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那束光》 遇见是久违的重逢(上) 平安夜那天是周六。♀是谢希28岁的生日。 从24岁以后生日、元旦和春节就已经进入了她的黑名单，一来年纪越长，越讽刺地提醒她：你又老了一岁，还是没人要的女人。二来，生日收不到礼物、过年收不到红包还要往外掏。这种感觉，寂寞又无奈。 不过拜现在通讯工具的提醒功能所赐，谢希还是收到了很多老朋友和同事的短信、微信和微博的祝福。也算是稍微有点安慰吧，还没被世界彻底地抛弃。 周六并不是很好过的一天。 谢希还在床上想赖床，房间门就被谢妈打开，中年妇女穿着花色的厚睡衣还乱着头发大剌剌地就抱着衣服走了进来：“啧啧，都9点了，还不起？我被套、衣服都洗好了，菜都买好了，家都收拾好了，你还赖着，今天生日，那个没毛的副教授找你没？啊？他也不表示表示，都9点了！我和你说今天晚上这个真不错，我给你王阿姨送了好多礼物才给你物色到这个，美国留学海龟！现在在a大做的行政，刚从美国回来马上就有工作，比那个副教授的学校还好，我告诉你哦，他爸妈也着急，你大概是他回国后第一个相亲的对象，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听到没！”声音从门口，一直传到了房间连着的阳台，老妈边说边噼里啪啦地弄着衣架挂着衣服。 谢希还在往被子里钻，好不想起床，很困也很…… 哎。 谢妈好一会儿没等到谢希的动静，从阳台探了个头进来：“妈和你说话呢，听到了嘛！” “张斐没找我，他那么小气，我过生日肯定装死，你就不要想了。”谢希皱眉回了句。 “那么那个医生呢，之前和你吃过几次饭就怂了的那个。也没找你？”老妈的网络词汇用的一直都很溜。 “哎呀，不是说了嘛，说我工资太低，他要过人上人的生活，我们家配不上他高大上的理想。”这个问题老妈昨天一大早也问过。谢希叹气，一想到和那个医生相亲时的各种别扭全身都不太自在，回答的也不耐烦。 “啧啧，那人那时候才请你吃过三次饭，本来还想把他当后备军。肯定又是你乱说话把人给吓跑的。他嫌弃你工资低，你就说以后会越来越高的嘛，再说了我们家条件也不错的，配他绰绰有余，他是硕士了不起呀。所以他一把年纪了也没找到老婆。啧。”老妈把老爸的黑色t恤挂了起来，那愤懑的气势带着股中年妇女独有的杀气。“算了，过去的都不靠谱，不要气馁我们一家人团结努力，找个靠谱的男人哪里有那么难。今天穿那件灰色的裙子配红的毛衣去相亲知不知道，面膜做起来，那个什么燕的操也跳一跳，显得腿细。” 老妈拉起了活动衣架，又要说什么。 谢希的床上已经空了。 谢希竖着乱糟糟的头发，嘴上咬着个豆包子，还穿着睡衣呢，就坐在书房前的电脑面前等着开机，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笑意，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像个傻子。 用她最好的闺蜜章可的话来说，她的心里住着个长不大的小孩没事儿出来秀一下下限和低智商，这是她从来没办法好好恋爱的根本原因。♀ 谢希看到电脑屏幕上反射出自己花痴一样的脸和埋汰的模样……笑得更灿烂了。 果然。敬辉给她留言了。确定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还叮嘱她多穿点衣服，晚上可能会下雪。 谢希三两口把包子咽了下去，第一次觉得吃了好多年的楼下菜大妈家的包子让她有了一种看《舌尖上的中国》时才会yy出的绝顶美味。 敬辉和她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七年了。 高一的时候谢希就喜欢他了，那时候小，审美观、价值观甚至是性别认知都有点还在娘胎里，没有跟着她成长的脚步乖乖地成长。那时候的谢希根本不懂得女孩子要矜持，帅哥和美女才是绝配这一真理。高中三年她没少告白过，而且告白的可谓惊天地泣鬼神，1vs1的，1vsn的，她都试过，只要逮着机会就跑去和人家告白。 傻乎乎的一句：“敬辉我喜欢你，想和你好。” 那时候还没有男神这种称呼，十六七八岁的谢希也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和你好”是要干什么。好像如果敬辉答应了，她就拥有了最想要的东西，生命就完整了，学习会有动力，会被别的女生羡慕，会特别的厉害牛逼。对所谓的“在一起”要付出的努力和责任，她完全没想过，也没准备想过。 哎，小时候的感情够单纯的。 和一个人接触久了，熟了，觉得他很好，喜欢了，就去追，就去告白，上体育课的时候偷偷看他，放学回家在车棚偷偷等他装作巧遇，看到他和别的女生说说笑笑会吃醋，明明带了书还要去跟人家借来看，记得他的生日，记得在每个包括清明节在内的所有节日送上祝福和小礼物。 ——真的好单纯，也好美好呀。 谢希礼貌地回了qq留言说晚上见。伸了个懒腰擦了擦油腻腻的嘴。 摊在椅子上，傻乎乎地笑着。 大学毕业以后开始相了好几年的亲了。自己早就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好像十多年前对感情积极向上有纯粹的自己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不过想想就觉得开心。 记忆里的敬辉，是阳光，帅气的。虽然那时候不是班上所有女生都认可的大众帅哥，但是在谢希的心里，只要敬辉在的地方，所有的风景都够看。 还是那么喜欢他。 虽然，男神总共拒绝过她…… 谢希掰着手指。 1,2,3,4,5,6…… 咦，最后那次同学会敬辉已经和唐婉在一起的那次，算不算？ 书房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 是老妈抱着ipad杀了进来，同她抱怨：“希儿，你去说说你爸，他要红枣浸酒，我给他买最贵的新疆蜜枣，一斤50块的那种还不包邮，新疆寄过来多贵呀，你知不知道！他竟然还不满意，货都到了我都好评了，你爸今天又要我去买大理的蜜枣。啧，烦死了！” 老妈纯粹是觉得一个人淘宝太寂寞跑来和她唠唠嗑，顺便——偷窥一下她的电脑屏幕。 “呵，我爸昨天不是说那批蜜枣不够甜嘛，你就再买一斤嘛。又不用你真的跑去大理。”谢希赶快点掉qq。 老妈一句话就甩了过来：“哦，支付宝的钱就是不是钱了？迟早给你爸自己开一个账户，让他自己花钱买，自己收货，自己在家等快递！啧。对了，和晚上那个聊得还好吧？”老妈说后半句的时候突然抬头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笑容。 谢希起床才半个小时都不到，真心觉得家里一点**一点清净都要被剥夺干净了。 “行了妈，你给老爸买蜜枣去吧，你支付宝没钱的话，我给你打点？” 老妈不屑：“得了吧，你工资还没我奖金多。去穿衣服去，中午去外婆家吃饭。别又等你磨蹭。” “是，我们全家就你是富婆，女王大人，我马上去……” …… 哎。 今天注定是漫长的一天。 谢希收拾好自己，没穿她的冬季相亲专用套装，而是翻出了两个月前新款上市的时候忍痛买的一条3000块的浅色连衣裙，搭上深色外套，套个靴子，把头发放了下来，好好地打理了一番，抹上打底霜，加深了下眉毛，涂了唇彩。她不敢打腮红，因为每次她化妆基本就是一次危机，涂了腮红十有**就变成灾难，画眼线什么的高难度动作效果一样。于是她就来最简单几个，人已经很很精神了。 对着镜子笑一笑。 高中时的青涩面庞早就不在了。脸还是那张脸，肉嘟嘟的巴掌肉消下去了，粉底霜也能遮掉这些年长出的淡淡的斑和瑕疵。谢希长得比较小相，但是那是那双眼睛已经隐藏不住年纪了。 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一句话。 一个女人30岁了可以保养成20岁的脸庞，只是那双眼睛永远不会有20岁光芒。 是被物质和铜臭味污染了快十年。 也不知道敬辉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 ( 遇见是久违的重逢(下) 在外婆家的时候照例收到了赵董的聚会短信。 晚上八点半，老地方，今天必须来，有大惊喜。 赵董一惊一乍圈子里的人都免疫了，谢希淡定回了短信，继续蒙着头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电子书。 又对自己叮嘱了一番，晚上见到男神一定要hold住，不要把平时没脸没皮的傻样暴露，十年前的确自己太二缺，被拒正常。大概这辈子所有的幸运都用在毕业七年后又能误打误撞地和敬辉相亲。 如果搞砸了。自己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不过如果真搞砸了，其实也正常。 只是…… 会有奇迹不是？ 谢希六点出的门。 约的地方离外婆家挺近，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西城广场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情侣和小伙伴们。 谢希早到了二十分钟，找了个暖和的地方等了会儿，快到六点半的时候，站到了广场正中的圣诞树下。手里还拿着一盒巧克力，她还记得高中的敬辉喜欢吃这个口味。不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变。 六点四十分。 谢希接到短信，敬辉说实在抱歉城西的路堵死了，他还在路上，让她去暖和的地方坐着。 谢希回了句没关系，你慢慢来。 哪里也没去。 的确有点冷。 为了能美点，谢希少穿了好几件衣服，靴子也是选最美但是最不保暖的。 不过俗话说的好，女人嘛，只要能美，冷点算个毛。谢希可不想和男神七年后的重逢是在麦当劳嘈杂的人群里和有些二的音乐里。 广场上的音乐是好听的圣诞颂歌，身边的圣诞树有两层楼那么高。 这才是最浪漫的地点。 虽然书上说，男女第一次相亲迟到的一方显然是没把另一方或者相亲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谢希完全忽略掉了，人家敬辉刚回国，不熟悉现在惨绝人寰的城市地面交通嘛。 书上不是还让女人要有耐心温柔等待咩？就是这时候体现的。 快七点的时候，下雪了。 谢希有些站不住，打开了雨伞。 她看到边上刚来的一个学生样打扮的女孩等来了男朋友，一头扎进男生的怀里撒娇说好冷等了好久。 谢希刚觉得有点羡慕人家小年轻你侬我侬，想多看几眼感受下学生时代的温情。结果人家旁若无人的开始拥吻起来。 这接吻吧……刚亲的那下看着挺带感的，不过看得久了…… 秀恩爱，xxx呀。 谢希别过脸去。 面前多了一个人。 “你是谢希吧？你好，我叫敬辉，真的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让你久等了吧。♀” 谢希一下子好像忘记了呼吸。 男人离她好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味道。 圣诞树上的彩灯照在那张熟悉，依旧帅气英俊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像是在梦里。 谢希只顾着贪婪地看着人，大概自己微微张着嘴的傻样很丑。 只是现在她完全无法顾及那些。 是他。 真的是他。 只是…… 为什么他不认识自己？ “你是……”谢希突然的转头让敬辉有些没有准备，说完话才觉得站得有些近，后退了一步，看清了女孩。“你是……谢晨曦？” “你不知道是我？”谢希看不出敬辉沉静的眼神里是好奇还是欣喜。离得远了，她才发现敬辉好像比高中毕业的时候高了一些，壮了一些，眉宇间多了沉稳和优雅，一身的冬衣整洁而大气。不变的是那个笑容，笑起来，带着三分温柔，三分优雅，只是距离感有些太多了。无论如何，再大的圣诞树也不好看了，敬辉才是最好看的。 她好像弄错了什么…… “啊，是我呀，我大学毕业以后改了名字，我以为你知道是我。”谢希有些尴尬。 敬辉依旧保持着那份笑容：“早知道是你，就不单独约了。” 是嘛? 谢希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这才发现露在外头的手好冰，怎么现在才发现。 “qq上已经是好友了，所以我以为你知道。”谢希收了伞。雪花砸在脸上有点刺疼。 “抱歉，那个qq一直是我妈妈在用。”敬辉一句话解释了谢希所有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呀。”谢希无所谓地笑。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要进去先吃点什么？或者……晚上赵董说去他店里聚餐，要不一起过去？路上太堵，现在过去到那边可能过八点了。”敬辉看了看手表征求谢希的意见。 谢希已经开始笑话自己白天有点想太多了。男神不知道是自己，不然，连单独见一面都要省了。 “嗯？”敬辉在等谢希的意见。 “啊，不饿，去赵董店里吧。高中老同学今晚大概都会去。”谢希扬起笑，几秒钟的时间够她调整好了心态:“走吧。” 果然，天上的确不会掉馅儿饼的。 还是得面对现实，男神依旧是男神，女**丝只能做老同学了。 “我开车来的，包重吗？”敬辉走在前面的。客气地朝谢希伸手。 谢希看到自己手上一个包，一把雨伞，还有一个盒子，的确有些狼狈。 “啊，不用。给，这个是给你的。圣诞快乐呀。”谢希只把装巧克力的盒子给了敬辉，调整了一下站姿，希望自己能笑得好看点。 敬辉看了看巧克力，眼睛里看不出感情，语气依旧是那样地生分：“嗯，你也快乐。我的车在那边，要走一段路。” “好。” 谢希看到自己的巧克力被放在了车的后座。孤零零地躺着。 敬辉开车很安静，表情也很认真。 车里放着的蓝调女生唱着谢希听不太懂的英文歌词。 安安静静的，也很干燥温暖。 “你比以前话少了。”车从闹市开出来，一路比较顺畅。 谢希一直不敢说话。她被男神疏离的态度和目光，弄得很颓丧。 敬辉突然说话，她吓了一跳，差点不矜持的跳了起来。 “啊？”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敬辉淡淡道。 “呵呵，不是，突然有些不知道……不知道和你说什么了。太久没见了，好像都变成了陌生人。”谢希小声道。 “嗯。是好久了。” “……” 又是一阵的沉默，红灯变成了绿灯。 “敬辉，等会儿，能不能帮我个忙？”谢希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好。”敬辉直接就答应了。 “啊，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和赵董，陈熙梦他们玩得挺好的，太熟了，他们总爱挤兑我，等会儿能不能，别……别说我今天和你相亲的事儿？”谢希想着措辞。 敬辉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赶忙把腰背挺直，敬辉问：“怎么了?” “呵，就觉得挺傻的，还是老同学什么的。而且不能给他们多提供一个笑料嘛。”谢希自嘲道。 车子一个转弯，好像能听到轮胎和路面淡淡地摩擦声。 女声停了下来。一时间，连音乐都么有。 敬辉这时候幽幽地问了句。 “和我相亲很傻吗？” 谢希一个紧张。 肚子突然“咕~~~”地响了起来。 ( 狗血主要还是看脸 谢希的家在城北运河边上。 早几年家中姨妈的嗅觉有些灵敏，于是在炒房团把h市的房假炒到天价之前咬咬牙买了房子。 那时候别人还觉得爸妈有点傻，早几年那根本不叫运河，叫臭水沟，城北也乱糟糟的沙尘漫天，谢希读高中那会儿看到一片废墟还和爸妈红了脸说：以后搬家搬到这个鬼地方，我就再也不回家了！ 而事实证明，谢希的眼力和她姨妈和她亲娘根本不是一个段数的，她没想到，也就几年以后，市里开始对城北进行了惨无人道翻天覆地地大开发。运河几年间从臭水沟变成了流水潺潺杨柳依依，边上的公园雕塑步行街，古街一应俱全，顺带发掘了一下运河的几百年的光辉历史，建了几个文化商业广场，一下子城北环境好了，人气来了，房价和月兑缰的野马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谢希家赚了。 房地产开发商最喜欢的就是噱头，“临水而居，感受运河百年底蕴，福泽万年……”什么的售房广告沿着运河一长溜，也就是七八年的时间，他们家那个当年价格不菲的小区赫然变成了运河边上最老旧的一片。 如今周围都是金碧辉煌的豪华住宅，房价更是谢希听到的天文数字。连着城北这一片的空气好像都高大上了不少，谢希每天一出小区就能看到各种虽然她叫不出名字，但是傻子都能看出是豪车的各种车辆来来往往，感觉自己的收入和生活水平明显是拉低了整条街的高雅指数。 而王俊霞女士，也就是谢希她娘，常年座驾是一辆老旧的电瓶车进进出出风雨无阻，意气风发。偶尔谢希翻个懒，求个娘，就只能坐在来娘的“宝马牌助动车”后面，小心翼翼地坐着，还要防着警察。毕竟是小年轻多少注意点自己的形象，有时候谢希看到隔壁小区出来的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穿着昂贵的小套装，戴着墨镜，大冬天还露大腿穿短裙，气质非凡身段妖娆地走进minicooper，开着车优雅的去上班，再看看自己，冬天上班裹成粽子，在公交车上痛苦地被挤成肉饼，再好的衣服两趟车下来就成了梅干菜……谢希都觉得他们家是不是待错地方了。 特别是这几年一前一后两个小区都住满了人，土豪富婆看多了，谢希的心里不平衡一日多过一日。♀她越来越觉得家里的风水可能不太好，特别是她被熙梦安利了郑多燕以后刻苦跳了半个月，胸没丰成，还胖了三斤。 于是她就不能忍了。 谢希不是没和亲娘抱怨过。 可是俊霞女士每每听到都会一手刷着ipad，顺带抬起杀伤力十足的眼睛瞪一眼谢希，然后冷哼一句：“没良心的，这里哪里不好了？啊？你看看这风景，和隔壁五万块一平的房子有啥区别。要不是你娘我精打细算，嗅觉敏锐，你和你爸能住那么好的房子?知足吧你。” 老妈每到这个时候都中气十足，还会蹭蹭边上安静看谍战片的老爸：“你说是不是?” 老爸电视看到正高,潮，随便嗯了一句，老妈就会更high：“啧啧，妈这几年越来越觉得当年这房子买得值，价格翻了不少不说，希儿呀，你说我们家前前后后那么多富二代有钱人，你咋一个都没勾搭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你看看电视剧里演的，不都是女主角出门，不小心碰上男主角，然后发现是邻居，然后好上，然后结婚的？你咋碰不上？” 每每这个时候，老爸都会说老妈不切实际韩剧看太多被洗脑了，谢希就知道家里任何话题最终的归宿点都是他的婚恋问题，只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开那个头：“妈，脸……那些狗血的桥段都得看脸……韩剧里女主是什么脸，你女儿我是什么” “哦！你这是怪我和你爸没把你生好看？”老妈不刷淘宝了，火药味起来。 谢希赶紧闪：“我本来就不好看。” “少来，你就是在外头没个正经的话乱说，才没人要的，你小时候谁不是说你皮肤白长得可爱的！” “呵呵，妈，你是不懂可爱的意思吧……”谢希拿了个苹果就回房躲着了。 门外是老妈的大嗓门：“我昨天看的那个什么外星人教授，你比野蛮女友漂亮多了，要自信！听见没。啊？” “妈，你和爸还是洗洗早点睡吧……”谢希无奈地在房里喊。 这世上，还就真是她亲娘把自己当块宝贝，听到这样的话是又无奈，又甜蜜。 …… “到了。” 谢希从前一天的回忆中拉扯了回来。晚上的聚会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有些接受无能，回家的路上竟然脑子里出现的一直是家里的老妈。 车已经开进了小区里，按道理来说门卫对外来车辆会拦着要登记。 谢希有些茫然，本能地说谢谢，解了安全带才意识到是敬辉送她回来的。驾驶座上的人沉静地看着自己手忙脚乱地接安全带，没什么表情。 “那个，今天玩得真开心。” “嗯。” 然后敬辉也在解安全带，伸手去后座拿了谢希送的那盒子巧克力，作势要下车。 谢希这才发现车子安稳地停在小区的地面停车位上，车也熄了火，男神这不会是要送她回家上楼的节奏？ 不能呀，狗血剧情也不该这么发展，一晚上他们说话没超过十句。 “你……”谢希下了车，被冷风一激，一个寒战缩了缩脖子。 车另一面的人，抬手指了指一栋楼：“我住这。” “啊？”谢希很没水准地张着嘴，老妈经常说她看电视看到帅哥时半张着嘴的样子有点像弱智少女。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呵，我家也是这栋，11楼。” “好巧，我住顶楼。”敬辉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谢希突然有种明白风中凌乱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是巧合或者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和敬辉变成了邻居？ 老妈要不要那么有前瞻性。 谢希脑海里真的迅速把电视剧里各种狗血情节都过了个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依旧那副弱智少女样。 “上去吧，你不觉得冷吗？”敬辉提醒。 谢希和机器人一样地挪动着脚步。 “以前，以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谢希看到敬辉和他进了同一个电梯。像是做梦。 “我爸妈住在城南，上班不方便，这里的房子一直没来住过。” “哦。” “那，以后会一直住在这儿？”谢希问。 “叮——十一楼到了。”电梯到了，系统提示音响起。 “那个，我到了，晚安。”谢希恋恋不舍地移动出了电梯，挥挥手。 敬辉绅士地点了点头，嘴张了张。 门关上的时候带着杂音，谢希听到敬辉说的是：“应该一直住这里，以后就是邻居了，晚安。” 这是敬辉一晚上和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们面对面站着，谢希看得到敬辉沉静好看眼睛里的一丝柔软。 这个人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曾经的温柔阳光和亲近感，怎么都觉得太遥远了。 他们都回不去了吧。 刚同学聚会的时候，敬辉最好的哥们陈雄的一句话，一直绕在谢希的耳边。 那个曾经连拒绝他都会带着亲切感和笑意，说着“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学”像太阳一样的人，变成了天边冰冷遥不可及的星辰。 是最亮的那一颗。 是最远的那一颗。 谢希还没从小伤感里走出来。 轻轻地开了家门，以为这个点爸妈都睡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黑暗里戴着眼镜抱着纸巾的老妈对着电视机抹着眼泪吸着鼻子，黑暗里电视屏幕上是古代宫廷剧里女演员苍白濒死的脸庞，低沉哀婉的音乐环绕四周，陪着俊霞女士一副股票暴跌了十个跌停板的表情，谢希怎么都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穿越。 “妈……” “哎哟，眉庄死得好惨，好惨。”老妈吸着鼻子，把茶几上的纸巾丢进了纸篓里。 “你都看了十二遍了。”谢希放下包，有点月兑力。 “啧，不是等你没事儿做嘛，午夜剧场就放这个，从来不带重样的。”老妈还噙着眼泪呢，开了灯，瞬间从梨花带雨变成八卦附体眼神闪光的模样，贼兮兮地看着谢希，眉毛一挑，哪里还有一分钟前撕心裂肺地惨样：“快说快说，今晚约会怎么样？那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很好？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给他妈打电话了。” “哎，别别，妈，你别每次都拼命给男方家里打电话好不好？书上都说了，女方要矜持，你这样人家一看就知道你家女人没人要，你看妈都急成这样了肯定有问题，会给我减分的。”谢希瘫坐在沙发上。 “啧，月兑了大衣再坐，老贵的衣服，不怕压褶子呀。哎哟，妈不是着急嘛，你看妈今天就忍住了，要是换成以前，早就……”老妈眉飞色舞，看到谢希没什么好脸色的，士气有些不足：“咋了？不好？” “没，挺好的。”谢希盯着电视看。 “挺好的？有戏？他有没有送你回来，有没有说感觉怎么样？他家几套房子，有没有车？他爸妈真的是做生意的老总，他们家在哪个方向，离这里远不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结婚？”老妈连珠炮一样地轰了过来。 谢希听得多了，也麻木了，一句话总结老妈：“没戏。我高中同学，家里巨有钱，有女友，爸妈不同意才相亲的，人家情比金坚，是别人家的女婿，我们看看就好了。” “什！么！”老妈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谢希吓了一跳。 “妈，淡定！” “那个王阿姨这不是骗人吗？说得天花乱坠的！” “哎，都是他妈的意思，他没错。” “啧，没戏你们还聊了那么久！你看看都十一点了！” “一起去高中同学聚会了。” “真你高中同学？对哦，叫敬什么辉，你高中那时候喜欢的那个也叫敬什么的……”老妈打开搜索模式，一脸沉思。 “对，就他。” “啧，坑爹。”老妈突然爆出一个词。 谢希“噗——”地笑了出来。 “妈，你要不要那么搞笑？就是巧合，没啥。” “哎。得，睡觉吧，妈明天再给你找。”老妈爽快地关了电视，撤离战线，睡觉去了。 “对了妈，他和女朋友挺不容易的，你别和王阿姨说什么啊，也别和他妈说什么，都是他们家的事，毕竟我同学。”谢希道。 老妈偏了偏头，留给女儿一个说不清的侧脸，挺大气：“谁管他们啊，我们抓紧时间分秒必争，继续下一个。睡了，安安。” “呃，安安。”谢希被老妈卖萌的语气逗乐了。 好久，去浴室里卸妆。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开了水龙头。 七年了。 原来七年了他们还在一起。 聚会时候陈雄不小心说漏嘴的话到底是切碎了谢希那一点点唯一的侥幸…… (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那晚谢希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翻出了枕头下的那本《戒律》，翻了几页，看到几个刺眼的字眼，速度把书丢了，埋在枕头里，心中哀嚎着—— 你妹的，在男神面前，从小到大真是一次都没有正常过呀，给个机会展示下自己多年来的进化有那么难嘛？有那么难吗？ 不为别的，就为了留一个好印象嘛。 真不想在男神的心里，自己十年来永远是那个冲动二货不靠谱的女生模样。 哎，命运弄人呀，都是命呀，都是命…… 谢希和敬辉念高中x中，是市里最牛逼的公办高中，向来以人间地狱文明遐迩，人家高考拼的是升学率，x中比的向来都是211,958大学的入学率，一本线上线率人家都不屑去看。 对于中考打了鸡血一般如有神助，超过x中录取线2分的谢希来说，进了x中，是一个奇迹，也是她生命中最痛苦三年的一切根源。十几岁的时候不太懂鸡头凤尾这种高深的道理，她无数次的迁怒给她报中考志愿的老爸，指责其不顾女儿的智商低下却偏要把女儿往一群智商超群的人群里塞，从而导致女儿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谢希一点也不夸张。 那时候谢希还叫谢晨曦，爸妈希望她每天都着朝气和梦想，高中前谢晨曦还是无忧无虑的整天乐颠颠，随便学学成绩还不错，老妈说她是个睡觉都是笑着的没心眼的乐天派。 而进了x中7班以后，谢晨曦再也没有怎么好好地笑过了，每天都像是活在地狱里。 上课听不懂，作业做不完，所有考试排名都挂在墙上，别人从头往下找名字，她从下往上没几个名字就能看到自己。班上的同学随便拉一个就钢琴十级，再来一个四岁开始英语，坐她前面的陈雄，老爸富商老妈大学讲师，自己小学六年级书法就拿过大奖，背史记和背床前明月光一样的溜，他同桌张可初中三年都是班长和先进班干部，一手漂亮的字，画画美到哭。 谢晨曦读书读不过别人，才艺等于零，最让她感到气愤和绝望的是从小被普及的家庭环境太好or长得太美太漂亮的孩子读书容易分心念不好，可是他们班上根本就是和这个论点背道而驰呀，放眼望去，所谓的富二代，官二代，高级知识分子二代一抓一大把，人家偏偏就是读书不费力，才艺闪瞎眼，更可气他们中许多都是帅哥美女！这对各方面平凡成豆腐渣，成绩突出烂的谢晨曦来说，真的真的很难融入进去。♀ 整个高一她都在绝望和自卑中渡过。 也是那年，她喜欢上了班上的两个人。 一个是嫌弃她，会教她做题，会借她抄课堂笔记，会考前给她鼓励的同桌张可，她们现在成了十年的好闺蜜，而另一个就是男神敬辉。 其实谢希会喜欢敬辉现在想来一定是一个错误。 谢希实在是对班上有才有牛逼爸妈的“三有”男女敬而远之，连平时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她会对敬辉上心，是因为她以为敬辉和她是一类人：敬辉从来没有展现过他任何的逆天才华，平时乖乖地穿着校服，鞋子书包文具都平平常常像是普通人家接地气的孩子，而且那时候敬辉并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坐在她后面两排，什么职务也不是，成绩中等，同她打招呼的时候也总是亲近地笑。 小时候嘛，人都比较自恋，也容易把自己当做宇宙世界中心独一无二的那一个。那天他们做周五的大扫除，谢希和张可被分配要擦靠外的气窗。敬辉看她够不到站在窗台有些危险，好意地说了一句：“你去拖地我帮你擦窗吧。”谢希自恋地想，这人好温柔，不是看上自己了吧，不然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就是从那开始，谢希开始无法自拔地陷进去了。 半年后高一念完，他们进入高二，谢希就傻了。 敬辉在高一一年不知道怎么吃的，一下子拔高了一大截，一开学就被老师哄去了后面两排。暑假的时候有同学去敬辉家玩，爆出敬辉家住着高档别墅，市里最大的那个出国留学中介就是他们家开的，人家不过是低调做人罢了。 于是谢希傻眼了，可惜晚了。 就是高二那年吧，有了喜欢的人，每天上学不再和去坐牢一样的痛苦，学业上的痛苦，可以用同桌的帮助，和帅哥的刺激来弥补。她好歹开朗了很多，发现“三有”同学们从来没有因为她成绩烂而鄙视过她。 谢希多少想让敬辉多注意到她，她有她的唯一特长——办个丑角，犯二。 这一特长，偏偏在高中同学圈子里，一犯就是这些年。 …… 赵董是七班曾经的团支书，他现在的老婆陈梦熙是当年班上的文艺委员，琴棋书画会一半，漂亮大方，高中时候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扎着马尾就迷倒了年级里好多男生。听说赵董是高中就喜欢的陈梦熙，高三他们在一起的，那时候可把班主任给愁的，早恋不提倡，可人家小两口乖乖地念书乖乖地复习，整个就是班级模范小情侣，不闹事还正能量。于是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还就真的携手走到了梦熙研究生毕业，赵董事业小成，结婚证一拿，热热闹闹地结了婚。赵董老爸是个生意人，婚后他们开的这间叫“七里久”的茶室，就在市中心西湖边上，地段好，生意好，租金不便宜，但是热闹。 高中的同学除了那些投奔美帝欧盟还有在香港日本的不在市里的，周末大小节日总会被组织起来聚一聚。这个传统持续很多年了，谢希也是这些年才有些懂得老爸当年明知道自己资质平庸，还是冒险给他填x中的理由—— 她的确是班里平均分拖后腿专业户。但是，这不妨碍她能有一群不嫌弃她，温暖有爱的好同学，好朋友。即使毕业那么多年了，还能无忧无虑地玩在一块儿无话不说，奇迹，更是她最大的一笔财富。 谢希绝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这些年对老爸的崇拜和远见的仰慕更是上升了一百多层，好像高中吃的苦在记忆里都被一个个年轻的笑容，和英俊挺拔的身影给覆盖掉了。 当他和敬辉按时出现在七里久的时候。 撞上的是一桌子亲切熟悉的笑容。 一桌八个人朝他们两个看过来，这架势，有点——“站在聚光灯下被羡慕”的梦幻感。 “哎哟我的天，你们两个怎么碰上的！”赵董看到敬辉，眼睛都直了，走了过来，很有内容地看了眼谢希，一把抱住了敬辉：“哥们，你还知道回来呀，我和梦熙的婚礼你都能错过，还是不是好哥们了！” 赵董有些发胖，个头和敬辉一样大，谢希看到敬辉被老同学包住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归属感。 恍若隔世。 一桌子该来的能来的都来了。 同桌张可如今是一家五百强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挺暧昧的位置，工资单闪瞎谢希的眼睛，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总经理——是个45岁中年妇女，什么粉红泡泡都没有。一身职场ol装干练的张可还得偶尔去帮老总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开家长会。巧的是，老总的儿子偏偏就在x中当年他们班主任的班上。张可上回家长会回来，找谢希吐了一晚上槽，说了一晚上“压力太大，连做三天噩梦，天天晚上在做和雪片一样的作业，做错了还被罚站……”谢希莞尔，只觉得无巧不成书。 当年和敬辉同桌了两年的陈雄，在电子商务公司做人力资源，听说行情特别好，偏偏人家身边的美女来来往往，一个定下的都没有。谢希总觉得陈雄喜欢闺蜜张可，张可对陈雄也有点暧昧，可是张可有个外地男友异地恋了三年，陈雄除了聚会什么动静都没有，谢希的智商不太够每次想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放弃了。 当年班上的体育委员周文涛在银行做到了科长，老婆黄诗宜也在，他们银行的第一美女，气质不凡，刚怀上宝宝，现在两个人天天数着天数，念叨着千万别生个处女座的娃，和他们俩的星座相冲将来日子不好过。 去年从香港回来刚新婚的郭怡也在，郭怡高中那会儿就让人捉模不透，很女神很神秘的存在，他们圈子里的人谁都没见过他老公，不是每次聚会都回来，但是今天她在，还精心打扮过的装扮，一头短发显得特别有气质。 郭怡边上的娴静，脸圆圆的女生岳蓉以前是七班的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她是所有人里谢希最佩服的也觉得最厉害的。因为她完成了谢希从小的梦想:当个作家，开个旅店，爱咋地咋地，没人管得了她，爱几点醒就几点醒。岳蓉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从高中开始就让谢希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她理想中妈妈的感觉。虽然谢希和张可感情最好，但是只要岳蓉在，她一定会跑去她身边坐着，那边有种气场，很舒服，很温暖。 “哟，我们的开心果晨小曦来了。”岳蓉伸了手，很是温柔，谢希坐在她身边，看着边上。 那边男生们把敬辉搂的搂抱的抱，叫嚣着地方不对，要去隔壁就把人灌醉，没见过出国那么多年弄得和人口失踪一样的。 敬辉以茶代酒喝了好几杯，大家简单的打了招呼，周文涛介绍了自己老婆，好不热闹。 “来来，谢希你先说，你和敬辉怎么撞到一块的。哟，你这是七年后还死心不改地记挂着人家呀。”陈董在他们小团体里向来放肆口无遮拦惯了，和老同学寒暄惯了，拿着谢希开枪。 熙梦难得也起哄：“是哦，谢希，你今天打扮得不错哦，一定有情况。” 谢希尴尬着呢。那边张可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那么大的事你竟敢不告诉我，小样可以嘛。”的表情，让她想起了《爱情公寓里》里要发飙前胡一菲。 “呵呵。”谢希尴尬地笑，想说刚好门口碰到。 突然，一直没说话也没表示的郭怡，突然问了一句：“唐婉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问的敬辉。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去看敬辉。 敬辉拿着紫砂茶壶的手明显僵了僵，没说话。 “上个礼拜我在经贸还看到唐婉，没说上话，想着今天来能多说几句。”郭怡转了转手里的透明杯子道：“你们去年不是结婚了吗？” …… 也就几句话，谢希有些懵。 在坐的几个都有些懵，是郭怡说话的语气有些怪，是敬辉的表情太过的僵硬，是这些年唯一和敬辉有联系的陈雄慌张地打翻了面前的水果盘…… 气氛一下子从一开始的热络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谢希承认，他听到唐婉的名字，胸口像是被谁抓了一把，心脏跳得不自在。 她愣愣地看着坐在她对面，隔了一个人的敬辉。 那人，抬眼正好看到她。 ——“点吃的吧，你不是饿了。” 所有人突然看着谢希。 谢希都没想到，敬辉只是把菜单递给了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 猴子星的相亲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别字谢希刚进家门，手机响了。♀ 张可电话过来，说话挺有条理：“敬辉和唐婉彻底分了。不过我还是不看好呀，他现在最多把你当块狗皮膏药，恢复了立马撕了就去找二十出头漂亮水女敕小美女。不过以我对你十年的了解，呵呵呵，你爱大胆地去当狗皮膏药就去吧，到时候不行了再来找我，姐永远为你敞开胸怀。我要睡了……不过，吃回头草这种事我一直都是鄙视的。哎，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挂了。” “喂……” 谢希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通。 电话都断了。 谢希鞋子还只月兑了一半，保持着半弯腰的高难度动作，愣了—— 信息量有点大。 分了，狗皮膏药，好马不吃回头草。 嗯，分了。 谢希自动过滤不想听的，留下最想听到的。 瞬间心花那个怒放，感觉有戏。 怪不得刚才两个人走回来的路上挺和谐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狗屎运了？ 不对，敬辉才不是狗屎，是桃花运。 谢希决定以后再也不鄙视老妈介绍的相亲对象都是奇葩，将来一定多做家务，做个乖宝宝好好孝敬勤劳智慧的老娘。当然啦，然后要好好做人抓住机会，过去的都让他过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嘛。 当晚和中了彩票一样欢乐的谢希就把床头的《诫律》又看了一遍，自我感觉恋爱理论技巧又进行了一次巩固，于是敷着面膜美美地睡了一觉。 结果第二天中午她刚从教工食堂吃好饭，就接到老妈电话，王女士有些不高兴，后果有点严重：“张斐他妈刚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儿子找你，你怎么不理人家！” 谢希囧：“妈，你轻点，我在食堂吃饭呢。” “现在反正也没什么好的，人家张斐爸妈挺喜欢你的，那小子虽然偶尔坑一点，其实还挺好的，重要的是他聪明呀，你看看人家，博士呀！”老妈在电话那边痛心疾首。♀ 谢希捂着电话放了餐盘赶忙出了食堂。 她还记得上回被张斐说自己长得带出去丢人的时候老妈霸气直露地，叉着腰对着电话狂骂了对面一个小时。 怎么突然就又软了？ 那个鸟智商就有那么重要，那个张斐真的……哎。 谢希同来食堂吃饭的数学组特级教师张成武老师打了个照面。看到老教师那光溜溜的头发和厚重的眼睛，心里叹气——艾玛，那位副教授张斐和张老师的背影真是……太像了。 谢希顿时全身都不好了。 “哎哟，妈，我真的不想理他了，他那回怎么说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真的没有话说，他看我哪里都不顺眼呀。”谢希解释。 “我还看你哪里都不顺眼呢，我告诉你呀，你都几岁了，啊？都28了，好的轮不到咱们，张斐好歹还有点优点，人家妈妈今天早上还问我到时候结婚房子买哪里呢。你看看，哪个男的和我们谈过这个事儿？第一次，第一次好吗，错过就没了。马上回人信息，听到没！”那边老妈接近于咆哮。 谢希有点抽搐：“可是，妈，我真不喜欢他。求……” “喜欢有什么用，我还喜欢金秀贤，李敏镐，陆毅，张亮，霍建华呢，我能把你爸做了嫁给他们吗？！”老妈一句话顺溜地甩了过来。 谢希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位帅哥，给老妈最近的审美点个赞，同情了下老爸，心里又无奈又苦：“妈，求你了，我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了。” “你不理他是吧？好，晚上别回来了，没你的饭吃!” …… 电话挂了。 声音还挺响，是老妈从办公室给她打的座机，摔话筒的声音很有气势。 哎，这是个什么事儿呀。♀ 谢希模出手机，打开微信，是三天前张斐发给她的微信： 张斐：你对人民币国际贬值和国内暴乱有什么看法？ 张斐：怎么不回信息？ 张斐：你太不尊重人。 谢希看着那几句话，风中凌乱地苦笑都笑不出来。 老妈不会真的不给她晚饭吃吧。 只是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一进门就是老妈对着老爸扯着嗓子说：“希儿的事你也不管，回到家就知道看电视！” “哎呀，她的事情你让她自己去做决定呀，你那么喜欢那个张斐，你嫁给他呀。”老爸看着电视，大概已经被念了好久了，突然反击了一句。 老妈语塞，一下子嘴就抖了起来…… “你……你……好，谢炳环！我……” 谢希一进门就听到自己老爸大名，就知道气氛不对，老妈这是要把事情升级到更高的道德高度。 下一句话就是“我嫁给你那么多年没一天好日子过。”“每次你都不帮我。”“我怎么那么命苦，好不容易女儿大了还要操这种心。”然后就是“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这种戏码和对话谢希倒背如流，从小到大没少听。 当然啦，婚肯定离不成，就是老妈这一生气起来，她和老爸得哄好久才能好。 那绝对是劳民伤财，一定要把火苗遏制在摇篮里呀。 一般这个时候，太了解老妈的老爸就不说话装死，老妈闹完了就好。女人每个月嘛，总有那么几天。 可是谢希不能装死呀，她得和老妈肉搏呀，这种经历不忍回忆。 于是谢希迅速上前，掏出手机给老妈看自己微信—— “妈！淡定！你看我回他了！有图有真相！”谢希狗腿地奉上手机，虔诚地给老妈指着。 老妈要哭不哭的眼神一秒精明起来，盯着屏幕看： “我觉得我们必须采取果断措施，坚决把暴力恐怖分子的嚣张气焰打下去。要全力救治受伤人员，迅速侦破案件，严惩坏人。关于人民币升值的问题，我觉得会影响中国进出口贸易和部分留学生的留学费用。呵呵。” 老妈读了出来。 老爸也抬头看谢希，以为女儿被老妈逼疯已经不会说人话了。 “这是什么！”老妈也怒了。 “呃，你不是让我理他嘛？他要我分析这个的，你自己看。”谢希把手机划了一下，给老妈看证据。 “啧，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老妈月兑口而出。 谢希无奈地看着老母。 老母知道自己说错了：“啧，好吧，回了就好。他什么反应？” “你自己看呀，他说他在上班，晚上有空再同我讨论这个问题，如果他晚上没空就顺延要明天。呵呵呵。”谢希无语到极点了。 边上的老爸忍不了了。 “乱七八糟，吃饭！” 一家之主虽然话不多，但是威严犹在。 老妈沉默地去端饭菜。谢希叹了长长地一口气，突然觉得这算个什么事儿呀，好不容易生活来了点光明，偏偏这边还有这档子事儿她逃不掉。 “爸，去吃饭吧。”谢希摇摇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 晚上。 一家三口一人一霸占一方，家里异常的和谐。 老爸在客厅，面前笔记本上放着谍战片，电视机里放着国际新闻，茶几上紫砂壶，瓜子小零食，花花绿绿地一看都是高脂肪，劝也劝不住。 老妈今天受了点挫折，在房间里看着电视里的房地产报价，手里刷着ipad挨个给上礼拜买东西的淘宝卖家一个个打好评写评价。 老爸让谢希去屋里看老妈，谢希就看到认真而伟大的女性一笔一划写着：“店主的马桶圈很好，花色好，坐上去柔软，好评点赞么么哒。”谢希哭笑不得。 “妈，你不写人家会自动好评的。” “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问题是便宜呀，厕所那个你喜欢吗？” “呃，下回别买大红色牡丹图案的，我会拉不出来。”谢希发自内心地说了句：“那个，你没生气吧？” “生啥气？” “没生气就好。”谢希准备闪人。 老妈抬头，扶了扶眼镜：“张斐回你了?” “没。” “手机拿来检查。” “哎！”谢希迅速把手机放在老妈边上：“妈，为了以防万一放你这吧，他回你了你立马通知我，我当你面回。” “拿走拿走！那个人真不会说人话，我看了也烦。”老妈看着谢希的微信自己都笑了。 “哎，好嘞。” 稳住老妈，谢希去了书房，电脑打开，登上qq，收到几个家长来询问孩子学习情况的留言，回了几句就抱着被子，对着窗外发呆。 她家可是如今谁都羡慕的运河景观房，望出去就是繁华的街道，毗邻着1500多年历史的京杭大运河。前些年政府又请了法国的设计师给运河两岸设计了各色霓虹灯，到了晚上姹紫嫣红的车流和温暖柔和的运河灯光，还有远处的一片古城遗址融合在了一起。美到—— 根本没有朋友…… 谢希看了会儿，低头扫了眼楼下的院子。 突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男神！和！狗！ “爸，我出去一下。”谢希冲出书房，要出门。 老爸：“大晚上去干嘛？” 谢希：“买酱油。” 老爸：“……哦，顺便帮我带盒云片糕，要采芝斋的，蓝色软包装的，硬包装的不要。” 谢希：“……爸，你少吃那些零食了。” 一分钟后—— 老爸：“怎么又回来了？” 谢希：“我去画个妆先。” 老爸：“……绿豆糕也吃完了，要老大房的，超市那个山寨品牌的不要哦。” 谢希：“……” …… ( 坑爹相亲没钱付账 楼下的小花园里的，真的是敬辉穿着羽绒衣配着运动棉裤，身边蹲着一只毛茸茸可爱的萨摩，和平时见到的精英范儿还是不太搭。♀男神就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刷着手机屏幕。 侧边看过去五官棱角分明，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但是——帅哥就是帅哥，穿成那样还是高大上的帅哥呀。 谢希脑海里掠过了以前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相亲对象，还有曾经的男友，还是觉得——这世间，必有人比他更帅，在我心，世间还是他最美。 荡漾地看帅哥是一门技术活，谢希站的不远，可是有其他居民走过来好奇地看她。 “哎，是你哦。”谢希都近去喊人。 十分十分不厚道地看到敬辉的手机屏幕—— 是敬辉和唐婉的照片。 也就是随便一瞥的功夫，就看得到的帅哥美女的脸上做着鬼脸，摆着亲密逗趣的姿势。 唐婉标志的大眼睛和瓜子脸，实在太好辨认，她身边的敬辉头发比现在短一些，笑着撇着嘴，拿手指指着人。 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是你。”敬辉把手机握紧在手里。 谢希朝着他傻乎乎地笑呢，完全没看他，而是盯着身边乖乖蹲着卖萌的狗狗，嘴快要咧到耳朵根了：“太可爱，太可爱，太可爱了！你养的？” “她叫小碗。” “啊？”谢希愣了一下，秒懂，脸上僵了僵，继续去揉萨摩软乎乎的脑袋：“小碗，太可爱了。她好大一只，你一直养着？” “嗯。在美国养的，都四岁半了。”敬辉淡淡抬手揉揉小碗的脑袋，语气特别的温柔。眼神里满满的像是对家人一样的温暖以及毫无保留的柔情。 谢希捏捏小碗肉肉的腿，揉着软乎乎的毛，有点羡慕这条狗。 每天有男神陪着散步，亲密爱着，简直就是—— 人不如狗呀。 不过小碗之所以很幸福，或许只是因为它想要的没有人那么多，那么贪婪。 只要每天主人回家，只要主人不离弃，每天吃饱穿暖出来遛个弯，就足够满足，而且会满足一辈子，忠诚一辈子。 而人呢…… 一开始只希望能在人群里他能多看自己一眼，然后想要相识，想要相知，想要相爱……然后开始算计自己的爱得到了对方多少的回应。加加减减，开始想控制对方的人生，想把别人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从前单纯的那一眼的期盼很容易就被时间和贪婪给淹没，人就会变得面目可憎，互相埋怨，相互伤害。只是都忘记了，最初想要的，不过是人群里的那一眼。 就像现在的小碗，敬辉牵起绳子，她就吐着舌头乐颠颠地叫着，跳着。 好不欢乐。 “你要去那儿？一起吧，我带她去走走。”敬辉站了起来。 谢希还蹲着。 “好。我要去隔壁超市买酱油。” “那么晚了，还没吃饭？” “呵，还有我爸的口粮。”谢希笑。 一路上小碗欢乐地走着，走得远了会自己跑回来，摇着小尾巴竖起两只前爪，谢希拍拍她的脑袋，看着天使一样的笑颜。♀ “小碗的名字是她取的。”敬辉把手插在口袋里，淡淡地看着小碗的踪影说。 “嗯，一听就是。没了妈妈她挺伤心吧。”谢希喃喃着。 “她没心没肺的，有的吃有的玩很快就忘了。”敬辉踢了一块路上的小石子。 “是个乖女儿。和我挺像，我也是有的吃有的玩，没几天就把事情都忘了。”谢希附和道。 “你把自己和狗比？” “哈哈……”谢希甜甜地笑，看得出敬辉的眼睛里的悲伤和舍不得。 男神和女神虽然已经分开了，但是男神也是男人，会伤心会难过，会担心以后再也没有女神那么好的女人，害怕自己的生活没了盼望。 “怎么不说话了？”敬辉说：“说些话吧，我爱听你说话，总是乐呵呵的，没烦恼。” “哎？”谢希愣了。好嘛，你把我当人肉笑话机了？觉得这样有些坑，可还是义无返顾地：“想听什么笑话？我最厉害的是说各种相亲奇葩。不过都是和小姐妹，或者我的那些奇葩熊孩子们？” “你的生命真的都用来相亲了？”敬辉笑着摇头。 “呃，主要是我的体质实在太招奇葩了。”谢希挠头。 “为什么?” “嗯，张可说我比较没自信，而且长了一副别人看到就想欺负完不负责的脸。”谢希咧咧嘴，学着张可的女王范儿语气。 “有点。”敬辉转头看人，笑了。 “喂，你也这么说呀，哎，所以呀，没办法，那我以后就多扮丑角喽，大家开心就好。”谢希认命地摇了摇头。 “挺好的。” “啊？” “你这样挺好。”敬辉笑。 …… 那之后谢希每天晚上都会在书房低头去看看敬辉有没有出来溜小碗。 元旦的时候谢希和老妈还有姨妈一家去农庄住了几天。 错过了和同学一起聚会跨年，还被赵董说了句没良心。谢希想着，哼，我来了也是被你们各种鄙视拉低在男神心目中的良好形象，来干嘛。在家里男神照样天天见，简直不要太美好了。 新的一年，谢希不是没有目标的。 在朋友圈里发的愿望是：“好好做人，好好赚钱，争取嫁人。”结果坑爹的下面留了一排的：“去年的差评，期待今年继续坑爹。”一看就是高中那群混球的手笔，只有一个有良心的岳蓉留言支持她今年再接再厉。 还有就是敬辉的留言是一朵花。 谢希收到敬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是一盒花的种子。敬辉说春天种下去，夏天就会开花。 谢希希望今年能养活花，然后真的能完成这个梦想。 假期的最后一天，谢希在农庄给张可打电话抱怨。 “可可呀，我活不下去了，我妈死活要我明天回去和那个张斐约会呀，要死的节奏。”谢希在床上翻滚，表姐陆巧巧和她住一个房间，挺着肚子，在看母婴资料片。听到谢希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抬头看了看她，摇摇头。 张可在电话那边吃着东西看着电视，淡淡道：“啧，和你妈说你和敬辉在谈呀，你妈肯定高兴得不得了，那个什么斐的直接就被叉走呀。” “啧，你也知道我和敬辉不可能呀，男神是男神，但日子还是要过的，我还是要找个男朋友的呀。”谢希把脑袋往枕头上撞：“上回说了让你帮我找个靠谱的，能先稳住我妈也好呀，我真不想相亲了，要不是为了躲相亲我也不会来这里过元旦呀。” 张可在那边笑：“哟，不错嘛，挺有觉悟，我以为你又要像以前那样扑向男神，然后被打成筛子都不肯罢休。” “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好歹年轻可爱，皮肤还滑女敕女敕，可我现在都28了……而且男神是要配女神的，我十年脑子没白长好嘛。”谢希不撞头了。 张可：“知道就好。那个什么斐的你不是说他小气？你就去吃点最贵的东西，然后让他付钱，弄几次他就不会找你了。” 谢希：“我说了呀，我说在玲珑茶餐厅见，他刚回我说那边路太远，菜也不好吃，说各自吃好饭在湖滨步行街的街牌下见。这不是有病吗？我上一天课，还陪他去走步行街？” 张可乐了：“极品。哎，不过你别说，或许这种人是婚前抠门婚后什么都给你？” 谢希：“哎哟，得了吧，他是双鱼座，是那种他的钱是他妈的，我的钱也是他妈的。” 张可：“啧，晨小曦同学，骂脏话不提倡，人民教师耶。” 谢希：“我是说的他老妈！不是骂人。” 张可：“呃呵呵……自求多福吧。” 谢希：“你真不管我了？” 张可：“管？我怎么管？帮你去相亲？” 谢希：“我妈会揍死我。” 张可：“所以呀，你反正就坚持在茶餐厅吃晚饭。哎，那极品家里住址你知道吗？” 谢希：“可可，你要帮我去为民除害了？” 张可：“说什么呢，我给他寄点相亲指南，这货不是书呆子？让他多看看开开眼。” 谢希：“呵呵呵，拜拜吧。” …… 谢希模着手机躺在床上发呆，叹气。 想到敬辉，在想，如果张斐长成敬辉的样子，还是同样的性格，自己会不会乐意去相亲。 答案好像是——肯的。 “哎，果然还是外貌协会的呀，书上说外貌协会的女会员通常没啥好下场。”谢希喃喃到。 表姐在那里笑她：“还是那个张斐？” 谢希转了个头，看着表姐装可怜眨眼睛：“和大姨说一下，让她劝劝我妈，我真的受不了。” 表姐也无奈：“问题是人是我妈介绍的呀，我妈也觉得不错的。可能就是没谈过几次恋爱所以奇怪点吧，你慢慢教他就好了，好女人是好学校嘛。” “……”谢希听表姐也这么说。翻了个身子，觉得有点委屈，鼻子也酸酸的。 周围的家人好像都觉得她能和张斐好是自己高攀了运气好。 可是她真的觉得不喜欢呀，而且不是不喜欢那么简单，是完全无共同语言，以后要怎么生活？ 她早就不期待什么恋爱浪漫了，但是至少以后组成家庭了两个人能说上话吧。 现在这样…… “小希，你生气啦？”表姐拍拍她。 “没，看朋友圈呢。”谢希笑着回答。 刷着手机，看到敬辉的头像上是小碗的照片，想想还真是人不如狗，小碗总是笑着的，她呢？现在哭比笑都好看呢。 谢希发了条朋友圈。 睡了。 新年第一天上班，谢希一大早从农庄直接去的学校。批了一天熊孩子的假期作业，上了四节课，放学的时候回了张斐的短信：“我还是觉得步行街太远了，如果不去茶餐厅，就下回约吧，我很累。” 一分钟后短信响：“那半个小时后见吧。” 谢希冷笑，低着头混在放学的学生堆里，往茶餐厅的方向走。 张斐依旧是运动鞋，土黄色的裤子，不知道什么花纹的毛衣，一件灰色大衣。见到谢希没什么笑脸，见到她就说：“里面满了，去别的地方吧。” 谢希也不看人说：“等一会儿吧，很快就有位置了。” “我晚上还要给学生开课。”张斐扶扶眼镜。 “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吃。”谢希勉强地笑，去拿了号子，坐在等待区等着。 谢希和张斐之前只见过一次，感觉双方都不喜欢对方。 张斐说他丑。 谢希只能呵呵。 偏偏两家的老妈都和打鸡血一样的，觉得两个人配极了，谈婚房，谈酒席，没事儿打电话能打好几个。 谢希目光呆滞，觉得自己一定被诅咒过。十年了，感情上坑成了这样。 好吧，自己也有责任，高中的时候爱钻牛角尖，整个疯疯癫癫的无知少女样。 大学的时候好不容易谈了场恋爱，半个学期都没到，男朋友说要出国问她去不去，她说不去，分手。 工作了终于觉得老天开眼了，遇到帅哥同事，总是对她乐呵呵地笑，工作上也总是殷勤地帮她。男方根本没追过她，然后就在一起了。三个月后，男方突然同她说：“我的初恋女友和她未婚夫掰了，我要去隔壁市和她结婚。”谢希人都傻了，那时候她都带人回家见过爸妈了，她也认定了这辈子就他了，结果男的还就真的辞了工作去了隔壁市。讽刺的是，一年多后谢希在开教职工大会的时候见到的他，人家结婚了，不是和初恋女友，是和另一个女生。 然后谢希就开始各种相亲生活。她也喜欢过什么人，不过人家不喜欢她。也有人追过她，只是她不咸不淡地处理着，追她的人去追了别人。 谢希后来看了很多书，书上说，那些追了一半就不追的，随随便便的就放弃你的，是因为她们不够爱你，或者说你没有资本让他们放下诱惑对你专一的死心塌地。 于是谢希认命了，自己的长相不出众，才华几乎没有，偶尔脾气还古怪。 总而言之就是——她自己都放弃了。 所谓的美好愿望，在她看来和天上掉馅儿饼一样，需要奇迹发生。 知道奇迹不会发生，不代表没有这个美好的期待。 谢希叹气。 她发现自己又在翻微信上小碗的照片。 她突然也想养一只狗了，总是乐呵呵的，看着也不会那么的苦逼。 等了二十分钟，终于有位置了。 谢希拿了菜单点菜，张斐开口了：“你知道的，我对你还在观察期。” “呵呵。”谢希笑。 “你来见我都没化妆，而且我喜欢节俭听话的女孩。” “呵呵。”谢希继续笑：“服务员，点餐。” 张斐扶了扶眼镜，看到服务员走近了赶忙说：“你就点你自己的吧，我吃好饭来的，等会儿要先走。” “嗯，你随意，要喝点什么吗?” “给我杯水。”张斐说得好快。 …… 菜上来了，谢希面无表情地吃着，这里的桂花藕和豆腐鱼特别好吃。只是面前的人神叨叨着，再好吃的东西也是徒劳。 “我这周在申请美国的nfdg的经费，拿下来了就是400万，过三年我就能升到教授，大概是全系最年轻的……” “我爸妈上回说到你，他们对你很满意，只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太懂事，太浪费，也不听话。我要的女人是每天回家给我做饭，给我带孩子的，家务我肯定不做，当然工作也是要有的。你那个工作不太好，你妈说你一个月就赚4000多块钱？太少了，结婚以后我把你弄到学院做行政好了。不过要硕士学历，你什么时候去考个研究生……” “婚房我还没买，现在房价太贵了，可以和我爸妈住在一起，离你家还近，不过我家挺小的，没你家大，但是过几年房价跌到4000块左右一平米的时候我会考虑买房……我不喜欢老婆一天到晚往娘家跑……” “你怎么不说话？” …… 谢希抬头，脸有点抽。 “我没什么话想说的，我在吃饭。” “我需要了解你呀。”张斐认真道。 “我觉得我和你说话很累。能让我好好吃饭吗？我好累。”谢希几乎是用恳求的眼光去看张斐。 “你觉得和我说话好累？你知道我有个同学追我追了七八年，我连三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吗？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张斐着急了，捏着水瓶，手指都捏白了。 “呵呵。”谢希受不了了。 把手机模到桌子下，偷偷地发短信。 谢希：可可，速来电话，救命！ 张可：老娘开会，找别人！ 谢希：…… 这时候，电话响了。 谢希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喂，什么？大娘舅进医院了？在哪里？我去马上去。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腿摔了！好好好，你们先过去，我的马上去！”谢希憋了一晚上，一扯嗓子，什么气都撒了出来。 一边着急一边很有气势地把服务员叫来买单。 为了表现着急的模样，她边打电话边模包。 然后她囧了——钱包不在。 卡包也不在，早上无脑丢给老妈让她带回家了！ 坑爹呀！ 走不了了！ 而就在这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淡淡地：“你大娘舅是谁？” 是敬辉！ “我……” “你不是应该在相亲？” “敬辉，能不能帮个忙？”谢希突然有点想哭：“我在吃饭，没带钱包，呃……” “你在哪？” “玲珑茶餐厅。天目山路的那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