弹开,我再拉弓,顷刻间,所有的妖怪都倒在地上死去。 我的箭,绝非一般的箭,有着他们无法想象的强大灵力。 人群中有人开始惊叹,有人开始欢呼。 收回幻化出的弓箭,我径直走到被我石化的妖怪前。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我击倒,他先前所有的霸气与狂妄都烟消云散,恐惧的看着我,身体发抖,拼命挣扎。 “为什么要夺取邪参?” 妖怪没有听进我的话,颤抖的问:“你到底是谁?” “就像你说的,一个人类。” “不可能,你一定不是普通人类。” “这与你无关,告诉我,你夺取邪参的目的。否则你下场比他们还惨。” 妖怪一下就吓破胆了,连忙求饶;“饶命,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们接到头儿的命令,说是魔族中有一个重要人物受了重伤,急需良药,因此派我们来夺取邪参,好回去给他治病。” “你们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西边的鬼森林。” “所以你们为了夺药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类?” “饶命,姑娘饶命,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下次再也不敢了。” “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 “多谢姑娘饶命。” “你伤害的是这里的村民,看的出来,刚才那些妖怪都听你的,我会把你交给这里的村民,看他们怎么处置你。” 妖怪还想说什么,我手一扬,他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我回头对着身后的村民道;“这个妖怪害得你们这样,杀了这么多人,我现在就把他交由你们,任由你你们如何处置。” 男子化掉结界,忽然所有的村民和他与老人都跪向我,纷纷不停的磕头,嘴里念着:“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花精飞到空中念动魔法,村民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站起来:“你们不要这样,姐姐会很为难的。” 于是大家都感恩的站着,花精飞向我,落在我肩头。有几个伤重的人摇摇欲坠,又倒了下去。 地面微颤,我脚步用力,站稳了些才发现地面的血开始消失,已祭台为中心,一圈圈的渗进土地里,快要消失干净之时,祭台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越摇越烈,祭台上开始出现裂痕,不断增多,扩大。 男子大声道:“不好,一定是邪参感觉到村中异样,想要冲破封印逃出来。” 话刚落音,祭台便支离破碎,崩塌成碎片散落。一个大小如婴儿土色的怪物飞了出来,它的手与脚都是细长的根须,双目大而通红,露出残忍阴邪的光芒。 男子退后几步,从衣服内拿出一串透明的念珠,抛向空中,他双手合十,念动咒语,念珠瞬间散开,将邪参包围住,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 邪参在里面挣扎,对屏障不停的攻击。“放我出去,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最好快放我出去。” 我走到男子面前问他:“可以再次封印住它吗?” 男子眉头紧皱:“都怪我太没用,这样下去,邪参很快就可以打破我的屏障,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杀掉它。” 他转头看我:“今天多谢姑娘想救,要不然大家必死无疑。这邪参是救命良药,才会招来妖怪,我担心日后再也不会安宁,为了大家的安全,我想还是毁掉它的好。大家再也经不起任何妖怪的攻击了。这都怪我没用,没能力保护好大家。若我有姑娘一半本事,也不会这样了。” 抬头去看,果然,那屏障已经开始有细微的裂痕了。 我道:“既然这样,把它交给我如何?” 男子愣道:“虽不知姑娘要他何用,但姑娘真的需要,拿去便是,还望姑娘小心邪参。” “多谢相告。” 邪参最后一击,击破了屏障,村民开始惊慌。它漂浮在空中,露出张狂的笑。四周妖气集结,挡住光线,暗的阴沉。 “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将我封印了这么多年,今天你们统统要死,要用你们的血作我的养料,你们就等死吧。” 邪参的根须慢慢开始变长,伸向地面上的人们,整个天空被它的根须覆盖,像一张巨大的网压了下来。 我双手交汇,手中散出的无数灵力击中了邪参,使得它被迫收回根须,变回原形,男子则用他的符咒挡住攻击,大家都忙着对抗,没有注意到躺在地面上伤重无法动弹的人,等到发现时,邪参残留的根须已经附在他们身上,贪婪的吸取血液。只剩花精在他们旁边,俩只小手用力拔着邪参的根须,脸涨得通红。 那些根须突然松开缠着的人,转而死死的缠住了花精的脖子。花精双眼紧闭,喉咙被缠着,发不出声音,她抓住根须,拼命的挣扎。 邪参在空中放肆的大笑。 我愤怒。“该死。” 将手放下,收回灵力,邪参的根没有阻力了,盘旋扭动,像无数凶猛的毒蛇,疯狂向我袭来。在要接触到我的一刻,我的手突然划出一道光,沿着它袭来的根,直击中它。空中传来它的痛苦的叫声。击中它的光芒又瞬间散开成几道,将它捆绑住。 它被迫收回所有的根,花精得以解月兑,大口大口的喘气。 邪参摔落在地面被定住,周围是它摔落时扬起的尘埃。然后我走到它跟前,念起摄心术的咒语。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女人,你是谁?”邪参气急败坏的大叫。 我用食指点中它眉心。它立即乖乖的安静在原地,听我命令。 妖气散去,又明亮起来。 我拔下一些邪参的根须,交到男子手中道:“给伤重的人服下吧。”然后对着花精道:“我们走吧。” 男子上前道:“姑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不知可否留下姓名,我和大家必当永感于心。” “不用了,能帮到大家我也很开心,何须大家感恩。” 太阳重新升起,照亮这一地的残破与衰败。仿佛是一首悲哀的歌。 我转身,花精飞在旁边,邪参乖乖的跟在后面。 我的路还要继续。 “姑娘走好。” “姑娘谢谢你。” “谢谢。” 我回头,看见大家即使浑身是伤也都面带微笑向我告别,那一刻阳光如雾,笼罩在他们周围,我想那便是生的希望。 我也向他们挥手,花精也跟着我挥手,直到距离越来越远,看不见他们了,世界才安静,花精坐在我肩头,偶尔看看身后跟着的邪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