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仙缘》 楔子 大雪过后,天气愈发寒冷了些,远远看去,整座平阳城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垲,娓娓雪花飘来,带着凛冽寒风,从城中各户的屋檐吹过,便留下了一串粗似儿臂的冰溜,晶莹剔透,于冷风中展露出锋利的棱角,银光点点,令本就寒冷的深冬更显严酷。 寒风乍起,云卷舒开,像是从灰蒙的天地外投来炽热的烈火,一轮金色的暖日在天空深处缓缓升起,投来金光烈火,铺满整片大地,令积雪消融,寒霜骤减,天地渐渐清明了起来。 却是到了正午的时刻! 越过无数亭楼玉宇,一座巍峨巨大的府邸映现眼帘,朱门玉璧,红转绿瓦,占地百亩,地势开扬,更是在府邸中的殿宇顶堆砌着琉璃玉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耀眼的金色,浩然正气,直腾云霄。 就在那高达七丈的正门牌楼上,则是用金漆浇筑出三个大字,赵王府! “呼哧……” 王府门前不远处,伴着一声轻响,一堆焦黑的物品被一名仆人模样的中年丢到了雪中,仔细看去,却是王府用过后的废碳。 纵然如此,也在仆人走后引来一阵惊呼声,随即便有数名男子簇拥而来,相互之间没有过多的话语,便一齐争抢了起来。 对于平民而言,王府内寸土寸金,无论是哪一件物品都何其珍贵,纵然是这被丢弃的废碳,也在平民眼里如同珍宝,殊不知这种木炭需从特定的深山中开采出来,然后经过珍贵手法淬炼,再雕以贵族专属的文印,才可被王府使用,而王府每每都是烧去木炭中六分的碳性便直接丢弃,那所剩下的四分的碳料,对于平民而言,都要比集市上所卖的木炭要珍贵许多。 “唉……” 一声轻叹,仆人缓缓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景象他自然常见,见了久了也就不会再管,缓缓转身,身后朱红色的大门轰然关闭,像是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正午的阳光渐渐烈了,但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依旧有限,哪怕身在高处,也不过能够领略到近千米的距离罢了。 视线隔着金色的阳光,远远看去,天空依然是灰暗的,极远处大雪飘零,在天地间缓缓游荡,似乎永远都没有止尽,当如同鬼神哭嚎的冷风吹过之时,整片天地就会被沙尘土石风雪淹没的没有丝毫色彩。 渐渐地,一道泛着点点光彩的身影从风雪中飞掠而来,它携带着漫天的寒风冽雪,如同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般缓缓而来,冷风呼号,让那道光影更有了一种风雪飘摇之感。 近了,这是一辆雪白非常的辇车,并且没有马匹牵引,没有轴轮支撑,它就是一个简简单单、可以在空中漂浮的车厢,而之前人们所看到的光影,便是从辇车如玉的车体上所散发出来的光泽。 “是大周国的天骄,赵王府的千金赵满盈!” 场内,自然有人认得这辆辇车内所端坐的人物,但话音刚落,王府的大门便霍然打开,然后便有无数的婢女与仆人簇拥而来,分别跪伏于辇车两侧,恭声相迎。 见此情形,四周的人一齐跪下,不敢发出任何言语。 早在数年前,赵满盈已成郡主,郡主在前,就自然受得起众人的参拜。 但辇车内,赵满盈却迟迟没有动静,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一时之间竟让场面陷入了寂静。 直到过去许久,一声轻叹却从车内响起。 “凡有所生,众有所灭,这天地自然,却不知如何破解……” 声音很轻,动静很小,在这风雪之间,能听到的人也极少。 良久过后,车帘打开,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远远看去,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充满朦胧的雾气当中,凡胎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其相貌,但当其走动时,却会有一种清新的灵气游动而出,落到众人身上顿时令他们通体舒泰,感觉身体从未有过的放松。 而当众人从这种空灵中醒悟过来之时,却恍然发现,此刻的赵满盈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王府大门前。 莲步轻移,就要向王府正门内走去,但在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却忽然从人群中响起。 “万物至简,生命归一,天地自然方可破。” 说话的是一名少年,但从着装打扮来看,则是一位穷酸的寒门书生。 面临四周投来的目光,书生没有丝毫的拘谨,反而面色平静,很自然地将面前雪地上的废碳捡入怀里,不待众人反应,便远远地对着赵满盈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便不再做任何停留,转身向风雪里走去。 “嗯?” 脚步微顿,赵满盈凝望着书生离去的背影,充满雾气的双眼中划过一抹诧异,沉思许久,眉头忽然轻佻,似是明白了什么,双眼之中的惊异愈发浓烈。 “小姐,那是什么人?” 从赵满盈的神态来看,那位少年书生至少为小姐做了一件有价值的事情,惊讶之余,一名贴身丫鬟轻声问道。 “一个很有意思的少年……但至少表明,他似乎要比京都里的那些天才还要出色许多。” 沉默良久,赵满盈轻声说道。 平阳,是大周国昔日的国都,但从赵满盈所说的字里行间来看,她似乎对于如今国都里的天骄俊才们很轻蔑。 “比京都的那些天才俊贤还要优秀?这怎么可能!”丫鬟眼中的惊色愈发浓烈,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呵,那些京都里所谓的天才们,其实不过都是些庸才罢了,除了凭借家族的底蕴外,其他倒也一无是处。” 对于京城里的俊才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赵满盈反而有些嘲弄的说道。 “但他终究只是一位书生,并且从刚才来看,他甚至连生火用的木炭都买不起。”丫鬟轻声说道。 但闻言,赵满盈却不以为意,眉头轻佻,缓缓说道:“记得在首座讲经时,我曾看到殿外无数枯木逢春,凡草可长成楼宇般巨大,蝼蚁尚可伏地听经,你又怎知一个书生不会有翻身之机会。” “小姐说的是……” 听到首座一词,丫鬟的身躯顿时轻轻一震,仿佛提到了某种不该提到的事情,但很快,她便展颜一笑,轻声说道:“不过小姐从南溪斋回来之后,性子好像变得好了许多了呢。” “你这丫头……” 似乎和丫鬟的关系并不一般,赵满盈瞪了丫鬟一眼,便一声轻嗔,转身向王府走去。 …… …… 第一章:天下豪门,唯卑贱不取? “好冷的冬天……” 一大清早,陈炳便已将庭院中的积雪打扫干净,被用扫帚清扫出来的空地从脚下向庭外蔓延,最终形成了一条笔直修长、可供出行的小径,零碎的雪花从空中飘来,为小路铺上了一层浅薄的纱衣,美轮美奂,一眼看去,竟有种道不出的美意。 大雪没膝,以年方十六的年纪打扫出这样的一条小径,已经实属不易,况且,陈炳还只是一名书生,自古便有“手无缚鸡之力”一词来形容这种身份的人,所以仅是片刻,额头便已经布满了汗水。 眼前的庭院,已经半废,残垣断壁,草木丛生,楼宇更是倒塌过半,满目的疮痍虽快要被岁月磨平了一切,但依旧可以想象的出这里曾经的辉煌。 而准确的说,这里更像是一座府邸,与城南的“赵王府”比起来,建筑的恢宏程度几乎不相上下,隐隐间甚至要比前者更加的磅礴大气许多,因为就在那高大数丈的正门牌楼上,也同样用鎏金浇筑出三个大字,虽如今已变得非常残破与昏暗,却依旧可以依稀分辨出大致的模样,武王府! 自从陈炳秋时,从北方的战事频发之地流落到这座都城,因身无银两,只好入住这座近乎荒废的府邸之时,竟一住就是数月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也相当的安宁,从来都无人前来打扰,起初他还感到疑惑,但时间久了才得知,这里竟是昔日大周国‘武王’所居住的府邸。 因为谋反,武王被诛,府邸也就此荒废,但毕竟身为王族,哪怕被废,王威依然在,并使得朝中的一些大臣与皇族有着莫大的纠纷,故这里早已成为了禁忌之地,从来都无人敢触碰,生怕被卷入这种朝政纠纷之中。 但陈炳本就不知这些,故可以安心住下去,并且他本就是一介穷书生,乡亲父老也都在秋天的战乱中身死,心中无牵无挂,生命都已被陈炳视为无物,那么他就自然不会惧怕被卷入这场纠纷之中。 毕竟对于那些朝廷中的大人物而言,他只不过是连萤火都不如的小人物,他的存在,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兴趣。 并且陈炳也渐渐得知,自己如今所在的这座名叫“平阳”的都城其实只是大周国曾经的京城罢了。 曾在武王谋反之时,平阳城便已在战乱中千疮百孔,迫于压力,大周皇室只好进行迁都,但毕竟这里曾为京城,并且大周皇室的祖陵也安葬在这里,故平阳城依旧有着超然的身份与地位。 “开春三月就应该是五年一期的科举了吧,如若可以进榜,哪怕再苦又如何……” 拭去额角的汗水,陈炳思绪万千,但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感慨,轻轻叹气,便放下扫帚,缓缓向屋内走去。 因为他深深地知道想要进榜是多么的难,不说其他,就凭那些豪门之中的书生一生所读的书就是他不能比拟的,哪怕寒门书生再如何刻苦,所拥有的文采也不过是贵门之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但人既分等阶,那上天就自然会给寒门中人翻身之机会,可也需要后辈不断地努力才行,因为深知这个有些迷信的道理,所以陈炳从来都不曾放弃过。 屋外寒窗飞雪,宛如柳絮一般漫天飘落,似乎要将整个庭院都淹没起来,但屋内陈炳朗朗的读书声却渐渐响了起来。 “书者,不求达己私欲,只愿兼泽天下也……” 一盆炭火生出有些呛鼻的烟尘,但却丝毫不影响陈炳读书的心态,他正发奋读书,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科举。 但近了便可发现,这铜盆里的炭火竟是从赵王府门前丢弃的木炭中挑拣而来的,虽然其中已耗去了大量的碳性,但仍保留的四分碳料已经足以支撑陈炳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唯有见识到了‘赵满盈’的那种大周国的天骄之女,才会察觉到自身的渺小,陈炳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巨大的身份差距,于是就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志意,誓要发奋读书,求取一身的功名! 砰砰砰!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有些沉闷刺耳的敲门声响起,声音很急促,似乎是在用脚踢。 陈炳皱眉,起身将门打开,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便相继出现在了面前。 “怎么这么久才开?” 走进屋内,闻到如此呛鼻的烟尘,管家顿时皱了皱眉,而当注意到火盆中正在燃烧的炭火时,眉头顿时一挑,眼中划过一丝轻蔑。 “听我家小姐说,再过三月就是每五年一度的科举了,你可有准备?” 翻弄着桌上已经泛黄的书籍,管家很快就失去了继续翻弄下去的兴趣,便看了眼桌前的木椅,迟疑了下,小心翼翼的做了下去。 这般举动也许会让旁人看来,管家是想对陈炳表现的敬重一些,但只有和这个男子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交道后,才会知道这并非是一种尊重,反而是一种最直接的轻蔑。 没错,管家来自赵王府,是赵满盈的亲信,他的每一次到来都会向陈炳传达一些赵满盈的意思,但毫无意外的,这本是一番好意的事情都往往会失去这份效果。 比如眼前,身在王府时间久了的管家,对于武王府这里的一切都极其厌恶,抛开朝政上的纠纷不说,就光论这些家具,就已经肮脏不堪,即便它们已经被擦拭的极其干净,但依旧去不掉那种污秽的气息,致使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坐下,好让自己不触碰到更多的灰尘。 “自当不负小姐期望,谋取功名。” 虽心有不快,但这些时日以来,赵王府的确帮助了自己不少,甚至还会赠予一些书籍,碍于情面,陈炳自然不能缺了礼数,于是简短而恭敬地应道。 闻言,管家散漫的目光忽然一滞,然后坐直身体,用两只手掌扶住桌沿,似笑非笑的问道:“如此一来,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负小姐所望,自然已经准备充分。”陈炳如实答道。 “原来如此。” 有些冷漠的看了陈炳一眼,管家松开扶着桌沿的双手,重新坐回了木椅上,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书桌,竟一时沉默了下来。 陈炳自然不明白‘原来如此’四个字是何意,但也一时很难做出反应,于是也只好静静地站于一旁,直到屋里的火炭发出一声爆响,管家的思绪才被重新拉了回来,他抬起头看了陈炳一眼,毫无边际的说道:“我家小姐说你是个天才。” “谢小姐赞誉。” 没能明白想管家说出这句话是何意,陈炳一怔,拱手应道。 “赞誉?” 但闻言,管家的神情却变得更加漠然,他缓缓坐直身体,用一种近乎嘲讽地语气说道:“你莫非真的会因为我家小姐的这一句话就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天下豪门,唯卑贱不取,你应该懂得这句话,更应该懂得其中深刻的含义,你身为一介文人,就更应该知礼仪,懂廉耻,将自己所处的位置摆正,这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请明示。”陈炳眉头微皱,问道。 “呵,本以为你还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只是个榆木脑袋罢了。” 管家重新坐直的身体,神情漠然的说道:“这天下之势,纵眼全观,却不知有着多么广袤的土地和济济的人才,但你可知这每五年一度的科举将要汇拢天下多少的俊贤?其中豪门贵权无数,又岂是你这小小的寒门书生所能比拟的?” 事实上,被莫名安排来照顾这位穷苦书生,本就是管家所不情愿的,以他之身份,无论放到大周国何处都将受到礼遇,如今却要受小姐的安排和这位书生接触,对于管家而言,这已经令他的身份蒙羞,所以他自然最想尽早打发走陈炳,好安心回到王府。 那么目前唯一的方法,便是让陈炳放弃掉继续参加科举的想法,然后他再给其安排一份不错的差事,那么陈炳的生活便会被改善,而他也就可以安心的向小姐交差了。 看着面前这位衣着寒掺的书生,管家决定应该再给其施加一些压力,于是说道:“ 人有贵贱之分,天有高低之别,这便是世间最大的道理,而最聪明的举动便是知难而退,一味前行,却并不会被世人看待为勇敢,而是最可笑的愚夫行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想依靠所谓的科举来改变自己的人生?这不能说是愚蠢,但对于身为寒门的你来说,却当真是可笑。” “难道寒门便应该永无前进,再无翻身之日?”陈炳的双手微微握紧,皱着眉头问道。 “在天下大势面前,至少如此。” 似乎感觉自己想要表达的效果已经完成了,管家面无表情,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金色的荐书,丢到面前的书桌上,缓缓说道:“聪明的人就应该做最适合自己的事情,这是我家小姐亲自为你书写的‘云麓书院’的荐书,拥有此书,你随时可以成为大周国任何一家书舍的教书先生,每月会有不菲的赏钱,于你而言,这倒是件不错的差事。” 荐书共分为四个级别,其中金色属于最上等,况且还是由赵满盈亲自书写的荐书,在整个大周国,都会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影响力。 但看着面前的荐书,陈炳却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但双手却已经攥紧到了极限,骨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以此看来,陈炳的心中并不平静。 但看在管家眼里,却以为陈炳是被自己说服了,有些满意的笑了笑,缓缓站起身体,大步向门外走去。 “少年人,天高任鸟飞,哪怕不能科举,想必将来也一定会搏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句当然是用来敷衍的客套话,他可不认为陈炳这个穷苦书生会有所作为。 但目前至少已经有了一件令他感到开心的事情,也许过了今天,他便可以安心回到王府,继续做他的管家。 可就在他刚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一道平静却清朗的声音悄然从身后响了起来。 “听闻王府里仅有一位管事,但却有着太多的管家,而你可知,你追随小姐多年,却永远都只是一位管家而不是管事么?” “为何?” 管家脚步微顿,转身向后方看去,发现此刻的陈炳正静静站于门内。 “就像你所说的,人有贵贱之分,天有高低之别,那么我想要按照小姐的意思进行科举,你便不应阻拦,并且这件事也始终都是我与小姐之间的事情,你却太过操心了。” 满场俱寂。 因为管家没能一时明白陈炳所要表达的意思,竟一时怔在了原地,直到那扇看似很轻的木门却显得异常沉重的关闭之时, 他才幡然醒悟,然后顿时因为恼怒而面色涨红。 这时他才愕然发现,从始至终,好像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语,陈炳也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听自己说话的意思。 因为陈炳所要传达的意思很简单,无论是他当初在雪地中对赵满盈说了句‘万物至简,生命归一,天地自然方可破’,致使赵满盈对于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有所突破,从而命管家前来对自己照顾一二;还是他到底要不要继续参加科举,但自始至终,这都是陈炳与赵满盈之间的事情。 而管家只是一个前来传达赵满盈意思的信使,说的更直白一些,他就是一个传话的。 再说的更直白一些,那就是如果一条家犬咬了主人一口,主人难道会去反咬一口吗? 答案很简单,主人并不会反咬,假如不对这只家犬给予惩戒,那便是这个主人懒得与家犬计较。 那么,陈炳便是懒得计较。 想到这里,管家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当他想要发起质问之时,却发现面前的木门已经紧闭。 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甚至已经到了要崩溃的边缘,因为他能够明显感受到陈炳那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 大雪漫天,此刻的寒气仿佛又要加重了,管家顿时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想久待,便只好发出一声冷哼,匆匆向王府外走去。 第二章: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深冬的平阳倍显寒冷,空气都似乎要因此结出冰水来,人们不得不穿起厚实的棉袄,以使让自己暖和一些,但尽管如此,依旧会让他们不愿在这个季节里随意出走。 但整个大周国无边广袤,所生活的人们更是数不胜数,故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和常人不同,譬如眼前,偶尔有几位身穿着单衣的青年在街上行走,长发垂肩,白衣胜雪,手中持有一把折扇,或是一柄随身的长剑,寒风吹来,衣袂飞舞,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依旧安静的在路上走着。 出尘的气息不由自行动中散发出来,仿佛与世尘格格不入,却又那么倍受人吸引,街旁的人们看的都要痴了,而当他们幡然醒悟之时,却发现这些人早已走到了街道的尽头,然后渐渐被风雪淹没,再也见不到丝毫身影,唯有雪地上浅浅的脚印才会证明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但作为一名书生,无论酷暑寒冷,早起读书却是永远不可更改的事情,况且,今天本就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在平阳已居住一段时日,读书人自然不会离开学堂,陈炳已经在城中的一家书舍读了数月的学堂,但如今经济拮据,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读下去,所以陈炳决定,今天再去学堂读最后一天,然后闭门苦读,用心科举。 学堂设在城西,是一处清净之地,最适合读书人学习,薄雪连绵,甚至会于风中泛起涟漪,如柳絮一般的碎雪清扬,却别有一番出尘的美意。 朗朗的读书声,声声入耳,屋舍内只有简单的一张木案和数架书桌,一位有些瘸腿的老先生正在释讲礼学,其下端坐数位学生,正在认真听讲。 古之圣贤所撰写留下的诗书经卷随着老先生的讲解,不断铺展到每个学子的心中,渐渐构成一个经礼治世的宏图画卷。 读书人在揣度经义之余,更要心怀天下,哪怕自身足够渺小,也要懂得如何在这个大世中如何自处。 这便是书生最要懂得的道理。 但与旁人不同,陈炳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课堂最前方用墨迹书写出的一个大大的‘礼’字上,久久不曾离开。 初看这道字迹,却只会单纯的以为这只是一个书法极好的字体,但当静下来,便会郝然发现,这道字迹却要蕴含着太多值得深思的东西。 就光论这个‘礼’字浑然天成的雄厚笔力,就仿佛不融于世间,仿佛独立存在一般,笔走龙蛇,宛如一条苍茫巨蟒在山中扭动着躯体,似天地都容不下它。 而这道笔迹却正是瘸腿老先生所写。 直到老先生将这一堂课授完,用戒尺在木案上轻轻一拍,然后冲台下的少年们摆了摆手,示意散学,陈炳这才幡然醒悟。 待众人走后,陈炳才收拾好文房用具,走上前冲着老先生躬身行礼,道:“承蒙先生授业解惑多日,德厚恩重,学生却无以为报,待学生若可成就功名,定当报答先生的恩德。” 听了这番话,老先生才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正视了陈炳一番,然后缓缓开口:“授业解惑本就是为师之本份,此番话,日后便不必再谈了。” “先生万自珍重。” 一声轻叹,陈炳再次向先生鞠躬行礼,正欲离开,却再次被先生叫住。 只见其看了身后的‘礼’字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道:“平日里为师传授经卷之时,你却时常走神,所看的莫不过这个‘礼’字,但你可知这个礼字真正的含义?” 闻言,陈炳有些发呆,原来先生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得行为,心中顿生惭愧,正要躬身行礼时,却被先生抬手打断,其缓缓说道:“君子行天下,大不可因一时之苦难便舍弃所修,同样如此,为师授业解惑多年,就自然不会在意那些银两,明日你依旧前来读书便是。” “先生之恩情,学生无以为报!”心中感激,陈炳连忙跪伏了下来,向老先生行礼。 但又听其缓缓说道:“这读书虽好,但在这苍茫大地之间,却始终都不是出头之举,这礼字为老身所写,能够观想其中的人也就恐怕只有你一人,为师并不怪你学时走神,因为这却是好事,为师甚是欣慰,这本老身的闲时笔记你且拿去,回去之后认真研想,明日之时,你却要比旁人早来两个时辰,你可愿意?” 说着,先生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有些泛黄的笔记,放到了陈炳的面前。 “学生愿意。” 接过笔记,陈炳连忙躬身,再次行礼,随即转身出门。 屋外大雪纷飞,刺骨的寒气迎面扑来,迅速在陈炳的头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寒霜。 但陈炳却丝毫不觉得寒冷,而是微微皱眉,行走在雪中,脑海中思绪万千,先生之前所讲的话依旧不断地环绕在耳边。 苍茫大地,读书却依旧不是出头之举,哪怕谋取功名也不值一提?这似乎违背了古之圣贤所讲的道义。 但先生授业解惑多年,却并不会无故说出这番话语,这不禁让陈炳心头的疑云愈发浓厚了些。 平阳城很大,但书舍距离武王府并不远,片刻之后,陈炳便返回了府中,生起一盆炭火,将屋内的寒气驱散,这才让手脚暖和了一些。 拿起一卷书籍陈炳朗声读了起来,先生所撰写的笔记自然不一般,而想要能够很好的领悟其中的东西,就首先要让自己静下心来,那么读书,便是陈炳让自己静心的最好方式。 很快便到了夜晚,伴着炭火简单的吃食后,陈炳才在桌案前点亮烛火,然后拿出先生所撰写的笔记,珍之又重的缓慢打了开来。 而当打开首页,开篇便是陈炳从未见到过的撰言。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是为上消天灾,保镇帝王,下禳毒害以度兆民,男女老幼皆受护度,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咸得长生。” 屋内很静,除却窗外的飞雪还有火盆里的炭火在喻示着这个世界还在运转外,陈炳已经完全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些充满极具震撼力的文字,大脑顿时陷入了空白,但莫名的吸引力却指引着他继续翻到了下一页。 “无,名天地之始,有,明万物之母。” 所讲所谈,皆是古之圣贤所撰写的经书中没有谈到过的,让陈炳感觉有些荒谬的同时,却又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但这是先生所交代的东西,为遵循礼数,陈炳就必须要读下去,而愈往后便愈觉得震撼,从未有过的冲击感就像星星之火落入荒原一般,然后陡然炸开,焚尽千山万水,一个宏伟的画卷便在心中悄然展开。 (新书开更,望大家可以支持,喜欢的朋友请将本书加入书架,方便日后的阅读。) 第三章:松爷 世界是相对的,就像生命同样分优劣高低,历往今来,人们却见到了太多的天灾异事,非人力所能及。 那么能够掠夺自然,强化己身,那便将是不凡。 翻看着手中的笔记,陈炳目光迥异,对于先生书中所描绘的世界悠然向往。 “上古之人,皆可寿过百岁,举手投足伴有千斤之力,生老病死似已被弃去,天灾异事亦可被人力所及,真可谓是上消天灾,男女老幼皆受护度,是最瑰丽壮美的大世界。” 虽然对于书中的所讲的一切很不愿相信,但依旧阻挡不了陈炳心中的向往之情。 那种凡人都可活过数百岁,并毫无衰老之迹象的场景,令他心生澎湃,竟在一时之间相信了那种奇景,完全忘却了圣贤书中所讲的‘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等教诲。 因为他郝然发现,凡人一生实在太过渺小了些,就如海水中的浮萍,哪怕身居高官,财运通天,但在天灾面前依旧宛如蝼蚁,纵使是坐拥万壁江山,到头来也依旧敌不过生老病死,最终化作一抔黄土。 那么纵使陈炳可以在科举中谋得功名,也仅是有着数十载的繁华罢了,却依旧不可长生。 想到这里,陈炳顿时眸光晃动,看着窗外的飞雪,竟在一时之间呆住了。 “砰、砰、砰!” 就在这时,伴着一阵急促沉闷的敲门声,将陈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此刻他才发现,是有人在敲门,而且力气很大。 现已是深夜,屋外更是大雪纷飞,谁会来此? 但身为分文,并且心无牵挂之下,陈炳已经看开了一切,自然就不怕任何的意外发生。 唯有不惜生命,才可以不惧生命,陈炳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蹙眉将门打开,便只觉一阵刺骨的寒冷扑来,漫天的风雪漫眼,在陈炳还未能反应过来之际,便眼前一黑,一股巨力将自己撞开,随即跌倒在了地上。 “嘿,终于暖和一些了。” 一道粗犷沉闷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陈炳转头看去,顿时心中一颤,身体都不由抖了抖。 只见此时的火盆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了一位壮汉,只见其身高八尺,膀圆臂粗,手中持有一根碗口粗壮的铁棍,站立起来更是如同一尊黝黑的铁塔,不过最令人感到惊惧的不是此人的形体,而是他的样貌,只见其粗糙至极的面孔上生满虬髭,怒目圆睁,其中隐隐泛着幽然的绿光,像极了一些杂书中所写的野山巨人。 “书呆子,还不快点过来添点炭火,快冻死松爷我了。” 此刻的壮汉正站在火盆前,不断地抖动着羊皮大衣上的积雪,因为他是赤、裸着一双膀子,所以陈炳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些浓密的黑须上已经结出了冰霜。 “这么冷的天居然穿这么少,活该冻死。” 目视着这一切,陈炳心中不由的想着,但却不敢将这份想法说出来,生怕这个自称为‘松爷’的壮汉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的整个书屋给掀翻了。 尽管这个松爷很不讲礼数,并且极其丑陋,但在陈炳看来,那些书籍却要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许多,于是他只好将房门重新关闭,立即在铁盆里添了一些炭火。 “喂年轻人,松爷饿了,还不快将所有的粮食拿出来给洒家充饥?” 将身上的冰雪烤尽,松爷又摸了摸肚皮,连声嚷道。 见此情形,陈斌顿时皱眉,但看到松爷可能真的是饿了,就只好将自己仅存的一些干粮都拿了出来。 “咦,怎么就这么少?这还不够洒家塞牙缝的呢。书呆子,你是不是舍不得给俺!” 盯着这些还不足两只手掌大小的干饼,松爷顿时皱眉,嚷声说道。 “你就凑合着吃吧,这已经是所有的干粮了。” 闻言,陈炳不由一叹,有些苦涩的说道。 “此话当真?”松爷皱眉。 “当真。” “那我全吃了,你明天吃啥?”松爷再次问道。 “书中自有千钟粟,我有这些便可。” 说着,陈炳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书籍,但顿时令松爷皱眉,只见其嚷嚷了句‘书呆子’后,便拿着干粮的手掌有些迟疑,不肯下口。 “壮士若是真觉得饥饿,尽管吃了便是。” “那好,松爷我也不会白吃你的东西。” 也许是真觉得饿了,松爷便不再多想,从腰间拿出一袋酒囊,仰头喝了一口烈酒,便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这番豪情吃相,陈炳不禁咽了咽口水,那酒看起来很甘冽,饮起来似乎辛辣至极,但却很吊动人的胃口,很想尝上一尝。 “书呆子,你想吃吗?” 注意到陈炳的目光,松爷晃了晃手中的干粮问道,陈炳摇头。 “那你想喝吗?” 晃了晃手中的酒囊,松爷继续问道,陈炳只好连忙摆手。 “既不吃也不喝,那你老是盯着洒家干嘛!莫非是觉得洒家吃了你的粮食,感到可惜?”松爷再度瞪眼。 闻言,陈炳只好将头转向了别处,再也不敢看他。 待到松爷酒足饭饱,面色微红之时,陈炳觉得其并无恶意,于是壮着胆子,轻声问道:“不知壮士从哪里来?” 看松爷四肢发达,并且谈吐鲁莽,陈炳便知道其头脑不太健全,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言辞变得直白一些,生怕其听不懂。 “我从山里来。” 背靠着身后的木柴,松爷打了个饱嗝嚷声说道。 “果然是山里的野人。”得知松爷的来历,陈炳微微蹙眉,暗自想着。 而这个时候松爷则是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醉醺醺的说道:“洒家从山上下来之后便很少见过人影,这一路走来当真是枯燥无味,若不是山上的那个老怪物蒙骗洒家,说是山下有好酒好肉,更有水灵的姑娘,洒家才懒得接这份差事……不过你这书呆子见到洒家竟还可以如此镇定,倒是有些胆量。” “那壮士觉得山下怎样?” 发现松爷的谈吐还算有些文才,陈炳顿时心中大定,至少看来这个壮汉也并非是不懂礼法之人。 不过心中更是好笑,看来此人头脑的确太过于简单,就只是被这么简单的借口给蒙骗下山了。 “哼,待洒家这次回去之后非要宰了那个老家伙不可,不是说有好酒好肉水灵的姑娘吗,洒家这一路走来,连个鸟毛都不曾见到!” 闻言,松爷忽然怒目一睁,愤慨的嚷着,顿时让陈炳失笑。 “喂书呆子,你笑什么!” 松爷怒目圆睁,顿时吓了陈炳一跳,只好连连摆手,这才让松爷的脸色缓和一些。 “壮士,小生并不是呆子,而是有名有姓之人。” 老是被松爷称呼为书呆子,陈炳感觉很不快,于是出声辩解道。 “哦?那你倒说说看你的姓名。”松爷眉头一挑,喝着烈酒,饶有兴趣的问道。 “在下姓陈名炳,陈炳。” 陈炳如实应答,可却在瞬间引来了松爷的嗤笑,其晃了晃酒囊,说道:“还是个书呆子。” “……” 陈炳无言,但也不敢反驳,只好任由松爷说着。 第四章:天地为熔炉 “书呆子,我且问你,这府中可就你一人居住?” 虽已喝醉,松爷却依旧保持清醒,不由问道。 “我穷困潦倒,无处安居,只好迫不得入住这里,不过此处倒也清净,正适合读书。”陈炳如实答道。 “我看此处虽已破败,但也能想象的出昔日的辉煌,倘若是在王府鼎盛时期,你小子恐怕连当个看门的资格都没有。” 灌了口烈酒,松爷不由打趣道。 “……” 陈炳无言,因为松爷说的的确是事实。 “喂,书呆子,你可知这云麓书院如何进入?”松爷忽然瓮声瓮气的问道。 “你去那里干什么?” 得知松爷并不是坏人,陈炳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于是有些打趣的问道。 “洒家有一远房表妹就在那里,我正打算去看看。” 被陈炳问的一呆,松爷转了转眼珠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的远房表妹怎么会在那里?” 陈炳故作惊讶的问道,其实心中早已充满了笑意。 心想云麓书院都是文人雅士才能进去的地方,并且里面的学生无不都是来自于各种地方的佼佼者,可谓是天骄龙凤。 而松爷从山里来,举止谈吐粗鲁不堪,相貌更是丑陋无比,那么他的表妹就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像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在云麓书院里? 这松爷明显是在找借口蒙骗自己。 “书呆子,你问这么多做甚,就告诉俺,你到底有法子进去没!” 被陈炳故意刁难一番,松爷终于演不下去了,顿时双目圆睁,恐吓着问道。 “没有!” 陈炳当即摆手,表示不知道。 事实上也并非是他不想告知松爷,而是在整个大周国里,云麓书院可是能够和皇室媲美的存在,其进入的方法又怎是陈炳这个穷苦书生所能得知的? “他奶奶的,就知道你这书呆子没有办法,真是气死俺了!” 松爷咧了咧嘴,显然被陈炳刚才的刁难气的不轻,这顿时让陈炳心怀笑意,于是他又故意问道:“既然你明明知道我没法子,还问我做甚。” “书呆子,你是不是讨打!” 闻言,松爷终于忍耐不住,双眼陡然一瞪,嚷声说道。 “不敢。” 强忍着笑意,陈炳连忙摆了摆手。 “快给松爷我添点炭火,明早还要赶路!” 再次灌了口烈酒,松爷便紧了紧身上的羊皮大衣,嚷嚷着睡了过去。 见状,陈炳暗自摇头,这个松爷当真是太有趣了,于是往铁盆里添了些炭火,怔怔的看着盆中的跳动着的火焰,思绪万千,竟一时没有了困意。 一夜无话。 当屋外有寒风顺着窗沿吹来之时,陈炳才恍然清醒,当发现盆内的火已经只剩零星之时,又连忙往里面增添了一些。 而这时,松爷则是一个翻身,抓耳挠腮,咧嘴说着梦话。 “爷有好酒十斤……贼人莫抢……” 闻言,陈炳顿觉好笑,而这时才发现,有一本淡黄色的本子从松爷的怀中掉落了下来。 其上四个大字异常醒目,太上感应! 初看之时,便只觉有一种磅礴大气、苍凉古意迎面扑来,苍劲有力,状若游龙,犀利霸气,一瞬间就牵动了陈炳的心神。 因为从这其中的笔韵来看,甚至要比老先生所写的‘礼’字还要震撼许多。 好奇之下,陈炳拿起本子,将其翻阅了起来,顿时一片晦涩的字迹映现眼帘。 “修行一途,本就窃阴阳,夺造化,窥天机,禀五行,涅自身,飞章告天,仙人为辅四方,是为大统……” 所谓修行,对于陈炳来说,依旧有些虚无缥缈,感觉那些太过荒谬,不足为信,但这几日以来,无论是老先生的笔记还是松爷怀中的‘太上感应’,所谈之事却皆是修行。 老先生授业解惑数十年,不会是江湖行骗之人。 松爷虽粗俗鲁莽,但性情却并无恶意,也更不像是行骗,行骗首先就要有头脑,而松爷好像在这方面,实在太过低劣了些。 那这二人皆谈修行,便瞬间将陈炳多年的君子读书所养成的思想壁垒打出了裂痕,竟令他不再那么的排斥这种无稽之谈。 屋外寒风大盛,呜呜作响,一些碎雪从有些松动的窗隙中吹来,落到陈炳的身上,但其却浑然不觉,而是极为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心神不由沉浸其中,仿佛看到了一片更为广阔的世界。 像单调的空气都在瞬间变得极其不简单,那里面甚至掺杂着无数肉眼无法看到的白色气流,丝丝缕缕,奔涌不息。 这些气流的来源则是从大世界中的花草土木身上升腾而出的旺盛生机,还有生活于这片天地中的亿万生灵呼吸吐纳所产生的生命气息,其中更是有大自然本就富有的旺盛生机,这些诸多气息融合起来,便成为了支撑着这个世界亘古不朽的存在,从书中得知,这种气机则被称之为‘天地精气’! 所谓精气,则是凡人无法感受到的天地灵气,它们永世长存,源源无穷,却始终不会枯竭,它们则是供修士修行吐纳的关键所在。 随着读书的愈发深入,陈炳的脑海中变得极为宁静,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渐渐地,他的万千毛孔悄然张开,旺盛的生气从血液中奔涌出来,然后与外界的精气交融,并将它们引入体内,不知从何时开始,陈炳感觉自己通体舒泰,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仿佛在冥冥中开始发烫,并似乎要燃烧起来,但这种灼烫的感觉却又令他极为舒适,整个心神都仿佛进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无知无物,无我无他,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自己一人。 以天地为熔炉,精气为炼火,滚滚而来,将陈炳整个人包围,不断地灼烧着他的一切。 窃阴阳,夺造化,窥天机,禀五行,涅自身,却是如此。 天地仿佛在抖动,寒雪胜过汹海,铺天盖地而来,瞬间以极为狂暴的姿态冲开木门与窗沿,寒气暴涌,顷刻便令屋内布满寒水。 而在这一刻,沉睡中的松爷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异常,原本醉醺醺的神态霍然清醒,然后睁开双眼,当注视到眼前的一切,顿时睁大了双眼,一声暴喝:“醒来!” “嗯……” 被这一声断喝惊醒,陈炳睁开了双眼,一股从未有过的虚弱感涌上心头,顿时令他面色苍白,身躯一阵晃动,猛然倒在了地上。 迷蒙中,口中仿佛被松爷塞入了某种东西,然后在口中化为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涌遍全身,陈炳这才渐渐苏醒。 (对于一本书而言,新书期是最重要的,笔者希望大家可以将手中的贵宾、鲜花投给本书,你们的支持就是笔者最大的动力,拜谢。) 第五章:抬手翻天覆日月,一剑南来斩天河 “发生了什么……” 身体依旧虚弱,只能勉强从地上坐起,整具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哪怕一阵风,都可以把自己吹走。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悟性,只是观看此书的只言片语,便可初窥大法,实在了不得。” 说话的是松爷,只是此刻的他却是满面惊奇,有些凝重的注视着陈炳。 得大法者,首先便要初窥,其后凝神,然后才可再论修行。 但光凭这初窥一门,便不知阻碍了多少企望修行之人,在大周其他地方,一个村子能走出一名初窥大道的修行者,便已经是了不得,而稍有天资之人,则需要参悟数月才可初窥。 哪怕是松爷这种修为强横之人,当初也是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初窥门径。 而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苦书生竟只是随意的翻看一遍书籍,便初窥了? 这等情况,如果传到外界,恐怕瞬间会引来一场大轰动。 但也同时,也让松爷的内心很不平衡,眼神深处甚至涌动着妒忌的光彩。 对于真正的修行者来说,初窥并算不得什么,但它却又是无数修行起始的至关重要的一点。 唯一令松爷感到宽慰的是,陈炳能够初窥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刚才若不是松爷叫醒了他,恐怕此刻,陈炳便已经被烧成了一滩灰烬。 那么如此说来,这便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运气的问题,虽然这种运气,也依旧让他感到嫉妒,但总之舒服了许多。 “初窥?”陈炳疑惑,根本听不懂松爷说的是啥。 见状,松爷只好一叹,灌了口烈酒,缓缓说道:“这人就像一汪湖水,假如你让它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那么它的结果便只能是干涸与枯竭,但你若去开采,疏通出一条渠道,这湖水便可以顺着渠道流向别处,从而便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富有了生命,蓄水长流,源源不绝,无穷无尽。” “可这湖水却又不可胡乱开采,疏通出一条渠道,那是正法,但若是胡乱疏通出无数条渠道,那这些渠道便会纠葛凌乱,而每条渠中的湖水也并不均匀,那这湖中的水也终是有限,它便不可以蓄水长流了,只会被这些胡乱开采出的渠道分割干净,最终,这条湖水依旧走向了生命尽头。” “我所说的这些,无非就是想要告诫你,做事要论方法,却不可以胡乱施行,就比如你刚才一般,你并没有按照正确的方法进行修行,而是误打误撞,最终使整个神魂都被天地精气所点燃,若不是我及时叫醒你,恐怕此刻你已经化成了一滩灰烬。” 松爷所讲的一切非形非物,让陈炳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但他却从中得知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那便是他已经达到了所谓的‘初窥’境界,并且险些因此而丧命。 再一想到之前的那种灼热感,陈炳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阵后怕。 所谓初窥,是一个为修行者开启灵智的过程,而它却并不会为一个人带来什么,只是让修士们能够隐约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特别罢了。 所以陈炳并没有觉得自己与原来有多大的区别,心中不由对松爷所说的一切感到怀疑。 既然我已初窥,那我便应该拥有了异于常人之能力,但我却毫无变化,那么所谓的‘初窥’便是极为荒谬的无稽之谈,不足为信! 似乎是看出了陈炳心中的想法,松爷却只是微微一笑,放下酒囊,指了指窗外的一颗足有水缸粗细的大树,悠然问道:“你看那颗树如何?” “参天挺拔,巍峨巨大。”陈炳答道。 “那便斩了它。” 松爷莫名由的说出一番话,然后在陈炳疑惑的目光中捡起地上的一根小草,向着窗外轻轻一抛,小草便缓缓向窗外飞去。 平日间宛如蝼蚁般柔弱渺小的小草,在陈炳的视线中缓缓游荡,并不知为何,让陈炳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它无比的沉重锋利的错觉。 只听‘轰’的一声,小草落到大树的腰部,然后依旧飘落,整个大树雄壮的身躯开始剧烈晃动,接着瞬间从树身与小草接触的地方弥漫出无数裂痕,瞬间如蜘蛛网一般扩散,大树被小草挤压的拦腰而断。 “这是……” 见状,陈炳霍然起身,目视着面前的一切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一根柔弱的小草斩断的一颗大树,这绝非人力所能及! 就在这时,松爷的声音却从身旁悠悠传来:“一颗草可削平山岳,一粒尘可填沧海,抬手翻天覆日月,一剑南来断星河,这便是修行。” “你平日里所读的那些诗书经礼,在这大千世界的面前实在太过渺小,大道三千,又岂是那几本简略的书籍所能概写的?” “那你也是仙人?可能长生?” 陈炳回想起那些传说中能够飞天遁地之人,无不是仙法手段,心中莫名由的生出崇敬之情,看着松爷目光灼灼的问道。 “呵,仙人?” 闻言,松爷喝着烈酒的动作一滞,犹豫了片刻,有些嘲弄的说道:“尘世间所说的仙,不过是实力稍微雄厚些的修士罢了,可修行却并不代表着成为了仙人,唯有历经百般劫难,方可成仙,而从古史中所记载来看,哪怕是仙人都并非长生。” “仙人都不能长生?” 陈炳愕然,感到有些不可理解,传说中神仙可以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无所不能,直可以与日月争辉,与天地同寿,而如今却得知,仙人并非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长生二字,说来简单,可又谈何容易?” 松爷的神情也有些惘然,他喝着烈酒,缓缓说道:“但你又曾可知,凡人一生寿命不过百年,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无一幸事,而修士却可以存世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长生?” 听到这些,陈炳感觉神情有些恍惚,心中更多的则是不敢相信,从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到一名未来可以飞天遁地的修士,这让他有些难以相信,因为这首先要是观念上的转变,才可以慢慢接受这一切。 但松爷所言又极具道理,修士移山填海之能,在凡人看来,已经近仙了。 一番交谈,窗外的天空却已微亮,风雪在东方的那抹鱼肚白即将降临的那一刻便悄然褪去,寒霜骤止,世界从未有过的清净。 而这时,松爷手中的酒也正好喝尽,只见其紧了紧身上的羊皮大衣,依旧赤、裸着双臂,从地上站起,拿着黝黑的铁棍,遥望向窗外。 “在这里住宿一夜,松爷我也是厚道人,就自然不会白吃白喝你的东西,这个你且拿去。” 说着,松爷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金锭子,丢到了陈炳的手中。 “这万万不可!” 见状,陈炳顿时惊慌,一来是从未见到过如此巨大的金锭子,二来是觉得此物实在太过贵重,他实在是无福消受。 而松爷却怒目一睁,道:“怎么,你小子还嫌洒家给的少?!”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闻言,陈炳顿时苦笑,这已经是天大的财富了,他又怎么可能嫌少,而不待他多说,松爷便嚷声道:“既然不嫌少,又哪里的这么多废话?有钱都不要,真是个不开化的榆木脑袋!” 当陈炳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松爷已经拎着他的大铁棍都到了门口,仅留下了一句话便大步离去。 “洒家看你天资不错,这本太上感应你且留下细心观读,假以时日,在这大周国境内成为人中龙凤都不再是问题,你们读书人都讲‘无功不受禄’,洒家这也不是无故要施舍于你,而是惜才。” “记得有空来黑山找洒家……” 被松爷一阵告诫,陈炳心生暖意,当追出门外时,却早已不见松爷的身影,只有门前的几个深厚的脚印在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门前一颗断裂的参天巨树瘫倒在地上,被积雪蒙上了一层白垲,令陈炳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 第六章:子若遇之升天汉,泥丸百节皆有神 凡人一生,实在有太多疾苦,陈炳虽在平日里饱读诗书,却也听闻江湖中有诸多求道者,可显诸多常人无法及的异事,从而被人们称之为仙人。 但实则,这些人不过是江湖郎中罢了,靠着一些把戏游走人间,以此谋生,说起来,根本算不得修行者。 而在今日看来,松爷所施展的柔草斩大树,才是真正的仙家绝世手段。 “子若遇之升天汉,泥丸百节皆有神,体生光华气香兰,却灭百邪玉炼颜,昼夜不寐乃为真,雷鸣电激神泯泯,重堂焕焕扬八威……” 合上书中的最后一卷,陈炳心神涌动。 从开篇到现在,太上感应并没有讲出具体的修行方法,但却阐述了一个极为瑰丽壮美的大世界,这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就人体自身而言,便包含了太多的秘密,哪怕是一滴鲜血,一条经脉,都是修行中至关重要的一点。 而这一切也只是让陈炳打开了一扇大门罢了,之后的一切还需靠他自己探索才行。 东方天欲晓,从天色来看,距离学堂开放还有两个多时辰,这正是到了陈炳要去拜见老先生的时候了。 一路赶来,风雪不止,但陈炳却并没有像从前的那般寒冷,空气中仿佛有一些游离的气流融于自己的身体中,令他始终保持在一种温暖的状态。 想必这便是松爷所说的‘初窥’境界所带来的效果吧。 学堂共分为四个屋舍,一个是老先生为学徒们授业解惑的地方,一个是供学子吃食的地方,一个是茅厕,另一个便是老先生自己居住的地方。 此刻天刚微亮,学堂内一片清净,唯有一株干枯的老树立在院子中央,被风雪吹打的微微晃动着。 没有丝毫的停留,陈炳便径自走向了老先生所在的屋子,门前积雪过踝,屋里却没有丝毫动静,生怕打扰老先生歇息,陈炳只好静静地在门外站着。 直到过去近半个时辰,屋子里才悠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推门而入,却看到先生早已穿戴好,并且静静地端坐在一张木案前,案上仅有两个茶杯,一个茶壶,极为简单。 “坐吧。” 抬手示意陈炳不必施礼,并为其倒了一杯茶水,陈炳这才坐下。 “不知先生……” 陈炳刚欲说些什么,却被先生抬手打断,其微笑着示意了一下,陈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谨慎的饮了口面前的茶水。 “这茶味道如何?” 茶,自然是清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味道,但老先生此番问话定有深意,陈炳只好思妥了下,有些无奈的说道:“好茶。” “这茶水是你每日都要饮用之物,早已喝了不知多少年,况且其中并无半分味道,何来的好茶之说?” 似乎看出了陈炳的局促,老先生似笑非笑的说道。 “请先生明示!” 陈炳感觉有些无言,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看来你已经急于想知道某些事情了。” 老先生虽年迈已高,但依旧面色红润,看起来神态矍铄,自然散发着平常老者所不具有的难言意韵。 只见其饮了口杯中的茶水,缓缓说道:“这尘世间看似繁荣壮美,但实则人心却各有沉浮,凡生皆有贪欲,这便是这完美的天地里并不完美的地方,读书谋取功名自然是好事,心怀天下也更是众生之福,但这朗朗乾坤中又怎是一介小小的书生所能改变的?且这凡人寿命不过百载,一生所能做到的更不足道也,故尔,读书终不是出头之举,到头来依旧将化为一抔黄土。” “那读书人该如何处之?”陈炳抬起头,恭声问道。 “自当斩断荣华,清身静心,唯修行才算出路。”先生说道。 “修行?” 陈炳霍然抬起头,看向先生,却没想到先生也是要让自己修行。 “没错。” 先生点头,然后指了指面前的茶水,然后说道:“你看着茶水如何?” “好茶……” 再一次被问及这个问题,陈炳顿觉无言,但也不好不回答,只好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 而闻言,先生则哑然失笑,却并不与陈炳计较,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这凡人一生就好比这杯茶水,虽有喜怒哀乐,虽有波澜壮阔,但任它如何翻涌,也终究逃不开这茶杯的范畴,这水就好比凡人,这杯子便天地。” “再者,这杯子就好比人之本身,杯中的水,则仿如人之生机,茶水放的时间久了,这杯中的水便会逐渐消逝,最终茶水干涸之时,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再之后,这个空杯子也会逐渐腐烂,如同人的身体一般,化为尘土。” “而假使人能够吸收天地间的精气并逐渐修行,那么这个杯子中的水也就会不断被新的茶水填满,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最终杯子里的水便永远都不会枯竭,那么一个人的生命便会被无限延长。” “那纵使杯中的水不会干涸,但这杯子的寿命也终有尽头,总有一天,杯子也会腐烂。”听到这里,陈炳目光灼灼,提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闻言,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抹欣慰,随即说道:“这便是修行之所在,不仅要让生命无终,还要让肉身无比的坚固才行,随着修为的不断的递增,修士的肉身也会变得蛮横不朽,而这便是我要教你的修行的第一个境界‘搬山境’。” “搬山境?” 陈炳霍然抬头,对于这个名称感到很特别。 “没错。” 先生点头,缓缓说道:“修行最基础之境,便需要强筋骨,壮血肉,身具万斤之力,力大无穷者甚至可移山填海,斩龙伏蛇。” “要知道凡胎肉体终有极限,唯有肉身足够强大,才可以承受住更为强大的力量,假使人之身体可如漫天大海,那身体里的力量便宛如海中的巨浪,一旦力量足够,浪可没天都是没可能的事情。” “而首先,你需要凝神。” 第七章:人之五气淬神魂 所谓凝神,陈炳已经从太上感应的介绍中得知,凡人首先要初窥大道,之后感受身体内的五气,从而将分散的灵魂集中起来,便可成就神魂。 唯有迈过这道门槛,修士才可以炼体、洗髓、淬血、内观、玄照,身具万斤之力,方可大成。 这看起来容易,实则却无比艰难,故老先生并没有急于让陈炳进行所谓的修行,而是一直传授常识,以及探索今后的道路,并为其灌输了修行中的种种经验和体会。 时间匆匆,转眼便已过去半个月,在老先生的教诲中,陈炳已经渐渐适应了所谓的修行,从身体里不断积蓄的一些精气来看,世上的确存在修行,它不同于江湖郎中的小把戏,也不同于可以治愈凡人百病的巫医术士,而的确是可以让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存在。 期间,陈炳将松爷赠予的太上感应拿给先生观看,却引来了先生的惊撼,他称这是一部极度强大的基础修行法门的注解,哪怕是他,都在观看的过程中受益无穷,从其中的篇幅字义来看,就算是修行了无数年的他,都无法度知这本书的价值。 这不禁让陈炳暗暗吃惊,心中对于松爷的看法不由又升高了几分,这个看起来粗犷俗陋的壮年似乎有着太多的秘密。 在屋中再次学习数日,陈炳非但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百倍,浑身似乎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当然,这也只是相对于凡人而言罢了,若是相比于那些已经正式步入修行的强者,这才是最可怕的。 太上感应的全部篇幅已经被研读完毕,再加上老先生的注解,陈炳对于修行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屋外大雪纷飞,天地白垲一片,这已是到了深冬,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季节。 陈炳盘膝端坐于院中的那颗干枯老树下,双眸微闭,竟在严酷的冷风不觉丝毫凉意,也许他已感受到这份刺骨,只是此刻他已经将所有的思维放入了深度的思考中,对于外界的一切,竟再也无心去想,也无心去感受。 他终于明白老先生为何要在这个小小的书院里授业数十年,这不是偏执的喜好,也不是为了那些银两谋取生活,而是在为他的学生们进行最潜心的洗礼。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虽对于修行而言,上古诸多圣贤所著的书籍显得极为简陋,但对于凡人而言,却蕴含着太多的道理,这可让他们明静心,知进取,懂礼仪,讲廉耻。 想要凝神,静心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而在这世间,却没有人要比读书人更加清明了。 故尔,在对于常人来说,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心过程,却只在陈炳闭上双眼的瞬间,就已经很轻松的完成了这一步。 所谓明心净性,也没有这么复杂。 院内很静,甚至可以听到杂草被风雪吹动的声音,积雪已经覆盖了陈炳的发鬓、肩头、双腿、双足,若是换做常人早已被冻得僵寒,但陈炳却早已忽略了这些事情。 思绪宁静,在过半日之后,一轮轮微弱的气息被他从捕捉到,然后以特定的路线在身体血肉内穿行,滋润脾腑,正是五气。 按照最简单有效的修行方法,便是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五气游走,穿行血肉之间,陈炳花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渐渐控制了一些,然后极为费力的控制它们在经脉中穿行。 这道理并不复杂,任何修行法门都是以念力对身体内部的奥妙进行探索,并完成五气与精气之间的玄妙转化。 时间流逝,当夜幕降临之时,陈炳依旧浑然不觉,他终于按照特定的方法将五气转化为了精气,并极为艰难的运转了一个周天。 那么接下来的修行便将变得简单一些,因为经络已经被打通,接下来陈炳运转周天的速度已经是原来的两倍。 就像荒芜的大地本是空寂一片,有了生机,便长出了繁盛的花草土木,当这些草木聚集到了一起,只需要一颗火星落入,便可以在森林中迸发出滔天的焰火。 初窥之后,体内的五气与精气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厚度,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将这些积累燃烧起来的火焰,而意念,便是这颗火焰。 仅是过了一个昼夜,陈炳便已经可以轻松运转,一片浓厚的精气从五脏中迸发出来,携带着无数的意念,如潮水般向身体各处挤去。 隐隐间,一些游离的气息被陈炳捕捉到,于是用意念进行疯狂的拉拢,而当日暮将至时,一个拳头大小的虚幻光体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胸口处,这正是被凝练出的一部分的神魂! 由于凡人稀松平常,根本无法感知神魂,于是只能让它们支离破碎的游离在身体各处,正因为如此,凡人也终究只能是凡人,寿命也极其短暂。 一束束皎洁的光芒从陈炳的胸口,四肢与头颅上散发出来,无数的天地精气疯狂涌来,在向发光处融入。 这是神魂在凝聚,陈炳迅速忘却了周围的天地,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精气是天地间最本源,最纯洁的力量,它们从万千风雪中分离如来,如同星光般柔润,在陈炳的肌肤表面镀上了一层玉石般,晶莹剔透,整个人都在无形中多了一种难言的风采。 他能明显感受到了神魂的存在,身体的感知能力也在迅速增长,周围簌簌而落的碎雪声在耳中变得格外清晰,哪怕是老先生新泡的茶叶都可以闻到。 但当他准备将神魂压缩提纯之时,这种光韵却穿透了他的衣裳,没入肌肤深处,虽依旧有着浓厚的精气弥漫而来,但陈炳的眉头却渐渐地皱了起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闪过一抹疑惑。 所谓的凝神并非只是凝聚这么简单,它还需要不断的将神魂中的力量浓缩,然后再用精气填满,之后再次压缩,再次填满,直至神魂无法再次压缩之时,才算圆满。 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祛除神魂中的杂质的过程。 但常人只需重复三、四次这样的过程便可圆满,个别者则需要七、八次的过程,可陈炳却足足将这个过程重复了十多次,神魂依旧没有圆满。 甚至,他感觉自己神魂的精纯程度,仅相当于其他修行者的十分之一罢了。 浓缩十多次,却不足别人的十分之一? 这让陈炳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岂不是要重复近百次这样的过程才可圆满? 可在太上感应记载,一般修士不是仅需三次便可圆满吗? 而当他转头,却发现老先生也正在凝重的看着自己,其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料到陈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八章:厚积 “真是很难想象,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在陈炳继续压缩了十多个过程之后,老先生终于动容,纵使他已经修行了无数个年头,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奇异的事。 一般来说,一旦凝神成功,这个过程就要相对简单一些,但陈炳却徇徇蹈覆的十多遍,依然没能圆满。 “你现在可有特别的感觉?”先生眉头微皱,问道。 “只是感觉精力旺盛了许多,再无其他。”陈炳摇头。 老先生将手指抵在陈炳的眉心处,神念进入其身体,巡视一番后,先生将手指收回,目光变得出奇的凝重。 假如人之神魂里的精气宛如一汪湖水,一般修士的神魂本应该水态充沛才对,可陈炳的神魂里却宛如干涸,里面仅有着一滴水源罢了。 “学生有愧先生教诲。” 站起身来,陈炳有些惭愧的低头说道。 事实上,他应该算是老先生这些年以来的第一位学生了,本应被寄予厚望,可却没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担心先生会因此而失望,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这倒不怪你。” 先生带着不解离开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假使连凝神这关都过不了,就更不用说日后的修行了,这就宛同凡人,但陈炳如今的状态却还是凡人吗?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老先生准备去翻阅古籍,搞清楚问题的出路。 此刻的天依然昏沉,碎雪簌簌而落,但当有一些碎雪落到陈炳手背上时,他却惊讶的发现这些雪花并没有融化,而是如同碎玉一般,静静地躺着。 因为肌肤表层的精气还未完全消散,才会将这些雪花与体温隔绝起来,令它们永不消融,甚至更加的坚固。 陈炳很快便明白了这一点,他用意念控制着仅存的精气将雪花捻起,然后对着面前的枯树轻轻一抛,便感觉空气都被割裂了一般,这枚雪花便在陈炳惊骇的目光中,宛如刀铁一般,深深地嵌入了老树的枝干里。 他有些欣喜,因为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做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哪怕这只是最为平常的手段,但已经足够让他激动不已。 数十次的重复,却只能换取神魂中的一滴湖水,那么道理很简单,一滴一滴的累积起来就好了,总有一天会将这个湖水填满。 冬日的飞雪好像永远都不会绝断,转眼陈炳便已经在雪地中端坐了五日之久,无数精气在毛孔中穿行,这并没有令他感到疲态,反而愈发精神了许多。 一旦初窥大道,凝神成功,便可以服气辟谷,在一段时间里不食人间烟火。 此刻之所以醒来,是因为陈炳的确有些饿了,同时也是老先生的话将自己惊醒。 “你且回去吧,待为师寻到方法再来修行,但要谨记,你修行时日尚浅,遇事能忍则忍,万不可贸然动手。” 在这些日子以来,先生潜心教诲,可谓尽心尽力,陈炳自然看在眼中,不由心生感激。 虽想要凝神圆满极为艰难,但每日修行下来,陈炳都会感到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宛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但心中终究有愧,陈炳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听了先生的话,便对着其背影深深一拜,并不是单纯的礼节这么简单,而是发自真心的一拜。 “修行在各人,能否有所成就,还要靠自身的努力才行。” 凝视着天空落下的碎雪,陈炳目光灼灼,便不再停留,转身向学院外走去。 太上感应中的注解何其浩瀚,纵使已经将书中的要点看遍,其中所提到的一些事情,陈炳还是有些难以消化。 但他却从书中读到了一个宏观的大世界,这大周也并非是这无尽大地上唯一的国度。 好比与北方的胡人国度‘燕国’相邻,与南部的‘妖国’相邻,东部是一片荒山险岭,西部则是通往无尽大地的一条出路。 与大周的子民比起来,胡人的体格就要壮健彪悍许多,并且生来凶暴,知礼仪的人极少。 由于深冬来临,胡人很少耕作,为获取更多的粮食,大周北部的战事愈发紧张,街道上可以看到诸多流落而来的难民,与陈炳当初一样,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哪怕能获得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的施舍,都会令他们欣喜不已。 见到这般情景,陈炳眉头微蹙,心中不由一叹,一些旧事浮上心头,顿时令其有些伤感。 假如父母还健在,不知那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闪开!” 正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吼骂声将陈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抬头看去,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从心中暴涌了出来。 因为光从来人的服饰和样貌,便令他永生难忘,尽管距离秋时的战火已经过去数月的时间,陈炳本以为自己的心绪已经变得足够平静,但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那些被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依旧不可遏止的迸发了出来。 一名胡人大街上大步着走着,手持着长鞭,在身前用力一挥,便将一位难民打开,在其后背上留下一道纵深的血痕。 在胡人的身后,一辆相对奢华的马车正缓缓而来,透过被风雪微微掀开的门帘,能够看到其中端坐着一道宽大的身影。 大周与燕国已经战事多年,本应水火不容才对,但此刻却在平阳城里出现了胡人,而且从模样上来看,车内端坐的还是一位大人物,这顿时令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但敢怒不敢言的人着实太多,竟任由马车前的胡人挥鞭前行,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挡。 “没看到大人出行?快给我滚开!” 当走到陈炳面前时,陈炳却正好位于街道中央,胡人顿时一声谩骂,长鞭怒劈而来。 但陈炳却已经不是普通的凡人,这个在昔日看来无比恐怖的长鞭却在此刻变得格外简单,陈炳只是向身旁挪动了半步,便轻松避过了这次攻击。 “嗯?” 见状,持鞭的胡人动作一滞,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随即便瞬间转化为一股暴怒,手臂横挥,长鞭再次向陈炳劈了过来,但陈炳依旧只是向身后挪动了半步,便极为轻松的避过这一击。 而当胡人还未能从这一击中反应过来之时,陈炳已经走到了其身前,然后在胡人的脚下轻轻一绊,这名胡人便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怒吼,身体向前方倒去。 第九章:漫天风雪 对于身在平阳的大周子民而言,这是一个极为振奋人心的时刻,谁都没能想到竟会有人出面扫平这份屈辱,而且来人还只是一名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少年。 人们在惊骇与兴奋过后,不由替陈炳担心了起来,虽然此举很畅快,但其结果却无疑会引来胡人更加狂暴的怒火。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胡人便从地面上站起,一声怒吼,甩弄着长鞭的手臂更加用力,奋力向陈炳甩来。 见此情形,陈炳却神色不惊,而是在无数人的注视中,缓缓抬手,捻住了一枚从天空中飘落而来的雪花,然后轻轻一挥,雪花便迸发出一丝寒光,似乎比生铁还要坚硬,撕裂寒风,径直向胡人飞去。 “嗤。” 一声轻响,在胡人还未能反映过来之际,便忽然感觉手臂一轻,随即转头看去,便看见一道寒光飘过,其手中的长鞭应声而断,断口光滑整齐,宛如被刀割一般,并且这个断口所断开的位置仅与他握着长鞭的指节有着一丝的距离,准确无误,如果刚才的寒光再往前一段距离,胡人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手臂会被那道寒光斩断。 他自然不会认出那道寒光是什么,因为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些,快到他仅能看见一丝残影的地步。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名书生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如果不是对方没有下死手,恐怕他此刻已经命丧当场。 修行到陈炳如今的境界,虽只是初步凝神,但神魂却要比一般的凝神期圆满的修士还要强大许多,仅是因为他的神魂已经压缩了数十次,在常人看来绝对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一辆马车缓慢行来,其中端坐的胡人身影已经愈发明显,伴着一声冷哼,一只巨大的手掌便瞬间从门帘内探了出来,携带着无比恐怖的风势,转眼便来到了陈炳的面前。 寒风铺面,因为被那只手掌所影响,竟让陈炳有种肌肤刺痛的感觉,他神情剧变,便用念力从空中卷来无数风雪,附着在手掌之上,极力向前方迎去。 但只是瞬间,便让陈炳有种力抗大山的感觉,整个视野都仿佛被那只手掌所遮蔽,昏黑一片,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剧烈的闷响,陈炳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径直向后方倒飞而去。 陈炳悍然,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哪怕是面对洗髓境界的修士都有一拼之力,但如今却只能在那只大手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这让陈炳惊惧,从此种种看来,这名来自燕国的大人物,至少要比自己高出无数个境界! “嗯?” 以那名胡人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陈炳如今的修为,但却没能想到仅是这位初步凝神的书生竟可让自己身负轻伤,顿时有些惊疑,但在不久后,这名大人物的声音便转为冷漠,极为生硬的说道:“无知小辈,当斩。”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一道比陈炳的神魂还要浩瀚强大的念力骤然从门帘内迸发了出来,卷来无数风雪,凝成一根莹白冰寒的手指,径直向陈炳碾去。 常人从未见到过如此壮观的景象,无数道恐怖的气息从风雪中弥漫,仅是溢出的一缕,便足以令每个人心神颤动,忍不住跪伏了下来。 隐隐间,那根手指从漫天风雪间冲了出来,竟要比万钧山岳还要沉重,压得最上好的地面都寸寸崩断,当快落到陈炳面前时,已让其神情颤抖,一丝莫名的恐惧生出,竟被压制的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力气。 但他仍然用念力调来漫天风雪,化为无数的晶莹小剑,疯狂向那根手指冲去,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剑支却宛如最为脆弱的小草,在手指的碾压下不断崩散,当其来到近前,已经将陈炳压迫的骨骼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断去,如刀的风雪漫天涌来,瞬间在陈炳的面部留下道道血痕。 生平从未见到过如此壮观并且恐怖的景象,仿佛天穹都要崩塌下来一般,陈炳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浑身气血翻涌,难以提出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巨大粗壮的手指探来。 陈炳心生绝望,因为这道力量实在太过恐怖了些,宛如万钧山岳瘫倒般,以他如今的境界根本难以抵挡。 却在这时,一声冷哼从身旁响起,一道灰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陈炳的身前,面对着漫天的风雪,他却安然不动,而只是抬起右手,灰色的袖袍轻轻挥动,一股浩瀚如水的力量骤然自其中迸发了出来,漫天铺洒而去,只在瞬间便将那根参天的手指击溃。 如寒霜骤降般,那无数的风雪在顷刻之间瓦解,化为最初平静的碎雪,点点飘落向远方。 “你敢阻我?” 见此情形,车内的胡人动作一滞,原本冷漠的声音中悄然多了一些怒气。 “因为这毕竟是大周,而且更是平阳。” 灰衣人的声音波澜不惊,不带有丝毫的情绪,但所说出的话却充满着怆然与霸气,令在场的每一位大周子民都有些心神振动。 “原来如此。” 车内的胡人一声冷笑,随即有些嘲弄地说道:“我奉公主之命而来,你既然敢阻我,那便应该能够想象的到日后所需承受的后果。” 但灰衣人却依旧波澜不惊,而是缓缓说道:“我家小姐想见一见大人您。” “小姐?” 闻言,胡人的语气忽然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粗糙的脸面顿时抖了抖。 灰衣人则不再理会胡人,而是转身向身后看去,当注意到陈炳时,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向风雪中走去。 “跟我来。” 闻言,陈炳愕然,但也没有想太多,有些艰难的站起身,连忙追去。 因为他终于明白,这名实力强大的灰衣人不是旁人,而正是赵王府的一名仆人。 那么道理就变得极其简单,灰衣人的到来只是赵满盈授意,而之所以救下了陈炳,也想必只是顺手之举。 那此刻的灰衣人让自己一同前行,想必便是看出了陈炳已经步入了修行。 第十章:斩仙开源真解 与大周如今的京都‘玉京城’比起来,平阳却依旧有着不输于其的浩大规模,做为大周昔日的国都,并且还是皇室祖陵的安葬地,虽如今以倍显落魄,但平阳依旧有着超然的地位。 而作为平阳唯一的王室府邸‘赵王府’,则更是彰显出了绝然的地位和角色。 陈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与昔日比起来,他还只是一名靠拾捡煤炭为生的穷苦书生,但如今,却已经踏入了修行,身份的转换,令陈炳不由觉得有些惘然。 这当真是所谓的造化弄人了。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王府正门前,便不敢再踏前一步,在风雪中沉静许久,其中的燕国大人物终于掀开了门帘,凝视着头顶牌楼上的‘赵王府’三个大字,胡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不再做任何停留,大步走了进去。 其后,灰衣人却并没有带领陈炳进去,而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见此情形,虽心中有些疑惑,但陈炳也只好继续跟上去。 不多时,越过无数条街巷,似乎距离王府已经越来越远,但一股莫名的气息却越来越清晰,待风雪散去,视野开阔,一座参天的楼阁便悄然出现在了面前。 动静之间,自有美感,但那漫天而落的细雪却将这座静静矗立的楼阁衬托的更加巍峨**。 一股肃穆之气扑面而来,像是经历无数岁月的沧桑般,令陈炳肃然起敬。 若常人不认得这里,但陈炳却并不会不认得,因为这里正是无数读书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无数修行者心中梦想的圣地‘云麓书院’附院所开设的藏经阁! 虽只是附院,但对于陈炳所带来的震撼却是无法言语,这里所珍藏的经卷可谓浩瀚,宛如诸天的星辰般,哪怕可以目过十行,即便阅览数月也无法阅读完毕。 若拿出其中的一卷经书,都可以在平阳城掀起一场热潮,那么如果有如此之多的经书摆在面前,就绝对可以算是一件无法估量的巨大财富! 震撼之余,陈炳则更不解灰衣人为何会带领自己来到这里,但灰衣人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而是没有任何的停留,径自向阁中走去。 走入阁中,灰衣人仅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金色的荐书,守护此阁的老人便悄然离开,显然,灰衣人能够顺利进入藏经阁,便是这张荐书起到了作用。 对于整个大周而言,除却诸多王府,便是皇室最为尊贵,但当皇族面对云麓书院之时,都会保持着一定的礼遇。 那么除却书院的院长和诸位殿主的允许外,旁人想要进入,极为艰难,但这里毕竟只是云麓附院的藏经阁罢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价值甚至连书院外院的藏经之所‘凌烟阁’都不如,而以赵王府的影响力,再加上身为‘南溪斋’杰出女弟子赵满盈的身份,想要进入这样的一所经阁,则会非常简单。 “奉我家小姐之命,你若可以修行,便可以在此阁中挑选经书一卷,为时三日,你且好自为之。” 只是留下一句冷漠的声音,灰衣人便转身离开,留下陈炳一人有些发呆的站在原地。 不多时,之前曾为陈炳送来金色荐书的王府管家赵明便悄然出现,其先是有些愕然的看了陈炳一眼,显然没能想到这个穷苦书生竟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但随即其便眉头舒展,有些嘲弄的说道:“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挑选经书?” 闻言,陈炳皱眉,转身看了赵明一眼,显然没能想到其会来。 “真没想到我家小姐竟会对你这个书生如此照顾。” 赵明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说道:“这藏经阁里的经书可谓浩瀚,常人哪怕能得到其中的一本,都足以领先普通修行者一步,这里虽并不如凌烟阁,但修行之经法却并一定要最强,而要最适合自身才行,这里的经书已经足够多,想要找出一部适合你的经法并不难。” 闻言,陈炳有些诧异,显然没能想到这个管家竟会对修行有如此独到的见解,随即沉吟一下,不由问道:“这里比之王府的经书如何?” “呵。” 赵明嗤鼻,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虽已浩瀚,但却也只是庸俗之物,又岂能和王府相比?且这就好比读书一般,纵观全书也不如领略其中的一句精髓要达到的效果好,从王府里哪怕是随便拿出一本来,都不是这里所能比拟的。” “有理。” 闻言,陈炳有些愕然,觉得赵明说的有道理,但却对他高傲的态度有些反感。 其久居王府,眼光自然高的可怕,这放在整个大周都是炙手之物,却在赵明的口中变得庸俗,这必然是受其自命不凡的性格所影响。 想到这里,陈炳便不再理会赵明,径自走向藏经阁内,仔细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而在其身后,赵明则是极为无味的跟着,有时随意拿起一本经书,只是简单的翻阅几页,便又极为不屑地抛开。 这一举动令陈炳反感,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珍重的拿起一本本经书认真的翻阅着。 《长生经》、《观星八卷》、《往生无我法》…… 一部部经书的名字在陈炳面前掠过,令他有些心驰目眩的感觉。 他深深明白,若不是赵满盈的原因,他恐怕永远都接触不到这些近乎高深的经法,哪怕修炼其中的任何一本,都足以让自己在修行的路上走的很远。 但陈炳很快便想到了自身的问题,常人只需往复三、四次的凝神,他却徇徇蹈覆了数十遍依旧没能在这一境界上圆满,这便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需要从这些如海的经书中找到可以解决自身问题的方法。 这时,管家赵明则是走了过来,拿起身旁的两部经书,皱眉说道:“你修行时日尚浅,根基更是从未得到过培育,这本《静观神照经》和这本《长命天旭九卷》岂不都最适合你修行?” 而闻言,陈炳则是摇头,依旧在海量的经书中寻找着,他自然不会将自身的问题告知赵明,因为赵明虽然久居王府,见识广阔,但修行时日也同样浅薄,纵使能看出陈炳的问题,也恐怕只能说出一些毫无作用的道理罢了。 于是他并不想参考赵明的建议,只是简单的道谢后,便径自向别的地方走去。 而沿途,管家赵明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的厉声问道:“你到底懂不懂修行?你当这是在小娃娃过家家吗!” “何意?”陈炳问道。 “何意?” 赵明的脸皮顿时抖了抖,有些恼怒的说道:“我为你挑选的这些经书,在这个楼阁中无不都是最上等之选,你却皆不会意,你难道还想从这里挑出一本绝世经书不成!” “就像你所说的那般,修行要找最适合自己的经法,我只不过是在找寻最合我自身问题的经法罢了。”陈炳平静答道。 “你有什么问题?”赵明厉声道。 “一个你想象不到的问题。”陈炳如实答道。 “你……” 闻言,赵明语气一滞,嘴唇因为愤怒而变得苍白起来,随即厉声道:“就你一个小小的书生,还能有我不懂得问题?!” “总之你不懂。” 说话最后一句话,陈炳便转身离开,开始寻找新的经书,只留下赵明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最终,陈炳的视线落在了一个有些破旧的书架上,目光中终于多了道希翼的神采,于是抬手将这本经书拿出,认真观详了起来。 “斩仙开源真解?” 耳旁再次传来了赵明的声音,此刻他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炳,因为莫名的愤怒而脸皮剧烈的抖了抖。 “你莫非要打算修行此经法?” “正是。”陈炳平静答道。 第十一章:开源通窍 “你……” 赵明因为气结,竟在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陈炳则是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什么问题?” “很大的问题!” 强行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赵明恼声道:“你知不知道这只是南溪斋的一位师姐遗落在这里的经法,并且其还不是出自南溪斋,是这位师姐从一处废弃之地所得,我家小姐也曾观阅过此经,其中的道理根本荒谬至极,粗俗蛮横,根本不适合人类修行,准确的说,更适合猛兽修行,你难道是要沦为野兽不成?!” “可我认为其中所讲,颇有道理。”陈炳答道。 “颇有道理?” 赵明愕然,显然没能料到陈炳会这么说,一双眉头顿时剧烈的抖了抖。 “我在这里只有三日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不希望再受人打扰。”看了赵明一眼,陈炳极为认真的说道。 事实上,从挑选经书到现在为止,赵明已经耽误了自己太多的时间,其所挑选出的经书虽然都是最适合自己修行的上等之选,但只有陈炳才深深明白,这些并不都是他最想要的。 虽这本是一番好意,却因为从前的所作所为,令陈炳对这个管家感到有些厌恶,这里的经法的确不如王府的随意一部,但在陈炳看来,这些却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凝神始终都无法完满,那就疯狂的吸收天地精气好了,而这部斩仙开源真解所讲述的便是神源开窍,虽其中的道理荒谬蛮横了许多,但却莫名的让陈炳有种心神开悟的感觉。 人之体穴,本就是由数以万计个穴窍组成,需要不断的开启这些神窍才可以发掘出最本源的力量。 而打通神窍,是每个修行者日后必须都要做的一件事,但这部经书所讲则是提前开窍,激发人之潜能,促进修行。 这就相当于提前了无数个境界开源通窍,从人类修行史上来言,虽可行,但却是最危险之举,一招不慎,都可能因为承受不了神窍所带来的力量而爆体而亡。 但若能够开窍成功,便将海高任鱼跃,能够从中获取无穷的好处,可这毕竟是无人尝试过得修行方法,荒谬非常,粗俗暴力,没有人愿意选择。 也许只有猛兽可以凭借着它们天生强横的肉体力量,才可以承受的住这种近乎暴虐的修行法门吧。 可陈炳却愿意选择这一法门,因为一旦开源通窍,他便可以从天地间获得海量的精气,吞噬精气的速度将是其他修行者的数倍不止,在这藏经阁翻阅大半日,这是陈炳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解决自身问题的方法。 而闻言,赵明的脸皮则是剧烈的抖了抖,眼中瞬间喷薄出一丝怒气,语气因为愤怒而变得颤抖,说道:“打扰?” 他顿时感觉有些荒谬无理,自己近乎勤奋的帮这个书生挑选经法,其不仅没有采取就罢了,到头来却对自己说了声打扰? 自己久居王府,本应享尽世间最奢侈的繁荣才对,可却因为面前的这个穷苦书生,将自己好好的生活无端打散,虽心有怨气,可他终究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认真的帮其挑选经法,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而言,这都是对陈炳无以为报的恩惠。 可如今,其却连一番答谢都没有,还说自己打扰了他的修行? 这不禁令赵明震怒! 可令其更加惊怒的是,陈炳却缓缓抬头,平静说道:“修行是我个人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赵明愕然,忽然想到,这好像的确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起初为陈炳挑选经法,实际上却并不是他真的心怀善意,而是出于好奇,这里的经法如此浅陋,根本无法与王府里的经书相比,他只是自恃身份的高贵随意为陈炳挑选,本是抱着一丝玩味的心态向看一看这名书生会挑选出怎样的典籍,但却没能想到会让自己一肚子的怒气。 而之所以怒斥陈炳,却只是一种莫名的指点后辈的心态,先天而生的优越感令他想让后辈向自身学习,尊敬的听从他的教诲,并且去实行。 唯有这样,才会让他天生的优越感感到满足。 但陈炳是他的后辈吗,或者说他真的会因为身份的差距而听命于一位王府管家的教诲? 事实上并不是,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更不用听从所谓的建议和劝告了。 直到过去许久,赵明才从那种惊怒中醒悟过来,脸色难看的说道:“你确定不需用我的指点?” “我确定。”陈炳平静的答道。 “荒谬!” 看着陈炳极为认真的神色,赵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有有些涨红,心中的怒气无处宣泄,其险些大骂出口,他心中充满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但也只能一挥袖袍,转身离开。 从此刻开始,他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少年,一刻也不想! 一缕白光从窗外铺洒而来,虽在这深冬季节里充满了寒气,但落到有些昏暗的楼阁里来却显得无比的明媚,看着这些落到自己身上的白点,陈炳的心神便一下子静了下来,然后盘膝而坐,双眸微闭,斩仙开源真解上的图案与文字在脑海中变得格外清晰,无数缕微风铺面,陈炳的整个心神都沉寂到了修行之中。 人之修行,本就是一种掠夺,从大世界中夺来生机与造化,强大本身,但未能达到一定的境界,纵使肉身与神魂的力量再过强大,都不过是漂浮不定之物,宛如海水上的浮萍,只会随风随水而动,当有浪潮扑来时,依旧会被打翻进海底。 而若有了根基,人之本身便宛如最稳固的礁石,任凭海浪多么凶猛,都无法撼动分毫。 神窍,既是力量之源泉,更是生命之根基,第一个神窍所处的位置便是腹部的肚脐偏下的地方,按照真解所讲,这便是蕴藏人体之本能,万物初生始发之地。 无数的天地精气随着陈炳的意念被掠夺而来,向着其腹部疯狂涌去,这就像是在用钻头在石头上开洞一般,要开掘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些水源的洞穴来。 但陈炳却只是凡胎肉体,根本无法与石头相比,而腹部更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起初陈炳先是用海量的精气开辟出一片拇指大小的空间便感觉腹部胀痛无比,再用精气强行冲击开辟神窍的地方,便瞬间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剧痛,浑身剧颤,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了出来。 (ps:新书写到了这里,大致已经有了近三万字的数量,这些章节过渡很慢,是孤独对于修行的全部理解,之后会将故事进展变快,争取让各位书友看到满意,若是觉得本书不错,就请各位看官将本书收藏,有花撒花,有红包撒红包,有章盖章哈,孤独感激不尽。) 第十二章:万涓成水 所谓破而后立,却正是这个道理。 想必书写出这本名为《斩仙开源真解》的主人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修行者,虽然其中的注释很凌乱,很多地方甚至只是一些猜测和临时的感悟,但如果仔细观看,便会发现其中有迹可循,甚至其本身便已经试验过这种修行方法,这就忽然像是一部上好的经卷,为陈炳打开了一扇另类别致的大门。 倘使人之体藏就宛如一个充满烈酒的酒囊,这天地灵气就好比最锋利的针刺,那么想要在酒囊之上捅出一个洞口而不让其中的烈酒流淌出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陈炳如今所做的,就是这件极为艰难可怖的事情。 修炼到最后便会愈发艰难,仅是在体内开掘出一点比针尖还要细小的神窍,便已经令其面色苍白,吐出了无数口鲜血。 一股独特的气息正在若有若无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令其周围明媚的阳光都开始出现扭折,胸前衣襟上的鲜血变得格外刺目,但却很快便被流淌而来的炽热精气蒸干到虚无。 楼阁角落里有着一张藤椅,其上躺坐着一名老者,平时无论有多少人前来,这名负责守护此阁的老者都是极为简单的交接工作后,便躺在这张椅子上宛如睡着了一般,只是今日,他却第一次睁开了双眼,浑浊不堪的老眼向那些复杂交替的书架中看去,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般,双眼之中多了一抹诧异,直到过去许久,他才重新将视线收回,然后再次闭上。 这样的场面有些诡异,一名少年,一名老者,布满浅薄灰尘的万千书卷,便再无其他。 管家赵明依旧在窗外看着,虽之前恼怒却并未真正的离开,但当注视到楼阁里所发生的一切,顿时满面寒霜,修行此等荒谬至极的经法会有怎样的境地?他通过陈炳所吐出的那些鲜血便已经能够想象出最后的画面。 一名正值年轻的少年无力的躺在鲜艳的血泊里?这是最为凄惨的画面,但却让赵明在第一时间扬起了笑意,心中莫名的有些欢快,然后便拂袖离去。 也许过了今日,世间便再也没有如此令人厌恶的少年,他就永远可以安享在王府内了。 而此刻,陈炳的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无数的汗水顺着毛孔不断的滴落出来,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如今的身体有多么糟糕,但却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再一次的鲜血喷出,已经让陈炳到达了临界点,身体脆弱的宛如一只薄纸,任风一吹动,便会在瞬间分崩离析。 他却忽然想到了曾对赵满盈所讲述的话语,万物至简,生命归一,天地自然方可破。 陈炳恍然明白,修行虽是掠夺,却更多的则是接引,本是复杂深奥的经卷,所诠释的意思其实非常简单,就好比书写真解的主人一般,激发人之潜力,不过是为自身寻出一个造化。 若开启神窍只是在坚硬的石头上开掘出一个洞穴,那么此刻的陈炳身体里,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神窍的规模,虽然这个洞穴极其的渺小,但总算能够容纳一些水源,而水源若是在这个洞穴中呆的时间久了,那么纵使是最坚固的石头,都会被积水慢慢地吞噬消融,而总有那么一天,这块坚硬的石头上会出现一个自己想要得到的洞口。 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陈炳便不再强行用精气在体内开采,而是近乎疯狂的吸收精气,万涓成水般,向着那个仅是比针尖稍大一丁点的神窍内涌去。 想要让积水消融石头,却并非那么简单,但如果水的分量足够,便可以达到这一点。 无数的精气被不断的积压浓缩,最终化为一滴精纯的液体向神窍内涌去,丝丝缕缕,却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冲击都要有作用。 楼阁里的风声忽然停了,一切生机仿佛都在一瞬间凭空消失了一般,昏暗的空间再次恢复了寂静,在不久后,陈炳也随之睁开了双眼,面色依旧苍白,但却渐渐有了血色,一股比从前还要强大几分的气息正在若有若无的从其体内散发出来。 看着窗外的天色,已是第三日的夜晚,陈炳这才知道,自己已经修行了这么久,但开源通窍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需他再次凝练一番,便可以真正的打开第一个神窍。 想到这些,陈炳的心中不由有些欣喜,于是拿起真解,向着已经重新站起的老者微微鞠躬,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修行此等经法所造成的负荷极为巨大,只是三日的时间便让他有种手脚发虚的感觉,这样的消耗让他明白这部经法所独到的地方,若能修成,恐怕自己的实力境界将要比同阶的修士要高出无数个层次,这些被陈炳压缩凝成的力量,将会蕴含更加猛烈强横的力量! 当走到一处昏暗的街巷时,陈炳的心中顿时气血翻涌,面色一阵潮红,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一声轻叹,陈炳知道自己已经在此次的修行中负了不轻的伤势。 但就在陈炳走后,原本那些停留在地面上的鲜血却发生了一丝轻微的蠕动,随即有点点的金光闪耀,整滩血迹便悄然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自然蒸发了?但如此寒冷的季节里,蒸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么事实上,这滩血迹是被地面吸收了。 松爷所赠予的金锭子已经被陈炳换为了无数散银,所以衣食还算充裕,于是随意在路旁找了家酒馆,便走了进去。 菜很简单,是最常见不过的家常小菜,酒同样简单,是最甘冽的清酒。 但酒馆里却并不简单,只是随意几眼,便发现了不知一名修行者。 而这些人同样也注意到了陈炳,但目光只是在其身上停留了几眼,便将视线移开,从他们有些嘲弄的目光中似乎可以读出许多内容。 “原来只是一名初步凝神的小修士。” 显然,这些人的修为要比陈炳高出无数个境界,并且来历很不简单,仅是随意的几句交谈,便引起了陈炳的兴趣。 “没想到平阳城里竟出现了如此多的胡人,这些低俗之人出现在这里,真是有煞我大周风采。” “你可能还不知道,再过数日,那燕国的公主就会到来,这些胡人也不过是些先遣之军罢了。” “哪位公主?”一位白衣青年惊咦问道。 “自然是燕国的七公主。”一位紫衣青年说道。 “她来我大周何事?” “据传是要和我大周的一位皇子和亲。” “他们这些胡人都如此丑陋不堪,那这位公主岂不是腰粗如桶,肤色如碳的黑包子?”一位青年打趣道。 “那怎么说也是燕国的公主,长相应该没这么不堪。”另一位青年同样笑道。 “那可说不准,多半还不如母猪好看。 第十三章:初战 “肤色如碳的黑包子?” 坐于一旁,陈炳哑然失笑,感到有些有趣,但从这些胡人的长相来看,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父母亲人皆死于胡人之手,这股怨气至今难消,陈炳就自然不会对所谓的燕国公主有丝毫好感,心中不由将其想象成了最丑陋的模样。 但如今的平阳却因为有胡人的介入而变得风起云涌起来,一番交谈后,那些修行者便再次道出了另一则秘闻。 “听闻云麓书院里也极不稳固,似乎发生了某种糟乱,场面很不可观。” 一位青年饮了口清酒,低声说道。 但无论其声音如何的慎重低微,在如此静谧的深夜里,依旧可以被陈炳的耳朵捕捉到。 “传闻是丢失了某种宝物?” “书院里有如此之多的宝物,丢失其中一件本应不足为奇,但此次竟如此惊动,想必是某种了不得之物。” “但此等却是我等所不能左右,还是不谈为好。”一位青年慎重说道。 其余人皆点头,开始谈些题外话,其中一人道:“听闻这平阳城底镇压着一尊极为了不得的,但我却是第一次来此,倒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金山兄博学渊广,切不可听信此等闲言,这些不过是民间传言罢了,我等也从未见过。” 从众人的口中得知,原来那位身穿金衫的青年竟是来自于‘渭城’的金山家。 闻言,陈炳顿时凛然,金山家位于大周四大修行世家之首,更是坐镇于大周北方边境的渭城一带,底蕴深厚的可怕,是极为了不得一方势力。 而这位来自于金山家的青年也必定是同辈中的显赫之辈,不然也不会被旁人如此的礼敬。 不过随即便有人附和道:“不过此次燕国公主进京朝见,却必然要经过金山兄的渭城,以胡人粗俗之秉性,定会少不了一些矛盾发生。” “哼,那样最好。” 闻言,来自于金山家的青年将手中的酒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随即目光闪烁,寒声说道:“如果这些低贱的胡人到了我大周国境还如此嚣张放肆,那我金山家也没必要遵循相关的礼数,将他们统统打回燕国去,为我大周子民出一口恶气。” 但随着其话音刚落,一声冷哼却忽然从酒馆门外传了过来,不知为何,却让整个酒馆的温度在瞬间骤降,令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屋外有马蹄声响起,随即便可看到一个马车的模糊身影出现,门帘掀开,一个极为宽大的身影便向酒馆内走来。 这是一名胡人,并且还是前些时日对陈炳出手的燕国大人物,其仅是刚刚出现,便令整个酒馆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那名金山家的修士更是拿起了身前的长剑,准备出手。 “呵,一群妄自菲薄的小耗子罢了,还不想对你等出手。” 似乎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的信心,这名胡人便背负着双手,轻蔑了看了众人一眼,随意坐到了一个角落里。 而当其视线落到陈炳的身上时,顿时目光微滞,情绪终于有所波动,一丝杀意悄然从其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来。 这时,来自于金山家的青年依旧没有坐下,而是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目光紧紧地盯着这名胡人。 而这名大人物也终于发现了这种异常,有些奇怪的看了青年一眼,当注意到其所穿着的衣袍时,顿时目光微滞,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金山家的小子,怎么,就凭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实力还想杀了我不成?” 闻言,金山家的青年一番沉吟,似乎觉得胡人所说的有些道理,于是迟疑了下,终于将手中的长剑放下,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而见状,胡人顿时哈哈大笑,道:“真是没有出息,和你们族中的那些老家伙都一样,只会虚张声势罢了。” “你……” 金山家的修士气结,又重新站了起来,从小到大,他不知被多少的光环与荣耀笼罩,何其受过如此言语的羞辱,况且这还牵扯到族中的一些长辈,更让他震怒。 但见此,胡人却没有丝毫的收敛,而是幽幽的说道:“你可能还不清楚,我大燕国的公主来你大周,不知是尔等多大的荣幸,可却总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跳出来阻挡,就你那金山家,跟没有头脑的木头一样,竟敢对我们的公主这般无理,我大燕国的威严何曾受到过如此跳梁小丑的挑衅,公主一怒,就只好废了几个老家伙的一身修为,估计现在,他们这些早就该死的老东西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什么?!” 闻言,不止金山家的修士,所有人都一齐站立了起来,看向胡人的目光充满了杀气,就连陈炳也缓缓攥紧了拳头。 而见状,胡人却丝毫不觉,继续说道:“呵,一群没用的废物罢了,你那所谓的金山家不是号称要守护边疆一带,不还是照样被我大燕屠了一个村子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我杀了你!” 金山家的修士勃然大怒,也不顾双方实力的差距,直接拔出手中的长剑,刺目的金光闪烁,向胡人刺去,同时,其余修士也一齐站立起来,向其刺杀而去。 “找死!” 见状,胡人的双眼中顿时迸发出浓烈的杀气,伸出生满黑须的手臂,径直向金山家修士的长剑抓去。 只是很随意的一击,便听到一声脆响,金山家修士手中的长剑直接被胡人所碾碎,然后化爪为掌,只是瞬间便拍击到其胸口,令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径直向后方倒飞而去。 见状,其余人骇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名金山家天才的修为在同辈之中都是佼佼者,可却依旧抵挡不了这名胡人的随意一击。 而此时,这名胡人则是一声狞笑,不再顾及旁人,直接探出大手,向陈炳抓去。 见此情形,陈炳面色微白,因为身体本就负伤,令他的气息很虚弱,但依旧调动出全身的念力,向胡人冲去,可在其强横的实力境界下,陈炳的念力却瞬间寸寸崩断,然后猛地一口鲜血吐出,身体向酒馆外倒去。 实力的差距便是如此明显,哪怕是酒馆里所有的修士加起来,也不可能是胡人的敌手,那么以陈炳目前的实力,更是难以抵挡,他没能想到这名胡人从赵王府中出来之后,还可以这般嚣张放肆,这让他惊怒。 这个时候,那名胡人已经从酒馆中一步踏出,一声狞笑,一股恐怖的压力顿时铺天盖地的向陈炳的碾压而来。 可就在这股压力即将碰触到陈炳的身上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然后如前些日子的场景一般,袖袍挥动,便极为轻松的将这些念力碾退而去。 第十四章:士出无名多敬畏 “我家小姐前日曾告诫过你,不可在我大周放肆,可如此看来,你却丝毫没有放到心上。” 夜风里,灰衣人整个人的身体都被笼罩在宽大厚实的斗篷中,虽看不清面貌,但能够从其近乎冰冷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这个灰衣人并不像其他仆人一样老迈,而是足够年轻。 闻言,胡人神情微凛,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但在随后不久,便一声狞笑,道:“我行事素来如此,况且这个小辈屡次顶撞于我,全然无晚辈之教养,我出手教训一下应该不足为怪吧。” “再如何你不必你这种低贱之人教导。” 灰衣人缓缓说道,语气很平静,但却依然像之前那般怆然霸气,完全不顾胡人的脸面,简单直接,却瞬间让周围的修士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胡人的脸面则是剧烈的抖了抖,被蒙上了一层寒霜,而不待其有所话语,灰衣人又继续说道:“况且在我看来,他却要你比更懂得礼数,最重要的是,他是人,而你们,却根本就不像人。” 闻言,任胡人如何平静都无法再继续保持平静,因为这完全是对他们胡人最直接有效、不留丝毫情面的羞辱。 因为灰衣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所用到的并不是你,而是你们,那么,他所针对的就不是这名胡人一人,而是整个燕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胡人寒声问道。 事实上,胡人本就生性凶猛,尤其是到了冬天,因为饥饿就会更加凶残,茹毛饮血,几乎与禽兽没有区别,而他们之中懂得诗书礼仪的人也极少,所以他们最怕,也最恨别人这般羞辱他们。 可今天,这名来自于赵王府的灰衣人却丝毫不留情面的道出了这一点,顿时令他惊怒。 “我知道。”灰衣人平静答道。 “既然知道,你可曾想过你这般做会为整座赵王府带来怎样的后果?”胡人的声音越来越寒冷,缓慢说道。 “但我想你是错了。” 闻言,灰衣人却缓缓摇头,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胡人一眼,而是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缓缓说道:“我只是王府的一位仆人,我的意志却不会是王府的意志,但你不同,像你这般粗俗丑陋之人便是整座燕国的形象,我代表的是个人,而你,却是为整个燕国而来。” “大胆!” 话音刚落,胡人便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仅存的理智也被灰衣人的话语彻底激怒,一股蛮横狂暴的气息骤然自其体内迸发出来,巨大的手掌猛地向灰衣人探了过去。 “哼,不知死活,敢违抗郡主之命,哪怕是燕国公主亲至也保不住你的性命,当斩!” 说话间,灰衣人的手掌已经落到了腰间,然后抬起,一柄银灰色的长剑便被其缓慢拔了出来。 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很珍重,但实则却快速无比,而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足够让身在其身后的陈炳看个清楚。 准确的说,这是一柄已经残缺的长剑,剑身仅有两指的宽度,前面的剑尖似乎已经由于某种恐怖的力量被生生折断,就在那只比成人手臂略长一些的剑身上更是布满了数条细长的裂纹。 仔细看去,甚至可以在其上看到诸多密布的灰尘。 面对胡人的进击,灰衣人却不为所动,仅是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动作,那便是扬剑,便有无数精气从天地涌来,汇入剑身,令其散发出有些银白的寒光,就在胡人的身形即将冲到灰衣人身前时,长剑猛然劈下,只是瞬间,一团血雾便在灰衣人的剑下炸开,接着便被其用力一挥,所有的血水便化为风雪,融入了无穷的寒风里。 雪地里,很干净,甚至连一丝血痕都没有,仿佛这里就如从前一般洁净。 但在众人看来却不是这般,因为他们看的真切,几乎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那名来自燕国的大人物就这样被竖劈了?并且还如此简单? 所有人都猛然想起,这是一位来自于赵王府的仆人,并且还足够年轻,大周何时竟有了如此的人才?! 而当他们重新将震撼的思绪收回时,却发现灰衣人早已将残剑收入了剑鞘中,然后重新陷入斗篷的包裹中,静静远去,再次消失到了黑夜里。 士出无名多敬畏。 人们不知道这个无名之人的出身究竟来自哪里,但其今夜所做的一切却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敬畏。 不畏强权,所代表的仅是个人的意志,并不会因为所谓的大势而改动想法,只是因为胡人的放肆无畏,便当斩便斩,这便足以令每个人敬佩。 真人如此,不枉修行。 …… …… 当陈炳再次回到武王府已是深夜,因为身受重创,已无法抵御肆意侵来的寒冷,令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升起一盆炭火,陈炳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之前灰衣人所带来的震撼感依旧难从心中祛除。 那种怆然霸气,仅是一剑便可平定一切,令他向往。 怀中有灰衣人临走前留下的一瓶药液,想必是赵满盈授意所留,但其最终所留下的一句话语却让陈炳的心中宛如针刺一般。 “在护佑下成长,羽翼终究无法丰满。” 打开玉瓶,其中有淡绿色的药液在摇动,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宛如仙酿一般,令他忍不住吞服了下去。 顿时之间,有一股温热的暖流在胸口化开,流动全身,然后瞬间变得灼烫起来,令陈炳忍不住的咧了咧嘴,连忙盘膝端坐,用念力控制着这股药液在无数受伤的经脉血肉中穿行起来。 这样的修行极为痛苦,因为自己受伤实在过重,首先开源通窍便造成了内伤,再加上胡人的一掌,更是造成严重的外伤,内外俱发,令他经脉扭断,只能小心翼翼的修复着。 屋外寒风不止,飞雪更是不曾间断,但当过去一个昼夜,陈炳依旧没有动静,转眼三日过去,依旧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象。 第十五章:无知有灵,乃入真定 于无而静,自然而息,无知有灵,乃入真定。 不知在寒风中端坐多久,陈炳的呼吸忽然变得格外悠长了起来,徐徐不尽,吐纳都不曾断却过,甚至连心跳都在逐渐减慢。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状态,伤势在逐步完好,心神在逐渐宁静,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正逐渐从其万千毛孔中散发出来。 轰! 整个庭院中的空气忽然剧烈抖动了起来,紧接着便有无数的天地精气从中分离出来,以陈炳的身体为中心点,近乎疯狂的向其体内涌去。 就像是一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滔天的波澜,那些天地精气化作精纯的液体,顺着陈炳的万千毛孔,从血肉间穿行而过,径直向着其腹部的神窍中涌去。 似乎真的是沉淀的足够厚多,那打通神窍的最后阻碍便在瞬间悄然破碎,这里似乎化为了一股充满生命气息的源泉般,无数更为精纯的精气从中喷薄出来,与天地间的精气交融,飞速的在陈炳的体内穿行,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其有些柔弱的体质。 打通神窍,便是提前迈入了一个新的起点,虽不明白这些对于日后的修行会有何利点,但总之,这会让陈炳吸收天地精气的速度与精纯度到达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无数的精气化为液体,被陈炳的念力所引导,开始进行最疯狂的压缩,只是半柱香的时间,神魂中的沉淀却要比平常十日的修行还要磅多。 …… …… 冬季的天空格外阴沉,仿佛被冻结的铁水般,永远都不会化开,但在常人的视线所不能及处,云雾却忽然剧烈翻滚,伴着一道极为悠长的兽吼,一头浑身呈血红之色的麒麟骤然从寒云深处冲了出来。 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 仔细看去,却可发现这是一头已经成年的紫血麒麟,身躯长达百丈,浑身更是遍布着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鳞甲,每一块都足以有房屋大小,血红的鬓髯顺着脖颈垂下,落在云端,只是触碰的霎那,便会让这些无比厚重的云彩剧烈的燃烧起鲜红的火焰来。 是的,它受伤了,并且格外眼中,那些成紫红色的长须并非原本就是这个颜色,而是被鲜血侵染,散发着一股恐怖妖异的苍凉气息来。 但这个时候才可发现,麒麟身上的那些因为伤势而翻卷出的鲜红血肉伤痕,竟是因为被一条条黝黑的铁链捆缚所致。 这些铁链细密而且坚硬,哪怕麒麟再如何反抗都无法挣脱分毫,而相反的,其越是挣扎,这些铁链便会捆绑的越紧,直至其失去了性命才会挣脱下来。 无数的鳞甲被这些铁锁碾压成碎片,风一吹动,便会从麒麟身上脱落下来,然后灼烧起炽烈的鲜红火焰,在空中燃尽。 也许是再一次感觉到了痛楚,麒麟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吼,但是却瞬间引来从云端深处的一声冷哼,那里金光闪耀,一只比麒麟的身躯还要宽大无数倍的金色手掌忽然从其中伸了出来,轻轻挥动,便骤然金光万丈,将麒麟拍飞出了数万米。 一辆布满岁月斑斓痕迹的古战车被铁链所牵引,骤然从深厚寒冷的云端中飞掠了出来,其上正静静站立着一名蓝衣青年和一名身穿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两名男子都格外的俊美,似乎从不食人间烟火,显得空灵出尘,点点神圣的气息正在从他们的衣襟里散发出来。 但相比之,蓝衣青年却对这名金袍男子格外的尊敬,始终都在低着头,不敢正视其一眼。 “这头紫血麒麟,当真不错。” 金袍男子负手而立,极为平静的说道,但从那厚重的声音中却也可以听出其对这头麒麟的喜爱。 “这头从黄海捉来的麒麟本身便难以驯服,但没想到在家中驯养数年却依旧没能收回本性,今日若不是大人您及时出手,恐怕想要将其带回家中,将要无比艰难。” 这个时候,一旁的蓝衣青年才敢抬头,极为尊敬的说道。 但金袍男子却并没有理会这种奉承,而是继续说道:“尘世间,麒麟本就少有,百年也难得出现一头,并且还是少见的紫血,更是难以驯服,这侯高倒也真是有运气,竟可得此宝物,真是天大的机缘。” 而闻言,身穿蓝衣的青年却第一次扬头,尽管依旧敬畏,但语气中却不由多了些自得的意味,拱手说道:“大人与我家家主关系匪浅,若大人有意,我想家住自会将此物赠予大人。” “哦?” 闻言,身穿金袍的男子却第一次挑起了眉头,看了身旁的青年一眼,饶有意味的说道:“那凭你的意思,便是说我金山家却不如你侯高家了?” “大人误会,小的决没有这种意思。”青年顿时身躯轻颤,极为惶恐的说道。 因为他颇知这位大人的秉性,往往会因为一时的不快而做出某种不可想像的事情。 但这位来自于金山家的男子却没有再多看蓝衣青年一眼,再次将目光挪开,缓缓说道:“回去之后,面壁一年,如果让我在此期间发现了任何胆敢谋逆的地方,你应该能够想象到所要承担的后果。” “是大人。”青年面色苍白,连忙说道。 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额头落下,令这名青年身躯晃动,险些因为金袍男子身上所特意溢出的气息而跌倒。 “你很热吗?”金袍男子挑眉,问道。 “没有。”青年面色惨白的应道。 “那样最好。” 金袍男子目视前方,随即说道:“再有半年,大朝试便将开启,在那段时间里,你倒可以暂时免去责罚,去参加这次考试。” “谢大人。” 闻言,青年男子顿时暗送了口气,其实这也是他正在担心的事情,若真因为这次的责罚而避过大朝试,那么他将再次等上五年之久。 而这时,金袍男子却忽然开口道:“你天资尚可,定可以在大朝试中取得不错的成绩,只是我们侯高金山两家一同前往,却会在京都闹出不小的动静。” “大人的意思是?” 青年男子不解,但金袍男子的目光却缓缓移动,最终越过了脚下无数的山岳城池,落到了一处荒府里。 更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小屋里,那里正静静地端坐着一名少年。 正是陈炳。 (求鲜花和收藏支持,喜欢本书的可加群:一念飞仙339385488) 第十六章:云麓附院 “也许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种子。” 目视着下方,金袍男子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缓慢说道。 而见状,顺着其目光看去,蓝衣青年却第一次变色,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那里不是武王府么,怎么会有人居住?” “大朝试,我想看见他的身影。”金袍男子平静说道。 “大人……” 闻言,蓝衣青年变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金袍男子打断,其冷漠的看了青年一眼,缓缓说道:“回去之后,面壁时间再加一年。” “是。” 蓝衣青年面色难看,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再次低下了头,而同时,金袍男子则是一掌挥出,将前方的紫血麒麟打了个踉跄,随即便一声怒吼,周身升腾起鲜红的火焰,急速向远方驶去。 远远看去,整片天空都像是灼起了熊熊烈火,鲜红如血,绵绵不尽,将万里风雪都灼烧了干净。 一滴莹白的水露从那些鲜红的火焰里落出,从万米高空处,向着武王府的方向径直落去。 修行本就要遵循一定的方法,而开通神窍,激发自身潜力,就更应该遵循松爷所讲述的开渠之法。 但陈炳却俨然忘记了这一点,尽管有无穷的生命精气从神窍中涌动出来,流遍全身,不断重刷着废旧的血肉,但一股燥热却也逐渐从陈炳的心中涌动起来。 无穷的灼烫感弥漫全身,令陈炳微微皱眉,整个肌肤都被这种异常灼烧的鲜红非常,无数细小的红色斑点浮现,似乎随时会从那些毛孔中流淌出鲜血来。 如果松爷在场,那么他便可以清除的知道,这与之前陈炳自行初窥时的场景一般无二,是修行方面出现了误差所致。 但当有一滴莹白的水滴从空中落至其额头时,一丝清凉顿时顺着其眉心涌遍全身,瞬间便将那些躁动驱尽,同时陈炳也眉头舒展,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刻的天气无比寒冷,哪怕是碎雪都会被披上一层寒霜来,但在这般场景下,又怎会凭空出现一滴水露? 并且这还是在屋内,这水源又是从何而来? 陈炳不禁疑惑,伸手拂拭了下眉心,入手顿时一片清凉,那些水液散而不凝,竟没有丝毫要结冰的迹象,这不禁令他惊咦。 但他也从之前的状态中醒转过来,渐渐想起了松爷的话语。 人的精力就宛如一潭湖水,胡乱开采,便会让这些水源肆意流淌,直至干涸,而若是合理疏通,水源便会流向远方,徐徐不尽,永远都不会枯竭。 想到此,陈炳心生暖意,也许这也是自己落难以来,第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吧。 而在这近五日的修行中,开源通窍,对于天地精气的吸收速度成倍增长,这遥遥无期的凝神境界,陈炳竟一跃到了中期,假使再能够修行一些时日,原本难以仰望的圆满,便能够触手可及了。 这一景象无疑是恐怖的,常人只需压缩屈指可数之数的过程,但在陈炳这里,却压缩了上百次才勉强步入中期。 这若是说出去,定会骇人听闻,因为自从修行盛世开启之时到现在,就从未有人听闻过这种迹象。 谁也难以说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却有一个最明确的答案,那便是陈炳已经可以肆意碾压同为凝神境界的修士了,哪怕是与炼体期的修士对锋,都不一定落败! 在确定自身的伤势已经修复完好,并且实力有所精进后,陈炳便长身而起,径直向庭院外走去,因为今天是一个相对特别的日子,正是云麓书院的附院招收学生入门的日子。 如今的平阳随着胡人的到来,变得鱼龙混杂了起来,在这个已经相对混乱的时代,对于读书人而言,选择进入学院则是最上等之选。 因为有着赵满盈的荐书,想要进入书院并不难,但陈炳也不会真的傻到拿着荐书进入云麓主院,因为凭借着他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修为,纵使能够进入书院,在那些修行天才面前,也只能成为受人欺凌的存在。 那么,进入附院则是最明智之举。 云麓附院,虽不及主院,但却也有着最可敬的威严,这里同样是各方天才的云集之地,每年都会涌现出一批可敬的修行天骄来。 入眼便是一片宏伟气派,占地百亩,琼楼玉宇,仅是走近一些,便会感到极为充裕的灵气扑来,会令凡人通体舒泰,常年无病无灾。 而当陈炳到来之时,却已经发现正门前人群拥挤,无数少年纷纷报上自己的姓名,哪怕挤破头颅也要进入书院内。 但院门前有着两名老者在站立着,显然在书院里有着不俗的辈分,仅是轻轻地几眼,便迅速令人群寂静了下来。 无数年前,云麓书院在大周开启,发展出无数学门,其中高手如云,更蕴藏海量的仙法经卷,底蕴深厚,哪怕是皇室都有所不及。 这俨然成为了天下无数修行者的朝圣之地,而最关键的是,书院规定只有成为内院实力排名前三甲的学生,才可以在书院最核心的藏经之所‘画天阁’内观经十日,并可以任意取走一部经卷。 这无疑成为了天大的诱惑,因为哪怕是皇族的书库,都没有云麓书院的藏经阁更加浩瀚,世间不知多少年轻俊才,每年开春之前来到平阳,誓要进入书院,但因为入院条件太过苛刻,这俨然成为了无数俊才望而却步的界限点。 附院,相比较而言,入院条件就要相对松散一些,并且常年招收学生,这俨然成为了无数学生进入主院的希望。 但陈炳知道,敢来到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庸才,哪怕这里仅是附院,但无论是把在场的哪一位放到别的地方,都将会是族中重点培养的修行者。 与常人不同的是,陈炳并没有像这些一般进行排队,而是径直向正门的一侧走去,见状,一些人顿时将目光投了过来,感到有些奇怪。 这名书生模样的少年不需用排队吗?就这般进去了?或者,这是一个不懂规矩的白痴? 想到这些,顿时有一位青年出手拍了拍陈炳的肩膀,示意他要进行排队,但陈炳只是微微一笑,谢了对方的好意,便向前走去。 当走到一名老者的面前时,陈炳便从怀中取出了那封赵满盈亲笔书写的金色荐书,在老者微微变色的目光注视下,毫无阻碍的进入了书院。 而见状,后方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咦,这名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就这样进去了?” “这不太可能啊,书院入门条件何其谨慎,怎会容许这样的人入院,难道是有特别的背景?” “你看他衣着何其简单,定不像世家之人。”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是某位大人物流放在外的私生子呢……” 第十七章:英明神武 穿过无数宏伟至极的建筑,笔墨香气扑面而来,令陈炳心生荡漾,心想这里不愧是天下修行者的朝圣之地,仅是这附院的恢宏一角,便足以镇住每一个人的心弦。 因为首次来到这里,并且在平阳之地更无朋友,所以陈炳谁也不认识,哪怕是遇到投来好奇目光的年轻人,也没有与对方交换心情的想法,只是略微低头,顺着一条由上等卵石铺成的小径,漫无目的的走着。 随即穿过草地,越过一条成溪的小河,一栋拔地而起的宏伟殿阁便映现眼帘。 但楼阁却常年紧闭,内里昏暗一片,任凭此刻已是正午,浓烈的阳光在触碰到楼阁的霎那都会变得暗淡,那些由上好木材铸成的阁体像是成为了一层界限,将两个不同光彩的世界永远隔绝。 陈炳心想,这里便应该是云麓附院的凌烟阁了。 与主院相同的是,这里的藏经之所同样名为凌烟阁,但规模却无法相比,其中的经卷浩瀚程度更是无法同语而言,可看上一眼,依旧会让诸多学子心生热血澎湃之感。 而之前自己所去的那所藏经阁,也不过是这家学院开设在学院之外的藏经附阁罢了。 可仅看了一眼,陈炳便转身走开,这凌烟阁固然美好,但却也不是他如今能进去的,他如今所要做的是找到自己的休息之所,然后开启另一段全新的生活。 但刚离开不久,一道略带喘息的声音便忽然从身后响起。 “那个,等等俺。” 陈炳转身,发现来人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肤色黝黑,样貌一般,仅是穿了一件羊皮大袄,露着双肩,也许是因为走的太急,导致其浑身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在这正午时节,竟泛起点点油光。 看着这个少年的模样,陈炳微怔,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前些夜晚听到那些修行者所说的‘黑包子’一词,如今想来,却与这名少年很般配,是在好不过的形容词了。 这般想着,陈炳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可看在这名黑少年的眼里,却觉得很奇怪,他大声的说道:“哎我说你这个小子,好端端的笑什么?” 闻言,陈炳微怔,听这个少年的谈吐如此粗鲁,为何会从其身上感觉到松爷的气息呢? 但随后,陈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想必这便是一脉相承了吧? 此番谈吐虽然不雅,但却很直莽爽快,与松爷很像,令陈炳不由对这个少年的感觉亲近了些。 “没事没事。” 看到这名黑少年瞪眼,陈炳哑然失笑,连忙摇头说道,但黑少年的眼珠子却越瞪越大,心想这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看到自己连连发笑? “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收起笑意,陈炳说道。 “故人?” 黑少年皱起又粗又黑的眉毛,想了许久,然后说道:“那你的那位故人一定长的很英明神武吧!” 英明神武? 陈炳愕然,脑海中仔细的想了想松爷的形象,但怎么也看不出英明神武的样子啊? 但随后黑少年便昂头说道:“我可是俺们村子里第一个来平阳学习的人,更是第一个进云麓书院的学生,俺家村长的孙女都说了,我是最英明神武的人,她还答应俺,如果我学业有成,就可以回去娶她!” 而闻言,陈炳愕然,紧紧地盯着这名黑少年看了许久,在发现其极为认真的眼神里并无说谎之迹象,顿时哭笑不得,然后只好也正色说道:“嗯,她说的没错,你的确像极了我的那位故人,同样的英明神武。” “嘿,还是你小子懂我,我看啊,这整个书院都不及你有眼光,那群书呆子都说俺丑,不就是黑了点么,这明明是他们不懂什么是美!” 黑少年一把搂住陈炳的肩膀,侃侃而谈,似乎是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不一会就和陈炳称兄道弟了起来。 在此期间,陈炳都一阵无言,听到黑少年的话也不好意思出言反驳,毕竟人家都和自己称兄道弟、视如己出了。 但仍然是忍不住的看了对方的皮肤一眼,然后忍不住的想道:“这哪里是黑了一点点?这明明是比赵王府丢弃的木炭还黑啊。” “我听外面的那群家伙说,你是某位大人物流放在外的私生子,此事是真是假?” 一番交谈后,黑少年忽然正色问道。 “为何?”陈炳不解。 “你看你穿衣如此简单,并且脚步虚浮,明显还未能凝神圆满,但却能毫无阻碍的进入书院,肯定来头不小,是有大背景之人!” “……” 陈炳无言,摇头表示否定。 他自然不会将赵满盈的事情说出来,因为这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也正如那位灰衣人所说的,永远都处在赵满盈的庇护下,终究不会羽翼丰满。 所以陈炳决定,在此事之后,将不再依靠的赵满盈的帮助,要靠自身的实力走向正途。 正在这时,一群身穿深蓝色锦袍的青年从身旁匆匆走过,每个人的胸口处都纹绘着一把折扇的图案,想必这便是院服了。 “喂,你们两个,长老召见,还不快去集合?” 队伍后方,有一名青年注意到了陈炳和黑少年,不由喝问道。 而没待陈炳回答,一旁的黑少年却眉毛一挑,神色不满的说道:“什么长老?召什么见?” “大胆,还不快去集合!”那名青年眉头微皱,厉声喝道。 “就说小爷没空,俺也不认识什么长老!” 说罢,黑少年便直接拉住还在一旁发呆的陈炳,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曾理会那名青年。 “这家伙……当真是彪悍啊……”目睹着这一场景,陈炳发怔,心中不由得想着。 事实上,陈炳知道黑少年是对那名蓝衣青年自作高傲的态度不满,但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如此凶悍,就这样不给学院的老生面子? 而见状,那名蓝衣青年也是一愣,俊美的面庞顿时剧烈的抖了抖,随即便一声断喝,伸手向黑少年抓去。 陈炳转身,顿时感觉一道铺天盖地的气息弥漫而来,心中不由断定,这是一名炼体期圆满的修士! 以他如今的实力境界自然不惧,但他不免有些替黑少年担心,于是抬手,准备代其阻挡,可这时,黑少年却霍然转身,然后咧嘴一笑,一拳向蓝衣青年轰了过去。 第十八章:书院第一美人 没有丝毫的境界气息,没有丝毫的声势,只是如此简单的一拳,连最起码的天地精气都没有引动。 修行一途,不就是与天地相融,吐纳精气,强化己身吗?那么在战斗的时候,就自然会从体内溢出一些精气来,但以最直观的角度而言,黑少年的拳头里却一点气息都没有。 连气息都没有,又如何战斗?这是陈炳脑海中最直接的想法。 也许蓝衣青年真的是有要事要处理,就光论这浩荡而去的队伍便可以看出,真的是有长老召见。 身为已经入院多年的老生,就自然会对晚些入院的新生自持身份,无论是谈吐举止,都少不了长辈对于后辈的教导心理。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却忘却了初入学院的新生的心理态度,敬畏还是要有的,但那是建立在保持互相尊重的基础上,那名蓝衣青年的态度很令陈炳和黑少年反感。 也许对于一些平常的新生而言,这种态度是很有效的一种震慑手段,但他却忽视了一个问题,如果是遇到了新生中的刺头怎么办? 很明显,黑少年便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嚣张的刺头。 但在陈炳看来,一位连最基础的修行气息都没有的新生,又有什么资格成为这样的刺头?那么他又如何和这些自持身份的老生较量? 这般想着,陈炳便万不可让黑少年出手,于是抬手,准备出击。 但他却骇然发现,黑少年的出拳速度已经快到了自己追赶不上的速度,在他还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其黑亮的拳头已经和蓝衣青年的手掌碰触到了一起。 轰! 沉闷的巨响在这片草地上凭空炸起,溅起无数土尘,甚至连周遭的草木都被掀翻了许多,其中灰蒙一片,惨叫的声音响起,本以为是黑少年的身影,可所见到的却是蓝衣青年从烟尘中倒飞了出来,其虎口淌血,面色苍白一脸震惊的看了过来。 “嘶……” 见此情形,陈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样难以置信,明明一丝气息都没有,为什么就将炼体境界圆满的修士一拳轰飞? 与陈炳同样震惊的还有目睹这一切的旁人,他们已经睁大了双眼,眼中写满了不相信。 因为他们和陈炳一样,根本就看不出黑少年的修为。 之所以看不出,便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方的境界太高,凡是比其境界低的都难以看出,第二种便是其身上有某种可以隐藏气息的宝物。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在场每个人的心中升起警惕之情,因为不可知,才最恐怖。 而此刻,也已经有其他的老生注意到了这里,不由眉头一蹙,一名蓝衣青年站了出来。 因为他的境界要比之前的青年高出太多,那名青年办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不能办到,并且他还是那个人的师兄,无论这个黑少年的来历有多不凡,但终究太过年轻。 那么年轻便是实力的底线,无论有多神秘,境界也终究高不到哪去。 他便要出手,为所谓的老生博会一个颜面,而黑少年则是丝毫不觉,只是随意的看了这名青年一眼,便准备带着陈炳离开。 一股凌人的气息从身后陡然升起,要比之前的炼体期圆满的修士还要强烈许多,他同样只是探出一只单手,向黑少年抓去。 面临压力,黑少年却依旧如之前那般,毫无所觉,当那只手掌探到近前时,他才猛地抬手,一拳向前轰去。 “放肆!” 却在这个时候,伴着一道清冷的娇喝,场中的一切气息都在瞬间被这道声音冲散,就连黑少年都停住了拳头,一脸疑惑的向前看去。 只见此时,一名身穿着紫蓝色锦袍,面容清秀,身段修长,乌发如绸缎一般光亮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但其只是刚刚到来,便瞬间引起了每个人的敬意,身体微躬,尊声道:“轻衣师姐。” 纵连陈炳都未能见到如此貌美的女子,其空灵而出尘,宛如洛神转世般,玉质显露,明眸皓齿,哪怕是道心再过坚固的俊才都会不由得流连几眼。 面对周围投来各异的目光,轻衣师姐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神态,而是依旧清冷的说道:“长老召见在急,你们竟还有心思在这里生事,难道真要长老责罚才行?” “可是师姐,这两位新生实在是……”一旁的蓝衣青年说道。 “学院老生竟对新生出手,你们也不怕丢了颜面。” 看了陈炳二人一眼,轻衣师姐微微蹙眉,只是瞬间的停留便将目光转开,一个纵身便出现在了队伍前方。 在其身后,那两名蓝衣青年则是充满恼意的看了黑少年一眼,便不再出声,转身离开。 “你……” 在这群人走后,陈炳转头,当注意到黑少年的神态时,顿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只见此时,这位黝黑的少年正睁大着双眼,紧紧地盯着轻衣师姐离去的背影,嘴巴微张,甚至连涎水都流了出来。 “好美啊,真的如传言中的那般,此等佳人,真是罕见,若能坐拥如此美人,哪怕立刻去死都不足为惜……” 闻言,陈炳顿时一个激灵,也不顾那些口水的腥臭,连忙用手捂住了黑少年的嘴,很明显,那位轻衣师姐是学院所有学生心中的女神,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这话,还不立即过来把他俩修理一顿啊。 纵使黑少年的实力再不凡,也终究敌不过整个学院的力量啊。 “我感觉我有心魔了,若不把此女收入囊中,我难以安心修行。” 摆开陈炳的手掌,黑少年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认识那位师姐?”陈炳惊疑的问道。 “你居然不认识她?” 而闻言,黑少年的神情却要比陈炳更要惊奇,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这顿时令陈炳无言。 “好吧。” 似乎看出了陈炳真的不认识,黑少年顿时抱起了双手,满面爱慕之情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可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夏轻衣师姐,不仅实力高深莫测,就连容貌都是不可挑剔,绝对担的起学院第一美人之称号!” 第十九章:一对修行的怪物 学院第一美人? 陈炳哑然,想必这也并非是第一,只能是一种赞誉罢了,但至少看来,这位夏轻衣师姐的确美貌,恐怕是只有赵满盈才可比肩。 但若仔细看来,这位师姐仍不如赵满盈,其那般的天姿绝艳,更是南溪斋的女弟子,远远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只是他忽然想到,这个名为‘孟如海’的少年如此的黝黑,能追求到那位师姐吗? 正想着,陈炳和孟如海已经来到了一片竹林,其中有一片空旷的场地,屋舍两间,俨然便是为陈炳二人安排的居住之所。 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一般的学生都是住在一起的,而他们两人却有着单独的住所,而且倍感清净,已经是最上等的居住条件。 假如这是因为赵满盈的金色荐书,那么这便可以理解,但孟如海又为何会有如此的待遇? 这不禁令陈炳心中凛然,想必这也是一位来历匪浅之人,并且从之前的出手来看,渐渐令陈炳感到一丝好奇。 这时,其已经坐在了一张木塌上,然后在陈炳惊愕的目光中,从怀里取出一根紫红色的灵参,大口啃了起来。 这种灵参他认得,是一种名为‘紫木灵根’的上等宝药,价值昂贵,就是一般的世家都不敢随意使用,可眼前,就这样被这名少年大口的吃了? “你……” 陈炳有些发呆,感觉有些震撼,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黑少年则是误会了陈炳的意思,其扬了扬手中的灵参,说道:“你吃吗?” “不……”陈炳无言,摇头道。 “别客气,这种东西在俺们村多的是,随便吃。” 说着,孟如海便扬手,一颗鲜红的果子飞落到了陈炳的面前,足有拳头大小,立即让陈炳睁大了双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颗名为‘凰血果’的价值要比那个紫木灵根要高上许多,据传其真的是由凤凰啼血时在特定的情况下生长出的果子,其中蕴含蓬勃的生命精气和锻造力,绝世稀有。 可眼下,这种珍惜的果子竟被孟如海随手拿出,不禁让陈炳狐疑,你那个村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村子?竟可以拥有如此多的宝贝? 本想谢绝此物,但在其一番的劝阻,并再次拿出了好几颗果子之后,陈炳才真的相信,孟如海的确不缺少这种东西,无奈之下,陈炳也只好道谢,将这颗凰血果吞服了下去。 顿时间,有一股炽热的暖流在胸口处炸开,然后像是掀起了滔天的火浪,在陈炳的经脉血肉里肆意翻涌着,隐约间,甚至可以听见一道若有若无的凤鸣。 见状,陈炳连忙闭目,屏息凝神,用念力控制着这些凶猛霸气的火浪向神窍内涌去,只是片刻,一股更加浓郁的生命精气从神窍内喷薄而出,向着陈炳的全身经脉游走而去。 凰血果,果然不负宝药盛名,只是吞服的霎那便为陈炳带来了海量的精气,并且毫无副作用,同时也会锤炼人的筋骨。 只是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宝药的威能被尽数炼化,真正成为了陈炳身体的一部分,那些海量的生命精气被他凝练压缩,使他凝神中期的修为攀升了一大截。 而当睁开双眼时,天已大暗,可一旁,孟如海则是睁大了双眼,像是看怪物一般,紧紧地盯视着陈炳。 “你……真的只是凝神期的修士?”孟如海狐疑的问道。 “是的。”陈炳点头。 “真是一个怪物!” 孟如海震惊,因为同样是他,也没有见过凝神期需要如此困难的过程才可以圆满的修士,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发现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忍不住心中的一丝好奇,陈炳不由问道。 “我没有修为。”孟如海摇头,极为坦然的说道。 “没有修为?那你之前怎么会一拳就能将那位师兄打飞?”陈炳惊声道。 “那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 孟如海坦言,他不知为何,并不能修行,但自出生以来,对于修行的一切并不抗拒,反而适应力格外的凶悍,他的这一身力量都来自于幼时被村长用无数的天才地宝淬炼而成,纵使是他自己,都无法说清自己的肉身实力究竟强大到了哪一种地步。 最终,他的修行方法极为简单,就是不用吸收天地精气,只是单纯的吃宝药就行。 闻言,陈炳嘴角抽搐,纵使是他也感觉有些难以接受,这真是一种比他还要古怪的修行方法。 “真是一个怪物……”陈炳惊疑,同样说出了这一句话。 “既然你还未圆满,那就多吃几颗,反正我这里多的是。” 这般说着,孟如海便咧嘴一笑,伸手拿出了数颗种类不同的果子,顿时令陈炳惊愕,感觉宛如梦境。 “再过数日,村长就又会派人给我送来果子,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吃腻了,所以你放心食用便可。”孟如海热情说道。 “好吧。” 陈炳无言,感觉听的如梦似幻,但也没有再拒绝,拿起另一颗价值珍稀的果子,吞服了下去。 顿时一股冰凉之感在胸口炸开,令陈炳宛如深冬般寒冷,连忙用念力控制着这股精气,凝练压缩了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 到的最后,在吞服了近十颗果子之后,就连黑少年都已经变色,睁大了黑溜溜的双眼,满面的不可置信。 “你现在感觉如何?”孟如海颤声问道。 “感觉距圆满还有一些距离。”陈炳如实答道。 “这……” 闻言,孟如海一怔,久久不能说出话来,最终只好嘟囔了一声‘变态’后,便又再次拿出一些果子,供陈炳享用。 而这时,屋子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大声说道:“屋子里的那个黑包子,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 听见这道声音,陈炳已经明白,来人正是前天被黑少年一拳打飞的老生。 而听到黑包子一词,孟如海顿时怒目圆睁,率先从塌上跳起,撸了撸双臂,凶巴巴的说道:“小爷我最讨厌别人喊我黑包子了,黑怎么了,这是美!” 陈炳愕然,但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不过如此 屋外所站立着的是三名学院青年,以资历来讲便是所谓的老生,只是此次,除却前日对陈炳二人出手的两名蓝衣老生外,还多了一名身穿长袍的白衣青年。 一袭白衣胜雪,面容俊秀,眸光柔和,眉宇间更是有着道不出的美意,假使没有前些时日的纠葛,便会让人不由对其产生一种亲和之感。 事实上能够被那两名学院老生请来的人,便自然不会是善类,哪怕他天生亲和,也会让陈炳二人对其生不出任何的好感。 相反的,越是像这种让人生不出敌意的人,就越是恐怖,他们就像是蛰伏在深山中的潭水一般,哪怕外像再如何美好,当其展露出真正的一面时,深山便将不再平静。 而当见到此人时,纵使孟如海的来历如何的不凡,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陈炳的目光也在紧紧地盯视着,但想要从其身上看出一些究竟时,却发现白衣青年的周身环绕着点点雾气,根本不是陈炳如今的修为所能看穿的。 这时,那名之前被孟如海一拳击退的青年眉头一挑,然后极为谦恭地对着身旁的白衣青年说道:“青云师兄,正是这两个新人不懂学院法纪,并目无长老,毫无礼仪廉耻之心,还望师兄能代学院正法!” 看着不远处的孟如海,那名青年面带冷笑,竟道出了这样的话语。 “我懂你祖宗的腿儿,少在那栽赃乱语!”孟如海眉眼直跳,差点就要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个青年。 “看到了没,有师兄在此还敢目无法纪,当真是狂妄至极,还请师兄出手教训!” 被孟如海如此谩骂,两名青年并没有生气,而是目带冷光,在白衣青年的身边幽幽说道。 这时,被称作李青云师兄的白衣青年的目光也是第一次落到了陈炳二人的身上,然后细细打量了一番,眸中带笑的说道:“二位师弟初入学院,违背一些法纪倒也不足为奇,但想必最基本的尊重师长的礼法还是懂的,并且前日的确有长老召见,这二位师兄一时情急也难免与二位师弟发生一些误会,可二位师弟却因此大打出手,实属不该,今日在此向两位师兄赔个不是,此事也便就此揭过,二位意下如何?” 此番话语,听起来颇具风度,但细细品来,却可以明白这番话语无疑已经将本就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到了陈炳二人的身上,并且也悄然把当日的争执说成了是陈炳二人率先出手的。 也许在一些愚昧的新生听来,恐怕便瞬间会当场谢罪,并且向这位有着翩翩风采的师兄道谢,而稍微聪明一些的新生看来,即便能够发现其中的一些端倪,恐怕也会咽气忍下,同意这位白衣师兄的说法。 在平常的学生看来,老生永远都比新生多了一种底气,并且要比他们聪明许多,故尔多半的新生并不会继续招惹这种老生。 但他们却忘记了一点,陈炳和孟如海并不愚昧,也更不是平常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忍气听从这所谓的建议,也更不会给那个似乎来历很不凡的李青云师兄丝毫的面子。 这潜移默化之间便让他们加重罪名,并且还让他们当场赔罪? 孟如海冷笑连连,说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善类,就不必再这里装什么好人,想要我们谢罪,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为好。” “不是抬举。” 一旁的蓝衣青年开口,道:“今日有李师兄在此,我还是劝你早点赔罪为好,以免自误!” “要打便打,废话可真多,跟我们村子的那些老妇婆一样,唠叨个没完没了。” 孟如海咧了咧嘴,继续说道:“还记得小爷前日将你一拳打飞的模样了吗,是不是特别威武霸气?你莫非就以为请来了这么一个师兄就可以收拾我等?真没想到唐唐的书院还会有你们二人这种废物,当真是没出息,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才么?真是不堪一击,还没有我们村的阿黄耐打。” “阿黄?”一名青年皱眉。 “对啊,就是给我们村子看门的大黄狗‘阿黄’啊。” 孟如海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由说道:“在我看来,你连阿黄都不如。” “你……” 蓝衣青年震怒,面色涨红,几乎是低吼着说道:“还请李师兄速速出手,惩戒此人!” “还要请别人代你出头?可真是没用!” 孟如海昂头瞥了对方一眼,缓缓说道:“你要是真有能耐,就自己出手,不过结果已经预定,还是会被小爷我踩在脚底下,让你这个所谓的天才尝一尝吃土的味道。” “你找死!” 闻言,那名蓝衣青年再也忍受不住,一声低吼,身形骤然向孟如海飞掠了过去,几乎同时,另一名蓝衣青年也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陈炳,然后目光微冷,伸手向陈炳探了过来。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纷争,纵使连修士都无法免俗。” 见此情形,陈炳的身形迅速后退,心中暗自想道。 这些天才在昔日的凡人的眼中,便是无法可及的仙人存在,受万人敬仰,可唯有真正踏入了修行这个领域,才会发现,那些所谓的仙人,其实也没有那般神圣不可及,反而,他们和凡人一样,有纷争,有贪婪,有憎恶,有情仇,无一幸免。 这名几乎已经达到了炼体期圆满的青年实力要更加强横许多,周身有丝丝缕缕的精气溢出,令其身形迅速暴涨,宛如寒风一般,悄然来到了陈炳面前。 但陈炳却神色不变,只是脚下的步伐不断变化,便可以很轻松的避过青年的追击。 青年面带惊疑,抬手便发出一道蓝色的匹练,径直冲向陈炳的胸怀,但陈炳也只是用念力从脚下捻起一枚落叶,转瞬之间便宛如刀铁一般锋锐,在身前轻微摇晃,便很轻松的将这道匹练斩碎。 “怎么可能。” 蓝衣青年震惊,忽然发觉这个连凝神期都未圆满的小修士竟如此的难以对付,而在下一刻,耳边有风声想起,还未待他反应,陈炳的身形便悄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只有些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握在了他的手腕处,令他震惊,当他想要将手臂抽回时,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宛如被铁钳夹住了一般,根本难以动弹。 下一刻,便瞬间有一股大力传来,他的身体直接被陈炳举起,然后用力朝脚下的土地一摔,瞬间从陈炳的脚下溅起大片的烟尘。 “所谓仙家道人,不过如此。”陈炳平静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较量 “不过如此?” 蓝衣青年惊怒,想要站起,但陈炳却是一脚踢来,令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径直向远处的一颗大树飞去。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大树拦腰而断,青年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 而同时,那名之前的被孟如海一拳打飞的青年也是发出一声低喝,一股比之前强盛许多倍的气息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其身形忽然宛如鬼魅一般向孟如海靠近而去,哪怕孟如海的力气如蛟象般猛烈,此刻竟也难以捕捉到蓝衣青年的身影,每次出拳都只是与青年擦身而过。 若在正常的修行者看来,以孟如海的修为,哪怕青年的身法如何诡异,也终究无法将这场几乎可以算是一边倒的战斗继续维持下去。 可孟如海却终究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这原本极为轻松的优势却因为他并没有进行修行而变得无比艰难起来,他只不过是肉身力量要比一般的修行者强横许多罢了。 老生的优势便在此刻展露了出来,显然其所施展出的身法是在书院中所学,全面施展便会宛如鬼魅一般,令人难以捉摸。 但他却迟迟不敢与孟如海靠近,因为孟如海的拳头仅是与他擦身而过,那凶猛而猛烈的拳风便让他肌肤生痛,更有一颗巨石被孟如海举起,向其砸来,若不是及时躲避,恐怕瞬间便会重伤当场。 “真是怪物……” 看着这些情景,青年心惊肉跳,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像是看到了一个从荒山中走出的盖世魔王般,更加的不敢靠近。 这是从哪里来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巨力? 而这时,孟如海终于渐渐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额角溢出一些汗水,站在原地静止不动,从模样上来看,像是因为疲惫而在轻微的喘息。 “难道是累了?” 青年站于孟如海身后的不远处,目光微动,心中不由冷笑。 以此看来,前日他之所以会败在这个少年的手里,不过是大意疏忽罢了,实则,这只是个只会耍蛮力的无脑少年罢了。 人力总有终时,现在终于没发继续蛮横了吧? 这般想着,点点荧光在其掌心浮现,身形快速前冲,抬手便向孟如海的脖颈出抓去。 可在这时,身在前方的孟如海却缓缓转头,咧嘴一笑,牙齿被黝黑的肌肤映衬的异常雪白,但在青年眼里,却瞬间令他有种寒毛乍立的感觉,就像是被一种恐怖的生物顶住般,令他通体发寒。 他忽然明白,之前的孟如海并不是因为疲累在喘息,而是在探知他的身法? 青年猛然惊醒,神情剧变,身形瞬间向另一个方向倒飞而去。 但孟如海却咧了咧嘴,发出一声低吼,便一步踏出,身体宛如一枚炮弹般,竟要比青年的身法要快速无数倍! 青年面色惨白,口中发出一声低啸,转手便向孟如海发出了一道剑气,然后运转全身的力量,急速向别处飞去。 但在下一刻,孟如海便一拳将剑气打破,然后身形前冲,直接出现在了青年的面前。 “他娘的,打个架都和女人一样,躲躲藏藏的,让小爷我好找!” 完全不注意自身的形象,孟如海一声大骂,伸手抓住了还准备逃跑的青年,然后胳膊举起,将青年往脚底下用力一摔,顿时土石四溅。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跟个过街老鼠一样,你倒是继续跑啊!” 似乎是因为之前被青年捉弄的满身恼火,孟如海直接一脚踩在了青年的后脑上,令其面部朝下,同时脚心用力,不断的蹂躏踩弄着。 “呜……呜……” 脚底下,青年被孟如海踩的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没有机会,无数的土石沙尘掺和在口中,令他又惧又恼。 他真的如梦如海之前所说的,真的被踩在了脚下,并且在吃土! “有点意思。” 远处,李青云一袭白衣胜雪,一直保持着温和笑意的眸光不由缩了缩,随即身形微动,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孟如海的面前,一指点出,动作看起来极为缓慢,就像是落叶徐徐飘落池塘一般,显得很朴素无奇。 但却在瞬间令孟如海变色,神情第一次出现了些凝重,因为那看似很缓慢的手指,实则却是快速无比,携带着无穷的重量,仿佛连山岳都可压塌一般,令其感受到了从未承受过的压力。 一声低吼,孟如海一拳轰出,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宛如那从湖底喷涌而出的浪朵,径直向那枚很沉重的落叶席卷而去。 轰! 但只听一声闷响,自拳指交击处,无数的烟尘被从裂开的土地上溅了起来,紧接着从中传出一声闷哼,孟如海强壮的身躯便从中倒退了回来。 一步一脚印,并且会不断的深陷,直到最后的第五步,其半只脚掌都深陷在了大地中,自脚印四周弥漫出无数裂纹,便可想象孟如海自身所承受了多么恐怖的重量。 他面露异色,因为这算是自己出世以来第一次和肉身力量要高出无数个境界的修士交手,尽管这只是因为李青云拥有着强横的修为,但更多的则是给孟如海带来了深深地火热。 世间共有两种人,一种为信仰被击溃从而低靡不振之人,但还有一种便是在信仰被击溃之后,会用更为强横的力量筑造出更为坚固的信仰之人。 显然,孟如海便属于后者。 这种一直相信自己肉身无敌的信念被李青云轻而易举的击溃之后,却并没有让他气馁,内心反而更加的狂热,想要继续较量下去。 这时,陈炳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形,心中不由震撼,因为能够仅用一根手指便可击退几乎用尽全力的孟如海,除非李青云的肉身力量更加强横,那么便是其自身的实力境界已经达到了令陈炳二人难以仰望的地步。 如水的精气从神窍中涌出,陈炳捻来一枚落叶,化为一道寒光,径直向李青云抛去,但李青云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了这枚落叶一眼,便抬起手指轻轻一弹,这枚看似比寒铁还要坚硬的落叶便在瞬间化为了齑粉。 第二十二章:真的好美啊 “不错。” 李青云转身,看向陈炳,一双眸子中悄然多了些赞赏,他没能想到这两个初入学院的新生竟如此的出彩,一个肉身蛮横,如果与自己的实力同一个境界,那么自己都可能不是敌手。 而另一位,却是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一个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竟可拥有如此可怖的念力?这让他有些惊疑。 这时,陈炳已经来到了孟如海的面前,彼此对视了一眼,便同时发出一声低喝,向李青云冲去。 无穷的念力铺洒而出,几乎将这片场地的落叶都席卷了过来,然后再寒风中化为最锋锐的利刃,宛如倾巢而出般,铺天盖地弥漫而去。 同一时间,在孟如海的体表也渐渐升起了点点红光,显得无比炽热,一双拳头上像是升起了火焰,在那些簌簌而飞的落叶中突破而出,径直打向李青云的腹部。 但李青云却神情不变,缓缓抬起手掌,一股青光涌现,逐渐在光雾中演化为一条青龙,在有些纷乱的空气中发出一声清啸,径自冲入了那些落叶中。 同一时间,他的一根手指上青光涌现,变得格外浓烈,与那只炽红的拳头轻轻触碰,便将其击退。 但也同时,如果可以细看,便可以发现,李青云的手指收回的并没有那般自然,而是在空中轻轻颤动了一下,骨节都仿佛因为承受了某种阵痛而变得泛白。 显然,纵使其用某种神通化去了孟如海的拳势,可却依旧有些承受不住那道近乎强横的肉身力量。 但他神情不变,一声低喝,那道青龙便在无数的落叶中凭空炸碎,化为满地的碎屑,随着寒风扑打而来,竟让他有种刺痛的感觉。 “好强!” 退回到不远处,陈炳与孟如海相互对视,不由震撼的想道。 而这时,李青云也是第一次收起了平日的笑容,悄然多了些正色,缓慢说道:“竟可接下我的青龙印,的确有些本事!” 但接下来他便说道:“那便试试这次。” 他对自己修成的青龙印有着充分的信心,虽之前所施展的并不是全部的威势,但也足以让他感到一些惊异。 手掌再次抬起,青光涌现,一道比之前要粗壮浓郁许多倍的青龙便在掌心中演化,一声清啸,便夺掌而出,径直向陈炳二人冲去。 “且慢!” 但在这时,伴着一道清冷的娇喝,那道青龙便凭空炸碎,一道娇丽的身影便悄然出现在了场中,风姿绝艳,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临世,哪怕是李青云都是神情微滞,缓缓放下了手掌。 另一边,孟如海则是忽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神情莫名的有些发呆,目光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直到过去许久,李青云的神色才逐渐恢复了过来,他眼中含笑,极为亲和的说道:“原来是轻衣师妹,怎么今日会来此?” “青云师兄竟会对初入学院的新生出手,并且还动用了青龙印,真是好大的威风。” 夏轻衣神色不变,极为清冷的说道。 “有两位师弟不懂礼数,我只好出手教导教导。” 李青云同样神情不变,含笑说道。 “就是为了这二人?” 夏轻衣看了那两名身负轻伤的蓝衣青年一眼,缓缓说道。 “正是。”李青云点头。 “原来如此。” 看了李青云一眼,夏轻衣神情不变,但眼中却多了些难以捉摸的意味,缓慢说道:“当日之事,我已清楚,此事是他们先出手,这两位师弟并无过错,但青云师兄此举,却是有失师兄之风了。” 显然,夏轻衣在书院中有着不低的地位,即便是李青云都要给其几分面子,听了这番话,李青云则是笑了笑,并无丝毫失态,反而对着陈炳二人含笑说道:“此事倒是师兄莽撞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两位师弟见谅。” 而此时,陈炳则是将两名蓝衣青年扔到了一起,然后不顾周围的目光,径自在这两人身上摸索了起来。 灵石、药材、书卷……被陈炳不断的拿出,然后径自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做完这一切,陈炳才对着李青云极为谦和的躬身行礼,退到了一旁。 见此情形,纵使连李青云都是眼角不由得抖了抖,心中不知为陈炳的做法翻腾出怎样的情绪,有无语,有惊疑,有震怒,更有无奈。 但有夏轻衣在场,他却再也不好多说什么,别有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带领着两名青年,径自向远方飞掠而去。 “这书院并没有表象这般简单,更多的则是修行,有修行便会有争执,往后你二人多多注意,遇事能忍则忍,切不可贸然出手了。” 在李青云走后,夏轻衣目光有些怪异的看了陈炳一眼,依旧清冷的说道。 “谨听师姐教诲。” 闻言,陈炳连忙躬身行礼。 在他看来,这位夏轻衣则是更好相处,之前她的出现并无偏袒之意,这让陈炳心生好感,这让他明白,修行上的争端虽险恶,一言不合便有可能大打出手,甚至流血伏尸,但世间也有像夏轻衣这样的正道之士,这让他对于修行有了更深的理解。 “另外,三日之后便是新生入院的初科大比,你们好好准备准备。” 言罢,夏轻衣看了一旁正在发呆的孟如海,如远山云烟般的柳眉顿时微蹙,但也不再理会,身形几次跳跃,便迅速消失在了远方。 直到其走后,陈炳拍了拍孟如海的肩膀,孟如海才如梦初醒,其先是咂了咂嘴,轻声说道:“真的好美啊,绝世佳人。” …… …… 在学院较隐秘的深处,正有一些风格古朴却又不失大气的建筑,这些屋舍很少有人往来,于是便造成了这里的人烟稀少,但也算得上是在这浮世中难得的清净素雅之地。 唯有身份尊崇的书院大人物或者是极受器重的学生,才可以难免破例居住到这里,纯净的天地灵气浑然天成,集自然之钟秀,哪怕心情再如何烦躁也会在触碰到这里的霎那,瞬间平静。 李青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这里的一间清幽的书房里,看着屋外飘零的碎雪落到窗外的一株长年挺拔的青松上,温和的目光中悄然多了些难言的沉静,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这里是他的屋子,可以说是他身为书院年轻俊才中,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可虽以荣耀,却并不能让他感到欣喜。 这里终究只是附院,并且这本来就是他本应得到的东西,他很喜欢深冬的这个季节,看着门外的青松被寒雪覆上一层白垲,也总会让他陷入难得的平静。 第二十三章:有仇必报,畅快淋漓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 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顿时让李青云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波澜。 原来,屋里一直有人。 但李青云却并没有因此转过身去,而是看着窗外的碎雪,沉默许久,然后说道:“很好,却并不理想。” “有你李青云出手,还会有不理想的事情?” 身后,传来了一道木头因为挤压而发出的吱吱声,显得有些刺耳。 是有人从书房里的榻椅上站了起来。 这时,李青云才继续说道:“事情比想象中的有些麻烦。” “有多麻烦?” 身后慵懒的声音沉寂片刻,其中多了一些不耐的味道。 “近期最好不要招惹。” 李青云平静说道。 “有我南家出面,还会有不能招惹的事情?最多不过是两名有些家底的新生罢了!” 一名身材修长、体态丰盈的俊朗青年从有些昏暗的书房后方走来,与李青云并肩而立,一同看望着屋外的飞雪。 “任何事物看久了都会觉得烦腻,而你却也可以天天看这些无聊的风雪?” 看望片刻,青年便觉得有些无味,眉头微挑的说道。 “安谧独好,自不会腻烦。” 李青云的眉宇中渐渐多了些难言的味道,看着窗外的那颗轻松,依旧平静的说道。 忽然,那名身穿紫红色长袍的青年眉头轻佻,语气忽而有些冷漠的说道:“书院中最近出了一些事情,想必你已经听闻,我家叔公正在找寻有用的线索,假使你可以替我完成这件事情,我南家想让你进云麓主院并不是问题。” 一言惊风雨,虽在外人听来极为平静,但却瞬间在李青云的心中掀起了一层波澜,哪怕是他一直保持着温和与平静的眸光都渐渐多了些异彩。 屋外的风雪似乎也因为他的心情正在逐渐变得猛烈起来,无数比之前要厚重许多的雪花从天空中飘来,积累到那颗青松上,渐渐地,就连那些粗壮的枝干都要承受不住这些重量,轻轻一抖,无数的厚雪便从枝叶上坠下,簌簌而落,很快便在树根处堆起了一层雪白刺眼的雪丘。 李青云的神色渐渐不能平静,但终究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那两位新生不是凡人,都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存在,并且还有了夏轻衣的介入,我们很难得手。” “夏轻衣?” 这名来自于南家的青年微怔,随即便一声冷笑道:“就是那个极受风长老宠溺的贱人?” 而闻言,李青云眉头微抖,目光终于无法平静,猛地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青年,眼眸深处甚至在生出了一丝难以见到的怒火。 他就这般紧紧地盯视着面前的南家青年,久久不曾言语,逐渐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将他洞穿了一般。 “呵。” 见此情形,南家青年却没有丝毫的失色,而是面带冷笑,缓缓说道:“李青云,你莫非是忘记了是如何走到如今的这一步的,若不是我南家为你提供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就凭你的身世家产,也能成为年轻一辈中所谓的天才吗?” 闻言,李青云目光微怔,显得有些愤怒,但再次盯视了青年一眼,便缓缓将目光移开,目视着窗外再次被积雪堆落的青松,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久久不能言语。 而这时,南家青年则有些满意的再次说道:“我南家算是为你倾尽家产,只求你能为我族办三件事,那么这第一件事,就让你如此的艰难么?” 他所谓的倾尽家产自然不是真正的倾尽家产,想南家是平阳有名的富贾之家,凭借着恐怖的财力想要培育出几位有能力的修道天才,并不成问题。 而他之所以这般说,只是为了加重李青云心头的重量。 “这第一件事我会尽力办到,之后还剩下两件事,此番过后,你我便再无瓜葛。” 看着窗外的飞雪,李青云沉默许久,然后平静说道。 “那样最好。” 闻言,南家青年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便不再久留,转身出屋,修长的身影渐渐被埋没在了漫天风雪中。 而见此,李青云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在沉静的书房中站立许久,一袭白衣,依然胜雪。 …… …… 有独立的屋舍,在书院众多学子看来,是一件极为奢华的事情,这不仅修行清净,不会被他人打扰,而起息居食都会变得格外自由。 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木塌,一张茶案,一张供修行所用的蒲团,便再无其他。 而此刻,那张极为宽敞的木塌上却堆满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药材,有晶石,有丹药,更有杂乱的经书与兵器。 物品两边,各自端坐着陈炳与孟如海。 “这都是你从那两个家伙身上搜刮来的?” 盯视了这些物品许久,孟如海顿时睁大了双眼,如同看待怪物一般看着陈炳。 陈炳点头。 “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手段!”孟如海惊异道。 而闻言,陈炳顿时苦笑,被别人莫名的侵犯,就自然会让对方付出一定的代价,他和孟如海已经将那两位青年击退,但这远远不够,唯有把他们身上的宝贝都搜刮干净,才算能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可那个时候,孟如海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到了夏轻衣的身上,根本没有闲心去想别的事情,所以这种搜刮就只好由陈炳来进行了。 强行掠夺他们财物,在从前的君子之道看来,这不是一位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那些凡尘庸俗的事情了,事关修行,陈炳就必须以一个修行者该有的心态面对这些。 有仇必报,畅快淋漓。 虽还有些不适应这种修行的变化,但不得不说一句,这种感觉的确很大快人心啊! 很快,陈炳二人便从这些杂乱的东西中挑选出了一把半寸长短的莹白小剑,两颗足有龙眼大小、被分别盛放于两个玉瓶中的碧绿色丹药,还有近百块半只手掌大小的晶石,还有一部淡蓝色的羊皮书卷。 对于这些,其他的东西都算无用,尽数被陈炳丢弃到了一旁。 第二十四章:精气如海 “这是什么鸟东西?” 用两根手指夹着这枚仅比拇指盖稍大一些的小剑,孟如海很无奈的嘟囔道。 陈炳将此物接过,放至手掌心上,仔细的端详着,努力要从其身上察觉出一些异样来。 仔细看去,这枚小剑不知是由何物铸成,莹白温润,在光芒的照耀下泛着极为柔和的荧光,宛如是由最上等的工匠精心雕琢而成的珍美之物。 反复翻看许久,依旧无法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陈炳不禁皱眉,于是从体内调动出一丝精气来,尝试性的向莹白小剑内注去。 嗡…… 几乎是在注入精气的霎那,这枚小剑便瞬间发出了一道极为轻微的嗡鸣声,剑身上更是迸发出了一阵浓郁的白色荧光来,其不断的轻颤着,似乎随时要从陈炳的掌心中飞掠出去。 但在随后陈炳便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这个在平时看起来仅是比一枚落叶稍重一些的小剑,在他的精气注入其中的霎那,其重量便在他的感知中迅速增长,几乎是霎那,小剑便宛如万钧山岳一般,牢不可撼动! “有古怪!” 陈炳神情微变,再次从体内调动出无穷的精气向剑身内注去,但小剑身上的荧光只是愈发浓烈,在陈炳的掌心中轻微晃动,依然没有要飞出的迹象。 见此情形,陈炳顿时骇然,这枚小剑对于念力的克制真是太恐怖了,宛如矗立于天地间的大山一般,根本难以撼动。 或者更准确的说,修士若想要催动此剑,就必须要拥有极为恐怖的念力将这枚宛如无底洞的小剑填满,才有资格动用它! “我就不信不能将你填满!” 无数的精气在神窍内涌动,然后宛如浪潮一般,近乎疯狂的喷薄了出来,源源不绝的向手中的小剑涌去。 万涓成水,那原本宛如干涸湖底的小剑终于发出了一声更为剧烈的嗡鸣,随即愈来愈烈,所散发出的荧光也是越发刺眼,以陈炳的眼里似乎都能够看出在那晶莹的剑身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些纹路,当逐渐清晰地时候,小剑终于被那近乎磅礴的精气抬起,缓慢上升,最终停留在了距离陈炳手掌两寸的高度,便再不肯上升分毫。 而此刻,陈炳已经大汗淋漓,他神窍内的精气几乎已经要被抽干,却只能稍微催动此剑,想要再用它杀敌,那就更不可能了。 要知道他体内的精气不知要比同等境界的修士浓厚多少倍,可却依旧不能完全催动这很不起眼的法器。 他恍然明白之前的那位蓝衣青年为何不动用此法宝,不是不懂用,而是根本就动用不了。 因为它所需要的精气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感觉如何?” 见此,孟如海连忙问道。 “难以催动。”陈炳摇头。 “竟有如此古怪?” 孟如海同样惊异,再次拿起这枚小剑,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能发现哪里有特别之处。 “你不能修行,自然看不出来什么。”陈炳说道。 “怪不得!” 孟如海顿时咧了咧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将小剑丢给了陈炳。 “既然如此,那你便留着吧。” 说着,孟如何便拿起了其中的一个玉瓶,瓶口微倾,一颗通体呈碧绿之色的药丸便被倒了出来,放在鼻前轻轻地嗅了嗅,孟如海顿时一声赞叹,然后直接放到口中咀嚼了起来。 “啊,真是好药,吃的小爷我神清气爽!”孟如海满意的称赞道。 这顿时看的陈炳目瞪口呆,这样的一颗看上去价值昂贵的丹药就这样被他吃掉了? “看什么看,小爷我一向如此。” 看了陈炳一眼,孟如海便将剩余的那瓶丹药还有自己的好多灵药推到了陈炳的面前,大刺刺的说道:“你修行要紧,这些东西你快些炼化吧!” 说罢,其便往木塌上一躺,哼着小曲,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见此,陈炳心生暖意,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小心的将那枚丹药从瓶中倒出,吞入口中,盘膝端坐在木塌上,仔细凝炼了起来。 …… …… 修行无岁月,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突破云层的束缚,越过无数山岳,落到门前浅薄的雪层上时,陈炳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有一阵清风袭来,扑打在其有些单薄的衣衫上时,陈炳却觉得有些神清气爽。 三日的时间已让他完全炼化了那颗丹药,并且食去了数枚灵药,神窍之中的液态精气变得格外精纯,并逐渐的变得深邃,宛如望不到底的海水。 他的精神饱满,已经在凝神期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虽只是后期,但距离圆满已然不远,神魂中的念力已经磅礴如海,无穷无尽,绵延不绝,哪怕是实力高出搬山境的修士,在念力方面,恐怕都不及陈炳。 并且,斩仙开源真解明显是一门另辟蹊径的高深经法,打通神源,开启神窍,哪怕是在战斗,也不会断的为陈炳从天地间掠夺来无穷的精气,令他本就雄厚的念力源源不绝。 也就是说,陈炳在对敌是完全可以将念力肆意挥霍,根本不用担心精气枯竭的问题。 忽然间,让陈炳有种腰缠十万贯的感觉,他是世间最富有的人。 或许真的有一天,当他打开所有神窍,便真的可以斩仙! 一声低喝,陈炳便将那枚莹白色的小剑祭出,无穷的念力灌溉其中,令其光芒璀璨,顿时之间,剑身上的金色纹路变得格外清晰,一声撕裂空气的轻响,那枚小剑便飞掠而出,竟要比雷霆还要迅速,在视线中留下一道残影,然后轰然之间,门外的一株大树被洞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焦口。 “竟如此恐怖!” 一旁,孟如海也是霍然起身,满脸的震惊之色。 而这时,夏轻衣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来到了屋中,当其注意到了门外的大树,一双美眸中顿时掠过一抹惊异之色,不过随即她的神色便恢复了过来,极为清冷的说道:“初科大比即将开始,走吧。” 言罢,她那如同远山般的眉头微蹙,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孟如海一眼,便发出一道有些冰冷的鼻息,转身向门外走去。 其后,孟如海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无奈,连忙起身,与陈炳一同向外走去。 第二十五章:满堂醉卧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 所谓初科大比,在对于无数新生而言,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因为这其中的最后排名则有可能直接关系到自身日后修行的宽倘程度,事关能否得到学院的重视,实则便是要看这一次比试的成绩了。 但万事都有变数,在对于一些出身名门的学生看来,能否得到一个好的成绩并不重要,他们只关系怎样才可以进入凌烟阁,从中得到一卷上等的经法。 陈炳和孟如海便是这类人,对于初科大比,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兴趣,那珍藏于凌烟阁中的经卷才是最重要的。 但想要进入凌烟阁,就必须要获得大比的前三甲。 所以这本身便是无关既要的事情也逐渐变得重要起来,所有的学生都会争破头颅,努力获得那进入凌烟阁选取经书的资格。 那么这前三甲,便在无形之中变得沉重了许多。 “与云麓所有的附院比起来,我们书院最出名的便是剑法,凡是书院学生,都要修习,若你们二人之中有一人可以获得此次大比的前三甲,便可以从凌烟阁中选取一部最好的剑经,从而领先于其余学生一步的距离。” 在去往大比的路上,夏轻衣语气依然清冷,但却极为认真的告诫道。 “谢师姐教诲。” 陈炳连忙躬身行礼。 而一旁,孟如海则是咧了咧嘴,难得的正色说道:“不知师姐可否为师弟展露一下剑道修为?” 而闻言,夏轻衣的脚步则是顿了顿,一双美眸中波光流转,虽未开口,但目光却是看向了另一旁,见此,陈炳二人也只好顺着其视线看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落到不远处的树林上,则是在已经被浅雪覆盖的地面上扑打出无数道斑驳零碎的灰影,但夏轻衣的视线却不在此处,而是在树林旁边更为广袤的一片白石广场上。 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只留下略带湿痕的石板,干净清晰,这便说明这里不是常年停置,而是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群到来。 一群身着蓝衣的青年正手持着形状不一的长剑演练着,伴着不时从剑中挥出的锋锐气息,剑气纵横,并且带有不同的寒热程度,在广场中任意穿梭着。 陈炳停住脚步,一直保持着清明的心境不由荡漾了起来,心中仿佛被某种东西触动了一般,看着这些持剑纵横的剑士,欣然向往。 满堂醉卧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 只是这里并不是厅堂,而是书院供学生修习的白石广场。 这里也并不是醉卧的客人,而是拥有天纵之资的书院剑道天才。 这里的人数虽不及三千,却已经达到了以个让人惊心动魄的数字,假若这些天才日后可以成长起来,那么这无数道剑气飞来,哪怕是千州万州都要胆寒! 孟如海同样如此,他虽然不能修行,并且同等境界之中,一双拳头便要比一把利剑更具有力量,但修行一途,剑却是最能让修士热血上涌的圣物,挥剑一战,哪怕千军万马都可破开。 这却不是一双拳头的蛮力所能做到的。 他忽然明白,来到平阳是最上好之举,那么进入书院则更是明智之至。 假如可以解决自身不能修行的问题,哪怕他便立刻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长剑,发出一道最惊心动魄的剑气来。 而这时,清风袭来,夹杂着碎雪的风中携带着点点凉意,那些铺在树林下方的薄雪也在轻轻飞舞,然后扑打到耸立的青松上,顿时令依然葱翠的树叶沙沙作响。 但不知为何,陈炳却在这有些冷冽的寒风中感到一丝温热,并且这种热度在被他发觉之后便逐渐的变得滚烫,仿佛连他的衣衫都可以烧开一般。 陈炳不由皱眉,因为他恍然发现这股温度便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上,当将目光从远处的广场上收回时,他才具体的发现,这股烫热竟是来自于自己的肩膀。 几乎同时,夏轻衣和孟如海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异常,不禁惊疑,将目光从白石广场转向陈炳的肩头上时,不由睁大了双眼,而夏轻衣则是柳眉微蹙,一股惊异在她的瞳仁深处猛然炸开。 一只通体呈火红之色的小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陈炳的肩头,对于这三名陌生人并没有任何的惊慌,而是轻轻跳动,并且用它更加火红的鸟喙梳理着它本就已经梳理完好的羽毛,几缕火红的亮羽被鸟喙轻轻地掀动,顿时从中飘露出几道鲜红炽热的火浪,弥漫到空中,瞬间便将无数碎雪灼烧到干净。 陈炳惊异的看着这只还不足拳头大小的红鸟,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起来,目光也逐渐的趋于凝重。 能够破开他的感知并且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肩头,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并且一旁还有夏轻衣在场,其实力境界更加恐怖,可却依然没能察觉到这只小鸟的到来。 虽并没有从小鸟的身上感觉到任何恶意,其甚至只是在空中飞的久了太过疲累了,才无意落到了他的肩头,但万事总是有原因的,可陈炳却发觉不出任何的原因,这也许真的就是一次无意之举。 只是此刻,他的肩膀是在太过疼痛,那小鸟身上散发而出的温度是在太过灼烫,令他都难以忍受。 可他却不敢对这只小鸟做出任何的举动,哪怕触摸都不行。 这时,孟如海却仿佛没有发现这些一样,而是咧了咧嘴,满面喜爱的说道:“嘿,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鸟,火红火红的,真漂亮!” 说着,他便抬起手,在陈炳和夏轻衣惊愕的目光中径自向小鸟探了过去。 可接下来他便一声惨叫,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瞬间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这么烫,这鸟是什么东西做的!” 掌心中被一簇火焰灼烧的焦黑,孟如海顿时惊惧,怪叫道。 而这时,那只通体鲜红的火鸟像是能够听懂人类的话语,转过身来,原本漆黑的瞳仁竟在缓慢地变的殷红,最终像是升腾起了一簇火焰,将其整个眼目都灼烧成了一片红色。 显然,这只小鸟已经被孟如海的那句话激起了微怒。 “你你你……你想干嘛?” 见此情形,孟如海连忙向后倒退数步,满面谨慎的说道。 轰! 火鸟的鸟喙微张,一簇仅有发丝般细小的火焰便从其口中喷出,落到孟如海的面前,顿时在其先前站立着的地方灼烧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嘶……” 见此情形,不光是孟如海,就连陈炳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能想到这只还不足拳头大小的红鸟竟有如此恐怖的威能。 而这时,其口中的火焰连连,不断的向孟如海轰去,顿时令其惨叫,衣衫都被灼破了许多。 “鸟爷饶命……鸟爷饶命……” 被如此恐怖的火焰追赶,孟如海顿时惨叫着向远方逃窜,最终连夏轻衣都似乎觉得有趣,不由笑出了声来。 第二十六章:小红鸟 不过随后,她便收敛了笑容,静静地看着这只红鸟,美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这只小红鸟她自然认得,并且时常见到。 只是不知为何,这只小鸟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落到了一个初入书院的新生身上。 “轻衣师姐,它究竟……” 看了这只红鸟一眼,陈炳试探性的问道。 而闻言,夏轻衣摇头不答,倒是小红鸟却有些不怀好意的转过身来,鸟喙中有丝丝缕缕的火焰在喷薄,隐隐有要再次发作的迹象。 见此情形,陈炳连忙面带歉意的笑了笑,示意小鸟不要发作。 远方的白石广场上已经有剑修停止了修习,当他们注意到这里时,数道包含着不同情绪的目光便投了过来,有惊疑、有蔑视、有不屑,但更多的则是震惊。 因为相隔较远,陈炳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总会有一些声音稍大一些之人,凭靠着过人的感知力,陈炳依稀可以捕捉到其中最惊疑的一句话。 “竟是那只红鸟。” 他们自然也认得这只红鸟,无论是在丛林、草原,还是日常的修行,总会有这么一只小鸟在他们的头顶飞过,但这只小鸟好像素来孤傲,它总是站在一些枝头或者楼台上,不停地用鸟喙梳理着它的羽毛,其甚至都不会看这些学生一眼,哪怕有些出于好意的学生想要靠近它,都会被其张口吐出一道火焰轰走。 唯有一些知道其身份的少数老生才会远远避过,不愿招惹其分毫。 但今日不同,这只速来冷漠孤傲的小鸟竟出现在了一个初入书院的学生面前,并且还落到了他的肩头,甚至,他们似乎还有了一些较为友好的举动。 是的,它没能吐出火焰将陈炳轰飞,已经是最大的友好,虽然态度依然很凶很高傲,但与其他的学生比较起来,已经是很好的态度了。 这不禁让他们惊疑,甚至有些嫉妒。 包括夏轻衣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她也同样理解不了这种现象,哪怕这只是一次最无意的行为,但若细细想来,这就真的是无意之举? 仅是片刻的时间她便想到了很多。 比如很长的时间以前,当她看到这只宛如最上好的宝石铸成的小红鸟时,同样感到无比的美丽,一切集天地钟秀的物品,都总会引起女子的一些兴趣,更何况,这还是一只最惹人喜爱的小鸟。 夏轻衣想要向前与其亲近,可却丝毫没有引起小红鸟的注意,而是直接张口,喷吐出一道火焰将其击退。 而如今,它却落到了陈炳的肩头,甚至看上去极为亲近,这不禁让她感到有些懊恼。 …… …… 也许是小鸟正处于发作边缘的原因,一股灼烫感正在陈炳的肩头愈来愈烈,最后宛如火烧般,令他面部的表情微微扭曲。 他自然无法将这只小鸟赶走,一来它的身份必然在书院里极为尊贵,不可招惹,而来它的浑身都是滚烫的火焰,根本难以触碰。 无奈之下,陈炳只好调动出无数精气,涌上肩头,这才让灼烫感减缓了许多。 而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情形,小红鸟的瞳仁深处微微收缩,然后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从其落在陈炳肩头的红爪处散发了出来。 见此情形,陈炳瞬间动容,因为这股吸力实在太过恐怖了些,仅是瞬息的时间,便将他体内的精气抽到干净。 而同时,那股灼烫感再次袭来,并且要比之前更加剧烈,似要逼迫陈炳供出更多的精气来。 见此,陈炳只好打开神窍,液态的精气翻涌,宛如浪潮一般,尽数倾泻,而那股吸力也正在逐渐变强,不断的吞噬着这些精气。 难道这只小红鸟喜欢**气? 陈炳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有些奇谬的想法。 下一刻,他只好从神窍中宣泄出更多的精气来,以他超越同阶无数倍的精气来看,想要喂饱这只红鸟应该极其简单。 可他却没能想到,在他打开神窍的那一刻,这股吸力就从未断绝过,近乎疯狂的吞噬着,直到那宛如深海的精气逐渐的消退,然后只剩过半,在之后逐渐干涸,终于令陈炳动容。 以他的精气浓厚程度,哪怕是搬山境的修士恐怕都有所不及,可如今却要让这只小红鸟吞吃了干净? 眼看着自己的神窍快要干涸,陈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几乎想用的求情的目光看小红鸟,可小红鸟却根本不理他,依然用一双红爪不断的吞噬着陈炳体内的精气。 当神窍内的精气终于干涸,那股吸力才逐渐的减缓,仿佛已经被陈炳的精气喂饱了一般,小鸟终于将这股吸力停止了下来。 它微微侧头,一双眼目中的红色已经完全褪去,其中似乎多了些难言的情绪。 而见此,陈炳则是暗松口气,但也不由苦笑,这些精气是他最大的依仗,并且需要修行数日才能再次弥补回来,可演下,这最大的依仗也被小鸟莫名的夺去,令他不由为之后的大比担心了起来。 将小鸟喂饱,其应该可以离去了,可却也将自己的处境陷入了困难中。 可就在下一刻,一股灼烫感再次涌去,然后从陈炳的肩头处,一股更加浓厚的精气便从小红鸟的爪心中喷薄了出来,仿若长河决堤,根本难以停止,那些原本被小红鸟掠夺而去的精气竟被其反哺了回来。 见此,陈炳欣喜,连忙用念力引导着这些精气向自己的神窍内涌去,竟只是数次呼吸的时间,他的神窍便再次被填满,并且与之前比较起来,精气中隐隐多了些红色,且更加的精纯。 陈炳惊疑,他没能想到,这只小红鸟之前的举动竟似乎只是在探视自己,再或者,难道是其动了恻隐之心,不愿陈炳如此苦难,才难得的将这些精气还了回来? 但总之,其却在无形中帮助了陈炳,令他神窍里的精气变得更加精纯了许多。 陈炳心生感激,想要向小红鸟道谢,可小红鸟却再也没有理会陈炳,梳理了下亮丽的红羽,便在夏轻衣有些惊异的目光展翅飞起,然后没入远处的风雪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走吧。” 将目光收回,夏轻衣的神情再次恢复平静,带领着陈炳缓缓向大比的方向走去。 (书写到这里,想必有些读者会问了,为什么陈炳一路走来都是要靠别人的帮助呢?并且其中更是女人帮助的最多,笔者不由惭愧,这些铺垫实在是做的太长了一些,但大家细细想来,那个赵满盈其实也并没有帮助陈炳什么,只是送给他一张荐书,不经意的帮过他一些小忙,可大家仔细的看过楔子后便能够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主角曾经对赵满盈说过的一句话罢了,因为剧情需要,那句话对赵满盈所起到的效果不能多说,但总之很有价值,与陈炳的这句话比起来,赵满盈所在的这一切小忙,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总之,笔者的这些铺垫还是太过漫长了,笔者郑重的表示,此章过后,陈炳便不再依靠女人啦,开始走上逆天修行的道路,最后一句话,还是请大家有花撒花,有金撒金,拜谢~~~ 第二十七章:不一样的情怀 有雪的时候,天空中的阳光便会被折断一些,当它们有些混乱的铺洒到大地上时,人们脚下的身影也会变得扭动起来,那似乎也代表了每个人不同的心情。 至少,陈炳此刻的心情却无法宁静,而是如同那混乱的阳光,或者茫茫飞舞的碎雪,永远不知该通往何处,阳光的彼岸便是脚下的风雪,那么这些如同浮萍般的碎雪又该归往何处呢? 他心中的想法同样如此,除却修行是支撑着自己继续走下去的支点,那么自己目前的境况又该如何自处? 心中没有向往,便宛如海水上的浮萍,哪怕可以生活很久,但终究会有被海水淹没或者被鱼类吞吃的一天。 他恍然发现,自己最近的生活似乎的确很不堪了些,除了要将一身的修为修至所谓的更高境界,便再无其他,且细细想来,什么又是最高境界呢? 这有些飘渺的东西,也终究算不得一个向往。 最起码,在他还是一名凡俗书生的时候,还知道要通过科举来获取更好的功名,虽与修行比起来,不足道尔,但那时候的他终究算是一个有着向往的凡人。 可现如今,陈炳却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 对于一个修行者,或者哪怕是一个凡人而言,这都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夏轻衣忽然脚步微顿,毫无征兆的说道:“你是个天才。” “天才?” 陈炳微怔,被夏轻衣的这句话说的有些茫然,自己除了精气浑厚了些,连最基础的凝神期都未能圆满,又何来的天才之说? 虽想不明白,但陈炳还是很恭敬地说道:“师姐也是天才。” “但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夏轻衣转身,眸光流转,缓缓说道。 可陈炳却真的不明白其说的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说道:“师姐真的是天才。” 而闻言,夏轻衣眉头轻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便不再多说,缓缓向着远方走去。 见状,陈炳微怔,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跟了上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觉夏轻衣已经不再像昔日那般清冷,就连语气之中都多了一些烟火气。 因为身份的不同,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地位,面对初入书院的新生,那些所谓的清冷,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也许便是相熟了。 陈炳暗自想道。 …… …… 从被薄雪掩盖的草坪上走过,已是到了此次大比的举行地,文华殿。 大比共分两场,院试和殿试。 所谓院试则是在殿前的一片同样由白石铺砌的广场上进行,而殿试,则是在文华殿内进行。 无论是可以飞天遁地的修士,还是苦渡红尘中的凡人,都无法免俗,人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么修士同样如此。 因为无论怎样,他们终究不是传说中的仙人,也唯有仙人,才可以跳脱出红尘的凡俗了。 那么按照物竞天择的道理,想要进入凌烟阁选取经卷,也并不是泛泛平庸之辈可以参与的,真正可以进入其中的,必将是最优等的天才才行。 那么院试与殿试便是最直观简单的道理,初入书院的新生首先要在白石广场上进行比试,然后优胜者才可以继续进行下一轮。 此刻的场间已被人群挤满,其中袍服各异,显然代表了来自于不同世家的天才们。 但总有一些出生比较贫寒或者另类的人群,其中一道黝黑的身影更是引起了多数人的注意,正是孟如海。 其虽然已经重新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袍,但也依旧只是一件露着双肩的兽皮夹衫罢了,这顿时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刺眼。 而这个时候,其已经注意到了陈炳和夏轻衣二人,不由咧了咧嘴,大步走了过来。 此刻阳光正烈,照耀在孟如海黝黑的皮肤上,竟可以在那稀薄的汗水上展露出淡淡的光泽。 见此情形,就连夏轻衣都是眉头微动,眼神中多了些难以的味道。 而陈炳的心中所想,则是极为符合夏轻衣的想法。 “这是有多黑?” 这时,孟如海已经来到了陈炳的身边,当他注意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光彩,他咧了咧嘴:“你看我是不是耀眼的宛如天空中的太阳,光彩照耀古今,我从这些的修士眼中,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钦佩与崇拜!” 说着,其还特意的指了指四周目光怪异的修士,很自豪的说道。 见此情形,陈炳终于无法忍受,连忙将孟如海打住,不让其继续吹嘘下去。 可孟如海却似乎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直到夏轻衣的目光看过来,这才老实了一些。 而这时,四名身穿金色长袍的学生从远方走了过来,步履虽很缓慢,但却极为稳定,并且受到了无数人的欢迎,伴着数道惊呼声,原本熙攘的人群很自然地在这些金袍男子的面前分开了一条道路。 “竟是金山家的人。” 这个时候,就连孟如海都是目光微动,神情忽而变得有些愤懑了起来。 “你认识这些人?”陈炳不由问道。 因为在这学院里,孟如海都是极为无忌的人,而今日,却是陈炳第一次见到他一脸愤懑的模样。 “哼,何止是认识,我还和他们交过手呢。” 孟如海眉头轻挑,但其却不愿多说,大刺刺的将这个问题含混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显然是身为领队的金山家男子将目光投来,陈炳于是微微行礼,以示敬意。 因为这名男子他认得,正是前些日子在酒馆里和那位燕国大人物交手的金山家的天才,从其不畏境界间的差距,只为替大周子民出一口恶气而出手,这一情怀便足以令陈炳心服。 而那名男子见状,目光在陈炳的身上停留片刻,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这才点头回礼。 可当其注意到一旁的孟如海时,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紧紧地注视了片刻,才缓缓收了回去,不再多看其一眼。 “自持高傲,不就是金山家的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我照样可以一拳头打飞!” 极为轻蔑的瞥了那名男子一眼,孟如海不屑地说道。 “那金山家可不好惹。” 陈炳哭笑不得,连忙告诫道。 而显然,孟如海与金山家有着不轻的误会,于是对他们的态度也是没有丝毫的好感,于是他缓缓说道:“这群人整天就知道仗着自己的出身欺压别人,但如若离开了家族,他们便将一无是处,所谓修行,还不是要靠自己的一双拳头,打破一切阻碍,得以证道?” “人总有一些不足之处,他们这些家族,也曾经为大周做出了一些贡献不是?”陈炳不禁说道。 “希望如此。” 闻言,孟如海面带冷笑,看了远处的金山家学生一眼,莫名说道。 第二十八章:剑势 陈炳惘然,也许这便是情怀的不同了吧。 有人自修行的那一刻起便心怀天下,时刻以普救黎民为己任,在起初的效果虽很渺小,但总可以让修士心安。 在陈炳看来,金山家的那名男子便是这类人。 而有人自修行开始的那一刻,便不顾天下水火,自顾修行,当像蒙尘于剑鞘中多年的剑刃出世的霎那,便将光芒璀璨,将天下带向另一个高度。 这便是一种大势! 显然,孟如海便是这一类人。 生有轻如鸿毛,却也有重于泰山。 孟如海和那名金山家男子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但却也有值得陈炳学习的地方。 而这时,夏轻衣和那名金山家的男子则是先后离开,向不远处的文华殿内走去,只留下陈炳二人和那几名身穿金袍的新生留在场地中。 显然,那名金山家的男子也是入院多年的老生了。 当日上竿头,院试已然开始,陈炳和孟如海被分别安排到了两间不同的场地,这不禁让陈炳暗自松了口气,因为这他便不用和孟如海对战了。 但他却忽然注意到,和他同为一个场地的新生中,有几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有不善,甚至杀机点点,让他不解。 自己平日里与他们并无接触,更是从未谋面,那么这些敌意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即便是隆冬时节,并且一直在下雪,但在书院里却依然青衣十足。 一阵寒风扑来,在广场四周的丛林中肆意拍打着,像是被积雪或者是被这来自于自然的寒风压抑的太久,几颗老树轻轻一抖,渐渐挺直了腰板,将那些厚重的积雪弹去,纷飞落于地面,一派青意昂然。 在青杉的掩映之间,一道剑气悄然从漫天风雪中突刺而来。 与陈炳对战的是一名少年,手持一柄莹白长剑,白衣长袍,就连头发都是雪白,在这逐渐铺洒而来的碎雪中很难捕捉到其身影,并且剑气无形,更被风雪掩藏,宛如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悄然向陈炳靠近而去。 但陈炳却神色不变,缓缓向身旁挪移了半步,目视前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风雪深处的白衣少年身上。 轰! 身后不远处,伴着一道沉重的闷响,坚硬的白石莫名化为了一片碎片,无数的土尘伴着雪花飞舞起来,在那些断口处,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清晰地剑痕。 显然,这便是陈炳之前避过的那道剑气,而在下一刻,那名白衣少年则是一声低喝,手中的长剑像是劈开了风雪的这道幕帘,飞速向陈炳袭来。 而陈炳在比试开始的时候却并没有选择任何兵器,直接徒手向白衣少年抓去。 见此,白衣少年顿时惊怒,感到有些羞辱,眸中锋芒乍现,令长剑上的光泽都在瞬间璀璨了许多。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陈炳有意轻视,而是受孟如海的影响,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的肉身强度。 因为正如老先生所说,搬山境最重要的便是淬炼肉身的强度,不论陈炳如今的念力有多么的浩瀚精纯,可在凝神境界之后的炼体、淬血、洗髓,无不都是在不断的改善修士的身躯。 且孟如海的出手简单蛮横,一拳定江山,却是最为直观地修行道理。 凭借着领先于同等境界无数倍的念力,陈炳有信心可以将自己的肉身提升到一个不输于孟如海的高度,并可以掩人耳目,隐藏一些手段。 因为无论生在哪一个时代,手段都是最能保障生命安全的东西。 伴着一声像是来自于金属碰触到铁板上所发出的嗡鸣,陈炳一根手指探入风雪,将那枚极为隐晦的银白长剑找寻出来,然后在其剑尖的位置轻轻一弹,白衣少年顿时有种失去重心的感觉,剑尖向一旁偏移而去。 但作为能够入院的天才,其在剑道之上的造诣绝不仅仅于此,虽对于这名看上去有些文弱但实则却拥有着极为恐怖的大力的书生,白衣少年心中微憾,但很快便收起了有些复杂的心情,其手指轻挑,那枚原本失去重心的长剑顿时迎风上撩,然后有无数的剑气弥漫而来,向着陈炳横劈而去。 “山穷水尽,映阳高照?” 看到这一招剑势,陈炳心中微异,然后脚下迅速换了个方位,从风中捻来无数碎雪,化为铺天的利刃,向着那柄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红色的长剑劈去。 这招剑势他曾在前些时日所观阅的一卷剑籍上看过,名为‘采日摘云’,其之前的剑身在陈炳的一指之下失去重心,剑势散尽,但这招采日摘云剑法,却是要将本已经散尽的剑势婉转回来,然后化穷为有,如同一轮被映照在水面中的烈阳倒影忽然不可思议的冲飞出来,携着无穷的碧浪与骄火,仿佛连天穹都可冲破。 陈炳心中惊异,没想到这名白衣少年竟可将这个极难的剑法随意施展出来,很不一般! 但心中已经有了这个剑法所规定的路线,陈炳明了,在用无数风雪将这股剑势削弱大半过后,便迅速飞掠而来,无穷的念力汇与手臂之上,一拳向银白长剑轰去。 但在这时,那柄已经泛着火红,宛如映日高阳般的长剑忽然疾转,无数的剑气悄然内敛,从高空之中竖直向下方的陈炳穿刺了过来。 这明显也是一种剑法,并且和之前的剑法同等高深,虽看起来变得极为朴实无奇,但实则却要蕴藏着更为恐怖的破坏力。 而陈炳见此,却是神情不变,拳势陡转,一声低喝,泛着荧光的拳头骤然向天空中竖劈而来的长剑轰去。 见此情形,那名白衣少年目光微动,嘴角不由流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其中似乎包含了嘲笑、蔑视、无趣等多种情绪。 因为他深深知道这招名为‘破月’的剑法的高深之处,其最难掌握的地方便是要将之前所有准备的剑势突然收敛,然后集中于剑体一身,便可以在瞬间爆发出更为恐怖的破坏力! 是的,他之前第一次出手的剑势,再包括之后的采日摘云,都不过是在造势,当这些剑势被准备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他便可以借此发出破坏力最恐怖的‘破月’剑法。 他为这一招已经准备了很久,并且在家族同等境界的年轻人中,他是唯一一个修成这招剑法的人,并且他本身便是天才,他相信自己的这一剑可以发出令自己最满意的效果。 尽管,他本想仅凭几招简单的剑法便可以将这仅仅只是参加院试的修士击败,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用出破月,可眼前,他却发现这名看上去极为文弱的书生似乎有些难以排遣,于是只好用出了这一剑法。 既然用了,对手便必然会败。 而既然会败,那么能够败在自己的这一剑式之下,他会满意,想必那名书生也会感到荣幸。 尽管,这一系列的剑法已经几乎要将他体内的精气消耗殆尽,但总之,他终究要胜利了。 第二十九章:大比 轰! 可就在下一刻,白衣少年的目光忽然骤凝,紧接着骤然变色,不知是因为过度的震惊还是体力早已不济,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只见伴着一声沉重的闷响和一阵极为刺耳的剑鸣,陈炳泛着荧光的拳头已经与白色长剑碰触到了一起,可只是瞬间,那柄原本蕴含着无穷锋锐气息的长剑便宛如一枚铁针刺到了地板上一般,根本难以撼动,并且伴着一阵剧烈的嗡鸣,长剑的剑身顿时轻颤,在白衣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被陈炳一拳轰飞到了远方。 而同时,陈炳的一只拳头已经来到了白衣少年的面前,在其震惊失色的目光中前进,如果不出意外,他将被精气依然旺盛的陈炳一拳击败。 仅是炼体中期的他,体内的精气早已殆尽,根本难以再用别的方式反击,而纵使他可以再次出击,可他却早已没了再继续战下去的信心。 那柄长剑的威势他深深明白,从家族中带来的携身之物怎能是次品?虽他并不能发挥出长剑的全部威能,可想要镇压一名连凝神期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应该不足为奇。 可眼下,这柄一直被自己所倚仗的长剑就这样被一拳轰飞了? 他难以置信! 但事实却是如此,已经让他无力反抗,就这般生生的看着陈炳的拳头不断靠近。 尽管心中的骄傲与尊严不容许他失败,并且绝不肯向一位来历平凡的书生低头,但因为震惊,白衣少年已经面色苍白,全然没有了再战下去的心思。 而当那只拳头即将靠近他的胸口之时,白衣少年甚至生出了一丝解脱的心思,心中的情绪依然复杂,但不知为何竟在此刻不愿反抗。 但就在这时,那枚拳头却霎那停止,所有的荧光忽然内敛,然后便缓缓地收了回去。 见此情形,白衣少年惊愕,缓缓抬起头,目视着陈炳,感到有些不解。 这一拳下去,便可以让自己落败,然后成为本次对战的胜利者,为何要将拳头收回去? “点到为止。”陈炳答道。 …… …… 文华殿前的白石广场是书院最广袤的地方,因为要举行院试,故这里可以容纳近千人的比试。 被蒙着浅薄细雪的白石接壤铺砌,伴着极远处的那些青色,无数雪花与阳光铺洒而来,竟有种一眼望不到尽头之感。 在院试的规定之下,诺大的白石广场被分为了四大板块,每大板块相互接壤,虽其中站立着近百名学生,但却丝毫没有给人拥挤之感,相反的,即便他们可以放开手脚的来一场较量,这白石广场所给他们提供的空间依然宽倘。 也便是说,参加此次大比的共有三百余名的学院新生。 那么如此看来,院试的开比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抛开那些物竞天择的道理不说,就光论文华殿内的空间如何广阔,也不可能容纳三百多名的新生在殿内同时开始较量。 而就在那风雪逐渐升起的那一刻起,这每大板块之中的八十名学生便被两两分组,被随机安排为了四十场不同的对决,无数道颜色不同、温度各异的剑气与身影被风雪所掩盖,不停地进行最认真的较量。 当风雪落幕,气息骤停之际,每间大场地之中所站立着的仅剩下了四十人。 包括白衣少年,那些落败者已经收起手中的法器,带着不一样的情绪相继离开了广场,对于他们而言,大比已经没有了再战下去的资格,也更无缘进入凌烟阁观取经卷,那么便只好黯然离开。 但院试依然要进行,根本没有因为这些新生的离开而有丝毫停顿,场间的气息却要比之前更加的紧张许多。 因为所剩下来的这些学生无疑都是精英者,要比那些落败的学生更为恐怖,那些素来被家族重点培养的天才则是成为了众人最谨慎以待的焦点。 那么这些学生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三场愈发白热化的较量。 四十余名再次被随机安排为二十场不同的比试,之后胜出的二十人再被随机分组,进行较量,之后胜出的十人依然要被再次分组,在之后的最终比试中,胜出的五人才可以与其他三大场地分别胜出的五人一同前往文华殿,参加殿试。 也便是说,在院试之后,能够参加殿试的仅剩下了二十人,这些人无不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在经过远超同辈年轻人的认知之中,最终胜出的三人,才可以拥有进入凌烟阁观经十日的资格。 相对来说,这种比试实在太过严厉苛刻了一些,仅仅只是一场院试,便要从三百余名的学生之中选取二十名佼佼者,这连十分之一的数量都不能达到。 但转念一想,众人枉然,凌烟阁是书院收藏最珍贵典籍的地方,又岂能是泛泛之辈所能进入的? 当风雪逐渐消退,阳光变得愈发浓烈的时候,第二场的比试已经开始,而与陈炳的对决的则是一名手持着长鞭的青衣男子。 其相貌虽谈不上俊美,但不论其穿着,光是手中持有的那柄拼接不低的长鞭便足以道出其不俗的身份来。 只是,这名男子的眉宇之间伴着一抹阴柔,嘴唇更是显得有些刻薄,让人看上去很不舒服。 而在这场比试还未真正开始之际,青衣男子却率先开口了,其缓缓说道:“没想到你能胜出,我很惊讶。” “你认识我?”陈炳问道。 “能让青云师兄失策的人,我自然会认识。”男子答道。 陈炳这才知道,这名男子竟是李青云的人,或者也只是这名男子自告奋勇,想要击败自己,从而在李青云的面前展露一下自己有资格追随他的能力。 但随后陈炳便了然,像李青云这般优秀的人物,就自然会有无数的追随者,而既然有追随者,那便有资格为师兄解决一些不好出面解决的问题,比如眼前,青衣男子要代李青云出手,惩戒一下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而这时,那名青衣男子则是继续说道:“和你一起的那个黑包子也一样会被击败,要知道,在书院没有丝毫礼敬的人,终究不会活的长久。” “连李青云都没办法做到的事,你就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陈炳问道。 而闻言,青衣男子则是一声冷笑,似乎有些懒于解释的说道:“总要试试。” …… …… 第三十章:农夫与蛇 已经接近晚冬,或者早已渐渐步入春天的季节里,气候变得格外不稳定,清晨时分还是阳光明媚,而到了正午便已是大雪纷飞,当这场大雪刚刚落幕不久,似乎是要揭示另一场大比的开始一般,那些零星的碎雪竟又渐渐从天空中飘落了下来。 但毕竟没有达到可以遮掩视线般的浓烈程度,所以世界仅是被蒙上了一层浅薄的轻纱外,愈发温暖的太阳并没有被遮挡,无数有些发红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洒而来,被寒风碎雪斩断,逐渐变得扭曲,当变幻不定的铺洒到人们的脸面上时,似乎情绪都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那柄足有一丈的紫色长鞭宛如由上等的晶玉雕铸而成一般,顺着青衣男子的手腕逐渐平躺在白石板上,温润的阳光照耀而来,顿时从其身上泛出了一丝艳美的紫色。 只是在石板上停置的时间久了,这些紫色便逐渐被一层浅雪所掩盖,在寒风的呼啸下,仿佛成为了一条蛰伏于寒霜中的毒蛇一般。 陈炳在赞叹这柄长鞭的好处之时,心中也不由凛然,他不禁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农夫与蛇。 故事所讲述的则是一名农夫走在丛林中,看到了一条被寒霜冻僵了蛇,出于怜悯,他并没有去想这究竟是条普通的蛇,还是一条蕴含剧毒的蛇,便把它放到了怀里,直至寒霜被农夫的体温化去,长蛇逐渐恢复了知觉,知道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但蛇生性便是冷的,无论天气多么温暖,它们的身体依然冰冷,或者它本身便从未拥有过好意,纵使农夫救了它,但它终究只是一条毒蛇。 于是,农夫死了。 陈炳自然不是农夫,但他却很喜爱这条长鞭,并且在比试开始之际,他便按照读书人的礼数向青衣男子行礼,这本是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礼敬之意,哪怕他们本是对手,甚至会为了博取进入凌烟阁的资格而互出杀手。 但在还没有动手之前,他们便是最平凡的陌生人,哪怕萍水相逢,一个礼节还是应该有的。 可起初之际,这名青衣男子便从未有过一丝善意,根本就不曾理会陈炳的礼数,并且还恶言相向。 这就像那故事中的毒蛇一般,本就已经对外物充满了敌意,哪怕你尊敬它,拯救了它,其也终究会不领丝毫恩情,甚至还会反咬一口。 “那你是打算杀我?” 陈炳眉头轻佻,缓缓问道。 而闻言,青衣男子顿时冷笑,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看了陈炳一眼,缓缓说道:“这仅是一场比试,怎么可能会杀你?但是……” 随即,其话锋陡转,冷声说道:“让你下跪认罪还是可以的。” “哦,原来如此。” 闻言,陈炳顿时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 而见此情形,青衣男子却以为陈炳的心神已乱,心中不由冷笑,然后手臂挥动,那条紫红色的长鞭顿时如同灵蛇一般弹起,挣去身上的寒霜碎雪,在风雪中嗤嗤作响,携带着沉闷的风势,径直向陈炳的头颅横劈了过来。 但他却并不知道陈炳刚才的那句‘原来如此’其中的含义,陈炳发现,这名青衣男子与他的判断并没有差错,看来无论他如何的充满善意,都无法这名男子舍去恶意。 那么,他的那种提议真的很好,下跪认罪? 陈炳忽然觉得这只为了胜负、倍显枯燥的比试竟也可以如此的有趣。 无数的念力涌动,陈炳并没有选择任何的兵器,依然徒手,面对着横劈而来的长鞭,神情不变,身形只是向后方倒退数步,便将这长鞭避了过去。 可这时,那条原本弯曲的长鞭忽然在半空中绷直,鞭子的头部顿时变得格外锋锐,宛如腾蛇出洞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径直向陈炳的喉咙处穿刺了过来。 步步杀招! 陈炳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但并不是惊讶,也不是凝重,而是漠然。 是的,这名男子从始至终所用的皆是死手,那么陈炳便不再有丝毫的礼敬之意,他也就自然不会像之前对战白衣少年时那般点到为止。 此刻,既然要点,就要点的彻底,绝不会有丝毫的止尽。 可陈炳在比试开始之前却为青衣男子付出了太多的善意,但其一直都在恶言相向,那么这些所付出的善意该如何弥补呢?难道要像包子打狗一般,没有回报? 陈炳向来不愿吃亏。 于是他想到了青衣男子之前所提到的一个很好的建议。 下跪认罪? 的确是个用来弥补付出最好的方式。 无数风雪被陈炳捕捉而来,然后化为最锋锐的利刃,尽数向紫色长鞭碾去,同时一拳轰出,猛地将长鞭击退了回去。 “嗯?” 见此情形,青衣男子的神情微变,但随后便平静了下来,手腕翻动,那柄长鞭便回转而来,再次向陈炳扑去。 但陈炳却微微侧身,径直将长鞭抓去,但长鞭之上骤然升腾起一股火气,然后鞭身扭转,携带着更加恐怖的威势,向陈炳的手腕突刺。 见此,陈炳只好将手臂收回,脚步微动,以极快的速度向男子冲去,但长鞭却真的宛如灵蛇一般,在青衣男子的操动下,灵动非常,竟在瞬息的时间收了回来,如同巨蟒横尾,猛然向陈炳的胸口处拍来。 陈炳顿时发出一声低喝,无穷的念力在手臂汇集,一拳向长鞭击去。 轰! 一道沉闷的巨响,脚下的白石广场似乎都在晃动起来,然后有无数的烟尘从白石的接壤缝隙之中冲飞而来,并将四周的飞雪震碎,宛如齑粉一般,簌簌而落。 “我已是炼体圆满,就凭你连凝神期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如何抵挡?” 烟尘中,青衣男子一声冷笑,手持着长鞭,轻蔑的说道。 但事实上,他的心中已经极为震撼,以他手中的长鞭等级,甚至要比之前的白衣少年所持的长剑还要高上一些,并且他还动用了一些族中的秘术,竟依然没能奈何得了这名书生? 而更让他震惊得是,陈炳竟然能徒手和他的长鞭硬撼,并且安然无损,毫发未伤。 震惊之余,他顿时震怒,以他的身份和来历,竟奈何不了一个凝神期的小修士? 这是莫大的屈辱! 第三十一章:根基 见此,陈炳不答,神情依然平静的宛如秋水,不仅不起丝毫的波澜,而且愈发的寒冷。 他身躯微动,便有无数的念力弥漫全身,猛然向青衣男子冲去。 到达了陈炳的这个境界,他已经拥有了足以碾压同辈的海量精气,根本不用担心念力枯竭,完全可以肆意的挥霍,并且,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用神窍内的精气,仅凭躯体存留的无穷念力,便足以和青衣男子持久下去。 陈炳觉得,只要自己将体内的精气继续压缩凝练下去,距离凝神圆满已经仅有几步之遥,可他却也在这些战斗中愈发的觉得根基稳固的重要性。 他在凝神期停滞了大半月的时间,期间已经将体内的精气压缩凝练了不知多少次,如果是与其他的修行者比起来,堪称的上是恐怖! 旁人只需凝练数次的过程,他却凝练数百次依然未能圆满,而如若与同等境界的修士对战,陈炳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击败。 而这,便是根基! 谁能想到,这看上去如此简单的凝神竟也会如此的复杂,也从未有人想到过,区区的一个凝神,却也可以将根基筑造的如此牢实。 陈炳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根基坚固的好处,虽还未能圆满,却也可以拥有无比恐怖的战力。 于是,陈炳决定开启第二个神窍了。 他俨然感受到,体内的精气虽然源源不断,但依然没有达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不到极限,那么便说明,他的凝神境界还没有达到真正的极尽,那么根基也并不是多么的举世皆惊! 而既然一个神窍还不能让自己达到极尽,那么便开启第二个神窍吧! 首先,他需要将眼前的这名炼体期圆满的青衣男子击败才行! 一声低喝,无穷的念力在陈炳的拳头之上绽放出璀璨的荧光,带着破风之力,猛然向男子的胸口处轰去。 青衣男子神情不变,手臂猛地挥动,那柄紫红色的长鞭便瞬间横空而来,携带着无比恐怖的威势,径直向陈炳的手臂劈去。 便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响,一团气浪骤然自二者交击处迸发了出来,席卷寒空,竟在瞬息之间令寒风骤止,无数的碎雪被强猛的气浪撕裂成齑粉,伴着从白石缝隙中冲出的烟尘,飞舞绵延。 几乎同时,两道身影便先后从烟尘中倒退了回来,青衣男子的神情微变,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在这一次的对碰中,陈炳竟依然毫发无损,并且双目中神光湛湛,竟逐渐散发出一些有些火热的情绪来。 那种眼神看的青衣男子的心中莫名一颤,像是被某种猛兽盯住了一般,握着长鞭的手掌不由紧了紧。 “再来!” 而这时,陈炳却神情微动,第一次主动发出的攻击,一声低喝,一缕缕精纯的精气终于被陈炳从神窍中调动了出来,涌遍全身,令其整具躯体都在泛着毫光,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某种难言的变化。 见此,青衣男子握着长鞭的手掌越来越紧,看着对面的少年书生,心中第一次有了些悸动,他的神情愈来愈凝重,眼中的不解和震惊之色更是愈来愈浓,因为他恍然发现,这位书生竟在一瞬之间变得不同了些。 究竟是哪里不同,他却难以用语言表述出来,只是知道,他闻到了一丝令自己感到危险的气息。 一声暴喝,陈炳的身形顿时变得极快,宛如巨石投向平静的湖水般,携带着无比沉重的份量,一旦落下,就必然会惊起一滩滔天的巨浪。 见此,青衣男子的手臂不由微抖,手中的长鞭更是在雪地中微微晃动,似乎多了某种不安的情绪。 但很快,他便醒转回来,有些惊怒的一声低喝,无数精气从体内涌出,与紫色长鞭交融,顿时令其体表的红色火焰愈发浓烈,携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之响,悍然向身前劈下。 但此刻,却再也难以从陈炳的身上发觉出任何的文弱气息,此刻的他反而像是一只猛兽,所带来的只有猛烈和震撼。 面对着似乎可以劈裂天地的长鞭,他却浑然不惧,一声低喝,无穷的精气顿时如海浪般从神窍中奔涌了出来,汇聚双臂,一拳向头顶轰击了过去。 顿时间,伴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无比坚固的白石竟在瞬间于陈炳的脚下崩裂,然后飞卷出无数的烟尘碎石,在猛烈的拳风中尽数粉碎。 随着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那条足有一丈长的紫色长鞭顿时被击飞而出,而陈炳的身影则是迎身而上,携带着无比恐怖的气浪,再一拳向青衣男子击去。 “找死!” 青衣男子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比浓郁,感觉乾坤仿佛颠倒过来了一般,就在刚才,一名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竟将他的长鞭一拳轰飞了? 他几乎感觉自己要疯了,这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甚至几度怀疑陈炳并不是凝神期的修士,可再仔细查看,却发现其真的只是一名连凝神期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一声暴喝,青衣男子真的打出了真火,无数缕有些玄妙的气息从其手腕处迸发出来,紫色长鞭顿时在瞬息之间变得不同了起来。 那些原本附着在长鞭身上的红色火焰骤然暴涨,从空中席卷来无数风雪,一丝丝沉重的气息在天空中蔓延,隐约间,那些寒风夹杂着碎雪在长鞭的周身环绕,渐渐形成了一道足有数丈大小的山影。 沉闷厚重的气息随着山影的出现而相继到来,其宛如真的是一座具有万钧沉重的山岳般,随着紫色长鞭的挥动,轰隆隆的向陈炳压盖了下来。 而见此,陈炳目光骤凝,神情第一次变得凝重,那无穷的精气从神窍内倾泻而出,瞬息的时间,便抽取了神窍近乎五分之一的份量,无数的毫光在手臂之上涌现,陈炳一声暴喝,双掌猛然向头顶的山岳拍去。 准确的说,是向那根长鞭拍去。 轰! 伴着一声沉重的爆响,无比坚固的白石终于在陈炳的脚下崩裂了起来,随后化为无数碎屑,让陈炳的脚踝都深陷到了土中。 陈炳骇然,因为他竟从这条长鞭之上感受到了无比沉重的份量。 这支长鞭就真的宛如山岳降临一般,竟真的拥有这万钧之力,假使是一般的凝神期修士,定然承受不住这股份量,当场便会在这一鞭之下身负重伤。 可是,陈炳却不是一般人,他更不是一般的凝神期修士。 第三十二章:以雪铸剑 更为纯粹的精气如海水一般疯狂的从神窍中涌动了出来,在青衣男子愈发震惊得目光中,原本已经要被他的‘倒山印’压盖的少年书生竟逐渐站直的身体,一股更为旺盛的念力从其体内迸发出来,双手拖动,竟逐渐的抵挡住了倒山印的威势。 怎么可能! 青衣男子的面色微白,心中震撼的想着。 可这时,陈炳的已经从神窍内调动出了近五分之二的精气,无穷的力气在双臂之中展露,随即便一声暴喝,倒山印直接被陈炳掀飞了出去。 “我不信镇压不了你!” 能够通过院试的第一轮考核,青衣男子俨然是一位不俗的佼佼者,其不论来历还是手段,都远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而作为天才,心性也自然坚固,在起初的这些震撼之后,青年男子的心绪便逐渐平静,几次呼吸的时间,那些震惊得表情便再也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他握着那柄紫红色的长鞭,翻腕转动,原本被掀飞的倒山印骤然破碎,接着化为无数的火苗,附着到长鞭身上,令其通体绷直,瞬间便像是成为了一杆殷红如血的长枪! 一点鲜红的光芒在枪尖闪现,随即便像是蛟龙出海一般,长枪变得格外寒冷,径直向陈炳刺了过来。 而这时,陈炳则身形倒退,随即念力向天空中席卷而来,渐渐拢来了无数银白的霜雪,半次呼吸的时间, 一把通体由霜雪凝聚而成的雪白长剑便出现在了陈炳的手中。 凡有所生,万物皆有灵,假使兵器是由精铁铸成,那么这些风雪便和那些用来铸造兵器的精铁一般,皆是来自于自然。 那么这些霜雪,便同样可以铸剑! 以霜雪为剑身,以念力为剑魂,此器一成,便是最上好的武器。 可见此,对面的青衣男子却心中一凛,原本归于平静的心绪再次出现了波澜,一丝震撼与不解悄然出现在了眼中。 以霜雪铸剑,他同样可以,但是这个书生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极其消耗体内的精气吗? 就算你体内的精气再如何磅多,但也经不起如此的消耗啊,这就好比一个茶杯的杯底破开了一个缺口,其中的水会以极快的速度流逝干净。 那么同样的道理,使用这样的一把雪剑,一般的凝神期修士能维持十次呼吸的时间就不错了。 显然,事实的确如此,用这样的剑的确很消耗精气,并且消耗的速度极其恐怖,但所有人都忘记了一点,陈炳却并不是普通的修士。 哪怕这种消耗速度再快又如何?他根本不用担心。 神窍就算真的被他用到枯竭了,那些天地间的精气也会受到神窍的影响,不受控制的往自己体内的涌去,也便是说,陈炳的神窍根本就不会出现枯竭。 那么,他又为何去担心枯竭呢? 事实便是,他只需肆意的挥霍就行了。 目视着迎面刺来的寒枪,陈炳神色不变,伴着漫天而落的风雪,他只做了一个动作,那便是扬剑。 可这次不是用的双拳,而是用剑,雪剑再如何不凡,也终究敌不过坚硬不催的寒枪,于是仅是刚开始的碰撞,陈炳手中的雪剑便被寒枪所带来的沉重气势击打的偏斜,像是失去了重心一样,陈炳的身体都因此而出现了一些晃动。 但如果有心细者曾关注过陈炳的上一场战斗,那么他便会惊讶的发现,这个场景似乎和陈炳对战白衣少年时的场景很像。 其起初便是用一根手指点在了白衣少年的剑锋上,然后让其失去重心,剑身向一旁偏倒而去。 只是此刻,身份却变换了,陈炳已经变为了那名白衣少年。 当他手中的雪剑偏移的那一刻,青衣男子顿时眉头一挑,不由流露出了一抹冷笑。 纵使你多么的不凡,体内终有不济时,如今用一把随意凝成的雪剑对战他的寒枪,更是不自量力,此番交手的胜负,已经在剑与枪初次交锋的那一刻,定下了输赢。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那雪剑沿着特定的轨迹偏移到了尽头之时,剑锋忽然陡转,紧接着便又一缕极具威势的气息从剑身上弥漫而出,隐约间像是有一轮被映照在水面中的斜阳倒影忽然不可思议的从水面之中飞掠了起来,下一刻,便宛如骄阳落地,骤然向青衣男子冲去。 “山穷水尽,映阳高照?!” 青衣男子的双目陡然睁大,眼中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便醒转过来,抬手将长枪挑起,极具威势的向雪剑刺去。 噗。 一声脆响,在寒枪的威势下,雪剑悄然破碎,在陈炳的手中化为无数碎片,簌簌而落,但就在青衣男子略微轻松的注视之下,那些被击溃的碎雪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消散,而是绽放着毫光,像是羽毛一般,在陈炳的手掌中不断的摇晃着。 紧接着,在青衣男子震撼的目光中,那些碎雪再次凝聚,一柄莹白的雪剑便又再次出现到了陈炳的手中。 雪剑,又是雪剑! 你究竟有多少的精气! 青衣男子无比惊撼,因为此刻早已距离陈炳第一次凝聚雪剑过了数十次呼吸的时间,能够持续这么长久,已经是超出常理的范围。 而此刻,这名少年书生竟然又在凝剑! 青衣男子终于觉得可能是自己疯了,或者是这个世界也疯了,因为,这怎么可能?! 一位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究竟有多少的精气! 但陈炳不答,全部的心神已经完全注入到了手中的雪剑之中,点点的气息弥漫,竟要比之前的采日摘云剑法所带有的剑气还要恐怖! 下一刻,那柄雪剑便在陈炳的执掌中飞身而起,然后宛如一轮苍月当空,绽放着无可违逆的寒冷冰气,骤然自天空之中竖直向青衣男子扑杀了过来。 而见此,青衣男子震撼,一枚倒山印再次在长鞭之上涌现,携带着无比沉重的威势径直向头顶砸去。 可就在那柄雪剑竟以不可思议的威势与倒山印势均力敌之时,陈炳的另一只手掌中竟悄然有风雪飞落,紧接着,一柄同样莹白的雪剑便在青衣男子愈发惊惧的目光中,悄然出现在了陈炳手中。 竟是两把雪剑! 第三十三章:修剑亦是修心 就像是两轮苍白的银月当空,静静地悬浮于夜色中,绽放着冰凉的寒光,在为大地铺洒上一层浅薄的轻纱的同时,夜色里的温度也在急速骤减。 终于在某一刻,这两轮银月忽然变得格外沉重起来,就像是一枚巨石要落入湖底,那即便可以漂浮许许多多的落叶或者是可以承载万斤巨船的水面却根本难以承载住一颗石头。 有谁见到过石头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吗? 没有。 于是那一直承载着银月的天空终于承受不住这股重量,云雾也相继被挤压而开,两轮冰冷的银月于是便从高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月宛同骄阳,落地必然惊起滔天风雨,大地损裂,四方皆惧。 这便是破月! 从上一场的交战中,陈炳已经将白衣少年所施展的种种剑法看的真切,再结合之前对所读剑籍的理解,便很快记住了这种剑法。 如今自己在肉身的强度之上已经占尽优势,那么应该检验一下自身对于念力的控制了,而用风雪铸剑,然后施展采日摘云和破月剑法,都是最可以检验自身实力的方法。 可是,若这看起来极为平常,甚至比饮食起居还要简单的事情传到了外界,便定然会惊起一场滔天巨浪。 仅是和白衣少年交了一次手,然后结合所读剑籍,便将这两招剑法学会,然后并能够极为熟练的施展出来? 这在外人看来,绝对是骇人听闻的事情,所有人都会不可思议的想,修行何时竟变得如此简单了?而且还是最玄奥复杂的剑法。 纵使是白衣少年,在有着家族长辈的指点下,修行数月的时间才将这两种剑式掌握,而到了陈炳这里,却只需一眼的时间,便可以随心运用? 虽陈炳所施展的剑势只是空有其形,并没有完全掌握其中的奥妙,但凭借着完全不会枯竭的念力,所施展出来的威势却要比白衣少鸟还要强上几分。 而青衣男子更是惊悚,那原本便足以和他的倒山印抗衡的雪剑竟又出现了另外一把? 这怎么可能? 他眼中的震惊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取代,因为到了这一刻,他根本难以发出其他的招式。 两把蕴含着同样的雪剑来临,他该如何抵挡? 轰! 两把破月同时施展,青衣男子竟从中感觉到了一丝难以抗拒的威严,脚下的白石寸寸崩断,头顶的倒山印也终于抵挡不住这股威势,霎那破碎。 无数的土石飞溅而起,风雪更是在瞬间被气浪席卷到破散,一阵烟尘之中,两柄雪剑终于与紫色长鞭碰触到了一起,伴着一声惨叫,一口鲜血骤然从其中喷吐了出来。 …… …… 青衣男子在已经完全破碎的土石中跪伏了许久,口中流淌着鲜血,胸口与双臂上更是被雪剑切出了两道纵深的伤口,其被陈炳一脚踢飞,然后又被扔到地上双膝跪伏着,因为伤势真的太过严重,对陈炳的举动根本难以反抗。 直到此次的比试结束,陈炳才背负着双手离开这里,他才终于收起心中的屈辱愤恨与恐惧,颤抖着从地面上站立了起来,在无数人的注视中,手持着长鞭狼狈离开了这里。 在第二场比试结束后,陈炳已经与另外胜出的十九人来到了另一片崭新的场地,这些人之中已经多是新生中的佼佼者,与之前两场的学生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光是从气息来看,这些人就早已不是炼体的境界,几乎都达到了淬血境界! 而与众人比较起来,陈炳却引来了更多人的侧目,双眸中皆划过一抹诧异,更多的则是不解,一个连凝神期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是连胜两场? 他们不免猜测陈炳在前两场所遇到的皆是凝神未圆满的对手。 但他们很快便又想到,以能够进入书院的学生实力,凝神如此的简单,又怎会不能修成圆满?并且,陈炳若是两场所遇到的对手皆是未能凝神圆满,这不符合常理。 连凝神都不能圆满,资质必然极差,可凭借这等天资竟可以在院试中连胜两场,这甚至让众人怀疑陈炳有作弊的可能,并且还怀疑其究竟是不是学院的学生。 但这种猜想又很快便被推翻,书院的比试何其严密,又怎会允许这种现象的发生? 带着疑惑与不解,二十人在修养调息了片刻之后,第三场的比试俨然开始。 与陈炳对战的却是一名身穿金色长袍的少年,显然,这便是金山家的人了。 二人相对,彼此行礼,皆是最标准的仪式。 至少以此来看,修道者的心性也是大有不同的,显然这名金山家的少年要比之前的青衣男子要更懂得礼义廉耻,无论身处何处,都不会有失大雅之风。 但金衣少年却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静静地站于风雪中,目光平静的注视着陈炳,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思索,虽没有说话,但神情中却多了些谨慎的味道。 显然,他已经一眼看出,陈炳并不是一名简单的凝神期修士,不然也不会毫发未伤的来到第三场比试,无论在此之前的比试中,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能够走到这一步,纵使是他这位淬血境的修士,都不得不保持一分警惕。 而陈炳也同样在打量着这名金袍少年,心中的警惕已经无比浓郁,因为不论少年的出身背景,就光论其平和不乱的心境,便已是不凡,足以从侧面看出这名少年不俗的剑道修为。 修剑,亦是修心,剑可震青云,心可平逆乱,心境坚定,那么剑道便将绽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而观察,也是对战的一种,从那细微的审视中,便可以看出对手的一些端倪来。 金衣少年的已经无比谨慎,可当看到陈炳手中凝聚而出的一柄雪剑时,其眸中的警惕顿时变得更加浓郁。 他自然不会蠢到认为陈炳是在显弄,更不会因此而像先前的青衣男子那般震惊到变色,其心中依然平静,只是已经升起了一些警惕来。 可以肆意挥霍体内精气的人,不是笨蛋,便是天才。 而显然,能走到这一步的陈炳必然不是前者,那么便足以危险。 腰间的一柄长剑嗡嗡作响,在风雪里以极高的频率颤动着,紧接着便伴着一道清脆刺耳的剑鸣,一把金色的长剑从金衣少年腰间的剑鞘中飞出,稳当的落到了其手里。 “来吧。” 第三十四章:雪剑成军 声音很平静,甚至很温和,听上去就让人如沐清风般,让听者不由想到,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但就在其话音刚落的时候,陈炳却忽然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如若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那么便很有可能在下一刻,直接落败。 可他终究不是,但对手也终究是一位淬血境的修士,要比他整整高出两个境界,令他不由警惕起来。 风雪骤减,像是被剑气劈乱了一般,在空中不停地飞舞着,金衣少年的长剑也随之破风而来,无数的金光涌现,几乎是瞬间便封住了陈炳的所有退路。 见此,陈炳神情微变,几乎是瞬间便用出了采日摘云剑法,但伴着一声有些沉闷的爆响,金衣少年几乎没有使用任何的剑式,便破去了陈炳的剑法,然后欺身而上。 陈炳当即便用出了破月剑法,但手中的雪剑便瞬间被金色长剑斩断,然后被那股剑势击退,不由向后倒退了两步。 见此,陈炳神情微变,但也没有因此乱了心境,而是再次捻来无数风雪,再次凝聚出了一柄雪剑。 “咦?” 金衣少年发出一声轻咦,不由有些惊讶,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动,向陈炳袭来。 一声轻喝,陈炳终于动用了自己最大的倚仗,那便是海量精气。 手中的雪剑变得格外锋利,一记采日摘云剑法再次施展了出来,同时无数的风雪化为寒刃,如潮水一般尽数向金衣少年扑去。 但金衣少年神情不变,手中的长剑忽然轻微的颤动,嗡嗡作响,随即便有无数的剑影分离出来,如同无数箭矢从一个固定的地方爆射而出,尽数向身前的风雪扑去。 噗噗噗…… 无数道轻微的爆响在空中炸开,那是寒刃被剑气斩断的声音,同时陈炳不断抵挡,手中的雪剑被切出无数缺口,身形再次被逼退了回来。 见此,陈炳化去手中的雪剑,无数风雪凝聚,一柄通体莹白的长鞭便相继出现,无数的念力暴涌,在长鞭之上汇聚出一座山岳的影子来,携带着无比沉重的份量,悍然向金衣少年砸去。 这同样是陈炳从青衣男子手中所学到的招式,倒山印! 而见此情形,金银少年神情微异,心想这名书生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果然不简单,竟会如此多的深奥招式,并且其体内的精气仿佛源源不绝般,竟可供其肆意挥霍。 手中的长剑金光暴涌,那些无数剑影归一,然后化为一柄绽放着耀目金光的剑影,猛然向倒山印劈去。 但当其将这枚山印劈碎的时候,竟又有一道山印轰然砸来,而当其正准备劈散这道山印时,又一道山印悍然砸来。 其神情不由微变,手中的长剑只好横于胸前,任由那两枚山印砸来,霎那间,二者交击处顿时毫光璀璨,在一阵风雪烟尘中,金衣少年的身形第一次被轰退了半步。 其缓缓抬头,眸中神光湛湛,为陈炳的攻势大为震撼。 因为此刻的陈炳双手之中已经分别出现了两条雪鞭,那三枚倒山印便是被其不断砸出的。 他究竟有多少的精气? 任金衣少年如何平静,此刻的心中也不由泛起了一丝波澜,他骇然想到,如果自己只是一名炼体期的修士,还真有可能被这位书生击败。 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位已经达到淬血境界的强大修士,任凭陈炳有多少种手段,他仍然可以临然不惧,故仅是片刻的失色,金衣少年便稳住了身形,先前的震撼已经在其脸上找不到丝毫痕迹。 “有点意思。” 少年手握金剑,眸中光芒点点,第一次感觉这场原本应该是一边倒的战斗竟会这般的有意思。 但随后,他的瞳仁顿时骤缩,一丝难以置信终于从目光深处迸发了出来,浓郁的警惕弥漫心头,第一次令他握着长剑的手掌不由紧了紧。 因为此刻,陈炳的手中已经空无一物,但随后,他便缓缓举起了双手,在金衣少年的注视中,有令他都感到心悸的海量精气从陈炳的体内迸发了出来。 半次呼吸的时间,这些念力便将空中过的风雪尽数包围,然后不断凝聚,一柄通体雪白的雪剑便出现到了空中。 但这种变化还没有停止,继第一炳雪剑,第二炳雪剑悄然出现,接着,又有第三柄雪剑出现。 一柄、两柄、三柄、四柄……七柄、八八柄、九柄、十柄! 在金衣少年逐渐变色的目光中,陈炳的头顶处已经出现了十柄雪剑! “这……怎么可能?” 目视着这一幕,金衣少年面色略显苍白,不知是因为震撼还是恐惧,他握着长剑的手掌不由抖了抖。 任他已经想象过陈炳拥有着海量的精气,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面色难看,无论心绪有多么的平静,都险些大骂出口! 他感觉这个世界要疯了! 一个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怎么会拥有如此恐怖的精气! 并且他还注意到,这些雪剑上的气息还斑驳不一,有的是带有采日摘云剑法,有的带有破月剑法,而有的更是带有着倒山印! 假使同时用出三种剑法,他还能够抵挡,可是,若同时用出十种不同的剑法,他该如何抵挡? 金衣少年的额头不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当然,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过度的震惊与无言。 下一刻,那十柄长剑便破空而来,斩乱无数风雪,径直向金衣少年落下。 金衣少年只好收起心中震撼的情绪,无数道剑影飞掠而出,尽数与十柄雪剑碰撞到了一起。 但就在他快要将这十柄雪剑破开之时,在他的视线中,竟又有十柄雪剑飞掠而来,并且全部都是倒山印,携带着几乎可以压塌天地的威势,猛然砸落。 “我……” 金衣少年变色,瞬间大骂出口,感觉自己快要疯狂,他疯狂进行抵挡,可就在下一刻,他的脸色骤然苍白,无比的难看。 只见十枚倒山印忽然破碎,然后与之前已经被金衣少年打到残破的十柄雪剑交融,瞬间融合成了一柄通体雪白、巨大非常的大剑! “我……” 金衣少年无言,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因为这像极了他之前所施展的无数道剑影归一的剑法。 这招剑法是族中的秘法,常人很难学到,他更是耗费了极大地辛苦才将此种剑法学会。 难道这名书生也是金山家的人?答案显然不是。 但他为何会使用这种剑法? 就在金衣少年脑海中思绪万千之时,雪白的大剑已经携带着破风之势,悍然劈下,纵使是身为淬血境的少年,也是发出一声闷哼,被击退了十余步。 第三十五章:半步洗髓 金衣少年的手掌微微颤抖,就在虎口处,竟有种阵痛的感觉,他霍然抬头,发现陈炳依然站于不远处,全身被精气蔓延,十余柄莹白的雪剑再次在此头顶浮现。 见此情形,金衣少年的眼角顿时剧烈的抖了抖,隐隐有要发疯的迹象。 “够了!” 一声怒喝,金衣少年全身金光涌现,手持着金色长剑顿时飞掠而出,长剑迎风暴涨,化为一柄比之前陈炳的雪剑还要巨大的大剑,悍然向陈炳劈去。 这是动用了金色长剑的本身能力,凭借着其坚固不催的威势,完全可以将陈炳的招式破尽。 但他却没能想到,陈炳却是神情不变,忽然将空中所有的碎雪化为了寒刃,尽数向其扑去。 金衣少年挥剑劈砍,很快便到了陈炳的上空,但当其将要挥剑下劈之时,却猛然发现面前的一片碎雪似乎极为的不同。 其通体绽放着莹白的毫光,根本没有被金色长剑的剑气所劈断,而是依然极为快速坚定的向少年冲来。 金衣少年瞬间变色,因为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当他想要挥剑劈砍之时,那枚雪花悄然破碎,随即便有一枚仅有拇指盖大小、通体银光璀璨的小剑从中飞掠了出来,携带着破风之声,急速冲来。 轰! 一声极为沉闷的脆响,半空之中的金衣少年顿时身躯晃动,手中的金色巨剑都像是承受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震得其虎口淌血,长剑差点脱手飞去。 而少年也是面色一白,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吐出来,身体径直向后方倒飞而去,轰然跌倒在了地上。 这是陈炳动用了从蓝衣青年身上夺掠而来的莹白小剑! 口中微微喘息,纵使陈炳的根基如何深厚,此刻也因为刚才近乎暴风雨般的宣泄感到了疲累,经脉有些刺痛,这种超大的负荷即便是他都承受不了。 因为深知金衣少年的可怕之处,他才会毫无保留的动用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只是,如果这还没能将金衣少年击败,那么,他该将如何面对其之后更加猛烈的反击? 但他却依然没能准确的估量出莹白小剑所蕴含的威势,哪怕强如金衣少年,此刻也是在地面上单膝跪立许久,才缓缓地站直身体。 他看了眼自己虎口处的伤势,然后拭去嘴角残余的血迹,已经苍白的面孔微微扭动,再次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显然,他已经在莹白小剑突如其来的进攻下,受了不轻的伤势。 他握了握手中的金色长剑,似乎再次牵动了伤口,身躯顿时晃了晃。 “超出意外的结局,真让人觉得有趣。” 在风雪中站立许久,金衣少年才从之前的震撼中醒转过来,他紧紧地注视了陈炳许久,神情有些苦涩,直到过去许久,才不得不承认这种有些难以接受的败局。 此刻,他依然不能相信,自己竟败给了一个还未凝神圆满的少年? 可身为家族年轻一辈中的天才,金衣少年自然不会在明知自己已败的情况下,继续不懂廉耻的选择进攻。 那无疑将自己与那些不懂礼法的人,归为了一类。 他握着长剑的手掌紧了紧,抬头看了陈炳一眼,心中终有不甘,但也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的意思,于是再次对陈炳鞠躬行礼,将长剑收入剑鞘内,缓缓转身,在风雪中离开了场地。 陈炳同样鞠躬回礼,目视着金衣少年离去的身影,沉默许久。 …… …… 在第三场院试结束之后,第四场的比试已经相继到来,此刻的场地,已经由原本的八十人仅剩下了十人,这种筛选当真是残酷可怖。 但这也愈发揭示了殿试的严酷性,一切泛泛之辈都会在院试中排除干净,剩下的人,才真的是书院佼佼者。 而此次能够通过院试的落幕之战,成功拥有参加殿试资格人,便将在陈炳的这剩下的十人中筛选出来。 风雪里,陈炳渐渐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此次与陈炳对战的,是一名书生,只是,其身上却要比陈炳带有更为高贵的气质。 其身着一件雪白色的长衫,身态修长,面容俊美,手持一把折扇,静静地站于风雪中,仿佛与天地都融为了一体,让看者都会觉得心生宁静。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这和陈炳的心境同出一脉,但诠释的却要更加全面,同为读书人,却让陈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心境上的压力。 这是一位出自文家的青年,年纪轻轻便早已步入了淬血境巅峰的层次,并且同样在沉淀,根基稳固,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破境,达到更高的洗髓境界。 而他则是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文书。 陈炳不由屏住了呼吸,紧紧地注视着这位文家男子,微握着的手掌不由紧了紧。 而这时,文书则是手握折扇,极为温和的笑了笑,说道:“院试中竟还会有你这等出色的读书人,真是让人感到欣喜。” 听起来,这句话并没有刻薄之意,反而是最衷心地赞赏,显然,文书对陈炳能够走到如今一步同样感到惊异。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连凝神都无法圆满的书生都可以走到这一步了? 虽这般想,文书却没有丝毫轻视之心,反而极为谨慎,之前的那位金衣少年他自然认得,同为大周四大世家的优秀子弟,又怎会不认识? 而那位金衣少年却莫名的落败,这让他不解的同时,也不由重新审视这位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书生。 能够越境而战,便定有不凡之处。 但当其看到一柄莹白色的小剑出现在陈炳的手中时,深邃的瞳仁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从那柄看上去极为不起眼的小剑却蕴含着极大的威势来看,他似乎明白了金衣少年究竟落败在了哪里。 只是,这就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击败自己吗? 技用滥而朽,他自然不会像金衣少年那般,败在同样的手段下。 并且,他终究和金衣少年不在同一个层次,因为后者只是淬血初期,而他,已然是半步洗髓。 …… …… 第三十六章:继续战下去 在第四场比试的开始之际,陈炳便动用了自己的最强手段,不再单单凭借无穷的念力,因为这对一位半步洗髓的强者而言,完全可以轻松应付。 哪怕用出了莹白小剑,陈炳的心中依然没有太大的胜算,文书俨然快要比自己高出整整的三个境界,这便宛如鸿沟,纵使莹白小剑有多么的不凡,也依然不能将这种深渊般的差距填满。 于是,陈炳决定开启第二个神窍。 而且不是如开启第一个神窍那般,如今是在战斗中开启。 心中的想法逐渐变得清晰,不再如从前那般惘然,陈炳从没有任何时候如现在这般,如此的渴望变强。 因为他已经从这院试之中感受到了深深地压力,陈炳不想言败,就只好继续战斗下去。 越过无数个境界提前开启神窍,本身便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并且越往后修行就越发的艰难,尤其是开启第二个神窍,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生死关,一旦有所差池,就此身死道消都是很有可能的事,因为第二个神窍,便是在心脏的附近。 人之心脏实在脆弱,一旦受创,便很难进行抢救,于是展现开源真解都极为详细的标注,要开启第二个神窍,必须洗髓之后才可进行,因为修士一旦经历过了炼体、淬血、洗髓,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身体宛同蛟象,内脏都会变得格外强韧,唯有这样,才可以让心脏在修士开启第二个神窍的时候,有一丝的抵挡之力。 但如今有所不同,面对已经半步洗髓的强者,陈炳必须要开启第二个神窍,只有这般,才会有一些胜算。 念力在体内浮动,牵引着周身的精气不断的向胸腔处涌去,强忍住开辟神窍的痛楚,陈炳一声轻喝,身形率先向文书冲了过去。 同时,莹白小剑上金色的符文闪现,渐渐变得格外沉重,当来到文书的面前时,哪怕是半步洗髓的他都不由变色,手中的折扇在身前轻轻抵挡,便将莹白小剑避了过去,同时一丝极其微妙的气息从扇中漫溢出来,向着陈炳的胸口扑去。 见此,陈炳已经将莹白小剑收了回来,横于胸前,想要以此抵挡,但当这个时候,那把看上去极为普通的折扇却悄然来到了陈炳身前,然后在莹白小剑的剑身上轻轻一点,便宛如施展出了一股滔天巨力,陈炳面色微白,身体径直向后方倒退而去。 紧接着,那把折扇又忽而张开,其中铭画着诸多的山鸟水秀,一片天空湛蓝,耀目的阳光倾洒在黎明大地,使万物都在瞬间生动起来。 这郝然便是一副山河画卷。 无数的风雪随着折扇的张开而不断的颤动飞舞着,紧接着像是与其中的山河壮丽融为了一体,顷刻之间化为了三道极为锋锐的剑气,从扇中骤然铺洒了出来。 一道清晰地痛楚顺着陈炳的手掌弥漫整只肩头,令他身躯剧颤,再也无法握住莹白小剑,令小剑被一道剑气击飞到了远方。 “好了,你的倚仗已经没有了,还要再战下去?” 站于风雪中,文书重新将折扇收整起来,神色平静,看着陈炳含笑说道。 “自然。” 陈炳答道。 但他的手臂却极为的刺痛,像是被某种巨锤砸击过了一般,竟在一时之间用不出丝毫力气。 可是,他还有另外的一只手。 无数的风雪弥漫而来,一把莹白的雪剑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左手中,但这还远远不够,再次有十余柄雪剑在空中演化,随后与陈炳左手的雪剑融合,化为了一柄仿佛由银铁铸成的长剑! “嗯?” 见此,文书顿时眉头轻挑,眸中第一次掀起了波澜,显然也是首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但他很快便将这些波澜平去,然后手臂轻起,折扇轻轻地向陈炳点去。 而同时,陈炳也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出了摘日彩云剑法,一簇火焰从雪剑之上升起,顷刻便宛如夏日的晚霞扑来,为周身的风雪镀上了一抹鲜红,炽热的温度席卷,径直与折扇碰触到了一起。 可只是一声轻响,那柄折扇上便多了些难言的气韵,很轻巧的将雪剑打偏向了一旁,见此,陈炳手腕轻动,雪剑顿时横空而起,所有的炽热在转瞬之间化为寒冷,宛如寒雪当空,携带着凌厉的劲气向文书刺去。 但文书却神情不变,手中的折扇再次展开,一头通体由紫色的精气凝聚而成的孔雀便悄然从扇中飞掠了出来。 这显然不是真正的孔雀,也并不是某种不可思议的大神通,而是文书借着折扇的威能,用精气施展出的一种技法。 但这头孔雀却真的宛如神兽横空般,展翅飞起,晶莹剔透的身体微微转动,其身后的彩屏便悄然张开,一声清鸣,便将破月抵挡,并且在孔雀自身的引爆中,雪剑顿时被那股气浪掀飞而起,当再次落回到陈炳的手中时,莹白的雪剑竟已断开了一块庞大的缺口。 见此,陈炳手中的雪剑重新被风雪填补,然后悄然散发出了耀目的金黄,无数的金色剑影被从剑身中分离出来,伴在长剑周身,宛如万剑成军般,铺天盖地的向文书扑去。 见到这般场景,文书的瞳仁深处顿时掠过了一抹惊讶,因为这道剑法他认得,正是金山家最著名的‘慧剑’! 只是,这等剑法为何会被一位凝神期的小修士施展出来,那不是至少炼体期的修士才能修习的吗? 莫非,这位书生与金山家有着不俗的关系? 虽这般想着,文书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折扇再次展开,一座大山被诸多河水环绕的壮丽景象便悄然从扇中飞掠了出来,其横于文书身前,宛如不可逾越的山河,将所有的剑影都抵挡了下来。 同时,折扇在手中轻轻挥动,无数道犀利霸气的剑气便骤然从中飞掠了出来,当这些剑气来到陈炳面前时,陈炳顿时仿佛看到了一片星河,无穷的剑气纵横,便如无数的波浪在星河中奔涌翻流,尽数向陈炳扑来。 见此,陈炳只好将远处的莹白小剑拘来,然后无数的念力奔涌,用倒山印进行抵挡。 噗噗噗…… 无数道沉闷的声音相继响起,就像是无数颗极为沉重的雨水洞穿了石壁般,尽数向陈炳倾泻。 如潮水一般的刺痛不断的在陈炳的肌体四周处浮现,令他身躯晃动,当这些雨水般的剑气消散后,陈炳已经面色微白,一口鲜血不由得从嘴角流溢了出来。 在他的双膝处、手臂处、肩膀以及胸口,都被那些剑气切出了数道伤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溢出,将衣衫打湿,混合着不断扑来的碎雪,刺骨的寒气似要顺着伤口侵袭到他的五脏六腑,令陈炳的身躯不由颤了颤。 …… …… 第三十七章:一片海 一道纵深的伤口横于陈炳胸前,随着其呼吸而在不断的轻微起伏着,隐隐间,有着点点的白色气流从鲜血中流溢出来,显得有些奇异。 因为这里是距离心脏最近的距离,是人之生命的关键部位,并且,这里更是距离陈炳正在开辟的第二神窍很近。 那些从伤口中溢出的白色光辉,便是陈炳体内的精气。 而那些还停留在伤口残余的剑气更是顺着流动的鲜血,肆意的在陈炳体内穿行着,很快便将他本就脆弱的第二神窍所在的血肉撕出一道极为隐晦的伤口,陈炳顿时身躯轻颤,一口鲜血再次从口中喷吐了出来。 无数精气如海一般从第一神窍内涌出,将那些剑气炼化,然后万涓成水,疯狂的向胸口正在开辟的第二神窍涌去。 于是,陈炳静下心来,将所有的念力都集中到了开辟神窍中去。 而不远处的文书也是面露异色,因为他也发现到了陈炳身上的一些异常,只是,他很自信,便静静地站于风雪中,凝视着这里,丝毫没有再次出手的意思。 首先,他自信于自己的实力,在半步洗髓的境界压制下,一介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修士能翻腾出怎样的波浪? 差距永远都是差距,更何况还是这种无法弥补的距离,任凭陈炳如何的不凡,相信自己便是他此次院试的终点。 其次,他出身自大周四大世家之一的文家,身份何其高贵,又怎会对一位已经遭受重创的书生再次出手? 再次,他已看出陈炳的伤势已经愈发严重,并且在那些残伤的血肉里还有自己特意留下的一些剑气,那么,接下来就根本不用自己出手,陈炳便自然会败在那些肆意穿行的剑气中。 最后,仍然是自信,因为,他依然半步洗髓。 可陈炳却并没有这么想,他已经将那些剑气化去,便没有任何的威胁,并且只要他能够将第二神窍开辟出来,便可以重新拥有战力。 只是,这样的风险很大,他必须小心谨慎,然后疯狂。 …… …… 精气是天地间最无形也是最实质的东西,其虽然隐匿于透明的空气中,但如若受到修士念力的牵引,这些精气便会自然而然的从天地间分离出来,这个过程,被人们称之为冥想。 修行本就如一条奔涌不息的河流,流遍山川大地,不断不息,世间任何的力量都无法阻挡水的流淌。 一块礁石可以极其渺小,也可以庞大的触破苍天,当它们从河水深处凸显出来,并且成为世间最坚固最难以仰望的存在之时,这种礁石便可被称之为山。 与之比较起来,河水却显得极为的脆弱,哪怕其可以在礁石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将其淹没,但当面对这种后来的成长之势时,却将难以抵挡。 物如此,人如此,修士也同样如此。 此刻的文书便宛如那不可逾越的山岳,带着极为沉重的重量矗立在陈炳面前,令他根本难以抵挡。 可是,如果这些水不再是水,而是那宛如从火炉中刚刚流淌出的最浓稠最具密度的钢铁之液时呢?这些被安放在河底深处的礁石还会再次成长起来吗? 也许,它们连成长都没有任何资格,便被那极具压力的钢铁之液磨灭成了灰尘。 于是,如果在肉身的强度以及剑法的精妙上不能够战胜文书,那么,陈炳便决定用更加恐怖的精气将这道差距填补起来。 文书是山,那么陈炳便将不再是水,而是那些沸腾流淌的钢铁之液! 如同松爷所讲,修士体内的精气便宛如一汪湖水,那些供精气运转的经脉便是疏通这汪湖水的水渠,假使修士胡乱肆意、没有任何章法的使用这些精气,那湖水里面的水便相当于被胡乱开采,纵使体内的精气如何磅礴,也终有穷尽的时候。 可如若将这些精气按照有序的方法在经脉中运转,当万涓成水汇聚到一起的时候,所带来的威势便要比肆意的挥霍还要横猛。 而那能够让这汪湖水永不枯竭的源泉,便是人之体藏内的五气! 用精气在运转的过程中不断的滋养五脏六腑,便相当于滋养了五气,五气不绝,湖水的源泉便将不绝。 那么想要开启第二个神窍,起初便需要一个源泉,而源泉,陈炳正好就有,那便是他的第一个神窍。 先前陈炳还没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解释,唯有到了这一刻,他才霍然明白。 以第一个神窍为源泉,去滋养第二个神窍,二者相辅,当陈炳念力顺着这条路线来到第二神窍的位置上时,却只是轻轻地疏导,那些无穷的精气便悄然向那里涌去。 一念之间,水势初成。 可那股开辟神窍所带来的极痛感却并没能消失,与开辟第一个神窍时相比,这一次的疼痛反而更加的剧烈。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无数的汗水便从陈炳那不断抽搐扭曲的肌体中流淌出来,而当浸到了那些纵深的伤口中时,则更加令这种刺痛加重了几分,无数的鲜血混合着汗液从伤口之中流淌,数次呼吸的时间,陈炳便俨然成为了一个血人。 …… …… 风雪似乎又再次大了几分,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整片天地都要淹没,只是那环绕在场中的雪花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雪,有的带有着点点的荧辉,有些温热,却无法消散,如同温玉一般不断的埋没,渐渐在陈炳的身上堆积了一层有些厚重的积雪。 在旁人的视线里,这些积雪却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消融着,先是化为雪水,然后混合着血液与汗液,渐渐的蒸干到虚无。 无比滚烫的灼热感正在不断的从陈炳体内迸发出来,令他面部都在不断的扭曲。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海,一片比最鲜热的牛奶还要纯白的海洋,海底是一片他所熟知的世界,那是他的身体。 而海面上,则是陈炳的神魂,他极为仔细的关注着这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心神微震,心想这些都是自己的? 忽然,脚下一轻,那些海浪席卷而来,携带着陈炳尽数向海底的一个点涌去,准确的说,身在海底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要开辟的第二神窍。 …… …… 第三十八章:一座山 文书依然站在风雪里,随着风的飘动,他的衣裾也随之飞舞,无数寒冷的气息扑打在其带着一些秀气的面孔上,却没能让那抹自信的神态有所失色,反而愈发的浓郁,直到最后,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某种结局,眸中的神色也在逐渐归于平静。 只是,在某一刻,他握着折扇的手掌忽然紧了紧,然后一抹惊异悄然从他的瞳仁中奔涌了出来,他原本自信的神色也随之抖了抖,一抹难言的情绪悄然出现在了他的神态中。 因为他能够明确感受到陈炳如今虚败不堪的状态,更能够感受到他那脆弱渺小的神魂。 只是,他却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天地间的变化,隐隐间,那些磅礴的精气在顺着某种特定的轨迹,以极快的速度向一个方向涌去。 而那里,便是陈炳的身体。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陈炳已经完全被笼罩在了一片迷蒙的雾气中,无数汗水与血液在滚烫的体温中不断蒸干,但如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这些被蒸干的汗水与血液已经从陈炳体内流淌出来的越来越少,到的最后,已经不再流淌。 一丝极其微妙的气息正在那白茫茫的气团之中涌动出来,就宛如被蚕茧包覆了无数个日月之后的蚕蛹般,一道生机正在蛹内产生,然后将蛹璧撞破,从中飞掠出来。 眼前,便正是这一番情景。 文书握着折扇的手掌越来越紧,看着对面脸色依然苍白的陈炳,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比浓郁,在那波涛翻涌的瞳仁深处,甚至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终于确认自己无法再保持原来的自信,更无法再以平静的姿态面对这名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书生,因为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正在逐渐发生,令他握着折扇的手掌关节处略微发白,甚至在轻轻地抖了抖。 他清晰地感受到,陈炳体内的精气正在不断充满着,甚至要比之前还要恐怖,而那些分布在其身上的纵深伤口,竟也在发生极其微妙的愈合。 是的,哪怕是极为轻微的愈合,那些被他剑气所伤的伤口,终究是要愈合了。 并且他清晰地看到,一座看不出任何色彩的山岳虚影正在陈炳身上成形,尽管这座山是透明的,甚至和空气并没有任何区别,但这座山终究是出现了。 其高达数丈,将陈炳整个身躯都笼罩在了其中,并且,其上甚至生有无数的草木青石,并有飞禽在飞舞跳动,看着极其的生动富有活力,文书不由揉了揉双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这真的是一座山! 只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座山的虚影出现在陈炳的身上? 假如他之前所施展出的孔雀以及山河壮丽图,都是他借助着折扇的威能演化出来的手段,那么,陈炳身上的这座山也是同样如此的手段吗? 可是,他却并没有从这道山岳的虚影中感受到使用任何手段的气息来,并且这座山还是如此的生动,宛如真的是座山岳横空出现般,从那之中流露出的点点气息,竟在一瞬间让文书有种心神颤抖的感觉。 那么,这座凭空而现的山,究竟是什么? 白石广场一片寂静,甚至只能听到风雪声,以及陈炳不断的吸收天地精气的声音。 已经有几位青年结束的比试,也一齐将目光投了过来,他们同样感到很有趣,一位连凝神都没能圆满的书生是如何走到如今的这一步的?并且,他能够战胜已经半步洗髓的文书吗? 只是,可当他们的视线注意到那座山影时,都不由神情一滞,然后猛地睁大了双眼,嘴巴微张,发出了一些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那座山是什么?是如何出现的?而为何又会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种要颤抖地感觉? …… …… 受到精气的牵引,空中无数的风雪在飞速变化着,当它们拍打到文书的面庞上,似乎这些雪花真的很重,令文书的神情不由抖了抖。 尽管场景很美,并且他一直都拥有着超然的信心,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却是极为糟糕的,不知是被体温融化了的雪水还是文书因为心情的糟糕而流出的汗水,一层细密的水珠悄然从文书的鬓角流露了出来。 那座山仿佛便是真的山,高达数丈,参天巍峨,压的他的心头有些喘不过气来,而那被孕育在蚕蛹中的生机也已经愈发浓郁,随时都有破蛹而出的可能。 直到某一刻,文书的脸色转瞬变得微白,握着折扇的手掌再次紧了紧,因为场间的风雪已经平静,并且那些如海一般的精气潮流也已经在霎那之间消散全无,当陈炳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所有的痛楚也已经尽数褪去,那原本滚烫的肌肤也再次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而那座山的虚影也随之逐渐消散,最终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没有因为众人的注视而有任何的停留。 但它终究是出现过。 伴着无比寒厉的风声,文书手中的折扇已经破雪而来,一道极为锋锐的剑锋悄然出现在了折扇的顶端,仿佛可以划破天地,疾速向陈炳刺来。 所有人都以为陈炳会在这一剑下再次受伤,不会继续有再战之力,可当数次极为猛烈的对锋之后,众人却惊骇的发现,陈炳依然笔直的站于场中,虽然身上又再次增添了一些伤口,但终究没有像上一次那般凄惨。 但激烈的战局根本不会给任何人继续思考下去的时间,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陈炳的手中已经再次多了一把仅有半寸长的莹白小剑,然后率先向文书冲去。 白茫茫的天地间似乎悄然多了一抹鲜红的晚霞,散发着极为炽热的温度,将风雪灼尽,以力不可挡之势,尽数向文书压去。 正是采日摘云剑法! 紧接着,这些晚霞又快速隐去,风雪间似乎又多了一道清寒的光束,照耀在风雪间,连脚下的白石都被蒙上了一层寒霜,然后这些寒意变得格外刺骨,逐渐向每一个事物弥漫而去。 正是破月剑法! 而在下一刻,那些寒意尽去,无数的风雪被几乎疯狂的吸引而来,然后再寒风中化为一座数丈大小的雪山,带着无比沉重的份量,隆隆作响。 正是倒山印! 几乎是霎那的功夫,陈炳便瞬间施展出了三种剑法,并且相互交融,完全没有相互抵制的意思,竟同一时间的向场间的文书落去。 到的这一刻,陈炳已经完全不必担心精气不够用的问题,而是可以无数次的任意施展自己的最强剑术,因为,他俨然开启了第二神窍。 可到了下一刻,一抹耀目的紫光缺骤然从那些凌乱的风雪里冲飞了出来,然后斩尽风雪,文书手持着已经完全打开的折扇,猛然向陈炳扑去。 几乎是瞬间,那抹紫色便来到了面前,哪怕是莹白小剑都被轻易震飞,陈炳同样身躯轻颤,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身形不由向后方倒掠而去。 但那抹紫色却没能消散,反而愈发的恐怖,几乎无法捕捉其身影,瞬息便弥漫了整片广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座极其虚淡,宛如透明的山岳虚影悄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 …… 第三十九章:院试落幕 “这是……法相?” 白石广场一片寂静,除却还在比试的学生外,观战的学生已经神态各异,沉默不语,唯有几位在场的实力超群的老生,没人能认出这座山究竟是什么。 但也唯有实力超过了搬山境,并且时常翻阅古籍的老生才可明白,这是搬山境的法相。 可是,这也只有将搬山境修行到了极尽处,才可以将这种法相施展出来。 并且,在整座云麓附院也仅有一位学生曾修行出了法相,并且哪怕是在主院,这种修行天才也不过屈指可数。 但,这一位甚至连凝神期都没能圆满的书生,又为何会拥有法相? 夏轻衣的眉头已经挑的越来越高,似乎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紧紧地注视着那位时刻都没有放弃战斗的少年书生。 到的此刻,就连她也无法相信,这位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书生竟可将法相施展出来。 并且,以此看来,这还是其无意间感悟出的法门。 但这已经足够惊人,她甚至怀疑这并不是什么法相,而只是一个比较高深的神通罢了。 只是,那些极为生动的草木鸟兽又是什么?哪怕是书院唯一拥有法相的那位老生,也没有这般景象啊。 …… …… 高达数丈的山岳虚影在雪中矗立着,其上有草有木,有飞禽在翩舞,甚至还可以看到一些潺水在流动。 但这些景象都极为虚淡,甚至比空气还要淡薄,可却在瞬间给人一种巍峨参拔的感觉,当文书手中散发着浓郁紫光的折扇猛地劈砍到山岳上时,那极为虚淡的山岳本应该被这股巨力击溃消散才对,但事实却超出了每一个人的预料。 那无比浓郁甚至可以将一位已经炼体圆满的修士劈成重伤的紫光,却根本没有撼动这尊山岳分毫,反而是发出一道极为沉重的闷响,宛如石头碰触在山壁上一般,紫光渐渐被山上所散发出的威势击溃到虚无。 而同时,无数缕极为沉重的威压从山体之上流动出来,然后化成一道极为粗壮但却极为虚淡的光芒,以不可抗拒的威势猛然冲击到了文书的胸口。 噗嗤…… 胸口遭受重力,文书顿时面色惨白,他仿佛遇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神情剧变,无穷的惊怒与恐惧在他的眸中不断的演化着,隐约间,那些看似虚淡却也要比世间任何事物还要坚韧的光芒正在文书的体内肆意穿行,就像他之前用那些剑气在陈炳的体内肆意破坏一般。 他眼中的震惊与不解愈来愈浓郁,宛如化不开铁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直到了下一刻,文书的体内气血翻涌,剧烈的疼痛感终于让他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事实,面色在转瞬之间变得极其苍白,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吐出来,文书的身形径直向后方倒飞而去。 同时,数道剑伤出现在了他的肩头、四肢以及胸口,鲜血四溅,烟尘四起,脚下的白石地板都在此刻坍塌了起来。 那柄折扇,再也没能举起。 那座山岳,依然矗立,极其虚淡,却让人难以抵挡。 …… …… 院试就这般结束了,虽谈不上出彩,但在那些没有能够通过此次大比的新生眼里,却要精彩绝伦。 而在最终能够进入下一轮殿试的二十人中,陈炳无疑是最出彩的黑马,谁也没能想到,一介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书生竟可以通过院试的考核。 尤其是最后的一场,陈炳的身上竟出现了那座巍峨矗立的山体,连来自于四大世家的文书都不是敌手,这让每一个人都震撼到无言。 而与之比起来,那些知道事情的老生则是更加震惊,凝神都无法圆满,又是从何而来的法相? 假如之前所有人都在轻视陈炳,但到了此刻,却再也没人可以继续轻视下去。 哪怕其不能够在殿试中继续比试下去,但这已经足以令每一个人另眼相看了。 而殿试,则是被安排到了一个月后的时间里,这相当于给了这二十位院试胜利者修养调息的时间,于是,陈炳摆开众人情绪各异的目光,独自一人离开了书院,然后迅速的消失到了风雪里。 他来不及在书院中修养,也更来不及与同样通过院试的孟如海庆祝,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压力,哪怕他能够战胜已经半步洗髓的文书,但是还能够在之后的殿试中继续胜利下去吗? 答案显然是未知甚至已经是肯定的,他不可能战胜那些已经阵阵洗髓,甚至早已达到搬山境圆满的天才修士们。 一个文书便已经让他赢得如此艰难,那么接下来的比试则要更加的惊心动魄。 在密集的风雪里行走许久,穿过无数条交错的街巷,一座不知要比书院渺小多少倍的学堂便渐渐出现在了面前,无数的寒风不止,带着冰冷的雪花飘舞,一眼看去,这座建造的极为简陋的学堂便有种风雨飘摇之感。 只是,也唯有到了这里,陈炳才会从这诺大的平阳城里感到一丝安定,这是他自落难以来,第一次可以安心学习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世间还有修行这种比读书要有趣许多倍的事情。 这里,是老先生的学堂。 哪怕时隔多日,陈炳的心中依然会有亲切之感,这种感情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消散,反而在不断混乱动荡的生活中,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推门而入,一派寂静,那株一直伫立在院子中央的老树也似乎因为春天的接近而褪去了几分老皮,点点的新绿在那些干枯的枝干上跳跃出来,似乎预示着那再次蓬勃而出的鲜活生机。 无数的白雪铺砌在土质的地面上,有一些浅浅的脚痕从一个屋子里向学堂的大门处蔓延,显然,这里刚刚散学不久。 那么,老先生此刻正好应该在学堂的屋舍里。 出于读书人的礼仪,陈炳并没有去打扰,而是静静地站于门外,任凭风雪落肩,陈炳也没有失去这最基本的礼节。 直到风雪淹没了脚踝,屋内才传出了老先生有些久违的声音。 “进来吧。” 陈炳这才抖去身上的积雪,整理了下仪容,将屋门轻轻地打开,然后再轻轻地关上。 (书写到这里,已经快要到十万字了,本书也便是小肥了,希望喜爱本书的朋友可以将本书收藏,以便日后可以更方便的阅读,另外还是厚脸求一下各位兄弟姐妹的打赏,你们的支持便是孤独的动力,一定会再接再厉,为广大朋友们写出最惊心动魄的仙侠故事来!) 第四十章:极尽 “精进不少。” 屋内,依然简单,就像陈炳第一次进先生的屋子时一般,依然是一张看不出是何年代铸成的查案,其上有一壶清茶,然后便是两只杯子。 似乎是提前便为陈炳准备好的,或者是在陈炳刚来的那一刻,老先生便有所察觉,而且,这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的,并且还是最适合饮用的温度,这不禁让陈炳对于老先生的敬意愈发的深刻。 “坐吧。” 抬手示意了一下,陈炳才缓缓坐下,然后一杯茶水便被送到了陈炳面前。 陈炳轻饮了一口,先生便再次问出很久以前经常问起的一个问题。 “这茶水如何?” 可时至今日,陈炳依然没能想出最好的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茶!” 而闻言,老先生则是哑然失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清茶何来的好茶之说?” 见陈炳不答,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虽未凝神圆满,但能够可以看的出来,你已经在修行的道路上走的很远。” “很远?” 陈炳不解,而老先生则是继续说道:“这也未必不是好事,你也万不可着急,能将每一个境界走到尽头,便是常人最能所及的地方。” 而不待陈炳应答,先生便继续说道:“你凝神虽未圆满,但却有着远超常人的念力,那么,同样可以进行炼体。” “炼体?” 陈炳动容,第一次失去了平静,有些欣喜地看着老先生。 而老先生则是继续说道:“你的念力已经算是达到了凝神的标准,而如若在此期间进行炼体、淬血、洗髓,并将这三个境界都臻至圆满,那么如果有朝一日当你突破凝神这道门槛的时候,便可以进行真正的淬体,那么那个时候,搬山境便能走到极尽。” 闻言,陈炳眼神微亮,心中像是霍然敞开了一扇大门,先生的一席话像是一盏明火,瞬间在他的心头燃烧成了万里火原。 他俨然明白,不能够突破凝神的境界进行炼体,那么所进行的炼体并不是真的炼体。 但如若他可以在凝神还未圆满的这段时间里,首先进行炼体,并将其臻至圆满,那么他自身便相当于拥有了炼体的境界。 那么,如果当他有一天真的迈过了凝神境界的那道门槛,达到真正的炼体境界之时,在他本就已经达到圆满的炼体基础上再次进行炼体,那么,他的炼体便将是常人无法比拟的极尽境界! 而这并不难以理解,就好比面前的这只杯子,如果仅是注入茶水,那么杯子里所能盛放的茶水终究有限。 可如若在这已经被盛满的茶水之上放入一滴或者更多滴的油水,这些油水依然不会从杯口中滴落出来。 那么,这个杯子里的茶水终究是要比别的杯子多盛放了一些东西,这些多出来的东西,便是那些油水。 而如若陈炳可以及早的修行炼体境界,并将这个境界达到圆满,那么他本身便具有了和别的炼体圆满的修士拥有了同等的实力。 可如若他在突破凝神境界后,身体的潜能再次多余出一些空间,当他能够再次将这些多余出来的空间填满,那么这些多余出来的炼体,便是那些同样多余出来的油水。 这便是极尽,他要比同等境界的炼体修士高出了一个巨大的境界差距! 而搬山境所最需要做到的,便是熬炼肌体,淬取精血,凝造深邃,将身体磨炼到最为强韧的状态,便是境界圆满。 此刻的陈炳俨然已经将念力磨炼到了一般搬山境修士所不能达到的地步,因为他们最需要做的是锤炼筋骨,而不是凝练神魂。 并且陈炳已经开启了两个神窍,念力更是堪称恐怖,就连法相都已拥有,那么,他下面最需要做的便是强化肉身。 心中已经明了答案,陈炳便离开了这里,因为老先生同样没有见到过陈炳这样的修行,他需要思考。 而陈炳的眼睛已经格外明亮,大步回到了书院,顾不得与孟如海寒暄,便直接在孟如海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将其身上的灵药尽数搜刮了出来,并且还都是药性最猛烈最霸道的宝药,然后全部丢到了一个盛满清水的木桶里。 当然,也并不是真正的是搜刮干净,而是拿了少许,尽管,在外界看来,这已经是十余株价值惊人的宝药了。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那桶极为清澈的清水便再也无法清澈,而是化为了一片极为粘稠的血红色水。 无比滚烫气息不断从那些涌出的气泡中迸裂出来,隐隐间甚至带有着一些火花,落到一旁的木板上,甚至会灼出一道极浅的烧痕。 “你……要做什么?” 看着这桶极为暴烈的红水,就连孟如海都不由吞咽了口口水,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道。 陈炳不答,而是迅速褪去了身上的衣物,直接噗通一声,跃入了水桶之中。 几乎是顷刻之间,那无比滚烫的灼热感便如海浪一般侵染进了陈炳每一寸的肌体,刺骨的疼痛无比剧烈,让他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 但陈炳却很快稳住了心神,不断的用念力抵挡着这些热浪,逐渐的熬炼这自己的身体。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有效的炼体方法,并且这些药材里蕴含着惊人的药性,很适合用来淬体。 但在外界看来,这无疑是最恐怖,就宛如将一个人丢入了火山口,被无穷滚热的岩浆包围,似乎连肌体都要灼烧干净。 就连孟如海都在一旁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心想这个傻书生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要对自己如此的狠心? 哪怕是他,都不敢这般的淬炼自身,顶多是用五、六株药性威猛的药材浸泡罢了,而陈炳却直接用十余株药材浸泡,这不禁让他暗自咽了咽口水。 他自然能够看出这名书生的不凡之处,不然也不会通过无比艰难的院试考核,可是,他哪怕再如何的不凡,毕竟是凡胎肉体,也不能这般的熬炼自己啊? 莫非他也像自己一样肉身无敌? 孟如海的脑海中不由想到了四个字,那是他用来形容自己的词语,不由咧了咧嘴。 英明神武! 第四十一章:这水不干净 无比炽烈的热浪不断的从水桶中弥漫出来,数次呼吸的时间,屋内的空气便已经变得格外干燥,在这无比寒冷的季节里,竟让屋子四周的风雪都蒸发到干净。 那些丝丝缕缕的火焰不断的从水液中升腾出来,然后尽数融入陈炳的身体,令其肤色涨红,无数的漆黑的汗液被从其毛孔中流淌出来。 而汗液之所以是黑色的,便是因为陈炳体内的一些杂质正在不断的被这强猛的药性冲刷出来。 “这家伙……疯了!” 孟如海在一旁看的有些触目惊心,因为他恍然看到,陈炳的肌肤都快要被那无比霸道的药性撕裂,无数的血滴从其万千毛孔中流淌出来,有些恐怖! 但陈炳却丝毫没有要停止下来的意思,而是皱着眉头,疯狂的将这些猛烈的药液纳入体内,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心中甚至有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体内的鲜血正在不断的被置换,并且不断的衍生出更加新鲜更加具有灵性的鲜血,就连血肉经脉都被这些炽烈的火焰不断的灼烧挤压,将一些乌黑的杂质尽数燃去。 “我说……咱们可以慢慢来,我这里灵药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 一旁,孟如海的眼角剧烈的抖了抖,颤声劝道。 可陈炳却无法听从,一个月后便是此次大比的殿试,他怎能不急? 况且,这样的修行方法的确残酷了些,但好在并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因为它们已经尽数化为了药液,是在锤炼陈炳的肉身,并不会对他的道基造成任何影响。 但孟如海却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至一个日夜过后,这些鲜红的火焰才消退了许多,并且将陈炳的身体也淬炼的愈发晶莹,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正在逐渐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这一日,鲜红的水桶内火焰升腾,隐隐间甚至有雷天在奔腾,那是完全被激发出来的药性! 宛如潮汐翻涌的声音在陈炳的周身作响,同时,无数的精气被从屋子四周掠夺而来,一座生有土石草木、水流鸟禽的巍峨大山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身上。 “这是什么?” 孟如海惊愕,睁大着双眼看着这座山岳,因为震惊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再来!” 而这个时候,陈炳则是招手,再次有数株药性凶猛地灵药被他丢入了水桶之中。 几乎是顷刻之间,水桶的水液仿佛成为了化不开的铁水,浓稠非常,火焰与雷霆燃烧的更加剧烈,伴着惊人的风吼声,将陈炳整个身躯都淹没了起来。 隐约间,火焰中传出一道极为轻微的惨呼声,那是陈炳险些没能承受住这种疼痛而发出的声音。 “嘿嘿……活该!” 而见此,孟如海惊愕,但随后便有些幸灾乐祸的咧了咧嘴,谁让这小子自讨苦吃,如此的急于求成呢? 要知道即便是他,也只有在小时候被村长丢进水桶中体验过一次这样的感觉,那种极痛感,令他至今都难以忘记。 但他也不会真的不管陈炳,而是静静地站于一旁,以防一些可能意外发生的事情。 比如在陈炳坚持不住的时候,他需要将其救出来。 也比如在陈炳还觉得不够的话,他再往水桶里丢几株药性更加猛烈的灵药,让他脱掉一层皮,好让其长一长记性。 想到此,孟如海不由咧了咧嘴,再次嘿嘿的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又是五日的时间过去,在此期间,孟如海不断的往水桶中丢入灵药,宛如不要钱一般,没有半点的心疼之意。 可如若被外界得知了这一切,哪怕是那些书院里的长老,恐怕都会立刻吐血三升,从什么时候宝药都是如此的不值钱了啊? 要知道孟如海身上的那些宝药,哪怕是随便拿出一株,都可以在集市中卖出一个极为恐怕得价钱。 而此刻,在他的手中却宛如大白菜一般,随便丢弃。 哪怕是那些出身自世家的天才子弟,在知道这种情况后,也恐怕当即晕倒。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在平日里都不敢随意使用宝药啊,一个月能够拥有一株价值惊人的宝药便已经是极为的了不起了。 可如今,他却让陈炳在这几日里,连续用去了数十株? 可孟如海却完全不会在意这些外界的想法,他仍然自顾自的往陈炳的水桶里丢宝药,事实上,他是真不觉得这些宝药有多值钱,并且,他也吃腻了,正愁没人替他分担呢,如今有了陈炳,他自然要将这些已经吃腻了的宝药尽数用去了。 可在这些时日的药液沐浴中,孟如海的手掌已经由先前的平静变为了颤抖,直至最后,他再也不敢往水桶里丢宝药了。 哪怕在他的眼里这些宝药真的不值钱,可也不能任由陈炳如此的使用啊。 他并不是心疼,而是担忧。 那水桶里的药液粘稠的几乎要赶上石头的密度了,滔天的火浪与雷霆将陈炳尽数包裹,令其肌肤焦黑,鲜血长流,整个人都宛如枯柴一般,没有了任何的生气。 孟如海面色苍白,惊恐非常,生怕陈炳因为承受不住这些药性而就此夭折了,那样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在那些粘稠的药液被陈炳尽数炼化后,通体宛如被雷击过的老树一般焦黑的陈炳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令孟如海一阵惊喜,可其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险些让其当场栽倒。 “我才刚刚进入状态,为何不丢宝药了?难道不够了吗?” “药……还够……”孟如海大汗淋漓,极为无语的说道。 才刚刚进入状态? 孟如海无言,感觉现在唯有当场下一次倾盆的大雨,才能让他无奈的心情冷静一些。 “那为什么不丢?”陈炳疑惑的问道。 “这水……不干净了……需要换一桶新水……” 被陈炳的这个表情震撼的无法言语,孟如海冷汗连连,直到许久,他才想到了一个极为勉强的借口,硬着头皮说道。 “嗯,有理。” 而闻言,陈炳却眉头一挑,似乎觉得孟如海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便在其无奈的注视中,缓缓走出了水桶。 可当其走出水桶的那一刻,却发现孟如海此时正在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有些幸灾乐祸的怪笑。 陈炳这才发现,此刻的自己,身体已经被那些霸道的火焰灼烧成了焦炭,漆黑一片,如若被放到黑夜里,完全可以和黑暗合为一体。 短暂的愕然之后,陈炳便身躯一震,那些如黑炭一般的焦皮便从身上簌簌而落,同时,一具体态欣长,泛着如同宝石一般晶莹的崭新躯体便出现在了孟如海的面前。 令他一阵错愕。 第四十二章:一道鼻息 修行无岁月,在一番的修养调息之后,陈炳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在那水桶中熬炼了近六日的时间,并且在此期间,也消耗掉了近三十株的珍稀宝药。 但同时,收获也是极其巨大的,那些近乎磅礴的药力已经尽数融入了他的躯体,并且将那些陈旧的血肉冲刷了无数遍,到的此刻,他的肉身已经祛尽杂质,终于算是一具修行之体了。 并且,那些近乎猛烈的药液则是将他的每一寸肌体淬炼,达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毕竟这是用数十株灵药为代价堆积起来的,哪怕是出身自四大世家的天才子弟,都无法享受到这种近乎神仙般的待遇。 恐怕普天之下,也唯有来历神秘的孟如海敢如此的浪费了。 其总是说来自山里,究竟是哪座山? 其也总说自己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又究竟是哪个村子? 是什么样的村子,才可以将价值珍贵的宝药当作大白菜一般随意使用? 虽这般想,陈炳仍然惭愧,毕竟自己用掉了其这么多的天才地宝,连忙进行道谢。 可孟如海却大刺刺的说道:“咱们是兄弟,这些我已经吃腻了的东西随便拿去用便是。” 陈炳心生感动,自入世以来,这却是极少数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让他感到温暖。 而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心中不免再次紧张,于是说道:“那就让我继续修行吧!” 可闻言,孟如海却眉头直跳,一颗豆大的汗水不由从额头上流露了下来。 “你很热吗?”陈炳奇怪的问道。 “没有没有。” 孟如海连忙抹去汗水,重新恢复了平静,说道:“灵药多的是,你想修行随时都可以,只是今日是燕国公主进京朝见,路经我们平阳城的日子,今日的修行就到此为止吧!” “燕国公主?” 陈炳愕然,一些有些久远的事情不禁从心头浮现了出来。 从他第一次在老先生那里知道了世间还有修行这一回事,并在之后遇到了那位被灰衣人一剑斩杀的燕国大人物,人们口中所谈的无不都是那位即将入京的燕国七公主。 而随着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陈炳俨然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件对于大周子民而言极其重要的事情,没想到,燕国公主竟要在今日路经平阳了。 心中微憾,不由让陈炳想起了曾经的旧事,大周边境连绵不断的战火,那些在混乱中死去的父母乡人,无不都让陈炳愤恨。 可以说,陈炳早已经对胡人厌恶到了极点,对于那位燕国公主更不会有丝毫的好感。 这般想着,陈炳不由想要和孟如海一同前往,目睹一下那位所谓的七公主。 …… …… 平阳,是大周国的一座大城,无论宏伟程度还是身份背景,都足够与大周如今的京都玉京城比肩。 一条足以供数十辆马车并驾齐驱的笔直大道从城南直通城北,气势宏伟,根本一眼望不到尽头。 假使是一个人站于大道中央,则会倍显渺小,给人一种沧海一粟之感,而如此壮观的景象却也只是诺大的平阳城的冰山一角,由此可以想象出平阳的宏大! 逐渐停止的风雪缓缓消退,似要迎接一位大人物的来临,就连天空中的灰云都逐渐被一道金光化开,然后蓝天万里,一轮金色的骄阳便久违的出现在了每一个的视线中。 脚上的靴子踩在已经被半指深的白雪覆盖的大道上,脚下沙沙作响,陈炳一眼向前望去,顿时感觉一派地势开扬的宏大景象,心神都略微震撼了起来。 此刻的大道已经留下了诸多纷乱的脚印,显然为了目睹燕国公主的到来,原本在寒冬季节有些清冷的平阳再次难得的活跃起来。 而这时,距离七公主到来还有一段的时间,于是陈炳和孟如海便来到了上一次灰衣人斩杀燕国大人物时的酒馆,点了几盘可以下酒的小菜,二人便对酌了起来。 这里从前清冷,如今依然清冷,仿佛就从未热闹过一般,但至少,这里足够清净,是一个可以安心饮酒的好地方。 也许是因为燕国公主的缘故,一些常在这里喝茶饮酒的民众也去到了大道一旁的酒馆,于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客人,显得更加清冷。 可当杯中的酒饮去一半之时,陈炳二人却忽然注意到,在酒馆的一个相对阴暗的角落里,却静静地端坐着一位黑衣人。 黑色的斗篷将其整个面孔都尽数笼罩,哪怕是连身形都无法看的出来,也便是说,陈炳便无法度知此人的年龄、样貌以及身份。 而其身前的酒案上,则是没有任何的酒菜,只有一把仅有成人小臂长短的短剑横列,看上去很沉闷、很无趣、很另类、很诡异。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要用斗篷将自己的样貌蒙住,哪怕是身躯都被掩藏,难道有着不容外人告知的来历? 而其又为何会一个人端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前连酒菜都没有,仅有一把看起来很陈旧的短剑? 难道他是在等候朋友,或者其本身就没有朋友,只是喜欢独自一人坐在黑暗里的怪癖?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陈炳和孟如海便想到了很多,目光都不由有些好奇的在黑衣人的身上打量了起来。 可就在半次呼吸的时间过后,那极为宽松的黑色斗篷终于轻微的动了动,尽管很细微,却依然被陈炳二人的视线捕捉到。 也许是经常保持着一个姿势而感到累了,决定换一个姿势? 可接下来所发生的并不是陈炳二人所思考的事情,而是一声极为冷漠、足以令整座酒馆的温度骤降的鼻息。 是的,就是一道鼻息,很轻弱,似乎连夏日的一缕微风都不如,但却足够的清晰,可以让陈炳二人清楚地知道这真的只是一道鼻息。 但这道鼻息看似轻弱,可落到陈炳二人的耳中却宛如晴天闷雷一般,凭空炸响,似乎要将他们的整个神魂都要冰封起来。 足以令人窒息的危险弥漫心头,竟让陈炳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恐,似乎只要对方愿意,稍微将这道鼻息加重几分,那么,他们二人的神魂便可能直接会被炸的粉碎。 下一刻,这种极度的冰冷感便又逐渐的消散,陈炳与孟如海醒转,对视一眼,都能够从对方的双眸中看到难以言喻的震惊。 可当他们将目光重新落到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时,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影,就好像本就是如此一般,从未有任何人待在那里。 那里,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第四十三章:燕国公主 屋外,不知何时熙攘了起来,转身看去,发现原本清冷的街巷已经出现了诸多人迹,脚步匆匆,想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这大概便是燕国公主要来了。 这般想着,陈炳二人便不再停留,也一齐向城南方向走去。 传闻燕国七公主是最具容貌之人,可陈炳却暗自想道,一个黑包子能美到哪里去? 这些日子里,他所看到的胡人无不都是丑陋粗糙的面孔,真的很难将美貌一词和燕国公主联系起来。 只是此次七公主进京朝见,其中必有深意,陈炳心中的好奇也不由加重了几分。 片刻过后,陈炳二人便来到了城南的门楼前,巨大的黑金城墙拔地而起,几乎要触碰天穹,哪怕这里已经汇聚了无数的人群,可在这巍峨参拔的城墙面前,依然显得极其渺小。 金色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像是打开了一个通往另一片世界的大门,遥遥望去,天地苍茫,远远看不到尽头,难以看到燕国公主的身影。 而这时,陈炳注意到,就在城门的一旁,已经被一堆人群所簇拥,对着城墙上的某张告示指指点点,议论连连。 好奇之下,陈炳的目光也不由望去,只是在下一刻,他的神情顿时一滞,眸中涌出了一道难以相信的色彩。 “怎么了?” 注意到陈炳的神态变化,孟如海惊疑,于是也将目光向那张告示看去,不过瞬间,他便眉头一挑,有些兴奋地咧了咧嘴,大有惺惺相惜之感的赞叹道:“这个人,好黑啊!” 他所说的自然是那张告示上所铭刻的头像,因为那个人长得极为丑陋,似乎比胡人还要凶恶,并且长得还很黝黑,大有和孟如海的皮肤争锋的味道。 可面对这个有些好笑的场景,陈炳却很难笑的出来,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那张告示上的头像,久久不能言语。 那个人的长相的确丑陋,并且很黑,可那却是陈炳最亲切的人。 而那张告示也并不是简单的告示,却是云麓书院颁发的通缉令,其最终的悬赏是黄金十万两,可见云麓书院对于此人何其的重视。 作为云麓书院的一员,陈炳自然有责任为书院缉拿此人,可此刻,陈炳的心中只有苦涩和担心,哪里会有别的想法? 因为,被整座云麓书院通缉的并不是旁人,而是陈炳好长时间都未曾见过面了的松爷! “怎么会这样……” 陈炳的心中震惊,依然难以置信。 但他却豁然想到,松爷在和他告别的时候,似乎还询问过进入云麓书院的方法,并且还谎称有一位远房表妹在书院里,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无意的询问,却没想到,松爷是真的想进云麓书院。 可现如今,他却被整座书院通缉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渐渐的,随着一些议论声,陈炳才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来。 “唔……此人的长相好生丑陋,八成是一名胡人。” “只是好端端的为何会被书院通缉了呢?悬赏如此重大的通缉,可是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听我家长辈说,书院里似乎丢失了一件重要的宝物,依我看,多半和此人有关!” “宝物?” 有人惊悚,不过随即便感慨道:“竟敢偷窃书院的宝物,我看此人的命多半不久矣。” 各种惊呼声不断响起,愈来愈多的人向这张告示聚集了过来,一些人更是开始训斥这种不耻之举。 可这些听在陈炳的耳中,却让他心神微震,他没能想到松爷会有如此大的胆量,竟敢盗走书院的宝物! “此人你认识?” 似乎从陈炳的神态变化中看出了端倪,孟如海眉头微皱,有些郑重的小声问道。 闻言,陈炳也没有丝毫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而见此,孟如海却是眼睛一亮,然后立刻咧了咧嘴,有些兴奋地说道:“有机会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在他看来,能让陈炳如此担心的人必然不是坏人,而且还是性情最好之人。 并且,既然是陈炳的朋友,那便是他的朋友,他也因此并没有对松爷又任何憎恶感,反而有些亲切。 毕竟,能像他一般黑的人,实在少见! 只是,云麓书院的实力堪比大周的皇室,底蕴深厚,若是真想追击一个人,那松爷还能安然的活着吗? 而这,也同样是陈炳最担心的问题。 这个时候,城门的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民众已经极力向最前方挤去,好让自己的目光能够看得更远些,也能够更好的看到燕国公主的尊容。 但凡人的眼里终究有限,哪怕极力眺望,所看到的也不过只有千米的距离罢了。 而在陈炳等修道者的眼中,却早已领略到了万里之外的风景,在他们的视线里,此刻正有一辆没有任何马匹牵引的紫红色辇车凌空飞来,破开云雾,仅是数次呼吸的时间,便已飞掠过了数千里的距离。 陈炳惊愕,修士想要御空,必须有高出搬山境的强横修为才行,而若是还想驾驭法器飞行,则更需要恐怖的修为。 因为御器所要消耗的精气极其恐怖,可燕国公主却可以安然使用,这便足以说明其深厚的境界修为了。 而在辇车之下,则是行走着一队侍从,足有百人,身披黑金甲胄,手持重剑,整齐有序的追随而来。 直到过去许久,这些景象才逐渐出现到了众多凡人的眼前,遥遥看去,那辆承载着燕国七公主的紫色辇车像是一尊神辇,御空而来,悬于参天的城墙之上,像极了来自于遥远天边的仙人,宛如嫡仙降世。 “这便是……燕国公主?” 城门下,无数民众仰望,哪怕明知这是来自于燕国的公主,心中也不由对那种无上的仙威感到臣服。 在他们看来,这便是可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绝世仙人,值得他们一拜! 哪怕之前他们还在对胡人的公主有些不屑与嘲弄,可如今,却早已将那种想法抛之脑后。 渐渐地,有些民众似乎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身躯颤动,险些就要跪伏下去。 而见此,陈炳等修道者顿时眉头一皱,哪怕心境再平和,此刻也不由对燕国公主的手段感到一丝厌恶。 这是要借助仙人在凡人心中的影响力,从而让这些唐唐的大周子民去跪伏她所谓的燕国公主吗? 可她哪里是什么仙人?顶多也不过是一位修为强横的修士罢了! 无数声冷喝一同响起,随即便有数道浓厚不一的气息从人群的各处角落中散发出来,将这些大周民众尽数掩盖,这才让他们颤动的身躯平静了许多。 显然,今日来此观望燕国公主的人群中,不止有一位修道者! 第四十四章:至高无上的仙人 “嗯?” 在极高处,一道轻咦声悄然从辇车内传了出来,声音中有些讶异,显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位的修道者。 但在随后,这辆辇车便直接越过那高达百丈的城墙,径直出现在了平阳城里。 而见此,醒转过来的大周子民顿时极为恼怒的抬起了头,极为愤怒的盯视着那辆华贵的辇车。 因为大周朝早有律令,任何修士都不可在皇城内御空飞行,虽然如今的平阳早已不是大周的都城,但这里毕竟是大周朝的祖陵所在地,论影响力,这平阳城却要比玉京城还要深厚许多。 而这里更是平阳的城墙,在无数大周子民看来,却是最值得尊重的地方,而燕国公主却直接驾驭着辇车直接越过,这便代表着最直接的蔑视。 但是,却没人敢去将那辆辇车斩落下来,一来,这里并没有实力如此强横的修士,二来,面对着身份极为尊贵的七公主,谁敢对那代表着其身份的辇车不敬? 而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燕国公主才没有丝毫的礼敬之意,只要这里没有大周皇族的重要人物,便没有人可以对她构成威胁。 哪怕是那唯一坐落在平阳城里的大周王府‘赵王府’,她也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她们早已相识。 而燕国公主又忽然想到,这平阳城原本是有两座王府的,如今看到了赵王府,她自然会想到另一座王府,目光也随即看向了极远处已经荒废的武王府。 用无数种金丝编织而成的车帘被寒风轻轻吹起,轻微荡漾,似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辇车内便悄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道极为无礼的谩骂声,一队身披黑金甲胄的胡人便大步向平阳城内走了进来。 当注意到城门前熙攘拥挤的人群,为首的胡人统领顿时长鞭挥动,直接将众人驱散到了一旁。 而见此,胡人统领则是一声冷笑,带领着队伍大步走来。 “真是……好生丑陋……” 人群中,有民众在低声讨论,心中虽有恼怒,却也不敢触怒这群凶猛残暴的胡人。 “依我看,这如此丑陋凶残的胡人,燕国公主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人不满说道。 可却在瞬间被人捂住了嘴巴,生怕被燕国公主听到。 “不要乱语,万一惹来大祸!” 但任凭平阳的子民如何忍让,却依然与胡人少不了冲突,几乎是下一刻,便有修士率先出手,向胡人冲去。 几乎同时,再次有修士现身,手持利器,向为首的胡人斩去。 因为这些胡人实在猖狂,竟敢在大周境内如此放肆,这不得不让他们这些大周子民出手。 这时,孟如海则是咧了咧嘴,大刺刺的说道:“我说这些胡人都是怎么长的,都是如此的丑陋么,而且脾气还这么差,简直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见此,陈炳顿时苦笑,这主还真是会挑事,任何可以打闹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而闻言,已经有几名胡人转过了身来,盯视着陈炳二人,目露凶光。 可孟如海却丝毫不惧,依然大刺刺的说道:“怎么,自己长得丑还不让别人说了?难道你们长得很好看吗?” “杀!” 被孟如海如此挑衅,纵使是心性再好的人都会有种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就更不用说这些生性残暴的胡人了,几乎是瞬间,两把冒着寒光的重剑便悍然向陈炳二人劈砍了过来。 “哼,找死。” 而见此,孟如海则是一声冷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兴奋地神采,一拳便向胡人轰了出去。 一旁,陈炳也自然不会放手不管,只好用念力从脚下捻来几枚碎雪,径直向一名胡人抛去。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这里本应热闹的地方便演变成了争斗的场景,无数的剑气发诀不断飞起,纷纷与胡人碰撞到了一起。 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辇车却一派寂静,似乎是在想着心事,或者是想考验一下大周修士的实力,竟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直到场面极其混乱,甚至有几名胡人受伤,那辆辇车的车帘才再次被寒风轻微掀起,似乎再也没有了耐心,一道冰冷的气息骤然从天空中向下方的众多修道者笼罩了过去。 陈炳等人顿觉危险,手法都因此停滞了几分,那冰冷的气息宛如一座大山压盖而来,笼罩全身,竟让他们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从人群深处,一道锋锐的剑气便骤然从阴暗处飞掠了出来,宛如排山带海,直接将那道气息斩成粉碎。 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其完全忽略了场中的情景,冰冷的气息弥漫,尽数指向了天空中的辇车。 场间顿时陷入了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落向了黑衣人,目光中情绪不一,但更多的,则是振奋。 他们没能想到,真的会有一位实力强大的修道者站出来,为整个大周子民守护住最敬畏的尊严。 但陈炳和孟如海却认得此人,正是他们此前在酒馆里所看到的那位怪人。 他们也没能想到,这名怪人竟会站出来阻挡这一切。 此刻,所有的胡人已经醒转过来,不由发出一声怒吼,疯狂向黑衣人扑杀过来。 但黑衣人却没有丝毫的动容,甚至都没曾看过他们一眼,仿佛是面对一群扫地时遇到的蚂蚁般,仅是轻轻地挥手,这些气势凶猛的胡人便宛如被扫帚扫走的落叶一般,尽数向数十米外倒飞而去。 而同时,一道更加冰冷的气息从辇车内迸发出来,可灰衣人却依然是轻轻挥手,便将那道气息破去。 “殿下是想欺我大周无人吗?只是可惜,这似乎不能让殿下如意了。”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一道近乎冷漠,不掺杂丝毫情感的声音便悄然从黑色斗篷中传了出来,声音刚落,便让辇车的门帘剧烈抖动,仿佛在彰显其主人难以平静得心绪。 直至此刻,依然没人能够看清那张被尽数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面孔,甚至无法辨知出他究竟有着多大的年龄。 但这重要吗? 所有的民众已经心生颤抖,甚至因为激动而要跪伏下去,能与仙人对抗的便绝对是一名仙人,面对大周的仙人,他们自然心悦诚服的要跪伏下去。 尽管事实上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仙人,只是一些有些实力的修道者,但这同样不重要。 至少在此刻,黑衣人便是他们心中最至高无上的仙人。 第四十五章:伦理混乱? 到的此刻,哪怕是孟如海都收敛起了平日里的笑脸,神情变得格外端重,同样极为钦佩的看着黑衣人。 但他们知道,这才是此次对决的开始。 果然,就在不久后,辇车内也第一次传出了燕国公主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却宛如仙风沐世,带着极具的空灵之感,竟让众人有了短暂的失神。 他们甚至不再感到厌恶,而是心神平静,不禁想到,这真的是一个丑陋的胡人应该有的声音? “你认得本宫?” 身在辇车中,燕国公主的声音极为平静,但如若细细听来,却也可以从中听出一些波澜来。 “在下已经在此等候殿下多时,自然认得。” 依然没有任何的情绪,黑衣人平静答道。 “但本宫却不认得你。” 燕国公主的声音骤然转成冷漠,缓慢说道:“纵使认得,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但殿下首先要明白一件事情。” 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两人,几乎所有的谈话都很平静、很安静、很冷漠,人们也只能安静的听着、看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因为纵使他们敢发出声音,也无法融入这场有些莫名的谈话中,一切,都只是他们二人在进行。 “什么事情?” 辇车内的声音泛起一丝波澜,但依然异常冷漠的问道。 “殿下不一定能杀的死我,或者,我可以杀死您。” 黑衣人声音平静,仿佛在说着世间最简单最平常的一件事情,就像他说雨要侵湿大地,便在雨水降临的那一刻就真的侵湿了大地,甚至会让听者没有任何的怀疑,所有人都觉得,黑衣人似乎真的可以杀死燕国公主。 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场面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燕国公主进京朝见,却半路死在了平阳城,如果这样传出去,天知道会在这无边的大地里掀起怎样的波澜? 况且,燕国公主如此的强大,就真的会有人可以杀死她? 所有人的心头都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连呼吸都因为这种过度的震惊而变得困难起来,但更多的还是振奋,若真的可以杀死胡人的公主,那么真的可以堪称一番壮景。 哪怕声明惧毁,那又如何,至少淋漓畅快! 可这番话在燕国公主听来,却只是一声轻笑,然后极为冷漠的问道:“你就这般自信?” “自然。” 黑衣人平静答道,然后缓缓抬手,将头顶的斗篷摘了下来,顿时间,一张略显苍白、极为普通的中年面孔便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黑白相间的长发有些凌乱的从头顶铺洒下来,垂至胸口,将其半张面庞都遮掩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面色真的太过苍白,便让他的嘴唇显得格外血红,但这却并不会让人感到憎恶,反而却平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可面对着这一张哪怕是丢到人群中都不会有人记得模样的面孔,却骤然让辇车中的七公主轻轻一震,车帘也随之剧烈的抖动起来,透过那有些过大的掀动,陈炳等修道者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一张极美的面孔,直到过去许久,那看起来似乎有些慌乱的车帘才渐渐平息,将辇车的窗口重新掩盖,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景。 而黑衣人这个时候则继续说道:“那么,殿下现在可还认得我?” “认得。” 许久,燕国公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是此次,却可以从那平静之中听出一些无力。 于是黑衣人继续说道:“我家大人希望殿下可以回去。” 而闻言,燕国公主的声音顿时一滞,然后带着微薄的怒意,说道:“本宫的事情何时要他还管束?” 可黑衣人却神情不变,缓缓说道:“因为他是您的夫婿。” “放肆!” 话音刚落,一道滔天的怒意骤然从辇车内迸发了出来,随即车帘掀开,一片鲜红的火焰便猛然向黑衣人灼去。 无数的土石随之崩散,甚至连周遭的房屋都在微微的颤动起来,可黑衣人却神情不变,只是缓缓抬手,漆黑色的袖袍顿时无限延长,然后宛如夜幕一般,漫天而去。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那些无比恐怖跳动的鲜红火焰便尽数被袖袍吞没,当袖袍重新回归寻常的状态时,那些鲜红如血的火焰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身影。 “千里折袖?!” 见到此番场景,辇车内的声音终于动容,仿佛有些不可相信,她终于确信了一些事情。 至少今日,她难以杀死这名黑衣人。 可看在陈炳等人眼里,却是极其的震惊,如此恐怖滔天的火焰,就直接被一只袖袍破去了? 他们自然知道,黑衣人的那只袖子是一件极了不得的法器。 可是,这场本应惊天动地的战斗就这般轻易地结束了? 而他们自然没有去追究燕国公主情绪的变化,因为这完全不是他们所能了解的事情。 包括黑衣人口中的那位大人,其究竟是有多么恐怖的实力,才可让一位公主如此的震怒却又无可奈何? 并且,黑衣人还说,那位大人是七公主的夫婿? 可是,七公主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这门亲事。 于是,孟如海便极为深沉的说道:“皇室的关系,真是,伦理混乱啊。” 闻言,身旁其余的几位修道者都是浑身一震,差点当场晕倒,看向孟如海的目光都变得极为怪异。 伦理混乱? 这要是被皇族的人听到,真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而从之后的一些谈话中,陈炳等人已经明白,燕国公主此次竟然是要进京和某位皇子和亲的。 她不是有夫婿吗?怎么又过来和亲了? 众人不解,于是孟如海顿时眼前一亮,咂舌赞叹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吧,皇室真的是伦理混乱啊!” 而闻言,身旁的几位青年顿时头冒黑线,转身便向一旁走去,真的不想和这个想法奇特的家伙继续交流了。 皇室伦理混乱,这种混账话都说的出口? 可当他们才刚离开几步,孟如海接下来的一句话便顿时让他们脚下发软,差点跌倒。 “这胡人果然粗犷,就连公主都准备娶好几个夫婿了,真是了不得!” 第四十六章:多事之秋 “殿下未经我家大人允许私自进京,并要和皇子和亲,我家大人很不开心。” 站于漫天洒落的金色阳光中,黑衣人白皙的面孔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彩,以致于他的皮肤都不再显得太过苍白。 可这一番平静的话语落在燕国公主耳中,而瞬间令其震怒,声音仿佛也变得严厉了许多,说道:“本宫进京还需向他禀报,他不开心与我何干!” “所以,我便出现在了这里。” 似乎早已预料到七公主会这般,灰衣人的双眸中没有泛起任何波澜,而是极为平静说道:“那么,我就只好杀了您。” “就凭你?” 七公主的声音难以平静,盛怒道。 可黑衣人却神情不变,逐渐说出了一句令人震惊得话语,其缓缓说道:“我家大人说,得不到的便只有毁灭好了。” “狂妄!” “殿下私自进京才是狂妄才对。” “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吗?本宫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没资格管!” 燕国公主盛怒喝道。 “我家大人的意志没人可以违抗。” 可黑衣人却缓缓摇了摇头,看了眼天空中的辇车,漠然说道:“谁也不行。” “就因为他一夜成道,便可以肆意妄为吗?” 这次,辇车内的声音已经勃然大怒,但更多的却是无力,厉声喝问道。 可黑衣人却神情不变,缓缓说道:“正是。” 霎那间,辇车内的声音骤然安静了下来,如果能够有人看穿那一道车帘,便能够发现燕国公主的那张极美的面孔正变得有些苍白。 她募然想起了一段往事,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那些往事却依然让她刻骨难忘。 依然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也依然记得无数胡人血洗一座小镇的场景,哪怕很血腥、很残忍,可她那时很年幼,根本无力阻止。 因为纵使她能够阻止,可毕竟年幼,哪里会有太多的思想,只好静静地看着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仍然记得一位尚且年幼的男孩看着她极为憎恨的面孔,那般眼神,让她哪怕过去了很多年,依然会在梦中惊醒。 可那时,她真的很年幼,根本无法去决断一些事情,她也只能看着那名男孩被那些胡人带走,扔到了皇宫里做着苦力。 但谁又能想到,就在很多年以后的一天夜里,那位男孩俨然长大成人,并且不知为何拥有了一身足以令整座燕国都为之颤抖的境界修为,哪怕是人皇都无法奈何。 于是,这位极为年轻却拥有着极其恐怖修为的年轻大人,在第二天提出的要求,便是让七公主做他的妻妾。 对的,并不是做他的妻子,而是妾。 像他这样的一位如此年轻的修道天才,任何少女都会动心,哪怕是她,都有所倾心,假使他让她做他的妻子,那么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可是,他却让她做他的妾! 她唐唐的燕国七公主,平日里身份高贵,受万人敬仰,又怎会去做他人的妻妾? 可是,这位年轻大人却偏偏就这样做了。 难道是他出于幼年时的憎恨,特地想用此等手段来羞辱她? 可那时,她真的太过年幼,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啊! 虽心有委屈,但那位昔日的男孩已经长大成人,并且有了令整座燕国都要颤抖地实力,就凭借她一个小小的七公主,如何能违抗这种命令? 于是,燕国公主决定进京朝见,与大周的一位皇子和亲,想要借助大周皇朝的力量,震慑那位年轻大人。 但谁又能想到,那位大人的仆人却在今日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还要杀她? 燕国公主在愤怒之余,心中却轻微颤抖了起来,他居然要杀她? 他居然舍得杀我? 燕国公主心生委屈,一抹晶莹在眸中闪现了片刻便被悄然隐去,紧接着,一抹滔天的怒火便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 凭什么! 就凭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掌控自己的命运?! 一丝足以令在场众人心生颤抖的威压顿时从燕国公主的掌心中蔓延了出来,晶莹的手掌瞬间扩大,带着滔天的怒势,猛然向下拍去。 然而,黑衣人却没有丝毫动静,其右手一直都被放在左部的腰间,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 人们不由好奇那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此人如此的珍惜,哪怕是与燕国公主对话的时候,都未曾松开过? 直到一缕微风吹来,将那微微敞开的黑色斗篷轻轻掀起,人们才可以看到被那只苍白的手掌紧紧握住的不是旁物,是一把漆黑如墨的短剑! 无数的金色阳光从天空中倾洒而来,让黑衣人都仿佛沐浴在了金色火海之中,直至那只晶莹的手掌也随之从空而落,一股澎湃的气息便骤然从黑衣人的身体内迸发了出来。 募然间,平静的空去剧烈抖动,一道极为锋锐的剑气骤然从黑衣人腰间的黑色剑鞘中迸发了出来。 是的,他并没有出剑,只用出了一缕剑气。 无数的天地精气被吸引而来,与剑气汇合到一起,似乎要将天地都要撕裂,骤然向天空中的手掌劈去。 而见此,身在四周围观的众多修道者不由变色,连忙用无数的精气席卷那些民众,骇然后退。 因为这将是一次无比恐怖的对决,哪怕是从这场对战中溢出一缕气息,都足以令无数民众在顷刻之间身陨。 而就在下一刻,一股滔天的气浪便骤然从对击点迸发了出来,霎那便将无数土石房屋掀飞,就连身在千米外的陈炳等人都有种肌体刺痛的感觉。 众人不由心中骇然,这究竟是怎样的境界对击次才能有如此恐怖的威能? 而这个时候,空中的辇车的门帘霍然打开,一道宛如嫡仙临世一般的绝美身影便骤然从中飞掠了出来,其站于空中,面遮轻纱,红袍加身,一双美眸中更是仿佛孕着秋水,波光流转,足以的红颜惊世。 只是此刻,这汪秋水却变得格外寒冷,仿佛从寒潭中流露出来一般,漠然的看着脚下的黑衣人。 而黑衣人也随之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剑,虽不足成人小臂长短,甚至极为陈旧,仿佛生锈了一般,但当有无穷的剑气从剑身中迸发出来之时,哪怕是漫天的金光都仿佛在此刻变得黯淡了几分。 第四十七章:断臂 漫天的剑气与无穷的火焰在空中席卷,仅是片刻,那黑衣人和燕国公主的交击处便成为了一片不可踏足的禁地,假使没有与其同等境界的实力,恐怕立即便会负伤。 这当真是惊心动魄,看的陈炳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场中。 而在那些民众眼中,这无疑成为了一场仙战,两名仙人之间的对碰堪称壮观,是千年难遇的盛景,不由都顶礼膜拜,站于远方,紧张地注视着这里。 但远处,孟如海却咧了咧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那道绝美的身影,赞叹道:“没想到这燕国的七公主竟如此貌美,哪里像腰圆膀粗的黑包子了?” 而闻言,其余人也都侧目,心中也不免赞叹,这般尊容,哪怕是在大周,都是屈指可数的村子。 但孟如海接下来的一席话,却瞬间将这种美好的意境打破,众人不由再次晕菜。 只见其极为感慨的说道:“只是可惜,这般女子竟生在皇室,自然也免不了伦理混乱。” 众人无言,都将头转向了一旁,再也不想搭理此人了。 而这时,远处的天空剧烈抖动,两道身影霍然分了开来,燕国公主目露微怒,紧紧地注视着脚下的黑衣人。 一支完全由鲜红色的火焰凝聚而成的毛笔悄然出现在了燕国公主的手中,紧接着,便在空中写下一个‘义’字,带着刺目的红光悍然向脚下落去。 而见此,黑衣人神情不变,缓缓挥手,短剑顿时凌空上撩,一道剑气骤然与义字碰触到了一起,但接着,又有数道字体被燕国公主手中的毛笔书写出来,再次轰来,无穷的火焰铺天盖地而来,宛如天火降世,顷刻便将黑衣人淹没了起来。 但在下一刻,一张巨大的袖袍便从火海中延伸出来,然后将这些滔天的火焰尽数吞没。 这自然是黑衣人的千里折袖! “大义书法,果然不简单。” 从火海中挣脱出来,黑衣人面色平静,这般评价道。 可燕国公主却冷笑,缓缓说道:“这还只是残式。” 一枚无比巨大的‘界’字被燕国公主在半空中书写了出来,然后火势升腾,猛然冲来。 而黑衣人则是将短剑举起,骤然有无穷的蓝光从剑尖涌出,接着宛如铁水浇筑般,逐渐淹没整支剑身,令其宛如最上等的精铁铸成一般,无穷的剑气蔓延,一剑向那界字劈去。 但随即,那枚界字便骤然化成漫天的火海,疯狂向下扑来,同时,一部巨大的古书虚影便悄然出现在燕国公主的背后,其手掌翻动,古书便随之展开,其中的一页经书随风而动,其上的万千字迹便骤然化为跳动的火焰,如同漫天风雪一般,汹涌而来。 见此,黑衣人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但只是微微的蹙动,便用出了自己的袖袍。 如夜晚的黑幕一般,蔓延而去,顷刻便将所有的火焰收拢了尽去,但在这时,燕国公主却一声冷笑,霍然将手中的毛笔也向袖袍中丢了进去。 当千里折袖回归寻常的状态时,燕国公主便缓缓说道:“你能收的了么?” 她很自信,哪怕千里折袖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器,可在她的大义书法面前,却依然有弊端。 就在其话音刚落之际,黑衣人的那只袖袍便剧烈的膨胀了起来,紧接着便从中传出一声闷响,无数的火星与一团血雾悄然从袖口中飘离了出来。 而黑衣人的左臂也随之拢拉了下来,袖口低垂,甚至不断的有一些鲜血伴着点点的碎肉从中滴落出来。 陈炳等人神情微变,因为他们看的真切,很快便明白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此刻,黑衣人的左臂竟直接被那些滔天的火焰炸碎了! 也便是说,哪怕千里折袖如何的恐怖,可终究只能吞没,并不能消化,那些无穷的火焰一直都被黑衣人收拢在了他的袖袍里,直至燕国公主的那一番攻势,那些火焰便完全超出了千里折袖所能承受的范围。 袖袍里的是什么?是黑衣人的左臂。 袖袍里的火焰被引爆,那么第一时间要承受这股压力的是谁? 自然是黑衣人的左臂了。 于是,他的手臂便被这些暴动的火焰炸成了碎片。 可是,面对着这般情景,黑衣人却依然神色不变,仿佛那被炸碎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别人的手臂,所以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几乎是下一时间,一丝丝愈发暴动的气息便逐渐从黑衣人的体内散发了出来,令他的面庞在第一时间变得极其苍白,但是他的双目与嘴唇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鲜红。 就像是三滴血液落到了一张苍白的纸上,显得格外鲜红,但也格外的诡异。 同时,其握着短剑的手掌也瞬间苍白,渐渐地有无数的鲜血从掌心中涌出,半次呼吸的时间,蓝色的短剑便骤然化为了一把被鲜血侵染的血剑。 刺鼻的血腥气不断升起,当扑到燕国公主的感知中时,却瞬间令其变色。 “你,竟然要燃烧寿元,难道不顾自己的性命了吗!” 燕国公主惊怒,声音都似乎变得颤抖了起来。 可黑衣人却神情不变,缓缓说道:“为了杀您,也为了完成大人交予的使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见此,燕国公主的面色却变得难看了几分,紧紧地注视着脚下的黑衣人,双眸中弥漫着难以置信,显然无法理解黑衣人的这种行为。 因为,她明确的感受到,黑衣人的气息竟在一瞬间被提升到了和她一样的境界高度,甚至隐隐间,要比她更强! 在血气冲天之下,她的神情顿时微寒,然后极为冷漠的缓声道:“那便成全你。” 一道极为怪异的音节忽然从七公主的口中吐露了出来,声音极为复杂玄奥,像是她的一声娇喝,又像是某种飞禽在尖鸣。 那部古书悄然散去,但随之替代的,则是一轮散发着无穷金色光彩的大日! 而在那**日之中,正站着一头三爪飞禽,通体晶莹璀璨,宛如黄金铸成,始一出现,便骤然令周天的阳光变得黯淡了许多,那些阳光甚至还受到了大日的吸引,尽数向其涌去。 陈炳等人神情微怔,因为那头飞禽的模样像极了古书中记载的某种圣物。 那是一头金乌! 第四十八章:一次皇道高手的交战 “唳!” 伴着一道足以撕金裂石的刺耳尖鸣,那轮金色的大日在燕国公主的背后不断抖动,宛如海上生明月一般,从那无穷的阳光之中升起,霎那便将整座平阳照耀在了金色的火海之中。 其中的三爪金乌随即扑翅而起,扶摇直上,最终宛如一头由真金雕铸而成的凤凰一般,猛然向下方的黑衣人扑去。 但黑衣人却神情不变,缓缓扬起手中的血剑,悍然冲入了漫天的火海之中。 纵使是陈炳等修道者,也无法真正看清那一幕壮观的场景,目疵欲裂,将所有的念力集中到双目之中才能隐约看清黑衣人手中的血剑猛然将那只金色的巨爪刺穿,然后血色的剑气纵横,将其金色翅膀的一角斩落了下来。 顿时间,那角巨大的金色火翅轰轰而落,将地面灼出了一个纵深焦黑的洞口。 同时,金乌也发出了一声怒鸣,巨爪压落,径自在黑衣人的胸口处留下了一道鲜红的伤口。 黑衣人的嘴角溢血,短剑上的血色变得更加浓郁了些,猛然下劈,轰然将金乌的整支翅膀斩落了下来。 可他也同时付出了极重的代价,金乌的整支身躯猛然升腾起了剧烈的火焰,伴着一声足以令整座平阳城都为之颤抖地怒鸣,猛然下扑,在黑衣人的面前轰然炸裂。 漫天的火海汹涌而出,顷刻的时间便将黑衣人淹没,那宛如被烈火染成液态的金水,猛烈而霸道,翻起滔天的巨浪,将黑衣人重重淹没。 直到过去许久,金色的火海才被一道血光破开,黑衣人的衣衫已经被火焰灼出无数焦洞,哪怕是伤口都被炽烈的温度烧成了黑色。 其轰然而落,手持着短剑,单膝跪于地上,面色苍白,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吐了出来。 同时,燕国公主一声冷笑,手掌虚按,其背后的金色大日便猛然升腾起了更为剧烈的金焰,升至半空,然后宛如真的是骄阳落地一般,猛然向下方的黑衣人压落了下去。 漫天的威压无尽恐怖,仅是初次下坠,便让四周的房屋亭宇崩碎,那条笔直的南北大道也在瞬间寸寸崩裂,化为无数烟尘,以黑衣人为中点,一个被金色大日的威压摧毁出来的巨大天坑便悄然出现了众人面前。 几乎是同一刻,黑衣人的斗篷也在不断被灼烧成无数块灰烬,苍白的肌肤从中露出,霎那的时间,便被头顶的烈火灼的发烫,然后一缕缕的鲜血也被从肌肤中炙烤了出来。 此刻的黑衣人看上去格外凄惨,浑身鲜血,并且肌肤也在不断的枯萎,其像是在一瞬间老了数十岁,面部也变得宛如干枯的树皮一般。 这是他之前燃烧寿元并且不断的受伤所导致的结果,头顶的烈火更是让他极度虚弱,握着短剑的手掌都在轻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那轮遮蔽天穹的金色大日烧成灰烬。 可他的目光依然平静,就像之前他的左臂被废除一般,哪怕是如今随时都会面临死亡的危险,也依然没能让他始终漠然的目光升起一丝波澜。 于是,他便在无数道不解与敬畏的目光中,平静盘膝。 就这般无视头顶的烈火,也完全无视身体下的那个纵深幽暗的天空,就是如此平静的端坐了距离地面一尺的半空中。 而在燕国公主同样不解的目光中,其缓缓地将手中的血剑平放在了胸前,双眸中血光璨烂,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正在从他深邃的瞳仁中飞掠出来,然后悄然附着在了那柄血剑上。 顿时间,一股极度恐怖的气息骤然从血剑中散发了出来,隐隐间甚至伴着一道清朗的厉喝,血剑像是富有了某种生命,竟在半空中灵动了起来,然后猛然上冲,径直没入了黑衣人头顶的金色大日中。 “什么!” 见此情形,原本已经胜算在握的燕国公主骤然失色,面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几乎没有丝毫的迟疑,便迅速向不远处的紫色辇车飞掠而去。 她终于明白黑衣人为何会如此拥有信心的出现在了这里,并且也为何会如此拥有信心的扬言要杀她,直到此刻,她才霍然醒悟,因为这早已是那个人安排好的事情! 而既然是那个人安排好的事情,纵使她如何的天赋了得又如何?她终究不是他的敌手。 哪怕是父皇,都无法奈何,她又怎能相抗? 于是,她只好迅速遁入紫色辇车才行,因为在那里,才会有一线生机。 可是,那个人会给他机会吗? 只听一道极为漠然的声音,那轮无比恐怖的金色烈阳便悄然崩散,然后一道散发着浓厚血气的短剑便迅速从火海中飞掠出来,猛然向燕国公主落去。 “有我家大人的意志在此,无论怎样,都足以杀死殿下。” 黑衣人从地面上缓缓站起,嘴角溢血,但依然极为漠然的说道。 可听在燕国公主的耳中,却瞬间令其面色惨白,在飞往紫色辇车的途中,一声娇喝,一枚金色的符印便被其丢了出来。 近乎是霎那的时间,金光璨烂,一道身穿金色皇袍的帝者身影便悄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其头戴金色龙冠,背坐由无数真金雕铸的皇座上,一声冷哼,一股足以令天地战栗的皇者气息便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 “那便是……人皇?” 陈炳等人惊愕,却没想到黑衣人的手段如此之多,竟逼得燕国公主抛出了她的护身符印? 而那道巍峨神圣的帝者身影,便是燕国的人皇? 看起来,那把血色的短剑已经变得极端恐怖,血色冲天,哪怕是身隔数万米,也让陈炳等人感到一种肌体刺痛的感觉。 而那道人皇身影所散发出的威压更是让他们心生颤抖,身躯都轻微的抖动起来。 人皇之威,孰人能挡? 可是,就在无数道震惊失色的目光中,一道身穿白衣的青年身影便悄然从血剑的剑身上显现了出来,一眼看去,其仿佛站立在了无尽虚空之中,周身伴着浓郁的仙气,一双眉目格外俊朗,哪怕是面对燕国的人皇,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只见其一声冷笑,抬手便将血剑握在了手中,然后轻轻下劈,便直接在无穷的皇道金光中,将那一道端坐在鎏金宝座上的皇者身影劈裂成了两半。 同一时间,其身形迅速隐去,没入血剑中,带着滔天的威势,猛然将燕国公主所谓的倚仗‘紫色辇车’劈成了齑粉。 一道极为锋锐的血气从剑身中迸发出来,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血影,径直向燕国公主的眉心处冲去。 第四十九章:冰莲之海 本是正午的平阳城却在此刻仿佛来到了暮色,无尽的血气弥漫,刹那的时间便将整片天空都镀上了一层殷红,而距离那抹殷红最近的则是燕国公主,其瞳孔骤缩,苍白的面色也被侵染的鲜红。 因为她郝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假使那柄血剑刺入她的眉心,那么纵使她是绝代天骄,也只能丧命。 因为那柄血剑承载了那个人的一缕意志,哪怕是她抛出了父皇所赐予的贴身符印,也无法阻挡这股威势。 看来时隔多年,他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 …… …… 无数的房屋楼宇都在崩塌,哪怕是最坚硬的南北大道都被这股一往直前的剑气犁出了一道仿佛深渊的巨口,伴着无数人愈发恐惧的惊呼,那柄血剑也随之冲向了燕国公主的眉心。 只是在下一刻,伴着一声仿佛从遥远诸天响起的轻喝,一道莹白的匹练便骤然从极遥远的地方冲了过来。 霍然看去,这就像是一条横贯天空的白虹,从遥远处而来,向着这边蔓延,顷刻的时间便划过了每一个人的双眸。 叮! 这道匹练来的极为准时,甚至可以说是似乎早已计算好了一般,就在那柄血剑即将碰触到燕国公主的眉心时,那道匹练也恰好来到了七公主的眉心前,甚至,还要比血剑的速度快上几分。 于是,就是这般恰巧,也是这般的准时,匹练在刚刚到达七公主眉心的时候,血剑也相继到来。 轰然一声,二者便极好的碰触到了一起。 受到这股极具冲击力的对碰,燕国公主顿时面色惨白,一口鲜血,身体向后方跌倒而去。 血剑也随之转换了方向,在天空中划出一道血线,猛然下落。 但一道绝世空灵的身影却脚踏着这条匹练,疾速飞来,同时手指在空中轻点,便陡然有无穷的精气在天空中弥漫,然后汇成一条瀑流,宛如星河倒挂,猛然垂落在了燕国公主与血剑之间,将他们隔绝了起来。 同时,在这格外晴朗的天空里却渐渐飘起了雪花,紧接着,这些雪花在半空中停顿,陡然炸开,化为了无数朵冰蓝色的晶莹莲花。 格外寒冷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顷刻之间便仿佛来到了一片花海,无数的冰莲漂浮而来,将血剑迅速淹没了起来。 而见状,下方的灰衣人袖袍挥动,一道血气汇入血剑之中,顿时令其威势暴涨,一剑劈来,便将无数冰莲斩成了晶莹的冰晶,可是就在下一刻,这些冰晶再次炸开,化为了更多的冰莲。 原本金色的阳光伴着冰莲倍有美感,而这个时候,整片天空都被更多的冰莲遮蔽了起来,冰海无尽,哪怕是阳光都只能投射在这些晶莹之中,不断流转,却再也无法从这些冰莲中铺洒下来。 见此,黑衣人瞳仁微收,像是感到了震撼,因为,这俨然便是一个极为高深的阵法! 哪怕那道血剑承载了大人的一缕意志,哪怕大人的境界实力已经高深到恐怖,可毕竟只是一道残魂,面对如此高深的阵法,想要将其破开,便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行。 而在如今的境况之下,哪怕是一丝的时间都足以扭转这场战局,因为他俨然看到,那道拥有着绝世风采的身姿正在疾速从远方飞来,转眼的时间便已经掠过了数里的距离。 黑衣人的神情终于有所波动,挥剑力劈,可是随着血剑的不断斩落,冰海中的冰莲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到的最后,整片花海浩荡,宛如真是的大海横空一般,血剑就仿佛成了一枚漂浮在浪潮之中的落叶,根本难以突破出去。 天空中的冰海忽然颤了颤,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道从远方而来的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在了冰海之中,其面带轻纱,身着青衣,一双美眸中神光倒转,只是一眼,便让整片冰海的寒冷变得更加浓烈了几分。 陈炳自然认得此人是谁,哪怕是其余来自于各大地方的天才修道者们也是瞬间睁大了双眼,面露崇敬与惊惧之彩,险些惊呼出声。 因为来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深居于赵王府的千金、南溪斋杰出女弟子,赵满盈! 忽然,黑衣人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但这抹惊慌便被其迅速掩去,目光再次陷入平静,一道冲天的血气从头颅之中冲飞而出,径直没入了冰海之中的血剑身上。 顿时间,血剑剑身上的血气变得格外浓郁,仿佛永远化不开的铁水一般,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也在血剑之中隐现。 见此,赵满盈神情微动,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这却并不能让她失去平静,而是极为漠然的看了黑衣人一眼,然后一声轻喝,冰海之中仿佛出现了无数条凤鸟,伴着冰冷的寒气,猛然向血剑扑去。 同一时间,血剑不断挥舞,将那些凤鸟斩尽,可这些由阵法化出的凤鸟却和那些冰莲有着同等的性质,当全部被血剑斩碎之时,更多的凤鸟便骤然从冰海深处冲飞了出来。 而见此,黑衣人有些干枯的身躯顿时晃了晃,皮肤变得更加苍白,但仍然从口中喷吐出一口精血,没入血剑之中。 这般阵法极为深奥,哪怕是在燕国的皇室中都很少见到,他俨然猜到了一些端倪,假使是仅凭赵王府的底蕴,绝不可能出现这种足以和大人的意志抗衡的精妙法阵。 那么,这件法阵的出处便很快明朗,赵满盈除了是赵王府的千金之外,还有什么样的身份? 那自然是南溪斋。 而能够受到南溪斋长老的重视,其不可能只会拥有平常的庸俗手段,那么,这个冰海之法,便是南溪斋赐予赵满盈的法阵! “南溪斋……” 黑衣人干枯的面容微微颤抖,有些惘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身躯都在不断的抖动。 此刻的他已经算是后继无力,本来拥有着大人的一缕意志想要赢得此次战局的胜利并不困难,可是他如今已经重伤,并且还遇到了全盛状态下的赵满盈,再结合这滔天恐怖的冰莲之海,他根本难以突破。 因为以他全盛时期的境界修为,想要破解这种阵法都需要半柱香的时间,就遑论是如今的重伤状态了,根本很难破解。 并且,他至今都无法看出这个阵法的端倪来。 …… …… 第五十章:一声天地静 无数量的精气从赵满盈的体内喷薄而出,随着她那道近乎漠然的目光汇入磅礴冰海,使其中的冰寒之气愈发浓烈,当将那些无穷的血气不断的冻结、崩碎,然后再次冻结、崩碎之后,血剑之上的血气也悄然变得黯淡了几分,哪怕是剑身中的那道意志,也仿佛收到了这种冰寒之气的压迫,变得更加模糊了几分。 如果此时是他的真身在此,那么这些冰莲自然不会有丝毫抵挡之力,可这毕竟只是他的一缕残魂。 如果此时的黑衣人还是全盛状态,他或许还会继续战斗很长的时间,并且在最后将这道阵法破去,并将燕国公主斩杀。 可他毕竟已经不再是全省状态,无法继续支撑住那么漫长的一段时间,于是,黑衣人的面色愈来愈苍白,干枯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更加干枯了起来。 他能怎么办?难道就会因此陨落吗? 可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平静的声音却悄然在他的脑海中响彻了起来,从这道声音看来,声音的主人甚至非常的年轻,富含着蓬勃的生命力,让他神情微怔。 “左真、上位、洞玄……” 无数个方位之名随着那道年轻声音的到来而不断响起,在黑衣人的脑海中不断铺垫,他霍然之间,像是看出了一些什么。 这几个方位所说的自然是头顶冰莲之海的阵法方位,如果以此推算,那么将这些方位连接起来,便是这道阵法的生路! 世界很静,脑海中仿佛只剩下了那一连串不停传来的方位声,而随着这道年轻的声音的响彻,黑衣人眸中的震撼已经愈发浓郁。 他霍然想到,竟会有人可以看出这道来自于南溪斋阵法的一些端倪。 接着眼角的余光,黑衣人将视线放到了远方的人群,尽管很不确定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可当他的目光落到了远处的一位少年书生的身上时,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终于确定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怎么会是这位年轻人,看起来,他还只是一名书生,并且,他连凝神都未能圆满? 黑衣人震撼的想着。 …… …… 被黑衣人确定的声音的主人,自然便是陈炳了。 只是在刚才某刻,他的眼界豁然开朗,那道极为烦奥的阵法却在他的眼中变得极为简单,仅是一眼,他便看出了其中的门路。 就像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见到了乘坐辇车而来的赵满盈一般,在听到其一句‘凡有所生,众有所灭,天地自然如何破解’之时,脑海中便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于是便道出了一句‘万物至简,生命归一,天地自然方可破解’。 在今日,面对着来自于胡人国度的燕国七公主,他的心自然偏向了黑衣人,于是他很期望黑衣人可以真的将燕国公主斩杀。 可是,随着赵满盈的到来,这种境况仿佛变得有些困难,于是在一阵的惊怒之下,他的眼界豁然开朗,将那道阵法看穿,将那条破解阵法的唯一生路告知了黑衣人。 虽然不知道这种感悟为何会在自己的心中莫名出现,并且还是一些极具道理的感悟,但终究,他看穿了那道阵法。 那么,他希望他可以斩杀这位来自于燕国的公主! …… …… 天空中的冰海依然在不断变换着,无尽的寒冷从空而落,将下方的已经坍塌的屋舍落雨淹没,并且包括黑衣人,都在此刻被蒙蔽上了一层寒霜。 只是,黑衣人的神情已经重新归于平静,他盯着天空中的冰海许久,终于发出一声轻叱,口中当即吐出一口血气,没入血剑之中,顿时有无穷的剑气从剑身之中迸发出来,在赵满盈微微睁大的双眸注视之中,按照一条特定的轨迹,霍然将冰海破开了一条生路。 赵满盈的瞳仁骤缩,神情中猛然多了些凝重与不解,她没能想到,这把剑为何会在突然之间破开了她的阵法? 但时间却并不会给其任何思考的时间,当冰海被破开的那一瞬间,血剑便霍然破开了那一条从天而落的瀑流,疾速向燕国公主刺去。 见此,赵满盈终于动容,顿时发出一声轻叱,身形疾速向燕国公主的方向飞掠而去。 但她的速度终究是慢了,因为那道附着在血剑身上的意志已经完全燃烧了起来,化为最恐怖的血气,在短剑的身上燃烧起鲜红浓稠的血焰,比流光还要快速,疾速向燕国公主刺落。 而见此,同样重伤的燕国公主面色惨白,在拼命倒退的霎那,从手中丢出无数道极具威力的法器,想要将其阻挡。 可是在那滔天弥漫的血气之下,这些威力恐怖的法器却接连破碎,到的最后她甚至无法看清血剑的具体身影,只见一道血色长虹飞天而来,当她作势抵挡之时,已经猛然插入了其胸口之中。 噗嗤! 受伤极重的身躯顿时剧震,燕国公主的面色已经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目视着胸口处的这般仍在燃烧的血剑,目光中流露出震惊与惶恐,极度的虚弱之感漫天而来,顿时令其喷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液,身体径直向地面上的一道深渊中坠落而去。 但血色短剑的攻势依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其身上的血气燃烧的更加剧烈,将要在七公主的胸口中刺入更深之时,一只莹白的手掌却悄然握住了其剑柄,然后无尽的寒冷之气弥漫,伴着一声轻喝,血剑顿时被赵满盈拔了出来。 而同时,燕国公主再次一口鲜血喷出,胸口处的伤口更是纵深可怖,透过汩汩流出的血液,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被短剑切碎的内脏。 但赵满盈已经无暇照顾这里,一声厉喝,手中的血剑被冰雪完全覆盖,然后被其用力一抛,径直向远处的黑衣人刺去。 可黑衣人却已经没有丝毫再继续战下去的意思,而是用念力将血剑接住,然后轻轻挥动,便有无数道的血色剑气从剑身之中迸发而出,将此次来到平阳的百名胡人尽数斩杀成了齑粉。 同时,黑衣人的身影已经迅速远退,纵身一跃,悄然消失在了无穷的黑暗角落之中。 而见此,本想去捕杀黑衣人的赵满盈忽然动作一滞,看了那些被黑衣人斩杀的胡人一眼,眸中顿时划过一抹异彩,然后不再追击,霍然转身,将燕国公主正在坠落的身躯接住,脚踏一条莹白的匹练,迅速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不可及的远方。 …… …… 第五十一章:我若得长生 赵满盈离开了这里,冰海也随之失去了源头,那些无尽冰冷的莲花随之崩碎,凤鸟更是消逝在了寒水中,在无数阳光的炙烤下,这些冰晶融化成了最纯净的水,泛着淡蓝之色,飘于空中,波光流转,甚至会随着清风而荡漾起细微的波澜,看上去就像是城外的那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 那宛如星河倒挂的精气瀑流也逐渐停止,不再倾泻,而是像失去了重力一般,缓慢倾倒,假使真的跌倒下来,恐怕方圆数里的街巷房屋都会被淹没成水河。 但这毕竟是天地间的精气所化,并且被赵满盈控制的很好,在这条瀑流即将碰触到地面之时,便瞬间崩碎,然后化为无数道的白色气流,绵延消失在了风里。 可凡人却无法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是宛如看到了旷世仙境一般,痴痴地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能言语。 直到天空中的阳光变得更加浓烈,那悬浮于半空中冰海才逐渐消退,在无数白色气流的围绕间,逐渐消失不见。 但大地上的天坑和被血剑犁出的纵深沟壑还在,哪怕人们想装作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都不行,因为那些被摧毁出的战斗痕迹还在,并且还难以消除。 当惊世界殊。 凡人与修士的差别就是如此,生老病死,异事天灾,无一幸事,而修士却可以飞天入海,寿命可过百年、千年,并能上消天灾,下镇帝王,都是凡人无法比拟的。 而在这修行中,实力境界的差距也是如此明显,陈炳等人与赵满盈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完全只可以仰望。 这种差距,也是众多修道者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去追寻那传说中的仙人,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说。 我若得长生,愿世间再无生老病死,人人如龙。 我若得长生,愿天灾成空,百寿无用。 我若得长生,神出法随,念即是道。 若真如此,世间便再无凡人,生命皆可活过数百年,那便是最大的黄金盛景。 那么,陈炳死去的父母与乡人,也都不会死于战乱之中。 而这便是陈炳此次心中感触最大的道理,心中不再惘然,而是宛如被洗净的慧剑一般,只为修行。 虽这般做会有违天道真义,可却也是他心中最期望的盛况! …… …… 这一场风云之变已落幕,剩下的便只有众人斑多不一的回味了,与其余的修道者告别后,陈炳与孟如海便转身向书院的方向走去,只是他要去拜访老先生,于是只好与孟如海分开。 经过这些时日的药浴,他的身体已经强韧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但他想去拜见先生,从中得到更好的指点。 只是,当他从南北大道离开之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便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此刻的民众已经尽数汇向了城门那里,去目睹那一番无比壮观的战痕。 于是这条街巷变得格外清冷,哪怕是两旁的酒馆都关闭了起来,那么陈炳便很快认出了来人是谁。 正是李青云! 其依然是那般的白衣胜雪,温和如玉,哪怕是在这有些阴暗的街巷,也会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但陈炳却无心去理会这种感觉,而是目光逐渐的警惕起来。 李青云既然单独出现在这里,那么自然不会是请他去喝茶谈心的,并且陈炳一直以来都认为,李青云并不是厚德之人。 而感受到陈炳有些敌意的目光,李青云的眉头微皱,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但随即他便很温和的笑道:“师弟可还安好?” 陈炳皱眉,缓缓说道:“不劳师兄费心。” 李晴云则是继续说道:“想必师弟还未曾去过云麓主院吧,恰好今日我也要去,可以与师弟一起去那里观光一番。” 而闻言,陈炳顿时眉头微蹙,云麓主院?他自然想去,因为那里有着更好的修行环境与更好的修行典籍。 可是,李青云为何会无故邀请自己? 若真是邀请,为何不在书院中相邀,而是在这个僻静的小巷里? 这是好意? 陈炳心生警惕,于是谢道:“谢师兄好意,师弟暂且还不想前去。” “为何?”李青云挑眉问道。 “人自分阶级,我们是附院学生,自然就不要好高骛远,安心修行,当有朝一日实力境界足以强大之时,再以足够的身份去观光岂不是更好?” 仔细的想了想,陈炳才说道。 当然,这些话的确是他的心声,但更多的则是用来回绝李青云的。 可闻言,李青云却眉头微皱,当听到‘阶级’一词时,身躯顿时微震,尽管很细微,并且不易察觉,但他的心绪却莫名的烦恼起来。 因为他通过陈炳的这一番话,想起了很久前在书房中与南家少爷的谈话,心中更加烦闷。 陈炳可以说的如此自在,并且可以做的如此自在,但他却不行,于是心中不由怅然,一丝痛楚悄然划过。 但他今日却一定要将陈炳带到主院去,不然就将错过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他缓缓说道:“那可未必,适当的参观另一番光景,却是可以激励修行。” 但陈炳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李青云的邀请,只好摇头拒绝。 “走吧。” 可这个时候,李青云却像是失去了某种耐心般,就像是师兄弟之间的亲昵动作一般,很云淡风轻的伸手,向陈炳的肩头探来。 可唯有陈炳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亲昵动作,而是在那只手掌之中弥漫着某种念力,若真被抓住,他便将无力挣脱。 于是陈炳急退,想要避开这只手掌,可其却如影随形,始终与陈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还在不断的寸进着。 见此,陈炳神情微变,这是准备用强了吗? 于是陈炳便一声厉喝,道:“师兄这是何意!” 可李青云却波澜不惊的说道:“只是邀请师弟前往书院一观罢了。” 这句话说的极为圆满,没有丝毫漏缺,哪怕真的是事情暴露了又如何?就像他所说的,只是向邀请陈炳去书院一观罢了。 于是陈炳只好一拳轰出,尽力抵挡,同时在想尽办法逃离。 第五十二章:云麓主院 可李青云却不会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仅是一次出手,便将陈炳所有的退路封闭了起来。 但陈炳已经不是初次与李青云遇到时的陈炳,如今已经开启了两大神窍,更是得到了药浴,无穷的念力与强韧的肌体,足以和洗髓境界的强者一较高下,于是一拳轰出,便将空气都打出了一阵低沉的引爆声。 而见此,李青云的神情顿时微异,显然没想到仅是数日不见,陈炳的实力便已经增进到了这一步。 他也已经得知陈炳紧靠着凝神期的修为通过了院试,并且修出了法相,心想这个年轻人果真不一般。 可是,那又如何呢? 在天才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之时,一旦半路夭折,那么从前的光辉与璀璨都将化作尘烟。 那么此刻,他便将这位天才成长之路的终结者。 于是,一抹痛楚从李青云的眸中划过,显得有些懊恼,心想自己早已成为了书院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却始终摆脱不了命运的枷锁,让他做出一些违背道义的事情。 那么,此次擒拿陈炳,便是他自己有生以来第二次的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 而第一次,则是他贬低自身的骄傲与尊严,接受南家的施舍与培育。 这般想着,李青云的心中已经隐现怒火,更没有继续陪陈炳纠葛下去的耐心,只愿尽早结束这件事情为好。 于是他一掌挥出,将陈炳击退,然后手掌一招,一枚青色的木盒便从其袖口中飞出,顿时间青光万丈,直接将陈炳笼罩了起来。 顿时间,原本正打算逃避的陈炳顿时脚下一凝,因为他郝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被那道青光定住,再也无法挪动分毫了! “李青云,你这是何意!” 心生恼怒,陈炳顿时沉声喝问道。 而见此,李青云却神情不变,缓缓地走到陈炳面前,极为平静的注视了其许久,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师弟,对不住了。” 手掌在陈炳的肩头轻拍,顿时有一丝清凉的精气从李青云的掌心中透出,然后在陈炳的体内游走,渐渐地,陈炳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晦涩,呼吸更是困难了些,神情微怔,随即略微睁大了双眼,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经脉被李青云封住了! 而经脉一旦被封住,那么便代表着精气无法在体内游走,念力更是无处施展,也就是说,此刻的陈炳已经宛如成了一介废人,根本难以在李青云的手中抵抗分毫。 “李青云,看你平日里温和如玉,待人和善,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本以为你会是一位好师兄,可却没想到,却竟是这番面孔,真是让人感到恶心,真为书院有你这样的学生感到不值!” 和孟如海待的时间久了,哪怕是再木纳,也会被其习染许多,陈炳的言辞也变得尖锐了许多,先是将李青云平日里的模样夸赞了一番,然后再讽刺,直刺李青云的内心。 而闻言,李青云的内心顿时颤了颤,一抹痛楚与恼怒不由从内心深处流露了出来,但其依然保持着平静,波澜不惊的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说罢,李青云便在陈炳的肩头轻轻一拍,顿时封住了他的声脉,令陈炳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而见此,陈炳眉头紧皱,有些恼怒的盯视着李青云。 可其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浑然不觉,然后便带着陈炳径自向云麓主院的方向走去。 …… …… 天空中的金阳已经发生了偏斜,正是来到了暮时,哪怕天气依然寒冷,但在那抹橘红色的夕阳照耀下,也会不由感到一种暖意。 云麓主院,作为大周最大的书院,自然是寻常建筑无法比拟的,哪怕是远在玉京城的皇宫,也仅比书院繁荣一些罢了。 毕竟,这里有着极为高深的修行底蕴,可谓天下修士的朝圣之地,并且早有传言,这里还不是真正的书院。 一眼望去,整个院门极为的宏大巍荣,由最上等的琉璃玉雕铸而成的院墙向南北方向延绵,一眼看不到尽头。 而在院门内,则是接天耸立的巍峨楼宇,皆是由上等的玉石砌成,屋顶更是由琉璃瓦铺砌,通透明静,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神圣的光泽,望之而触动,自然让来者有种不枉朝圣的心绪来。 而想要再往书院里深看,则会发现那些楼宇已经逐渐变得模糊,极远处更是有无数山峰被隐于仿佛万年不散的云雾中,哪怕是动用念力,依然难以看清那番真容。 见此,本来心中有些烦闷的陈炳顿时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些被隐于云雾中的山峰,心中大为触动,再感知到那澎湃如潮汐的天地灵气,更是不由赞叹。 这里,不愧是天下修士的朝圣之地。 但李青云却不会让陈炳在这里停留太久,于是便带着陈炳缓慢向书院中走去。 进入书院,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便可看到无数座的琼楼玉宇拔地而起,矗立天穹,周身伴着纤薄的云雾,光韵流转,释放着神圣的气息,令人心生沉醉,仿佛来到了另一片世界。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还不能容我多看上几眼?” 被李青云匆匆带走,陈炳顿时不悦的说道。 而李青云却浑然不在意陈炳的这点小心思,波澜不惊的说道:“就不要拖延时间了,这个时候,没人会来。” 显然,其找取了一个很好的时间,书院里真的没有过多的人影,纵使有一些学生路过,也会匆匆而过,不会看这里一眼,于是,李青云便带着陈炳穿过了无数座楼宇,来到了书院深处的一座大殿前。 抬眼看去,整座大殿都由鎏金雕铸,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黄金之色,被晚霞所映照,耸入云霄,如此高大的建筑,却是陈炳第一次见到。 心中不由被震撼的动荡了起来。 在那大殿的之上,则是用鎏金篆刻出三个状若龙蛇的大字,华引殿! 陈炳并不知道李青云此次带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何意,并且还将要进入这看起来在书院中身份极重的华引殿,但此刻,陈炳心中有些不安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妖物? 正在这时,从大殿的不远处,则是走来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仔细看去,其身着一件贴身的紫色长袍,在袖口与袍底之处更是纹着诸多的金条丝线,手持一把流云扇,配着英俊秀气的面孔,看起来格外的贵气。 见此,陈炳不由皱眉,因为来人显然不是真正的修道者,看起来则更像是乡下来的富贾子弟,在那谈吐举止之中,都流露着一些铜臭的味道。 可与陈炳不同,在看到来人之时,李青云原本平静的神情顿时泛起了一些波澜,伴着难言的情绪,嘴角微动,却终究再次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位紫衣男子,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男子已经走到了陈炳面前,其甚至没有看李青云一眼,而是收起手中的流云折扇,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南家,南楚。” 可闻言,陈炳却神情微怔,也没有去细想此人真正的来历,最注意的则是他的名字。 南楚?难处? 这是什么名字? 心中不由好笑,心想这男子满身的铜臭味道,的确没人会喜欢与之相处,所以这个名字真的很贴切,因为至少在陈炳看来,真的很难相处。 于是他沉默片刻,收起心中的笑意,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只是他没有想到,此人却是平阳城最大的富贾之家家主的独子,也便是所谓的南家少爷,南楚。 而闻言,南楚却微微挑眉,以为陈炳听说过他的名号,于是微笑说道:“你便是陈炳?” “正是。”陈炳面无表情的答道。 在他看来,能够与李青云混迹在一起的人自然不是善类,于是他自然不会抱有任何的好意,神情也不由变得漠然起来。 但南楚却对陈炳的这番神情浑然不觉,然后满意点头道:“那真是太好了。” 言罢,他便面无表情看了李青云,缓缓说道:“还有两件事。” 其所说的自然是李青云答应为南家做的三件事情,将陈炳带到他的面前便算是完成了第一件事,那么,李青云还需要为南家再做两件事才行。 闻言,李青云也同样面无表情的看了南楚一眼,便霍然转身,极为漠然的向远方走去。 他再也不愿意在这里停留任何的时间,一刻也不行。 只是不知为何,陈炳却忽然觉得那道缓缓离去的背影有些孤单,更有些落寞。 但这个时候,南楚却毫无边际的说道:“走吧。” “去哪?”陈炳问道。 “自然是去殿里。” 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看了陈炳一眼,南楚的手掌便在陈炳的后背轻轻一推,华引殿的殿门便霍然打开,南楚的身影也相继走了进来。 殿门轰然紧闭。 …… …… 殿里,是一处昏暗的空间,当陈炳刚步入这里之时,便感觉仿佛来到了一片幽暗的黑夜,只是当身后的殿门轰然关闭之时,便有两排烛火相继从大殿两侧明亮了起来。 与寻常的烛火不同,这些灯火极为的璀璨明目,像是刚从铁炉中流淌出的黄金浆液般,散发着一道道神圣**的气息。 而当陈炳的目光落向更远的大殿深处之时,神情不由微变,因为就在那大殿的尽头,有一张鎏金宝座,衬和着四周不断投来的浓烈烛光,这张宝座也变得巍峨起来,像是在俯瞰万千臣民般,神圣不可触犯。 但真正让陈炳动容的并不是这里,而是因为此刻的宝座上,端坐着一道身影。 一眼看去,这是一位老者,其整个枯瘦的身体都被笼罩在了一件极为宽大的黑色长袍里,安然不动,倍显凌乱的稀疏白发从面庞两侧垂落,因为那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陈炳也无法具体的看出这位老人的面孔。 直到身后的南楚道了声‘叔公’之时,陈炳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早已为他设好的圈套,早在李青云的无故到访,再到之后的将他擒来,然后将他交给南楚,并带到了这个华引殿里。 原来,一直想要见他的人,是这位名叫南楚的南家少爷的叔公,也便是云麓主院华引殿的殿主。 “终于来了。” 沉寂许久,宝座上的那道身影终于有所动静,便听见一道极为嘶哑、像是一个很长时间都没有喝过水的人勉强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听到这般声音,陈炳顿时浑身轻颤,有种寒毛乍立的感觉,当注意到那张逐渐抬起的面孔时,心中更是惊骇的有些冰冷。 因为他很难想象出一个人的面孔为何会长成这副模样,一眼看去,那位殿主的整张面孔都没有了任何的血肉,只剩下了一层干枯的老皮将头颅包住,嘴唇更是干瘪的没有任何油水,微微张开,能够看清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牙齿,大概是凋落完了。 但更让陈炳惊悚的不是这些,而是殿主的那一双深陷幽深的眼眸,像是有两簇幽火在其中跳动般,一眼望来,便像是洞穿了陈炳整个神魂,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探查了一遍。 仿佛有漫天的寒冷铺盖而来,让陈炳如坠冰窖,而这位殿主也似乎没有丝毫要和陈炳周旋下去的耐心,于是抬起同样的干枯的只剩下一层老皮的手掌轻轻招了招,陈炳的身体便被拘禁了过去。 “本座问你,可知道那妖物的去向?” 几乎与陈炳相隔不到一尺的距离,老者目露幽光,极为森寒的问道。 但陈炳的身躯却在不断的颤动着,因为他的目光落到了老者的脖颈处,只见在那里,已经完全化为了一层死皮,堆簇在一起,就像是一团被揉捏过的废纸,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并且,随着老者的开口,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但这并不是口臭,而像是某种肉块开始腐烂所散发出来的臭味,这不禁让陈炳有种作呕的感觉。 但陈炳随后便皱眉,老者口中所说的妖物是什么? 既然是妖物,他又怎知妖物的去向? 强忍住心中动荡的情绪,陈炳眉头紧皱,显然不明白老者在说些什么。 而接下来,老者则是点醒道:“便是那个盗取我云麓书院宝物的妖物。” “松爷?” 陈炳惊疑,他没能想到老者口中所说的妖物竟是松爷?! (又是一年高考日,祝所有考生取得一个很好的成绩。) 第五十四章:一次交战 “看来你果然认得他。” 见此,老者幽深的双眸中顿时划过一抹精芒,然后极为和善的问道:“你可愿意把那妖物的去向告知老夫?” 可此刻的陈炳已经毛骨悚然,在加上老者之前的话语,心中不由翻起了滔天骇浪。 那一直被他视为最好的朋友、甚至已经被视作亲人的松爷,竟是一只妖怪? 陈炳震惊,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而这个时候,老者森冷的目光再次探来,顿时令陈炳身躯一颤,不由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虽震惊,但依然对松爷没有丝毫恶感,心中的亲切之请反而愈发浓郁,记得那时,他还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连吃食都成了最大问题的穷苦书生,可当身为妖物的松爷来到武王府之后,却并没有加害于他,反而指引他走上了修行的道路,并在临走之前,还给了陈炳一大块金锭子,于情于理,松爷都是陈炳最大的恩人与亲人。 于是,他只好摇头。 一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松爷的去向。 二来,纵使知道,他也不会将这些告知给老者。 所以,他不能答应。 “你真的不知?” 面前,老者神情冰冷,幽幽的问道。 “不知。” 这一次,陈炳的态度坚定了不少,摇头说道。 “但我却从你身上感受到了那妖物残留的气息。” 忽然,老者的神情森冷,幽幽说道。 而闻言,陈炳的心中也不由颤动了下,因为他的身上还有松爷赠予的太上感应,其上就必然会带有松爷的气息。 难道要将太上感应交出来吗?那样岂不是证实了自己知道松爷去向? 这时,不远处的南家少爷南楚也走了过来,缓声说道:“叔公,我已经让手下查了清楚,那名妖物的确是从武王府走出去的,并在不久之后便盗取了书院的宝物,依我看,这小子定然是有所隐瞒,还没有供出实情。” “哦是吗?” 见此,老者的神情骤然寒冷,看着面前的陈炳寒声说道:“你可知欺瞒书院的下场会如何?” 无穷的寒气透过陈炳的眉心弥漫至全身,令他如坠冰窖,整具身体都仿佛被冻僵了一般,连血液的流速都变得极为缓慢。 渐渐地,在陈炳肌肤表面悄然被蒙上了一层寒霜,然后化为冰铠,将其整具身体都被冰冻了起来。 同时,有无尽的寒气在血液中穿行,逐渐的让陈炳的五脏六腑都被蒙上了寒霜,陈炳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双目都因此略微失神,因为他的呼吸正在因为这种刺骨的寒冷变得非常缓慢,直至后来,甚至都无法发出一道韵律有序的鼻息来。 而正在这时,华引殿的殿门忽然被打开,伴着漫天的红霞,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下场会如何?” 来人同样是一位老者,但与华引殿的这位殿主比起来,却显得精气十足,身着一件青衫,发须皆白,面庞红润,眸中更是神光矍铄,颇有仙风道骨的出尘风采。 无穷的橘红色晚霞顺着被打开的殿门投射进来,铺洒在了华引殿殿主仅剩一层老皮的干枯面庞上,顿时令其本就毫无油水可言的皮肤变得血红,看上去格外诡异与恐怖。 “李青阳,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走入大殿的老人,华引殿殿主没有任何的情绪,但却双眸微眯,用一种近乎寒冷的语气问道。 “知秋老匹夫,听闻你有了能找到宝物的线索,我自然要来看看。” 看了坐于宝座上的华引殿殿主一眼,被称为‘李青阳’的老者顿时哈哈大笑,并且直言呼出了华引殿殿主的名讳。 见此,知秋殿主顿时面色骤冷,紧紧地注视着下方的李青阳,久久不曾言语。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位殿主级别的大人物素来不和,仅是简单的交谈几句,便令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而李青阳则是浑然不惧,看了一旁的陈炳一眼,朗声道:“这便是你找寻到的线索?如今你私自审问,难不成是想私吞不成?” 闻言,知秋殿主的面色更加寒冷,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紧盯视着李青阳,然后干瘪的嘴唇微动,一字一顿的森冷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在我没有动怒之前,最好离开。” “呵,知秋老匹夫,你这脾气可真要改改。” 一声轻笑,李青阳神情不变,然后直视着知秋殿主,缓缓说道:“你想动手?好啊,那你就动一个试试。” “哼。” 而就在下一刻,知秋的双眸中顿时寒光一闪,然后身形飞掠而起,从袖袍中探出一只干枯的手掌,猛然向下方拍去。 见此,李青阳浑然不惧,同样冷笑着探出了一只手掌,猛然向上空迎去。 砰! 顿时间,便有一股强劲的风浪从二者交击点迸发出来,向四方席卷,令无数烛火断折熄灭,同时,南加少爷也是发出一声惨叫,身形径直被气浪掀飞了出去,然后猛然撞击到远处的殿璧上,口中喷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惨叫不止,这让陈炳暗自叫爽。 而这还是李青阳和知秋有意克制的原因,若是放开了手脚,恐怕整座大殿都会在顷刻之间化成齑粉。 就在下一刻,所有的气浪便悄然消散,所有的动荡也在瞬间平息,知秋的身影也在此刻重新飞掠回来,端坐在宝座上,目光冰冷的盯视着李青阳,面色阴沉,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而李青阳也是壮若无事的站在殿里,负手而立,看不出任何的不妥来。 显然,在刚才的一次交手中,二者平分秋色,甚至隐隐间,凭借着旺盛的生机,李青阳占据了一些上风。 而这,也是知秋殿主脸色为何如此阴沉的原因。 他现在无法将李青阳逐走,那么也便意味着他已经筹备了很长时间的计划不能顺利进行,假使不能进行,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还有什么意义? 这般想着,知秋面色阴沉,整双眼眸都仿佛化成了浓的化不开的寒潭,哪怕是相隔很远的距离,也会让人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而正在这时,再次有数道身影从殿外飞掠而来,见此,知秋的面色顿时森寒的要结出冰水来,紧紧地注视着这些到来的人。 有那么一刻,他想让这些人永远的都不要出现在他的眼里,或者是,所有人的眼里。 第五十五章:这种东西,怎么丟? “两位殿主真是好兴致。” 伴随着破飞声,数名老者也相继来到了殿里,看着李青阳和知秋,不由笑道。 显然来此的这些人,也都是云麓书院殿主级别的大人物,这不禁让陈炳眉头一挑,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诸位来此何事?” 知秋殿主的面色阴沉,看着这些殿主,寒声问道。 但这些大人物俨然是已经活了无数个年头,脸面自然很厚,于是神色不变的说道:“多日不见知秋兄,甚是想念,特此前来一观。” 而闻言,知秋的脸面却是更加寒冷,缓缓说道:“我华引殿今日不欢迎外人,还请几位离开。” 但几位殿主却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开始笑呵呵的闲聊起来,这不禁让知秋的面色愈发阴沉。 见此,陈炳心中暗自叫爽,能够让这个老怪物吃瘪的人可不多,但在场的几位大人物,俨然是那极少数的人。 最终,所有的目光都一齐落到了陈炳的身上,神情各异,这让陈炳有些不自在。 直到知秋殿主发出了一声冷哼,才将诸位殿主惊醒,重新将视线收了回来。 “依老夫看,事关重大,应当将此子交由院长亲自审问,那样才最稳妥。” 场间爱你,一位殿主面露正色,庄重的说道。 “不错,如此甚好。” 闻言,其余殿主连连点头,明眼的人都能看出,这些老成精的殿主都对那件丢失的宝物心存想法。 只是令陈炳惊疑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才可以惊动如此多的殿主,并且让整座书院都轰动起来? 闻言,知秋干枯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于是寒声说道:“此子将由我亲自看管,旁人不得插手。” 而见此,诸位殿主顿时面露冷笑,说道:“知秋,你可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啊,难道也不将院长大人放在眼里了?” 下方,李青阳也正色说道:“这可是大罪!” “在事情还没有明目之前,诸位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听到了院长一词,知秋阴沉的面庞顿时抖了抖,但依然寒声说道:“此次事情由我南家出力,现在刚有眉目,待事情水落石出之时,再由老夫亲自交予院长也不迟。” “可若是由包藏祸心之辈审问,我怕宝物将永无出世之日。” 下方,李青阳负手而立,直视着知秋,缓慢说道。 “李青阳,你说谁包藏祸心?” 知秋殿主顿时面露寒冷,幽森说道。 “自然是别有用心之人。” 李青阳神色不变,安然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把此子毁掉好了。” 忽然,知秋话锋一转,冷笑着看向了一旁的陈炳,顿时间,陈炳有种被猛兽盯住了的感觉,寒毛乍立。 言罢,知秋的一只手掌已经向陈炳探去,其指尖处幽光点点,假使被碰触到,在场没有人会怀疑陈炳还会活着。 当然,知秋并不是真的下杀手,他所需要的只是一种震慑手段,想以此逼退众人。 “敢尔!” 可这个时候,李青阳却发出一声厉喝,然后身形如一缕青阳一般,瞬息的时间便来到了陈炳的面前,随即袖袍挥动,便将知秋的手掌击退,下一刻,其已经带着陈炳来到了诸位殿主的面前。 “李青阳,你找死!” 知秋的面色已经寒冷的要结出冰雪来,其目光幽深,宛如一条剧烈的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李青阳,随时都可能发出雷霆一击。 可李青阳却神情不变,看了知秋一眼,便平静答道:“怕你不成?” “呵呵,好,很好。” 知秋的双眸中杀机隐现,在凝视了李青阳许久,终于从口中发出一阵嘶哑至极的冷笑,然后便闭上了双眼,竟不再理会这里的一切。 而李青阳也随之转过了身来,看着陈炳,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小友,想必你也知道那件宝物对于我们整座书院的重要性,若能够将宝物的去处告知我等,必有重谢。” 与知秋比起来,李青阳则更容易与人相处,于是陈炳也不由放松了许多,坦言说道:“我并不知道那件宝物的去处。” “胡说,我分明看到那个妖物是从你那里走出去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南家少爷南楚也挣扎着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华贵的长衫已经变得零碎,发丝披散,其手指着陈炳,怒声说道。 “小友,确有此事?” 闻言,诸位殿主眉头一挑,向陈炳看了过来。 “却有此事。” 陈炳点头,但随后便说道:“我们虽谋面,却并未共事,我真的不知宝物的去处。” “那你的身上为何会有那妖物残余的气息?” 一位殿主眉头微皱,看了过来。 见此,陈炳心中暗叹,果然瞒不过这群人的法眼,于是只好将太上感应拿了出来。 “这是……” 当接过陈炳手中的太上感应,李青阳等人不由眉头微皱,当翻阅了其中的一页经文之后,便骤然沉默了下来。 直到过去许久,一位殿主才缓缓开口,皱着眉头说道:“那妖物既然肯将此物赠予你,便说明你二人关系不凡,你又怎能不知宝物的去处?” “那宝物说不定就在他身上!” 此刻,南楚的身形已经冲了过来,他满面怒色,伸手便向陈炳腹部位置的精气之海探去。 当修士能够吸纳精气的时候,便可以将精气储存在体内腹部偏下的位置,那里精气磅礴,几乎储存着修士一身的精气,于是那里便被称之为精气之海。 那里,也同样可以放置修士的随身之物,而陈炳的一些物品,也放置在那里。 只是此刻,他的修为已经被李青云封住,对于南楚的动作难以躲避,而其余的殿主也是目露精光,并没有丝毫要出手阻止的意思。 陈炳不由暗叹,果然是一群人老成精的东西。 这时,南楚的手掌已经探入陈炳的精气之海,无数的杂物也被相继取了出来,但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都是些无关紧要之物。 可当一张金色的荐书被南楚取出之后,其本想将荐书丢到一旁的手掌忽然抖了抖,紧接着便瞬间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将荐书打了开来。 顿时间,他的身躯剧烈的颤动,面色变得极为惨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本是很轻的荐书也在此刻变得无比沉重,令他想要继续拿着都变得无比艰难,而当他想要将这张荐书丢开的时候,却又不知该丢往何处。 这种东西,怎么丢? 第五十六章:小小年纪就已凝神,真是奇才 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举动有多么的愚蠢,在这群人老成精的殿主面前如此过激,难道就是为了博取那可笑的一丝好感?再或者是想在叔公面前表现一番? 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叔公为此次行动做了多少的准备,也深深地明白如果把这些准备作废,那么也许在很多年以后,他们南家便将失去这一位强者的照拂。 叔公的命,已经不久矣,需要那件宝物来延续生命,如今宝物丢失,怎能不心急? 于是他也很心急,假使他不能为叔公将那件宝物寻来,叔公的命便将不能得到延续,到了那时,南家还可以在平阳城里安然无事吗? 更重要的是,今日有诸位殿主在场,也正是他表现的时候,如此才能为南家博来更好的支持。 可是现在呢,这张金色的荐书却在他的手中变得滚烫,让他心神难安,面色更是急剧苍白,因为那上面的字印和鉴章不会有假,而结尾处的一行娟娟秀迹更是无人能够模仿,最主要的是,荐书的内容。 赵王府的嫡亲? 这怎么可能…… 而这时,李青云也已经将这张荐书接了过去,当注意到这张荐书上的内容时,诸位殿主的表情变化,堪称精彩。 陈炳也同样知晓荐书的真正内容,心中也不由对赵满盈产生了一分感激,假使没有这张荐书,他将很难化解今日的危局。 因为荐书里共分为两大内容,一部分是推荐陈炳进入书院学习,而第二部分则是为陈炳增添了另一重身份,那便是赵王府的嫡亲。 赵王府的嫡亲,谁敢不敬? 纵使是平阳最大的富贾之家也不行,所以南楚的面色才会如此苍白。 “竟敢对我书院学生如此无礼,真是大胆!” 一旁,李青云忽然眉头一挑,神色严肃,一声厉喝便让南楚跌倒在了地上,久久不能站起。 此刻的众人已然明白,陈炳是云麓附院的学生,并且还是赵王府嫡亲。 哪怕再如何心急的想要寻到宝物,也不能说赵王府和那妖物有关联啊? 顿时间,诸位殿主看待陈炳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目光中神采点点,情绪不一。 唯有这个时候,李青阳还是保持着原先的笑意,丝毫没有为之前的行为感到不妥,于是依然笑呵呵的说道:“没想到小友还是我书院的学生,先前真是失礼了,还望不要见怪。” 一位殿主怎会对一位学生说失礼?这自然不妥。 但这失礼二字,却是为陈炳是赵王府的嫡亲而说的,很自然地一句话,便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了些。 陈炳不由腹诽,真是一只老狐狸,先前南家少爷对自己出手时,不也没见你出手阻止吗? 但陈炳此事还需要其帮助自己脱离险境,于是也只好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而这个时候,李青阳则是继续说道:“说起来老夫和赵王府也算是有一些关联,如今小友既是王府中人,那便是我李青阳的朋友了。” 可闻言,诸位殿主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面面相觑,就连大殿首座上的知秋也再次睁开了双眼,目视着下方,问道:“李青阳,你还能要些颜面吗?” “颜面是什么?” 李青阳充耳不闻,继续笑着说道:“看小友资质尚佳,小小年纪便已踏足了凝神境界,可谓旷世奇才,按学院规定,殿主可以破格收一位学生,不知小友可愿意随老夫回山?” 而闻言,就连陈炳的脸皮都不由抖了抖,恨不得冲上前把李青阳暴打一顿。 小小年纪就踏入了凝神境界? 这是夸赞还是讽刺啊,要是别的修道者,早就已经踏入炼体境界了。 这李青阳的脸皮真不可谓不厚。 但听到可以随李青阳离开,陈炳自然大喜,只好将腹诽压住,微笑说道:“我愿意。” 闻言,李青阳顿时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双老眼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随即便豪气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替书院破格收入你这个修道天才吧!” “修道天才……” 陈炳差一点就要将鞋底砸到李青阳的脸上。 可这个时候,其余的殿主却不会同意。 “青阳殿主,你这样做可就有些过分了,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应该交由院长大人才好。” “不错。” 其余殿主皆是点头赞同。 “哼,你我虽未殿主,但如此重大的事情我自然知道不是我所能决断的,可是在此纠缠下去,更是无益。” 李青阳的目光看着众人,面色严肃,义正言辞的说道:“况且诸位还信不过我李青阳的为人?这位小友在我的身边,还能插翅飞走不成!在事情还未明目之前,我们就应该以礼待之,待日后自然会转交给院长大人。” “这……” 诸位殿主面面相觑,都好像不约而同的想着,你李青阳的为人还真的信不过。 但李青阳的一番话语却说的很有道理,竟让他们在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那就这般定了!” 不待诸位殿主反应,李青阳便袖袍一挥,带着陈炳向殿外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 …… 随着陈炳与李青阳腾空而起,脚下便多了一丝青色的神彩,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的长虹,二人的身形便迅速掠过了大半个书院。 雾中自有青山在,而李青阳所执掌的‘青阳殿’便建立在一座青山之中,无穷的云雾缭绕,其中伴有灵气在翻涌,仅是停留片刻,便让陈炳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放眼看去,整座书院都被笼罩在了云雾之中,屹于峰顶,便自然修成一种旷世出尘的心境。 陈炳不由赞叹,这里真可谓是仙家宝地。 “你通过了院试?” 站在云雾之中,李青阳收起了平日的笑容,忽然正色问道。 “你怎么知道?” 陈炳惊疑,看着李青阳问道。 “你凝神还未圆满?” 但李青阳却答非所问的再次问道。 “未曾圆满。” 知道这个老狐狸不会回答自己问题,陈炳只好说道。 “小小年纪就已踏入凝神境界,并且还未能圆满,却能够通过那院试,真是了不得。” 而李青阳的一番话顿时让陈炳的嘴角连连抽搐,真的恨不得把这只老狐狸暴打一顿。 他实在是听不出这只老狐狸是在夸他还是嘲讽他。 第五十七章:安居 屹于白云之上,脚下则是一座笼罩于白雾之中的青阳峰,放眼看去,只见光是峰顶便已经足够宽倘,无数琼楼玉宇矗立却并不显得拥挤,反而还有着充足的空间供人流穿行。 一座黄金雄伟的大殿在第一时间便引起了陈炳的注意,那牌楼上的三个鎏金大字更是绽放着更为醒目的光彩,青阳殿。 此刻的峰顶之上已经站立着了两位身着青色长袍的青年和一位青衣女子,举止之间无不流露着出尘的风采,当李青阳出现在云端之时,皆躬身行礼,陈炳心想这三位应该便是李青阳的弟子了。 微微点头,李青阳便顺着云端走了下来,当来到了峰顶的时候,三位弟子便齐声说道:“师尊。” 而李青阳则是说道:“这位是为师新收的门人,日后你们要多加照拂。” “是。” 闻言,三位弟子的目光无不都在陈炳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神色中划过一抹讶异,随即便不再多言。 而见此,陈炳的心中不由腹诽,就这般莫名的成为了青阳峰的门人了? “清河,便由你安排这位师弟的住处吧。”李青阳说道。 “是。” 其中的一位青年恭声说道。 言罢,李青阳便不再说什么,背负着双手,向峰顶的青阳殿走去。 而见此,陈炳正想要跟上去,道明自己并不想加入青阳峰,但这个时候,那名被称为青河的男子则是微笑说道:“师弟,先去你的住处吧。” 闻言,陈炳的嘴角微微抽动,只好作罢,向另外的青年和女子躬身行礼,然后便跟着青河向山下走去。 一路走来,陈炳心中惊撼。 因为光是这峰顶便建有诵经的经堂,有习武的场地,也有存放法器的剑楼,有谈道论事的厅堂,当走至山腰处时,更一片药田。 其中扎根着无数极为珍贵的宝药,在云雾中微微摇动,喷薄着令人动容的灵性,哪怕是孟如海身上的那些宝药,都没有如此充沛的药性。 一路上,青河也向陈炳讲解了青阳峰的一些布置,一般修士所居住的地方多数是在山脚,身份略高一些的则是住在山腰处,唯有一些奉侍殿主的书童才可以居于山顶。 而让青河有些感慨的便是陈炳的住所竟也在山腰处,并且还是在一处极为清净的竹林之中,这无形中已经将陈炳的身份提到了和青河等人同等的高度。 但对此陈炳却不以为然,因为自己本身便不想加入青阳峰,跟随李青阳离开华引殿也不过是想避过知秋殿主,并且自己关系到宝物的去处,李青阳怎能将自己和那些一般的门人安排到一起? 一路前行,走过诸多小路,陈炳二人便来到了住处。 入眼是一派青色,无数青竹亭立,伴着花草,将整个山野都笼罩了起来。 偶有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倾洒,于地面上落下斑点,更添美意。 此处虽无琼楼玉宇,仅有一处房屋,看起来极为简单,但却生在恬静与自然,宛如世外净土,令人心灵受之洗礼,伴着浓郁的天地灵气,会让人通体舒泰,毛孔张开,极为适合居住。 在简单的介绍之后,青河便转身离开,在第二日清晨,便有一位书童拿来了干净的衣物前来。 在穿戴整齐后,陈炳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不由惘然,发觉自己如今的模样有些陌生。 时隔数月,他已经从一位还想要通过科举谋取功名的学子变为了一位修行者,肌体愈发的晶莹,呈现出一种富有力量的美感,哪有曾经的文弱书生的模样? “这衣冠可还合适?” 一旁,书童看着铜镜前的陈炳,开口问道。 “合适,多谢师兄了。” 陈炳恭声说道。 可闻言,书童的神情却有些慌张,连忙说道:“应该是在下称您为师兄才对。” “哦?” 陈炳挑眉,随后才了解到,无论书童入了山门多长时间,却依然只是名书童罢了,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门人,而也理应称呼李青阳的弟子为师兄才对。 “那真是多谢师弟了。” 一番了解后,陈炳只好有些无奈的说道。 “师兄万不要客气,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日后若有差遣随意叫我便是。” 谈吐间,书童不由流露出一抹羡慕之色,但随后便摆了摆手,再次向陈炳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之后,陈炳便让书童为孟如海寄去书信,告知其不必担心,同时也在屋中安然修行,不断的巩固着自身的修为。 如今的陈炳已经将两大神窍内的精气填满,并且依然在不断的压缩着,虽然距离凝神圆满还有着一段距离,但陈炳的根基已经无比牢实,同时其也在参悟自身的法相,虽然还不能完全掌握,但隐隐间已经抓住了一缕玄机。 所谓极尽,却也正是这个道理,这在一般人看来极为简单的凝神,却被陈炳修行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他并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圆满,但修为却在不断的寸进着。 而在之后的数日,陈炳却注意到青阳峰的人迹忽然变的有些稀少,并且也很少能够见到青河三人的身影,就是前日为陈炳送来衣冠的书童也极少出现,直到数日过后,书童才再次出现,伴随着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将陈炳从冥想中惊醒。 “师兄,殿主召见。” 神情有些不安,书童恭声说道。 “这老狐狸又想做什么?”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有些不妙的感觉,于是便随书童向着峰顶而去。 但到了峰顶,却见到青阳殿殿门紧闭,在那门隙之中,甚至还布有一些纤薄的灰尘,显然,李青阳已经很多日没有回到大殿了。 “说是召见,却为何不见殿主身影?” 陈炳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 而对于此,书童同样困惑,既然青河师兄命自己让陈炳前来,但又为何不见殿主? “也许是殿主遇到了要事,先行离开了。” 苦思无果,书童只好解释到。 “既然如此,那明日再来吧。”陈炳说道。 见此,书童也无他法,只好答应。 继续在峰顶静候许久,依然不见李青阳前来,陈炳只好作罢,与书童一番道别之后,便独自向山下走去。 (书已写到十二万字,算是小肥,各位看官可以开宰了,对于一本书而言,新书期是最重要的,笔者用了第一个月将本书写到小肥,现在想恳请各位兄弟姐妹将手中的鲜花贵宾等投给本书,祝仙缘冲击新书榜,笔者感激不尽,拜谢,) 第五十八章:困境 环视山巅,整座山峰从云雾中耸起,巍峨参拔,似要触破苍天,若从远方看来,便会发现这里被无穷的云雾缭绕,灵气奔涌,恍如仙境。 只是今日的青阳峰却不如寻常,很少能够看到身影,纵使是那些侍奉修士修行的书童,也看不到踪迹。 这不禁让陈炳有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自己从加入了云麓附院的那一刻起,整座书院的气氛都变得无比紧张,包括孟如海初次与那位蓝衣青年交手,也是受到长老的紧急召见,那么此刻,青阳峰的人迹忽然变得如此稀少,也定然是发生了某种大事。 但陈炳却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种事情,于是也只好顺着山路而下,想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沿途,陈炳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药田,便见到其中的宝药灵异喷薄,散发着惊人的药性,这不禁让陈炳挑眉。 如今的青阳峰人迹如此稀少,这片药田也更是无人看管,他是否可以趁着此时,从药田中摘取几株宝药来? 但随后他便注意到,在药田的四周竟泛着一丝青光,随着不断的接近,那抹青光变得更加浓郁,陈炳才恍然发觉,这竟是一座法阵。 一番思索,陈炳只好无奈离开,因为这座法阵中流露出的气息实在太过恐怖了些,哪怕相隔数丈的距离,也让他肌肤刺痛,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碰触到了那座法阵,便会当场陷入重伤的状态。 最终,陈炳的心中不由确定了一个想法,书院太过小气了! 如此底蕴深厚的云麓书院,竟会将这种药材看护的如此严密,真是太小气了! 不多时,越过无数条山道,陈炳走入了山腰的一处密林之中,这里青松诸多,格外静谧,但相比于别处,却显得更加幽暗。 而这时,伴随着不知从何处吹起的冷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忽然自陈炳的身后响了起来。 “呵呵,终于找到你了。” 听见这道声音,陈炳顿时浑身轻颤,后背的毛孔乍立,目光有些僵硬的向身后看去。 只见此时,在无尽的幽暗处,伴随阴冷的雾气,一道干枯衰老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其手持着拐杖,一双幽绿的老眼径直看向了陈炳。 “真是阴魂不散!” 看清了来人模样,陈炳顿时变色,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转身向山下走去。 因为此人,正是华引殿殿主,知秋! 其今日来找自己,多半不会有好事,况且从其言行举止来看,也定然不是正途之人。 并且在华引殿中时,此人早已对陈炳流露出了杀机,而此刻的李青阳并不在峰中,就更无人可以出面阻挡知秋了。 但这时,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知秋殿主的身影宛如鬼魅般,悄然挡住了陈炳的去路。 “小辈,见到殿主还不参拜?” “参拜你个头!” 心中一声暗骂,陈炳转身就走,不敢多停留半刻。 而这时,知秋便再次挡住了去路,干枯的面皮轻抖,令毛须颤动,看不出悲喜,道:“这是要去哪?” “不去哪!” 见状,陈炳毛骨悚然,忍住心中的惊颤,用余光看向四周,准备找一条合适的出路逃走。 因为这里是青阳峰,只要逃出了这里,料想知秋殿主也不会怎样。 可没想到,知秋却仿佛可以洞悉陈炳的心中所想般,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多想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我封锁,任何人都不会觉察,而你,也逃不出这里!” “什么!” 闻言,暗道一声不妙,陈炳面色微沉,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抓你!” 知秋殿主双目微眯,森冷说道。 “抓我?”陈炳变色,故做疑惑问道。 而知秋却波澜不起,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不急不缓的说道:“抓你,自然是为了宝物的去处!” “我说了,我并不知道!”陈炳皱眉。 可闻言,知秋却森然一笑,露出一片惨黄零落的牙齿,目光中寒芒大盛,缓缓说道:“只要将你带走,老夫自会有办法让你开口!” 见状,陈炳变色,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厉声喝道:“这里是青阳峰,你敢将我抓走,就不怕青阳殿主吗!” 说道最后的青阳殿主四个字时,陈炳更是将语气加重,想以此震慑知秋。 但见此,知秋却神色不变,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说道:“呵呵,他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会有闲心管你?今日,谁也无法救你!” “老梆子!” 闻言,陈炳神色惧变,知道自己今日已经多半难逃了,顿时一声大骂,运气全身的力气,将一块巨石搬起,径直向知秋砸去。 但知秋殿主却神色不变,只是抬起手中的拐杖,在面前轻轻一点,那已经被陈炳附着了无数念力的巨石便瞬间化为了齑粉。 见状,陈炳变色,只好转身向别处遁去,但知秋的身影却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面前,单手一招,便将陈炳提起,其脚下升腾起一阵墨绿色的黑雾,径直向远方飞掠而去。 “老梆子,放开爷爷我!” 到了此刻,已经算是真正撕开脸皮了,陈炳心中愤怒,将此生所听过最恶毒的骂人的词语都用了出来,可听在知秋的耳中,却依旧神色不变,只是偶尔用余光看陈炳一眼,仿佛是在看孩童打闹一般,波澜不惊。 “哼!” 见此,陈炳便运足全身的力气,举起右拳,径直砸在了知秋的小臂上。 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哪怕是随意的一拳都将伴有上千斤的巨力,如今更是全力施展,威势自然无法想象,而以知秋那油尽灯枯的衰老身体,应该抵挡不住这全力的一击! 可却没想到的是,伴着一道宛如金属碰撞的声音,陈炳顿时浑身剧颤,自己的虎口处竟流淌出了一层细密的鲜血。 “刚才若不是老夫留手,你早已身心俱灭!” 轻蔑的看了陈炳一眼,知秋缓缓说道。 意思不言而喻,以陈炳这微薄的实力,就算是知秋任由其动手,也根本伤不了其分毫。 见状,陈炳心凉,自己连对方的毛发都伤不了,还如何反抗? 而这时,知秋又继续说道:“还是快想一想究竟要不要告诉我宝物的下落吧,不然,我不介意灭了你!” 闻言,陈炳顿时毛骨悚然,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如今,想要依靠书院的力量已经是不可能了,从知秋将陈炳带走之后,并且一路无阻,便已经能够看出许多的问题。 如今的书院,已经无暇顾及陈炳了,那究竟是发生怎样的大事才会如此的谨密! 一股巨大的愁云悄然弥漫了陈炳的心头。 第五十九章:罗浮大泽 呼呼…… 延绵飘动的白云骤然被一道强烈的劲气撕成了碎块,宛如断絮般,在陈炳与知秋的身边不住漂浮游荡着。 若是从远处看去,便会发现一朵巨大的黑云在天空深处快速的穿行着,宛如妖邪出没,让看者都不由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能够御空飞行,便至少要拥有高出搬山境的境界修为才行,并且作为一殿之主,知秋的实力早已高深莫测,根本难以用寻常的眼光去揣测,其无论举止谈吐,都无不伴有着绝世仙人的风采。 但陈炳却不这般想,因为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一位境界高深的妖邪之辈罢了,能成为云麓书院的一殿之主,已经算是辱没了书院的名头。 “老朽生机不多,若不是刻意压制,恐怕早已消散于当世,故没有了退路,只好一搏,那些所谓的名头,在长久的生命面前,着实可笑。” 似乎是看出了陈炳心中的想法,知秋殿主微微一笑,张开干瘪的嘴唇,幽幽说道。 而闻言,陈炳顿时身心一抖,无数寒毛都乍立了起来。 “老梆子,就算你真能活下来,也总有一天会死。”陈炳有些愤恨的说道。 但知秋却神情不变,饶有兴趣的看了陈炳一眼,幽幽说道:“你不会知道那件宝物的妙处,其生机无穷,完全可以让老夫再活个上百的年头。” 心中已经打定陈炳是一位将死之人,知秋殿主的话语也已经没有了顾忌,完全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听在陈炳耳中,却让其如坠冰窖,此时此刻,自己真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抗机会。 这时,伴着无数道阴冷的气息,知秋殿主已经脚踩着黑色云雾,带着陈炳飞掠过了大周大半个疆土,脚下的城镇烟村不断后退,在临近黄昏之时,一座位于大周南部边境的浩瀚山脉便悄然出现在了眼前。 一眼看去,无数道高低不一的山巅矗立云霄,并且伴随着极为阴沉的瘴气,无数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来,哪怕是最炽烈的阳光都无法真正的突破这些雾气照入山林中。 这里便是罗浮大泽,是一处少有人踏足的禁地,凡人若入,就算不会被瘴气毒害,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其中生活的猛兽吞食。 哪怕是修为高深的强者,也不会随意深入,因为在那厚如浆琼的大泽深处,不知生活着多少实力恐怖的妖兽,若没有真正的大人物护持,多半会身陨在此。 但知秋殿主的实力无疑更加的恐怖,根本无惧这里,其只是屹立在云巅之上,一声冷哼,便让方圆百里内的妖兽尽数如潮水般退去,匍匐在地,嘶吼臣服,而一些实力浅薄的妖兽,则是在第一时间被那道强横的威压碾爆,在浓密的瘴气中化作一摊血水。 见此,陈炳心神颤动,深深为这股强横的威势所震撼。 而这时,知秋已经带着陈炳落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的山腰处,伴着一声轻响,山体便在其手中的拐杖点击下寸寸崩断,一个足有半个房屋大小的山洞便悄然被开采了出来。 随即,知秋殿主冷笑,伸出近乎干枯的手掌扭住陈炳的下颚,让其口齿轻启,一粒不知由何物炼成的黑色丹药便被丢入了陈炳的口中。 “老梆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捂住喉咙,陈炳面色涨红,想要将那颗丹药咳出,但那颗丹药早已化作了无形的气息,融入陈炳的血肉中,根本无法寻找。 “老夫特此为你炼制的毒药。” 知秋冷笑,然后双眼微眯,幽幽说道:“如若没有解药,三日之后,你便会爆体而亡,而在这三日的时间里,我劝你还是将宝物的去处告知才好,不然真的连神仙都无法救你,因为,这世间只有我,有解药。” “还要小爷我说多少遍,我真的不知道!” 陈炳面色涨红,怒声说道。 但知秋却充耳不闻,而是袖袍挥动,陈炳便被其一掌打入了山洞之中,随即一缕幽绿的光芒隐现,悄然将整座山峰都封印了起来。 “生命只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年轻人不要自误。” 站于洞外,知秋殿主手拄着拐杖,满面慈悲,可看在陈炳的眼中却倍感恶心,顿时破开大骂道:“我自误你个祖宗,我将小爷我放出来!” “但愿三日后你还可以如此。” 一声冷笑,知秋殿主的脚下便悄然有黑雾弥漫了出来,其完全无视了陈炳的骂声,然后当黑雾将其整具身体都弥漫了那一刻,知秋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陈炳的视线中。 “老梆子你别走,小爷我还没骂够呢!” 看着知秋离去的身影,陈炳神情微怔,于是再次大骂了几句,脸色便悄然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俨然感受到了身体中的异常,冥冥中似乎多了某种东西,像是有颗毒瘤在成长,随时都有可能触发,而当陈炳用念力去寻找时,却根本无法找到这颗毒瘤的所在。 一番沉吟,陈炳走至洞口,伸手去触摸那道幽绿色的封印,可当他的手掌刚刚触碰那道屏障之时,一道极为恐怖的气息便骤然从屏障中迸发了出来,这让陈炳神情剧变,可却已经来不及,因为那道异常恐怖的气息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胸口。 噗嗤。 身前遭受到一股大力,陈炳的面色骤然苍白,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径直被轰飞到了后方的石壁之上。 烟尘纷飞,土石瘫倒,陈炳眼前一黑,径自晕死了过去。 …… …… 直至到了深夜,陈炳才再次苏醒,当神识恢复了清明之际,一股强烈的剧痛便骤然席卷了全身,极为费力的从土石中挣扎坐起,调息许久,陈炳才恢复了一丝气力。 如今他才深知那道封印的可怕,根本难以触碰,更是难以破解,他没能想到一位殿主看似随后布下的封印竟会如此恐怖,这不禁让陈炳皱起了眉头。 假使不能破除封印,那他便只能在此等待三日后的毒发之刻。 因为他本身便不知宝物的去处究竟在那里,又何来的让知秋殿主赐下解药? 第六十章:罗浮惊变 能够上消天灾,下禛帝王,俯瞰大世,教化黎民,是修道者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如若无法安命,那么这些事情便无法做到。 显然,此刻的陈炳便陷入了这种困境之中。 无穷的瘴气将整座山峰包围,放眼看去,视线所能达到的范围不足百丈,隐隐间有数道身躯巨大的妖兽身影在行走怒嚎,震得山林都在轻微晃动,这让陈炳心惊。 于是陈炳盘膝端坐在地面上,打开斩仙开源真解,默默地修行起来。 既然无法挣脱束缚,那就只好进行反抗,强大的实力是后盾的基础,哪怕在知秋殿主的面前,不足小道尔,但陈炳依然要用自己最完好的状态进行一搏,至少在死去之前,不留遗憾。 将身上剩余的几株宝药取出,然后将一株吞服了下去,一簇鲜红炽热的火焰便骤然从陈炳的万千毛孔中升腾了起来,将其整具身躯包裹,释放出极为暴躁的能量,将本是幽暗的洞穴都照耀的火艳赤红。 这些都是宝药中蕴含着的惊人药性,到的如今,陈炳已经没有时间将这些宝药经过处理,然后再进行药浴,于是他只好吞服下去。 就如孟如海那般,以近乎狂暴的姿态淬炼己身。 强忍住足以撕裂肌体的剧痛,陈炳口角溢血,强行用念力控制着这些药力在血肉中穿行,不断熬炼着每一寸筋骨,同时神归气海,将那只仅有拇指盖大小、不知由何物铸成的晶莹小剑放入了第一神窍之中,用无比粘稠的液态精气不断洗礼,隐约间,那些铭刻于剑身上的金色符文变得更加清晰了些。 这便是窍中养灵。 如今陈炳身上最能够倚仗的武器便只有这把小剑,哪怕是陈炳已经开启了两大神窍,但在他看来,这依然没能完全发挥出小剑的威能。 如若在神窍中对小剑进行长期的孕养,那么日子久了,小剑便会真正的与自己心神契合,若在那时陈炳施展起来则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而神窍中一切皆可养,哪怕是一块最普通的石头,若在修道者的神窍中被孕养许久,也会脱去凡胎,锐变为最上等的宝料。 这也是陈炳如今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同时,一座生有万物生灵的山岳虚影逐渐在陈炳的身上显现了出来,伴随着无数升腾的火焰,就连山岳都变得无比鲜红,其上所蕴含的气息都在逐渐变的凝实,这便是唯有修士走到极尽之后才可在搬山境拥有的法相! 可陈炳距离极尽还有着极为遥远的距离,却率先拥有了法相,莫说外界,就连陈炳自身都充满了不解与震惊。 但总之,他需要尽快掌握这种法相,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倚仗。 如今距离云麓附院的殿试开启还有二十余日的时间,若能够在殿试中获得前三甲,便可以在凌烟阁中观经十日,并能够取走一部剑经,这即便是对于陈炳,也有着极大地诱惑力。 但如今,他却被困在了距离平阳无比遥远的罗浮大泽之中,并且身服毒药,仅有三日的生活时日,想要去参加殿试,已经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陈炳的手掌心悬浮着莹白小剑,无穷的念力尽数向剑身中汇聚而去,然后伴着一声轻喝,小剑顿时向着头顶的山洞冲去。 轰! 一道沉闷的巨响凭空而起,无数土石从头顶坠落下来,陈炳身躯微震,便将那些土石震为了齑粉。 这时,莹白小剑已经重新飞掠而回,然后没入陈炳体内,再次被孕养在了神窍之中。 抬眼看去,发现此时的头顶的山峰,已经被陈炳用莹白小剑洞穿出了一个足有巴掌大小的石孔,直通山巅,可以让陈炳的视线看到山峰上处的一片青天。 而就在那石孔的尽头,则是弥漫着一道幽绿色的光芒,将山洞内的一切生机与外界断绝,而这,便是知秋殿主布下的封印,其竟将整座山峰都封印了起来! 看着天色,已经到了第二天,也便是说距离毒发还有着两日的时间,想到这些,陈炳眉头紧皱,再次将一株宝药吞服了下去。 待到黄昏时,陈炳再次将剩余的两株宝药一起吞服了下去。 轰! 更为浓密的火焰骤然从陈炳体内升腾了起来,熊熊燃烧,粘稠的仿佛要滴出水来,而陈炳也是身躯一震,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吐了出来。 目眦欲裂,无穷的念力从神窍中奔涌而出,将这些近乎残暴的药力尽数包围,然后疯狂的在体内穿行了起来。 如今的陈炳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需要以最凶猛地方式进行修行。 …… …… 翌日,旭日东升,金灿的阳光照耀倾洒天际,透过云层,将整片天空都涂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同时,一缕金光也随之掠过那条石孔,落到了陈炳的身上。 眉头轻颤,陈炳的脸色却变得无比苍白,粘稠的火焰依然在熊熊燃烧着,让陈炳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痛,如坠地狱。 直至日上竿头,那些粘稠的火焰才渐渐消退了一些,其中的药性已经被陈炳炼化大半,令他体内的生机变得更加旺盛,神窍内的精气更是宛如潮水,奔涌不息,就连那把莹白小剑上的符文都变得金光灿灿,那笼罩于陈炳身上的巨大的山岳虚影也逐渐凝实了许多。 但在这时,天空中的云层忽然剧烈涌动,紧接着无穷的瘴气弥漫山野,甚至侵染诸天,将天空都涂上了一层灰色。 轰! 伴着一声震慑天地的巨响,整片罗浮大泽都忽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万兽惊吼,百鸟齐飞,无数参天粗壮的老树也在瞬间拦腰而断,抬眼看去,无数巍峨的山岳在持续崩塌,一条蔓延不知几万里的深渊巨口也骤然从地面之上崩裂了出来。 无穷的巨石岩浆从裂口中奔涌而出,弥漫山野,有些浆琼与山石则是飞掠出千米,在大泽中不断飞落着。 同一时间,有一块宛如小山般的巨石陡然从万米之外飞来,悍然砸在了陈炳所在的山峰上,顿时令山体晃动,将正在潜心修行的陈炳打断,直接被这股恐怖的冲击力撞飞在洞内的石壁上。 第六十一章:生命如草芥,万物如蝼蚁 “怎么回事!” 艰难的从地面上站起,陈炳骇然,当视线掠过山洞前的封印落至远方时,一幕难言的震撼景象充斥眼帘。 只见此刻,百丈之外的山壑峰峦已经尽数倒塌,在地面上陡然裂开的深渊巨口下寸寸崩断,当无尽的巨石落入深渊中的岩浆之时,更为恐怖的岩浆便顺势喷薄而起,无尽的浓烟混合着瘴气从山峦中飞掠而过,当落至更远的地方之时,更为雄伟挺拔的巨峰便也被熔炼成碎块。 漫天的瘴气席卷,但也因为这些恐怖的冲击力溃散了一些,以致于陈炳的视线快速变远,随即便可看到有无数的妖兽惊吼,践踏着脚下的水泽,恐惧的向远方逃遁,而实力稍弱者便会瞬间被受潮踩踏成肉末,或者掉入身后的岩浆中,尸骨不见。 而在远的浓密瘴气中,则隐约可以看见一道足以参天的巨大身影在兽潮中缓慢行走着,仿佛上古的出世般,完全站立起来竟有近千丈的高大。 因为陈炳郝然看见,一座参天矗立的山岳,竟只能有巨人的双腿高度。 山峰就在眼前,于是它仅是一次迈步,便将山峰撞碎。 兽潮就在脚下,于是仅是一次落足,便踩灭上百头妖兽。 就如同一个孩童面对着用沙土凝聚成的土堆,想要踢碎,轻而易举。 就像一个孩童面对脚下成群的蚂蚁,想要踩死,不费吹灰之力。 但这不是一个土堆,而是一座山峰。 这也不是一群蚂蚁,而是一片如海的兽潮。 可这些在巨人眼前,依然阻挡不了其分毫。 瘴气滚滚,沙尘漫天,将天穹都遮蔽成了灰色。 山崩地裂! 看着这一幕景象,陈炳震撼到无法言语,这简直恍如梦境,如同来到了上古的战场一般,让他近乎感到不真实。 因为他透过漫天的瘴气看到那深渊巨口中的岩浆时,发现那里沉浮着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的白骨漂浮,散发着令人如坠寒冷的森然杀机! 直到漫天的岩浆从深渊中喷薄漫天,炽烈的温度让万里之内生机全无,这才让陈炳猛然惊醒,就在这数次呼吸的时间里,这原本生机盎然的罗浮大泽,便已经化为了一处绝地! 生命如草芥,万物如蝼蚁。 却正是如此。 这不禁让陈炳惶恐,那道深渊裂缝依然在不断的向着远方蔓延着,而另一端则是向着陈炳的这一方袭来,恐怕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这座山峰也会在瞬间崩塌,到的那时,纵使这里有知秋殿主布下的封印,还能支撑在这股天威之下么? …… …… 凶威盖世。 却忽然,天地变色,厚重的云层被涂上了数抹缤纷不一的光彩,晦暗的天空变得无比明亮,整片山脉开始燃烧,那些无尽的瘴气也在瞬间被这些光彩蒸干到虚无。 数道笔直的、颜色不一的长虹悄然从极远的天空处出飞掠而来。 因为那些长虹真的很长,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般,从虚无中而起,于虚无中而落,当来到这片正在崩塌寸断的天地中时,正在奔涌的兽潮静了,正在喷薄的岩浆静了,正在坍塌的山峦静了,就连仍在崩裂的深渊也静了。 陈炳震撼的抬起双眼,遥望向远方,只见此时,六位被不同颜色的圣光包围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难以想象的神圣气息骤然弥漫天地,将下方的深渊都震得崩碎了许多。 将所有的念力汇聚于双眼,陈炳极为费力的向那些圣光中看望,想要洞穿其中真正的模样,但始一接触,便让他目眦欲裂,眼角淌血,那些弥漫诸天的圣光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且火焰之中更是伴有上百道璀璨明目的神环,在这些大人物的周身不断沉浮,宛如神诋降世,威严不可触犯。 这是……仙人? 在这股神威之下,众生都要臣服,哪怕是强如知秋殿主,此刻也不过宛如蝼蚁,这让陈炳惊撼,因为这才是足以惊天盖世的大人物! “怎么会这样。” 无尽的圣光中,一位浑身弥漫着红色光焰的大人物缓缓开口,声音宛如洪雷一般,震的天地都在颤动。 “怕是有妖邪要出世。” 同时,另一道声音从金色的光焰中传响了起来,声音更是宛如来自于九天外的禅唱,浩瀚如星海,震得脚下的一些妖兽都崩散成了血雾。 “定要阻止才行。” 这些大人物屹立于虚空之上,遥望着脚下的山脉,久久未语,但在片刻之后,天地间忽然再次升腾起了无穷的瘴气,紧着着,一根宛如黑金铸成的巨大铁棍便猛然从云雾深处横扫了出来,隐约间可以看见一道高达千丈的身影奔走,要将在场的大人物击灭! 而在陈炳头顶处的灰色天空中,从浓厚的云雾深处,一双猩红巨大的眼眸悄然张了开来。 抬眼看去,便可发现这双眼眸竟有两座小山般巨大,一眼看来,便将整片云雾渲染成了殷红之色。 “这是什么!” 陈炳的瞳孔骤缩,面色瞬间苍白,因为在那股滔天的威压之下,他的肌体都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但紧接着,一只无比巨大的三足金爪便骤然从天空中压落了下来。 见此,陈炳顿时变色,因为他发现这只金爪的落足点竟是自己所在的这座山峰处。 而当那弥漫着滔天威严的金爪临近时,这座无比巍峨参拔的山峰竟还不足其拇指头大小,这让陈炳骇然。 砰! 金色的巨爪轰然而落,当初步碰触到山巅的那一刻,知秋殿主所布下的封印便骤然崩碎,而这座山峰也在顷刻之间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下一刻,一股滔天的威势从巨爪掌心中喷薄而出,顿时令山体四裂,而陈炳也是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吐了出来。 翌时,巨爪轻握,这座山体已经完全崩塌,无尽的烟尘四起,土石四溅,而陈炳的面色也是骤然苍白,身体都要被碾碎。 “好机会!” 见状,陈炳的目光却骤然明亮了起来,一声轻喝,便有无穷的念力在身躯中蔓延,同时,莹白的小剑破体而出,一座生有万物的山岳法相也悄然在身体表面浮现了出来。 就在山体即将完全崩塌的那一刻,陈炳便借助着法相与小剑将所有的烟尘破开,猛然一跃,便脱离了山洞的束缚,径直向远方掠去。 而借着余光,陈炳看到了云雾深处的那一双血红的双眼。 匆匆一瞥,便让他通体寒冷,仿佛从那目光之中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而似乎也感到了新奇,那双眼眸也盯视了陈炳一眼,然后便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兴趣,再次隐匿到了云雾之中。 第六十二章:大阵 陈炳的脚下已经失去重心,况且是从高达近百丈的山腰处腾跃,就更是无处落足,并且他并不能御空飞行,只好向着下方的乱石堆坠去。 之前所在的山峰已经尽数崩塌,那双足有山岳大小的猩红眼眸也再次隐匿在了云雾之中,但那只金色的巨爪却没有任何停止,而是以被踩碎的山岳为落足点,然后飞掠而去,携带着无比恐怖的威势,猛然向远方的大人物铺天盖地而去。 “敢尔!” 见此,宛如九天洪雷般的怒喝骤然从那些璀璨的圣光中迸发了出来,面对着那根横天而来的黑金铁棍和那只足以撕天裂地的金色巨爪,几位大人物神色不变,同样是弥漫着圣光的一掌轰出,便于那铁棍与金爪对碰在了一起。 轰! 伴随着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无尽恐怖的圣光与火光骤然从对碰点迸发了出来,无穷的大道涟漪掀飞而起,化为最为恐怖的利刃,顷刻之间便将方圆百里内的山脉夷为了平地。 而受无穷的气浪的冲击,深渊中的岩浆顿时再次喷薄了起来,甚至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威势滔天,直欲淹没这方天地! 日月无光,天地颤栗,无数可怕的圣光与妖力不断从四面八方拍击而来,即便是相隔甚远,也让陈炳有种肌体颤动的感觉,不敢再这里做任何的停留,飞速向远方遁去。 这般冲击实在太过可怕了些,在如海啸一般的冲击下,万物都如同浮萍一般,被大浪直接掀飞,山体崩塌,岩浆翻涌,无数的白骨在火浪之中沉浮,让方圆万里都沉寂在了一片森然杀机之中。 而这时,伴着一阵嘈杂混乱的妖兽怒吼,一片兽潮便向着陈炳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见此,陈炳瞳孔骤缩,以极快的速度进行躲避,但那兽潮实在太过庞大,很难挣脱出这片范畴,最终陈炳一声冷哼,祭出了体内的莹白小剑,然后猛然挥出,将一头向他扑来的火红巨犀头顶的独角削去大半。 而火红巨犀也是发出一声惊吼,恐惧的向陈炳看来,但陈炳则是一声冷笑,一个腾跃便落到了巨犀的后背上,然后脚下发力,让巨犀发出一声痛楚的怒吼。 “给我老实点,不然就把你踩成烂泥!”陈炳恐吓。 而能够进化为妖兽,巨犀显然已经有了一些灵智,也自然能够听懂陈炳的话语,于是便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吼,然后重新融入兽潮,飞快向远方遁去。 “这还差不多。” 见此,陈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端坐在了巨犀背部,看向身后。 只见此刻,岩浆翻滚,圣光盖天,无穷的气浪席卷,那张深渊巨口也再次开裂了起来,绵延不知几万里,顷刻便吞没了无数生灵。 而在天空之上,战斗已经变得更加可怖,已经再次有数头体型巨大的妖兽加入了其中,隐隐间有无数漆黑巨大的虚空裂缝隐现,绵延不断,仿佛天空都要承受不住这种巨力而坍塌下来。 “真让人向往。” 遥望着那里,陈炳并不觉得多么恐惧,目光反而变得无比灼热,对于那种近乎神明的境界,悠然神往。 而这时,伴着一道炽烈的温度,一团直径足有数十丈长的或图案便从天而降,划过陈炳的头顶,落入不远处的兽潮之中,顿时溅出一片浩大的火海,焚尽万物,顷刻便让无数头妖兽化为灰烬。 见此,陈炳顿时头皮发麻,刚才的那颗火团若是落入自己这里,他还能继续存活下去吗? 身下的巨犀顿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怒吼,似若疯癫,拼命的摇晃着巨大的身躯,已经失去了神智。 见状,陈炳连忙向巨犀的身上度入了无数念力,让其清醒,然后脚下用力,指引着巨犀向更远处逃遁。 天空深处,云雾翻滚,伴随着那只巨大的金爪与大人物数次的对碰,一双殷红入血的眼眸再次从无尽瘴气中显化了出来,紧接着伴随着一道足以撕金裂石的怒鸣,瘴气淡去,一头通体黄金的巨禽骤然冲飞了出来,携带着滔天的金色光焰,神光四溢,恍如真凰降世,连苍穹都要承受不住这股沉重的重量,寸寸崩塌。 “哼。” 这时,一道神圣的气息也骤然从远方响起,伴着一道划破天际的神虹,一位被圣光围绕、周身有神环在不断沉浮的大人物便飞掠而来,一掌拍出,便以完全不成比例的威势,猛然将巨禽轰飞出了数百里。 吼! 发觉自己竟被击退,黄金巨禽顿时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怒鸣,然后双翼张开,横贯天宇,无尽的黄金火海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霎那之间便将那位大人物都淹没了进去。 见此,大人物却安然不变,而是通体洋溢着无比浓郁的蓝色圣光,恍若真神之躯般,万世不朽,携带着无比神圣的威势,再次与巨禽对碰在了一起。 霎那间,神威盖世,圣海滔天,似银河倒泄般,天地间茫茫一片,到处都是刺目的光芒,无尽的神辉在冲击,浩瀚的妖力在汹涌,整片罗浮大泽都像是来到了修罗战场一般。 “好恐怖!” 即便已经相隔的足够远,可这里的山河地势依然受到了波及,在寸寸崩塌,无穷的岩浆更是从地底深处喷薄,让陈炳动容。 这时,正在陈炳脚踩着巨犀脱离了兽潮想要向更远地方逃遁时,却发现眼前的大泽却逐渐升起了一片薄雾,斑斓不一的圣光在雾气中缓缓流淌,宛如水幕倒泄一般,瞬间便让陈炳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是……大阵?” 陈炳动容,有些惊疑不定,为了洞悉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让外界受到波及,这些大人物竟联手将这里封锁了? 这不禁让陈炳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若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整片大泽就必然会被天空中的战场完全波及,到的那时,他还能在这股神威之下继续存活吗? 第六十三章:王者神兵 大阵在前,以陈炳如今的修为根本难以破除,就算是知秋殿主亲至,恐怕也无法冲出这道由诸位大人物联手布下的绝世大阵! 而就在此刻,整片大泽忽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随即,那道更横大地的深渊巨口再次开裂,宛如有上古将要出世一般,如海潮一般的岩浆顿时汹涌的从地缝中喷薄了出来,蔓延万里,威势滔天,就连陈炳所在的地方都生出了诸多裂纹,岩浆丝丝缕缕的从缝隙中流淌而出,顿时让巨犀一声惊吼,恐惧的向别处逃去。 冥冥中,一道低沉狂暴的低吼骤然从深渊底部的响彻了起来,那无尽的尸骨在沉浮,那无穷的妖气在蔓延,那已经变得有些稀薄的瘴气再次浓郁的宛如要化出水来。 而就在这股异象出现的霎那,天空中的战斗都陷入了寂静,数道情绪不一的目光骤然向地下的岩浆中看来,准确的说,是在注视那隐藏于深渊底部的异物。 只见下一刻,无穷的岩浆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贯彻天地的岩浆火柱,其中尸骨沉浮,杀机密布,让在场的诸位大人物都一齐皱起了眉头来。 而一眼看去,这道火柱的直径足有数里粗大,遮天蔽日,散发着极为浓厚的血气,像是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连天空中的那轮金色大日都只能算是陪衬。 但在诸位大人物的眼里,却不会被这般景象所震撼,他们的目光都一齐集中到了岩浆火柱的最深处,目光略显凝重,紧紧地注视着那若隐若现的一道极为模糊的影子。 因为就在那火柱之中,正有一道身影在从深渊底部漂浮上来,当浮至半空之时,那道身影也随之变得逐渐清晰,见此,天地寂静,就连那些被无数圣光包围的大人物都陷入了沉默。 一眼看去,这道身影是一位老者,头发已经凋零全无,肌肤甚至要比知秋殿主还要干枯,宛如从尘封许久的棺材中走出的干尸一般,浑身苍白,不含有丝毫的生机。 但就在下一刻,这道极为干枯的人影便发出一道极为沧桑的低吼,一阵浓厚的血气迸发而出,然后便将那沉浮于岩浆中的无数尸骨尽数包裹,被老者一口吞入了喉中。 骤然间,一道强烈的生机便从老者的体内迸发了出来,然后有无尽的血气席卷,令其肌肤开始变得充盈起来,森严的杀机中,其面部的轮廓也逐渐变得饱满,那本已经凋零的头发也再次生长了出来。 足以贯彻天地的岩浆火柱轰然而落,犹如星河倒挂,向地下的深渊涌去,同时,一道极为雄姿挺拔的绝代身影便悄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看来老夫还真是受欢迎,始一出关,便有诸位道友相迎,真是万分荣幸。” 那是一位面部极为英俊的中年男子,笔直的身躯穿着一件镶有无数金边玉石的紫红长袍,衣袂飞舞,散发着一道令众生难以抵抗的威严。 而那如瀑布般从肩部垂落的黑色长发,更是在随风轻轻卷动,像是海面上轻微起伏的浪朵,看似平静,却充满着不可思议的伟力! 在无尽的瘴气笼罩中,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一双深邃的眼眸便像是可以包含世间的一切,竟让周遭的空间都在轻微晃动。 “妖物。” 沉默许久,一道被笼罩于圣光中的大人物缓缓开口,声音若洪雷,将中年男子身前的瘴气都震碎了许多。 “在那无趣的地底坐了许久,就连骨头都要生锈了一般,真是让人不痛快。” 在阳光的照耀下,中年男子对于眼前的诸位大人物丝毫不惧,而是舒展了下身体,极为舒坦的感慨道。 而这不禁让一位大人物身前的圣光剧烈的抖动起来,其话语低沉,像是来自于九天之外的玄雷般,冷喝道:“修道不易,就更应该体恤苍生才行,而你却造成如此杀劫,恐怕连天道都无法容你!” 但闻言,中年男子却微微一笑,波澜不惊的说道:“我便是天,那些苍生不过是蝼蚁,杀了又何妨?” “那我等就这好灭了你,以正天道!” 无尽的圣光从诸位大人物的体内迸发出来,在天边瞬间掀起一片惊人的光彩,悍然向中年男子冲去。 但长袍男子却神情不变,而是极为傲然的说道:“那便战吧!” 言罢,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便骤然从男子周身的血气中呈现了出来,森然杀机密布。 “尔等扰我修行,当斩!” 收起原本的笑容,中年男子的目光已经变得极为冷漠,携带着无比浓稠的血气,顷刻便将整片天空都渲染进了无尽杀机中。 顿时间,流光四溢,无数的妖力与圣光在天空的战场中不断冲击着,如同天海降世般,令大地都在不断崩裂,岩浆喷涌,宛如来到了末世。 陈炳这才明白,在这罗浮大泽的地底深处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位如此恐怖的妖邪,今日之所以会如此,便是这位妖邪要破关而出了! 砰! 就在这时,诸位大人物已经相继祭出了自身的法器,一次交手,便有无尽的圣光与妖力从天空中炸开,有颜色各异的流光从交击处飞散而出,落向山林各处。 这一刻,有一道炽红如霞的流光从陈炳的头顶飞过,径直落入了百丈外的山林中。 见此,陈炳心头一惊,出于好奇,驾驭着巨犀,向着那道流光落下的地方冲去。 而当近了,他便发现是一把几乎残破的剑刃落入地表,此刻仍在散发着无比恐怖的温度,让其周身数米都化为了一片火海。 见此,陈炳则是瞬间睁大了双眼,用浓厚的念力将那些残余的火焰化去,然后伸手一招,那把还残留着一丝温度的剑刃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无比沉重的份量宛如山岳,竟让陈炳无法轻松的拿住。 但陈炳的心中已经无比惊撼,因为他早已从书院中的一些典籍中认得此物,这正是一块王者神兵的碎块! 这绝对不是凡物,因为这是天空中的那些大人物持有的法器! 如果说被孕养于神窍中的莹白小剑已经无比威猛,那么和这王者神兵的碎片比起来,却是云泥之别。 而一件完整无缺的王者神兵的威势,可见一斑! 第六十四章:白衣女子 陈炳指尖流露出一丝金光,在这把残破王者剑刃上轻轻一点,其顿时发出了一阵极为清脆的金属颤音,火光缭绕,锋锐无比,轻轻一挥,便可以轻易地将一块巨石削成齑粉。 这便是王者神兵的威势! 只是他没能想到天空中的战斗竟已激烈到了如此程度,哪怕是最坚硬的王者神兵都被打碎了!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的大人物再次交手,再次从体内祭出了法器,顿时间,有更多的流光向四面八方飞掠。 陈炳骇然,那些流光中所蕴含的可都是王者神兵的碎片! 这些大人物的底蕴究竟是有多深厚,这种被世间奉为圣物的王者神兵,就这般被不断的打碎? 这也……太过败家了吧! 比孟如海还败家! 但陈炳却不敢做任何的停留,做出了最快的行动,连忙驾驭着巨犀在山林中奔腾了起来。 一件、两件、三件、四件……十件…… 随着王者神兵的碎片不断被收入手中,陈炳在震惊与惊喜的同时,心中却是狂汗。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旷世难求的王者神兵已经这般不值钱了吗?就这般被随意的打碎了? 这些可都是王者神兵啊……这些大人物可真是够败家的! 一丝怜惜都没有。 虽然这般想,但陈炳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止,而是喘息着在山林中穿行着,仅是半柱香的时间,他的气海内已经存放了二十余件王者神兵的碎片! “这……” 看着这些神兵,陈炳暗咽口水,心中已经震撼到无法言语,因为他发现,天空中依然有无数流光在不断飞掠着。 也便是说,这依然是有王者神兵在破碎着。 不得不说,陈炳都有点捡累了…… 既然碎了如此多的神兵,为何就不能赐予自己一件完整无缺的神兵呢? 若是拥有一把完整的神兵,恐怕陈炳只要轻轻一挥,便能把知秋殿主给斩了! 但虽然这么想,陈炳却只能无奈的收起这些想法,因为这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不说他真的会有一把完整的神兵,就论知秋殿主的实力也没有如此的不济,哪怕任由陈炳多挥几次神兵,恐怕都斩不了知秋殿主。 而这个时候,一道散发着无比浓郁流光的神兵便向陈炳飞掠了过来,见此陈炳大喜,因为从光泽来看,这道流光要比其他的流光都要浓烈,说不定其中所蕴藏的是一件相对完整一些的王者神兵! 心中难免有些激动,陈炳便抬手向那道流光抓去,可是还未待其真的碰触到流光,从天空深处,一道足以令众生颤栗的恐怖威压便骤然降落了下来。 这顿时令陈炳身躯不稳,面色一白,猛然向远方倒飞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浓密的云雾深处,一双殷红的眼眸便缓缓睁了开来,其极为漠然的凝视着那道流光片刻,一道无比粗大的血色雷霆便骤然向流光劈了过去。 顷刻之间,便有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传起,但那道流光却也在瞬间迸发出了一阵极为璀璨的七彩光芒,将雷霆尽数挡住,但也同时,那道七彩光茫也随之消散,一只古朴破旧、宛如刚从淤泥中捞出的破碗便悄然从流光中掉落了出来,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金属般的颤音,滚到了陈炳的面前。 “这是……” 一眼看去,这只破碗陈旧的有些过分,浑身布着污渍,甚至还有一些斑点,简直比从淤泥中捞出还有脏旧,并且在碗口处,还有着基础缺口,这让陈炳不禁想到,哪怕是街上以乞讨为生的乞丐所用的碗,都要比这只破碗好上许多。 但想起之前所见到的那般情景,在加上这只破碗入手竟如此沉重,心中不由惊疑,于是抬手将破碗放到眼前,仔细查看了数遍,皱着眉头用精气将其清洗了数遍,但却发现其身上的污渍根本无法去除,哪怕是一丝都不行。 “果然有古怪!” 再次查看了许久,陈炳心中更是暗暗称奇,这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破碗竟让他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片刻之后,陈炳便只好先将此物收起,待日后交由老先生查看。 而这时,云雾深处的血红眼眸也再次隐匿而起,没有丝毫动静,这更让陈炳对破碗感到惊奇。 天空中的流光如此之多,破碗却能够让那双眼睛特殊照顾,定有不凡之处! …… …… 天空中神光浩荡,战斗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层次,哪怕是轻易地出手,便可另天地失色,无穷的虚空裂缝在蔓延,妖气与圣光在飞舞,同时有几位大人物被长袍男子一掌击退,令大泽中的血气与岩浆变得更加浩荡。 见此,陈炳暗咽口水,连忙催动着巨犀向着相对安全的地方遁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火焰却忽然向着陈炳疾射了过来。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在第一时间便将莹白小剑祭了出来,但伴着一声极为沉重的闷响,小剑却直接被那簇火焰击飞,然后径直向陈炳飞来。 陈炳瞳仁骤缩,向着一旁躲避,这才堪堪将这道火焰避过。 当抬起头注视向远方时,便发现有一名浑身升腾着白色圣光的白衣女子正静静地站于一处枝头,神圣威严,宛如嫡仙临世,其面部被一层轻纱掩住,更是被圣光笼罩,难以看清具体的相貌,但当一道不含有任何情绪的眼眸看过来时,便宛如有两道利剑洞穿而来,让陈炳心神颤抖。 “可怕。” 见此,陈炳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凝重的看着这名女子。 而这个时候,白衣女子却率先开口,声音极为清冷的说道:”拿来。” 可见此,陈炳却有些不明所以,不知白衣女子要向自己索取什么东西,难道是那些王者神兵? 可那是陈炳辛苦得来的,岂能随意送人?况且还是如此珍贵的王者神兵? 于是,陈炳只好摇头拒绝。 但看在白衣女子的眼中,却瞬间让其目光微冷,然后抬手一指,一道乳白色的圣光火焰便骤然向陈炳洞穿了过来。 第六十五章:葬陵 轰隆隆。 随着白衣女子的出手,脚下的大泽都开始崩裂了起来,形成一道一位恐怖的深壑,从中流淌出无数岩浆,一齐向着陈炳扑来。 见此,陈炳顿时神情微变,但也没有失去慌张,而是从体内祭出一件巴掌大的王者神兵碎片,在无穷的精气注入其中的霎那,便绽放出一片近乎璀璨的圣光,迎风暴涨,与白色圣光悍然对碰在了一起。 但一次交击,便让神兵碎片的光芒骤减,变得黯淡了几分,但也因此抵挡住了白衣女子的攻击。 而这时,大地崩裂,无尽的岩浆从地底冲气,掀起一层滔天的巨浪,向着陈炳与白衣女子拍来。 见此,陈炳无法再继续停留,于是全力催动着体内的精气,注入巨犀体内,疯狂的向远处逃遁而去。 但在其后,白衣女子的眸光却是微微流动,然后便飞身而起,风姿绝艳,宛如嫡仙一般,充满着极致的美感,轻飘飘的尾随在陈炳身后。 见此,陈炳却无心欣赏这幅美景,而是浑身的寒毛乍立,在他看来,这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甚至要比知秋殿主还要可怕,于是只好再次从体内祭出两件神兵碎片,催动出无数的念力,化成两道璀璨夺目的圣光,向着女子飞射而去。 白衣女子神情微动,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诧异,但其却只是轻轻地两掌拍出,便很轻易地将两件神兵击退,其后脚尖在枝头轻点,飞快的向陈炳飞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的灰云卷动,一双巨大的血红眼眸便悄然从云雾深处睁了开来。 这是陈炳不只一次见到这双眼眸了,无论是被困山洞中,还是破碗来临时,那双眼眸都是如此的悄无声息的出现。 而那双眼眸的主人,则是先前那头通体由黄金铸成的巨禽,只是在先前的战场中,其又再次隐匿于了云雾之中,不再参与战场。 这一次,其之所以出现,却是因为白衣女子。 只见在那双眼眸之中伴着一道冰冷的寒意,随后一直异常巨大的金色利爪便骤然从空中落下,径直向白衣女子抓去。 而见此,白衣女子神情微动,却并没有感到慌张,而是从口中发出一声轻喝,便抬起充满圣光的秀气手掌,悍然向天空中的巨爪拍去。 顿时间,天崩地裂,火光四射,方圆数里的山岳都剧烈的颤动一起,然后天空中的云雾忽然被白衣女子手中的一把银色长剑劈开,隐隐间,甚至可以看到那隐藏于云雾深处的巨大黄金身影! 一声轻喝,白衣女子便不再追击陈炳,而是通体被无穷的圣光缭绕,飞掠而起,手持着长剑,径直向云雾之中冲去。 “幸好。” 见此情形,陈炳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那头黄金巨禽为何会频频出现,但能够把白衣女子引走,就是为陈炳夺来了一次生机。 而这时,大地崩裂的速度已经愈发剧烈,转眼之间,便蔓延数百里,很快就要来到陈炳的面前。 见此,陈炳不由变色,不容细想,便用念力驾驭着巨犀近乎疯狂向远处遁去,但身后深渊崩裂的速度同样飞快,无论陈炳如何逃遁,都始终与其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最终,大地不住崩裂,生生将陈炳逼到了一处巨大的山崖处,下方有着一条湍急的黑色寒流,足有百米宽大,绵延不知几万里,不知通往何处,冰冷的寒气缓缓升腾,竟将河岸四周的树木岩石都冻得崩裂,哪怕相隔甚远,也让陈炳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而这时,山崖也开始迅速崩塌,无尽的岩浆如同海浪一般漫天扑来,一切生物都只能宛如蝼蚁,这不禁让陈炳皱眉,随即咬牙,不顾巨犀惊恐的低吼,立即向下发的黑色大河中坠去。 扑通。 还未入水,便让陈炳感受到了一丝让肌肤刺痛的寒冷,连从口中呼出的热气都在瞬间化为了大片的冰渣。 而当真正的掉入水中时,便更有铺天盖地的恐怖寒流弥漫而来,深入陈炳的万千毛孔中,宛如针刺,顿时令其浑身颤抖,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一般。 见此,陈炳顿时心头微凛,知道这般下去难以自保,便立即将神窍中的精气尽数调动了出来,融入全身的血肉中,并与巨犀一同笼罩,这才将寒冷隔绝了一些。 但这依然不行,依旧有一股浓密的寒气袭来,让陈炳面色发紫,口鼻中都被冻出了厚重的冰渣。 而相观身旁,发现巨犀早已被冻得昏死了过去,通体发青,呼吸都变得极为微弱。 但这条河流却极为的神秘,一旦坠入河中,便可与外界断绝一切气机,无论天空中的战斗如何惨烈,外界的大泽已经崩裂到何种底部,但在河中却感受不到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水势渐缓,陈炳便从河水中冒出了头来,然后从口中吐出一堆冰渣,强忍住体内的虚弱,拖着巨犀,极为费力的向河岸边游去。 最终,陈炳将气海内的神兵都拿了出来,然后放于周身,用精气注入,便有璀璨的圣光从神兵中迸发了出来,炽烈而霸道的王者气息弥漫,数次呼吸的时间便将陈炳与巨犀体内的寒气祛除干净。 当临近下午,陈炳的体力已经恢复圆满,并且通体舒泰,举手投足之间更伴有风雷之声,体内的气血奔涌,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时,巨犀也逐渐苏醒了过来,陈炳这才暗松口气,将神兵重新收入了气海中进行温养,然后便坐于巨犀背部,向着岸边的一处丛林中走去。 此刻,天色昏暗,远处的天空中依然会不时迸发出绚丽的妖气与圣光,并且四周依然雾气隐现,显然,陈炳还未能走出大阵。 也便是说,他依然在罗浮大泽中。 而眼前的这里,则是无比的荒凉与死寂,那些草木土石都被河中的寒气冻出无数寒霜,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这不禁让陈炳愕然,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显得如此幽深与恐怖? 当再次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算离开了黑色大河的笼罩范围,漫天的寒气也因此逐渐的消退了许多。 但一块几乎残破的石碑却也悄然出现在了陈炳面前,其上笼罩着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才可堆积而出的土尘,并且伴有寒冰,两个大字依稀可见。 葬陵! 第六十六章:我见来者多肃杀 陵,既然牵扯到葬字,那么所指的自然不会是山丘地势,而是与墓有关。 何为墓? 丘也,冢也,土也,冢茔之地,有状,有铭,神道有碑,传诔颂赞皆有,犹而未已,是为墓。 而墓有兆域,如今更是与陵关联起来,便是陵墓,关乎甚大! 那么,所谓的葬陵里,葬着的究竟是谁? 仔细的观看了这块石碑许久,陈炳不由毛骨悚然,能被安葬于罗浮大泽中的还能有谁? 莫非又是一位妖邪?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中难以平静,心想自己的命数可真是坎苦,几日之间便已见到了如此多的生死,而刚刚从那天空中过的战场中逃离出来,如今又来到了葬陵? 想着想着,陈炳顿时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于是便不再多想,驾驭着巨犀缓缓向葬陵深处走去。 因为这里是唯一的一条出路,身后是那条湍急寒冷的黑色大河,陈炳可不愿再跳进去。 …… …… 进入葬陵,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化,那些冰冷的寒气已经尽数褪去,剩下的只有温暖,虽然依旧格外的荒凉,但却胜在寂静。 穿过足有数里远的幽暗山林,一片茫茫的灰色呈现眼前,不时会有圣光与妖火破空而来,才可以勉强的将这片天地照亮一些。 走出山林,出现在面前的则是一片无艮的荒原,日光如火,当垂落到这些荒草之上时,整片草原仿佛随时会被点燃起来。 但在这时,伴着一阵极为刺耳的锐鸣,忽然有狂风从草原上吹拂了起来,随即从遥远的草原深处,一片巨大的阴影便骤然向这方蔓延了过来。 那是身躯足有十丈的毒血蝙蝠,体型巨大,全身生有半米长的黑色毒须,尖锐锋寒的獠牙亮起,伴有无比恐怖的威势。 并且,这还不是一头,而是十余头。 “吼!” 见此,身下的巨犀顿时发出一声怒吼,然后迈步而出,前冲数丈,宛如一座小山般,轰然将为首的一头蝙蝠撞飞了出去。 几近同时,陈炳也发出一声轻喝,祭出莹白小剑,涌出无数念力,想着蝙蝠的眉心处刺去。 轰然一声,蝙蝠巨大的身躯落于地表,眉心处淌血,生机全无。 可见此,却更加的激起了身后的蝙蝠的怒意,于是发出更为刺耳的怒鸣,几近疯狂的向陈炳扑去。 而见此,陈炳顿时变色,在第一时间驾驭着巨犀向远方逃去。 纵使他的念力无比深厚,纵使他的气海内孕养着无数件王者神兵碎片,但面对着如此之多的毒血蝙蝠依然会有些吃力,毕竟那样会耗费掉神兵中本就稀少的圣光,那样就太得不偿失了。 但身后蝙蝠的飞行速度却要远远超过陈炳的想象,仅是片刻,便与巨犀仅有着数丈的距离,无数道毒液从其口鼻中喷吐而出,落到枯寂的草原上,顿时令大片的荒原化为了焦土。 见此,陈炳只好将一件神兵祭出,然后用精气全力催发,神兵之上顿时升腾起了剧烈的火焰,在空中猛然炸开,仅是瞬息的时间,便让身后的毒血蝙蝠发出惊慌的怒吼,与陈炳拉开了距离。 而也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向远方遁去。 可那些蝙蝠在天空中的圣光消散之后,又再次追击了过来,但当在某一刻,它们的动作忽然发生了停止,然后再远方不断的盘旋,最终面朝着陈炳怒吼几声,满面不甘的向更远处离去。 而也正在这时,脚下的巨犀也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怒吼,竟直接瘫软在了地面之上,不住颤抖。 见此,陈炳愕然,显然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但当抬起头的霎那,一幕极为震撼的景象便瞬间充斥了他的眼帘。 放眼看去,那是一座呈覆斗状的黑色坟墓,如山一般巨大,巍峨矗立在荒寂的平原之中,苍凉古意铺面而来,其中更是携带着肃杀之气,仅是一眼,便会让观者的心中升起一股悲怆之感。 因为,那是岁月的气息,是时间的力量。 任凭你生前骄冠绝艳,任凭你坐拥万壁江山,可到头来却只能化作红粉骷髅,尘归尘,土归土,逐渐消逝到岁月的长河之中。 一阵殷红色的沙尘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从何而落,悄无声息的从草原深处吹略了起来,其卷起无数的尘烟,像是让陵墓矗立在了另一片天地。 谁能言不朽,谁敢言不败? 能有如此巨大的陵墓之人,想必不是凡人,那么便是一位修道中大能者。 但最让陈炳震撼的却不是这座足以参天的陵墓,而是那陵墓的周围。 只见在那漫天的红沙之中,足有上千根数丈高大的墓碑参差的矗立在陵墓周围,方圆百丈之内,皆是如此。 这些墓碑或断或缺,哪怕是经历了无尽的岁月,也依然笔直的矗立着,但在那些端口与缺角之上,却在淌血。 是的,那些血迹就宛如刚刚滴落的鲜活血液一般,仍富有极强的活力,残留在墓碑之上,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我见来者多肃杀! 这一眼看去,整片陵墓的布置极为的宏伟参拔,那些鲜活的血液在墓碑之上缓缓流淌,隐隐有实质的杀气在空中飘荡,若用念力认真去感受,便会仿佛能够看到无数支队伍在沙场征战,又仿佛能够看到有无数的亡魂在虔诚的吟唱,又仿佛能够看到有万道生灵在大世中穿行飞舞,于悲凉中带着神圣,于肃杀之中带着虔诚。 这就真的像是有无数道生命要从远古中归来,要从已逝的岁月长河中追渡,那便真的像是一群来者,要向这世间讨回那归去的命运! 冥冥中,那些虔诚的吟唱像是成了一种召唤,让陈炳都不禁思绪宁静,于是脚下迈步,缓缓地向墓碑群中走去,要融入那片悲怆苍凉的古意中。 于是,若有旁观者,便会震惊得发现,就在那无数的血色墓碑中,一位少年在缓缓地走动着,有无尽的尸骨血地在他的脚下浮现着,一步一韵,一步一杀机,那漫天的杀机已经将少年的周身围绕,诡寂,妖异。 而当再次往前走了数十米,便会看到有一股浓厚的血气与黑气将陈炳的周身环绕,似要将其领向位于墓碑群的中心处。 在那里,是那座巍峨参天的陵墓! 第六十七章:千碑古坟 功德加身,可不坠劫难,罪孽加身,将永堕轮回万世不可超生。 而此刻,那无穷的杀机与血气却是世间最为罪恶之物,将陈炳的周身缭绕,如坠浓烟,让陈炳的面孔都要看不真切了。 知道身后的巨犀发生一声极为悠长的怒吼,如同洪雷一般,落到陈炳耳中,才将其猛然惊醒。 而当看到眼前的情形,陈炳在短暂的失神过后,全身的毛孔便陡然乍了开来,那些无穷的杀机与血气真的宛如那滔天的潮水一般,将他尽数掩盖,让陈炳就宛如那海水中的浮萍一般,随时随刻都有要被这潮水的淹没的可能。 回头望去,所能见到的依然是无尽的黑暗,眼前所剩下的便只有远处的那座高大巍峨的坟墓了! 这便代表着陈炳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唯有向那座陵墓走去,才可能博得一线生机。 因为他郝然感受到那些恐怖漫天的血气正在侵蚀自己,让他的神智都变得有些模糊,险些要魔化! 想到这些,陈炳顿时被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在醒转的第一时间便将两大神窍中的念力全部调动了出来,弥漫全身,将万千毛孔都尽数封住,不让那些血气继续侵蚀。 可是当陈炳向前走了十余丈之后,便再次有血气与杀机透体而入,让他毛骨悚然,显然,以他如今的境界修为,想要抵挡这些不知沉淀了多少岁月的杀气,根本难如登天。 顿时间,有无数道细密的伤痕出现在了陈炳的体表,血迹斑斑,其中更是伴有点点的黑气,看着极其妖异与恐怖。 见此,陈炳神情微变,只好将体内的王者神兵调动了出来,近乎璀璨的圣光席卷,将陈炳包围,与外界的血气隔绝,可当陈炳才走到碑群的中心处时,那件王者神兵碎片便再也支撑不住这些血气,便砰然一声,在无穷杀机中化为了齑粉。 而这时,陈炳抬头看去,却见到坟墓的身前,竟似乎端坐着一道身影。 当再次祭出一件神兵碎片,向前走了数丈远之后,陈炳才看清,这是一位守墓人,只是由于经历了不知多么漫长的岁月,守墓人体内的生机早已消散全无,在风中枯坐,化作了一座沉重的雕像! 但就是那么一眼,那座雕像却在恍惚间仿佛活了过来,那完全被风化了的面孔下,竟悄然流露出了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容。 可再次看去,却发现这座雕像依然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 见此,陈炳不禁皱眉,以为是自己生出了错觉,但当想要将目光收回时,却忽然一滞,一抹惊异从瞳仁深处涌动了出来。 因为就在那守墓人的腰间,却悬挂着一块墨绿色的璞玉,虽还不足拇指头大小,但却给人一种超脱凡尘的感觉来。 从这座古坟以及那数千根仍在淌血的墓碑来看,必是从很久远的年代前便已经存在了,至少足够漫长,而在这段时间,任何生命都将腐朽,哪怕是天空中的那些大人物,恐怕都活不过如此久远的年头。 可眼下,那守墓人腰间的佩玉却仍然无损,并且还在风沙中散发着一片温润的光泽,看着都会让人心神沉迷。 “有古怪!” 能够在世如此久远而长存,那便是不朽,若能够与不朽相连之物,那便不再是凡物。 若是走向那座坟墓是唯一的出路,那么那块佩戴于守墓人腰间的璞玉也便是陈炳应得的顺手之物,并且这还是与世长存的不凡之物,也自然让陈炳有些动心。 而这时,身前的王者神兵碎块也悄然破碎,无比浓厚的血气扑面而来,让陈炳立即又再次祭出了一件神兵。 可是越往碑群深处走,所能感受到的压力就越是恐怖,到的最后,就算陈炳有圣光护体,肌肤表面也不由增添了诸多纵深的伤口。 于是,陈炳只好不断的祭出神兵,以抵挡这些血气,可越是往后就越是艰难,而神兵所能坚持的时间也是越短,最终陈炳气海内的神兵数量已经减去过半。 见此,陈炳不禁肉疼,这可是自己辛苦得来的王者神兵碎片啊,若在外界,旷世难求,可在如今,却在不断的在他面前崩碎着。 同时,陈炳心头的震惊也在不断浓郁,这可是王者神兵啊,号称神圣之物,早已是坚固不朽,可在这大阵中,却在不断的被挤压成齑粉? 而这个时候,距离陵墓仅有着数丈的距离了,陈炳的心中不由坚定,咬着牙向前走去。 一路走来,圣光在不断的升起并不断的熄灭着,然后又再次亮起,便又再次熄灭,当这个过程经历十余次之后,陈炳距离坟墓前的守墓人仅有着几步之遥。 希望就在眼前,但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恐怖的,不论那些被碾压成齑粉的神兵数量,就论陈炳身上的伤口已经无数,并且纵深非常,隐隐可以见到血肉深处的白骨! 强忍住身上的剧痛,陈炳咬牙,索性将体内大部分的神兵碎片都祭了出来,顿时轰的一声,无尽的圣光如潮水一般倾泻了出来,浓郁非常,将陈炳完全包围,向着几步之外的守墓人冲去。 但在这个过程中,无尽的杀机已经变得格外浓郁,与圣光交融在一起,令其迅速消减。 当陈炳的手掌向守墓人腰间的璞玉抓去时,更有比之前浓郁数倍的杀气扑面而来,透过浓密的圣光,直入陈炳体内,令其口角溢血,肌体仿佛都要炸开了一般。 隐约间,似乎有一双漠然的目光从冥冥中看了过来,难以捕捉到目光的出处,仿佛来自于无艮的虚空,但在瞬间让陈炳有种毛孔悚然的感觉。 而几乎同时,那围绕于周身的无数神兵也尽数崩碎,化作齑粉,圣光也随之消退全无,唯有一只破万还在散发着点点荧光,静静地悬浮于陈炳的头顶。 “拼了!” 咬紧牙关,陈炳的手掌拼力向璞玉探去,但在瞬间便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肃杀之气袭来,顷刻便在陈炳的胸腔处撕开了一道纵深的血色伤口,无数鲜血流淌而出,就差一丝的距离,便险些要将陈炳的第二神窍劈成两半。 而在头顶,那只破碗也像是释放完了最后一丝的能量,光芒变得格外虚淡,古朴无奇,在无尽的杀气中剧烈颤动。 而见此,陈炳的目光不由惊奇,于是便将破碗抓起,猛然向身前的守墓人砸去,可在冥冥中,便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呼,那道破碗便在守墓人身前的杀气中崩出了一道裂口,使其本就难看的模样变得更加难看。 但尽管如此,破碗依然没有崩碎。 于是,陈炳手执着这只破碗,猛然将守墓人腰间的璞玉抓入了手中,然后用力摘了下来。 骤然间,风云静止,杀气消散,那无尽的血气也逐渐归于了那近千根的血色墓碑之中,整片天地,悄然寂静。 第六十八章:毒发 募然间,寒意消散,那座巍峨的陵墓依然巨大的参拔,那成片的墓碑也依然血红,漫天的红沙依然在飞舞,但相比之前,却少了一番诡异。 见此,陈炳不由大口的喘息着,身体上已经伤口密布,让他疼痛难忍,一口瘀血从口中喷吐而出,径直跌倒在了地上。 这时,远处的巨犀也跑了过来,发出一声低吼,然后便有一滴精纯的紫色鲜血从其舌尖出流淌而出,落在陈炳胸腹处的那道恐怖伤口中,顿时激起了一阵浓烈的白烟,让陈炳痛的不住颤抖。 但这番之余的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在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陈炳的伤口便已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最终不再流出鲜血,让陈炳苍白的面孔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谢了。” 用手摸了摸火犀巨大的头颅,陈炳心生暖意,感激的说道。 因为他知道,之前的那滴紫血是巨犀的精血,虽对疗伤有着很大的功效,但对巨犀本身也有着极大的损伤。 况且,之前若不是巨犀发出了一声低吼,恐怕陈炳将不会苏醒,并被那无尽的罪孽之气缠绕,永坠苦难。 那样的后果,真的不可想象! 这时,一直悬浮于陈炳头顶的破碗也失去了最后一丝的光泽,变得格外暗沉,叮的一声,便掉落了下来,滚落到陈炳面前,污渍密布。 见状,陈炳不禁挑眉,伸手将破碗拿起,放到近前仔细的端详起来。 只见此刻,这只破碗的碗身上已经密布着裂痕,仿佛风一吹便会崩碎成齑粉一般,并且密布着难看的污渍,显得更加破旧。 但显然,这只破碗的来历非凡,远不是那些王者神兵碎片所能比拟的,不然也不可能再所有的王者神兵都破碎之后,其还可以在无尽的杀机中支撑许久。 也正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才守护住了陈炳最后的一丝气息,令他没能在那漫天的杀机中被碾压成肉泥。 见此,陈炳的心中不由生出暖意。 “不管你有怎样的来历,但今日能保我周全,日后我也定当会涌泉相报。” 说罢,陈炳便将破碗收入了神窍中,用浑厚的精气滋养,希望可以籍此修复破碗的一些伤势。 而这时,天空中渐渐下起了小雨,淅淅而落,拍打在四周的荒草、血碑、陵墓以及陈炳的身上,那冰凉的感觉可消退世间一切燥热,当侵入陈炳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中时,顿时令其痛的咧了咧嘴。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眼眸睁开,依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但陈炳很清楚,这道目光似乎在凝视他。 这顿时让陈炳有种寒毛乍立的感觉,于是再也不愿在此地久留,连忙坐到巨犀的身上,迅速离开。 直到向着更为遥远的荒原离开许久,那道来自于冥冥中的注视才逐渐消散,这不禁让陈炳的心绪放松了一些,因为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伴着体内气血的一阵翻动,一抹剧痛便骤然从陈炳的每一寸血肉中升腾了起来,并且愈来愈烈,瞬间便让陈炳从巨犀的身上跌落了下来。 翌时,这股痛楚便深入骨髓,让陈炳的身体轻微抽搐,不多时,一缕污黑的血迹便从口鼻中流淌了出来。 现在是第三日的傍晚。 也便是说到了毒药发作的时候了,假如没有解药或者没有克制的方法,那么陈炳便真的会在第二日的清晨来临之前,爆体而亡! 原来知秋殿主并没有骗他,那颗黑色的丹丸竟真的是剧毒之物! 强烈的剧痛之感涌遍全身,陈炳神识内观,发现此刻的全身血肉都已被那不知从何而其的剧毒侵染的发黑。 这不禁让陈炳动容,几乎是瞬间便盘膝端坐在了地面上,然后调动出两大神窍内的精气,将全身的经脉血肉都笼罩了起来。 但这远远不够,还不足以将那些毒素镇压,于是那剩余的几件神兵碎片都被陈炳用念力催动,便在顷刻之间有浓烈的圣光迸发而出,与精气交融到血肉里,让陈炳通体发光,这才将那抹痛楚镇压了下去。 但这也只是短暂的镇压罢了,一旦时辰已到,毒性的发作便会更加剧烈,以陈炳目前的修为便再也无法阻挡。 因为这只是权宜之计,陈炳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老梆子,若小爷我可以活下去,定要让你将这一切偿还!” 从口中吐出一口发黑的瘀血,陈炳的神态有些狰狞,然后便重新坐回巨犀的身上,向着极远处的山林中冲去。 如此之大的山野,宝药定不会稀少,哪怕是能够寻到一株,都足以让陈炳多活上一些时辰。 可一路前行,陈炳体内的毒性却愈发猛烈,这让他不由让神窍中的精气倾泻的更加猛烈些,但数缕血迹依然从他的口鼻中溢了出来,当过了大半个时辰,体内的毒性都要有些压制不住了。 接近夜晚时分,在一处悬崖,陈炳看到了一株碧蓝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精气喷薄,宛如一位登临世间的仙子。 见此,陈炳欣喜,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向前赶去,随后凭借着王者神兵的威势,将守护在此的毒蛇击退,迅速吞服了下去,顿时间有一股磅礴的生气充斥每一寸血肉内,尽是片刻便将他的伤势修复,并将那些猛烈的毒素逼退了下去。 但这依然远远不够,于是他继续在大泽中找寻着。 夜晚时分,辰星满布,如水的星光从天空垂落而下,将视野变得稍微明亮了些。 于是陈炳看到了一处寒潭,那里冰气翻腾,竟不比远处的那条黑色大河逊色,但位于寒潭中央的一颗血红色的果实却在第一时间引起了陈炳的注意。 那如血般鲜艳,周身有五彩的气息氤氲,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夺天地造化的磅礴生气! 见到此物,陈炳不禁动容,纵使有再大的定力,心中也瞬间火热了起来,因为这绝对是一株旷世难求的宝药! 而当陈炳正欲尚浅采摘是,伴随着一声震动天地的怒吼,寒潭中的水剧烈滚动,随即便有一只异常巨大、宛如由精铁铸成的手臂从水中探了出来,然后在地面上拍动,便有一股强猛的劲风与罡气席卷,直接将陈炳与巨犀掀飞出去数十米, 而当陈炳看清了从寒潭中走出的身影后,顿时震惊失色,因为这竟是一头身躯高大十余丈的通天猿。 这大泽果然是步步危机,处处险恶! 第六十九章:体内大道之声禅唱 一眼看去,这头通天猿宛如一座巍峨参拔的巨山,完全站立起来,便可俯瞰山林,让陈炳与巨犀都倍显渺小。 而它,显然便是守护这株火红色宝药的妖兽! “吼!” 一声怒吼,整片都在瞬间震动了起来,百兽逃飞,万籁俱寂,通天猿一脚踏来,便瞬间让脚下的土石飞溅,大地深陷,一股强烈的劲风便骤然向陈炳袭来。 而见此,陈炳变色,刚欲抵挡,便只觉整片天空忽然变得格外昏黑,一道巨大的阴影扑来,是一条手臂! 就在下一刻,便听到巨犀所发出的怒吼戛然而止,然后化为一声惨嚎,身体上溅起无数血花,猛然被那只手臂横扫倒飞了出去。 同时,那只手臂余威不减,反而变得更加猛烈,当来到陈炳的面前时,哪怕是陈炳祭出了一件神兵碎片也在瞬间砰然破碎,然后便猛地从口中喷吐出鲜血,径直向数百米之外倒飞,沿途撞断数百根巨树,跌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而这一击之后,也像是耗尽了通天猿所有的兴趣,其昂然而立,宛如可以触碰天穹,隐藏于浓密毛发深处的巨眼扫视了巨犀与陈炳一眼,便不再有丝毫动作,转身回走,再次跃入了寒潭之中。 深夜,万籁俱寂,山林漆黑,仿佛所有的生命都陷入了沉静,唯有偶尔从天空远处划过的妖火与圣光,更有数道炽红的岩浆从天地间冲飞而起,令整片天空忽明忽暗,这预示着远方的战斗依然没能停止。 直到某一刻,几乎陷入昏死的陈炳才轻轻动了动,然后睫毛轻颤,双眸睁开,在短暂的惘然之后,便在宛如要粉身碎骨的剧痛之下,一口瘀血喷出,神识才逐渐清明了起来。 但在这个时候,体内的毒性已经无法遏制的爆发了起来,令陈炳本就重伤的身体逐渐到了垂死的边缘,无数瘀黑的鲜血从口鼻中流出,让他精神迷惘,体内的生机都在逐渐流失着。 也许,他连明日清晨的曙光都无法看到,便要身陨在此了。 但人每到频临死亡之时,都会有强烈的求生欲望迸发,更何况陈炳才刚开始将自己的命运扭转,他更能没有为死去的父母乡人报仇,怎能轻易死去? 如今他更有了朋友与亲人,比如松爷,比如孟如海,比如赵满盈,比如那位一剑斩杀胡人的灰衣人,以及老先生,以及……这些都是值得他珍惜与守护的人,怎能轻易从这繁花似锦的世间离去? 真的不甘。 于是他之间让气海内的神兵炸开了,化作无穷无尽的圣光弥漫全身,在与毒性互相抵制的过程中,并逐渐修复体内糟糕的伤势,于是陈炳极力睁开疲惫的双眼,以用双手挖着面前的土地,在身下留下一片极为妖异的黑色血迹,向着一个方向爬去。 因为就在远处的黑暗里,他看到一片迷蒙的光彩,也许那便是生的曙光。 但同时,毒性已经完全爆发了起来,哪怕陈炳的体内已经充满圣光,却依然无法抵制,这让他浑身剧痛,经脉扭曲,肌体仿佛都要被那猛烈的毒性撑爆了一般! 而到了更为幽静的深夜,陈炳的身体已经难以动弹,体内的毒性越发的难以控制,口鼻中都在不断的流淌出乌黑的血迹,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已经快要消逝全无,即将来到死的绝境。 可是,那片至少给了他一些希望的白光就在眼前,让他不愿放弃。 也许前方,只是一块会在深夜里发光的石头。 也许前方,只是一群绽放毫光的萤火, 也许前方,只是一条被月光映照的河水。 也许…… 但人在死之前,有一些信仰总是好的,有一些希望也总是好的,毕竟这样不会真的碌碌无为的惨死。 于是,陈炳从口中发出了一声几乎听不见声音的怒吼,拼命的向前方爬去。 终于,那道白光已经愈来愈近,隐隐间甚至会有一阵清风扑来,令陈炳昏迷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于是几乎拼尽了这一生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跃。 顿时‘噗通’一声,像是栽入了一汪湖水,无数冰凉的清水直入口鼻,与无数污黑的瘀血混迹在一起,将陈炳的通体环绕。 而这时,陈炳体内的生机已经迅速流逝,很快就要来到死亡的尽头,眼前昏黑一片,意识更是没有一丝清醒,于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 …… 温暖。 模糊的意识中,似乎有一片暖意从四面八方扑来,弥漫全身,金光四溢,洋溢与水中,悄然将陈炳周身渲染成了一片金色。 口鼻中的那些仍在流淌的黑色血液正在逐渐被河水涤洗,然后那些呈颗粒状的血滴便随着水流缓缓飘荡。 隐隐间,从陈炳的体内深处,像是有一片极为古老的禅唱声响彻了起来,绵绵不绝,宛如从九天上传来,在四面八方都响彻了起来。 骤然间,那些瘀黑的血滴的表面悄然炸开,然后像是脱去了一层老皮般,无数滴金光灿灿的血滴便悄然出现在了河水中。 一眼看去,这些血滴便像是无数颗金色的种子,在陈炳的四周不断漂浮游动,最终落于河底的淤泥中,开始生根发芽,无数支花骨朵在河水底部缓缓生起,最终悄然绽放,化为了一片金光夺目的莲花海。 这时,那些像是来自于九天之外的禅唱声已经变得格外清晰,最后终于有了出处,从那金光漫天的莲海中传唱了起来。 随后,这无数朵莲花的花瓣缓缓飘起,沉浮在陈炳周身,无数的金光顺着陈炳口鼻与毛孔涌入其体内,逐渐有无数缕乌黑的血丝被从陈炳体内飘荡而出,最终碰触到这些神圣无比的金光,悄然被焚烧成了虚无。 通体宛如金色琉璃铸成的陈炳漂浮于无数的金色花瓣之中,并且肌体表面有金光四溢,在这无比昏暗的河底世界,像极了一颗骄阳,通体金光璀璨,神圣气息不朽,恍若神明! 第七十章:花间一壶酒【书已肥,可以开宰】 “愿一切众生,人人如龙,足具修行离生死,一切灾难,不害其命。” “愿一切众生,大道成空,常驻命根,百寿无用。” “愿一切众生,鹤颜常有,百念成仙。” 这是一个奇妙的景象,无数金莲沉浮,伴生在陈炳周围,将其托于耀目的金海中,通体如琉璃铸成,神圣不朽。 这些金色莲海保住了陈炳最后的一丝生机,也让他没能真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那一丝潜藏的意识还在,让他的呼吸在随着轻微流转的河水轻微律动着,渐渐地,像是产生了一种极为美好的错觉,让他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 于是,一个梦境在识海深处悄然浮现。 …… …… 一片无艮的草原横贯与无边大地的一角,这里一碧万顷,生长着无数鲜嫩浅草,鲜花展动腰肢,在清风中轻轻摇动,伴着不时飞来的花蝶与蜂虫,天空湛蓝,一切都是那么的旷世绝美,清新怡人,恍如仙境。 只是这里并没有任何的人迹,当日子久了,纵使这片草原中的土壤已经变得无比肥沃,浅草已经更换交替了无数代,花蝶与蜂虫更是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生老病死,自然的气息依然会有,但却在岁月的洗礼中也逐渐多了些古朴、沧桑的气息,因为这片草原早已存世数万年之久。 直到许多年过去,草原中央的凹陷处,出现了一片湖泊,那里波光流转,在清风的吹拂下会泛起一些细微的水澜,无比清澈,甚至可以将湛蓝的天空完全映照,能够从水中的倒影中可以看出天空的每一个细节。 再过了许多年,两座小木屋分别出现在了湖泊两岸,其中的一栋木屋中,正有一对极为年轻的夫妻走出,男子英姿俊秀,女子更是出尘绝美。 而就在年轻女子的怀中正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这是一个女童,双眸紧紧地闭着,像是还没有睡醒。 当这对极为年轻的夫妻来到门前不远处的湖泊前时,坐于浅绿的草坪上,阳光普照,波关粼粼,自然气息浓郁,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看着襁褓中的女童,开心的笑了。 而面对着这一幕近乎真实的梦境,陈炳那最后还保持着清醒的神识顿时轻轻一颤,当他的目光注视到那位女童的身上时,心中不知为何会有涌上一丝熟悉的感觉来。 这让他一阵出神。 梦境依然在继续,场景依然在变换着,转眼便已是三年的光阴过去。 但当女子看着怀中依然在襁褓中,眸子依然紧闭的女童时,美丽的脸庞上悄然多了一抹忧色。 因为这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诡异,三年的光阴,为何没能让一个婴儿成长,并且一双眸子仍在紧闭呢? 但这个时候,身旁的男子却拍了拍女子的肩头,柔声说道:“我们的孩子注定不凡,不必担心。” 日子就这般过去,年复一年,另一对同样年轻的夫妻从对面的木屋中走了出来,他们同样依偎在湖泊对面的草坪处,与对面的夫妇相视一笑,便一起欣赏这极为美丽的风景。 时间过了很久,那一对年轻的夫妻也有了自己的婴儿,是个男童,与女孩不同的是,男孩的眼睛无比明亮清澈,躺在年轻女子的怀中,开心的笑着。 许多年过去,女孩的身体也终于成长到了正常孩子的大小,同时一双同样美丽的眸子也缓缓睁了开来。 男孩女孩在这无艮的草原中开心的嬉闹,一起成长,转眼便已到了七岁的年龄。 只是这一天,女童的一只眼眸忽然变为了紫色,她凝视着如火般燃烧的晚霞,眼眸中的紫光在轻微的颤动着。 男孩则是睁着纯净的眼睛,静静地坐于一旁,有些不明所以。 在下一刻,便有无穷的紫气从女孩的左眼中迸发而出,形成一道极为恐怖的吸力,顷刻的时间便将遥远天空处的云霞尽数吞噬进了眼眸中。 此后,女孩的父母教给了她修行方法,当女孩十岁时,已经有了不俗的修为。 一旁,男孩依然睁大着双眼,静静地看着,他是真正的凡人,没有任何的修为,只能为这一幕近乎神话的景象赞叹。 直到有一天,远处的云霞再次被女孩的眼眸吞噬,便有一道流光从遥远的天空深处被这道恐怖的吸力吸掠了过来。 这是一块宛如琉璃的玉石,无比的通透,绽放着极为柔和的光芒,入手一片清凉,就连身在十余丈之外的男孩都感觉到通体舒泰。 于是,女孩便用绳子将这颗玉石穿了起来,系在男孩的脖子上,两个孩子开心的笑了。 而男孩的容貌已经初成,面容白皙,眼神清澈,看上去格外的俊美,这般容貌竟和陈炳年幼时的模样长得很像。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般无二? 这不禁让陈炳发怔,看着这一幕情景,一阵出神。 梦境再次发生转变,转眼男孩与女童都已成人,他们一起离开了这片草原,向着更为广袤的大地走去。 他们进入了一家宗门,一同修行,可女孩的修为早已到达了惊天动地的境界,男孩的修为却依然浅薄。 转眼便是无数个岁月的时间过去,男孩与女孩的修为都已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存在,可是,他们却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袭杀。 敌人是来自于无边大地各处的强者,将男孩与女孩围剿,最终男孩与女孩皆身受重创。 女孩左眼中的紫光已经极其黯淡,为了保护男孩甚至流淌出了鲜血,最终他们被追杀在了一片盛开着无数鲜花的山谷之中。 鲜花之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壶酒,酒前站立着一位青年男子。 在此绝境下,青年男子告诉男孩与女孩,他们二人之中只能活下来一人。 没有丝毫的思索,女孩便在男孩之前,拿起了石桌上的那一壶毒酒,饮了下去。 女孩走了,永远的倒在了无比鲜艳的花海之中,神态恬静,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她只是因为困了,轻轻地睡着了一般。 但男孩却知道女孩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他恨欲狂,却根本不是那些强者的敌手,于是他脖子上的玉石被抢走了,那些人也遵循诺言,放过了男孩。 心灰意冷之下,男孩想要将那壶毒酒饮下,陪女孩一起埋葬在这片花海中。 可他却发现,壶中的毒酒早已被女孩饮尽。 原来,她不希望他死,将所有的毒酒都饮下去了。 第七十一章:举目无亲 这是一个大世! 因为是天地初始,浊气下沉,清气上涌,造化出万物生机,故尔真的是人人如龙,无边大地之上皆是强者,最终更是出现了诸多神明。 一旦有身怀大气运之辈,一朝出世,便可成仙。 在女孩走后,男孩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将女孩葬在了这片花海之中,然后远离世俗凡尘,隐于山中,潜心修行。 百年过后,一道极为浓郁的天地灵气便从深山中喷薄了出来,震慑云霄,让世间的一切生灵皆身心颤抖,因为准确的说,这从山中喷薄而出的灵气已经不是纯粹的灵气了,而是仙气! 历经百年的修行,男孩心怀执念,终于打破桎梏,一跃成仙。 这一日,十方俱动,有无数的强者在向山中飞来,将男孩围困,欲杀之。 但男孩却早已不是从前的男孩,而是心中淡然,与这些来自于大地各地的强者战斗在了一起。 数日之后,这里已经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唯有男孩依然安静的站于血泊中,于是他冲天而起,来到了更为广袤的天地内。 这里的世界更加的广阔无艮,或者说他之前所在的地方也只是无边大地的一角罢了。 这个世间还有着更多的强者,并非男孩只是仙人,再不久后,男孩找寻到了昔日围杀他与女孩的宗门,将这里剿灭,并将那被夺走的玉石取了回来。 但也因此,八方云动,男孩逐渐举世皆敌,他逆行伐仙,在血与战乱中成长,成为了这方天地的最令人敬畏的仙人。 放眼天地,已经少有人是男孩的敌手,但他却心有执念,重新回到花海,将被葬下的女孩找了出来。 他运用大法力为女孩从消逝的岁月中夺来容颜,让她青春永驻,双眸微闭,恬静自然,看上去依然如过去那般美丽。 可女孩的神魂早已消散不见,男孩空有一身大法力可以为女孩夺来容颜,却不能为她夺来已经消逝的岁月。 心有悲痛,男孩带着女孩重新回到了他们出生时的那片无艮草原,这里依然天空湛蓝,一碧万顷,湖泊中更有小鱼在游动,看上去格外的神圣无暇。 但在湖泊两岸,却早已葬下了四处坟头,那里所埋着的是男孩与女孩的父母。 举世茫茫,虽已世间无敌,可却亲人与爱人都早已在无情的岁月中死去,这让男孩悲啸。 这里有着他永生都无法弥忘的美好回忆,这里有他永生都无法忘却的柔情,可他如今身怀有绝世大法力,却依然不能将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留住。 这让他悲痛! 我若得长生,愿世间再无生老病死,人人如龙。 我若得长生,愿天灾成空,百寿无用。 我若得长生,神出法随,念即是道。 可世间由何来真正的长生?纵使是他,都无法在岁月长河中永留,也就更无法让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陪他留下来。 长生,何为长生? 这一日,天地昏暗,草原上满是萧瑟之意,那是男孩在伤感,他将四个坟头中的父母都取了出来,强行用大法力为他们从无情的岁月中夺来不老的容颜,然后保住那一丝未能真正消散的生机,永远的葬在了那片无比清澈明净的湖泊之下。 这一日,湖泊也消失了,被男孩带着在世间游走,望有朝一日,可以将这一些重要之人留下来。 但在百年之后,男孩却再次的举世皆敌,那些屈指可数但可以和男孩对抗的仙人出世了,他们联手而战,欲要让男孩身陨道消在这天地间。 男孩浴血而战,与这些仙人战进了无艮虚空中。 这一日,虚空震荡,混沌喷涌,天地昏黑一片,无边的大地开始崩裂,天空也被击到破碎。 既然这世间待我不仁,我又何必让它久存,不如与我一同消亡,让这百世万世皆成为我浴血的战歌。 天地被打残了,化为了无数片世界,而男孩也已经身负重创,俨然要走到此生的尽头。 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方天地伸来了一只巨手,无比恐怖,一瞬的时间便笼罩在了男孩的头顶,令他肌体撕裂,宛如蝼蚁在面对参天巨树般,难以抵抗。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男孩便被那只巨手拍成了血泥,生机全无,身死道消。 那颗玉石也被巨手所取走。 可就在昏暗枯寂的虚无中度过了数百年之后,他一生的道果却从血泥中飞掠了出来,然后隐匿于无边黑暗的宇宙深处,不见踪影。 他没有真正的死去,他还有道果尚存,待到百年万年乃至千万年之后,若能轮回重生,便可再次逆行伐天,将此生所受的屈辱再次血洗回来! …… …… 暖洋洋的金色海洋依然在将陈炳包裹着,如同母亲的手一般,让他感到很柔软,也很香甜,甚至不愿从这片温暖中苏醒过来。 那片梦境已经变得格外真实,让他心底最深处的情绪都在动荡起伏,因为他郝然发现男孩的长相和他一般无二,简直就是如同一人,并且他对女孩也有这极为深刻的亲切之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亲身经历。 可这毕竟只是梦境,不足为信。 那无数的金色莲花瓣在陈炳的周身环绕沉浮,那仿佛来自于九天外的宏大的禅唱声依然在响起,像是与陈炳的每一寸血肉产生了某种共鸣,令他的每一寸肌体都在逐渐的化为金色。 下一刻,这些金光便尽数向着陈炳的每一寸毛孔中涌去,令那一丝残存的生机变得格外浓郁,最后的一丝神识也逐渐的强大清醒,最终充斥了每一寸肌体。 在这个极为漫长的梦境里,让陈炳感触许多,最后甚至有些伤感,因为那个大世实在太让人无奈了些。 众生如蝼蚁,万物如浮尘,能够继续存活下去的,只有真正的强者。 一将功成万骨枯。 哪怕是仙人都无法在修行的道路上安然走下去,这不禁让陈炳有了更加巨大的危机感,若想走下去,就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 第七十二章:春色满园关不住 当陈炳睁开双眼时,天已大亮,透过清澈的河水,烈日已经高悬,大概是到了正午,于是便不再做任何停留,向着河面游去。 经过昨夜金色莲海的洗礼,陈炳体内的毒素已经被祛除干净,并且有着比以往更加浓郁的强大生机充斥体内,让他惊疑。 明明已经濒临死亡之境,为何会在一夜醒来之时便又充满生机? 这让他不解,最终只好将这一切归结为了这片河水太过奇特。 随着距离河水表面愈来愈近,眼前的明媚程度也在逐渐上升着,那一轮金色的大日高悬在天穹顶部,散发着比以往要炽烈一些的温度,驱尽瘴气,让视野都变得无比清晰。 可就在陈炳的头颅即将探出水面之时,却仿佛被某种东西定住了身形一般,霍然睁大了双眼,紧紧地注视着前方。 下一刻,陈炳不由屏住了呼吸,并用念力将体内的气息封住,宛如一块冰冷的石头般,静静地停留在水面之下。 只见此时,就在十余米之外的河岸上,正静静地站立着一名女子,一袭白衣胜雪,让陈炳惊异,因为此人正是之前与他争夺王者神兵的白衣女子。 那一面轻纱依然将面部遮挡,并笼罩着淡淡的雾气,无法看清相貌,但从那婀娜的身姿来看,也一定是一位惊彩绝艳的仙子。 只是此刻,那一袭白衣却被一抹鲜红侵染,鲜血从其左肩到胸口位置处的一道伤口中流淌,宛如带血的蔷薇般,看上去触目惊心,却也多了些难以言说的美感。 显然,白衣女子在之前的混战中,受了不轻的伤势,这让陈炳震惊。 可这还不是最让陈炳震惊的,当白衣女子开始下一步的动作时,陈炳的目光便骤然呆滞,心中悄然多了些火热,一时难以说出任何话来。 只见在那徐徐吹荡的清风中,女子向着周围扫视一眼,在确认没有任何生灵在此之后,便缓缓抬手,落到了位于腰部后方的系带上,然后轻轻牵动,系带松解,那一袭染血的白衣也随之从女子的身体上脱落了下来。 紧接着,在陈炳近乎呆滞的目光中,白衣女子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止,然后解开上衣的纽带,并将亵衣褪去,顿时一具近乎完美的雪白胴体便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同时也暴露在了陈炳近乎火热的视线中。 在其后,那一直在遮掩着面部的轻纱也被摘去,一张近乎美到让人窒息的容颜便映入陈炳的眼帘,仔细看去,这张面孔就真的宛如由上天精心雕琢的一般,没有任何的瑕疵,再加上那有些清冷的神态,便更加增添了一分美艳! 见此,陈炳顿觉喉咙有些干燥,一道有些躁动的邪火也随之从腹部中升腾了起来,然后涌遍全身,让他的身体都随之变得有些火烫。 毕竟他未经人事,从前更是一个只知苦读诗书的书生,哪里见到过如此风景? 况且这具胴体还如此的美丽,估计是那些大人物见到,都会有些疯狂。 此刻,这幅极美的画面却被自己捕捉到了? 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和得意。 而这时,一道清风从远处的山林中吹拂而来,掠过清凉的水面,拂动那齐腰的长发,拍打在了女子雪白细嫩的肌肤上,宛如是在抚摸,是在轻触,是在拍打,这便更加的增添了一分妖娆,一分诱惑,一分美感。 如此的不着寸缕,当真让人疯狂! 片刻后,女子动了,向河水中走来,一双笔直修长的秀腿在水中蔓步,激荡起一层细密的涟漪,更有水花从水面中跃起,拍打在女子雪白的肌肤上,如瀑的长发上,当听到一阵‘哗啦’的入水声,女子的大半个身躯已经没入了水面。 这个时候,这幅极为美妙的身体已经距离陈炳很近,并且陈炳的视线还是从水面之下向上望去,更是一览无余! 那一副笔直修长的美腿在水中飘动,相接的尽头更是春色不住,在顺着曼丽的腰肢而上,更可看见一对雪白的浑圆,丰满挺立,如雪一般细腻,而在那对如同峰峦的顶头,更有两颗粉红,而再加上那从左肩至胸部的血色伤口,便更加增添了一分美感,让陈炳心神涌动。 这时,女子来到了河水中央,那极为清澈的水面便正好没住了那一对丰满,点点水波荡漾,将肌肤染湿,相映成趣,令陈炳的喉咙更加干燥。 “哗啦。” 伴着一道水声,女子用手将河水撩了起来,然后落到胸前的伤口处,顿时从中激起了一阵有些污黑的白烟,这不禁让女子痛的蹙眉,发出了一道轻吟。 顿时间,那一道轻吟便宛如魔声一般,直入陈炳的心弦,让他浑身一震,毛孔乍立,体内的鲜血都在快速的奔腾起来,而那股躁动的邪火也燃烧的愈发剧烈。 这哪里是什么痛哼,明明就是能够让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的魔音,并且还距离陈炳如此之近,让他听的真切,身体都在瞬间变得格外滚烫。 而这幅美景还在继续,随着河水被不断的撩起,女子的痛哼也在不时地响起,虽然很轻微,可却更加的让人躁动,就连陈炳的面部都开始变得涨红。 如若可以,他真的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女子搂住,然后实行那些最让人向往的事情。 但是这明显不行,因为陈炳的实力境界还是太低,恐怕还不能接近女子半步,便会在瞬间被其轰杀个干净。 而想到此,陈炳的心头顿时一凛,发觉自己体内的气息随着刚才的情绪波动而外泄了! 这不禁让他心头轻颤,连忙运气无数的念力,将体内的气息封住,以免被发现。 可是,在面对白衣女子这样的绝顶强者,这一缕极其微弱的气息已经足够让陈炳暴露了,只见下一刻,女子那宛如远山般的眉头轻佻,一丝冰冷的杀意便骤然从她的眼眸中迸发了出来。 顿时间,无穷的杀意随着水波席卷,如同海浪一般猛然向四面八方扑去,同时终于有一道冰冷的气息锁定了陈炳,在空中化为一把雪白色的利刃,携带雷霆之势,猛然劈落! 第七十三章:这女子,当真是仙威盖世啊! 见此,陈炳瞬间动容,连忙运转神窍内的精气,涌遍全身,疾速向另一道河岸逃去。 可那道如同雷霆降世一般的利刃却极度恐怖,哪怕陈炳已经逃出了足够远,当利刃落入水中的霎那,便有一股足以滔天的海浪随之翻腾了起来,将陈炳席卷,令他不由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拍飞了出去。 而这时,女子已经重新换上了一件洁白的衣衫,其站于波澜起伏的水面上,目光清冷的看着前方,纤尘不染,美艳绝伦,宛如嫡仙一般。 “是你!” 可当看清了陈炳的相貌,任由她如何的平静,美艳的双眸中也不由涌出了一股震怒,其脚下的河面顿时波涛滚滚,被一道乳白色的圣光激起,向着陈炳冲去。 而见此,陈炳的面容顿时有些惨白,不敢有丝毫的留手,将气海内的一间神兵祭了出来,紫红色的圣光火焰升腾而起,将白色圣光抵挡,但当那道白色圣光被抵去的霎那,这件神兵的身上也不由多了一道伤痕。 可这还是白衣女子随意的一击罢了,当第二道要浓郁一些的圣光冲击而来时,这件神兵便骤然被打成了齑粉。 同时,那道神光所剩下的余威也拍击到了陈炳的胸口,顿时令陈炳气血翻涌,一丝血迹便从口中溢了出来。 “你不要太过分,不就是看了你洗澡么,我又不是故意的,何必要下死手!” 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陈炳面色惨白,不由怒声说道。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虽有一副令世间为之倾倒的容颜,但却毫不讲道理,屡次对陈炳痛下杀手,没有丝毫的回旋之地,这让他震怒。 可在白衣女子听来,却让她为之一怔,随即便仿佛被提到了某种禁忌一般,一道强烈的杀机便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 自出世以来,除却父母,何时有人见到过自己的身子?哪怕是接触都不行,平日,无论走到哪里,自己何不都是受万人追捧与敬畏的存在? 可在今日,这个少年竟在自己身受重伤之时将自己的身子偷看了干净?并且自己还在其面前做出了诸多羞人的举动,一想到自己之前还不时发出了那些轻哼,纵使女子的心性如何稳固,此刻的耳根也不由绯红了起来。 此刻,这个少年竟还敢理直气壮的与自己理论? 见此,女子的目光不由变得更加凛冽,滔天的杀意从眼眸深处迸发而出,一道无比浓郁的圣光便骤然向陈炳袭杀了过来。 “你……真是不讲道理!” 见此,陈炳不由动容,直接将一件神兵祭了出来,与那道圣光对抗着。 但听到这句话,女子的面色更加寒冷,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疯了,如此大胆的偷窥自己,竟还敢说她不讲道理! 当诛! 这般想着,再次有一道圣光从女子的指尖发出,向着陈炳扑来。 见此,陈炳的面色顿时剧变,直接将那只破碗祭了出来,但伴随着一声轻响,破碗身上的荧光便被击散,同时一道更深的裂纹便出现在了碗身重。 而陈炳也不由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连忙将数块巨石踢起,向着白衣女子砸去。 同时,陈炳也立刻运转全身的精气,向着远方疾掠,可没过多久,那道衣袂翩翩的女子便悄然出现在了后方,一道圣光轰落到陈炳的身后,顿时形成一股气浪,将陈炳掀飞而起。 但也幸好,陈炳也借此向远处逃离了百米,运足全身的力气,向着更远方遁去。 可那白衣女子却如影随形一般,一直跟在陈炳的身后,宛如猫戏老鼠般,并不急于杀死陈炳,在慢慢地消耗着他的体内。 “呵呵……终于找到你了。” 可就在逃离了数里的距离之后,一道极为森冷的笑声却骤然从山林深处响了起来,阴恻恻的,顿时让陈炳寒毛乍立。 于是回头望去,霍然发现在极远处正渐渐地飞掠来一道干枯至极的身影,浓密的黑雾席卷,顷刻便已来到了陈炳面前。 正是知秋殿主! “老梆子!” 见此,陈炳神情骤变,一声怒骂,就要向别处逃遁。 可在其身后,知秋殿主的身影却宛如鬼魅般缓缓飘来,随后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掌,猛然抓住了陈炳的肩膀。 “为了找到你,老夫可是大费苦力。” 知秋殿主的目光幽幽,泛着一道令人心悸的寒意。 “费你祖宗的头,快放了小爷!” 几经挣扎都毫无效果,陈炳不由怒声骂道。 可知秋殿主却神色不变,而是幽幽的说道:“既然找到你了,那便跟老夫走吧!” 说完,不待陈炳回答,知秋殿主便将陈炳提起,然后脚下黑雾泛起,就要腾空飞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冰冷的声音却悄然从远方身后响起,紧接着便看到白衣女子踏空而来,衣袂翩翩,大有绝世风采。 “将他放下。” 落在一处枝头,白衣女子神态清冷,看着知秋殿主极为漠然的说道。 见此,陈炳的心中顿时一阵激动,险些淌出眼泪来,从没有任何时候,他对这个女子感到如此的亲切。 而当注意到陈炳的视线,白衣女子也是微怔,如同远山般的秀眉不由皱了皱,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少年看自己的眼神经如此的亲切呢? 可她自然不会知道陈炳心中的想法,知秋殿主也自然不知道这些,只好误认为白衣女子是陈炳的朋友。 于是神情微变,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幽幽说道:“此件事情,还望道友莫要插手。” 但白衣女子却神情不变,依然清冷的说道:“那我要是非要插手呢?” “那便只好一战了!” 知秋殿主双目微眯,幽幽说道。 可闻言,白衣女子却率先出手了,右掌抬起,便有一片白色的圣光向知秋殿主喷薄了过来。 而见此,陈炳的心中却一阵感叹,他从没有觉得白衣女子竟如此的亲切过,那衣袂翩翩,似乎真的要将知秋殿主击败。 因为,一旦知秋殿主落败,他便不用再继续留在知秋的身边了,到的那时,被白衣女子带走还会有一线生机。 于是,陈炳目光过热,紧紧地注视着白衣女子,其中满满的钦佩之情,当真是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女子,当真是仙威盖世呀! 第七十四章:雨中 轰! 这时,知秋殿主也出手了,其先是抬手将陈炳封印在一旁,然后有无数的墨绿色的圣光从掌心中喷薄而出,悍然与白衣女子对碰在了一起。 顿时间,山林剧变,无数的土石草木被掀飞,狂风不止,就连陈炳都被冲击到了一旁。 见此,陈炳连忙将两大神窍内的精气调动了出来,然后拼尽全力在体内疯狂的运转着,同时有一件神兵在气海内炸开,化为无比浓郁的圣光,在陈炳的体表席卷,猛然将知秋殿主这匆忙之下所布置的封印破除。 “老梆子,日后小爷若是强大了 ,定不饶你!还有疯婆娘,也绝不放过!” 疯婆娘所指的自然是白衣女子,这若是被其听到,恐怕立即会当场被气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而这般想着,陈炳也趁着远处的二者自顾不暇,疾速向远处遁去,沿途,他再次捡到了几件破碎的神兵,然后一路疾走,一条湍急的黑色大河边逐渐映入了眼帘。 这便是之前的那条大河了,其宽度惊人,更是绵延不知几万里,其中的寒冷让人心悸,一般生灵不敢入内。 但险境在此,陈炳却不敢作任何停留,于是便猛地咬牙,直接跃入了大河中。 顿时间,刺骨的寒冷铺天盖地而来,将陈炳包裹,令他身心颤抖,用精气将血肉包围才勉强好上了一些。 这是条可以隔断一切气机的神秘河流,一旦潜入河底,纵使知秋殿主和白衣女子有着通天的本领,恐怕也难以发现陈炳的去处。 可顺着湍急的河流一路前行,刺骨的寒冷已经愈发浓烈,再加上陈炳本身便受着不轻的伤势,意识都逐渐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阴恻恻的嘶吼声,一条漆黑的巨蟒便忽然从河底的一处乱石堆中钻出,猛然向陈炳冲了过来。 而见此,陈炳神情骤变,直接将莹白小剑从体内祭了出来,无穷的念力席卷,与巨蟒大战在了一起。 刺骨的寒冷依然在席卷,由于在水中,陈炳想要战斗都变得格外费力,最终,他只好祭出一件神兵碎片,用无穷的念力牵引,终于将巨蟒斩杀。 可也因此,陈炳的伤势也变得更加严重,身上出现了无数伤口,其中血流不止。 而此刻,天际已暗,月明星稀,伴着如水的月光,这条大河中的寒冷之气变得更加剧烈,这便让陈炳的意识变得更加模糊,一口瘀血从口中吐出,便眼前发黑,径自昏死了过去,随着河水向着远方涌去。 …… …… 清晨,旭日高升,黎明乍现,紫气从遥远的东方而来,划破了云层,降于普天大地,令整片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动人的光彩。 远远看去,有一队人马从远方的雾气中走动,其上载满了各种药物与器具,在十余名身穿甲胄的壮年护送下,缓缓而来。 “停!” 忽然,在为首的一名老者的示意下,这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村长?” 一名壮年上前,恭声问道。 显然,这名老者在队伍中有着很崇高的地位。 “那里好像有人。” 老者的年纪已经很大,却依然硬朗,其目光矍铄,发须飘飘,目视着前方说道。 “咦,真的有人!” 这时,一位壮年上前,看着不远处那条湍急流淌的黑色河流,惊疑的说道:“难道又有人被黑水河淹死了?” “过去看看。” 老者神态微凝,随即便在几位壮年的陪同下向着河边走去。 这条河,自然便是陈炳所落入的那条黑色大河了,只是在这些凡人眼中,因为这条河的河水真的很黑,于是便取名为黑水河。 “村长,这个人好像已经死了。” 当走近了,刺骨的寒冷便铺面而来,顿时令几人打了个冷颤,随即看了眼被黑水河冻得面色发紫的陈炳,面露惊疑。 而老者却走上前来,伸手在陈炳的鼻前停放许久,目光微动,有些放松的说道:“还有鼻息,有救!” …… …… 夜间,暴雨如注,电闪雷鸣,无数的阴风在天际怒号,像是有妖邪出没,让黑夜变得非常可怕。 就在遥远的地平线处,正有一处村长伫立,面对着倾天的暴雨,宛如海水中的浮萍一般,仿佛随时都会被那些雷霆击没,大有风雨飘零之感。 昏暗的灯火在黑暗中亮起,却极为渺小,从远方看去,甚至连萤火都不如,仿佛随时都会被暴雨浇灭。 而在一间有些陈旧的木屋内,正有一名老者借着烛火捣弄着一株药材,当将其磨为细粉时,经过极为漫长的熬炼,便化为了一碗有些浑浊的汤水。 温热的汤水被送到了仍在昏迷中的陈炳面前,然后唇齿轻启,那些汤水便化为了一股暖流在陈炳的体内游走,直到深夜,他才有些费力的睁开了双眼。 “小西,去将爷爷珍藏的那株老参拿来。” “是爷爷。” 原来,屋内还有一位不足十岁的小女孩,身态娇小,穿着一件合体的布衣,扎着马尾辫,一双大眼睛更是干净明亮,肌肤白皙,宛如瓷娃娃一般,看上去格外的惹人喜爱。 而听到老者的话语,被称为小西的女孩便跑到屋子角落的木柜里,然后从一个紫色木盒中将一株百年老参拿了出来。 “给爷爷。” 再次跑到老者的面前,小西惦着脚尖,将老参放到了老者的手中,一双大眼睛轻轻眨动,就连老者都面露慈祥之色,用手在其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来孩子,把这吃了,有助于恢复伤势。” 说罢,老者便将老参的根部摘下,放到了陈炳的口中,细细的嚼了嚼,便顿时有一股充沛的药力在喉中化开,融入陈炳的血肉中,令他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 “多谢老伯相救。” 明白自己是被这位老者救下了,心中不由感激,就要坐起来行礼,可却被老者抬手打断,让他好生休息。 “大哥哥是被大水冲来的,都睡了好几天了。” 用手扒着窗沿,小西探出了头,眨动着极为明亮的大眼睛,满脸认真的说道。 见此,陈炳只好挤出了一丝笑容,向面前的这位小女孩表达了谢意。 第七十五章:红尘无限好 “小西,哥哥的伤还未能痊愈,将这根老参磨成药粉,待哥哥明日服用。” 显然,老者精通药理,并且小西也经常帮老者磨药,于是这磨药的任务便交代给小西了。 “知道了爷爷。” 小西用手抱着那根有她小臂大小的老参,仰着头答道,样子甚是可爱。 见此,老者也慈祥的用手摸了摸小西的头,便要向屋外走去。 “老伯,大恩不言谢,在下日后定有重报!” 从之前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这株老参对于老者而言非常的重要,心中不由感激,起身说道。 而老者则是摆了摆手,示意陈炳不用在意,于是便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这时,小西则是从窗沿边探出了头,很认真的说道:“爷爷说哥哥的伤还没痊愈,要多休息才行。” 见此,陈炳则是笑着用手揉了揉小西的头,只好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说实话,他此时的伤势的确很重,在与白衣女子的几次交手中便落下了不轻的内伤,而当坠入黑水河中更是与那条巨蟒大战,身体更是到了极限,哪怕是有那株百年老参的帮助,恐怕也要数日之久才能痊愈。 “这凡尘之间,果真要比修行的世界更让人温暖。” 已经看出了老者不过只有着凝神初期的修为,整个村子更是没有修行者,这里是一处真正的凡俗之地。 陈炳心中不由感慨,于是便将神窍中的精气调动而出,在体内游走着,可没过多久,那些极为严重的伤势便被牵扯,让他眉头微皱,一丝血迹便从嘴角中溢了出来。 “啊,大哥哥怎么流血了!” 一旁,小西顿时惊慌的睁大了双眼,连忙取来手帕将陈炳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见此,陈炳则是摇了摇头,示意小西不必担心。 心想自己的伤势果然严重到一定的地步了。 于是他只好用一些念力将气海内的神兵运转,用丝丝缕缕的圣光侵入体内的血肉,缓慢的滋养着自身的伤势。 当第二日,陈炳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三成,也已经可以初步运转体内的精气,再加上从前的药浴所淬炼的肉身强度,已经可以和凝神圆满的修士抗衡了。 于是夜晚,他便趁着村子陷入熟睡的时候,用体内的精气和神兵内的圣光为老者和小西暗自梳理了全身的经脉与血肉,令他们通体都绽放出了荧光,体内的生机也逐渐变得格外浓郁。 而这也是陈炳如今所能做到的报答了。 再接下来的几日,陈炳都在村民生活在一起,与他们一起打猎、采药、吃食,或是向马车上装载一些器具,有一些时间他甚至忘却了修行,完全将自己融入了这些红尘生活中,感觉到通体舒泰,心境豁然开朗,闻到了一丝久违的烟火气。 按老者所说,这方圆万里的疆域都属于身在大周国南部边境的云城管辖之中,云城,则是有多位金山家的强者坐镇,为的便是庇佑一方安宁,同时也在抵御来自于南度妖国的一些威胁。 金山家素来都有守护大周边境的使命,故尔,其声誉也是其他世家所不能比拟的,这也是陈炳最敬佩的地方。 每隔一些时日,这些在云城统御范围的村落或部族,都需要向金山家交予固定的物资,唯有这样,才可以继续得到家族的庇护。 而明日,陈炳所在的这座村落也要向金山家交予物资了。 但在翌日清晨还未到来之际,一阵喧嚣的马嘶声便将村子惊醒,当人们向村外看去时,正有一队铁骑踏尘而来。 当陈炳也被这片吵声惊醒,打开房门向外看去时,便正好见到为首的一名身穿黑色甲胄、手持着由兽皮编制而成的长鞭的壮汉将一位村民抽倒在地。 这不由陈炳微怔,随即便愤怒了起来,正欲出面,却见到老者已经走入了人群中。 “胡三,你这是何意!” 在一位壮年的搀扶下,老者走到手持长鞭的壮汉面前,看了那位被抽倒的村民一眼,怒声喝道。 这是附近一带的马贼,平日里作乱惯了,没有章法,是这些村民最忌惮的人。 “张老头,我听闻你前些时日得到了一株‘风血芝’?正好我家大人需要,借来一用。” 坐于一匹烈马上,被称为胡三的首领扬了扬手中的长鞭,咧了咧嘴,大声说道。 但这样子却完全没有要商量的意思,这让众人惊怒。 闻言,老者饱经世故,自然不会如实说出来,于是波澜不惊的答道:“我这里没有风血芝,想必是你听错了。” “哼,张老头,你不用和我狡辩,今日若不是将风血芝交出来,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胡三坐于马背上,手持长鞭,目露凶光,同时挥手,猛然在一位村民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纵深的血痕。 “那是进贡给家族的税物,你也敢抢吗!” 老者面色难看,终于失去了平静,于是想借着金山家的威名震慑这位马贼。 可听在胡三的耳中,却只是咧嘴一笑,然后极为轻蔑的问道:“我纵使抢了又如何?” 说罢,其再次长鞭挥出,直接将数名村民抽飞了出去。 “张老头,我劝你还是赶快将风血芝交出来,小爷我可没有时间和你唠叨。” 胡三的神情异常冷漠,已经不再顾忌,长鞭不断挥动,径直将四周的村民都抽倒在了地面上。 “住手!” 目视着这番场景,老者的身躯都气到颤抖,可却根本阻挡不了胡三的动作,其仿佛没有听到这些一般,手中的长鞭依然在不停挥动着。 直到某一刻,伴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胡三手中的动作才逐渐停止,将目光转向了人群中。 只见此刻,小西来到了老者面前,眼中含泪,看了胡三一眼,便极为可怜的说道:“爷爷,村子后面也被坏人包围了,有好多人受伤。” “你……” 闻言,老者顿时惊怒,霍然抬头,直视着胡三,身躯颤抖,怒到说不出话来。 见此,胡三却神情不变,而是咧了咧嘴,将目光落到了小西的身上。 第七十六章:朽木不除,难平其害 “张老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女啊,既然你不肯将风血芝交出来,那我便把这丫头献给我家大人了,想必大人肯定会喜欢的。” 说罢,胡三便咧嘴一笑,露出一片黑黄的牙齿,看着有些渗人,而同时,胡三生满黑须的大手也径直向小西抓了过去。 “敢尔!” 见此,老者顿时大怒,正欲抵挡却直接被胡三一掌击退到了一旁,同时那只大手也缓缓地向小西靠了过来。 “爷爷!” 见此,小西连忙跑到老者面前,眼中含泪,同时仰头,很生气的看着那只愈来愈近的手掌,竟没有丝毫的惧意。 而见此,老者的身躯都因愤怒而颤抖,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怒声说道:“够了!风血芝给你!” 闻言,那只手掌才缓缓收了回去,胡三坐于马背上,俯瞰着老者,神情中有些自得。 不多时,在几位村民的陪同下,老者便捧着一个紫木盒从屋内走了出来,步子很缓,不愿将木盒交走,可却被胡三抬手夺走,这让老者仿佛在瞬间苍老了许多,双目无神。 “哈哈,张老头,有了此物,想必我家大人会很高兴,日后也定不会亏待你的!” 仅是将木盒打开了一条缝隙,便有一道充沛的天地灵气从缝隙中喷薄了出来,这不禁让胡三暗咽了口口水,连忙将木盒重新关闭了起来。 然后便扬鞭大笑,在众多村民惊怒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而见此,一直站于屋内的陈炳则是缓缓攥紧了拳头,与这些村民生活的日子久了,他自然知道这些村民的性情,可就是如此淳朴的凡人,却要被那些马贼欺辱,这让他震怒。 朽木不除,难平其害! 那株风血芝对于老者而言,一定是极为重要之物,更何况老者曾甘愿将珍藏的百年老参拿出来为陈炳疗伤,这不禁让他更加生怒。 竟还用小西来威胁老者,这些马贼真是可恨! 陈炳不由想起了自己在战乱死去的父母与乡民,心中大恨,这些马贼和那些燕国的胡人有何区别? 这般想着,心中的怒火汹涌,陈炳便一个纵身,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向着马贼离去方向冲去。 “大哥哥……” 伴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小西的脸蛋上依然残留着一些泪痕,楚楚可怜,可当其来到屋内时,却发现屋中早已空无一人,见不到陈炳的身影。 …… …… “呼呼……” 一路前行,风声在耳旁不断响起,眼前的景物在飞快的退去,当临近傍晚,陈炳的身形便出现在了距离村子百里外的一处山林里。 从村民的口中得知,这里是那些铁骑每日都要经过的地方,因为他们想要返回山营,就必然会经过这里,而这里也是最适合陈炳隐藏身形的地方。 这支铁骑在这附近一带作乱惯了,而传言更是依附于某位实力极为恐怖的修行者身边,故此在附近一带,无人敢惹。 修士一怒,凡俗怎能抵挡?恐怕血流百万里都是极为轻易地事情。 而这也正是这支铁骑为何如此猖狂的原因。 但在陈炳眼中却不同,那胡三也不过是一位刚踏入凝神境界不久的修者罢了,不足为惧,只要他做的够缜密,想必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傍晚时分,如火的霞光从天际倾洒而来,倾于山林,为土木山石都涂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而伴着一阵尘烟,从遥远的地平线处,一支铁骑也逐渐向山林中奔驰了过来。 见此,陈炳眸光微动,逐渐变得格外冷漠,他站于一片树木交织而出的倒影中,极为平静的注视着那支铁骑的到来。 直到铁骑即将掠过他的眼前时,陈炳便眸光微凛,无数枚落叶便骤然从山林中飞掠了起来,绽放着耀眼的金光,宛如正午时分被纷乱的树叶切成碎块状的阳光般,在山林中迅速亮起,将这里照耀的宛如白昼。 “噗” 金光落下,血花四溅,在无数声惊恐的惨叫声中,那十余头烈马的脚跟便被这些落叶切断,随即便栽落到地,那些马贼也随之向四周跌倒了下去。 “什么人!” 见状,胡三惊恐,随即便迅速从体内祭出了一把银色的短剑,在晚霞中照耀起一片银光,猛然向那从天而落的树叶中切去。 但仅是接触的霎那,这把看似坚固的银色短剑便瞬间被那漫天的输液切成碎片,同时,无数枚落叶宛如利刃般飞落,在人群中快速穿梭着,半次呼吸的时间,那些马贼便身体淌血,尽数栽倒在了地面上。 但如若精通药理的人便可看出,这些落叶也不过是在这些马贼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口罢了,虽已重伤,却没有危机生命,这也是陈炳留手的原因。 “噗嗤!” 而这时,胡三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满面惊恐,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丛林。 虽然那些宛如利刃的落叶都消失了,但这幽深寂静的山林却显得更加恐怖。 因为他深知那把银剑的坚固程度,那可是大人亲赐的利器呐,平日里纵使是遇到最为坚韧的玄龟都可斩杀,可如今就这般被轻易地击碎了? 这不真实! 震惊之余,胡三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持破损的银剑,异常恐慌的注视着前方。 而这时,一名全身被黑衣包裹住的人影也缓缓从不远处的山林中走了出来。 虽看不清其相貌,但从体型来看,这绝对是一名年轻人,但就是这样的一位年轻人,却在刚才险些将他们全部击杀了? “你是什么人!” 胡三瞳仁骤缩,握着银剑的手掌不由紧了紧,面色惨白,颤着声音问道。 同时,那些被击倒在地的马贼也都将腰间的铁剑拔了出来,皆神情紧张地注视着那道身影,身躯颤抖,有些人甚至因为恐惧连铁剑都握不起来,直接丢弃到了地上。 而见此,陈炳则是神情漠然,极为平静的看着胡三,缓缓说道:“杀你的人。” 可闻言,胡三则是身躯颤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第七十七章:只是不喜杀人 “杀你还需要理由?” 站于错乱交织的树影之中,陈炳浑身被包裹在了一层宽大的黑色长袍之中,那些被殷红色的霞光折射出来的阴影再倾洒在陈炳白皙光洁的面庞上,哪怕是他再如何年轻,此刻在这些马贼眼中,都变得无比恐怖了起来。 因为陈炳的整张面孔都被那些霞光映照的有些血红,看上去无比妖异与恐怖,再加上之前那冷酷无情的手段,这在胡三眼中,便宛如是一尊来自于地狱深处的邪魔一般! 而当听到了陈炳近乎漠然的声音,胡三则是身躯一颤,面色极为苍白的说道:“你……不可以杀我们……不然……我家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这些贼人平日里骄横惯了,真是缺乏管束。” 闻言,陈炳神情不变,然后语气极为冰冷的说道:“事到如今,还想用你们那所谓的大人来压我,你以为这便可以救得了你们的性命?” 说罢,已经有一枚落叶化成金光向着胡三飞去,一声轻响,血花四起,伴着极为痛楚的惨叫,胡三的一条手臂便被这枚落叶斩了下来。 “其实,坏人谁都能做,只是想不想做的问题罢了。” 神态漠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些马贼,陈炳略一停顿,然后说道:“况且,我也不喜杀人,想做坏人实在做不来。” “多谢仙家大人厚恩!” 闻言,胡三等人立即从地面上爬起,面露惊喜之色,劫后余生,连忙跪伏在地,向着陈炳叩首谢恩。 不论如何,能够离开这里才是当前最应该的做的事情,而一旦能离开,那么他们便可以将这场遭遇告知给大人,到的那时,就算你实力再如何高深,又怎能是大人的敌手? 想到这些,胡三的瞳仁深处已经涌过了一丝恶毒,在他看来,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修士实在是太可恨了些,今日若可离开,他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可就在这些马贼心中充满欣喜、正准备起身离开的的时候,陈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让他们如坠冰窖,紧接着每个人都是寒毛乍立,心中惊怒的同时,一抹深深地恐惧便骤然弥漫了每个人的心头。 只见此刻,陈炳已经极为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一块巨石上,然后俯瞰众人,极为波澜不惊的说道:“那么你们便互相厮杀吧,最后能活下来的便可安然离开。” 此言一出,满场俱寂,所有的声音都陷入了寂静,每个人都在瞬间睁大了双眼,紧紧地注视着陈炳,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喜杀人? 这就是他所说的实在做不来坏人? 所有人的马贼相对而时,身躯在剧烈的颤抖,每一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深深地恐惧与震惊。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年轻的修士怎能如此?! 他们被气的想要吐血,如果真的这样死了,也太憋屈了吧! 世间怎会有如此冷血的恶魔,竟可以如此平静的杀人?! 可就在这些人准备暴起,与陈炳鱼死网破的时候,陈炳却没有看众人一眼,然后看起来极为云淡风轻的抬起了一根手指,对着不远处的几株参天老树轻轻一点,便悄然有数枚落叶轻轻飘起,在风中、斜阳中轻轻翩动,便听到轰然一声,数颗参天的老树拦腰而断! “这……” 见此,满场俱寂,所有的马贼都被这一幕给震慑住了,眸中涌出一抹深深地惊惧。 是的,他们已经没有了愤怒,因为愤怒,根本难以济事。 他们有的只是恐惧,因为那种仙家手段,岂是他们所能抵挡?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开始?” 见这些马贼久久没有动静,陈炳终于将目光重新落到了这些人的身上,然后语气冰冷,极为漠然的喝问道。 “啊!!” 终于,在场间沉默了许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时候,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这种压力,于是从口中发出了一声近乎崩溃的怒吼,手中的铁剑便骤然劈在了身前的一名马贼的后背上。 而一旦有领头者,事情便将没有收敛的趋势,伴着无数声凄厉的惨叫与怒吼,无数的铁剑碰撞在了一起,血花四起,已经渐渐有马贼被劈砍的不成了样子,通体血肉模糊,径直倒在了地上。 “因果循环,自有报应。” 看着这一幕近乎血腥的场景,陈炳却没有丝毫的动容,而是神态漠然,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假如这些马贼只是在平日里行一些抢掠之事,倒也不足以杀其性命,可是就在白天陈炳在一路的跟随时,他却发现这些马贼却真的是无恶不作,他甚至看到了一位老者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也同样看到了数位凡人被斩掉了手足,这才致使陈炳如此的愤怒。 所以他并没有亲手杀这些贼人,而是让他们互相厮杀,这种报复,则更加的具有效果。 正如之前所说,坏人谁都可以坐,只是分想不想做罢了,假如为那些凡人讨寻公理而被称之为坏人,那么,陈炳甘愿做一次坏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极为轻微的破风声,一道银色的光芒便骤然向陈炳的眉心处刺来,而当听到这片风声的时候,陈炳已经睁开了双眼,然后在这道光芒即将碰触到眉心的霎那,便用手指将这道光芒捻住,抬手一丢,这道光芒便骤然化为更加浓郁的银光,疾速而去,半次呼吸的时间,便在胡三的大腿处洞穿出了一块血口。 而就在胡三心怀绝望之时,已经有数把染血的铁剑从空中挥落了下来,无数的血花飞起,胡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他竟然亡在了这些马贼手中。 这场厮杀已经接近疯狂,无数的铁剑与鲜血不断飞起,陆续有马贼倒在了血泊中,最终,只剩下了一名状若癫狂的马贼存活了下来。 其仰天大笑,浑身沐浴着鲜血,双目都因此变得血红,但在这时,一枚落叶飞来,瞬间穿刺了这名马贼的头颅。 “神智都已不清,我不杀你,恐怕日后还会祸及一方了。” 陈炳已经从巨石上站起了身形,走到这些已经倒在血泊中的马贼,神态漠然,然后猛地挥手,便有无数的精气从体内倾泻而出,化为最炽热的火焰,顷刻的时间,便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灼烧成了灰烬,不留丝毫痕迹。 只是,他却没能从这些马贼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那位大人究竟来自于哪里,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又有着怎样的境界实力? 这些,都不得而知。 第七十八章:准备 夜色将至,斜阳已经隐去,整片天空都已经变得昏暗起来,在确定将山中的战斗痕迹祛除干净之后,陈炳便身披着一袭黑衣,纵深跳跃,很快便消失在了愈见浓密的黑暗中。 直至月明星稀,夜色如水,陈炳才再次回到了屋中,这时老者已经焦急的站在一张木椅上等待着。 “孩子,你去哪里了?” 见到陈炳归来,老者才站起身来,急声问道。 “老伯不用担心,只是去村外走了走。” 见此,陈炳心生暖意,于是安慰道。 而闻言,老者才暗松了口气,他真怕陈炳会遭遇到那些马贼,身陨在外。 “老伯,你这伤势?” 陈炳发现在老者的手臂上竟有一道伤口,数缕鲜血从中流淌而出,将手掌都侵染成了红色,这不由让陈炳震怒。 而见此,老者的动作微滞,然后便连忙说道:“孩子你别误会,这是我在后山不小心跌倒所致,你可千万不要做出傻事来。” 可听在陈炳耳中,却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汹涌,同时还有一丝酸涩与同情,都到了这一刻,老者还在为陈炳的安全照相,这不禁让他心生感激。 这时,小西也从屋外跑了进来,当见到陈炳无事,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只是当提起那些马贼时,纵使是小西的心性,一双大眼睛也不由再次泛起一些泪痕来。 “小西不用担心,以后这些马贼不会再来了。” 有些怜惜的摸了摸小西的头,陈炳柔声说道。 “大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眨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小西仰着头,依然有些不相信,直到陈炳点头,才破涕为笑,样子极为开心。 可见此,老者的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其饱经世故,自然可以看出一些问题来,于是几番交谈,便将小西送出了屋外,然后缓缓转身,很郑重的问道:“孩子,你究竟去哪里了?” “老伯不用担心,我不是莽撞之人,行事自有分寸。” 陈炳出声安慰,可却依然无法避过老者的追问,最终只好将发生的实情告知了老者。 砰! 闻言,老者手中的茶杯顿时掉落在了地上,茶水四溅,其手掌都在轻微的颤动。 “杀了?” 老者的声音带着颤抖,满脸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那些马贼可是附近一带最蛮横的存在,怎能说杀就杀? “老伯不必忧心,日后不会再有马贼来此了。” 说着,陈炳便将那盛放着风血芝的木盒放到了老者面前,而见此,老者则是大惊,然后说道:“孩子,你惹大祸了,那些强人可真的惹不得!” 而见此,陈炳则是神色不变,微笑说道:“有我在,不必惧怕他们。” 如今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大半,经过这一番磨难,实力已经提升显著,哪怕是再次遇到文书,在不施展法相的前提下都有一战之力,况且如今,他的气海内还有数件王者神兵的碎片,这便更加无惧。 他相信纵使真的与那位大人遇见了,都不至于落下败手。 可这听在老者耳中,却依然让其感到惊慌,然后颤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并非凡人,可那些马贼也不是普通的存在……” “老伯,你且安心,真的不必如此。” 陈炳宽慰道。 见此,老者在一番沉默下,终于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也罢,说起来也算是我们村子牵累了你,孩子,辛苦你了。” 这时,老者也将风血芝送到了陈炳的面前,然后和声说道:“想必这风血芝对你来说应有大用,你且收下。” 见此,陈炳连忙阻止,可却终究阻不了老者的一番心意,最终只好收下。 他已经知道这风血芝是老者准备给小西淬炼筋骨用的,好为她打下修行之根基,但眼前形势所迫,将风血芝交由陈炳,却是不得已而为。 而拿着木盒,陈炳心怀敬意,认真说道:“老伯放心,日后我定会寻来更好的宝药,为小西淬洗筋骨,筑最好之根基!” “好!” 闻言,老者朗笑,整个人都仿佛在瞬间年轻了许多。 …… …… 当老者离开后,陈炳缓缓打开了手中的木盒,顿时有一股充沛浓郁、伴着血腥味道的精气扑面而来,一株仅有巴掌大小的血色灵芝出现在视线中,令陈炳眸中的神采骤然浓烈。 风血芝,多生于阴煞之地,需用无数鲜血滋养,在特定的环境下才可产出,故此,这种灵物的药性极为刚烈爆猛,服用前需以特定的手法除去杂质与戾气,不然将会使经脉受到一定的创伤。 准确的说,这种灵药的药性却要比孟如海的那些宝药高出不止一个等阶,如果使用得当,完全可以让一位初步踏入炼体境界的修士一跃达到圆满,其中的精气浓厚程度可见一斑,这也是陈炳如今最需要的。 而眼前,这株被老者有幸得到的风血芝的品质还较低,不属于纯正之物,想要用来帮小西筑基,若是有不妥之处,恐怕便会造成一些不良的后果,但如今,却极为适合陈炳服用。 盘膝端坐于床榻上,陈炳双眸微闭,无数的精气从神窍中倾泻而起,然后化为最炽烈的火焰,将风血芝包裹,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其中的一些杂质祛除干净。 无比浓郁的生机从风血芝中涌动而起,被陈炳的念力牵引,然后尽数涌入了万千毛孔中。 在凝神境界已经停立许久,如今虽未能圆满,但根基却已经无比牢固,那些念力已经被凝缩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在陈炳的体内不断凝炼着,如今有了风血芝的加入,更让这些精气在发生着持续的增长,根基正在不断浓厚,突破也指日可待,因为那只需陈炳的一个念头,便可打破! 陈炳在准备底蕴,唯有如此,才能在之后可能发生的一些危局中自保。 比如王者神兵的碎块,可以是他如今最大的倚仗,一旦施展出来,恐怕连搬山境圆满的修士都难以抵挡,毕竟,那是实力通天的大人物才可使用的神兵! 第七十九章:世事沉浮 接下来的数日,大地一片平静,山林安逸,村民耕田作乐,并不时会为陈炳带来一些疗伤所用的药草,在小西与老者的照料下,身体中的暗伤也逐渐祛除。 红尘无限好,此生不恋仙! 如若可以,陈炳倒真的想永远安息于此,与村名享受凡俗之乐,但父母乡民之耻却不容陈炳就此停留下来,也令他心中警醒,不该使自己的道心动摇,道心一旦出现不稳,对于未来的修行便会带来很严重的问题。 况且,近日来如此的安逸,看似平静,却实则酝酿着很大的问题。 因为他发现在这方圆万里的地域内,竟已经多日没有见到那些马贼蛮横的身影,况且在凡人中,能够修行的人万种无一,身为凝神境界的胡三想必极受那位大人的重视。 而如今,胡三就这般凭空消失了,这也必然会引起那位大人的注意,如今方圆万里不见马贼身影,实在太过诡异了些。 山雨欲来风满楼,平静过后便是风雨! 终于,在数日后,黄昏溅来,橘红色的霞光便从远方倾洒了过来,铺满大地,将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殷红的血纱。 伴着村民的惊呼,一位浑身是血的村人便忽然从远方跑来,踉跄几步,跌倒在了村门口。 “怎么回事!” 身为村长的老者蹙眉,快步走来,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一双老眼中顿时泛起了怒火。 此时,这名村民却浑身是血,胸口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其右臂至右肋处,竟直接被一道利器劈出了纵深的伤口,鲜血横流,令村民险些丧命。 “都……都死了……” 见到老者,这名村民缓缓张口,顿时从其中溢出了无数鲜血,而村民也仅是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便直接昏死在地,没有了丝毫生机。 显然,其能够从远方逃离而来,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 “村长,这是怎么了?” 见状,无数壮男面露肃容,四周的妇女孩子则是发出一声惊叫,惊恐的向村内逃去。 “近日来定会有大事发生!” 看着面前这位惨死的村民,老者面色难看,皮肉抖动,因为愤怒而变得铁青。 这名村民他自然认得,是今早由他亲自安排向金山家运送税物的领队,与他同去的还有十余名村中的壮年,可没想到,此时却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并且浑身浴血,惨死在此。 死了,都死了? 老者面色难看,这般说来,其他的村民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混账!” 久立村口,老者微握着的手掌关节处微白,身躯不断颤动,眸中喷薄着难以形容的怒火,但也在那些愤怒之中,还掺杂着一丝恐惧。 在这片区域,皆受金山家管辖,而行凶之人竟可如此的肆意妄为,杀了这么多人,那么便说明,这些人至少不完全惧怕金山家! 临近夜晚,自遥远的西北处,忽然升腾起了一片血红的火光,携带着浓厚的烟尘,冲天而起,随着火势向周边蔓延,仿佛要将这即将落下的夜幕焚灭。 而到了深夜,这股火势不减,反而变得更加浓烈了些,无尽的血色火焰升腾,像是一条血龙般,连接于地表与天穹之间,不住蔓延,迸发着明目的火光,在幽沉的黑夜中的异常刺眼。 直至黎明,这股火光熄灭,一股骚乱却悄然席卷了整片大地,不多时,便有一名村民从昨夜火光的事发处跑来,满面恐慌,颤声说道:“村长,大事不好了,就在昨日傍晚,南水村被一群神秘人血洗了,火光漫天,尸骨横生,村中无人生还!” “什么!” 闻言,冬阳神情剧变,猛地站直了身体,满面的不可思议。 南水村,是一个与陈炳如今所在的这个村子同等规模的村落,位于村子的西北处,相距数百里,正是昨夜火光升腾的地方。 而此刻,却被一群神秘人血洗了? 这……怎么可能?! “南水村中,共有近千人口,就这样被血洗了,无一生还?” 遥望西北,老者震惊,手掌微微颤抖,惊声问道。 “没有!“村民惊恐的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冬阳双目微怔,随即便瘫坐到木椅上,手掌轻握椅背,关节处微微泛白。 这是震惊,也是恐惧的代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南水村为何会被血洗? “难道……” 老者双目失神,然后惊醒,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一处木屋中。 透过窗沿,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位少年盘膝端坐于床榻之上,安然不动,在安静的吐纳修行。 这不禁让老者的心头颤了颤, …… …… 天空铅云满载。 远远看去,整片天穹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呈块状在天光中不断变换着,随风涌动,时明时暗,在大地上投出无数道斑影,宛如夜里的狂流般,绵延奔波向远方。 在这本应枯燥干旱的季节里,空气却忽然变得湿润了起来,随即缓缓淤积,在空中化成无数雨水,然后滴落了下来,落于枯枝断叶上,便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落于屋顶尘埃中,便打出点点水坑,落于屋角残露里,便会融为有些浑浊的污水,侵染屋前的泥土。 展望大地,小路泥泞,在这个本不该出现雨水的季节出现,便喻示着,如今已是晚冬,或者即将要步入春节。 就在那极为遥远的大周国都内,开春三月后,便将是凡俗世界的科举了,相比于从前,那曾是陈炳极为向往的梦想,想要一朝成名,想要加官进爵,想要凭借一身官职为死去的乡人洗去耻辱。 可一旦迈入了修行,便再也不会为这所谓的科举有所牵连,那是凡俗,与陈炳终将天地两隔。 可虽然看似科举无望,不能谋取一些功名了,但在大周,却还有着另一种考试,那便为大朝试! 大朝试,顾名思义,则是百川相汇,万家争鸣之义。 准确的说,这是修行世界里的科举。 若能在大朝试的金榜上题名,其意义也绝不是小小的科举所能比拟的! 可是此刻,陈炳却端坐在床榻上,眉头紧蹙,一双眸子的深处隐隐喷薄着滔天的怒火。 大朝试固然重要,也是陈炳最值得努力争取的事情,因为大朝试榜首所将获得的奖励必将极为丰厚,据说就连皇室中的皇子和公主都为之心动。 本想就此离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努力修行,不仅可让自己为将来的大朝试做些准备,还可以不让小西的这个村子受到牵连,但就在昨日,他却得知西北方向的南水村竟被血洗了! 那可是一个有着近千人口的村子啊,就这般被血洗了? 第八十章:巡视 倘若修行是一件出尘的事情,在修士的眼中,凡俗的一切都不足为提,更何况是几条生命? 但是,人非草木,又怎可以真的不在意这些?所谓天下大势,又怎能少的了这些红尘中人? 哪怕凡人的生命真的宛如蝼蚁,甚至连草芥都不如,但这不是区区的几条生命,而是一个近千人口的村落! 如此诸多的无辜生命身陨,恐怕就是那些屹立于实力巅峰、可以俯瞰大世的绝顶强者,都会震怒! 但沉思的时间久了,许多问题也便可以看的明白,陈炳知道,这些手段多半是胡三口中的那位大人指使的,而他的目的很简单,那便是逼迫陈炳现身。 胡三本就是一位凝神境界的修道者,那么能够将胡三轻易斩杀的会是何人?自然是一位实力要比胡三高深很多的修道者了。 而既然有别的修道者要插手的他的事情,那么这位大人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用万千无辜生命的鲜血来逼迫陈炳现身了! 只不过,这种手段实在是,近乎残忍! 这不禁让陈炳震怒,险些就要出面斩杀这些肆意妄为的马贼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这片大地却又再次清净了下来。 那群将南水村血洗的神秘人也再次消失了踪影。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当风雨过后,是欲平息还是准备要掀起更大的波澜? 见此,陈炳第一次觉得这件事情变得棘手,隐隐间甚至有些不安的感觉。 当然,他并不是不安于那位大人带来的恐惧感,而是担心会再次牵连那些本就无辜的村民们。 这一日,天空中灰云满布,随着微凉的冷风刮过,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可在这时,却忽然有一道金色的耀光从远方飞驰而来,瞬间从天空划过,金色的火焰席卷,将整片天空中的铅云都划分为了两半,雨水被灼干之际,人们便看到有数名身穿金甲的骑士手持刀戈,分别骑着一匹金色的独角兽,从云层中飞过。 顿时间,有无数缕金色祥和的气息倾洒,将雨露蒸干,将乌云驱散,令这有些寒冷的天地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快看,是金山家的骑士!” 展望大地,顿时有无数的村民从屋中涌出,看着天空中飞驰而过的金甲骑士,目光灼灼,身体都因激动而颤抖,惊喜欢呼的同时,心中仿佛找到了某种寄托般,前些日子的那些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南水村被无故血洗,定是让家族震怒了,故谴来这些强大的高手来巡视大地,想必要不了多久,那些恶人便会被斩杀成灰烬!” “没错,金山家何其强大,镇守边疆一脉,何时有人敢如此放肆过,这些贼人竟想在这方土地触金山家的威严,定不会存活太久!” 人群中,有人低语,当提到金山家时,神情都会抱有一分激动与敬畏,显然在这附近一带,金山家是不可侵犯的圣地。 这时,自天空之中,有一名骑士飞掠而来,停留在半空中,透过金色的盔甲,一双近乎冰冷的目光缓缓在大地上扫视着。 轰。 面对着天穹中的骑士,所有人都发出一片极敬畏的声音,人群如同潮水一般逐渐拜倒,向金山家的骑士行着最虔诚的拜礼。 在这些凡人看来,这些可以飞天遁地的修士已经相当于神明,更何况这种神明还是出自威震四方的金山家,这便已经快要成为他们心中的信仰了。 可见此,身处于屋中的陈炳却心惊肉跳,在第一时间封锁住了全身的气机。 也许在这些凡人看来,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但作为一名修行者,陈炳却瞬间觉的有一股浩瀚强大的气息从空中压落了下来,弥漫整个村庄,那一双近乎威严冰冷的双眼在四处扫视着,很快便要锁定陈炳。 这是金山家的骑士在用念力巡视着,那般强度,浩瀚如星辰,哪怕陈炳的根基如何坚固,可在这如同星海一般磅礴的念力面前,却连萤火都不如。 其念力一扫,除非陈炳有特殊的法宝可以隔绝自身的气息,那么在这被念力所笼罩的范围内,一切事物都无法遁形! 而以陈炳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躲避。 在这样的小村落中,竟会有一名修士?无论陈炳有什么来由,恐怕都会在第一时间引起金山家的怀疑。 而陈炳很不希望引来这些麻烦。 这时,小西从屋外走来,手捧着一卷杂书,想要向陈炳讨寻一些问题。 见此,陈炳对于小西的感激之情顿时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便极为感激的揉了揉小西的头,在其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屏息凝神,将自己身上流动的精气控制到最低,开始给小西讲解。 冥冥中,那双冰冷的目光缓缓的看了过来,当注视到陈炳的霎那,顿时令其寒毛乍立,仿佛被某种怪物盯住了一般,连心脏都仿佛要停止了跳动。 但陈炳知道如今不能有任何的疏漏,几乎在瞬间便将自身的呼吸与状态调整完好,变得和一介凡人没有了任何的区别。 直到过去了许久,那道目光才开始出现晃动,显然为陈炳的一身书生气息感到惊疑,但所幸也没再停留,缓缓收了回去。 顿时间,笼罩整个村庄的冰冷气息也逐渐消散,当陈炳再次看向窗外时,发现那名金甲骑士已经飞掠向了远方,这不由令他暗松了口气。 这是令人震撼的一天,但也是最令人惶恐的一天。 遥遥看去,便有数位金甲骑士在空中飞掠穿行着,而且数量还在不停地增加,到的最后,整片天空金光灿烂,火光漫天,竟令这种昏昏沉沉的天气变得宛如夏日一般。 直到过去了数日,这些金甲骑士才逐渐退去,整片天空也再次变的清静了起来,显然,金山家的这些骑士并没有找寻到那些恶人,开始陆续的返回家族了。 可就在人们以为日子将要重新恢复宁静之时,就在当夜,遥远的东南方向却忽然血光冲天,无数掺杂着血气尸骨的火焰升腾而起,弥漫在漆黑的夜里,杀气滔天,森然恐怖! 第八十一章:击杀 当天夜里,陈炳便与老者等人向着事发地赶去,可当到了这里却发现这里已经尸骨横野,原本的村庄更是被那些火焰烧成了焦土。 “真是混账!” 他们没能想到那些马贼竟敢如此放肆,哪怕已经有金山家的骑士巡视,也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老伯,连累你们了。” 站于人群中,陈炳的心中在轻微的抽搐着,如此说来,这些无辜生命的陨落都与他有着极大的关系,如果没有他,这些劫难也不会发生。 他也没能想到那位大人的手段竟如此狠辣,从始至终都没有亲自来找寻陈炳,只是用这些无辜的生命来以此威胁,让他不得不现身。 这时,老者则是说道:“孩子你不必自责,这些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可见此,陈炳心中的愧疚却愈发浓郁,心中有一股怒火在喷涌,真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位大人,和他一较高低! 夜色如水,星辰漫天,当银色的光辉落入这些充满血腥气息的火焰中时,更是为这股肃寂的场面增添了一分诡异。 却在这个时候,从极遥远的地方,一片殷红的血光却再次升腾了起来,其弥漫山野,将暗沉的天穹都映照成了血色,这不禁让在场众人面色铁青。 这便代表着,又有一处村子被血洗了! 陈炳心中不由震怒,与老者等人继续向着事发地赶去,可当第二日清晨来到此地时,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昨夜的大火烧成了灰烬,哪怕是尸骨都不曾留下,唯有斑驳的血迹还残余在一些焦土中,喻示着昨夜并不平静。 陈炳通体寒冷,每一寸肌体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这般手段可谓残暴,没有丝毫的人性,哪怕陈炳想立刻去与那位大人较量,也没有任何的线索可以找到那个人。 于是,他只好和老者等人回到了村子里,静静地端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但深邃的眼眸中却在怒火汹涌。 假使那位大人真的想用这种手段来逼迫陈炳现身,那么毫无疑问,要不了多久便会再次有村子被血洗,这让他无法容忍。 并且在这场争斗之中,小西的这个村子也会受到波及。 而正在这个时候,天地间的精气忽然发生了一些极为细微的变化,紧接着,在陈炳的感知中,正有两道极为浩瀚的念力从远方的天际席卷了过来。 见此,陈炳的神情顿时骤变,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向着村子后山的河水中掠去。 因为这两道念力他太熟悉了,正是知秋殿主和那位白衣女子的气息。 只是他没能想到这二人还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捕,这让他有些无奈。 扑通。 陈炳便直接潜入了这方河水的低处,然后屏息凝神,用神兵内的圣光将全身的气息封闭,身体变得宛如一块枯石了一般。 这个时候,那两道气息已经从远方席卷了过来,将整个村庄笼罩,隐隐间有两道目光在天空上方巡视着。 显然,这便是知秋殿主和白衣女子的眸光了。 见此,陈炳的心中更加谨慎,再次将全身的气机压制到极点,静静地端坐在河水底部,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冥冥中,那两对目光互相看向了彼此,然后天地间的温度骤降,二者似乎发生了某种碰撞。 天地间的精气翻涌的更加凶猛,温度也因为二人的情绪而变得格外冰冷,显然,这二人已经在之前的交手中接下了不小的恩仇。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们的察视并没有太过仔细,在久寻无果之后,两道念力便相继退去,直到过去了许久,陈炳才从河水中探出手来,在确定这二人的念力已经褪去,心中才暗松了口气。 “真是锲而不舍啊!” 陈炳心中感慨,有些无奈,缓缓地从河水中走了出来。 看来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才是一切的关键,不然,真的很难在这些绝世强者的夹缝中生存下去。 但陈炳知道,如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不然,这方圆百万里的无辜生命都有可能因他陨落。 于是在夜里,陈炳便离开了村子,在这无边大地中不断奔走着,同时他两大神窍内的精气也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化为最为恐怖的念力,将周身万里内的事物都笼罩了起来。 同时,陈炳所在的方位也在不断变换着,时而在一些山林经过,时而在一片荒野之中,念力所笼罩的范围也在快速变化,目的便是要将那些马贼的踪迹找寻出来。 直至深夜,他才找寻到了一些身穿黑色甲胄的马贼身影,这些人正从黑暗中冲起,然后向着远处的一个村落袭去。 而见此,陈炳顿时变色,因为他发现这些马贼所去的方向竟是小西的那个村子! 心中不由震怒,这些马贼当真是无所畏惧了! 于是他的身形狂掠,很快便挡住了这些马贼的去路。 “何人!” 由于身处黑夜,这些马贼也无法看清陈炳的相貌,但当他们发现忽然有一道人影出现在面前时,却不由发出一声有些惊慌的怒喝。 见此,陈炳却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因为他郝然发现这支队伍里竟有三名凝神境界的修士,难怪近日会如此猖獗。 但这也仅止于此了,哪怕对方是炼体期的修士,他也同样可以斩杀! 可见到陈炳一直沉默的站于黑暗中,对那声喝问没有丝毫的搭理,这支队伍的首领顿时发出一声冷哼,然后马蹄飞起,径直向陈炳践踏了过去! 但陈炳目光微冷,仅是一次抬手便将这头烈马斩成了两段,然后在这名首领的一声惊呼中,陈炳的拳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伴着一道沉闷的巨响,这名首领的脸色便骤然变得苍白,双眼中涌出了一股难言的震撼,可刚想发出一声惨叫时却戛然而止,然后有无穷的鲜血从他的胸口处飞溅而出,首领的身体已经被陈炳直接打出了一个血洞! “你是何人?!” 见到这幕情景,整支队伍都在瞬间慌乱了起来,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究竟有何来历,竟一拳就将他们的首领击杀了? 第八十二章:山寨 要知道那位统领的实力就算放到寨中也是头等的存在,其已经凝神圆满,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成功踏入炼体境界,在这方圆万里之内,实力已经堪称恐怖,平日里很受那位大人的器重。 可在今夜里,就这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被那位神秘人一拳轰杀了? 这让他们震惊! 而同一时间,陈炳的身形已经如同鬼魅般从黑夜中扑袭了过来,在这些马贼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有漫天的金光闪耀,下一刻,无数道惨叫声骤然响起却又戛然而止,当这些金光逐渐消散之时,地面上已经流淌着无数的鲜血,烈马与贼人都被斩杀在了这片血泊之中。 从一开始,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这场战斗完全成碾压式,陈炳根本不用耗费吹灰之力便可将这些贼人轻易斩杀。 当将这些贼人解决之后,陈炳便不再停留,缓缓转身,然后轻轻一跃,身体便很快消失在了浓密的夜色之中。 而就在陈炳离开后不久,在那殷红的血泊之中,一个刚刚踏入凝神境界不久的马贼霍然睁开了双眼,其面色惨白,还带有着别的马贼所流出的鲜血,神情恐惧到了极点。 哪怕是苏醒了很长时间,他也无法忘却刚才的那幕情景,在他看来,那位神秘的黑衣人简直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残忍冷酷,让他心神颤抖。 但也幸好,他没有被真的杀死,而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装死,他屏息凝神,面部趴在那血腥的泥土之中,才勉强逃过了这次杀劫。 然后便不敢在此地作任何的停留,强忍住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踉跄着向远方疯狂逃去。 显然,他是要将这件事情汇报给那位大人了。 只要大人得知此事,便定然会震怒,然后在顷刻之间,方圆百里便会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纵使那位神秘人的实力再如何强大,也终究逃不过大人的掌心! 可是,就在那位贼人离去不久,陈炳的身形却再次从远方掠了回来,然后嘴角流露出一声冷笑,悄无声音的跟在了那名马贼的身后。 因为,这名马贼是他故意放过的,也是他特意留下的活口。 只要这名马贼活着,便定然会向山寨中逃去,而陈炳也便可以跟随着找到那些马贼的聚集地了。 …… …… 一路疾走,当夜色到了最浓郁的时候,眼前的景物也在不断变化,一片山野也随之出现在了陈炳的面前。 一眼看去,整座山脉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天空中的星火极少,于是月光也不明朗,唯有偶尔几头野兽的走过,才会从泛着幽火的眼眸之中映射出不一样的昏火出来。 却在远处,那位马贼却依然向山林深处奔走着,见此,陈炳只好隐匿自身的气机,悄无声息的跟随了上去。 直到过去许久,当天边即将出现一抹鱼肚白之时,一片昏暗的篝火在夜中隐现,当近了,才会看清在这些篝火周围,端坐着近百人的身影。 这些人,便是马贼! 而在更远处,却是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山岳,巍峨矗立,夜色中拔地而起,直入云霄,不知高达几千丈。 这里,便应该是这些贼人的山寨之地了。 当用念力仔细的探去时便可发现,在这些马贼之中,竟有十余位到达了凝神境界,而更有三人,已经踏入了炼体境界。 只是,这些人的修为并不及陈炳,这不由让他目光微冷,在没有引起任何人察觉的时刻,他的身形便悄无声音的潜入了这里。 “这几日里做了如此杀劫,怕是会引来金山家的震怒呐!” 篝火旁,有一位壮汉手持着酒囊,大灌了一口烈酒之后,映着眼前的篝火,神态显得有些狰狞的说道。 显然,这位已经踏入炼体境界初期的修士在这些贼人之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于是其一开口,便没有几人敢去应答,直到过去片刻,一位凝神境界的马贼走来,才敢接口,道:“大人近期需要庞大的物资修行,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闻言,那位炼体境界的修士神色一滞,在思量了片刻后缓慢说道:“只是听闻最近这一带出了某位修士?竟将胡三的那支队伍都斩杀了,若不是有大人亲自视察,还真难以发现这些端倪。” “只是大人已经到了闭关的关键时候,不容让任何人打扰,若等到了那出关之日,无论那位修士如何的了得,恐怕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大人血洗当场!” 言罢,这名马贼继续饮了口烈酒,忽而咧嘴一笑,目光中涌动出了一些淫 秽的神采,然后大笑道:“不过也正因为此件事情,大人让我等去血洗那些村民,才让我掳来了这么多水嫩的姑娘,让我好生快活啊!” 而闻言,那位凝神期的修士也是咧嘴一笑,然后附和道:“正是如此!” 显然,这些马贼已经丧失了人之本性,心中更是没有了半分善意,哪怕是将这方圆百万里内的村子全部血洗屠杀了干净,也不会激起他们任何的怜悯。 他们所看重的只有财物与美色,那些无辜的生命在被屠杀之后,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便会被强行带到这片荒野之中,供这些马贼发泄心中**所用,而当他们真的没有了欲望之后,这些女子也便将真的失去了最后的价值,然后将身陨在那些马贼的屠刀之中。 见此,陈炳心中震怒,在暗处缓缓握紧了拳头,心中已经充满了冰冷与杀意,这些朽木,真的已经让他没有了丝毫的怜悯之情! 同时,他也逐渐的了解到了一些实情,这些马贼近期来如此猖獗的四处搜刮宝药,竟是为了供那位大人修行,而那位大人也在冲击着更高的境界,不容任何人打扰。 也便是说,那位大人已经自顾不暇,无心去管理其余的事物。 而见此,陈炳的心中不由冷笑,只要那位大人不出手,那么他便有了可乘之机! 第八十三章:清算 夜色如水,覆盖整片山野,让人的视线都变得极为有限,而那些在轻微晃动的篝火则像是在水中沉浮的鱼儿,将黑暗的山寨照耀出了一片有限的范围。 直到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本就稀少的星辰相继隐去,一丝黎明也悄然来到了大地上,而那些宛如鱼儿的篝火也似乎有了困意,随着夜色的退去而在逐渐消减,最终将要熄灭。 而度过了黑夜,那么视野开阔,山中的一些危机也便荡然无存,因为一旦出现任何异常,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人们的视线捕捉到,然后将之消灭。 于是,这些马贼也逐渐有了困意,身心俱松,就这般躺在了快要熄灭的篝火旁,鼾声相继响起,就此昏睡了过去。 于是那位已经达到炼体境界的马贼也有了一些困意,其一口将囊中的烈酒饮尽,然后睡意惺忪,晃悠着来到了不远处的一片丛林中,微眯着双眼,用手解去腰间的衣袋,大概是要解禁。 由于东方只是初步出现了晨光,所以夜色依然在,只不过没有了之前那般浓郁,但这也足以让那些残余的黑暗掩盖一些隐藏的事物。 这依然可以让那些事物借助着这些黑暗,悄无声息的在山野中穿行着。 比如,陈炳。 他正从不远处的黑暗中来临,潜于丛林之中,很快便来到了这名马贼的身后。 于是,就在这名初步达到炼体境界的马贼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片澎湃的念力便将他悄然笼罩了起来,霍然间,他猛然惊醒,在第一时间便运转起了全身的精气,一声低喝,就要向那不知何时靠来的危机攻去。 可是,就在他的那声低喝还未完全发出时,便又在瞬间戛然而止,因为陈炳在第一时间便用神兵碎片划开了他的喉咙,一时间,鲜血喷涌,从马贼的脖颈处流淌。 这名马贼的眼眸瞬间睁大,神色中充满了震惊,他只觉脖子处有一道寒风吹过,倍感清凉,而在下一刻便有一种滚烫的液体从咽喉中喷涌而出,他用双手去探寻,可却发现手中所触摸的却是殷红的鲜血! 一时间,这名马贼的神情变得极为恐惧,他极为费力的向身后看去,却难以看清来人的模样,只能看到一道全身被包裹于黑色斗篷中的身影。 只是,他已经踏入了炼体境界多日,在这方圆百里内都是令人敬畏的存在,怎会轻易被别人抹杀? 他睁大着双眼,向着那件斗篷中看去,想要看清那个人真正的面孔,至此他仍不相信,竟有人可以在瞬间将他斩杀!? 可是,那脖颈处喷薄而出的鲜血却是真的,那些飞速从体内流逝的生机也是真的,于是他的面色急速惨白,双眸中的神彩也在逐渐溃散。 当最后一抹神采从他的眸中消散之时,这名已经踏入炼体境界的马贼依然没能看清陈炳的模样,然后口齿轻启,面孔上的震惊难消,轰然倒落在了地面之上。 “怎么回事?” 不远处,有人听到了那位马贼最后的一声惨叫,虽然那道声音最后戛然而止了,但是一位炼体境界的修士所发出的一声怒吼,依然会很真切。 于是,一位凝神境界圆满的修士便从篝火旁快速跳掠了过来,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道黑影,然后寒光一闪,这名凝神境界的马贼便连震惊的怒吼都未能发出,直接被陈炳一剑斩杀! 而到了此刻,所有的马贼都已经反映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铁剑,怒吼着站起了身体。 是有人夜袭! 同一时间,已经有数道在凡人看来极度强大的气息骤然从人群中迸发了出来,并且有两道气息格外猛烈,大概便是剩下的那两位炼体境界的修士了! 轰隆隆! 数道气息同时迸发,再加上近百名的马贼怒吼,声势极为壮憾,令整片山林都在轻微的震动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一阵狂风却从黑暗的山林中吹起,声势更加浩荡,然后大地震荡,风声不止,有无数片落叶从黑暗的天空之中翩翩飞舞了起来。 而借助着还未能消散殆尽的月光与初步到来的晨光,这些在空中飞舞的落叶被披上了一层有些冰冷的银色,但是当无数片银色交织在一起之时,场面便又会显的格外壮美,宛如星河倒转,在天空中流淌一般,令人沉醉。 可就在下一刻,这些落叶之上的寒冷之意变得格外浓郁,然后每片落叶都变了模样,像是化为了寒铁? 这怎么可能!? 这幕景象已经令所有的马贼震撼,因为他们竟从那些壮美的冰寒落叶中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杀气! 呼! 翌时,寒风大盛,银光骤烈,星河宛如被击溃了一般,化为无数片极为冰冷锋锐的碎块,轰然坠落,向着天空之下的众人扑袭了过来。 这是念力,也是陈炳动用神窍内的浓厚精气所产生的效果! 伴着无数道惨叫与铁剑被落叶切成碎块的声音,在这万物复苏的清晨之际,便有无数的残肢断血从人群中飞掠了起来,它们飞溅四方,扑打在坚硬的山地上,落在无数的草木土石上,近百名的马贼已经被这些宛如由寒铁铸成的落叶斩杀了大半! 而同一时间,陈炳已经摘去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真正的模样,然后目光冰冷,身形骤然从黑暗中跃起,落到了一处相对于安静的地方。 因为在这里正站立着一位炼体境界的马贼,那些漫天而落的银叶固然恐怖,但那是对于凡人而言,若想要对付一位炼体境界的修士,却极为困难。 所谓炼体,便是要强筋壮骨,将肌体与脏腑都淬炼至最坚固的层次,一旦圆满,便可谓真的是钢筋铁骨,像这些落叶,根本很难伤其分毫。 但是,这些马贼却遇到了陈炳,这些所谓的钢筋铁骨便真的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于是仅一照面,在这名马贼震惊失色的目光中,一把莹白色的小剑骤然从黑暗中亮起,然后还未待其发出一声惨叫,一道白光便骤然洞穿了这名马贼的眉心。 同一时间,这把莹白色的小剑再次飞出,伴着无比沉闷的音爆声,从空气中穿行而过,很快便来到了另一位炼体境界的贼人面前。 “敢尔!” 见此情形,那名马贼神情骤变,但却也极为愤怒的发出了一声低喝,极为强烈的气息从其体内迸发而出,一拳轰出,便要与莹白小剑对碰在一起。 可是,在半次呼吸的时间里,这只无比恐怖的拳头却难以阻挡莹白小剑分毫的动作,伴随着一阵宛如是骨肉被刀具绞碎的爆裂声,无数的碎肉与血花从夜色中飞起,那名马贼的整支手臂都在瞬间被莹白小剑斩成了灰烬。 而就在下一刻,这名马贼的瞳孔骤缩,脸色都因震惊而变得惨白,他甚至忘记了惨叫,便在有些呆滞的目光注视中,眉心霍然被那把莹白小剑洞穿出了一条血洞。 鲜血泗泗而流,一道炼体境界修士的身影,轰然倒下! 第八十四章:尽数收走 东方天欲晓。 此刻的夜色已经要如同潮水般褪去,随之到来的,则是将要普洒大地的黎明。 淡淡的紫气从遥远的东方随着晨光而来,划破了云层,穿透了薄雾,带来了无数雨露,倾洒在刚褪去夜色的山林中,令万物都蒙上了纤薄的水润。 但是在最深处的山林中,这片水润却无疑为其增添了一分邪异的色彩,当其滴落在那些残肢断血之上,则是会让那些已经快要干涸的血液变得更加灵动,然后顺着陡峭的地势流淌,极为妖异血腥。 但在这山林中,依然有数十位马贼矗立着,手持着带满斑驳血迹的铁剑,在极力对抗着天空中那仍在飞舞的银色落叶,只是,他们的神情却也恐慌到了极点,面色惨白,身躯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倒落下去。 三大炼体境界的修士都死了?而且还是被那位神秘的年轻人一击斩杀? 这不真实! 因为这位看上去极为年轻的神秘人实在太过年轻了些,甚至不足十六、七岁? 可是,当那漫天的银叶铺洒而来,散发着璀璨的银辉,将陈炳包围,让其沐浴在这些朦胧的圣洁光辉中,宛如一尊上古神明般! 没有人再敢去轻视这位境界恐怖的年轻人,因为那三位炼体境界的修士都被他一击秒杀了啊,除非那位大人亲自出关,不然谁能抵挡? 可是,那位大人如今却是到了闭关的最关键时刻,今日里,哪怕他们这些人都惨死当场,恐怕都无法让那位大人破关而出。 因为,那位大人真的已经无暇分身。 那么,这便给了陈炳最大的自由。 于是有漫天的银叶铺洒而下,瞬间侵袭进了人群中,一时间,血花飞起,不断的有马贼的身体相继倒下,而哪怕是那些凝神境界的修士,陈炳也只是一掌压落,便瞬间让这些马贼肌体崩裂,身陨当场。 “这怎么可以……” 在漫天银叶中,有凝神境界的修士在极力抵抗着,哪怕是在被陈炳一掌击败的时候,神情中也充满了不甘,在他们看来,这位年轻人实在是太过妖孽了些。 想他们如今都已知中年,才勉强步入凝神境界,可眼前这位看上去年轻的过分的神秘人却可以将炼体境界的修士一击秒杀,这让他们难以置信! 包括是那些马贼,也都无力地睁着双眼看着漫天而落的银叶,甚至已经都放弃了抵挡。 连炼体境界的修士都可以被一瞬秒杀,他们这些凡人又怎能抵挡? 他们神情复杂,除却震惊之外,只能发出一些临死前不甘的怒吼。 可是事实却终究是要发生的,无论那些炼体境界的贼人如何了得,也无论陈炳究竟有多年轻,但那些漫天的银叶依然在不断的飞落穿梭着。 陈炳无喜无忧,目光极为漠然的注视着这些马贼,心中充满着冷意。 击杀这些贼人,便完全是在惩恶扬善,他的心中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于是目视着场中还残余着的十几位贼人,不顾他们的求饶,陈炳手中的莹白小剑已经再次飞掠了出去,一阵寒风从山林中吹过,便有数道滚烫的鲜血从这些马贼的脖颈中喷薄了出来,然后轰然倒在脚下的尸山血海中。 “罪有应得。” 做完这一切,在确定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活口之后,陈炳心中的暴怒才逐渐平息了一些,然后,他的目光便径直落向了远处的那座参天挺拔的山峰上,而准确的说,是落在了半山腰处一座山洞中。 那里被无数的青藤遮掩着,与外界的阳光隔绝,像成了一片昏黑的天地。 但是最引起陈炳注意的则是从那洞口之中不时溢出气息,那些气息虽然斑驳,像是掺杂了无数种杂质,但是却格外的充沛浓郁,透露着一股极度强大的生机,这不禁让陈炳动容。 想必山洞里便是那位大人的闭关之地了! 一番思量,陈炳向着山腰处的洞口中赶去。 按照那些马贼所说,那位大人正处于闭关的关键时刻,无暇分身,这便让他想要去洞中一探究竟,若是能强行将那位大人的修行打断,那么便会对其造成极大地损伤,也能让陈炳有可乘之机。 而当到了山腰处,从洞口中喷薄而出的精气变得更加浓郁,仿佛将要滴出水来,这不禁让陈炳心头一沉,杀机暗涌。 如此浓厚的天地精气必然是用了无数的天才地宝堆积而成,那么这些宝物将要抢掠多少个村子才会有这番效果? 洞内,格外幽暗,可是在尽头却无比明亮,绽放着五彩的光辉,被氤氲的烟雾环绕,充沛的天地精气流淌,宛如来到了世外仙境。 而当近了,则会发现这里是一片极为宽倘的旷室,足有方圆近百丈的大小,哪怕是千余人站在这里也不会觉得拥挤,而就在那中央处,则是堆积着海量的惊人宝物,玉石、法器、丹丸、宝药,掺杂不一。 这不禁让陈炳动容,连呼吸都因此屏住了,心中大为震撼,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宝物? 这是搜掠了多少地方才能拥有? 陈炳震撼无言,而后却猛然惊醒,因为他就在那不远处的石壁之内,竟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难道……那位大人就在那石壁之内闭关? 无比的浓郁的精气伴随着五彩光辉不断的在洞内流淌着,纵使陈炳修习君子之道多年,此刻也不由暗自吞咽了口口水。 这些宝物多的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只是,那位大人在闭关,无暇分身,纵使陈炳来到了这里也没能让他出关。 那么,这些宝物便可任由陈炳索取了? 想到这里,陈炳心中冷笑,有些幸灾乐祸。 “既然你无暇分身,那么这些东西便由我带走好了。” 打定主意,陈炳便不由咧了咧嘴,然后大手一挥,这些堆积的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宝物便被陈炳尽数收进了气海之中,顿时间,整座山洞内的光彩都消失了,再次变得昏暗了起来。 因为,那些宝物都被陈炳收走了,这里再次变得昏暗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破壁 烈日已经从极遥远的地平线处升起,然后越过了无数丛林的枝头,阳光正好可以掠过半山腰处的洞口,径直的铺洒进昏暗的洞里。 于是,那本来已经因为宝物被陈炳收走而变得格外昏暗的山洞也再次变得明亮了一些,只是由于在洞外生长洒落着诸多的青藤,所以这些照耀进来的阳光也会被这些青藤切成无数的碎片,当这些碎片扑打到山洞里的墙壁上时,则会显现出一片藤蔓的影子来,在陈炳的眼前轻轻晃动,宛如蛇曼! 只是当陈炳用手去触碰这密布着藤蔓虚影的冰冷石壁时,一道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气息正不断的从石壁之中传透出来,而当陈炳用整只手掌去全面触摸这片石壁时,那道气息则变得更加浓烈。 陈炳终于确信,真的又一道气息在不断的从石壁内部向山洞外穿透过来,而当陈炳想用心去体验这道气息之时,心中的一抹不安却也愈来愈浓郁。 终于,在某一刻,那道气息已经变得格外真实,不再像之前那般的若有若无,而是让陈炳确切的感受到正有一道身影在向他靠近过来。 山洞里,忽然想起了一片若有若无的轰隆之声,面前的石壁在轻颤,那投射在石壁上面的藤蔓虚影也似乎受到了这般影响也在轻微的颤动着,到的最后,整片洞内的阳光都在轻微的扭曲起来。 而当在过去数次呼吸的时间,那道来自于石壁内部的气息已经变得格外浓郁,就在某一刻,石壁上传来一道极细微的声音,于是,石壁裂开了,出现了一片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见此,陈炳神情骤变,心中的不安已经格外浓郁,不愿在此作任何的停留,以自身最快的速度向着洞外逃掠而去。 这是警兆,将有大人物要从石壁中出来! 但就在陈炳的身后,石壁上的裂纹已经愈来愈密集,最终每一条裂纹都变得和拇指般粗细,而那种石壁裂开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响烈,哪怕陈炳已经离开的洞口,也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那般声音。 最终,伴着一道石破天惊的爆响,一片厚重的烟尘便骤然从山洞之内喷薄了出来,顿时间,一道极度强大的生命气息从洞内迸发而起,在瞬间让陈炳的面色微变。 这道气息很强大,甚至比院试中的文书还要高出无数个层次,也便是说,此人的实力将远远不止于在洗髓境,甚至已经超出了搬山境界! 想到这里,陈炳的便只好屏息凝神,将自身的气机压制到最低,然后用自身最快的速度向着远方逃遁着。 之所以逃,并不是他惧怕那人,而是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毕竟对方的境界如此高深,一招不慎,陈炳便有可能会身陨在此。 可是,来人的境界明显要高出陈炳无数个层次,并且二者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过遥远,哪怕陈炳已经将自身的气息降至最低,也很快便被那人捕捉到了。 于是,一道劲风便骤然从远处的高空中飞掠了过来,与陈炳的鬓角擦飞而过,将陈炳的一截头发都削断了下去。 “不能御空飞行?” 回头望去,便可发现正有一道血色的身影在山林中快速跳跃着,其脚尖每次点在一处枝头,身形便可极快速的向前方飞掠出数百米。 可见此,陈炳却心中大定。 唯有突破了搬山境的桎梏,才可到达更为高深的神通境界,到的那时,修士才可脚踏长虹,御空而行。 但显然,来人并没有到达神通境界,那也便说明,此人顶多只是搬山境圆满。 那么,陈炳便可有一战之力! 想必,此人便是那位传说中的大人了! 见此,陈炳一声低喝,无数的念力卷来无数枝干,化为最锋锐的利箭,宛如黄蜂出巢般,铺天盖地的向着后方的血色身影刺去。 但是在来人面前,这些最锋锐的枝干却丝毫没有其脚下的步伐,只是轻轻的一次挥手,便有铺天盖地的血气弥漫而出,顷刻的时间便让这些枝干化为了齑粉。 而同时,这道身影在山林中疾掠,数次呼吸的时间,便携带着浓厚的血气,径直来到了距离陈炳百余米的地方。 下一刻,其再次在脚下的枝头上轻点,身形便骤然化作了一道残影,一只晶莹如玉的白皙手掌猛然从天空中向着陈炳的头顶拍了下来。 见此,陈炳神情微变,一声暴喝,运转出体内无数的精气,猛然一掌向着头顶迎去。 轰! 顿时间,一股掺杂着浓厚血气的气浪骤然从二掌交击处席卷而出,令百米之内的草木尽断,就连岩石都在瞬间被绞杀成了齑粉。 下一刻,脚下的大地骤裂,令陈炳的双脚深陷,土石掀飞,一丝极淡的血迹便从陈炳的嘴角处溢了出来。 翌时,烟尘溃散,那只手掌离去,风声俱静,一位面容白皙、身穿血红色的长袍、看起来格外英俊的男子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面前。 “凝神境界?” 身穿血红色长袍的男子静静地站于陈炳十余米之外的地方,负手而立,眸光明朗,当注意到陈炳的修为时,顿时眉头轻佻,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便是那位大人?” 震去衣衫上的灰尘,陈炳惊疑,盯视着此人,凝声问道。 在他看来,这名男子的境界已经无比的可怕,想要战胜极为艰难,因为这绝对是一位搬山境圆满的强大修士。 并且,这名修士体内的精元无比浓厚有序,运转起来没有丝毫的晦涩之感,显然是来自于某些宗门或者世家。 闻言,男子则是微笑不语,就这般静静地观看着陈炳,眸中有着道不出的意韵。 而见此,陈炳则是眉头紧皱,心中在思索着对战之法,可男子却在一阵的沉静之后却开口了,其神色微异,语气有些赞叹的说道:“你区区的一介凝神修士,竟可接下我倾尽七成力气的一掌,想必身上定是携带着某种特殊的宝物。” 第八十六章:立斩 这般说着,男子的眸光微湛,泛出了一些有些灼热的色彩。 能够单凭凝神还未圆满的境界便可与他对轰一掌?这绝对不符合常情,那么也便说明,在陈炳身上有着连他都要心动的奇宝。 可是他却不曾知道,陈炳真的没有借助任何的宝物,就是这般单凭肉身的力量与他抗衡。 于是陈炳心中的警惕变得愈来愈浓郁,在第一时间便祭出了体内的莹白小剑,掌控于手中,遥指着男子。 而见此,血袍男子在短暂的诧异过后,神色也恢复到了平静,只见其极为温和的一笑,便忽然有一片浓厚的殷红血气从他的万千毛孔中喷薄了出来,翌时间,一只密布着血色符文的白皙手掌便从血雾中探出,携雷霆之势,猛然向陈炳拍下。 见此,陈炳的瞳仁微收,发出一声轻喝,手中的莹白小剑瞬间化为了耀目的金色,猛然与那只手掌对碰在一起。 他没能想到这看上去神态温和安详的年轻大人出手竟如此狠辣,没有丝毫的回转之地,生生要将陈炳逼上一条死路! 但在短暂的不安之后,陈炳也随之怅然,任谁在面对偷窃自己东西的人都不会有丝毫留手,更何况是陈炳偷走了这位大人如山般的宝物呢? 哪怕这名大人的表面再如何平静,恐怕此刻的心中早已震怒。 轰! 下一刻,从手掌与莹白小剑的交击处,便骤然喷薄起了无数血气,一片强劲的风浪掀飞而起,令方圆百米内的事物都顷刻崩断,但伴随着一声‘叮’的脆响,莹白小剑上铭刻的金色符文变得格外璀璨,耀目的光芒闪烁,竟将那只手掌抵挡住了。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之声悄然从风浪之中响起,紧接着,一片如同浪潮般的血气便从男子的手臂中涌起,然后尽数汇向那只手掌,顿时间,似乎有一条血龙要从海潮中腾跃而起,一声龙鸣,便骤然有一只巨大的血色龙爪探出,生生将莹白小剑抓住,然后猛然丢向了远方。 但在陈炳如同海浪一般浑厚的念力支撑下,莹白小剑没有飞出去多远便再次被陈炳执掌在了手中,下一刻,一道火光从剑身上亮起,如同一片浪潮从大地深处拍打而来,然后一轮火红的大日被倒映在浪潮深处,随着一次海浪的翻涌,腾跃而起,莹白小剑便猛然化作了一轮异常夺目的烈日,向着那只血龙之手扑去。 真是采日摘云剑法! 只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再如何精湛的剑法也终究很难破去对方的血气,只听一声龙吟,那只血龙像是真的要从血海中飞跃而起,无数的血色火焰升腾,散发着无比恐怖的威势,顷刻便将那轮夺目的烈日吞没而去。 但在下一刻,一道冰冷的气息却又悄然从血气中升腾而起,宛如深夜中冰寒的月光从天空中洒来,便在瞬间让那些炽热的血焰熄灭了许多,已经化为冰蓝色的莹白小剑骤然从血焰中冲飞而起,划出一道耀目的寒光,径直向血龙劈砍而去。 见此,男子神情微异,但却并没有感到惊慌,而是发出一声有些轻蔑的冷笑,无穷的血气便骤然从其手臂中升腾而起,然后化作更加猛烈的血浪,源源不断的向着手掌上的血龙汇聚而去。 血龙再次变得无比凝实,坚固不可破,哪怕是最锋锐状态下的莹白小剑,也无法破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山林中的风声忽然变得格外剧烈,紧接着天空仿佛一下子暗了,让人的视线都仿佛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但事实上,山林中的阳光依然充沛,依然可以让人的视线注视到很远,只是,正有一片比阳光还要璀璨的事物出现了。 风声呼呼作响,紧接着大地颤动,便在血袍男子极为震撼的注视中,以陈炳为中心点,天空中忽然出现了十余道金色的长鞭! 但最让男子震撼的是,就在那金色长鞭的尽头,竟各自悬浮着一座高大十余丈的金色山岳虚影,参天巍峨,挺拔矗立,散发着令万物心悸的强烈气息。 正是倒山印! 轰! 无数的倒山印同时砸落,携带着石破天惊的气势,尽数落到了血袍男子的身上,顿时间,金光灿灿,血气喷涌,极为斑驳的气浪席卷,很快便将其整具身体都淹没了起来。 但在下一刻,伴着一道极为高昂的龙吟之声,一阵滔天的血气便骤然从那些金光之中暴涌了出来,金光溃散,血气席卷,男子的身影再次从烟尘之中显现了出来。 只是此刻,他的样子却比之前多了些狼狈,其发鬓已经零落,华贵的长袍也多了几片斑点,男子的神情微异,有些诧异,道:“能凭借凝神境界的实力施展如此强悍的威能,真是了不起。” “只是……” 男子的话锋一转,神色陡然变得寒冷,然后极为森寒的说道:“但杀我如此之多的帮众,更扰我修行,当诛!” 话音刚落之际,一片血雾便从男子的体表升掠了起来,紧接着其身影便骤然从血雾之中飞掠而出,探出一只白皙的手掌,猛然向陈炳拍去。 可迎接他的确是一片圣光。 氤氲的光彩悄然从陈炳的体内散发了出来,就在男子的手掌即将碰触到陈炳的身体上时,那些圣光也恰好来到了他的面前。 于是男子陡然睁大了双眼,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种变故让他心生颤抖,虽然并不认得这些光芒究竟是什么,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片窒息的味道。 而眼前,那些光芒已经愈来愈盛,最终宛如日光降临一般,格外的璀璨耀眼,当男子发出一声带着颤抖地惊呼时,还未来得及退走,便直接有一道锋锐的光芒便从那些圣光中爆射了出来。 哧! 一声轻响,就像是刀刃划破了皮囊一般的声音,紧接着便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皮囊中倾泻了出来。 男子陡然睁大了双眼,神色中依然残留着震惊,他下意识的用手去触摸自己的脖颈,入手处却是一片血迹。 “你……” 察觉到身体里正在迅速流失的生机,男子睁大着双眼,用手指着陈炳,满目震惊。 可回答他的却是那把莹白色的小剑,便见到空中留下一道莹白色的残影,男子的眉心处便瞬间被洞穿出了一条血洞。 然后,这位实力已经达到搬山境圆满,甚至已经可能要踏入神通境界的强大修士,生机全无,轰然倒在了地上。 …… …… 近况感言 不知不觉,书已经要更新到二十万字了,而剧情也终于要步入正轨,说实话,在这二十万字的剧情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风格的转变,起初有些像阳神的风格,之后又有些偏转到猫腻的风格,如今更是变得直白简单了些,带有着洪荒的气息。 我总结了一下,还是笔者在开书之前没有准备充分,才导致了这种风格的不断转变,以致于剧情不咸不淡,剧情性软,爆发点更是极少,这一点,笔者表示惭愧。 说实话,本书的成绩并不可观,以致于人气也久久提不上去,这时常让笔者感到一些苦恼。 但所幸的是,本书的风格已经定好了,剧情也随之走向正轨,接下来就是要让主角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近日以来,笔者也遇到了很多的问题,书的成绩不理想,还要面临一大堆的考试,事情繁多,心情经常转变,写书的状态也总是回不到原点,这让本书的更新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笔者在此抱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笔者会稳定状态,努力码字,为来看本书的朋友们奉上最好看的仙侠故事。 哪怕能够坚持看到这一章的人很少,哪怕关注本书的人也很少,但只要有人看笔者的书,笔者便一定会努力下去。 奉上此章,不仅是为自己加油,也为看本书的兄弟姐妹们加油,让我们携手共进,风雨同舟。 第八十七章:秘闻 山中的风已经静止,就像那些被气浪压得快要折断的草木也再次舒展开了身体,金色的阳光透过斑斓的枝叶倾洒而下,扑打在那些被破坏出的沙石上,形状略显扭曲。 而陈炳也再次从烟尘中站了起来,目视着面前倒在血泊之中的男子,面色略显凝重。 确切的说,这次的胜利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哪怕他用出了法相,哪怕他动用了一件王者神兵,可这依然让陈炳感觉胜的未免有些太过简单了。 从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迹象看来,那位统驭着数百名马贼的大人必不会是普通之人,哪怕陈炳的气海内还有着数件神兵,但想来也必然会陷入一场苦战。 可在今日,却就这般胜利了? 虽然眼前的这位男子有着即将要步入神通境界的强大实力,可体内的精气并不是太过精纯,并且手段也未免太过单一了些。 这样的人,又怎会有和金山家抗衡的魄力? 想到这些,陈炳皱眉,心中并没有感到欣喜,反而有些不安了起来。 一番思索,陈炳走上前来,伸手探入男子的气海中,一堆物品便被搜掠了出来。 抬眼看去,不禁让陈炳动容,因为他发现这名男子身上的东西实在不少,可谓浩瀚,其中不仅兵器繁多,便是经书与丹药便是数不尽数。 一部血红色的经法吸引了陈炳的注意,当打开过后,便有一片带着血气的文字出现在眼前。 “血龙引?” 翻开这部经书,陈炳的心神很快便沉浸在了其中,当一番参悟后,心中不由震撼。 确切的说,这并不属于某种修行方法,也不属于某种招式,而更像是某种神通。 其中所讲的则是调动修士体内的浑厚血气,运转全身,与通体的血肉筋骨相合,从而迸发出更为强势的力量。 这可以说是一种身法,也可以说是一种秘术,极为高深,远不是这片荒芜之地所能拥有的。 这不禁让陈炳心中生疑,显然之前男子所施展的那道血龙便是这‘血龙引’了,只是其还未能将这种神通的威能全面施展出来。 但这男子的来历绝不一般,究竟来自哪里呢? 随后,陈炳注意到,在这部经法的尾篇,则是讲述了一种炼体方法,在修士用血龙引淬洗筋骨的同时,还需要有另一种丹药相辅。 于是,一番探查,陈炳便从面前的物品中取出了两只淡红色的玉瓶,伴着有些刺鼻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打开玉瓶,便发现这两只玉瓶里都各自盛放这一枚足有龙眼大小的血色丹丸! 从那部经法上的介绍,陈炳很快便得知了这两颗丹丸的名字,血龙丹。 这种丹药名字的来由很简单。 血,便代表着鲜血。 龙,便代表着龙涎。 男子来自于极遥远地带的飞雪宗,位于大周国东部,是一个矗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庞大宗门。 而据传,在飞雪宗内禁养着一头蛟龙,是飞雪宗宗主在百年之前从黄海所得。 黄海,一个极为古老而神秘的名字,无论是世家典籍还是民间传言,都是让人听之生畏的地方。 在还没有进行修行之时,陈炳便早已听闻过黄海的盛名,至今为止,也很少有人知道黄海究竟在哪里。 相传其位于极为遥远的蛮荒地带,绵延不知几百万里,浩瀚而神秘,其中更是生存着上古妖兽,甚至传言有真龙出没。 可却没想到,飞雪宗之内竟禁养着一头来自黄海的蛟龙? 陈炳心中震撼,可更多的却是愤怒。 因为想要凝练出血龙丹,就必须要用上百位年轻人的鲜血炼制百日的时间,然后加入龙涎,再以烈火熬炼,最终才可成丹! 此丹的价值可见一斑,唯有宗门出色的弟子才可有幸获得一枚,而眼前的这名男子身上竟有两颗? 手握着这两枚丹药,陈炳的心中格外沉重,因为这丹药之中所蕴含的可是上百条无辜人的性命啊! 但因为其中有龙涎的加入,丹药之中的血性已被祛除干净,而那些暴戾的怨念也被龙气净化,也便是说,如今的血龙丹是最纯粹的丹药,可以安心服用,不会有任何的负面影响。 正因为深知服用了这种丹药后所能带来的巨大好处,陈炳的心中才会格外沉重,这固然可以让自己的实力快速提升,但想要那些无辜丧失的性命,还是不忍吞服。 最终,陈炳将丹药收起,然后将一些相对珍贵的宝物收入气海,便一挥手,用无数的精火将这方圆百米的地域淹没,半柱香的时间,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被火焰燃成灰烬,不留一丝残痕。 一声轻叹,陈炳并不打算返回村落,而是一个纵身,便向着远处的山林中掠去,很快便在一座峰峦中开掘出了一处空洞,然后用巨石将洞口封住,打开血龙引,开始修习了起来。 因为这个神通的深奥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平日里所见到的经法,一旦修成,便可让他拥有了更多的战斗底蕴! 一个昼夜过后,便有丝丝缕缕的血气从陈炳的万千毛孔中升腾了出来,如同烟雾一般,将陈炳全身包裹,宛如形成了一个血球。 隐隐间,正有一道有些暴戾的气息从血雾之中迸发出来,在第一时间将昏暗的山洞照的殷红,其中甚至有无数道细小的蛇形影像在奔腾。 那是龙的影子! 而在这个时候,陈炳霍然睁开了双眼,盯视着被照耀着的山洞,眸光都变得格外血红,隐隐间,他甚至要压制不住体内正在剧烈翻涌的暴戾气息,要长啸出声。 于是,暗自咬牙,陈炳便将那两颗血龙丹取了出来,这次没有了任何思索,直接将其吞服了下去。 轰! 顿时间,便有一道极为浓厚暴密的血气骤然从陈炳的天灵盖中冲天而起,然后撞击到上空的山洞石壁上,悄然溃散,如同瀑布一般,化为无数的血色火焰,开始沐浴陈炳的躯体。 冥冥中,似乎听到了一声龙吟,震慑天地,无穷的血色暴流将陈炳包裹,让其宛如沐浴在了无边的火焰之中,景象看上去极为妖异、血腥、恐怖、神秘! …… …… 歉意 最近诸事繁多,又迎来了考试周,手中也没有存稿了,今日就不更新了,之后补上,抱歉。 通知 考试周,今日不更,见谅。 第八十八章:一滴血 天空已被光明充满,极为明媚的阳光从云层中倾洒而出,落到了下方浩荡绵延的山林中。 这里已经距离小西的村子足够远,人迹稀少,让这座常年被薄雾弥漫的山脉更显神秘。 这里虽没有罗浮大泽神秘,也没有大周东部的浩荡荒野广袤,但胜在荒僻,就在山脉的最深处同样潜居着无数凶兽,在方圆百万里一带,是一处凶地。 当时至正午,阳光变得更加浓烈,从高空中投射而下,落入山脉的寒雾之中,虽没有尽数驱散,但却是到了视野最清晰地时候。 几道身影渐渐地从深山中的寒雾中显现了出来,随着距离山的深处愈来愈远,那些身影的相貌也逐渐清晰,而当他们完全从深山的范围的走出来时,周身的寒雾也变得极为淡薄。 这是十余名身穿金色长袍的男子,但更为准确的说,是穿着破旧长袍的男子。 不知为何,这些原本应是格外俊朗的男子却面带灰尘,发鬓散乱,甚至带有点点血迹,而那一身极为华贵的金袍也像是被某种大力撕扯出了裂口,看上去极为狼狈。 在人群中央,唯有一名少年看上去还略微好些,虽然同样灰头土面,但至少没有像旁人那般不堪。 但如若有外人在此,便定然会认出这些都是金山家的人! 直到过去许久,这些金山家的俊才终于彻底走出了寒雾,来到了这片山脉的外围,他们面面相觑,样子看上去极为狼狈,直到过去许久,有些人则是不顾形象,极为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凶兽,差点将我等都留在那里!” 一名青年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迹,目视远方,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依然心有余悸的说道。 “若没有子陵在这,恐怕我们这些人中必定会陷入一场苦战。” 目视着极遥远处的寒雾,一名青年更是吞咽了下口水,看向站于人群中央的那名少年,略带感慨的说道。 而见此,那名被称为子陵的少年则是眉头紧锁,直到过去许久,才轻声说道:“我也没能想到那里竟会如此凶险,遗迹只是初显,便出现了一头妖兽。” “只是……” 然后,他陷入了沉默,随后从袖袍中取出一把已经断裂到不足巴掌大小的残剑,缓声说道:“废去了一把禁器,但幸好,我取来了一滴精血。” “一滴精血?” 闻言,众人惊异,显然都没能想到还会有这等事情,然后将目光尽数集中到了少年的身上,眸中流露着希翼之色。 见此,金山子陵抬起依然白皙的右手,掌心上翻,然后淡淡的金气涌动,一滴极为耀眼璀璨的鲜血便悄然从他的掌心中飘飞了出来。 极为鲜艳的血。 准确的说,这滴血液明艳的近乎不真实,无数的毫光从其中迸散而出,将四周的景物都照耀的鲜红,这就像是一颗最晶莹的红色翡翠,琉璃剔透,一眼看去便会让人的心神都要沉浸其中。 就像是将要燃烧的花朵,血液像是分为好多层,每一层之间都会有一层明媚的火焰,而最中心点则是一簇无法熄灭的圣火。 而无法抑制的浩瀚气息正在从那簇圣火中升散出来,铺洒在方圆百米的山脉中,让那些草木土石都因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而在微微的扭曲,就连在场的这些金山家的天才都因此动容,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这是……” 场间,众人惊疑,目视着那滴像是在燃烧的精血,心生震撼。 “那座遗迹自上古便有,只是很少在世间显化,唯有特殊时段才可被世人发觉,其中有着惊天造化,却没想到此次竟被我等遇见,但想必用不了多久,众多世家都会在此齐聚。” 被这滴精血照耀的面色艳红,金山子陵俊秀看上去显得有些妖异,但其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平静,缓慢说道:“族中的长老说的果真没错,曾有我金山家的先祖陨落在那座遗址中,我也是凭借着特殊手段才感应到那位先祖残留的神魂,将这滴精血取了出来。” 说罢,金山子陵手掌轻握,这滴惊艳的鲜血便被收了起来,然后其环视众人,轻声说道:“但幸好这座遗迹只是初步显化,还未引起诸多世家的注意,我已传信给家族,想必用不了多久,族中便会派高手前来,而在此之前,我们便在此歇息吧。” 显然,金山子陵在这些人中有着不俗的地位,其一声言下便无人出言阻挡,于是便听其号令,各自端坐在了地面上,调养生息。 可是就在正午的阳光变得格外明媚的时候,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的金山子陵却霍然睁开了双眼,像是心有所感,目光径自落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 那里有着无数青藤从峰顶垂落而下,像是有无数腾蛇在舞动,在风中轻轻摇摆,几乎要将整座山峰都要覆盖起来。 而金山子陵的目光也便顺着那些藤蔓从峰顶而下,最终落下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停在了一块苍白的巨石上。 一眼看去,这块巨石并不是天生就生长在这座山峰上,更像是被人为的搬运在此,并且巨石也并不是看似随意的放在山腰的一块平地上,而是嵌入了山体中。 而巨石所嵌入的地方,便是一处山洞? 金山子陵默默地想着,目光落在那块巨石上便没有再离开过,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种气息他很熟悉,并且不光是他,哪怕是任何的一位修道者都会对此无比的熟悉,甚至要比对待自己的生命还要感到亲切。 那是天地间的精气。 只是,这种精气又怎么会从山体中散发出来?并且,还在不断的变得强烈? 终于,当金山子陵的目光落到了那处山腰过去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当那道从山体之内散发出来的气息变得越发剧烈的时候,当那些铺洒在巨石之上的青藤在不断的抖动,最终似要承受不住某种压力将要断裂的时候,盘坐在金山子陵四周的众人也随之睁开了双眼。然后像是心有所感,一齐将目光落到了金山子陵所注视着的地方。 那里,青藤的颤动,巨石在轻微摇晃,山体也似乎要产生某种震荡的趋势,一道气息中逐渐变得无比浓郁的从其中散发了出来。 最终,在十余道目光的注视中,那种变故变得更加剧烈,一道气息从山体中猛然冲来,将山腰处的巨石霍然震碎,无数的烟尘随之席卷,一片狂风满布,一道身影便在瞬间从烟尘中飞掠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金山家是什么家? “那是何人?” 山腰处的巨石已被那股巨力冲击的粉碎,便显露出了一座洞口,无数的烟尘从中喷薄而起,于是众人无法看清那道站立于烟尘中身影。 他们只是觉得那道身影体内蕴藏的生机极为浑厚,像是面对着一片云海,浩荡而没有界限,一时间,竟无人去感知那道身影所在的境界,心中有的只是震撼。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怎会有修士在此? 直到过去了片刻,一直凝视着远方的金山子陵才缓缓开口,道:“凝神境界。” 其所说的自然不是在场众人,而是站于山腰处的那道身影。 而当其话音刚落之际,这些金山家的子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早先他们还以为是一位境界浑厚的修道者出关了,但此刻再细细感来却发现对方不过是一位凝神期还未圆满的小修士罢了。 既然连最简单不过的凝神境界都无法圆满,修道根骨是差到了什么程度? 并且既然身为一位小修士,就应该懂得自身所处的位置,何至于把声势弄得如此浩大? 况且,凝神境界又怎需闭关? 这真是一个奇人,当然,也是一个废人。 这般想着,在场的众人已经将目光收了回来,而当再次看向那道身影时,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些蔑视,一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罢了,竟在刚才让他们失态? 这是不敬! 这般想着,已经有人站起了身体,目视着远方,想要一看究竟。 而当烟雾散尽,一位书生模样的少年也随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清秀的面孔格外白皙,甚至会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光泽,很年轻,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 这不禁让众人微惑,此前便是这位少年在闭关吗? 修行一途,起始不易,故尔想要初窥大道是最难得事情,往往一万个凡人之中,也不过有一人可以修道,但在之后,凝神就要变得简单了许多,常人往往只需数日的时间便可圆满,然后再踏入炼体境界,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踏入修行。 而这些来自于金山家的青年,都早已领先于常人无数的距离,都踏入了洗髓境界,只需在经历数年的沉淀,踏入神通境界是早晚的事情。 可眼前,这名少年却在闭关之后,依然是凝神境界? 这不禁让这些人看待那位书生的目光中多了些鄙夷与蔑视。 显然,这个少年的修道根骨不知差到了什么地步。 …… …… 从山洞中破封而出的自然是陈炳了,只是此刻,他站于山腰处遥望着茫茫山野,心中却多了些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只要向前踏出一步,下一刻便会立即腾空而起。 在山中闭关数日,他已经将血龙引完全领悟,虽依然无法将那种威能真正的发挥出来,但却让他的躯体强度到达了另一个高度,并且体内的精气运转也变得格外流畅,不再有一丝晦涩。 那残留在血龙丹之中的龙涎妙处诸多,难以言喻,让陈炳隐隐看到了搬山境的那道桎梏,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便定有一日可以触碰到那道屏障。 并且此刻,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在凝神境界的根基已经完全牢实,并且因为那些龙涎的缘故,体内的某种气机仿佛被打开了,如今只需陈炳的一个念头,便可完全打破凝神境界的桎梏,一跃成为炼体境界的修士! 但陈炳知道,哪怕根基已经无比牢固,依然要将今日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梳理巩固一番才行,就像杯子中的水一样,要让它自然而然的溢出水杯才行,到的那时,他才可以真正的顺其自然的踏入炼体境界! “嗯?” 这时,陈炳心有所感,转头向着山脚下的不远处望去,却发现此刻,正有十余名身穿金袍的男子用情绪各异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不禁让陈炳疑惑,这里怎会突然多出了这些人? 而当陈炳的目光注意到那些金袍胸口处的一座金山的标志时,心中才了然,原来这些都是金山家的人。 金山家的统驭范围极为辽阔,几乎笼罩了大周国的所有边境,故尔想要在这座深山中看到这些金山家之人也不足为奇。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绪也不由恢复了自然,也不愿再去细想这些人出现在合理的缘由,于是便站于山腰处,对着那些人遥遥的抬手行礼,便准备离去。 可当这些被看在这些金山家之人的眼中,却顿时令他们眉头轻佻,目光中既有惊愕也有震怒,于是一位青年便骤然发出一声厉喝道:“金山家在此,还不过来参拜?!” 平日里,金山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高高在上,无不是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可在今日,他们这些金山家子弟却率先被陈炳的破关而出震撼到失色,其后这个书生不仅没有对他们表示歉意,并且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完全没有要上前参拜的意思,这不由让这些青年惊怒。 但这听在陈炳耳中,却不禁让他的眉头轻皱,然后脚下微顿,霍然转身,目光径直向那位青年看去。 因为这等语气让他很不舒服,让陈炳不由想到了远在赵王府中的赵明,这般的高高在上,让他对于金山家的好感骤减。 “你等是何人?” 站于山腰处,陈炳背负着双手,下颚为扬,故作傲然的问道。 既然这些金山家的子弟如此自大狂妄,他也便不再保持敬畏之感,于是便故意装作不认识这些人。 果然,在听到陈炳的这句问喝后,这些金山家的子弟微怔,面面相觑,然后像是看白痴一般望向了陈炳。 金山家作为大周国四大世家之一,天下谁人不知?这身代表着家族荣誉的金袍又是谁不认得?可此刻,这个书生竟在问他们是何人? 一名金山家的青年嘴角轻搐,倒也没有立即发作,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轻喝道:“我等是金山家之人,还不快过来参拜?” “金山家?” 闻言,陈炳站于山腰处,微微仰头,故作出一幅思索的模样。 而见此,这些青年不由冷笑,看来这个白痴少年虽然不认得这身金袍,但看来应该也是听说过金山家的威名了。 可就在下一刻,陈炳的一句话却让他们有种当场吐血的冲动。 “金山家啊?那是什么家?住在金山上?没听说过。” 一番思索,陈炳恍然大悟,然后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 第九十章:小小年纪就已踏入凝神境界? “你……” 见此,山脚下的青年都是嘴角抽动,有些要抓狂的感觉,竟然问他们金山家是什么家?而且还问是住在金山上吗? 这简直要把他们气到吐血,若不是顾忌形象,真恨不得上前去把这个凝神期的小子暴打一顿! 一旁,就是金山子陵也哑然失笑,感觉有些无奈,但却没有像旁人那般发怒,而是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陈炳,想要看看这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而此刻,陈炳则是站于山腰处,背负着双手,下颌威扬,傲然的感慨道:“唔,你们家真有钱,竟在金山上住,那座山真的是由纯金打造成的么?” 见此,金山家的青年真的有些要抓狂了,这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金山只是复姓,更何况金山家作为大周四大世家之一,这个复姓便显得无比尊贵,可此刻,他们竟让一个连凝神期都没有圆满的小修士调侃了? “小子你过来,我等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终于,一位金山家的青年忍受不住这样的轻视了,大声喝道。 “像尔等这样的小修士还不足以让本座出手!” 站于山腰处,陈炳不由想到了孟如海,于是便模仿其言行,故作傲然的说道。 “小修士?本座?!” 闻言,金山家的青年们面面相觑,他们真的要抓狂了,一个凝神期都无法圆满的小子竟说他们这些早已踏入洗髓境界的强者为小修士?并且还自称为本座? 这让他们无法忍受! “谁能去把那个小子给我教训一顿!”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了,咬着牙恨声说道。 这个小修士实在是太可恶了! 于是,有一位青年便站了出来,目视着山腰处的陈炳,同时看了金山子陵一眼,喝问道:“你可知道在此的是谁?还不快过来参拜!” 其意自然明了,说的便是金山子陵为金山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威名远扬,哪怕是进了皇宫都会受到一定的礼遇。 可这些听在陈炳耳中却不以为然,一来他真的没有听说过金山子陵这个名字,二来他对这些金山家青年的态度感到反感,于是便大声说道:“本座从来没听说过此人,况且本座小小年纪就踏入了凝神境界,我才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天才,尔等还不快过来参拜!” “……” 这一次,真的有人要抓狂了,实在受不了陈炳的这种言行。 小小年纪就踏入了凝神境界?还敢自称为本座?这样的小子必须得教训一顿! “既然如此,你可敢下来比试一番!” 有人站了出来,看着远处的陈炳,恨声喝问道。 但陈炳却依然扬着头颅,背负双手,傲然说道:“我都说了,尔等这种小修士还不足以让本座出手,有本事就上来比试。” 轰! 这一刻,真的有人要忍受不住了,再也无法顾忌身份,口中发出一声有些抓狂的怒喝,一道无比浑厚的精气便从其体内迸发而出,一个纵身,便飞快向山腰处跳跃而去。 顿时间,一只泛着荧光的大手从天而落,带着可以撕金裂石的威势,猛然向陈炳拍去。 而见此,陈炳依然保持着傲然的姿态,但目光已经变得格外凝重,一道甚至要比那位青年还有浑厚的精气从体内奔涌而出,向着手掌汇集,全力向那只大手迎去。 “敢和金山武对击,这小子疯了吗?” 山脚下,十余道目光一起汇向了陈炳那里,当他们看到陈炳竟敢和那名出手的青年对击,神情不由震撼。 一个凝神都无法圆满的小修士竟敢和洗髓境界的修士交手?这无疑是在找死! 而一旁,就连金山子陵也为之侧目,眉头轻挑,将视线投到了那处战场中,神情微异,同样被那般场景震撼。 想他在凝神境界的时候敢如此做吗?那无疑是在蝼蚁憾大树,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可眼前,那名书生模样的少年却如此做了,并且还是没有丝毫怯弱的做了! 这让他的心中不由多了些难言的情绪来。 只是在下一刻,他的目光却骤然凝厉,瞳仁微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往平静的神情骤然掀起了波澜。 因为他竟然在那个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金山武还要浓郁许多倍的精气? 这些精气从何而来,怎会出现在一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身上? 而在修行一途中,他深知一个道理,那便是精气的浓厚程度是鉴定一个修士实力强弱的基本。 假如两个修士都在同一个境界内,那么战斗的胜利,往往都会倾倒于精气更为磅礴的修士那边。 无论凝神境界也好,还是洗髓境界也好,他们都没有超过搬山境的范畴,那也便是说,陈炳和金山武都在同一个境界内。 包括金山子陵,他也在搬山境的范畴内。 那么,这个书生之前所说的那些狂言还真的是狂言吗? 金山子陵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山腰处的战场,思绪起伏,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隐隐间,他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这场战斗的结果。 轰! 一声巨响从山腰处传彻了出来,那里土石飞溅,精气纵横,恐怖的气浪向着四周席卷,就连整座山体都为之颤了颤。 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伴着一声惨嚎,一道金色的身影便骤然从山腰的烟尘中倒飞了回来,沿途撞断了数根参天挺拔的老树,然后从口中喷吐出一口鲜血,猛然撞击到了一处山壁上。 “怎么回事!” 见此,正在观战的金山家子弟神情微怔,有些不可思议,当他们看到瘫倒在地久久未能站起的金山武时,嘴巴更是微微张开,神情震撼到了极点。 这是怎样的一幕场景,身为洗髓境界的金山武竟在一招之间落败了? 而且看起来,其虎口淌血,更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而就在下一刻,一道极为傲然的声音从远处的山腰处传来,更是让他们浑身一震。 “像这样的小修士也能是本座的敌手?还不是被我单手镇压!” 第九十一章:本座? “大胆!” 见此情形,一名金山家的青年发出一声厉喝,更为磅礴的精气从其体内迸发而出,一个纵身便跳跃至了陈炳面前,手中有金光在闪烁,一掌向下拍来。 而见此,陈炳则是冷笑,依然是扬着头颅,单手拍出,隐隐间有金色的血气从其万千毛孔中奔涌而出,化作一条虚淡的金龙,猛然向着那只手掌扑去。 轰! 顿时间,比之前还要更加剧烈的碰撞猛然爆发,无尽的烟尘冲天而起,化作厚重的气浪向着四方席卷,其中有更为耀目的金光在展动,让外界的人们很难看清其中的景象。 但在半次呼吸的片刻后,伴着一声惨叫,一道金色的身影再次从烟尘中倒飞了回来,其嘴角淌血,虎口处更是裂开了一道伤口,只是此次的伤势并没有如金山武那般严重,在沿途撞断了树根老树过后,还能站立起来,但此刻,这名青年看向陈炳的目光已经难以平静,眸中充满着震撼。 假使旁人还在认为陈炳是动用了某种宝物才侥幸赢得这两次对战的胜利,但唯有与这名书生亲自交过手之后才能明白那种恐怖,因为陈炳完全凭借的是自身的实力! 只是,一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和海量的精气? 这让青年不解与震撼! 但在场中,依然有人无法相信这件事实,哪怕金山武和那名青年在这些人中都算是佼佼者,但号称年轻一辈的领头者的金山家子弟竟被一个连凝神期都没有圆满的小修士打败了? 这若是传出去,还让他们在外界如何立足? “我来!” 一位已经将身体淬炼到极为恐怖的青年发出一声轻喝,然后脚下在大地上猛然踩动,身体便宛如炮弹般猛然向着陈炳冲去。 可见此,陈炳却屹然不动,手中的金龙变得更加凝实,隐隐间发出了一声龙啸,无数的金光向着那名青年铺天盖地而去,带着无数被震碎的烟尘,瞬间将青年包围。 下一刻,便有更为浓郁的金光从山腰处迸发而出,将那里映衬的格外璀璨,风声四起,陈炳周身的土木山石都在顷刻被绞杀成了齑粉,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极为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便悄然从烟尘中传了出来。 见此,山脚下的金山家子弟都是挑起了眉头,神色有些希翼,因为他们深深明白那名青年的肉身有多么的恐怖,单凭一身巨力便可在同辈之中横行,哪怕是金山子陵都要慎重,又遑论是一个凝神期的小修士? 那一声脆响想必便是那名书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而手骨断裂了吧! 可就在下刻,伴着一声极为痛楚的惨叫,一道金色的身影便再次从烟尘中倒飞了出来,这顿时让在场的众人神情剧变,嘴巴张大的宛如可以塞下一只拳头,神情震惊到了极点。 这……怎么可能! 有一位金山家的青年落败了? 到的此刻,金山家的青年已经感觉这个世界要疯狂了,堂堂的金山家子弟却连一个凝神期的小修士到打不过? 这若是传了出去,还让他们有何等的脸面? 尤其是之前,他们还让陈炳过来参拜,可如今想来,却觉得脸面有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今日之事,实在太过丢人了些。 尤其是在不久后,山腰处传来的一声大笑更是让他们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这便是所谓的金山家?还想让本座上前参拜?连我的一只手都打不过,也敢妄称是同辈中人的领头者,在本座看来,可真是不堪!” 说罢,陈炳强忍住心中的笑意,就准备离开,可在这时,一直端坐在巨石之上的金山子陵却开口了,道:“兄台且留步。” “何事?” 陈炳脚下微顿,转过身去,故作疑惑的问道。 而这时,金山子陵已经完全站起了身来,其目光平静,背负着双手,看着陈炳微笑说道:“想必兄台还不知道,我等在这大山深处发现了一座上古遗迹,其中有着惊天的造化,故此想邀请兄台一起前往。” “上古遗迹?” 闻言,陈炳挑眉,看着依然保持着平和的金山子陵,神色微异,因为陈炳已经从这个身穿金袍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气息。 在上古之时,诸神共存,大战连天,经常会有一些圣地被摧毁,再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才留存下来,这便被称作为遗迹。 一般而言,这种遗迹之中都会有着足以惊天的宝物与造化,一旦得之,瞬间出人头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这无穷的岁月洗礼中,这些遗迹早已被无数的妖兽化为了凶地,非绝世强者不能够靠近。 也正是应了那句古话,人有多大胆,才可有多大的产业。 以陈炳如今的实力,在搬山境之内还可以横走,但若是进入上古遗迹,那无疑是在找死。 况且,若真的又上古遗迹要出世,早就应该被金山家得手,又怎会轮得到陈炳? 这般想着,陈炳不由皱起了眉头来,心中不愿前往。 但金山子陵却再次说道:“我等只是在遗迹外围探视,并不深入,兄台大可放心。” 可陈斌却浑然没有前去的想法,于是便对着金山子陵遥遥的拱了拱手,就要告辞离开。 却在这个时候,金山子陵的身形已经来到了山腰处,其周身精气滚动,一只金色的手掌便悄然向陈炳探了过来。 “兄台,还是随我等去吧!” 见此,陈炳顿时皱眉,厉声喝道:“怎么,想用强了?” 可面对陈炳的喝问,金山子陵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止,其依然面带笑意,只是手掌中的气息却愈来愈暴戾。 见此,陈炳只好探出手掌,一条金色的龙影骤然从手臂之上浮起,向着金山子陵迎去。 而这一次,却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惊天动地,显得云淡风轻了些,因为两只蕴含着距离的手掌在碰触的霎那便已经分开。 第九十二章:法相间的碰触 但与之前数次的对碰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二人平分秋色,并且地面上深陷半尺,虎口发麻,那条笼罩于手臂上的金龙也逐渐变得虚淡,最终甚至有无数的金光从龙头出喷薄而出,密布着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去。 这不禁让陈炳眉头微皱,神色第一次变得凝重,显然,这个名叫金山子陵的少年虽然要比山下的那些青年年轻许多岁,并且同样身处在洗髓境界圆满期,但与那些人相比起来,实力却是最恐怖的! 假如以陈炳一介寒门书生的背景便能够凭借着凝神期的实力与搬山境圆满的修士抗衡,那么也便说明,在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之中,也同样不缺乏像陈炳这般的修道天才。 况且,陈炳也始终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一名天才,哪怕他曾一言道出‘万物至简,生命归一,天地自然方可破”助赵满盈打破阻碍了她极为漫长时间的修行难题,也哪怕他曾一眼看穿赵满盈所施展的‘冰莲之海阵法’助黑衣人破阵重创燕国公主,但这还依然没有让陈炳觉得自己是一名天才,他,顶多不过是一个在修行上有些天赋的凡人罢了。 能够以出身贫寒的背景拥有如今的成就,那么也便说明,在那些存世不知几万年的世家之中,又绝对没有比陈炳还要优秀的人? 答案自然是不一定的,比陈炳的修道天赋要好上无数倍的人肯定不是屈指可数,在那四大世家中,在那皇宫中,在那云麓书院中,甚至在大周国外的一些圣地中,比陈炳优秀的人绝对可谓是浩瀚如星辰。 那么很显然,金山子陵便是金山家中的佼佼者,也同样是一位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天才! 这在初次交手的瞬间便让陈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让他略感压力。 在接下来,金山子陵依然保持着笑容,看上去谦和而温润,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在二者刚分开的霎那,其身形便在此飞掠了过来,随后伸出一根晶莹的宛如由琉璃铸成的手指,云淡风轻的向着陈炳点来。 见此,陈炳眉头微蹙,然后一条更加凝实的金龙再次出现在手臂上,握掌成拳,直接向着那根手指迎去。 从始至终,陈炳都没有想过要动用体内浩瀚无尽的精气,也没有想过用出一些所学的剑法,也更没有想过要动用气海内的数件王者神兵碎片,他所想的便是用最纯粹的肉身力量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在书院中他便用孟如海的数十株宝药淬洗了身体,在罗浮大泽中更是为了在临死前报复知秋殿主而进行了最暴戾的淬体,在千碑古坟中更是与那些充满杀意的血气相抵抗,在那片救了自己性命的池水中受到了金色莲海的洗礼,而在不久前,他更是夺取了那个来自于飞雪宗的血袍男子的功法和丹药。 如今,陈炳的血龙引修至小成,两颗血龙丹中的龙涎也被用来淬炼了筋骨,如今他的肉身,已经被炼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哪怕他如今只是凝神境界,但体内的海量精气足以让每一位搬山境的修士瞠目结舌,而他的肉身更是强横到了可以和洗髓境界的修士分庭相拒。 这便是陈炳的底气,他只想用这次的战斗来检验自身的肉身强度。 于是,一拳一指在霎那之间对碰了。 但那些气势都极为隐晦的传到了对方的体内,于是,山腰中的对碰变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肉身相碰的沉闷响声。 可在数次的对击之后,陈炳心中的凝重却愈来愈浓,因为,他的整支手臂都发麻了,并且虎口处在流淌出了点点的血痕。 而在另一边,金山子陵却神情不变,依然是负手立于风中,面带微笑,金色的衣袍轻轻作响,看上去极为的空灵出尘。 但实则,金山子陵的心中已经颇为震撼,他素来在统领之中难有敌手,并且早已修至了搬山境圆满,实力堪称恐怖,但在今日,他却在数招的对碰之下,依然无法拿下一位凝神境界的小修士? 事态超出了常理,这绝对是骇人听闻的,哪怕是翻开金山家无数年间的史册,恐怕都没有过这等记载吧? “兄台,还不愿与我同行么?” 哪怕心性再好,也毕竟是一位少年,久久未能将陈炳拿下,金山子陵的心中已经微恼,不由说道。 “谁是你兄台,我可不认识你。” 站于山腰处,陈炳同样负手而立,摆出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傲然说道。 而见此,金山子陵的心中不由恼火,心想我堂堂的搬山境圆满的修士竟连你都无法拿下?! 想到山脚下还有多位族兄在关注着这里,金山子陵顿时面色微烫,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不然日后该如何立足? 于是在下一刻,一道比之前要浓郁无数倍的强横气息便骤然从金山子陵的体内散发了出来,金光暴涌,隐隐间,其整具躯体都变得通透了起来,宛如琉璃铸成,一声轻喝,身形便骤然向陈炳冲去。 “子陵这是动用了法相?” 山脚下,有人惊疑,不由说道。 一个凝神都无法圆满的小修士竟逼得金山子陵动用了法相? 这太过不可思议! 而在同时,金山子陵的一只手掌与陈炳的拳头碰触在了一起,但在瞬间,陈炳的身体便连连后退,手臂之上的金龙也在顷刻之间崩碎,一丝血迹也悄然从陈炳的嘴角处溢了出来。 “小视你了。” 眸光变得格外凝重,但一股比金山子陵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还要浓郁一些的精气便悄然从陈炳的万千毛孔中喷薄了起来,然后徐徐升腾,一座生有万物的虚淡山影便悄然在陈炳的体表显化了出来。 顿时间,无数恐怖的压力骤然从山体中垂落了下来,化成极为粗壮的气流径直向着金山子陵席卷而去,霎那的时间,便有无数沉闷的音爆声在空气中响起,更有无数的金光在山腰之中暴涌,所有的烟尘在顷刻的时间里冲天而起,将所有的事物所掩盖,哪怕是从山脚下投来的视线堵在瞬间被阻断。 第九十三章:九天明照山河印 “那是……法相?” 厚重的烟尘与刺目的金光在山腰处凭空炸开,淹没万物,也阻碍了一切可以投来的视线,但就在那即将迸发的瞬间,那座山的虚影还是被山脚下的众人捕捉到了,一时间,无数人挑起了眉头,甚至睁大了双眼,口中更是可以塞下一只拳头,因为那种足以令他们都会感到一丝不安的气息太过熟悉了,就在平日里金山子陵修行的时候他们便曾经感受过。 如今,这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浮现了心头。 那么,那道巍峨的山的虚影,便是另一种法相? 通体如琉璃铸成,洁净无暇,不染世间任何尘烟,这便是金山子陵的搬山境法相,琉璃玉身! 那么那道山的影子绝世而独立,参天而不朽,像是与世同存,哪怕这方世界真的会有一天走向了尽头,这座山的影子却依然不会倒下,这便是陈炳的搬山境法相。 只是众人在震惊之余,却全然不知道这是何种法相,就更不用说知晓这种法相的名字了。 假如在一个人口过万的部族之中,能够修行的只有几人,那么能够修出法相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过万的修行者中,也不一定会有人修出法相。 可眼前,这个连凝神境界都无法圆满的小修士竟修出了法相? 山脚下,众人面面相觑,跟活见鬼了一样,目光近乎呆滞的注视着山腰处的尘烟,被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而此刻的尘烟中,金山子陵也同样被陈炳的这一手段震撼到无语,目光近乎呆滞的看着那道矗立在眼前的大山,久久不能言语。 直到过去许久,他才收回目光,有些艰难的将心中的波澜压住,然后想起了曾经翻阅过的古籍,很快便想起了这道法相的名字。 “九天明照山河印?” 目光趋于凝重,金山子陵的神情都变得郑重了许多,哪怕是他,都对这道法相有些眼热。 但每个人都修道天赋不同,法相也不能随便拥有。 而听到了金山子陵的这道话语,陈炳手中的动作也是微滞,在一番思量过后,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这道法相的来由。 只是,让他与金山子陵都倍感疑惑的是,所谓九天明照山河印,按照古籍中的一些记载,这座大山应该是巍峨高大,神圣不朽,带着难以抵挡的仙威。 最重要的是,这种法相的山体之上是空无一物的,而眼前,陈炳的这道法相之上竟极为生有花草土木、岩石水流和野兽飞禽,并且这些景物都格外的生动真实,宛如就是真实存在的一般,让人惊疑。 但在下一刻,金山子陵的态度便完全变了,先是由之前的平静归于凝重,然后目光渐渐趋于一些难以言说的神彩,只见其一声轻喝,通体变得更加通透,一个纵身便径直向那座大山扑去。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在第一时间便运转出了体内的海量精气,面对着那只宛如琉璃铸成的通透手掌,他唯有催动身上的这座九天明照山河印进行抵挡。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腰处的一切杂物都被这些强烈的气息绞杀成齑粉,于是当有一阵山风吹来,这些齑粉便被吹散干净,以致于尘烟渐渐散去,山腰处的两道身影在逐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但也正因为如此,金山子陵进攻的威势也愈来愈勇猛,到的最后,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让陈炳都倍感吃力。 最终,在山腰处的尘烟即将散尽,众人的视线也即将完全投来之时,金山子陵体内的气息陡然变了。 这道气息并不爆烈,但却恐怖。 这道气息并不浓稠,甚至云淡风轻,但却在瞬间让陈炳有种无法立足的感觉。 于是,一枚仅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的黄金叶子悄然出现在了金山子陵的掌心中,这便是那道极为恐怖的气息的源头。 因为依然有稀薄的尘烟遮掩,因为是背对着众人,因为手掌微偏阻挡了许多的视线,所以身处于山脚下的众人并不能注意到这枚突然出现的黄金叶子。 显然,这不属于一位搬山境修士应该有的法器,这也不属于一般修士应该有的法器,并且这也和王者神兵特有的神圣气息不同,叶子中的气息虽然恐怖、浩瀚、无法言喻,但其中的重量却是有限的。 那么,这枚叶子的来由很快便被陈炳看了出来。 这是一件禁器! 所谓禁器,便是其中封存着某位大人物刻意注入的惊天法力,在有限的几次使用中,可以迸发出那位大人物的无上神威! 但禁器却是一次性的,如金山子陵所用出的这种禁器也只能使用有限的几次罢了,用一次少一次,当达到了限数,这枚叶子便会崩碎成齑粉。 那么也便是说明,这种禁器无比珍贵,重金难求,应该无比的珍惜才对。 可是,金山子陵却不惜把这件禁器用了出来。 也便说明,金山子陵对陈炳很看重。 看重到不惜动用禁器。 金山子陵明白,像陈炳这种可以修出法相的修道天才,定会有无数的后续手段,而山脚下还有诸位族兄的关注,能否迅速解决这场战斗关系到自己的威名,并且在之后的一些安排中,陈炳将起到一些作用。 那么,使用一次禁器又如何呢? 无数极度恐怖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不断的从金色叶子中倾泻了出来,几乎是顷刻的时间便将九天明照山河印淹没,无数难以抗拒的威压在霎那的时间里便铺天盖地的向着山影中挤压了过来。 陈炳本想动用气海内的神兵,却发现这种恐怖的气息已经在顷刻的时间里将他尽数淹没,并且封住了他全身的气机。 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哪怕陈炳用出了体内的神兵,也根本无法抵挡这枚叶子所散发出的威势。 这是绝世大人物的手段! 砰。 一声轻响,宛如玻璃被击碎的脆响,那道笼罩于陈炳周身的九天明照山河印崩碎了。 在陈炳的数种后续手段还未施展出来的时候,这道山影便崩碎,无数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竟在瞬间封住了陈炳全身的经脉与气穴,让他无法动弹。 第九十四章:八方云动 陈炳被金山子陵擒住了。 只见其一个纵身,便带着陈炳如同鸿雁一般,从山腰中翩然而落,轻轻的来到了山脚下的众人面前。 抬眼看去,此刻却是到了正午的阳光最为浓郁的时候,莽莽群山中的寒雾已经被尽数驱散,致使山林中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格外清晰。 只是,虽然陈炳被金山子陵成功的拿下了,可这些来自于金山自的子弟们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反而眉头轻挑,脸面不知为何有些发烫。 记得他们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清晨,那时候山中的寒雾还没有散尽。 待到陈炳破关而出时,他们便轮流与陈炳进行了数次的交手,直到现在的正午时分,他们这些号称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的金山家子弟才勉强将这个少年书生拿下。 这一旦被外界所得知,还让他们如何立足? 而这个时候,陈炳虽然被金山子陵封住了修为,但行动依然自由,于是便负手而立,昂然挺胸的看了众人一眼,极为轻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尔等这么多人才将本座勉强拿下,算什么本事?这便是你们金山家的手段?” 见此,这些金山家的子弟顿时脸色轻抖,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但依然有人硬着头皮恨声道:“小子你莫要猖狂,不然有你好受的!” “唔……” 闻言,陈炳神色不变,依然轻蔑的说道:“你们可要知道本座小小年纪便已踏入凝神境界,可谓是万古仅有的旷世奇才,我劝你们还是趁早将本座放开,不然要你们好看!” “……” 见此,所有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言,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若不是这个少年书生太过妖异了,竟可凭借凝神期的修为力压众人,不然这些人早就被气的抓狂,上前将陈炳大卸八块了。 但依然有人不甘,实在是受不了陈炳那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恨声说道:“我实在受不了这个小子了,谁能去把他教训一顿?!” 轰! 这个时候,有人出手了,耀目的金光在其体表弥漫,洗髓境界的气息完全迸发一只宛如由纯金打造而成的大手便径直向着陈炳探来。 “找死。” 见此,陈炳神情不变,一声冷笑,直接一拳迎了上去。 砰! 顿时间,耀目的金光在四野蔓延,但伴着一道极为痛楚的惨叫声,那名出手的金山家青年却猛然倒退了回来,其虎口淌血,面色变得格外苍白,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而在另一旁,陈炳却依然负手而立,神情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仿佛之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这不禁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这个猛人被封住了修为依然如此的恐怖么?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寂静,早先众人还在以为陈炳被封住了修为便宛如成了废物,但谁能想到,这依然没能影响其威势,让众人在第一时间里再也不愿与这个猛人产生任何的交击。 哪怕一句话都不行! 因为一来这个猛人的言行太过气人了,二来除了金山子陵,在场的众人都不是陈炳的对手,就算真的被陈炳气着了也只能忍着。 这不禁让众人异常的恼怒。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林中的风声忽然变得宏大了许多,紧接着,天空骤暗,一道比阳光还要刺目许多的流光便悄然从山林顶峰处划过,抬眼看去,发现流光之上正站立着一名身穿金色长袍的青年,丰神如玉,神威盖世,半次呼吸的时间便已飞掠过数里的山里。 “神通境界?” 见此,陈炳的瞳仁骤缩,心中有些震撼,难道金山子陵所说没错,真的有上古遗迹将要出世? “呼……” 却在这个时候,再次有数道颜色不同的长虹从天际四面八方的飞掠而来,但所趋往的目标都是一致的,皆前往这座山脉的最深处。 见此,众人动容,没想到这么快便有如此之多的强者来了? 直到过去许久,天空变得格外昏暗,一片巨大的阴影悄然从远方扑来,最终淹没山林,让众人如坠黑夜。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真的有黑夜到来了,也不是天空真的昏暗了,而是那道从远方而来的身影太过庞大,并且通体所散发出的光芒太过璀璨了。 那是一座黄金的神辇。 一座比燕国公主所乘的辇车要不知宏大多少倍,并且不知要奢华多少倍的神辇。 其从遥远的天际横渡而来,速度极快,转瞬的时间里便从山林的上空划过,直奔向山林的最深处。 而那道足以遮天的阴影也随之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让陈炳等人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晰。 远远看去,哪怕已经相隔了数百里,那座神辇依然极为醒目的悬浮于视线中,让众人心生震撼。 这需要多大的手笔才能驾驭的住这等辇车?恍如仙人降世一般,神圣不可触犯。 但当看到这座巨大无边的黄金神辇之时,金山家的这些子弟却神情展动,就连金山子陵也挑起了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希翼的神彩。 “快看,叔祖的神辇到了!” “叔祖一旦到了,遗迹必将被全面打开,其中的造化也定将为我金山家所有!” 目视着那座凌空矗立的神辇神色激动,恨不得一步飞跃到那座神辇上去。 而这时,金山子陵也是目光微动,说道:“看来诸多世家的人都要到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先行一步了。” 言罢,众人皆点头,金山子陵便手擒着陈炳,一个纵跃,便带领着众人迅速向着山林深处冲去。 轰! 一声兽吼震慑山林,就在众人即将深入山脉的最中心处,便见到有一只如同蛟龙般的妖兽从大地深处冲了出来,妖光四溢,径自与天空中的一位神通境界的强者激战到了一起。 同一时间,相继有妖兽频繁的从大山深处冲了出来,接天嘶吼,与无数名神通境界的强者激战。 一片浩瀚如烟海的兽潮猛然从深山中冲了出来,席卷山野,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见此,陈炳等人神情骤变,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便向着一处山峰中逃去。 一来那里足够的高,兽潮不会冲到那里,二来那里有数名神通境界的强者坐镇,兽潮不足为惧。 第九十五章:半步神通 兽潮依然在进行着。 以山脉为中心点向着四野扩散而去,隆隆作响,无尽的烟尘与血雾从其中冲飞而起,将天空都要遮蔽,远远看去这便宛如是一片绵延无尽的黑色海水,声势骇人! 见此,众人不由变色,加快了向山峰奔走的脚步,但在即将步入峰顶的霎那却听见一道极为粗犷的笑声,随即一位脚踏着红色流光的男子便悄然落到了众人的面前。 “哈哈,金山子陵,真是好久未见啊!” 抬眼看去,来人是一位体型魁梧、身着火红色长袍的青年,古铜色的皮肤在隐隐绽放着一丝雷霆的味道,恐怖气息弥漫,俨然是一位已经踏入神通境界的高手! 而见到此人,不光是在场众人,就连金山子陵也是神情微变,目光微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说道:“侯高天武,你怎么会在此?” “唔,你金山家无故闹起了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让人关注都不行,我便替族中先行一步,随你那叔祖前来探视境况。” 双臂环胸,被称为侯高天武的男子粗犷的大笑了起来,只是目光却始终盯着面前的金山子陵,眸中泛着一些难言的意味。 而听闻到这位男子的来历,陈炳也不由心惊。 大周共有四大世家,底蕴深厚的可怕,大有和王族媲美的趋势,而在这四大世家中,尤以侯高家为首,金山家为次,却没想到,这名俨然是神通境界的男子竟是侯高家的人。 在之后,陈炳更是从几位金山家子弟的口中得知,这侯高天武和金山子陵从前还有着不小的渊源,昔日二者因矛盾交手,侯高天武被金山子陵一招击败,甚至落下重伤,在之后的许多年里,人们的视线中便极少见到此人的身影,但却没想到,今日一见,其竟已经踏入了神通境界! 相比于侯高天武,金山子陵如今却身处于半步神通的境地,在气势上便落后半筹。 “没想到以你之资质,竟也可以踏入神通境界?” 凝视着侯高天武,金山子陵全然没有因为对方的境界而有所畏惧,依然极为平静的说道。 “托你之福,这几年我可没少受苦难,如今侥幸破境,得以看到另一方天地。” 闻言,侯高天武的神情微变,然后一声冷笑,阴恻恻的说道。 如今他俨然是一位神通境界的高手,不知要比金山子陵强大多少倍,可今日相见,此人还是对自己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这不禁让他震怒。 “那真是恭喜了。” 神情有些漠然的看了侯高天武一眼,金山子陵便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可在这个时候,侯高天武却眉头微皱,随即便沉声说道:“昔日的战斗还未结束,今日便将你我二人之间的因果了结吧!” “昔日你不是我敌手,哪怕今日你俨然踏入神通境界,也依然不行。” 背对着侯高天武,金山子陵脚步微顿,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 “哈哈,金山子陵,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狂妄!” 闻言,侯高天武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怒极反笑,充满着极强的战斗意味说道。 但金山子陵却并不打算理会此人,带着陈炳等人,就要离开。 可在这个时候,侯高天武却一声冷笑,无穷的蓝色雷霆悄然从其万千毛孔中喷薄而出,与其手掌交融在一起,径直向着金山子陵的抓去。 在他看来,金山子陵这完全是一副空有其表的威慑手段罢了,其虽然始终摆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若是真的交战起来,任凭他如何的天赋了得,又怎能是一位神通境界强者的敌手。 这般想着,侯高天武一声狞笑,手中的蓝色雷霆不由变得更却加浓郁了些。 可是,就在那只充满着毁灭味道的雷霆手掌即将碰触到那道金色的身影时,所面对的却依然是一副极为平静的面孔,然后金山子陵缓缓抬手,一只白皙的拳头骤然变得格外通透,宛如琉璃铸成一般,如同落叶飘于湖面,又如巨石坠入河水,看似云淡风轻但却极为稳重的向着那只手掌轰去。 砰! 顿时间,无穷的尘烟骤然从二者脚下被撕裂开的岩石缝隙中喷薄冲飞了起来,弥漫山野,将这里的事物都在顷刻淹没,两道极为恐怖的气息骤然从山巅之上冲天而起,极为剧烈的交击对碰着。 这俨然已经超过了搬山境的范畴,而是属于神通境界! 隐隐间,一道金色的长虹隐隐从金山子陵的脚下升起,将其通体映照,似要飞天而去。 半步神通! 见到这一幕,不仅是陈炳,就连同行的那些金山家子弟也是神情微变,口齿轻启,眸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子陵他竟已经半步神通了?” 众人面面相觑,被这一幕震撼的有些无言。 哪怕他们一直与金山子陵生活于同一个家族中,也只是知道这个修道天赋极佳的族弟在一年之前便已经达到了搬山境圆满的层次,但孰能想到,此刻的他竟然已经达到了半步神通的境地,再次将众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是了,子陵在一年之前便已经在搬山境圆满之时修出了法相,如今这么多的时日过去,达到半步神通的境界不足为奇,这也难怪不惧侯高天武了。” 凝视着天空处的战场,众人心生震撼,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依然难以平衡。 要知道金山子陵如今不过是十七岁的年龄,便已经即将步入千万人挤破头颅都难以达到的神通境界了? 而当众人想到自身时,不禁羞愧,他们都已步入了青年之纪,却还没能达到搬山境圆满,有金山子陵这座大山在,他们日后还好意思称自己为修道天才了么? 并且事实上,众人都只是在一年之前金山子陵修出法相的时候才知道这位族弟达到了搬山境圆满,但谁又能知道这位族弟究竟是什么时候达到这个境界的呢? 可听到这些讯息,陈炳却心中一凛,脑海中不由想到了许多,一时难以平静。 以金山子陵的天赋怎会只在一年之前才将自己达到搬山境圆满的实力公布出来? 以其秉性,恐怕在很多年以前便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吧! “难道也是在筑根基?” 凝视着天空上的战场,陈炳不由震撼的想着。 果然除却他以外,这世间还是有许多人懂得筑根基的! 第九十六章:世家齐至 天空中的战斗已经愈来愈烈,到的最后,无数的霞光从烟尘之中迸发而起,将山巅都掀飞了大半,两道神通境界的气息全面迸发,让四方都为之颤抖。 而到了这一刻,已经没有人怀疑金山子陵即将要踏入神通境界的实力,不然何以同侯高天武相抗? 见到此幕,陈炳同样心惊,心想这便是根基牢固的好处。 就如同开河取源一般,源头若是可以开采的宽广深远,那么从中涌出的水便会源远流长,哪怕在无穷的岁月以后汇成一片汪洋湖海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但若源头急于开采,致使其中狭隘浅显,那么纵使其中同样可以涌出无穷的清水来,但想必也终会有干涸枯竭的一天。 而天空中的战场便是很好的例子。 哪怕侯高天武早已经踏入了神通境界,金山子陵还没有完全跳出搬山境的范畴,但此刻,其通体金光璀璨,脚踩着一道长虹,大开大合,举手投足之间都伴有风雷之势,致使侯高天武都在迎战中不断的吃力,最终隐隐要落于下筹。 这便让陈炳更加的认识到,根基的稳固程度决定着日后修行之路的长远,一旦急于求成,哪怕成功了,也终究不敌一步步走上来的人。 轰! 这个时候,一声巨响霍然从天空之中传起,然后便见到无穷的金光大盛,一道宛如琉璃铸成的通透身影在光束之中快速穿行着,随后一把抓住光芒之中的火红身影,用力撕扯,伴着漫天的血花和一道响彻天地的痛呼,侯高天武的身体便直接被金山子陵一脚从天空之中踩踏了下来。 便在那金山子陵的手掌之中,正持有一根仍在滴淌着鲜血的手臂,那正是从侯高天武身上撕扯下来的左臂! “嘶……” 见此,众人微怔,随即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眸,满是不可置信。 子陵竟将侯高天武的一条手臂撕扯下来了? 这太让人难以相信! 而这个时候,金山子陵则是眉头都不曾皱过一分,直接提起已经昏死过去的侯高天武,然后极为平静的走到山头,看了下方乌黑的兽潮一眼,在无数人震惊失色的目光中,直接把侯高天武扔了下去。 “子陵你……” 场中,有人睁大了眼眸,依然没能从这种变化之中反应过来。 一位神通境界的天才就这样身陨了?并且还是死在只是半步神通的修士手中? 况且,那可是一位来自于侯高家的天才,极受族中重视,这般突然的死去,谁能想到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而见此,金山子陵却极为温和的笑了笑,如同春风一般从山头之上走了下来,神态平静的说道:“人要懂得改变,所以,便从这一刻开始吧。” …… …… 一旦达到了半步神通的层次,便可勉强施展出一些神通境界的手段来,比如脚踏长虹,御空而行,更何况还是金山子陵这种根基牢固的修道天才,想要御空更是极为简单。 根基,于修道而言很少有人懂得,人们只懂得加快修行的步伐,早日到达更高的境界,比如侯高天武,如此年纪便已神通,实在了得。 但在无边大地上,却依然有一些人懂得根基,懂得将这一基础修至圆满,他们并不急于求成,只求水到渠成,比如金山子陵,根基无比的牢实,哪怕遇到早已经踏入神通境界的侯高天武,同样不惧,甚至可以在数招之内将其斩杀。 所以,侯高天武死在了无穷无尽的兽潮之中。 但哪怕是无穷无尽的潮汐,也终将会有穷尽时,于是当殷红的晚霞从遥远的天际升起之时,兽潮似乎也感到了疲累,开始发生了溃散,最终消失了踪影。 而金山子陵则是带领着众人,脚踏一条金黄色的长虹,升空而起,径直向着极遥远的深山冲去。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再隐瞒自身实力的必要了,曾经之所以隐瞒是在韬光养晦,如今一朝爆发,便将不用再做任何的遮敛。 脚下的景物在不断的掠去,眼前的天空也在不断变得鲜红,最终那抹红霞似乎愈来愈近,仿佛来带了世界尽头,而陈炳等人的身影也终于来到了深山地带。 当眼看去,天空中已经陆续飞来了无数长虹,诸多强者悬空而立,共同遥望着充满雾气的山之深处,神色布满了凝重。 那座不知庞大恢宏的金色神辇依然悬于人群的最中心点,像是一座皇宫巨殿一般,通体被黄金色的神环围绕,圣光照耀,受四方朝拜。 只是,就在距离那座神辇不远的三个方位,竟也悬浮着三座同样巨大同样恢宏的神辇,圣光缭绕,神圣不朽,宛如诸皇临世,让整片天际都被照耀在了一派神圣之中。 “这是……侯高家、文家、空家的神辇?” 随着金山子陵落在了一处相对清静的山头,众人遥望着另外三座悬于天际的神辇,情绪各异,但颇为惊疑的说道。 见此,就连陈炳也为之动容,心中在被那幕景象震撼的同时,思绪也不由活跃了起来。 大周共有四大世家,分别为侯高家、金山家、文家、空家,前面的三大世家陈炳都已见过,倒是第四大世家空家却从未见过,这不由让陈炳心生趣意,不知这传闻中的空家该是何等模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金山子陵却是眉头微蹙,像是思索着什么,终于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沉声说道:“四大世家齐至,这里的动静已经人尽皆知,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将会彻底被人海淹没,诸多门派世族也都会派人前来,到的那时,哪里还会有我等争夺造化之机会?” “没错,这里的遗迹是我等发现,并且也同样是由我等传报,虽不知消息为何会被其他世家得知,但其中的造化必然要被我等分一杯羹才行!” 众人点头附和,便在金山子陵的带领下迅速向着山脚下落去。 第九十七章:进退两难 夜色如期而至。 如同潮水一般,从遥远的天际侵染而来,将那些炽红的晚霞浇灭,然后带来漫天的星辰,降下无数毫光,铺洒在每一寸山林之中,并与天空之上的无数圣光相交融,此夜如同仙境。 一路前行,像是要远离天空中的那些场景,眼前的寒雾在变得格外浓郁,最终放眼看去,四野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从众人口中得知,这是要前往金山子陵率先发现的一处遗迹缺口。 但当愈往山中前进,漫天的瘴气便变得更加浓郁,寒意铺天盖地而来,让众人的衣襟都被打湿了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如灯笼般巨大的红色眼眸便从寒雾深处霍然睁了开来,哪怕隔着极为厚重的瘴气,那双眼眸之中的戾气依然在第一时间划过距离的界限,直接锁定在了众人的身上。 “这便是之前那头袭击我们的妖兽!” 见此,众人变色,因为深深知道那头妖兽的可怕,单凭一己之力便可击伤这些金山家的子弟,不然也不足以用来镇守遗迹。 但这次,金山子陵的神态却没有任何变化,而是极为平静的看了那道目光一眼,接着同样平静的用手在陈炳的身上轻轻一点,瞬间便解开了陈炳的修为。 下一刻,就在陈炳的一声谩骂中,便将其轻轻一推,陈炳的身形便猛然被金山子陵抛向了那头妖兽。 “金山子陵,我和你没完!” 陈炳终于明白金山子陵一直将自己带在身旁的原因,其竟是要让他去当炮灰! 这一刻,陈炳的心中在喷薄着怒火,但却无力改变这个现状,因为被金山子陵用禁器释放的一股压力牵引,身形也不由自主的向着远处的那头妖兽飞去。 当近了,那道殷红色的目光也在逐渐的变得清晰,这不禁让陈炳想起了在罗浮大泽中看到的那双巨大眼眸,心中不由打了冷战。 寒意铺天盖地而来,那道从红色目光中迸发而出的戾气也愈来愈明显,当陈炳的身形已经无限靠近于那道目光之时,一道震慑天地的怒吼便骤然从寒雾深处迸发了出来,紧接着,一直猩红色的巨爪便猛然向着陈炳怒拍了下来。 “金山子陵!” 陈炳的心中在喷薄着怒火,感觉到了一些屈辱,但此刻面对那只猩红巨爪却不能有任何的分心,于是一声怒喝,莹白小剑便猛然从气海之内冲飞而起,径直向那只巨爪迎去。 轰! 顿时间,有极为厚重的气浪从巨爪之上压盖而下,携带着无穷的瘴气,顷刻便将陈炳淹没,而抬眼看去,莹白小剑竟在那股巨力之下被震开,没有伤其分毫。 见此,陈炳不由变色,瞳仁骤缩,无数的念力从神窍之中暴涌而出,汇于手臂之上,一拳向着头顶继续压来的巨爪轰去。 但这一次,那股从巨爪中传来的威势变得更加真切,便宛如有万钧的重山从天而降一般,在顷刻的时间里便让陈炳口角溢血,衣衫都被那股劲风撕裂成了碎块。 噗嗤。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吐而出,以陈炳的肉身强度竟也无法抵挡这股重力,面色变得苍白,身体径直被那只巨爪拍向了远处的一片石壁上。 而当回头看去,哪里还能见到金山子陵等人的身影?早已不知隐匿在了何处,这不禁让陈炳更加震怒。 同一时间,一声怒吼从远处的寒雾中传起,大地开始颤抖,有土石从山峰之上滚落,有无数穷的寒雾被那道威压绞碎成齑粉,一道巨大非常,身披血红鳞甲的巨兽正在一步步的从寒雾中走来。 一眼看去,这头妖兽像是一头穿山甲,身披如房屋大小的鳞片,完全站立起来,便足以有一座小山大小,一步走来,大地剧颤,陈炳都显得格外渺小。 充满着暴戾气息的眸光径自望来,便瞬间让陈炳打了个寒颤,感到如坠冰窖,有些无法阻挡。 但在那头妖兽漠然的神态中,陈炳却连蝼蚁都不如,于是便一掌拍来,如同天穹坍塌般,瞬间将陈炳压盖了下去。 而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却没有因此而放弃生的希望,一声轻喝,一道圣光便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冲天而起,与莹白小剑汇于一起,径直向着巨爪的掌心中刺去。 顿时间,寒雾尽数被圣光所灼去,无尽的烟尘也随之被震散成齑粉,无数刺目的火花不断从巨爪的鳞甲上亮起,便见圣光格外璀璨,在妖兽有些失神的目光注视中,一片墨绿色的血花悄然从巨爪的掌心中喷薄而起,陈炳的身形便从这片阴影之中逃离了出来。 经过这一番较量,陈炳的身上已经尽是伤口,并且鲜血横流,哪怕他已经动用了神兵中的圣光破去了危机,但依然被那些劲风撕裂出了无数伤痕。 这俨然已经是一位踏入了神通境界圆满期的强大妖兽,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踏入更高的境界,不然也不够资格来镇守遗迹。 要知道这座遗迹早已经出现在上古,存世不知多少万年,能够与遗迹共生共存的妖兽,怎会一般? 但陈炳盯视着妖兽的目光却在愈发凝重,假如他拼尽全力还可以与初步踏入神通境界的高手平分秋色,但如若面对着本就是肉身强横并且早已神通圆满的强大修士,根本难以抵挡。 哪怕他已然修出了九天明照山河印,哪怕他拥有着可以让妖兽畏惧的圣光,但是这些手段都终有穷尽时,哪怕陈炳可以从妖兽的眼前顺利逃脱,但在之后便定然会受到金山子陵的一系列追杀。 进退两难,此刻俨然将陈炳逼上了一处绝境。 “金山子陵,你我二人之间的因果便算是结了,若小爷可以脱困,便定然要找你清算!” 心中有怒火在喷涌,陈炳的双手也在缓缓握紧,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在此前便将金山子陵了解了,然后拂袖而去。 假使没有禁器在身,金山子陵只能和陈炳打个平手,而当陈炳祭出了体内的无数神兵,便定然可以将此子镇杀!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妖兽再次将目光投了过来,然后饶有兴趣的看了陈炳一眼,便丝毫没有受到巨爪被圣光打出的伤口,再次怒拍而来。 “进遗迹。” 而就在这个时候,气海内一阵翻涌,紧接着有无数的毫光从那只破碗中亮起,一道极为漠然、不带有丝毫的情绪的声音悄然在陈炳的脑海中响彻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是谁砸我! 寒意铺天盖地而来,宛如星河倒泄,顷刻便将陈炳封锁了起来,头顶上空,那只猩红色的巨爪也带着雷霆之势,猛然拍下。 见此,陈炳的瞳仁不由骤缩,但并不是为这幕足以毁山灭石的壮景恐惧,而是因为体内的那只破碗。 早先,他已经猜测出了这只破碗来历的不凡,定是件极为了不得的神兵,不然也不会在罗浮大泽的那些数百件神兵碎片之中,被那道巨大猩红的眼眸如此针对。 包括之后曾在千碑古坟中为陈炳护住了最后一丝生机,这便让陈炳更加的觉得这只破碗的来历非常不凡。 但孰能想到,就在此刻,这只破碗竟然主动说话了? 陈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在这个时候,周身的寒意变得更加浓郁了些,刺骨的杀气更是铺天盖地而来,顿时令陈炳变色。 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一声低喝,无数的精气暴涌,九天明照山河印便被陈炳施展了出来,同一时间,陈炳极为心疼的咬了咬牙,直接将气海内的一件神兵引爆,顿时间,有一抹浓郁的圣光从气海之内喷涌而出,与九天明照山河印融为一体,不由变得神光璀璨。 轰! 几乎在法相生成的瞬间,那只血红色的巨爪也悍然而落,径自与九天明照山河印碰触到了一起,无数的沙尘与光芒暴起,化成一股气浪,如潮水一般向着四野冲击着,方圆百米内的山林在霎那便被夷为平地。 但爆碎神兵所发出的圣光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哪怕那只妖兽有着神通境界圆满的实力,这一次也终究没有破去陈炳的防御。 于是借此机会,陈炳纵身一跃,便迅速逃离了巨爪掩盖的范围,同时全力催动莹白小剑,与圣光融为一体,径直向着妖兽的眉心刺去。 无论是何种生命,眉心大都是最为脆弱的部位,一旦被刺穿便很难补救回来,于是陈炳便几乎倾尽了自身的能力,进行全力一击! 但这一次,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怒吼,妖兽的整具身体便血光大盛,刺骨的寒意如同浪潮一般骤然向着四方扩散而去,同一时间,一只被鲜红色的鳞甲覆盖的巨爪压落,砰的一声,直接将莹白小剑拍飞了出去。 见此情形,陈炳动容,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力,哪怕他手段尽施,也只能对妖兽造成一些皮外之伤,根本很难重创,那么,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胜算可言的战斗。 “无法击败这头妖兽,如何进遗迹?” 咬紧牙关,努力对抗着已经完全爆发的妖兽,陈炳皱眉,不由对着破碗喝问道。 但这一次,破碗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极为安静的悬于陈炳的神窍内,像是一件死物。 见此,陈炳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感觉这个破碗还真的不道义,说是让自己进入遗迹,可如今却在那里装死? 轰! 陈炳两大神窍内的精气全被调动了出来,拼力与妖兽相抗,让他倍感吃力。 但在这个时候,陈炳的眸光向四周匆匆一瞥,却见到了金山子陵等人的身影,只见此刻,其正用那件禁器将自身的气息封锁,悄无声息的向着妖兽身后的遗迹前行着。 显然,那枚禁器的铸造者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境界要远远高于这头妖兽,不然此刻怎会发现不了金山子陵? 于是,陈炳的目光中怒火喷涌,一声低喝,便甩开妖兽的追击,全力向着不远处的金山子陵扑去。 而此刻,金山子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神情不由微变,于是极为漠然的看了陈炳一眼,断喝道:“你敢!”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的气息便骤然从金山子陵的体内迸发而出,径自轰向前方,无形中像是有一只大手攥住了陈炳,竟直接将他再次丢向了身后的妖兽。 砰! 视野骤暗,一片冰冷的杀气便铺天盖地而来,顷刻将陈炳封锁,妖兽的巨爪便悍然拍下。 见此,陈炳心中不由震怒,直接祭出了一把神兵的残片,无尽圣光暴涌,在面前用力一甩,便伴随着一声足以毁山灭石的痛楚怒吼,无穷的墨绿血液从天空中洒落,妖兽的半只手掌直接被陈炳切了下来。 吼! 察觉到巨爪上传来的痛楚,妖兽怒目圆睁,其中顿时有无穷的杀气暴涌而出,将那些因为痛楚而产生的惧意尽数掩去,然后一片更加寒冷更加刺骨的杀意便骤然向着陈炳铺天盖地的淹没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 见到妖兽已经被自己彻底的激怒了,陈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变得困难了一些,身体轻颤,除非不断的用王者神兵才可以将妖兽勉强抵挡。 但在这个时候,那只破碗依然在陈炳的气海内静静地漂浮着,连一丝毫光都未曾绽放,静谧非常,宛如一件死物。 “你倒是说话啊!” 见到破碗居然不搭理自己,陈炳不由恼怒,但任凭他如何怒吼,破碗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好,我让你不理我!” 见此,陈炳怒极反笑,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在努力抵挡妖兽的进攻的同时,心中一声冷笑,直接用念力将那枚从千碑古坟的守墓人身上得来的玉石卷起,然后用力一抛,径直向着破碗砸去。 砰! 顿时间,一声巨响霍然自陈炳的气海内传起,声响之大,宛如雷霆灭世,就连陈炳自身都被这声巨响震得颤抖了一下。 而就在那气海深处,玉石已经完全撞击到了破碗的身上,然后迅速有一道裂痕从破碗的身上生起,紧接着一粒不足芝麻大小的碎片便从破碗的身上掉落了下来。 “嘶……” 见到这一幕,陈炳不由睁大了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这一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他自从得到破碗开始,无论破碗遭受了如何恐怖的袭击,都只是在碗身上增添一些裂痕罢了,但从未被击碎过。 而如今,这枚从千碑古坟的守墓人身上得来的玉石,竟将破碗砸掉了一粒碎片? 陈炳不由感到新奇,正打算仔细观详这枚玉石,可就在这个时候,气海深处便悄然传来了一道极为痛楚的惊呼。 “哎呦……是谁砸我!” 第九十九章:进遗迹 破碗苏醒了。 但准确的说,是被陈炳砸醒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本来就未曾沉睡过,而是被陈炳砸怕了。 “小子,你居然敢砸我,而且还把我砸碎了?!” 当完全苏醒过后,破碗得知了这一切的过程,顿时被气疯了,再也顾不得任何形象,险些就要和陈炳同归于尽。 要知道它本身便遭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势,不然也不会析居在陈炳的气海内进行修养,而每想要恢复一丝元气,就必须要经过一段极为漫长岁月的时间才行,可此时,这个小子竟直接把它砸出了一道纵深的裂纹,并且还砸掉了一粒碎片? 破碗顿时被气的想哭,想要恢复元气有多艰难只有它自己清楚,可此刻,他居然又被被人打伤了。 这是在伤上加伤! “谁让你不理我的。” 初次看这只破碗居然可以说话,显然有着不俗的灵智,陈炳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好笑,不由一派正色的说道。 “你是在找死。” 看到陈炳如此姿态,破碗震怒,冷冽的杀气顿时从气海内冲天而起,几乎要将陈炳绞杀成灰烬。 但在这个时候,一块玉石再次从远处的气海内飞掠而来,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破碗身上,顿时令其再添伤痕,痛的惊呼出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竟能伤我?!” 在短暂的痛楚过后,破碗震怒,却也带着惊疑之色看向了那块玉石,但就在其端详了霎那过后,便骤然沉默,静静地悬于空中,看上去似乎很凝重。 早先它身受重创,险些崩碎,便不得不陷入深层次的沉眠,哪怕是在之后与陈炳的一系列遭遇,也都是凭借着一丝潜在的意识指导罢了,它的那道意识只是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不凡,适合养伤。 而今日,它被陈炳用玉石生生的砸醒,心中不由震怒,自出世以来,何人曾敢对自己如此的放肆过? 但是,这块玉石是何物,并让他感到一丝忌惮,而且,此物看上去竟极为的眼熟? 这个时候,寒雾中的杀气骤然变得更加猛烈了些,然后便听到一声滔天的怒吼,一道如同小山般的巨大血影便悍然向陈炳扑击了过来。 而见此,陈炳顿时变色,从体内祭出了一件神兵才勉强避过杀机,几乎同时,他用余光看到金山子陵等人已经快要进入寒雾的最深处,也便是说,他们即将进入遗迹! 见此,陈炳心中的怒火不由更加汹涌,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便直接把破碗祭出,径直向着妖兽砸去。 “哎呦,小子你疯了!” 看到自己竟被陈炳扔出用来对敌?破碗额鼻子都快要被气歪了,口中大骂连连,但却通体绽放着荧光,在妖兽有些不解的目光中,猛然与其巨大的躯体碰撞到了一起。 轰! 顿时间,一声极为沉闷的巨响从寒雾深处传了出来,只听一声痛楚的惨呼,破碗的身上再添伤痕,看上去格外凄惨,而另一边,妖兽的身影则是被击退了数丈之远,有些呆滞的站于远处,惊疑不定的盯视着这只破碗。 显然,妖兽也被破碗的手段震慑到了,单凭一只碗便可把它击退? 这太过不可思议! 也趁着妖兽被击退的空隙,陈炳的身形疾掠,迅速向着金山子陵的方向冲去。 轰! 寒雾深处,遗迹的巨大虚影已经映现眼帘,但见到陈炳的身形,金山子陵的面皮顿时抖了抖,然后在第一时间便祭出了禁器,无量金光迸发而出,如骄阳落地般向着陈炳击来。 但陈炳却早已料到这一点,无数的圣光从掌心中弥漫而起,便将金光破去,然后手持着神兵碎片,径直向着金山子陵的脖颈处切去。 “放肆!” 见此,金山子陵的瞳仁骤缩,一声断喝,手掌变得格外通透,一拳向着陈炳的胸口轰去。 但陈炳只是微微侧身避过这一击,便迅速欺身而上。 “将他阻住!” 一声断喝,十余名金山家的子弟便迅速将陈炳围住,然后一道金色的长虹从金山子陵的脚下升起,一滴璀璨非常的鲜血便在其掌心中浮现,在半次呼吸的时间里,金山子陵的身形便飞掠到巨大的遗迹之前,一掌拍击到面前的石壁上,一面石门便悄然从金山子陵的身前打开。 显然,那滴精血便是金山家一位老祖所留,可凭此打开遗迹。 而见此,陈炳不由变色,在众多金山家子弟震惊失色的注视中,无穷的圣光从其体内暴涌而出,一掌将这些子弟击退,然后骤然向着金山子陵的后背袭去。 噗嗤。 一口鲜血猛然从金山子陵的口中喷吐而出,但也借着这股冲击力,其身形也迅速没入了格外幽暗的石门中。 吼! 却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妖兽也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何种事情,不由震怒,一步踏出,巨大的身形便骤然向着众人扑击而去。 可陈炳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摆脱开金山家的弟子过后,便直接将破碗祭出,再次向着妖兽砸去。 “毛头小子,我跟你没完!” 一声惨呼,破碗顿时化为一道流光轰击在了妖兽的身体上,顿时间,妖兽巨大的身形被阻住,破碗的身上也悄然多了一丝裂痕。 见此,陈炳将破碗收回,心中顿时有些惭愧,说起来破碗帮助了他很多,甚至曾救过他的性命。 但此刻,事态紧急,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心中只好打定日后要好好的补偿破碗。 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遗迹开始出现动荡,无数令人心悸的气息弥漫,那道石门将要关闭! 见此,陈炳动容,再次挥手,将这些金山家的子弟尽数丢向妖兽的身前,然后一个迈步,便疾速向着即将关闭的石门冲去。 “臭小子,我们跟你没完!” 无数声惨呼相继响起,这些金山家子弟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完全没有料到还会有如此变化。 但见此,陈炳却只有冷笑,收起破碗,在后方妖兽惊天的怒吼声中,在石门即将关闭的霎那,一个纵身便迅速没入了遗迹之中。 …… …… 第一百章:另一番天地 进石门,入遗迹,眼前一派昏暗,唯有极远处几道黯淡妖异的光韵在黑暗中轻微动荡沉浮着,那似是火焰。 什么样的火焰可以在黑暗中燃烧数百上万年而不灭? 那必然不是凡俗之火。 这座遗迹显然是很多万年前便已经存在于此了,虽看上去极为普通,和寻常的山洞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如若仔细观去,便会发现石壁之上正流动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力量,诸多痕迹从昏暗的视线中划过,那似是无尽岁月留下的斑驳足迹。 一条石道从关闭的石门通往遗迹深处,看上去格外的肃静与妖异,脚踩着铺满在石道上的黄沙,每次落足都会传来一阵沙沙声,让陈炳的心绪都开始变得沉重与警惕。 而愈往遗迹内走去,脚下的石道也逐渐变得宽阔,原本只容得下一人独行,如今即便是百人并肩前行都不会感到拥挤,于是就在那黑暗尽头,早就已经看到模糊身影的火焰也变得格外清晰。 但这哪里是火焰? 这些都是斑驳的血迹。 之前所见到的光彩,便是从这些血迹之中散发出来的。 而那些血迹的来源,却是上百座石像的身上,他们并排而立,每座皆有数丈高大,灰色的格调融于黑暗中,所能彰显出的,只有那些散发着荧光的斑斓血迹。 一眼看去,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些石雕属于哪一种族,因为他们虽有着人类的面孔,但在额头却长立着一根独角,有的手臂上附着着鳞片,像极了传说中的龙爪。 他们身披着盔甲,手握利器,站于黑暗中,虽雕饰这些石像的人所用的线条很少,甚至只是极为粗略地雕刻几笔,但配合着那些仍在发光的波澜血迹,却让这些石雕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栩栩如生,威严不可触犯,让陈炳下意识的止步,脑海中思绪万千,看着这些石雕,沉默不语。 因为这些石像太过妖异了些,身上的血迹为何永不干涸?并且冥冥间,竟让陈炳感觉到有数百道目光从这些石像中看了过来,这让他毛骨悚然。 石像的身后是一片灰色的石壁,在石壁中央,有昏暗的通道,想必这里才是进入遗迹的真正入口? 金山子陵已经不知去向,而陈炳也再无退路,只能一往直前,于是在一番思索后,便一步踏入,向着通道内走去。 洞内极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抬首不见事物,哪怕是最浓的夜里,也不过如此。 但事已至此,陈炳只好继续前行,当在黑暗中大约行走了近半个时辰,眼前忽然骤亮,一片广阔的景象便悄然出现在了眼前。 原来,遗迹之内,竟有另一番天地。 …… …… 夜色星辰满布,在广袤无艮的山脉之上,月光如水,从天际倾洒而来,本应为大地带来明亮的月光却在即将落入山脉的霎那骤暗,最终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悄然溃散。 可事实上,月光依然在,因为今夜的月色是最明亮的,但当面对比它不知耀眼多少倍的光芒时,便连衬托都不够资格。 因为在山脉的夜空里,正静静站立着数百道脚踏长虹的强者,这些长虹汇聚起来,便宛如雨后最炫美的七色彩虹,哪怕月光再明亮,又怎能与这些代表着神通境界修为的长虹争彩? 更何况就在那人群正中央,还静静悬浮着四座不知有几百丈宽大的璀璨神辇,那种近乎神圣的气息在夜色中弥漫,璀璨的圣光照耀万里,将这里映衬的宛如白昼,哪怕是骄阳都不过如此。 大周国四大世家,侯高家,金山家,文家,空家的绝世强者齐至,堪称神圣,受四方膜拜,哪怕是日月都要避其锋芒。 弥漫山野的厚重寒气被那些从神辇中散发出的光辉骤然击散,无数的光芒从天际倾洒,一座巨大巍峨的上古遗迹便完全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嘶……” 见到此种情景,哪怕是在场的众人早有耳闻,但当见识到遗迹的真正面貌都无法抑制住心中掀起的巨大波澜。 这是怎样的一座遗迹?存世上百万年,早已不知经历了多么漫长岁月的洗礼,无比斑驳沧桑的古意铺面而来,席卷天空,让见者都不由身躯晃动,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悲怆的心绪来。 长闻倒不如所见,当真的亲眼见到了,才会知道这座遗迹究竟有多么的不凡。 而见此情形,众人心生激动,想要立马闯入其中一探究竟,但天空里却在本应该沸腾的时刻悄然寂静,没有任何的躁动,所有人都将目光一齐看向了天空中的四座神辇。 四大世家在此,谁敢妄动?那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况且哪怕众人都已踏入神通境界,或者已经步入了更高的境界,但与四大世家的大人物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遗迹中多凶险,哪怕众人多么的自信,也无法确定自己可以在遗迹中相安无事。 于是,所有人都在等待四大世家的动作,希望他们可以将遗迹的凶险破去,他们才可以安然进入。 天空里一派寂静,而神辇内也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静,哪怕遗迹已经完全出现在了眼前,也依然没能让这些大人物有所动容。 所有人都不禁生疑,四大世家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还不进遗迹? 数百道目光一齐望向了这四大神辇,情绪各异,但更多的则是火热。 四大世家齐至,不会只是来看景的吧? 终于,在良久的沉默过后,天空里的寒风悄然变得浓郁了些,从遥远的云层之中吹掠而起,不断扑打在四大神辇上,让这些辇车的辇帘都在轻微晃动。 就在完全由鎏金铸成的黄金神辇内,来自于金山家的叔公终于有所动容,其紧闭着双眸缓慢睁开,宛如深潭古井般的眸海中波澜渐起,然后悄然汹涌。 一句只能有另外三位大人物所能听见的声音响起。 “子陵已进入遗迹,我等可以开始了。” 第一百一章:夜色甚浓,天光璀璨 随着那道声音的落幕,天空中四大神辇上的光彩骤然凝实了许多,紧接着,四道分属不同的厚重气息从辇车内涌出,夜色中的光彩也悄然变得浓郁了许多。 一道神秘而强大的气息逐渐从四大辇车的联合下弥漫而起,降临到下方的遗迹上,瞬间便将笼罩于遗迹上方的雾霭驱尽,无数的烟尘从下方冲出,一道巨大的豁口也悄然被四位强者生生打了开来。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巨大的豁口张开,一片极为明亮的世界景象便悄然出现在了夜空的众人眼中。 无比湛蓝的天空格外秀美,那里的阳光并不耀眼却格外明媚,倾洒在无边大地上,让无数生灵息息繁衍,只是那些生灵的体型却格外高大,仅是最普通不过的树猪都足有数丈高,体表生有耀目的鳞片,在阳光的照拂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光彩。 那极为锋锐的利爪轻微拍动,便可让一块巨石瞬间化为齑粉。 这里的每个生灵,都至少有着神通境界的修为?! 众人骇然,就连四大神辇内的大人物都为之侧目,紧紧地注视着这片浩瀚的世界。 吼! 伴着一道惊动天地的低吼,一只体型巨大的猛禽从一处大泽中冲天而起,金色的利爪在一座山峰上轻轻一握,便让山体猛然崩塌。 就在那猛禽的口中,竟含着一头惨死的地龙!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头猛禽冲入了云端,似乎是注意到了遗迹之外的众人,一双极为冷漠的目光便悄然掠过那道豁口,径自落在了众人的身上。 仅是一眼,便让众人神魂俱颤,有些实力稍弱的修士甚至要从夜空中跌落下来。 但也仅是这一眼,那头巨禽便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兴趣,连四座神辇中的大人物都没有看上一眼,一声清啸,便悄然没入了更深的云雾之中,再也不见身影。 同一时间,就在那广袤无艮的茂密山林中,同样由无数气息恐怖的巨大妖兽在行走着,举手投足间都伴有毁山灭石之威能。 “嘶……” 见到这般情景,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样的一座遗迹?竟自有乾坤! 而众人所见到的这些,还只是这方世界的冰山一角罢了。 “果然不一般。” 目视着这处豁口,四座神辇内有大人物轻语,纵使是他们,神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显然,这座早已存于上古时期的遗迹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历经了漫长岁月的洗礼,这方世界已经变得无比恐怖与神秘。 夜色如水,月光从天际倾洒而下,本要照耀一切,却在那四座神辇的圣光之下,化为了陪衬。 而此刻,豁口内的世界却是一派晴朗,哪怕夜空里的四位大人物有通天神能,哪怕他们的辇车所绽放出的圣光再如何耀眼,但无论怎么照耀,黑夜终究是黑夜,而豁口里的,却是白天。 黑暗与白昼形成了两种强烈的对比,那一抹光明看上去格外刺眼。 人们不禁想到,他们的世界已然黑暗,但遗迹里的世界却为何是白昼呢? 无数的白光正在不断的从豁口之中喷薄而起,随着夜风铺洒在了那四位大人物的面庞上,他们本是面无表情的,但此刻的眸中却泛起了波澜。 “不能再等了。” 许久过后,金山家的叔公眉头微锁,一双宛如古井深潭般的眼眸瞬间迸发出了骇人的光彩,随即与另外的三位大人物合力,一片更加浓郁厚重的神秘气息从夜色之中升起,随即下落,骤然将那片豁口冲击的更大了一些。 于是遗迹里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晰,里面的白昼也变得分外耀眼,一股磅礴的生机也骤然从那豁口之内喷薄了出来。 “就是现在!” 伴着一声轻喝,四道极度强大的气息便骤然从四座神辇内飞掠了出来,无数的圣光涌动,衬托着四道绝代身影,径直向着下方的遗迹降落而去。 “快随四位前辈进遗迹!” 见到四位大人物已经动身,夜空中的数百位强者被映衬的格外璀璨,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情绪,脚踏着长虹,疾速向着豁口内冲去。 顿时间,夜色里仿佛下起了七彩大雨,数百道颜色不一的长虹划破天际,在黑暗中飞速驰骋着,看上去极为炫美,惊心动魄! 而那道豁口也被四位大人物撕裂的极为宽广,哪怕数百位神通境界的强者同时降临,也不会感到丝毫拥挤。 于是数百道身影骤然突破天空的阻碍,悄然降临在了这片格外明朗的世界里。 远处的骄阳格外璀璨,升腾着金色的烈火,神圣而明媚,照耀着整片天空,金光普照,让一切事物都变得极致璀璨。 吼! 下方广袤无艮的茂密山林宛如浩瀚星海般,一眼望不见尽头,无数极度强大的妖兽也霍然抬起了头颅,望向天空,爆发出了震动天穹的怒吼。 这些都是外来者! 数十头妖禽展动宽阔的翅膀,发出足以撕金裂石的清鸣,冲向了天际。 而一些同样强大的妖兽则是踩碎了无数矗立天穹的山峰,以此为落足点,猛然扑向了天空。 这是极为震撼的一幕,但天空中已经站立上百名人族强者,皆是各自世家的佼佼者,对于这一景象怡然不惧,一齐发出震动天穹的怒喝,极为绚丽的神通便猛然从天空之中向着那些妖兽挥击而去。 见此,四位大人物则是站于豁口的边缘,并没有真正的进入遗迹,在紧紧地注视着这里,眸光缓缓涌动,宛如浩瀚的星辰在翻滚一般,看上去神秘莫测。 而天空中的战斗也在顷刻之间变得格外剧烈,无数的妖兽与人族强者对碰在一起,绝对是人类史上最壮观的一幕。 只是,就在这些妖兽巨大的身躯即将与这些人族强者真正的碰触到一起之时,天地忽然产生了某种变化,紧接着,一片若有若无的涟漪悄然从遥远的天空深处扩散了过来,霎那的时间,便淹没了所有闯入这片遗迹的人族强者。 然后所有强者震撼的发现,他们竟被这种莫名出现的涟漪禁锢住了。 他们无法动弹了! 第一百零二章:君临天下 天空里似乎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无形无质,却在瞬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一片不可测的禁锢之力。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天空里所有的人族强者皆被禁锢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股神秘的力量依然在从极遥远的天边扩散而来,渐渐的弥漫整片天穹,将那道巨大的豁口都封锁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进入遗迹的人神色骤变,就连四位大人物都不由凝重了起来,因为那道禁锢之力将豁口封锁了,让他们都很难再打进去!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究竟来自于哪里? 遗迹的世界里,所有的人族强者皆陷入了惊恐,他们本雄心壮魄的闯入这里,可却遭遇了如此场景? 吼! 无数声震慑天地的怒吼在这片明媚的世界里凭空而起,紧接着,天空骤暗,所有的光线都被无数道无比巨大的身影遮蔽,在上百名人族强者震惊失色的注视中,这些妖兽并没有受到那股神秘力量的影响,而是直接冲入了天空中的众人之中。 砰砰砰。 顷刻的时间里,无数片绚丽的妖火在天空里不断升腾燃烧着,于是伴着不断响起的沉闷碰撞或者撕裂的声音,无数的残肢与断血不断的从天空里掉落了下来,殷红的光彩弥漫,甚至将天空都侵染成了血色。 在这个极为安静的场景里,一切却是如此的恐怖与妖异。 因为那些人族强者皆被那道神秘力量所禁锢,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于是便只好任由这些恐怖的妖兽闯入人海,巨爪挥动,只能神色呆滞、如草芥一般,被这些妖兽不断的撕裂吞食着。 呼…… 一阵清风从天际吹过,带来丝丝的凉意,甚至将那残忍的血色冲淡了许多。 所有闯入遗迹的人族强者都死了。 甚至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们都未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见到这一幕,这顿时让遗迹之外的诸多强者缓缓握紧了拳头,眼眸都被这股血腥的场面刺激到血红。 而那来自于四大世家的四位大人物更是面色铁青,身躯轻颤,紧紧注视着那些妖兽,眸中的怒火已经汹涌到了难以遏制。 早先便是由他们四人亲手撕开了遗迹,以致于让那些人族强者振奋,近乎拼命的向着豁口内涌去。 可谁能想到,此刻竟会出现这种变故。 那些人族强者甚至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便全部陨落了? 这不禁让思维大人物震怒! 于是,一声苍老的怒喝便骤然从金山家的叔公口中迸发了出来。 “放肆!” 无比浓郁的金色圣光骤然从金山家的叔公万千毛孔中喷薄而出,与另外三位大人物同时发出的圣光交融,悍然向着脚下的遗迹冲去。 四位大人物的心中在震怒,有他们在场,今日却发生了这种惨事,这孰能可忍? 无比厚重的威势悄然降临在了巨大的遗迹上,与那道豁口相触碰,顿时有一片无比恐怖的气浪凭空在夜色中席卷了起来。 准确的说,这些威势是与那股神秘的力量对碰了,所以便造成了如此恐怖的气浪。 只是,这四位大人物是何等人?早已不知踏入了高深境界多少年,实力恐怖非常,绝非常人能比,如今四人联手,天下孰人可挡? 可就在今夜里,在所有人震撼的注视中,气浪席卷山野,掀飞了无数挺拔的山岳,但当溃散消失之时,人们却发现,那道弥漫于豁口之上的神秘力量竟安然无损?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再来!” 没有人知道这股莫名出现的神秘力量究竟为何物,但也却触怒了众人,四位大人物面色微寒,通体有无穷的圣光喷薄而起,同时祭出数件散发着璀璨光明的神兵,猛然向着下方的遗迹劈去。 轰! 顿时间,一道震慑天地的撞击声轰然响起,直冲天际,令山脉颤动,仿佛天上的星辰都要被这股大力震的掉落下来。 也就在这道声响溃散之后,下方豁口处也悄然响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破碎声,宛如玻璃碎裂一般,冥冥中似有一道裂痕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有效!” 见此,四位大人物神情微缓,于是更加浓烈的圣光迸发而出,宛如有无边的潮汐从天上扑打而来一般,携带让众生颤栗的气息,猛然向着脚下的遗迹绵延不绝而去。 轰轰轰! 顿时间,随着潮汐的不断拍落,那道振聋发聩的巨响也在接连响起,让整片山脉为之动荡,仿佛随时都会在这股冲击之下化为齑粉。 而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众多人族强者更是胆颤心寒,哪怕他们已经远远的飞离到了万里之外,也依然被那股强大的气息震慑的心惊肉跳。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股力量,仿佛将要灭世了一般! 终于,在那道足以遮天蔽日的圣光潮汐达到了最顶峰的时刻,伴随着一道轻微的碎裂声,山脉中的遗迹忽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紧接着,那道碎裂声变得更加密集,就像一块玻璃在如同蜘蛛网一般碎裂时发出的声音,在无数道震惊失色的目光注视中,遗迹的豁口被四位大人物彻底打开,而那道神秘莫测的力量也如同潮水一般被击退了下去。 遗迹被完全打开了。 在那道神秘莫测的力量消失过后,那明媚世界里的阳光更是如同潮水一般不断的从豁口之中喷薄了出来,霎那的时间里,遗迹之外的夜色完全被光明所取代,人们仿佛觉得,现在真的已经来到了白天。 “就是现在!” 见到这幕情景,四位大人物的神色也随之恢复了平静,一声轻喝,便有无数的圣光与神环在其周身不断沉浮,神圣威严,仿佛仙人降世。 下一刻,这四位大人物便一步迈出,苍老的身躯便悄然来带了世界的另一边。 与此同时,山脉之外的众多强者也终于心中大定,既然四位大人物已经完全进入了遗迹,那么也便说明遗迹之内将不再有危险了,至少,哪怕真的有危险,也会在瞬间被四位大人物平定。 于是,无数道长虹划破天际,如同流星坠落一般,不断涌入遗迹,悄然站在了四位大人物的身后。 此般场景,大有君临天下之气概! 这里,是另一方天地。 …… …… 第一百零三章:湖泊 “这究竟是哪里?” 在外界的众人还刚破开神秘力量的阻碍进入遗迹之时,陈炳还在一处山林之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方世界足够的广阔,说是无艮都不足为过,纵使是神通境界的强者飞掠到云端,也无法看到世界的尽头究竟是哪里。 所以,哪怕外界的战斗如何激烈,但距离陈炳足够遥远,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陈炳只是觉得这方世界真的很安宁,万物繁衍生息,天空湛蓝如洗,空气清洁干净,明媚的阳光从天际倾洒而下,扑打在人的身体上时,会让人感受到一分安逸的温暖。 这里,真的很适合修行,是一处人间净土。 但在之后不久,陈炳便不由心悸,身形迅速隐入了一处树冠之中,因为就在此刻,正有一头足有山岳般大小的巨兽行走而过,恐怖气息弥漫,让陈炳都感觉到心惊肉跳。 之前的那些美好心情都在此刻瞬间崩溃,陈炳再也不愿在此地多留了。 因为这里实在太过危险,随便一头妖兽都达到了神通境界?这还让他这个连凝神都未曾圆满的小修士如何生存?! “还需尽快找到出口才行。” 直到确定了那头妖兽真的远去,陈炳才敢再次从树冠中站立起来,强忍住心中的震撼,认准一个方向,便快速跳跃了而去。 而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但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认准一个方向,一路前行了。 自从进入遗迹之后的时间里,陈炳却也看到了诸多震撼人心的场面,比如最初的上百座灰色雕像,比如那些历经无数岁月洗礼却不掉颜色的斑驳血迹,比如他穿过那条深邃幽暗的山洞来到了这片广袤无艮的山林,也比如他沿途看到了无数头实力恐怖的妖兽! 这也更加让陈炳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要尽早的离开这里,不然生命危矣。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炳的气海内波澜汹涌,那只破碗渐渐升腾起了一些毫光。 “小子,你可曾知道有危险的地方才会有际遇,像那些大凶之地,则是可能有着惊天造化!” 破碗从气海内冲出,不足巴掌大小,悬于陈炳的身旁,浑身布满污渍与伤痕,循循善诱的说道。 “你最好闭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算是摸清了这个来历不凡的破碗的性情,知道其并不是个善茬,于是也懒得搭理它。 但破碗却并没有放弃,而是飘在陈炳的耳边,继续说道:“我能够察觉到这处遗迹非常不凡,绝对有着惊天的造化!小子,你想成仙吗?你想俯瞰天地众生吗?你想永得长生吗?这正是一次大好的机会,一定要珍惜!” 破碗侃侃而谈,各种诱导的话语如同决堤的河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天花乱坠,让日月都为之失色。 最终,陈炳终于忍受不了,于是说道:“你还想被砸么?” “小子,你……欺碗太甚!” 闻言,破碗大怒,碗身上的毫光都在瞬间变得浓郁了许多,愤慨的说道。 这不禁让它想到了昔日的绝世风采,一旦出世,天下各族都要敬畏,却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位凝神境界的小修士接连欺辱。 其不满无知的身上密布着伤痕,宛如蜘蛛网一般,仿佛随时都会崩碎成齑粉。 这般想着,破碗便瞬间冲入了陈炳的气海,然后直接席卷了一块神兵碎块,吞没了下去。 顿时间,有无数的圣光从碗内迸发而出,被其接连吸收,融入那些伤痕中,隐隐间让一些伤痕有了痊愈的趋势。 见此,陈炳大怒,就要祭出玉石去砸破碗。 但在这时,破碗却大声怪叫道:“小子,你不要太过分,这就当是我之前救你所收取的报酬!” 而闻言,陈炳不由皱眉,一番思索,便放弃了去砸破碗的打算,之前所做的一切的确让他心怀愧意,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补偿破碗。 如今能用一件神兵来修复破碗的伤痕,倒也不足为过。 这般想着,陈炳便不再理会破碗,让其在气海内修养,然后加快身形,向着远方的疾掠而去。 哪怕破碗之前所说的都极有道理,这方天地里的确有着惊天的造化,但在依然没能影响到陈炳的决定,打算要趁早的离开这处遗迹。 而就在陈炳向着远方漫无目的的疾走时,不知经历了多长时间,眼前渐渐有一片白色的雾气升腾了起来,起初陈炳还以为是山雾,但当逐渐的深入,眼前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郁了些,而当到了最后,陈炳已经完全被这些雾气所包围,放眼看去,视线竟不足半米。 “怎么回事?” 这时,气海内的破碗也发现了异常,从陈炳的体内飞掠而出,飘于空中,语气中也多了一些惊疑。 见此,陈炳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凝视着这些雾气,惊疑不定。 因为这些包围而来的雾气格外的湿润,并且带有充沛的灵气,扑打在人的肌肤之上,会让人通体舒泰,毛孔张开,说不出来的舒适。 陈炳深吸一口雾气,顿时感觉有一种极为干净空灵的精气涌入体内,让他的血液都流动的更加顺畅。 虽然这些雾气出现的极为反常,但是却没有带来丝毫的危机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炳在第一时间便祭出了一件神兵,握在手中,圣光弥漫,极为谨慎的向着雾气深处缓慢的走着。 而当前行了近半个时辰,眼前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郁,同时,竟有一丝淡淡的流水声出现在了陈炳的耳中。 见此,陈炳不由皱眉,显然在雾气深处,有一条河流。 “这里还真是古怪,一定要小心才是。” 此刻,就连破碗都绽放出了一丝淡薄的毫光,将陈炳包围,与其一起向着浓雾深处走着。 最终,流水声变得更加清晰,淡淡的清风吹过,一片莹白的湖泊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视线中。 见此,陈炳握着神兵的手掌不由紧了紧,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了极致,格外谨慎的向前走着。 而当到了湖泊边缘,灵气变得更加充沛,迎面扑来,竟在瞬间让陈炳有种沉醉的感觉。 第一百零四章:道源 一眼看去,整片小湖的直径不过两丈大小,出于一处较低的地势中,点点波澜泛起,随着清风而升腾出无数令人动容的浓厚灵气。 准确的说,更吸引陈炳的却是湖中的水。 因为这些湖水实在太过不凡了些,其并不是那般的清澈见底,而是呈乳白色,就像牛奶一般,泛着淡淡的香气。 而当走到近处,那种像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精气扑面而来,让陈炳毛孔张开,不由深吸一口气,畅快淋漓。 假使一名凡人能在此生活数日,恐怕都能够活上百岁了,而假使让修道者在此修行,则更会事半功倍,修为都将提升的极为迅速。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片湖,为何会这般小,并且有如此充沛的灵气? 陈炳的眉头不由微皱,陷入了思索之中,而当最后,他的目光不由落到了面前的湖水,霍然明白,这些乳白色的湖水竟完全是由精气所化?! 震惊于这个想法,陈炳心中骇然。 精气是天地间最为纯净之物,能够让人的修行大小厚实的基础,这对于修道者而言就好比生命,无比重要。 却也因此,陈炳才深深的明白精气有多么的难以凝练,假使要将这些精气凝练略微厚实些还不算太难,但是要将气态的精气凝练成液态? 这几乎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况且眼前,这些湖水好像还不是真的完全由精气所化,在那无比莹白的水液之中,为何会让陈炳的目光不由变得火热起来? 这就好比本能一般,饥饿的人看到美味的食物会不由吞咽口水,那么此刻便是这样,看着这些湖水,陈炳的心中也难以自禁的火热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破碗则是一声怪叫,迅速飞到了湖水的边缘,感悟良久,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这是道源?” 显然,破碗已经被这幕场景给惊住了,看着那汪乳白色的湖面,声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但陈炳却并不明白它在说什么,并且也是第一次听说‘道源’这种东西,心中不由好奇,问道:“什么是道源?” 可破碗却没有搭理陈炳,仿佛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这种震撼致中国,于是怪叫道:“道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噗通! 不待陈炳做出反应,破碗便已经等待不及,一声怪叫,直接跳入了湖水之中。 顿时间,激动的怪叫声接连响起,在这片幽静的浓雾之中格外刺耳,但陈炳却注意到,破碗身上的伤痕竟在那道源之中有了痊愈的趋势! 见此,陈炳目露异色,于是走到湖边,用手捧起了一些湖水,用念力去认真观详。 可当陈炳的念力碰触到那些湖水时,乳白色的液体便在其掌心中悄然化为了无数精气,顺着陈炳的毛孔钻入体内,让其状态变得更加圆满了些。 “有古怪。” 见此,陈炳挑眉,这一次直接走入了湖里,然后盘膝而坐,用念力向着整片湖水覆盖而去。 轰! 顿时间,整片湖水都不再宁静了,仿佛一些枯柴遇到了火星一般,瞬间剧烈的燃烧了起来,那无穷的液体化作最为纯净的精气,铺天盖地而来,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体内涌去。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里,陈炳的两大神窍便被精气所充满,无论他如何凝练,神窍内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压缩分毫。 这不禁让他惊悚,这湖水里所蕴含的精气也未免太过恐怖了些,要知道他的两大神窍几乎算是无底洞,哪怕是最上等的宝药也很难填满,而此刻,他的两大神窍竟被这些所谓的道源填满了? 并且,这种所谓的道源极为纯净,哪怕陈炳一直引用,都不会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受益无穷。 隐隐间,陈炳的根基变的更加牢实,体内的精气被凝练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坚固不催,轰的一声,陈炳体内的根基暴涨,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很快便达到了凝神圆满的境界。 如今,哪怕陈炳不去引导,当那些磅礴的精气不断的涌入其体内时,凝神境界的那道桎梏便出现了松动,相信用不了多久,陈炳便可以一步踏入炼体境界,甚至,若是在此一直修行,达到搬山境圆满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可就在那道桎梏即将被冲破的刹那,陈炳霍然睁开了双眼,咬破舌尖,让自己的心绪归于平静,强行将那股冲动压制了下去。 直到这一刻,陈炳依然没有打算突破凝神境界,依然感觉自己的根基还没有达到极致,所以不急于突破。 他的体内虽已被那些道源所充满,但如若仔细观去,还是有些虚浮,这也便说明,根基还是没有达到圆满。 于是陈炳打算再凝练一些时日突破也不迟。 毕竟他的念力极为浩瀚,就连一般的神通境界强者都无法比拟,他的肉身也同样恐怖,极为可以在搬山境内横行,并且他修出了法相,虽然陈炳如今还依然是凝神境界,但如若论战力,已经完全不输于搬山境圆满的修士了。 这一切的来源,便是因为根基!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破碗却连连怪叫,道:“小子,不许抢我的道源!” “不抢也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什么是道源。” 陈炳负手而立,高深莫测的说道。 “就是大道之源!”破碗已经完全不想理会陈炳,整个碗身都没入了湖水之中,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道之源?” 闻言,陈炳惊异,被破碗的这句话生生的震住了。 所谓修行,本身便是夺天地造化给养己身的过程,最终的目的便是超脱天地之外,凌驾于大道之上。 而此刻,陈炳却骇然,原来所谓的道源竟是指大道之源,其中不仅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还承载着诸多的大道之痕迹,如若得到,恐怕便白日飞仙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这种珍贵之物,世间少有,哪怕出世一滴,都足以让世间震撼。 可此刻,摆在陈炳面前的却不是一滴道源,而是一湖! 第一百零五章:白泽仙龟 在湖边伫立许久,陈炳依然没能从那种震撼中清醒过来,因为大道之源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居然就这般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刻,破碗依然潜于湖水之中,近乎贪婪的吸收吞噬着,这不禁让陈炳目瞪口呆。 因为就是这片刻的时间里,这家伙竟已经让这方湖泊下降了半个手指的深度。 见此,陈炳不由嘴角抽搐,大道之源何其珍贵,哪怕是一滴都足以令世间疯狂,而眼前,这个破碗竟然已经吞噬了这么多的道源! 败家子! 陈炳一声暗骂,便抬手,无数的念力随即倾泻而出,将这湖里的道源覆盖,然后尽数向着气海内吸收而去。 “小子你做什么!” 见此,破碗怪叫,惊声问道。 但陈炳却神色不变,说道:“道源太过稀有,不能如此浪费!” 说罢,陈炳的念力倾泻的更加恐怖,顷刻的时间便将过半的道源收入了体中。 “小子我和你拼了!” 破碗怪叫,就要和陈炳拼命,但当陈炳祭出了那块玉石后,破碗又安分了。 见此,破碗在一阵沉默后,却忽然怪笑道:“这些只不过是被稀释的道源罢了,最精纯的地方还在泉眼中。” 说罢,其不待陈炳反应,便直接向着湖水的最深处冲去,只是在片刻后,破碗忽然怪叫,如同碰触到了某种禁忌一般,迅速从湖中飞掠了出来。 “你怎么了?” 见此,陈炳惊疑,但破碗却依然心有余悸的颤声道:“那里有只可怕的东西,还是快快离开为好。” “大惊小怪。” 闻言,陈斌挑眉,但却没有退走,而是继续收敛这些道源。 一来如此珍贵之物在眼前,陈炳不愿退走,二来他也想知道湖底下到底有什么,相信以他如今的实力,哪怕遇到危险,想要退走还是有机会的。 但此刻,破碗却碗身轻颤,悬于空中,显得格外慌张,极为紧张的注视着不断干涸的湖泊。 最终,湖中的道源被陈炳不断的吸收,逐渐变得干涸,而随着这些湖水的下降,一片比雪还要白皙晶莹的物体浮现眼前。 一眼看去,这像是龟甲? 见此,陈炳挑眉,依然在收敛着,直到湖水不断的下降,那片雪白也愈发清晰,最终一片足有数丈大小的雪白龟甲便悄然出现在了视线中。 而仔细看去,则会发现这莹白的龟甲格外不凡,晶莹通透,宛如由上等白玉雕铸而成,其上更是带有无数纹路,当用神念探去,便顿时让陈炳能够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隐隐间,一道如有若无的气息正在从龟甲之中散发而出,当被陈炳感知到,顿时令其如遭雷击,身体剧颤,险些瘫倒在地上。 几乎在第一时间,陈炳便动用了神兵内的圣光,弥漫周身,看着这片龟甲,如临大敌。 因为这郝然是有一头大妖匍匐在此了! 此刻,陈炳终于明白破碗为何会如此心悸了,因为这只雪龟郝然是一个极度强大的生灵,哪怕陈炳拥有着数件神兵,可此时也没有了任何抵抗的信心。 因为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太过恐怖了! “我们退走吧。” 陈炳心神颤抖,就要退走,因为自己刚才已经将湖泊中的道源吸收了干净,而这只雪龟显然便是守护在此的妖兽,只是此刻其好像陷入了沉睡中,所以陈炳才会无恙。 但如若这只雪龟苏醒了呢? 那陈炳所要面对的将是灭世之威! 可这时,破碗却已经归于平静,其注视了这只雪龟许久,忽然毫无边际的说道:“这是白泽仙龟?” 完全不顾陈炳的神情,破碗悬于空中,荧光绽放,在沉默过后,惊疑不定的叹息道:“只是好像已经死了,不足为惧。” “死了?” 闻言,陈炳站于一旁,感觉如听神话般,目光近乎呆滞的注视着白泽仙龟,久久不能言语。 白泽,世人皆知,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其通体雪白,能言人语,身若狮体,头有两角,结有山羊胡须,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唯有圣人治世,才会奉书而至。 其常与麒麟真凰共行,是至神至圣之兽。 眼下,这白泽仙龟却是与白泽同出一脉,只是更为神圣,其能通万物之情,更可透过去,晓未来,世间少有,哪怕在传说中也仅出现过几回罢了。 “白泽仙龟……” 目光怔怔的看着这只已经死去的仙龟,陈炳久久未语,在震惊之余则是更为震撼的想到,究竟是何人竟可让仙龟死去? 因为这般神兽的生命几乎没有终点,可与天地比肩,其不可能是自身死去,而是被旁人所杀! “小子,假使这仙龟还活着,你若得到它的认可,恐怕便直接可以白日飞仙了。” 目视着面前莹白的龟甲,纵使是破碗都在暗咽口水,恨不得上前把这只仙龟吃掉。 但当其靠上前去,却骤然被一道笼罩于仙龟身上的气息震退了回来,顿时令其一声怪叫,刚刚有些痊愈的碗身竟在一瞬间增添了诸多纵深的伤痕,险些就此崩碎。 见此,破碗怪叫,直接退走数百米,隔着虚空对这里遥遥相望,再也不愿靠近分毫。 同时,其碗身轻颤,对着陈炳说道:“小子,这仙龟的身上可处处都是宝贝,哪怕是一块巴掌大的龟甲都足以让我的伤势恢复数分,并且其体内还天生着一部无上仙经,你若得之,不说在这无边大地,就是在这大周国内,哪怕是四大世家的同辈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哦?” 闻言,陈炳挑眉,暂且相信破碗的话,用一丝念力试探性的向着仙龟弥漫而去。 但当即将碰触到仙龟的霎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便悄然从龟甲身上迸发了出来,始一触碰,便让陈炳如遭雷击,浩瀚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顿时令陈炳脚下踉跄,口吐鲜血,径直向着后方倒飞而去。 “那是什么?!” 拭去嘴角的血迹,陈炳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心神震颤。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仙龟已经死去多年,但依然不是他一个连凝神期都没有圆满的小修士可以触犯的。 第一百零六章:一段经文 白泽,秉承天意,应运而生,是世间最为神圣之物,况且眼前的白泽仙龟已经近仙了,哪怕真的已经死去多年,可依然有着浩瀚恐怖的无上仙威。 远远看去,整具仙龟的躯体都无比巨大,横亘在湖泊之下,通体雪白,宛如世间最上好的美玉,再加上那不断漫溢而出的仙威,则更让其变得威严神圣了起来。 而此刻,当陈炳将目光投入那具龟甲上时,顿时感到有漫天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同时有璨烂的荧光亮起,竟让其眼角淌血。 见此,陈炳动容,立即用圣光充斥双眼,但尽管如此,依然有一缕缕的鲜血从眼角滴落,数次呼吸的时间,陈炳的眼眸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 剧烈的痛楚充斥眼眸,无形中似有一只大手扑来,几乎要将陈炳的神魂都要撕开,这让他身躯轻颤,面色苍白,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来。 “小子,坚持住,会有莫大的好处!” 此刻,从龟甲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愈发浓烈了,虽只是冰山一角,但对于如今的陈炳而言,却已是如坠地狱,无边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让陈炳几乎无法动弹,最终连肌体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 见此情形,就连破碗都有些动容,于是一声轻喝,便有一缕荧光从碗身上流溢而出,没入了陈炳体内,保住了其最后一丝生机,哪怕陈炳真的身躯崩裂了,破碗也有办法将其救回。 可尽管如此,陈炳依然承受着无边的痛楚,那如同潮水一般的压力弥漫而来,让他骨骼都在轻微扭动,仿佛随时会断裂一般。 但陈炳的神识还保持着清明,也正因支撑的这段时间,眸光被圣光所弥漫,终于看破了那道弥漫于龟甲之上的浩瀚气息,落在了龟甲内部。 可以陈炳如今的修为,却也只能进入龟甲数分的距离了,于是,他只能看到其中一片模糊的轮廓。 一片浩瀚无边,宛如诸天星辰般的经文轮廓出现在眼前,神圣的气息弥漫,将陈炳的视线阻碍,他只能透过那些气息看到一段模糊的经文。 “无为则神归,神归则万物云寂,不动则气泯,万物无生,望於目则光溢无极,泯於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众妙之门……” 神圣的气息弥漫,将那些浩瀚如星海的经文所掩盖,让陈炳只能看清一些只言片语的轮廓,但就是这一句极为简短的话语,却让陈炳在瞬间心神震栗,耳中仿佛出现了一片宏大的仙家禅唱声,让他如坠云海,整片心神都沉浸在了其中,仿佛要融入其中一般。 但这在外界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只见此刻的陈炳已经通体密布着裂痕,无数鲜血从裂开的血肉中流淌而出,将衣衫都侵染的血红,看上去无边恐怖。 而在陈炳的面庞上,其一双眼眸四周的裂痕已经诸多,有几道格外纵深,甚至可以看到血肉里面的头骨,可是陈炳的神态却格外平静,目光依然紧紧的注视着那片龟甲,完全沉浸在了那片经文之中,仿佛察觉不到身体上不断传来的剧痛。 到的最后,陈炳因为有所感悟,嘴角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是这在破碗的眼中却格外的诡异,因为此刻的陈炳已经通体伤痕,看上去宛如血人。 而他还在笑? 这不禁让破碗都身体轻颤,宛如看到了一个死人在冲它笑一般。 “醒来!” 一声断喝,破碗的身体上便骤然冲出一道荧光,猛然轰击到了陈炳面前,将他与龟甲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所阻断。 因为一旦接着进行下去,破碗真的担心会出现变故,哪怕它已经用气息护住了陈炳的最后一道生机,可此刻也逐渐没底了起来。 噗嗤。 与仙龟之间的气息被打断,陈炳的面色便骤然苍白,眼前昏黑,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而见此,破碗的碗身上荧光大盛,随即便伴着其有些心疼的怪叫,一片道源便向着陈炳仿佛马上要崩碎的身躯弥漫而去。 霎那的时间里,无数天地间最本源的精气与大道之痕将陈炳笼罩,不断的向着那些纵深的伤痕中渗透而去,渐渐地,无数道恐怖的气息被从陈炳的体内逼了出来,那是仙龟身上所散发出的仙气! 当过了数个时辰,在破碗的救治下,那些仙气才被清除干净,而陈炳的伤势才有所好转。 不得不说,道源当真是世间最珍贵之物,旷世难寻,体内的仙气一旦被清除,陈炳的伤势便急速好转,仅是片刻的时间,伤痕尽数愈合,而陈炳也随之醒转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从昏死中苏醒,陈炳头痛欲裂,尤其是双目,更是仿佛要崩开了一般,这不禁让他身躯剧颤,竟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来。 “刚才你险些就此化道。” 一旁,破碗也随之恢复平静,缓慢说道。 “化道?” 闻言,陈炳愕然,怔怔的望着远处的那片龟甲,久久不能言语。 他没能想到这白泽仙龟看似祥和,但实则却如此凶险,竟让他在不知不觉间险些化道? 而这时,破碗则是悬于一旁,不由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片经文。” 目光近乎呆滞,陈炳依然没能从之前的震撼场景中完全醒转过来,那宏大的禅唱仿佛还在耳边,让他不由感慨,道:“浩瀚无边,神秘非常,当真是一部无上仙经。” 尽管那那片经文被神圣的气息掩盖,尽管陈炳只看到了仙经的部分轮廓,但就那只言片语,便已经让陈炳震撼的无以复加。 而也在那极为短暂的注视之中,也让他收益无穷,仿佛感悟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道义! “无为则神归,神归则万物云寂,不动则气泯,万物无生,望於目则光溢无极,泯於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众妙之门?” 脑海中仍在回想着那段字句,陈炳的双目中渐渐涌出了一丝别样的神彩,随即其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无数的精气涌动而出,在指尖汇聚成了一个晶莹的亮点。 然后,在破碗震惊的注视中国,一株参天大树悄然从陈炳的指尖生长了出来。 …… …… 第一百零六章:一段经文 白泽,秉承天意,应运而生,是世间最为神圣之物,况且眼前的白泽仙龟已经近仙了,哪怕真的已经死去多年,可依然有着浩瀚恐怖的无上仙威。 远远看去,整具仙龟的躯体都无比巨大,横亘在湖泊之下,通体雪白,宛如世间最上好的美玉,再加上那不断漫溢而出的仙威,则更让其变得威严神圣了起来。 而此刻,当陈炳将目光投入那具龟甲上时,顿时感到有漫天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同时有璨烂的荧光亮起,竟让其眼角淌血。 见此,陈炳动容,立即用圣光充斥双眼,但尽管如此,依然有一缕缕的鲜血从眼角滴落,数次呼吸的时间,陈炳的眼眸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 剧烈的痛楚充斥眼眸,无形中似有一只大手扑来,几乎要将陈炳的神魂都要撕开,这让他身躯轻颤,面色苍白,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来。 “小子,坚持住,会有莫大的好处!” 此刻,从龟甲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愈发浓烈了,虽只是冰山一角,但对于如今的陈炳而言,却已是如坠地狱,无边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让陈炳几乎无法动弹,最终连肌体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 见此情形,就连破碗都有些动容,于是一声轻喝,便有一缕荧光从碗身上流溢而出,没入了陈炳体内,保住了其最后一丝生机,哪怕陈炳真的身躯崩裂了,破碗也有办法将其救回。 可尽管如此,陈炳依然承受着无边的痛楚,那如同潮水一般的压力弥漫而来,让他骨骼都在轻微扭动,仿佛随时会断裂一般。 但陈炳的神识还保持着清明,也正因支撑的这段时间,眸光被圣光所弥漫,终于看破了那道弥漫于龟甲之上的浩瀚气息,落在了龟甲内部。 可以陈炳如今的修为,却也只能进入龟甲数分的距离了,于是,他只能看到其中一片模糊的轮廓。 一片浩瀚无边,宛如诸天星辰般的经文轮廓出现在眼前,神圣的气息弥漫,将陈炳的视线阻碍,他只能透过那些气息看到一段模糊的经文。 “无为则神归,神归则万物云寂,不动则气泯,万物无生,望於目则光溢无极,泯於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众妙之门……” 神圣的气息弥漫,将那些浩瀚如星海的经文所掩盖,让陈炳只能看清一些只言片语的轮廓,但就是这一句极为简短的话语,却让陈炳在瞬间心神震栗,耳中仿佛出现了一片宏大的仙家禅唱声,让他如坠云海,整片心神都沉浸在了其中,仿佛要融入其中一般。 但这在外界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只见此刻的陈炳已经通体密布着裂痕,无数鲜血从裂开的血肉中流淌而出,将衣衫都侵染的血红,看上去无边恐怖。 而在陈炳的面庞上,其一双眼眸四周的裂痕已经诸多,有几道格外纵深,甚至可以看到血肉里面的头骨,可是陈炳的神态却格外平静,目光依然紧紧的注视着那片龟甲,完全沉浸在了那片经文之中,仿佛察觉不到身体上不断传来的剧痛。 到的最后,陈炳因为有所感悟,嘴角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是这在破碗的眼中却格外的诡异,因为此刻的陈炳已经通体伤痕,看上去宛如血人。 而他还在笑? 这不禁让破碗都身体轻颤,宛如看到了一个死人在冲它笑一般。 “醒来!” 一声断喝,破碗的身体上便骤然冲出一道荧光,猛然轰击到了陈炳面前,将他与龟甲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所阻断。 因为一旦接着进行下去,破碗真的担心会出现变故,哪怕它已经用气息护住了陈炳的最后一道生机,可此刻也逐渐没底了起来。 噗嗤。 与仙龟之间的气息被打断,陈炳的面色便骤然苍白,眼前昏黑,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而见此,破碗的碗身上荧光大盛,随即便伴着其有些心疼的怪叫,一片道源便向着陈炳仿佛马上要崩碎的身躯弥漫而去。 霎那的时间里,无数天地间最本源的精气与大道之痕将陈炳笼罩,不断的向着那些纵深的伤痕中渗透而去,渐渐地,无数道恐怖的气息被从陈炳的体内逼了出来,那是仙龟身上所散发出的仙气! 当过了数个时辰,在破碗的救治下,那些仙气才被清除干净,而陈炳的伤势才有所好转。 不得不说,道源当真是世间最珍贵之物,旷世难寻,体内的仙气一旦被清除,陈炳的伤势便急速好转,仅是片刻的时间,伤痕尽数愈合,而陈炳也随之醒转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从昏死中苏醒,陈炳头痛欲裂,尤其是双目,更是仿佛要崩开了一般,这不禁让他身躯剧颤,竟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来。 “刚才你险些就此化道。” 一旁,破碗也随之恢复平静,缓慢说道。 “化道?” 闻言,陈炳愕然,怔怔的望着远处的那片龟甲,久久不能言语。 他没能想到这白泽仙龟看似祥和,但实则却如此凶险,竟让他在不知不觉间险些化道? 而这时,破碗则是悬于一旁,不由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片经文。” 目光近乎呆滞,陈炳依然没能从之前的震撼场景中完全醒转过来,那宏大的禅唱仿佛还在耳边,让他不由感慨,道:“浩瀚无边,神秘非常,当真是一部无上仙经。” 尽管那那片经文被神圣的气息掩盖,尽管陈炳只看到了仙经的部分轮廓,但就那只言片语,便已经让陈炳震撼的无以复加。 而也在那极为短暂的注视之中,也让他收益无穷,仿佛感悟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道义! “无为则神归,神归则万物云寂,不动则气泯,万物无生,望於目则光溢无极,泯於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众妙之门?” 脑海中仍在回想着那段字句,陈炳的双目中渐渐涌出了一丝别样的神彩,随即其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无数的精气涌动而出,在指尖汇聚成了一个晶莹的亮点。 然后,在破碗震惊的注视中国,一株参天大树悄然从陈炳的指尖生长了出来。 …… …… 通知 诸事繁多,今日就不更新了,之后补上。 第一百零七章:永恒的放逐 “这是什么。” 见到此般情景,就连破碗都惊疑不定,悬于一旁,紧紧的注视着陈炳指尖上的大树。 因为破碗已经通体密布着伤痕,几乎就要崩碎,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势,故尔神魂都被打残,许多记忆都已残缺,哪怕昔日多么的不凡,如今也只不过只有着一些零散的记忆罢了。 于是,它也无法看出陈炳所施展的究竟是什么。 但就在下一刻,陈炳指尖处的参天大树悄然崩碎,化为无数光雨,倾洒在了陈炳身下的大地上。 顿时间,有山风袭来,不断拍打在山林之中,而那些光雨则是落地生根,渐渐地,无数花草悄然从陈炳的周身生长了出来。 而就在不久后,这些花草也相继溃散,随即陈炳袖袍轻挥,便有数道精气倾洒而出,当落至地面上时,便生长成了数名身穿金色盔甲的将士! “这是……撒豆成兵?” 见此情形,破碗惊悚,悬于一旁,宛如看待怪物一般,怪叫了起来。 因为这一手段显然便和‘撒豆成兵’的神通很相近,甚至,这本身便是撒豆成兵! “这便是你从那仙龟体内得到的无上仙经?” 一旁,破碗惊异,问道。 但陈炳却缓缓摇头,表示这只是那部仙经的只言片语罢了。 可这依然让破碗惊悚,这究竟是怎样的一部仙经?仅是只言片语便让陈炳有了如此神通,若是得到了全本,那将恐怖到何种地步? “演化万物,众妙之门,这或许可以叫做……大衍术?” 同样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所施展出的手段,陈炳在仔细的感悟这种神通后,不由喃喃的说道。 “大衍术?” 闻言,破碗轻轻一震,因为它郝然看到了陈炳的掌心中依然在变化着,一会儿衍生出了一颗大树,一会儿衍生出了一把巨斧,一会儿衍生出了一座大山,到最后,甚至有一只通体绽放着璀璨荧光的小碗。 无穷的恐怖压力顺着碗口的边缘垂落而下,肆意的在山林中穿行着,仅是一缕气息的触碰,便有一块巨石被轰成了齑粉。 而这,显然便是按照破碗的模样演化出来的! “这是……” 见此情形,破碗悬于空中,久久不能言语,因为它如今虽然近乎要崩碎了,但是碗身上还密布着诸多玄奥晦涩的金色符文。 而陈炳所演化出的小碗之所以有如此恐怖的威势,便是因为他将破碗身上的那些符文都模仿了下来。 其所爆发出的威势如浪潮一般凶猛,就连陈炳都不禁动容。 “你究竟来自哪里?” 看到那些金色的神秘符文竟有如此威势,陈炳不禁看向了破碗,惊疑的问道。 但破碗却陷入了一阵沉默,想了许久都无法想出自己来自于哪里,毕竟它的神魂已经残缺了,记忆也很有限。 见此,陈炳只好作罢,但破碗却忽然说道:“如此仙经,可谓旷世难求,恐怕就连那些仙人见到了都要眼热,这般宝物,万不可让他人所得!” “可我们却无法动其分毫。” 闻言,陈炳摇头,神色中同样有些不甘,因为白泽仙龟体内所孕养的仙经真的是太过浩瀚无边了,他仅是看到了模糊的一段话,便让他领悟出了大衍术,若是能得到整部仙经,他岂不是要同辈无敌了? 要知道从上古至今,白泽仙龟也不过出世那么几头罢了,屈指可数,无论在哪里,都将是神兽般的存在。 而如今,他能够从其中得到一段经文,已经是天大的造化,若想再进一步,恐怕他立刻便会被仙龟体内散发出的仙威绞杀成齑粉。 远远看去,那片龟甲依然莹白,宛如上等璞玉一般,神圣祥和,可看在陈炳眼里,却变得格外威严不可触犯。 而这个时候,破碗却一声怪笑,径直向着白泽仙龟飞掠而去。 “本座得不到的东西岂会让他人得到?” 可闻言,陈炳却是浑身轻震,流露出骇然之色,就要上前阻止。 破碗是打算将白泽仙龟毁掉么? 但见此,破碗却大叫道:“这般珍贵之物,我岂能毁掉?真是榆木脑袋!” 说罢,不待陈炳反应,破碗便荧光大圣,有一缕令陈炳都心悸的圣光迸发,在刺目的光芒中,悄然有数道光束向着白泽仙龟飞掠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每随着一道光束的飞出,都会伴着破碗惨绝人寰的惨叫,仿佛有人要杀了它一般。 见此,陈炳不由疑惑,心想这破碗八成是要疯了。 可当圣光散尽,陈炳上前,却骤然变色,目光近乎呆滞的盯视着白泽仙龟的四周,神色震惊到了极点。 他终于明白破碗为什么发出那种惨绝人寰的叫声了,原来那是因为心疼。 此刻的眼前,有着近十颗拳头大小的稀世宝石,看上去无比珍贵,神圣气息弥漫,交相映衬之下,竟在瞬间让陈炳险些跪伏下去。 “虚空石、黑暗仙金、天炎石……” 但凡古籍中所记载过,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石竟在今日出现了这么多? 这不禁让陈炳暗咽口水,久久未能言语。 “快点让开,不要耽误本座施法。” 一旁,破碗轻喝,悬于空中,通体绽放着荧光,大有君临天下的无敌气概,虽然还只是一个破碗的模样。 而闻言,陈炳在震惊之余只好走向一旁,神情有些呆滞的注视着破碗,深深的觉得这个破万来历有多么的不凡。 不然何以拿得出这么多的传说之物? 下一刻,在这方圆数里的世界里,风声骤起,云雾升腾,无数声惊恐至极的兽吼在山林中不住响起,一股滔天的威压骤然从白泽仙龟的四周冲天而起,竟在一瞬间让大地崩裂,天空扭曲,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便悄然出现了白泽仙龟的身前。 “永恒的放逐!” 而这个时候,破碗静静的悬于空中,伴着一声轻喝,一片金色的符文便从碗身上接连亮起,伴着无数道玄奥至极的威势,那些宝石骤然亮了,化为极为绚丽的光彩,竟白泽仙龟包裹。 然后下一刻,这团光芒便迅速没入了空间裂缝中。 漆黑如墨的裂缝愈合,白泽仙龟的身影悄然不见。 第一百零八章:白影 “这是?” 目视着这番场景,陈炳发呆,不由问道。 而破碗则是静静的悬于空中,通体荧光绽放,大有君临天下的无敌气概,说道:“这是本座施展的一角阵纹罢了。” 随后,其语气微顿,一声冷笑,缓缓说道:“尽管如此,想必就是你那大周国的人皇亲至,都无法洞悉白泽仙龟的所在,就更不用提遗迹之外的四位大人物了。” “不成仙,便终究是凡人尔,任他们有着通天的本领,也难以破除本座亲手布下的仙纹。” 显然,破碗来历非凡,身上蕴藏着惊天的大秘密,不然也不会随手就能施展出一座仙纹阵法。 而这,则是让陈炳动容,心中对于破碗所说的仙生出向往,于是问道:“仙可能长生?” 闻言,破碗却语气一滞,悄然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最后极为肯定的说道:“不能。” 见此,陈炳不由皱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由问道:“不能长生,成仙还有什么意义?” “成仙?” 可闻言,破碗在一番沉默后,却悄然冷笑道:“你可知这世间的仙人数量可谓浩瀚如星辰?要知道,成仙也不过是一切的开始罢了。” 说着,破碗不由感慨,悠然说道:“恐怕也唯有真正屹立于那片天地顶峰的生命,才可洞悉什么才是真正的长生吧!” “但是,成仙以后,人之寿命便会无限漫长,虽终有尽头,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长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湖泊里的光芒已经尽数散去,当那道漆黑的空间裂缝真正的愈合之际,整片湖泊便空无一物,再也见不到白泽仙龟的身影。 可这时,破碗却发出了一声格外激动的怪叫,通体荧光绽放,迅速向着湖底飞掠而去。 在湖底,有一个泉眼。 泉眼里,有一条不过成人手指般大小龙。 那是完全由最纯粹的道源所化的龙。 彭拜的生命精气不断的从龙的四周倾泻而出,竟在一瞬间让四周的空气都湿润了起来,隐隐间要从中滴出一些被稀释了的道源来。 “果真是好宝贝!” 见到此般情景,不光是破碗,就连陈炳都为之动容。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条龙?仅是身体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便可让四周的空气化成道源? 也便是说,若是得到此物,那么陈炳以后,便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道源了! 因为,这郝然才是真正的道源精髓! 砰! 一声轻响,就在破碗即将冲入湖底下的泉眼中时,一块玉石悄然从不远处飞来,径直将整个泉眼都封了起来。 “小子你干什么?” 见此,破碗骤然变色,一声怪叫,大声喝问道。 事实上如今能够真正意义上震慑破碗的,恐怕也只有这块玉石了,这不禁让陈炳更加的好奇千碑古坟中所葬着的主人是谁。 仅是守墓人身上所佩戴着的玉石,便让这只破碗如此忌惮,那么可以想象到坟中的主人究竟该有多么的恐怖了。 这时,陈炳不顾破碗的质问,掌心中有无尽圣光涌出,抬手便向泉眼中抓去。 砰的一声,不顾泉眼中的小龙怒吼,也不顾小龙的反抗,在无穷的圣光之下,小龙依然没能抵挡分毫,在陈炳的掌心中悄然崩碎。 于是,一抔乳白色的道源便出现了陈炳的掌心中。 “小子,你莫非是想独吞?” 见此情形,破碗悬于一旁,语气却在瞬间冰冷了许多,极为漠然的看着陈炳,一丝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正在从其体内散发出来。 而见此,陈炳却神色不变,抬手一招,玉石便悄然飞掠了过来,同样平静的悬于破碗身边,大有一言不合便砸下去的意思。 这个时候,破碗不由变色,方才的那些冰冷之意顿时如用潮水一般褪去,怪叫道:“小子,若不是有本座相护,你能活到今日?” “我可没说不给你。” 抬头看了破碗一眼,陈炳神色不变,极为平静的说道。 而闻言,破碗则是大喜,不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哗…… 正说着,陈炳的掌心中已经有一半的道源向着破碗掠去,半次呼吸的时间,便被其尽数吞噬。 “嗯……小子,算你还算有些良心,神态举止间都伴有君王之气,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你!” 得到了一半的道源,破碗大喜,开始一本正经的吹捧陈炳,而见此,陈炳却不由摇头,心想这个破碗还真是极品,一点也没有高人风范。 不过这也倒让陈炳感到极为舒坦,毕竟这样的破碗才利于交流。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的云雾忽然卷动,整片山林中的风声也剧烈动荡了起来,紧接着,一缕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弥漫整片山野,就连破碗都在瞬间神态微滞。 这倒像是女子的体香? 数次呼吸的时间,那些弥漫在山林之中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郁,格外清新,宛如真的有一位绝美的女子站在陈炳的面前,深吸一口这些香气,便会通体舒泰,心旷神怡。 可就在这极为沉醉的时刻,冥冥中却仿佛有一只柔软的手放到了陈炳的手中,然后下一刻,手掌一轻,当陈炳的神识霍然清醒之际,却发现自己掌心中的道源已经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陈炳霍然抬头,无穷的圣光便在第一时间涌上双眼,极力向着四野端望着。 尽管如此,在极为费力的端望下,陈炳才勉强看到了又一道白色身影从山林中闪过,然后香气弥漫,空灵出尘,悄然向着山林深处飞掠而去。 “啊,本座的道源也没了?!” 而这个时候,破碗也是如梦初醒,一声大叫,发现自己体内的道源也悄然不见了! 这不禁让破碗发怒,要知道这可是它辛苦得来的道源,并且之前险些在白泽仙龟的威势下崩碎,这番苦难,怎能为她人图做嫁衣? 于是,有一片无比浩瀚恐怖的念力以破碗为中心,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整片世界铺洒而去,但在良久的探索之下,它依然只看到了一道快速飘过的白影,再想继续探查,便再也无法看见那道白影。 第一百零九章:你是在找我吗 “大胆!竟敢抢小爷的宝贝!” 见此情形,破碗微怔,同样没有看清那道白影究竟为何物,但也随即发出了一声怒喝,通体荧光绽放,与陈炳一同向着白影消失的方向疾速追去。 一路前行,无数的草木山石在眼前飞速掠过,那抹香气还若有若无的飘散着,不由为陈炳指引了方向,将全身的精气运转到极致,拼命追赶。 但当冲出了浩瀚无垠的山林,再次有一望无际的荒原出现在面前,神识覆盖而去,发现那道白影正从荒原中飘出,径直向着更遥远的地带冲去。 见此,陈炳不由皱眉,感觉那道白影实在太过不凡了些,竟可让他毫无察觉的将道源夺走?这般手段,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 而这个时候,破碗则是极为愤怒的大叫道:“敢抢小爷的宝贝,当真是活腻了!” 见此,陈炳不由摇头,一声叹息,便将体内的圣光都调动了出来,弥漫到全身的血肉中,气势暴涨,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飞速向着白影追去。 不知过了多久,穿过无垠的荒原,眼前视野开阔,而在更为遥远的地带,一片横亘不知多少万里的迷蒙雾霭便悄然出现了视线中。 无数种格外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扑打在陈炳的身上,便骤然让他通体舒泰,神识清明,身体都仿佛在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 而此刻,那道香气也变得格外浓郁,扑鼻而来,这让陈炳确定,那道白影便在这片雾霭之中。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还是一望无际的雾霭,里面不知充满了多少危机,让陈炳不敢轻入。 但此刻,破碗却不管这些,一声怪叫,便率先向着雾霭中冲去,见此,陈炳动容,但也不再做任何停留,迈步向雾霭中走去。 可当进入雾霭的霎那,便有磅礴的精气铺天盖地而来,顷刻的时间便将陈炳湮淹没,视线不足半米,根本无法看到他物。 而当陈炳想要用念力去探查这片环境之时,却发现这些漫天的雾气已经将他的念力阻隔了起来。 破碗已经不知所踪,哪怕陈炳呼喊也没有任何应答,四野安谧幽静,但冥冥中却也多了些诡异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陈炳不由皱起了眉头,在这片迷蒙的雾霭中漫无目的的走动着,但经过数个时辰的搜寻,最终却失望看,因为这片被笼罩于浓雾之中的山林空无一物,任何可以活动的生命迹象都没有,破碗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 接着在这片区域再次搜寻了许久,陈炳不由失望,因为这郝然是一座天然的阵法,可以阻碍一切气机,以陈炳如今的实力来说,根本就找不到破碗。 因为陈炳察觉到,这些迷蒙的雾气竟有可以扰乱人感知的作用。 在作出了这样的猜想后,陈炳便只好放弃继续寻找破碗,开始向着一个特定的方向走去。 穿过了无数丛林,看遍了无数花草,在不知行走了多少个时辰过后,忽然有一股清新的灵气迎面扑来。 陈炳霍然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片清美旷丽的世界,那些迷蒙于山林中的寒雾已经尽数散去,让视线不由变得更加清晰。 准确的说,这片世界虽然很明朗,但却因为四周笼罩着寒雾的缘故,所有的景物都呈为一片银白色,看上去就像是来到了冰雪世界,无数清明干净的气息在世界中缭绕,看上去就宛如来到了传说中的神圣净土一般,如诗如画,美丽绝然。 数座秀丽的山峰矗立而起,笔直的耸入高达百丈的云雾之中,无数草木生长,有花蝶翩然起舞,看上去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但陈炳却注意到,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的生灵。 于是,陈炳只好向着一处山峰走去,可当走入了一派茂密的丛林中时,却悄然止步。 因为,他看到了一头不足拳头大小的银色麒麟! 一眼看去,这头格外娇小的银色麒麟非常可爱,浑身缭绕着绚丽的光彩,睁开一双明亮至极的大眼睛,正一脸好奇的盯视着陈炳。 见此,陈炳不由挑眉,对这头麒麟心生喜爱,抬手就要向其探去。 但也正因为这般举动,麒麟却仿佛受到了惊吓,身体轻颤,便光彩大盛,悄然化为了一株银色的宝药,飞快向着远处的寒雾中逃去。 而见此,陈炳不由惊疑,这头麒麟竟是一株宝药所化? 这让陈炳动容,因为麒麟本就是世间最至神至圣的存在,举世稀有,而一株草药竟可变为麒麟的模样,并且看起来还有着不俗的智慧,这也便说明,这是一株已经成精的逆天宝药! 陈炳完全相信,若是能将此株宝药服用,必然会生圣人肉白骨的惊天效果! 而这个时候,那株麒麟模样的宝药逃跑的速度极快,转眼便没入了寒雾中,陈炳想要追赶都来不及,于是一声轻叹,陈炳便继续向着不远处的山峰中走去。 到的这个时候,陈炳已经真切的感受到那股香气的存在,格外浓郁,就在这方世界中! 而沿途,陈炳更是见到诸多格外神异的宝药,虽没有像之前的那株麒麟宝药惊奇,但却都已经有了不低的智慧,一旦陈炳想要摘取这些宝药,它们便会银光大盛,莫名生长出两条腿,飞快的向远方逃去。 见此,陈炳哑然失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每株宝药都如此惊奇? 事到如今,他已经对于这些宝药的震惊麻木了,基本可以做到波澜不惊,纵使看到成堆的宝药出现在面前,他甚至都可以无视了。 就这样,陈炳强行忍耐住心中动荡起伏的情绪,终于走到半山腰处。 放眼看去,这片世界都被笼罩在了迷蒙的雾气之中,看上去空灵绝美,宛如一幅画卷,美不胜收。 而那股香气已经变得格外浓郁,仿佛真的有一位女子贴身站在陈炳的面前一般,这让他不由挑眉。 终于,在陈炳苦寻无果之时,一道如同天籁,格外动听的声音便悄然从陈炳响了起来。 “你是在找我吗?” 第一百一十章:我叫白若溪 格外清新的处子香气在山雾中浮现,宛如春天初次绽放的花朵所散发出的清香一般,这让陈炳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感到通体舒泰,神识清明。 他不禁回身看去,却在那迷蒙的银色世界中找寻到了香气的来源。 原来,那道白影是一位身着白色轻衣的女子。 只是,他却从未见到过如此出世貌美的女子。 譬如他相识的赵满盈,可谓姿色无双,风采绝世,是难得的完美女子,可却也终究不是真正的出尘,举止之间依然伴有着一丝烟火气。 譬如他相识的夏轻衣,虽同样超尘脱俗,可谓倾国倾城,但也终究没能完全睁开俗世的缭绕。 也譬如他在罗浮大泽中所遇到的白衣女子,虽同样风姿绝世,比赵满盈还要出尘完美许多,但也没能真正的超凡脱俗。 而此刻,这名突然出现,身着着一袭白色轻衣的女子,却在瞬间让陈炳心头的怒意如冰雪消融,神情之中只剩下了温和,看着这名女子,竟再也提不起丝毫的生气来。 因为,这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如瀑的黑发轻舞,长长的睫毛颤动,眼眸似迷蒙着雾气,红唇贝齿闪烁着晶莹的光泽,颈项纤秀,冰肌玉骨,精致的五官,曲线婀娜的身姿,让人感觉无暇无垢,是如此的完美。 最重要的是,其容貌看上去还有些青涩,像是还未出过闺门的女子一般,一双动人的眼眸中同样弥漫着一些懵懂,看上去格外天真烂漫。 而如此青涩的神态与近乎完美的容颜互相辉映,则是更让白衣女子的容姿提升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程度。 哪怕早先她抢走了陈炳的道源,可到了此刻,却让陈炳的心中再也生不出任何的怒意来,有的只是一些对于美物的欣赏和怜惜。 这也并不是说明陈炳是个好色之徒,而是真的因为这个女子生的太过完美,如同空谷幽兰,非常出尘,仿佛集天地钟秀为一身,与银色世界完全融为了一体,让观者都不由有些沉醉。 “我叫白若溪。” 丝毫没有因为陈炳的失态而有所动容,白衣女子就这般静静的站于不远的山腰处,气质超尘脱俗,如诗如画,发出如同天籁般的声音,首先道出了自身的名字。 “在下陈炳。” 到了这一刻,陈炳也已经从先前的惊艳中醒转了过来,略微凝神,便让自身的心绪归于平静,于是向着白衣女子躬身说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若溪眸光流转,美丽的瞳仁深处掠过一丝懵懂,随即水声流转,一片晶莹的道源便悄然出现在了其掌心中。 “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抬起宛如琉璃筑成的晶莹手掌,白若溪看了掌心中的道源一眼,格外平静的问道。 “正是。” 见到此物,哪怕陈炳心中的怒意已经尽数消退,但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道源明明是他和破碗极力得到的东西,可此刻为何竟让他有种道源本是属于白衣女子的错觉? “这不是属于你的,你不能取走。” 像是没有察觉到陈炳神态的变化,白若溪静静的看着掌心中的道源,皓齿轻启,很简单的说道。 闻言,陈炳知道自己并不是白衣女子的对手,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天下造化,本就应有缘者得之,岂有属不属于谁之道理?” 可就在听了陈炳的一番话后,白若溪的一双美眸中却悄然流露出了思索之色,格外青涩的容颜微微动容,像是在极力思考着陈炳这番话的正确性。 见此,陈炳不由微怔,心想难道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天下造化,真的应该是有缘者得之? 而就在下一刻,白若溪的一句话便更加让陈炳大为震撼。 只见其在一番思索过后,便极为认真的看着陈炳,缓缓说道:“你说得对,道源的确应该有缘者得之。” “那……这道源应该是属于我了?” 到了此刻,陈炳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惭愧了,看着这个长的极为美丽,但思想却极为单纯的白衣女子,讪讪的问道。 可这个时候,白若溪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其看了手中的道源一眼,再目视着极为遥远的天空,说道:“白泽奶奶曾经交代过,道源不可轻易交予他人。” 轰! 闻言,陈炳顿时身躯轻颤,如遭雷击,被白若溪的一席话震撼的无法言语。 白泽奶奶? 陈炳的嘴角不由连连抽动,心中像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首先,那只有着无上仙威的白泽仙龟竟是母的? 其次,那只白泽仙龟还曾和这位名叫白若溪的女子交谈过,并且看起来二人之间的关系还很亲密? 最后,这个名叫白若溪的女子竟称呼白泽仙龟为奶奶? 陈炳的心中极为震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白泽仙龟存世已经无比久远,死去了也至少有上万年。 白若溪若是曾于白泽仙龟交谈过,并且还接受了白泽仙龟的遗嘱,那么也便是说明,这名女子已经至少存世了上万年! 只是,这名女子看上去却格外单纯,哪里有上万年的智慧?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妹妹一般。 但是,这名女子的境界实力却是无比恐怖的,哪怕从一开始陈炳便在感知白若溪的实力,但到了如今,他依然无法看穿白若溪究竟是什么境界的修为。 因为就在其周身,正缭绕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光韵,阻碍一切气机,外人很难探知。 再次与这名白衣女子交谈了许久,陈炳依然对那道源不甘心,便循循善诱道:“那白泽奶奶可还对你交代了其他事情?” “好像有。” 闻言,白若溪微微颔首,一双美眸中悄然流露出了思索之色,其凝望着天空,在一番沉默后忽然毫无边际的说道:“白泽奶奶说我还不是真正的自己,需到外面的世界走走,方可完整。” 可见此,陈炳却听得云里雾里,难以理解这段莫名的话语,人怎会不是真正的自己?而且到外面的世界走走才可以完整? 第一百一十一章:循循善诱 “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有这里美吗?” 站于山腰处,白若溪美眸眨动,盯着陈炳,神采希翼的问道。 但面对这个问题,陈炳却久久未语,因为很难说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外面有这里美么?答案自然是有的。 大千世界,幅员辽阔,哪怕这里的景色如诗如画,美不胜收,但在那无边大地,也依然会有比这里还要美丽的地方。 但是,外面的世界却被凡俗所交扰,自然没有这里来的简单,以白若溪的性情,一旦出去,便很容易会被一些心存歹念之人利用,那样的话,必将会为世间带来祸患。 最终,陈炳在一番思妥后,认真说到:“美不胜收。” 因为外界虽然充满着世俗险恶,但却是磨砺人之性情的好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白若溪日后的成长有着很关键的作用。 并且白泽仙龟也曾交代过,如若有机会便到外面的世界走走,那样方可找寻到真正的自己。 于是在一番思量后,白若溪神色希翼,目视着陈炳,轻声说道:“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见此,陈炳却神情微怔,不由问道:“你自己不可以出去吗?” 而这个时候,白若溪却看了掌心中的道源一眼,美眸轻眨,极为认真的说道:“白泽奶奶说过,谁能得道源,便是有机缘者,可以带我离去。” “当真?” 闻言,陈炳霍然睁大了双眼,有些惊异,显然没能料到还会有这等好事,直到白若溪认真的点了点头后,陈炳才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去,然后循循善诱道:“既然如此,带你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白若溪美眸轻眨,问道。 “将道源给我。” 陈炳负手而立,做出一副无悲无喜的世外高人模样,沉声说道。 而闻言,白若溪却没有丝毫的思索,竟直接将手中的道源赠予了陈炳,然后神色希翼,道:“现在可以带我离开了吧?” “这么爽快?!” 看到重归于手中的道源,哪怕陈炳在如何平静,此刻也不由睁大了双眼,如同看待怪物一般的看着白若溪,有些不可思议,心想这女子是如何活过上万年的,就这般好骗? 而当注意到白若溪那充满希翼、清澈明净的眼眸中,陈炳不由脸红,感觉自己像是做了某种错事一般,险些就要将道源还回去。 不过随后,陈炳便看到了远处的寒雾中有一头麒麟药掠过,不由神情微动,然后强忍住心中的惭愧,干咳一声,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 这一次,纵使白若溪的心性再如何纯净,此刻也不由睁大了双眼,那干净的神情似乎在说陈炳是个大骗子。 见此,陈炳则是强忍住心中的愧疚,硬着头皮说道:“既然我们都要走了,那株麒麟药放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如带走如何?” 可闻言,白若溪却摇了摇头,认真且坚定的说道:“我无法带走。” “为什么?” “因为那是白泽奶奶栽种的。”白若溪认真说道。 而见此,陈炳则是眉头一挑,目光顿时泛起了一丝神湛,然后诱导道:“既然你都说了我是有大机缘者,那么这麒麟药也应该可以赠予我才对,你难道忘了白泽奶奶的嘱托了吗?既然是由她老人家栽种,那么我如今也算是这株麒麟药的主人了。” “不行。” 而这一次,无论陈炳如何解说,白若溪都不肯答应,最终只肯取走麒麟药身上的三枚药叶赠予陈炳。 可就是这三枚药叶,也足以让陈炳惊喜了,因为其中所蕴含的生命精气实在太过浩瀚磅礴了些,哪怕服用一丝,都可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 最终,这方小世界的寒雾被驱散了一些,出现了一条去往外界的通道,无比明媚的阳光正在出口的另一边隐现,这让陈炳欣喜,便跟随着白若溪向着外界走去。 但在即将步入通道之时,陈炳却忽然想到了破碗,只好向白若溪询问。 可白若溪却轻轻摇头,然后说道:“它已经不在这方世界中,不知去了哪里。” …… …… 走出通道,也便意味着真正的离开了那片银色的神秘世界,后方有迷雾泛起,再次将一切事物遮挡再也无法感知到那方世界的存在。 一片如同火焰一般的金色阳光从天际倾洒而下,以湛蓝的天空为背景,扑落到荒原之上,将枯草映衬成金红之色,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在更加遥远的地带,是一片更为浩瀚无垠的山林,无数山岳拔地而起,耸入云霄,看上去蔚为壮观。 想必穿过这一片荒原,再走过那无边无际的山林,才可真正的看到另一片天空吧。 但这个时候,陈炳的心思却没有落到这个问题上,他的全部心绪都集中在了身后。 因为就在他刚刚走出的通道出口,正静静的站立着两座灰色雕像。 没错,这两座雕像就正如陈炳初入遗迹时看到了雕像一般,皆是灰色,并且连模样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两座雕像却是干净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血迹,而那些用来刻画这两座雕像的线条则更为的生动,栩栩如生,使雕像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一眼看去,虽很平静,但却在瞬间让陈炳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些雕像,实在太过诡异了些。 一番沉默后,陈炳只好向白若溪询问,但结果却让陈炳愕然,因为白若溪也是第一次离开那片银色的世界,并不认得这些雕像究竟是什么。 这不禁让陈炳惊异,心想你已经存世上万年之久,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片银色世界? 并且心性还如此简单,就真的像是一位邻家妹妹般纯朴,根本不像是生活了上万年之人,这不禁让陈炳对这个女子感到有些同情。 而也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了遗迹的不凡之处,这里面所蕴含的世界可谓广阔,充满了各种神秘,处处都充满着不为人知的造化与机缘。 但也同样意味着,这座遗迹也处处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 …… …… 第一百一十二章:与神通境界的交手 穿过荒原,走过山林,一片湛蓝的天空便第一次呈现在了陈炳面前。 自从入遗迹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光明,一颗金色的大日悬于天际深处,燃着熊熊烈火,释放着无法言喻的温暖。 假使抛开这里还属于遗迹,那么就真的会让人以为这便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只是陈炳知道,这里实在太过凶险,他本就是为了躲避危机而追随金山子陵闯了进来,之后更是无意遇见了白泽仙龟,并从其体内观悟仙经而得大衍术,之后又得到了道源,已经算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这些种种,已经让陈炳拥有了近乎逆天的机缘,这更让他有了急流勇退的想法。 必须要尽快找到出口,离开这座遗迹才行! 但此刻,就连白若溪也无法得知走出遗迹的方法,陈炳只好沿着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山林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的巨响,紧接着无数山林倒塌,尘烟漫天,隐约可见一头巨大的妖兽身躯在走动着。 而也几乎是这个时候,数道长虹从山林中冲天而起,近乎逃命般的向着远处飞掠。 这些都是神通境界的人族强者! “已经有人闯进来了么?” 目视着天空中的数道长虹,陈炳眉头微皱,眸中流过思索之意。 这方遗迹看起来格外美丽,但实则却真的蕴含凶机,就比如刚才,那头身躯无比巨大的妖兽便是例子,竟可让数名神通境界的强者逃窜?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有两道长虹从陈炳的头顶掠过,只是当其注意到脚下的陈炳时,目光不由看了过来,身形也逐渐降落。 “凝神境界?” 来人是两名身穿长袍的青年,背负长剑,发鬓飘逸,风采出尘。 只是当这二人注意到陈炳的修为后,神情在短暂的愕然后,便转化为了轻蔑,直接选择了无视。 他们真正关心的则是站于陈炳身后的白若溪。 “这位姑娘,可愿加入我灵山剑宗修行?” 其中,一名青年背负着双手,风采翩翩,看着白若溪微笑说道。 事实上,纵使他们身为神通境界的强者,也依然无法看出白若溪的修为,但想到能跟随在一位连凝神境界都无法圆满的小修士身边,修为也自然高不到哪里去,甚至,这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本就是位凡人,毫无修为。 但他们已经全然忘记了这里是遗迹,以凡人之躯怎能出现在这里? 可无奈的是,白若溪生的实在太过美貌了些,容姿近乎完美,无论是多么美好的事物在她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这也在瞬间让这两名修士心生沉醉,早已懒得去想别的问题,只想着如何把这个极为貌美的女子带走。 修行路上多生死,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你有多么的不情愿又如何?只要将你带走,一切的反抗都将没有任何意义。 两名修士如今想着的,便是如何将白若溪占为己有。 可是,面对着这两名实力强大的修士,白若溪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全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见此,那名出声询问的男子不由神色难堪,于是再次问道:“姑娘可愿加入我灵山剑宗?” 而这一次,白若溪的目光依然只是落在了陈炳的身上,丝毫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见此,不光是两名修士变色,就连陈炳都有些苦笑。 他早已知道将白若溪带在身边将会引来怎样的危难,没想到,危难竟来的如此之快。 生的如此美貌,并且陈炳的实力看上去如此低微,怎会让旁人不起窥伺之心? 果然,那名男子终于第一次正视陈炳,但目光中却多了些威胁的味道,其缓缓说道:“这位兄台,可愿加入灵山剑宗?” 其所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为了不破坏在白若溪心中的形象,其只能开口邀请陈炳加入灵山剑宗,那么到时候,白若溪也自然会一同加入,那样的话,他们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只是,陈炳却神情不变,故作疑惑的问道:“灵山剑宗是什么?没听说过!” 闻言,男子神情微滞,神色有些恼怒,但也没有就此发作,微笑说道:“我等来自于大周国边境的灵山剑宗,在方圆百万里内都有着极大的威名,兄台若是肯加入我灵山剑宗,想要出人头地都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见此,陈炳顿时抬头,眸中流露出思索之色,这不禁让男子眉梢生喜。 可就在下一刻,陈炳的一句话却骤然将这种希望打破,令男子心生震怒。 “不去!”陈炳极为干脆的说道。 “为何?”男子恼怒。 “没空。” 说完这句话,陈炳不顾两名男子惊愕的神情,就要带白若溪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伴着一声厉喝,另一名男子的手掌却忽然向陈炳探了过来。 “师兄,何必和这种人废话,直接带走便是!” 无数道绚丽的神彩正在从那只晶莹的手掌中弥漫而起,让其整个气息都变得无比恐怖,这便是神通境界强者的威势! 可见此,陈炳却神情不变,一声轻喝,便抬手挥出无数精气,带着白若溪快速远退。 他早已明白今日必将少不了一场争战,故而很快便和对方撕破了脸皮。 一来他还不愿白若溪出手,这是个不确定的底牌。 二来,他也想检验一下自身的实力,看能在两名神通境界的强者围攻下,能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这是一种大气魄! 自修行史上,谁敢凭借凝神期的实力对抗两名神通境界的强者? 假使有旁观者,必然会瞠目结舌。 砰! 一声巨响,陈炳的一只手掌已经完全与男子对碰在了一起,厚重的烟尘顿时从脚下被震裂开的土地中喷薄而起,气浪翻滚,同时也让陈炳面色微白,被击退了十余米。 几乎同时,另一名男子的手掌也来到了近前,根本不愿给陈炳任何喘息的机会,厚重如山的气息从天而降,若是普通的凝神境界的修士,恐怕便会在瞬间被碾压成肉泥。 但,陈炳却不是普通的凝神境界修士。 第一百一十三章:大衍术 一声清啸,无比浓郁的精气便骤然从陈炳的体内迸发了出来,在男子略微失色的注视中,陈炳一拳轰出,径直与其碰撞到了一起。 顿时间,有更为厚重的烟尘与气浪冲天而起,震的四周的老树都在瞬间崩裂,伴着一声惊咦,陈炳与男子的身形便从烟尘中分了开来。 “有古怪。” 目视着陈炳,两名男子神情微异,一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竟可在他们的攻击下无恙? 这个时候,就连白若溪都为之侧目,看向陈炳的目光也泛起了点点光泽,有些惊奇。 而见此,那名男子不由更加恼怒,一声轻喝,神通境界的强烈气势便骤然迸发,一只大手探来,无穷的压力顿时如浪潮一般,竟在瞬间让陈炳的脚下都深陷了数寸。 几乎同时,陈炳便调动出了九天明照山河印,无数的土木山石、飞禽走兽极为真实的出现,砰的一声,径直与那只大手对碰在一起,尘烟四溅,但这次却只是让九天明照山河印出现了数道裂痕罢了,陈炳却再也没有被击退分毫。 这个时候,另一名男子的攻势也到了,蕴含着滔天巨力压落,瞬间便让法相解体,而陈炳也是口角溢出一缕鲜血,身形骤退。 “小道尔。” 虽然被陈炳施展出的法相震惊的略微失神,但两名神通境界强者的神情也迅速漠然,更为浩瀚的气息弥漫而出,压的陈炳躯体都在微微晃动。 神通境界,果然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哪怕陈炳几乎可以在搬山境横走,但同时面对两名神通强者,也极为吃力。 一招不慎,便有可能身陨在此。 漫天的神光在暴涌而来,如同浪潮来袭,将陈炳映衬的宛如浮萍一般,看上去格外渺小。 到的此刻,陈炳虽面色苍白,但却没有乱了阵脚,一声轻喝,便有一道晦涩难名的气息从其体内喷薄而出,一座参天的大树便在陈炳的身前生长了起来。 一眼看去,这颗大树甚至生的极为真实,就真的宛如看到了一颗参天古树一般,无穷的生机正不断从那茂密的叶片中升腾而起,再随着一片漫天的风势,极为温和却伴有不可抗拒的力量,缓缓向着潮汐对碰而去。 就像一片枝叶扑入了大海所发出的声音,这次的对碰并没有发出想象中的滔天巨响,而是悄无声息,大树寸寸崩倒,那片漫天的潮汐也逐渐被那些茂密的枝干卸去了大半的力量,当余威来到陈炳的面前时,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仅是随意挥手,潮汐便被尽数破去。 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先前的潮汐只不过神通境界强者所释放的威势,而此刻,两名神通境界强者的手掌已经亲自来到了陈炳面前。 于是一声轻喝,陈炳瞳孔骤凝,双掌抬起,无数缕玄妙的气息便从掌心中喷薄而出,渐渐地有金光与精气在空中弥漫,最终形成了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晶莹玉碗。 单论模样,这自然便是破碗了,只是此刻由陈炳用大衍术施展, 则通体晶莹,更为神圣与威严。 那些铭刻于破碗身上的金色符文脉络也都被陈炳尽数模仿了下来,当铭刻到这只玉碗上时,其威势顿时变得更加恐怖,无形中有一缕可以冲破天机的威严喷薄而起,在第一时间让两名神通境界的强者变色。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两名强者便各施手段,竭力与玉碗对抗,顿时一声闷响凭空炸起,无数的光彩在山间弥漫,两名强者的身形悄然后退。 “倒是有些手段。” 退于一旁,两名男子眉头紧皱,看着陈炳的目光不由多了些惊疑不定的感觉。 先前在他们看来,一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不足为惧,他们只需随意施展一次神通,便可将其镇压。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已经交手数次,可依然无法将其镇压? 这不禁让两名男子在恼怒的同时面色发烫,感觉有些惭愧,假使这要是被外界知道,他们还如何立足? 于是,一声低喝,便有更为澎湃的精气从二人的体内暴涌而出,真的不愿再与这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纠缠下去了。 只是就在下一刻,陈炳的体内荧光暴涌,然后有无数的精气升腾而起,一只巨大无比的玄龟便悄然出现了陈炳的头顶上空。 一眼看去,这只玄龟通体莹白,宛如琉璃铸成,其上鳞甲密布,不知雕刻着多少飞禽走兽,无数道极为沉重的威压正从玄龟体内垂落而下,宛如星河倒挂,将陈炳都守护了起来。 这正是陈炳用大衍术按照白泽仙龟的模样施展出的神通。 虽然看上去仙龟的样子很模糊,并且很虚淡,甚至风一吹都有可能散去。 可就是这初次施展,却瞬间让四野的山林都颤动了起来,无数缕的天地精气漫天而来,与白泽仙龟融为一体,令其体内的气势变得更为真实。 一旁,就连白若溪都缓缓抬起了头,目视着这道极为虚淡的白泽仙龟,美眸轻眨,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彩。 在不远处,那两道疾速掠来的神通强者更是浑身轻颤,在即将与仙龟碰触的霎那,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了一丝悸动的感觉。 紧接着,那头雪白的玄龟冲天而起,巨大的身影在山林中飘荡,缓慢却极为稳定的向着两名神通强者撞去。 砰! 两道极为沉闷的声音接连响起,那是两名强者的手掌先后与白泽仙龟碰触到一起所发出的声音。 而在下一刻,伴着一阵突兀响起的骨骼碎裂声,两名神通强者霍然睁大了双眼,在难以置信的神情下发出一阵惨叫,身形疾速后退。 因为此刻,他们的手掌竟被那白泽仙龟的虚影碾压的血肉模糊! “这怎么可能?!” 见此,两名神通境界的强者震惊,如同见鬼了一般,这巨大的玄龟究竟是什么东西?并且被一位凝神境界的小修士施展出来,竟可有如此威势? 而此刻,那头巨大的玄龟依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继续向着两名强者缓慢的飘来。 见此,两名神通境界的强者变色,再也不愿在此停留,于是咬牙,恶狠狠的看了陈炳一眼,脚下腾起两道长虹,飞天而起。 “走!” 第一百一十四章:遗迹世界 “哪里走!” 这时,陈炳一声厉喝,催动着白泽仙龟,飞快向着两名神通强者撞去。 而见此,两名男子顿时变色,暗自咬牙,竭力催动着脚下的长虹,向着远方飞去。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凝神境界都没有的小修士实在太过要妖邪了,怎会有如此手段? 两大神通境界的强者一起出手却奈何不了一个小修士,这是个极为丢脸的事情,并且此刻,那名小修士还在催动神通追杀他们,这顿时让他们脸色发烫,更是感觉无地自容。 事实上,他们若想反抗,一个白泽仙龟是远远不够的,两名神通境界的强者全面爆发,纵使陈炳如何不凡,又怎能抵挡的住? 最主要的是,如果两名男子真的与陈炳撕破脸皮,竭力大战,那么到头来。这二人纵使可以胜出,也必然会负不轻的伤势。 他们耗费心力才与四大世家的大人物闯入遗迹,本就是为了找寻造化,如今怎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在一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身上浪费精力? 只是到的此刻他们才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座遗迹如此之不凡,存世上万年之久,其中的凶险非常人所能想象,假使陈炳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凝神小修士,又怎能安然出现在这里? 并且,那个生的极为貌美的女子就真的没有修为,是一介凡人吗? 两名男子的后辈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凡人怎么可能会安然出现在这遗迹中? 这并不是白若溪没有修为,而是两名男子实力尚浅,根本无法看穿她的修士。 那么,能够让神通境界的强者都无法看穿的人,该是什么修为? 两名男子震撼不已,终于不肯再做任何的停留,驾驭着长虹,迅速消失在了天际。 而就在两名男子走后,陈炳将大衍术收回,静静的站于山林中,久久未语,最终面色一白,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吐了出来。 事实上,他之所以追击两名男子,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任他的实力如何不凡,又怎能真的将两名神通境界的强者打败? 最终,陈炳只好用一面轻纱将白若溪的容颜遮挡住,以免再次惹来麻烦,可纵使如此,依然无法完全将其容颜掩去,那近乎完美的身躯依然在透露着诱人的气息。 并且也正因为有了这面轻纱,则更为白若溪增添了一分神秘感,让其看上去更加的美艳惊人。 这不禁让陈炳头疼,感到有些苦恼,最终只好一声轻叹,与白若溪向着一处方向走去。 但当行走了近两个时辰过后,陈炳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他与白若溪从那方银色世界中出来之后,已经过去了近五个时辰的时间,那么按照这个时间算来,此刻应该已经是黄昏才对。 可放眼看去,那轮悬于天际的金色烈阳依然在燃着熊熊烈火,璀璨的光明绽放,丝毫没有要坠落下去的意思。 这方世界依然格外清晰。 永如白昼。 最终陈炳骇然明白,这里没有黑夜。 …… …… 不知再次行走了多久,穿过万里山脉,一片无边无际的广袤天空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眼前。 但也同时,在极为遥远的天空处,一道巨大非常、足以横亘天际的豁口呈现。 而透过那道豁口,陈炳看到了漫天的星辰和一望无际的黑夜。 一道道极为真实的气息正在不断的从那道裂口中倾泻而来,看上去格外的诡异,但却在瞬间让陈炳的心中涌出了一抹熟悉的感觉。 豁口的另一边是黑暗。 那里才是陈炳所生活的世界! 隐隐间,依然有数道脚踏长虹的强者从黑夜中飞掠而来,穿过豁口,径直与下方的妖兽对碰在一起。 无尽的光芒与妖异横溢,在天地间弥漫,让观者心神震动。 陈炳这才明白,原来人族的强者已经将遗迹打开,并且闯了进来! 这一刻,陈炳的想法发生了转变,不再漫无目的的走动了,开始向着那些长虹飞掠的方向看去。 在遥远的天际,正有四道格外璀璨的身影在矗立着,通体被圣光与神环笼罩,宛如神明降世,散发着令天地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很强。” 同样注意到远方的四道身影,白若溪美眸轻眨,其中有波光流转,但神态看上去却依然有些懵懂,不由喃喃的说道。 从出世以来,除却陈炳,她只见到过那两名神通境界的男子。 也便是说,这是白若溪第一次出门,并且第一次与外人接触,神情也不由变得略微紧张。 见到这一幕,陈炳的心中不由轻叹,如今他自身都难保,将白若溪带在身边,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因为其虽然空有一身强大的实力,但心性却极为简单,很难应对一些危局。 在原地沉吟许久,陈炳终于下定主意,带着白若溪向着那四位大人物所在的方向赶去。 既然那四位大人物亲至,那么无论遗迹如何凶险,也终将会被破开,并且会带着陈炳等人安然离开这里。 那里,是如今可以让陈炳离开遗迹的唯一希望。 可就在陈炳穿过了万里荒原,再来到一处山林中,即将要赶到百里之外的四位大人物所在地时,却在脚下看到了一丝鲜血。 起初,这道鲜血还不足蛛丝大小,但当向着山林深处蔓延时,却在不断的变得粗壮,最终如同腾蛇一般,从四面八方一齐向前汇聚,抬眼望去,就在数里之外,陈炳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鲜血。 无尽的白骨如同荒原中的草芥一般,格外凌乱但却格外诡异的横亘于鲜血中,这看上去比罗浮大泽那密布着白骨的血色岩浆还要恐怖。 准确的说,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血海,森然恐怖,淹没了数十万里,有石头从空中坠落而下,更是会从血海中溅起数寸高的粘稠血花。 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让山林震动,让陈炳变色,让白若溪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但更多的还是干呕,纵使可以忍住,也让陈炳的面色有些苍白。 第一百一十五章:道场 天地间的颜色变了。 金色的阳光从天际投落,但当与山林中大块的阴影叠加之时,则逐渐变得殷红,然后无数尸骨横生,整座山脉化为了红色。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 诡异至极,腥臭至极。 强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无数的念力从陈炳的体内迸发而出,顷刻便将面前粘稠的血浆破开,生生开采出了一条略微干净一些的小路。 而当踩在那已经极为纤薄的雪泥上,依然会让陈炳的脚下牵连出点点血丝,这让他不寒而栗。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有一片尸山血海? 而当愈往山林深处走动,所见到的鲜血便更加刺眼,而那些腥臭也更加浓郁,于是沿途,陈炳便看到了无数由尸骨堆砌而成的小山! “怎么会这样。” 随着向山林中的不断深入,陈炳就越发心惊,眉头都不由紧锁了起来,直到某一刻,他走出了山林,看到了被阳光渲染成黄金色的天空。 在天空下方,有一片已经残破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宏伟无边的古殿。 广场是红色的,因为上面全是浓稠的鲜血。 而古殿则是悬浮于半空中的,因为他坐落于另一片空间。 无数的鲜血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处的古殿汇聚而来,最终化成一道血柱,尽数向着中央的古殿涌去。 一道无形的威压正不断的从古殿深处弥漫而起,最终将整片天际覆盖,时而有强者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威压,面色发白,直接从天空中坠落了下来。 天空的最顶端,站着四道如同神明的璀璨身影,仙威盖世,无穷的圣光弥漫而出,竟让阳光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哪怕从古殿中弥漫而出的威压再过恐怖,都未能让这四位大人物有丝毫动容,他们就这般静静的站于虚空中,凝望着仍在吸收着鲜血的古殿,目光流露出思索之色。 而见到这幕场景,陈炳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为这股场面感到震撼的同时,也悄然隐匿在了一处乱石堆中,静静的等待着大人物的下一步动作。 直到过去许久,一位大人物凝视着古殿许久,突兀说道:“造成如此杀劫,怕是有祸胎出世。” 而在不久后,另一位笼罩于圣光中的身影沉声说道:“不然,也有可能是有惊天造化。” “故弄玄虚!” 这个时候,来自于金山加的叔祖一声冷哼,无数的圣光便如同潮水一般向着脚下的古殿压盖了下去。 几乎同时,另外三位大人物也一齐发力,无穷的圣光汇聚,最终在空中形成了一把长达数百丈的圣剑,带着令天地都要黯然失色的光环,猛然向着古殿劈来。 轰! 可就在圣剑即将劈落的霎那,一片血色的光雾便骤然从古殿的四周升腾而起,与圣剑对碰在一起,瞬间便迸发出了一道宛如尽数互相碰击的声音,惊天动地,足以撕金裂石。 无穷的气浪冲天而起,向着四野弥漫,瞬间便让百里之内的修士惨叫,几乎全被掀飞了出去,而最靠近中心点的强者,则是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直接爆碎成了血雾。 一眼看去,天空中有数十名靠近中心点的强者发出惨叫,虽未爆体而亡,却同样承受不住那滔天之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接连从空中栽落下来。 见此,陈炳不由眉头轻挑,虽然他同样受到了波及,却并不剧烈,让他安然无恙。 于是不禁感慨道:“还是下方安全啊。” …… …… 天空中的战斗依然在持续着,四道被无尽圣光所缭绕的身影立于天穹,眸光如炬,紧紧的凝视着下方的古殿。 因为在这数十次的呼吸里,他们已经向古殿发起了数次威势滔天的攻击,但却依然没能撼动分毫,那片鲜红的血雾依然在弥漫,似乎没有因为四位大人物的攻势而有减退的意思。 见此,四道身影陷入了沉默,直到过去了许久,金山家的叔祖双眸轻启,然后抬起近乎干枯的手掌,一滴近乎璀璨的鲜血便悄然从其指尖飘掠了出来。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那滴鲜血因为有了圣光的加持,变得格外璀璨,无尽的红光绽放,让整片天空都黯然失色,将每一件事物都笼罩在了殷红之中。 而见此,陈炳不由动容,紧紧的注视着那滴鲜血,脑海中思绪万千。 因为他认得这滴鲜血,正是之前金山子陵所携带的,只是此刻,这滴鲜血却出现在了金山家的叔祖手中,那么也便说明,金山子陵也就在这附近。 果然,在一番仔细的搜察后,陈炳的目光便落向了天空中的人群深处,只见在那里,金山子陵正被数位金山家的强者所包围,脚踏金色长虹,身姿翩翩,丰神如玉。 见此,陈炳的目光不由微冷,将所有的心绪都放到了金山子陵的身上,仔细的关注着其一举一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滴鲜血已经在金山家叔祖的手中变得格外明亮,紧接着一道像是来自于上古洪荒的气息猛然迸发,悲怆沧桑之意蔓延,竟在一瞬间让下方笼罩于古殿四周的血雾如同冰雪般消退。 冥冥中像是产生了某种感应,下方的古殿忽然发出了震动之声,紧接着霞光璀璨,无数道巨大的裂痕便悄然从古殿之上弥漫了起来。 “昔年,我金山家的一位老祖果然陨落在此,如今有这滴精血在,遗迹必将打开!” 目视着下方正在四分五裂的古殿,纵使是天空中的四位大人物都不免动容,金山家的叔祖更是眸光灿灿,大笑说道。 紧接着,其掌心中的精血变得更加耀眼,红光漫天,仿佛马上要燃烧起来一般。 而几乎同时,无数道霞光也如同花瓣绽放一般,不断的从古殿的裂痕中喷薄了出来,光辉万丈,无数符文冲天而起,像是来到了上古年间,举世皆是洪荒沧桑之意。 神音贯耳,仙威漫天,冥冥中甚至有雷劫再现,如同光雨一般,将整座古殿都笼罩了起来。 终于,伴随着一声有些沉闷的巨响,一道尘封许久、无比巨大的石门便悄然从古殿的前方打了开来。 其中流光四溢,无数圣光喷薄而起,显露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宏伟道场! 第一百一十六章:自有乾坤 “遗迹彻底的打开了!” 此刻的天空中已经站立着数百名的人族强者,当他们真正看到古殿之中的神圣道场后,神情不由变得格外兴奋与紧张,甚至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下一刻,当四位大人物率先冲入古殿之时,诸强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心绪,一声低吼,皆拼了命的往古殿之中冲去。 而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无法保持平静,就连那些守护着金山子陵的强者也都驾驭着长虹向着古殿疾速飞掠。 于是在一番迟疑后,金山子陵的脚下便生出一道金色长虹,跟随着数百名人族强者拼命的向着石门内飞去。 而见此,陈炳则是一声冷笑,在第一时间便让自己的状态回归巅峰,然后混入人群,悄无声息的向着金山子陵靠近而去。 至于白若溪,陈炳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当他回头望去,发现白若溪正安然无事的向着石门方向缓慢走动着。 哪怕此刻的人群格外拥挤,但在白若溪的周身却仿佛有一股气场,无论有多少的强者冲来,都无法接近其周身一米的距离。 见此,陈炳心中大定,便全力向着金山子陵冲去。 轰! 这一刻,金山子陵已经随着人群冲到了石门百米之外的距离,通体金光灿灿,隐隐间更是施展出了琉璃玉身,俨然已经算是一位神通境界的强者。 但就在这时候,其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有些危险的气息,忽然转身,却发现陈炳不知从何而来,一把被圣光所缭绕的神兵碎片便向着他的脖颈切割了过来。 “敢尔!” 见此,金山子陵变色,震惊之余,一把利剑也相继出现在了其手中,金光照耀,径直向着陈炳迎去。 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已经没有人愿意去观赏这幅打斗场景,他们最迫切的是如何闯入遗迹,于是数次呼吸的时间,金山子陵与陈炳已经对击了数十次,全然没有人劝解。 “金山子陵,拿命来!” 想到自己竟被用来当炮灰,陈炳的心中便杀机涌现,两大的神窍中的精气顿时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全力向着金山子陵轰杀。 而见此,金山子陵却暗暗心惊,因为他郝然发现,相隔多日,陈炳的战力又增进了许多。 到了最后,陈炳的体内更是圣光喷涌,无数玄奥的气息弥漫,一头巨大的仙龟虚影浮现,无比沉重的威势垂落,带着足以毁山灭石的威能,径直向着金山子陵压去。 而见此,金山子陵顿时变色,几乎没有任何思索,一枚金色的叶子便从其掌心中飘掠了出来。 这是一件禁器,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威势,可以说是金山子陵唯一仗身的底牌。 当叶子与白泽仙龟碰触到一起的霎那,便有漫天的尘烟与气浪席卷了起来,顷刻的时间里,四周的人族强者都被这股威势震退了数米。 无数道目光不由向着这里投落了过来,看到竟是两名搬山境的修士对碰,神情顿时变得惊疑不定。 而也借着这次的对碰,金山子陵的嘴角流露出冷笑,一个纵身,便快速向着石门掠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伴着一道流光,一块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玉石便骤然从后方飞起,速度之快,甚至令在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轰然砸在了金山子陵的后背上。 噗嗤!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金山子陵便仿佛承受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压力,宛如万钧山岳压落,骤然让他面色苍白,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也同时,借助着这股冲击力,其身形终于没入了石门中。 见此,陈炳将玉石收回,将白若溪唤到身边,一咬牙,径直向着石门内追赶而去。 …… …… 石门之内,自有乾坤。 当陈炳与诸多强者闯入石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前的则是一片绚丽的光彩,无尽的圣光将整片空间弥漫,甚至让视线都无法扩散开来,并无形中产生了一股压力,让众人前行的速度都停滞了许多。 见此,诸强各施手段,通体荧光灿灿,很快便将那些压力抵挡,陈炳也随之调动出了体内的圣光,让自身的行动恢复自由。 同一时间,他注意到了远处的金山子陵,一声冷笑,便径直向对方冲去。 而见此,金山子陵也骤然变色,通体如琉璃铸成,再次与陈炳激战到了一起。 很快,金山子陵的面色便极为难看,因为他郝然发现陈炳就如同胶漆一般,一直都在缠着他,让他无法离开。 “滚开!” 纠缠许久,纵使是金山子陵也无法忍受了,一声怒喝,便抬手祭出了金色叶子,无穷的金光迸发而出,才与陈炳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而见此,陈炳却不由冷笑,缓缓说道:“禁器的使用次数有限,我看你还能施展几回。” “你!” 闻言,金山子陵面色铁青,因为陈炳说的没错,他的这件禁器只能使用五次,都是用来面对危局时使用的,可此刻,他仅剩下了两次施展的机会。 一眼看去,那枚神光灿灿的金色叶子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三道纵深的裂痕,仿佛将要碎掉一般,假使金山子陵再施展两次,这枚禁器便算是废了。 “你究竟想怎样!” 目视着陈炳,金山子陵的双眸中也喷薄出了怒火,厉声喝问道。 见此,陈炳却神情不变,缓缓说道:“取你的命。” 说罢,无穷的精气暴涌,随即一个巨大的龙头虚影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手臂上,正是血龙引。 一声断喝,巨大的龙头也似乎发出了一声清啸,金光暴涨,猛然向着金山子陵冲去。 见此,金山子陵变色,但面对着这股攻势,却也只能在无数人的注视中迎击上去,顿时间光雨璨烂,这便像是一个引燃点,在金山子陵之后,道场内也接连爆发了多处混战。 因为这方道场实在太过不凡了些,众人初入古殿,便见到了太多了珍宝,为了争夺,大战连天。 无数种神通接连亮起,令整座古殿都出现了轻微的晃动,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有人族强者在混战中陨落。 尸骨横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混战 “滚!” 继续与陈炳纠缠了近半个时辰,金山子陵的心中意极为恼火,一身怒喝,便向陈炳发出了全力一击。 早先,他已经在那块不知从何出现的玉石下受了轻伤,而如今再与陈炳的几次对击后,伤势更是趋于严重,这让他不由愤怒,情急之下再次祭出了金色叶子。 顿时间,金光大盛,一道纵深的裂痕出现在叶子身上的同时,一片极为澎湃的力量便悄然迸发了出来。 这一刻,诸强避退,陈炳也后退了数丈之远,可也在那同时,一块玉石便从体内飞出,化作流光,轰然砸到了金色叶子上。 噗嗤! 玉石砸落,竟与叶子分庭抗拒,无形中更像是产生了一种秘力,掠过金色叶子的阻碍,悄然降临到了金山子陵的身上。 顿时间,一口鲜血喷出,金山子陵的面色迅速惨白,格外惊恐的注视了玉石一眼,便收起叶子,一个纵身,疾速向着古殿深处掠去。 他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争夺造化,如今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多的时间。 并且,此次的陈炳也未免太过妖异了些,竟可让他接连负伤,这让他在震怒的同时也多了些许无力。 而在混战中,已经有强者莫名的向陈炳出手了,神通境界的气息漫天,瞬间便让陈炳有种肌体刺痛的感觉。 身处混战,无人可以清静,陈炳只好全力施展手段,在与这些强者对抗的同时,带着白若溪疾速远退,最终,他们掠过道场,进入了一片昏暗之地。 而眼前,透过那迷蒙的黑暗,陈炳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炽热的岩浆正不断的翻涌着,时而涌动出极为亮丽的色彩,冲天而起,化作无数道火柱,分外耀眼,却在第一时间将整片空间都灼烧到干燥,就连那些坚固不朽的石壁都被灼到龟裂,掉落下无数老皮,然后被岩浆灼成灰烬。 无形中,陈炳似乎从那无边的岩浆深处看到了无数道不断游荡的火红身影,它们体型仅有成人的一条手臂大小,可是数量极多,匆匆一眼便可看见百道身影。 这些都是生存与岩浆深处的火蜥蜴? 见此,陈炳惊悚,因为他郝然发现,这里的每一条火蜥蜴都有着搬山境圆满的实力,更有甚者,则是神通境界圆满,并且再加上这天然而成的无尽火海,这些火蜥蜴几乎如鱼得水,实力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并且,这还只是游荡于浅水区的蜥蜴,若是再往岩浆深入,那么里面所蛰伏的将是什么等级的蜥蜴? 而那蛰伏于岩浆最深处的蜥蜴王呢?恐怕实力都足以和一方教主相媲美了! 见到此般情景,陈炳只觉得寒毛乍立,仿佛来到了末世尽头。 但他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退到了安全的区域,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无尽火海深处,只见在那里,正有一颗通体鲜红的巨树生长在火海中,其扎根于岩浆深处,通体晶莹如玉,散发着点点令人心悸的红芒。 这无穷无尽的岩浆是供火树生长的养料,这些火蜥蜴是火树的守护者? 见此情形,陈炳骇然,但目光却落到了那颗火树浓密的枝干里,只见在那里,正结有十余颗拳头大小的鲜红果实! “恐怕就是那四位大人物亲至,想要得到这种果实都极为艰难。” 站于远处,陈炳暗咽口水,知道那些果实都是极为惊天的稀世宝药,服下一颗都会为一个人带来无穷的好处。 只是,这些东西还不是如今的陈炳所能拥有的,只能远远的看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古殿的四面八方正不断的飞来人族强者,当有人注意到了这片火海之时,无论其中的火蜥蜴如何恐怖,这些人的目光都变得无比火热。 “嘿,绝世宝药,小子你且去探查一番。” 这个时候,一位中年男子落到了岩浆边缘,当注意到火海深处的火树时,不由狞笑,然后抬手一招,无穷的光芒便骤然向着陈炳笼罩而去。 显然,其是想要用陈炳当作炮灰了。 见此,陈炳的目光顿时冰冷,因为这已经他第三次被别人当做炮灰使用了。 轰! 一股滔天的气势骤然爆发,陈炳动了真怒,一把神兵碎片出现在手中,无尽圣光喷薄而起,在中年男子震惊失色的目光中,其整只手掌都被陈炳切了下来。 “既然这么喜欢让别人当炮灰,那么你便去吧。” 在男子骇然的注视中,陈炳目光冰冷,径直掠到了男子面前,然后将其抓起,向着火树抛去。 在圣光面前,一切都将如蝼蚁,哪怕中年男子是神通境界的强者,可此刻也不是陈炳全力催动神兵的敌手。 一声惨叫,中年男子在刚接触火海的霎那,便直接被十余头腾空而起的火蜥蜴咬住,直接拖入了火海。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里,身为神通境界的男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在瞬间被岩浆灼烧到尸骨无存。 “大家皆是修道之人,本应心怀天下,可年轻人竟如此残忍,日后定成大患。” 此刻,已经相继有人族强者来到了这里,当目视了之前的场景,顿时有一名年迈的老修士目光冰冷,看着陈炳阴恻恻的说道。 “他都要让我当炮灰了还心怀天下?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闻言,陈炳不由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道。 显然,这名老者和那名死去的中年男子相识,故此想要刁难陈炳。 果然下一刻,这名老修士便神情冰冷,一只干枯的大手径直向着陈炳探了过来。 “年轻人心性如此残忍,必要好生教训一番才行。” 轰! 混战一触即发,这就像是一个引燃点,虽有同老者一个阵营的强者敌视陈炳,但也有正道之士看不下这种场景,于是也一同出手相助。 而当战到最后,纵使陈炳有着多种手段,可在与神通境界的强者频繁交手下,依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一把利刃横空而来,竟直接在陈炳的胸口处留下了一道纵深的伤痕。 接着,那名老修士也探手而来,指尖寒光点点,悄然在陈炳的肩头留下了一条血洞。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概一万年 “欺人太甚!” 混战到如此地步,陈炳的心中已经尽是怒火,一声怒喝,便祭出了一件神兵碎片,一个纵身,径直向着那名老修士扑去。 同一时间,有敌对阵营的强者出手了,漫天的光雨不断洒落,神通纵横,铺天盖地的向着陈炳淹没而来。 但见此,陈炳却没有丝毫的停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实的九天明照山河印笼罩全身,同时一条金色的巨龙也腾空而起,将陈炳保护,他如今所要做的,就是要让那名老修士付出代价! 可在这场混战中,人族的强者实在太多了,纵使陈炳有法相和血龙引护体,可依然在数次呼吸的时间后被打的遍体伤痕,甚至一条手臂都快被切割下来了。 但此刻,陈炳却认准了那名老修士,几乎拼尽全力的向着其扑去。 “愚昧狂妄。” 见此情形,老修士冷笑,完全不把陈炳放在眼里。 可这个时候,陈炳通体发光,拼尽了全力纵深一跃,便直接来到了老修士面前,神兵碎片顿时飘掠而出,在老修士的面前骤然引爆。 轰! 一声巨响,漫天的圣光顿时如同光雨一般倾洒,顷刻的时间便将老修士淹没,在一阵极为凄厉的惨叫声中,老修士浑身是血,四肢都被那些圣光炸成了碎片。 而见此,陈炳则是抬手抓住老修士的脖颈,直接甩向了远方的无尽岩浆中。 轰! 漫天的火焰升腾而起,顷刻便将老修士淹没,半次呼吸的时间,老修士便被火焰灼烧到虚无。 而同时,陈炳也从人群中暴退,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直接吞服了一口被稀释后的道源,顿时间,便有无穷无尽的精气在陈炳体内炸开,化作一片汹涌的狂流,涌遍全身,在数次呼吸的时间里,无论陈炳之前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势,此刻都已经尽数愈合。 而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敢如此拼命的原因所在,只要有道源在身,哪怕陈炳最后只剩下了一滴血,也可以在瞬间断肢重生。 这便是道源! “看你们谁还敢惹我,小心我和你拼命。” 伤势痊愈,陈炳只觉得通体舒泰,有种龙精虎猛的感觉,虽然他还只是一个连凝神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可此刻却有了睥睨四方的底气。 哪怕来人再厉害又如何? 只要没有被一击绝杀,那么陈炳便立即可以依靠道源断肢重生,几乎算是拥有了不死之身。 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轻视陈炳了,之前让神兵爆碎几乎可以算是一种震慑手段,那般拼命的姿态让在场的每一位强者不寒而栗。 纵使他们已然屹立在了神通境界巅峰,但依然无法与圣光抗衡,那几乎是大人物才可拥有的手段,一介小修士怎能拥有? 并且那一直站于陈炳身后,神态始终都没有一丝动容的白若溪,诸强竟无法看穿其修为。 这让在场众人惊疑不定了起来。 到的如今这个时候,众人已然明白,以他们的境界,连火海都不能踏足,就遑论是争夺火海深处的火树了。 恐怕就是那四位大人物亲至,如果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也不能将那颗火树安然带走。 见此,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目视着这片火海,神情愈发凝重。 最终,依然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思绪,强势出手,悍然向着无尽火海深处的火树抓去。 可在顷刻间,伴着一片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上千道火蜥蜴的身影便从岩浆中腾飞了起来,火势汹涌,瞬间便让整片空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世大战。 而见此,陈炳却不愿久留,略带遗憾的看了火树一眼,便与白若溪一同退去。 如此看来,这座古殿中纵使有着无数造化,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得到的。 要知道遗迹已经存世不知多少万年,底蕴深厚的可怕,又岂能是轻易就能洞悉的? 陈炳如今所能做的就是趁早离开这片遗迹,待日后实力足够强大了再入遗迹,夺一番造化。 而事实上,他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天地间最纯粹的道源,可谓旷世难求,纵使是将整座古殿的宝物加起来都没有道源珍贵,既然如此,陈炳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可当陈斌不知退到了何处之时,却忽然闻到了一丝极为浓郁的血腥气息,随即放眼看去,发现自己的脚下正踩着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 而就在那古殿的最高处,竟也流淌着无数鲜血,就像是天河一般,缓缓流淌,最终与脚底下的血海一同流往古殿最深处。 见此,陈炳的眉头不由微蹙,因为他郝然发现,从入古殿以来,他都未能看到那四位大人物的身影,无论这古殿之中有多少足以惊天的造化,这些大人物似乎都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包括金山子陵,陈炳在古殿中寻觅了许久,也没能发现其身形。 “有古怪。” 静立许久,陈炳霍然抬头,随着那不断流淌的鲜血看向了遗迹最深处。 那里混黑一片,隐隐间被鲜血衬染的殷红,但无形中却有数道令人心悸的气息弥漫着,仔细看去,发现整座古殿都在轻微的颤动着。 见此情形,陈炳终于明白,那些大人物都是直接前往古殿最深处了,哪里有兴趣在外围和他们这些小人物争夺造化? 这般想着,陈炳在短暂的沉默后,便也不再做任何停留,与白若溪一起向着古殿深处赶去。 他也想看一眼古殿深处究竟有着怎样的风景。 “我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而在沿途,一直都保持着安静的白若溪看着古殿深处,忽然毫无边际的说道。 “熟悉的气息?” 闻言,陈炳愕然,当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白若溪却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只是能感受到,并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你和他大概多少年未见了?” 强忍住心中的疑惑,陈炳问道。 而接下来,白若溪的一句话顿时让他目瞪口呆,有些说不出话来。 “大概有一万年了。” …… …… 第一百一十九章:智慧与美貌并重 一路前行,古殿中的混战变得更加恐怖,滔天的气息弥漫,各种神通不断亮起,构成一片浩瀚的威压,几乎要将整座古殿都要摧毁成灰烬。 但事实上,无论这些人如何激战,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再如何恐怖,却终究不能撼动古殿分毫,真正能让这座古殿颤动的,是正身处于古殿最深处的四位大人物。 那种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威势一处,四方都要颤栗,根本无人会是他们的敌手。 直到过去了许久,一片昏黑的雾霭悄然弥漫,无形中更是掺杂了无数血气,腥臭至极,在将视线阻挡的同时,也让陈炳有种干呕的感觉。 “这雾霭有毒。” 初次接触到这些雾气,陈炳便皱起了眉头,随即调动出体内的圣光,将口鼻封住,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古殿深处冲去。 可这雾霭却如同烟海一般,遥遥没有尽头,四野昏黑,隐隐间甚至有血液在流动的声音,但陈炳却始终保持着平静,一往无前。 终于,不知在雾霭中穿行了近半个时辰,一片璀璨的光明便在遥远的黑暗处隐现,同时有数道神圣的气息扩散而开,形成了一种大道涟漪,将方圆数里的雾霭都震散了许多。 见此,陈炳顿时惊喜,因为那四道气息他实在太熟悉了,正是属于四位大人物的。 不再作任何停留,陈炳的全身精气都在此刻极速运转了起来,甚至在原地留下了残影,向着雾霭尽头冲去。 可就当距离那片光明愈来愈近,一片不可抗拒的威压却也愈来愈烈,最终像是天穹坍塌般,压得陈炳举步维艰,骨骼都因此要断裂了一般。 就在那雾霭的尽头,正弥漫着一片妖异的鲜红,无穷的血腥之气扩散而开,在前方的天地内动荡着。 而同时,陈炳极力望去,在那一片被异象所挤满的天地内,看到了一座无比高大的古老祭坛。 祭坛比山岳还要高大,拔地而起,是用无数块鲜红色的巨石筑成,一眼看去,便宛如是从血海中打捞出来的一般,被绚丽的血色圣光缭绕,整座祭坛都被淹没在了浩瀚无边的血雨中。 轰!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道让古殿都为之颤栗的巨响,一道足有树粗的蓝色雷霆便骤然从古殿上空劈落,径直向着陈炳落去。 “什么!” 见此情形,陈炳瞬间睁大了双眼,目视着这道从天而落的雷霆,面色都在瞬间被照耀的格外苍白,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便像是拼了命一般,疯狂的向着一旁避去。 可是,这道雷霆实在太过粗壮了些,刚开始还是只有树粗,但当完全落到地面上时,已经有房子般大小,无数的雷电如同腾蛇一般缭绕,近乎灭世一般的轰击到了地面上。 “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炳便被外围的雷霆击中,瞬间通体焦黑,整具身体都要被雷霆劈碎了,就在那已经焦黑的血肉中,甚至能够看到一片森然白骨。 “为什么……” 直到过去了漫长的时间,陈炳才从那剧痛中醒转过来,就在刚才,他险些惨死当场。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陈炳立即吞服下一口道源,体内顿时啪啪作响,无数的血肉迅速重生,一层焦黑的老皮脱落,再次恢复到了龙精虎猛的状态。 只是此刻,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体内仅剩的五件神兵祭了出来,缭绕在周身,圣光弥漫,神情格外紧张的注视着天空,防备着那些似乎随时都要坠落下来的雷霆。 可这一次,直到过去了许久,依然没有雷霆击落,这不禁让陈炳暗松口气,原来之前只是一次偶然罢了。 但是这偶然也未免太巧了些,那种充满灭世意味的雷霆险些让他惨死。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让陈炳亡魂皆冒的是,就在那辽阔的祭坛上空,四位大人物已经被那漫天的雷霆所吞没,宛如浮萍一般,在那无边无尽的海浪中沉浮着。 直到这一刻,陈炳的目光才完全看到祭坛上的风景,可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不由倒吸冷气。 因为,与其说这是一座祭坛,倒不如说是一座血池,就在那祭坛之中,正翻涌着无数无比浓稠的血液,血腥之气弥漫,几乎要将天穹都要淹没。 而就在那血池中央处,正笔直的插着一把金红色的巨剑! 就在那巨剑周身,尽是足有房屋粗细的雷霆劈落,景象恐怖震撼! 雷剑血池! 到的这个时候,这片浩荡的空间已经没有了任何身影,除非是那四位大人物,其余的强者若是在此,恐怕立即便会被雷霆轰杀成齑粉。 即便站于远处,也让陈炳胆战心寒,知道这里完全是自己不能触碰的禁忌领域了。 想必那把雷剑必是某种足以惊天的神圣兵器,其强大无容置疑,一旦出世,几乎可以斩尽漫天,所向无敌。 只是让陈炳有些心寒的是,古殿之外横亘了数百万里的无边血海,最终竟是汇向了这里,并且只是为了淬炼这把雷剑? 这不禁让陈炳暗暗握紧了拳头,这雷剑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怎能如此残忍?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白若溪却美眸轻眨,目光掠过了这幕极为震撼的景象,轻声说道:“那道熟悉的气息已经越发浓郁了。” “你可知在哪里?” 闻言,陈炳微惊,转身问道。 “那里。” 白若溪抬手指去,却瞬间让陈炳苦笑,因为其所指的方向竟要横穿过一片被雷霆的淹没的血海才行。 以陈炳如今的实力,恐怕稍一触碰,便会立即被轰杀成齑粉吧。 但这个时候,白若溪却神色不变,遮拢于容颜上的面纱轻轻掀起,一道极为柔润温和的气息便悄然从其体内散发了出来,将陈炳笼罩,缓缓向雷霆深处走去。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那些雷霆像是感受到了侵略者,翻涌的更加猛烈,携带着灭世之威,近乎疯狂的劈落,可当即将碰触到下方的白若溪时,却被一道无形的气息阻挡而开,让其周身半米的距离都成为了一片真空的安全地带。 见此,陈炳暗暗心惊,不由赞叹道:“真是智慧与美貌并重啊。” 第一百二十章:岁月之下皆枯骨 雷海无尽,浩瀚无边,无数足以灭世的气息弥漫天空,任何生物都在瞬间被轰杀的荡然无存。 而一路走来,白若溪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一般,通体被一道无形的气息所笼罩,带着陈炳缓缓的向雷海的另一边走去。 而见到这一幕,那些漫天的雷霆似乎被激怒了,变得更加汹涌,宛如星河倒挂般,铺天盖地的轰落而来。 但无论这些雷霆如何凶猛,始终都无法接近白若溪身边,那道无形的气息扩散而开,一切事物都被阻挡在了身外。 直到过去许久,当所有的雷霆都退到了身后之时,一片昏黑的山壁便悄然出现在了面前。 确切的说,真正出现在陈炳面前的,是一座深邃幽暗的洞口。 而在洞口的两旁,正静静的矗立着两座石像。 灰色是石像唯一的主调,冰冷是石像唯一的情绪,依然是极为简单的线条却让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这些石像,陈炳自然不陌生。 从入遗迹的第一刻,他便见过,而在走出那片银色世界后,他再次见过。 这一次,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些石像。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石像依然给他带来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 后方的雷霆依然在轰落,前方的山洞依然昏黑,在白若溪确定那道熟悉的气息就在前方时,陈炳便调动出了体内的圣光,格外谨慎的向着洞内走去。 因为白若溪告诉他,假使找寻到那位故人,便有可能离开这座遗迹。 而这,也是陈炳目前唯一最想做的事情。 咔嚓。 走入昏暗幽深的山洞,视野格外有限,但当往洞内前行了数百米后,陈炳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起初的触感还很坚硬,可在下一瞬便传来一道碎裂的声音,触感随即变得柔软,最终像是踩到了一片粉末上,格外蓬松,甚至溅起了无数灰尘。 只是这些灰尘的味道极为怪异,并不像是一般的泥土,而且其中还伴随着点点的腥臭与干燥,当陈炳向脚下看去时,后背的寒毛都有些悚立了起来。 因为他脚下所踩着的,竟是一块雪白的头骨,当然,这块头骨已经被陈炳踩成了齑粉。 只是,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几乎难以摧毁,而这块头骨是经历多么漫长的岁月洗礼才会如此脆弱?轻轻触碰,便会瞬间崩碎成粉末。 而陈炳之所以知道这是一块头骨,是因为顺着被他踩碎了的粉末向前看去,是一具惨白的森然白骨。 而当陈炳的视线扩散开去,顿时感觉如坠冰窖,寒风像刀子一般不断的从古洞深处吹来,扑打在陈炳的身上,令他毛骨悚然。 因为就在他的视线中,整条道路都被白骨所铺满,有的已经在岁月的力量下化为雪白的齑粉,随着白骨在古洞内堆积起厚厚的一层。 纵使陈炳再次向前行走了数百米,那些白骨依然密密麻麻的堆积着,满目皆是,早已腐朽,轻轻一踏,便瞬间化成灰烬。 直到不知前行了多远,陈炳才看到了一些并没有同其他白骨一样瘫倒在地的尸体,他们盘膝做于白骨堆中,通体被一层干枯的宛如树皮一般的皮膜包裹,双眸紧闭,神色看上去格外痛苦。 这些人都已经在岁月的力量下变得格外苍老,体内的生机也已经尽数散去,就连他们的那些兵器都已经被岁月摧毁的黯淡无光。 显然,这些人生前都是名震一方的盖世强者,不然也不可能越过雷霆之海来到这里,并且没有与别的白骨一般瘫倒在地,而是依然保持着死前的状况,闭目盘膝。 只是,当陈炳走上前来,想要仔细观察这些强者时,这些强者却在瞬间崩碎,然后在寒风中化为无数灰尘,伴着呛鼻的味道,成为了一堆白粉。 见此,陈炳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目视着这些尘归尘土归土的绝世强者,久久不能言语。 果然,在岁月的力量下,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长久,谁敢言长生?谁敢言不败? 恐怕就是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仙人,都不敢说自己真的可以俯瞰岁月,达到真正的长生不死吧。 陈炳高度戒备了起来,哪怕有白若溪在场,他依然没有任何的松懈,格外谨慎的向着古洞深处走去。 而当走到了古洞的最深处,陈炳忽然脚下微顿,目视着前方,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因为他竟在那无穷无尽的骨灰之中看到了数道有些凌乱的脚印。 并且从其中看来,这些脚印是刚刚出现不久的,最多不会超过五天的时间。 并且,这些显然不是一个人的脚印,而是在不久前,曾有数人来过这里。 昏黑的古洞岩壁上,甚至还有数道纵深的道痕,显然,这里曾爆发过一些大战。 见此,陈炳不再停留,加快了脚步,向着古洞的最深处赶去。 沿途,那些残留在骨灰之中的脚印愈来愈多,并且愈来愈凌乱,在那灰色暗沉的岩壁上,战斗的痕迹愈来愈烈,到的最后,陈炳甚至可以从无尽的幽暗中听到一些纷乱的战斗之音。 见此,陈炳眉头轻佻,在高度戒备中加快脚步,迅速向着古洞尽头赶去。 而当近了,洞内不再如之前一般昏暗,而是从尽头逐渐泛起了毫光,如同星芒一般,将洞内映衬的逐渐明亮。 当真正的来到尽头处,那抹毫光变得格外明亮,放眼看去,眼前所出现的则是一片无比广阔的世界。 尽管这里依然是一处山洞,但是被开辟的最够宽广,如果仅凭肉眼,便难以看到尽头。 只是在下一刻,陈炳的视线便掠过数道身影,径直落到了一位身穿金色长袍的少年身上。 一眼看去,其依然风采如往昔,身着金袍,丰神如玉,通体如同琉璃筑成,无论身在哪里,就算是站在最偏僻的角落里,都宛如璀璨的星辰一般,依然会成为万人瞩目的存在。 正是金山子陵。 目视着这名少年,陈炳暗暗握紧了拳头,眸中隐隐有一股怒火要喷涌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神朝旧址 古洞,格外宽广,就算是将云麓书院的所有白石广场拼接起来都没有这里的一半大小,只是其中的光线格外暗沉,不知出处,也不知终处。 就在这格外昏暗的橘红色光束的笼罩下,古洞内正静静的站立着十余道人影。 而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身影皆是来历非凡主人,皆身穿着格外华贵的长袍。 并且,这些人皆很年轻,从面貌上看,没有高出二十五岁之人。 “这些应该都是各大世家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吧。” 目视着场中的这些人,陈炳屏息凝神,隐匿在暗处,不由想着。 只是此刻,就在那被众人所围绕的中心处,有一道暗沉的石壁,在石壁前方有两座石像,在两座石像之间,有一道更为幽深的山洞。 如果探出神念,便会感知到,就在那通往山洞深处的一条石道的两旁,正依次排立无数灰色石像。 他们身上的线条依然格外简单。 他们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息依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他们冰冷漠然的神情看上去格外虔诚,像是在遥望着某个信仰一般,甚至要跪伏下去。 但是,这些石像依然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 见到这些石像,就连这些来自于各大名门世家的天才,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他们依然无法明白这些石像究竟是什么。 他们如此虔诚的神态是在参拜谁? 他们身上如此简单却让他们如此栩栩如生的线条究竟是出自谁手?当真是鬼斧神工! 凝视着这些灰色的石像,洞内骤然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石像,陈炳却是第四次见到了。 “传闻神朝内有着最不可洞悉的秘密,莫非就是这些石像?” 直到过去许久,有一道声音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静,一位身穿着水蓝色长袍的青年,神情略带凝重的说道。 “神朝自上古衰落,最终甚至从世间消失了踪影,其中的秘密又岂能是我等所能洞悉的?” 这个时候,有另一位身穿火红长袍的青年说道。 “只是听闻神朝内有一颗九转仙丹,哪怕是凡人服用都可立地成仙,不知是真是假。” 一旁,有一位世家子弟开口了,可在其话音刚落之际便立即被旁人的话语打断:“九转仙丹,举世难求,从古至今也不过出了那么几粒,又怎会出现在这神朝旧址之中?” 到了这一刻,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天才们互相道出了家族中的一些秘辛,随着信息的不断涌出,那一直笼罩于陈炳心头的疑云也悄然溃散。 他从这些世家子弟的口中得知,这座遗迹竟是上古时期的一座神朝所留? 同时,他对那个九转仙丹的名字格外新奇,在听闻了仙丹的功用后,都不由暗咽了口口水。 凡人服用,都可以立地成仙? 这让他心生震撼,久久无法平静下去。 而这时,场中的气氛也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此刻,一直处于沉静的金山子陵忽然开口了,其神态极为漠然的看着在场众人,语气冰冷的说道:“这座遗迹是由我首先发现,并且还是由我金山家的叔公亲自打开,没想到诸位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也相继出现在了这里。” 显然,对于金山子陵而已,这是他首先发现的,其中的一切都应该被金山家所得才对,所以,他对于这些也来掺这趟浑水的众人都充满了敌意。 可闻言,场中在短暂的寂静过后,便有人轻笑道:“子陵,天下造化人人都应得之,哪有独自占有之理?” “没错。” 众人皆点头,随即附和道:“况且这里可是上古神朝的遗址,就算我等不插手,光凭你金山家一人独吞,也不怕被撑死?” 可听到这些话语,金山子陵的神色愈来愈冷,最终甚至要出手。 但这个时候,却有人嘲弄道:“没想到平日里号称可以傲视年轻一辈的金山子陵居然受伤了?而且还是不轻的伤势?” “咦?子陵居然受伤了?刚才还没有注意,如今看来,内息浮乱,气血不通,真的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这不应该啊,子陵可是金山家百年难遇的天才,怎会受伤?诸位一定是在开玩笑!” 在感知到金山子陵的状况后,场间顿时笑声渐起,各种声音都充满着嘲弄的意味,这让金山子陵面色铁青。 显然在这些人之中,金山子陵并不受待见。 见此,陈炳顿时大爽,看到金山子陵吃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可对于这些话语,金山子陵却嘴角抽动,眸中渐渐喷薄起了怒火,似乎是想到了陈炳,恨不得要将其撕碎了喂狗。 这更让陈炳暗自得意。 “够了!” 终于,在一番忍耐后,金山子陵一声怒喝,便让场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众人也似乎耗尽了继续嘲弄下去的兴趣,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面前的石像上。 一眼看去,那些石像的神情依然格外虔诚,哪怕众人已经在此喧闹了许久,依然没能让这些石像产生任何变化。 “难道只是摆设?” 一番沉吟,有人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因为纵使他们用出了无数手段,也依然没能洞悉这些石像究竟有何作用。 最终,众人索然无味,不再关注这些石像,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石像之间的幽深古洞里。 那里昏黑一片,视线都变得极为有限,一缕缕极为神秘且诡异的气息正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散发出来。 终于,有人祭出了法器,打开了这道古洞内的禁制,率先向洞内走去。 在其身后,其他相对而视,也不再犹豫,皆动用了最大的依仗,格外谨慎的向着洞内走去。 包括金山子陵也再次祭出了那枚布满裂痕的金色叶子,可见其对这座古洞有多么的重视。 只是在当注意到叶子上的四道纵深裂痕时,金山子陵却更是面色铁青,久久不曾好转。 假使没有陈炳的出现,他的禁器又怎会只剩下了最后一次的使用机会? 要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这座神秘的古洞啊! 而当在场众人全部进入古洞深处后,陈炳也从暗处跳掠了出来,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同样谨慎的向着洞内走去。 在当前行了数百米后,接着在仅有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道石阶。 第一百二十二章:凌驾于天空之上的主宰 眼前昏暗,从陈炳的脚下,石阶攀登而起,每两阶之间都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最终通往无尽的黑暗中,像是要通往幽冥。 而在石道两旁,则是分别矗立着灰色的石像,并且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再次出现一座石像。 石像依然是灰色,情绪依然漠然,身上的线条依然格外简单,其诡异的身形矗立在黑暗之中,在无形之间就让陈炳的心头产生了极为沉重的压力,不知为何有些透不过气来。 最终,陈炳只好收敛心情,重归平静,目光直视着前方,脚踏着石阶,缓慢且坚定的向着无尽黑暗中走去。 只是不知前行了多久,时间逐渐在陈炳的脑海中失去了概念,他看着脚下的石阶,骤然沉默。 因为他行走到了这一步,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脑海中竟混沌一片,也许自己已经走过了数百阶?上千阶?再或者是上万阶? 这种情绪极为的诡异,就像那依然矗立在石道两旁的灰色石像般,就是那般的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抬眼看去,石道依然没有尽头,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无尽的黑暗,而当陈炳侧目时,却发现那些格外诡异的石像,像是忽然有了情绪,他们的神情依然虔诚,只是目光却似乎落到了陈炳的身上。 冥冥之中,这些石像,在笑? 陈炳顿时寒毛乍立,通体冰凉了起来。 因为这般景象实在太过诡异了些,并且这条石道也太过诡异,一眼看不到尽头。 陈炳甚至以为,就算他继续顺着石道行走数十年,都无法走到尽头。 将感官扩散而开,陈炳更是发现,自己竟感受不到金山子陵那些人的气机了,他们那些人似乎都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寻不到任何的痕迹! “有古怪!” 这个时候,陈炳猛然惊醒,遥望着无尽的黑暗,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条石道绝对有天大的古怪! 不然他为何走不到尽头? 并且金山子陵等人的气机都全部消失了? 回首望去,依然昏暗,更是看不到来时的道路,这更让陈炳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终于,白若溪也发现了这些异常,脚下轻顿,一双美眸中悄然泛起了神彩。 显然,这是陷入了一片迷阵中了,以陈炳如今的修为恐怕难以破除,假使没有白若溪在此,他便将永远的被困于此,最终在岁月的力量中化为一抔黄土。 这着实让陈炳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转念一想,这其中也蕴含着极大的道理,若是遗迹的每个地方都可以顺利通行,那就不是传说中的上古神朝了。 更何况金山子陵等人将要前往的地方意义非凡,又岂能是普通人随意就能寻到的? 想到这些,陈炳不免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差距,这便是生在世家的好处。 那些世家子弟,自出生以来便会得到家族所赐予的无数好处,他们有着最好的经法,有着最上好的丹药,有着最好的老师指导修行,可以说这些世家子弟生来就是被众星所围绕的璀璨星辰,根本不用担心修行上的一切难题。 与这些人比起来,陈炳这种寒门子弟的身份真是太过不堪了些,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努力争取,有时,甚至会为一颗在世家子弟眼中极为廉价的丹药而大打出手。 这便是人生来的差距。 就比如眼前,如果没有白若溪在场,陈炳如何从这困境之中挣脱出去? 这个时候,白若溪的一双美眸掠过无穷的黑暗,忽然落到了石道两旁的灰色石像上。 此刻的石像依然格外平凡,身上的线条格外简单,神情依然格外虔诚,只是在那无形之中却好像多了一些难以言说的诡异笑容。 目光极为平静的看着这些石像,白若溪那一对如同远山般的柳眉轻佻,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下一刻,那格外平静,宛如湖水一般纯净的眸子中泛起了波澜,随即一道无形的光晕从瞳仁深处扩散而出,冲破了平静的湖面,带着无数湖水掀起了惊天的波澜。 波澜之外是无尽的黑暗,但在那从湖水中升腾出的无形光晕下,却极为实质性的开始崩溃消散。 同时,与这些黑暗一同崩碎的还有陈炳脚下的石道,同时还有那无数座的灰色雕像,当一切都化为了灰烬,随着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在那无形的光晕中快速褪去之时,陈炳周身的世界便彻底黑暗了。 在这个没有任何事物的虚空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气,没有星火,甚至连空气都不曾流动。 他们仿佛来到了还未被开辟的混沌天地中,一切都是虚无的,一眼看去,毫无生机。 但陈炳知道,这才是迷阵真正的模样,而之前所见到的石道与石像,皆是虚景。 可随即,陈炳的心中却忽然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荒谬的想法,他之前走在石道上的触感格外真实,根本不像是假象,可事实上,这些极为真实的场景却是假的? 或许,从始至终,他们所在遗迹中遭遇的景象全是虚幻? 陈炳的心头发冷,着实被自己的这个大胆的想法惊住了,可是他自入遗迹以来,所遭遇的一切都格外真实,没有半分的虚假成分啊? 就算他没有辨认出这个神朝遗址的真正模样,那四位大人物难道也认不出么? 此时,他的周身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整片空间都化为了虚无,这让他惊疑不定了起来。 最终,他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白若溪,眉头更是微微皱起,假使这座遗迹真的只是虚幻的,那么,白若溪也是假象? 陈炳深深被自己的这些猜想所震住。 可见此,一旁的白若溪却依然平静,其似乎能够看出陈炳心中的想法般,美眸轻眨,在一番沉吟过后,缓缓说道:“你所想的也并非是真,但也并非是假,如你所想,这整座遗迹便是介于真假之间,有虚有实,常人很难分清,但你却要放心,因为我的确是真的。” “这是迷阵,还是本就是虚幻的存在?” 听到这一席话,陈炳微怔,他没能想到自己的想法竟是正确了一半,不由问道。 而闻言,白若溪的一双美眸中划过了一抹诧异,显然被陈炳依然格外清醒的头脑所惊住,于是只好说道:“这里不是迷阵,而是一个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虚无空间,并且……” 说道这里,白若溪语气微顿,然后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最终说道:“白泽奶奶曾说过,这虽然是一座神朝的遗址,但却是被人为的构造出来的。” “人为构造?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陈炳着实被惊住,但白若溪却波澜不惊的说道:“那是一道意志,也可以说是这片世界的主宰。” “那是凌驾于天空之上的真正主宰。” 第一百二十三章:君王 凌驾于天空之上的真正主宰? 听到这段话语,让陈炳惊异,而心头更是惊悚,仿佛提到了某种禁忌般,周身虚无的空间开始剧烈的崩塌溃散,最终黑暗散去,眼前依然黑暗,但一种极为真实的触感却再次出现在了陈炳脚下。 放眼看去,脚下所出现的依然是遍布着石阶的石道,在石道两旁,依然是无数座矗立的灰色石像。 但与之前的不同,这些石像已经看上去极为普通,再也没有了那种诡异的感觉,这不禁让陈炳惊疑,难道他之前所见到的所有石像都是假象? 此刻,陈炳脚下的石阶也不再是从前的石阶,而是完全由上等的白玉铸成! 在黑暗中,这些白玉绽放着毫光,顺着石道通往无尽的黑暗中,但这一次,就在那黑暗尽头,却出现了一片毫光,想必那便是出口? 这一次,陈炳与白若溪终于跨过了虚幻的假象,来到了真实世界。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朴实自然,再也没有了半分诡异之感,于是,陈炳便迈步,顺着石阶,向着石道之上攀登而去。 噔噔噔。 踩在玉质的石阶上,脚下发出点点的踩踏声,回响在空寂的石道内,声音变得格外清脆,在黑暗中轻轻响起,听起来竟格外的悦耳。 直到过去许久,穿过了石道,一片迷蒙着无数光彩的旷洞便出现在了面前。 原来,石道尽头,是一处格外宽敞的山洞。 而与其说这是一处山洞,倒不如说这是另一处天地。 因为这座山洞实在太大了些,左右不见尽头,抬头更仿佛宛如天穹一般高。 地上所铺砌着的是一望无际、完全由白石玉铸成的广场,只是因为岁月的力量,这些号称是世间最坚固最华贵的玉石却寸寸崩碎,有的甚至已经被岁月磨去,剩下的只有斑斓黯淡的石头,与寻常人家用来铺路的鹅卵石没有任何区别。 但这还不是最让陈炳震撼的,最为吸引他视线的,却是那足有上万座的灰色石像! 没错,就在这浩大的广场中,正静静的站立着上万座石像! 并且,这些石像的分布也极有特点,看上去极为散乱、毫无章法可言的分布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里,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石像所站立的位置却无可挑剔,似乎在遵循某种妙不可言的轨迹,恰到好处,甚至会让人感觉本就应该站在那里,一旦挪开,便会出现空缺,会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 并且,这些石像与山洞之外、遗迹之内的其他石像不同,显得格外魁梧,身披带有金属质感的灰色盔甲,手持散发着无比锐气的灰色长剑,身躯足有十丈高大。 并且,雕饰这些石像所用的线条极为繁多,鬼斧神工,集天地钟秀为一身,更加的栩栩如生。 而愈靠近广场中央,每座石像上的线条便逐渐增多,最终宛如一个真实的人站在面前,每一个细节都刻画的极为清楚,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 他们的神情依然虔诚,格外真实的面朝着广场最中心,因为就在那广场中心处,正矗立着一座足有上千丈高大的灰色石雕。 那座石雕格外威严神圣,宛如一位屹立于诸天之上的无上存在,其同样漠然的神情俯瞰着无边大地,就像是在看待亿万蝼蚁。 原来,这座石像才是所有石像中的君王。 原来,这里才是遗迹的中心点。 原来,这里才是整座神朝旧址的真正所在。 陈炳动容,深深被这近乎神圣的景象所震撼,久久不能言语。 …… …… 此刻,广场中已经站立着金山子陵等人的身影,当这些人看到这上万座石像,同样被震撼到无法言语,尤其是那位于广场中心处的巨大石像,更是被震撼的心神颤抖,甚至要跪伏下去。 “熟悉的气息。” 这个时候,一直站于陈炳身后的白若溪忽然开口了,其目视着石像群深处,美眸中悄然泛起了神彩,思绪万千。 闻言,陈炳不由顺着其视线看去,顿时挑眉,因为他郝然发现,就在那巨大石像的身前还静静的盘坐着数道已经干枯死去的苍老身影。 而此刻,金山子陵等人便正静静的站于这些苍老身影的面前,他们的身影与四周的石像比起来,渺小的宛如蝼蚁,但却在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尤其是金山子陵,其所有的目光更是落到了面前的一位身穿着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的金色长袍的老者身上。 直到过去了许久,在众人的注视中,金山子陵通透的身躯微微颤抖,然后直接跪伏了下去。 其神态极为虔诚的面对着面前的苍老身影,一双眸子都渐渐红了,最终声音颤抖的说道:“老祖!” 但显然,在场众人都已知道金山子陵与这道干枯身影之间的联系,神情并没有出现任何慌张,眸子中甚至是漠然。 而隐于暗处的陈炳则是微微挑眉,轻咦道:“这便是那所谓的死在遗迹之中的金山家的老祖?” 自从他从金山子陵的手中看到那滴璀璨至极的精血后,耳中便不断的听闻到关于那位老祖的传说。 那是在上古年间,金山家的一位老祖便为了探寻神朝消失的秘密,只身闯入遗迹,为的就是为金山家博得一个造化。 但在之后的无数年里,人们都再也眉头听闻过关于那位老祖的消息,直到数千年后,那位老祖的魂灯熄灭,金山家的人们才明白,他们的老祖已经在遗迹之中身陨了! 直到数日前,金山子陵才通过族中的秘术激发体内血脉,与那位已经死在遗迹之中的老祖建立联系,最终召唤出那位老祖的一滴精血,从而借此打开遗迹。 只是没能想到,这位传说中的老祖竟身陨在这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若溪却缓缓说道:“他就是那位故人,只是,已经死了。” 闻言,陈炳不由惊疑,有些不可思议。 那位金山家的老祖竟是白若溪口中的故人? 他与金山子陵有着生死大仇,而那位老祖却是白若溪的故人,金山子陵却又是那位故人的后辈子孙,这不禁让陈炳的目光怪异了起来。 这里面的关系当真是复杂啊,让他感到头疼。 第一百二十四章:岁月的力量 这个时候,整片广场之中的气氛忽然变了,伴随着金山子陵的参拜,广场中央,渐渐有一缕奇异的力量升腾了起来。 数次呼吸的时间,金山子陵便双目赤红,于身体之上也悄然泛起了一丝红光,而同时,金山家的那位老祖干枯的身体之上也随之升腾起薄弱了红光,最终一滴精血从金山子陵的眉心浮现,凭空炸开,将二者淹没,于无形之中,二者之间便建立起了一种联系。 那是血脉之间的传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众人各般复杂的神情中,一道浩瀚的气息悄然降临到了金山子陵的身上,令其通体发光,宛如琉璃铸成一般,整具身体都沐浴在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之下。 这是在接受那位老祖的传承! 看着这一幕景象,不光是陈炳,就连那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都不由羡慕了起来,要知道那可是一位老祖,实力境界高深的可怕,其更是在遗迹中不知存在多少万年,身上早已具备了无数宝物,若是能得其传承,那绝对是一番足以惊天的造化! 见此,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到了面前的另外几名干枯身影上,然后动用无数种手段,皆想从那残破的身躯中得到一些造化,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依然无法与这些逝去的老人沟通。 到的最后,那些干枯的身影中甚至有一缕残魂涌现了出来,他们的神情极为漠然,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像是来自于远古洪荒的浩瀚力量爆发,瞬间便让这些人倒飞而出,直接处于重伤。 神威不可侵犯,触之必死! 事实上,这些干枯的身影生前都是可以称尊一方的无上强者,身份高的无法想象,哪怕死去了无数年,也不是这些人可以随手侵犯的。 若不是逝者已矣,并且这些还是年轻的人族,那些仅有着一缕残魂的前辈没有下绝灭之手,不然此刻,除却金山子陵和隐匿于暗处的陈炳,在场的这些人,将无一生还。 当再次看向那些干枯的身影时,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终于收敛了骄傲与尊严,神态都变得敬畏,格外恭敬的站于一旁,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出轨行为。 这个时候,金山子陵与那位老祖之间所建立的联系已经愈来愈密切,那种近乎浩瀚的气息格外璀璨,最终在那干枯至极的老者身上,甚至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 其负手立于空中,俯瞰大地,一袭金色长袍随风而动,眸子中尽是威严,大有至尊之无上风采。 见此,众人神情微凛,皆跪伏在了地上,表达心中的敬意。 因为那是金山家老祖所留下的一缕残魂,是一位天地间真正的无上存在,值得在场众人一拜。 此刻,众人看向金山子陵的目光无不充斥着羡慕与嫉妒,这些人里,也只有一位老者是金山家的老祖,其余各位,都是不知来自于何方的强者。 也只有金山子陵可以与老祖建立联系,从而得到无上传承。 此刻的众人甚至有些恨意,为何他们就没有老祖进入遗迹呢? 见此,就连隐匿于暗处的陈炳都不由动容,心里有些羡慕。 不得不说,金山子陵的运气堪称逆天,自出世以来便被无数光环所笼罩,如今更是得到这种造化,几乎是被上天所眷顾的宠儿。 场中,所有的老者的身躯都已经变得黯淡,古朴无奇,像是已经真正的死去,唯有金山家的那位老祖还在通体发光,燃烧了最后的一缕残魂,将毕生的所学都传授给了金山子陵。 明白今日是无法得到造化了,诸多世家子弟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这些盘膝端坐于巨大石像下的干枯身影,心中不免充满疑惑,这些盖世强者为何都出现在了这里,并且都相继陨落了? 想到这里,众人莫不震撼,一齐将目光落向了那座足有千丈的高大身影,神情中渐渐多了些畏惧。 这个时候,那些笼罩于金山子陵身躯上的神圣光晕逐渐虚淡,最终甚至模糊,就连金山家老祖体内的那道残魂也随之消散成了灰烬。 到的最后,光芒尽数敛去,那具本就干枯的苍老身体更显黯淡,本就已经近乎干涸的血肉更加干涸,随着一阵风吹来,无数的老皮裂开,最终尽数化为灰烬,所剩下的只有一具黯淡无光的残破骨架。 “老祖!” 金山子陵霍然睁开了双眼,当注意到所发生的场景,顿时震惊失色,面色苍白,双目赤红,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这种枯败的景象还在持续着,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那具暗沉的骨架也最终出现了松动,最终甚至要崩碎成齑粉。 这般景象,让在场众人震惊失色,早先这位传说中的无上强者还保存着一具完好的身体,可如今却因为最后的一丝精气耗尽,也要在岁月的力量下化为齑粉了么? 见此情形,不知为何,在场众人的心中忽然悲怆了起来,为这位盖世人物的真正陨落而伤感,岁月果真无情,哪怕是世家最璀璨的事物,到头来也终究要被淹没在岁月长河中,最终甚至连一丝灰尘都不能留下。 这世间真的有长生么? 像这般的大人物都陨落了,世间还有谁敢称与世长存? “不要!” 这一刻,金山子陵的双目赤红,难以接受这种变故,整个人都发狂了,长发冲天而起,衣衫更是在突然迸发出的强劲气势中烈烈作响,最终无穷的精气从金山子陵的体内冲飞而出,更是携带着其无数的精血,将那具即将崩碎的骨架包围,生生阻挡住了这种趋势,让这位老祖的身体保存在了一个极为危险的状态。 但也因为这番举动,金山子陵也遭受到了极大的反噬,因为这是从本源袭来的力量,让他面色苍白如雪,身躯剧烈颤抖,最终直接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见此情形,其他的世家子弟自然无法再坐视不管,只好出手相救,无数的秘药施展而出,才将金山子陵遭受重创的伤势稳住。 第一百二十五章:经文 尽管有了金山子陵的精血相护,可金山家老祖的骨架依然格外暗沉,不住晃荡,将那些精血不断吸收,依然要崩碎开来。 见此,金山子陵变色,只好请众人相护,并允诺走出遗迹后金山家必定给予重谢。 无数的光芒相继飞起,如同万涓成水般,尽数相融在了一起,呈七彩的光晕在金山家的老祖身上流转,可在这时,一道道近乎毁灭的力量不断的从那骨头的裂缝中弥漫而起,其中蕴含了无穷的杀机,顿时间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暴涌而出,如同浪潮一般,直接将众人震退了出去。 几乎同时,那具被笼罩于淡薄光晕中的骨架晃动的更加剧烈,无数的裂痕如同蜘蛛网一般不断的向着全身弥漫,眼看就要崩碎成齑粉。 见此,众人变色,金山家老祖凭借着一缕残魂苟活到如今已经是极为逆天的事情,如今将所有的传承都交予到了金山子陵的身上,体内的精气更是消耗殆尽,这是大道的力量,没有任何人可以挽救! 最终,笼罩于金山家老祖身上的最后一丝血光要消散,那些密布于骨架之上的裂痕更加密集,相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要彻底化为齑粉。 见此,众人变色,金山子陵更是极为痛楚的闭上了双眼,神色中尽是无力。 老祖在此,却不能迎回家族安葬,这对于后辈子孙而言,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可这又能如何呢?在岁月的力量下,谁能抵挡? 冥冥中,似乎响起了一声叹息,然后伴随着最后一丝光晕的散开,那具布满裂痕的骨架悄然崩碎,在金山子陵近乎绝望的目光中,化为了齑粉。 但在下一刻,便有一滴仍旧璀璨的精血从粉碎的骨灰中冲天而起,在众人的注视中,猛然落到了那座巨大石像身后的无边石壁上。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那滴精血便铺展而开,化为一片血雾,洒落在石壁上,顿时有一道极为洪亮的古老禅唱声从广场的四面八方响起,然后在那被浸染成血色的石壁上,也逐渐浮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一眼看去,这些符文格外散乱但却极具规则的排列,浩瀚如星海,纵使以在场的世家子弟看来,也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是……” 见此情形,众人微怔,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然后霍然睁大了双眼,眸中有不可置信的神彩翻涌了出来。 他们没能想到,在金山家的老祖身陨道消的霎那,竟用生平的最后一道残血激发了这座遗迹中最无上的经文! 早在上古年间,各大世家初立,根基不稳,远没有如今的这般恢宏璨烂,但能在那种动荡的年代建立起睥睨四方的世家,可想这位金山家的老祖实力境界该有多么的恐怖高深。 其在神朝消失以后,便毅然闯入遗迹,去探寻那令四方都为之心动的秘密。 尽管其最后身陨在了遗迹中,但也在这之中探寻了极为漫长的时间,早已将那些所谓的造化了然于掌。 其之所以守住最后一道残魂,恐怕便是在等待后辈子孙的到来,接受这种无上传承。 显然,这位哪怕死去了数万年但仍然威震四方的金山家老祖是可敬的,其那滴保留至今的精血不仅帮助众人打开遗迹,此刻更是替后辈子孙打开了那最为神秘的无上经文。 此刻,哪怕不是金山家之人,这些世家子弟也肃然起敬,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一齐向那已经化为骨粉的老祖参拜,以表达心中的敬意。 而这个时候,那道极为宏大的古老禅唱声已经响彻的愈发浓烈,宛如来自于上古洪荒般,让众人心神震颤,耳膜隆隆作响,险些要在这种近乎神圣的力量下跪伏下去。 再抬眼看去,发现那些笼罩于血光之中的金色符文已经变得格外璀璨,闪烁在众人眼中,让他们目眦欲裂,仿佛在看待一片神明天书一般,整具神魂都要被撕裂开来。 显然,这些经文皆是无上经法,唯有绝世大人物才可一观,以这些世家子弟如今的境界还不能观看。 但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何其不凡,皆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哪怕知道这是篇无上经法,也在第一时间动用了自己的最强手段,然后将心神沉浸到了石壁上的经文中,竟当场参悟了起来。 见此,陈炳暗自动容,不由赞叹,这就是生在世家的好处,无论身在哪里,都会有常人无法比拟的无上手段。 但同样的,陈炳也并不甘心,因为他坚信自己并不输于任何人,金山子陵都数次被他打成重伤,这也便说明,他至少不比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弱上多少。 于是在第一时间,陈炳便将体内的圣光调动了出来,弥漫双眼,径直向着那些金色符文看去。 起初,那些浩瀚如星海的经文还迸发出璀璨的光芒,让陈炳头痛欲裂,但在一段时间的适应后,这种刺痛感便逐渐消失,陈炳的心神也悄然沉浸到了经文中。 顿时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地场景,苍茫大地,万物沉浮,四方天地皆有神明,更有无数早已灭绝的上古凶兽出没,有的甚至可以逆行伐天,将神明都可以吞没下去。 但大地却像是被血水侵染过一般,呈红褐色,冷硬而枯寂,放眼看去尽是荒凉与空旷,地面上零散的躺着无数凶兽巨大的身躯,高大的身躯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座山岳。 也许是因为这是个洪荒的年底,包括天地间的光线都是斑驳暗沉的,一片昏暗,像是死寂的黄昏。 唯有一座巨大的古国矗立在天地中央,绽放着无比璀璨的光芒,浩浩正气冲击云霄,让四方天地都为之颤抖。 想必这便是那座上古时期的神朝了吧。 陈炳暗暗的想着,便不再关注这些近乎震撼的场景,开始在洪亮的禅唱声中参悟那浩瀚如星海的无上经文。 只是当他才参悟了数次呼吸的时间,一股极度的刺痛感便充斥了整片脑海,眼球都仿佛要崩裂了一般,难以再进行下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噬神虫 与陈炳类似的是,那些站于广场中央的世家子弟也是眼角淌血,有的人一声惨叫,口中喷吐出鲜血,难以再进行下去。 类似的事情在不断的发生,在短短的数次呼吸时间里,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天才都无法再坚持下去,每个人的面色都格外苍白,身躯不断颤抖,再也无法参悟下去。 而陈炳哪怕有圣光护体,可也是在咬紧牙关的坚持下才比这些世家子弟坚持了半次呼吸的时间,面色苍白的收回了目光,不愿再参悟下去。 因为这些符文实在是太过高深晦涩了些,以他们如今的境界根本难以观看,如若再进行下去,恐怕立即就会被那从经文中传来的无上力量撕裂成齑粉。 而与这些世家子弟不同的是,陈炳是寒门出身,无论底蕴还是手段都没有这些人高深,但结果却比这些所谓的天才多了半次呼吸的参悟时间,这若是被旁人得知,这已经足以自傲了。 所谓的世家豪门,倒也不过如此。 陈炳有些扬眉吐气的想道。 这个时候,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相对而视,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撼,这种无上经文当真是太过恐怖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目光从石壁上移开,看来,只有他们家 他们的目光不由落向了盘坐于巨大石像下的五位老者身影,目光深处不由流露出一丝恐惧,下意识的向着后方倒退了数米。 唯有金山子陵还跪伏在已经化为灰尘的金山家老祖千,虔诚膜拜,似乎是在等待那位强大的叔公前来营救。 咔嚓。 而就在这个极为安静甚至有些死寂的时候,一道极为轻微的声音悄然出现在了广场中。 这是道极为清晰并且格外清脆的声音,就像一块瓷片从瓷器之上碎裂,然后掉落下来一般,因为此刻的广场格外的安静,所以众人对于这道微乎其微的声音听得极为真切,甚至在第一时间洞悉了这道声音来自于哪里。 于是在众人渐渐失色的注视中,一块拇指大小的石片悄然从他们面前的这座千丈高大的灰色石像的顶部掉落了下来,而当其落到地面上时,所发出的声音同样清脆,但相比于之前却要更为响彻许多,这一次众人听的更加真切。 也由于是从千丈的高处掉落下来,所以这块石片在落到地面的霎那,便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化为了齑粉,溅起点点灰尘,在众人的视线中跳动绵延着。 而这种变故还在持续着,在众人逐渐失色的目光中,继那粒石块之后,正不断的有着大量的石块从石像的顶部掉落下去。 抬眼看去,那座石像足以矗破天穹,高达数千丈,难以望到顶部,众人只能看到视野已经被大量的石块掩盖。 轰! 石块的掉落速度愈来愈快,最终宛如陨石坠落一般,大量的从天而落,最终在石像之下留下大片的灰尘。 而与此同时,就在那无穷的石块之中,一道猩红的身影也悄然掉落了下去。 沙沙。 继这道猩红的身影之后,再次有数道红影掉落,最终愈来愈多,顷刻的时间便将石像的脚下淹没。 终于,有人认出了那道红影究竟是什么,顿时面色苍白,身躯都因为一种恐惧而不断的颤抖起来,最终骇然惊叫道:“噬神虫!” 一眼看去,这些虫子都足有巴掌大小,肥胖的身体上尽是猩红之色,褶皱的纹路蔓延,甚至生有无数拥有金属质感的红色雕纹,尤其是其竟生有一支猩红的独角,而那被肥肉挤压的格外渺小的眼睛是幽绿色的,这般长相,顿时让众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此刻,从石像顶部,依然有大量的噬神虫掉落下来,由于陈炳站的足够远,所以能够依稀看到石像顶部的景象。 当他看到那幕场景时,才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因为他发现那些虫子竟是从石像的双眼以及嘴巴中爬出来的,并且还是如同蚂蚁出巢般疯狂的涌动出来,最终将石像巨大的头颅都布满,看上去猩红一片,让陈炳如同见到了鬼怪般,寒毛乍立。 “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炳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后背都在瞬间被冷汗所布满。 这异常巨大的石像,竟是这些虫子的巢穴?! “噬神虫?!” 此刻,其他的世家子弟也相继反应过来,他们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更是得到家族的重点培养,见识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他们也自然听闻过这种名叫噬神虫的威名。 顿时间,这些世家子弟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身体都在顷刻间剧烈颤抖了起来。 噬神虫,只存于上古时期,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众人神色惨白,被震撼的无法言语,因为噬神虫实在太过恐怖,哪怕早已灭绝,但其凶名依然会让世人胆颤心寒。 噬神虫,顾名思义,其连神明都可吞噬啊! 要知道在上古时期,曾出现过一头达到惊天动地修为的虫子,其带领着无数虫子,几乎在一个夜里便让一座古国覆灭,其中甚至连房屋都没有留下,彻底的夷为平地,古国里面所有的生灵皆被这种极为恐怖的虫子吞噬了干净。 哪怕到了后来,几乎倾尽了天下所有的高手,经过数月的时间对这些虫子进行围剿,在损失惨重的代价下,才将这种种族连根拔起。 哪怕时隔了无数年,每当有人谈及这种生灵,都无不震颤。 可以说,噬神虫一旦出现,那绝对是世间的灾难,是无数人心中的噩梦,因为这种虫子堪称恐怖,可以吞噬一切,哪怕是神明遇到这种虫群都要立即逼退到万里之外。 这种凶名,完全是杀出来的! 这个时候,在众人震惊失色的目光中,石像顶部的石块依然在不断的脱落着,而就在那漫天的灰尘之中,噬神虫依然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掉落,数次呼吸的时间就达到了数百只! 而且,这种趋势还没有停止,依然在近乎疯狂的掉落着。 这座石像足够高大,足有数千丈,其体内究竟沉眠多少噬神虫,谁人可知! 第一百二十七章:虫潮 这种变故还在持续着,在众人近乎恐惧的注视中,大片的噬神虫不断的从石像顶部掉落,最终宛如一道血色的瀑流从天而落般,携带着让众人都要颤栗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噬神虫,从古至今都有着无上的凶名,哪怕是神明都不愿与这一族有任何的牵连,因为这种生灵生性残暴,一言不合便要将爆发惊世大战,而大战一旦爆发,所造成的灾难无疑是恐怖的,多数会有无数的大地被夷为荒芜。 而眼前,这种本应该灭绝的虫子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的眼前,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面色苍白,心中难以生出抵抗的情绪。 但也幸好这种虫子虽然威势恐怖,但成长的速度极为缓慢,哪怕已经在遗迹中生存了数万年之久,可依然处于幼年的阶段,众人还有一线生机。 无数道长虹从这些世家子弟的脚下蔓延开来,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这些天骄都立即向着广场之外遁去。 因为哪怕处于幼年期,每只噬神虫都有着洗髓境界的实力,再加上近乎强横的身躯,完全不输于人类的搬山境强者,况且这还是数千头虫子,众人怎能抵挡? 沙沙。 无比刺耳的声音从虫群中嘈乱的响起,听在众人耳中宛如魔音,比来自地狱的修罗还要恐怖,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广场之外飞速遁去。 但广场实在太过广袤了些,哪怕众人都是神通境界的强者,可也无法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并且在这个时候,一道神秘的力量悄然从广场上空降临,然后在众人色变的注视下,那些矗立于广场四周的上万座石像忽然动了。 他们的模样依然古朴,看上去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身上的线条依然格外简单,神情依然格外的漠然,依然极为虔诚的面朝着广场中央的巨大的石像。 而这个时候,他们却动了。 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依然是很古朴的雕像,但他们的身形却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开始在广场中快速移动。 顿时间,那道从天空降落而下的神秘力量越来越浓郁,广场中的石像的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像是形成了一种阵法,竟将天空中的众人围困了起来。 而就在下一刻,那些与广场中央处的巨大石像距离比较近的数十座石像也悄然动了,就在那数量已经高大数千头的虫海之中,这些石像上的石屑也开始脱落,最终从他们的口鼻与眼眸之中,有大量的噬神虫爬了出来,最终融于虫海之中,让这些虫子的数量变得更加恐怖。 “嘶……” 见此情形,众人变色,就连远处的陈炳也不由倒吸冷气,后背寒毛乍立,心中不由庆幸,若自己也进入了广场,以他搬山境的实力,岂不是将被这些触目惊心的虫子吞噬的尸骨无存? 这些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石像竟是噬神虫的虫巢? 众人的身躯不由轻颤,感到毛骨悚然。 但毕竟是来自各大世家的杰出子弟,哪怕是面临着无法抵挡的陷阱,也没有自乱阵脚,而是一声轻喝,无数的禁忌手段都接连施展了出来。 这一刻,没有人再愿意保留后手,要想在虫潮中安然离开,只有放手一搏! 但此刻,已经有数百座石像身上的石屑脱落,从口鼻之中涌出了更多的虫子,铺天盖地而来,在嘈杂的嘶吼声中,如同从海面上掀起了猩红的巨浪,让众人胆颤心寒。 这等威势,天下谁能抗衡? 哪怕是那四位大人物亲至,恐怕都会感到棘手吧! 场中的局势已经愈发严峻,正有无数头噬神虫腾空而起,直接从虫潮中飞掠了出来,径直向天空中的众人扑去。 见此,众人变色,一道匹练从掌中飞出,将这些虫子打落,而匹练中并没有蕴含太过强烈的攻击力,只是单纯的为了击退虫子罢了。 因为一旦真的伤了这些虫子,就必然会让噬神虫大怒,到的那时,真正的灾难就真的降临了。 可即便如此,这依然激起了虫群的一些怒意,无数声低鸣相继响起,有更多的虫子向着天空中扑击而来。 见此,众人变色,明白已经无路可退了,于是一声低喝,祭出法器,施展了自身最强大的神通,向着下方的虫群劈砍而去。 轰! 诸位世家的佼佼者联合出手,顿时迸发出了极为强烈的气势,无数的神通落到虫群中,顿时将大片的噬神虫劈砍成碎块。 毕竟是只有搬山境实力的幼虫,在诸位神通境界的强者面前,根本宛如土鸡瓦狗般,仅是数次呼吸的时间,便有数百头噬神虫被劈砍成了齑粉。 无数刺鼻的血腥气息从碎尸中弥漫而起,见到同族死去,这顿时激起了虫群的无边怒意,极为刺耳的嘈杂怒吼声不断响起,虫潮宛如掀起的血浪,携带着无比恐怖的威势,悍然向着众人扑击而去。 而等待着它们的却是比之前要强盛无数倍的神通气息,这些世家子弟已经动用的禁器,滔天的威压从天空之中迸发而出,如同璀璨的太阳冲天而起般,迸发出了格外耀目的光辉,而在下一刻,大量的虫子在光芒之中被绞杀成了齑粉,甚至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在强大的威压下尸骨无存。 同一时间,那些围绕在众人身边的灰色石像也被这道强横的威压轰杀成了灰尘,一道豁口呈现在面前,这让众人大喜,就要向着场外遁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数头比其它的噬神虫体型稍大一些、身躯要更加殷红的虫子从虫潮中飞掠而起,一声嘶吼,直接冲入了天空中的光芒中,顿时间,有数道惊呼响起,紧接着光芒悄然黯淡了许多,当这些虫子飞掠回来时,那些光芒已经消散全无。 “这是……” 光芒散去,众人面色惨白,当注意到那几头体型稍大一些的虫子后,神情顿时骤变。 因为这郝然便是已经达到神通境界的噬神虫? 这要比其他的幼年期的噬神虫生熟许多,也危险许多。 并且,之前的那些光芒,都是被这些虫子给吃掉了? 众人毛骨悚然。 噬神虫,可噬神,也可吞噬禁器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八章:虫王 这是一幕近乎恐怖的景象。 沙沙。 随着诸位世家子弟的出手,骤然激起了虫群更大的怒意,尤其是当那几头体型稍大一些的噬神虫出现过后,虫群中的威势变得更加恐怖,在极为刺耳的嘶吼声中,铺天盖地的向着天空中的众人扑来。 见此,众人变色,再次催动手中的禁器,将虫潮边缘的一些虫子击退,然后飞速向着广场之外遁去。 却在这个时候,那些位于广场边缘的石像也开始快速的移动了起来,然后在众人愈发骇然的注视中,其身上的石屑迅速推落,大量的噬神虫骤然从其口鼻中快速涌动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见此,众人变色,已经被震撼的无法言语,这种近乎灭绝的虫子怎会出现如此之多? 并且此刻,那些从广场边缘出现的噬神虫铺天盖地的而来,在第一时间将众人的道路封锁了起来。 这无疑要置这些天骄于死地! 见此情形,陈炳也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他正隐匿于广场边缘的角落里,与这些突然出现的虫子距离足够近,所以目光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这些虫子的模样。 可以说,这完全是陈炳迄今为止所见到的最丑陋的生灵,肥胖的身躯上布满褶皱,并且烙印着无数的血色符文,一双幽绿的双眼仿佛来自世间的最邪恶之地,看上一眼甚至会让人通体发寒。 于是,陈炳立即封住了全身的气息,安静的隐匿于角落的阴暗处,尽量与这些虫子保持着距离。 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一只虫子发现了陈炳,于是一声嘶吼,带着无比腥臭的气息,猛然向陈炳扑来。 “不好!” 见此,陈炳变色,因为他没能想到竟真的有虫子可以发觉他的气息,而此刻,噬神虫已经来到面前,一声嘶吼,就要向陈炳身上吞噬而去。 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陈炳只好咬牙,催动血龙引,一掌将这头实力还极为弱小的虫子拍成了血雾。 可也正因为出手,也在第一时间引来了诸多虫子的注意,当见到同族身陨,这些虫子顿时暴怒,带着极为刺耳的嘶吼,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扑来。 见此,陈炳只好向后方退去,因为本身便位于广场边缘,于是很快便来到了石道的出口,由于石道的出口极为狭隘,这便极大程度的减少了扑来的噬神虫的数量。 于是陈炳在第一时间动用了大衍术,极为虚淡的白泽仙龟浮现而出,将洞口堵住,与外界的噬神虫对抗。 可噬神虫在传说中几乎可以噬神,可以吞并世间万物,那些世家子弟所施展出的禁器光芒都可以吞噬,又遑论是这头白泽仙龟? 于是,伴着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白泽仙龟的身躯不断的被虫子吞噬,最终布满裂痕,数次呼吸的时间便要崩溃。 见此,陈炳动容,只好将两大神窍内的精气调动了出来,源源不断的向着仙龟体内汇集而去,让其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 但也幸好,虫潮所主要的针对的是天空中的众人,那些实力堪称恐怖的噬神虫也尽数向这些世家子弟扑去,于是,陈炳这里虽然也同样承受极大的压力,却没有那般凶险。 终于,天空中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这里,随即目光微凛,在流转过一丝漠然之后,说道:“这里怎会多出来一个人?”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也一齐向陈炳的方向看了过来,当注意到这仅有着凝神境界的小修士竟可以与大片的噬神虫相抗衡,神色之中也多了一些惊异。 首先,一个连凝神都无法圆满的小修士怎能安然穿过石道,来到这里? 最简单的凝神都无法圆满,根骨可谓差到了极点,可就是如此,却能与虫群相抗衡,并且其体内所爆发出的威势竟不输于搬山境圆满的修士? 见此情形,众人的神色不由变得格外复杂,但在随后便转变为了漠然,其中甚至有了一丝杀意。 要知道他们早已经在广场中站立许久,并遭受了极为严重的危机,那个时候,他们竟没有察觉到这有人隐藏在暗处。 这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吗? 天空中的众人神情冰冷,但只是将目光在陈炳的身上停留片刻,便重新落向了脚下的无尽虫潮中。 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对抗虫潮,至于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凝神期小修士,之后再谈。 天空之上,金山子陵苍白的面孔则是因为愤怒而变得潮红,他没能想到陈炳竟也来到了这里,并且以此看来,其实力好像又增进了许多。 之前所发生的种种矛盾不断的从金山子陵的脑海中浮现而过,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汹涌,最终则是发出一声冰冷的怒哼,转身去面对那愈发恐怖的虫潮。 “故弄玄虚。” 可以说,陈炳对于金山子陵没有任何的好感,神态同样漠然,专心抵抗这些愈发恐怖的虫潮。 而这个时候,天空中所迸发出的气息愈发恐怖,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已经动用了自身的最强手段,全力催动禁器,但依然无法将这些虫潮抵挡。 最终,遥远的高空中忽然出来一道令人心悸的气息,骤然降临,顿时令诸位世家子弟的身躯不稳,节节败退。 众人骇然,霍然抬头,在片刻之后,脸色顿时因为震惊而变得格外苍白。 因为他们终于确定,那道极为恐怖的气息正来自于那道极为高大的石像,更准确的说,是来自那石像顶部。 因为此刻,正有一只格外肥硕的血红虫影从石像的口中爬了出来。 仅是瞬间,那些密布在石像头颅上的噬神虫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在第一时间尽数脱落,石像顶部只剩下了那一头足有成人小臂大小的血红虫影。 其成为了唯一。 一道极为恐怖的气息也骤然从虫子体内迸发了出来。 经过短暂的震惊,诸位世家子弟皆分辨出了这只虫子究竟为何物。 假如这道高达千丈的石像是广场的君王,那么这只虫子便是无数噬神虫之中的君王。 这郝然便是虫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面对 虫王一出,四方皆寂,就连那愈发恐怖的虫潮都在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天空之上,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紧紧的注视着那缓缓从石像口中爬出的噬神虫王,神色都苍白到了极点。 事实上,他们能够在虫潮之中坚持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可谓奇迹,并且他们还只是处于虫潮外围而已,那些位于广场中央处的噬神虫还没有真正到来。 如若到来,他们的境地该有多么险恶,可想而知。 现如今,那沉眠于石像深处的虫王也随之苏醒了,这便意味着真正的灾难即将降临,众人的性命也危在旦夕。 噗。 一口鲜血从这些世家子弟的口中喷出,为了能够在虫潮之中坚持下去,他们甚至燃烧了精血,利用血液之中的传承,与外界的大人物取得联系,想以此博得一丝希望。 但虫王一旦现世,在近乎恐怖的威势之下,纵使在场的皆是族中天才,也无法有丝毫扭转局面的机会。 一道极端恐怖的气息骤然从天空降落而来,随着那只虫王近乎冰冷的目光,众人顿时如遭雷击,仿佛神魂都要被洞穿一般,身躯震颤,险些从高空坠落下来。 但也正因为有了这道气息的降临,广场中的虫潮顿时如同滚烫的油水,剧烈沸腾了起来,同一时间,那些体型稍大一些的噬神虫直接腾空而起,径直向上空扑去。 轰! 如同巨石砸入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也有如水流落入了滚烫的油锅里,当虫潮发起了全面的攻势后,天空中的世家子弟也各施手段,刺目的光束顿时将整片天空都映照的格外绚烂。 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陈炳所面对的压力也在不断加重,到的最后,无数的噬神虫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视线淹没,哪怕是用大衍术施展出的白泽仙龟也往往只能坚持霎那的时间便会被虫潮随击碎。 见此,陈炳不由动容,因为他感到体内的精气在快速的消耗着,假如再这般下去,纵使他拥有着两大神窍,恐怕都坚持不过半个时辰。 若不是有白若溪在身后作为依仗,他甚至早就离开了这里,绝不想与这些世家子弟继续争夺下去。 但从白若溪口中得知,那位金山家的老祖却是离开遗迹的唯一方法,他便无法离开这里。 天空之上的战斗已经愈发惨烈,伴随着虫潮的完全爆发,已经有几位世家子弟身负重创,其中一人更是发出惨叫,手中的禁器彻底崩碎,然后从天空中坠落而下,直接被虫群噬咬成了灰烬。 见此,众人变色,神情愈发凝重,再也无法保留任何的后手,全面迎战。 于是,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分身无暇,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关注陈炳。 而这个时候,白若溪却美眸轻眨,缓缓迈步而出,越过陈炳,就那般面色平静的向着虫潮之中走去。 见此,陈炳微怔,显然没能料到白若溪会有如此举动。 虫潮之中的噬神虫数量可谓恐怖,几乎快接近上万只,每一只噬神虫都有着搬山境的实力,而那几头体型稍大一些的则是拥有神通境界的实力,再加上那只近乎恐怖的虫王,恐怕是山洞之外的四位大人物见到了也要避其锋芒。 而此刻,白若溪就这般极为平静的走进去了,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些近乎恐怖的虫子一般,仿佛在面对着一群蝼蚁,神态没有任何变化,这让陈炳震惊不已。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才可有如此壮举? 而就在下一刻,当白若溪的第一只脚迈出山洞的边缘即将落到一直猩红的噬神虫身上时,在陈炳震惊的目光中,那只虫子顿时发出了一道有些惊慌的低吼,幽绿的双眼急剧收缩,那些密布在褶皱身体上的符文更是因为情绪的动荡而不断亮起,最终就在白若溪的脚步即将完全落下之际,像是有一道涟漪从脚下扩散而开,那些向来暴戾嗜血的虫子顿时如同蚂蚁遇到了火球一般,迅速向着四周逃遁而去。 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白若溪的另一只脚也相继迈起,当要完全落入地面上时,那些近乎恐怖的虫子却再次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而就在那极为遥远的高空中,那头虫王也渐渐注意到了这里的变化,当注视到迈步走来的白若溪时,竟没有发起任何的攻击,向来残忍暴戾的它竟在这一次选择了沉默,一双幽绿的双眼缓缓闪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这样,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就在陈炳愈发震撼的目光中,从如同潮水一般的虫群之中,一条有些狭隘但却足够安全干净的小路从白若溪的脚下呈现了出来,而小路的终点,则是通向巨大石像之下、已经化为灰烬的金山家老祖那里。 见此,陈炳眉头微挑,但也没有任何的停留,紧紧的跟在了白若溪的身后,向着小路的尽头走去。 而沿途,他却能够更加清晰看到这些噬神虫的真正模样。 因为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数寸的距离。 并且这一次,陈炳面对的还是成千上万的噬神虫,无数双掺杂着嗜血暴戾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顿时令陈炳寒毛乍立,纵使心性再坚定,也难以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而当走到了虫潮的最深处,所面对的虫子数量更加恐怖,铺天盖地而来,将视线完全遮蔽,猩红丑陋的身躯充斥眼眸,让陈炳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直到随着白若溪来到了那座高达千丈的石像面前,五道已经干枯的身躯出现眼前,那些漫天的噬神虫才被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机隔绝而去,一片绝对清净的空地也相继出现在了陈炳的面前。 而也唯有真正的面对这五道已经死去的强大身影,陈炳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这些绝世大人物的无上风采,哪怕他们已经坐化了数万年,但龙死威犹在,此刻与这些老者近距离的接触,顿时让陈炳心生颤栗,被那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压迫的要跪伏下去。 原来这里有六道身影,只是因为金山家的老祖化为了齑粉,所以这里只剩下了五道。 事实上这五道身影并未真正的死去,他们的体内依然有一道残魂在沉眠,保留住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生机,并且也因为这道遗迹的不凡,致使他们可以万古不朽,与岁月长存。 第一百三十章:离开这里 到的如今这一地步,陈炳已经可以洞悉出一些鲜有人知的秘辛,也正因为知道了这些,才会愈发明白整座遗迹的恐怖与深不可测。 要知道,纵使他已经来见过了雷剑血池,穿过了漫天雷霆,来到了这座遗迹的最中心点,看到这上万座的灰色石像,更是目睹了这本应消逝在远古却重现人间的噬神虫,但他所走过的地方,依然是这片遗迹天地的冰山一角罢了。 像白若溪所生存的那个银色世界,就蛰伏着一头白泽仙龟,更是生长着麒麟宝药,相信这些都是其他人所不曾经历过的。 而谁又能知道,在这方世界的其他地域,又拥有着怎样的绝世风采? 陈炳终于知道,原来古殿之外的无尽血海并不是全是用来淬炼雷剑血池的,原来最主要的,竟是用来温养这些沉眠于石像之中的噬神虫。 它们是遗迹的守护者,主讨杀伐。 它们同样是遗迹的主人,是最无上的存在。 但显然,这些噬神虫依然不是真正的主人,它们依然要听命于某个无上存在,那么,能够指令这些近乎恐怖的噬神虫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位无上存在呢? 募然间,陈炳想到了白若溪所说的那句话。 凌驾于天空之上的真正主宰。 …… …… 站在广场中央,面对着高大千丈的石像,陈炳的身形宛如蝼蚁,尤其是从石像顶部投落而下的虫王的目光,格外漠然,让他毛骨悚然。 但所幸,虫王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这般静静的匍匐于石像口中,冰冷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于是,随着白若溪一起,他们的视线越过石像脚下的五道干枯身影,径直落到了那一堆已经化为齑粉的骨灰中。 白若溪美眸轻眨,清澈的瞳仁深处有波澜泛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陈炳的目光也紧紧的盯视着骨灰,想要看出些端倪来,终于,在许久之后,他从一层格外厚重的骨灰之中看到了一截布满裂痕的骨指。 用念力将骨灰拂去,那截仅有半个拇指大小的骨指悄然出现在陈炳面前,就连白若溪也为之侧目,目光紧紧的盯视着这截骨指,骤然沉默了起来。 因为,这截骨指体型太小不说,其身上还密布着诸多的裂痕,比蜘蛛网还要繁密,仿佛在下一刻被风轻轻吹动便立刻会崩碎。 并且,这截骨指也极其的灰暗,没有了一丝的光彩,显然已经是真正的死去了。 能够从上古苟延残喘到如今已经实属不易,金山家的老祖更是凭借最后的一缕残魂将一些修为传承给了金山子陵,并且破开石壁的桎梏,打开了那一篇无上经文,这便遭受到了严重的反噬,让他从此身陨道消,不复存在。 而眼前,这些满地的骨粉便是最有力的证据,也代表了金山家老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种反噬。 如今,其唯一保留下的一截指骨也布满了裂痕,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那种还未彻底消散的反噬之力,也将要崩碎了。 见此,白若溪美眸轻眨,一双如同笼罩于寒雾中的远山般的柳眉微微并拢,然后一道格外纯净、仿佛蕴有无穷生机的气息便从其掌心中弥漫而出,向着骨灰中的指骨倾洒而去。 但就在这道气息即将接触到骨指的霎那,一道极为隐晦的杀意却悄然从骨指中迸发了出来,哪怕已经身死道消,哪怕已经只剩下了一截骨指,可这道杀意在迸发的霎那便瞬间让广场中心陷入了刺骨的寒冷,甚至让陈炳心神颤抖,仿佛来到了修罗地狱一般。 可白若溪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掌心中的气息依然在向着骨指倾洒而去,与那道杀意分挺抗拒,隐隐间有压制的趋势。 咔嚓。 同一时间,似乎是因为承受不住白若溪所散发出的气息,骨指的杀意已经节节败退,最终甚至只能守护骨指周身数寸的距离,而数道极为纵深的裂痕也悄然从骨指身上开裂,令其伤势更加恐怖,仿佛马上就要崩碎成灰烬。 事实上,能够凭借一截骨指还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杀意,金山家老祖已经足以自傲了,这种无上风采,恐怕无论身在哪里,都将是足以惊天动地的无上存在。 可如今,其毕竟已经身陨了,身负着难以想象的重创,再也无法施展出其他的手段。 而到了最后,骨指上的伤痕已经密布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存在,无比纵深,宛如深沟险壑,随时都有崩碎的趋势。 见此,白若溪眉头轻皱,被遮掩于面纱之下的神情终于有所动容,也不顾陈炳的态度,一滴最精纯的道源便直接从陈炳的体内飞掠而出,向着已经将要崩碎的骨指飞去。 顿时间,似乎感受到了道源的来临,那道弥漫于骨指身上的杀意骤然消退,完全浸泡在了道源之中。 见此,白若溪美眸轻眨,其中闪过了一道欣喜,然后便在陈炳无比心痛的目光中,从其体内取出十余滴道源,尽数向着骨指倾洒而去。 道源,是天地间最为纯净,也是最珍贵之物,其几乎可以被诠释为大道的化身,是世间最无上的存在。 其之中所蕴含的力量也是近乎恐怖的,一滴最精纯的道源便足以生死人肉白骨,而如今接连用出十余滴,所带来的生机有多旺盛可想而知。 但如今,道源所要医治的却是已经身受重创,并且只剩下一截几乎要崩碎的骨指的金山家老祖,其困难程度无法想象,哪怕有道源的加持,也依然没有任何的效果。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么。” 目视着这一切,白若溪的秀美第一次皱了起来,其紧紧的注视着这截骨指,目光深处悄然掠过了一丝怅然。 事实上,金山家老祖所遭受的反噬已经极为恐怖,超过了众人的想象,并且谁又能知道这截仅存的骨指就是希望呢? 这般境况,几乎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见此情形,陈炳也不由有些失望,他所失望的自然不是白若溪所想的,因为他和所谓的金山家老祖并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所失望,是白白浪费的道源,还有离开这座遗迹的一丝希望。 金山家老祖已经彻底身陨了,他该如何离开这座遗迹呢? 这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来。 可就在下一刻,那些道源逐渐干涸,一道极为隐晦并且虚弱的波动却悄然从骨指中弥漫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格外虚弱的苍老声音也悄然响起。 “离开这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医治 巨大的石像参天而立,脚下有无数身影,石像,虫潮,世家子弟,还有那五道盘膝端坐于地上,已经近乎枯死的苍老身影。 万物如蝼蚁,生命如草芥。 在接连爆发的大战中,虫潮所爆发出的威势愈发恐怖,天空之中的光芒之中,再次有一位世家子弟身负重创,跌入虫海,被吞噬到尸骨无存。 而因为受到了白若溪的影响,就在广场的中央处,方圆十余米之内,皆被清空出了一片清净之地。 陈炳的所有思绪也自然不会再去关注那五道枯老的身影,而是径直落向了一旁的厚重骨灰中。 确切地说,是那截几乎将要崩碎的指骨。 因为就在方才,这被认为已经毫无生气可言的骨指散发出了一道细微隐晦的波动,同时也发出了一道格外苍老的声音。 只是,这道声音实在是太过虚弱了些,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微不可闻,让陈炳都不由感到悲怆了起来。 可以想象的到,这位金山家的老祖生前是多么的风华绝代,定是位傲视天穹的强者,可如今,竟虚弱到了如此地步么?仿佛随时都会真正的死去。 但是,这一幕也足以让陈炳震撼,金山家的老祖遭受到如此恐怖的反噬,身死道消,只剩下了一截也将要崩碎的骨指,可如今,他却……依然活着?! 这无疑比传说中的无上神通‘滴血重生’还要让人惊骇。 但显然这一次,金山家老祖已经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也显然,他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模糊的神识,洞悉了白若溪的身份,故尔放松了警惕。 见此,白若溪眉头轻皱,没有任何的言语,便通体散发出了一道无比浓郁的生机,与道源一起,尽数向着指骨内汇去。 而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密布在骨指身上愈发恶化的伤痕逐渐的被抑制住了,并且随着不断的有最纯粹的道源加入,一些细微的伤痕竟有了愈合的趋势,最终有微弱的毫光从骨指内部亮起,一道极为隐晦的气息也如同雨后春芽一般,从骨指深处渐渐萌生了出来。 “是你……” 当这道气息彻底的苏醒,金山家老祖的最后一缕残魂洞悉了白若溪的身份,格外虚弱的声音之中也多了一分别样的情绪来。 “嗯。” 白若溪轻轻点头,眉头依然紧锁,以往平静的眸子中也多了些凝重之色,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止,全力催动道源,不停的向着指骨内灌输而去。 只是,金山家老祖所受到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了些,本源力量都被反噬斩去,所能剩下的仅有一丝也将要熄灭的残魂,哪怕道源再如何玄妙,也不能将这种伤势挽回,只能将金山家老祖维持在一个极为糟糕的状态里。 哪怕修行到了金山家老祖的那般境界,想要滴血重生都是极为容易的事情,可这一次却不行,他的本源力量尽失,俨然不能施展那般手段。 而当说出了这句话过后,金山家老祖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就连指骨身上的毫光也再次变得黯淡,死寂沉沉。 因为他每说出一句话,都是在极大的消耗仅有的一丝精气,一些纵深的裂痕再次从指骨身上出现,让骨指的状态愈发恶劣。 见此,白若溪神色不变,依然在强力的向骨指内灌输道源,到的最后,其如同莹玉一般的额头上更是流淌下一些细密的汗水,可以想象的到白若溪在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直到过去许久,纤弱的毫光才再次从骨指深处亮起,金山家老祖虚弱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响起:“不必耗费精力了……我……早该死去……” 说罢,这段话便像是抽去了其最后的力量,指骨身上的裂痕密布,再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但白若溪却不肯就此放弃,而是面色略显苍白,一口精血从口中喷出,尽数没入了骨指之中。 这一次,白若溪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但却不问陈炳的意见,直接将这截残骨丢入了他的神窍中。 如今的神窍除却存放了部分精气之外,那些最为纯粹的道源也被放在了神窍的底部,其中的价值惊人,是最适合温养残骨的地方。 见此,陈炳嘴角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好作罢,如若能够让这位有大气魄的无上强者复生,倒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他有些心疼那些无比珍惜的道源罢了,那可是用一滴就会少一滴的无上宝物啊。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陈炳与白若溪的思绪都大部分集中在了金山家老祖的身上,全然忘记了周身的景象。 因为就在他们拿出了道源的时候,整片虫潮都为之沸腾了,道源是什么?集天地灵气与大道痕迹于一身的无上宝药,服用一滴都足以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更何况是这些还不过是搬山境或神通境界的噬神虫了。 若是它们可以有幸服用一滴,那么不谈能够得到多大的造化不说,就光论道源可让它们打破桎梏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便足以令它们发狂。 只是在白若溪的周身,却始终弥漫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机,将这片空地与四周的虫潮阻挡而开,并且在无形中释放出一些压力,让想要靠近过来的噬神虫瞬间化为灰烬。 这是一种绝然的威严,对于已经拥有了一些智慧的噬神虫而言,它们虽已疯狂,但却出于对生命的担忧,迟迟不肯向前。 但是,天空之上的噬神虫王会忌惮这些么? 至于金山家老祖会有怎样的下场,它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关心,包括有些神秘的白若溪,它也只是感到似曾相识,有些好奇的观望罢了。 但当道源出现在视线中的霎那,纵使它为虫王也无法保持平静了,纵使它已经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实力境界,可依然无法抵挡对于道源的热爱。 它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它却知道,如若可以得到道源,那么将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第一百三十二章:疼死爷了 吼! 伴着极为刺耳的嘶吼,一道格外沉重的气息便骤然从千丈之外的高空处迸发了出来,然后如同星河倒挂,在一瞬间让整片广场都被照耀的格外黯淡,而也同时,那宛如百万山岳倾倒的力量降临,轰然向着下方的陈炳与白若溪砸去。 一声轻喝,白若溪的身形腾空而起,从洁白的纱衣之中探出晶莹的玉掌,猛然与这道气息对碰在一起。 但同时,这道格外沉重的气息却不是这次真正降临的敌人,而是当气息被玉掌击溃之时,那只看上去分外恐怖的噬神虫王也向着白若溪的面门森然扑去。 顿时间,整片天空也随之暗了,四周的光线都仿佛在瞬间被恐怖的威能灼成了灰烬,人们的视线中,只剩下了那唯一的光芒。 事实上,是因为天空中的战斗已经无比激烈,圣光与妖气横溢四方,极至璀璨,瞬息的时间便让百米之内的噬神虫绞杀成了灰烬。 几乎在大战爆发的霎那,整片广场中的虫潮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中,就连那些世家子弟都纷纷祭出了各自的法器,急速远退。 也同时,位于战场最下方的陈炳更是无法幸免,当那无比恐怖的气息从天而落的霎那便让他口喷鲜血,身躯都被撕裂出了无数道血痕,但幸好在关键的时候白若溪降下了一道气息,将其守护其中,幸免于灾难中。 见此,陈炳不禁暗松口气,心中在为这种惊天的战斗而震撼的同时,目光则是落到了面前的五具苍老身影上。 仔细看去,这五位生前同样惊天动地的盖世强者虽已经死去,但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保护,使其身躯始终保持在原始的模样,不曾腐朽。 想必与金山家老祖一样,这些老者的体内也依然沉眠着一缕残魂。 龙死威犹在,有残魂在此,依然让这些老者拥有着难以抵挡的神圣威严,凡人不可触碰。 随后,陈炳的目光又看向面前的这座巨大参天的石像,心中震撼,无论是这些老者皆坐化在此,还是石像体内竟沉眠着无数的噬神虫,都足以说明,这座遗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最终,陈炳的目光又看向了广场中的无尽虫海,心中的震撼依然无法消解,他很难相信,这世间竟真的会有如此恐怖的虫子,也更无法想到,这本就应该灭绝的噬神虫竟再现人世间。 虫海无尽,如同潮汐一般,依然在不断的向着天空中的世家子弟冲击而去,到了这个时候,哪怕这些世家子弟都拥有着无数种手段,但毕竟只是神通境界罢了,并且长时间的御空飞行,难免不济,此刻再面对着愈发凶猛的虫潮,都倍感艰难。 见此,陈炳在目视了片刻过后,便不再关注,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到了气海中,毕竟那些世家子弟的生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没必要浪费心神。 因为就在他的第一神窍内,正静静的沉浮着一截已经几乎快要崩碎的骨指,其上千疮百孔,触目惊心。 强忍住一丝心痛,陈炳只好调动出丝丝缕缕的道源没入骨指的裂痕中,如同雨润万物般,缓慢的修复着那些伤痕。 但金山家老祖所遭受的反噬实在太过严重了些,哪怕有道源这种稀有之物的滋润,也无法立即修复伤势,只能日如一日的滋养。 这个时候,从极为高远的天空之上,一粒光尘却悄无声音的降落了下来。 而之所以称之为光尘,是因为当这点光芒出现在视线中时,仅有一粒尘埃般的大小,但随着其不断的降落,逐渐与陈炳的视线所接近,光芒的体积也在不断的增大。 当接近到陈炳面前时,这粒光尘已经有了沙子般大小。 见此,陈炳眉头轻佻,目中闪过一丝惊疑,因为他郝然觉得,这粒光尘似乎有些特别,好像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极为隐晦的熟悉。 于是探出神念,在确定这粒沙子般的光尘没有任何危险之后,陈炳便抬手,将这粒从空而落的光尘接入了掌心中。 入手一片清凉,仿佛是碰触到了某种冰冽的瓷器,更让陈炳心中的那抹惊疑更加浓郁了些。 随后光芒内敛,所有的波动也被隔绝而去,就与陈炳的猜想一样,当他的目光仔细看去,发现掌心中的,确实是一块仅有沙粒大小的瓷器碎片。 并且,这块碎片看上去极为暗沉,甚至布满着污垢,无论是哪一处细节,都没有任何干净的地方。 而就在那碎片的身上,竟也依稀可以看出一道斑驳的符文? 陈炳心生震撼,那抹惊疑已经愈来愈烈,当他已经认出了这块碎片究竟为何物时,原本平静的思绪顿时如同海水一般剧烈翻涌了起来。 随后他霍然抬头,探出神念,在一番感知后,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了高空中的某一点。 而那里,却正是巨大石像的胸口! 随后不久,一道极为隐晦的气息悄然从石像之中传引了出来,起初这道气息还不是多么剧烈,很难引起任何的注意,但当过去片刻之后,这道愈发清晰的气息却瞬间引来了噬神虫王与白若溪的注意。 当然,最先感受到这丝气息的是陈炳,他手握着那粒瓷器碎片,目光紧紧的盯视着波动传来的地方,目光之中浮现出了诸多不一样的情绪来。 因为就在刚才,他从碎片上所传出的气息明白了这块光尘究竟来自于哪里,更是明白其代表了怎样的意义。 以碎片主人的实力,它居然被打掉了一块碎片? 这让陈炳惊疑,但他更想知道的是,它怎么会突然莫名的出现在这里? 轰! 终于,就在陈炳等人的注视中,那缕从石像之中传出的气息变得无比浓郁,最终伴着一声轰然巨响,那道气息骤然从石像之中冲了出来。 石像的胸口被炸出了一大片灰尘,而那道气息也变得无比浓郁,随后一道陈炳非常熟悉的惨叫声悄然从天空之中响起。 “哎呦,疼死爷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噬神虫卵 假如旁人还对于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感到陌生,那么陈炳却无比的熟悉,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曾经伴随他许许多多的日子,让他在第一时间便认了出来。 同时,白若溪也略微侧目,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位主人,但她却同样曾经察觉过它的气息。 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破碗。 天空之上的战斗已经无比激烈,随着破碗的突然出现而变得如同沸腾的热水,让整片广场都无法安宁下来。 人们不禁想到,能够参与这场战争只有白若溪与虫王那种等级的强者,那么这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强者,究竟所谓何来? 而就在下一刻,人们又听到了那声惨叫,目光中更是掠过了一抹惊疑,这位强者也似乎太没有高手风范了吧! 高手,自然应该是享有万世威名,高处不胜寒,是世间敬仰的存在,而这位突然出现的强者,怎会是这番表现? 但唯有陈炳知道,这个来历神秘的破碗素来就是这个样子。 而天空之上,破碗的情况非常不妙,因为陈炳可以清晰的看到,其身体之上竟有增添了数道纵深可怖的伤痕,这不禁让他皱起了眉头,什么人竟可将破碗伤成这个样子。 “啊……” 就在下一刻,在虫王的一次袭击之下,破碗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再次有一粒光尘从它的身上碎落了下来,当落到陈炳的手掌中时,陈炳发现,这次所脱落的光尘却要比之前的那粒还要大上一些! 陈炳不禁想到当初在罗浮大泽时的情景,那时的破碗遭受那头黄金巨禽的数次攻击,都也只是在身体之上增添一些伤痕,但远远还没有崩碎过。 而此时,破碗竟连番碎裂了两次,这俨然已经造成了无法想象的重创! 见此,陈炳只好祭出了几滴最精粹的道源,向着破碗渡去,想以此挽回其愈发严重的伤势,可在途中,虫王却发出一声嘶吼,直接冲破了白若溪与破碗的阻碍,将道源吞入了口中。 “臭虫子,你敢抢小爷的东西,找死!” 见此,破碗终于无法平静了,一声怪叫,便有无穷的圣光从碗身中迸发,铺天盖地的向着虫王扑去。 可在虫王依然保持在巅峰状态的境界下,破碗的这次攻击依然没能取得太大的效果,无穷的血光从虫王体内涌出,便将那些圣光抵去,可也同时,那些血光余威不减,径直轰击到了破碗的身上。 顿时间,伴着一声惨叫,破碗的身上再添伤痕,其身体也随着这道极为恐怖的冲击力,径直从天空中被轰落了下来。 而当破碗距离陈炳足够近的时候,他却发现,正有一块碎片在破碗的身上轻轻晃动,其竟是要再次凋落下来。 见此,陈炳惊异,因为这便代表着破碗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一个可怖的境地,竟连连崩碎,这番场景是陈炳从未见过的。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陈炳便祭出了数滴道源,以此来稳固破碗的伤势。 而见此,破碗通体发光,则是如梦初醒般,毫无心肺可言的怪叫道:“咦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 闻言,陈炳无言,同时也反问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而见此,破碗却将目光落到了天空中的白若溪身上,一番思索后,惊叫道:“竟然是她?” 显然,破碗认得白若溪究竟来自哪里,从其反应来看,白若溪的来历也并不简单。 事后,陈炳终于知道,在他与破碗先后进入那片银色世界的时候,便被一道神秘的力量隔绝了出来,使他们不能够在一起。 之后,破碗也是在银色世界中漫无目的游行许久,一直无法找寻到陈炳,便铭刻了一道阵法,直接从银色世界中突破了出去。 而到的后来,当它从阵法中走出来之时,便出现在了这片无垠的广场上,以破碗的来历,自然可以在第一时间洞悉这里的不凡,于是便用阵法隐匿气机,潜入了石像内部,去探寻一些秘密。 只是,噬神虫已经倾巢而出,那隐藏于石壁之内的无上经文更是被金山家老祖的最后一滴精血发掘了出来,那么,石像之内还有什么秘密呢? 正在陈炳思索的时候,破碗则是说道:“小子,你看那里。” 破碗所说的自然是巨大石像的胸口处,那里在先前被破碗撞出了一块缺口。 而就在那缺口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处不知由何种木料编织而成的虫巢。 在虫巢内,隐约有三枚雪白色、仅有成人小拇指头大小的蛋。 那是虫卵? 陈炳瞬间挑起了眉头,心生震撼,目光紧紧的盯视着那三枚虫卵,久久无法平静。 “不错。” 破碗通体绽放着荧光,显然同样无法平静,随后怪叫道:“我没能想到在那里还沉眠着一只虫后,只是即将死去了,刚才就是它将我打伤的。” “还有一只虫后?” 陈炳惊异,目光看向了虫潮的最深处,发现那里经真的隐约蛰伏着一头通体殷红的噬神虫,并且从体型来看,其竟要比虫王还要巨大一些。 这便是虫后? 陈炳注意到破碗身上的伤势,心中无法平静,因为他郝然发现在破碗的身上竟有一道纵深的爪痕,那是虫后所留? “倒也不必担心,刚才的一番战斗,已经将这只虫后的最后一丝精气耗尽,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真正的死去。” 破碗似乎还对身上的伤痕耿耿于怀,于是怪叫道:“竟敢伤我,待日后小爷一定要把这几枚虫卵烤了吃了才行!” 闻言,陈炳面皮轻抖,对于破碗的这种行为有些无言,但就在下一刻,一声极为洪亮的怒吼便骤然从天空之中迸发了出来。 因为此刻,虫王也注意到了石像内的景象,当注意到虫后竟已重伤垂死,震怒不已,无穷的血气迸发而出,瞬间挣脱出了白若溪的阻碍,径直向着破碗扑去。 显然,虫王已经动了真怒,誓要将破碗打到粉碎。 而见此,破碗依然不惧,全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瞬息腾空而起,向着虫王冲去。 “小子,去将虫卵拿来,小爷我定要把这头虫子的后辈子孙给烤了吃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桥梁 瞬息的时间,天空中的战斗变得格外惨烈,神光万丈,妖气冲天,将整片天空所笼罩,让身在这方广场中的所有生灵都在颤抖,而那些最靠近战斗处的噬神虫群则是在瞬间被碾压成齑粉,化为无数血雾,最终又向着天空飘去,尽数汇入虫王的体内,让其所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愈发恐怖。 而在这场战争中,无论虫王变得如何恐怖,白若溪依然保持着平静,极为轻盈的面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每一次举动都能牵动出无上的风景。 但在这场战争中,破碗却因为伤势过重而始终处于劣势,尤其是如今被虫王刻意针对,应付起来更为吃力,身上的裂痕在急剧增加,甚至有大量的光尘从其身上脱落而去,让其伤势变得更加可怖。 见此,陈炳神情微凛,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那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已经逐渐在虫潮中反转,并且也都发现了石像内的噬神虫卵,缓慢的向着这里汇聚而来。 噬神虫,在上古时期便伴有无上的凶名,假使不是后来被天下诸强围剿,恐怕最终会走向极致,褪去凡胎,一跃成为神兽级别的存在。 而一旦到了那个层次,其将拥有何等的威能,谁人可知?恐怕这方天地都能被其吞噬下去吧! 眼下,在陈炳等人的面前,就这般静静的放着三枚噬神虫卵,这无疑像是一颗巨石砸入了湖面,瞬间掀起惊天骇浪,让每一个人都无不眼热,无不震撼。 假使他们可以得到其中的一枚虫卵并将其顺利孵化,那么到的无数年后,噬神虫真正的成年之际,就绝对可以称霸一方,庇佑一个家族千年乃至万年之久,这绝对是让任何人都要震撼的。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这些世家子弟便连连催动手中的禁器,轰开虫潮,向着巨大石像疾速赶去。 但虫海无尽,哪怕此刻这些天骄都使用出了压箱手段,但依然不能够容易的突破出去,那连绵不绝的噬神虫近乎恐怖,从地面中扑跃而起,宛如化成了滔天的血浪,无时不在威胁着众人的生命。 而纵使众人能够突破虫海的阻碍,但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却是更为恐怖的大战。 那可是三位超越了他们无数个境界的绝世强者之间的争斗,他们怎能参与?恐怕还未近身,便会被那可怖的威压绞杀成齑粉吧。 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有些惊疑不定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当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位于石像深处的虫巢时,目光不由再次火热了起来,依然无法抵挡对于噬神虫卵的诱惑。 一只噬神虫真正成长起来,便可以称霸四方,并庇佑一个家族千年乃至万年,令其长盛不衰,这般诱惑无疑是致命的,谁能相抗? 而这个时候,站于石像脚下的陈炳却是眉头紧锁,凝视着天空上的虫巢,久久未语,因为他遇到了难题。 首先,要想得到噬神虫卵,就必须要登上石像的顶部,那么,他该如何飞上去? 遥望古今,纵使他在搬山境如何的不凡,可谁又曾见过搬山境便可飞行的人? 御空飞行,是神通境界的强者才可拥有的手段,这并不与实力有关,而是与境界有关。 纵使陈炳可以与神通境界的强者一较高下,可他仍然不是神通境界的强者,也依然不能够飞行。 这便是境界。 所谓境界,便涉及到了感悟,那是对天地至理与自身的感悟,唯有明悟了一些大道真理,才可以祭出长虹,御空而行。 那么如今,纵使陈炳体内有圣光,有无穷的精气,更有无可匹敌的肉身力量,可也无法突破这最大的阻碍,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 最终,经过一番思索,陈炳的目光落向了面前的骨灰上,眉头轻挑,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空中所迸发的光芒太过璀璨,他竟从那一堆骨灰之中看到了点点荧光。 而这些荧光却并不刺眼,反而格外的温润明目,看上去就像是晴朗的日子里阳光洒在了河水上,随着不断泛起的涟漪而绽放出的湖光。 见此情形,陈炳目光微动,心有所感,便有无穷的精气从神窍中倾泻而出,将那些骨灰尽数席卷,然后在下一刻,数件神兵被他祭出,悄然崩碎,无数的神兵碎屑融入骨灰之中,圣光也同时将骨灰映衬的格外威严。 心中轻轻的对金山家老祖道了声抱歉,便有无数的念力将骨灰席卷,向着天空之中涌去。 接着,陈炳施展了大衍术。 以尸粉为媒,以神兵碎屑为骨,以圣光为血肉,以精气为脉络,以念力牵引,一道仅有发丝般细弱、由骨灰凝聚而成的桥梁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面前。 笔直的通向石像的胸口处,也便是那处虫巢。 下一刻,陈炳便脚踏着这座桥梁,快速向着石像胸口奔腾而去。 可以说,陈炳的这个举动极为大胆,同时也极为的天才。 既然不能够脚踏长虹御空而行,那么便用外物构造出一道桥梁来,这可谓一个壮举!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陈炳需要用大量的精气与念力来维持桥梁的存在,同时也要拼尽全力的与无数扑击而来的噬神虫对抗,更还要承受那从天空之上不断倾泻而来的恐怖压力,于是仅是片刻,陈炳的身上便增添了无数伤口。 可就在远处,身处于无尽虫潮之中的金山子陵却发现了这幕景象,顿时剑眉倒竖,一双眸子中都喷薄出了怒火。 金山家的老祖已经在此前为了让他洞悉遗迹本源而耗尽了最后一丝精血,如今尘归尘土归土,只剩下了一地尸粉。 不能将老祖安然迎回家族中安葬,是金山子陵此生最遗憾的事。 死者为大。 而此刻,陈炳却为了登上石像的胸口争夺噬神虫卵,竟将老祖的骨灰化为桥梁,这怎能让他不震怒! “你敢!” 一声怒喝,金山子陵的整具身体都变得无比通体,仿佛琉璃铸成一般,甚至可以看清身体内的骨骼与血脉,一道无比强烈的气息顿时突破了虫潮的阻碍,径直向着陈炳击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石像中 一道格外强盛的金光从天而降,因为其中掺杂了金山子陵无数的怒火,所以这道金光中的气息也格外恐怖,若是一般的搬山境修士遇到,恐怕立刻便会在这道金光的威势下遭受重创。 可陈炳却毕竟不是一般的搬山境修士,于是只是一次挥手,便有成片的圣光喷薄而起,将那道金光生生抵住,同时一个纵跃,飞快的向着石像的胸口冲去。 但当这时,已经有一位世家子弟突破虫潮的阻碍,飞掠而来,与其一起到来的,还有一柄足有成人高的蓝色巨锤,在天空中泛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寒光,径直向陈炳砸去。 见此,陈炳目光微冷,一声低喝便祭出了莹白小剑,经过长时间的孕养,这柄小剑已经变得愈发神秘,其仿佛可以成长般,遇强则强,始终都可以发挥出与陈炳的实力境界所匹配的威能来。 于是在念力与精气的催动下,这柄小剑迎风暴涨,转眼便化为了一柄与巨锤同样大小的长剑,通体荧光灿灿,释放出了一道无可匹敌的剑意,猛然向巨锤劈去。 到的如今,陈炳已经能够认出这位手持寒冰重锤的青年来自于哪里了,正是大周国四大世家之一的空家。 而这,也是陈炳第一次与素来神秘的空家子弟交手,心中不由谨慎了些。 轰! 二者交击,一道强猛的气浪顿时从天空炸响,伴着无穷的冰屑与风暴,陈炳竟在与世家子弟的对战中感受到了压力,前进的身形不由停滞了几分。 而这个时候,巨锤已经被收回,那名手持着两柄蓝色冰锤的青年漠然而视,目光中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极为轻蔑的一声冷笑,这名青年便脚踏长虹,向着石像的胸口处飞去。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因为他发现此刻,那些世家子弟也要相继挣脱虫海的束缚,一起向着石像扑去。 并且,因为陈炳是用骨灰构造出的桥梁,需要他消耗足够多的念力来维持,一心二用,所要承受的压力极为巨大,他必须尽早到达石像上去。 而天空中的战斗已经无比激烈,不时有圣光与妖气如同潮汐一般不断的从交击处喷薄而起,将整片天空映衬的神光璨烂,但令人心悸的气息也在四处蔓延着,让那些想要冲来的世家子弟前行的无比艰难,每一步的踏出都要承受无法想象的重量,当到的最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增添了无数纵深可怖的伤口。 这也为陈炳争取了一些时间,因为他有白若溪与破碗不时降落来的气息守护着,将那些可怖的压力抵去,让他可以安然向着天空冲去。 但见此,远方的世家子弟却在震怒,噬神虫卵在前,怎可以让一位连凝神都没能圆满的小修士夺去? 更为强盛的气息在虫海之中迸发,所有的世家子弟皆施展出了自身最强的手段,其中金山子陵与空家的青年冲在最前方,在极为艰难的抵挡天空中愈发恐怖的压力的同时,也不断的发出威势恐怖的攻击,不断的阻止陈炳的前进。 陈炳有神兵护体,并有海量的道源作为支持,虽然有几次被那些威势恐怖的气息击中,但依然完好如初,神色不变的向着天空中飞速冲去。 而这,也是第一次让陈炳倍感压力的考验,因为他发现,越靠近天空,那些压盖而来的气息愈发恐怖,宛如万钧山岳倾倒般,让他前行的速度都变得缓慢,并且肌体刺痛,同样被那些可怖的压力撕裂出了无数伤口。 见此,他只好强忍心痛不断的吞服道源,不然在下一刻,他恐怖真有可能会在瞬间被撕裂成碎片。 而在这个时候,他还需要不断的承受从远方落来的世家子弟所发出的攻击,随着陈炳不断的靠近石像,这些攻击便变得更为浓郁,最终可谓铺天盖地,将他都要淹没,让他承受了无法言语的痛楚。 空家,虽排在四大世家之末,但实力却不容忽视,因为那两柄蓝色的冰锤格外沉重,每一次击来都会带有刺骨的寒冷与压力,让陈炳前进的脚步愈发艰难。 “给我滚开!” 在距离石像胸口还有十余丈的时候,陈炳的身躯山已经遍布伤痕,血迹斑斑,也被这些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打出了真火,一声怒喝,便直接将仅剩的一件神兵祭了出去,在空中迸发出璀璨的圣光,直接在世家子弟的面前凭空炸响。 顿时间,圣光漫天,无比的恐怖的气息像是从地底沉寂了数万年的火山般,近乎疯狂的从神兵之中迸发而出,带着近乎毁灭的味道,顺江将所有的世家子弟淹没。 神兵,只有那些屹立在世界顶端的大人物才可使用的法器,哪怕是所流露出的一丝气息,都足以将在场的众人毁灭成齑粉。 神兵面前,万物如蝼蚁,一切都如同土鸡瓦狗般,任何生灵都不敢正面相抗。 哪怕如今,这件神兵已经残缺的不成样子,其中所蕴含的圣光更是稀薄的可怜,但这毕竟是一件神兵,其中所蕴含着也毕竟是圣光,谁能相抗? 几乎是瞬间,这些世家子弟尽皆变色,他们没能想到陈炳会在最后的关头发动出如今拼命的进攻,顿时间,这些世家子弟都连忙祭出各自的法器,与这些圣光抗衡。 而也借着这短暂的时间,陈炳也暗自咬牙,再次吞服下一口道源,气势攀升到了极致,一声嘶吼,便竭力向着石像胸口处冲去。 可当距离石像的胸口越近,那些漫天的气息变得更为恐怖,让他寸步难行,并且隐约间,他也从石像胸口的深处感受到了一缕让他心悸的波动,就像是在靠近一头正在蛰伏的巨龙般,让他不知为何,毛骨悚然。 但走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能够放弃,只能全力催动圣光,并用大衍术演化出了白泽仙龟,再加上用道源催动的血龙引护体,让他气息逐渐稳固,强忍着巨大的痛楚,猛然向着前方一跃。 顿时间,所有的波动都消失了。 也许是因为陈炳站的已经足够高,并且受到了石像特有的波动保护,他所承受的压力骤减。 此刻,陈炳已经来到了石像的胸口处。 只是,他却在瞬间毛骨悚然,有种如坠冰窖的危机感。 因为就在他眼前的无尽黑暗中,正有沙沙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双幽绿的冰冷目光悄然睁开。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块石头 石像内,一派昏暗,目光所能看到的距离极为有限,唯有从远方不时照耀而来的神光,才会让洞内的环境清晰一些。 黑暗,便代表着未知,也就意味着一些无法得知的危机。 那么当光明到来,黑暗褪去,陈炳所将面对的便是那些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的危机。 于是,极为默契的,当光明来临的霎那,一道比虫王的身形要稍大一些的虫影缓缓浮现,然后当光明到达了最明亮的时候,这道虫影的身躯也在陈炳的视线中变得格外清晰。 沙沙。 虫影的身躯缓缓蠕动,像是与地面产生了某种摩擦般,发出了一阵很细弱但却格外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从那充满褶皱的肥肉之中,一双眼睛缓缓张开,同时一道近乎冰冷的目光也在瞬间降临到了陈炳的身上。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陈炳如坠冰窖,呼吸都随之停滞了许多,渐渐地,血液流淌的速度也逐渐变缓,甚至连心脏的跳动速度都要停滞了起来。 这便是所谓的虫后? 虽然身体的机能在那道冰冷的目光下急速下降,但陈炳的思维却没有任何的减缓,反而因为这道冰冷感而变得格外清醒,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这只虫后,脑海中思绪万千。 如果是一般的修士来此,恐怕会在这道目光降临的霎那便会被吓破了胆,就再也没有任何敢于反抗的勇气,并且在先前,陈炳也曾恐惧过,毛骨悚然,也真的没有任何再去反抗的信心来。 但他却因为身后有白若溪与破碗,并且有最大的倚仗道源,终于冷静了下来。 之前破碗在石像内与虫后交手,并将其击成重伤,这让陈炳更加的具有底气。 于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虫后的身上,在一番探知后发现,这只虫子所剩的气息实在太过弱小了些,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这让他心中大定。 只是让陈炳迟迟不肯出手的原因便是,哪怕虫后已经在之前与破碗的激战中身负重伤,并且到了垂死边缘,但当其真正的死去的瞬间,就定然会爆发出一阵几乎可以毁灭一切的雷霆反击。 那么,如果陈炳现在出手就抢夺噬神虫卵,谁来承受这几乎能将他毁灭到连残渣都不剩的雷霆一击呢? …… …… “滚开!” 一声怒喝忽然从身后响起,紧接着冰冷的气息弥漫,一柄冰蓝色的巨锤便骤然从天空中向着陈炳挥来。 正是空家的青年到了。 空家,位于大周四大世家之末,平日间更是极为低调谨慎,很少在世间出现,于是,真正能洞悉空家底蕴的人真的很少,以致于人们只能将这个家族排在末位,但实则,这个世家却是最为神秘的。 就比如眼前,在诸多世家的子弟中,这位来自于空家的青年却是第一个突破虫潮的阻碍来到这里,并且每一次出手都让陈炳感受了一丝压力,让他不得不谨慎以待。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炳便祭出了莹白小剑,与巨锤正面相抗,但让陈炳惊异的是,这从巨锤之中传来的巨力竟让他虎口镇痛,手臂都有些发麻,一声闷哼,身形便向后方倒退而去。 要知道,经过在凝神境界无数个日月的锤炼,陈炳的肉身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层次,再加上有血龙引的加持,他的身躯在搬山境内几乎可以堪称无敌,哪怕是与神通境界的修士肉搏,也有一拼之力,而这也是陈炳在除却无穷的精气之外,最大的倚仗。 可是这一次,他却在这位空家青年的面前吃了暗亏,这不禁让他严肃以待。 陈炳也在第一次,对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家族感到了好奇。 而这个时候,空家的青年却收起巨锤,格外漠然的看了陈炳一眼,便将所有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噬神虫卵上。 只是当这位空家的青年也同样感受到了虫后近乎冰冷的目光后,也不由打了个寒噤,一时间站于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此刻,天空中的战斗已经愈发激烈,借着虫王无暇顾及虫潮的空隙,数次呼吸的时间里,这些世家子弟的身影也相继飞落了下来。 而当金山子陵在落身的霎那,便施展出了发现,通体流光四溢,近乎发狂般的向着陈炳发动了攻击。 见此,其余的世家子弟皆眉头轻佻,掺杂着各类情绪的目光望来,显然没能料到陈炳与金山子陵竟会有如此大的渊源。 但这些人却并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显然,他们都乐意看到金山子陵难堪。 并且,金山子陵可是已经修成了法相,并是半步神通的境界,是真正的天才,想要惩戒一名连凝神境界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应该轻而易举,根本不用旁人出手。 可是,就在下一刻,众人原本平静的脸庞顿时剧烈的抖了抖,霍然睁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因为就在此刻,陈炳根本没有与金山子陵正面抗衡,而是退后了很大的距离,然后在无数人的注视中,一声轻喝,一道流光便骤然从其掌心中飞掠了出来。 而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道流光却并不是什么法器,看起来竟像是一块石头? 并且看起来,这块石头还是由玉质铸成,通体在绽放着微弱的毫光,虽破烂不堪并仅有拇指大小,可在出现的瞬间便让在场众人有种异常沉重的感觉。 而这道流光的飞掠速度极快,在加上金山子陵本就是向着陈炳扑来的,于是二者之间的距离在飞速的缩短着。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纵使是金山子陵也在瞬间睁大了双眼,瞳孔骤缩,各种难言的情绪色彩顿时在眼眸深处一齐涌现。 这块玉石若是旁人不认得,他又怎会不认识? 也正是有了这块来历神秘的石头,才让他之前在陈炳手中吃了数次暗亏。 而此刻,这块该死的石头竟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在急速的靠近着。 并且,这块看上去极小,但却格外沉重的石头竟让他有了一种无处躲避的感觉。 仿佛他所有的气机都被这块诡异的石头锁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入场 砰! 一道有些沉重的声音响起,随即在众人有些惊愕的目光注视中,金山子陵发出了一声痛呼,额头之上直接被那块玉石砸出了一块伤口。 在下一刻,陈炳便将玉石收回,目视着面色铁青的金山子陵,平静如常。 “你有本事就别用那块石头!” 察觉到自己被诸位世家子弟关注着,金山子陵的面色顿时变得出奇的难看,怒声喝道。 到的如今,他已经可以看出那块玉石的不凡,相信应该是某种了不得的法器,并且还要比他的禁器还要高出一些等阶,不然为何任凭他如何闪躲,都无法避开这块石头? 而每当想到自己之前竟在这个连凝神境界都未能圆满的小修士手下吃亏,心中的怒火更是如同江海一般翻涌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陈炳却神色不变,在众人情绪各异的注视中,摇了摇头,处变不惊的叹息道:“我没本事,我只会用石头。” “你……” 闻言,金山子陵顿时气结,胸口中的怒火仿佛都要喷涌出来一般,尤其是看到陈炳的这幅模样,更是在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而当这个时候,一声沉闷的巨响却悄然从石像中响彻了起来,紧接着便可感受到一股极度森冷的杀意从天而降,侵入了这些世家子弟之中,极致璀璨的光芒从人群中照耀而起,大战一触即发! 原来就在刚才,一位世家子弟便向虫巢中的噬神虫卵出手了,并且威势迅猛,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激起了虫后的怒意,没有任何的回旋之地,杀意顿时如同潮水一般从虫后的体内迸发了出来。 无论身在哪里,受了伤的野兽是最为恐怖的,因为到的那时,它们已经毫无顾忌,完全以玉石俱焚的姿态与敌人拼搏,一旦将这种状态发挥到极致,便注定会将带来足以毁灭敌人的力量。 而眼前,众人所要面对的却不是一般的野兽,是已经绝迹于上古之时的噬神虫后! 重伤垂死的虫后在坐化前的一击,谁能承受? …… …… 巨大的石像高达千丈,参天而立,通体呈为一种带有金属质感的灰色,并且所用来雕刻这道石像的线条也格外繁多深奥,不断的交纵铭刻,让这道石像变得栩栩如生,通体自然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威严,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像极了上古时代可以俯瞰九州的无上君王。 而石像之内也自称天地,因为有了噬神虫王与虫后的沉眠,这里的空间极为广阔,如今前胸处被破碗生生撞出了一个缺口,石像内的景象也便随之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石像之外,便是密布着噬神虫潮的广场,在广场之外便是那个介于虚实之间的石道,石道之外便是无尽的雷霆。 雷霆之中是足以巨大的雷剑血池,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从血池之中所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格外恐怖,尤其是那漫天的雷霆,让观者仿佛来到了天地初开时的浩瀚景象,每一道雷霆都拥有着灭世之威,足以开天辟地。 而就在那无尽的雷霆之中,正有四道通体被神环与圣光缭绕的身影。 一眼看去,这四道身影就仿佛是置身在无尽海洋之中的浮萍一般,被漫天的雷霆淹没,在其中不断的抵抗着,惊世气息弥漫,绽放着不朽的神圣之光。 候高家,金山家,文家,空家,四大世家的叔公齐至,可谓平日里难以见到的盛景,这些人也真的可以被称之为无上,哪怕雷海无边,那些足以灭世的气息也难以在这些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不知在雷海中沉寂了多长时间,候高家的叔公则是霍然睁开了双眼,凝视着不远处的血池,眸光涌动,随即缓声道:“我感知到了祖脉。” “在哪里?” 沉寂一旦被打破,便将永无休止,其余的三位叔公同样睁开了双眼,凝视着远处的血池,平静的神情中也逐渐有了波澜。 对于这些大人物而言,世间能让他们动容的很少,但候高家叔公口中所说的祖脉,却绝对是能够让这些看惯了世间生死变幻的大人物动容的一类。 “我想我等之前所探知的方向错了,祖脉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更为遥远的地方。” 金山家的老祖也在顷刻的时间洞悉了其中的奥义,其目光掠过无尽的雷海,径自落向了雷海另一边的石道内。 随后,其余四位叔公的目光一同落向更远处,瞳仁深处顿时掠过了无数神彩。 身为足以俯瞰这片天地的无上人物,其手段自然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这些号称可以毁天灭地的无边雷海怎能阻挡的住他们的脚步?而那介于虚实之间的石道更是如此,甚至连这些大人物的一丝脚步都无法阻挡。 于是仅是一步跨出,这些大人物便像是跨越了无数的距离,直接来到了这片已经被噬神虫潮淹没的浩瀚广场之上。 只是当他们在注意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后,神情不由微变,眉头微挑,眸中掠过了无数惊讶。 这些来自于四大世家的大人物此次出行,所为的自然便是那祖脉,可此刻当他们来到这片广场之后,纵使是深居家族多年,此时的心中也难免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噬神虫? 这不是早已绝迹于上古的无上凶兽么?怎会在这里出现了如此之多? 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向天空中的那片战场时,眸中的震惊已经无法掩盖,若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甚至要惊呼出声。 此刻的他们看到了什么?竟是噬神虫王? 至于白若溪与破碗这等神秘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早已无心去关注这些,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言喻。 因为当他们的目光掠向更远处,落到了那巨大石像胸口中的虫巢是,心中更是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噬神虫卵?并且出现了三枚? 此时此刻,这四位大人物已经被震惊的无法言语,纵使是他们也有种身处于梦幻之中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八章:一道枷锁 噬神虫一旦通过培养成长起来,那便真的是可以睥睨八方了,并且噬神虫的生命极其悠久,可以存世上万年,那也便意味着可以庇佑一个家族鼎盛上万年之久? 此时此刻,纵使是这些大人物也为之动容,因为这噬神虫所带来的影响力实在太过非凡了些。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来自于四大世家的叔公一齐动身,身形径直向着噬神虫卵冲去,可是,在他们即将到达石像前时,却受到了阻挡。 白若溪、破碗以及噬神虫王几乎都在瞬间放下了交手,而是将所有的手段都落向了四位大人物身上。 噬神虫卵的意义太过重大,岂能让旁人轻易得到? 并且那虫卵之中所孕育的可是虫王的亲子,当发现再次有人加入这场争夺,便骤然激起了虫王滔天的怒火,杀气弥漫。 而对于白若溪与破碗来说,将这些大人物阻拦在外便是为陈炳争夺一丝机遇,若噬神虫卵得手,那么日后的成就将是不可限量的。 于是,趋于暂时共同性的利益,白若溪、虫王与破碗联手了,共同抗敌。 而见此,四位大人物的脸色变了再变,最终目光中也逐渐喷薄出了怒火,无数种强大的神通铺天盖地的向着敌方淹没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石像之中的战斗已经全面爆发,但从局面上来看,这完全是压倒性的,纵使虫后已经身负重创,可在临死前所爆发出的威能却极度恐怖,纵使是这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天才子弟,此刻也在节节败退,甚至口中喷出鲜血,有几次甚至险些丧命。 见此,众人的脸色不由苍白,因为这虫后实在太过恐怖了些,以他们如今的修为境界,怎能是虫后的敌手? 陈炳神色凝重,在第一时间便将法相施展了出来,并用大衍术催动到了极致,一只通体雪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许多的白泽仙龟飘掠而出,携带着极为沉重的力量,径直向虫后压盖而去。 同一时间,各种神通不断的从世家子弟的手中飞出,迸发着无比璀璨的光芒,铺天盖地的向着虫后淹没。 而身在最前方的,则是手持着两柄冰蓝巨锤的空家青年,其一声断喝,便有一道磅礴的气息从体内迸发而出,顷刻的时间里,其身躯便暴涨到了三丈大小,宛如成为了一名巨人,极力向着虫王冲去。 “这是……法天相地?” 目视着这道神通,陈炳的思绪也随之掀起了波澜,法天相地,可谓是一种极度强大的神通,据传一旦将其臻至圆满,修士的身躯甚至可以与天地齐高。 而这类神通,也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可遇不可求,其价值几乎可以与撒豆成兵相媲美。 此刻,就连其余的世家子弟的神情中也不由流露出了羡慕之色,法天相地,这无疑是让每个人都动容的。 果然,这般神通也唯有底蕴深厚的世家才可以拥有,像陈炳这种寒门子弟是万万不能想的。 一声轻叹,陈炳迅速将心中的情绪平复起来,因为如今,他身怀道源,并拥有从白泽仙龟体内的经文中体悟出的大衍术,这已经足以让他自傲了,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要知道,无论是道源还是大衍术,都是足以让世间疯狂的珍惜之物,一旦公布出去,恐怕陈炳瞬间便会陷入举世皆敌的困境。 而此刻,石像之内的战斗已经无比激烈,再加上石像之外更加恐怖并足以毁天灭地的战争,陈炳的面色不由有些苍白,因为事实上,他的修为还是太弱了些,如若不是他的资质太过奇异,恐怕如今连蝼蚁都不如。 并且如今,陈炳两大神窍内的精气已经充满,并且再也无法进行压缩凝练,其实在数日前,他在凝神境界的修为已经臻至圆满,如今想要再继续凝练下去,已经是不行的了。 并且,过刚则易折,如果执意要将所谓的根基打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而纵使可以那样,也必然会对陈炳日后的修行产生影响。 万事都要保持在一个度量内,如果太过极端,终非不是好事,于是,陈炳不再打算在凝神境界停留下去了。 他要突破。 于是,在这个无比混乱的时刻,陈炳却不再过问这些,直接盘膝端坐在了地上,闭目凝神,要就此突破! 因为事实上,无论石像内还是石像外,场中的战斗都早已高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也便是说,有他无他都将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陈炳也就此罢手,安心突破。 而见到这一幕场景,众人也都面露异色,都有些无法理解这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究竟要做什么,但如今的战斗已经到了最严峻的时刻,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虫王虫后,都无心去关注陈炳,于是,陈炳的突破变得格外顺利。 无数的天地精气随着陈炳的念力近乎疯狂的涌动而来,而随着这个过程的发生,陈炳两大神窍内的精气也随之喷薄,在血肉之中流转,不断洗炼陈炳的筋骨与经脉,但就在下一刻,陈炳却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道禁锢,然后随着冲击桎梏的时间愈久,那道禁锢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到了最后,陈炳甚至感觉到,那似乎像是一道将自己捆绑住的枷锁? 而这道枷锁却像是与生俱来一般,与陈炳的血肉相结合,仿佛融为一体,让他甚至有些怀疑这道枷锁的真实性。 早在许久以前,他在凝神境界的修行便极为艰难,哪怕有老先生的指点,却依然在这个境界挣扎了许久的时间,曾几何时,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否适合修行,对于常人而言,极为简单的凝神境界却让他迟迟不能突破,难道,就是与这道枷锁有关? 陈炳陷入了沉思,感受到这道枷锁之后,久久无法言语,因为当他准备用无穷的念力去冲击这道枷锁时,却发现枷锁的坚固程度远远的超过他的想象,那就像是一道天渊一般,让他很难突破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一根白发 精思不穷,开光度人。 随着陈炳意念的牵引,无穷的天地精气被牵引而来,万涓成水,与两大神窍内的精气相融合,然后催动体内的气血,进行极为疯狂的流动洗礼。 凝神之后,便是炼体,在搬山境界内,这便是一个质的跨越,凝神境界主要便是让修士凝聚神魂,体悟天地间的精气,从而修炼神魂。 而炼体境界,却是要磨练修士的身躯,强筋壮骨,从而拥有一身强健的体魄。 无论是之后的淬血境界,还是洗髓境界,所要做的都是强筋壮骨,故尔修士一旦将搬山境臻至圆满,就可谓脱胎换骨,身具万斤之力,真正意义上的步入修行。 那么也便说明,这一境界,所注重的主要是肉身上的修行,而陈炳能够在凝神境界便将神魂修炼到一个近乎恐怖的程度,已是是一个极大的异数,更何况他还修出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法相,就更让人惊疑,哪怕遥望古今,也几乎没有出现过陈炳的这类情况。 而经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积累,陈炳的根基已经无比牢实,更何况他经过了无数经历,肉身的强度也已经到达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地步,哪怕是神通境界的强者与其对击,在纯肉身力量的比较下,都有可能不是他的敌手。 无论神魂还是肉身,陈炳都已经领先了一般搬山境修士很大的距离,那么一般来说,陈炳想要突破到炼体境界,应该相当容易才是,只需他的一个念力,便可轻松突破。 但如今,他却遇到了一道极为诡异的枷锁,竟让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 “给我开!” 心中一声低喝,陈炳几乎将体内的气血催动到了极致,在经脉血肉中疯狂涌动,极力向着那道枷锁发起了冲击。 但事实上,那道枷锁的坚固程度让陈炳心头一沉,神情出奇的凝重,因为他郝然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冲击,那道枷锁永远都牢不可憾,根本没有动摇丝毫。 无法打破枷锁,那么他便无法达到炼体境界,也便是说,陈炳只能永远的停留在凝神境界? 纵使他的体内拥有着常人远远无法比拟的海量精气,纵使他的肉身已经被磨练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层次,纵使他已经可以在搬山境界内横行,可追其本源,他到底还是一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啊! 这道枷锁究竟是什么? 为何让他有种心如死灰之感? 冥冥之中,不知为何,陈炳忽而感受到了一种悲怆之感,那种油然而生的思绪瞬间弥漫他的整个心头,在隐约之中,他似乎能够看到了一片残破枯竭、洒满残值断血的天地,在那混沌不堪的虚空之中,站立着不知多少道顶天立地的身影,通体被神环缭绕,绽放着近乎不朽的圣光,神圣气息弥漫。 而当这一刻,陈炳仿佛也真正的触碰到了那道枷锁,然后忽而,他的心头一阵悸动,从那无形之中,一把同样无形的刀刃骤然从虚空而来,猛然向着他劈了过来。 这是什么! 顷刻的时间里,陈炳的身躯便不住颤抖,脸色更是变得无比苍白,因为此刻,那道携带着灭世之威的刀刃骤然劈砍到了他的身体之上,然后在顷刻之间,他的心中忽然有种患得患失之感,仿佛无形之中,自己身体里像是丢失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而在这一刻,那些在体内被催动到极致的精血忽而变得畅快,那道枷锁也在那道无形刀刃斩落之后悄然失去了身影,霎那之间,陈炳便有种从挣脱束缚的淋漓之感,身体里的某种瓶颈豁然开朗,随着他的一个思绪,便一步迈出,霍然步入了炼体境界的大门。 至此,陈炳便真正意义上的冲破了凝神境界的桎梏,成为了一名炼体境界的修士。 顿时间,有极为浓郁的天地精气从广场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天空中不断席卷,最终宛如化为了潮汐一般,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体内涌去。 这是天地在赐福。 屏息凝神,陈炳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突破所带来的快感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本已经达到极限的身躯又出现了一片极为广阔的空间,无论是两大神窍还是筋骨血肉,都在不断的受到这些天地精气的洗礼。 逐渐的,陈炳的骨骼在啪啪作响,血肉中更是产生出了一种灼烫感,无数的杂质被从毛孔中逼出,本就白皙的肌肤变得更加晶莹,甚至产生了一种韧性,让陈炳感觉到,凡人的兵器都再也无法伤他分毫。 这便是境界提升的好处,也是炼体境界的恐怖之处。 可以说这是一个分水岭,是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分水岭,一旦到了这一步,便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脱胎换骨,褪去凡胎,正式步入修行之途。 早已在凝神境界,陈炳的神魂和体魄便已经强横到可以和神通境界的强者相抗衡的地步,这本身便已经达到了陈炳的极限。 如今突破至炼体境界,又得到了一次质的改变,可谓恐怖。 “这家伙突破了?” 场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集中到了陈炳的身上,目光之中多了些惊疑不定之色。 本就从一开始,他们便觉得这个凝神境界的小修士身上充满了种种不凡,而如今他再次突破,就更让这些世家子弟感到惊异。 但这种惊异也只是在陈炳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悄然离开,因为无论怎样,这终究还是一名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罢了,再如何不凡,又能翻起怎样的大浪来? 广场中的天地精气已经逐渐变得淡薄,声势减缓,最终在更加激烈的战斗中逐渐消散到虚无,而在这一刻,陈炳也逐渐睁开了双眼。 体内所充斥的蓬勃力量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清啸一声,因为这种畅快淋漓之感太让他舒畅了,甚至让他有种错觉,自己一拳就可以将一座山峰打塌下来。 并且,炼体境界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极大的,他身体已经到达了一个更为强韧的层次,并且身躯也拔高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都伴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彩。 只是当陈炳在用念力查看自己身体的状况时,却发现,自己的发鬓处,却不知为何多了一根白发。 上架感言 嗯,书要上架了,上架也便代表着以后的章节要开始收费,对于笔者而言,也代表着将要流失一些读者了。258中文网 曾几何时,我无数次的幻想过上架之后的情景,也曾无数次的羡慕那些可以写上架感言的作者,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写上架感言。 而事实上,本书的读者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稀少,致使书的成绩并不是多么理想,但孤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第一次写下了自己的上架感言,那么,无论有多少读者看我的书,也无论书的成绩是否理想,孤独都会坚持写下去,努力将一本属于自己的仙侠故事写到完结。w/w/w.258zw 上架了,首先要感谢我的责编剑痕,因为一路走来,痕大都极为照顾我,让孤独由衷感激,同时也要感谢那些一直陪我走下来的朋友们,没有大家的支持,我将失去很多的动力。 上架了,也便意味着收费,在这里,孤独恳请大家可以支持正版,大家的支持就是作者最大的动力,章节的收费标准是一千字三分钱,也便是说,大家看我一个月的书,也不过是花了一份泡面钱,这些钱就是孤独的收入了,恳请大家可以多多支持这本书。 很喜欢一句话,叫做携手共进,风雨同舟,我真的希望可以和大家联手将《万界仙缘》打造起来,成为可以独树一帜的仙侠作品。 最后一句,上架了,大家多多订阅,打赏鲜花全都顶起来,让我们的《万界仙缘》飞起来,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章:认主? 浓密乌黑的发鬓间,一根雪色的白发分外清晰,看起来也分外刺眼。 实际算来,陈炳如今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年龄罢了,正值青春,更是处于修行的黄金时代,体内无穷的生机在奔涌,气血十足,怎会生出白发? 白发,便代表着一个人即将走向暮年,可是,陈炳仅有十七岁的年龄啊,怎会就此步入暮年? 那么,这根白发究竟是从何而来? 不知为何,陈炳的心中一阵悸动,凝视着这根白发,久久不能言语,因为这根白发并不会莫名的出现,既然出现了,就必然代表着某种意义。 只是,这种意义究竟是什么? 沉吟许久,陈炳霍然睁开了双眼,瞳仁深处迸发出了一道精光,他忽然想到了那道无形的刀刃。 万事皆有因果,一切都不会凭白出现,刀刃如此,白发亦如此。 那道困住自己的枷锁化为了无形的刀刃,然后斩入了自己的身体,那么,既然斩了,就自然是要斩去一些东西了,只是,那道刀刃究竟斩去了什么呢? 一番沉默,陈炳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因为就在方才,无形的刀刃斩落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了体内有种患得患失之感,仿佛失去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随后不久,他的发鬓中便生出了一根白发。 如果将这些莫名出现的东西联系起来,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心头。 莫非那道无形刀刃所要斩的竟是自己的本源?将自己的寿命给斩去了? 不知为何,陈炳的身躯顿时轻颤,呼吸都因此而急促了些,深深为这个想法而震惊。 因为这是如今最合理也最符合实际的解释了。 此刻,陈炳眉头紧锁,目光中涌出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因为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至少十年的寿命,哪怕他如今能用精气将那根白发重新变成黑色,可本源上所受到的创伤却是难以弥补的。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中不由的有些苦涩,他没能想到自己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失去了十余载的寿命。 十余载,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一个普通的凡人,一生也不过能活几十个年头罢了。 纵使如今的陈炳已经步入修行,体魄更是被淬炼的出奇的强大,但也最多活不过二百载罢了。 而陈炳之所以开始修行,起初受了松爷与老先生的指点,为的便是长生。 可如今,他却无故失去了十余载的寿命,任凭心性如何,此刻也难免动摇了起来。 轰! 却在这个时候,石像内的战斗已经无比惨烈,因为虫后已经打出了真火,无尽的威压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近乎疯狂的向着众人扑来,临死前的虫后反击,谁能相挡? 一声闷哼,陈炳顿时如遭雷击,身体甚至被那道忽然降临的威压撕裂出了数道伤口,踉跄的向后倒退了数步。 而这还是陈炳身在外围,只是承受了一丝余威罢了,那些距离虫后较近的世家子弟则是接连喷出无数口鲜血,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 说到底,这些世家子弟终究只是神通境界的修士罢了,一位屹立于世界顶端的虫后临死前的攻势,他们根本无法抵住。 而此刻,石像内已经只剩下了陈炳一人,虫后失去了目标,目光自然落到了陈炳身上,顿时之间,陈炳便有种寒毛乍立的感觉,被那道近乎漠然的目光盯住,宛如坠入了万年冰窖一般。 但陈炳没有任何的思索,便用一丝仅剩的圣光施展大衍术,一头白泽仙龟径直向着虫后扑去。 白泽仙龟,已经可以算是如今陈炳的最强手段,在加上有圣光的催动,威势更是攀升到了极点,哪怕是神通境界的强者都要小心应付,可面对着这道攻势,虫后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一道纤弱的气息在空中轻轻一扫,便将白泽仙龟击的四分五裂,而那道气息威势不减,径直向着陈炳落去。 见此,陈炳的面色瞬间苍白,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便向着石像外倒掠而去,同时催动出九天明照山河印,全力向着那道气息冲去。 但在那道看似微弱实则却无比恐怖的气息面前,哪怕是九天明照山河印则只是令其威势减弱了一些,而那道气息则是瞬间轰击到了陈炳的胸口,顿时令其口喷鲜血,胸口更是被撕裂出了一道纵深的伤口,身形直接向着石像外倒飞而去。 这不禁让陈炳骇然,终于意识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那就宛如天渊一般,纵使他有着无数种远超同辈的手段,纵使有数种让世间都要为之疯狂的宝物,可他终究只是一名刚刚达到炼体境界的修士罢了,能够在虫后的一击之下没有身陨,就已经足以自傲了。 那么一位炼体境界的修士会有怎样的下场,在场众人自然无心去关心这些,他们已经重新飞掠了回来,只是样子极为的狼狈,目光紧紧的盯视着石像内的虫后,目光凝重到了极点。 终于,这些世家子弟直接动用了自己的最强手段,金山子陵更是将那件已经破碎到极致的禁器爆开,化为无比璀璨的圣光,将其通体环绕,一声低喝,便再次向着虫后扑去。 而在石像之外,陈炳的身形却并没有就此跌落下去,因为就在关键的时刻,他体内有数粒光尘迸发出了极为璀璨的光芒,让陈炳的气息不断攀升,再次向着石像内的虫后冲去。 那些光尘,自然便是从破碗身上跌落下来的碎片了,其中同样蕴含着破碗的一些意志,在最关键的时候护住了陈炳,并让其拥有了可以和在场众人相媲美的神通境界的实力。 一声低喝,陈炳便被法相所缭绕,同时催动出血龙引与白泽仙龟,手持着莹白小剑,与众人一同向着虫后扑去。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经过了之前的一系列的战斗,虫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其所散发出的气息也被削弱了许多,这不禁让众人面露欣喜,对虫后发起了更为恐怖的威势。 只是,纵使虫后已经了临死,可毕竟是一位无上强者,众人在数次呼吸的时间里,依然在口喷鲜血,身体更是被撕裂出了无数伤痕,其中有一位世家子弟更是直接在虫后的攻势下化为了齑粉。 此刻,众人的神情已经变得无比难看,为首的空家子弟更是面色阴沉,法天相地被催动到了极致,宛如一尊上古神明般,近乎疯狂的与虫后纠战到了一起。 而这个时候,陈炳借着战斗中的空隙,冲到了虫巢之中,同时有无数颗光尘闪烁,然后每一粒光尘都落到了虫潮边缘,并且所在的位置都极为的蕴含道韵。 冥冥中,一道极为奇特的力量在虫巢中弥漫,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中,那些光尘所散发出的光芒格外璀璨,到的最后甚至燃烧了起来,而那道奇特的力量也被催动到了极致,然后在下一刻,场中所有的气息都消失了,那些世家子弟与虫后的身影也随之不见,摆在陈炳面前时一片迷蒙的空间,而在他的脚下,则是一个孵有三颗虫卵的虫巢。 见此,陈炳微怔,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便悄然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之前的那些光尘所催动出的竟是一个阵法,与之前对白泽仙龟施展的阵法相同,都是破碗所施展出来的。 “时间有限。” 在陈炳愣神的片刻,从大阵的四周便传来一道极为虚弱的声音,正是破碗的声音。 而陈炳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因为那些光尘都是从破万身上脱落下来的,其中只是蕴含了破碗的一丝意识罢了,能通过这些光尘施展出一个法阵,对这些光尘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荷。 于是,陈炳的目光便迅速落到了面前的三枚虫卵上,仔细看去,这些银白色的虫卵虽只有成人的拇指大小,但其上所附带的纹路却格外清晰,并且无形中有极为纤弱的生命气息从虫卵中散发出来。 只是,陈炳却在一番观察后,却霍然发现其中有两枚虫卵的生命气息是极为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消逝一般,而那颗位于正中的虫卵则是银光璀璨,其中的生命气息格外浓郁,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只噬神幼虫破壳而出一般。 这不禁让陈炳惊疑,对于这道现象有些莫名,为何其中有两枚虫卵的生命气息微弱,甚至可以算是没有,而那枚位于正中的虫卵的生命气息却格外浓郁? 而就在这个时候,破碗极为虚弱的声音却再次响彻了起来,其缓慢说道:“那两枚虫卵已经死了,你只需让那枚活着的虫卵认主便可。” “死了?” 闻言,陈炳微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虫王与虫后在此,怎会让虫卵凭白的死去? 破碗所说的,要让那颗充满生命气息的虫卵认主,那么,该如何认主呢? 这般想着,陈炳的念力便从眉心中透出,直接向着三枚虫卵的内部探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反哺 噬神虫,闻名于上古,几乎是可以和神兽相媲美的凶兽,威名远扬,那么其所产下的子嗣就自然不会是善类,哪怕这只是三枚虫卵,陈炳在耗费了足够念力的情况下,才向虫卵内深入了半寸罢了。 但这半寸,已经足以让陈炳看清虫卵内的一些情况了,在极为模糊的感知中,他首先发现那两枚生命气息微弱的虫卵里竟是死胎。 两只噬神幼虫的死胎分别倦缩于两枚虫卵中,被数道纯净的光芒所笼罩,将其通体映衬的格外璀璨,宛如琉璃铸成,充满了玉质的美感。 只是,由于这两只幼虫已经死去,致使其身躯上的血肉都被消逝而去,只剩下了一层干瘪的死皮,而与这不同的是,那颗充满生命气息的噬神虫卵内,那只幼虫的血肉却格外饱满,充满着浓郁的生机,并且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眼睛缓缓张开,向着陈炳看来。 目光在始一接触的霎那,便顿时让陈炳目光微凝,由于一些震撼的情绪,瞳仁都不由收缩了几分,因为他郝然感知到,这只快要破壳而出的噬神幼虫竟已经拥有了神通境界的实力。 这不可谓不震撼,还未出生便已经拥有了神通境界的实力,那么待其破壳而出时,实力将会强到什么程度? 到的这一时刻,陈炳才算是真正明白噬神虫一脉究竟有多么恐怖,这几乎已经可以和上古神兽相媲美了! 这也难怪场外的那些人在看到噬神虫卵后会如此激动,因为人们都坚信,一旦一位拥有着纯净血脉的噬神虫成长起来,就绝对可以庇佑一个家族长盛不衰啊! 到的此刻,陈炳也心生震撼,目光都变得火热了起来,因为他现在才终于明白,这噬神虫究竟有多么的可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道源都无法与其相比啊。 而此刻,大阵的中的力量也在快速的消弱着,那些位于大阵边缘的光尘也即将燃烧殆尽,陈炳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便用更为磅礴的念力向着虫卵内倾注而去。 只是在下一刻,他却忽然发现,在那两只已经死去的幼虫体内,都有一块晶莹的光芒闪烁着,虽然还不足成人的拇指头大小,但却在瞬间引起了陈炳的注意。 噬神幼虫虽已死去,可它们的宝骨却还保留着,从其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便让陈炳瞬间判断出,这绝对是举世难求的宝料!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陈炳便直接将这两枚已经死去的虫卵收入了气海中,然后才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到那生气蓬勃的虫卵上。 他有些不明白,三枚虫卵都是虫后产下,并且有无数的噬神虫与虫王守护,怎会平白无故的死去了两枚虫卵? 并且以虫王那近乎通天的手段,怎会护不住自己的子嗣? 而就在陈炳心存疑惑的时候,破碗已经极为虚弱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道:“噬神虫不愧是闻名于上古的凶兽,威名永驻,原来在这遗迹之下竟镇压着一根祖脉,方圆万里的精气与生气都被夺掠而来,所为的便是滋养着一只幼虫。” “祖脉?” 陈炳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东西,顿时有些新奇。 而这个时候,破碗继续说道:“没错,遗迹之下有着一支灵脉,由于其是从上古时间存活到如今的,其中所蕴含的造化可谓惊天,故尔被称之为祖脉。” 这个时候,陈炳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整个遗迹之中的精气流失十分严重,尤其是站在这枚虫卵面前,甚至会感觉到天地间的精气都被这枚虫卵吸收了,导致这里的精气十分干涸。 而冥冥中,似乎正有一道极为磅礴的浓郁生气从虫巢之下升腾而来,宛如龙腾大海一般,带着难以形容的浓郁精气,尽数向着虫卵之中汇去。 这个时候,破碗的声音再次说道:“噬神虫一脉闻名于上古,但人丁却极为稀少,每隔一个时代,最终出世的仅有一只噬神虫罢了,而想要让一只幼虫完美的成长起来,所需的资源是极为恐怖的,所以你便可看到,虫后诞下了三只子嗣,最终活下来的却只能有一只。” “一个时代只能存活一只?” 听到这些话语,陈炳顿时神情微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俨然明白,那两枚已经死去的虫卵竟不是自主死去,而是为了成就一枚虫卵将自身的所有生气都奉献给了那枚活着的虫卵? 这真是残酷! 陈炳感觉到心中有些发冷,因为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凶残了些,一个时代只能成就一人,那么也便是说,无论虫王有多少个子嗣,最终所能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人? 不知为何,陈炳忽然对这种近乎残酷的竞争感到同情,因为这种现象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与体会到的。 而这个时候,破碗却再次说道:“这枚虫卵还需要继续滋养,暂时还无法出世,并且有了祖脉的原因,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天然的聚灵法阵,这枚虫卵所在的位置便正好处于阵眼,以你如今的境界还无法带走,若要强行使然,恐怕便立刻会让其中的幼虫暴死,所以我才会让你先让这只幼虫认主,待你日后实力强大了,自然可以前来将这只虫子带走。” 说完最后一句话,破碗的声音已经极为虚弱,甚至微不可闻,而那些位于大阵四周的光尘也燃烧的更为剧烈,甚至即将被烧成灰烬。 显然,构造这座大阵所需的能量是极为恐怖的,并且也伴随着光尘的消逝,破碗的最后一丝意志也悄然消失,大阵开始剧烈抖动,在四周迷蒙的空间中甚至开始裂纹,恐怕用不了十余次呼吸的时间,这座大阵便将彻底崩碎。 于是,陈炳的目光微凝,走到这只虫卵面前,凝视了幼虫片刻,便咬破舌尖,一滴精血便悄然向着噬神虫卵滴落而去。 只是,当这滴精血即将滴落到虫卵上时,却遭受到了极为激烈的反抗,一道蓬勃的气息骤然从虫卵中迸发而出,竟直接将这滴精血抵挡在了外面。 显然,这只幼虫已经有了本能,并懂得了反抗,比一般神通境界的修士还要强盛数分的气息弥漫,让陈炳都要动容。 可这毕竟只是幼虫,并且也只是神通境界罢了,还没有强大到让陈炳无法应对的地步。 于是,一丝笑意从陈炳的眼底一闪而过,一道圣光便携带着精血向着虫卵压盖而去。 顿时间,那枚虫卵便在一阵激烈的反抗后悄然安静,无数的气息内敛,在圣光的威压之下,再也无法反抗。 于是,在陈炳的催动下,这滴精血缓慢展开,化成了一道血膜,轻轻的将虫卵尽数掩盖。 而在那么一瞬间,虫卵顿时轻轻的颤了颤,在一番轻轻的挣扎过后,情绪便悄然化为了亲和,无形中有淡淡的金光从陈炳的精血中闪过,然后与那些密布在虫卵身上的银色符文相融合,最终一道格外亲和、甚至可以说是骨肉相连的感觉出现在了陈炳的心头。 他甚至有种这枚虫卵就是他的孩子的错觉。 只是这种想法在出现的霎那便被陈炳否决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一个人会有一个虫类孩子? 这个想法着实有些荒谬。 而这也便代表着,噬神幼虫认主成功了? 以后这只虫子就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个可能,陈炳顿时有些发呆,因为幸福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些。 对于外界而言,足以让任何人都要为之疯狂的噬神虫竟已经被自己收服?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亲切的气息却悄然从噬神虫卵内散发了出来,从那有些兴奋的情绪中,陈炳便明白这只幼虫竟要向自己索要精血。 只是陈炳不知道的是,能够让噬神虫感到兴奋的却是陈炳血液里的那些金光,包括他曾经在平阳城的那天夜里在角落里吐出一口鲜血,其中的一些莫名出现的金光被大地所吸收,这些都是陈炳所不知道的。 于是他就自然的认为,这是噬神虫卵认主后的天生体现,于是在一番犹豫后,便用指尖抵住虫卵,数滴精血不断的从指尖中透出,向着虫卵内涌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虫卵内的幼虫则仿佛是枯草迎来了春天的甘露般,格外欣喜,近乎贪婪的吞噬着陈炳的精血。 无形之中,有数道金光从幼虫的体内流转,最终甚至让幼虫那懵懂的目光变得清澈了几分。 可在这一过程中,陈炳的面色却不断苍白,最终身躯都轻微的颤抖起来,因为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精血是最为珍贵的,并且直通本源,以陈炳如今的境界,不断的祭出精血,已经让他遭受到了一些创伤。 指尖依然抵在虫卵身上,并且精血不断的祭出,陈炳的身躯也颤抖的愈发激烈,并且面色愈发的苍白。 可是,虫卵内的幼虫却依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依然在近乎贪婪的吸收着。 最终,当陈炳承受不住这种负荷打算将手指收回时,一股极为蓬勃的浓郁生机瞬间从虫卵内倾泻而出,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体内涌去。 这不禁让陈炳微怔,在短暂的失神过后,顿时惊喜,他瞬间明白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便是反哺! 第一百四十二章:所谓人性而反戈 无比浓郁的生命精气如同决堤之水一般,近乎疯狂的不断从虫卵之内向着陈炳体内的涌来,就像星河之水倒泄,携带着无可匹敌的潮汐猛力,不断的冲刷着陈炳的筋骨与血肉。 无形之中,那种与噬神幼虫之间所建立起来的联系变得更加密切,真的化为了骨肉之亲,那些精气在陈炳与幼虫之间不断的转换交替,近十次呼吸的时间里,陈炳体内原先的血气都被这些更为纯净精萃的精血所置换,令他通体舒泰,气血翻涌,仿佛拥有了毁山灭石的力量,筋骨被淬炼到了一个更为恐怖的层次。 陈炳心生震撼,因为这种反哺来的太过突然了些,导致他在没有身心准备的情况下,便被淬炼到了这一地步。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如果以后他与幼虫一同修行,那么日子久了,噬神虫体内的那种近乎逆天的血脉之力便可以完全的同化到他的体内,那么到的那个时候,陈炳的肉身力量将会真正的达到一个让同辈修士都要胆颤心寒的地步。 只是,时间并不会给予陈炳更多的时间,因为那些位于大阵四周的光尘已经将要焚烧殆尽,那些位于大阵四周的迷蒙空间更是不断的出现无数漆黑裂痕,大阵在剧烈抖动,隐隐间有无数极端暴戾的气息从大阵之外倾泻而来,似要将陈炳撕裂成齑粉。 而事实上,位于大阵之外的众人心中都是充满的惊憾与震怒,都在用自身的最强手段向着大阵发起攻击,这也便导致了大阵所能维持的时间愈发短暂。 他们并不明白这座突然出现的法阵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并不明白这个只有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究竟在法阵中做了什么事情,但事关噬神虫卵的归属,哪怕是那四位大人物都无法平静。 眼看大阵已经布满裂痕,很快便将崩碎,身处于大阵外围的虫后更是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一道无可匹敌的力量骤然降临,猛然轰击到了法阵之上。 轰!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陈炳四周的迷蒙空间便瞬间崩溃,同时有一道可怖的气息瞬间降临,如同天河之水倒泄一般,瞬间便将其淹没。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骨肉相连的感觉凭空出现,然后一缕奇异的力量从噬神虫卵内弥漫而出,看似微弱不堪,却在瞬间将那道凭空而降的气息席卷,然后尽数吞没。 这一变化,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愣,就包括已经近乎癫狂的虫后都有了短暂的失神,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事实上,虫卵是虫后所诞下的子嗣,它们本就同源,如今虫后所发出的攻击,自然可以被幼虫所化解,故尔解除了陈炳的所面临的危机。 但尽管如此,依然有一丝余威压盖了过来,轰击到陈炳的胸口,顿时令其面色惨白,胸口更是被撕开了一道纵深的伤口,一口鲜血从口喷出,陈炳也借此身形向着远处倒掠而去。 只是,经过这短暂的时间,一些有眼力的人都看出了一些端倪,当盯视了绽放着荧光的噬神虫卵片刻后,顿时震怒,无数道情绪各异的目光都落到了陈炳的身上。 因为以此看来,这个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竟让噬神虫卵认主了?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无法理解这种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就连已经濒临死境的虫后看向陈炳的目光中也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但如果仔细看去,便可发现这道目光中已经少去了许多敌意。 于是,一声更为滔天的气势从虫后的身上迸发而出,然后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对着这些世家子弟发起了临死前的雷霆一击。 顿时之间,这些世家子弟的神情骤变,他们郝然发现,虫后的这一次攻击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完全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 发狂的虫后便已经极为可怕,那么抱着破釜沉舟之心态的虫后将会恐怖到何等地步? 众人无法想象一旦这种攻击落到自己的身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于是神情都凝重到了极点,在避退之中不断的向着虫后发起最强一击。 而在远处,陈炳在吞服了一大口道源之后,伤势已经痊愈,当注意到这幕场景之时,目光中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但在下一刻便不再有任何的思索,当即便祭出法相,催动血龙引与大衍术,手持莹白小剑,猛然向着施展法天相地的空家子弟扑去。 轰!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空家子弟在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巨锤匆忙抵挡,便被陈炳击退到了后方,并且冥冥中有种暴戾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侵入他的体内,让他气血翻涌,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而这道暴戾的气息是属于噬神虫血脉之力的天生力量,经过了幼虫的反哺,陈炳已经具备了一些这种血脉之力。 可此刻,空家子弟的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其霍然抬头,看着陈炳的目光中多了些惊怒,厉声喝问道:“你疯了吗?!” 谁也没能想到,陈炳会在此刻反戈,竟不再与大家携手共同抗击噬神虫,而是将刀刃指向了人族。 但此刻,陈炳的神情却平静到了极点,没有任何的情绪,对于空家子弟的话语更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通体的气息攀升到了极点,手中的莹白小剑迎风暴涨,化为一柄巨剑,极力向着空家子弟劈去。 而见此,空家子弟的面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一声怒喝,手中的巨锤便猛然向前方轰去。 只是这一次,无穷的气浪从二者交击处扩散而出,一种被巨大的力量反震出的麻痹感瞬间充满空家子弟的手臂,让他虎口作痛,握着巨锤的手掌有都些不稳。 而反观陈炳,其除了被击退了半步,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不禁让空家子弟惊骇。 要知道在这些众人中,空家子弟的力量绝对是能排在首位的,尤其是其手持着族中的法器‘寒霜巨锤’,肉身力量更是攀升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层次,在同辈之中都少有敌手,可这一次,这个仅有着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的力量竟能让他应付起来感到吃力? 只是他并不知道,陈炳体内的气血已经被噬神幼虫反哺到了一个更为恐怖的层次,远远不是空家子弟所能比拟的。 其实神通境界的修士所修行的都是神通罢了,一般突破了搬山境,便很少有人再去专心的修习肉身力量,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通境界修士的力量其实和搬山境修士的力量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差别。 除非动用神通,不然神通境界和搬山境界的修士只论单纯的肉身力量,真的很难分出高下。 那么,陈炳的力量本身便可以横扫搬山境的修士,如今更是得到噬神血脉的洗礼,哪怕是空家子弟想要应付起来都极为吃力。 “你这样做是想举世皆敌吗?!” 此刻,空家子弟的神情冰冷,极为漠然的注视着陈炳,厉声喝道。 几乎同时,其余的世家子弟也一齐将震怒的目光投向了陈炳,都充满了敌意。 可面对这些从四周投来的目光,陈炳却是神态平静,眉头轻佻,冷笑道:“举世皆敌?你们可代表不了所有的人族,况且……” 说到这里,陈炳的语气微顿,然后极为平静的说道:“举世皆敌又如何,哪怕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一齐出手,也奈何不了我。” “你找死!” 闻言,在场众人的脸色骤变,空家子弟的面色更是冰冷到了极点,哪怕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一齐出手都不是他的敌手? 这是何等的自负! 尤其是这句话由一位炼体境界的小修士说出来,更让这些世家子弟感到羞辱,若是这句话由皇族中人说出来,他们也许还会有几分信服,可是眼前,这句话却是这个小修士说出来的。 一声怒喝,空家子弟的气势在急速增长,霎那的时间里,其通体便被光芒所缭绕,同时身躯也暴涨到了数丈之高。 法天相地! 在这一刻,空家子弟的力量更是攀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层次,仿佛成为了一个拥有着毁天灭地威能的巨人,一双巨锤仿佛天星坠陨,轰然向着陈炳砸去。 可见此,陈炳却依然神情不变,一声怒喝,无数的气血从体内喷薄而起,气势同样攀升,最终一头由大衍术催动而出的血色巨虫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头顶。 这郝然便是噬神虫的虚影! 只是这一次,这只虫子的虚影却极为凝实,仿佛是真的有一只巨大的噬神虫横空出世一般,一道极为纤弱的血脉之力从远处的噬神虫卵内弥漫而出,没入到了噬神虚影之中,顿时令这只虫影的气势飞速暴涨,隐隐间要超过法天相地的威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炳已经算是噬神一脉中人,经过短暂的思索,陈炳便站在了噬神虫的一边。 因为他已让噬神虫卵认主,怎能看着虫后死去? 况且,若是让噬神幼虫认主的换成了别人,想必别人也会与陈炳做出相同的举动。 若是在让幼虫认主之后还对虫后发起进攻,只能说这种人已经到了没有人性的地步。 那么陈炳自然不会再去向虫后发起进攻,因为他还有人性。 所以如今反戈,陈炳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第一百四十三章:金海 巨大的噬神虫影横空出世,澎湃的血气源源不断的从陈炳的天灵盖中冲起,尽数没入到虫影之中,令其所散发出的威势急速攀升,最终甚至要追上法天相地的威势。 轰! 一声极为沉闷的巨响从石像之中轰然响起,让这方天地都为之颤了颤,无数的土石飞溅,在众人愈发惊疑的目光中,空家子弟的一双巨锤竟没能砸到陈炳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那只巨大的虫影上。 一眼看去,这只虫影依然横空,在巨锤的攻势下,竟只是虚淡了几分,而空家子弟则是被这强猛的气浪击退了半步,在震怒的同时,神情中也多了一分惊疑。 因为他深深的明白自己这一锤所带来的威严,哪怕是一座山峰都可以在瞬间被击成齑粉,可此刻,他却没能将这个仅是炼体境界的小修士奈何分毫。 一声轻喝,空家子弟身躯暴涨,通体被璀璨的光芒缭绕,法天相地被施展到了极致,其身躯再次拔高了几分,手中的巨锤带着极为可怖的威势,猛然向着陈炳砸来。 只是这一次,陈炳却没有与之硬碰,而是快速后退,很快便来到了另一位世家子弟的身前,浓厚的血气被催动到极致,一头由血龙引施展出的血龙骤然向着那名世家子弟击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轰然响起,在纯粹的肉身力量之下,那名世家子弟完全不是陈炳的对手,其面色瞬间苍白,一声闷哼,身形骤然被轰退了出去。 几乎同时,陈炳的身形骤转,用无数的道源催动着白泽仙龟的虚影,骤然向着两名世家子弟压去,只是想要同时击退两位世家中的天才,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两声轻喝相继响起,这两位世家子弟便将白泽仙龟抵住。 但在接下来,陈炳的嘴角却多了一丝冷笑,然后无数精气从体内喷薄而起,九天明照山河印瞬间笼罩于身体之上,同时,陈炳腾空而起,力量尽数于双拳之上,猛然向着下方的两名世家子弟击去。 噗嗤! 不知是否因为受到了虫卵的影响,此刻的陈炳大有一力降十惠的威能,大开大合,通体被浓郁蓬勃的气血所缭绕,双拳砸下,这两名还在努力抵挡白泽仙龟的世家子弟顿时脚下踉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顿时倒飞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空家子弟的巨锤已经来到了近前,陈炳神情不变,一声轻喝,莹白小剑便迎风暴涨,化作巨刃,以一个极为巧妙的角度,猛然劈砍在了一只巨锤之上。 顿时之间,一阵极为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弥漫空家子弟的手臂,令他虎口作痛,巨锤顿时脱手而出,几乎同时,一道血脉之力瞬间从虫卵中冲出,没入陈炳体内,令其气势暴涨,一拳向着空家子弟轰了过去。 “你找死!” 见此,空家子弟面色阴沉,双眸中充满了愤怒之色,其自然不会相信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肉身会被一个炼体境界的修士打败,于是一声狞笑,金灿灿的拳头顿时向着陈炳迎去。 只是这一次,接下来的场面顿时令他骤然变色,因为就在双拳接触的霎那,一道几乎无可匹敌的力量顿时降临,令他虎口镇痛,身形直接被陈炳一拳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陈炳的双目已经赤红,急忙吞服了一大口道源,使血气在快速恢复着,哪怕他如今发挥出了远超本身境界的可怖实力,可这种力量也让他承受了剧烈的痛楚,体内澎湃不息的力量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爆了一般。 而想要不让身体不被撑爆,就必须发泄才行,于是这些世家子弟便成为了他很好的发泄对象。 一声轻喝,陈炳的身体便被浓厚的血气缭绕,径直向着金山子陵与另一位世家子弟冲去,只是当到了金山子陵的面前时,却没有如先前那般的暴戾,只是在一番争斗中,在金山子陵的胸口轻轻一拍,便将其送出了石像。 因为有了金山家老祖的关系,陈炳已经对金山子陵的仇恨淡化了些,就自然不会与其为敌了,于是,陈炳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名世家子弟的身上,而显然,这名世家子弟的实力却是最弱的,陈炳只是催动着血龙引几次进攻,便让这名世家子弟口喷鲜血,身形径直倒飞了出去。 只是当这一系列的进攻之后,陈炳的身上已经遍布着伤口,同时脸色微白,一缕鲜血悄然从其嘴角流溢了出来。 显然,经过这近乎疯狂的攻势,已经远远超过了陈炳所能承受的范围,让他肌体镇痛,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内创。 而这个时候,这些世家子弟的身形已经再次飞掠了回来,当看到这一幕,空家子弟更是冷笑连连,然后说道:“哼,我看你还能活到几时。” 紧接着,数道更为强势的气息骤然从数位世家子弟的体内喷薄而起,皆神情冷漠,近乎疯狂向着陈炳发起了进攻。 哪怕之前他们已经被陈炳依次击退,但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没有一个人是弱者,岂会被轻易击败? …… …… 陈炳迎来有生以来最艰难的境地,因为反戈而举世皆敌,数位来自于各大世家的子弟手段进出,哪怕陈炳有了噬神血脉的支持,应付起来也极为艰难。 毕竟他只是一位炼体境界的修士罢了,也毕竟对手是数位神通境界的强者。 在十余次的呼吸时间里,陈炳的身上便被撕开了无数伤口,若不是有道源的支持,恐怕很快就要应付不下去。 尽管如此,陈炳的心中也逐渐有了一种无力感,浑身浴血,再也无法奈何这些世家天才们。 “哼。” 这个时候,从石像之外,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便有一道极为冰冷气息从一位大人物的体内散发出来,从天而降,悄然落到了陈炳的胸口上。 顿时间,陈炳的面色惨白,如遭雷击,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体径直向着后方的虫巢中跌落而去。 这四位来自于四大世家的叔公,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位,都有着近乎通天的本领,其所散发出的一缕气机就足以让方圆数里的山脉崩塌成齑粉,此刻落到陈炳的身上,威力可想而知,瞬间让他的身躯四分五裂,鲜血横溢,哪怕有道源的支撑,陈炳此刻也再也无法动弹。 再次有一道气机从天而降,是另一位大人物出手了,这是彻底要让陈炳身消道陨了。 极为艰难的从口中发出一声怒吼,陈炳双目充血,想要调动精气迎战,可如今他却身负重创,哪怕如何努力,都无法动弹。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气机愈发沉重,如同天穹崩塌一般,充斥着毁灭之力,还未降临,便让陈炳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虫后却发出了一声嘶吼,已经将要死去的身躯里再次迸发出了滔天的威严,腾空而起,猛然将这道气息阻住。 只是这一刻,空中却响起了一道碎裂声,紧接着便有数块焦黑的血肉从天而落,其中有一块就正好落到了陈炳的面前,他抬眼看去,却发现这是从虫后身上推落下来的碎肉。 本就是穷怒之末的虫后想要接住这道攻击,就必须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于是,虫后的身躯四分五裂了。 由于距离虫后并不远,陈炳甚至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有一道本就微弱的生机从虫后的体内飞速流逝着,转眼便将消逝全无。 但这一刻,虫后体内所散发出的气息却并没有任何的减弱,反而愈发强盛,一声几乎可以震慑天地的怒吼从其口中发出,虫后的身体骤然燃烧了起来。 几乎同时,有一道晶莹的光泽从虫后的体内脱落了出来,径直没入陈炳的体内,然后,虫后发出了一道近乎毁灭的攻击,其整具身躯都化为了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没入世家子弟的人群中,轰然炸开! 几近同时,在察觉到石像内变化的虫后也发出了一道怒吼,滔天的血气从其体内喷薄而起,与破碗白若溪一起向着四位大人物发起了雷霆一击。 战斗愈发惨烈,尤其是石像之内,随着虫后身躯的炸开,一道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猛然迸发了出来,将世家子弟尽数淹没,然后石像开始剧烈的震颤,竟要崩塌。 这仿佛来到了末世,无数道充满毁灭的气息在石像之内肆虐,同时有无数的巨石从石像之内脱落。 石像开始崩塌。 这片广场将要毁灭。 陈炳也自然无心去关心那些被毁灭气息所淹没的世家子弟的情况,也无心去理会那些近乎悲惨的痛呼,他的所有心神都沉浸在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 因为此刻,他的身体四分五裂,道源混合着血液在身体四周流淌,但也同时,一缕缕金色的光芒也悄然从这些血液中隐现。 不知为何,此刻的陈炳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整个人都仿佛被浸入了一片温暖的海洋之中。 然后,他看到了一片充满着圣洁光芒的金海,而在金海之中,正静静的盘膝端坐着一个和陈炳长的一模一样的金色光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当惊世界殊 抬眼看去,呈现在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其中洋溢着纯净圣洁的光彩,每随着波澜的一次起伏,这些极为圣洁的金光便会从海水中泛起,飘荡于空中,将整片世界都映衬的极为亮丽光彩。 在那海面正中央的上空,正静静的盘坐着一名通体洋溢着金色的光人,如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个光人的体型与陈炳相像,甚至连模样都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当陈炳的目光极力看去,便从这个金色光人的身躯之上捕捉到了一道漆黑的裂痕。 裂痕直接从光人的胸口延伸到其小腹的位置,甚至险些要将其劈成两半,而就在光人头顶的上空中,正交织错乱着数以万计的光刃,这些光刃如同雷霆一般,携带着灭世之威,仿佛随时都会劈落而下。 如果当这些光刃尽数落下,陈炳丝毫不怀疑光人会在瞬间被劈成齑粉。 见到这幕极其壮观却极其凶险的场景,陈炳的内心忽然颤了颤,因为他霍然感受到,那延伸在光人身上的裂痕仿佛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体里,让他身心剧颤,仿佛也要被撕裂一般。 这种感觉是极为奇妙的,哪怕相隔甚远,金色光人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在第一瞬间被他真切的感受到。 终于在某一刻,陈炳霍然明白了那些光刃究竟是什么,那些光刃竟是之前他突破炼体境界时所遭受到的无形刀刃! 这一刻,陈炳的神情骤变,紧紧的盯视着那名光人,目光中渐渐多了些难言的情绪。 因为更准确的说,那光人本就是另一个陈炳,或者也可以说是陈炳的本源,或者,这又可以被称之为道胎? 不然,金色光人的相貌为何与他如此相像?并且,其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真切的感受到? …… …… 修士一生,早已超脱了凡尘,可以服气辟谷,拥有着凡人所不能比拟的仙家手段,一旦境界高深,甚至躯体都将成为外物,哪怕只剩下了一滴血,都可以断肢重生。 也便是说,只要不伤及本源,修士很难死去。 本源,也便被称之为根基,根基稳固,性命长存,根基不稳,性命忧矣。 更为直白的说,凡人的身体发肤于父母,那么以此为喻,修士一身的法力皆为天地所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地便是修士一身法力的父母。 那么这些从修行中所获得的法力以及生命,皆是本源所化,如果身体是父母的孩子,那么修士的本源,便是天地的孩子。 于是,本源尤为重要。 只是,唯有达到了更为高深的境界,据说一旦成为了仙人,那么本源便会化为道胎,从而让修士拥有最为本质的变化。 但陈炳却没能想到,此刻的他竟看到了自己的道胎? 这一刻,陈炳终于明白,自己在想要突破炼体境界时为何会出现一道枷锁,并且在后来他突破之际,还会有一道无形的刀刃劈砍而来。 他也终于明白,这无形的刀刃所劈砍的究竟是什么,竟是在直接重创他的本源。 所以,他的道胎上便出现了一道伤痕,于是,他的生命骤减十载,发鬓间生出了一根白发。 道胎受损,想要修补极为艰难,那种宝药几乎举世难求,哪怕是道源都无法修补。 并且陈炳注意到,在他的道胎的头顶,正无时无刻的弥漫着数万道光刃,他霍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难道说自己每当要突破一个境界,都会受到这些无形刀刃的阻碍,并且道胎也会不断的受到这些刀刃的攻击? 在炼体之后,还会有淬血、洗髓两个境界,以陈炳如今的境界,根本无力去抵挡这些莫名出现的刀刃。 那么也便说明,陈炳想要达到搬山境圆满,他的道胎之上便至少会出现三道裂痕? 脑海里不断的思索着这个想法,陈炳顿时身体轻颤,生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哪怕是他达到了神通境界或者是更为高深境界,不成仙人,便很难拥有去抵挡这些刀刃的手段啊! 那么也便是说,陈炳的修行道路将极为短暂,天空中的那些光刃甚至不会给他任何可以走到尽头的机会,几乎不等陈炳修行到更为高深的境界,便会将他的道胎的劈碎成齑粉。 想到这个可能,陈炳的面色顿时苍白,甚至没有了任何的血色,因为他本就是为了传说之中的长生而修行,可此时却让他得知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结果,他的道胎将会不保。 而当某一刻,那盘坐于金海上方的光人像是生出了感应,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向着陈炳的方向落来。 起初,在光人睁开双眼的霎那,眸光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其中混沌一片,没有任何的神彩,就像当初白若溪第一次看陈炳时的目光一样。 而随着这双眼睛的逐渐睁开,光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澈,当完全睁开的时候,已经渐渐生出了些许神彩。 然后一道有些含混不清但却犹如晴天闷雷的声音从光人的口中发出,从四面八方传来,深深的映入了陈炳的脑海。 下一刻,陈炳身躯轻颤,从一种巨大的痛楚之中霍然清醒,当再次睁开双眼的霎那,便发现自己的神识已经重现回到了虫巢之中。 而此刻,石像内已经被无数道充满毁灭的气息缭绕,开始出现极为恐怖的崩塌,然后在陈炳的注视中,一块巨石猛然坠落,向着陈炳的面门轰然砸下。 但虫巢本身便拥有极为稳固的保护作用,在那块巨石即将落到陈炳的面门上时,一道迷蒙的光彩霍然从虫卵之中散发了出来,然后那块巨石瞬间崩开。 只是从外界看来,虫巢已经完全被乱石所淹没,自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虫巢所散发的光彩,石像霍然崩塌,高大千丈的身躯瞬间成为了一堆巨大碎粉,宛如小山一般。 广场瞬间开始崩碎,无数的噬神成为血雾,身处于乱石之中的陈炳自然无法感知到外界所发生的惊天大战,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很累。 身躯已经被轰的四分五裂,浓稠的血泊将陈炳完全淹没,其体内的生机也在快速流逝着。 而之所以会这样,则是陈炳的内心也真的很累,自从看到了金海之上的状况,他已经认为自己的修行之途将会毫无意义。 在将来,他还未能在修行的路上展现自己的风采,道胎便会被那些漫天的光人劈碎成齑粉,让他继续在修行路上走向去没有一丝的可能。 出师未捷身先死,修行还将有什么意义? 身心俱累,陈炳已经心如死灰,强烈的虚弱感逐渐弥漫心头,然后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为黑暗,陈炳感觉到一种极度的冰冷感,意识也随之快速流逝。 这便是死亡的气息了吧。 当意识完全模糊的时候,陈炳的所有知觉终于完全散去,最终再也没有任何复苏的可能,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此刻那些弥漫在他四周的血泊中正迸发着一片璀璨的金光,这些金光被一旁的虫卵近乎贪婪的吞噬着,但也同时,一道更为浓郁的血气从虫卵体内渡出,成为反哺,不断的融入陈炳的体内。 …… …… 一年后。 传说万年才显现一次的神朝遗址已经完全隐退,成为一片云烟,完全消失在了每个人的视线中。 但事实上,对于外界而言,神朝遗址只是存在了数日的时间罢了,因为遗迹之中的时间相对于外界而言,流逝的极为缓慢。 当遗迹中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时,外界只不过才过去了数日的时间罢了。 只是遗迹之内的场景极为惨淡,尤其是那座位于遗迹中心的古殿附近,由于一年前所爆发的惊天大战,方圆数万里的大地已被夷为烟尘。 但因为特殊的原因,古殿却依然矗立着,完好无锁,也许是因为那凌驾于天空之上的主宰意志,或者这座古殿本就不凡,殿内的一切场景都完好无损。 那一望无际、生存者无数火蜥蜴的的岩浆之海还存在着,那雷剑血池还存在着,以及那介于虚实之间的石道还存在,还有那无数座的灰色石像还完好的存在着。 但掠过这些场景,那生活着无数噬神虫并且拥有着遗迹真正秘密的广场却已经千疮百孔,所有的生命气息已经荡然无存,那无数道灰色石像也被摧毁,虫王与噬神虫族更是不知去向,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是生是死。 而唯有那五道干枯的老者身躯还在静静的盘坐在广场中央,哪怕之前这里曾爆发过惊世大战,哪怕这里的一切都被虫王与虫后的爆发毁灭成齑粉,这五位来历神秘的老者还依然完好的存在着。 而就在这五位老者的背后,是一堆比小山还要高大许多的石粉。 无比凄凉以及悲怆的气息从石灰之中弥漫而出,隐隐让这方广场都变得格外萧条。 这方广场已经格外悲凉,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机,俨然成为了一片被世人所忘记的死地。 直到某一刻,随着一道微弱的生命迹象从石灰之中隐现,然后一直莹白如玉的手掌悄然从其中伸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年光阴 “我这是在哪里。” 经过时间的流逝,犹如小山一般的石灰的表面已经结起了厚重的石膏,看上去甚至比精铁还要坚硬几分,但随着那只莹白的手从石灰中探出的时候,这些极其坚硬的石膏却没有造成任何的阻碍,陈炳的整个身躯都慢慢的从石灰之中走了出来。 只是当他从中走出来时,所看到的却是一片充满疮痍的广场,整片世界都没有了任何的生机,世间仿佛就剩下了他自己一人。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沉睡了整整一年,也并不知道这次沉睡究竟带来了任何的好处,只是当他的手掌下意识的一握,一种极为澎湃的力量感却瞬间充斥了整个身体。 然后陈炳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块残破的兵器,看上去应该是那些世家子弟所留,于是他便上前将兵器捡起,在其上轻轻一握,这哪怕已经残破但却依然极为坚固的兵器却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痕,然后陈炳下意识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量,这块兵器残片便瞬间化为了齑粉。 “这是……” 见此情形,陈炳的神情微怔,久久不能反应过来,因为此刻,他并没有任何的神通,甚至连法力都没有用出,光凭纯粹的肉身力量便将一件法器捏成了齑粉? 并且,他还没有用出全力啊。 看着手中的灰尘,陈炳久久不能言语,因为当他极为仔细的感知自己身体的状况时,却发现自己依然停留在炼体境界,只是气血不知要比从前浓厚多少倍,并且筋骨以及血肉都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并且,这肉身的力量也太过不可思议了些…… 并且,陈炳感觉到自身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可以说是达到了炼体境界的圆满,甚至从这纯肉身的力量来言,他其实早已达到了搬山境圆满的地步。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运转力量的时候,体内浓郁的血气中正隐现着无数缕淡淡的金光,这些金光虽只是一闪而灭,但却让陈炳有种力量源源不断的感觉。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面对那些无形的刀刃了么?” 在这方广场中静立许久,陈炳在认真的感知了自身的状况后,嘴角不由流露出了一丝苦涩。 他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死去,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沉睡之后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肉身之力,但他却知道自己将要突破了,而一旦突破,就必须要再次面对那些无形的刀刃了,并且他不知道自己突破的时候将会出现多少的刀刃,而这也喻示着,他的道胎之上将会再次出现数道裂痕。 “若不能长生,修行还将有何意义可言。” 在短暂的沉默后,陈炳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但也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在向身后的五道干枯身影鞠躬行礼后,便大步向着广场之外走去。 既然活着,总比死去了好,哪怕从此以后修行将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此刻,他总不能自杀啊。 而在离开的时候,陈炳并没有带走虫卵,因为他能明确的感知到幼虫还需要吸收祖脉中造化之力,成长的过程不能打断。 所以,他也只能等日后实力足够强大了之后,再来这里将幼虫带走了。 只是……他的道胎被无数的光刃所笼罩,时刻都面临着崩碎的危机,他日后又如何达到所谓的强大,又如何来这里将幼虫带走? 一番思索,陈炳心中轻叹,来到了通往外界的石道之前,似乎是因为受到了之前的惊天大战的影响,这一次的石道却是极为真实的,陈炳顺着石阶迈步而下,很快便走出了这个石道。 然后他看到了那已经归于平静的雷剑血池,漫天的雷霆已经尽数消失,由无数巨石堆砌而成的血池中也变得有些干涸,那柄似乎可以矗破云霄的巨大雷剑静静而立,哪怕是过去了无数年,其中携带的雷霆所散发出的灭世之威依然让四方胆寒,纵使相隔甚远,陈炳也有种身躯颤栗的感觉。 只是一眼看去,昏暗的古殿里却没有任何的生机,只有这柄雷剑在枯寂的耸立着,看上去异常萧条,不由间,陈炳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些悲怆之感。 这种悲怆,他曾经在千碑古坟中体会感,那般感觉让常人很难想象究竟是经历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时光,才会有如此的苍凉? 一番沉默,陈炳在仔细的感受了这方天地中所弥漫的道则与法理,心中多了一分感悟后,再次向着更为遥远的古殿外走去。 沿途,他见到了那些密布于地面上却已经干涸的血迹,同时也见到了无数已经被摧毁成碎块的灰色石像,当他来到那生活着无数火蜥蜴的无边岩浆之海时,发现这里也已经归于死寂,其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石痂,若不是这些石痂会不时的随着岩浆的涌动而出现细微的起伏,陈炳甚至会以为这就是一片土地了。 他遥望着那株矗立于岩浆海中心的宝树,目视着那些鲜红如血的果实,哪怕此刻已经心如死灰,可依然忍不住那些火热,不由的暗咽了一下口水。 能够生长在岩浆之中的宝药岂能是凡物?况且这里还是身处于古殿之中,这株树上所结出的果实就更为珍稀。 或许,自己若是能得到其中的一枚果实,便可以修复道胎上的伤痕? 陈炳目光灼灼,紧紧的盯视着那些果实,心中难以言表的热切起来,只是在下一刻,他眸中的热切便瞬间消失,然后迅速转身离开了这里。 宝药再好,也得有性命享用才行。 因为就在方才,陈炳看到了岩浆深处有一片石痂裂开,然后一只巨大的头颅从中缓缓的探了出来,那郝然是一头实力强大的火蜥蜴了。 …… …… 离开古殿,陈炳脚踏着已经干涸的近万里的血海,向着遗迹之外走去。 沿途,他见到了从未见过了海洋,也见到了充满神秘色彩的无边山脉,也见到了那方银色世界。 只是此刻,随着人族的退去,这方天地已经彻底归于平静,甚至连妖兽的嘶吼都不能听到,陈炳极为孤单的在这遗迹世界中行走着,当他来到那方银色世界中时,却没有见到白若溪的身影。 随着那场惊世大战的落寞,虫王与噬神虫族都不见了,不知生死,甚至连破碗都没有了身影,白若溪也不知去向。 不知从何时起,来历神秘的破碗已经成为了陈炳的依靠,可以说是他在修行路上的支柱,有很多时候他在面临险境的时候,他有认为有破碗在保护着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随着白若溪的出现,他的心中更是有了最坚固的依靠,有这两大强者保护着自己,又何须去担心那些随时都会面临的危险? 可此时,当他从沉睡中醒来,却发现这两大依靠都不在了,从此世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想着这些可能,陈炳的心中难免有些落寞,更多的则是不舍,毕竟破碗已经伴随了他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只是当陈炳想到了自己如今的状况,心中又不免轻叹,自己的道胎随时都会面临崩碎的危险,即便这两大强者还在自己的身边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而这个时候,陈炳已经来到了一片极为茂密的山林之中,他遥望天空,发现这里竟曾是那道巨大裂痕所出现的地方,而也就是那个时候,无数的妖兽从山林中冲起,成为了人族前进的巨大阻碍。 于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便随着一道低沉的兽吼,一头身躯巨大的猿类妖兽便骤然从山林中冲出,径直向着陈炳扑来。 神通境界! 见此,陈炳瞳仁骤缩,因为此刻的他还是炼体境界,没能想到初入山林便遇到了一只神通境界圆满的妖兽! 一声轻喝,陈炳的身形便急速后退,同时祭出莹白小剑,迎风爆涨,猛然向着妖兽迎去。 但令陈炳没能想到的是,这只妖兽的速度奇快,竟只是在山林中的几次跳跃便将莹白小剑避过,同时伴随着一声怒吼,妖兽巨大的身躯便悄然来到了陈炳身后。 无尽恐怖的妖气冲天而起,伴随着一阵有些腥臭的妖风,妖兽的一只巨掌便猛然向着陈炳拍来。 见此,陈炳瞳仁骤缩,目光在瞬间变得坚决,因为此刻已经避无可避,于是只好将全身的气血运转到极致,然后带着凌厉的劲风,猛然向巨掌迎去。 而这一次,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瞬间超出了陈炳的想象,因为伴随一道沉闷的肉身碰撞声,妖兽发出了一声有些颤抖的怒吼,无数的妖血便从其掌心中倾洒而下,其巨大的身躯竟直接被陈炳轰退了半丈。 “这是……” 看到妖兽的手掌被自己轰击的鲜血淋漓,而自己的手臂除却有些麻痹以外便再无任何异样,这不仅让他神情微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要知道这还不是他全部的力量啊,他的法相还未施展,大衍术也为催动,体内还有无数的念力与精气,在这些手段都未曾施展的时候,这只神通境界的妖兽便在自己的手下落了下乘? 第一百四十六章:别来无恙 吼! 能够生活在遗迹之中,哪怕这只猿类妖兽仅有着神通境界,但也已经有了不俗的智慧,也许是看出了陈炳仅有着炼体境界,如今竟被击伤,妖兽顿时发出了一声滔天的怒吼,无穷的妖气从其体内迸发而出,高大的身躯在阳光照耀下投出一片巨大的阴阴影,猛然向着陈炳扑来。 而这一次,陈炳却不再逼退,双眸中神光涌动,一声轻喝,体内的精气与气血便被调动了起来,然后陈炳如同蝼蚁撼大树一般,悍然迎去。 噗。 大小完全不成比例的对击,看上去陈炳就如同大海中的浮萍一般,在无穷的妖力之中轻飘飘的迎去,仿佛随时都会被那些妖力之潮击溃,可就是如此,伴随着一道宛如酒囊被钢针刺破的声音,陈炳瘦小的拳头迸发着璀璨的金光,直接从妖兽的手掌中穿过,打出了一个血色窟窿。 同时,那些金色的光芒从陈炳的拳头之上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下,竟顺着那些伤口向着巨猿的整条手臂侵袭而去。 因为痛楚,巨猿发出了一声怒吼,但却在瞬间戛然而止,然后再次化为了一道掺杂着恐惧的低吼。 因为就在此刻,陈炳的双眸中金光涌动,直接抓住了巨猿的手臂,然后猛然发力,直接将巨猿的半只手臂都撕裂了下来。 同时,陈炳跳跃而起,直接来到了巨猿的头颅拳,气血被运转到了极致,悍然向着巨猿的面门轰去。 见此,巨猿怒吼,有些惊恐的用另一只手臂抵挡,但却伴随着一声极为沉闷的轰响,巨猿的整支手臂都被陈炳的拳头砸的四分五裂。 吼! 到的这一刻,巨猿已经彻底惊恐的,以它的智慧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个只有炼体境界的人族修士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一声嘶吼,无数的妖力如同潮汐一般向着陈炳涌去,同时巨猿的身躯在原地猛然一踏,急速向着远方逃去。 但到了这一步,陈炳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此物,一声冷笑,便祭出了莹白小剑,脚下发力,身体便如同巨石一般猛然向着妖兽扑去。 一声嘶吼,巨猿的妖力已经被运转到了极致,可任凭它如何逃遁,陈炳的身形便来到了近前,一声轻喝,莹白小剑迎风暴涨,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瞬间竖劈而下。 轰! 荧光一闪而没,莹白小剑已经被陈炳收入了体内,而在他的面前,妖兽巨大的身躯已经被劈成了两半,只是奇异的是,妖兽的尸体中却没有任何的鲜血流出,仿佛被凭空蒸干了一般。 一番思妥,陈炳在短暂的沉默后,便抬手挥出了无数精气,化为炽烈的火焰,数次呼吸的时间便将妖兽的身躯灼为了灰烬。 而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受到了这场战斗的影响,远方的山林中已经渐渐响起了数道妖兽的低吼声,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声音在不断的增加着。 显然,这片浩瀚的山脉并不平静,巨猿的出现就像是星星之火般,在很快的时间里就要将那些陷入沉睡的妖兽唤醒。 见此,陈炳不由动容,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快速向着远方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方迷蒙的雾气出现在眼前,在短暂的思索后,陈炳便迅速向着雾中冲去,因为在他的身后,已经可以感知到有数头更为强大的妖兽苏醒了。 而眼前的雾气看上去极为特别,其中并没有任何的精气流动,却要比外界的甘露还要纯净许多,并且陈炳哪怕动用了神识,所能感知到的范围也不会超过五米。 终于,不知前行了多久,眼前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了,有无数阳光出现在视野中,当来到雾气最为稀薄的边缘时,那些阳光变得更为明媚,然后陈炳一步踏出,走出了雾气笼罩的范围。 一片无比熟悉的山野出现在视线中,而身后的雾气也随之消失,当陈炳回头看去时,却发现那些雾气早已消失不见,他所看到的依然是一片极为熟悉的无尽山野。 根据感知,陈炳知道自己并非是身处于遗迹之中,而且,他仿佛回到了真实的外界中。 这便是离开遗迹了? …… …… 遗迹消失了,或许更为准确的说,是已经关闭了。 自陈炳走出那片迷蒙的雾霭时,他便真正的离开了遗迹,并且回到了现实之中。 看着眼前所熟悉的一切,这里似乎正是他当初与金山子陵一同闯入遗迹的地方,并且记得那时,这里还有一头实力格外强大的妖兽守护着。 只是此刻,那头妖兽已经不知了去向,那些金山家的子弟也不知道在妖兽的手中是生是死。 并且,无论生死,这些又何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面前依然充满神秘色彩的山林,陈炳倍生感慨,因为自从进入了遗迹之后,仿佛已经度过了一个极为漫长的岁月时光。 然后陈炳忽然注意到,眼前的景物,无论是山是草木都极为鲜绿,仿佛被春雨洗礼过了一般,并且当他抬手时,看到了自己曾在山腰上闭关时所在的山洞,发现那里也格外安静,并且那些在洞口处垂落的青藤在阳光的照耀下同样鲜绿。 见此,陈炳的眉头不由紧皱,草木鲜绿自然是最为美好的景象,只是自己已经在遗迹中沉睡了许久,已经度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 那么,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这些景物的身上为何没有一丝的灰尘? 这不由让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不能够理解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自己可以感慨一句别来无恙? 只是陈炳所不知道的是,遗迹之中的时间相比于外界,所流逝的速度是极为缓慢的。 他在遗迹中沉睡了一年,但对于外界而言,其实也不过是过去了短暂的数日罢了。 抱着这样的疑惑,陈炳向着山林外走去,不知过去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小西的村子有何变化,也并不知道那位强匪的年轻大人是否已经破关而出。 想到这些,陈炳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些,心中顿时充满了惭愧。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太长的时间,无法照拂小西的村子,那么当那位年轻的大人出关的时候,是否震怒,然后将方圆万里内的所有村子都血洗了? 想到这个可能,陈炳顿时身躯轻颤,一丝无名的怒火悄然从心中燃烧了起来,因为一旦如此,小西的村子很可能已经被夷为平地,荡然无存了! 一声轻喝,陈炳抛开了所有的思绪,将气血运转到了极致,飞速向着小西所在村子的方向冲去。 而沿途,似乎是受到了陈炳血气的影响,相继有一些搬山境界的妖兽冲来,但这些却没有对陈炳造成任何的阻碍,一掌拍出,这些妖兽便直接爆碎,化为血雾。 眼前的景物在快速退去,山林也似乎要到了尽头,在这个过程中,他见到了曾经被他一怒血洗强匪山寨,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物,有的只剩下了荒廖,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 而陈炳也自然无心却关注这些,将气血运转到了极致,以自身的最快的速度向着山林外冲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视线中,一道男子的身影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前方。 遥遥相望,那道身影便如同站在了一片雾气之中,看上去极为模糊,当近了,才发现这是个看上去仅有二十余岁的青衣男子。 男子容貌俊美,神色平静,一双眸子更是如同秋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表的道韵,只是他的面色却极为苍白,仿佛没有任何的血色,就那般静静站于前方,似在等待着陈炳的到来。 而就在看到这个男子的霎那,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便瞬间笼罩了陈炳的心头,立即稳住身形,极为凝重的看着这名男子。 “你是何人!” 一声轻喝,陈炳便暗自将体内的气血与精气运转了起来,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男子极为不简单,看上去甚至要比神通境界的强者还要强上数分,而那些从其体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道源更是让陈炳动容,这郝然已经快要不属于神通境界的气息了。 这似乎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更为高深的境界了! “你认识我么?” 没有理会陈炳暗自酝酿的手段,青衣男子神情不变,格外平静的看着陈炳,苍白的脸庞似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见此,陈炳却皱了皱眉头,目光紧紧的盯着这名男子,短暂的思索后,骤然变色,因为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而这个时候,这名男子则是极为温和的笑了笑,然后依然平静的说道:“取走了我如此之多的宝物,并且杀了我如此之多的手下,令我突破被强行打断,若不是我有手段保命,此刻恐怕已经身陨道消了。” 依然极为平静的看着陈炳,青衣男子仿佛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些话语听在陈炳耳中,却让他的后背悄然冒出了一阵冷气。 因为以此看来,这名男子便是那位神秘的年轻大人了! 然后这位年轻大人负手而立,目视着陈炳,仿佛是在看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然后说道:“别来无恙。” 第一百四十七章:怎么可能 微凉的山风吹来,掠过了无数草木,拍打在年轻大人的身上,衣衫咧咧作响,长发随之飘动,那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浓郁,似乎与这方天地产生了某种共鸣,让这位大人看上去更加的风姿绝彩。 只是看着这幕极美的场景,陈炳的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尤其是听到这位年轻大人说修行被自己强行打断,心中的那种危机感也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之前,他曾将那些强匪尽数斩杀,并取走了那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的无数宝物,再在之后将那位来自于飞雪宗的血袍男子击杀,这无疑将这位大人的修行强行打断,令他没能进入那个比神通境界还要高深的境界中去。 而事实上,这位年轻大人早已在神通境界停留多年,此次命那些强匪搜掠方圆万里的物资,便是为了突破而坐准备,那名来自于飞雪宗的血袍男子更是前来为他护法,万事俱备,这次的突破应该即为顺利才对。 可正是因为陈炳这个变数的出现,将这些准备强行打断,让这位年轻大人不得不将修行打断,修养数日,才将那种突破未成所造成的反噬平复下去,可尽管如此,也依然在他的体内留下了难以言喻的暗伤,恐怕数年之内,他都无望进入那个境界了。 所以此刻,哪怕年轻大人从始至终都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但陈炳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因为这郝然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了。 在这个时候,这位身穿青色长袍的大人负手而立,极为温和的说道:“我的修行本应水到渠成才是,可是因为你的出现,却让我十年之内将无缘踏足那个境界,你应该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见此,陈炳强忍住心头的那抹寒意,然后紧紧的盯着这位大人,厉声道:“只因你一人修行,却要葬送那些无辜的凡人,若是真的让你突破成功,很难想象日后会造成怎样的杀劫!” 可闻言,这位年轻的大人却神情不变,然后看了陈炳一眼,幽幽说道:“若不是你干预此事,那些无辜的凡人怎会丧命,况且直到我血洗了数个村子,你才肯现身,如此说来,这些生命之所以会丧去,皆是因为你才对。” 见此,陈炳眉头紧蹙,面色有些难看,然后说道:“强词夺理。” 可这个时候,这位年轻大人却说出了一句陈炳曾对胡三说出的话语,顿时令陈炳寒毛乍立,其幽幽说道:“况且我本就不喜杀人。” “要杀便杀,说这么多作甚?”陈炳皱眉道。 可见此,年轻大人却神情不变,依然平静的说道:“就凭你这个才刚刚达到炼体境界的修士,自认为与我又抗衡之力?” “唯有试试才知道。”陈炳说道。 “那便成全你。” 到的这一刻,年轻大人的神情终于冰冷了下来,一抹潮红从苍白的面庞中泛起,然后一道浓稠的血气便悄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 几乎没有发出的任何的动静,这位年轻大人只是一个迈步便来到了陈炳面前,同样苍白的手掌缓缓伸出,径直拍来。 见此,陈炳骤然被变色, 因为他方才还未看清这个年轻大人是如何出手的便霎那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并且同时有无数缕气息从其掌心中喷薄而出,霎那便将陈炳的所有退路封死,看似缓慢实则却异常快速的手掌带着浓稠的血气,隐隐间化成了一只龙头,猛然侵袭而来。 这郝然便是血龙引! 但陈炳却发现,这为年轻大人所施展出的血龙引却要比自己不知高深多少倍,无比沉重的威压从其身躯上压盖而来,竟让他举步维艰。 可见此,陈炳却神情不变,一声轻喝,无数血气便被调动了起来,同时催动血龙引,一拳轰出,猛然与这只手掌交击在了一起。 砰! 极为沉闷的肉身碰撞声悄然响起,但却戛然而止,没有造成任何的气浪,甚至连二者脚下的小草都没有毁坏半分,可那道从年轻大人掌心中传来的巨力却格外真切,顺着陈炳的手臂蔓延而上,顿时令其一声闷哼,踉跄着向后倒退了数步。 见此,陈炳不由变色,因为经过了与遗迹中的猿类妖兽一战,他已经对自己的肉身力量倍有信心,哪怕是与神通境界巅峰的强者对碰,都不一定落得下风。 可这一次,他却在这位年轻大人的手中吃了暗亏,而反观对方,却发现其神情不变,甚至身形都没有挪动半分。 只是见此,这位年轻大人却发出了轻咦,按理来说,哪怕是搬山境界巅峰的修士都会在他的这一击之下爆碎成齑粉,可此刻,却只是让这个炼体的小修士倒退了数步?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可这种惊疑只是持续了霎那,便被其迅速掩去,然后其向前迈步半步,便再次出现在了陈炳面前。 “倒是有些手段,看来血青的确是被你所杀,连血龙引都被你修习了。” 这一次,陈炳的双眸中已经隐隐喷薄出了怒火,一声轻喝,更为浓稠的血气被调动起来,将血龙引催动到了极致,猛然与再次探来的手掌对碰在了一起。 从刚才的话语,他已经明白之前被他所杀的血袍男子原来叫做血青,但他自然不会理解这其中所代表的寓意,所有的心神都沉寂在了这场战斗之中。 轰! 拳掌交击,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平静,伴随着一道极为沉闷的轰响,一道气浪猛然自二者交击处迸发了出来,瞬间便让方圆十余米内的景物尽数化为碎粉,土石飞溅,陈炳与年轻大人的身形同时倒退了出来。 而这一次,一缕鲜血已经从陈炳的嘴角溢了出来,但年轻大人也被陈炳的这一拳轰退了半步。 “有些意思!” 目光紧紧的盯视着这个仅有着炼体境界的小修士,年轻大人的双眸中猛然迸发出了血光,无比冰冷与狂暴的气息骤然从其体内迸发而出,身形微动,便瞬间出现在了陈炳的上空。 与此同时,一道龙吟从其体内响起,然后一只无比妖异的血龙在其手臂浮现,再次一掌向着陈炳的天灵拍去。 可就在其手掌即将落下时,所面对的却是一座突然浮现的山岳虚影,无比生动的山石草木河流在山体之上浮现,甚至有鸟兽在山峦中飞驰,这一幕让年轻大人神情微滞,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血龙引被全力催动,无比沉重的威压骤然降临,瞬间便让这座山岳虚影出现了裂痕。 可就在下一刻,他从下方还未完全散去的烟尘中感受到了一片让他都要为之动容的浩瀚精气,同时无比明亮的光芒从烟尘中骤然绽放,然后无数把刀刃与巨剑从四面八方扑袭了过来,并且同时,无数道光带在四周出现,上百座小山便猛然向着其砸来。 采日摘云剑法,破月剑法,倒山印以及九天明照山河印几乎在一瞬间便被陈炳尽数施展了出来,以无比浩瀚磅礴的念力与精气为支持,这些手段都变得格外恐怖,并且数量如此之多,宛如毁天灭地般,尽数疯狂向着年轻大人轰去。 若是一般的神通境界的强者,恐怕在这些攻势之下都要受到不轻的创伤,在这一点上,陈炳对自己的手段倍有信心。 可这一次所面对的却是年轻大人,并且从之前的种种来看,其甚至已经是半步踏入比神通境界还要高深的强者,心中的不安不减反增,于是没有不再留手,用道源催动出了白泽仙龟,猛然向着正处于纷乱中的年轻大人压去。 轰轰轰! 随着这一次的出手,几乎倾尽了陈炳的所有手段,格外璀璨的光芒在一瞬间便将年轻大人淹没,甚至无法看见其身形,可就在下一刻,伴着一声高昂的龙吟,一团血雾却骤然从光芒中心炸开,几乎在瞬间将那些手段击溃,并让白泽仙龟支离破散。 几乎同时,一道大力从天而来,猛然落到了九天明照山河印之上,顿时令陈炳的法相四分五裂, 然后一道身影从尘烟中冲出,一掌拍来。 见此,陈斌神情不变,似乎早有准备,一声轻喝,莹白小剑便破体而出,迎风暴涨,猛然与这只手掌对碰在了一起。 轰! 格外响彻的撞击声从烟尘中传起,随着气浪的生成,陈炳的身形也随之暴退,同时用念力将周身近万枚的落叶化为刀刃,近乎疯狂的向着尘烟中的年轻大人轰去。 叮叮叮叮。 随着铺天盖地的落叶的降临,烟尘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有些慌乱的清脆交击声,直到过去了半次呼吸的时间,这些声音才逐渐归于稳定,当这些落叶被尽数抵挡,那些尘烟也随之散去,年轻大人的身形也再次从烟尘中显现了出来。 只是此刻,这位年轻大人的样子却有些狼狈,其衣襟略微凌乱,发鬓更是被切断了数缕,显然,纵使以年轻大人的境界,突然面对陈炳这近乎疯狂的攻势,也有些难以应对。 可是,这些看似疯狂的攻击却并没有在年轻大人的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因为这些攻势还远远不够。 但年轻大人却眉头紧锁,看着陈炳的目光明灭不定,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怎么可能。” 第一百四十八章:缩地成寸 怎么可能。 一句话便道出了年轻大人心中的惊疑,因为以他看来,这完全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他已经向着那个境界迈出了半步,远远不是神通境界的强者所能比拟的,其哪怕是随意的一次攻击,都有可能让一座小山崩碎成齑粉,可如今,他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将这个炼体境界的小修士击败,并且, 还被其弄得如此狼狈? 一时之间,纵使以年轻大人的心性,眸中的目光也惊疑不定了起来,他很难想象这个仅有炼体境界的小修士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肉身力量,而他也更难想象那些浩瀚如海纵使是他也有所不及的精气是从何而来。 一个炼体小修士的体内能容纳下如此诸多的天下精气么,并且这个小修士的神识为何会如此强大,怎会在一瞬间施展出如此诸多的手段? 于是一番沉默,年轻大人的神情再次恢复了平静,目视着陈炳,缓缓说道:“没能想到你这个小修士竟如此不凡,如若放到宗门里,恐怕也会得到重视,可这也仅止于此了,世间天才无数,陨落夭折的更是诸多,所以,你必须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才行。” 无比浓郁的血腥气息更加磅礴的从年轻大人的体内散发了出来,然后一步迈出,便直接横跨数百米的距离来到了陈炳面前。 而这一次,陈炳看的真切,终于从年轻大人所施展的步法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顿时瞳仁骤缩,一个令他都要眼热的名字悄然浮现心头。 缩地成寸! 看似平常的一步,却可以在瞬间将无比遥远的距离无限缩短,从而横跨地域的限制,拥有难以想象的疾速,而在古籍中的记载中,真正的强大的仙人甚至可以一步横跨数百万里的距离,一步登天! 而此刻,这位年轻大人所施展的便正是这名为‘缩地成寸’的无上神通,在修士的眼中,这般神通举世稀有,几乎与法天相地、撒豆成兵种种无上神通相并列的存在。 强忍住这般震惊,陈炳一声轻喝,大衍术被全力催动,一头无比浓郁凝实的血龙浮现在手臂之上,猛然向前迎去。 可这一次,陈炳所面对的却是一根晶莹如玉的血色手指,令人心悸的气息从其中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来,看似轻飘飘的拂过,却在瞬间为陈炳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恐怖压力,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附着在陈炳手臂上的血龙便寸寸崩碎,当陈炳想要再次施展手段的时候,这根手指已经来到了近前,在陈炳的胸口轻轻一点,便有一道无可匹敌的力量侵袭而来,瞬间便让陈炳面色惨白,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径直倒飞而去。 可这时,晶莹手指的攻势却没有任何停止,其仿佛如影随形般,在陈炳的身形还未落地之时,便再次来到了近前。 一道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弥漫心头,假使被这根手指击中,陈炳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轰碎成齑粉,于是一声轻喝,体内仅剩的那一缕圣光终于被陈炳咬牙祭了出来,其附着在莹白小剑之上,无比圣洁的光明气息骤然绽放,带着一道毁灭的意志,猛然向着那根手指劈砍而去。 这一次,一声惊咦悄然从烟尘中响起,在最后的一丝圣光完全绽放的时候,这道惊咦终于变成了恐惧,轰的一声,无比浓郁的毁灭气息弥漫,年轻大人的面色惨白,瞬间便从圣光中挣脱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了之前的那般从容,虽然之前已经被陈炳突然爆发的手段攻击的有些狼狈,可实际上却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可这一次却不是这样,他所面对的却是一道圣光,那般足以毁山灭石的力量几乎可以在瞬间将他重创,哪怕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第三秘境,可依然不能与圣光抗衡。 那根原本晶莹的手指已经重归黯淡,而同时,一道纵深的伤痕在骨节处显现,圣光所带来的毁灭力量竟险些将他的整根手指劈砍下来。 见此,年轻大人的身躯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其眸中的神彩在快速变幻着,当他霍然抬头时,发现陈炳已经借此机会向着远处遁去。 可见此,年轻大人却发出了一声冷笑,哪怕此刻陈炳已经逃到了数里之外,可这却依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慌张,仅仅是向前的一次迈步,这无比遥远的距离便在瞬间变的格外短暂,然后在下一刻,其再次出现在了陈炳的面前。 只是此刻,这位年轻大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一往平静的目光中渐渐多了些迟疑的色彩,因为他不敢确定,那足以将他毁灭的圣光是否还会存在。 可见到这位年轻大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陈炳顿时神情骤变,一声轻喝,大衍术所催动出的破碗法相便猛然向着其轰去。 但面对着这只破碗,年轻大人在确定其中并没有圣光之后,手指在身前轻轻一点,无比强盛的破碗却在瞬间崩碎在了齑粉。 “你跑不掉,还是就死吧。” 将破碗竟击溃,年轻大人的神情已经重归冷漠,一声冷笑,晶莹如玉的手掌便轻飘飘的向前探来。 但见此,陈炳却没有任何的妥协,一滴最纯粹的道源被他咬牙祭出,融入了白泽仙龟中,然后升腾起无比神圣的火焰,轰隆隆的向着年轻大人的压去。 “徒劳。” 看了这只白泽仙龟一眼,年轻大人平静的神情中不起丝毫波澜,最终甚至觉得有些无趣,再次伸出一根手指,轻飘飘的向前点去。 可是这一次,陈炳却不由冷笑,不再理会年轻大人,气血被催动到了极致,飞速向着远方遁去。 而不多时,一声有些痛楚的惨叫便骤然从身后响彻了起来,然后便见到年轻大人的手指瞬间被那些火焰包围,隐隐间甚至将他的血肉燃尽,从其中显现出来的骨指都被灼成了焦黑之色。 年轻大人目光惊疑的看着这只白泽仙龟,神情瞬间化为了恐惧,在体会到了那种痛苦之后,身形便疾速向后倒退,如避蛇蝎。 轰! 一道冲天的气浪骤然从山林中泛起,白泽仙龟中的道源已经完全炸开,化为滔天的火焰,几乎疯狂的向着年轻大人的扑去。 隐隐间,无数种神通碰撞的声音从山林深处不断响起,甚至不时会响起年轻大人的痛哼,无比浓郁的光芒弥漫,其中的神圣气息甚至要比圣光还要浓郁,不由让陈炳心中大定。 道源不愧是大道痕迹的产物,终究不是圣光所能比拟的,想必一滴道源便能够将那位已经将要修成第三秘境的年轻大人阻住吧。 可下一刻,就在陈炳还暗自庆幸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却悄然从远方的山林中飞掠了出来,其身形极快,正急速向着陈炳靠近着。 “真是阴魂不散啊!” 一声暗骂,陈炳的双眸中也隐隐喷薄出了怒火,一声轻喝,神窍内的玉石便被祭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碧绿的流光,极为准确的落到了后方的那道青色身影上。 “哎呦!” 顿时间,一声极为痛苦的惨呼从后方响起,当陈炳回头看去时,正好看到年轻大人直接被玉石砸的从空中跌落了下来,额角被砸出了一个伤口,顿时被这块突然出现的石头气的暴跳如雷。 “呵。” 收回玉石,陈炳顿时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原来所谓的第三秘境的强者也不过如此。 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后方已经震怒的年轻大人的一眼,陈炳不由想起了金山子陵,因为记得那时,金山子陵也是被这块玉石砸的没有任何办法。 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陈炳的身形便急速向着山林之外冲去,山林之外便是云城,那里有金山家的强者坐镇,想必这位年轻大人也不敢做出任何的风浪。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近乎冷漠的声音却悄然从陈炳的身后响了起来,其幽幽说道:“我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缺少该有的敬意。” 与缩地成寸比起来,陈炳还没有能拥有任何的神通,平常所使用的诸多手段但对于神通而言,却不足道也,所有的攻击手段都将不是敌手。 这就如同是凡人与仙人之间的差别,无法逾越,于是缩地成寸被催动到极致,哪怕相隔甚远,年轻大人也在片刻的时间里追赶了过来。 无比浓郁的血气再次喷薄而起,年轻大人不再留手,一头无比凝实的血龙便瞬间向着陈炳吞没而去。 见此,陈炳在第一时间便将体内所有的精气与道源都调动了起来,气血被催动到了极致,隐隐间甚至有金光在血液中流转,一只无比巨大的噬神虫影出现,猛然向着那头血龙迎去。 可是这一次,境界之间所带来的差距却无比明显,尤其是二者之间相差了近两个境界的距离,一声轻响,巨大的噬神虫影寸寸崩断,在陈炳震惊失色的目光中,那只血龙余威不减,猛然撞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原来是你 噗嗤! 胸前遭受大力,无比浓郁的血气瞬间从伤口中侵袭而入,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的经脉与血肉中冲去,几乎是片刻的时间里,陈炳便面色惨白,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体内的经脉竟已被摧毁过半。 在这无比浓郁,充满着毁灭气息的进攻中,陈炳已经感受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心中轻喝,便直接将神窍内的道源调动了出来,在快速修复伤势的同时,竭力对抗那些充满暴戾意味的血气。 与此同时,陈炳暗自咬牙,直接将玉石祭出,伴随着一道有些气急败坏的痛呼,玉石再次极为准确的落到了年轻大人的额头上,强忍住体内不断传来的剧痛,陈炳将道源催动到了极致,疾速向着远方遁去。 但与之前比起来,陈炳的伤势更加严重,哪怕催动全力,所逃遁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一只苍白的手掌再次探来,仿佛落叶一般,就那样轻飘飘的向着陈炳的后背拍去。 无比沉重的气息仿佛山倒,手掌还未真的落下,陈炳便被那种无可匹敌的力量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伤势愈发严重,已经很难躲避这次袭击了。 一声轻喝,一滴最为纯粹的道源破体而出,化为滔天的火焰,神圣的气息弥漫,瞬间便将那只手掌逼退。 可就在陈炳再次逃遁出一段距离时,年轻大人的身形却再次出现了身后,只是此刻,不知是抱着怎样的态度,年轻大人并没有再下死手,就这般轻飘飘的跟随在陈炳身后,眸中光芒闪动,不知在思考着怎样的事情。 可见此,陈炳的面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因为这位年轻大人郝然是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想要把他所有的手段都逼出来,然后让他体内的精气与气血消耗殆尽,最终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假使以年轻大人的心态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这比直接杀了陈炳还要来的痛快,可这在陈炳看来,却让他双目喷火,一丝屈辱感猛然从心中迸发了出来。 一声轻喝,一滴道源被引燃,化为无比澎湃的力量,如同潮汐一般在陈炳的周身缭绕着,与此同时,一道道充满浓郁生机的生命气息在潮汐中悄然绽放,就像干枯了无数个日夜的荒原上迎来了一场春雨,方圆百米内的草木顿时在这无比蓬勃的生命气息中疯狂生长,转眼便将这里变成了一片植被海洋。 同时,无数的生命气息在海洋中降落,顿时有十余株大树拔地而起,顷刻的时间里便化为了数十丈高大,无比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甚至让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昏暗,但因为受到了某种影响,无数的枝干顿时变得鲜活了起来,最终化为了无数道藤蔓,铺天盖地的向着后方的年轻大人缠绕而去。 陈炳以一滴道源为代价,催动出了大衍术。 这般手段,看上去与撒豆成兵有些类似,但只要仔细感应,便会发现这只不过是沾到了撒豆成兵的一丝皮毛罢了。 大衍术,可衍万物,任何的神通都可以进行模仿,这毕竟是从白泽仙龟体内所感悟到的一段经文,所带来的威势绝对不是一般的神通所能比拟的。 陈炳甚至会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经文,将大衍术修行到了极致,甚至连古今未来都可以演化出来。 只不过想要得到完美无缺的大衍术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首先他需要让自己变强,拥有一身可以去洞悉白泽仙龟体内经文的境界实力才行。 而这也便代表着一道天渊,因为以陈炳的命数,是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那种境界的。 …… …… 无数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其中的枝干更是像是富有了生命,化为了无数藤蔓,如同巨蟒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年轻大人扑去。 而见此情形,年轻大人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双眸中便悄然多了道异彩。 因为他郝然感受到,陈炳所施展的这个神通已经有了撒豆成兵的意味,并且看上去更为奇异,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个神通的价值甚至已经要超过撒豆成兵了! “有些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 一声轻喝,年轻大人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目光灼灼的盯视着前方,然后只是一次挥手,这铺天盖地而来的藤蔓便在瞬间化为了齑粉。 与此同时,其一步迈出,无比遥远的距离瞬间缩短,顷刻便来到了陈炳的面前,然后,在陈炳骤然变色的注视中,年轻大人的一根手指径自向着陈炳的眉心探去。 眉心之后,便是识海,那里凝聚了修士所有的念力,这里也同样是修士的灵魂所在,一旦识海受创,修士的根基将会受到极为严重的伤势,并且很难恢复,若识海崩碎,那么修士也将身陨了。 而显然,年轻大人是想进入陈炳的识海,探知他的秘密,这不禁让陈炳动容,强忍住身体的创伤,无数的气血奔涌,极力进行闪躲。 可见此,年轻大人神情不变,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一般,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容,任凭陈炳如何闪躲,那根手指始终都跟随在他的眉心前。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手指距离陈炳的眉心已经愈来愈近,很快便要真正的落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金光大盛,像是正午时分的烈阳一般,仅是瞬息的时间,便将这里所有的雾霭驱逐干净。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兽鸣,一名全身笼罩在金色盔甲之中的骑士便悄然从云层之中显现了出来。 顿时间,空气中的寒冷骤减,就连陈炳体内的伤势都仿佛受到了这些金光影响而变得稳定起来,当这些金光照耀到同样惊愕的年轻大人的身上时,却顿时令其轻微的抖了抖,然后脸色迅速惨白,眼神之中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波澜。 他没能想到,在这个极为关键的时刻,金山家的骑士到了? 遥望天空,年轻大人的思绪终于无法平静,因为纵使以他的境界也远远不是金山家骑士的对手啊,并且既然是世家的骑士,底蕴自然深厚的可怕,也同样是他远远无法比拟的。 而在这时,一声不掺杂丝毫情感的冷哼忽然从云层中传来,当这道听上去不是特别响烈的冷哼完全落入年轻大人的耳中时,顿时令他身躯剧颤,如同遭受到了雷击一般,嘴角都流溢出了一丝鲜血。 但就在下一刻,年轻大人的情绪便瞬间稳定,只是在那神情之中却多了些疯狂的意味,只见其一声轻喝,一声高亢嘹亮的龙吟便骤然从其体内迸发而起,然后在下一刻,这方天地都被映衬成了灿金色,从云层之中,顿时传起了无数道兵器相接的碰撞声,原本微湿的云层与天空,瞬间被数道恐怖的温度灼成了灰烬,但陈炳却根本无法知道天空之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只是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战火已经停止,一名身穿着金色甲胄的高大骑士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当这个金甲骑士出现在陈炳面前的时候,所做出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这一个动作的速度很快,以致于陈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只极其宽大的手掌便已经完全的落了下来。 在下一刻,便有一道无比浓郁的金光从骑士的掌心中喷出,如同洋流一般,很蛮横的顺着陈炳的经脉游走全身。 起初,陈炳还有些不适,只是当完全适应了这种状况之后,便发觉自己已经被浓郁的金光所包围,通体温暖,胸口之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当金光散尽,陈炳的伤势已经恢复完好,只是此刻,金山家骑士看上陈炳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讶异。 因为通过了刚才的一番探查,他在陈炳的体内感受到了一股令他都要动容的气血与海量的精气。 并且这个仅有炼体境界的修士的神魂也无比强大,其中的念力可谓浩瀚,已经完全超脱了搬山境的范畴,哪怕是神通境界的强者,都无法自信的说自己会比陈炳的神魂还要强大。 区区的炼体境界怎会拥有如此恐怖的气血与精气? 强忍住心中的想法,金山家骑士的神情再次恢复平静,他的目光依然冰冷,在盯视了陈炳片刻之后,神情中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味道。 而同时,陈炳的心中也逐渐有了一分有些熟悉的感觉,这道冰冷的目光,仿佛在哪里见过。 然后,陈炳霍然响起,自己在小西的村子里养伤的时候,金山家曾派出强大的骑士巡视天地,那个时候,就正好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向着小西的村子看来。 那个时候,陈炳为了躲避这道目光,甚至不惜潜入了河水里,才侥幸避过了那次巡视。 只是,以金山家骑士的强大实力,是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吗?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自然是金山家骑士有些惊讶的声音,另一个则是陈炳同样震惊的声音。 (感冒发烧了,脑袋晕晕的,感觉电脑屏幕都看不清了,码字的状态都没有了,但是看到本书的成绩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着,孤独说什么也得起来拼命码字呀,为了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哪怕身体的状况很糟糕,孤独也永远都不会断更的!) 第一百五十章:你把他打了? 脚下的景物在飞快退去,屹立于云端之上,这是陈炳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飞行的感觉,虽然在此前他曾随李青阳与知秋殿主飞行过,却从没有什么时候像如今这般放松过。 视线从下方扫过,陈炳看到了小西的村子,发觉那里安然无恙后,顿时暗松口气,心中不由想到,那位年轻大人应该是破关不久,恐怕还未来得及将怒火洒向那些村庄就遇到了自己了吧。 到的此刻,陈炳已经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原来遗迹之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不同的,他在遗迹中沉睡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但对于外界而言,却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数日罢了。 “原来你是书院的学生。” 站于一旁,金甲骑士背对着陈炳,声音依然不起丝毫波澜的说道。 见此,陈炳只好点了点头。 “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言难尽。” …… …… 经过一番交谈,金甲骑士已经了解了陈炳的来历,无论此前陈炳做出了多少令人生疑的事情,但当陈炳拿出了书院学生的证明之后,这些疑惑就将不再成为问题。 大周云麓书院的身份,已经足以证明很多问题。 因为无论是何种事情一旦牵扯到云麓书院,都关乎甚大,哪怕是强如金山家也无法擅自定夺,况且云麓附院将在数日后开启殿试,陈炳便正好是参与殿试的重要一员,哪怕是金甲骑士都不敢做任何怠慢,只好先将陈炳带回家族,由族中的大人物来安排。 直到横跨数万里疆域,勘破无数云雾,当雨露渐湿,天空中的阳光也似乎变得更加明媚时,一座宏伟浩荡的巨大城池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眼前,远远看去,那座城市如同一头匍匐在地的庞然大物,通体由金黄色的金属铸成,浩浩正气升腾,自成威严。 这郝然便是坐镇于大周南部边境,抵御南度妖国的云城,从金甲骑士的口中得知,云城之中由金山家的一条支脉统驭,底蕴同样深厚,不然也无法让这方毗邻南度妖国的疆域长年安宁。 而显然,金山家在云城之中的地位是无比尊贵的,哪怕是坐镇于这里的王侯,都要对金山家保持一定的礼敬,当看到一些官员在见到金甲骑士还要点头致意时,陈炳才真切的感受到,在这个充满修行色彩的世界里,实力才是一切根源,众生如蝼蚁,若是无法跳脱生死,一切都是虚妄。 只是当来到金山家所在的府邸时,看到的却不是同样恢宏,而是极为的古朴自然,看上去甚至可以说是简单,因为府邸的建筑统一为金色,正如这个家族的姓氏一般,以金为贵,于是在无形之中,这些建筑便不由流露出了大气之感。 而当走入府邸,穿行过无数座建筑之后,天空忽然变了颜色,依然是湛蓝色的,只是在视野中多了些迷蒙的雾气,当陈炳仔细的感受这些雾气时才发现,原来这些雾霭全是精气。 这不禁让他动容,一般而言,只有当精气浓郁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出现雾霭,况且这里是金山家,所涵盖的地域极为辽广,能让如此大的地域出现这种程度的精气,不由让陈炳惊叹这个世家的手笔。 而当他抬头看去,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步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与外界不同,这里自成天地,无比充裕的天地精气在流动,更有无数山脉参天而起,更会不时有气息惊人的巨禽飞跃而起,在长空嘶鸣,最终穿越过无数云霄落在地表的屋舍前时,便如同家禽一般安静,任由一些身穿金袍的族人骑行抚摸,都再也没有了任何大妖应有的风采。 这不禁让陈炳愕然,因为场景太过震撼,分明便是一个衍衍生息的小世界呈现在了面前。 而在这时,天空中金光大盛,一丝格外威严的气息降临,当陈炳抬头看去时,便正好看到有一辆极为古老的金色战车横空而过,穿行在云端之中,其上正笔直的站立着一位通体洋溢着金光的强者,无比神圣的气息流露,让其看上去就像神明降世一般。 “这是……” 目视着这幕场景,陈炳心生震撼,因为那种恍若神明的气息实在太过浓郁了些,若不是相隔甚远,他甚至要被这缕威严压迫的跪伏下去。 但也由于相隔太远,陈炳根本无法看清这个光人的相貌,可在这道绝世身影刚刚出现的霎那,一旁的金甲骑士却低下了头,甚至连目光都不敢向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看望,其姿态看上去无比的敬畏。 这不禁让陈炳挑眉,想必那道绝世的身影应该是某位大人物了,但当他想要向金甲骑士问出这个疑惑时,其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目光一如往常一般平静漠然,然后没有过多的话语,带着陈炳径直向家族深处走去。 一路走来,陈炳见到了无数山峦与峰岳,天空中的雾霭也随着不断的深入而逐渐转化为了暗金色,无数道愈发浓烈的神圣气息从家族深处传来,让陈炳的心神都开始颤栗了起来。 最终,陈炳来到了一处建造同样古朴的屋舍前,当走到其中,甚至发现这比他在云麓书院所居住的布置还要精致,从四周充满金属质感的黄金色调中正有一种奇异的气息流露而来,而流入陈炳的体内,甚至让他的气血都流动的更加顺畅了些。 “不愧是大周第二世家的金山家,手笔果然不凡。” 目视着这些平日里很难享受的盛景,陈炳不由暗叹,不由对那些生于世家中的子弟羡慕了起来。 唯有经历了寒门之苦,才会更加的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比如这些生在世家中的子弟们,始一出生便伴有无数的光环,天材地宝,经法功卷,从来都没有断缺过,而与这些子弟比起来,寒门中人则需要为一卷不起眼的功法而努力终身,有时甚至会大打出手丧失性命,此番种种,只能让陈炳感慨一句造化弄人了。 “你且在这里休息,再过数日,也正好有族人要前去书院殿试,那时你可与他们一同前往。” 说罢,金甲骑士便再也没有任何的话语,目光依然冰冷的看了陈炳一眼,便转身离开。 见此,陈炳有些无言,因为这接连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从前的想法。 自从见识到了道胎上的那些光刃后,他便对于修行有了无力的想法,既然注定将要毁灭,又何必继续坚持下去呢? 本身他便想回到小西的村子开始凡人的生活,只是没能想到中途却遇见了年轻大人,之后更是遇到了巡视的金甲骑士,然后阴差阳错的来到了金山家。 而所谓的殿试,也早已被陈炳抛到了脑后,在明白自身的状况后,他已经放弃了对于殿试的想法。 况且,平阳城有知秋殿主在,云麓书院更是知秋的统驭范围,那里本身便是龙潭虎穴,自己若真的回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而陈炳也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状况告知给金山家,因为从目前来看,金山家之所以要帮助自己回到书院,不过是为了向书院示好罢了,若是再得知自己与知秋殿主之间的矛盾,岂不是立刻便会将自己送到知秋殿主的面前? 想到这些,陈炳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走出屋舍,坐在了门前一株青松下的石台上,心中第一次不安了起来。 因为一路走来,他发觉金山家的那些子弟看向自己的目光多有不善,情绪各异,让他明确的感受到,想要在金山家栖居几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这番思索,让陈炳的脑海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因为实在想不出任何的办法,他的手掌都再次握紧了几分。 却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缕清香,一道极为悦耳清脆的声音悄然落在了陈炳的耳中。 “你是书院的学生?” 被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陈炳猛然抬头,紧蹙的眉头还未舒开,一张虽然还停留着几分稚嫩但却已经漂亮到让女生都要生出几分嫉妒的完面颊便出现在了面前,由于距离陈炳太近,甚至与他的鼻尖只剩下了极短的距离,所以少女独有的清香便在第一时间传入了陈炳的鼻息中,让他的思绪都清醒了几分。 而之前的那道问话,便是这个少女说的。 看到极为美丽的事物,没有人会生出反感,陈炳也并不例外,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少女有何来意,但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而当得到了陈炳的确认,少女本就明亮的眸子更为亮了几分,然后依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刚刚突破到炼体境界?” 闻言,陈炳神情微怔,不明白这个少女为何会对自己的底细如此清楚,但想到自己现在是在金山家,无论有什么样的警惕都将无济于事,况且这个少女生的极为漂亮,依然没有让他生出任何反感,于是再次点了点头。 而见此,少女极为漂亮的眸子更为明亮了几分,然后极为兴奋的问道:“你在凝神境界的时候,就把金山子陵给打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真让人失望 “你真是个怪物。” 安静的院落里,少女身穿着一件极为修身的青色长衫,站于青松之下,半鞠着身子,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眸紧紧的盯视着陈炳,似乎想要从其神态中看出一些什么东西,最终,这个少女只好收回目光,极为认真的感慨道。 见此,陈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他有些奇怪,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金山家子弟身穿的皆是金色长袍,可眼前,这个少女所穿的为何却是青色的? <b ... 第一百五十二章:古人诚我不欺 “你可知道这样说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庭院之中,被称为堂兄的金袍青年负手而立,当见到眼前这个只有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竟是这番态度,神情顿时冰冷,格外冷漠的说道。 可见此,陈炳却是神情不变,然后眉头轻佻,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又如何?” “看来,已经不用族老惩戒了,光凭你的这些话语,便足以置你于死地。” 目视着陈炳,金袍青年仿佛是在看待一个死人,面色阴沉的说道。 “妄自菲薄。” 对于一个只有神通境界的修士,陈炳依然不惧,嗤笑道。 “放肆!” 但见此,金袍青年的脸皮顿时抖了抖,一声断喝,属于神通境界的气势迸发,顿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其为中点弥漫开来,仅是瞬息的时间,便让脚下的大地开裂,而那些距离其较近的金山家子弟更是面色苍白,在神通境界威势下甚至颤抖了起来。 可面对着这道威压,陈炳却怡然不惧,而是静静的站于青松下,一道极为浑厚的气血在周身弥漫,让那道威压靠近不了分毫。 而见此,金袍青年的面色更加要阴沉,本就幽深的瞳仁深处掠过一抹暴戾,然后一只金色的大手顿时从空而来,猛然向着陈炳的面门拍去。 但见此,陈炳甚至没有任何的举动,直到那只手掌即将落到近前时,才轻飘飘的轰出了一拳。 霎那的时间里,便有一股无形的气浪从空而起,瞬间便让二者周身的土地寸寸崩裂,烟尘四起,众人便见到在那无比璀璨的金光中,一道浓稠的血光忽然亮起,然后便听见一道细微的骨骼碎裂声响起,紧接着便相继传来一声闷哼,金光骤然溃散,金袍青年的身形顿时倒掠了回来。 而风中的气息依然没有完全溃散,那道极为细微的骨骼碎裂声也似乎没有彻底退去,虽然很轻,但却极为清晰的落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当见到金袍青年依然面色平静的站于面前,众人顿时心中大定,想必那道骨骼碎裂的声音应该是属于陈炳的吧? 要知道堂兄早已踏入了神通境界多年,此刻出手,哪怕那位炼体境界的小修士如何不凡,但又如何能够承受堂兄的怒火? 而事实也能够充分的证明,神通境界远远不是搬山境界所能比拟的,二者之间的差距有如鸿沟,纵使是天纵之才也无法弥补。 只是,那些弥漫在空中的烟尘未能全面退去,那无比浓厚的血气也未能全面消散,并且冥冥中,那些血气仿佛变得更为浓厚了些? 而也由于这位被称为堂兄的金袍青年是背对着众人的,他们自然无法看到这个青年瞳仁深处的那抹震惊,也自然无法看到他那略微苍白的面孔,也由于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不远处的烟尘中,更无法看到其那隐藏于袖袍之中不断颤抖的手掌,也更无法看到其虎口出流淌出的一缕鲜血了。 但正好站于石台前的青衣少女却能够看到这一幕场景,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金袍青年的气息不稳了? 顿时间,青衣少女的一双美眸睁大到了极点,瞳仁深处的情绪更是震惊到了极点,哪怕此前她还对陈炳的手段有些嗤鼻,但此刻,她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情绪了。 而她也清晰的看到,陈炳那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体正静静的站于烟尘中,哪怕是之前与一位神通境界的强者交手,也未能让他的气息絮乱分毫。 并且此刻,那些流转于经脉中的气血更是被运转到了极致,隐隐间甚至传出了一些嘶吼,然后这声嘶吼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化为了一声龙吟。 龙吟之后,便是一道完全由血气凝聚而成的龙身隐隐从陈炳的周身升起,烟尘在一瞬间被龙威所震散,陈炳的身形便骤然从中飞掠了出去。 下一刻,血龙便悄然出现在了金袍青年的身前,并且那蕴藏于血龙之中的拳头更是变成了灿金色,一道无比沉重可怖的力量骤然从中冲了出来。 “放肆!” 几乎是瞬息的时间,金袍青年的面色便苍白到了极点,因为他此刻能够明确的感受到,那拳头之中所蕴藏的力量甚至要比之前还要恐怖无数倍。 这家伙还是人么?! 要知道这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啊,这拳头之中根本没有用出任何的法力。 瞳仁骤缩,强忍住心中的震惊,金袍青年一声断喝,神通境界的威势全面迸发,一片璀璨的金光中,其同样一拳轰出,极力向前迎去。 可是,哪怕其心中早已对这个拳头中的力量有了一定的估量,但当真的面对这只蕴藏于血龙之中的灿金色拳头,这种估量便瞬间被打翻,金袍青年骇然察觉到,这只拳头中所蕴藏的力量甚至更加恐怖! 无比悠长的龙吟再次响起,随着两只同为金色的拳头愈发靠近,血龙之中所蕴含的血气便愈发浓郁,当金袍青年的拳头即将与血龙碰触的霎那,手臂便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而当下一刻,灿金色的拳头便骤然从血龙中冲出,就如同一只巨石从高天而落猛然砸入了碧水之中一般,一道无可匹敌的力量便骤然降临到了金袍青年的拳头之上。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里,之前所出现的那道极为轻微的骨骼碎裂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这道声音则更为清晰,当半次呼吸的时间过后,这道声音便骤然响亮到了极点,然后便听见一道极为痛楚的声音响起,一片血雾便骤然从烟尘之中喷薄了出来。 下一刻,尘烟散尽,光芒内敛,血龙在发出了最后的一声龙吟后,金袍青年的身体顿时从尘烟中倒飞了回来,但这一次,却伴有无数的血雾。 几乎同一时间,金袍青年便面色苍白,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轰然砸落到了地面之上。 …… …… 青松依然在庭院中矗立着,哪怕之前的战斗无比剧烈,已经完全超出了其所能承受的范围,但奇异的是,其竟没有损伤分毫,甚至连那些躺在树根前的落叶都没有任何的损坏。 陈炳已经重新站回了青松前,一身看起来普通但却极为干净的衣衫随风飘动,负手而立,神情更是平静到了极点,看着不远处已经从地面上站起却没有再战之力的金袍青年,情绪更是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事实上,之前所发生的战斗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伤痕,甚至连发鬓还整齐的束着。 但是,庭院中却是安静到了极点,无数道目光几乎全部落到了陈炳的身上,神情也同样震惊到了极点。 而身处于不远处的青衣少女更是美眸轻眨,小嘴张成了‘o’型,完全说不出话来。 反观金山家的子弟们,则是面色苍白,当目光触及到陈炳那双始终保持平静的眼睛时,后背不知为何陡然冒出了些许凉气来。 战斗的场景已经被所有人看的真切,这场对战几乎完全是压倒势的啊,从第一道骨骼碎裂的声音出现后,陈炳的攻势便没有任何的遏制,就像是一头在山中深居多年的野兽猛然觉醒一般,几乎在瞬间便爆发出了令所有人都感到无力的力量,哪怕是神通境界的强者也都在其拳头之下没有了任何抗衡之力? 这……真的只是炼体境界的修士么? 传言其在凝神境界的时候便把金山子陵给打了,而今日,更是在炼体境界时将一位神通境界的强者给打了? 古人诚我不欺……不知为何,金山家的子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脑海中不由想起了这句古语,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在之前的对战中,他们都明确的感知到,这个小修士并没有动用任何的法力啊。 要是其动用了法力,那该将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有甚至直接吞咽了口口水,直到过去许久,青衣少女则是震惊难消的走了过来,有些发呆的看着陈炳,缓缓说道:“你……真的是人么?” “……” 闻言,陈炳无言,索性不答,依然保持着平静看着对面的金山家众人。 场中再次恢复寂静,落针可闻,直到过去许久,被陈炳击断了一截手臂的金袍青年则是面色涨红,极为惊怒的抬起手指,颤抖着指了陈炳许久,久久不能说出话来,最终一口瘀血从口中喷出,不知是因为怎样的情绪,直接昏死了过去。 但见此,陈炳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神情不再保持平静,目光闪动,久久未语。 虽然此战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战力,如果在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与神通境界比拼肉身之力,哪怕是神通境界都将不是自己的敌手,但在这个过程中,那名金袍青年也没有动用法力,只是因为轻蔑而大意败给了自己。 可这一战,也无疑将自己与金山家的矛盾激化,恐怕不久后就要面对比今日还要危险数倍的境地了。 而果然,陈炳的猜测是正确的,就在不久后,庭院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极为缓慢并极为纤弱的脚步声。 然后数位金山家子弟跪伏而倒,一道身穿着暗金色长袍的苍老身影便在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视线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姑姑啊 原本湛蓝的天空已经渐渐多了些云彩,当斜阳即将落出人们的视线中时,无数橘红色的阳光便从遥远的天际倾洒而来,当落到了远在家族深处的庭院中时,这些阳光已经完全变为了殷红色,尤其是当落在那道身穿暗金色长袍的身影上时,这些阳光已经化为了血红。 院中极为安静,落叶可闻,甚至每个人所发出的呼吸声都被刻意压抑着,当这种安静持续的时间久了,便化为了寂静,尤其是当那双近乎冷漠的老眼看来时,哪怕是陈炳都在瞬间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一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妪,不知其究竟活过了多么久远的岁月,原本丰盈的面孔已经变得干枯,在那纵横交错的皱纹之中,甚至可以看到许多的斑点,已经完全化为霜色的白发从面庞两侧垂落,由于这个老妪年事已高,是在伛偻着身体,这些长发便直接洒在了那掩藏在暗金色长袍下的脚底。 当这个老妪出现在庭院中的霎那,每个人金山家子弟都跪伏了下来,然后极为恭敬的高声道:“惠老!” “嗯。” 看着这些跪伏在侧的金山家子弟,被称为惠老的老妪便轻轻的点了点头,极为沧桑的眼眸中也悄然多了些宠溺,仿佛是在看待自己的儿孙一般。 但当其注意到昏死在一旁的金袍青年后,老妪的目光顿时一滞,然后便霍然落到了陈炳的身上,几乎是瞬息的时间里,一抹冰冷的煞意便骤然降临,竟直接让陈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这是你做的?” 几乎是下一刻,一道极为冰冷的声音便从老妪的口中道出,铺天盖地的寒冷之意瞬间将陈炳环绕,让他通体寒冷,如坠冰窖。 见此,陈炳骤然变色,瞬间留下了无数冷汗,因为就在方才,他才注意到这个老妪的牙齿甚至都凋落完了,透过那微微倘开的领口,他更是看到了那一片已经干枯的如同树皮的死皮,顿时之间,便让陈炳毛骨悚然。 因为但从这个老妪的样貌来看,便比知秋殿主还要可怖,甚至可以说是恶心,尤其是此刻从老妪体内流露出的一丝杀意,更让他如遭雷击。 而此刻,这个似乎极为护短的惠老已经将金袍青年的伤势看在眼里,这更让陈炳感到了麻烦。 明白自己再做狡辩已是无用,强忍住那环绕在四周的寒意,只好点了点头。 而见此,惠老顿时面色阴沉,浑浊的老眼中更是没有掩饰那一分杀意,然后沉声喝道:“在金山家还敢伤我族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见此,陈炳则是眉头紧皱,哪怕知道这个老妪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但对于老妪的作态感到愤怒,他没能想到这个老妪始一出现便想要置自己与死地,根本不讲任何的道理。 难道传说中的大人物都是如此作姿么?名传大周的金山家竟有如此丑陋的面孔? “年轻人,你很愤怒?” 身为家族中的族老,境界何其高深,自然能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陈炳的情绪变化,不由冷笑问道。 见此,陈炳的手掌微微握紧,由于愤怒,指尖都因此嵌入了掌心中,流出了点点血痕,但陈炳知道此刻万不可和这个不讲道理的老妪撕破脸皮,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摇了摇头。 可见此,惠老却是一声冷笑,说道:“你要知道这世间并无公平,更何况你打伤了我的族人,先前更是触我家族威严,总归都要有个了断。” 闻言,陈炳顿时神情微怔,目光有些惘然,在盯视了惠老许久后,心中只有一声轻叹,不由想到,这是世间的确没有绝对的公平,况且自己对于长存上万年之久的金山家而言,更是宛如蝼蚁,他们想让自己死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那会有什么怜悯? 随后,陈炳只能惨笑,看来自己想要重新做回凡人的生活都成奢望了,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在修行的道路上不会走的太久,但没能想到死亡会来的如此之快。 只是……面对这样的金山家,自己若真的死去,又怎会让他们好过?要知道自己的体内可是拥有金山家老祖的那截骨指,那可以算是金山家老祖复活的最后的希望。 既然如今要被逼死,那么就让这位金山家的老祖来为自己送行吧! 这般想着,陈炳霍然抬起了头,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近乎漠然的看着惠老,渐渐冷笑了起来。 而见此,被无数人簇拥的惠老则是神情微滞,有些不明所以,身在一旁的金山家子弟更是一怔,都以为陈炳是被逼疯了。 最终,惠老只好一声冷笑,目视着陈炳,幽幽说道:“既然我今日来此,那么也不用将你交由族中处置了,由老身出手就可以了。” 言罢,惠老再也没有理会陈炳的想法,一抹冷意弥漫而出,就要出手。 可在这个时候,身在一旁的青衣少女却一声低呼,然后说道:“姑姑手下留情啊!” “青鸾?” 见到青衣少女,惠老神情微滞,然后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了一丝宠溺,然后招了招手,柔声道:“你这丫头怎会在这里,还不快过来。” 见此,陈炳顿时皱眉,这个青衣少女竟称呼这个老妪为姑姑? 而这个时候,被称为青鸾的青衣少女已经来到了惠老的面前,与四周的金山家子弟不同,其直接牵住了惠老的手,然后娇声说道:“姑姑啊,之前是他们先出手的,您可不能这么偏袒族人啊,要知道您可以德高望重的长老,怎能就这样判定这个家伙的生死啊!要知道,他可是云麓书院的学生,不能说杀就杀呀。” “可是……” 显然,惠老对于青鸾极为宠溺,甚至提不起任何的脾气来,被这么一说,神情顿时变得有些犹豫,可在这个时候,青衣少女却继续说道:“这个人只是在家族借宿几日,并且您也看到了,他完全可以把堂兄击败,但是已经手下留情了,堂兄所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可以回复,再说原来是客,日后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我们金山家的待客之礼,那以后我们还如何立足呀!”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显然,惠老的耳根极软,尤其是面对这个侄女,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竟被青衣少女说的迟疑了起来。 这个时候,青衣少女则是理直气壮的娇呼道:“姑姑啊,这不是似乎有些道理,明明是非常有道理好不好!您就听我的吧,肯定没错!”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面对着这个侄女,在一番迟疑后,惠老只能苦笑,最终只好作罢,宠溺的摸了摸青衣少女的头,就要离开。 而就在离开前,其面色再次归于冰冷,眸中的暴戾丝毫不减,然后冷声道:“这次是看在青鸾的面子上就放你一马,你好自为之吧。” 见此,陈炳则是无言的站于不远处,嘴角微微抽动,显然没法适应这个有些戏剧化的场景。 但总归,心中顿时暗送了一口气,不由向青衣少女递去了感激的目光,他没能想到这个原本只是来看好戏的少女竟会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助自己。 而见此,青衣少女则是莞尔一笑,然后冲陈炳吐了吐舌头,就要陪着惠老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昏死过去的金袍青年在被族人送服一颗丹药后,却醒转了过来,然后其抓住了惠老的衣角,急声道:“惠老,不能放过此人,天宇表哥可就是因为他才被族叔罚面壁两年的啊。” “天宇被罚了面壁两年?!” 当听到这句话语,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惠老顿时神情一滞,然后一双老眼霍然睁大,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可这个时候,金袍青年却继续说道:“而且子陵可是您最疼爱的侄儿,他此次出行便是因为此人而接连受辱,在别的世家子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并且就在前日,子陵冲关失败恐怕因为此子啊。” “你……真是了不得!” 闻言,已经走到庭院外的惠老霍然转身,不知为何,其面色阴沉,一道冰冷的煞意便骤然降临在了陈炳身上。 而面对着这道无比强烈煞意,陈炳则是面色微白,一声闷哼,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天宇表哥? 金山子陵冲关失败与自己有关? 这都是什么东西? 一时之间,陈炳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无名之火,因为这个罪名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了些,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天宇究竟是何人啊。 而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想要点醒陈炳,一旁的青衣少女则是娇呼道:“是候高天宇么?” “嗯。”惠老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可见此,陈炳却依然摸不着头脑,哪怕有青衣少女的点醒,他依然不明白所谓的候高天宇是谁。 既然不认识,又何来的罪名,那所谓被族叔罚了面壁两年是怎么回事? 但此刻,陈炳却俨然明白了一些模糊的真相,因为从古至今,候高家与金山家素来交好,两族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以兄弟相称,那么以此看来,这个惠老便极其疼爱候高家的候高天宇,不然也不会因此而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么事情的脉络也就很清楚了,那个金袍青年便是被候高天宇派来刁难自己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那就玉石俱焚吧! 只是,候高天宇被罚禁面壁两年,与自己有何干系?若想要追究罪名,恐怕应该落到那位金山家的族叔身上才对,怎能将怒火牵制到自己身上?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中已经极为愤怒,哪怕知道自己并不是金山惠的对手,可依然将愤怒的目光落到其身上,想问出一个解释。 似乎看出了陈炳的想法,惠老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冷笑说道:“看来今日无论谁来都无法保你了。” 见此,青衣少女顿时神情微变,然后娇呼道:“姑姑,您不能杀他啊,要知道这人可是书院的学生,要是真的惩戒,恐怕会惹来一些麻烦。” 而闻言,金山惠的脸色却骤然阴沉,然后厉声道:“云麓书院?我堂堂的金山家何曾惧怕过任何人?!” “可是……” 见此,青衣少女神情骤变,想要说些什么却直接被金山惠打断,然后说道:“天宇被罚面壁两年,子陵更是因此人而冲关失败,我作为他们的姑姑,岂能坐视不理?” 言罢,金山惠已经面色阴沉,然后低声道:“将青鸾小姐带下去。” “姑姑……” 青衣少女的面色有些苍白,想要说些什么,可却直接被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老管家强行带了下去,任凭其如何挣扎,却无法在老管家的手中动弹分毫。 见此情形,陈炳顿时神情微动,心中涌出了一丝暖意,也正因为这道暖意的出现,也似乎将那些怒火平息了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庭院中的精气,目光悄然恢复了平静,再次目视着面色阴沉的金山惠,陈炳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老骨头,你这样做也不怕被后人耻笑?” 负手站于轻松之下,因为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负担,陈炳的神态中也悄然多了些傲然的情绪来,有些嘲笑的看着金山惠,毫无礼数的说道。 而当听闻到老骨头这个称呼时,金山惠干枯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本就阴沉的面色顿时变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因为愤怒,其苍老顿时颤了颤,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称呼我为什么?” “老骨头啊。” 像是看待白痴一般看着金山惠,陈炳负手而立,然后理所当然的嘲弄道:“你瞧瞧你,风烛残年,脸皮干枯的就像树皮一样,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天,想必你年轻时也是一位貌美的女子吧?可是呢,瞧瞧你现在,简直丑死了,就和棺材里的骷髅没有任何区别,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这样毫无羞耻的走出来就是你的错了,也不怕吓着别人。” “你……” 对于女人而言,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相貌,哪怕是男人,谁又能忍受别人如此大胆的嘲讽自己?况且这还是当着众多金山家子弟的面,这怎能忍受? 被陈炳如此嘲弄,金山惠因为出奇的愤怒而身躯颤抖,其面色有些苍白,颤巍巍的用手指指着陈炳,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而见此,庭院中的诸位金山家子弟更是目瞪口呆,甚至嘴巴都张成了‘o’型,极为震惊的盯视着陈炳,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家伙疯了么?这样说惠老,无疑不是在找死么? 可见此,陈斌却神情不变,依然嘲弄道:“你什么你?要我说,你现在就干脆找口棺材,然后躺进去等死吧……” 说到最后,陈炳的话语已经越来越恶毒,令金山惠面色苍白,因为愤怒身躯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而这一切,还是得益于孟如海,再加上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陈炳拥有了一定的口才,所以此刻才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 可见此,数位金山家子弟却一阵无言,嘴角都在不断的抽搐着,此刻的他们已经从先前的震惊变成麻木,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直到过去许久,那位金袍青年才面色阴沉,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话语,爆喝着便向陈炳冲来。 可见此,陈炳却神情不变,目光中顿时划过一道冷意,然后一声冷哼,直接稳稳的抓住了金袍青年的手掌,然后手臂扬起再挥下,金袍青年直接被陈炳抽击在了地面上,但陈炳的攻势却没有任何停止,无比浓郁的气血升腾而起,便狠狠的一脚踩在了金袍青年的胸口上。 咔嚓! 顿时间,一道极为响亮的骨骼碎裂声骤然响起,然后愈来愈剧烈,最终一片凹陷便出现在了其胸口之上,而金袍青年则是面色惨白,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直接昏厥了过去,不知死活。 见此,陈炳却神情不变,没有任何的停手,一脚踢出,金袍青年的身体便如同烂泥一般,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一道院墙之上,然后跌落在碎石之中。 但如若仔细的感应便会发现,金袍青年并没有真的死去,仍还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呼吸,这显然是陈炳还有一分留手的结果。 可这一幕却深深的刺激了每一个人的心弦,无数道极为愤怒的目光便一齐集中到了陈炳身上,而陈炳却神情不变,然后面对着两名再次冲来的金山家成员,依然是同样出手,然后抬脚将这两名金山家子弟踢飞出去,跌落到尘烟中,不知死活。 而当注意到面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的金山惠,陈炳却神情不变,然后冷笑说道:“老东西,你是不是以为吃定我了?” 可在这个时候,已经极为暴怒的金山惠自然不会听陈炳任何的话语,一道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压而出的低吼从其口中发出,然后一道极为暴戾强猛的气势便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 “狂妄小辈,你是在找死!”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一片极度冰冷的气息弥漫在了庭院之中,几乎如同天河倒泄一般,那些气息便悄然变得凝实,最终在天空中掀起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的向陈炳压来。 瞬息的功夫,方圆百米内的土地顿时寸寸崩裂,无数的尘烟从裂缝中喷薄而起,形成了一片恐怖至极的气浪,瞬间便让所有的房屋建筑化为齑粉,哪怕是相隔万里,人们都能够感受到这股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气息。 族老一怒,谁能承受?哪怕其一个念头,都足以让万米高山化作齑粉,而当面对如同浮萍一般的陈炳,甚至连一丝力气都不用使出。 但此刻,金山惠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几乎将体内所有的气势爆发了出来,此刻,哪怕是将这个只有炼体境界的修士碎尸无数遍都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愤怒。 也正因为这片几乎恐怖的潮汐,陈炳的躯体便在瞬间四分五裂,无数的鲜血从躯体的裂缝中喷薄而出,令他面色惨白,哪怕是不断的服用道源,都不足以将这些愈发恶劣的伤势稳固。 而在这个时候,那些恐怖的潮汐已经愈来愈近,到的最后,直接将陈炳淹没了进去,无数道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暴戾的向着陈炳压盖,让他躯体直接要爆碎开来。 无比粘稠的鲜血不断的从陈炳体内涌出,顷刻的时间里便让他化为了一个血人,并且那些伤痕甚至已经蔓延到了陈炳的面孔上,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布,让陈炳看上去就像是个干裂的泥人般,似乎随时都会崩裂成一地碎肉。 但面对着这已经足以让他灭亡的气息,陈炳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哪怕眼角都要崩裂了,目光依然平静,因为就在此刻,似乎是因为受到了血脉的关系,那截沉寂在他神窍内的金山家老祖的骨指正散发出了一道极其微弱的毫光,将陈炳的最后一丝生机笼住,让他的躯体始终无法真正的崩碎。 而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金山惠所爆发出的气息已经惊动了金山家的无数族老,以陈炳的余光已经可以看到正有数道璀璨的长虹从金山家的各处飞来,速度极快,甚至用不了半次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庭院的天空外。 见此,陈炳强忍住身体传来的剧痛,也完全无视了那些正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怖气息,一声惨笑,一截布满裂痕的枯指便悄然出现在了其掌心中。 几乎是在骨指出现的霎那,一道极其微弱但却格外奇异的气息便悄然从其中散发了出来,几乎是霎那的时间,身在天空中数位身影便剧烈的颤了颤,甚至庭院中的金山惠都目露震惊之色,神情中顿时多了些惊疑不定的色彩。 但是在这道惊疑在出现后只是持续了霎那便被一抹暴戾所掩去,金山惠一声厉喝,那些漫天的气息便更加恐怖,化为滔天的潮汐,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涌去。 而见此,陈斌却神情不变,一声惨笑,便有些疯狂的低吼道:“既然要让我死,那么我也不会让你们金山家好过,那就玉石俱焚吧!” 言罢,陈炳的神情已经变得无比狰狞,一声怒喝,无比浓郁的血气便尽数汇聚于手掌之上,然后猛然向着布满裂痕的枯指握去。 可见此,就在下一刻,数位屹立在天空之上的苍老身影顿时身体剧颤,几乎是瞬间厉喝道。 “住手!” 中秋到了,孤独在此祝大家中秋快乐,另外,大家订阅打赏走起来,让我们的万界仙缘爆发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尽入囊中 无比洪亮的声音从空中响起,只是在出现的霎那便有如晴天闷雷般轰然乍起,数道同样恐怖的气势从天而降,瞬息的时间里便直接将那些如同潮汐一般的气息阻断,几乎同时,一道苍老的身影从天而落,金灿灿的手掌猛然拍击到金山惠的肩上,令其神色一滞,那些近乎恐怖的气息渐渐被压制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看到自己的攻势被阻断,金山惠的面色顿时变得格外阴沉,极为惊怒的看着身边的老者,厉声喝道。 但见此,同样身穿暗金色长袍的老者却神情不变,与相继从天空中降落的数位老者一起,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炳身上。 更准确的说,是将目光集中在了陈炳的掌心,在那里,正静静的漂浮着一截布满裂痕的骨指。 几乎是在霎那的时间里,哪怕这些老者都是族中了不得的大人物,可当面对那截骨指却依然忍不住的身躯颤抖,无数道火热从目光深处涌起,哪怕语气都似乎因为激动而颤栗了起来。 尤其是当看到陈炳准备将这截骨指毁掉之时,这些老者顿时都失声惊呼,连忙将其打断,然后声音微颤的说道:“这位小友,你手中的那截骨指可是从遗迹中带出来的?” 而当听到这句话时,哪怕是金山惠都是神情一滞,原先被掩去的惊疑顿时化为了不可思议,紧接着更是转变为一抹震惊,在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原本阴沉的面孔顿时变得极为苍白。 因为就在方才,她差点就逼的陈炳将这截骨指给毁了? 想到这个可能,金山惠的身躯顿时不断的颤抖一起,到的如今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差点铸成了弥天大错! 但见此,陈炳却没有任何的话语,在服用了一大口的道源过后,伤势已经初步稳定,可金山惠对自己所造成的创伤却是很难弥补的,如若没有天材地宝,便极有可能在自己体内留下难以修复的暗创! 这般想着,陈炳的目光已经无比冰冷,丝毫没有理会这些金山家的族老,无比漠然的注视着。 见此,一名金山家的族老强忍住心中的震惊,尽量平和的说道:“这位小友,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若是可以将这块骨指交予我们,哪怕是任何的天材地宝都可以为小友取来。” 可闻言,陈炳却依然沉默着,但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嘲弄,像是看待白痴一般的看着这些金山家族老。 自己方才险些身死,这些族老却并没有想到如何惩戒金山惠,而是想要用天材地宝来与自己做出交换。 看来金山家这些所谓的大人物都是同丘之貉,根本没有任何的诚意。 若是自己真的将骨指交出去,岂不是将自己最后的倚仗送走?到的那时,陈炳还会有活路么? 而在这个时候,一位神色要相对平静一些的族老走出,目视着陈炳,语气之中悄然多了些威严,缓慢说道:“这位小友,你可要知道我们金山家是大周四大世家之一,拥有无数种手段,只要小友愿意将骨指交出来,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们都可以给你摘来。” 哪怕到的此刻,这些金山家的族老依然不愿降下身份,言语之中多少都会有一些傲然。 而在他们的眼中,陈炳不过是位没有见过世面的蝼蚁罢了,一旦拿出绝对的诱惑,想要将骨指取回应该不是难事。 “呵。” 可见此,陈炳却一声冷笑,有些嘲弄的说道:“你是在威胁我么?” “你能将老祖的骨指从遗迹中带回,便是对我金山家有恩。” 身穿暗金色长袍的老者神色不变,然后幽幽说道:“我们可以赠予你世间最珍贵的宝药,举世难求,想必能够抵消你的恩情了。” “什么宝药?” 神情依然冰冷,但听到这番话语后,陈炳心思电转,沉声问道。 “妖龙胆。” 见此,金山家族老面色微缓,当道出这个宝药名字的时候,神情中更是多了一些傲然,沉声说道:“此药取自黄海一头蛟龙体内,我观你气血旺盛,若是服用此胆,想必会提升到一个更为高深的层次。” “拿来一观。” 哪怕此刻的心中极为愤怒,但当陈炳听闻到这个宝药的功用后,也不禁动容。 不多时,在一位管家的看护下,所谓的妖龙胆便被取了过来,当拿到手中时,更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所蕴藏的可怖血脉之力,这正与陈炳所修习的血龙引息息相关,如若服用,肉身将会提升到一个更为恐怖的层次。 而见此,身在不远处的金山家族老却不由冷笑,因为妖龙胆固然可贵,哪怕是放到外界都是能够掀起巨大波澜的存在,但金山家的底蕴何其深厚,与家族比起来,一个妖龙胆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但这种稀世宝药对于陈炳这种小修士已经是足以惊天了,一旦面对这种宝药,哪怕陈炳的心性再如何坚固,也得将骨指老老实实的送来。 这般想着,在场金山家众人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当再次看向陈炳时,目光中也悄然多了些漠然的神彩了。 可是,就在他们的注视中,陈炳在观看了妖龙胆片刻后,便手中光芒一闪,将其收入了气海中,然后在无数道的目光注视下,点头说道:“的确是好东西,可是,你们是在打发叫花子么?” “什么?!” 闻言,原本已经在心中打好算盘的金山家众人神情骤变,眼睛霍然睁大,声音中也多了些不可思议:“妖龙胆可是举世稀有的存在,这个还不够抵消你的恩情?” 几乎同时,金山惠的脸色也骤然阴沉,厉声说道:“你怎么不去抢?” “呵,抢的就是你。” 陈炳神色不变,依然冷笑说道:“妖龙胆固然可贵,但……是你们白痴还是我白痴?区区的妖龙胆与你们金山家的底蕴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年轻人,一切都要适可而止,以免自误!” 这个时候,已经有族老站了出来,看着陈炳的目光格外阴沉,语气有些威胁的说道。 但陈炳却神情不变,掌心中气血翻涌,就要向布满裂痕的骨指压去。 见此,金山家众人神情骤变,终于将所有的傲气收了起来,金山惠的面色更是阴沉至极,如同吃了死老鼠一般,最终一位族老也是暗暗咬牙,沉声喝道:“去吧洛神花拿来!” 不多时,一盏由上等紫木铸成的盒子被送到了陈炳面前,仅是将盒子打开出一道缝隙,便有极为绚丽的光彩从缝隙中喷薄了出来,隐约间甚至可以看到一朵呈七彩模样的鲜花在其中矗立,无比浓郁的生命气息弥漫,让陈炳动容。 可这时,陈炳却在将木盒收起之后摇了摇头,依然不满意。 见此,金山惠的面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一声厉喝,道:“你不要贪心,不要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 而这一次,陈炳却神色不变,冷笑过后,一道气血便猛然落到了骨指之上,顿时间,一道纵深的裂痕便出现在了骨指中。 “你!” 见此情形,金山家的族老神情骤变,终于没有了办法,只好妥协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呢。” 这个时候,陈炳笑了笑,然后有些人畜无害的说道:“你们就看着给吧,直到我满意为止。” “你当我金山家是宝库么?岂能随便给?”一名族老面色阴沉,厉声喝道。 但陈炳却神情不变,有些无奈的叹息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只好与这截骨指一起死去了。” “好吧!” 一番争论,迫于骨指的威胁,金山家的众位族老终于妥协,在极短的时间里,再次有五种稀世宝药被陈炳收入囊中,可见此,这些金山家族老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哪怕是金山家,也无法承受在一日之间就将这么多的宝药送予一个外人啊,若是家主降罪下来,哪怕是他们都承受不起。 但幸好,这些宝药却可以将老祖的骨指迎回,想必以家主的手段要将老祖复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可就在这无数道充满希翼的目光注视中,陈炳却有些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然后感慨道:“嗯,金山家的确有诚意,为了迎回老祖的骨指,真是什么都可以舍得,此番情义真是可歌可泣啊!” “那……小友现在可以将老祖的骨指交予我们了吧。” 听到这番话语,金山家众位族老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可见此,陈炳却极为平静的摇了摇头,然后像是看待白痴一般的盯着众人,缓慢说道:“这些宝物的确让我满意,可是我又何曾答应过要将骨指给予你们?” “什么?!” 听到这番话语,金山家的众人霍然睁大了双眼,极为震惊的看着陈炳,充满着不可思议。 可陈炳却极为无辜的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难道我答应过你们?” 第一百五十六章:金山雪 院子的地方不大,如若站立着十余人还不算拥挤,但随着先前场景的发生,已经相继有无数的金山家子弟前来,当近百名身穿金袍的族人来此时,院子已经被人群所占满,甚至在院子之外还簇拥无数人影。 有如此多的人相聚,场面本应该热闹一些才对,可在这一刻,伴随着陈炳的一句话,场面便陷入了一种安静之中,并且随着无数道愈发难以置信的目光,这种安静便转化为了死寂。 谁都无法这个仅有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竟会拥有和整座金山家抗衡的资本,尽管从本质上来言,那截早已被无数族人遗忘在岁月里的骨指并没有多么的重要,在绝大多数的人看来,毁了便毁了,如果能够与这个让人感到愤怒的小修士一起死去,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这毕竟是一位老祖最后的尸骨,谁又敢将这种想法放在明面上说呢?哪怕此刻众人的心中已经极其愤怒,犹如吃了死老鼠一般,可依然要硬着头皮将这截骨指收回来。 不然,这将会为他们戴上欺师灭祖的罪名,然后便会遭受家主震怒带来的灭顶之灾! 并且,老祖生前便是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如若复生,恐怕日后连皇族见到金山家都要客气几分,那么金山家也便能稳固的坐在四大世家之首的位置。 况且,老祖在遗迹中苟延残喘多年,身上蕴藏着惊天造化,这 些金山家的族老也不得不要将骨指收回。 只是此刻,当他们注意到陈炳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时,苍老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当想要将这种怒火发泄的时候却见到陈炳的手掌就要向布满裂痕的骨指握去,又只好将这种怒气生生的吞咽下去。 但庭院中已经汇聚了无数的金山家族人,当注意到陈炳的姿态,都不由的感到愤怒,无数道灼烫的目光一起汇聚而来,顿时令院中的空气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分。 而见此,陈炳却神色不变,目视着近百名的金山家众人,然后嘲弄问道:“怎么,你们现在很愤怒?” 说完这句话,陈炳不由眉头微皱,然后沉声喝道:“我不远千里,将你们金山家老祖的最后一截尸骨送来,可你们不仅没有任何的欢迎,现在竟还如此的愤怒?说实话,我很心痛!” 可闻言,金山家的众位族老的面皮顿时剧烈的抖了抖,金山惠更是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目光暴戾到了极点,想要把陈炳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从家族中索取了数件举世难求的宝药,然后还并不打算将骨指送回,现在此子还大肆的指责他们,面对这种姿态,金山家众位族老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接下来,陈炳则真的有些哀伤的摇了摇头,然后轻叹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此骨毁了吧!” “小友手下留情!” 见此情形,众位族老神情剧变,连忙出声阻止,最终一位族老则是强忍着心中的思绪,极为牵强的笑道:“小友说笑了,我们一点也不愤怒,小友能将老祖的骨指不远千里送来,就是对我金山家有天大的恩情,我们很开心……” “嗯,这还差不多。” 见此,陈炳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众人,然后缓慢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用宝药来交换吧。” “之前给小友的那些宝药还不够?”一位族老嘴角抽搐,问道。 “自然不够。”陈炳摇头。 “小友,一切都要适可而止,切莫自误!” 这个时候,一位族老站了出来,其面色阴沉,眸中散发着迫人的威严,沉声喝道。 “我们给你的宝药已经足以惊天,如若你再纠缠下去,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金山惠神色阴沉,本就暴戾的目光则是迸发出了强烈的杀意,几乎是瞬息的时间里,整片庭院都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 但见此,陈炳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掌心发光,向着骨指握去。 可这一次,诸位族老却没有再出言阻止,目光格外冷漠的注视着陈炳,任由其握下去。 因为他们并不相信陈炳会真的将骨指毁去。 可是,陈炳的想法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本就是将死之人,陈炳的心中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寄托,于是就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手掌真的握了下去。 咔嚓! 顿时间,一道纵深的裂痕出现在骨指身上,在当注意到对面的金山家众人依然保持沉默后,陈炳冷笑,掌心用力,一道裂痕再次出现在了骨指身上。 在诸位族老的注视中,那道骨指已经通体裂痕,看上去甚是可怖,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成齑粉。 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滴最为纯粹的道源正在骨指内部流转着,哪怕陈炳如何用力,对骨指所造成的都不过是皮外伤罢了,并没有伤及本源,但这幕场景看在众人眼中却并不是这样,无数道目光瞬间变的格外愤怒,恨不得要将陈炳碎尸万段。 见此,众位族老更是嘴角抽搐,面色都变得苍白起来,哪怕是金山惠都在不断的颤抖。 “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悄然响起,几乎是在出现的霎那便如同晴天闷雷的一般,瞬间便让陈炳的神情一滞,被这道声音中所蕴含的威压震的精神都恍惚了些。 并在同时,一片极为璀璨的金光在天空中亮起,紧接着便有无比神圣的气息凭空出现,几乎是瞬间便让在场的所有人身躯颤栗起来,甚至修为不足的人直接瘫倒了下去,很难在这道无比神圣的威压下抬起头来。 但这道威严却并没有去针对陈炳,准确的说,是没有给他这么的大的压力,强忍住心中的震惊,陈炳抬起头来,便发现天空中金光璀璨,连那无数的云层都被映衬的宛如琉璃一般,看上去至神至圣,宛如来到了仙境一般。 而就在那一片浩瀚的云海中,一辆布满岁月斑斓痕迹的古战车正静静的悬浮在金光中,在战车之上,正负手站立着一位被无数圣光缭绕的挺拔身影。 哪怕是将道源运转在双眼上,陈炳也只能依稀看到这是个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样貌格外俊美,丰神如玉,一双无比深邃浩瀚的眸子更是如同琉璃一般,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神彩。 而此刻,就在中年男子的衣襟之中,正不断的溢出无数的金光来,由于太过强烈,将其发丝都映衬成了灿金色,看上去就像是神明降世一般,不灭不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神颤栗,不由的生出一些敬畏来。 “此事揭过,任他离去。” 屹立于云端之上,金袍男子就宛如圣人一般,只是一句极为平淡的话语,便流露着无数的威严,让人生不出任何违逆之感。 “可是……” 闻言,诸位族老变色,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想说些神什么,却又一道极为漠然的目光从天而落,顿时令他们再也不敢说出任何话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璀璨的金光从天而落,瞬间笼罩在了陈炳身上,无比舒适的暖意在周身弥漫,顷刻的时间里便将陈炳所有的伤势修复,而当金光散尽,陈炳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座格外静谧的院落中。 “你叫什么名字?” 却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当陈炳抬头看去时,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不就是方才站立在云端之上的大人物么? 只是此刻,这位大人物的身上已经褪去了金光,神态中也少了之前的那些威严,发丝也重新化为了黑色,只是依然丰神如玉,看上去格外俊美,当一双深邃的眸子看来时,陈炳甚至能够从中看到一片极为浩瀚神秘的星海。 此刻的男子看上去已经极为普通,但是看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谁又能认为这真的是为普通的人? 莫非,这就是金山家的家主? “我叫陈炳。” 这般想着,陈炳连忙躬身,以最为恭敬的态度行礼,神色看上去无比的恭敬。 因为至少从现在看来,这位家主要比那些族老看上去亲和许多,毫不做作,不由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悦诚服的敬畏来。 原来金山家也并不是那些族老的样子,至少这位家主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所谓的大人物,不光要有强大的实力,更要有让众生臣服的心性,而这位大人物,便是值得陈炳发自内心尊敬的。 “嗯,你很不错。” 见此,金袍男子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面带微笑,竟这样点评道。 而闻言,陈炳则是身躯微震,心中有些惊骇,这样的大人物竟会说自己不错? 在这个时候,金袍男子则是语气温和的说道:“我叫金山雪,你可以认为我是这云城之中的家主。” 真的是家主? 闻言,陈炳心生震撼,没想到自己竟在今日面对了四大世家之一的金山家家主? 但陈炳随即便转念想到,驻守在云城之中的金山家不过是真正金山家的分支,真正的金山家则坐落在大周北方的渭城。 陈炳又再次想到,之前金袍青年似乎称呼这位家主为族叔? 那么以此看来,这位名叫金山雪的家主应该便是真正金山家家主的胞弟了。 这般身份,足以惊世! 第一百五十七章:万道仙炎 “只是,你触我族威,伤我族人,更是掠走无数宝药,哪怕你身怀我金山家老祖尸骨,这样做也未免过分了些,因为你知道,对于我们而言,老祖的尸骨其实并没有这么的重要,那么,你所犯下的这些罪行该如何弥补呢?” 幽静的庭院里,金山雪身穿着金色长袍,负手而立,目光如水,就这般静静的目视着陈炳,哪怕是说出这些极具威严的话语也显得格外平静,仿佛是在阐述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琐事。 但越是如此,就越容易让听者心中产生极大的压力,因为从这些语气中完全判断不出金山雪想要表达的思绪,不知其心思,该如何面对? 面对着这样一位身份惊天的大人物,陈炳的心中有些压抑,久久不能说出话来,因为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语。 但当他却注意到金山雪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语时,却神情微怔,目光都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即已犯下罪行,就该遭受惩戒才行,恐怕唯有这样才可以平息那些金山家族人的怒火。 但金山雪所说的却并不是惩戒,而是弥补? 那么也便是说,这位身份惊人的家主并没有要惩戒自己的意思? 于是,陈炳只好恭声说道:“小生并非有意如此,而是实在出于无奈,还望前辈明察。” 但见此,金山雪却神情不变,语气依然温和的说道:“可你从族中取走了如此多的宝物,若任你离去,哪怕我贵为家主,也很难平息那些老东西的怒火,所以,你需要为金山家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为我做一件事情。” 老东西? 闻言,陈炳汗颜,心想这位家主对于那些族老的称呼可真是别致啊,竟然这样称呼他们,看来家主的性子要比外表看起来更要骄傲许多,似乎并没有将那些族老放在眼里。最新最快更新 然后,陈炳皱眉,有些疑惑的看向金山雪。 一件事情? 像这样身份惊天的大人物,怎会有事情需要自己的帮助? 而在这个时候,金山雪则是神色不变,依然温和的说道:“想必你也有所听闻,再有近半年的时间过后便是大朝试了,你只需在那个时候代表我金山家参加就好。” “金山家优秀的天才数之不尽,前辈怎会让我前去?” 闻言,陈炳神情微怔,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所谓大朝试,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如果说科举是凡间最盛大的应试,那么大朝试便是修行界最盛大的应试了,其意义自然非同凡响,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盛事。 但从始至终,陈炳都未曾想过要去参加这种盛事,因为哪怕他如今已经有了一身不俗的修为,但依然没有信心在那种盛事之中立足。 因为对于修士而言,这是一场让无数人趋之若赴的应试,其中不仅汇聚了大周的皇族和一些世家,还有来自于南度妖国与燕国,以及一些从遥远之地而来的修道者,场景可谓空前的壮大,以陈炳寒门子弟的身份,恐怕连大朝试的第一关都过不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金山家的家主金山雪竟命自己去参加应试? 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而金山雪却神色不变,若有深意的说道:“这便算是了却了一位老友的心愿了。” “一位老友?” 陈炳疑惑,但金山雪的目光却悄然变得深邃,然后缓缓说道:“日后你自然会知道一些答案,但在此之前,你只需在大朝试中胜出便可。” “那依前辈来看,以晚辈的实力能在大朝试中取得怎样的成绩?” 越来越听不懂金山雪所说的意思,也越来越不了解这位大人物心中到底有些什么想法,最终只好一头雾水的问道。最新最快更新 见此,金山雪却是极为温和的笑了笑,然后目光深邃的看着陈炳,缓缓说道:“自然是榜首了。” “榜首?” 陈炳愕然,眼眸瞬间睁大,有些不可思议,然后问道:“晚辈如今仅有着炼体境界的实力,怎能取得榜首?” “无妨,我传你一法,之后你竭力为之便可。” 似乎对陈炳极有信心,从始至终,无论陈炳说出怎样的话语,金山雪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而当话音落下之际,其一根手指便悄然落到了陈炳的眉心处,紧接着在陈炳有些惊愕的目光中,这根手指瞬间变得无比晶莹,最终化为一片火红,如同刚从锻造炉中取出的钢铁一般,无比炽红,并且无比通透,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筋脉与指骨。 然后在下一刻,便有一道极为滚烫的暖流顺着这根手指,霍然闯入了陈炳的眉心,再流淌而下,最终充斥了陈炳身体里每一寸的血肉中,霎那的时间里,一道无比炽烈纯净的气息便骤然从陈炳的万千毛孔中喷薄了出来,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便将陈炳的衣衫灼为灰烬。 但当过去了数次呼吸的时间,才能够发现,这些从陈炳体内喷薄出的并不是单纯的气息,而是数万缕鲜红明亮至极的火焰,并且这些火焰看上去与普通的火焰有很大的差别,凝而不散,在陈炳的周身轻轻摇曳跳动着,看上去极为美丽。 而当这些极为美丽的火焰融汇在一起时便形成了一片粘稠升腾的炽焰,将陈炳弥漫,一道至神至圣的气息也悄然从火焰中散发出来。 “记得这个火焰的名字,它叫万道仙炎。” 言罢,金山雪收回了手指,目视着被鲜红火焰包围的陈炳,神色中流露出思索之色,最终一声轻叹,缓缓转身,将目光落到了无尽遥远的一个方向。 然后,其缓慢说道:“因果循环,我所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庭院中只有两人,但此刻的陈炳正沉浸于一种火焰之中,自然无法与金山雪交谈,那么,这些话自然是金山雪说给自己听的,也像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可如果陈炳此刻醒来,便会发现金山雪目光所看的方向极为熟悉,因为那是个让他拥有无数记忆的地方,正是平阳城。 平阳城很大,自然有无数方位,所以如若仔细的辨别金山雪所遥望的发现,便可以发现,那个方向似乎正是武王府。 …… …… “前辈,实不相瞒,晚辈是书院的学生,假如以前辈族人的身份参加大朝试,会不会引来一些麻烦?” 那些极为奇异的火焰已经被陈炳融入体内,当感受到体内极为热烈的澎湃气息之后,心生感激,不由问道。 因为从之前的种种来看,这位家主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也便是说,这位大人物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并且不知为何,陈炳感觉与这位家主极为亲近,心中难以升起任何的抵触情绪来。 但见此,金山雪却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然后微笑着说道:“如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和书院的知秋殿主有一些难以化解的渊源,并且院中天才无数,并不会选你参加大朝试,所以说来,你以金山家族人的身份参与大朝试,并不会有任何麻烦。” “什么……” 闻言,陈炳惊愕,神情瞬间变得不可思议了起来,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这位大人物竟会对自己的过往如此清楚。 而这个时候,金山雪的目光遥望着远方,忽然毫无边际的说道:“况且……到的那个时候,书院能否继续存在还是个问题……” “还请前辈明示。” 听到这段话语,陈炳瞳仁骤缩,虽不明白金山雪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但不知为何,却悄然有了一分危机感。 但闻言,金山雪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然后说道:“三日之后,族中的法阵将会开启,届时你只需与族人一同前往便可,只是,法阵所传送的地点却并非平阳,而是玉京。” “玉京?” 闻言,陈炳愕然,没有想到所谓的传送却是这个结果,因为要知道玉京城是大周国如今的京都,是皇族所在,其与平阳相隔数万里,以陈炳如今的实力想要横渡都极为艰难。 为何不是直接传送到平阳,而是玉京? 当陈炳想要道出这个疑惑时,金山雪却不再言语,然后通体金光四溢,缓缓迈步,身形便悄然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陈炳视线中。 “也罢,玉京便玉京吧,至少已经离平阳不远了,更重要的是,不用待在这里了……” 目视着金山雪消失的身影,陈炳目光微动,有些无言,一番沉默后却只能发出轻叹,有些无可奈何。 毕竟是在依靠别人的法阵,能够离开这里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陈炳又怎能去奢望别人会为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并且,金山雪前辈既然这样安排,一定另有深意,那万道仙炎应该是某种了不得的神通了,自己的心中就更应该感激才对。 而且,玉京城可是大周国的京都,不知是怎样的一番盛景,陈炳还未去过,心中不免有些向往。 陈炳已经了解到,云麓附院的殿试应该是在七日后开启,那么也便是说,自己在到了玉京之后还有四日的时间赶回平阳。 时间还来得及。 第一百五十八章:此情此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陈炳随着一位管家的带领来到一片极为静谧昏暗的深山中时,发现这里已经站立着了近十位的金山家子弟,其中不乏青年,从那些若有若无的气息之中,陈炳可以发现,这些青年皆是神通境界的强者。 这不禁让陈炳心中感慨,世家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年轻一辈中尽是佼佼者,无不都有着睥睨一方的资质与实力。 要知道,以如此年轻的年纪成为神通境界的强者,哪怕是在云麓附院中也是极为稀少的,尽管陈炳如今有了不惧神通境界的实力,可也不免有些动容。 并且,这位带着他来到这里的管家也是一位拥有着深不可测修为的强者,若是放在外界,都将是被各大势力争相拉拢的存在。 而陈炳注意到,自从他出现的时候,这些世家子弟便一齐投来了充满敌意的目光,其中不乏杀意,让他不由苦笑,看来与金山家的矛盾真的是很难的化解了。 但他也同样注意到,身穿一袭青衣、有着绝美容颜的木青鸾也站在人群中,当看到陈炳来临,这位来历神秘的少女便眸光微亮,有些惊喜的冲陈炳招了招手,之后更是站在其身旁轻语,样子看起来格外亲昵。 见此情形,诸位金山家子弟的面色不由阴沉,不只是因为嫉妒还是什么,本就充满敌意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一些杀气,这不由让陈炳的眉头微皱了一些。 直到此次随行的金山家族老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些杀气才顿时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悄然褪去,紧接着便伴随着族老身上的一缕气息迸发,原本平静的脚下顿时亮起了点点金光,当半次呼吸的时间过后,这些金光便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在众人脚下游走,最终一座由无数金色纹路铭刻而成的巨大法阵便悄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无数道无比神圣纯净的气息从脚下的大阵中升腾而起,最终变得无比明亮,将整片山谷都映衬的璀璨了起来。 也许是见惯了这种情形,诸位金山家子弟并没有任何动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与他们不同,陈炳却是第一次站在这里,神情中不由流露出一些惊奇,认真的感受着大阵中所弥漫的气机,心中不由为金山家的手笔惊叹。 可也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一旁的金山家众人的注意,于是一位青年顿时嗤笑道:“土包子。” “土包子说谁呢?” 心神依然沉浸在法阵的变化中,陈炳完全没有理会这句话语中的嘲弄,便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而见此,青年眉宇间的嘲讽更甚,然后冷笑道:“土包子说你呢!” “哦,原来你才是土包子啊。” 这一次,陈炳的目光已经从大阵中收回,落到这位青年的脸上,同样嘲弄着说道。 “你……” 闻言,青年瞬间从先前的对话中反应了过来,当明白这其中的意味后,脸色骤然阴沉,一抹惊人的杀气顿时从其双眸中迸发了出来。 但见此,陈炳却神情不变,嗤笑道:“真是白痴。” 随后,似乎根本没有将青年放在眼里,陈炳收回目光,便再次落向了脚下的那座已经愈发神圣的法阵中。 可是,就在他的目光在从青年身上落回法阵的过程中,目光却悄然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一片阴暗中正静静的站立着一位身穿暗金色长袍的苍老身影。 哪怕是被阴影完全掩盖,可那双极具苍老的面孔依然在瞬间撞入了陈炳的视线中,并且那双极为沧桑幽深的眸光更是如同毒蛇一般,散发着惊人的寒意,紧紧的盯视着陈炳,让他不寒而栗。 来人正是金山惠。 “真是阴魂不散呐。” 见此情形,陈炳迅速收起了心中的不适,极为平静的看着那道身影,叹息道。 “不许对姑姑无礼!” 这个时候,身在一旁的木青鸾也注意到了远处的金山惠,但当听到陈炳的叹息后,顿时柳眉轻挑,有些不满的说道。 “可是那天你也看到了,我险些在她的手里丧命,你不会和你姑姑一样蛮横无理吧!” 转身看向木青鸾,陈炳有些无言,同样不满的说道。 “可是……那毕竟是长辈啊。” 被陈炳的这句话问的有些语塞,青年少女眉头微皱,有些无力的说道。 “真是可爱……” 看着面前的这位青衣少女,陈炳有些无奈,但当看到其眉头微锁、沉浸在思索中的样子,却忽然觉得有些可爱,不由感慨道。 “你说什么?” 被陈炳突然毫无边际的一句话说的有些微怔,青衣少女扬起了下颌,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 心中一点也不愿和这个青衣少女继续纠缠下去,陈炳只好侧身,不愿回答。 但在之后不久,青衣少女便瞬间明白了这其中所说的意思,不由面色微红,然后有些恼怒的在陈炳身上打了一拳,娇声道:“你才可爱!” “…………” 果然不能和女子讲道理,就像之前根本不听自己解释就要抬手杀人的白衣女子一样,都是不讲道理的存在,以后还是少与这些人争论为好。 珍爱生命,远离女人。 这是陈炳忽然在此刻明白的一个道理。 …… …… “年轻人,你要记得,金山家的威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触犯的,更何况你只不过是只蝼蚁,不要以为离开了这里便会安全,因为你永远都不会逃离出金山家的掌心。” 脚下阵法所散发出的神圣气息已经愈来愈浓烈,当无比浓烈的金光从大阵中喷薄而起时,将整座山谷都映衬为了灿金色,甚至让陈炳等人的视线模糊,很难看清外界的景象。 当金山惠极为森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顿时让陈炳皱起了眉头,凝望着远处那道已经愈发模糊的身影,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怒火。 但随后,陈炳的面色便迅速平静,然后看着金山惠,嘲弄说道:“真是好丑啊!” 而伴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哪怕相隔甚远,那道身影已经极为模糊,陈炳依然可以隐约看到金山惠苍老的面皮剧烈的抖了抖,随即一道足以惊天的杀意顿时从山谷深处喷薄而起,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陈炳绞杀为齑粉。 但此刻,法阵中所喷薄的圣光已经浓郁到了极点,最终整片世界仿佛在瞬间坍塌了一般,陈炳等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虚无中。 那道惊天的杀意自然没有来得及落到陈炳的身上,所以便落到了一片空无一物的土地上,顿时在山谷中掀起了一片浩荡烟尘。 一道怒火也升腾到了极点,让这方天地都在剧烈颤动了起来。 一道愤怒到极点的苍老声音在幽暗的山谷深处响起,如同夜枭哭啼一般,难听到了极点,也凄厉到了极点,将这里的虚空都要撕开一般。 只是,陈炳等人已经远去,自然无法看到这一幕场景。 这里只能成为金山惠一人的主场,却无人垂怜。 …… …… 绝对的静,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起来,没有一丝流逝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光彩的浮现,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如墨的虚无,格外寂静。 四周的漆黑仿佛可以噬人心弦,无数足以将任何修士碾压成齑粉的虚空暗流不断在大阵四周环绕着,不住嘶吼,誓要将众人吞噬下去。 这里是真正的虚空,是一次横跨无数万里的穿行,隐约可以看见虚空大裂缝涌现,哪怕有大阵的圣光护体,众人依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见到这一幕近乎恐怖的场景,木青鸾几乎是下意识的脚步轻挪,柔软的身子便悄然靠在了陈炳的身上。 而见此情形,陈炳则是微微侧目,看着平日里充满灵气甚至有些骄傲的木青鸾竟眉头紧锁,美丽的眸子中闪烁着一丝不安的神彩,觉得甚是可爱。 并且也正因为二者靠的较近,一缕只属于少女才有的清香便不由在陈炳的身边缭绕,轻轻的吸了一下这种清香,在体会到身旁传来的一些温暖和近乎柔软的触感,原本平静的心神顿时泛起了一些波澜。 而这种穿越虚空的过程还在继续着,随着不断的深入,那些映现在众人眼中的场景已经愈发恐怖,同时,木青鸾靠着陈炳的身子也愈来愈近,最终甚至完全贴合在了一起,除却那一层极为纤薄的衣衫,二者几乎可以算是肌肤之亲了。 顿时间,二者身子所贴合的地方也变得温热,那种柔软的触感也变得更为真实,少女独有的清香略微浓郁,缭绕在陈炳身边,此情此请,心神荡漾。 但显然,木青鸾并没有注意到这种有旖旎的美景,陈炳也并没有任何想要提醒的意思,心中反而有种格外奇妙、想要去抓却无法抓到的奇妙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但他很享受。 直到虚空裂开,所有的景象尽数消散,并当金光散尽之时,一片浩荡巍峨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时,众人才从先前的思绪中醒转回来。 而同时,木青鸾也注意到了身旁所传来的温热,微微侧目,当注意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顿时美眸轻张,尽是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竟然…… 这般想着,木青鸾的美眸再次睁大了几分,但当其注意到陈炳竟双眸紧闭,像是陷入了沉睡? 幸好,这个家伙并没有发觉先前的事情。 在陈炳还未苏醒之际,木青鸾俏脸微红,连忙向一旁挪了半步,将之前紧贴着陈炳的身子收了回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陈炳则是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上去睡的极好,甚至还极为舒适的打了个哈欠。 第一百五十九章:此刻,烟花漫天 天空一碧如洗。最新最快更新 在这冬天完全褪去的季节里,京都却早已步入了早春,无数洁白的梨花不知从何处飘来,随着一缕春风缓缓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视线里,而当向更为遥远的天空望去,便会看到正有数道洁白如雪的身影从天空之中掠过,伴随着不时响起了低鸣,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顿时充斥了每一个人的心弦,那郝然是仙鹤。 不多时,有一片阴影从陈炳等人的头顶飘过,当他抬头看去时,便见到一匹生着雪白双翅的天马横空而过,其后拖着一辆华丽至极的飞辇,哪怕这并没有四大世家叔公所乘的辇车那般巨大,但通体流露着庄重威严之感,周身缭绕着让人动容的灵气,宛如仙人降世一般。 蓝天、白云、梨花、仙鹤、飞辇,此番种种在温暖的阳光中呈现,充斥每个人的眼帘,让观者心生荡漾,甚至要陶醉其中,此情此景,如处仙境。 这里,便是大周朝的京都玉京城了,是秉承黄金盛世最浓郁气运的神圣之地,在那浩瀚如烟海的琼楼玉宇中,任何人都会显得渺小,因为,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神圣的地方,令人心生向往而敬畏,深深为这些景象所震撼。 所谓传奇,所指的便是这些画面,哪怕是来历神秘的木青鸾都睁大了双眼,看着这片分外华丽的巨城,格外新奇。 只是,在这格外优美的场面中,却总有一些人会将这种风景打破,这些金山家的子弟显然并非第一次前来,看着这些极为壮美的场面,神色显得格外平静,于是那位先前嘲弄过陈炳的金袍青年再次冷笑,嗤笑道:“土包子。” 而见此,陈炳的神态也迅速恢复平静,然后看了这位青年一眼,波澜不惊的问道:“土包子说谁呢?” “你……” 闻言,青年的面色骤然阴沉,尤其是当注意到木青鸾和这个小修士走的如此之近,一抹杀意便毫无掩饰的从眼眸深处迸发了出来。最新最快更新 可见此,陈炳却神色不变,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 而闻言,青年却是神色一滞,眉头紧锁,面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因为他自然听闻了前日所发生的事情,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小修士的敌手,哪怕心中格外恼怒,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手。 最终,青年郁气全扫,忽然冷笑说道:“在这里可不会再有人保护你,希望你可以活着走出玉京城。” 言罢,青年已经重新恢复平静,格外冷漠的看了陈炳一眼,便仿佛是在看待一个死人,眸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神彩。 “那便告辞。” 心中并不愿与这些金山家子弟相处太长时间,于是只是极为简单的几次交谈过后,陈炳便依然有些感激的对着此次随行而来的族老躬身行礼。 至少从始至终,这位族老并没有对自己流露出任何敌意,并且能够不计较陈炳之前与金山家的矛盾,将其带到玉京城来,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陈炳都应该感激。 见此情形,诸位金山家子弟的神色都有些怪异,因为这个场面实在有些怪异,一个敌人向他们鞠躬行礼道谢?这实在太过怪异了些。 可就在陈炳准备离开的时候,木青鸾却忽然有些新奇的说道:“早就听说大周的玉京非常美丽,只是没有想到竟如此美丽,并且你现在也无事可做,初次到来,不如陪我走走?” 陪我走走? 闻言,陈炳有些诧异的转过了头,可诸位金山家子弟的面色却是骤然阴沉,哪怕是那位族老的目光深处都似乎多了些难言的神彩。 因为就是这看起来极为简单的四个字,实则却非常不简单,尤其当这四个字被用在男女之间时,在某种情景下,则会变得非常复杂。 尤其是像木青鸾这种来历神秘、身份格外高贵的天之骄女,所说出的这句话更是在瞬间让诸位金山家子弟的神情阴沉不定了起来。最新最快更新 但听闻到这句话,陈炳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因为木青鸾所说的很有道理,他并不熟悉这里,暂时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况且木青鸾曾救过自己的性命,那么,陪她走走也并不是不可以。 这般想着,陈炳便点了点头。 见此,木青鸾顿时展颜一笑,有些开心的率先向一条街道走去,陈炳只好跟上。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的,那位先前嘲弄陈炳的青年已经面色阴沉,拳头紧握,甚至可以听到骨骼移动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 …… “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 “你可知道要去哪里?” “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 “先走着吧。” “……” 也许是天气极好,今日的京都格外热闹,大街小巷内尽被人流所充满,但都是因为第一次来此,陈炳二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便有些发呆的并肩站在一处石桥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前所发生的对话自然是陈炳与木青鸾的,本以为这位青衣少女出身名门,应该懂得怎么享乐才对,可是陈炳却错误的相信了这位少女,因为和他一样,木青鸾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终,陈炳只好与其呆坐在一处梨花树下的石台上,拿着两串糖葫芦,有些无言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梨花极美,像是雪花一般,并且散发着谧人的清香,当不时随着风的来临飘落,铺洒在陈炳与木青鸾上时,整个画面便变得极美。 哪怕已经修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陈炳依然有着几分书生的模样,尤其是当平静下来时,一双眸子更会泛出动人的神彩,当与这位出生名门、天生有着几分高贵气质的青衣少女坐在一起时,淋着梨花,画面就显得格外优美,仿佛一对璧人。 只是,这两人此刻却无心却关注这些,心情显得有些糟糕。 不远处的人群中有很多小吃,也有会多的杂耍,以及很多种看上去极为有趣的游戏,但对于这些,同为修行者的陈炳二人却迟迟不肯抛去颜面,去与那些凡人玩弄这些。 于是,他们只能静静的看着,哪怕是在凡人眼中极为甜美的糖葫芦,都没有被吃去多少。 “要不,我们去试试?” 终于,沉静被打破,木青鸾忽然抬起头,有些希翼的问道。 “这样不太好吧……” 哪怕是从前身为凡人的时候,陈炳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沉浸在书海之中,哪里玩过这些,更何况如今步入了修行,已经有了一身不俗的修为,就更不会去参与这些了。 “就试试嘛。” 极为动人的大眼睛眨了眨,木青鸾依然希翼的娇声道。 “不太好吧……” “就试试嘛。” “不太好吧……” “就试试嘛!” “不太好吧……” 在一片充满欢乐的欢呼声中,木青鸾手中的套环很准确的落到了一块最远的玉佩上,而当轮到陈炳的时候,他的套环却只能将最近的一个玩具堪堪套住。 陈炳与木青鸾选择了一个套圈的游戏,由于身边都是一群凡人,所以二人都没有动用任何的修为。 只是木青鸾的手气让他惊愕,哪怕没有动用任何修为,其手中的套环依然可以极为准确的落到最远处的奖品之上,这不禁让他汗颜。 原来,凡人的游戏也并不简单,竟如此之难…… 而汗颜的却并不只有陈炳,还有这个摊位的主人,当看到一件件极为珍贵的奖品被木青鸾接连取走,不禁流下了冷汗来,甚至向陈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那意思好像在说快把这位小姐带走吧,不然我真的要破产了…… 但见此,陈炳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要知道他可没有办法左右这位青衣少女的思想。 而当这个时候,木青鸾则是再次发出一声欢呼,因为再次有一件奖品被她取走了。 见此,摊主的冷汗不由从额角流了下来,脸上挂着一丝极为牵强的笑容,但看起来甚至比哭还难看。 而木青鸾却丝毫没有任何察觉,所有的心神都仿佛沉浸在了欢笑之中,不时会跳跃欢呼,并且还会嘲笑陈炳的手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出身名门的修道者风采,此刻有的,只是一位平凡少女应该有的神彩,并且那些笑容也真的是发自内心。 见此情形,陈炳有些无言,但却觉得此刻的木青鸾看上去极为顺眼,甚至格外美丽,让他不由多看了几眼,似乎又可爱了几分。 直到手中的奖品已经完全无法拿下,摊位上的奖品也被尽数取走,木青鸾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了面色极为难看的摊主一眼,展颜一笑,便极为开心的向着别处走去。 见此,陈炳只好一声轻叹,感到有些无奈,最终在摊主陡然睁大的双眼中,那些被取来的奖品竟直接被丢到了地上,丝毫没有要取走的意思,然后扬长而去。 对于修行者而言,陈炳自然不会看上这些奖品,尽数返回给了摊主。 玉京不可谓不繁华,无时无刻不充满的着精彩,还未入夜,酒楼已经生意爆满,并且一些出名的青楼更是早已挂起了彩灯。 在夜幕完全来临时,陈炳跟在欢笑的木青鸾的身后来到了一处石桥上,桥下是河水,水中倒映着无数彩灯。 然后,无数道光线从远处的街巷中升起,在夜空中忽然散开,顿时将整片天空照耀的五彩斑斓。 此刻,烟花漫天。 第一百六十章:大周皇族 色彩无比斑斓的烟花从夜空中照耀而起,令夜色骤然消退了许多,夜色之下便是河水,河水中倒映着岸边那些已经挂起五光十色灯笼的影子,与天空中的烟火相映成趣,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忽然产生了某种极为亲密的接触一般,看上去甚是美丽。 哪怕同样是从凡人成长而来,可陈炳却从未见到过这种场面,也没能想到凡俗世界中的烟火竟会如此美丽,木青鸾更是睁大了双眼,漂亮的美眸已经尽数被新奇所充满。 毕竟没有人可以去抗拒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少女,就天生对这些极美的场面充满无数的幻想,于是青衣少女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身旁的陈炳身上,看着那张并不算太过英俊但看起来却格外舒适的面孔,不由有些失神。 但此刻,陈炳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天空中的烟火中,看着这些极为美丽的色彩,思索万千。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日来到玉京,而且还是在自己心如死灰的情况下,在从遗迹出来并经历了一些事情后,他不由感到有些迷茫。 因为事实上,陈炳如今已经有了一身不俗的修为,在同辈之中几乎难以寻觅敌手,那么,心中自然是极为不甘的,可是,那道胎之上所弥漫的无数光刃却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陈炳的性命,让他对修行都有了一定的抵触。 而经过了一年的沉睡,陈炳的气血已经到达了一个近乎可怖的层次,到的这个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一个境界,体内的力量近乎澎湃,奔涌不息,一旦全力运转起来,甚至都能够听到气血在血脉中流淌的声音。 虽然如今依然是炼体境界,可体内的气血却早已不是炼体境界所能比拟的,那些气血都在体内积蓄着,似乎只要他的一个念头,之后的淬血和洗髓都可以轻松突破,那么,这便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如今也算是搬山境圆满了? 天空中的烟火依然在绚丽的绽放着,五彩斑斓,将夜空充满,看上去分外美丽。 而就在陈炳和木青鸾还在看着烟火发呆的时候,那位于夜空深处的一片烟花丛中,却悄然多了一枚金色的落叶。 起初这枚落叶还不是太过醒目,并且夜空中的烟火已经格外璀璨,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枚落叶的来临,直到落叶横跨了无比遥远的距离,看似随意却极为稳定的落向石桥上时,才逐渐有人注意到了这枚落叶的存在。 因为,这枚落叶是金色的,并且当被无数灯火照耀时,便会发现这竟是一枚完全由鎏金铸成的叶子。 然后,当陈炳也注意到这枚叶子的来临时,一道极为沉重的压力便悄然从叶子体内弥漫了出来,顿时间,下方的河水开始出现无数波澜,许多还本想嬉戏的鱼儿顿时如同潮水一般飞速褪去,石桥之上的人们更是发出无数声惊呼,四处纷逃,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顷刻的时间里,整座石桥便只剩下了陈炳与木青鸾两人。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脚尖便轻轻的落到了叶子之上,当陈炳抬头看去时,发现自己面前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穿金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面容格外俊美,丰神如玉,几乎无可挑剔,淡金色的长发披散于脑后,看上去格外秀气。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格外俊美的男子,尤其是同样身穿着金色长袍,眉宇中更是弥漫着一缕威严,看上去就如同一位青年君王,通体洋溢着一丝常人无法比拟的贵气。 金山家所穿的同样是金色长袍,但与这位青年的长袍比起来,却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层次,哪怕是来历神秘的木青鸾,身上的贵气也被金衣青年压制了下去。 见此,陈炳的神情依然平静,但心中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就在这个时候,金衣青年的目光也恰好落下。 四目相对,陈炳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无比通透、甚至干净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眼睛,那里面就仿佛有一汪永远平静的湖水,荡漾在让人感到温暖的色彩,然后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这片湖水忽然变得绚烂起来,湖面悄然化为了金色,紧接着,波涛涌起,一道高昂的龙鸣便骤然响彻了起来,瞬间侵入了陈炳的识海,顿时如同晴天闷雷一般,瞬间便让陈炳发出了一声闷哼,身体微微摇晃了几分。 见此,陈炳动容,强忍住识海中传来的剧痛,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目视着面前的金衣男子,目光悄然变得凝重。 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瞬间罢了,陈炳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道龙吟是如何出现的,那些金光便迅速褪去,金衣男子的双眸再次变得平静,目中含笑的看着陈炳,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而几乎是一瞬间的接触,便让陈炳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能够让他在瞬间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并且还是侵入他最引以为豪的识海,这便完全不是一位神通境界强者所能拥有的手段。 因为以陈炳如今的实力,一般神通境界的强者根本无法奈何他,那么,从这般手段来看,这位金衣男子应该便是另一个更为高深的境界了。 神丹境界! 如果说修士自凝神的那一刻起,便开始脱胎换骨,搬山境圆满便算是真的脱离凡尘,但唯有步入了修行,修士才会真正的明白,要说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唯有踏入了神丹境界才行! 到了那一个境界,才算是触碰到了另一方天地,是实力境界的一个分水岭。 修行一途,起初搬山,之后神通,当肉身与神魂都可以融会贯通之时,才可以感悟天地至理,从而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融汇精魂,筑造神丹,万法不侵,便为神丹境界! 在明白这件事实之后,陈炳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些,这显然便是来者不善,其今日来此,必然是有目的。 这般想着,陈炳暗暗服用了一口道源,将全身的精气都运转到了极致,哪怕他已经修行无妄,可也绝不可以死在他人手上,因为,他还有一分尊严与骄傲。 而见此,金衣男子则是眉头轻挑,当他的神识从陈炳的识海内退出时,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咦,因为就在方才,他所看到的识海是浩瀚无边的,并且其中的念力可谓恐怖,哪怕是他,都似乎没有这么浓厚纯净的念力。 然后,他注意到了陈炳的修为,好像只有炼体境界?这般弱小的修士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念力?这不禁让他的目光中多了些惊疑。 但只在半次呼吸的时间过后,这抹惊疑便被掩去,金衣男子的神情格外平静,眉宇中的那抹威严似乎也不由强盛了几分,忽然开口问道:“陈炳?” 闻言,陈炳心中微凛,尽管不知道金衣男子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依然点了点头。 而见此,金衣男子像是确定了陈炳的身份,然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悠然说道:“京都最有名的风鸢看了没?或者庆云司,还有不远处的那座在京都最负生命的安云楼,都是极美的风景。” 并不知道金衣男子说这些有何寓意,陈炳也自然不好回答,就包括木青鸾也听得一头雾水,只好摇了摇头。 但见此,金衣男子却摇了摇头:“这么说来,你这次的京都之旅算是白来了,没有领略最美的风景,真是可惜。” 闻言,陈炳眉头微皱,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愈发的凝重了些。 见此,金衣男子则是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受人所托,恐怕你今夜是无法活着离开京都了。” 闻言,陈炳心中一凛,他的预想果然没错,金衣男子竟是来杀他的,但到了这个时候,陈炳依然保持着平静,然后沉声说道:“在京都杀人可没有这么简单,你不怕惹怒皇族?” 本以为用皇族可以稍微让金衣男子收敛一些,可没想到,金衣男子却没有任何的变色,目光悄然变得无比深邃,然后说道:“何来的惹怒?在这玉京,我便是法。” 言罢,金衣男子继续话锋一转,幽幽感慨道:“今夜京都会下一场大雨,水势也会增长,到的那个时候,如果有人坠入河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为,我叫夏子文。” 几乎是下一刻,金衣男子便没有任何的言语,神情依然温和,脚下的金色叶子却悄然变得无比沉重,如同万钧山岳倾倒般,轻飘飘的向着陈炳压来。 同一时间,隐约可以见到一丝金黄色的气息从夏子文的周身升起,融入叶子之中,顿时有一声龙吟响起,让叶子中的气息瞬间变得浩瀚许多,无比恐怖的压力猛然袭来。 “皇道龙气!”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木青鸾顿时发出了一声低呼,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道龙吟究竟是什么。 夏字,在大周是无比高贵的姓氏,代表着无与伦比的威严。 因为,这正是代表了皇族。 第一百六十一章:仙炎 受人所托。最新最快更新 很简单的话语,从夏子文的口中说出更仿佛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虽然其并没有去做过多的解释,但陈炳的心中却已经明白是何人想要谋害自己,手中的拳头不由握紧了一些。 能够与皇族接触的人极为稀少,因为能够有这种资格的人极为稀少,但显然,四大世家却是有这个资格的。 哪怕他曾与文家的文书在云麓附院的院试中有过接触,在遗迹中更与候高家、空家有过争执,但这些却并不足以要置陈炳于死地。 那么,整件事情的脉络便很快清楚,这郝然便是金山家主使。 “真是阴魂不散。” 一声轻叹,陈炳有些无奈的看了木青鸾一眼,然后说道:“你也看到了,哪怕我不愿与那些人发生争执,你那所谓的姑姑也是绝不会放过我的,到的这个时候,你还坚信你的那位姑姑么?” 这一刻,陈炳与金山惠的矛盾可谓已经无法化解,若不是有金山雪的身份摆在那,他甚至有要将整座金山家毁成灰烬的念头。 皇道龙气,这是大周皇族的嫡系族人才可以修行的无上功法,可谓威严而霸道,常人根本难以阻挡。 而从夏子文的衣着与谈吐来看,这想必便是大周皇室的一位皇子了。 这个时候,那枚金色的叶子已经被极为浓郁的皇道龙气缭绕,无比恐怖的压力从周身垂落,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原本坚固不朽的石桥顿时崩出了无数裂痕,下方的河水剧烈沸腾,甚至被挤压出了一个幽深的漩涡。 几近同时,陈炳的衣衫也被这强猛的压力挤压的冽冽作响,甚至快要碎裂开来,一声轻喝,浓稠的血气顿时从体内喷薄而起,全力对抗着这股压力。 但在无数的灯火照耀下,金色叶子中的气息变得更加厚重,无数的皇道龙气从叶子中流溢而出,在夜风的拂动下,看似缓慢却更为坚定的飘落了下来。 顿时间,夜色都仿佛被撞碎了一般,石桥更是崩裂出了无数裂痕,河水中的漩涡变得更为恐怖,有些还未来得及逃向远方的鱼儿甚至在顷刻之间被绞杀成了齑粉。 当叶子来到石桥边缘时,那些压力变得更为沉重,哪怕是陈炳已经运转出了无穷的血气,却依然向着后方倒退了半步。 一道龙吟接轴响起,蕴含在皇道龙气携带着浩荡正气,变得更为沉重,一声轻喝,一道血龙顿时从陈炳的手臂之上浮现,同样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猛然向着叶子轰去。 无穷的气浪顿时如同海浪一般从夜色中陡然乍起,血气与龙气在无比耀眼的光芒中纠缠,就如同烈日一般,顷刻将整片河岸都照耀的无比璀璨。 但同时,陈炳也发出了一声闷哼,面色微白,踉跄着向后方倒退了数步,但那片金色叶子却依然格外坚韧,除却光芒黯淡了一些外,没有任何的损坏,依然格外稳定的向着陈炳压去。 见此,陈炳目光微凝,神情无比凝重,九天明照山河印顿时施展而出,与金色叶子硬憾,但这一次,陈炳所面对的压力却更为恐怖,哪怕他全力一击,也只能看到叶子的身上裂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但他却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气息都絮乱了起来。 血气被催动到极致,一道无比巨大的噬神虫虚影悄然从陈炳的背后浮现,冥冥间甚至可以听见一声噬神虫的嘶吼,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许多的气息弥漫而来,直接让叶子压落的趋势被遏制,同时有一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金色叶子的身上便悄然崩出了一道纵深的裂痕。 见此,夏子文眸中顿时流露出一抹异色,有些惊讶的感慨道:“果然是有一些手段。” 下一刻,其手掌在夜色中虚按,原本被遏制的金色叶子顿时在空中轻微的晃了晃,然后通体金光大盛,更为恐怖的皇道气息便从其体内倾泻了出来,这一次竟直接将噬神虫虚影击碎,同时以无法捕捉的速度,猛然撞击到了陈炳的胸口上。 噗嗤! 顿时之间,陈炳面色苍白,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只觉有一股大力袭来,直接让胸口处的筋骨都断裂了几分,身躯径直向着远方河水中倒飞而去。 这个时候,木青鸾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身后,晶莹的手掌在空中轻轻挥动,便将所有的威势拂去,同时脚下在河水表面轻轻一点,便如同落雁一般,带着陈炳轻飘飘的落在了远处的岸边。 “走!” 神丹与神通境界之间就是一道天堑,根本难以跨越,陈炳明白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只能强忍住体内的剧痛,服下一口道源,便与木青鸾飞快向着远方的夜色遁去。 但见此,夏子文却没有任何动容,似乎根本不担心陈炳会逃走,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便一步迈出,看似缓慢实则却极为快速的向着夜色中追赶而去。 京都可谓是最美的地方,无处不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风采,可在今夜,陈炳却真切感受到了那些隐藏在夜色之中的杀机,就像潜伏在暗流之中的蛟蛇一般,随时都会扑击出来。 有了木青鸾的相助,陈炳逃离的非常快速,几次呼吸的时间便已经看不到夏子文的身影,只是见此,陈炳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因为他忽然感受到夜色格外平静,甚至寂静的可怕,放眼看去,街巷中没有任何的身影。 但在过了十余次呼吸的时间后,在陈炳前方的夜色中忽然多了些极为挺拔的身影,当靠的近了,才发现这是十位身穿紫黑色甲胄的将士。 但显然,这几位将士丝毫没有要向陈炳出手的意思,就这般近乎漠然的注视着陈炳二人,如同那些屹立于遗迹中的灰色石像一般,看上去极为诡异。 而当陈炳去仔细的感受这几位将士的气息后,却有种看不透的感觉,难道这些都是神丹境界的强者? 见此,陈炳神色阴沉,看来金山惠是根本不打算给自己任何的活路了。 一丝怒火不断从陈炳双眸中喷薄而起,一声轻喝,近乎浩瀚的精气顿时从两大神窍中汹涌的喷薄了出来,在顷刻的时间里,陈炳通体被无穷的精气所环绕,无数缕的金光从血气之中浮现,让他的发丝都被渲染成了金色。 在数道有些惊讶的目光中,陈炳的血气被催动的极致,也随之化为了淡金色,九天明照山河印、噬神虫虚影、白泽仙龟,几乎是同一时间,陈炳最强的三大手段便被一齐施展了出来。 无比强盛的气息骤然从巷子之中冲天而起,将夜色都映衬成了灿金色,当体会到陈炳只有这炼体境界的实力后,哪怕是那十位将士都为之动容。 因为从这气势之中,哪里有炼体境界应该有的气息,这似乎已经达到了神通境界巅峰的层次,如果是一对一的话,这些将士都感到了一丝威胁。 但,这也仅止于此了。 数道无比浩瀚的气息从将士体内迸发了出来,当陈炳的三道最强手段落下之时,便如同坠入了无边大海,竟无声无息的消融了。 当光芒散尽时,那十道身影还是如同先前那般静静的站立在巷子尽头,没有挪动分毫,似乎陈炳之前的手段根本没有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见此,陈炳心中微冷,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手段尽出竟没有任何的效果,而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夜色中忽然金光大盛,夏子文的身影便悄然从空中飞掠了下来。 同一时间,皇道龙气在其周身缭绕,一掌拍下,属于神丹境界的气息便猛然从空中降落了下来。 顷刻之间,陈炳的发丝便被压断了许多,甚至连脚下的石板都在寸寸崩断,衣衫冽冽作响,体内的骨骼都传来了轻微的扭曲碎裂声。 见此,陈炳面色阴沉,哪怕此刻已经到了无力还手的地步,意识还依然保持着清醒,心中似有一股气,使他始终不愿低下头来。 “送你上路。” 一道近乎冷漠的声音响起,夏子文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更为恐怖,根本不给陈炳任何生还的机会,誓要一击必杀。 但这个时候,陈炳的眉头却悄然舒展了开来,缓缓抬头,目视着那只已经完全化为灿金色的晶莹手掌,目光也平静到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不久前的经历。 于是,陈炳的双眸微微亮起,一丝灼烫的气息便悄然从其体内升腾了起来。 然后,看着那只已经将要落到自己天灵盖的手掌,陈炳一字一顿的说道:“万、道、仙、炎。” 轰! 随着陈炳话音的落下,一道无比灼烫的气息骤然从其体内冲起,在顷刻的时间里便化为滔天的火焰,一丝令整片夜色都为之剧烈动荡的气息弥漫,瞬间让远处的十位将士都神情剧变。 然后在下一刻,这片鲜红的火焰瞬间将夏子文的手掌包围,一道无比痛楚的惨呼骤然从夜色之中响彻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二章:气机 从本质上而言,所谓万道仙炎并不是某种神通,而是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火苗,从金山雪赠来之时,便扎根在了陈炳的神窍上方,以其中的无数精气为养分,不断的滋养着火苗的生长。最新最快更新 但几乎是在前些日子这簇火苗扎根在神窍上的时候,便在顷刻之间将神窍内所有的精气吞噬了干净,哪怕陈炳将第二神窍内的精气尽数调来,也完全不够火苗的吸收,这让陈炳惊惧。 直到他祭出了无数滴被稀释过后的道源,这种吞噬才逐渐减缓,当那一方池子中的道源被吸收了过半,这簇火苗才似乎感到了满足,不再吸收。 这不禁让陈炳冷汗连连,因为哪怕是以他的底蕴,却也有种无力滋养这种火苗的感觉,曾在某个时刻,他甚至想将这个火苗丢走,可他却发现这簇火苗就像本就生长在他的身体里一般,任他用出了无数手段,都无法将这簇火苗驱逐。 但也幸好,从这般趋势来看,这簇火苗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在向他索取道源了。 直到今夜里,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在一位神丹境界的皇子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哪怕手段尽出都无法解除这种危机。 于是,他霍然发现在自己的生命即将受到威胁的时候,扎根于体内的万道仙炎忽然剧烈的颤了颤,然后一缕令他都要感到心悸的气息弥漫,化为滔天的火焰,猛然自体内迸发了出来。 几乎是在顷刻的时间里,这片已经化为无比鲜红的火焰便将夏子文的手掌包围,一声极为痛楚的惊呼霍然响起,夏子文的面色骤然苍白,如同碰触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一般,有些狼狈的向着后方带飞而去。 一声龙吟随之响起,无比厚重的皇道龙气从其体内的喷薄而起,然后其通体金光灿烂,隐约间似乎祭出了一件法器,在夜空中不断抵挡,数次呼吸的时间才让那些附着在手掌之上的火焰熄灭。 而当其看向自己的手掌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火焰灼烧的宛如焦炭一般,随着夜风的吹拂甚至会掉落下无数死皮,森白的骨指隐约可见,顿时令其面色阴沉。 “你……” 急忙服下了一颗丹药,无比浓郁的生机弥漫,用了十余次呼吸的时间,那些焦炭才逐渐褪去,一只完整的手掌再次生长了出来。 见此,夏子文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当目光再次看向陈炳周身的火焰时,目光中悄然多了些惊惧。 谁能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一位仅有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竟会拥有这种近乎逆天的手段,竟险些让他这位神丹境界的皇子身陨? 那究竟是怎眼的一种火焰,怎会让他如此心悸? 如若不是迅速逃离,夏子文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灼烧成灰烬。 一时之间,昏暗的巷子里陷入了绝对的沉寂,没有人可以说出话来,哪怕是那十位站于巷子尽头的将士都面露惊疑之色,甚至不敢再随意出手。 而一旁,木青鸾则是美眸圆睁,小嘴更是张成了‘o’型,样子可爱至极,也同样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见此,陈炳的神情虽然平静,但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完全没能想到所谓的万道仙炎竟会有如此未能,但同时,陈炳的嘴角接连抽搐,眸中闪过了一抹心痛。 因为就在方才,这簇火焰再次从他的体内吸收走了无数道源,与在遗迹之中相比,此刻的陈炳,体内只剩下了原来三分之一的道源了。 道源,集天地造化为一身的无上宝物,举世难得,若是放到外界,可是能够让众生疯狂的存在。 而就在这短短的数日之内,他的道源就所剩无几了,这怎能不心疼? 可身为皇子,在观察了万道仙炎片刻之后,便很快洞悉出了一些端倪。 哪怕这种神秘的火焰恐怖又如何?以此看来,这个小修士似乎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 并且,这种火焰哪怕是在皇室之中都是非常稀有的存在,拥有这种威能的法器几乎是被列为禁忌般的存在,那么,若是自己可以将这种火焰夺到手中,实力从此突飞猛进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于是一声冷笑,夏子文的神情重新归于平静,一声轻喝,一片充满浩荡正气的气息便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一只通体璨烂的黄金大手顿时在夜空中浮现,猛然向着下方拍来。 见此,陈炳一声轻喝,强忍住体内道源快速流失的心痛,万道仙炎缭绕在拳头之上,猛然向着空中轰去。 顿时之间,无比灼烫的气息从夜色中喷薄而起,顷刻的时间里,便直接让那只威势恐怖的金色大手寸寸崩断,在夏子文略微动容的目光中,大手瞬间化为了齑粉。 可是就在下一刻,再次有一只大手凭空浮现,再次向着下方拍来,见此,陈炳只好再次挥出一拳,大手悄然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陈炳则是目光微冷,一声轻喝,身形便率先向着夏子文冲去。 可面对被仙炎缭绕的陈炳,哪怕夏子文贵为皇子,此刻也不敢去硬憾,身形在飞速后退的同时,一枚金色的叶子便悄然在夜空中浮现,无比沉重的气息再次从叶子之中倾泻而来,似乎形成了一道天堑,生生将陈炳阻断了下来。 轰! 一声极为沉闷的巨响,面对着原本难以抗拒的金叶,陈炳手中的仙炎升腾的更为猛烈,一拳轰出,便有一片极为炽烈的气浪从夜空中冲起,夺目的光芒看上去分外刺眼,甚至让远方的夏子文的面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因为就在那无比沉闷的巨响之中,一声细微的碎裂声显得格外刺耳,并且随着万道仙炎燃烧的更为猛烈,这种碎裂声便更为密集,最终在可见的视线中,黄金叶子之上陡然崩裂出了一道纵深的痕迹,然后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 “开!” 伴着一声有些低沉的嘶吼,陈炳的双眸都仿佛燃烧起了火焰,一拳轰出,无穷的仙炎便更为灼烫,本是无比坚固的金叶瞬间在拳势之下化为齑粉。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清光悄然垂落到了陈炳的身上,汇聚于陈炳脚下,顿时令其身体一轻,竟直接祭出了一道长虹,径直向着远处的夏子文飞去。 这正是木青鸾出手了! “小子你记好,神归万物云寂……” 木青鸾的声音非常轻缓,像是一道清泉般涌进陈炳的心田,隐隐间似有一道古老的禅唱声从耳边响起,令他浑身轻颤,似乎触碰到了某种无法言语奇妙境界。 陈炳认真倾听着这种口诀,铭记于心,仔细揣摩,顿时有一种奇妙的气机从体内散发了出来。 显然,木青鸾所传授的是一种无上秘术,应该属于某部古经,哪怕只是略微施展,陈炳手中的仙炎便升腾的更为猛烈,并且同时泛着一种奇妙的清光,转眼便来到了夏子文面前。 见此,夏子文眉头轻蹙,一掌挥出,便有无数的皇道龙气从其掌心中喷薄了出来,但在万道仙炎面前,这种威势恐怖的皇道龙气却瞬间崩散,同时有清光从火焰中弥漫而出,竟直接将夏子文所有的退路封锁了起来。 “这是……” 见到自己竟无路可退,夏子文神色微变,直到他想祭出某种法宝的时候,才似乎明白了某种事情,面色顿时有些苍白。 因为他郝然发现,就在那看似纤弱的清光之下,他竟无法使用法宝,唯一能够动用的,便只有大周皇族最霸道威严的功法,皇道龙气! 明白自身毫无退路,夏子文终于收起了轻蔑,一声轻喝,一道极为响彻的龙吟便接轴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无比威严的气机在其眉心浮现,顷刻的时间令其发丝都化为灿金色。 远远看去,夏子文便像是化身为了一代君王,无比神圣的气息在其周身缭绕,一声厉喝,手中的拳头便被龙气所包围,猛然向前轰去。 但在这个时候,陈炳的神情却陷入了一种无论与比的平静,心中不断的揣摩着木青鸾所传授的法决,掌心在空中虚握,一道极为凝视的火焰被攥入了掌心中,似有一道根本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气机凭空出去,轰然碰触到了夏子文的拳头之上。 顿时间,一道气浪携带着无比炽烈的火焰与金光冲天而起,更有一道难以言喻的气机在夜空中弥漫,瞬间撞碎了无数夜色,更让漫天烟火黯淡的没有任何光彩。 就在无比遥远的黑夜里,有一道街巷,巷子尽头是一座看上去格外冰冷的殿邸。 此刻,正有一辆通体由黑金铸成的马车缓缓的从巷子深处走来,当漫天的烟花忽然黯淡了,当夜色忽然被撞击的支离破散,马车悄然停了下来。 而就在那道莫名的气机凭空出现的瞬间,一双眼睛霍然从马车内睁了开来。 “这是……” 当感受到那丝一闪即没的气机,这双一往漠然的双眼内悄然多了道有些震惊的神彩。 随即,其看上了无比遥远的夜色,双眸中的震惊愈来愈浓郁。 第一百六十三章:光阴卷 夜色被完全撞散,支离破碎,哪怕是那条贯穿了整座京都的长河都在此刻剧烈沸腾了起来,空中的烟火自然无法在进行下去,因为那道掺杂着皇道龙气的炽焰实在太过璀璨了些,尤其是当那道莫名的气机出现时,整片天空都仿佛黯淡了下来。 哪怕那道气息只是出现了霎那的时间,也足以让那道从马车中探出的目光震惊,直到过去许久,马车的窗帘才逐渐垂下,当最终归于平静时,清脆的马蹄声才再次从寂静的巷子中响起,就如同雨滴拍打在琉璃瓦上一般,缓缓走进了更为黑暗的夜色中。 只是这条巷子格外幽静,此刻没有任何生灵,但如若有人在此便可以借着刚才照耀出的霎那光明看到马车窗帘上的流纹。 那是一个仅有着巴掌大小的海洋图案,其中有一块礁石,礁石上矗立着一座石碑,碑上铭刻着两个极为沧桑的古老文字。 那道光芒仅是出现了霎那的时间,人的视线也只能看到一瞬的图案罢了,并且那时两个极为古老的文字,很难让人认得那究竟是怎样的名字。 轰! 极为猛烈的气浪从夜色中冲起,在遥远的地方也许只能看到这里极为璀璨,但唯有身处其中才可以看到,这里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 当火焰在持续了半次呼吸的时候,一声闷哼便悄然从其中响了起来,然后火焰熄灭之时,夏子文已经面色苍白,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身形竟向着后方倒退了数步。 而陈炳的面色也并不好看,哪怕有这缕来历神秘的万道仙炎相助,面对着大周皇族最为霸道的皇道龙气,体内也被震的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身形直接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但让陈炳面色难看的却并不是这种伤势,因为能够将一位神丹境界的皇子逼到如此地步,他已经足以自傲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体内有着无穷道源,无论陈炳受到怎样的伤势,只要不死,服用一滴道源便可以快速恢复。 所以,陈炳最不怕的便是受伤。 只是此刻,这种底气却在方才他施展万道仙炎的时候悄然消失,顿时让陈炳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目光中尽是心痛。 因为就在方才,他虽然爆发出了远超自身境界的恐怖实力,可代价也是近乎恐怖,他体内的道源竟在顷刻之间被万道仙炎吞噬了过半,此刻的陈炳体内,只剩下了巴掌大小的最纯粹的道源。 哪怕光是这巴掌大小的道源放到外界仍然会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可要知道,陈炳的体内原先可是有一池子的道源啊,此刻竟剩下了这么一点。 这怎能不让他心痛? 而反观不远处,夏子文的面色则更不好看,如若陈炳是因为失去了大量道源而心痛,那么他便是因为震惊而恐惧。 因为就在方才,那道青光笼罩在他身上的时候,便震惊的发现自己所有的神通都无法施展了。 自从在石桥上用金色叶子碾压陈炳后,他便只将皇道龙气运转在体内,然后一路追赶,来到了这个巷子里。 而就在方才那道青光垂落的时候,他便忽然感觉到,仿佛整片天地都倒转了一般,令他的状态仿佛回到了刚来到这处巷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体内只有皇道龙气,所以他在面对陈炳的进攻时,便只能施展皇道龙气。 此刻,夏子文的心中有了一个令他都要震惊失色的猜测,如若他在没来到巷子的时候没有运转皇道龙气,那么当那道清光垂落的时候,他甚至将只能像一个凡人,只能用纯粹的肉身之力抵挡陈炳的万道仙炎。 从之前的种种交战,夏子文已经意识到了陈炳拥有着令他都感到心悸的肉身力量,他在施展皇道龙气的时候都能被陈炳一拳轰的嘴角溢血,那如果他没有皇道龙气,岂不是将会在方才便被陈炳一拳轰成齑粉? 想到这个可能,夏子文不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当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木青鸾时,眼神深处更是莫名多了些恐惧。 因为他刚才看的极为清楚,那道清光的法决便是木青鸾传授给陈炳的。 世间怎会有如此功法?竟会比大周皇族一直引以为傲的皇道龙气还要霸道? 因为那道清光的禁锢作用几乎是完全成立的,几乎是瞬间便将夏子文禁锢的用不出任何神通,而这还是陈炳只掌握了这种法决的皮毛而已,若是修行的日子久了,恐怕夏子文就要在今夜身陨了! 而那道清光的作用不难理解,那便是光阴逆转。 其可以直接让一个人回到从前的某一个时刻,这也便有了后来夏子文直接被返回到了刚来小巷的时候的情况,令他只能施展原先便运转的皇道龙气,其他的一切神通都无法使用。 “这是……” 同一时间,陈炳也从震惊中醒转了过来,当他感受到了那道清光的作用后,神情同样震惊到了极点。 可见此,木青鸾却没有过多的话语,直接抬手按在了陈炳的肩膀,然后迅速向着远方的夜色中遁去。 见此,夏子文面色阴沉,一声轻喝,巷子尽头的那十位将士也一齐冲了出来,就要向着追去。 可在这个时候,木青鸾却面色微白,咬破舌尖,一口精血猛地喷出,一片无比浓烈的清光便悄然降落到了十位将士的身上,顿时间,光阴逆转,这十位将士甚至还没能明白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时间,直接重新回到了原先所站的位置,那便是原先的巷子尽头。 见此,夏子文眉头微皱,一声龙吟从体内响起,正欲祭出法宝时,一道清光却再次降临到了他的身上,顿时间,光阴逆转,其正想施展的所有神通瞬间被禁止,只能施展皇道龙气了。 “真是岂有此理!” 见此情形,夏子文神情微怔,当明白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后,神情顿时难看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疯了,那种有力无法施展的感觉实在太过憋屈了! 一声极为愤怒的嘶吼从巷子中响起,无比浓郁的皇道龙气顿时如同海浪一般在夏子文的周身缭绕,可是任凭其如何愤怒,却在短时间内无法施展任何神通,只能任由陈炳二人远去。 …… …… “那究竟是什么功法,怎会如此厉害?” 一路疾走,陈炳的心神依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因为之前那十位将士与夏子文所发生的事情被他尽收眼底,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不由问道。 “那是光阴卷,是我族中秘术,你切不可传与他人,不然将会引来杀身之祸。” 同时将功法施展在十一位神丹境界的强者身上,哪怕是木青鸾都是面色微白,其秀美微蹙,继续说道:“今夜也是迫不得已,那毕竟是我姑姑想要杀你,我将此法传你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他日你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施展,若是这件事情被家族得知,你几乎不会活过一个夜晚。” “光阴卷……” 听闻到这个功法的名字,陈炳略微失神,被这种极为霸道的功法震惊的无法言语,哪怕他只是掌握了部分的残决,可那种逆转光阴的能力足以让世间疯狂了。 敢问世间有什么功法可以掌控光阴,并将其逆转呢?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陈炳甚至想到了某一种可能,如若他能够将此种功法修行到了尽头,那么逆转一个人的寿命都不是不可能的。 试想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忽然在光阴卷的作用下直接回到了孩童的时候,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今夜将不会平静,以姑姑的手段,不会只有一个夏子文这么简单,应该还会有很多后手……” 这个时候,木青鸾有些凝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沉声道:“我不会让姑姑杀你,不要分心,我再传你一些残决。” “如空无象,如如自然,广无边际……” 木青鸾的声音依然轻缓,尤其是当念这些法决时,声音中更像是增添了几分灵气,犹如甘露一般,涌进陈炳的识海,令他心生荡漾,通体舒泰,万千毛孔中都渐渐流溢出了一些清光来。 而随着不断的揣摩这些发觉,陈炳才愈发明白这种功法的高深莫测。 光阴卷,是古之圣贤观万物、洞天机、捕捉永恒不变的天地法则开创出的仙典。 那么,这种仙典自然不会是常人所能书写,能够拥有这种通天彻地之能的必是仙人! 在陈炳的印象中,似乎强如四大世家都不曾出过仙人,哪怕是皇族都似乎只在上古年间出过那么一两位。 而显然,木青鸾所在的家族是出过仙人的,这该是多么恐怖的世家? “嗡”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夜色忽然一阵轻颤,随即夜色被破开,无穷的金光从夜色中照耀而起,一位身穿布衣、通体却被金色流光充满的老者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二人的视线中。 近乎木然的目光从夜色中看来,仿佛可以洞悉世间本源一般,直接让陈炳眉心刺痛,只好停下身来。 而当那位老者的面孔完全从夜色中探出时,陈炳的瞳仁才猛烈收缩。 因为此人他认得,正是先前带他来到玉京的金山家族老。 第一百六十四章:夜杀 无比耀眼的金光从黑夜中悄然亮起,金山家族老通体洋溢着流光,神圣威严,丝丝缕缕的气机将黑夜都照耀的格外璀璨。 一道近乎木然的目光从黑暗中洞彻而来,径直落到了陈炳的身上,顿时间,陈炳身躯轻颤,竟有种被虎狼盯住的感觉,后背的寒毛都不由倒竖了起来。 因为在他面前,这道目光中没有掺杂任何的情绪,甚至连冰冷都没有,就仿佛是一个没有任何思想的木头一般,就那般直勾勾的看着陈炳。 而这也正是这位族老最可怕的地方,在他的视线中,陈炳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无论做出何等的事情都不会在他的视线中掀起任何波澜。 于是,几乎是在双方相遇的瞬间,便没有过多的言语,金山家族老的衣襟中顿时喷薄出了无数毫光,一只干枯的手掌在夜空中迎风暴涨,顿时化为一只巨大的黄金手掌,猛然向着下方拍来。 顿时间,一道极为恐怖的压力便如同银河倒泄一般,近乎疯狂的从夜空中落下,让陈炳直接被压迫的跪倒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体内的骨骼都在喀嚓作响。 见此,陈炳眉头紧锁,一声轻喝,无数的清光便从衣襟深处喷薄了起来,顿时间,一种无形的力量拖着其身体,渐渐的从压迫之中重新站立了起来。 在这个危机的时刻,陈炳只能用光阴卷自保,时光之力在周身流转,生生的将陈炳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同一时间,陈炳祭出了一滴最为精纯的道源,融入万道仙炎之中,一片澎湃的炽焰便骤然从体内迸发了出来。 顿时间,一片炽热的气浪从空中乍起,就如同掀起了狂潮一般,瞬间让四野的房屋崩塌,但随着万道仙炎燃烧到了极点,那只金色巨掌便被轰击的停滞了几分。 噗嗤! 无可匹敌的力量同时自头顶之上垂落,当侵入陈炳的体内时,哪怕有万道仙炎护体,也不由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形也借此机会迅速逃离了手掌所笼罩的范围。 轰! 巨掌猛地从空中拍下,顿时像是嵌入了大地中一般,瞬间掀起了无数的烟尘与碎石,一只巨大的手印也随之出现在了地表之上。 见此,陈炳面色苍白,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一掌的威力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想,若不是有光阴卷与万道仙炎,恐怕此刻早已在那只手掌下化为齑粉了吧! “大胆!这里是京都,岂能如此放肆!” 这个时候,木青鸾的面色也略微有些苍白,但其美眸圆张,更多的却是怒意,两手叉腰,向着夜空中的那道身影娇喝道。 但见此,金山家族老却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像是完全忽视了木青鸾,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炳身上,先前的那道清光让他有些惊讶,之后出现的那片火焰更让他的心中掀起了波澜,但……这也仅止于此了。 近乎木然的目光中依然没有任何情绪,金山家族老再次一掌挥出,一道比之前还要澎湃许多的压力便骤然从夜空中降落了下来。 这等实力,早已不是陈炳所能知道的境界了,可谓恐怖,哪怕是十个夏子文在此,都不是这位族老的敌手吧! 但见此,木青鸾却是呼吸急促,神情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一声娇喝,一件泛着清光的玉盘便被其双手推出,绽放着夺目的光彩,向着夜空中祭去。 显然,这个玉盘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不然也不会被木青鸾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祭出。 顿时间,清光绚烂,在夜空中弥漫,在玉盘身上所铭刻的种种古老道文开始极为快速的旋转了起来,瞬息的时间里,便有一片极为夺目的清光弥漫,以玉盘为中心点,方圆百米的世界顿时被这些清光照耀的分外刺目,宛如来到了白昼! 同一时间,金山家族老的金色手掌也悄然从天空中降落了下来,当其手掌稳稳的握住玉盘时,玉盘中的道文不由旋转的更为快速了些,清光璀璨,一个盘膝端坐、完全由清光仙化、仅有拇指大小的小人便悄然出现在了玉盘中央,其如同琉璃一般通透,始一出现,便有更为浓郁的清光从玉盘中喷薄了出来。最新最快更新 咔嚓! 一道极为奇妙但却更无可匹敌的力量猛然从玉盘中迸发,瞬息的时间里,那只握着玉盘的金色大手掌心中顿时出现了裂痕,当玉盘上所照耀出的清光璀璨到极点的时候,金色手掌更是剧烈的颤了颤,然后被无数的裂痕弥漫,顷刻便崩碎成了齑粉。 而当金山家族老将手掌收回时,那只手掌已经鲜血淋漓,伤口纵横,甚至能够看到那些掩藏在血肉之下的森然白骨。 见此情形,金山家族老眉头微皱,近乎木然的目光划过一抹惊疑,然后有无穷的金光在受伤的掌心中缭绕,原本鲜血淋漓的手掌悄然恢复到了完好的模样。 当其手掌再次探来时,那只通体晶莹的玉盘再次横空而来,这一次不再防守,而是直接悍然的砸在了金色手掌上,顿时间,夜空中响起了一声闷哼,金山家族老竟直接被击退了半步。 “快走!” 见此,木青鸾面色微白,一声轻喝,将玉盘收回,然后脚下有清光泛起,带着陈炳急速向着远方的夜色中逃去。 但在一位实力强横的族老面前,想要逃走是并不容易,哪怕先前木青鸾已经用玉盘将族老的攻势抵住,可转眼之间,那道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顿时间,一只冰冷干枯的手掌便悄无声息的按在了陈炳的肩头,一种极为惊悚的感觉瞬间弥漫陈炳心头,一声轻喝,光阴卷施展,那只手掌才稍微在陈炳的肩头停顿了半分。 借此形势,陈炳不顾木青鸾震惊的目光,直接与其分别服用了一滴道源,然后通体的清光暴涨,脚下的速度顿时增加了几分,飞速向远方逃去。 桀桀……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长时间,一阵冷风从巷子中吹过,一道如同夜枭哭啼一般难听的笑声便悄然从陈炳的身后响起,而当陈炳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时,便猛然发觉自己的面前正静静的跟随着一张极为苍老的难看面孔。 见到这一幕,陈炳的眼眸霍然睁大,顿时有种寒毛乍立的感觉,这位金山家族老真的是阴魂不散,并且还是以这种极为诡异的方式跟随在他的身后。 因为与那张面孔距离的足够近,陈炳心中的悚然才愈发浓郁,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声轻喝,无穷的万道仙炎便近乎疯狂的在体表燃烧了起来。 而显然,万道仙炎来历神秘,拥有着让陈炳都看不清的恐怖力量,仅是迸发的瞬间便让那张面孔的神情一滞,然后目光骤然变得阴沉,一只干枯的手掌便猛然从黑暗中向着陈炳拍了过来。 见此,陈炳神色不变,直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便没入了万道仙炎之中,顿时间,火焰燃烧的更为剧烈,犹如烈阳从黑暗中照耀一般,迸发着炽烈纯正的气息,竟直接让那只按在火焰上的手掌一滞,掌心瞬间被火焰灼烧的有些焦黑,连忙收了回去。 见此,陈炳心中暗喜,却在这个时候,一只弥漫着更为恐怖气息的手掌再次拍来,哪怕是有万道仙炎阻挡,也直接被拍的口喷鲜血,身形径直倒飞了出去。 但同一时间,一只玉盘再次从夜空中照耀而起,生生的将大手抵住,然后有一道清光没入陈炳体内,顿时令其伤势有所好转。 “走!” 借着光芒的照耀,木青鸾的面色已经有些苍白,显然经过了先前的一系列对碰,哪怕她来历神秘,也已经快要抵挡不住。 噗嗤! 在陈炳有些失神的目光中,木青鸾秀美紧皱,再次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便有更为浓郁的清光将二人缭绕,顿时间,陈炳便感觉整片世界都被颠倒了一般,光阴逆转,当陈炳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晰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之前所在的巷子中。 而此刻,金山家族老还在数里之外的那个巷子,一时之间还无法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自然不会再一时之间追赶回来。 此情此景,也唯有陈炳明白,这是木青鸾全力催动光阴卷的效果,直接让他们逆转时光,回到了从前所走过的一个地方。 扑通! 也许是全力催动光阴卷所带来的反噬效果,木青鸾的面色极为苍白,看着就像白雪一般,其身躯微微晃动,便直接倒在了陈炳的怀中。 顿时间,极为柔腻的触感完全的包围身体,两个人的身子完全的贴合在一起,所接触的地方更是变得温热起来,同一时间,少女独有的清香毫无遮掩的涌入口鼻,泌人心脾,顿时令陈炳的神情有些迷惘,脑海有些空白,心神也不由动摇了几分。 “拿来。” 此刻,木青鸾有些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由令陈炳神情微怔,下意识的问道:“拿什么?” “道源啊!” 似乎被陈炳有些发呆的样子气的不轻,木青鸾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万界仙缘出实体书啦,只是目前是非卖品,仅供个人收藏与交流,非常具有纪念价值,因为首发极少,那么就送给在本书的粉丝值达到舵主级别的书友朋友们吧,大家多多打赏撒红包,到了舵主级别,孤独亲自送出的精装实体书便会奉上,大家加油! 第一百六十五章:忘仙居 “给你。” 明白木青鸾的伤势很重,哪怕道源再过珍稀,此刻也不能私藏,有些感激的看了木青鸾一眼,一滴道源便祭了出来。 “再来一滴。” 服用了道源之后,木青鸾的原本苍白的面色顿时恢复了一丝红润,见此,陈炳只好再次祭出了一滴道源。 “再来一滴!” 再次过去了数次呼吸的时间,木青鸾的伤势好转,但一双美眸却有些发光的看着陈炳,舔了舔舌头,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没有!” 这一次,陈炳是直接回绝了,两滴道源足以让木青鸾痊愈,自然不会再使用道源了。 “真是小气。” 有些不屑的瞥了陈炳一眼,木青鸾直接扭过了头去,样子看起来可爱至极,这般模样甚至让陈炳真的以为是自己小气了。 可就在下一刻,远方的夜色中有金光涌现,顿时令木青鸾变色,一声低呼,便连忙带着陈炳向着更远的地方逃去。 同一时间,无数缕清光从其体内涌出,将二人的躯体笼罩,脚下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可尽管如此,那道从远处追来的金光也越来越近了。 “待我回去,一定要找姑姑理论一番不行!” 被接连追杀,哪怕是木青鸾都已经生怒了,气呼呼的说道。 但见此,陈炳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金山惠的手段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哪怕木青鸾真的去找其理论又有何作用呢?并且看起来,那位金山家族老甚至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木青鸾的生死,似乎本就打算将陈炳二人一起毁灭了? “不能再这般僵持下去了,必须要想出办法才行。” 一路疾走,远方的金光已经愈来愈近,无比恐怖的气息压盖而来,金山家族老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是要全力灭杀陈炳。最新最快更新 见此,二人不由动容,也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玉京城如此之大,以金山惠的手段,恐怕那些无尽的黑暗里处处都掩藏着杀机,他们这般毫无目的的逃遁究竟要逃到哪里去? 终于,再穿过数条幽暗的巷子后,眼前忽然光明大盛,无数斑斓的色彩映照而来,不由让陈炳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 直到再次睁开双眼时,才霍然看到一家无比奢华高大的酒楼拔地而起,无比热闹的气息从酒楼内散发,凡俗的烟火气十足。 而就在那二楼的灯火栏栅处,则正倚靠着十余位样貌绝美的女子,艳妆极浓,看上去甚至有些不真实,并且她们的着装在陈炳看来也异常大胆,薄如蝉翼的轻纱笼于玉肌之上,除了一些最为关键的部位被略显严实的锦布包围外,其余的肌肤都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尤其是当有夜风吹来时,那些极为纤薄的轻纱会随风飘动,极为灵俏的拍打在如雪的肌肤上,能够瞬间引起人遐想的诱惑若隐若现。 而就在酒楼正门的牌匾上,则是用鎏金如同龙蛇游走一般的浇筑出了三个大字。 忘仙居! 仙,只存在于上古,甚至在后世无数典籍的记载中,早已成为了传说中的存在,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所以在后世中,一代一代的天骄才会崛地而起,誓以修仙为毕生理想,尤其是在这如今的黄金大世中,修仙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鼎盛的时刻,仙人也自然成为了更不可触及的传说。 而眼下,这忘仙居三个字,却是在说忘却修仙或者是无视仙人,安逸的居于一座酒楼中? 一眼看去,这三个大字可以说是一种对修仙的亵渎,但如若仔细感悟,便会霍然从中感受到一种洒脱不羁、风流霸气,无形间甚至让整座酒楼都在世人的眼中高大了许多。 原来,之前的那些光明都是来自于酒楼的灯笼中,也原来,玉京城依然这么美丽,哪怕已经到了深夜,这座名为忘仙居的酒楼依然如此热闹。 只是,那几位站于二楼栏栅处的女子的穿着为何如此大胆,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的整具身躯呈现在世人面前? 但是,这样看起来也实在太过妖娆妩媚了些,哪怕是陈炳都不由看的有些发呆。 并且此刻,当有客人从酒楼面前走过时,这些穿着大胆却极具魅惑的女子都会发出一阵有些刺耳的嬉笑声,向着下方挥动着手中的手绢,所说出的话语竟是要让那些过客进入酒楼,和她们住在一起? 隐隐间,陈炳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那些女子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了起来,有生以来,他自然是听旁人说过世间是有这种地方的,并且传说这里风花雪月,是一个能让人感到极致快乐的地方。 虽有耳闻,但陈炳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没想到今日,自己竟见到了? 并且,那些女子也真的太过貌美了些,哪怕陈炳骨子中仍有着书生傲气,也不由将目光在这些女子的身上停留了几分。 “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木青鸾则是皱眉看了陈炳一眼,轻啐道。 见此,陈炳的面皮顿时抖了抖,然后皱眉反问道:“你何出此言啊?我哪里不学好了?” “你……” 被陈炳的这句话问住,木青鸾顿时有些语塞,在一番气结后才气呼呼的说道:“反正你看那里就是不对,就是不学好!” “这不是酒楼么?何来不学好之说?” 看了忘仙居一眼,陈炳眉头紧皱,故作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不解的问道。 “酒楼?” 闻言,木青鸾愕然,一双美眸轻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炳,久久不能说出话来,然后再次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陈炳摇头说道。 “……” 见此,木青鸾有些无言,看着故作不解的陈炳,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家伙是榆木脑袋么?这么明显的场景,竟会认为这只是一个酒楼? 最终,其只好收起心中的情绪,有些无奈的轻叹道:“总之,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才对。” “可是……” 忽然,陈炳开口,但还未能继续说下去便直接被木青鸾打断。 “没有可是,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木青鸾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是……” 陈炳刚欲说下去,却再次被木青鸾打断,其柳眉倒竖,有些恼怒的说道:“我都说了,这不是一般的酒楼,我们必须尽早离开!” “可是……” 陈炳依然有些迟疑,但木青鸾却直接低声吼道:“可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 被木青鸾质问的有些无言,陈炳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想你给我机会说了么? 女人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可是什么?你快说啊!” 见到陈炳竟然沉默,木青鸾不知道为何,心中顿时愤怒了起来,一双玉手直接抓住陈炳的领襟,有些抓狂的问道。 心想你有话倒是说啊,老是不说话气不气人? 见此,陈炳嘴角抽搐,深深被这一幕震撼了,发怒的木青鸾真的像只母老虎一样,简直不讲道理。 最终,陈炳只好一声轻叹,有些无奈的用手指了指后方,平静说道:“我想说,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闻言,木青鸾神情微怔,抓着陈炳领襟的玉手都停了下来,有些愕然的向身后看去,顿时间,神色骤变。 因为就在此刻,一片无比浓郁的金光从黑夜中耀起,同时伴随着无比恐怖的压力,如同从牢笼中冲出的猛兽般,霍然向着整片巷子镇压了下来。 同一时间,在另一个方向,有极为高昂嘹亮的龙吟响起,一道璀璨到极致的皇道龙气迸发,隐隐带着十位同样散发着可怖气息的身影冲来,正是大周皇族的皇子夏子文来了! 这一幕场景可谓震撼,本已经陷入深夜的京都忽然被无比璀璨的金光照亮,令每一寸角落的场景都被照耀的清晰可见,瞬息的时间里,人们甚至错觉的认为是白天来了。 哪怕是不远处灯火明亮的忘仙居,都在此刻被照耀的有些暗淡了起来。 这般场景,可谓四面楚歌,哪怕木青鸾来自于一个更为神秘的家族,哪怕拥有家族最纯正的功法光阴卷,可如果同时面对如此多的敌手,也终将不济。 哪怕夏子文与金山家的族老不会杀她,但如若被这些人围住,陈炳是注定将要身陨的。 似乎是想要让这一幕场景显得更为震撼一些,整片被乌云所掩盖的天空忽然雷声阵阵,伴着无比明亮的雷光,一片淅沥的小雨便悄然从夜空中降落了下来。 见此,木青鸾秀眉紧蹙,美眸中尽是怒意,然后说出了陈炳之前一直所说的话语:“真是阴魂不散啊!” “跟我来!” 心中被暖意所充满,极为感激的看了木青鸾一眼,陈炳便直接抓住了木青鸾的左手,径直向着不远处的忘仙居冲去。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见此,木青鸾顿时色变,尤其是当看到陈炳是要进入忘仙居,顿时花容失色,感到极为的不可思议,一张小脸都变得有些惨白。 若是男子进入忘仙居,还可以被理解。 可她却是一介女流,跟随着一个男子进入其中,这该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自带 天空雷声阵阵,无数道银光从云层深处涌出,看上去就如同龙蛇一般,当有一道足有树粗的紫色雷霆横空劈过时,黑夜中就仿佛被掀开了一张猩红巨口,无数银龙从中涌出,看上去甚是可怖。 原本淅沥的小雨瞬间便被暴雨取代,如同星河倒泄一般,伴着漫天的雷霆,猛然向着下方的玉京淹没而来。 有精气护体,陈炳的衣襟自然不会被这些暴雨打湿,但他却想起了之前夏子文所说的那句话。 “今夜京都会下一场大雨,水势也会增长,到的那个时候,如果有人坠入河中,想必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中发冷,一双眸子中也悄然多了几分惊人的杀意,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罢了,就真的有这么多人想要自己死么? 看着远方的那条横贯京都的大河,看到其中的水势的确是在暴涨,陈炳握住的拳头不由更紧了一些。 既然有这么多的人想要自己死,那么,我就偏不死去吧。 至少在死去之前,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才行。 这一刻,陈炳的双眸悄然要比从前明亮了几分,原本他知道自己修行无望,已经打算弃去修行重新过回凡人的生活的,但此刻,被如此之多的人苦苦相逼,也终于激发了其骨子中的最后一分傲气。 看来,修行路上多尸骨,看来想要全身而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我便开始修行吧! 这般想着,陈炳握着木青鸾的手掌不由紧了紧,此刻也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感受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上所传来的柔腻感,心中有的,只是浓烈的战意。 而一旁,木青鸾也明显察觉到了陈炳情绪的变化,不由侧目,有些新奇的看着这张并不算英俊但却看起来格外舒适的面孔,心中像是有种东西被牵动了一般,美眸中的神彩也悄然明亮了几分。 但就在下一刻,其极为美丽的小脸却瞬间花容失色,甚至可以说是惨白,因为就在陈炳的牵引下,他们霍然步入了忘仙居。 仅是在瞬息的时间里,便有无数道目光一齐汇在了二人身上,这顿时让木青鸾神色一僵,甚至连躯体都无法动弹,下意识的站在了陈炳的身后。 一介女流进入这种地方? 这真的让木青鸾有种要抓狂的感觉,一只玉手很自然的放到了陈炳的腰间,然后捏住一小块细肉,狠狠的揉了一圈。 “嘶……” 同样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陈炳的思绪也并不平静,但当他准备好好的审视这幕场景时,却忽然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剧痛,而且这种疼痛还是来自于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瞬间让他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 面色有些苍白,陈炳霍然转头,用一种仿佛是在看待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木青鸾问道。 “没什么,给你提提神。” 见此,木青鸾神色平静,悄然将素手收了回来,然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波澜不惊的答道。 “那用不用我也给你提提神?” 感受到腰间还未消散的剧痛,陈炳的面皮顿时抖了抖,然后问道。 但见此,木青鸾却有些鄙夷的看了陈炳一眼,然后说道:“下流!” “……” 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木青鸾这般评价,尤其是看到其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顿时有种要抓狂的感觉。 心想女子都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么? 尽管如此,可陈炳也自然不会真的对木青鸾动手,只好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将目光落到了忘仙居中。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的木青鸾却是目中含笑,嘴角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身前的这道书生背影,忽然感觉这个家伙的身影还是蛮好看的,尤其是其被自己逼迫的有怒不能发的无奈模样,更是感觉这家伙的背影非常顺眼。 可是当陈炳的目光看向眼前时,却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热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低俗? 眼前的,是一个极为浩大的楼厅,其中灯火璀璨,装饰极为华丽,无数的流纹铭刻在楼厅的墙壁上,勾勒出无数的花草山石土木鸟禽,并且在一些恰到好处的地方会镶嵌一些华丽至极的琉璃,在灯火的照耀下投射出颜色各异的斑斓,将整座楼厅映照的分外华丽。 一条宽达十丈的红毯从门沿下笔直的铺往楼厅的尽头,长达百丈,直到连接在一个由五彩琉璃雕铸出的一个玉莲上。 而在红毯两边,则是用最上等的紫绸铺成的地毯,地毯之上是分布并不均匀但位置却恰到好处的玉案,玉案之上陈列着无数珍贵的酒酿、果实,以及种种价值昂贵的点心。 玉案之前,则是分别坐着一位穿着华丽的贵族,一些贵族的怀中则是倚靠着一位分外美艳的丽人。 而在一些贵族的身边,更是拥簇着数位丽人。 并且一眼看去,这里并没有凡人,都是实力高深的修道者,就连那些极为貌美的丽人,都有着不俗的修为实力。 奢华、高贵、雍容…… 仅是瞬息的功夫,种种震撼的思绪便充斥了陈炳的脑海,这般华丽至极的场景让他都有些呆了,万万没有想到在修行界中,竟还会有这种的风花雪月。 也几乎是在霎那的时间里,便让陈炳原本紧绷的心弦悄然放松,被这种极为雍容的氛围所渲染,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修仙志向,有的只是那一分享受。 玉京,不愧是大周的京都,也是众多城池之首,譬如这忘仙居,融入其中就真的可以让修道者忘乎所有,在充满血腥的修道中,享受到一分放松。 但面对着此情此景,一声极为细微的轻啐极为不合时宜的从身后响起,当陈炳回头看去时,便发现木青鸾秀美微蹙,气呼呼的说道:“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 面对着这样的木青鸾,陈炳一阵无言,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索性不再理会,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有些木讷的向着楼厅中走去。 其实一般说来,在忘仙居中,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比如一些出身富贵的少爷,在来此的时候就会带着一位随身丫鬟,虽然这种事情极少发生,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当看到陈炳带着木青鸾来此的时候,那些投来的目光都只是有些新奇的停留了片刻便悄然离开,这不禁让陈炳暗松了口气。 被这么多道目光同时注视,恐怕以孟如海那种粗犷的性格,都会感到羞愧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极为貌美的女子便信步迎了上来,从举止来看,应该是这里的一位管事。 果然,当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陈炳二人后,这位极为貌美的女子便微微鞠身,然后柔声问道:“这位少爷可需要陪侍?” 陪侍,想必说的便是那些拥簇在贵族身边的丽人吧。 但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陈炳自然有些不好回答,但在一番心思电转之后,便心中微动,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极为温和的对女子答道:“自带。” “嗯好的,少爷这边请。” 闻言,女子的眸光微滞,但却很快便被掩去,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可也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只好极为谦恭的向着不远处的一个玉案揖手,请陈炳坐在了玉案后面的一个绸团上。 不多时,当女子退去后,便有十余种果实与点心被数位侍女恭敬的奉到了玉案上,当最后一位侍女将玉壶中的酒酿倒在一盏玉杯中时,便有一种醉人的芬芳从酒中荡漾而出,顿时让陈炳动容,下意识的将玉杯拿起,有种想要一饮而尽的感觉。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素手却悄然按在了陈炳的手上,生生的将玉杯重新放回到了玉案上。 “怎么了?” 有些疑惑的看了身旁同样坐下的木青鸾一眼,陈炳无奈的问道。 “什么是自带?” 看到陈炳故作无辜的姿态,木青鸾顿时柳眉倒竖,俏脸微红,心中有种要抓狂的感觉,怒声问道。 但见此,陈炳却依然无辜的眨了眨眼,扭过头去,强忍住要发笑的冲动,重新拿起玉杯,想要以此掩饰自己的思绪。 可在这个时候,木青鸾直接夺过陈炳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重重的放回玉案,美眸圆睁,极为恼怒的看着陈炳。 “你究竟要干什么?” 自己想要喝酒却被接连阻止,陈炳的脸色顿时一沉,故作生气的质问道。 但见此,木青鸾却毫不避让,就这般紧紧的盯视着陈炳,气呼呼的娇声道:“你先说什么是自带!” “自带啊……” 强忍住心中的笑意,陈炳故作沉思的将目光转向了楼厅顶端的灯笼上,然后悠悠说道:“你没看到那些富家子弟的身旁都有侍女陪伴,而我只是个穷苦书生,那些酒楼的侍女我自然是无福消受了,为了不让那位女子起疑心,我就只好说自带了啊……” “自带,自然就是自带侍女的意思咯。” “我杀了你!!” …… …… 第一百六十七章:这下麻烦了 夜中暴雨如注,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漫天的雷霆已经愈发恐怖,当有数道足有树粗的紫色雷霆如同龙蛇一般横空劈过时,便瞬间在雨中带起了无数绚烂的火花,如同雷海倒泄一般,携带着漫天暴雨,倾泻而下,让整座京都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大有风雨飘摇之感。 但对于一些真正的大人物而言,这些在凡人眼中如同天灾一般的暴雨自然无法阻挡他们的视线,随着漫天雷霆愈发的可怖,他们的目光便悄然落到了那条水势暴涨的大河之中,不论是居于何种身份,都不由流露出思索之色。 事实上正如夏子文所说,若是有人在今夜掉入河中,便会被汹涌的水势冲走,然后被生活于河底的鱼妖吞食干净,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以每当迎来这种程度的暴雨,看似静谧的京都实则却并不平静,反而成为了许多人的掩盖,因为这真的是一个杀人的好机会。 但面对着这种程度的暴雨,京都的建筑便显得愈发坚固,就比如无论外界的声势如何可怖,当侍女手中的古琴发出悠扬的琴曲时,酒楼内就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尤其是那些怀中拥着丽人的贵族,更是会双眸微闭,双手探到了怀中丽人的某些地方,听着乐章,神态雍容至极。 面对着这种华丽至极并且静谧至极的场面,身于其中的宾客们甚至很难提起任何的思绪来,像是抛开了一切,只剩下了享受。 陈炳同样如此,似乎受到了这种氛围的渲染,也似乎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酿而有了醉意,眸光不由落到了场中的一些丽人身上,停留许久,心想天地既然创造出了男子与女子,果然是有些道理的,就好比这些丽人穿着十分大胆,举止甚至极为轻佻,天生媚骨,看上一眼便极容易牵起任何人的心弦。 可每当这个时候,却往往都是陈炳最痛苦的时候,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去真正的欣赏这些丽人,一只素手便会悄无声息的落到他的腰间,然后捏住一小块细肉,轻轻一扭,便瞬间令其面色惨白,嘴角连连抽动,若不是为了顾忌形象,甚至会痛的大呼起来。 而最令陈炳可恨的是,那只素手每次扭捏的地方都是同一个地方,若不是陈炳的肉身本就坚固,恐怕早就泪流满面了。 尽管如此,这依然让陈炳痛的嘴角连连抽搐,生生对那只素手害怕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 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痛楚,陈炳的双目甚至有了淡淡的血丝,霍然转身,厉声问道。 但见此,木青鸾却仿佛已经适应了一般,连看都没看陈炳一眼,波澜不惊的说道:“给你提提神。” “我在这里饮酒作乐,你为何接连阻止?” 看着木青鸾这番模样,陈炳顿时有些要崩溃的感觉,嘴角抽动,恨声问道。 “本小姐不允许你这样,你就自然不能这样。” 抬头瞥了陈炳一眼,木青鸾悠然说道。 “你有何资格管我?”陈炳恨声问道。 “我……” 被陈炳如此发问,哪怕是木青鸾都有些语塞,其秀眉微蹙,在想了片刻后,忽然说道:“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老师?” 闻言,陈炳霍然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明所以。 “嗯,就是这样。” 似乎很满意陈炳的反应,木青鸾犹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然后极为确定的说道:“我可是将族中秘术光阴卷传给你的人,所以从此以后,本小姐就是你的老师了!” “这样也行?” 看着一脸认真之色的木青鸾,陈炳眼角抽动,深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但在这个时候,木青鸾却扬了扬下颌,一副傲然之色的说道:“所以说,本小姐是不会允许你如此下流的,还望你收敛一点,不然家法伺候。” “你……” 闻言,陈炳顿时无声的张了张嘴,极为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女,深深被其这幅不讲道理的模样震撼了 尤其是当听到下流两个字时,心中更是崩溃的无以复加,目光紧紧的盯视着这个女子,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的不讲道理? 但对于陈炳的神态,木青鸾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然后摘下玉案上的一颗樱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了一番后,双眸顿时微亮,对于这种上等樱果的味道极为满意。 而就在陈炳以为这个丝毫不讲道理的少女会出口赞叹一番这颗樱果的味道时,其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让陈炳目瞪口呆。 只见其此刻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扬了扬下颌,赞叹道:“这些男人果然下流!” “…………” 见此,陈炳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一番无言后只好默默的拿起玉案上的酒杯,闻了闻其中充满醉意的幽香,然后饮了下去。 看到陈炳安分了许多,木青鸾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摘玉案上的樱果,怡然自得的品了起来,但在这个时候,从楼厅外的雨幕中,却缓缓的走来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直到这道身影在即将踏入门内的红毯上时,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而木青鸾也自然注意到了这幕场景,顿时发出一声低呼,沉声说道:“快看,那个老家伙来了。” “嗯,我看到了。” 陈炳依然极为平静的拿起玉案上的酒杯,波澜不惊的引着,这不禁让木青鸾挑眉,疑惑的问道:“你不害怕吗?” “自然害怕了。” 陈炳举起酒杯,依然波澜不惊的说道。 而这却更让木青鸾疑惑了些,不由问道:“害怕你还喝酒?” “正因为害怕才要喝酒。” “……” 这一次,倒是让木青鸾无言了,有些无奈的看了陈炳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忘仙居的正门。 只见此刻,那位追赶而来的金山家族老身上的衣襟却是被雨水打湿的,那些花白的头发甚至被雨水打成了结,从面庞两侧垂下,不断的滴着雨水,看上去分外可怖。 这不禁让木青鸾疑惑,有些诧异的说道:“这老家伙怎么和落汤鸡一样?” 以金山家族老的实力,怎么可能会被凡间的雨水打湿?这同样是让许多人感到疑惑的问道。 可事实上,是因为这位金山家族老是因为震怒才如此,在追赶的过程中,其甚至没有动用任何的修为,任凭漫天的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这般模样看上去自然十分狼狈,但却在瞬间让许多人提起了心弦,瞳仁微缩,难道这里来了一个疯子? 而就在下一刻,金山家族老的脚掌还未落到红毯上的时候,其衣襟上的雨水却忽然悄无声息的消散了,当其那只脚掌真正落到面前的红毯上时,其已经重新化为了一位族老应该有的模样。 也就在下一刻,其那双极为幽深的目光便悄然从垂落的发丝中霍然落到了远处的陈炳身上,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里,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压力降临,顿时令陈炳身躯轻颤,手中酒杯里的酒水甚至开始产生轻微的动荡,无数的波澜在其中涌现,似乎随时会喷薄出来。 见此,陈炳瞳仁微缩,但却也没有因此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失去形象,一道清光顿时在皮肤表面浮现,同时气血也随之升腾,才将那道无形的压力抵住。 叮! 原本悠扬的琴声悄然而断,因场中没有人发出任何的言语,整个楼厅顿时变得无比寂静,尤其是在金山家族老那幽深的目光从场中扫过之时,这种安静便悄然化为了死寂。 显然,这位金山家族老的实力要远远超过陈炳的想象,不然何以凭一己之力而让全场寂静? 而就在这种寂静只是持续了数次呼吸的时间后,一道极为轻柔动听的声音便悄然从楼厅中响了起来。 “这位前辈,这边请。” 身为忘仙居管事的美艳女子信步走出,丝毫没有因为金山家族老的身份与实力而有所动容,依然如从前那般恭敬的向着不远处的一个玉案上揖手道。 能够成为众多贵族的享乐场地,并且能够在玉京屹立多年而不倒,就足以说明忘仙居深厚的底蕴。 而能够在诸多的侍女中成为管事,也便更能说明这位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子的实力,其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到了一个令人赞叹的层次,在金山家族老踏入酒楼的那一刻,其便很快明白了金山家族老与陈炳之间的关系。 所以,这位管事便极为自然的将金山家族老安排到了一个距离陈炳相对遥远的一个位置。 而对于这位女子的安排,金山家族老在短暂的沉默后,也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只是多看了陈炳一眼,便缓慢的向着玉案走去。 身为大周四大世家之一‘金山家’的一位族老,其对于忘仙居在京都的实力更为了解,就自然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对,也更不会在这里做出任何出格之举。 因为越是明白,才会越发明白其中的恐怖,也因为恐惧,才会顺从。 但见此,木青鸾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然后沉声说道:“这下麻烦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绝代佳人 “哪里麻烦?” 径自饮下一杯琼酿,陈炳依然波澜不惊,故作镇定的说道。 见此,木青鸾有些无言,只好说道:“这老家伙深居族中多年,并且在京都也有着深厚的根脚,现在不动手肯定是在谋划最好的对策,恐怕待这场晚宴散去之后,我们必然会被无数强者围剿,忘仙居固然强大,但实则已经成为了累卵之地……” “那师父有何高见?” 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身看着秀眉紧蹙的木青鸾,陈炳心中温暖,不由打趣问道。 “嗯……” 听到陈炳叫自己师傅,木青鸾的秀眉也渐渐舒展了开来,然后目露思索之色,故作高深的沉默许久,沉声道:“暂时还没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场中忽然响起的一些低呼声,陈炳二人的目光也一齐向着忘仙居的正门看去。 只见在这个时候,正有一位身穿金色长袍的身影缓缓走来,当其真正踏入忘仙居的红毯上时,伴随着无数的灯火照耀,其那一袭金色长袍愈发显得高贵威严了起来。 对于金山家最著名的金色长袍人们都曾见过,但此刻面对着一袭长袍,却有些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在那金色的广袖之上,正用最昂贵的鎏金铭刻出一片极其复杂的纹路,一眼看去,那像是一条龙? 龙袍加身,这自然便能够在瞬间衬托出来者的身份,顷刻之间,除却一些真正的大人物外,一些俊才都一齐站起了身来,向着忘仙居的正门处微微鞠躬行礼。 这郝然便是同样追赶而来的夏子文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道柔弱如风的声音悄然响起。 “原来是七皇子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能够成为忘仙居的管事,女子自然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本领,也就自然见过了无数大人物,那么,其也自然是认得夏子文的。 可毕竟身为管事,哪怕夏子文贵为皇子,却也没有在女子的眸光中掀起任何波澜,其只是因为皇子的身份太过不同,才有些惊讶的说道。 “殿下这边请。” 信步来到夏子文面前,本就美艳的女子似乎是得到了皇袍的映衬,显得愈发动人了些,其微微躬身,向着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要比许多人高贵许多的玉案揖手说道。 “嗯。” 见此,夏子文点了点头,极为平静了看了楼厅一眼,便微微晃动了一下广袖,向着玉案走去。 只是,以女子察言观色的本领却能够瞬间捕捉到夏子文的目光在陈炳身上迟滞了几分,而就在那眸光深处,正有一些别样的情绪弥漫开来。 但也正因为自己身为皇子,哪怕是夏子文都不敢在这里随意行事,因为这关系到了皇室的颜面,自己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可面对着这样的情形,哪怕是这位女子都不由感到头疼,极为无奈的看了远处的陈炳一眼,心中暗叹:“真是个麻烦的小子。” 一位是金山家实力境界高深的族老,一位是大周皇族的七皇子,这两位大人物平日里是根本不会来到忘仙居这种地方的,但在今天的雨夜里却接连出现,并且二人显然都是为了陈炳而来,这不禁让女子感觉有些棘手。 “这家伙居然是七皇子?” 在远处,当听到女子管事的声音时,哪怕是木青鸾也都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而陈炳正在喝酒的手掌也微微的顿了顿,眸光深处第一次出现了波澜,也同样感觉到了麻烦。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大周皇族中有着十余位皇子,子凭母贵,一般说来,皇子在皇室中的地位名次皆是由各自的母家地位而决定。 但在很多年前,人皇却将这种等级限制打破,那便是不论母家身份,只按照各位皇子的自身实力来定位。 实力,并不是指纯粹的境界修为,同时还需要智慧,在皇室中,也往往有一些实力并不显著的皇子凭借自身智慧拥有了尊贵的地位。 而陈炳曾经从一些人的口中得知,那经常出入一些风花雪月之地、也是在大周名气最大的纨绔殿下‘九皇子’便是位神丹境界巅峰的强者。 那么以此类推,地位越高的皇子实力应该更为高深才对,就譬如八皇子,就是一位实力比神丹境界还要高深的强者。 所以在此前,陈炳与木青鸾在看到夏子文只是有着神丹境界的实力后,都认为其应该是十皇子或者十一皇子。 但却没想到,其竟是七皇子! 而这,也是让陈炳二人终于意识到了麻烦的原因。 因为能够以神丹境界的实力成为七皇子,那么也就能足够说明夏子文拥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 智慧这种东西,则是世间最脆弱也是最强大的东西,尤其是夏子文身为皇子,必然可以将这种智慧运用到极致,从而为陈炳带来无法承受的压力。 为了掩饰心中的一丝慌张,木青鸾也学着陈炳先前故作平静的模样 ,不断摘下玉案上的樱果,细细品尝,然后故作镇定的感慨道:“这下是真的麻烦了。” “何止麻烦。” 看到木青鸾这幅模样,陈炳强忍住心中的笑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叹声道:“是非常麻烦。” 而就在这个时候,伴着一阵泌人心脾的芬香,一道婀娜曼妙的优美身影便悄然来到了陈炳二人的玉案前,然后微微躬身,一块仅有半只手掌大小的紫色木牌便极为隐秘的丢到了玉案中的一堆果实中,同时一道比春水还要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兄弟可要当心咯。” 说罢,便不顾陈炳略微动容的神情,浅笑一声,带着一阵香风,身姿摇曳,缓慢向着远方走去。 “好美。” 目光略显呆滞的看着那道渐渐离开的背影,陈炳神情微动,想着先前这位女子那贴近自己的柔软身子,还有那一阵泌人的香风,还有那似乎无疑垂落到他面庞上的青丝,不由令他心头微动,暗暗的赞叹道。 自从流落平阳到后来的遗迹之行,再到如今的玉京,陈炳见过了太多美貌的女子。 比如自己见到的第一位少女赵满盈,哪怕那时的陈炳还是一位苦读诗书礼仪、秉承君子之道的穷苦书生,在见到赵满盈的时候也有种惊艳的感觉,仿佛看到了一位在红尘行走的仙子。 在之后加入了书院看到了同样美貌的夏轻衣,还有那位想要与大周皇室联姻的燕国七公主,还有那位想要追杀自己的白衣女子,还有如今坐在自己身旁、来历神秘的木青鸾,但此刻与这位忘仙居的管事女子比起来,却有种黯然失色的感觉。 与这些女子比起来,这位管事女子要更加具有风韵,天生媚骨,风姿摇曳,婀娜多姿,无论是任何地方都近乎完美的不可挑剔,尤其是方才与这位女子近距离的接触,甚至让陈炳有种心神呆滞的感觉。 只是很快,陈炳便面露惋惜之色,心中不由轻叹,因为哪怕这位女子是整个大周都难寻的绝代佳人,可生在忘仙居中,就注定明珠蒙尘。 哪怕这位女子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风尘之相,明艳美丽,像是冰玉之身,看起来就出尘而圣洁,但因为忘仙居的关系,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名声都极其不好,这也是最让陈炳感到遗憾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腰间传来一阵剧痛,顿时令陈炳的心神清醒,当回头看去时,便见到木青鸾嘟着小嘴,然后低声道:“下流。” 见此,陈炳顿时有些无言,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随即他便注意到在远处的夏子文身旁正不断的有人前来敬酒,所说的无不都是奉承的话语。 而从始至终,夏子文都很少理会这些人,神情始终保持着平静,但目光却愈发显得深邃,遥遥看来,仿佛要将陈炳看穿一般。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因为他发现,随着夏子文盯视着自己的时间愈久,无数道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 能够得到一位皇子的关注,自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可一旦被盯视的久了,哪怕是榆木脑袋都可以明白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容易。 尤其是今夜正值暴雨,是整座京都最安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有许多聪明之人便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于是,自然有无数道充满了敌意的目光看来,同时也有一些好奇的目光看来,这让陈炳很不舒服。 几乎同一时间,陈炳顿时感觉浑身冰冷,当转身看去,便发现远处的金山家族老也在看着自己,只是与夏子文比起来,其眼眸深处的杀机并没有任何的掩饰,哪怕是相隔百米,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杀气。 一位皇子想要杀他,一位金山家的族老想要杀他,这不禁让陈炳面露苦涩。 因为金山家与皇族在大周的影响力太过深厚了些,与各大势力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于是,集中在陈炳身上的目光也自然多了起来,敌意、好奇、幸灾乐祸,种种情绪都在这一时间在楼厅内弥漫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一个好人 见此,陈炳感到有些无力,面对着那些目光,难道他还要站起来为自己大声的辩解么? 那绝对是不行的,因为这样无疑是将自己推上风尖浪口,很容易陷入险境。 同时,陈炳在这些人群中悄然发现了数道另类的目光,就在不远处的一张玉案上,正静静的坐着一位身穿水蓝色长袍的青年,其同样极为平静的引着杯中的琼酿,但一双目光却始终平静的看着陈炳。 空家? 当注意到那位青年所穿长袍上的流纹时,心头不由微凛,感觉到了一些寒意。 在遗迹之中,他可谓已经与四大世家最神秘的世家‘空家’发生了极大的矛盾,双方可谓不可化解,同一时间,陈炳在各方势力所穿服饰的上,接看到了许多比较熟悉的流纹。 顿时便让陈炳有种水深火热的感觉,心想今夜真是麻烦到了极点。 “兄台可愿加入我云安宗?” 而就在这个时候,坐于陈炳一旁的玉案前,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青年含笑说道。 见此,陈炳转头看去,发现这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丰神如玉,一双眸子更是如同琉璃一般,通透明净,看上一眼便会让人心生好感,只是,当这位男子笑起来时,嘴角却悄然多了些邪气,看上去有些妖异。 “云安宗?” 似乎在自己的印象里,大周国境内并没有听闻过这种宗门的存在,但也或许是因为这种门派太过渺小,根本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吧。 “正是。” 紫衣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含笑点头,然后有些邪魅的继续说道:“我看兄台如今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可谓八方树敌,不如就此加入我云安宗,可保兄台周全。” “你就不怕四大世家和皇族?” 见此,一旁的木青鸾也略微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 但闻言,紫衣男子却一声轻笑,然后忽然收敛笑容,神情微冷的说道:“四大世家?皇族?何来惧之?” “真是好大的口气。” 对于这位看起来有些神秘的男子,陈炳也许还会顾及一些礼数,但对于同样来历神秘的木青鸾来说,却全然不会顾及这些,于是柳眉轻挑,有些揶揄的说道。 闻言,紫衣男子神色不变,依然含着极浅的笑容,然后有些邪魅的说道:“此次有数位家中长辈随行,想要应付这些人还是可以的,所以兄台大可放心,我云安宗想要保一人周全还是可以办到的。” “你会这么好心?” 不得不说,有木青鸾在的时候,总会让陈炳感到放松,因为许多在常人看来都极为没有礼数但却是最为关键的话语都可以被其说出来,这样一来,陈炳只需保持沉默就好了,一切事情,都会有木青鸾帮他处理好。 就好比现在,其只是几次看起来似乎很简单的话语便经常让紫衣男子的面色微滞,其有些诧异的看了这位极为貌美的少女,眸中掠过一抹惊讶,显然没有料到在陈炳身边还会有这样一位嘴皮子如此厉害的女子。 但见此,紫衣男子却依然保持着平静,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然后含笑道:“这位兄台能够得到四方势力的关注,便足以证明兄台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资质,若是能够加入云安宗,想必宗门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我却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分野心。” 木青鸾所说的话语真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像是根本没有打算给对方任何颜面般,就这般直接的说了出来。 见此,紫衣男子却神情不变,而是极为诧异的看了木青鸾一眼,深深觉得这个少女极其不简单。 这真的只是一位贴身丫鬟? 这般想着,紫衣男子屏住心中的诧异,依然含笑说道:“是人都会有野心,但那是一种向往,应该被称之为野望才对,你有,我有,所有人都有,所以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错。” “真会给自己贴金。” 无声的撇了撇嘴,木青鸾便不顾紫衣男子瞬间僵住的神情,转身去摘玉案上所剩不多的樱果,竟不再理会。 见此,陈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对于木青鸾这一番举止真的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只好向着紫衣男子带着些歉意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暂时无法定夺。 而这个时候,紫衣男子的神情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般自然,同样有些尴尬的向着陈炳笑了笑,然后无奈说道:“兄台,我所说的这些话可谓字字珠玑,皆是肺腑之言,你要相信我是一个好人。” “好人?” 闻言,木青鸾忽然抬起了头,然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紫衣男子一眼,极为鄙夷的说道:“好人还来忘仙居?真是下流!” “……” 这一次,陈炳和紫衣男子皆是无言了,尤其是紫衣男子,其更是嘴角接连抽搐,表情僵硬的久久无法动弹,似乎打自己出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评价自己下流? 这般想着,紫衣男子顿时觉得这位身穿青衣的少女好有意思,于是极为无奈的摇头叹息,哑然失笑。 “居然还笑的出来?看来脸皮也很厚呀。” 这个时候,木青鸾看都没看紫衣男子,品尝着手中的樱果,娇声说道。 见此,紫衣男子顿时更加无奈,知道这位少女不好招惹,只好有些无奈的向着陈炳点了点头,不再理会。 而就在这个时候,位于楼厅远处的夏子文忽然从玉案前站了起来,然后双手负于身后,金色的广袖从腰间垂下,与膝下铭刻有无数流纹的袍底融为一体,随着脚下的动作微微起伏,大步向着陈炳的方向走来。 皇道龙气,可谓是大周国内最具威严霸道的功法,只能由正统的皇室血脉才可修习,哪怕如今的夏子文仅是掌握了皇道龙气的一些残决,但此刻周身被淡淡的龙气缭绕着,便油然散发出了一种皇族气势,再加上其本就充满威严的眉宇和那呈为淡金色的长发,行走间就真的如同一位年轻帝王般,让场间的一些大人物都略微动容。 能够凭借神丹境界的实力便可脚踏数位兄长的名份稳居七皇子的宝座,就足以证明了夏子文的实力与智慧,那么这样的一位他日必将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皇子,一举一动都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夏子文是如今唯一一位从场中站起的人,就更可以引起许多人的注意,随后他们便注意到,这位七皇子殿下所去的方向正是陈炳所在的位置。 终于要动手了么? 能够来到忘仙居中的自然不会是凡人,在此前便有很多人明白这位皇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位仅有炼体境界的少年。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皇子就这般要出手了? 这里可是忘仙居,并且夏子文可是极有智慧的皇子,怎会有如此出格之举? 而见此,陈炳也同样眉头微皱,无声的将手中的酒杯放在玉案上,就这般极为平静的看着夏子文的到来。 同一时间,木青鸾与紫衣男子也一齐抬起了头,皆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皇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终于,在极为静寂的场中,夏子文波澜不惊的来到了陈炳的不远处,然后目中含笑,极为温和的说道:“这位兄台,今日这里如此热闹,能坐在这里的皆是京都的名流,不如你我奕剑助兴如何?” “奕剑奕的是情,你我素不相识,自然无情义可言,又何来奕剑之言?” 心中并不明白夏子文相邀奕剑是何用意,但陈炳自然不会答应,只好这般说道。 “奕了剑就自然会有情义,兄台不肯答应,莫非……” 说到这里,夏子文语气微顿,然后依然含笑说道:“兄台是怕了?” “何惧之有?” 闻言,陈炳依然平静,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只不过是怕误伤了殿下。” “嘶……” 见此,夏子文神情不变,但场中却悄然响起了一些唏嘘声。 一位仅有炼体境界的小修士竟说怕误伤了殿下?这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些。 但唯有一些真正对陈炳有过一些了解的人才会懂得其中的内情,比如空家的那位青年,比如那些与那些在遗迹中与陈炳发生过冲突的天才子弟同出一脉的各方势力,他们看着陈炳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深意。 同样的,夏子文虽然始终保持着微笑,但看着陈炳的目光却悄然多了些深意,然后依然温和的说道:“如有误伤,我自然不会追究,既然兄台这般说,那便请出来奕剑。” “哈哈,真是好样的,既然这位小兄弟不肯出面,那便我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炳的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极为豪迈的笑容,然后便见到那位来历神秘的紫衣男子悄然站起了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子文,眸中泛着难以言喻的神彩。 “你?” 看到居然有人肯替陈炳出面,夏子文顿时眸光微滞,然后看向这位有些邪气的男子,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真是好样的!” 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紫衣男子顿时笑了笑,然后极为深邃的看了夏子文一眼,缓缓说道:“没错。” 第一百七十章:祖名 “敢问阁下的高名是?” 目视着面前的男子,夏子文眸光闪烁,竟有种惊疑不定的了起来,似乎在自己的印象里,大周并没有过这样的人物? 而见此,紫衣男子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极为邪气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等你能够赢我再问名字吧。” “嘶……” 闻言,场间不由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安静,在短暂的沉默后顿时传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因为算起来,这应该是夏子文第二次被别人瞧不起了吧,要知道这位可是大周皇室的七皇子殿下啊。 竟就在今夜,其先后被一位仅有炼体境界的小修士和一位来历神秘的紫衣青年嘲弄,这无论怎么说,都极大的有失皇族颜面。 “那便请。” 此刻,夏子文已经敛去了之前的笑容,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但任谁都能够从那皇袍中漫溢而出的皇道龙气感受到夏子文心中的怒火。 但见此,紫衣男子却有些嗤鼻的看了夏子文一眼,负手而立,一袭紫衣随风而动,无形的气息弥漫而出,竟在皇道龙气的压迫下不弱分毫。 “这家伙,好像还有几分本事。” 依然品尝着所剩不多的樱果,木青鸾美眸眨动,当注意到紫衣男子周身的气息时,目光不由明亮了几分,尽是新奇。 而在一旁,就连陈炳都略微睁大了双眼,目光紧紧的落在场间的二人身上,有些不明所以。 他自然不明白紫衣男子为何会替自己出头,也更不明白这个紫衣男子为何好像天生对大周皇族就有着强大的敌意,并且,最令陈炳不明白的是,面对着大周皇族,这个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难道就凭借那少有人听过的云安宗? 这般想着,陈炳看着紫衣男子的目光不由更紧了几分,似乎想要看穿些什么,但实在可惜,以他如今的境界和见识,哪怕是眼珠子瞪裂了也看不出来什么。 锵! 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场间忽然发出的一声剑鸣,便见到无尽的皇道龙气从夏子文的衣襟中喷薄而出,然后广袖展动,一把金黄色的光影便骤然从其身后笔直的冲飞了起来。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便有一种极致璀璨的光明之感在楼厅顶端耀起,浩浩正气荡漾,一抹极致的威压降临,瞬间便让整座楼厅都黯淡了许多。 “皇极剑!”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里,场间顿时响起了数道极为震惊的声音,皆是极为不可思议的注视着头顶的那柄黄金长剑,嘴唇轻张,被震惊的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因为在无数人的记忆里,哪怕是在其他的国境,皇极剑这种上古名剑就绝对享有无可匹敌的第一攻伐之器威名,其长年被供奉在大周皇宫的最深处,经受着无数黎民的信仰洗礼,甚至在传闻中,这把曾被大周国开国之祖太皇执掌的兵器,似乎已经快要步入仙兵之列! 仙,对于当世人来说就绝对是虚无缥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而也正因为有古籍记载在上古之时有仙人出没,才致使后世的无数子民前仆后继的踏入修行之路,只为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传说中的无上仙人! 那么,能够与仙沾上关系的东西就必然不会是凡品,就比如皇极剑,传闻要步入仙兵之列的无上兵器,就绝对可以让所有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传闻中的皇极剑怎会出现在夏子文的手中? 嗡! 在空中停滞了许久,皇极剑的光芒才逐渐内敛,然后发出一声有些愉悦的剑鸣,剑柄便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夏子文的掌心中,而当所有的光芒隐没后,人们才能够更为真切的注意到这把黄金长剑的真正模样。 一眼看去,这把剑身足有半丈长、三指宽的长剑,通体都由一种不知名的神金浇筑而成,并且在剑身上更是铭刻着无数极为深奥晦涩的流纹,当这些流纹最终交织到一起时,便隐隐成为了一头黄金巨龙的模样,无形中有丝丝缕缕的皇道龙气从夏子文的掌心中流出,缭绕在长剑周身,顿时间,那头黄金巨龙仿佛拥有了强大的生命,冥冥中发出一声极为高昂的龙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被无数道极为震惊的目光注视着,夏子文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如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其嘴角正悄然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手握着皇极剑,无论夏子文之前如何平静,此刻的眸光深处也已经被信心与骄傲充满,此刻的自己就仿佛成为了一代帝王般,手握被誉为古今以来最具杀伐之气的皇极剑,大有睥睨天下的感觉。 而当目光再次看向紫衣男子的时候,夏子文的眸光甚至已经有些轻蔑了起来,但在下一刻,他的神情却忽然一滞,看着紫衣男子嘴角忽然扬起的一抹极为邪魅的笑容,心中不知为何顿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你有剑,我也有。” 丝毫没有因为皇极剑的出现而有任何的动容,紫衣男子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那把长剑一眼,便瞬间移开了视线,看着夏子文的目光顿时嘲讽了起来。 然后,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中,伴随着一道比皇极剑出世时还要嘹亮清脆的几分的剑鸣,一把黑色长剑便骤然从其袖袍中飞出,在其掌心中极为绚丽的飞速旋转了几周,然后便准确无误的被其握在了手中。 而一眼看去,这把黑色的长剑便没有皇极剑那般华丽威严了,与之近乎璀璨的光芒比起来,紫衣男子的长剑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不堪了些,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完全可以被称之为一块废铁。 因为这把剑的样子实在太过平凡,黝黑到不知是何材质铸成,剑身上更是没有任何符文图案,并且,剑身也并不光滑,其上密布着无数细小的铁砂,看上去分外粗砺,而且再仔细的看去,便会发现这把剑的剑锋都仿佛是随意切开的一般,就是两道极为简单粗劣的线条交织而成罢了,这就像是一件没有完成铸造的工作一般。 总之,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这把剑都没有任何的特点,也更没有散发出任何令人侧目的气息,这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位小孩子随意在铁炉中打造而成的劣质铁剑一般。 好吧……这把剑唯一的特点便是很宽、很厚、很直,并且看上去似乎还很沉重。 见此情形,所有人的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而夏子文的眉头更是越州越深,心想你既然敢挺身而出,那么面对着威震八方的皇极剑,竟只是选择了这样一把废铁之剑? 再或者说,是你自认为自身的实力太过强大,面对神丹境界的自己根本不用花费太多的心思? 这无疑是一种最直接的轻蔑,或者是不屑,或者本身便是对皇族的一种羞辱。 这般想着,夏子文握着皇极剑的手掌不由紧了紧,眸光微动,面色也随之阴沉了几分。 因为紫衣男子先前便曾极为轻蔑的说过,你有剑,我也有。 那么,这便是他那所谓的剑? 而见此,紫衣青年神色不变,在注意到夏子文握紧皇极剑的手掌,似乎洞穿了其心中的想法般,顿时极为邪魅的嗤笑道:“不过是拿着一件仿品罢了,这哪里是什么传说中的无上仙兵皇极剑?又何必耀武扬威?” 说罢,其语气微顿,然后目光悄然落到了自己手中的黝黑铁剑上,原本邪魅的目光顿时化为了无限柔情,极少有的温和说道:“而我的这把剑却是真品,光是在品质上你便差了一截。” 至少从行为举止上,紫衣男子是真的没有把夏子文或者是大周皇族放在眼里,言语轻佻,一句话便瞬间让夏子文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仿品?” 正所谓一语惊人,几乎是瞬息的功夫便在楼厅中掀起了一些唏嘘,当众人在一番仔细的查看后,原本震惊的神情才略微收敛了些,原来这只是一件仿品。 众人不禁释然,心想难怪,若真是无上仙兵出世,恐怕都不用夏子文动手,整座忘仙居都可能在瞬间被那近乎霸道的杀伐之气夷为平地吧。 但见此,夏子文的神情却依然不变,冷笑说道:“那又如何?” 而闻言,紫衣男子的目光依然极为柔和的集中在手中的黝黑铁剑上,然后答非所问的说道:“我把这柄剑命名为祖名。” 祖名剑,虽然众人并不知道这把看起来似乎比废铁还要普通的黝黑铁剑究竟有何来历,但当听闻到这把剑的名字后,也不禁发出一阵唏嘘,这般名字,似乎也很霸气。 而当祖名二字落地之时,紫衣男子的目光便悄然变得格外凌厉,然后目视着夏子文,一道极为锋锐、近乎无可匹敌的剑意便骤然从黝黑铁剑的剑身上迸发了出来。 然后如同一道充满毁灭味道的黑色雷霆划破夜空一般,祖名剑便带着极为凌厉的剑气,猛然向着夏子文刺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如此聪明,如此愚昧 锵! 在祖名剑即将破开无数的灯光落向夏子文的眉心时,皇极剑便骤然发出一声剑鸣,然后黄金色的龙气在剑身流转,猛然与祖名剑对碰在了一起。 顿时间,一声极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楼厅中响起,声音的强度足以撕金裂石,哪怕是那些来自于各大世家的青年才俊,此刻也忽然没有了在这场争斗中侥幸胜出的心理。 因为始一交手,紫衣男子与夏子文便用出了各自的最强手段,表面上说这是一场为酒助兴的奕剑,但无论是谁都能够从那剑锋之中看到数种极为隐晦的杀机。 但奇异的是,如此声势浩大的对剑却并没有对楼厅产生丝毫损坏,并没有极为强烈的气浪冲起,也没有极为锋锐的剑光缭绕,甚至那铺在二者脚下的红毯也只是轻微的动了动便归于了安静,人们只能够看到两把流露着淡淡光泽的长剑在交锋,看上去就像是两位孩童在对剑一般,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俏可言,似乎只是想用单纯的剑力来击倒对方。 只是,一把不知名的黝黑铁剑怎能是皇极剑的敌手?哪怕那只是一件仿品,但也容纳了皇极剑的一分仙威,岂能是普通的铁剑所能比拟的? 不动用任何修为,只凭借单纯的剑道修为,那么,这把祖名剑不是在自寻死路么? 目视着场中的对弈,在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后,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再看好这位来历神秘的紫衣男子了,眸光甚至都开始变得轻蔑起来。 哪怕来历再如何神秘,又能有皇子神秘么? 哪怕其所在的宗门如何了得,又能有大周皇族了得么? 又哪怕其拥有着惊天动地的剑道修为,可又能有皇族嫡亲的剑法精神高妙么? 于是,很多人不由摇头叹息了起来,心想这位男子的心性的确高傲了得,可面对着一位皇子,却终将要被其本就璀璨的光芒照耀的宛如萤火。 同样的,木青鸾与陈炳也随之皱起了眉头,目光虽然在皇极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集中在那把黝黑的祖名剑上,因为他们距离紫衣男子最近,并且也是一个最为直观的视角,所以能够在这个时候看到,一道黑紫色的光纹正从祖名剑的体内缓缓浮现了出来。 起初,这种光芒还只有米粒大小,但当半次呼吸的时间过后便有如蚕豆,然后如同孕生在蚕茧中的生命一般,一道强烈的剑意正从中弥漫出来,最终在剑身内轰然炸开,猛然将整把剑身都点燃了起来一般。 然后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中,紫衣男子极为邪魅的一笑,然后手中的祖名剑忽然反转,一声轻喝,便在夏子文骤然变色的目光中,一道无可匹敌的重量便悄然从祖名剑中迸发了出来。 “嘿!” 目光悄然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日月星辰,紫衣男子一声邪笑,便双手高举祖名剑,以极快的速度,犹如黑色雷霆一般,猛然向着夏子文匆忙横举的皇极剑砸去。 这……究竟是锤头还是长剑?剑怎么可以这么用?!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里,无数位贵族的眼眸都睁大了几分,看着那似乎比雷霆还要快上几分的劈落速度,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瞠目结舌。 因为,这种用剑的方式也太过野蛮,太无章法可言了吧? 并且在这个时候,夏子文也有些无言的看着那忽然劈落的黑剑,瞳仁微收,无比精纯的皇道龙气便悄然在皇极剑的身体里流转了起来。 哪怕这把黝黑铁剑真的来历不凡又如何,哪怕此刻的紫衣男子施展这种剑法极为荒唐甚至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又如何,面对着最具杀伐之气的皇极剑,一把铁剑又如何掀起任何风浪? 这般想着,夏子文的嘴角已经流露出了冷笑,虽然只是匆忙之间的横举,可想必已经足够应付这种铁剑了吧。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神情却忽然变化,因为他郝然发现,此刻的紫衣男子的眸光深处也在闪动着冷笑,并且看起来比自己的冷笑还要浓郁? 这般笑容是在嘲弄自己么?他何来的信心? 一时之间,夏子文的眸光微怔,他忽然想到了之前紫衣男子向自己冷笑时,便让自己陷入难堪,而此刻再次向自己发笑,不知会有何手段。 见此,夏子文的眉头微锁,眸中顿时泛起了一片波澜,横举着皇极剑的手掌不由紧了紧,但由于是仓促之间,这根本无法用出自身最强大的力量。 于是,当那把黝黑色的铁剑愈来愈近,即将碰触到皇极剑的时候,一道如同从深渊之中喷薄出无尽海水的压力骤然漫天盖地的倾泻而来,几乎是瞬息的功夫,便令夏子文骤然变色,面色瞬间苍白,一双眼眸中瞬间被极为浓郁的震惊所充满。 世间怎会有如此沉重的剑,或者是怎会有如此沉重的力量,再或者,最让夏子文感到震惊的是,世间怎会有一把如此普通却能够孕生如此巨力的铁剑? 因为从始至终,他们的比拼并没有动用太多的修为,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比拼剑道修为和武器上的品质高低,所以从眸中意义上来说,所谓的祖名剑和皇极剑除了比凡铁多了几分坚硬与特性之外,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于是也就当紫衣男子发挥出那沉重如山的巨力时,才会让夏子文如此震惊,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把从始至终都无比平凡的铁剑竟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如此沉重的力量。 在没有动用任何修为的情况下便有如此重量,那么若是其动用了全部修为,这把剑莫不成还能把天地给劈开不成?! 强忍住心中的震惊,夏子文面色微白,全力握紧了手中的皇极剑,同时极力调动出了几丝修为渡入皇极剑之中,想以此抵挡那铺天盖地的力量。 但是,这毕竟只是仓促之间的低档,而紫衣男子的这一剑却是准备许久的全力一击。 原来,之前所有的对碰都只是为这次的施展做准备,就像采日摘云剑法一般,无论是采日还是摘云,都只是为最后一击做准备。 于是,在夏子文骇然失色的注视中,携带着无比恐怖重力的巨剑轰然落下。 然后一声极为沉闷的巨响轰然从红毯之上响起,然后伴随着一阵极为嘈乱但却又极为清晰的玉石碎裂声成片响起。 红毯不知是由何种上等材质编织而成,极具延展性与反弹性,哪怕是面对着如此恐怖的巨力,却仅是几次动荡便将部分的威压反弹而去,然后一眼看去,那张红毯依然毫发无损。 可是,红毯只有数米宽罢了,虽然在巨力的轰击下没有任何损伤,可却仍旧抵挡不住那种巨力,于是数道足有半指深的裂痕便从红毯的边缘显现了出来。 那种掩藏在红毯之下、无比坚固的玉石竟被那种巨力震碎了。 那种从红毯边缘显现而出的裂痕触目惊心,凭借着诸位贵族的眼光,甚至可以清楚的想象到那掩藏在红毯之下的玉石是怎样的情景。 如若此刻将红毯掀开,必然可以看到一大片极为恐怖的裂痕。 “嘶……” 见此,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没有动用任何修为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巨力,若是将修为施展而出,那该将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这当真是震惊世间! 见此,陈炳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哪怕一直以来他都以自身无比强横的肉身力量自傲,可此刻也依然没有了底气。 而场间的这种想法也仅是在瞬息的功夫发生的,几乎同一时间,黝黑的铁剑之下便响起了一声闷哼,众人便见到夏子文的面色骤然惨白,然后脚下踉跄着向后倒退了数步,每一步的落下都像是带着无数重力,震得红毯之下响起数道轻微的碎裂声,甚至有纤薄的玉尘从红毯边缘洋溢了起来。 再次一声闷哼,夏子文的苍白的面色中忽然泛起一片潮红,然后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血迹从其嘴角溢出,但在下一刻,其便生生将体内的伤势忍住,然后将口中本应该喷出的鲜血生生的重新吞了下去。 事实上,他本应该在黝黑铁剑的轰击下瘫倒在地,他也本应该喷出一口鲜血,但在这种场所,需要顾及皇室的颜面,其便强撑着一口气,没有让所有的伤势显现出来。 但此刻,整座楼厅都已经足够寂静,所有人都能够看出夏子文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势,也便瞬间将所有震惊的目光集中到了那位神色不变、始终都保持着邪魅笑容的紫衣男子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紫衣男子的目光已经重新归于温和,无限柔情的看着手中的铁剑,缓声说道:“起初得到这把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如何运用祖名的剑法,也就更不知道如何能够准确发挥出其所有的威力,哪怕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将这种力量尽数发挥出来,但幸好,我足够聪明。” 然后,紫衣男子悄然抬头,然后看着面色惨白的夏子文,平静说道:“而你,足够愚蠢。” 第一百七十二章:举重若轻 聪明?愚蠢?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词语,但往往在很多时候都会达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是当这种言语作用在一位皇子的身上,而且是在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场所里,也尤其是在紫衣男子刚刚将夏子文击败的情况下,这种言语中的嘲讽之意便被发挥到了极点。 哪怕是以夏子文的心性,此刻也不由面色阴沉,哪怕此刻的样貌看上去还算平静,但那握着皇极剑在猛烈颤抖的手掌便足以将其心中不平的心境表现了出来。 而见此,紫衣男子却悄然说出了一句让夏子文胸膛急剧起伏、似乎要喷出一口鲜血的话语。 只见此极为邪魅的一笑,然后收起手中的祖名剑,悠然说道:“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找我的老大奕剑?真是不知死活啊!” “这家伙……” 见此,哪怕是木青鸾都嘴角牵动,感到有些无言,这陈炳何时成为紫衣男子的老大了? 哪怕光是从年龄上看,陈炳也不适合做他的老大啊? 包括陈炳也感觉面颊有些发烫,因为就在方才紫衣男子话音刚落的时候,便有无数道情绪各异的目光一齐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这便更让他浑身不自在。 要知道,陈炳如今只是一位炼体境界的小修士啊,那位紫衣男子可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莫非这小子有什么天大的来头不成? 可见此,夏子文嘴角却接连抽搐,这紫衣男子无疑是在招揽陈炳,因为他先前便与陈炳交过手,这小子哪有什么来头? 能够唯一引起夏子文注意的便是那位青衣少女,光是那神秘莫测的光阴卷便足以让他震惊的难以言喻。 而如今,这个看上去极其普通的少年,身边又多了一位同样来历神秘的紫衣男子,这不禁让夏子文皱起了眉头来。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紫衣男子并忌惮皇族的实力,想必在玉京也有着一定的底蕴,那么,哪怕有金山角的族老相助,他们今夜还能够杀死陈炳么? 这般想着,夏子文的眉头第一次深深的皱了起来,哪怕他之前在紫衣男子的手下落败都没有皱眉,此刻却因为这种棘手的问题而疑虑了起来。 可见此,似乎能够看穿夏子文的想法一般,紫衣男子双手负于身后,仿佛对于这种所谓的计谋感到极为无趣,便一声嗤笑,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而从其神态之中,其那双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眸光仿佛是在说:无论你有什么计谋,只要一剑斩过去便是,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老大,这下看到我云安宗的实力了吧,可愿加入?” 在面对着陈炳的时候,紫衣男子的态度就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反转,邪魅的笑容中甚至带有一丝谄媚,柔声问道。 但见此,还未待陈炳发话,木青鸾便率先回应道:“你们云安宗的实力的确很强,可是我依然不明白,以你之身份,就这般迫切的希望我们加入宗门?” 闻言,陈炳同样抬起了头来,对于紫衣男子这种姿态,同样感到很疑惑。 试问自己有何德何能,竟可让这样的一位人物有这般作态? 但见此,紫衣男子却神情不变,而是有些邪魅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径直向着忘仙居的一处后院走去。 见此,陈炳有些疑惑的看了木青鸾一眼,但二人也只好跟了上去。 “你来试试看。” 来到后院,紫衣男子手掌一番,黝黑的祖名剑便悄然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由于今夜正值暴雨,天空昏暗无光,但因为这依然是在忘仙居内,就自然没有任何的雨水能够打落下来。 一眼看去,这把铁剑实在太过黝黑了些,黑的有些不真实,似乎比夜色还浓,如若放在外界,甚至让人看不清这把剑的模样。 但唯有见过了先前与夏子文交战的情景,陈炳才不会白痴的认为这真的只是一把用废铁打造而成的铁剑,尤其是当这把剑真正的握在手中,陈炳才更为真切的感受到这把铁剑内所蕴含的沉重力量。 要知道他的肉身经过无数种宝药的淬炼,已经强横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层次,就算是神通境界的强者都无法在纯肉身力量对碰下占去上风,可哪怕如此,当握住这把剑的时候,他依然感到极为的沉重,就仿佛握住了一柄巨锤般,挥动起来都不再随意。 于是,陈炳的目光落向了院中的一块足有一人高的白石上,然后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祖名剑,然后便噗的一声,那看似坚硬的白石直接在祖名剑的力量下,瞬间四分五裂。 “好剑!” 手握着祖名剑,陈炳原本平静的眸光顿时掀起了无数波澜,其中精光闪烁,哪怕是他都在这一瞬间对这把铁剑有了一种热爱。 因为就在方才他挥动铁剑的时候,那种沉重的力量感便让他畅快淋漓,仿佛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将不再是敌手,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剑心,仿佛整片天地都可被劈开一般。 而见此,紫衣男子的眸光深处也悄然掀起了一层波澜,然后在其面前的半空中便悄然多了面不知由何种宝料打造而成的镜子,有些希翼的说道:“你全力劈这面镜子试试。” “好!” 虽然不明白紫衣男子让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何寓意,但手握着祖名剑,陈炳的心中却悄然多了几分战意,然后一声轻喝,便有无数的精气从体内涌出,尽数没入铁剑之中。 顿时间,一片比灯火还要明亮几分的清光便悄然从祖名剑内涌出,然后一道金光从剑身内迸发而出,顿时有一股无可匹敌的沉重之感在陈炳掌心浮现。 好重啊! 几乎是第一时间,陈炳便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哪怕是他挥动起来都有些吃力了起来,但越是如此,陈炳心中的畅快之感便愈发浓烈,极为澎湃的气血在血肉内涌动,然后便在紫衣男子愈发明亮的目光注视中,祖名剑带着一阵撕裂空气的风声,猛然劈砍在了镜子之上。 砰! 金属质感的铁剑劈砍到光滑的镜面之上,本应该传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才对,可当陈炳手中的祖名剑落下之际,所传来的却是一道轰然之声。 然后在紫衣男子有些惊讶的目光中,陈炳手中发力,丝丝缕缕的精气不断渡入祖名剑中,顿时令那还未曾散去的剑势猛然暴涨,一股似乎要比先前还要沉重许多倍的力量骤然从剑身之内扩散开来,仔细感受便会发现,这把剑的余威竟要比起初的剑势还要猛烈几分。 咔嚓! 顿时间,无比沉闷的巨响不断从镜面之上传来,同时随着祖名剑的落下,无数绚烂的火花也随之从交击点迸发了出来,并且随着祖名剑所落下的威势愈发猛烈,那些火花更是璀璨到了极点,然后便听到一声极为轻微的脆响,那面镜子竟直接出现了一道裂痕。 而见此,紫衣男子的目光已经被浓郁的惊讶所替代,似乎发现了某种极为了不得的事情,甚至嘴唇都微微张开了几分。 但在这个时候,陈炳手握着仿佛比先前更加沉重了几分的祖名剑,眸光中却悄然流露出了思索之色,然后极为仔细的看了铁剑片刻,便悄然闭上了眼眸,而当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先前眸光中的波澜已经尽数平息,如同一汪湖面一般,所剩下的只有平静。 目视着这个场面,紫衣男子眉头微挑,目光顿时变得极为怪异了起来,因为哪怕是他握住祖名剑的时候,都无法做到平静,可此刻,这个少年却已经可以做到平静了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炳微微抬起了头,看了半空中已经出现一道裂痕的镜子,原本平静的眸光再次泛起了轻微的波澜,然后有无数的气血之力注入祖名剑内,顿时令其泛出了一丝毫光,竟与陈炳有了一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然后在紫衣男子有些惊愕的目光中,陈炳手臂轻挥,那沉重的宛如山岳一般的祖名剑竟直接宛如鸿毛一般轻盈的在陈炳的手中扬起,带着无比沉重的力量,轻飘飘的向着镜子刺去。. 一眼看去,这是一种极为诡异的画面,剑重如山,却轻如鸿毛,给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但这种极为诡异的画面却就这么极为真实的发生了,并且还在持续着。 顿时间,一道极为响烈的碎裂声音直接从空中响起,然后便在紫衣男子无比惊愕的目光中,一片密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便悄然出现在了镜面之上。 “举重若轻!” 几乎是在这幕画面出现的霎那,紫衣男子便瞬间道出了这种现象的名字,而当其再次看向陈炳时,目光已经不能用火热的来比喻,因为那种目光甚至比狂热还要狂热几分。 举重若轻,要知道这可是他都没有领悟的境界啊,尤其是将这种心法作用在祖名剑之上,就更加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种心法可不是神通那般简单,因为无论一个神通有多么的晦涩难懂,但只要修士不断的修习,便会有领悟的一天。 可举重若轻这种心法却是根本无法通过修习就能领悟的,这必须要绝顶的天资才行。 要知道,当一座山却如同鸿毛一般轻盈时,那将是多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三章: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挥之似不甚用力,而力已入内十分。 当手中的祖名剑在挥出去的霎那,陈炳的思绪便悄然归于平静,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紫衣男子在对战夏子文时的情形,在一番仔细的思索后,神识流入祖名剑内,然后像是与其融为了一体般,不知不觉间,那种无可匹敌的重量忽然在他的手里轻盈的宛如鸿毛一般,让他如臂使指,挥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而他却显然不知道,这竟是传说中的举重若轻境界,在当从紫衣男子的口中得知这种境界的名字后,顿时也被惊愕的无法言语。 事实上他并没有去刻意的领悟这种境界啊,自己只是不由的将心神沉浸在这种挥剑的过程中,想让这把剑变得更加轻盈一些,然后这把剑就真的变得轻盈了许多。 既然想了,那便做了,这个逻辑看起来非常的简单,并且也让陈炳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可当紫衣男子和木青鸾都了解了这个过程后,却被震惊的久久无法言语,二人的目光变得非常怪异,如同看待怪物一般,顿时让陈炳感到极为不自然。 “难道这种境界很难领悟?” 对于自己无意领悟出的举重若轻境界,陈炳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于是看了眼手中的祖名剑,下意识的问道。 “不难。” 见此,紫衣男子嘴角抽动,虽然心中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但依然保持着平静,有些麻木的摇头道。 “难么?” 陈炳又将目光转向木青鸾,但见此,木青鸾则同样是嘴角抽动,神情有些木然的说道:“不难。” 但显然,陈炳是非常不会说话的,尤其是在这两位面前,言语更是显得笨拙,于是,其就在紫衣男子与木青鸾有些抓狂的目光中,试探性的向这二人问道:“那你们也都领悟这种境界了吧?” “……” 闻言,二人顿时无言,深深觉得这个少年书生是真的不会说话啊,你不就是领悟了举重若轻这种境界么?如今这般发问,是想炫耀么? 举重若轻,说来容易,可在芸芸众生中,又能有几人可以领悟这种境界? 而眼前,紫衣男子与木青鸾便没有领悟出这种境界,尤其是木青鸾,其从前也是一直想要悟出这种心法的,但无奈的是,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碰触到这种境界的边缘,却没想到,这种心法竟直接被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子领悟了? 说不嫉妒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近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实在是太难遇见了。 并且她与紫衣男子都是生来高贵之人,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陈炳远远不能比拟的,如今,这个书生竟在问他们是否领悟了举重若轻?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要是说是,那就是在说谎,要是说不是,那岂不是在证明自己的天赋还没有陈炳优异? 顿时间,紫衣男子与木青鸾都沉默了下来,看着那在灯火的照耀下泛着荧光的祖名剑,久久不能言语。 而此刻,陈炳却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依然疑惑的问道:“到底领悟了没有啊?” “……” 见此,紫衣男子霍然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陈炳,仿佛想要杀人一般,最终只好一咬牙,沉声说道:“领悟了。” 而见此,陈炳则是眉头轻挑,然后看向木青鸾,问道:“那你呢?” “领悟了。”木青鸾木然答道。 “二位果然都是天才。” 见此,陈炳不由赞叹道。 但二人的嘴角却接连抽动,在说了谎话之后还被别人称为天才,这顿时让他们的脸庞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二人近乎崩溃的目光中,陈炳却神色希翼的说道:“那便请二位为我演示一番吧!” 闻言,两道声音顿时异口同声的在院子中响了起来。 “滚!” …… …… 夜中暴雨如注,似乎到了深夜,那些漫天雷霆便犹如潜伏在夜色中的猛兽般,开始尽情的隐没出来,顿时间,整座玉京都仿佛被雷海淹没,远远看去,就像是浪海中的浮萍一般。 但也正因为这样,楼厅中原本雍容的气息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因为雨夜一旦过去,便将是那如期而至的黎明,那么,很多的事情便不可以再继续做下去。 于是,当陈炳三人从后院中返回到席位上时,便有无数道目光集中了过来。 远远看去,夏子文的伤势似乎已经痊愈完好,丝毫看不出任何狼狈,而其则是目光阴沉,紧紧的盯视着陈炳。 金山家的族老也相继抬起了头,一双充满沧桑之意的眸光远远看来,像是可以将所有的灯光撕裂一般,让陈炳的心神都仿佛沉入了一片无底深渊。 同一时间,似乎是受到了这两位人物的影响,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也相继投了过来。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心中只好发出一声一叹,将目光落向了手中那仅有巴掌大小的紫色木牌上,沉思许久。 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位极为貌美的女子将这枚木牌交予自己有何寓意,也就自然不能想出任何有用的方法来。 难道今夜又将面临一场死战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不远处的一道由上等紫木砌成的楼梯上,有一名穿着相对保守一些的丽人走了下来,然后带着一缕香风,对着陈炳揖身说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主人?” 闻言,陈炳略微挑眉,有些愕然,但当这位丽人点头确认后,心中才想到,这恐怕应该是紫色木牌的关系了。 这般想着,陈炳便从玉案前站起,就要随女子前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紫衣男子则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感慨道:“老大的艳福真是不浅啊!” “闭上你的嘴!” 闻言,木青鸾顿时俏脸一沉,狠狠的瞪了紫衣男子一眼,然后将目光紧紧的落到陈炳的身上,一双美眸中尽是警告的味道。 见此,陈炳顿时哑然失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家伙都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毕竟自己曾是一位秉承君子之道的书生,岂能如此没有气节,如此的没有底线? 除非,那位忘仙居的主人长的极为貌美……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境顿时有了一些波澜,然后向木青鸾郑重的点了点头,跟随着女子顺着楼梯,向忘仙居的二楼走去。 从空间上来看,忘仙居的二楼要比一楼更要狭隘一些,走入其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充满氤氲之气的灯火,无数的女子家物陈设在楼厅中,其中更不乏一些胭脂饰物,与一楼不同是,这里更像是一位女子的住处。 女子特有的香气在灯火中弥漫着,陈炳仅是轻轻的呼吸了一口,心神都有些动摇了起来。 并且忘仙居的二楼所占领的地势非常好,透过窗沿,便能够将大片的京都景象收入眼底。 而当陈炳的目光向外界落去时,首先看到的便是极为昏黑的夜晚,然后暴雨如注,仿佛整片世界都被淹没了一般,唯有不时亮起的雷光,才会将这座玉京照耀的无比惨白,隐隐间甚至能够看到一些黑影在雨中穿行中,看上去如此的诡异,哪里还有白天所见到的热闹模样? 陈炳忽然觉得玉京并没有白天所见到的表象那般简单,夜晚的京都仿佛变成了另一番场景,看上去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接引他上来的女子柔声说道:“公子这边请。” 闻言,陈炳收回目光,向着女子点了点头,便向着二楼的最深处走去。 沿途,陈炳见到了先前在外界所看到的那些穿着非常暴露的丽人,眉头不由挑了起来,虽然他不是随便之人,但看一看应该没有什么过错吧。 可令陈炳愕然的是,当他的目光有些放肆的落到这些丽人的身上时,这些丽人竟没有丝毫的避退之意,而是巧笑嫣然,甚至摆出了许多诱惑陈炳的姿态。 见此,陈炳不由感觉面颊发烫,发觉自己的面皮还是太薄了些,只好有些窘迫的将目光收回,紧紧的跟随着身前的丽人向着二楼深处走去。 但见此,陈炳的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如同银铃般的声音,那些清脆的笑容缭绕在耳畔,听上去极为大胆,似乎是在取笑方才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少年。 见此,陈炳的面颊顿时变得滚烫,感觉非常的窘迫,在身前那位回过身、用饱含深意的笑容看待他的丽人注视中,连忙加快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等以后跟孟如海修炼有成,就必须得把这场子找回来!” 面对这种场面,恐怕只有孟如海那种面皮的厚度才能应付过来,陈炳不由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的面皮和孟如海一样厚实了,就一定要来这里讨回公道。 心中这般想着,陈炳的窘迫顿时减少了许多,狠狠的瞪了那些丽人一眼,便下颌威扬,随着那位女子大步向着不远处的一道珠帘走去。 珠帘之后,便是陈炳此次前来真正的去处。 珠帘掀开,所见到的便是两位丽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那个故人 忘仙居既然能够在京都存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那么想必其底蕴应该不会比京都最负盛名的安云楼差不了多少,而无论是忘仙居还是安云楼,最多的便是那些极为貌美并且穿着十分大胆的丽人,在如此美艳的春水之中,能够作为酒楼的主人,那么想必也应该是一位长相极美的女子了吧。 这般想着,陈炳心中顿时有些唏嘘与感慨,心想自己的才能终于被别人发觉了? 不觉间,陈炳不禁对那忘仙居的主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同时也有了很多的曼妙遐想。 于是当那道珠帘在陈炳满怀憧憬的目光中缓缓掀起时,一道生的极为貌美的女子便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这位女子,便正是先前将紫色木牌交予陈炳的管事。 “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得到旁人的赏识。” 当见到这位女子并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香风时,陈炳的心中顿时满是感慨,对于这个场面极为满意,并且有些骄傲。 因为无论面前的这位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与背景,但生的实在太过貌美了些,并且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位能够让陈炳动容的女子,所以事实上,陈炳的还是很希望可以与其接触的。 只接下来令陈炳愕然的是,这位极为貌美的女子却只是恭敬的向陈炳揖身行礼后,便微微侧身,将身后的景象呈现在了陈炳面前。 于是,就在那有些氤氲的灯火中,一位面朝窗外的丽人便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无比华丽的红色长袍从其肩部顺着那曼妙的娇躯蔓延而下,然后顺着那铺展在地面之上的红毯延伸而出,足足延伸了半丈之长,无数的金丝镶饰在袍底,最终勾勒出一只金色凤凰的图案,一眼看去,便像是一个似要展翅飞起的凤凰匍匐在地面上一般。 而当有无数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垂落下来时,那件红袍便散发出了一片妖异的红光,然后整只凤凰都随之散发出了有些耀眼的光芒,那些金光在随着袍身流转而上,缭绕着那位丽人身上,顿时将其映衬的无比高贵。 雍容、神圣、高贵,一时之间,有无数个充满震撼的词汇充斥在陈炳脑海,虽然无法看到那位丽人的真正模样,可光是这一件红袍便足以证明其身份的高贵,这看上去简直就如同一位天后站在自己面前一般,甚至让陈炳的呼吸都被压迫的困难了些。 而就当这个时候,那位看着窗外雨夜的丽人便毫无征兆的轻声道:“你是书院的学生?” 声音很沉厚,不像是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但听起来依然格外动听。 只是另陈炳有些愕然的是,这位大概便是忘仙居主人的女子为何会知道自己是书院的学生? 不过随后他便释然,以忘仙居的底蕴,想要调查一个人的身份应该不难。 于是,陈炳便迅速收敛自己的思绪,强行让自己归于平静,向那丽人揖手说道:“正是。” 闻言,那位丽人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的雨夜中,继续说道:“今夜的京都正值暴雨,河水也会上涨,就自然会发生许多常人很难见到的场景,而平阳距离玉京无比遥远,以你之脚力,如若不借助法阵,想要回去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闻言,陈炳顿时有些困惑,因为不明白这位女子为何会说出这些话,所以也就并不知道如何应答,于是只好极为无奈的硬着头皮说道:“您说的对。” “噗。” 在这个时候,似乎是觉得陈炳如今的样子很有意思,一旁的管家女子顿时发出了一声轻笑,眸中波光流转,顿时让陈炳看的有些发呆。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如今有些窘迫的模样,陈炳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颊都因此有些发烫。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站于窗前的丽人似乎也觉得陈炳的回答好生有趣,其香肩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抖了抖,似乎是感到很无奈,明白这是个很少参与世事的少年而已,就自然无法再将一些有些深意的话语再继续说下去。 于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窗前传来了一声轻叹,然后那位女子将目光从雨夜中收回,将身子缓缓的转了过来。 而也就是当看到那位女子真正模样的时候,陈炳顿时有些愕然。 因为他万万没能想到让他充满无数幻想的忘仙居的主人竟是一位妇人。 虽然其面容保养的极好,肌肤甚至要比管事女子还要白皙几分,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位妇人。 也虽然她的姿色看起来甚至要比管事女子还要貌美几分,可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依然是一位妇人。 只是与今夜所见到的数位女子不同的是,当这位夫人的眸光从无数灯光中看来时,便无形有一种威严弥漫而来,瞬间让陈炳心中原本所有的遐想尽数熄灭,所剩下的就只有一种虔诚与敬畏。 尤其是当这位妇人转身的时候,那铺展在红毯上的金色凤凰也随着长袍的牵动而移动,身躯上的无数线条发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顿时让那只凤凰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见此,陈炳心中微震,深深觉得这位妇人很危险,哪怕其始终都保持着一种极为亲和的笑容,可那从无形中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他心神有些颤抖,这种感觉,哪怕是在知秋殿主的身上都没有体验过。 场面似乎静了,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被那道拥有着威严之气的眸光击散,甚至那不断摇曳的烛火都不再跳动,只是那般安静的燃烧着。 虽然这种安静只是持续了片刻的时间,可在这种威压之下,却让陈炳感觉仿佛度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 直到那种威压被他所适应,或者说是麻木,陈炳才霍然醒悟,当明白自己此刻的模样时,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强行稳住心情,揖手说道:“不知您此次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而似乎很满意陈炳神态的变化,红袍女子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然后微笑说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闻言,陈炳愕然,随即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红袍女子。 要知道自己的父母乡民早已在秋时的战乱中身陨,此后来到平阳就只认识少有的人,而红袍女子之所以会提到故人,那么想必那位故人便定然与自己有关。 可是,自己哪来的故人? 但见此,红袍女子却目中含笑,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然后白皙的手中从袖袍中伸出,充满浓郁生机的绿芒在灯光中闪耀,一块拳头大小的碧绿色果实便出现在了女子的掌心中。 “你可认得此物?”红袍女子问道。 陈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真的不认识。 一眼看去,这颗果实晶莹的宛如琉璃一般,同意被数道精致的深绿色纹路缭绕,这应该便是果实自己孕生的道纹? 能够孕生出道纹的果实已经算是稀世宝药了,因为其秉承了一些大道真义,珍稀程度无比惊人,哪怕是道源与之比起来,都有所不及。 而就在那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机的道纹深处,似乎隐隐流转着一些紫意,虽然这种紫意在无数灯光的照耀下并不强烈,但依然被陈炳捕捉到了。 这是什么宝药?充斥着如此令人心悸的浓郁生机,并孕生着大道真义,绝不是一般的宝药可以比拟的。 而此刻,这样的一枚稀世宝药便摆在了自己面前? 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从那果实之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而且,红袍女子为何会问自己是否认得这枚宝药? 这般想着,陈炳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深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复杂了,近来所发生的好多事情都让他有些不理解。 而就在这个时候,似乎看出了陈炳的疑惑,红袍女子依然含笑说道:“这枚果子叫做藤果,一般结于藤树之上,而这自然不是一般的藤果,那么那株藤树也就自然不是一般的藤树。” 这段话听的陈炳云里雾里,就更加不明白红袍女子想要说些什么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红袍女子继续说道:“你身为书院的学生,理应明白那株藤树所代表的意义才对,可如今看来,你似乎并不明白。” “那么换句话说,你应该知道此前书院所发布的悬赏十万两黄金那件事情吧,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们书院丢失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宝物。” 闻言,陈炳霍然抬头,看着那枚果实的目光顿时不可思议了起来,感觉难以置信,心中似乎知道红袍女子想要说什么了。 见此,红袍女子目中含笑,点头说道:“没错,你们书院所找寻的便正是此物。” “这个东西之所以出现在我这里,是一位故人交予我的。” “而那位故人,你正好认得。” 故人是谁呢?藤果与藤树又是什么呢?下章揭晓~ 第一百七十五章:活下去 随着红袍女子的话音落下,事情的脉络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道有些粗犷的身影逐渐从陈炳的记忆深处浮现,然后变得格外清晰,想必那位故人,便是松爷了。 脑海中依然记得那个漫天大雪的夜晚,记得松爷穿着羊皮马褂闯入武王府,与他饮酒畅谈,并赠予太上感应,指引陈炳修行。 而那一夜,也是陈炳流落平阳后所认识的第一位朋友,并那也是陈炳心中始终保留的最柔软的地方,从不允许旁人将这份真挚的美好破坏掉。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松爷已经可以算是他的亲人了,就从如今他将藤果交予到红袍女子手上,然后再让红袍女子交予自己可以看出,松爷也同样将陈炳视为了可以信任的人。 于是,当陈炳此前看到了云麓书院竟悬赏十万两黄金来缉拿松爷,心中便不由有些担心,所以在之后的许多时日中,他也在查找松爷的线索,希望可以给予其一些帮助。 一旦被云麓书院通缉,那么完全可以说,在大周境内是毫无立足之地了,那么松爷的处境应该极为艰难。 只是令陈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松爷曾经竟来过忘仙居,并将从云麓书院盗取的藤果交予到了红袍女子的手中,仍然记得松爷说他来自于黑山,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座山,但想必与忘仙居的关系极好,是一方底蕴同样深厚的势力。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境再也无法平静,于是有些希翼的恭声道:“前辈可否告知松爷的去向?” “那个地方,他曾告知过你。”红袍女子微笑说道。 “南度妖国?” 陈炳心神微凛,想起了一有些久远的事情,松爷曾说要去参加公主选亲,想必便定是去了那里。 这般想着,陈炳不禁暗松了口气,如此看来,松爷多半已经离开了大周,那么也便是说,处境将不再凶险。 心中不禁安定了下来,这对于自己而言,总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了,至少知道了松爷的安危。 而就在这个时候,红袍女子掌心中的藤果忽然散发出了一道强烈的生机,绿光缭绕,悄然飘飞了起来,然后在无数灯光的照耀下落到了陈炳的面前。 见此,陈炳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接住,顿时间便感到一股澎湃的生气从藤果中传来,顺着万千毛孔涌入体内,半次呼吸的时间便让陈炳有种毛孔乍开、通体舒畅的感觉,就连那已经失去的十年寿命都仿佛恢复了一些。 目视着这颗果实,陈炳顿时动容,心想这究竟是什么宝药,怎会有如此旺盛的生机?这还只是与其接触而已,若是服用的话,恐怕是一位大限将至的老人都可以在瞬间恢复到年轻的状态。 这般想着,陈炳不禁骇然,这便是云麓书院所丢失的那件宝物?这般惊人的药性,难怪会让整座书院都难以平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炳豁然想到了知秋殿主,其大限将至,寿命无多,莫非就是想要得到这颗藤果来延续寿命? 而如今,红袍女子竟要将此物交予自己,这对于陈炳来说,不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虽然不明白藤果与藤树究竟是何物,但想必在书院中影响非凡,那么他到底该不该将藤果交予书院呢? 这般想着,陈炳不由有些为难的说道:“前辈,此刻将此物交予晚生,恐怕为时太早了些,不如先放在前辈这里?” 但见此,红袍女子却笑了笑,然后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有些调笑味道的说道:“这不是我的东西,又为什么要保管呢?况且身上放着别人的东西始终不能安心,要是有人起窥伺之心找我麻烦怎么办?” “……” 闻言,陈炳顿时汗颜,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想您可是忘仙居的主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是无上的存在,谁又敢找你的麻烦? 而就在时候,这位身穿着红色长袍的女子柳眉轻佻,有些责怪味道的问道:“从进门起你便一直喊我前辈,难道我真的有这么老么?” “前辈……” 闻言,陈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当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见到红袍女子柳眉倒竖,眸光中的责怪意味愈发浓烈,终于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妇人的身份与境界都如此强大,想必年龄也是陈炳不敢想象的,难道自己不该称之为前辈么? 但见此,红袍女子的心中也极度无语,心想这少年书生是以前读书把脑子给读坏了么?自己都提醒他不要喊前辈了,其竟然还依然称呼自己为前辈。 而就在这个时候,站于一旁的女子管事轻声提醒道:“我家主人姓涂山。” “奥,原来是涂山前辈。” 被女子管事这般提醒,陈炳幡然醒悟,连忙极为恭敬的揖手道。 但见此,无论是女子管事还是红袍女子都有些无言了,嘴角抽动,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都告诉他姓氏了,还要称呼为前辈? “叫姐姐!” 看着这个极为愚笨的少年,红袍女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嗔道。 “……” 这一次,轮到陈炳无言了,心想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要别人叫姐姐? 但话已至此,陈炳也不好推辞,心中只好轻叹,然后说道:“涂山姐姐。” 见此,红袍女子的面色才微缓一些,然后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么就自然不会不管你,所以我已在城外为你安排了下属,可送你回到平阳。” 闻言,陈炳顿时动容,心想这姐姐果然不是白叫的,连忙有些感激的说道:“那便多谢姐姐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红袍女子忽然说道:“只是在我这忘仙居内是绝不允许发生争斗的,所以,若想回到平阳,你必须先活着走出玉京才行。” “而跟你一起的那个丫头身份来历必然不简单,难道你愿意让她陪你一起陷入危局中?” 虽然红袍女子话音的落下,其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不由让陈炳心神微震,原本的那些感激顿时烟消云散,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因为红袍女子说的是事实,自己与木青鸾非亲非故,其能够在之前帮助自己并传授了光阴卷的残决,对于陈炳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待自己走出忘仙居的时候,就必然将面临皇族与金山家等势力的疯狂围剿,那么到的那个时候,自己会让木青鸾一同陷入险境么? 并且以此看来,红袍女子是绝对不想让自己一直留在忘仙居之内的,因为一旦再待下去,就必然会将忘仙居卷入这场战争中,那么到的那个时候,就必然会与各方势力结下恩仇。 对于红袍女子来说,陈炳终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自然不会因此影响了忘仙居的地位。 原来,其之所以让陈炳上来,不过是想让他早点离开这里。 原来,其将藤果交予自己手中并不是要传达某种善意,只是为了尽快将那有些棘手的东西交予出去。 原来,那声姐姐终究是白喊的。 这般想着,陈炳的思绪顿时归于平静,然后说道:“那便多谢姐姐提醒了,只是就不用姐姐安排了,晚生自己能够回到平阳。” 而见此,红袍女子顿时秀眉微挑,然后饶有兴趣的说道:“真的不用?” “不用。” 陈炳摇头,然后平静说道:“晚生现在就可离开。” 而见此,红袍女子却有些诧异的看了陈炳一眼,然后说道:“你不怕死么?” “将死之人何须怕死?” 陈炳摇头,看了从不远处悄然打开的木门,便不再停留,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自从明白自己修行无望后,陈炳便再也不怕死去,正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结果,就自然不会再去惧怕那些可以威胁自己生命的事情。 但看着陈炳走出木门,然后没入雨夜中的身影,红袍女子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因为她能够感觉到陈炳刚才所说的话中并没有任何任人宰割的意思,而是让她真切的感受到,陈炳是真的不怕死。 只是她不明白,这样的一位正直青春的少年,对于未来的憧憬为何如此低沉,这世间竟真的有人不怕死去? 这般想着,女子的目光看向窗外,然后说道:“我涂山怕过这所谓的皇族与四大世家么?” 这个时候,站于其身后的女子管事柔声说道:“不曾怕过。” “那么,我错了么?” “姐姐从来都没有错过。” …… …… 轰! 天空暴雨如注,随着深夜的到来,夜中的雷霆都变得更加密集恐怖了些,无数道紫色雷霆从雨中划过,崩裂成无数火花,携带着灭世之威,仿佛随时都会劈落下来。 当陈炳从忘仙居的二楼中跃出没入暴雨中时,衣衫便在第一时间被雨水打湿。 而之所以如此,陈炳明白自己必须要尽可能隐匿自己的气息才行,在即将面临的险境中他必须要想出破局之法,从而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只要回到平阳,那么自己便可以活下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血嗜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灯火通明的楼厅内,木青鸾终于摘完了玉案上的樱果,并且轻轻的浅尝了一口琼酿,面色微红,看起来似乎对这些珍品的味道极为满足,只是无论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一旦经历的多了便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新奇,所以在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后,木青鸾便秀美微蹙,目光落在那通往二楼的木梯上,有些不安的说道。 但见此,一旁的紫衣男子却神态安然的品着杯中的酒酿,双眸微闭,甚至还会不时哼出一些小曲,看上去无比的悠闲,杯中的酒杯饮尽,其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然后有羡嫉的感慨道:“没想到老大的艳福竟如此不浅,如今恐怕已经被无数美人簇拥,沉醉于风花雪月之中,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见此,木青鸾顿时秀眉轻挑,没好气的说道。 “我可是好人。” 闻言,紫衣男子神情一滞,但这次却没有继续与木青鸾纠缠下去,再次斟了一杯琼酿,悠然的饮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木青鸾却秀眉微蹙,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 闻言,紫衣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眉头轻挑,饶有兴趣的看了木青鸾一眼,然后邪魅的笑问道:“怎么会想起来问我的名字?是不是忽然觉得我要比老大更有魅力啊?” “你想死么?”木青鸾柳眉倒竖,美眸中充满杀气的问道。 “好吧。” 深深明白这个青衣少女的不简单,紫衣男子只好有些无趣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闫天为姓,金雨为名,我叫闫天金雨。” “为什么要叫金雨?”木青鸾疑惑问道。 “因为就在我出生的哪一天,天空里下起了金色的雨滴,母亲便给我取了这样的名字。”闫天金雨有些傲然的说道。 “哦。” 但见此,木青鸾却神色不变,下颌微低,若有所思的回应道。 “哦?” 见此,闫天金雨顿时眉头一挑,对于木青鸾的反应极为诧异。 心想这个少女在听到了自己名字的来历后,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这般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哦? 要知道在这个世间,哪怕是皇族和四大世家都很少出现这种天降金雨的异象啊,那可是天地的福泽,喻示着将有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要崛起了。 不知为何,闫天金雨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不甘的问道:“你不觉的我这个名字很威武霸气么?” “不觉得。” 木青鸾缓缓摇头,然后若有所思的说出了一句让闫天金雨瞬间有些崩溃的话语。 “这真是一个难听的名字。” “……” 闻言,闫天金雨面色难看,嘴角接连抽动,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最终,其紧紧的盯视着木青鸾,恨声说道:“你若是个男子,在我们宗门中这般说话,恐怕早已被打死好几遍了。” 但见此,木青鸾却缓缓抬起头,神色不变的看着闫天金雨说道:“你要是在我家中这般说话,早就已经被打死一百遍了。” “你……” 紧紧的盯视着面前的少女,闫天金雨嘴巴微张,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少女的嘴皮子如此厉害,竟让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最终,其只好恨恨的看了木青鸾一眼,心想男人不跟女人计较,便将头扭向一旁,再也不愿理会这个女子。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远处的金山家族老缓慢的从玉案前的席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不发一语,面庞笼罩在披散的白发中,迈步向着忘仙居外的雨夜中走去。 见此情形,木青鸾也随之抬起了头,与闫天金雨对视,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疑惑与不安的神彩。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注意到夏子文也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有些阴沉的看了闫天金雨一眼,然后一声冷笑,大步向着雨夜中走去。 “去看看!” 这两位追随陈炳而来的大人物皆相继离去,已经足以预示眸中讯息,这顿时让二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眉头微蹙,也悄然离开席位,向着门外走去。 …… …… 轰! 夜中暴雨如注,如同星河倒泄一般,铺天盖地的淹没而来,仅是数次呼吸的时间,便将陈炳全身打湿,当他穿过无数条幽深的小巷时,更是满身泥泞。 陈炳万万没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逼迫到如此境地,这浩大的大周国,竟丝毫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因为哪怕他能够安身回到书院里,也将会面临李青云的威胁,随后也就必然会将再次引来知秋殿主的注意,到的那个时候,他依然要身死道消。 最终,陈炳看着远方暴雨中忽然出现的数道身影,不由轻叹,既然如此,为了自己不枉此生,为了不辜负那些看似朋友实则却胜似亲人的期望,也为了不负死去的父母与乡民所托,自己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至少在死去之前,要让那些想让自己死去的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父母、乡民、松爷、老先生、孟如海、赵满盈、白衣女子、夏轻衣、燕国七公主、小西、木青鸾、知秋殿主、李青阳、金山雪、金山子陵、闫天金雨、涂山、黑山、南度妖国、公主选亲…… 一时之间,无数个名字与身影在陈炳的脑海中浮现,顿时令他的心神微震,然后缓缓的握紧拳头,目光决绝的望着那些迅速围拢而来的身影,惊人的杀意骤然从眼眸深处迸发了出来。 昂! 滔天的血气猛然从万千毛孔中喷涌而起,伴着一声极为高昂嘹亮的龙吟之声,血龙引被催动到极致,一头血红色的巨龙骤然从陈炳的天灵盖中冲起,然后缭绕在其周身,伴着无数道沉闷的响烈的空气爆裂之声,陈炳一拳轰出,直接在一道几乎震惊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中,一位神通境界的黑衣人竟直接在陈炳的一拳之下被轰成了血雾。 “给我开!” 到的这一时刻,陈炳的双眸都被浓烈的血气所充满,接连几拳轰出,数位神通境界的黑衣人皆被轰成了几分,然后陈炳一掌按在扑击而来的一位黑衣人天灵盖上,无穷的吸力骤然从其掌心中爆发,无穷的生机与血气便骤然被陈炳从黑衣人的体内吸掠了出来,几乎是半次呼吸的时间,那位黑衣人便在震惊失色的目光中,躯体瞬间干枯,最终直接化为了一具干尸,轰然倒在了暴雨中。 而也就是数次呼吸的时间里,陈炳的手掌接连按在数位黑衣人的头顶,不断将其体内的血气与生机夺舍,无数具干尸接连在雨中倒下,而陈炳的气息也在顷刻之间接连暴涨。 记得此前在山野中将那位来自于飞雪宗的血袍男子击杀后,陈炳获得了一部经法,从而修习了血龙引,但同时,那部经法中还记载着另一个神通,那便是‘血嗜’。 血嗜,便是让修士吞噬别人体内的气血与生机,从而使自身的修为得到一个极为快速的提升。 只是,这种神通有违天和,是一个非常邪恶的神通,那时的陈炳也自然不愿修习这种神通,毕竟修行所依靠的是一朝一夕的积累,那种吞噬别人血气的邪恶手段,他是万万也不愿修习的。 只是此刻,为了活下去,陈炳却不得不施展这个神通。 当体会到体内在迅速攀升的气息,陈炳顿时一声惨笑,他万万没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逼迫到如此境地。 双眸完全被疯狂掩盖,陈炳一声狞笑,抬手抓住面前的一位黑衣人,血嗜施展而出,手中的黑衣人顿时在无比惊恐的目光中化为了一具干尸。 “开!” 感受到体内无比狂暴升腾的血气,陈炳顿时仰天长啸,哪怕在道胎的头顶上方正弥漫着无数的刀刃,此刻的陈炳也不再顾忌这些,两道桎梏直接被浓稠的血气冲开,陈炳的修为瞬息暴涨,直接跨过淬血与洗髓两个境界,一跃成为了搬山境巅峰的层次。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漫天的暴雨中已经站立着百余位黑衣人,无比恐怖的压力从四周的黑暗中压迫而来,顿时让陈炳身躯轻颤,险些跪伏下去。 因为这郝然是百余位已经达到神通境界的强者啊,并且在这些人群中,甚至不乏神丹境界的真正强者。 但见此,陈炳却一声惨笑,怡然不惧,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脚下发力,骤然向着那些人群中扑去。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无比嘹亮高昂的龙吟之声从黑夜中响彻而起,浓稠的血气在暴雨中升腾,灼烫的气息甚至直接将方圆数米内的雨水灼烧殆尽。 然后,一座无比璀璨凝实的山岳虚影骤然从陈炳的周身显现,携带着无比恐怖的威势,猛然降临在了人群之中。 噗嗤!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里,十余位神通境界的黑衣人顿时被九天明照山河印碾压成了齑粉,并且这种威压还在随着数位干尸的落地而不断的飙升着,最终竟直接拥有了一种让诸位神通境界的强者有种心神颤栗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七章:战群雄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位怪物? 只是突然从炼体境界提升到搬山境界圆满,就足以令所有人惊疑,从什么时候开始,境界提升的竟可以如此之快? 而也同时,众人也注意到了那不断倒落在暴雨中的干尸,联想到之前他们体内的气血与生机都被那位少年吞噬干净,后背不由冒出了些许寒气,感到毛骨悚然! 要知道,在场众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是神通境界,其中更不乏神丹境界的强者,可此刻,他们竟无法奈何这个只有搬山境界的小修士,甚至在此前的一系列争斗中,损失了数十位的强者。 “杀!” 站于暴雨中,一位神丹境界的强者面色阴沉,无比锋锐的杀意从眸中迸发而出,专属于神丹境界的气息便骤然向着陈炳铺天盖地的压盖而去。 但见此,陈炳却惨笑,一声轻喝,便有无数的血气从体内喷薄了出来,九天明照山河印变得愈发璀璨凝实,隐隐间甚至有数道隐约可闻的兽鸣从山体之上响起,然后有无数的飞禽围绕着山体飞掠,似乎随时都会变成真实的生命从山体上冲飞出来。 几乎同时,一条血龙围绕着山体升腾而起,然后无比高昂的龙吟响彻,化为澎湃的血气融入陈炳体内,顿时令其体内的气息变得愈发可怖,然后一拳轰去,无比灼烫的气血便随之在夜色中爆开,顷刻将所有的雨水蒸干殆尽,并且也与那道气息对碰在了一起。 轰! 骤然之间,伴着一声极为沉闷的巨响,无数土石便骤然被在这股冲击力之下化为了一片尘浪,暴雨在顷刻间被掀起,土石四溅,整条小巷也随之剧烈动荡了起来。 但毕竟是一位神丹境界的强者所发出的雷霆一击,威势自然是可怖的,哪怕陈炳如今已经达到搬山境顶峰,可要想一拳将这种威压击溃是完全不可能的,可对于此刻的陈炳来说,这种境况却远远没有超过他的承受范围,身形疾掠而出,一双手掌在暴雨中不断的拍落,便在嘈杂的雨声与雷霆声中无数道惨叫接连响起,然后便有十余具干尸被丢到了雨中。 然后在下一刻,陈炳的双眸完全被血色所掩盖,血龙引全面催动,澎湃的血气霎那的时间便充斥了整条小巷,一拳轰出,血色的龙头从雨中冲起,竟直接将那道神丹境界的气息撞破,然后猛然冲入雨幕之中,无比绚烂妖异的血光从黑暗中摇起,烟尘四溅,当所有的动静消散后,人们便震惊的看到再次有十余位的神通境界强者陨去。 “常言道,顺者生,逆者死,但于我看来,顺从才是灭亡,唯有努力一搏,才会有一线生机。” 目视着巷子中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争斗有丝毫退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竟在不断增加的人影,陈炳顿时惨笑,因为只是这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暴雨中已经完全被黑衣人所充满,此刻的自己真的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陈炳完全没能想到今夜的自己竟会面临如此艰难的处境,他远远没有想到皇族和金山家、以及其他世家的底蕴经如此恐怖,为了将他诛灭,几乎将玉京所有的强者都调动了过来。 也许面临数十位神通境界的强者,陈炳还能应付,若是面临百余位强者,也勉强还有一拼之力,可如今面临这根本无法知道数量,也完全无法知道是否还会有强者来此,陈炳的心境顿时冰冷了下来。 看来夏子文和金山家,是真的不打算给他留下任何的生机了。 而也似乎是看出了陈炳的不凡之处,四位身穿黑衣的神丹境界的强者便悄然从人群中飞掠了出来,四道近乎冰冷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疑,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一位只有搬山境界的小修士为何会有如此之强的手段?哪怕是成片的神通境界围剿,竟不仅没有让其身陨,反而其体内的气息仿佛又增强了几分。 “真是了不得,若不及早扼杀,日后终成大患!” 近乎冷漠的声音从夜空中响起,然后在陈炳有些凝重的目光中,四道可怖的气息便骤然从暴雨中暴起,顷刻的时间里,杀机如海,横卷十方,小巷中成片的建筑寸寸崩溃,在那可怕的无形杀机中,什么也无法保存下来,尽数化为齑粉。 “咔嚓!”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种极度冰冷的杀意,天空中的暴雨变得更为恐怖的些,如同星河倒泄般,近乎疯狂的拍落下来。 同一时间,乌云中的雷霆弥漫,一声极其响亮的轰鸣,紫色的雷霆瞬间将整座玉京都照耀的无比惨白,然后一位神丹境界的强者目光骤凝,然后五指轻张,五道足有树粗的雷电便骤然从其五个指尖中冲出,携带着灭世之威,猛然向着陈炳轰去。 几乎同时,暴雨中响起了无比凄厉的风声,另三位神丹境界的强者各施手段,有如同神链一般的柳枝从夜空中刺来,有通体金光璀璨的圣剑劈落,有足以将天地都要压塌的大印从天而降,无数恐怖的气息一同降临,顷刻便将陈炳淹没在了璀璨的毁灭光芒之中。 见此情形,在场众人无不动容,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便是神丹境界强者的实力么,简直如同神明降世一般,无论是什么生灵都会在顷刻之间被其诛杀成齑粉。 而陈炳也只不过是一位搬山境界的强者罢了,哪怕其可以与数十位甚至上百位的神通境界抗衡,但在这四位大人物的手段之下,怎能存活? 但就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一道耀眼的白光却猛然从那些毁灭之中照耀了起来,然后一道莹白的巨剑横空劈出,带着雷霆之势向着一位神丹强者斩去。 砰的一声,陈炳手掌前探,直接将不远处的十余位神通强者吸掠了过来,随着十余具干尸的落地,陈炳服下一口道源,伤势痊愈,然后腾跃而起,九天明照山河印瞬间缩小在其掌心中,携带着无可匹敌的重量,猛然与那位可发出雷霆的神丹强者对轰在了一起。 噗! 对击之中,血光崩现,伴着一声极为惊疑的闷哼,可施展雷霆之术的神丹强者顿时瞳仁骤缩,因为就在方才,他的整只手掌都被陈炳轰的四分五裂了。 而同一时间,陈炳强忍住体内剧烈翻涌的血气,一声轻喝,催动大衍术,无比巨大的白泽仙龟便骤然从暴雨中浮现,并且被陈炳以道源催动,躯体变得无比坚实,竟直接将那座从天而落的巨印撞飞了出去,然后来到那位神丹强者面前,猛然爆开,顿时有无穷的杀机从白光之中浮现,令那位神丹境界的强者一声闷哼,神色骇然的向着后方踉跄了几步。 噗嗤!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无比璀璨的柳枝从夜空中穿来,然后直接洞穿了陈炳的肩膀,无比恐怖的杀机顿时从柳枝内部蔓发,向着陈炳的五脏六腑肆虐而去。 但见此,陈炳却神色不变,莹白小剑握在手中,然后催动无穷精气,猛烈一斩,直接令那截柳枝断成了两截,然后陈炳手持莹白小剑,凌空而上,猛然向着那位催动柳枝的强者扑去。 此刻,完全可以说是陈炳修道以来所面对的最艰难的处境,哪怕他手段齐出,也无法奈何四位神丹境界的强者,仅是十余次呼吸的时间,陈炳的身躯上已经被那些利器伤的千疮百孔,其中有一道伤口更是纵深可怖,甚至可以看到其中的森然白骨,触目惊心。 但陈炳却仿佛察觉不到这些疼痛一般,犹如一头受伤的猛兽,近乎疯狂在夜色中与四位强者抗衡着。 可怖的杀气疯狂汹涌,四大神丹境界的强者一同出手,要比数百位的神通境界强者也一同出手还要可怖,无数道充满毁灭的气息在暴雨中蔓延,摧枯拉朽,甚至将大地都削出了数丈深渊。 以搬山境界的实力与这些强者厮杀,陈炳无疑是非常吃亏的,其浑身浴血,身躯上尽是伤痕,看上去如同修罗一般。 而见此情形,那些暴雨中的身影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小修士还是人么?竟能以搬山境界和四大神丹强者抗衡,这哪怕是在史书上都是闻所未闻的存在。 无数道清光不断的在陈炳的身躯内涌现,光阴卷被全力催动,始终让陈炳没有彻底失去战力,但哪怕如此,他的情况也依然极为糟糕,面对着四大强者的轰击,应付起来愈发的吃力。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方的暴雨中忽然出现了一缕金光,然后这种光芒愈来愈烈,最终如同骄阳横空一般,携带着无比浓烈的神圣气息骤然从远方飞来。 见此,陈炳顿时瞳仁微凝,心中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因为这是陈炳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位存在。 哪怕是面对夏子文他还有一搏之力,可面对着这位金山家的族老,他是真的没有任何信心可以生存下去。 而也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有皇道龙气升腾,顿时令陈炳神情骤变,因为这代表着,夏子文也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艰难之境 见此情形,陈炳眉头微皱,心中思绪万千,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杀!” 见到有两大强者助阵,那些站立在暴雨中的黑衣人也一齐向着陈炳扑袭了过来,深夜中顿时杀声震天,无数的残肢断血洒落在雨中,让整条小巷都变得分外可怖。 一时之间,雨中人影绰绰,诸多强者来袭,神通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快将陈炳淹没,若不是拥有着强横无匹的肉身与海量精气,陈炳几乎不可能在这些近乎疯狂的攻势中存活下来。 而当陈炳抬头看去时,发现夏子文与金山家族老的身影已经愈来愈近,恐怕用不了十次呼吸的时间便能来到这里。 见此,陈炳目光微凝,一双手掌在暴雨中不断挥舞便有无数具干尸倒在了雨中,而也同时,此地大乱,无数的修士扑袭,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暴雨似乎都因此沸腾了一般,与那些寒光近乎疯狂的拍打在陈炳身上,顿时令其身躯千疮百孔。 轰! 明白已经不能有丝毫留手,陈炳一声暴喝,无穷的吸力顿时以其为中心迸发而出,瞬间令无数位黑衣人化为了澎湃的血气,然后陈炳以此为祭,发须皆张,一片近乎绚烂的妖异火焰便从其万千毛孔中喷薄了出来,然后在夜空中升腾,隐隐间有一道无形的气机从雨中闪现,陈炳一拳轰出,滔天的火焰便瞬间将天空中四大神丹境界包围,顿时有数道极为痛楚的闷哼从夜中响起,四大强者的身形直接被万道仙炎逼退到了远处。 “这是什么火焰?!” 几乎是霎那的时间,无数位强者都神色骤变,远远的看着那道几乎璀璨的灼烫火焰,不由被震惊的无法说出话来,因为他们竟都从那道火焰中感受到了一丝令他们都极为心悸的气息。 要知道今夜来此可都是在各大世家中都有着较好天资的人,在受到家族的培养后,各自都有着不错的手段,可此刻,哪怕是天空中的那四位神丹境界的强者都逼退到了远方,对那道火焰同样忌惮到了极点。 但见此,陈炳却丝毫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通体被万道仙炎笼罩,就要向着玉京城外遁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巷子尽头却悄然出现了十道黑影,数道气息在雨中迸发,竟皆是半步神丹的境界! 见此,陈炳瞳仁骤缩,因为这郝然便是先前与夏子文一同追杀他的那十位将士啊。 而似乎根本没有打算给陈炳任何喘息的机会,十道身影一同从黑夜中飞掠而起,丝毫不惧万道仙炎的灼烫,径直向着陈炳冲来。 轰!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陈炳便动用了自己的最强实力,一步踏出,无穷的仙炎与血气在夜空中奔涌,隐隐间,甚至有一道无比巨大的身影在其身后浮现,然后携带着近乎恐怖的威势,一拳向着一位黑衣将士轰去。 顿时之间,一道极为沉闷的巨响从雨中响起,同时陈炳的拳头接连轰出,不断与其余相继扑来的将士对击,轰鸣声不断,仿佛夜空中的雷霆声都无法将这种巨响掩盖下去。 万道仙炎,是金山家家主的胞弟金山雪所赐,起初陈炳还不知道这个来历神秘的火焰有何用出,但经过了数次的激战他俨然明白了这种火焰的恐怖之处,这几乎可以焚尽世间一切啊,以他只是搬山境的实力便能让神丹境界的强者无可奈何,那若是等到日后陈炳的实力愈发强大时,这万道仙炎该变为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般想着,陈炳强行稳住心神,一声低喝,大量的道源便被祭入了火焰中,顿时令万道仙炎燃烧的更为剧烈,竟直接让陈炳与这十位半步神丹的强者激战了下来。 同一时间,陈炳祭出莹白小剑,握在手中,杀意冲霄而起,大开大合,无数的剑法顿时被其接连施展出来,甚至直接将一位半步神丹的将士的一条手臂横劈了下来。 但面对着十位高手,陈炳终究只是一位搬山境的修士罢了,哪怕有万道仙炎护体,却依然在激战中受了极重的创伤,无数纵深的伤口在躯体上密布,让陈炳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血人。 “噗!” 接连激战过后,陈炳的眸光明灭不定,最终直接将大半部分的精气从第一神窍中祭了出来,剑意冲天,全力拼杀之下,长剑直接将一位黑衣将士的头颅劈砍了下来,鲜血喷涌,白色的**甚至随着死尸流淌了出来。 轰!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炳头顶的夜空中忽然裂开了一道缺口,然后从那漆黑的虚空裂缝之中,无比湛蓝的光芒喷薄而出,然后一座碧蓝色的古塔便悄然从虚空中飞掠了出来,顿时间,无比恐怖的冰冷杀意从古塔中倾泻,塔身迎风暴涨,最终化为十余丈之大,径直向着陈炳的头颅镇压了下来。 而同一时间,无数道黑衣人再次从雨中扑袭了过来,无数法器如同神光一般在雨中纵横,尽数劈杀向陈炳。 轰!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一抹惊人的杀气顿时从双眸中喷薄,然后无穷的血气奔涌,一声轻喝,一双拳头便携带着万道仙炎向着那座古塔轰去。 可这一次让陈炳惊异的是,这座古塔的重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并且因为古塔自身便缭绕无穷的符文,更为恐怖的压力顿时从其身上倾泻了下来。 顿时间,陈炳面色微白,脚下微沉,一口鲜血便猛然从口中喷了出来,但也同时,陈炳的目光从夜空中扫过,便看到了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蓝衣青年。 见此,陈炳面色阴沉,因为他很快便认出了这位蓝衣青年的身份,于是一声冷哼,通体清光闪烁,借助着光阴卷的神通,陈炳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宝塔之下,并且同时来到了那位蓝衣青年面前。 因为此人他曾在忘仙居内见过,正是空家子弟。 只是让陈炳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与空家素来无仇,哪怕曾经在遗迹里双方有过一些矛盾,可这始终都不足以要置他于死地吧? 可是就在今夜,空家却就这样出手了,丝毫不想让陈炳存活下去。 于是通体被仙炎缭绕,陈炳便一拳猛然向着空家青年轰去,可见此,青年却神色不变,如同看待小丑一般看了陈炳一眼,然后袖袍在身前轻轻一挥,蓝光璀璨,其身形便悄然从空中消失了。 而当陈炳醒转过来时,却发现那位空家子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但那座无比巨大的宝塔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散发出了更为恐怖的威势,径直向着陈炳压来。 见此,陈炳面色阴沉,心中已经完全暴怒了起来,但无奈的是,面对着足有上百位的强敌,哪怕他拥有着无数远超常人的手段,依然有种无力的感觉,仅是数次呼吸的时间,陈炳的身体上便再次增添了数道纵深的伤口,顿时令其身躯颤栗,强烈的痛楚险些让陈炳就此倒落下去。 但陈炳明白,此刻的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落,便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一场暴雨过后,甚至可以将他的尸骨冲刷的荡然无存。 心中一片冰冷,陈炳一声怒吼,体内的道源几乎全部燃烧了起来,那些弥漫在周身的火焰变得更为恐怕,眼看着金山家族老与夏子文即将来此,陈炳近乎发狂了,极为拼命的与诸多强者激战在了一起。 陈炳的目光落到了那条横贯了整座京都的大河上,此刻的河水已经暴涨,几乎要将桥梁都要淹没,陈炳知道,那将是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 于是,更为密集的手段不断的被陈炳施展出来,有愈发凝实的九天明照山河印,有威势滔天的噬神虫虚影,有横贯天机的白泽仙龟,更有无数的剑法在暴雨中闪现。 噗! 几乎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陈炳直接抓住了一位神丹境界的强者,一番如同暴雨一般攻势过后,在那位神丹境界强者近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陈炳双手用了,血雨纷飞,竟直接将那位强者撕成了两半。 同一时间,陈炳一剑斩出,直接将另一位神丹境界的强者的一条手臂劈了下来。 可也同时,一条璀璨如神链的柳枝直接洞穿了陈炳的身躯,猛然一震,一块巴掌大小的血洞便出现在了陈炳的胸口,同一时间,无数的神通如同潮水一片袭来,差点将陈炳的四肢都劈砍了下去。 陈炳浑身浴血,双眸中尽是疯狂之色,但幸运的是,陈炳借助着这近乎疯狂的攻势,已经愈发靠近了那条大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金山家族老的身形到了,一声冷哼,一道携带着毁灭气息的手掌便犹如鬼魅一般拍在了陈炳后背。 噗嗤! 顿时之间,陈炳面色惨白,整具身躯四分五裂,若不是有万道仙炎与道源护体,便险些在那手掌之下爆开。 但也有了这股冲力,陈炳咬紧牙关,用力一跃,噗通一声,在意识没有完全消退的时候,径直没入了大河之中。 轰隆隆! 顿时间,有如同海潮一般的巨浪从河中拍来,直接拍打在了陈炳身上,令其迅速沉入了河底。 第一百七十九章:夺宝 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一座高大的楼宇依稀可见,虽然此夜已经完全被暴雨淹没,天地漆黑一片,但那座楼宇依然被楼内的灯火照耀的无比明亮。 而也正因为这个名叫忘仙居的酒楼格外高大,所以如果站在二楼的窗台前,便能够迅速领略到京都的许多风景,也因为在这一带很少有忘仙居高大的屋舍,所以那条大河内所发生的一切都能够被身在二楼内的人迅速领略。 于是,身穿着红色凤凰长袍的涂山红绪遥望着那条奔波汹涌的大河,一双美眸中悄然多了几抹异色,然后轻声道:“有点意思。” “姐姐这般做,可是忘了与黑山之间的约定?” 而就在时候,一旁的女子管事走上前来,几乎与涂山红绪并肩站立,其遥遥望着那完全被雨水淹没的大河,眸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闻言,涂山红绪却秀眉轻挑,然后看了身旁的女子管事一眼,毫无情绪的说道:“约定终究只是约定,可曾说过要完全遵守了?况且……” 涂山红绪语气微顿,饱含深意的看了女子管事一眼,然后说道:“茵儿,你要明白,我涂山从不弱于任何人。” “知道了姐姐。” 闻言,被称为涂山茵儿的女子管事顿时陷入了沉默,一双美眸紧紧的注视着远处的河水,不发一语。 …… …… 轰隆隆! 天空中雷霆满布,似乎是受到之前大战的影响,无数条雷龙更加疯狂的从云层深处暴涌了出来,顷刻之间,那翻涌在河流之中的波浪变得更加汹涌,发出令人耳膜震痛的巨响,携带着千斤巨力,不断的拍打在陈炳身上。 “嗯……” 强忍住五脏六腑内传来的剧痛,陈炳几乎吃力的睁开了双眼,哪怕此刻的河水无比汹涌,但对于已经濒临死境的自己来说,实在不算得什么。 并且透过暗沉的河水来看,天空之中不断的飞掠过无数身影,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会有可怖的神通落入河中,几乎想要将陈炳彻底抹杀。 见此,陈炳暗自咬牙,拼尽最后的一缕神识,极为吃力的调动着神窍内的精气,缓慢且艰难的修复着自己的伤势。 如今看来,陈炳的伤势极为严重,几乎达到了瘫痪的边缘,尤其是金山家族老最后的那一掌,几乎要将自己体内的生机完全击散,若不是自己的肉身足够强横,再加上有道源与万道仙炎护体,陈炳恐怕就会当场爆碎成齑粉。 哪怕如此,陈炳如今的伤势也极其严重,让他想要动用道源都变成了极为艰难的事情,只能依靠一些精气来缓慢的修复着自己的伤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水蓝色的大印便悄然从河水的上空浮现,然后携带着无比恐怖的压力,猛然向着下方的河水砸来。 见此,陈炳瞳仁骤缩,因为那位空家青年的手段竟如此狠辣,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就这般以雷霆之势来灭杀陈炳了! 噗! 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陈炳咬破舌尖,强忍住身躯几乎要爆开的剧痛,一口精血喷出,化为一股巨力,猛然将那大印压落的势头抵制住了许多。 但也同时,一股极具冲击性的水浪猛然从河水深处迸发了出来,然后将陈炳卷入其中,向着河底轰然拍去。 顿时之间,陈炳的头颅像是撞到了某个极为坚硬的事物上,脸色瞬间惨白,躯体之上的裂痕骤然多了许多。 见此,陈炳极为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向河流底部,发现这里并不是人为开凿出来的运河,而是一片怪石嶙峋的河底。 一般来说,既然位于京都之中,那么这条大河的底部应该是用上等的坚固玉石雕铸才对,可眼前所发生的场面却瞬间推翻了这个理论,并且冥冥间,陈炳似乎还能从河流底部听到一片极为动听的流水声。 “难道……这下面还有一条暗河?” 见此情形,陈炳不由想起了曾经在一些书籍上看到了解释,心中不由大喜,然后再次咬破舌尖,强忍住体内的剧痛,一拳向着河底轰去。 顿时间,一片清脆的碎裂声在水中响起,然后便在陈炳的注视中,数道极为纤弱的喷泉便悄然从那些裂痕中喷了出来。 “果然如此!” 见此,陈炳的双眸悄然明亮了一些,然后咬紧牙关,再次一拳轰出,成片的怪石顿时尽数崩碎,然后一道水柱便猛然从地底深处喷薄了出来。 无比冰凉的感觉席卷全身,顿时让陈炳的神智清醒,强忍住躯体上不断传来的剧痛,陈炳咬紧牙关,脚下用力,直接向着那条暗河中扑去。 显然,天空中的人虽然很多,但都不知道陈炳所在的具体位置,哪怕是那位空家青年催动大印,也不过是随意一砸罢了,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就这么随意的一击便险些要了陈炳的性命。 夜里暴雨如注,河水不断攀涨,到的后来,河水甚至要将河堤都要淹没,并且这条大河有些奇异,纵使那些强者用出了无数神通也无法真正知道陈炳究竟在哪里。 同一时间,金山家的族老双手负于身后、静静的站于夜空中,其一双极为深邃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下方的河水,眸光中有金芒闪动,不断的交替更迭,最终一道神秘的力量也在从其苍老的身躯中散发了出来。 只是就这般静立了许久,金山家族老的眉头却缓缓的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哪怕他动用了家族中最强大的推演之术,也完全推演不出陈炳所在的位置。 “难道……” 沉思许久,金山家族老缓缓的抬起了头,一双极为深邃的眸子便悄然看向了极远处的忘仙居,而就在那二楼的窗台处,也正有一位身穿红袍的女子与他静静的对视着,其美眸含笑,不知道想要表达怎样的情绪来。 见此,金山家族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再次看向那奔波汹涌的大河,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噗通! 在跳入暗河中是,顿时有一股刺骨的寒冷铺天盖地的向着陈炳围绕了过来,并且奇异的是,哪怕早已进入暗河,陈炳的身形依然是在不断的降落着,这种感觉就像是坠入了一片万丈深渊一般。 并且越是靠近暗河的深处,那些冰冷的河水便更为湍急,冰冷刺骨,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陈炳的意识。 难道这不是暗河? 从感知上来看,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诡异了些,无论陈炳的身体降落多么深的距离,这种趋势依然没有任何的停止,这不禁让陈炳怀疑自己所坠入的究竟是不是暗河。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陈炳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终眼前昏黑一片,意识真的将要失去了。 “也罢,终究要比死在那些人手中好上一些。” 心中一声轻叹,意识终于完全模糊,陈炳的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最终宛如承受着万钧山岳一般,再也难以睁开,终于沉沉的闭了下去。 轰! 也就是在陈炳的昏死过去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陈炳的身躯猛然撞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壁上,就像撞到了一块铁板般,顿时令其身躯上的伤痕变得更为密集了些。 无思无念,无痛无伤,陈炳的神智已经完全沉睡了下去,此刻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片空无的世界中一般,通体所缭绕的只有冰冷,就连体内的生机都仿佛流失了干净。 只是,就在这无比幽暗的空间里,一双呈为墨绿色的眼眸却悄然睁了开来。 然后一道充满冰冷与枯寂之意的目光悄然从无尽的幽暗处看来,顿时之间,整条暗河中的河水都开始剧烈的沸腾了起来,发出犹如闷雷一般的巨响,霎那的时间里便充斥了整片空间。 无比沧桑的故意悄然从黑暗中弥漫开来,伴随着一声像是某种铁盒被猛然打开的声音,一直燃烧这墨绿色火焰的丑陋巨手便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冥冥中像是响起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叹息,那只充满着无数破碎鳞片与火焰的手掌在陈炳的身躯上轻轻一招,一枚拳头大小的光团便悄然从陈炳体内飞出,径直落到了那只巨手的掌心中。 无比浓郁的生机在顷刻的时间里,瞬间弥漫了整片河底,而对于这道生机,那双墨绿色的目光像是极为满意般,从无尽的幽暗中传出了一阵极为难听的笑声。 接着在下一刻,这只巨手便猛然一握,所有的生机都被断绝,藤果便直接被这只巨手收了起来。 然后,这道目光像是响起了什么,再次集中到了陈炳的身上,警惕、犹豫、贪婪、渴望、挣扎,几乎是瞬息的时间里,便有无数种情绪在那双眼眸深处演化,最终在短暂的迟疑后,那只巨手便悄然探向了陈炳千疮百孔的身体。 在陈炳的身体四周,流淌着无数的血液,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血液变尽数化为了金色,夺目的金光在黑暗中显化,无形中甚至有一道充满神圣气息的力量从血液之中弥漫了出来。 而当那只巨手在碰触到这些金色血液的时候,便瞬间被那些金光灼烧出了无数黑气,然后在那无尽的幽暗中,一声极为痛楚的闷哼便悄然响了起来。 最终,这只巨手在陈炳的周身停立许久,终于有些不甘的离开,最终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也同时,一声极为难听的笑声悄然从黑暗中响起。 “皇族,我看你还能困我到几时!” …… …… 第一百八十章:女为悦己者容? “嗯……” 不知经历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当剧烈的疼痛再次变得清晰时,陈炳身躯刺痛,极为吃力的猛然睁开了双眼,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入眼前的一切时,却只能看到一片无尽的黑暗。 隐约间,有河水流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山涧之泉一般湍急,听起来格外清脆悦耳,那种冰凉的感觉依然在不断缭绕在周身,但因为自己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以致于陈炳都无法真切的感受到这种冰凉究竟有多么的寒冷。 原来,自己依然是在暗河的底面。 无比冰冷的感觉充斥了陈炳脑海,不由令其神识清醒了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炳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伤势究竟有多么的严重。 金山家族老的那一掌几乎蕴含了毁灭之力,令自己的身躯四分五裂,尤其是自己在大河底部还拼尽了最后的一分精气来对抗蓝色大印,此刻的自己更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无数纵深的伤痕切入血肉,通体的经脉筋骨更是断成了无数截,哪怕陈炳想要动一动手指都成了最艰难的事情。 见此,陈炳只好凭借着微弱的神识从神窍内调动出纤弱的精气,一丝一缕的修复自己的伤势。 只是,他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了些,并且如今只能动用少量的精气,那么真不知道这些伤势什么时候才可以痊愈。 静静的躺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陈炳看着面前无尽的幽暗,骤然沉默了下来。 因为就在他想动用藤果内的无尽生机时,却霍然发现自己的藤果已经不知去向,无论他将整片气海翻尽,都没有见到藤果的踪影。 记得此前他将藤果珍之又重的收藏着,哪怕是在此前面临着天大的危机时,藤果依然安静被掩藏在他的神窍内,可是如今,却发现藤果不见了? 怎会不翼而飞? 那可是松爷的宝物啊。 这般想着,陈炳的思绪再也无法平静,忍受着强烈的剧痛,神识尽数向着整片暗河弥漫而去,几乎搜寻了每一个角落,但在一段时间过后便顿时令他心中冰冷,因为藤果真的不见了。 见此,陈炳眉头紧皱,再也无法平静,强忍住体内的剧痛,强行令神窍内仅剩的道源尽数燃烧了起来,顿时间,无比浓郁的生机从神窍内弥漫而出,尽数向着陈炳的每一寸血肉内弥漫而去。 道源,是大道痕迹所化,其中蕴藏了惊人的生机,几乎顷刻的时间便让陈炳的那种剧痛感消退了很多,并且,那种近乎神圣的净化之力在陈炳的血肉经脉内游走,将无数缕极为暴戾的气息从那布满伤痕的躯体中逼了出来。 隐隐间,有无数道极为凄厉的惨嚎声在幽暗的空间内呼啸着,声音极为难听刺耳,听起来就如同夜枭哭啼一般,让陈炳有些失神。 无形中,无数道充满杀意的黑色血气从陈炳的万千毛孔中飘逸而出,随着冰冷的河流,尽数流向了无尽的黑暗。 而这些,因该便是先前被陈炳用血嗜夺舍的那些黑衣人的怨念了吧,如今被道源至神至圣的力量逼出,在黑暗的河流中哭嚎着。 看来,施展血嗜的确有违天和,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功法,并且那些被强行夺舍而来的血气虽然让陈炳的实力快速达到了搬山境圆满的境界,可这毕竟不是自己修行来的,便致使陈炳的气息有些虚浮。 但那些黑衣人都是该杀之人,若不将他们杀尽,那么陈炳便要被那些人所杀,所以对于这些充满怨念的哭嚎声,陈炳并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只是那般平静的注视着。 也幸好陈炳从前的根基无比稳固,尤其是在凝神境界时,更铸造了无比牢实的基础,并且早在遗迹中,陈炳便早已拥有了搬山境圆满的实力,只是因为担心道胎再次增添裂痕才迟迟不肯突破。 而今夜的激战,也正好是一个契机,让陈炳不得不提前打破桎梏,达到搬山境圆满,所以,虽然用血嗜强行提升境界并不是好事,但如今有道源的净化之力辅助,便很快让陈炳的气息稳固了下来。 今夜一战,看似艰辛,但对于如今的陈炳来说却有着莫大的好处,原本许多还有些生涩的东西都在今夜霍然领悟,并且不断的激发自身潜能,也让陈炳隐隐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气机,似乎只要自己能够突破那道神秘无形的气机,自己的实力便可以瞬间跨入另一个全新的境界中去。 难道,那便是所谓的神通境界? 这般想着,陈炳屏息凝神,将所有的心神都沉寂到了修行之中,借着这次重伤的机会,他也许便可以破而后立,达到一个更为全新的层次。 陈炳隐隐觉得,虽然如今已经搬山境圆满了,可那依然不是最终的境界,他还不急着突破到神通境界,只是想着如何能够将搬山境界修行到一个更好的层次。 而那个层次,便是极尽。 就像他在凝神境界时一般,也要将这搬山境界修行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层次。 一时间,更为充裕的生机与精气从陈炳的体内迸发了出来,然后万道仙炎也随之燃烧,缭绕在陈炳周身,不断的灼烧着那些死肉,要彻底将之前所遭受的磨难尽数灼去。 而同一时间,有一片崭新的血肉从陈炳的身躯内生长了出来,将从前的肉身取代,一股全新的生命气息悄然自河底弥漫了出来。 冥冥中,从无尽的幽暗处,似有一双眼眸再次睁了开来,其凝视着陈炳所在的方向许久,最终看向那流淌在陈炳周身还未完全散去的金色血液,无数道复杂的情绪再次从那双眼眸深处演化了出来。 最终,那双眼眸再次合拢,然后缓缓的隐入黑暗中,但同时,那些流淌在陈炳周身的金色血液也随之消失,然后一道极为满足的轻叹便悄然从黑暗中响了起来。 而这道声音,像是来自于幽冥,与陈炳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以他如今的状态,自然无法听见。 …… …… 玉京城内,暴雨如注,携带着漫天的雷霆,如同有妖魔出行一般,看上去分外恐怖,但在被之前的激战摧残的千疮百孔的巷子前,两道身影却凝望着水势愈发汹涌的河水,久久未语。 “我看老大多半凶多吉少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闫天金雨轻叹,目视着那条河流,看上去极为惋惜。 但见此,木青鸾却霍然转身,一双美眸紧紧的盯视着闫天金雨,娇喝道:“我看你才是凶多吉少!” 而这一次,闫天金雨却并没有理会木青鸾的样子,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不过是位连搬山境都没有圆满的修士罢了,被如此之多的强者围击,任他有着天大的本领,又怎能存活?” “闭上你的臭嘴!” 狠狠的看了闫天金雨一眼,木青鸾面色苍白,娇躯都轻微的颤栗了起来,虽然闫天金雨的话语有些难听,可其所说的却极为道理。 被如此多的强者围击,其中更有夏子文与金山家族老,陈炳根本没有任何的希望。 如今所能期望的是,陈炳坠入河中能够有一线生机,因为这毕竟是暂时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可是此夜的京都已经被无数势力布下了惊天打网,纵使陈炳借着河水的流势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可这又有何用呢? 这般想着,木青鸾的面色不由变得更为难看了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掌却悄然放在了木青鸾的香肩上,甚至能够感觉到,一具身躯也缓缓的向着她靠近而来,最终二人的身子几乎要完全贴合在一起。 见此,木青鸾身躯轻颤,当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时,却看到了一张充满邪笑的英俊面孔,尤其是此刻,这张面孔近在矩尺,木青鸾甚至能够感受到一道从那张面孔中吐出的鼻息。 而似乎没有注意到木青鸾神情的变化,闫天金雨的身子依然贴着木青鸾,然后极为邪魅的柔声道:“依我看来,那位书生差不多已经死了,而你生的如此貌美,岂能一直跟随在一位废物身边?不如……和本少爷回云安宗?” “我劝你及早滚开。” 木青鸾的俏脸上骤然蒙上了一层寒霜,就连语气都变得格外冰冷,美眸中悄然散发出了惊人的杀气,近乎漠然的说道。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之前还和他们关系极好的男子如今就这般彻底的露出真容了? “还有脾气?” 见此,闫天金雨丝毫不惧,然后眉头轻挑,用舌头润了润嘴唇,极为邪魅的说道:“不过,我喜欢。” “你找死!” 身子竟被一位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已经完全触碰到了木青鸾的底线,一声娇喝,无比强横的气势骤然从体内迸发了出来,然后玉掌轻抬,猛然向着闫天金雨拍去。 可面对着这样的一掌,闫天金雨却目中含笑,像是没有看到这些一般,然后便轻飘飘的抬起手掌,将那只玉手稳稳的抓住。 几乎同时,其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飘出,竟直接放在了木青鸾的纤腰上,然后稍作用力,便向着怀中揽去。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以你之姿容,何必要跟那个穷书生?” 第一百八十一章:罪孽 “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帮助我们。” 站于雨夜中,感受到身边依稀传来的温热,木青鸾面色微寒,漠然说道。 但见此,闫天金雨神色不变,依然含笑说道:“不过是一个废物书生罢了,怎能让我费如此干戈?” 闻言,木青鸾秀美微皱,哪怕到的此刻依然无法相信这个紫衣男子会将自己真实想法掩藏的如此之深,不由感觉背脊发凉,然后问道:“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并让 ... 第一百八十二章:极尽斩杀 “你……” 此刻,闫天金雨面色惨白,已经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邪魅模样,如今有的只有深深的恐惧,因为他发觉这个来历神秘的青衣少女实在太过可怖了些,几乎强大到了一个令他难以想象的层次,尤其是注意到那完全化为苍白色的目光是,心头更是颤了颤,险些昏倒过去。 但见此,木青鸾却缓缓的将目光转向了面前奔波汹涌的大河上,然后秀眉微蹙,一抹痛苦之意在眼底深处涌现,似乎很不愿意动用这种神秘莫测的力量。 最终,其看都没有看闫天金雨一眼,然后轻声说道:“滚。” 闻言,闫天金雨顿时颤了颤,那道声音简直如同魔音一般,让他毛骨悚然,最终强忍着体内不断传来的虚弱感,踉跄着向远方的夜色中逃去。 而也在之后不久,那些弥漫在木青鸾长发上的灰白之色在夜中轻颤,当有一阵夜风吹过时,那些光芒便悄然从发丝间溃散,就如同零碎的星光一般,缓缓的从青丝上飘出,渐渐消逝在了风雨之中。 “噗嗤!” 也就在这个时候,木青鸾的身躯忽然轻微的颤了颤,然后一张俏脸骤然惨白,鲜血猛然从口中吐了出来,并且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些鲜血竟呈为一种暗灰色,其中甚至有丝丝缕缕的罪孽之气飘荡,看上去分外诡异。 苍白之色渐渐从瞳仁深处褪去,仅是数次呼吸的时间,木青鸾的眼眸便悄然化为了正常之色,也就在这个时候,其轻轻的呼吸了一口夜风,眸中有清光涌现,便在暴雨中就地盘坐,开始用光阴卷推演了起来。 光阴卷可以逆转时光,那么如若将这种神通臻至完美之境,便甚至可以推演出未来的一些场景。 那么,这种功法最强大之处,便是干涉天机,从而推演出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景物。 陈炳虽然只是修了光阴卷的一些残决,但却已经可以与木青鸾产生一些关联,于是,当木青鸾推演起来时,便要比金山家族老要容易许多。 最终,其美眸轻张,目光悄然落到了河水的某一处,然后眸光微亮,像是发现了某种值得惊喜的事情。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河水涌动,无数的浪涛不断的从河底深处拍击出来,最终像是席卷出来了什么一般,水势暴涌,一具躯体便被河水冲击了出来。 见此,木青鸾秀眉微挑,一双美眸紧紧的注视着那道身影,像是发觉了什么一般,不由口齿轻张,神色中尽是不可思议。 那道身影自然便是陈炳了。 只是,这个家伙为何会是毫发无损的模样?而且从气息上来看,竟要比之前在忘仙居时还要强大几分? 轰隆隆! 这个时候,天际的暴雨丝毫没有任何褪减的意思,反而随着那些漫天雷霆的劈落而变得更为汹涌,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昏暗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光影,然后便有漫天的长虹从极远处而来,足有百余位的神通境界的强者飞掠,顷刻的时间里,整片夜空无比璀璨,无数种光彩在暴雨中照耀,将陈炳彻底的包围了起来。 而在那人群前方,正站立这两位气息极其强大的身影,郝然便是先前一起围剿陈炳的两大神丹境界的强者。 只是,这两位强者看着陈炳的目光格外冰冷阴沉,甚至掺杂着无穷怒火,因为就在此前,陈炳竟在他们的围剿下接连斩杀了另两位神丹强者,这不禁让他们震怒。 见此情形,木青鸾神情骤变,就要上前助阵,可就在此刻,她却看到陈炳神色平静,然后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上猛然一踩,身形竟直接向着天空中的诸位强者扑去。 顿时间,一道无比沧桑神秘的气息从陈炳体内散发出来,然后有无穷的精气在空中缭绕,一座无比凝视的巨岳便悄然显现了出来。 九天明照山河印! 只是与从前比起来,这座大山已经无比的凝实,其上有无数同样凝实的飞禽走兽与山石土木显现,在暴雨中发出一声声怒吼,极具威严。 并且如若仔细看去,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山体,就如同真正的一座山岳横空出世一般,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神圣之意。 “这是……法相?” 见此情形,木青鸾豁然睁大了双眼,因为这郝然便是将搬山境修行到极致并有极少的可能才会出现的法相啊! 木青鸾也是第一次见到陈炳施展这种神通,心中不由震惊到了极点,因为哪怕是她,都没有修出法相啊! 并且,这座法相也太过奇异了些,怎会是如此凝实,并且富有如此强大旺盛的生机? 而天空中的战斗在陈炳腾跃而起的瞬间便霍然开始,一条璀璨如神链的柳枝悄然从夜空中显现,然后携带这无与伦比的神力,猛然向着陈炳刺来。 几近同时,一座大印在雨中浮现,然后携带者灭世之威,向着陈炳镇压而来。 但见此,陈炳却神色不变,眸光甚至从一开始的时候便保持着充分的平静,这种平静几乎达到了一个让人很难想象的层次,平静的深邃,深邃的可怕,哪怕是那两位神丹境界的强者在注意到这种目光时,心头都不由颤了颤。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神丹强者无比震惊的目光中,陈炳神色平静的抬起了金灿灿的手掌,就像是没有注意到那神链中的恐怖威能般,竟那般漫不经心的握住了神链,然后稳稳的向着身前一拉,那位神丹境界的强者的身形不由颤了颤,竟险些因此而踉跄出步。 几乎同时,陈炳极为平静的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然后向着头顶猛然一拍,顿时间,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之声,那座携带灭世之威的大印竟在陈炳的掌心前戛然而止,就如同被一位巨人托住一般,无论那种灭世之威如何恐怖,都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这无疑是一幕让场间所有人都震惊的场景,远远看去,便见到一位通体被淡金色的气血缭绕的少年手扯神链,同时手托大印,通体神光灿烂,看上去就如同一位神明一般!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无数道极为震惊的目光中,陈炳手中用力,然后通体金光涌动,如同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一般,极具燃烧了起来,而在夜色中也忽然传来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崩碎声,那被神丹强者祭炼多年的神链法器竟直接在陈炳的巨力下绷断了! 同一时间,陈炳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也是在从河水中冲出来的时候发出了第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便是轻喝,但听起来却无比洪亮高昂,就如同晴天闷雷一般,瞬间在夜空中炸响,甚至让那漫天雷霆的声音都被压盖了几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炳的手掌发力,无数的金光从体内暴涌而出,然后向着不远处的神丹强者用力一掷,那无比巨大的恐怖大印便直接被丢了出去,径直向着神丹强者压去。 见此,神丹强者神情骤变,因为他霍然发现,哪怕这是他祭炼多年的法器,此刻竟有种收不回来的感觉,就如同与大印断绝了联系一般,让他无力可施。 于是,一声轻喝,这位神丹强者面色微白,只能咬紧牙关,动用了自己最强手段向着那座大印。 可是,大印本就是他最强的手段,如今大印暂时失去联系,那么凭借这其自身的最强手段,又能强大哪里去呢? 能强过自己一直依仗的大印么? “噗嗤!” 事实胜过猜想,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那位神丹境界的强者在抵挡了大印片刻时间后,便再也无法抵挡,面色惨白,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径直向着后方倒飞而去。 “接住!”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娇喝,一把黝黑如铁的大剑便悄然从夜空中飞来,稳稳的落入到了陈炳的手中。 正是祖名剑,而陈炳刚好认得,并且在此前也曾试用过。 入手一片沉重,在挥动之间甚至会带出一阵风雷之声,极具力量感,当陈炳握住这把大剑时,便有极为锋锐的剑意从体内迸发了出来,无穷的剑气在夜空中纵横,仿佛可以劈尽一切。 半次呼吸的时间里,陈炳脚下的大河忽然剧烈沸腾了起来,然后变得无比灼烫,其中甚至有无比耀眼的金光闪现。 然后在无数道震惊失色的目光中,一轮金色的大日忽然从河水深处升起,带着哗哗的水声,骤然升空,与陈炳交融在一起,然后携带着极为锋锐的毁灭剑意,陈炳手握祖名剑猛然来到了那位被大印击伤的神丹境界面前,一声轻喝,无数的金光骤敛,化为了一片无比冰冷但却更为锋锐可怖的杀意,一轮冰冷的满月在陈炳背后浮现,一剑将神丹境界的强者劈成了两半。 金色大日自然便是采日摘云剑法,那轮散发着冰冷之意的满月自然便是残月剑法。 一气呵成之下,更有祖名剑在手,几乎让陈炳的剑道修为达到了一个顶峰,况且此刻的陈炳本身便足够强大,将一位身受重创的神丹强者斩杀,并不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怪物? 沉重的力量感极具爆发性,挥动起来顿时让陈炳有种畅快淋漓之感,尤其是当将祖名剑真正的力量激发时,那般比万钧山岳还要沉重的力量哪怕是让陈炳都为之动容。 祖名剑的来历必然绝不简单,因为当陈炳全力催动这把剑的时候,那些附着在剑身上、极为斑驳的铁锈经逐渐的掉落下来,随着不断的凋零,祖名剑真正的模样也逐渐显现出了一些模样。 虽然还有很多的斑驳锈迹附着在剑身上,看上去极为破旧,但当陈炳仔细看去时,便发现在那无数的锈迹之中竟像是有一片如同骨头一般的光泽。 “这是……剑骨?” 无数层石皮不断的从剑身上凋零,是那里面所隐藏的真正模样愈发清晰,当注意到这幕场景时,陈炳强忍住心中的惊骇,抬手向着下方的夜色中一探,那些脱离的锈迹被他掠夺回来,然后再次附着到祖名剑上,形成了一层极为斑驳丑陋的石皮。 见此,陈炳按松口气,原本泛着波澜的目光再次归于平静,至少如今看来,没有人会看出祖名剑的不凡了。 要知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在天道之下,万物皆有灵,无论是一棵树、一株草、一块石头,还是一件铁器,若是存在的日子久了,都会有一定的可能性诞生灵智,从而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迈入另一个全新的层次内。 一般来说,修士的法器想要诞生灵智是极为艰难的事情,除非是传说中的仙人亲自铸造的仙器,才可以拥有一定的智慧,而与之比起来,法器若想要诞生生命就要比诞生灵智还要困难许多。 而眼前,陈炳便发现,这祖名剑竟已长出了剑骨! 也便是说,这把剑已经将要脱胎换骨,从此拥有全新的生命,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 在诸多的古籍中,陈炳曾看到过无数的传说,传闻在上古之时,诸天仙神共存,生命种族繁多,其中便有无数位强大的存在便是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一块石头,甚至是一件法器成长起来的。 那么,也便是说,这祖名剑也将会走上传说中才有的逆天修仙之路? 这般想着,陈炳的心中顿时泛起无数巨浪,久久无法平静,哪怕他早已明白祖名剑是一件了不得的剑器,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了不得! 暴雨如注,雷霆漫天,在无边恐怖的声势之中,夜色中的大河上却一派寂静,无数道极为震惊的目光注视着场中央的那位手持黝黑铁剑的少年,久久无法言语。 哪怕是木青鸾都不由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同样震惊的看着那道身影。 从气息来看,这个家伙好像还是搬山境界的实力吧,只是仔细看去,却发现却又和一般的搬山境有所不同,这不禁让其愈发好奇了些。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手持柳枝的神丹境界动了,其面色阴沉,一声轻喝,柳枝便化为了漫天的神链,尽数向着陈炳刺去,几乎同时,无数位神通境界的强者尽数祭出了自身的最强手段,铺天盖地的压盖而来。 但见此,陈炳却神色平静,无数的淡金色血气从万千毛孔中喷薄,然后在周身形成了一条虚淡的巨龙,祖名剑发出一声高昂嘹亮的剑鸣,然后一剑挥出,剑气纵横,仅是稍一触碰,十余位神通境界的强者便尽数化为了齑粉。 而面对着那铺天盖地的神链,陈炳同样是一剑挥出,便有无数道剑气冲天而起,在夜空中不断的发出金属交击的声音,然后当所有的光芒散尽,人们却骇然的发现,那手持着长剑的少年竟毫发未损。 见此,场面寂静,众人再也无法说出话来,早先有四位神丹境界的强者对其发起围攻,可如今却接连被其斩杀三位,那么如今只剩下了这一位神丹强者,还能继续捕杀么? 以搬山境界的实力与百余位神通境界的强者和数位神丹强者抗衡,并且接连斩杀三位神丹,这不禁让众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哪怕实在史书上都是闻所未闻的啊! 但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夜色却悄然泛起了金色的光芒,隐隐有龙鸣之声响起,从气息来看,大概便是夏子文了。 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有更为璀璨的金光耀起,看上去就如同烈日一般,散发无比可怖的威严,迅速向着眼前扑来。 见此,陈炳眉头微蹙,但深深明白金山家族老的可怖,只是极为漠然的向着四方扫视了一眼,然后径直向着不远处的木青鸾走去。 “金山家的前辈就要到了,拦住他!” 与陈炳同样注意到那片璀璨金光的还有众人,当明白来人是谁后,不由都振奋了起来,于是伴随着一声怒火,无数道身影一齐向着陈炳扑来。 但见此,陈炳却是极为漠然的看了一眼,然后向着夜色中用力一挥,无数的剑气顿时冲霄而起,霎那的时间里便有数十位强者被击溃。 而这个时候,数道神链破空而来,携带者雷霆之势,仿佛可以将天穹都要刺穿一般。 “滚。” 一声低喝,陈炳手中的祖名剑便猛然劈砍在了这些神链之中,顿时间,伴随着一声破碎的巨响,无数道神链骤然被劈成了齑粉。 而这个时候,远方的金光已经愈来愈近了,无比可怖的威压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扑来,仿佛要将万物都要摧毁。 “走!” 深深明白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陈炳直接握住了木青鸾的素手,然后通体被淡金色的气血笼罩,快速向着远方的玉京城城门方向冲去。 记得忘仙居的主人涂山红绪说过会在城门安排人手接应自己,起初陈炳还不愿意接受这份施舍,但如今看来,却不得不如此了。 玉京距离平阳足有十余万里,以陈炳如今的实力来说,光凭脚力是万万做不到的,毕竟此次追杀的他的可是四大世家之一的金山家,陈炳还没有这份信心与金山家抗衡。 只是,一旦这样做的话,就自然要欠忘仙居一个人情了,从先前的交谈来看,陈炳对于涂山红绪天生不喜欢,因为他本身便很讨厌世俗的纷争,对于权谋计策,陈炳天生不太适合。 但对于那位涂山茵儿,陈炳却极有好感,或许就是因为其生的实在太过美貌? 这般想着,陈炳不由看向了身边的木青鸾,然后满含歉意的说道:“将你卷入这场纷争中,真是抱歉。” 而闻言,木青鸾却是神色一滞,对于陈炳这突如其来的言语着实有些不太试用,并且在短暂的沉默后,眼眸深处不由掠过了一抹黯然。 然后,其柳眉微挑,然后傲然说道:“有什么可抱歉的?要知道我可是你的老师。” 闻言,陈炳愕然,不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感激的看了木青鸾一眼,急速向着城门方向赶去。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木青鸾则是问道:“你真是搬山境界?” 对于陈炳能顾与神丹境界的强者抗衡,并且能够将数位神丹强者斩杀,哪怕是木青鸾都有些不可置信,因为要知道哪怕是在家族中,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啊! 见此,陈炳则是若有所思的说道:“是或者不是。” 因为陈炳自然还是搬山境界的修士,只是他与常人所不同的是,走的却是极尽。 一般来说,能够将搬山境界修至圆满,便已经算是这个境界的巅峰存在了,但陈炳与常人所不同的是,其早在凝神境界时便拥有了哪怕是神通境界的强者都有所不及的海量精气。 而在之后,其肉身更是达到了可以碾压神通境界的层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炳早已拥有了搬山境巅峰的层次。 如今,经过在暗河之中的修复伤势,陈炳的面前便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那种境界的美妙不言而喻,当陈炳一步踏入其中时,便来到了一个很少有人来到过的殿堂。 而这,便是搬山的极尽境界。 所谓极尽,那便是拥有着不输于神丹境界强者的肉身力量,比一般的搬山境修士更懂得运用法理,而那两大神窍中的海量精气则是恰好可以将陈炳与神丹强者之间的差距所弥补,如今更是有来历神秘的祖名剑在手,陈炳完全拥有将神丹境界初期的强者斩杀的实力。 而这种情况,几乎古来未有,因为极少有人可以横跨两大境界,这几乎要颠覆史书上的记载。 当明白这般状况时,木青鸾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怪异,然后有些羡慕的叹声道:“真是个怪物。” 而闻言,陈炳则是饶有兴趣的看了木青鸾一眼,感到极为有趣,因为这是有生以来,第二次有人这般称呼自己了。 但陈炳随后便想到,自己与常人比起来的确是太过不同了些,因为这世间本就很少发生这样的事情。 并且陈炳拥有着仙人才会有的道胎,这便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也许在今后的日子里,会有更多的人称呼自己为怪物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好有钱 黑夜绵延无尽,尤其是今夜下起了大雨,视野便变得格外有限,哪怕陈炳拥有着极为浑厚的神识,可也只能凭借着一个特定的方向赶着。 而在这个过程中,陈炳则是用光阴卷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就如同一块石头一般,没有任何的气机外露,极为小心的在暴雨中穿行。 但玉京身为大周的京都,可谓浩大,哪怕陈炳急速赶行,想要到达城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同时,黑夜中渐渐多了些身影,在暴雨中如同鬼魅一般穿行,似乎要将整座玉京翻过来一般,全力搜查陈炳。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心中不由轻叹,看来自己已经被各方势力盯住了,让他如陷泥海,一步不慎便有可能沦为身陨道消的境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耳的风声骤然从黑夜之中响起,然后便见到暴雨中蓝光闪耀,一座泛着水蓝之色的巨印便悄然夜空中显现,携带着雷霆之势,猛然向着下方砸来。 见此,陈炳眉头微挑,极为漠然的看了极远处那道隐于夜色中的模糊身影,通体被淡金色的气血笼罩,没有任何的花俏可言,拳头直接向着头顶轰去。 但奇异的是,虽然这方大印看起来要比那位神丹境界强者的大印要稍弱一些,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击败陈炳的力量,但当这方大印与陈炳的拳头接触的霎那,一道极为古老沧桑的力量却悄然从其体内散发了出来,然后大印变得愈发沉重,那种气息就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可以吞并世间一切也可以碾压一切,于是当那道气息变得无法凝实的时候,陈炳便不由发出了一声闷哼,脚下的石板骤然崩碎,半只脚掌都陷入了大地之中。 见此情形,陈炳眉头微挑,眸光深处不由掠过一抹诧异。 这方大印自然便是那位行动诡异莫测的空家青年祭出的法器,自从陈炳踏入极尽境界后就全然没有将这种人放到眼里,可是此刻,这种力量却让他不得不正视了。 空家,素来是大周四大世家中最为神秘的一位世家,世间几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世家真正的力量,哪怕是面对着世家之首候高家,人们也许还会有一些想法,毕竟世人都是明白侯高家的底蕴有多么可怖深厚。 但最为棘手的是,一旦面临空家的子弟,就很少会有人拥有底气,因为这个世家不光是家族,哪怕是族人都同样神秘,让对手很难明白其究竟还会有多少隐藏的手段。 因为神秘,才会恐惧,因为不清楚对方的手段,才会感到一些艰难。 而当那道极为古老的气息从大印中散发出来的那一刻,陈炳便明白空家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总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但似乎看来,对手好像从来都没有忌惮过自己? 锵! 极为高昂嘹亮的剑鸣骤然从黑夜中响起,然后便有漫天的剑气纵横,一声巨响,那方大印直接被祖名剑劈退,几乎同时,陈炳便在脚下的石板上用力一踏,伴随着飞溅而起的尘烟,陈炳整具身躯都仿佛化为了一柄长剑一般,携带着锋锐的剑气,骤然来到了那隐匿在黑暗角落中的空家青年面前。 见此,空家青年神色不变,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一般,其手袖轻招,便有无数的流光从衣襟中喷薄,将其笼罩,就要像之前那般凭空消失。 可就在这位青年准备离开时,却忽然发现所有的退路都被一片不知何时出现的清光所笼罩,丝丝缕缕极为奇异的气息在风雨中弥漫,便直接让空家青年当场变色,一往平静的眸子中瞬间涌现了无数充满震惊之色的神采。 而同时,一把看起来比黑夜还要幽暗许多的长剑悄然来到了面前,无比锋锐的剑气纵天而起,顷刻的时间便将空家青年围绕。 这种剑意看上去岁谈不上有多精妙,甚至只能算是有所小成,但陈炳手握的却是祖名剑,凭借着无可匹敌的剑意,完全可以将陈炳有所不足的剑道修为弥补起来。 于是,面对着这些如同潮水一般的剑意,空家青年眉头微挑,神色第一次凝重了起来。 但令陈炳有些惊异的是,面对着无比沉重的祖名剑,空家青年并没有出现丝毫的错乱,而是目光无比平静的看着长剑的到来,然后缓缓伸出了一根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手指,指尖就那般轻轻的抵在了剑尖之上。 哗! 指剑相触,并没有发出想象中的那种金属碰撞声,反而是悄然传出了一阵如同流水一般的声音,然后在陈炳微异的目光中,一道纤薄的水幕便悄然从空家青年的指尖用处,顷刻的时间里便化为一个水球,将空家青年完全保护在了其中。 霎那的时间里,无比清凉的气息从暴雨中显现了出来,看上去格外奇异,甚至让原本凶猛的风声都变得格外静谧。 顿时间,陈炳的长剑就宛如碰触到了一种弹幕一般,如同面临泥沼,竟有种无法用力的感觉。 见此,陈炳眉头微挑,无数的精气涌入祖名剑内,顿时让蕴含在石皮之内的剑骨苏醒,无比澎湃古老的力量从剑胎内涌起,令剑身便的更为沉重,然后在漫天雷霆的映照下,猛然向着水幕劈去。 但奇异的是,长剑依然无法将这道水幕劈碎,只是让水幕荡起了数道涟漪,泛着动人的神采,让祖名剑都无法再继续深入的劈砍下去。 见此,陈炳不由睁大了眼眸,因为这道水幕似乎有些难以对付,要知道祖名剑可是一件已经孕生剑骨的法器,是将会有可能成为仙器一般的存在,威能自然无法想象。 而事实上,陈炳在接触到祖名剑的以来,也一直对于这把剑有着充分的信心,相信以自身的力量,同辈之中应该很少有法器可以抵挡。 可在今夜里,就这个不只是何物的水幕却恰好将祖名剑挡住,甚至让陈炳都无法近空家青年的身,这不禁让陈炳的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发觉到的是,虽然水幕看上去安然无损,但面对着陈炳刚才所发出的雷霆一击,哪怕是空家青年都不能轻松面对,于是,其面色也不易察觉的苍白了几分。 但幸好的是,水幕只是自己无数手段之中的一个而已,相信应付陈炳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能够为各方势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那么,这个有些怪异的少年书生便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陈炳依然有无数种手段没有施展,并且,自己从始至终都未打算动用神通。 所谓极尽,不光是实力,就连心境都要比从前自信许多,于是,一声轻喝,无数道淡金色的气血之力近乎疯狂的向着剑胎之内涌去,仅是半次呼吸的时间,祖名剑便在空家青年骤然变色的目光中陡然沉重,然后就如同万钧山岳降临一般,携带着无比可怖的重量,轰然落下。 轰! 在无比可怖的雷霆之下,水幕终于无法再继续承受这份重量,在空家青年略微失神的视线中,水幕悄然被祖名剑破开了一道豁口,就如同有一根巨木砸入湖面之中一般,霍然在原本平静的湖面中掀起滔天巨浪,于是平静被打破,那道极为奇异的水幕也终于发出无数道有些嘈杂的声响,悄然溃散。 同一时间,祖名剑携带着更为锋锐的剑意,破开最后水幕的涟漪,径直向着空家青年刺来。 而面对着威势要比之前锋锐许多的祖名剑,空家青年却依然神色不变,丝毫没有惊慌的表现,只是略微失神的注视了陈炳片刻,便抬手一招,一枚通体为水蓝之色的玉珠便从其掌心中飘飞了出来。 叮! 长剑刺在玉珠之上,顿时让陈炳有种如碰铁壁的感觉,祖名剑只是在珠身上刺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白痕后,便直接被挡了回来。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心想这空家青年的手中怎会有如此多的法宝? 一声轻喝,陈炳手中的祖名剑便再次迸发出了锋锐的剑气,同时有一缕万道仙炎从陈炳体内涌入剑身中,顿时令剑身变得无比灼烫,携带着让空家青年都要心悸的威能,猛然劈砍在了玉珠之上。 咔嚓! 顷刻的时间里,夜空中便传出了一声脆响,然后在无比炽烈的火光中,无数裂纹在珠身上扩散,最终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然后在仙炎的灼烧下化为齑粉。 无数的暴雨被炽烈的剑意蒸干殆尽,夜色仿佛化为了真空,让祖名剑之上的气息变得更为厚重,然后再次向着空家青年刺去。 但令陈炳极度无言的是,面对着愈发可怖的祖名剑,空家青年神色不变,然后再次祭出了一件类似于炉子的法器。 而当陈炳将这件法器劈碎时,再次有法器被空家青年祭了出来,然后整片夜空中便能够看到一位手持长剑的少年不断与各种法器对击的身形,看上去无比怪异。 最终,就连木青鸾都略微睁大了双眼,同样惊奇的看着场中,然后下意识的喃喃道:“好有钱。” 第一百八十五章:雨夜中 从极远处看去,便能够整片黑夜中出现了一丝绚烂的光彩,分外明亮,犹如星辰一般,哪怕相隔数里都能够看的清楚。 随着祖名剑的数次挥下,便有数件价值惊人的法器被劈碎,无比暴躁的光芒在暴雨中絮乱缭绕,将陈炳映衬的犹如手持仙剑的神明一般,也同时将空家青年的面色照耀的苍白了几分。 哪怕是拥有着神丹境界巅峰实力的他此刻也完全无法相信一个仅有搬山境界的修士怎会有如此可怖的实力?要知道那些被祭出的法器可都算的上是至宝,可如今就这般被不断的劈碎了? 法器之中自然蕴藏了空家青年的一些神识,与他血脉相连,凡是作用在法器之上的冲击力都可以在瞬间牵连到他的身上,假如法器完好或许还能够替他抵挡一些,但如今这些法器接连破碎,那么那些沉重如山的破坏力就要完全降落到他的体内。 于是,虽然表面看上去空家青年并没有任何的失色,但实则,那双一往平静的眼眸中已经仅是疲惫与震惊,并且其面色也要比先前苍白几分,甚至随着法器的接连破碎,面庞之中会不时的涌现一些潮红,这显然便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 陈炳本身便能够凭借自身近乎强横的力量斩杀神丹境界的强者,那么如今全力对付一位神丹境界的强者,总要更加容易许多。 这般想着,空家青年的神态不由有些黯然,落寞之下,借助着眼角的余光看向了远处,当注意到已经有强者向着这里飞掠而来时,面色才略微好看一些。 但哪怕如此,那徘徊在其眉宇间的忧愁已经难以挥去。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会有如此的明显么?自己可是一位来自于世家中的神丹强者,如今竟被一个仅有搬山境界的小修士压迫的没有还手之力。 要知道自己可是自修行以来,便一直被无数光环缭绕着,也一直世人称之为天才,可是,与这个小修士比起来,天才二字从来没有如此的刺耳。 轰! 暴雨之中,祖名剑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再次劈下,那漂浮在夜空中的法器悄然溃散,见此,空家青年面色苍白,无奈之下,只好再次丢出了一件法器。 所幸的是,自己所修的并不是肉身,最大的依仗并不是一身修为,而是那些常人无法比拟的东西。 那么,纵使这个小修士有多么的不凡又能如何?想要应付,依然可以。 伴随着一声轻喝,无数的水蓝色清光便从空家青年的衣襟之中流溢了出来,然后尽数涌入面前的法器之中,无比玄妙的气息从夜空中浮现而起,径直向着陈炳冲去。 见此,陈炳神色不变,但心中已尽是无语,一声轻叹,极为麻木的抬起祖名剑,向着那件法器劈去。 陈炳从未想过一个修士的身上怎会有如此之多的法器?根本就像是用不完一般,劈碎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难道这就是身在世家的好处? 这般想着,陈炳也不由的有些羡慕了起来,若是自己身上也可以有这么多的法器,那么待对敌时就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只是用海量的法器便可以将对手完全镇压。 锵! 伴随着清脆的金属交击声,祖名剑的剑锋落到了法器之上,霎那的时间里,便有一道气浪猛然向着四方的夜色里扩散,随着法器之上出现了裂痕,无数道充满暴戾之意的气息便从法器之中喷薄而起,然后方圆百米内的暴雨骤然被那些狂暴的力量冲击的逆流,顿时狂沸了起来。 而在这无比絮乱的狂流中,空家青年在那件法器没有完全破碎之前,通体被水蓝色的清光缭绕,然后悄然隐没在了夜色中,当陈炳将法器破开,沸腾的暴雨骤然停止,再次宣泄了下来,但当他的视线向前看去时,却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任何的身影。 哗! 几乎顷刻之间,一道璀璨的神链散发着夺目的神采,猛然自极远处的夜色中破空而来,犹如箭矢一般,猛然向着陈炳的眉心洞穿。 见此,陈炳面色骤冷,瞬息用出了破月剑法,直接将神链劈飞了回去。 同一时间,整片夜空光芒大盛,已经有无数的强者飞掠了过来,见此,陈炳握住了木青鸾的素手,飞快向着远方的城门方向赶去。 但这一次,各方势力显然不打算给陈炳任何的出路,其还未逃出百米,夜色中便悄然出现了数道气息强大的身影,各自祭出了最强神通,铺天盖地的向着陈炳轰杀。 这郝然就像是天罗地网了,四方完全被人影所包围,水泄不通,根本难有出路。 而当陈炳的目光落向不远处奔波汹涌的大河上准备籍此逃脱时,伴随着无比沉闷的怒吼,一头体型巨大的鱼头便猛然从河中显现了出来,然后张开腥然巨口,携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向着陈炳撕咬过来。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万道仙炎附着在祖名剑之上,一道灼烫的剑气挥出,便瞬间令那头体型巨大的鱼类妖兽发出极为痛楚的怒吼,轰然没入了大河之中。 街巷不通,河水中更有实力强大的妖兽,几乎是在瞬间将陈炳所有的退路封锁。 同一时间,黑夜中黄岛龙气冲霄而起,伴随着数道极为霸道的气息,一只通体成金黄之色的手掌便悄然从暴雨中探出,然后猛然向着陈炳的天灵拍下。 见此,陈炳神情微冷,淡金色的气血骤然从万千毛孔中喷薄了出来,然后一声冷哼,手掌径直向着那只黄金手抓去。 砰! 霎那的时间里,两道龙吟之声骤然从夜空中响彻,几乎要将夜幕都要刺穿一般,黄金色的气浪猛然自暴雨中席卷而出,让雨水沸腾,巨大的冲击力也悄然让陈炳脚下的石板崩碎了几分。 但见此,陈炳却神色不变,眸海中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然后直接抓住那只黄金手掌,手臂用力,一直隐藏于夜色之中的夏子文便悄然显现了出来。 “找死!” 感受到手臂之上传来的大力,夏子文略微动容,因为他竟有种无法发力的感觉,并且方才,脚步都有些踉跄,于是,更为澎湃的黄岛龙气从其体内迸发,甚至将其所有的发丝都渲染成了黄金色,然后携带着无比霸道的威能,一掌向陈炳拍来。 但令夏子文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着无比霸烈的皇道龙气,陈炳丝毫没有任何的退缩的意思,甚至连神通都没有动用,只是凭借纯粹的肉身力量,毫无花俏的一拳便猛然轰来。 轰! 雨水狂沸,猛烈的交击声从夜色中轰然响起,听上去就如同晴天闷雷一般,尤其是当那无比高昂嘹亮的龙吟响起时,整片夜空都在瞬间被压盖的无比寂静,甚至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然后在数道震惊的目光中,陈炳的拳头也完全化为了黄金之色,然后猛然轰下,夏子文便骤然被巨大的力量轰击的向着后方踉跄了几步。 “怎么回事!” 感受到手臂之上传来的剧烈麻痹感,夏子文瞳仁皱缩,神色中尽是不可思议,而就在这个时候,陈炳的身形再次来到了近前,然后拳头散发着炽烈的温度,再次以雷霆之势轰落。 见此,夏子文神情骤变,因为此刻,他手臂之上的麻痹感还未有消散,让他有种无法出力感觉,面对着陈炳的黄金拳头,甚至未来得及动用神通,只能再次硬接。 砰! 轰然之声再次响起,纯粹的肉身力量对碰,听上去就如同闷雷一般,并且二者都是肉身极为强横之人,对击所发出的威能自然是极为恐怖的,暴雨在霎那的时间里便被掀起了一阵狂澜,看上去就如同海浪一般,不断的向着远处的夜色中拍击着。 而与这道轰然之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闷哼,夏子文的双眸中已经尽是不可思议,在那只像是拥有着无敌之势的拳头下,面色骤然苍白,一缕血迹从嘴角溢出,身形顿时向着后方倒飞而去。 能够成为皇族中的七殿下,能够得到的栽培自然是无比恐怖的,尤其是修习了皇族中的功法皇道龙气,夏子文不说在皇族中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但至少在这大周境内,已经算的上是同辈中的佼佼着。 皇道龙气最主要的便是淬炼人之筋脉,让修习者拥有者难以想象的肉身力量,而这也是夏子文一直引以为傲的本领。 可如今,面对着一个仅有搬山境界的小修士,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肉身力量却遭到接连碾压,让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一声轻喝,无比充沛的皇道龙气顿时如同潮水一般从夏子文的体内倾泻了出来,瞬息的实力里便让起威势拔高了几分。 可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光落下便骤然让夏子文神色一滞,那些皇道龙气顿时在其无比惊愕的目光中尽数返回到了体内。 光阴逆转,夏子文在短暂的时间里根本无法动用任何神通。 于是,其只能凭借纯粹的肉身力量来面临那只继续来临的黄金拳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白衣胜雪 “噗嗤!” 在几乎无可匹敌的巨力之下,夏子文的面色骤然惨白,鲜血自口中猛地喷出,身形直接踉跄着向后方接连倒退。 当看到似乎愈战愈勇的陈炳后,其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中在震撼的同时,几乎无法想象一个只有搬山境界的修士为何会有如此强横的身躯?就连常年被皇道龙气滋养的身躯都无法抗衡么? 这家伙究竟是吃了什么天才地宝,怎会如此恐怖?! 无数的惊疑瞬间充斥了其整个心弦,但在这般场景下,自然是没人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于是,陈炳神色不变,一只金灿灿的拳头再次轰了过来。 见此,夏子文的面色无比阴沉,向着夜空中低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而就在其话音刚落的时候,整片夜空忽然变得与之前不同了起来,然后虚空剧烈动荡,一道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充斥陈炳心弦,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陈炳便急速向着后方倒退而去。 可是,那道气息却远远超过想象中的强大,几乎是跟随着陈炳一起退去,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二者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最终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嗡鸣,就像是有巨石砸在了长剑之上一般,陈炳身躯剧震,整支手臂都完全麻痹了下来,虎口淌血,祖名剑险些脱手而去。 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溢出,陈炳的身形顿时向着远方倒飞了出去,并且同一时间,面前的虚空微微动荡,一条漆黑如墨的虚空裂痕悄然打开,一直金灿灿的手掌便从中探出,轻飘飘的向着陈炳压来。 见此,陈炳瞳仁微收,无数的清光从万千毛孔中涌出,快速的修复着自身的伤势,并且同时有道源剧烈燃烧起来,然后万道仙炎附着在祖名剑之上,剑身内的剑骨骤然爆发出了强烈的剑意,然后猛然向着那只手掌劈去。 锵! 极为清脆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骤然从夜空中响起,听起来甚至要比雷霆之声还要洪亮,但在霎那的时间里,陈炳的手臂便剧烈镇痛,祖名剑再次要脱手而出,因为此刻的他就仿佛劈砍在了一座坚固的山岳上一般,祖名剑竟只能在那道山壁上留下一道白痕,而剧烈的反震力瞬间让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向后倒退了数步。 几乎同时,那只金色手掌变得更为璀璨,就如同神明降世一般,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携带着如同潮水一般的威势,尽数向着陈炳淹没。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面色苍白之下,直接从口中喷出了一口精血,祖名剑瞬间升腾起了极为暴烈的气息,隐隐间甚至传出了噬神虫的嘶吼,就如同火海倒泄一般,猛然向着那只手掌劈去。 但于境界上而言,那只金色手掌的主人要远远高于陈炳无数个境界,哪怕是催动出了噬神虫血脉,祖名剑依然不能够在那只手掌上赢得任何胜机,那就像是神明之手一般,几乎不朽不灭,如同大山一般压来,直接令陈炳再次口喷鲜血,无比狼狈的向着远方倒飞。 金山家族老的身影悄然从夜空中走了出来,其目视着已经受到创伤的陈炳,尽是漠然之色,然后再次抬起手掌,如同海浪一般的金色气息顿时铺天盖地的弥漫了过来。 顿时间,无数寂灭的神圣意味在夜空中与雷霆交汇在一起,在无数的湍流之中,一缕杀机若隐若现,显得无比恐怖。 万道仙炎随之升腾而起,在道源的催动下迸发出了近乎恐怖的温度,将陈炳缭绕在其中,祖名剑骤然变得无比璀璨,于是剑尖指向乱流深处,向着那缕杀机径直刺去。 这幕场景就不由让陈炳响起了很久以前在平阳城帮助黑衣人破开赵满盈阵法从而重创燕国公主的事情,那个时候陈炳便可以洞悉冰莲之海的阵心所在,如今经历过无数事情的磨练,对于阵法的了解变得更为详细,此时此刻,陈炳便很快发觉了这道看似恐怖实则只是凭借着一缕杀机的浪潮,于是一剑刺出,径直向着那个中心处劈去。 但,这毕竟是一位境界无比高深的族老所发出的一击,那么,即便能够发现这缕杀机,陈炳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 …… 在距离玉京无比遥远的地带,有一片无比辽阔的山脉,那里长年积雪,那么是到了夏日都不会将那种寒气逼退几分,于是便不由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万年不化? 山脉之间,有一座最高的山峰,相比于其他的山峦,这里更靠近天空,那么一旦到了夏日,这里便更为接近烈阳,若是真到了夏季,无比炽热的金色阳光从天际倾洒而下,落到这座山峰之上,令其被金光缭绕,就如同仙境一般,看上去无比美丽。 但哪怕到了那个时候,这里的雪依然不会退化,其中的寒气甚至还会更加刺骨。 似乎以凡人的眼里,若是站在这极为高耸的山峰之上,视线也只能触及到万里的风景,若是天气极好,甚至可以隐约可以见到京都的轮廓。 今日的峰顶上,于无数寒雪之中,正好站立着一位老者,其一袭白衣胜雪,双目矍铄,于是凭借着那极为幽深的目光,就恰好能够看到远在玉京深处的场景。 那里下着暴雨,雷霆漫天,整座玉京都被淹没其中,风雨飘摇。 但从时间看来,此刻已经快到了清晨,虽然身在玉京之内的人们并不能够看到那抹从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但身在无比安静的峰峦上,便恰好能够看到那抹初晓。 于是从极为遥远的晨曦之中,渐渐出现了一道只有针尖大小的模糊黑影,随着还未完全散去的夜色,那道黑影却渐渐变得无比清晰,体型也随之增大了几分,然后在短短的数次呼吸时间里,黑影便掠过无数万里的距离,悄然来到了山脉之下。 原来,那是一辆马车。 一眼看去,其通体由最上等的黑金铸成,在一匹通体披戴着黑金甲胄的巨马牵引下,缓慢而来。 辇车,巨马。 如若仔细看去,甚至会发现那匹巨马的目光无比空洞且冷冽,就像其身上所披戴的黑金甲胄一般,在浅淡晨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神采,这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气息的机械一般,只是那般无比僵硬的迈着步伐。 或许,这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只是由通天手段祭炼而成的马型法器? 随着巨马的铁蹄不断落到坚硬的冰地之上,便会不断响起一阵清脆的冰冷声音,除此之外,天地之间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看上去无比诡异。 而身在山峰之上,身穿白衣的老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来客,一往深邃沧桑的瞳仁深处悄然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波澜,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马车的到来,或许更为准确的说,其目光是落到了那辆马车的黑色门帘上。 那雕饰在帘布之上的是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海洋图案,其中有着一块礁石,礁石上矗立着一座石碑,碑上铭刻着两个极为沧桑的古老文字。 若是有人曾经看到过这幕场景,便自然能够联想到此前在玉京城内的情形,这不就是那辆行走在小巷之中的马车么? 也许在此前还没人能够看清那个图案上的古老文字,那么在此刻的晨曦中,以白衣老者的眼里就自然可以更为清晰且长久的看清那两个字。 因为那片浩瀚的海他曾见过,甚至曾经去过,于是也就自然认得那两个字究竟是什么东西。 字虽然古老,但恰好,他也很古老。 于是,那两个字便被叫做,祖海。 在无数的寒雪之中,伴随着无比清脆冰冷的马蹄声,那辆马车就这般极为安静的顺着山路来到了峰顶之上,也就是在距离白衣老者还有十米的距离时,很有限度的停了下来。 一道极为苍老的声音随之从被寒风微微掀起的门帘内传了出来。 “好久不见。” 闻言,白衣老者并没有回过头来,其目光依然掠过无比遥远的距离落在那场暴雨之中,但声音却无比平静的回应道:“好久不见。” 但见此,马车内的声音却悄然多了些无奈之意,然后叹声道:“想要找到您可真是不容易。” “这不是找到了么?”白衣老者答道。 见此,马车内的声音顿时多了些波澜,说道:“您可还曾记得与我家主人的约定?” “自然记得。” 白衣老者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却说道:“但约定终究是约定,世间又有何人说过要去实现了?” “你……” 闻言,马车内声音一滞,顿时间,那掩盖在马车之上的帘布剧烈晃动了起来,然后那铭饰在布面之上的石礁也随之散发出来一丝无比深邃的气息,但当一道无比平静的目光看来时,这种动荡便骤然如同冰雪一般褪减,然后平静的宛如山中的积雪一般。 白衣老者缓慢转身,然后微笑说道:“但我终究不是那些人,就自然会去履行约定。” 一袭白衣胜雪,随着无数的积雪随着寒风飘飞起来,缭绕在晨光之中,一道难以言喻的气息骤然从积雪之中弥漫了出来。 这道气息看上去要比万道仙炎所散发出的那道神秘气机还要浓郁许多,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次,而当这道气息出现的霎那,那匹巨马冰冷的身躯都开始剧烈颤抖,无数的寒意从其盔甲之中近乎不可遏止的喷薄出来,像是马上要崩塌一般。 “仙道贵人,无量度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 无比宏远的声音悄然自飞雪之中响彻了起来,听起来就如同仙音一般。 而若是陈炳在场的话,就一定会觉得这段话语无比熟悉,因为那道声音对于他来说,本身便很熟悉。 因为就是这位老者指引他走上了修仙之途。 这是他的恩师。 因为他正是老先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肃杀 晨晓已经将要破开云层,那停留在天边的鱼肚白也愈发清晰,东方天欲晓,除却那依然被暴雨所淹没的玉京之外,天地之间已经逐渐明亮了起来。 天气依然没有步入春节,于是微湿的空气里依然停留着一分寒冷,尤其是在这被积雪掩盖的山峰之上,那种寒冷便被凝聚到了极致。 这座山有个极为通俗的名字,叫做落雪山脉,位于大周东部,在群山之后则是更为广阔的山林,据说出了那片山林便可以通往无边大地,那是一片更为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壮美天空。 当一阵山峰吹来,无数的积雪就像这座山脉的名字一样,开始极为轻灵的飘荡了起来,看起来就真的像是落雪。 一袭白衣随风而动,衣袂随之飘舞,融于落雪之间,老先生看上去就如同仙人一般。 但当看到这幕情景,马车之内骤然陷入沉静,直到过去许久,那道苍老的声音中悄然多了些敬意,然后说道:“先生停留在此,不知所为何事?” 很难以想象的到,这位来自于祖海的大人物竟对老先生如此尊敬,甚至隐隐间还有一些畏惧? 闻言,老先生的视线落向了更为遥远的天空,然后答非所问的叹声道:“这天地终究是要变了。” 而似乎是懂得了老先生的意思,车内的声音骤然沉默,说道:“若是先生肯助我家主人完成那件事情,纵使这天地将要变了,也终究与我等没有了太大的干系。” 见此,老先生的目光再次落向了马车之上,然后似笑非笑的问道:“如果有那个地方的人物出手,你觉得我等还可以安然离开?” “那先生何时离开?” 马车内的声音骤然沉默,直到过去许久的时间才再次问道。 “不急。” 老先生摇头,然后目光落向更为遥远的地带,然后饱含深意的说道:“待我先把那妖物收了便去寻你家主人。” “妖物?” 闻言,马车内的声音悄然多了些波澜,然后问道:“先生所说的可是那镇压于这个小国皇室祖陵之下的……魔神?” “正是。”老先生点头。 “嘶……” 闻言,马车内的声音骤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也随之变得郑重了许多。 “确实如此,不然待那妖物出世,终成祸患。” …… …… 轰! 如同浪潮一般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弥漫而来,伴着一声清脆刺耳的剑鸣,祖名剑被万道仙炎了然,携带着无比沉重的力量,剑锋径直向着最中央的杀机刺去。 顷刻的时间里,那些弥漫在杀机四周的气息顿时将陈炳淹没,随着愈发恐怖的风雨声,陈炳在那无边无际的浪潮中如同一只随时都会被打翻的小船,在其中不断动荡,身躯都被撕裂出了无数血痕。 但祖名剑的威势依然浑厚,一往无前的径直刺在了那道杀机之上,顿时间,无比澎湃的气浪从二者交击处迸发,从无穷的海浪中冲天而起,与漫天的雷霆交汇在一起,毁灭之力四溢,看起来就像是凭空掀起了一场暴风。 风雨中似乎传出了无数撕裂的声音,仔细看去,便会发现此刻身处于暴风四周的虚空竟被挤压出了无数裂痕,充满毁灭意味的气息从虚空裂痕中涌出,融入暴风之中,让那种几乎无可匹敌的威势变得愈发恐怖。 而对于身处于暴风之中的陈炳来言,就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毁灭气息的强大之处,强忍住肌体上不断传来的剧痛,一声怒喝,更为浓郁的万道仙炎从体内喷薄,由道源催动,骤然让祖名剑的周身出现了数道漆黑的光影,然后竭力前劈,便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声响,那道无比可怖的杀机骤然在祖名剑之下崩断,而陈炳也随之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径直向着后方倒飞。 吼! 杀机被毁,便意味着阵法被迫,于是接下来出现的便是那大阵崩溃所带来的滔天毁灭力。 近百道气息骤然在夜空中席卷,然后携带着那场暴风,似乎化为了无数条巨龙,发出近乎滔天的怒吼,疯狂向着陈炳不足尘埃大小的身形吞噬而去。 面对着近乎漫天的毁灭气息,陈炳只能竭力抵挡,纵使用道源催动着万道仙炎,祖名剑也很难真的将所有气息都阻拦,因为以他如今的境况,想要阻挡一道气息都有些艰难,况且此刻面对的还是数十道这样的气息? 面色惨白,陈炳通体被伤痕布满,鲜血在夜空中滴落的同时,无数道气息便顺着其伤口侵入体内,然后不断的去撕咬陈炳的五脏六腑,顿时令整具身躯都变得千疮百孔。 唰!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璀璨的神链忽然自夜空中掠来,在陈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由柳枝化成的神链便径直从陈炳的胸口洞穿了过去,然后轰然炸开,一个焦黑的血洞便悄然出现在了陈炳身上。 见此,陈炳身躯轻颤,感受到体内正在迅速流失的生机,便立即服用下一滴道源,然后抓住那根神链,单臂用力,一道身影便踉跄着从夜空中显现了出来,陈炳面色冰冷,身形瞬息来到了那位手执柳枝的神丹强者面前,祖名剑猛地下劈,直接将柳枝切断,然后直接从这位神丹强者的肩部斩下,直接将其劈成了两半。 下一瞬间,陈炳一拳轰出,直接让这位神丹强者在拳威之下化为血雾,其神魂直接被陈炳牵扯了出手,然后放于掌心中,无数的万道仙炎涌现,顿时令这位强者的神魂发出了极为痛楚的惨嚎,神魂在其中不断的挣扎颤栗。 对于陈炳而言,他已经对这位不时自暗中出手的神丹强者愤恨到了极点,就自然不会让其这么痛快的死去,便让其受到万道仙炎的炙烤,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出去。 但在这个时候,金山家族老的手掌再次横空拍来,顿时令陈炳口喷鲜血,身形径直向后方倒飞出去。 见此,陈炳面色惨白,身躯在暴雨的洗刷中不断颤抖,于是医生怒喝,一块通体幽绿的玉石便被祭出,然后猛然向着那只手掌砸去。 记得此前,陈炳曾用这枚自千碑古坟中得到的玉石让金山子陵不断吃亏,如今手段尽出都无法奈何金山家族老,于是便只好将此物祭了出来。 本来,陈炳只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罢了,但当那块玉石来到金山家族老金灿灿的手掌之下时,便悄然出现了一个极为奇异的一幕。 无论那从金色手掌中弥漫出的气息如何恐怖,无论那浩瀚如海潮一般的杀机,玉石就像是一块最坚固的礁石一般,任凭那道手掌如何逼近,玉石就那么安静的悬于夜色中,不动分毫。 而当那只手掌真正触碰到玉石上时,无数道极为沉闷的声音便接连从暴雨中响起,并且听起来,其中似乎还有些筋骨断裂的声音? 霎那的时间里,无比沧桑的气息骤然从玉石之中升起,然后就如同大雨一般,瞬间将那弥漫在手掌上的金色火焰浇灭,然后迅速涌入其掌心中,然后无数道断裂的声音响起,金山家族老的整只手掌都在瞬间暗淡了下来。 “这是……” 在碰触到这道极为古老沧桑的气息后,金山家族老的身躯顿时猛地一震,如遭雷击般,身体直接在夜空定住,然后在霎那间,其仿佛从无尽遥远的虚空中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睁开,无比冰冷的感觉瞬间弥漫其整个心头,令其毛骨悚然。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金山家族老缓缓张开了嘴唇,一双眸子睁大到了极点,其中尽是不可思议与痛楚的神采。 远远看去,其苍老的面孔变得无比痛苦,嘴唇大张,似乎想要发出一些声音,但诡异的是,任凭其神色如何变化,喉咙如何蠕动,却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只手掌悄然扼住了其喉咙,让其看上去就如同死人一般,任凭如何挣扎,都没能做出任何的动作来。 然后便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金山家族老苍老的身躯在夜空中微微颤抖,接着便‘砰’的一声,直接在暴雨中爆碎成了一滩血雾。 冥冥中似乎有一道光芒从那些血雾中逃脱出来,可在其出现的霎那里,其隐约间似乎发出了一声惊吼,然后被吞入了玉石之中。 “这是……” 手握着飞掠回来,依然古朴无奇的玉石,陈炳的双目也霍然睁大,与夜色中的无数位强者一样,其与木青鸾的神态都震惊到了极点。 只不过是接触了一下玉石,强如金山家族老,怎会直接爆碎成了一滩血雾? 场间寂静无声,都因为先前的那幕情景震惊到了极点,金山家族老那无比痛苦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只是在霎那的时间里便尸骨无存,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这根本让众人觉得极为不真实。 要知道那可是四大世家之一‘金山家’的一位族老啊,境界无比高深,不知要比神丹境界强横多少倍,可此刻就是在那看上去无比朴实的玉石之下,身陨道消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没办法交流了 天空雷声不断,似乎根本没有黎明的到来而有丝毫落幕,甚至更加的洪大了些,放眼看去,整座玉京依然身处于无尽的昏暗中。 但相比那无比可怖的雷雨声,身处于夜色中的无数强者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或者更为准确的说,众人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感受愈发汹涌的雷雨,都极为震惊的注视着场中央那还未完全消散的血雾,一时之间都无法说出话来。 要知道,金山家族老的实力境界无比高深,是真正的大人物,若是非要给其划分出一个身份界限,那么便可以说,其实力是和云麓书院的诸位殿主是同等的存在,再或者,其和皇族之中的王侯是一个境界的存在。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身陨了?并且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尸骨无存?这几乎让众人的面色犹如吃了死老鼠一样,尽是不可思议。 那么,那颗看上去无比朴实的玉石究竟是什么东西?竟可秒杀殿主级别的人物! 而在极远处,夏子文与空家青年的面色都变得阴沉如水,但双眸之中更多的却是震惊与恐惧,如果说在如今的众人之中,和陈炳交手最多的便无疑是这两人了,本来他们还认为如若给自己足够的时间,那么无论这个只有搬山境界的小修士有多么的不凡,自己也终究可以凭借强大的实力与底蕴将其消灭。 但在此刻,无数滴冷汗却不由从他们的额角流溢了出来,因为哪怕是金山家族老都在瞬间陨落了,若是此前那颗玉石作用到他们的身上,那么他们如今还可以这般完好的存在么? 于是沉默许久,空家青年拭去额角的冷汗,对着身旁的夏子文恭敬说道:“殿下,此子不可留。” “这不用你提醒。” 闻言,夏子文面色阴沉,在盯视了夜色许久后,声音极为冰冷的说道:“只要你我金山家,三族联手,定可以让此子回不到平阳。” “殿下的意思是?” 空家青年的双眸微亮,原本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黯然的目光再次恢复了几分神采。 “我无意间听闻,此子曾与你空家一起去过神朝旧址,虽然如今遗迹的去向无人可知,但我想,你们空家之所以要缉拿此子,便是为了得到那噬神虫血脉,然后重新打开遗迹?” 说罢,夏子文缓缓侧过了身来,然后饱含深意的看了空家青年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而闻言,空家青年的面色不由一滞,然后面色不改的躬身道:“我想殿下是误会了。” “误会?” 见此,夏子文一声冷笑,然后幽幽说道:“看来这些年空家成长的愈来愈快了啊,莫非你真的以为你们这所谓的四大世家真的可以与皇族比肩?” 闻言,空家青年顿时极为惶恐的低下来头,然后连忙揖手说道:“殿下严重了,我空家万万不敢如此。” “但愿如此。” …… …… 将金山家族老斩杀后,陈炳便震惊未消的看了手中的玉石一眼,然后便不再停留,握住木青鸾的素手,径直向着远方的城门赶去。 能够将殿主级别的大人物斩杀,已经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效果,哪怕在夜空中站立着无数的强者,但是哪怕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金山家族老随意一击的敌手,那么,这些来自于各方势力的强者又怎会有信心来再次围剿陈炳? 并且从先前的激战来看,陈炳本身便无惧这些只有神通境界的强者,也就自然不会再将其放入眼里。 而不只在暴雨中行进了多久,一片极为宏伟的城墙便逐渐映现了眼帘,一眼看去,这座城墙高耸入云,足有数千丈高大,并且通体如同由铁水浇筑而成一般,尤其是此刻天空下起了大雨,雷霆漫天,当有惨白的雷光照耀而来的时,这座城墙边通体绽放出了钢铁一般的冰冷寒光,看上去就如同来到了幽冥。 而尤其是当看到那泛着冰冷幽光的城门,便顿时有一种惊天的肃然杀意充斥了陈炳的脑海,他只觉得这城门清丽**而又让人心悸,似乎那些杀意要从钢铁之中冲出来斩杀自己一般。 不知为何,在感受到这扑面而来的肃杀古意,恐惧从身体的最深处暴涌出来,那互相牵引的两只手掌都变的有些冰冷,脚下的步伐都变得僵硬起来。 这便是大周京都‘玉京城’的城门了,这里已经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洗礼,处处充满了古老与惊天的杀意,尤其是在这暴雨两天的夜晚,就更被催发到了极致。 但陈炳明白,此刻是没有时间让他来欣赏这番古意的,也就自然让他只是在城门前伫立了数次呼吸的时间,便立即从微微倘开的城门中冲了出去。 踏出城门,眼前所见到的依然是昏暗的天空,暴雨依然如同洪流一般从雷霆中倒泄出来,看上去如斯恐怖。 但奇异的是,在万里之外的天地却一片明朗,那无比明媚的阳光就像是一柄利刃,将黑夜与光明极为平整的切割了出来,看上去无比美丽。 在那片无限的光明里,矗立着无数城池,远远看去就像是匍匐在大地尽头的巨兽,面朝着玉京,就像是万兽参拜。 也就是在那最遥远的光明里,有着陈炳最熟悉的城池,平阳。 于是,陈炳便侧身,看向身旁的木青鸾,然后说道:“我要回平阳,就此别过吧。” 而显然懂得了陈炳的意思,木青鸾顿时秀眉微挑,然后娇声道:“这与平阳像个十余万里,以你之脚力,怎可回去?” 见此,陈炳在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忘仙居的主人说愿意助我回去。” 可话音刚落,木青鸾便接着问了一句让陈炳有些愕然的问题。 “那忘仙居的主人是男是女?” 被木青鸾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陈炳心想我回不回平阳和忘仙居的主人是男是女有何干系? 但既然被这般问了,那应该是别有深意了,于是陈炳只好无言的说道:“女。” 而见此,木青鸾的秀眉顿时愈挑愈高,然后再次问道:“那女子可生的漂亮?” “漂亮吧……” 深深不明白木青鸾问这话究竟是何意,陈炳只能无奈答道。 可见到陈炳这极为无奈的神态,木青鸾却美眸轻张,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然后带着一些怒气的说道:“那忘仙居的主人为何会无故帮你?!” “这……” 根本不明白木青鸾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怒气,陈炳便在其充满怒意的目光中沉默了片刻,然后叹声说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什么?还不能告诉我?” 闻言,木青鸾霍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她随即便想到了陈炳跟随涂山茵儿去二楼的场景,而就在陈炳去了二楼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甚至和她连招呼都没打,若不是自己与闫天金雨看出了一些端倪前去寻找,不然她就很难再次见到陈炳。 要知道自己已经为了这个书生付出了很多,可如今,其却说不能够告诉自己? 他在忘仙居的二楼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难道还是秘密不成? 这般想着,木青鸾顿时觉得好生愤怒与委屈,于是便如同小狮子一般,直接用双手揪住了陈炳胸前的衣襟,然后恶狠狠的娇喝道:“说!你究竟和那个狐狸精有什么秘密?!” 狐狸精? 陈炳愕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木青鸾,然后惊声说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狐狸精的?” 陈炳自然不明白狐狸精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意思,以为那应该是一种狐类妖怪。 而木青鸾却是以为陈炳明白狐狸精是何等意思,于是面对着这个有些白痴的问题,便怒声说道:“能成为那种地方的主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那种地方?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闻言,陈炳愕然,再次被第二个问题困住了。 见此,木青鸾则是嘴角抽搐,然后抓住陈炳的前襟,恶狠狠的说道:“那种地方自然就是那种地方了啊!你想装傻是不是?” 陈炳愕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看着面前如同发疯的小狮子一般的木青鸾,只能觉得这个小丫头好生可爱…… 而见此,木青鸾则是美眸怒张,然后娇声喝问道:“快说,你究竟和那狐狸精有着什么秘密?” 闻言,陈炳愕然,随即想起了涂山茵儿与涂山红绪的貌美模样,便迟疑的说道:“人家生的如此貌美,并且性格极好,一点儿也不像是妖精啊?” “妖精?” 闻言,木青鸾愕然,目光紧紧的盯视着陈炳,好久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问道:“你是白痴么?” “不是。” 对于这一点,陈炳是极为肯定的否决,要知道自己在修行方面算是有着不错的天赋,那么自己怎么可能是白痴呢? 但见此,木青鸾的嘴角却接连抽动了起来,看着陈炳的目光极为无语,最终只能一声轻叹,说道:“真是个白痴,没办法交流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将安宁藏于心间 “……” 沉默的看着犹如小狮子一般的木青鸾,陈炳有些无言,心想涂山红绪与涂山茵儿都生的如此貌美,怎会是妖精? 陈炳只好暗叹,女人果然都是不讲道理的。 而同样沉默的看着一脸无奈之色的陈炳,木青鸾同样感到无奈,最终只好看向远方那愈发明媚的天空,目光坚定的说道:“此次,我陪你回去。” “你?” 闻言,陈炳愕然,没想到木青鸾竟会做出这般决定。 因为从始至终,木青鸾都对自己付出了很多,一方面陈炳不愿再将这种天大的恩情再继续拖欠下去,另一方面便是回平阳的路途中必然不会缺少磨难,那么陈炳就自然不会再让木青鸾卷入这种险境中。 毕竟若是这个来历神秘的青衣女子要是在大周国无故身陨,那么那隐藏于其背后的恐怖势力必然会震怒,到的那时,这方天地就真的将要不平静了。 而也似乎看出了陈炳的想法,木青鸾则是美眸轻张,然后沉声娇喝道:“要知道,本小姐可是你的老师!” “可是……” 见此,陈炳愈发犹豫了起来,心中也愈发的感觉自己欠了木青鸾天大的恩情。 但木青鸾却眉头轻挑,然后隐隐有些发怒征兆的说道:“有为师陪你,居然还不愿意?你莫非和那个狐狸精有什么秘密不成?!” “人家不是狐狸精。” 陈炳极为无奈的辩解道。 可见此,木青鸾却顿时觉得好生愤怒与委屈,然后双手抓住陈炳的前襟,娇声喝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狐狸精好生漂亮?” “漂亮是漂亮……” 陈炳愕然,在一番沉吟后,依然不忘辩解说道:“可人家真的不是狐狸精啊!” “我看你是入魔了!” 见此,木青鸾的双眸中都要喷薄出了怒火,那种无比炽烈的火焰似乎随时要夺目而出,把陈炳烧成灰烬一般,这不禁让陈炳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半步,深深觉得发疯的木青鸾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见此,木青鸾顿时美眸圆睁,更加的愤怒,于是说道:“你是不是怕本小姐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你……” 这一次,哪怕陈炳真的是个榆木脑袋,也隐隐明白了木青鸾的意思,顿时觉得无比好笑,然后摇头说道:“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要知道涂山茵儿生的极为貌美,实力境界更是高深的无法想象,并且其还是忘仙居的管事,这岂能是陈炳这一穷二白的小修士所能窥伺的? 虽然涂山茵儿生的宛如仙子一般,每一次面对都让陈炳动容,可若是真想要与其发生一些关系,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见此,木青鸾却气呼呼的娇声道:“难道本小姐说错了?” “自然是错了。” 陈炳摇头,然后叹声道:“要知道此次接应我们的不一定会是那位女子,并且以我之身份,怎能配的上人家的身份?” 在陈炳看来,这番肺腑之言可谓真理,应该非常具有说服力,毕竟二者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他们是真的不可能发生一些什么。 可见此,木青鸾却不由冷笑,然后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想配的上人家?古往今来,女人的直觉都是无比准确的,尤其是本小姐的直觉就更不会出错,看吧,你果然对那个狐狸精有意思。” “不行,为了不让你入魔,从此坠入无底深渊,为师必须要将你拯救回来,此次回平阳,为师陪着你,看你还能和那个狐狸精发生一些什么!” 言罢,木青鸾秀眉轻挑,强忍住心中的怒意与委屈,气呼呼的说道:“况且为师也没有去过平阳,就当此次是去旅行了!” “……” 深深明白了木青鸾的可怕,并且对于这极为荒唐的逻辑也没有任何的言辞去辩解,最终陈炳只好答应了这个要求。 只是,此次路途艰辛,这样的话,岂不是又要欠木青鸾一份天大的恩情了? 不知为何,陈炳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自从修行以来,几乎都是受到女子的照拂? 早在很久以前,他便蒙受了赵满盈的无数恩情,之后借着其赠予的一张金色荐书加入云麓附院,在与一些老生的争执下受到了夏轻衣的照拂,之后在罗浮大泽中更是借着白衣女子之手从知秋殿主的追杀下逃脱了出来,再到之后遇到了木青鸾,就更加受到了其无比沉重的恩情。 这般想着,陈炳顿觉无奈,如此说来,自己这算是……吃软饭么? 不由回身多看了身旁的木青鸾一眼,发觉这个少女正在气呼呼的怒视自己,这顿时让陈炳心中有些发怵,连忙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此刻的天地已经无比安静,当忽视了身后那漫天的雷霆,整片天地都看上去无比空旷,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安静便逐渐化为了死寂。 不觉间,陈炳隐隐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因为这种静谧实在太过诡异了些,甚至回头看去,那些原本还在竭力追杀自己的各方势力都消失了踪影,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存在的只有暴雨与雷霆。 “走!” 一番沉默过后,陈炳便握住木青鸾的素手,径直向着远方的光明中赶去,因为自从来到了城门,他并没有看到忘仙居派来接应自己的人,那么,也许是自己先前有些冒昧的态度惹怒了红衣女子,从而让忘仙居放弃了帮助自己的想法? “那狐狸精不是说会派人接应你么,现在人呢?” 正在这时,一道听不出包含了怎样情绪的声音悄然在陈炳的耳边酸溜溜的响了起来,当陈炳侧目看去时,便发现木青鸾正冷笑着看着自己,神色中洋溢着一缕幸灾乐祸的得意。 见此,陈炳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疑惑,这个小丫头在得意什么? 而也就是在这番略微放松的场景之下,陈炳的心神才逐渐变得松散,然后便感觉到了手中所传来的那种滑腻感,木青鸾的素手柔若无骨,握起来格外舒服,这不禁让陈炳眉头轻挑,似乎在此前,自己时常会握起这只手,并且这个小丫头还从未反对过? 但既然已经数次的握过了这只手,陈炳就自然不好再将这只手放开了,不然这必然会让二人衍生出一些别的想法,所以就只好故作无事的握着。 这般想着,陈炳眉头轻挑,感受到手中的那种滑腻感,心中顿时无比舒适,然后握着那只素手的手掌不由紧了紧。 而见此,在一个不易察觉的时候,木青鸾的俏脸顿时微红,看上去甚至有些娇羞? 只是这种有些小女人的姿态只是在持续了霎那的时间便被其迅速掩去,然后故作平静的将目光看向了身前的书生背影,心中不知为何一片安宁。 她是真的想以师父的身份来关心陈炳么?也真的是不想让这个少年书生被狐狸精迷住么? 答案显然不是。 因为这个答案永远都不会被她告知于世,这个答案只会永远的被她藏在心底。 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她从这个看上去无比普通但时常会给她带来惊艳的少年书生身上,感受到了一份安宁。 这种安宁,从心底的最深处油然而生,在出现了之后便再也不会被抹去。 所以,这种安宁是只属于她一人的,就自然不会让别人将这种安宁夺走,哪怕有一丝的机会都不行。 尤其是,与她争夺这份安宁的还是一个狐狸精,那么,她就更不可以答应了! …… …… 就像那份安宁一样,永远的被一个人珍藏在心底,永远都不会公众于世,所以没有人会知道那份安宁究竟是什么,并且也不知道那份安宁来自于哪里。 于是,陈炳也就自然不会知道此刻的木青鸾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只要到了平阳,他就至少可以安全一些了,这样的话,木青鸾也就不会再有危险。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这个时候,木青鸾看着身前少年的背影,不由问道。 闻言,陈炳只好答道:“只要能够尽早的回到平阳,那样我们就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而见此,木青鸾则是下颌微扬,一双美眸中悄然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神采,其轻声问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么?” “嗯。” 在这般情况下,陈炳自然没有心思去揣摩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便不假思索的答道:“是的,你的安危比我重要。” 在他看来,木青鸾已经为他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对他有着天大的恩情,并且陈炳本身便是将死之人,所以,木青鸾的安危就自然是最重要的了。 “哦。” 闻言,木青鸾的美眸愈发明亮,不知为何顿时感觉无比的甜蜜,尤其是当见到陈炳那不假思索的回答后,心中更是极为满意,先前所有的愤懑与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于是,她便无比甜蜜的说了一个‘哦’字,然后任由那无比温暖的手掌握着自己的素手,极为安静的跟在其身后,向着远方赶去。 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至少从此刻来说,远方的光明就像是那只手掌中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第一百九十章:不在此界中 许多年以后,当木青鸾伫足峰顶,看着那被自己踩在了脚下的无限光明,不由想起了那个曾带着自己从无边黑暗向着无边光明中赶行的身影,那种温暖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浅,反而是随着岁月的沉淀而变得更为浓郁,最终难以忘却。 于是,她收回了落在光明中的视线,然后看向怀中所躺着的陈炳,看着其身上那几乎无法痊愈的伤口,便极为温柔的握住了那只被鲜血所布满的手,就像多年以前其也是这么握着自己一般。 只是那时的手是那么的温暖,此刻却是这么的冰寒。 于是,木青鸾缓缓的将这个已经逐渐归于冰冷的身躯紧紧的抱住,望着那从远方天地间撕裂出的无数裂痕,柔声说道:“不会忘记便不会死去,那份安宁,我依然会坚守。” …… …… 随着时间的流逝,阳光已经愈发浓烈了些,于是那些金色的阳光从远方的天际而来,极为锋锐的将黑暗与光明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握着掌心中那极为滑腻的玉手,陈炳心中同样安宁,目光不由坚定了几分,很快便来到了黑暗的边缘,也就是光明的起点。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极为盛烈的风声,紧接着便有一片极为巨大的阴影从天空中头落下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一头无比巨大、生有金色双翼的紫晶狮鹫便便悄然飞落了下来。 轰的一声,狮鹫带着无比强烈的风势从天而降,稳稳的降落到了陈炳面前,同时烟尘四起,无比强劲的气浪瞬间扩散而开,甚至让陈炳的身躯都不由晃动了几分。 而当他有些震撼的抬头看去时,便发现在那高大十余丈的狮鹫背部,正隐约站立着一道白衣身影,其负手而立,绝美的面容被白色轻纱掩住,一双如同秋水一般的目光缓缓看来,便悄然让生性暴戾的狮鹫平静了下来。 而也正是因为白衣女子站立的位置足够高,所以陈炳并不能完全看到那张面孔,尤其是此刻有金色的阳光从天空中洒来,拍打到女子的背后,然后以其为中心点霍然扩散开来,顿时将其映衬的如同一位站立于无穷金光中的仙子,神圣威严。 来人正是涂山茵儿,并且狮鹫的后背上只有其一人。 见此,陈炳眉头微挑,看了面前的狮鹫一眼,便就要到其后背之上,只是,就在陈炳刚想有所动作时,身后却传来了一股大力,顿时令其脚下踉跄,疑惑的向身后看去。 只见此刻,木青鸾则是怒张着双眼,然后娇喝道:“见到了那个狐狸精就如此激动?” “你小声点。” 闻言,陈炳顿时身躯轻颤,然后沉声说道:“人家不是狐狸精。” “你心疼了?” 而见此,木青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更加大了一些,娇声道:“不就是想和人家独处么?那本小姐走了便是,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好事!” 见此,陈炳连忙拉住木青鸾,有些无奈的叹道:“别闹了好不好?” “你居然认为我在胡闹?” 闻言,木青鸾顿时美眸圆张,紧紧的盯着陈炳,眼圈都有些发红了,极为委屈的说道:“你居然说我在胡闹。” “好好好,我错了行不。” 见此,陈炳顿觉无比头疼,对于木青鸾是真的没有了办法,一番劝解才好不容易将其带到了狮鹫背上。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涂山茵儿则是缓缓转过了身来,饶有意味的看了这二人一眼,然后如同一股清风般的柔声说道:“姐姐担心公子的安全,所以便命我送公子回平阳了。” “真是麻烦姐姐了。” 见此,陈炳连忙揖手道谢。 涂山茵儿口中的姐姐自然便是涂山红绪了,而陈炳口中的姐姐则是涂山茵儿,但这个称呼却瞬间让一旁的木青鸾睁大了双眼,然后似笑非笑的冷声道:“嘴巴还挺甜的。” 而这个时候,涂山茵儿有些诧异的看了木青鸾一眼,然后微笑说道:“这位妹妹好生有趣呢。” “谁是你妹妹?” 见此,木青鸾则是回头看了涂山茵儿一眼,秀眉轻挑,说道:“我可不认得你这位姐姐。” “真是可爱。” 对于木青鸾有些无礼的回应,涂山茵儿并没有生出任何的失态,并也似乎是被其这种态度激起了一些兴趣,便微笑着说道。 但见此,木青鸾却皱了皱如玉一般的琼鼻,然后也同样平静的回应道:“姐姐不远千里也要送我们回平阳,这番恩情可真是厚重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仅此而已。”涂山茵儿波澜不惊的说道。 可见此,木青鸾却笑了笑,然后饱含深意的说道:“姐姐生的如此漂亮,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心动,想必平日里没少受恩宠吧。” 恩宠,这两个字说的极有深意,如若细细揣摩,便更会从中琢磨出一些不同的意味来。 但见此,陈炳联想到木青鸾之前所说的狐狸精,便不由变色,连忙拉了拉木青鸾,让其安静一些。 可愈是如此,木青鸾语气中的怒意便越发强盛了些,然后说道:“我家先生能够受到姐姐这般照顾,真是感激。” 先生,所指的自然就是陈炳了,但经过这一番话语,哪怕是陈炳都感受到了空气中所弥漫的火气,不由感到极为头疼。 心想涂山茵儿不就是要护送自己回平阳么,木青鸾哪来这么大的怒意? 幸好的是,涂山茵儿并不打算与木青鸾计较,也或许是感到这种对话极为的无趣,然后便饱含深意的看了木青鸾一眼,将目光悄然转向了别处。 而也就是在下一刻,脚下的狮鹫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那宛如黄金一般的肉翅便沉重的扇动了几下,然后便携带着一道强猛的气浪,身形猛然向着天空中飞去。 顿时间,狮鹫巨大的身躯穿过黑暗,来到了金色的光明世界里,然后直冲云霄,当即将触碰到那停留在天际的云朵时停下,然后极为稳当的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奇异的是,狮鹫在此期间产生了如此大的动静,可站在其背上的陈炳三人却感到极为的安稳,就好像踩在大地上一般,只是脚底下所传来的触觉非常柔软,像是在踩着海浪一般,再加上如此美丽的风景,让人感到极为的舒适。 而一眼看去,方圆数万里的风景尽收眼底,陈炳从未见到过如此壮美的景象,无数的山川河流尽匐于脚下,并且隐隐间可以看到许多在无边大地中奔走的妖兽。 并且狮鹫的飞行速度非常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穿越过了近万里的距离。 见此,陈炳不由的感到震撼,而也似乎是看出了陈炳的疑惑,涂山茵儿便含笑解释道:“这紫晶狮鹫可谓是妖族之中的上品,这也是我们忘仙居在很久以前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收服,其拥有着世间最快的速度,想必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便可以回到平阳。” “世间最快的速度?” 可在这个时候,木青鸾却有些不合时宜的说道:“紫晶狮鹫的确是妖族中的上品,可却并没有达到巅峰,其能有鲲鹏快么?” “妹妹果然不凡。” 见此,涂山茵儿并没有任何的失态,反而是极为平静的注视着木青鸾,然后柔声说道:“鲲鹏的确是拥有世间极速的妖族,可那毕竟是只存在传说中的大能,并且哪怕如今还存于世间,却不在此界中,那么如今来言,这世间的确是没有比紫晶狮鹫还要快速的妖族了。” “不在此界中?” 在一旁听着这种话语,陈炳顿时觉得云里雾里,说道鲲鹏他或许还能够理解,毕竟在一些古籍中是有记载的,可涂山茵儿所说的那句‘不在此界中’又是何种意义? 而也似乎是看出了陈炳的困惑,涂山茵儿便目中含笑的说道:“日后你便明白了。” 闻言,木青鸾也同样神情微滞,显然也并不能理解涂山茵儿这句话的意思,于是皱了皱极为可爱的鼻子,便不屑的低声道:“故弄玄虚。” 但见此,涂山茵儿依然保持着笑容,绝美的容颜被轻纱所挡,一袭白衣在风中飘动,看上去拥有着无上的风情。 既然连木青鸾都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其也就自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沉默不语。 于是,二女第一次见面所谈到的话语,就此而止。 见此,陈炳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场有些荒谬的言论战争终于算是停止了,因为如果要是在继续下去,他还真的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停留在远方的白云忽然轻微的动荡了起来,然后开始弥漫,最终化为一个极为辽阔的漩涡,然后于漩涡之中的破开了一个洞口,从洞口之中也悄然探出了一只苍白色的巨手。 几乎是在瞬息的时间里,那只大手携带着无比可怖的气息,猛然向着狮鹫的方向抓来。 而见此,涂山茵儿神色不变,只是笑着对陈炳说道:“你的麻烦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将死之人,何来惧之 面对着那只苍白色的大手,涂山茵儿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格外平静的看着那只大手的来临,然后探出晶莹如玉的手指在面前轻轻一点,顿时有一道如水的涟漪从指尖处扩散开来,当无与伦比的巨力压盖而来时,却没能让那道涟漪破损分毫,反而回荡出了更为恐怖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只大手震退了回去。 “便只能送公子到这里了,若公子能够平安无事,那么我便在万里之外等候。”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陈炳二人有些骇然的神态,涂山茵儿回转过身子,目中含笑,温柔如水的说道。 可当听到这番话语,却瞬间让陈炳身躯轻颤,全然没有了如沐春风的感觉,反而是通体冰凉,按照涂山茵儿的意思,其竟是想在这中途舍弃自己? 这般想着,陈炳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当注意到远方那重新出现的苍白大手,不由苦笑。 看来,这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了。 毕竟自己与忘仙居非亲非故,人家能够派出紫晶狮鹫来帮助自己回平阳,这对于陈炳而言,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情了,要知道玉京距离平阳无比遥远,紫晶狮鹫已经帮助自己度过数万里的路程了。 可陈炳的所思所想皆是出于从前的书生心性,处处都能够为他人着想,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感到愤怒,可木青鸾却不一样,其直接美眸圆张,紧紧的注视着涂山茵儿,怒声道:“这便是你所说的护送?” 而闻言,涂山茵儿神色不变,然后微笑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答应送这位公子回平阳,却不曾说过要护其安全,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妹妹自己对付了。” “真是好姐姐。” 见此,木青鸾冷笑,然后看向身旁的陈炳,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早便说过,狐狸精的话不可信,现在明白了吧?” “妹妹在说谁是狐狸精?” 闻言,一旁的涂山茵儿秀眉微挑,饶有兴趣的问道。 而木青鸾则是不以为意的说道:“当然是说你咯。” 可见此,涂山茵儿却神色不变,眸光反而有些惊讶的看了木青鸾一眼,然后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 闻言,木青鸾不由睁大了双眼,紧紧的注视着涂山茵儿,眸中尽是不可思议,她完全没能想到涂山茵儿竟会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这顿时让她嘴角抽动,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这世间竟还会有人主动承认自己是狐狸精? 而令木青鸾更加无言的是,涂山茵儿目中含笑,不以为意的说道:“只不过狐狸精这个名字实在太过难听了些,妹妹日后若是空闲,可来涂山一行,姐姐在那等你哦。” “涂山?” 当得知了涂山茵儿的姓氏与来历后,木青鸾不由睁大了双眼,然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狐妖一族的?” 见此,涂山茵儿神色不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决,只是含笑说道:“你们该走了。” 言罢,还未待木青鸾再说些什么,一道伴随着淡香的清光便从涂山茵儿的衣袖中挥出,然后将陈炳二人缭绕,眼前的景物随之变换,而当陈炳再次睁开双眼时,发觉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下方的一处山脉中,抬头看去,紫晶狮鹫巨大的身影已经远去,渐渐隐没在了云层之中。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看着那已经化为黑点一般的身影,久久未语,因为此前木青鸾说涂山茵儿是狐狸精,而其居然还这般承认了? 那么以此而言,其真是妖狐一族的? 于是,陈炳不由极为钦佩的看了木青鸾一眼,赞叹道:“没想到你的眼力竟是如此只好,一眼便可以看出人家是狐狸精!” “……” 而见此,木青鸾顿觉无语,极为鄙夷的看了陈炳一眼,说道:“真是个榆木脑袋。” “的确没有你聪明。”陈炳钦佩的回应道。 “本小姐不想和你交流了……” 见此,木青鸾嘴角接连抽动,强忍住要把这个少年书生暴打一顿的冲动,目光看向了极远处无比絮乱的云层,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因为就此此刻,一道雷霆从云层深处炸响,然后那无比厚重的云海中生起了无数层波浪,近乎汹涌的向着四面八方席卷着。 同时从那云海的中心处悄然破开了一个无比深邃巨大的洞口,伴着无比璀璨的天光,一只苍白色的大手便悄然从中探出,携带着无可匹敌的恐怖气息,猛然自天空之中拍落下来。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里,矗立在视线中的无数座大山寸寸崩溃,大地随之龟裂,无数的烟尘从地底深处喷薄而起,瞬间将整片天空笼罩在了厚重的雾霭里。 雾气如海,烟尘冲天,苍白色的大手悄然从雾霭深处显现了出来,然后携带着几乎可将天穹都要撕裂的巨力,猛然向着这一方土地拍来。 “不好!” 见此,陈炳骤然变色,一双眸子中深深被惊骇所填满,因为这只手掌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些,竟横亘数千米,将这一片区域完全掩盖了,让陈炳二人几乎无处可遁。 ‘轰’的一声,整片大地崩溃的更加剧烈了,脚下的山石四分五裂,烟尘滚滚,无数道极为纵深的可怖裂痕显现,看上去就像是无底深渊一般。 无比可怖的气息从天空之中压盖而来,瞬间让陈炳肌体刺痛,一声闷哼,身躯上瞬间在那种充满毁灭意味的气息下崩出了无数裂痕,而那只大手距离自己已经愈来愈近了,哪怕是木青鸾都是面色苍白,险些喷出一口鲜血来。 见此,陈炳直接抓住了木青鸾的手,然后在其一声惊呼中,径直向着脚下的裂痕中跳了下去,同时以祖名剑开路,犹如落石一般,迅速向着深渊底部坠去。 而当陈炳抬头看去时,发觉那只大手已经完全拍到了地面上,顿时间天塌地陷,方圆数千米内的山石尽数崩裂,无数烟尘冲天而起,同时有数不尽的巨石从裂口中掉落下来,铺天盖地的向着陈炳淹没。 “咳咳。” 在地底深处,陈炳用祖名剑破开山路,当从大地中重新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原先所在位置的万米外,而当他回头看去时,发现原先所在的地方已经满目疮痍,那只大手已经消失,唯有那些无比可怖的残痕还在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恐怖场面。 见此,陈炳心有余悸的看了天空中那依然无比絮乱的云海,深深的被震撼住了,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只巨手,怎会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似乎看起来实力甚至要比金山家族老还要强大。 而这个时候,木青鸾则是秀眉紧蹙,然后看着陈炳沉声问道:“你身上究竟还有什么秘密?竟会让这些人费如此干戈?” 闻言,陈炳眉头微挑,看着木青鸾似笑非笑的说道:“可能便是天妒英才,这些人嫉妒我的才华吧。” 因为事实上,他也真的不明白这些势力为何会对自己拥有如此大的仇恨,难道仅是因为金山惠?但显然,这其中的原因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么,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这些势力如此疯狂呢? 陈炳不由觉得头疼,深深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而见此,木青鸾则是极为鄙夷的瞥了陈炳一眼,然后娇嗔道:“真是不要脸。” …… …… 这里的山林葱葱郁郁,古木参天,无数的山峦隐没在丛林中,参差起伏,看上去极具威严,并且一眼看去,这里不时会有猛兽飞禽出没,无比洪亮的吼声从山脉深处响起,将这里映衬的格外神秘。 可就当陈炳还未从方才的那种场面中平静下来时,天空中再次出现了那只苍白色的大手,然后携带着似可以毁天灭地的威能,猛然自高空中拍落了下来。 见此,陈炳面色阴沉,祖名剑在手,便再次用着同样的方法带着木青鸾跳入深渊中,然后再从万米外的大地中冲出来,几番周折,便顿时让陈炳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看上去无比狼狈。 毕竟是面对着一位无上强者的追击,哪怕陈炳借助着大地中的裂痕逃脱了许多次,可也依然受到了一些波及,如今服用了下一滴道源才将伤势修复完好。 见此,木青鸾则是面露异色,有些惊奇的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道源?” 而一番沉默下,陈炳盯视了木青鸾许久,便一声轻叹,决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于是,关于进入遗迹之后所发生的种种尽数告知了木青鸾,而这则不由让其面露异色,眸光悄然温和了许多,然后轻声问道:“你将这些秘密尽数告诉我,就不怕我之后将这个秘密公布出去,然后让更多的人追杀你啊?” “不怕。” 陈炳摇头,这便顿时让木青鸾的眸光中掠过了一抹甜蜜,于是,其握着陈炳的那只手不由紧了紧。 可就在下一刻,陈炳所说的话却让其神色一僵,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将死之人,何来惧之?” 第一百九十二章:苦战 原本还算热闹的山林在霎那的时间里悄然归于寂静,木青鸾紧紧的注视着陈炳,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因为当陈炳说出‘将死之人’那句话时,满脸都是认真之色,没有丝毫的调笑之意,那么,这便意味着这件事情是真的。 于是,其一双美眸中尽是忧色,不由问道:“为什么?” 但见此,陈炳却是摇了摇头,难道要将自己最后的秘密说出来么?这显然不能,不论道胎的来历有多么神秘,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毕竟是将死之人,说出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陈炳只想在死去之前,能够在修行的道路上走的更长远一些。 于是,其便握着木青鸾的手,缓缓向着山林的深处走去,至少以此看来,自己还有伙伴,还有着能够让自己珍惜的人。 见此,木青鸾则是有些黯然的低下来头,任凭陈炳带着自己向前走着。 而不知行走了多久,陈炳悄然停住了脚步,当抬头看去时,发现远处的一座山峰上正静静的站立着一位裸露着上臂、身穿血红色戎装的男子。 哪怕相隔甚远,以陈炳的眼里也可以清晰的看到男子双膀上那宛如虬蛇一般的肌肉,其上青筋暴露,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慑人的神采,看上去极具力量感。 而当看到陈炳的到来,戎装男子便发出一声狞笑,然后在脚下的山峰上猛然一踏,伴随着巨石坍塌的轰鸣声,其身形骤然向着下方暴射而来。 见此,陈炳神色不变,将木青鸾掩于身后,然后同样发出一声暴喝,无比浓郁的淡金色血气从万千毛孔内奔涌而出,猛然向着那名男子迎去。 轰! 顿时间,一道极为沉闷的巨响猛然自半空中响彻了起来,然后整座山林都剧烈颤抖,脚下的大地四分五裂,陈炳的身形顿时踉跄着从尘烟中倒退了回来。 而当他再次向着那尘烟中看去时,便发现戎装男子目露精芒,有些兴奋的伸出殷红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然后更为强横的气势从体内如同海潮一般爆发了出来,顿时间,妖气四溢,顷刻将整座山林都遮蔽了起来。 “妖族!” 见此,陈炳的瞳仁微收,没想到来人竟是一位大妖,并且气息恐怖,完全看不出深浅,并且其还拥有着并不逊色于陈炳的肉身力量。 于是,陈炳眉头微皱,一声低喝,无穷的血气如同大河一般在体内疯狂奔涌了起来,声势浩大,甚至连身在一旁的木青鸾都能够隐约听见那血脉涌动的声音。 然后在戎装男子有些诧异的目光中,陈炳的身形骤然向着其暴射了过来,同时一条无比璀璨的金龙在体表浮现,携带着极为沉重的力量,一拳轰来。 “桀桀。” 而见此,戎装男子没有任何的变色,反而极为兴奋的舔了舔舌头,双眸中迸发出一丝嗜血的光芒,轰然与陈炳对碰在了一起。 顿时间,整片山林都开始产生剧烈的晃动,无数的尘烟从那些不断崩开的大地裂痕中喷薄而起,与那些金光妖气交融在一起,数次呼吸的时间,这一带山林便在那种近乎可怖的碰撞下满目疮痍。 “哼!” 十余次呼吸的时间过后,尘烟中悄然响起了一声闷哼,戎装男子一拳轰在了陈炳的胸口之上,顿时令其面色苍白,一缕鲜血不由从嘴角流溢了下来,但陈炳的神态依然坚定,完全不顾胸口上传来的伤势,一声低喝,握住了戎装男子的手臂,猛然发力,顿时令其面露痛楚之色,那只手臂竟险些被撕裂下来。 于是,戎装男子发出了一道有些类似于妖兽的怒吼,无穷的妖气从体内爆发而出,就要向陈炳淹没而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令戎装男子有些惊愕的是,一道清光弥漫而来,落到其身上,顿时令那无穷的妖气瞬间溃散,竟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施展出来。 然后,在其无比惊愕的目光,一柄黝黑的铁剑悄然出现在了视线中,无比锋锐的剑气凌空而起,猛然下劈,伴着一声极为痛楚的惨嚎,一只手臂便从戎装男子的身上被陈炳劈了下来。 “吼!” 无比暴戾的怒吼从空中响起,戎装男子的双目几乎被嗜血所填满,无穷无尽的妖气从其体内暴涌而出,然后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轰来。 噗嗤! 而面对着这一道攻击,哪怕陈炳有祖名剑在手,却依然忍不住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有些狼狈的倒退了回来。 同一时间,无穷的妖气从山林中暴涌而出,在陈炳略微动容的目光中,戎装男子的身躯变得无比巨大,然后急速扭曲,当无比腥臭的妖气在山林间达到最浓郁的时候,一头血红色的狮子便悄然在尘烟中显现了出来。 一眼看去,这头血狮的体型足有十余丈高大,身躯更是长达数十丈,其毛鬓之间甚至燃烧这殷红的火焰,极具压迫性的力量降落而来,瞬间让四方颤抖,甚至让不远处的几头妖兽直接当场爆碎成了血雾。 其行走间,大地剧颤,无数的烟尘从不断崩裂的裂痕中喷薄而起,与妖气交融,令那道无比高大的身形愈发恐怖。 “走!” 见此,陈炳动容,没有任何继续交战下去的想法,带着木青鸾径直向着远处遁去。 虽然他并不惧怕这头妖兽,可大敌在前,陈炳丝毫不愿在这个妖族之人的身上浪费气力,只好遁走。 可陈炳先前斩去了戎装男子的一只手臂,显然将其彻底激怒,自然不会任陈炳离去。 一道血光顿时从其口中喷吐出来,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铺天盖地的向着陈炳淹没而来。 “锵!” 见此,陈炳手中的祖名剑顿时迸发出了滔天的剑气,携带着一缕仙炎,猛然向着那道血光劈去。 可显然,这位大妖的实力要比夏子文还要高深许多,并且此刻彻底狂化并动用了自身最强手段,哪怕是祖名剑都无法将那血光彻底劈散,于是那些残余的妖力冲击到陈炳的身上,顿时令其面色苍白,身形径直倒飞出去。 可也正因为有了这道冲击力,陈炳距离血狮更为遥远了些,于是,再也不理会那在身后不住怒吼的血狮,陈炳吞服下一口道源,带着木青鸾迅速离去。 而在此期间,那只苍白色的大手再次从云层深处显现,然后携带着滔天巨力,猛然下拍,顿时令陈炳更为狼狈了些,直到逃离了数万里,才算终于逃离血狮和那只苍白大手的追击。 噗嗤! 一口鲜血再次从口喷吐而出,陈炳面色苍白,碍于体内有些严重的伤势,只好再次吞服下一滴道源。 只是,道源所剩不多,只剩下半个巴掌的大小,而这还距离平阳无比遥远,在此期间恐怕还要继续服用,这不由让陈炳有种心痛的感觉。 要知道这可是举世难求的珍宝,常人恐怕纵其一生都无法获得,而眼前,足有一个水池大小的道源已经快要被用完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木青鸾所在的那个家族,都没有多少的道源啊! 而见此,一旁的木青鸾却面露异色,不由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心疼?” 闻言,陈炳不由看了木青鸾一眼,然后傲然说道:“妇人之见,其能懂得大丈夫的想法?” “就你还大丈夫?” 见此,木青鸾顿时面露鄙夷之色,但经过这极为简单的几句对话,二人原本有些压抑的思绪顿时缓和了几分,于是相视而笑,快步向着远方赶去。 因为涂山茵儿曾说过会在山脉的另一边接应自己,那么,只要闯过了这片山林,便可夺得一线生机。 于是,无比浓郁的金色血气从陈炳体内暴涌出来,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了几分,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的山峰之上忽然出现了数道气息强横的身影,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人甚至要比夏子文的气息还要浑厚许多。 顷刻之间,无数道神通铺天盖地向着陈炳淹没而来,无数尘烟四溅,几乎要将这里淹没,哪怕是有万道仙炎附着的金色巨龙无比璀璨,可在这无数种神通的压盖之下,却也终于显得暗淡起来。 锵! 极为锋锐的剑鸣之声冲天而起,几乎可以撕金裂石,陈炳吞服下一滴道源过后,身形便迎着那些神通而上,径直冲入了人群之中。 霎那的时间里,无比沉闷的巨响宛如晴天闷雷一般在天空之中炸响,璀璨的光芒随之照耀而起,五彩缤纷,竟让天空中的阳光都暗淡了几分。 噗嗤! 一只被金属布满的手掌泛着冷冽的寒光猛然探入了陈炳的胸口中,猛然一震,一道血口便从其胸口炸开,而同一时间,一道利刃猛然劈砍在陈炳的肩膀之上,瞬间将白骨斩断,险些将陈炳劈成两半。 短短数次呼吸的时间里,陈炳的身上已经满目疮痍,在无数种神兵利器之下,不断受伤,甚至一条手臂都垂在了腰间,仿佛随时都会脱落下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这家伙又突破了 锵! 无比锋锐的剑气冲霄而起,陈炳浑身是血,发须皆张,一声轻喝,祖名剑的剑身内便迸发出了如万座巨山般的重量,携带着无比灼烫的万道仙炎,猛然向着周身挥去。 可面对着这般剑意,却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哪怕足够锋锐,依然没能在那数道身影的身躯上留下太深的伤痕,这仅是让众人略微的感到诧异之外,这些冲霄的剑意便再也无法在他们的眸海中掀起任何波澜。 无数种神通与法器铺天盖地的掩盖而来,顷刻的时间里便将陈炳完全淹没在了其中,任凭祖名剑与万道仙炎有多么的不凡,此刻却也无法让陈炳挣脱出这种束缚,甚至通体的光芒都被那些神通映衬的暗淡了许多,于是在数次呼吸的时间里,陈炳的身上再添伤痕,森然白骨从中裸露而出,看上去分外可怖。 同时,一把长戟被一位身着绒装的男子奋力一掷,长戟便犹如晴天乍雷一般,携带着无比可怖的威势,霎那从长空划过,然后在陈炳完全没有闲余心思顾忌的角度,猛然从其右胸处洞穿了过去。 同时,一方大印从陈炳的后背显现,几乎没有给其任何喘息的机会,携带着滔天之力,猛然砸来。 噗嗤! 遭受如此大力,顿时让陈炳如遭雷击,尤其是胸口之上被那把长戟洞穿出的伤口,更是在不断吞噬着陈炳的生机,哪怕是极力的运转光阴卷也无法让这种伤势快速痊愈起来,于是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陈炳身躯晃荡,犹如断线了风筝一般,被那方大印狠狠的砸了下来。 轰! 霎那的时间,大地四分五裂,陈炳的身躯直接被那股大力镶嵌在了山石深处,其通体伤痕,无数的鲜血甚至混合着一些碎肉从伤口中流出,甚至能够隐约看到那些有些破碎的白骨,无数的山石裂痕密布更是在陈炳周身,无不彰显着方才的那几番袭击有多么的可怖,若不是陈炳已经踏入极尽境界,肉身要比常人强横无数倍,那么如今恐怕已经身陨当场。 即便如此,陈炳也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体内的生机在快速流失,很快便来到了生命边缘。 这些来历神秘的强者,实力已经要比夏子文强大数倍,并且今日身怀重宝,同时出击,根本就是陈炳无力回击的大敌! 强忍住体内的剧痛,在意识即将模糊的霎那,陈炳吞服下了一口道源,身躯深处像是有某种东西被触动了一般,淡金色的血气悄然化为了璀璨的黄金色,在体内不住奔涌流淌,近乎疯狂的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可纵使如此,在短时间内,陈炳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而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的数位强者极为漠然的看了陈炳一眼,无比漠然的祭出了自身的神通与法器,携带着漫天的璀璨神采,铺天盖地的向着下方淹没了过来。 见此,陈炳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咬紧牙关,就要将万道仙炎那最为精纯的火苗祭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面前却悄然出现了一道看上去有些娇弱的身影,三千青丝在风中飞舞,一把碧蓝色的长剑被握于手中,然后伴着一声娇喝,无数清光随着剑意骤然向着那些光芒迎去。 无数道极为沉闷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耳旁不断的香气,无数种神通到处纷飞,携带着极为可怕的毁灭之力,霎那的时间将方圆千米内山林夷为了平地。 陈炳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那正在努力站在自己身前的娇弱身影,略微动容,想要出声阻止,可却发现自己如今太过虚弱,竟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无数道极为凌厉的气息从耳边飞掠而过,将那些极为坚硬的山石都绞杀为了齑粉,不时有碎屑飞来,就如同铁刃划过,在陈炳的肌肤表面留下了诸多细长的浅淡伤痕。 这些伤痕自然不会伤及陈炳的本源,因为它们实在太过弱小了些,就如同蝼蚁,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的伤害。 可愈是如此,陈炳眼中的温暖与歉意愈发浓郁,因为就在这漫天恐怖的毁灭之中,木青鸾想要应付本就无比艰难,如今更是要护着自己周全,让自己不被那些毁灭气息触及到,那么可以想象,木青鸾此时真正承受了多么恐怖的压力。 于是,陈炳眼中的不忍也随之变得愈发浓郁,最终化为深深的愧疚,咬紧牙关,就要从重新站立起来,与这个少女一起应对强敌。 可无奈的是,自己体内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动用任何的神通,甚至连站立起来都成为了最艰难的事。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尘烟中响起了一声娇喝,木青鸾通体被无比璀璨的清光缭绕,在无数光芒中迅速交汇,最终像是成为了一幅画卷,画卷中央,逐渐显现出一位盘膝端坐的老者,其通体被无比奇异的气机缭绕,然后与整幅画卷一同燃烧了起来,最终与那些璀璨光芒撞击到一起,轰然炸开! 轰! 似乎要比晴天闷雷还要让人震撼的声音在山林之中响起,霎那的时间,大地直接被巨大的气浪冲击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深坑之中有一个还保存完好的石柱,石柱的表面与坑外的大地相平行,显然,这里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被那无比可怖的气浪所波及。 石柱顶面,一位青衣少女极为安静的铺在一位少年书生的身上,其通体被清光缭绕,将这一小片区域完好的守护了下来。 无比柔软的触感充斥了每一寸心弦,让陈炳的心中感到无比温暖,而当他睁开双眼看去时,却发觉那张近在矩尺的完美容颜已经面色苍白,并且柳眉微蹙,身躯在不断发出轻微的颤动,显然实在承受着某种不可想象的痛楚。 然后在陈炳无比心痛的目光中,木青鸾猛然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当这些鲜血落到陈炳的胸襟上时,灼烫的感觉瞬间像是触动了心中某一种东西,顿时让陈炳无比愤怒了起来,尤其是当看到怀中那气息都变得无比虚弱的少女,眸中的怒火顿时无可遏制的喷薄了出来。 怎能如此?! 怎能让这个少女变成这副模样? 直到这个时候,陈炳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少女对于自己的意义,那便是无比的重要,甚至在这一刻,她的存在甚至要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于是,轻轻的摸了摸这个少女的头,让其安心,陈炳便将其放下,然后缓缓的从地面之上站立了起来。 气海之内云雾暴涌,无数的精气从两大神窍内近乎疯狂的奔涌了出来,所有的道源也一齐燃烧了起来,同时万道仙炎也被完全催动,迸发出了最为炽热的温度。 一缕无比奇异的气机在万道仙炎出现的霎那,整片天地都变得仿佛不同了些,那些弥漫在空气之间的精气似乎都发出了有些恐惧的颤声,然后以那道无比浓郁的气机为中心,开始欢快却充满敬畏的飞舞了起来。 到的这一刻,陈炳终于明白了这缕气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属于如今这方天地该出现的东西,或者更为准确的说,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传说之中,天地之间存在着无数仙人,仙人所修习的并不是这简单的天地精气,而是仙气。 而这缕气机正是来自于上古的传说之中,这道气机,正是仙气! 也便是说,这缕仙气存在于万道仙炎之中,那么这个火焰为何会拥有这个名字已经不言而喻。 因为这正是一簇仙人之火,所以才叫做仙炎! 于是,借助着这道仙气,陈炳的心神来到了那片金色之海,在金海中央,正盘膝端坐着一位和陈炳生的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 只是与上次比起来,这个小人的身上已经再添伤痕,并且有一道伤痕直接从眉心出裂开,仿佛随时都会让这个小人崩碎成尘烟。 这是陈炳的道胎,金色小人便是陈炳,受到其意志的掌控。 于是,陈炳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直接主动去吸引金海上空那无数的光刃,道胎发出了一声长啸,猛然将一个光刃吞服了下去。 无与伦比的痛楚瞬间在道胎吞服下那道光刃时犹如潮水一般从陈炳的心底深处喷涌了出来,顿时让陈炳浑身剧颤,感受到了以中国来自于本源之上的痛苦。 但同时,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骤然从天地之间暴涌而来,近乎疯狂的向着陈炳体内钻涌,霎那的时间里,便让陈炳的气息猛然暴涨到了一个高度。 于是,陈炳想起了很久以前所看到的一句话语。 “人可以去死,但就怕死的没有价值。” 所谓价值,就自然是守护身边值得珍惜的人,看了身后那位面色苍白的青衣少女一眼,陈炳心中更觉得温暖,终于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于是,便在木青鸾无比震惊的目光中,一条金光大道悄然出现在了陈炳的脚底,其踩着这条大道,悄然腾空而起。 金光大道是神虹,这便代表着陈炳已不再是搬山境界。 于是,木青鸾无比惊愕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天空的那道身影,忍不住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惊声道:“我去,这家伙又突破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仙术,万法不侵 从出世以来,木青鸾从来都没有想过修行竟也可以如此之快,就在不久前她刚见到陈炳时,其还是一位炼体境界的小修士,而再多短短的数日后,其便一跃成为搬山境圆满的层次,然后再在一夜之间达到极尽境界,那么就在今夜,这家伙似乎又再次有所突破,直接突破了搬山境界,达到了神通境界? 那条金光大道便是代表着神通境界的长虹,踩之便可以御空飞行,只是为何,这道神虹如此的特别,竟是如此的璀璨夺目、威严不朽、神圣不衰? 修行一途,追求的是根基稳固,正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达到更为高深的境界就必须日积月累的吐息才行,可是,面前的这个家伙却在短短的数日内接连突破,若是说从炼体境界达到搬山境圆满这还勉强可以理解,毕竟这只是几个小境界罢了,可是如今,从搬山境到神通境界,这便是一个大境界了,这几乎完全颠覆了木青鸾的认知。 她能说陈炳的根基虚浮不稳固么? 要知道陈炳能够以搬山境的实力击杀神丹境界的强者,便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若不是根基足够的扎实,能够如此逆天的越阶杀人么? 而能够以这种古今少有的稳固根基接连突破境界,这几乎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怕是翻遍古籍都很少有这样的怪事。 这不禁让木青鸾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一直以来,自己都被族人称之为小怪物,那么若是他们见到了陈炳,恐怕才会深深的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怪物了吧? 轰! 脚踏着无比璀璨的金光大道,在数道终于有了波澜的目光中,陈炳通体被无比神圣的浓郁金光所缭绕,身形如风一般,悄然来到了天空之中,其环视四周,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深邃,瞳仁完全化为金色,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浓郁到极致的金海,其中霍然有一道金色的雷霆划空而过,似乎要夺目而出,仅是一眼,瞬间便让这方天地间的气息发生了逆转,让诸位强者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心悸。 无数道金光不断的从陈炳的万千毛孔中喷薄出来,半次呼吸的时间,数万缕难以言喻的法理在周身交汇,最终形成了一座无比璀璨的金色巨岳,其覆盖在陈炳身上,顿时将其映衬的无比神圣,永世不朽,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少年神明,几乎让天地都以其为中心,镇压四方,让山林都为之发出了近乎颤栗的嗡鸣。 随着陈炳实力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让道胎淬炼在漫天的光刃中,九天明照山河印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变得更为凝实,更加的富有生机,并且通体金光璀璨,犹如仙岳一般。 而面对着再次淹没来的漫天神通,陈炳神情不变,就那般静静的站于空中,通体被金光缭绕,任凭那些神通降落到自己的身上。 也就是在下一刻,让诸位强者感到震惊与不解的是,当那些如同潮水一般的神通碰触到陈炳周身的金光时,竟瞬间如同雪球碰触到了坚硬的石壁一般,霍然破开,化为无数雪雾,向着四处飘飞,而那坚硬的石壁上却依然如旧,没有因此留下任何的创痕,完好如初。 轰隆隆! 如同潮海一般的神通铺天盖地的压盖而来,顷刻便将陈炳淹没,五彩斑斓的光芒携带着毁灭的威严,不断的在空中动辄,于是,无数种极为沉闷的轰鸣声如同晴天闷雷一般不断的从那片极为璀璨的潮海中响彻起来,将这片天空都映衬的无比暗淡。 但令人惊异的是,任凭那些光芒如何的璀璨夺目,天空被映衬的如何黯淡,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依然掩盖不了那金色的光芒,一条金色的大道笔直的从地表延伸到天空之中,并没有因为这些毁灭气息而又丝毫的动荡,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为凝实神圣璀璨了些。 任凭谁都知道,大道的尽头站立着一个人,并且假使那条金光大道没能被摧毁,那么便代表着这条大道的主人将没有任何的安危之忧。 于是,诸位强者不由皱眉,更为强烈的杀意从瞳仁深处暴涌出来,然后祭出了各自最强的神通,与数件法器一起,迸发出更为璀璨的光芒,轰然向着那金光大道的尽头轰去。 但见此,那条金光大道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丝毫没有要崩塌的迹象,甚至无形中,数道气息从那些法器与神通剥离,尽数融入到大道的尽头,于是,一道被金光缭绕的身影缓慢且坚定的从那片如海的潮汐之中走了出来,当来到潮汐边缘时,一只被金光缭绕的手掌缓缓从中探了出来,然后在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这只手掌轻轻的捻住了一件劈砍而来的法器,无数道金光向法器表面涌去,接着再奋力一掷,那件无与伦比的法器竟直接被丢飞了出去。 接着,于金光手掌一起出来的还有一条手臂,手臂之上是同样被金光弥漫的衣袍,衣袍在潮汐之中轻轻一挥,伴随着‘哗啦’之声,那些潮汐顿时如同河流一般被一只粗壮的手臂击溃,轰然溃散。 而当潮汐散尽,一道已经完全被金光缭绕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其丰神如玉,被金光映衬的无比神圣,如同一位神明般,那些近乎恐怖的神通竟没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伤痕。 “这……” 见此情形,诸位强者的瞳仁骤缩,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片由众多强者一齐施展出的神通潮汐有多么的恐怖也唯有他们自身知道,要知道哪怕是他们在面对那片潮汐,应付起来都会无比的艰难,甚至有可能还会在那片潮汐中身陨。 可是如今,面对着如此恐怖的潮汐,这位少年竟没有受到任何的创伤? 这简直骇人听闻,让众人丝毫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事情。 而在下方,木青鸾的小嘴更是直接张成了‘o’型,一双美眸圆张,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由于并没有参与天空中的战争,她才能够更为清晰的看到之前所发生的种种情景。 在她的感知中,那些如同潮汐一般的神通似乎在遇到陈炳周身的金光时,便如同雪花遇到了流水一般,迅速消融,甚至有一部分的神通被那些金光所吸收,令其更加的夺目璀璨,同时也让陈炳的气息变得更为凝实。 这便像是对于神通免疫一般,任凭那些实力无比强横的强者手段尽出,当神通落到那些金光上时依然会消融。 “这……” 目视着这番情景,木青鸾的双眸中异彩连连,脑海中不断的思考者这种近乎诡异的事情,毕竟其来自于一个更为古老的家族,那么见识也就自然要比常人宽广一些,所读的古籍也就自然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直到某一刻,其霍然睁大了双眼,瞳仁骤缩,眸中尽是不可思议,因为她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中顿时大为震惊。 假使陈炳在修出了法相之后让她都感到了一分嫉妒,那么如今所发生的这一切则让她连嫉妒都感到了无力,心中只有无法言喻的震惊之情。 因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达到了一个让她都没有办法去嫉妒的层次。 因为那道金光实在是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哪怕纵观古今,出现的情况也极为稀少。 因为这郝然便是,万法不侵! 而所谓的万法不侵,自然便是在一定的境界层次中,对一切的法力都免疫,无论那些神通如何的了不起,但当面对着这种金光时,依然是无可奈何。 这郝然要比法相还要高出一个层次,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由于某种契机,让陈炳的法相产生了变质,从而将法相修习到了一个更为不可思议的层次。 因为在无数典籍的记载中,如果说法相是极为稀有的存在,十万个修道者中都不一定会出现一个法相,那么九天明照山河印,就是在无数法相中更为稀少的存在,甚至在漫长的岁月中,这种法相出现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这也便是木青鸾在见到了陈炳的法相后,为何会如此的震惊与嫉妒,因为这实在是太受上天的眷顾了啊! 而如今,这种法相更因为陈炳实力境界的突破被修行到了一个更为高深的层次,于是,九天明照山河印最为逆天的能力便被完全显现了出来,那便是……万法不侵! 显然,哪怕神丹境界对于神通境界来说,依然是个无法超越的存在,可依然没有超过万法不侵所能承受的范围,那么如今,陈炳将对所有的法术免疫! 因为更重要的是,他的体内有一簇火苗,它的名字叫做万道仙炎。 也更为重要的是,仙炎之中生有仙气,那么陈炳本身便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存在。 纵使那些神通如何的恐怖,又怎能超过仙气的范畴? 那么,这个万法不侵或许可以换一个名字,因为法相一词似乎有点低劣了些。 所以,这或许可以被称之为,仙术! 第一百九十五章:生死间,光明来 站于高空之上,在金光的牵引之下,天地间有无数的精气动荡了起来,当有那道仙气从金光之中隐现时,山林之间便猛然荡漾起了轰鸣的风雷之声,虚空动辄,无数的天地精气被从中剥离了出来,然后在数道近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这些天地精气便如同海浪一般交汇相融,向着高空中席卷,最终形成了一片厚重绵延的潮汐,看上去无比壮美浩瀚,然后如同岩浆一般,携带着无比旺盛的生机,尽数向着陈炳的天灵之中灌溉而去。 在这番强烈的生机之下,陈炳肉身上的无数伤痕开始发生愈合,在那些足够纵深的伤口之中,森然白骨上也逐渐新生出了鲜嫩的新肉,然后将那些已经快要丧失生气的老肉排去,同时有一层老皮从陈炳的肌肤表面脱落,再被那些如火的金光灼成灰烬,几经回转,一道极为强烈的生机便悄然从陈炳的体内散发了出来,宛如新生。 并且随着仙气的出现,原本被夷为平地的山林悄然长出了草木,抽芽展枝,不断壮大,一些比较粗壮的植被更是直接生长到了参天的高度。 而这些草木之所以会如此生长,却只是为簇拥天空中那位无比神圣的金光少年,一切的景物都看上去是如此的神圣,恍如仙境。 众人不由变色,因为哪怕是强如他们,都从那无比神秘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心悸,于是通体皆洋溢出了无比强盛的气息,然后无数种的神通尽数向着陈炳压盖而去。 但面对着这种近乎漫天的法术,陈炳却双手负于身后,就那般完全不理会,径直向着一位神丹强者走去。 无数的神通宛如冰雪遇到河水,在那无比璀璨的金光之下,尽数消融,然后在那位神丹强者无比惊骇的目光中,陈炳悄然来到了其身前。 然后一拳猛地轰出,无可匹敌的力量顿时压盖而来,伴随着一道轻微的骨骼碎裂声,那位神丹强者顿时被这一拳轰退出了数丈之远。 锵! 祖名剑随之破体而出,被稳稳的握住了陈炳手中,只是此刻,那附着在剑身上的石皮已经被震去,黝黑的剑骨悄然化为了无比通透的黄金之色,无比强横的剑气冲霄而起,猛然与那些漫天的法器碰撞在了一起。 因为经过这一系列的战斗,众人已经隐隐明白,法术已经对于陈炳无效,那么也就只好动用法器,用最真实的战力来围剿陈炳。 事实上,众人心中的震惊已经难以言喻,因为在情报中,根本没有描述这个少年竟是如此的诡异不凡啊,本来先前其已经在他们的围击下几乎身陨,可却没能想到,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简直就如同神话一般,那些金光究竟是什么?怎么可能对法术免疫?! 砰! 无数种法器与祖名剑碰撞到一起,顿时迸发出了无比刺耳的轰鸣之声,似乎可以撕金裂石,那从剑身上所传来的沉重力量竟让诸位强者有种手臂发麻的感觉。 而祖名剑的威能也在此刻充分的展现了出来,哪怕这些皆是神丹境界的强者所掌控的无上法器,可依然不能在祖名剑的剑气下讨得任何好处,于是陈炳借着祖名剑抵挡诸多法器的空隙,一拳轰出,灿金色的拳威便猛然将一位神丹强者的防御破开,猛然在其胸口上留下了一个可怖的伤痕。 到的这一刻,陈炳从某种意义上才算是真正的屹立绝巅,而且远比从前要强大与鼎盛,虽还不能在诸位神丹强者的围击下斩杀几人,但已经能够正面抗衡了。 无数的金光从体内暴涌而出,将陈炳映衬的更为璀璨,锐变达到了顶峰,让陈炳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通体流溢着难以言喻的神圣威严,真正可以在同辈之中睥睨四方,傲视群雄! 同时,那金色的海洋之中,道胎也随之睁开了双眸,无比古老神秘的气息洋溢而出,与陈炳交融在一起,让其威势变得更为恐怖。 于是,在破开了重重光雾后,陈炳的拳头在雾霭中不断挥舞,每一次的挥出,都会伴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生生将诸位强者击退,并成功的将两位强者击成重伤。 虽然在此战中,陈炳的身上再次被那些漫天的法器切出了无数伤痕,但此刻在金光的缭绕下,无数的生机不断的从天地中剥离出来,然后如同潮汐一般不住的灌溉进体中,顿时令那些伤势尽数痊愈。 见此,众人不由动容,在震惊的同时不由苦笑,有了天地精气的不断滋润,陈炳就无疑立身在了不败之地,根本就不怕受伤,这还怎么打? 因为哪怕众人手段尽出,也根本奈何不了这个少年啊,除非可以将其一击必杀,不然其真的算是拥有了不死之身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冥冥中像是感应到了这些强者的心声,天空中的云层忽然再次动荡了起来,然后在那无比絮乱的云海深处,一只苍白的大手携带着灭世之威,猛然向着下方拍来。 锵!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无数的金光从体内暴涌而出,同时催动那一道仙气,与黄金之色的祖名剑交融在一起,猛然向着那只大手劈去。 可是,纵使此刻的陈炳如何的不凡,却也终于有了穷尽时,因为那只大手的主人实在太过强大了些,几乎强大到让陈炳有种成为蝼蚁一般的感觉。 于是无数的金光在那只大手的掌心中不断溃散,当祖名剑触碰到那苍白的手掌时,便顿时有种劈砍到铁壁上的感觉,虎口作痛,祖名剑直接发出一声无比颤抖的嗡鸣之声,径自脱手飞去。 而纵使陈炳拥有着万法不侵的仙术,此刻却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心悸,那些近乎毁灭的气息骤然透过金光涌入了他的体内,然后直接将数道筋脉摧毁,令其面色骤然苍白。 同一时间,苍白大手悄然来到了面前,然后携带着无可匹敌的重量,近乎遮天蔽日的向下方压来。 噗嗤! 一口鲜血猛的从口中喷出,哪怕陈炳此刻的已经屹立绝巅,却也终究不是那只大手的敌手,身形直接被那只手掌从空中拍落下来,所有的法相尽数溃散,同时肌体崩开,这无比强横的肉身竟险些要崩碎成血雾! 但这一次的创伤也已经直创陈炳的本源,甚至让他的道胎都颤了颤,那些密布在身上的伤痕都变得有些不稳了起来,险些要继续蔓延下去。 再次一口鲜血喷出,陈炳的身形轰然砸入了地表之中,无数尘烟中,那只大手宛如魔掌一般,压盖而来,几乎不给陈炳任何生还的机会。 见此,陈炳不由惨笑,本以为自己在拥有了万法不侵后还会在诸多强敌的围剿下博得一线生机,可全然忘记了天空中还有这只手掌,如今出现,就完全要置自己与死地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苍白手掌即将触碰到自己身体的霎那,一具极为清香的娇躯却悄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并且在第一时间扑在了陈炳的身上,无比柔软的触感不由让其心神微动,下意识的用双手抱住了身上的少女。 于是,他抬头看去,便正好看到了一张近在矩尺的苍白容颜,并且那双无比明亮的美眸在于自己对视着,顿时让陈炳感到无比的温暖。 因为,他全然没有想到,在这个即将死去的绝境中,木青鸾竟会选择与自己归去。 并且那只手掌无比的巨大,几乎将方圆数千米的地方都掩盖了下来,陈炳想让木青鸾离开都已经来不及。 于是,看着这张极为美丽的容颜,陈炳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温和,然后问道:“不怕么?” 但闻言,木青鸾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无比动人的笑了笑,露出一片如玉般的皓齿,在耳旁轻声回应道:“不怕。” 见此,陈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为心照不宣,一切的话语都成了雕饰,于是,索性不再多语,抱着少女的手臂不由更紧了些。 耳边风雷之声大作,毁灭的气息从天而降,不断的摧毁着周边的场景,同时那只大手也要完全降落下来。 见此,陈炳就要翻身将陈炳压在身下,因为这样他可以比木青鸾更早的体会到那些痛苦。 可是令他有些惊愕的是,木青鸾的身躯却变得无比坚定,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身子翻下去。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只手掌悄然来到了近前,然后在陈炳愈发惭愧与心痛的目光下,悄然落到了木青鸾的身上。 心中顿时浮现了一个很奇葩的想法。 难道自己注定是要吃软饭的么?就连死都要让女人来保护自己? 不由间,一抹苦涩浮现在了陈炳的嘴角,心中对于木青鸾的愧疚愈发浓郁。 可是令他愕然的是,想象中的香消玉损的惨景并没有发生,而是在这个无比危险的境地中,他听到了一个极为清脆的玉碎声。 然后便在木青鸾的身后,无限光明悄然绽开。 第一百九十六章:木家? 光明不知从何处绽放,但当出现的霎那便将那只苍白的大手悄然抵住,然后那让人感到无比舒适的清光中,一只轻盈的脚便从中缓缓的探了出来。 在其后,逐渐显现的是一道看上去无比空灵的身影,其通体被清光缭绕,曼妙的身躯被一袭轻纱所掩,在其中若隐若现,虽然这只是一道残魂,并不是真实的身体,可这依然无法遮挡住那让人动容的无上风情。 一眼看去,这位女子要比木青鸾更加的成熟一些,绝美的容颜中伴着点点风韵,看上去甚是美丽。 并且眉宇之间也与木青鸾有着几分相像,这不禁让陈炳有些愕然,心想这难道是她的妈妈来了? 但随后,木青鸾的一句话便将陈炳的这种想法打破。 只见其极为惊喜的转身,然后娇呼道:“堂姐!” “嗯。” 闻言,身处于光雾之中的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本想几乎宠溺的看木青鸾一眼,但却忽然注意到了其有些严重的伤势,一双柳眉不由蹙了起来。 尤其是当注意到此刻的木青鸾正趴在陈炳的怀中,并被其用双臂紧紧的拥着,一双如水的眸子中顿时涌出了惊人的寒意。 见此,木青鸾神色一滞,旋即便意识到了此刻的情景,不由面色微红,然后连忙从陈炳的怀中挣脱出来,赶忙说道:“堂姐你误会了,这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光雾中,绝美女子的眉头缓缓的舒展了开来,一双眸子再次归于平静,然后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便似笑非笑的看着木青鸾,其中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见此,木青鸾顿时有些窘迫的低下来头,俏脸微红,极具小女子的姿态,但愈是如此,愈让女子眸子深处的寒气更加惊人了些。 同时,一道极为清冷的声音在陈炳的脑海中响起,顿时令其浑身轻颤,通体冰凉。 “最好离青鸾远些,木家远远不是你能攀比的。” 闻言,陈炳的额角不由流下了一丝冷汗,随即想起了涂山红绪的教导,于是连忙回应道:“我想姐姐是误会了。” 只是令陈炳没有想到的是,绝美女子在听到‘姐姐’一词时,眸中的寒意更加浓郁了些,其顿时冷哼道:“油嘴滑舌,就更要离青鸾远些了。” “……” 见此,陈炳不由汗颜,他没能想到居然还有女人不喜欢被别人称为姐姐。 于是,陈炳就更琢磨不透女人的想法了,索性沉默了下来,心想女人果然都是不讲道理的。 而这个时候,木青鸾也再次抬起了头来,其显然不知道绝美女子究竟对陈炳说了什么话语,只是极为委屈了说道:“堂姐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啊。” “怎么回事?” 见此,绝美女子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尤其是当注意到木青鸾那愈发委屈的神态后,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些。 于是,其缓缓抬头,将目光落向了天空远处的那些强者,眉头不由轻挑,一丝轻蔑从眸海深处掠过,然后轻轻抬手,一根无比晶莹的手指对着远处遥遥一点,便在陈炳无比惊骇的目光中,那极远处的虚空忽然产生了某种动荡,就像是忽然化成了一片棉质的海洋,那些强者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身体便直接被镶在了那微微凹陷的虚空中。 冥冥中,虚空中像是传出了一种吟唱声,整片天空骤然宁静,那些强者面色也随之骤然苍白,像是在承受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然后噗的一声,那些强者的身影便骤然在虚空的震荡之下化为了白烟,再缓缓的随着山风飘荡全无。 见此,陈炳的目光几乎睁大到了极点,尽是不可思议,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云雾卷动,深处像是有一双眼眸睁开,冷漠的注视了绝美女子片刻后,一只苍白色的大手便携带着滔天巨力,猛然从空中拍落了下来。 见此,绝美女子却神色不变,而是略带思索之意的看了那只大手一眼,然后冷笑,无数清光从体内涌出,一只无比晶莹的手掌便轻飘飘的向着那只手掌拍去。 没有任何的动静响起,两只大小不成比例的手掌对碰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然后就那般悄无声息的在空中接连对碰在了一起。 无声无息,一切动辄都是那么的寂静,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根本不像是在决战,因为实在太安静了些。 如此壮观的场面,总该有与之相匹配的惊天动地的声响才对,可是这却是如此静谧。 但见此,陈炳眸中的震惊却愈发浓郁,因为唯有踏入了修行之后才会真正明白这看似平静的对决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凶险,仔细看去,便会发觉那些徘徊在二掌交击处的空间波澜无比壮观,看上去甚至要比大海中的滔浪还要汹涌,常人若是触之,恐怕还会真正的接近那些波澜,就会被无数的空间乱流碾压成齑粉。 而相比于陈炳,木青鸾的神态就要平静许多了,因为同在一个家族中,其自然就会明白这位堂姐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可怖,所以其在发现堂姐来临时,才会如此的惊喜。 只是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这位堂姐对自己竟是如此疼爱,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道残魂。 而也正是因为知道这只是一道残魂,木青鸾的目光深处便渐渐多了几分紧张,甚至手掌都不由握紧了几分。 只是,陈炳并不明白这一点,于是当注意到木青鸾眼眸中的紧张之色时,心中不由感到疑惑,直到他也注意到绝美女子那略微虚淡一些的身躯时,才终于明白了究竟是怎样的回事,心中也一齐紧张了起来。 而随着空中的对碰愈发激烈,绝美女子的身躯也愈发虚淡了几分,直到十余次呼吸的时间过后,这位女子的气息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但面对着绝美女子的攻势,天空中的那只大手也并不安稳,只见其肌肤表面变得更加苍白了些,同时有一些白皮从其手背上脱落而出,然后尽数被那些空间乱流绞杀为齑粉。 同一时间,那双隐藏于云层深处的眼眸中也渐渐多了些惊疑的神色,其显然不明白这道残魂的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间不多了。” 一声轻叹,绝美女子的身躯已经虚淡到了极点,那虚幻的身躯甚至还会随着山风的吹来而微微荡漾,仿佛随时都会崩散。 见此,陈炳心中也不免紧张了起来,因为绝美女子一旦消散,那么天空中的那只大手依然会压盖而来,那么到的那个时候,陈炳与木青鸾依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所幸的是,绝美女子显然极为疼爱木青鸾,那么无论是真身还是残魂在此,都不会让木青鸾有丝毫的损失。 于是,其极为宠溺的看了木青鸾一眼,在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便在木青鸾有些不舍的娇呼中,虚淡的身形径直向着云层深处飘飞而去。 霎那的时间里,一团清光从云层深处猛然炸开,紧接着一片无比恐怖的虚空乱流从天空中迸发,让那只大手都不得不没入云层中,全力与那团清光抗衡。 十余次呼吸的时间过后,天空中云卷舒开,当所有的动静消散后,天空中已经再也不剩下任何的身影,仿佛此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见此,陈炳眉头微蹙,但木青鸾却率先握住了陈炳的手,然后快步向着远方走去。 只是二人的伤势依然严重,体内的道源已经被用尽,陈炳只好将取出几株宝药,与木青鸾一起服用下去,这才让伤势略微恢复了一些。 而也就是在前行数里的距离后,天空中忽然降落下了几道身影,但令陈炳暗送口气的是,这些强者都不过是神通境界罢了。 于是,祖名剑在手,极为锋锐的剑意冲霄而起,陈炳在与神通境界强者对决的同时,身形急速向着山脉的尽头赶去。 直到再次喷出几口鲜血,将这些神通强者尽数斩杀后,陈炳满身伤痕的来到了山脉尽头。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伴着一声沉闷的兽吼声,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天空中投来,然后一头体型无比巨大的紫晶狮鹫便来到了陈炳面前。 在狮鹫的背部,涂山茵儿目光含笑的站着,而当注意到陈炳身上的伤势后,一双美眸中顿时流转出几抹诧异,然后有些惊讶的说道:“竟还能活着走出来,真是不错。” 但见此,木青鸾顿时柳眉倒竖,然后怒声说道:“你难道是想我们永远的留在里面么?!” “那倒不是。” 见此,涂山茵儿含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想妹妹是误会了,我这就送你们回平阳。” “不用!”木青鸾怒声说道。 见此,涂山茵儿却含笑问道:“真的不用?” “不用!”木青鸾怒声道。 “你真的不用么?” 见此,涂山茵儿不再理会木青鸾,看向陈炳问道。 “走吧。” 闻言,陈炳有些无奈,但也别无选择,如果他真的不愿接受涂山茵儿的帮助,那么往后的路程必然艰辛,他也许不怕死,但绝对不能让木青鸾有任何的闪失。 第一百九十七章:本小姐杀了你这个书呆子! 出了山林,尤其是当站在紫晶狮鹫的后背上,视线中的天空也终于再次晴朗了起来,由于距离天空太近,那金色的阳光也逐渐变得炽热,无比明媚的朝气顺着陈炳的呼吸涌入重伤的体内,顿时带来了无比清新的生机,令他毛孔乍开,不由极为舒适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原本忧郁的心情也似乎被这些阳光冲淡了几分。 而在这个时候,一只莹白的素手来到了面前,掌心中正静静的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无比充裕的生机不断的从药丸中流溢出来,哪怕是陈炳都为之动容,因为这种生机实在太过浓郁了些,甚至让陈炳丝毫不怀疑一旦吞服下去,便立即会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陈炳抬头看去,发现涂山茵儿正好也在含笑的看着自己。 但自己已经承蒙了忘仙居如此大的恩情,就自然不会再让这种恩情继续拖欠下去,于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见此,涂山茵儿眉头轻挑,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便只好将药丸收了回去。 而在这个时候,陈炳忽然觉得有些寒冷,甚至天空中的阳光都暗淡了许多,当他抬头看去时,便发现此刻的天际忽然下起了雪来。 一道被冰霜掩盖的山峰矗立在眼前,似乎可以与天比高,将一些云层都撞散了许多。 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个地方,这么好的天气里,怎会下起雪来,并且这座山峰被如此厚重的冰雪掩盖,看上去甚是奇异。 于是陈炳问道:“这是哪里?” “落雪山脉。” 看着那座山峰,涂山茵儿的眸中也渐渐生起了波澜,其柔声说道:“传闻这里曾葬着一件无上仙兵,也正因为有了它的存在,这里才会长年积雪,哪怕是到了最为炎热的夏日,积雪也不会消融几分。” 言罢,其忽然话锋一转,然后含笑说道:“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这世间都不存在仙人,又何来的仙兵呢?哪怕是无数年前我忘仙居的一位前辈深入山脉之中,却也没能发现所谓的仙兵,那么,这种传闻便不足为信。” 听到这番话语,陈炳骤然沉默了下来,因为他郝然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知秋殿主毫无顾忌的捉拿自己而李青阳竟不见身影的时候,陈炳便觉得这方世界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平静了,天地之间似乎也因为某种变故而出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 这般想着,陈炳便更加觉得自身的渺小,于是双眸微闭,盘坐在紫晶狮鹫的后背上,开始缓慢的修复着自身的伤势。 见此,木青鸾也端坐在了陈炳的身旁,无数的清光从体内涌起,然后从天灵之上垂落,将其通体缭绕,看上去就如同瀑布一般。 而当涂山茵儿注意到这些清光时,一双极为好看的眉头也渐渐挑了起来,其注视着那些清光久久未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紫晶狮鹫真可谓是当今拥有世间极速的妖兽,仅是在很短的很短的时间里便横亘无数万里,一座充满着古老沧桑之意的巨大城池的轮廓便悄然出现在了视线中。 远远看去,平阳的城墙可谓古老,其上被岁月留下了无数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古城一般。 而当无比熟悉的城池完全挤满了视线中时,陈炳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心中骤然宁静。 因为,一旦来到了这里那便真的算是安全了,至少这里有着赵王府与云麓书院,若是有人真的想对自己不利,便首先要过赵满盈这一关才行。 当这头体型无比巨大的紫晶狮鹫从高空中落下匍匐在巨大的城门前时,便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一些真正的大人物,更会将目光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更久一些。 于是,当陈炳抬头看去时,便发现在那无比遥远的宏伟王府的顶端正静静的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色轻纱的绝美女子,虽然在其周身有着无比浓郁的光雾流转着,看上去如同仙子一般,但陈炳却依然可以在第一时间认出那道身影的来历。 赵满盈。 看着这道身影,陈炳久久未语,而赵满盈的目光也随之落来,看上去无比的平静,就仿佛流在山涧里的清水一般,只是在那清水的深处,却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在那些情绪里,有惊讶,有不解,有欣慰,有赞赏,但当这无数种情绪汇集在一起时,赵满盈的仪态便看上去似乎有些失神? 见此,陈炳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身在一旁的木青鸾却率先注意到了这一点,尤其是当看到那位绝美的身影,不由眉头微挑,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没看出来啊,艳福不浅嘛!” “我想你是误会了。” 陈炳侧身,无奈的回应道。 但见此,木青鸾的眉头却愈挑愈高,然后冷笑道:“我早便说过,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尤其是本小姐的直觉,就更不会有误。” 言罢,其微微侧身,然后向一旁的涂山茵儿问道:“我说的对不对啊姐姐?” “没错。” 涂山茵儿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幽幽说道:“没看出来,真的是艳福不浅呢。” “……” 闻言,陈炳顿觉无言,索性不再和这两个女子纠缠,然后向着涂山茵儿微微鞠躬,感激的说道:“承蒙姐姐关照,在下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将这份恩情奉还。” 可见此,涂山茵儿却第一次有些轻悄的笑了笑,然后饱含深意的说道:“等你有机会了再说吧。” 言罢,伴着一声极为沉闷的兽吼之声,涂山茵儿便在陈炳极为无奈的目光中,随着紫晶狮鹫腾空而起,然后在天空中停留片刻,便悄然消逝在了远空中。 目视着那道绝美的身影,陈炳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心中思绪万千,深深觉得此次的玉京之行实在是九死一生。 但注意到陈炳的这般神态,一旁的木青鸾却不会这么想,其顿时酸溜溜的问道:“怎么,还舍不得人家了?” 可见此,陈炳却眉头微挑,微微侧身,仔细的端详了面前的这位青衣少女片刻,然后盯视着那张绝美的容颜许久,目光中忽然充满了无限柔情,然后便缓缓的向着那张容颜凑了过去。 “你……你要做什么……” 见此,木青鸾先是神情微滞,然后俏脸便骤然红了起来,原本平静的眸光中多了些紧张,当陈炳的面庞几乎要贴到面前时,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因为此情此景,看上去实在太过旖旎了些,并且两张面孔靠的是如此之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所传来的温热的鼻息,甚至还可以嗅到少年身上的书生气与少女身上独有的芬芳。 木青鸾显然没有想到陈炳会突然这么做,这让她无比的慌张。 也许心里早已做好了面对这种事情的准备,可是这也来的未免太过突然了些吧? 身为少女,相比于一位曾经苦读诗书的书生,对于少男少女的一些事情必然会及早的理解,那么此刻就自然会衍生出许多种思绪来。 但她却终究没有要抗拒的意思,只是任由那张喷吐着少年鼻息的面孔轻轻靠近。 因为心中紧张,就只好缓缓的将眸子闭了下去。 时间,仿佛是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四野一片安静,似乎只能够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声音。 于是,木青鸾的一双眸子完全的闭上下来,素手微握,似乎是在彰显心中的某种不安。 可是,那种有所期待的场景为何没有迟迟发生呢?并且那张面孔也似乎一直的停在了面前,再也没有前进分毫。 感受到这种有些奇怪的场面,木青鸾心生疑惑,便缓缓睁开了双眸,然后她便见到陈炳正紧紧的盯视着自己,然后在其无比惊愕的目光中,陈炳手掌轻抬,伸出一根手指,在木青鸾光洁的额前轻轻一点,一抹灰尘便相继出现在了陈炳的指尖上。 然后在木青鸾愈发惊愕的目光中,陈炳眉头微皱,看着指尖上的那抹灰尘,有些责怪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脸上有灰尘都没有发现?” “你……” 见此,木青鸾霍然睁大了双眼,盯视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眸中的不可思议顿时浓郁到了极点,就像是发现了天地间最大的怪物一般,俏脸涨红,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家伙并不是想要进行那种事情,而只是……想要抹去她额前的那抹灰尘?? 而见此,陈炳却眉头微挑,无比疑惑的看着木青鸾,惊疑问道:“我怎么了?” “你……” 到的此刻,木青鸾依然说不出话来,紧紧的盯着陈炳,忽然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而见此,陈炳更为疑惑,然后问道:“我究竟怎么了啊?你倒是说啊?” “你……” 一道强烈的杀意骤然从木青鸾的美眸中迸发了出来,那般气息,不由让陈炳打了个寒颤。 而没待其继续说些什么,木青鸾便犹如发疯的小狮子一般扑了过来。 “本小姐要杀了你这个书呆子!” …… …… 第一百九十八章:忽如一夜春风来 平阳,是大周国的一座大城,无论宏伟程度还是身份背景,都足够与大周如今的京都玉京城比肩。 只是与玉京相比,却少了些繁华与生气。 当进入城中,一条足以供数十辆马车并驾齐驱的笔直大道从城南通往城北,气势宏伟,根本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不禁让木青鸾一阵唏嘘惊叹。 因为入眼皆是古老沧桑之意,就像是来到了一片古井中般,完全看不出深浅。 一番思索,陈炳便与木青鸾先去了老先生的住处,只是当他来此时,却见到原本还算热闹的学堂已经空无人烟,没有任何的生气,门前的石阶上被掩上了一层灰尘,当陈炳用手去触碰学堂的大门时,更会从那木门的缝隙中落下无数灰尘。 见此,陈炳眉头微挑,然后深深的皱了起来,因为这里显然已经荒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似乎老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了。 那么,其究竟去了哪里呢? 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因为老先生对自己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些,可以说是一位恩师。 而注意到陈炳的神态,木青鸾在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学堂后,不由轻声问道:“怎么了?” “一位故人,好久不见了。” 陈炳的心绪不由有些落寞,叹声道。 “什么人?”木青鸾问道。 “一位很重要的人。” 言罢,陈炳走入学堂之中,看到院中那已经近乎枯死的老树,心中更加落寞,于是拿起门前的一把扫帚,开始认真仔细的打扫了起来。 见此,木青鸾眉头微挑,在盯视了陈炳那看起来忽然有些萧条的身影后,眸光微亮,也拿起了一把扫帚,开始学着陈炳的模样打扫了起来。 但木青鸾自小便是生活在大家族中,一心修行,想要做这些凡人才会做的琐事自然是有些困难的,尤其是当注意到其拿着扫帚很认真、动作却又有些怪异的打扫模样后,陈炳原本有些落寞的心情顿时被冲淡了些,看着这位拿着扫帚、眉头紧蹙的少女,不由觉得非常有趣。 在这个过程中,陈炳二人并没有动用任何的修为,只是以凡人的姿态打扫着。 扫的并不是灰尘,而是心意。 心意,是为了致敬那位极其重要的人。 于是,这看上去并不大的学堂便让陈炳二人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打扫完毕。 然后,陈炳看了眼先汗淋漓的木青鸾,强忍住心中的一丝笑意,打了桶清水来,开始用布料擦拭学堂的门窗木案。 而见此,木青鸾极为可爱的俏脸顿时垮了下来,仿佛要哭了一般问道:“还有啊?” “自然。”陈炳点头。 “那个人很重要么?” “很重要。” “究竟是什么人呢?”木青鸾好奇问道。 闻言,陈炳手中的动作微滞,原本平静的眸光中顿时生起了一些波澜,然后有些怅然若失,叹声道:“我的老师。” “奥。” 见此,木青鸾神色微异,目光中流露出思索之色,终于不再说什么,然后同样拿起一块布料,开始认真且仔细的擦拭着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样子看起来甚至比陈炳还要认真。 见此,陈炳不由眉头微挑,看着身旁的这位少女,心中顿觉温暖,同时也觉得好生有趣。 当时至正午,天空中金阳高照,院子中的打扫任务终于结束,看着这个从萧条变得无比清新干净的学堂,二人相视一笑,感到有些温暖。 尤其是木青鸾,其更是拭去额前的一些香汗,然后素手插腰,极为满意的赞叹道:“本小姐打扫的地方就是干净!” “饿了吧?” 这个时候,陈炳放下手中布料,看着一脸骄傲的少女,有些好笑的问道。 “嗯……” 闻言,木青鸾秀眉微挑,极美的眼眸轻轻的眨了眨,故作深沉的答道:“好像有点。” “那便走吧。” 见此,陈炳微微一笑,然后就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极为自然的握住了木青鸾的手,将学堂的木门关上,缓缓的向着远处的一条街巷中走去。 陈炳去了那家比较熟悉的酒馆。 这家酒馆本是隐于比较偏僻的巷子中,看上去甚至会有些不起眼,生意也就自然要清冷一些。 但自从很久以前,赵王府的那位灰衣男子在这里一剑斩杀了燕国的大人物后,这里便从此热闹了起来。 于是,当陈炳与木青鸾来到了这里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唯有少数的目光在木青鸾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便再也没有人关注他们。 在小二的招呼下,陈炳二人坐到了酒馆比较偏僻的角落里,一张木案,其上三碟小菜,一壶清酒,再无其他,这般普通,就更没有人注意这里了。 但令陈炳没有想到的是,他却在这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位极为熟悉的身影,南家少爷,南楚。 见到此人,陈炳眉头微挑,不由思绪万千,想到了很多的往事。 若不是这位南家少爷,自己就不会被送到云麓书院,并且还在知秋殿主的手下吃如此多的苦头。 只是让陈炳没有想到的是,像南楚这样的纨绔子弟,竟也有着神丹境界的实力? 如果单从境界与年岁来看,这在大周已经算是不错的天才。 但陈炳却注意到,这位南家少爷的气息无比虚浮,就像是无根浮萍一般,毫无根基可言,这不由让陈炳冷笑,原来,这位少爷是用无数的天材地宝强行把实力提升上来的。 而当这个时候,南楚也注意到了陈炳的到来,不由眉头微挑,然后嘴角扬起一丝有些邪魅的笑容,极有风度的起身,向着陈炳走来。 “陈兄,真是好久不见呐。” 来到桌前,南楚双手负于身后,衣袂轻飘,含笑说道。 “好久不见。” 向着面前的一只酒杯里倒入清酒,陈炳点头,同样含笑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南楚入座。 见此,南楚则是微笑,坐下身后,饱含深意的打量了陈炳一眼,然后说道:“陈兄不再平阳如此漫长的时间,我家叔公真的好生想念。” 而闻言,陈炳则是神色不变,波澜不惊的点头道:“多谢殿主挂念,在下不胜感激。” “那何时愿意和我回书院呢?”南楚问道。 “不日自会亲自拜见。”陈炳答道。 “那就太好了。” 目光悄然变得深邃,南楚若有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目光再注意到桌上无比简单的食材和一旁无比美丽的木青鸾后,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丝笑容,然后唤来小二,高声道:“将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搬来。” 而这个时候,一旁木青鸾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其紧紧的盯视着面前的南家少爷,然后沉声道:“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无碍。” 南楚摇头,然后看着木青鸾含笑说道:“为美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们走吧。” 放下手中的竹筷,木青鸾神情微冷,看向陈炳说道。 “好。” 陈炳点头,握起了木青鸾的手,然后向南楚笑了笑,便缓缓向着酒馆外走去。 而注视着那逐渐离去的身影,南楚原本温和的笑容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冷,目光看上去就如同潜藏在寒冬之中的毒舌一般,触之令人心寒。 但对于这种目光,陈炳却不再理会,兀自的向着远方走去,只是笑容却渐渐消失,在眸光深处同样涌起了强烈的寒意。 “为什么不杀了他?” 显然明白二人之间的矛盾,木青鸾眉头微蹙,有些恼怒的问道。 “不急。” 但见此,陈炳却神色不变,然后微笑说道:“有些人是不能直接杀死的,不然人家岂不是白来了世间一遭?” “奥。” 闻言,木青鸾眉头轻挑,尤其是当注意到陈炳那充满寒意的微笑后,一双美眸中顿时涌现了戏虐的神色,原本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忽然感觉畅快了许多。 不多时,他们再次回到了老先生的学堂中,看着这已经被打扫的无比干净的小院,陈炳心生安宁,然后说道:“我们现在这里住上几日。” 而对于这种安排,木青鸾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因为若不在这里住,又能去哪里呢? 并且这里虽然没有家族中的住处奢华舒适,但却胜在安宁,并且这里本就是一处学堂,是这尘世间少有的清净之地。 于是,陈炳盘膝端坐在了院中那株枯死的老树下,背靠夕阳,双眸微闭,心中一片安宁。 因为这里就是他凝神开始的地方,所以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地方。 于是,在这份安宁中,夕阳褪去,黑夜悄然降临,但陈炳却仿佛沉浸到了一种极为奇妙的境界中。 这是面临生死后难得放松的一种心境,让陈炳感到沉醉。 于是,无比柔和的荧光从陈炳的体表散发了出来,将其映衬的一片迷蒙,看上去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而这个时候,一片清风忽然从远方的天际吹来,冲开夜幕,悄然拍打在了陈炳的身上。 然后,无比温暖的感觉在小院中蔓延,有无数个绿色的斑点在陈炳的身下浮现。 那是新生的小草。 同时有一些绿意在陈炳身后的老树枝干上浮现,那是新生出的枝丫。 此时此刻,寒冬尽去,世界终于褪去了一个深冬的寒冷,天地一片温暖。 这便是,忽如一夜春风来。 第一章:世事变化 回到平阳,陈炳的心性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唯有经历了生死才会明白活着是多么可贵的事情。 哪怕陈炳能够在修行的道路上停留的时间所剩不多,但却让陈炳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当远方的晨光划破昏暗的天际倾洒而来时,陈炳便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注意到了脚下的那些正在茁壮生长的嫩草,在回身看到那竟抽出了新芽的老树,神情微异。 这便是所谓的枯木逢春么? 在春天到来之际,万物都迎来了新的朝气,万象更新,却是到了每年的起始之际。 草木皆可以如此,那有何况是人呢? 似是明白了某种道理,陈炳眸光微亮,忽然觉得心境无比宽阔,于是他看向那刚好从屋舍内走出的青衣少女,心生暖意,微笑说道:“早上好。” “嗯。” 见此,木青鸾轻轻点头,忽然注意到陈炳那似乎比以往明亮了许多的眸光,不由神情微异。 “饿了么?”陈炳问道。 “嗯。”木青鸾轻轻点头。 于是,便像是从前那般,陈炳无比自然的握住了那极为滑腻的素手,迎着愈发明亮的晨光,向着学堂外走去。 这个时候,街上极为清冷,似乎是因为平阳的人们都还没有从沉睡中醒来,所以哪怕是那开张在巷子尽头的包子铺,里面的伙计都带着惺忪的困意。 但这家店铺所卖的包子却是平阳城里极好的,早在陈炳还在武王府中苦读诗书时,便经常来这家卖早点。 只是自从离开武王府后,他便再也没有来此,包子铺里也换了新人,就自然没有人会认得曾经那位每天早晨只能小心翼翼的买一个包子的穷苦少年了。 想到从前的种种,陈炳不由感慨,于是便买了五个包子,然后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而当吃下这个包子时,哪怕是木青鸾这种生在贵族之中的少女都赞口连连,说明天还要买这里的包子。 但见此,陈炳却只是笑了笑,因为他并不打算再继续留在学堂里了,像以南家少爷的心性,又怎会让自己继续这么安稳的活下去呢。 所以,他便只好回到云麓附院了,并且,殿试也要在两日之后开启了。 油纸内的包子已经被食尽,于是,穿过无数条街巷,当整片天空终于无比明亮的时候,一座无比宏伟的建筑便悄然出现在了眼前。 正是云麓附院。 而当来到这里的时候,陈炳却霍然看到了那似乎早已经准备迎接自己的熟悉身影,一袭青衣随风飘动,长发纷飞,通体洋溢着让人感到亲切的神采。 但见此,却顿时让陈炳的心头掠过一抹寒意,但也没有就此发作,而是握着木青鸾的手,极为平静的向着那道身影走去。 然后,陈炳微笑说道:“青云师兄,真是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 当注意到陈炳竟还带着一位无比貌美的少女回来时,李青云原本平静的眸光中顿时掠过一抹诧异,然后微笑说道:“陈师弟不在书院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这些师兄弟都极为担心挂念呢。” “有劳师兄费心了。” 言罢,陈炳的目光悄然变得深邃了起来,然后注视着李青阳,微笑说道:“承蒙师兄曾前的照拂,师弟日后必会竭力报答。” “好。” 见此,李青云神色不变,饱含深意的看了陈炳一眼后,便缓缓转身,兀自走入了学院中。 对于陈炳,其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也就更不会觉得这个小师弟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威胁。 纵使是天赋异禀的修道天才,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况且陈炳还不是那种天才,那么,又能带来什么样的威胁呢? 见此,陈炳冷笑,深深的看了眼那离去的背影,便相继向学院中走去。 而在途中,无数道目光向着陈炳看来,当注意到其身旁那无比貌美的少女并且还被其握着,这些目光便顿时变得无比怪异了起来,其中更多的是嫉妒与羡慕,甚至还有一丝的敌意? 感受到这些情绪各异的目光,陈炳不由眉头微挑,然后在确认了那些敌意究竟是来自哪里后,便微微侧身,向着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先前与他和孟如海发生冲突的老生,当更为准确的感受到那种敌意后,心中顿时觉得无比有趣,然后径直向着那两位老生走去。 而见此,那两名老生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眸光中更是涌出了强烈的警意,尤其是当陈炳快要来到面前的时候,手掌都渐渐握了起来。 “两位师兄,好久不见。” 来到近前,陈炳神色不变,极为友好的说道。 “好久不见。” 一位老生眉头微蹙,在注视了陈炳片刻后,沉声说道:“陈师弟回来的可真是及时,若是再晚来几天,便是怕要错过殿试了。” “只是此次的殿试云集了大周的无数俊才,其中更有金山家的几位修道天才,陈师弟能够通过院试让很多人都很意外,但恐怕,想要在殿试中继续下去,就没有这般容易了,并且……” 这个时候,那位老生忽然话锋一转,然后冷笑道:“那位黑包子师弟之前因为触怒了风长老,被罚禁在天幽阁中,恐怕是无缘参加殿试了。” “什么?” 闻言,陈炳不由动容,显然没有想到在自己离去的这段时间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黑包子,自然就是孟如海了,那是一个对于陈炳来说很重要的人。 而当注意到那两位老生眸中的冷笑时,更是感觉事情的麻烦程度,于是问道:“敢问师兄,孟如海为何会被关禁闭?” “为何?” 闻言,老生冷笑,然后说道:“那家伙每日纠缠轻衣师姐,扰师姐修行,这本身便让风长老不悦,而更为可恶的是,那个家伙居然敢登临风长老的主峰,这怎能不让长老震怒?若不是有轻衣师姐的一再求情,恐怕这小子早就被逐出书院了!” “那他已经被禁闭多长时间了,何时能出来?”陈炳皱眉问道。 “已经有十余天了吧。” 老生冷笑,然后说道:“至于何时能被放出来,这就要看长老的意思了,恐怕以风长老的脾气,这家伙半年之内是别想出来了!” “多谢师兄点醒。” 听到这番话语,陈炳深深觉得事情的麻烦程度远超自身想象,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些,然后便向面前的老生揖手,略带匆忙的离去。 而在陈炳离开不久后,人群中顿时传出了一些窸窣的低语声。 “真是一对难得小怪物。” …… …… 开阔的场地被围簇在一片竹林之中,在无比明媚的阳光中,两件极为干净的木屋静静的矗立着,极为安静,像是来到了一处净土般。 走入这久违的住处,陈炳原本有些烦闷的思绪顿时平静了下来,然后走入屋内,发觉在那木案之上,还静静的放着十余株价值惊人的宝药。 以此看来,孟如海先前似乎在这里居住的无比安详。 只是,陈炳却忽然从门前的石阶上看到了一些极为模糊的凌乱灰痕,那像是脚印? 然后,他再向外看去,甚至发现空地边缘甚至有几株竹子断裂了,见此,顿时让陈炳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因为通过这些有些不起眼的细节,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孟如海是被别人强行带走的。 那么,以孟如海的心性,就自然会与那些人发生冲突,但想必来人的实力要远远超过孟如海,任凭孟如海有多么的不凡,终究不是那些人的敌手。 所以这便说明,孟如海如今的伤势很重! 这般想着,一股怒气顿时从陈炳的胸腔中迸发了出来,令其双手微握,一双眸子都渐渐化为了淡红色。 自从来到平阳后,无论是松爷、赵满盈、老先生还是孟如海都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帮助,尤其是来到云麓附院后,孟如海更是将自己当成兄弟,为了让自己尽快提升实力,从未吝啬过自己的宝药。 而如今,其竟被这般强行带去关禁闭,这怎能让他不愤怒? 因为他从那位老生的口中得知,孟如海之所以会到风长老的主峰上,一方面是为了追求夏轻衣,但更大的原因却是为了询问自己的去向啊。 风长老,是夏轻衣的老师,孟如海怕是便想要借着夏轻衣的帮助来拜见风长老的吧。 越是这般想,陈炳心中的愧疚愈发浓郁,深深觉得自己亏欠了孟如海太多的恩情,于是,眸子中的怒火就更为汹涌了些。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有些冰凉的手缓缓将陈炳的手握住,同时有一些清光涌来,弥漫在陈炳的周身,渐渐地,令其怒气消减,双眸中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怎么了?” 木青鸾抬头看来,无比关切的问道。 “没事。” 感受到手中的柔软与滑腻,陈炳轻轻的呼吸了一口竹林中新鲜的空气,心绪微缓,然后转身,看着木青鸾柔声说道:“你且在这里住下,我去去就回。” 只是让陈炳没有想到的是,木青鸾却有些坚决的说道:“我陪你。” 场面寂静,似乎连竹叶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陈炳注视了木青鸾片刻,当看到那抹坚决是,只好点头。 “好。” 第二章:再见小红鸟 在没有将事情完全弄清楚之前,陈炳决定先去看看孟如海的近况,唯有确定了这位好兄弟的安全之后,他才可以继续做哪些接下来的事情。 殿试在即,时间已经无比紧迫,因为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孟如海而言,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那般丰厚的奖励哪怕是他们都要为之动容。 这般想着,陈炳便在木青鸾略带一丝不解的目光中加快脚步,有些匆忙的向着孟如海被关禁闭的地方赶去。 而一路走来,他看到了许多的云麓附院的学生们,在人群中还会有一些比较熟悉的面孔,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位金山家的金袍青年。 在很早以前的院试中,这位男子便与孟如海有着一些冲突,如今看到陈炳,也就自然将一些敌意迁怒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令陈炳有些枉然的是,这位男子的敌意却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几分,甚至二者对视的时间久了,那种敌意之中竟似乎掺杂了一丝强烈的杀气。 见此,陈炳皱眉,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心中不由无奈。 想必这位金袍男子之所以会对自己拥有如此大的敌意,怕是因为金山惠的缘故吧。 与云麓主院比起来,云麓附院自然会显得一些渺小,但凡事都会有个比较,若是与赵王府比起来,云麓附院就要太宏伟壮阔了些。 所以,这里同样有山、有殿,甚至还会有从山崖中垂落而下的瀑布。 一路走来,陈炳看到了无数栋样式极美的建筑,也看到了数座风景秀美的山峰,也看到了让人心旷神怡的山林,如果是在平日里,他或许还回去好好的欣赏一番,可是现在却没有了那种心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继续向着书院的深处赶去。 终于,不知前行了多久,头顶的天光忽然变得暗淡,然后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头来,将所有的景物掩盖,不由间,甚至连空气都冰凉了起来。 当感受到这种甚至有些刺骨的冷意,陈炳不由精神微振,然后抬起头来,一座无比巨大宏伟的白石建筑便悄然撞入了眼帘之中。 冰冷的寒意不住的从建筑的石壁上倾斜而来,融入那片阴暗之中,最终铺向了建筑四周的围墙。 围墙正中是一个高达四丈的牌楼,牌楼之上是用蓝色鎏金浇铸出的冰冷大字。 天幽阁。 而当感受到这种冰寒之意时,陈炳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些,然后走上前来,向着牌楼前的两位老生恭声说道:“两位师兄,不知可否能让师弟进去看看亲人。” “亲人?” 看着面前的这位小师弟,看守天幽阁的两位老生眉头轻挑,但神色依然清冷,寒声说道:“没有诸位长老的旨意,谁也不能进去。” “天幽阁的规矩师弟是懂的,但实在是事出有因,没有来得及将令牌带出来,还望两位师兄可以行个方便,我就进去看一眼,如若亲人无恙,就立即退回来。” 丝毫没有因为两位老生的态度而有任何变色,陈炳依然极为恭敬的说道。 “不行。” 老生皱眉,寒声说道:“规矩是死的,我们也无力更改,你请回吧。” “嗯,规矩自然是死的,可人却是活的啊?” 陈炳缓缓站直了身体,然后目中含笑,看上去似乎有些谄媚的说道:“况且二位师兄都是书院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身份自然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况且两位师兄的实力境界如此高深,恐怕以师弟的实力,连师兄的一口气都敌不过,任凭我有如何的手段也终究无法跳出两位师兄的掌心啊!我就进去看上一眼,在确认亲人的安危后便立即离开,绝不停留,若是不守规矩,两位师兄当场将我斩杀都可以!” “这……” 没有人会拒绝别人的夸奖,哪怕对方是一个小人,哪怕听者会做出一份非常厌恶的姿态,但事实上,内心却是非常享受这种夸奖的。 更何况陈炳本身便不是小人,而是通过院试即将参与殿试的天才,并且其所说的一番话语都极其到位,给了两位老生无比的尊容与骄傲,于是,两名老生的神态都不由迟疑了起来。 终于,两名老生原本冰冷的神色微缓,其中一位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的那位亲人叫什么名字?” “孟如海。”陈炳恭声答道。 但闻言,那名老生却神情微变,然后沉声问道:“可是那位长相很黑的新生?” “正是。” 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但陈炳依然保持着礼节,极为恭敬的回应着。 可见此,两名老生的面色却渐渐难看了起来,然后皱起了眉头,声音再次归于寒冷,厉声喝道:“这是风长老禁闭的学生,如若没有风长老的口谕,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就更别说探望了!” “可是师兄……” 见此,陈炳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老生打断,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根本不给任何的希望。 “好吧,两位师兄打扰了。” 愈发的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陈炳眉头紧锁,却也想不到其他的好方法,最终只好一声轻叹,缓缓转身,坐在了不远方的一处石台上。 木青鸾坐着一旁,在一番思索之后,微微侧身,极为深沉的问了一个非常高深的问题。 “那个人真的很黑么?” “嗯。” 闻言,陈炳侧目,微微挑眉,顿时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同样深沉的回应道:“是很黑,并且是世间少有的黑。” “那究竟是有多黑呢?”木青鸾惊声问道。 “就如黑炭一般。” 陈炳感慨,随即笑道:“虽然很黑,但很重要。” “真是一对怪人。” 闻言,木青鸾嘴角微动,然后便极为不解的转过头去,看向脚下的一株小草,沉默不语,竟有些失神。 见此,陈炳心中也是一声轻叹,这天幽阁果然难进,想要见到孟如海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并且以此看来,孟如海和那两位负责看守天幽阁的老生有着一些渊源,那么,这就更加难办了。 这般想着,陈炳的眉头不由紧锁,开始思索破解之法,难道非要逼自己动用那种身份么?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冰凉的昏暗中忽然吹过了一道热风,并且随着这道热风的出现,那种暖意便愈发浓郁了些,最终这四野的冰寒之意尽数褪去,就像是冰雪消融了一般,空气中所洋溢的近视温暖之意。 感受到这种变化,陈炳不由抬起了头,当注意到那道热风的来源时,神情不由微怔,目光也随之变得怪异了起来。 因为此刻,就在不远处的那道围墙之上,正静静的站立着一只不足拳头大小、浑身洋溢着鲜红火焰的小红鸟。 也由于这只小红鸟的出现,那笼罩在这片区域的阴暗也被驱逐,然后无数道明媚的阳光从天际倾洒而来,照耀到小红鸟的身上,顿时将其映衬的更加光鲜亮丽,看上去无比的动人。 看到这只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再次见到的小红鸟,陈炳不由挑眉,就想向那只来历神秘的小鸟打招呼,可是令他发怔的是,自始至终,那只小红鸟都在梳理自己晶莹亮丽的羽毛,竟看都没有看陈炳一眼。 而与陈炳同样注意到这种情景的还有木青鸾,当其看到那无比晶莹美丽的羽毛时,少女独有的心性顿时泛滥了起来,然后双眸微亮,无比惊喜的娇呼道:“呀,好可爱的小鸟啊!” 只是还未待其继续说下去,陈炳便连忙将木青鸾打断,并且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额角都出现了一滴冷汗。 “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紧张?” 显然,木青鸾并不明白那只小红鸟的厉害之处,顿时无比疑惑的看着陈炳,极为不满的说道:“那只小鸟真的很漂亮,难道本小姐说的不对么?” “你说的对,但是……” 陈炳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刚想说些什么,木青鸾却当即娇声道:“那不就得了?本小姐决定了,一定要把这只小鸟带回家族中,真的是太可爱了!” “完了……” 闻言,陈炳冷汗连连,下意识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只小红鸟,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只小红鸟的头颅也恰好抬了起来,尤其是当其听闻了木青鸾的话语,一片无比炽烈的火焰便骤然从其体内迸发了出来。 “咦?这只小鸟怎么突然发火了?” 而这个时候,木青鸾则是神色不变,反而无比新奇的注视着小红鸟,然后犹如白痴一般的眨了眨眼,娇声道:“小鸟,跟姐姐走好不好?”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道令其花容失色的炽热火焰,木青鸾一声惊叫,连忙躲开,而当其回过身来时,发觉先前所站立的地方竟直接被那道火焰烧出了一个通体焦黑的深坑。 “这……” 见此,哪怕是木青鸾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心有余悸的看了那只小红鸟一眼,然后颤声说道:“小鸟,你……哎呀!” 这一次,还未待木青鸾将话说完,小红鸟骤然发出了一声怒鸣,然后愈发恐怖的火焰便铺天盖地的弥漫了过来。 第三章:天幽阁内 轰! 漫天的火焰携带着近乎恐怖的热度,猛然从小红鸟的身上迸发了出来,很难以想象,就那不足拳头大小的身躯里,怎么会用如此海量并且炽热的火焰? 而当看到那无比灿烂的妖霞,哪怕是木青鸾都为之动容,一声惊呼,无数的清光便如同潮水一般从体内涌出,然后飞快的向着后方倒退。 但在那漫天的妖火中,小红鸟的身影傲然沉浮,通体被炽烈的妖霞缭绕,看上去就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怒鸣,更为恐怖的妖火便猛然向着木青鸾轰去。 见此,陈炳立即挡在木青鸾的身前,然后手掌向前拍出,无数的精气便如同潮水一般从掌心中喷薄了出来,然后形成了一道水幕,堪堪将那些火焰挡住。 但令陈炳动容的是,当他的精气遇到那些妖火时便如同冰雪消融般,竟迅速被那些妖火所吞噬,像是成为了一种养料,让妖火的燃烧的愈发汹涌了起来。 “这是……” 见此,陈炳的神情不由变得怪异了起来,深深觉得这些妖火的不简单,但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无数的精气从掌心中涌出,竭力与妖火抗衡着。 而在陈炳愈发怪异的目光中,那些精气不断被妖火所吞食,最终无比炽烈的温度竟直接穿透了水幕,直接来到了陈炳的面前,哪怕是他都感到被烘烤的倍感难受。 于是,陈炳只好连忙喊道:“鸟爷喜怒,是我啊!” 这番话语一出,陈炳还本以为小红鸟会顾及昔日的一面之缘而有所收手,可没想到,小红鸟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那些绚烂的妖霞燃烧的愈发恐怖,似乎要将陈炳二人灼成灰烬才会罢休。 见此,陈炳眉头微皱,只好一声轻叹,一缕仙炎便从掌心中喷薄了出来,霎那的时间里,那些妖火像是遇到了某种无比恐怖的存在般,开始发生剧烈的颤抖,然后在陈炳的意念下,火焰深处传来一声惊吼,那些无比恐怖的妖火竟直接向着仙炎中汇聚而来,然后尽数被吞没。 仙气,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又更何况是仙气所孕生出的仙炎呢? 哪怕是那些来历神秘的妖火也终究没有超脱凡俗的范畴,一旦触碰到仙炎,便立即被吞没消融,最终那些妖火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威势,如同万涓成水般,近乎疯狂的向着仙炎中涌入。 见此,小红鸟眼眸深处的震惊之色愈发浓郁,紧紧的凝视着那道仙炎,最终发出了一声无比惊怒的低吼,连忙将漫天的妖火收了回来。 霎那的时间里,天地恢复寂静,所有的火焰都一齐消散,唯有小红鸟静静的站于陈炳不远处,双眸中尽是惊疑之色。 最终,小红鸟轻轻的飞了过来,落到陈炳面前,紧紧的凝视着这个少年,眸中的不解愈发浓郁。 想必小红鸟的来历并不简单,甚至在学院中的地位都很高崇,于是陈炳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想进天幽阁看望一位朋友,不知能否帮我进去?” 但闻言,小红鸟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那般静静的盯视着陈炳,似乎想要看出一些什么。 见此,陈炳眉头微挑,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抬起手掌,一簇仙炎便悄然从指尖升腾了出来。 而当注意到这簇火苗中所蕴藏的眸中意蕴,小红鸟的神情顿时发生了变化,其瞳仁骤缩,无数种无比强烈的情绪便一齐从眸海深处涌现了出来。 察觉到小红鸟情绪的变化,陈炳便想起了很久以前所看到过的一句话,万物皆是平衡的,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么显然,哪怕是小红鸟都对这簇仙炎极为重视,这便可以作为一种代价? 心中这般想着,那簇仙炎便悄然从陈炳的指尖处腾飞起来,然后来到小红鸟的面前,顿时令其眸海中的情绪变得愈发强烈。 深深的看了陈炳一眼,小红鸟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轻轻张开鲜红的鸟喙,直接将仙炎吸入了口中,然后其缓缓转身,翅膀轻动,不足拳头大小的身形便径直向着天幽阁的正门飞去。 见此,陈炳便轻轻的握住木青鸾的手,跟在小红鸟的身后,径自向着天幽阁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的那两位老生正无比恭敬的站在小红鸟左右,甚至身躯微微颤抖,像是无比的惶恐。 而当这两位老生看到再次到来的陈炳后,眸中顿时涌出了无比震惊的神采,然后惊声道:“你……” 但还未其继续说下去,小红鸟无比漠然的目光便投落了过来,顿时让两位老生身躯轻颤,连忙将头重新低下去,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向两位老生笑了笑,陈炳便紧紧的跟在小红鸟的身后,很快便来到了天幽阁正门前。 一道火焰从小红鸟的鸟喙中喷吐而出,落到那木制的大门前,顿时激起了一片绚烂的光彩,最终像是形成了一道印记,大门霍然打开。 无比幽冷的空间里,毫无光线,整座楼阁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看不到任何生气,就如同来到了牢狱一般。 见此,陈炳心中愈发担心,于是加快了脚步,顺着一道木制楼梯,向着楼阁的更高处走去。 而愈往更高处走,周身的寒冷不仅没有任何的消减,反而愈发浓烈了起来,致使楼板都变得无比坚硬,踩在其上会发出冰凉的哒哒声,在这无比死寂的楼阁中显得分外诡异。 小红鸟已经离开了,其继续站于楼阁之外的那处围墙之上,在阳光之下不断的梳理着自己本就整洁的羽毛,动作不停,像是从来都不会厌倦。 于是,陈炳只好依靠自身在天幽阁中走着,竟发现这里有着无数被上等金属隔离开的区域,想要找到孟如海无比艰难。 当穿过了数道楼层依然没有办法得知孟如海的住处,这不禁让陈炳皱眉,因为他发觉天幽阁内有着特殊的禁制,根本无法用神识来探知。 直到某一刻,陈炳忽然从头顶的一个楼层中听到了吵闹之声,粗犷的声音顿时令他眉头轻挑,有些欣喜,连忙加快脚步向着声音的出处赶去。 想必这孟如海应该是与旁人发生了某种冲突,不然为何会如此愤怒? 并且孟如海是被强行带到这里的,身上必然有伤,若是在这里受到了屈辱也无力反抗,这般想着,不由让陈炳的思绪也开始愤怒了起来。 最终双目都有些发红,气息变得有些暴戾,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处楼层赶去。 可是,就当陈炳来到这个楼层时,却瞬间呆住,无比愕然的盯视着眼前所看到的场景,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 这座楼层并不与其他的楼层一般,被用一些金属隔离成无数个地域,而就是一个整体。 并且因为这里已经接近楼顶,这里的面积也极为有限,看起来就比一般的屋子稍大一些。 只见此刻,孟如海正大刺刺的坐在一张无比巨大的木案前,木案上放着无数酒菜,看起来分外奢侈。 在木案旁,正静静的站立着一位身穿布衣的少年,其正无比惶恐的看着孟如海,接受着其毫不休止的怒喝。 只见其说道:“你每天都送这些几乎一模一样的饭菜来,烦不烦?这里一点肉星子都没有,难道是想饿死小爷不成?” 果然,在孟如海面前的木案上虽然盛放着无数美食,可若仔细看去,便会发觉这些饭食竟全是素类,完全没有任何的荤菜。 见此,陈炳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怪异了起来,他深深知道孟如海的心性,无肉不欢,这天天吃素菜,难怪会如此愤怒。 可是,他不是被关在天幽阁内禁闭么?怎么会有如此丰盛的酒菜?并且还有人服侍?并且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反而非常的生龙活虎。 而接下来,更是让陈炳愕然的是,那位身穿布衣的少年无比紧张的小声说道:“村长爷爷特地吩咐,你要吃斋净心,必须把心中的杂念去除,这样才有利于修行。” “吃斋净心?” 闻言,孟如海顿时站起了身来,怪叫道:“我一心向道,何来的杂念?村长爷爷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修行,吃才是我的修行!这天天让我吃素菜,不是要让我饿死吗?!” “可……这是村长爷爷的意思。” 见此,布衣少年的神色愈发紧张了些,然后小声说道:“表哥你就先忍忍,不然村长爷爷会生气的。” “我不管!” 闻言,孟如海顿时无比气愤的坐了下来,然后双臂环胸,怪叫道:“要是明天还是这些饭,我就绝食!饿死我算了!” “那……好吧!” 见此,布衣少年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便缓缓转身,向外走去。 可是,当他们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的陈炳和木青鸾后,顿时神情微怔,尤其是孟如海更是无比惊喜的站起了身来,然后无比热情的扑了过来,怪叫道:“兄弟你咋到这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番外:楔子 我们的书之所以会叫做万界仙缘,所包含的自然便是万千个世界了,现在不定期更新番外,讲述的是一个在将来会对主角影响深远的配角故事。『81中文┡网 ---------------------------------------------------------------------------- 夜已深,世界再无一丝动静。 远处,忽然有一点光亮浮现,随即愈来愈多,当聚集在一起时,瞬间迸出了璀璨的光明,在黑夜中异常醒目。 而就在这片光芒的照亮下,一道庞然大物的身影也渐渐浮现,定眼而观,竟是一尊巍然的佛塔,高耸入云,几乎就要撞破天穹,其中塔层无数,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塔门大开,悠悠钟声、经声,从中飘然而出,沉浮在静谧的黑夜中,像是佛的教诲,不断洗涤着空气的掺杂。 忽然,一道黑影却瞬间从门内冲了出来,如风般迅,数息的时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定眼看去,这竟是一名少年,一袭黑衫,齐肩的长,明亮的双眼,近乎白晢的面颊,若不是其如今充满恨意的神色,恐怕会认为这是一个女子,天生令人嫉妒。 只是此刻,其却浑身灰尘血迹,衣衫都破开了数道裂痕,在两条手臂上更是有着数道可怖的伤口。 但这些仿佛都没有令少年感到疼痛,而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一个东西,目光坚定的向黑暗中奔逃着。 而其所握住的手掌处则是不时散出一缕金辉,温润祥和,每一次闪烁都会照亮周身一米的距离,点点神圣的气息从中散出,甚是不凡。 “快!抓住那个小子!佛器就在他手中,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就在少年刚逃跑片刻,佛寺里忽然一阵嘈杂,不多时,便有成片的佛徒从中冲出,手举着明火,慌急的向着少年逃跑的方向追赶。 很明显,少年是偷走了佛寺中的某种重要宝物。 但在黑夜中,少年望向佛塔的目光却充满了冷意,在明火的照耀下,佛塔正门的顶端,三个大字隐约可见,“莲血寺”。 “是人存在的地方便会有争执,伤亡流血皆为常事,原来佛门也并不是真正的净土,纵使是佛徒也无法避免这一生存规则,想大日如来之西方极乐世界,也不过是人之妄想罢了!” 遥望着漫天星辰,少年陷入了沉思,随即一抹感伤也稍纵即逝,剩下的只有仇恨。 “想我洪易入佛寺三年来,遵从本心,执意向善,本想在这方净土中履佛之教诲,却不想受尽欺凌。” “我只想一心向佛,从行善举,庇佑我的家乡,却没想到,寺院的藏主竟是邪恶之人,杀我乡人,掳我乡女,此番境事,竟还会有多位殿主支持,如今还欲杀我灭口,哼!又怎能让你们如意?” “今日我便抢你佛器,从此逍遥,看你如何快活!” 再次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洪易一声冷笑,加快了度,疯狂的向黑暗中进。 “哼!大胆小辈,若留下佛宝,今日便留你全尸!” 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苍老的怒喝,一道强盛的气势便轰击到了洪易的后背,力如山岳,立即让洪易口喷鲜血,身体径直向前方倒飞数十米之远。 “不好!竟有殿主出动了!” 从地上爬起,洪易浑身泥血混杂,尽是狼狈。 但当看到远方澎湃而来的金色佛光时,顿时满脸的骇然,因为能够拥有如此磅礴佛光的人,至少也是殿主级别的存在。 而同时,在莲血寺的方向,又接连有着数道金光飞来,竟都是殿主级别的人物。 风声四起,天塌地裂,无尽的佛光弥漫山野,瞬间将方圆万里都照耀的宛如白昼。 “难道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么?” 遥望着这股令人窒息的万丈金光,洪易的嘴角尽是苦涩。 思考良久,终于,洪易的目光陡然变得坚定,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部紫金色的佛经,其上三个大字异常醒目,纵使是在黑夜,也无法遮蔽其锋芒。 “封魔经!” 看着这三个大字,洪易心情澎湃。 曾有一个即将坐化的老佛对自己说过,当面临绝境并且还是要命丧于佛徒之手时,可打开这部经法一观。 而这部经法也正是这位老佛传授给洪易的。 记得在其即将坐化时,所说过:佛性泯灭之时,魔与佛便早已没有了差异。 那时的洪易还有些懵憧,但如今却仿佛明白了许多。 “倘若今日能逃此大劫,他日我必当血洗此地,为佛正法!” 心中一旦决定,洪易便摊手打开了佛经。 只见下一刻,紫色的金光漫布而出,瞬间冲击万里,将诸位殿主的佛光冲击的尽皆溃散。 “什么?这难道是……” 见状,所有人都满脸的惊骇,但洪易却再也听不到了。 紫色金光收回,光芒溃散,洪易的身影再无可寻…… 番外第一章:魔土 “嗯…这是哪?” 仿佛沉睡了许久,当洪易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时,瞬间睁大了双眼,因为眼前的景象再也不同于平常。81中文网 广袤无垠的大地尽是荒凉,连枯草都不见丝毫,殷红的沙尘弥漫山野,透露着阵阵腥然。 一轮绯红的血月悬于天际,巨大非常,几乎要占据小半个天空,甚至可以看见其上山沟纵横的轮廓。 几经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 这时,淡淡的红色从血月中倾洒而出,映射下方每一寸土地,另整片世界都增添了一丝诡异的妖寂。 “这……究竟是哪?” 遥望山野,洪易满脸的茫然,有记忆以来,脑海中从未有过这一方世界。 “什么…这是…” 忽然,洪易目光一怔,手上有淡淡的佛光涌动,随即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抓,一缕仅有丝般细小的黑色气流便被握在了手中。 但当看向这缕黑气时,洪易却是瞳孔骤缩,满脸的惊骇。 “这是…邪气!” 双眼中泛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神采,洪易浑身剧震,随即猛然想起了什么。 “人世间,邪气与人共存,无论贤者、智者还是佛者,都无法达到真正的脱,纵使是真正的大佛也无法完全摆脱心中的邪念。” “有诸多邪恶之人入世修行,通过集纳人世间的邪气而达到可怖的邪恶境界!” “但人间的邪念虽然诸多,但与此时的这缕邪气比起来,却是云泥之别!这才是最为浓郁极致的可怖邪气!” “而问世间最为邪恶聚集之地当属……魔土!” 此刻,洪易浑身剧震,心中顿时翻起了滔天骇浪,随即猛然想起了那位老佛曾与自己说过的话。 “当佛性泯灭之时,魔与佛便早已没有了差异。” 难道这是老佛特意安排的? 心中再也无法平静,洪易连忙从怀中掏出了“封魔经”,其上的三个大字依旧是那么的磅礴大气锋芒。 但洪易此时却无心观赏,而是立即打开的经书。 而当看清其内容时,洪易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世间皆以佛为心神,信之为善,而我却不然,乱世之秋,吾便为佛,今日便入魔土修行,以魔证道!” 目视这一切,洪辰骇然,没想到,老佛竟是想让自己在魔土中修行,以魔证道。 虽然当世之秋,魔与佛并没有了多大的差异,但洪易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毕竟洪易一心向佛,又怎能转而信魔呢? “嚎……” 忽而,一声凄厉的咆哮声从远方传来,阵痛刺耳,另人心神恍惚,随即便有一只巨大的黑影向洪易的方向扑了过来。 定眼一看,这竟是一头异常巨大的魔蝠,漆黑的身体足有十尺长短,其上密布毒刺,更有一对巨大的羽翼,足有二十余尺,丰硕密布,宛如钢铁般坚韧。 一双墨绿的双眼更是充满着嗜血的狂暴,不断的滴出足有拳头大小的黑色液体,不知是眼泪还是毒液。 “吼……” 也许是嗅出了人肉的味道,魔蝠的眼神变得更加兴奋,一声怪吼,立即露出一对森然巨牙,尖锐锋利,足以撕裂一头巨象。 漆黑的邪气不断的溢体而出,散着股股腥臭,带起一阵令人作呕的风气,骤然向洪易扑了过来。 “大胆孽畜!” 感受到魔蝠身上异常恐怖的气息,顿时让洪易双腿颤抖,浑身都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但如今面临绝境,洪易也不甘就死,脑海中立即想起了平日里长老作法时的场景,于是也模仿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有些抖的怒喝,洪易双眸微闭,双手在身前合十,轻声低语,瞬间便有一片佛光从体表溢出,在黑夜中宛如一颗金色的太阳。 “无量佛光,请赐予弟子佛的教诲!” 瞬间,洪易双目睁开,立即有两道金光从瞳孔中射出,足有拇指大小,充满着佛气。 “轰!” 当金光冲击到魔蝠体表时,顿时激起了一阵毒物,甚至还伴随着一丝墨绿的血迹。 “嚎……” 体表受伤,魔蝠顿时一声哀嚎,尤其是那两道佛光更是让它心神颤抖。 眼中有着一缕惊疑闪过,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一声长啸,魔蝠巨大的身影又再次向洪易扑了过来。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么?” 看到魔蝠冲来,洪易浑身颤抖,但他知道,以自己力量想要反抗,根本就是徒劳。 “轰!” 忽然,就在魔蝠的身影冲击到距离洪易两米距离的时候,一声巨响,洪易一直紧握的右手处忽然爆出了一片璀璨的光明,黄金色的佛光弥漫山野,瞬间便将魔蝠吞噬了进去。 隐约间,有大道钟声、经声在缓缓流淌,有数百道佛的声音在不住低语,令整片空间都陷入了短暂的静止。 “嚎……” 金光中,魔蝠一声震慑天地的凄厉咆哮,直欲撕天裂地,成片的黑气从其体表散出,俨然是要消亡了。 “这是……” 摊开手掌,洪易心头震惊,当注视到光明的集中点时,顿时有种刺目的感觉。 许久,金光散尽,魔幅的身影早已消散全无,剩下的只有几滴零星的血迹。 而在洪易的手掌处,一块仅比拇指稍大一些的玉骨静谧沉浮,不时有点点祥和的金光从中溢出,更增添了几分温润。 但洪易知道,这块玉骨绝非凡物,不然当初不会引起莲血寺这么大的震动。 而在诸位殿主的交谈中,一个隐约的名字映入洪易的脑海。 “佛骨……” 而此刻,金光散去,佛骨的光芒也收敛到了极致,竟再也看不出一点出奇,宛如最为普通的凡骨。 而这也更加的映衬出了佛骨的不凡之处。 能够平凡的脱出常理,看似没有破绽,却是最为明显的破绽。 …… “轰!!” 忽然,就在洪易还沉寂在佛骨的震惊中时,天地忽然再次产生了动荡。 瞬息,便有狂风席卷而来,乌云隆隆作响,翌时便将天空的巨大绯月遮蔽了大半,不时有树粗的雷电在云中奔腾,足以毁天灭地。 “嚎……” 风云变色之下,便有一股异常恐怖的气息从天而降,威严的震慑大地,令人窒息。 猩红的大地,万兽匍匐,低沉的咆哮声中,远处明显有数道异常庞大的身影向四方奔逃,甚至有遁天而飞,威势甚至要比魔幅恐怖许多。 这一切,瞬间让洪易通体冰凉,如若是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那些庞然大物中的任何一个,如今还有可能站立在这里么? 此刻,显然是有绝世的大人物降临了,不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恐慌! “难道是因为……佛骨?” 佛与魔本就是死敌,几乎无法何解,一个佛徒来到魔境,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此,洪易瞬间打了个冷颤,连忙将佛骨收了起来。 …… 番外第二章:魔王 “轰隆隆!” 天空中,风云色变,成片的乌云席卷天空,宛如百万大军压境,竟直接遮蔽大半个天空,漆黑的云层中,更有树粗的雷电飞驰,可怖的威严让人窒息。Ω81『中Δ文网 “嚯……” 忽然,乌云翻滚的更加剧烈,就在无尽的雷电交汇处,天空悄然出现了一道裂口,足有百米长短,恐怖的吸力从中迸而出,几乎可以吞噬那轮绯红的血月。 “这是……” 见状,洪易脸色剧变,身体不由的有些颤抖。 随即一缕金色的佛光涌上双眼,才将天空中的异变看的更加清晰。 “哧……” 雷云中,漆黑的裂缝张开的更加巨大,仿佛夜的猩然巨口,直要吞噬一切。 “轰隆隆!” 许久,裂缝终于张开到了最大的程度,其宽广程度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天地。 这顿时让洪易眼眉剧跳,在这等可怖的威力之下,任何生命都将如同蝼蚁。 而就在洪易震惊的注视下,裂缝终于出现了波动,随即愈来愈烈,一股仿佛来自于修罗地狱的可怖邪气从中奔腾而出,瞬间席卷了整片夜空。 下一刻,便有一只异常粗壮的巨腿瞬间从中迈了出来。 “嘶……” 见状,洪易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呼吸都因为震惊而出现了短暂的停止。 只见这条巨腿异常粗壮,近乎有十余米粗细,三十余米长短,其上甲胄密布,尽是房屋般大小的黑金鳞片,如若仔细观察,更可以看清其上雕琢的斑驳符文。 不时有漆黑的火焰附着在鳞甲上徐徐燃烧,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粗犷、霸气与威严。 一眼看去,通体宛如由乌金浇筑,矗立在天地间,绝世旷古,直若一根巨壮的擎天柱。 而这还只是一条巨腿而已,其主人真正的面孔,顿时让洪易打了个冷颤,根本不敢想象。 …… 终于,在洪易惊骇的目光中,另一条巨腿也相继从裂缝中迈了出来。 下一刻,一股庞然霸气的威严从天而降,一只异常巨大的身体终于从裂缝中完全走了出来。 “轰!!” 瞬间,天地变色,一股异常恐怖的黑色邪气从巨魔周身爆而出,黑炎瞬间席卷整座天空,雷云风暴不住奔腾凶嚎,纵使是绯红血月也要避其锋芒。 “这是……魔王!!” 看到屹立于天空中的巨大魔影,洪易瞬间睁大了瞳孔,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相信,嘴巴张大的几乎可以塞下一头巨龙。 “噗通!” 在这股异常恐怖的威压下,洪易一声闷哼,身体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几乎难动丝毫。 如若不是自己有着佛骨护体,甚至直接可以爆体而亡。 但尽管如此,洪易还是感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可怖压力,身体上仿佛承受着一尊百万斤的山岳,连呼吸都在承受着艰苦的疼痛。 …… “轰!” 天地间,魔王屹立云端,仿若盘古,手持一把异常巨大的漆黑战戟,身披血红黑甲,不住的黑炎燃烧,更是让其变得威严。 一双幽绿的双眼喷张着火焰,甚至有人头大小的毒液流出,每一滴都足以腐蚀数座山峰。 冰冷的目光扫视天地,几乎不掺杂一丝情感,纵使是余光,也瞬间让洪易如坠冰窖,全身血液都仿佛出现了冷冻。 “吼!!” 忽然,魔王一声咆哮,瞬间天塌地裂,震的洪易的双耳都流出了大片血迹,头痛欲裂,更加感受到了魔王的恐怖。 他全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这般场景,魔土真的就如魔渊一般! “佛啊!!!”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魔王瞬间举起了战戟,双手高举,大力前劈。 骤然间,天崩地裂,无数的星辰瞬间被劈成了齑粉,苍穹都被撕裂出了一张猩红的巨口,黑色的岩浆从中倾泻而出,不断的奔涌向无边大地,那竟是被点燃的星辰碎粉。 “呷!!!” 又是一声震慑天宵的怪吼,魔王浑身席卷着恐怖黑炎,随即手握战戟,竟直接向地面掷了出去。 “轰隆隆!!” 魔王之威,势如雷卷,瞬间便有无尽的恐怖能量席卷战戟周身,一路穿破无数星辰,宛如陨落的黑色流星,轰然撞向地面。 瞬间,大地为之动荡,尘烟四起,岩浆崩飞,大地骤然被砸出了一片足有千余米长宽的无边火海。 “哧……” 一番风云动荡,魔王的狂终于有了停止,粗壮的黑气从鼻孔中喷出,瞬间便可以毁灭大片星辰。 终于,魔王的目光四处晃动,径直转移到了洪易的身上。 因为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佛气。 但当看到洪易那张白净俊美的脸颊时,顿时一怔,眼中多了一抹惊疑。 “咯噔!” 被魔王这样盯视,洪易顿时心头剧跳,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许多。 可就在这个时候,被收入体内的佛骨却轻微晃动了一下,随即,一股吸力从中迸而出,瞬间便将洪易浑身的佛气吞噬了干净,没有丝毫的残留。 “封魔经!” 见状,洪易顿时有些惊喜,随即快运转封魔经。 下一瞬间,便有几丝邪气入体,虽让洪易感到很不舒适,却应该可以让自己暂时隐藏佛徒的身份了。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魔王的目光也变得疑惑了许多,目光紧紧的盯视着洪易,仿佛是在探视。 而在下方,洪易则是瞬间闭上了双眼,几乎不敢直视,屏息凝神,尽量将自己的佛性收敛到极致。 因为他知道,一旦露出一丝破绽,恐怕立即便会死在魔王的魔威下。 …… 终于,魔王将目光收回,身体开始下沉,并在同时变得细小,终于化成一个身穿黑金甲胄的王者从天空飞来。 见状,洪易的心中顿时暗松了口气,如若刚才不是佛骨的帮助,恐怕自己立即就会被魔王灭杀的不留一丝残余。 但尽管如此,也不容洪易有丝毫的轻松。 因为想要躲避一个魔王的探查何其难,那可是真正屹立在魔界实力巅峰层次的恐怖存在。 …… 番外第三章:魔宫 “嗤……” 天空中,风卷云动,便可见到一道漆黑的光芒划破长空,邪气密布,势如闪电,只是刹那的时间便降落到了洪易的面前。『 “轰”的一声,一股气浪迎面扑来,更是有着些许威压,顿时令洪易一声闷哼,踉跄着向后方倒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而就在面前不远处,同时也多了一道笔直的身影。 郝然是魔王。 只是此刻,其已换上了一袭华丽雍容的紫金长袍,无数金丝蔓延,在其上绣出诸多凶兽飞禽,无数瑰丽宝石镶嵌,在黑夜中散着淡淡荧光,煞是华贵。 一头宛如瀑布的黑色长掠过宽阔的臂膀垂直腰前,随意而动,在风中泛起淡淡涟漪,将其映衬的与之前的威武妖邪大相径庭。 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英俊面孔更是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呈墨绿色,如宝石般,尽管是在黑夜,也无法忽视其中的光芒。 一眼看去,心神便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仿佛神魂都要被吞噬。 瞬间,洪易心头一惊,连忙集中心神,从那种错觉中挣脱了出来。 “咦?” 这时,魔王却眉头一挑,有些惊讶的同时也仿佛有了些许兴趣,目光深处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紧紧的注视着洪易。 瞬间,洪易的身体轻微一颤,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尽管此刻的魔王已经完全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但从其体内不时溢出的恐怖邪气还是会让洪易心神颤抖,其实力的强大可见一斑。 而此刻,一个绝世的强者便站在自己的面前,在其几乎可以洞穿一切的法眼面前,任何形物都无法遁形。 一时间,洪易的后背冷汗密布,尽管已经将自己的心绪平静到了极致,但身体还是会不自觉的颤抖。 “跟我走吧!” 许久,魔王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稳重低沉,宛如晴天闷雷,瞬间震的洪易耳膜痛。 但这些都无法掩盖洪易心中的惊恐。 一个佛徒来到魔境,后果可想而知,并且还是在一个绝世的魔王面前,又怎么会不被识破? 但此时,魔王却要自己跟他走。 一时间,洪易有些怔,看着魔王的目光尽是疑惑。 但不等洪易说话,魔王便是一声低沉的怒喝,天空忽然随之生动荡,随之便有无数的黑色魔雷从天而降,不断的交汇,瞬间凝聚成了一头巨大的雷鸟。 “走!” 一步迈上雷鸟的背部,魔王负手而立,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洪易,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状,洪易也是迟疑了下,便也站到了雷鸟的背部,有些不明所以。 “呖!” 翌时,雷鸟一声刺破天宵的鸣叫,生动至极,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真实的生命。 下一刻,巨鸟双翅展动,扶摇直上,瞬间便有一股令人窒息的飓风席卷周身,穿透厚重的云层,径直向远空飞翔。 一路无言,掺杂着月色的腥风不断的席卷周身,震的衣衫冽冽作响,尤其是其中的邪气,更是让洪易有种窒息的感觉。 而如今,洪易也不敢动用佛的力量,稍有差池,便有可能会被立即灭杀。 “封魔经!” 盘膝端坐在鸟背上,洪易凝神闭目,脑海中涌起一片黑金符文,不住的沉浮,仿佛是在阐述着什么。 下一刻,一股强盛的吸力骤然从全身的毛孔中爆而出,宛如诸多黑色的漩涡,疯狂的吞噬着周身的邪气。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前方的魔王却悄然睁开了双眼,其中闪动着一抹诧异,然后又再次闭合了起来。 “恩……” 邪气入体,立即有一种刺骨的痛感,与原本的佛性不断的冲击,顿时让洪易浑身颤栗。 但想要以魔证道,就必须要洗净佛根,引魔入体才行。 “轰!” 漆黑的邪气不断的被吸入体中,洪易则是满头的汗水,脸色涨红,但依旧在咬牙坚持。 许久,体内的邪气变得饱满,开始进行膨胀,隐约间,洪易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屏障。 “开!” 双目猛然睁开,泛着一抹异样的神采,骤然一声轻喝,随即引动邪气,径直向那种屏障冲了过去。 轰然一声,心境仿佛一下挣脱了某种束缚,瞬间一跃而上,有种快意的畅感。 此刻,洪易的气质终于生了转变,完全将原本的佛性掩盖,其余的只有无尽的邪气。 “想我洪易侍佛多年,却没能想到终究是要成魔了!” 感受到体内的变化,洪易心中顿时一声轻叹,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前途漫漫,不知还能否遵从本心,行而向善呢? …… 终于,在空中飞行了近半个时辰,伴随着一声刺耳的低鸣,瞬间将洪易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而当将目光转向下方时,顿时瞳孔骤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远处,灰蒙的雾气中,一座巍峨的宫殿磅然矗立,背靠巨大的绯红血月,足有数十米高,占地面积之广,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其中宫壁墙体,皆由不知名的漆黑石块筑成,但论质感,却要比世间最为珍稀的矿物还要坚实几分。 宫殿之顶,更是有数不清的紫金瓦片堆砌,整齐有序,隐隐泛着动人心魄的流光,而每当有月光倾洒而过时,更是会散出一缕绯红的妖邪。 在由紫金浇筑而成的宫门顶端,一块巨大的匾额沉浮,其上三个大字异常明目,“魔王宫”。 一眼看去,磅礴、大气、威严、庄峨,给人带来极具视觉的震撼。 纵使是在洪易的记忆中,地位极为尊崇的‘莲血寺’,此时与这座宫殿比起来都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豪华度,二者都是无法进行比较的。 “走吧!” 而这个时候,魔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摄人心弦的威严,而是充满着磁性,温和的声音泌人心田,让洪易惊恐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闻言,洪易尽是疑惑,但也不敢多言,稍作迟疑后,便紧紧跟在了魔王的身边。 在其走后不久,巨大的雷鸟一声沉闷的嗡鸣,轰然一声,瞬间崩裂为无数黑色魔雷,伴随着飓风,迅消失到了天际。 …… 番外第四章:突破 踏入魔宫,走进前方弥漫的薄雾中,眼前的景物忽然急变化,仅是瞬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无比瑰丽的世界,像是一下子来到了另一片天地。8 1Δ 『Δ』中文Δ网 一眼看去,便有无数的琉璃瓦堆砌殿顶,通透明净,如露水般晶莹,偶有月光洒过,更是泛出了一抹动人的绯红。 琼楼玉殿,白玉汉阶,紫木雕柱,红门绿漆,更有无数晶透玉石镶嵌,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这就是魔宫么?” 看着面前的一切,洪易有些呆,可还未有所反应,便有两道仆人模样的身影快走了过来。 可与其说是走,到不如说是跃,因为通过洪易现,这两个仆人的每次着地,都是用脚尖在地面上轻轻触碰,随即便可以一步迈过五米的距离。 而仆人的身材更是魁梧,足有两米高大,简单的衣着都不足以束缚住双臂上壮硕的肌肉,宛如虬蛇一般,像是随时都会挣脱出来。 感受到这两个仆人身上不时溢出的恐怖气息,洪易顿时脸色微变,心中更是忐忑了起来。 可令洪易诧异的是,当两个仆人看到洪易白净俊美的面孔时,顿时肃然起敬,竟直接鞠躬行礼,腰弯的极低,像是在迎接某种大人物般,满脸的尊崇。 见状,洪易满头的雾水,正想向魔王询问的时候,魔王却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袖袍一挥,径自离开了这里。 “公子,请跟随我们来吧!” 这时,两名仆人则是鞠着躬,满脸恭敬的说道。 “好!” 闻言,洪易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尽是疑惑,但还是跟随着两名仆人向魔宫深处走去。 一路,遇到了诸多的仆人,令洪易奇怪的是,这些仆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竟都是惶恐与尊崇。 沿途更是遇到过身穿锦衣玉袍的俊美青年,一眼便可看出他们的身份有多么的不凡,恐怕最低也是魔王的嫡系。 可这些人在注意到洪易时,竟微微顿足,目光深处尽是尊敬。 …… 不多时,在两名仆人的带领下,洪易来到了一处楼阁,尽是珍惜紫木搭构而成,古色古香,恬静自然,瑰丽到让人舒适。 “公子先在这里住下。” 两名仆人再次交代了一番,便对着洪易微微鞠躬,满脸惶恐的退走了这里。 这看得洪易满头的雾水,不知魔王这样做究竟为何。 过了近半个时辰,便有几名仆人端着饭菜送到了洪易的面前,一眼看去,尽是从未见过的山珍海味,有象耳、凤爪、土龙肉、金鹏翅、魔猿臂……皆是旷世难寻的珍贵魔兽。 “这个……” 注视着面前的一切,洪易顿时目瞪口呆,嘴巴都因为吃惊而张大的难以合拢。 “吃吧!” 在仆人尽皆退去后,仅是盯视了美食数息,洪易便再也无法忍受,开始大口吞吃了起来。 虽然从小侍佛,但洪易还不是真正的佛人,只是一直徘徊在俗门子弟之中罢了,酒**香,自然不可缺少。 况且如今已修魔道,就更不会注意这些。 “呼……” 一番风卷云涌,终于将面前的饭食消灭了干净,感受到肚子的饱胀,洪易尽是满足。 但洪易也并没有就此享受下去,而是立即盘膝端坐在了床榻上,闭目凝神,开始炼化体内的食物。 要知道这些珍贵的魔兽**,都是旷世难寻的珍贵品种,甚至比一些宝药还要珍贵,其中蕴含的能量自然是无比可贵的。 “嚯!“ 一番炼化,体内便升起了一股热流,那是磅礴无尽的能量,浸润着洪易每一寸肌肤,瞬间倍感舒适。 “轰” 下一刻,体内一声轰响,洪易便又感觉触碰到了某种屏障,那应该是实力境界之间的阻隔,一旦突破,实力便可以进入另一个高深的境界。 一番思索,洪易目光凝动,随即引导体内的邪气,径直向屏障冲了过去。 顿时,“轰”的一声,屏障被轻易的突破,洪易顿时感觉身心一畅,实力再次提升了一个境界。 “贵族就是好啊!每日都有如此珍贵的美食享用,实力必然可以突飞猛进!” 从修炼中醒来,洪易心中一阵感慨,不多时,忽然又感觉到了一阵饥饿,因为刚才将食物的能量都炼化了。 所以此时,洪易的肚子又空了。 “咳咳……” 肚子一阵饥饿,洪易瞬间又想吃食了,可距离上次的吃食不过才刚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公子,有何吩咐?” 这个时候,一个仆人很适时的进来了,看向洪易的目光满是尊敬。 这顿时让洪易满心的感动,差点热泪盈眶,不得不说,这个仆人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嗯,我又饿了!” 正襟危坐,故作平静的看了仆人一眼,洪易淡淡的说道。 “公子不是刚用食过了么?” 也许是看洪易比其他人亲和许多,仆人也比平时放松了一些,看着洪易,疑惑的问道。 “你去准备便是了!” 嘴角微微扯动了下,洪易眼眉低垂,故作平静的低声道。 “是!” 再次疑惑的看了洪易一眼,仆人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位公子好大的胃口!” 走出殿门,仆人顿时一阵感慨,要知道,洪易餐桌上的任何一个食物都足够他们吃食数日的,因为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太过庞大,还需要消化才行。 而如今,这位公子竟然连吃两顿,其间的时间间隔才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这顿时让仆人打了个冷颤,贵族的生活的确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 只是令洪易不知道的是,在贵族之中,是根本不会用食物当做修炼的药物来炼化的,因为他们有着更加珍惜的宝物来辅助修行。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洪易的行为,恐怕立刻会目瞪口呆…… 这样的日子不断的持续着,每日,洪易都享用着珍稀难寻的美食,并且没有重复,仅仅是数日,便尝尽了将近百种魔兽的**,而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加着。 但同时,洪易也从中得到了足够的资源,实力突飞猛进,又接连突破了两个实力层次,虽然不知如今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要比从前强盛数倍不止…… 这样的生活平淡无奇,没有波澜,但同时也让洪易有种被困牢笼的感觉,直到第五日,才有了些许变动。 …… 这一日,洪易还在不住的吃食,风卷残云后,桌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而就在这个时候,动作忽然一滞,当抬头看向桌前时,顿时一惊。 只见,桌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紫衣少女,粉雕玉琢,几乎宛如白玉。 此刻,其正睁大着一双灵动的明眸,贝齿轻开,满脸惊奇的注视着洪易。 番外第五章:这样的世界 “你是谁?” 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洪易心头一凛,微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这里来了个奇怪的人,胃口极大,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灵动的看着洪易,少女明亮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偶尔闪过的笑意,顿时让洪易有些莫名的失神。 “像这些劣质的食物,我从未食用过,没想到竟被你食用了这么多!” “劣…劣质?” 闻言,洪易顿时一怔,瞬间嘴巴微张,满脸的惊容。 “是啊!” 见状,少女单手拖着香腮,睁大着双眼,仿佛是在看怪物般盯着洪易。 “修行之人,几乎可以省去吃食的行为,凭借体内充盈的力量而达到温饱,更何况是我们这种身份高贵之人,就更不会有这种举动!” “唉也罢!大概是王叔看你实力太低,几乎不禁微风之力,所以才这样安排!” “……” 宛如宝石般动人美丽的灵眸对着洪易轻轻一瞥,顿时风韵百倍,宛如春风迎面扑来。 但其中所蕴含的同情顿时让洪易嘴角抽搐,一阵无言。 “嗯?” 这个时候,洪易注意到, 自从紫衣少女出现以来,目光就从未从自己的面庞上移开过。 并且,其现在的目光变得更加出神,明亮的眼眸微微闪烁,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见状,洪易顿时被看的有些不自然,便不由的用手挠了挠脸,想看看自己的脸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而这一个举动则瞬间将紫衣少女从沉思中惊醒,当看到洪易满脸的不自在时,顿时“扑哧”一声,不由的笑了起来。 瞬间,百花齐放,仿佛集万种风情于一身,动人可爱的笑容令天地都为之失色,倾国倾城,以洪易自以为坚定的心神也不由一阵失神。 “没想到男子也可以有如此的美貌,这等风采甚至可以与皇子比肩,你是哪个王族的?” 突然,紫衣少女收起笑容,面色也变得正经了不少,眨动着明亮的双眼,好奇的向洪易问道。 “什么?” 闻言,洪易顿时有些怔,忽然被其莫名的言语问的一头雾水,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紫衣少女。 “难道你不是王族之人?” 这一次,轮到紫衣少女吃惊了,当看到洪易疑惑的表情时,嘴巴顿时张的老大。 “什么王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紫衣少女莫名的问了好一阵,洪易顿时有些烦闷,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紫衣少女在说些什么。 “我们魔族共分为皇族和诸多王族,其余皆受各方王族统驭,你竟然不知道什么是王族!” 许久,紫衣少女终于收起了满脸的惊容,长出口气,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但其语气中的惊讶还是无法掩饰。 “在我们魔界,最低级的魔灵只能保持着最原始的兽类形态,唯有一些修为高深的魔灵才可以转化为兽人的形态,但大多都是容貌丑陋无比,只能生存与荒野之中,难以被魔族接受!” “而伴随着实力的不断提升,兽人的容貌才会逐渐趋于完美,并逐渐被我们魔族所接受!” “而一些修为极为高深的魔灵,容貌更会变得绝对完美,同时这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但身为贵族的我们则是与他们不同,我们的体内自出生以来便拥有着纯净高贵的血统,所以我们天生便可以进化成人形,拥有着美丽的面容!” 说道这里,紫衣少女瞬间睁大了双眼,紧紧的注视着洪易。 “对于我们这些贵族而言,血统越优良,容貌便可以越加美丽,而你竟然不是王族中人,怎么会拥有如此美丽的容颜!” “原来是这样……” 闻言,洪易也瞬间睁大了双眼,不顾一旁满脸震惊的紫衣少女,悄然陷入了沉思。 从紫衣少女的一番话语中, 洪易顿时得到了不少信息。 先,在魔界中,除却一般的魔灵外,王公贵族的魔灵都拥有着空前绝后的纯净高贵的血脉。 从年轻一代的贵族少年便可以看出这一点。 而在魔宫中,却有着无数的这样的贵族之人,如若紫衣少女将这些说出去,恐怕自己会立刻处于万般危机之中。 另外,魔王也大概是认为自己是王族中人了,不然不会讲自己带回魔宫,并且给予这么多的优待。 但如果,魔王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立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番思索,洪易终于问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唔……这里是“圣魔宫’啊!” 闻言,紫衣少女略微思索,眨动着灵动的大眼睛说道。 随即似乎是担心洪易不了解,又继续补充道:“我们魔界,共分为三域九界十二大海洋和八大黑暗魔渊,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圣魔宫’便是‘元泱域’的中心,由我们的雷魔统驭!要知道,雷叔的实力可是我们魔界屈指可数的存在,几乎可以通天彻地!” 说着,紫衣少女的双眼中顿时泛着浓浓的异彩,尽是尊崇,但这却顿时让洪易心头凛然,能够直接称呼雷魔为雷叔,其身份地位的恐怖可想而知。 “这样说来,我已经来到了三大魔域的元泱域了!” 一番思索,洪易顿觉通体寒冷,如今的自己已经深陷魔土,危机四伏,几乎插翅难逃。 “那元泱域究竟有多大?” 这样想着,洪易又继续问道。可结果却更让其通体冰寒。 “无论是哪一个魔域,都大到无边,纵使是如今的我们,想要横跨,也需要百年之久!” 似乎没有察觉到洪易的惊容,紫衣少女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三大魔域之外,又各自分布着九大界域,同样大到无边,小的可以有几亿万里,大的几乎不次于魔域!” “而在九界之外,更有无边的海洋环绕,纵使屹立云端观望,也一眼看不到尽头,其面积之广,恐怕比三域九界加起来还要辽广!” “怎么可能有这么大?!” 听到这些话,洪易顿时心头剧跳,瞳孔急收缩之下,感觉这些太过让人震惊了,实在太不可思议。 “那……还有八大黑暗魔渊呢?” “传说八大黑暗魔渊隐于魔界不知名的禁土中,难以找寻,但一旦遇到,便会立即灰飞烟灭,连魂魄的丝毫都不会残留,据说里面深不见底,仿佛通往无边的地狱,纵使是魔王亲至,也不敢深入!这些也只是我听说的!” “只是你并非王族,竟拥有如此美貌,如若被他人知道,恐怕会有诸多危险!” 说着,紫衣少女适时的提醒了洪易一句,顿时让洪易心中有些感动。 萍水相逢之下,其能够告诉洪易这些,已经让他很感激了。 番外第六章:变脸 “嘿…” 忽然,紫衣少女一声狡黠的笑,一只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掌骤然向洪易拍了过来,其上有点点的紫色荧光闪动,流露出一丝异常可怖的气息,顿时让洪易脸色微变。? ? “叱…” 见状,洪易眉头微皱,全力调动自己体内的邪气,同样的一掌拍出,周边产生数道凌厉的劲风,轰然迎了上去。 “轰!” 两掌相击,一股强盛的劲风骤然从交击处爆了出来,只是瞬间便将周边的木椅桌具席卷成了齑粉。 而同时,洪易则是一声闷哼,身体踉跄着向后倒退了数步,每一步落下,都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了一指深的脚印。 稳住身形,洪易的脸色瞬间阴沉了许多,目露警惕之色,紧紧的注视着紫衣少女。 可令洪易诧异的是,紫衣少女却是巧笑嫣然,完全没有了再次进攻的意思,反而是瞬间睁大了双眼,满是惊奇的看着洪易。 “哎呀!没看出来嘛!竟然都已经达到了‘化邪’的地步,真是让本小姐刮目相看呐!” “不过越是这样,你就越是会危险,以后本小姐会多来看你的,但千万别在我来临之前就一命呜呼咯!” 说完,紫衣少女一声娇笑,露出一片如玉的皓齿,瞬时间,百花怒放,天地都黯然失色。 随即,紫衣少女灵动的眨了眨眼,蹦跳着离开了这里,留着满头雾水的洪易在原地呆。 同时,洪易也渐渐知道了少女的名字,“紫月”。 …… 在魔宫已入住十日之久,洪易终于了解魔界的一切。 先,万物生命统称为‘魔灵’,除却贵族,因实力的差别会有诸多的区分,体现在各各方面,比如低等魔灵只能沦为野兽,高等魔灵则是可以显化人形,修炼更为高深之魔功,从而飞天遁地,震撼乾坤。 自此,实力也有了不同的境界划分。 由低到高,分别可划为:冥想、入体、化邪、冲煞、化魔、噬月、魂解、天谴、神变、、神王、神君。 同时,每一个境界又分十重,唯有体内的邪气足够,才可以冲击下一个境界。 先,魔灵可以吸收少量邪气来增强己身,从而达到‘冥想’的境界,其次,引导邪气淬炼身体,从而达到‘入体’,再其次,邪气融入灵魂,魔灵开始真正向“魔”转变,从而达到‘化邪’。 而如今,洪易则正好达到了‘入邪’的实力境界,已算是正式迈入魔族的范畴。 但从今日的交手来看,紫月的实力更加恐怖,隐约间,恐怕已经‘化魔’了。 本想在魔宫会很安全,至少在化魔之前没有危险,但在半月后,终于让洪易感受到了危机。 …… 这一日,魔仆正常为洪易送来诸多美食,与从前一样,皆是珍惜难寻的魔灵肉身,有离火魔犀的巨腿、雷禽的角翅、恶魔猿的手臂…肉香飘飞,充斥整屋的空气,令人胃口大开。 只是在不经意间,魔仆的目光悄然出现了某种波动,碧绿的魔瞳深处更是泛着一丝诡异,瞬间令洪易皱眉。 “公子,请慢用!” 异常恭敬的对着洪易鞠躬,魔仆沉声道。 “嗯…” 抛开心中的疑虑,洪易笑了笑,随即低头开始用食。 只是在下一刻,空气忽然出现了某种波动,随即便有磅礴的黑色邪气弥漫空间,刹时便有一股凌厉的劲风向洪易的脖颈斩了过来。 “哼…” 心中一惊,洪易瞬间向一边闪了过去,下一刻,便是“嘭”的一声,桌具瞬间化为了齑粉,回头观望,原先的地方早已淹没成了一片风尘。 “轰” 下一刻,一股强盛的邪风从尘烟中爆而出,瞬间冲击的四周桌椅尽数粉碎,而一道异常高大的魔影也从中显现了出来,身高四米,仿若巨人。 当看清后,洪易顿时心头剧跳,因为此刻,魔仆已经显化成了兽人的形态,浑身黑色鳞甲密布,矗立着诸多尖锐的魔角,油绿的双眼尽是邪异,竟不断的滴出墨色的毒液,顺着脸庞不住流淌,滑过高大的身躯,然后滴落脚底,直接将地板腐蚀出拳头大小的坑洞。 “叱!!!” 忽然,魔仆一声狂暴沉闷的低吼,身上骤然燃烧起了一层墨色火焰,带起令人作呕的腥风,宛如山岳般,轰然冲了过来。 见状,洪易眼眉剧跳,心中泛起一抹惊惧,魔仆已经达到了‘化魔’的地步,比洪易不知强盛多少倍,根本难以抵挡。 “喝!!!” 后方无路可退,洪易也是一声怒喝,随即全力催动体内的邪气,聚集在拳掌之上,猛然迎了上去。 “嘭!” “噗嗤”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碰撞声,邪气冲天而起,顿时让洪易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猛然倒飞了出去,径直砸在了墙壁上。 “这是魔宫,你竟敢在此行凶!不怕被魔王得知深陷万劫不复之地么?!” 从地上爬起,拭去嘴角的血迹,洪易强忍住心中的惊惧,对着魔仆怒喝道。 “叱!!” 充满嗜血味道的看了洪易一眼,魔仆不答,再次一声低吼,体表有无数毒液涌出,径直向洪易冲了过来。 度极快,几乎眨眼之间便到达了洪易的面前。 “哼…”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洪辰一声嗯哼,快向一旁翻滚。 “桀桀…” 而这个时候,魔仆却是一声刺耳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巨大的脚掌抬起,宛如山岳盖日,带起恐怖的劲风,轰然向洪易踩了过来。 见状,洪易心头剧跳,拼劲全力的向前一跃,径直逃到了十余米之外。 几乎同时,便听到“轰”的一声,之前所在的地方瞬间被魔仆踩成了碎粉,强盛的劲道震慑四周,令整座大殿都不由颤动了一下。 “难道魔王准备除我?!” 心中泛起浓浓的恐惧,洪易催动全力的与魔仆进行对抗,终于,在数次的碰撞后,洪易终于找到了出口,近乎狂的对着魔仆一阵攻击,身形一跃,终于跳了出去。 “噗通”一声,洪易坠入了殿后的大河中,冰冷的河水席卷全身,顿时让洪易通体冰寒。 “吼!” 这时,一条巨大的毒鳄骤然从河水中冲了出来,恐怖的毒气散步而开,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向洪易吞噬了过来。 “无量佛光!!” 深陷绝境,洪易迅潜入水底,因为如果在深水中施展佛术,可以掩盖佛气,从而不让自己暴露。 “叱!!!” 双手合十,洪易的体表悄然泛起了一片金光,随即双眼怒睁,两道拇指粗细的金色光柱骤然从瞳孔中冲出,轰然撞击到了毒鳄巨大的身体上。 “嚎!!” 被圣洁无比的佛光击中,毒鳄顿时一声惨叫,体表都出现了两个拇指深的血红伤口。 但同时,毒鳄的巨尾也轰然抽击到了洪易的身上。 顿时,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上的骨头都几乎快要断裂,身体剧痛,头痛晕迷,眼前渐渐黑,直接晕死了过去,顺着大河缓缓流淌,片刻,便流到了瀑布的起源,随即,‘噗通’一声,顺着百米高的瀑布,径直跌落了下去。 但洪易知道,这只不过是躲避了魔仆的追杀而已,现在的自己还身处魔宫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