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随身携带》 Chapter 1Beginning【修】 “你是我最完美的杰作，你是我的宝贝，我唯一的女儿……” 苍老的声音因为隔着厚厚的玻璃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精密仪器不断发出正在处理数据进行实验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不同人交谈的声音。 圆柱形的玻璃培养缸里蜷缩着的，如同素描人偶般比例完美却没有任何毛发的少女缓缓舒展了躯体，双手贴在玻璃壁上，浅棕色眼睛透过玻璃往外望，毫无温度毫无感情却有着繁星般闪烁着的神采，连瞳孔都是有些诡异的半透明的金茶色，完整地倒映着眼前的一切。 “warning!!!warning!!!warning!!!” 只是下一个瞬间，一切都被映成了刺目的红色，闪烁的警报灯和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本是雪白色的实验室。刺耳的警报声和轰隆的枪炮声此起彼伏，那些交谈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那些仪器发出了不规律的漏电声音。 “一百年前超智能人造人诞生后率领人造人和机器人险些颠覆了帝国，从此以后人造人就成了禁忌。希波克拉底博士，你因为违反了帝国宪法第三条，不得研究并制造超智能人造人获罪，处以销毁所有相关人员、研究资料、半成品、成品的惩罚。”陌生男人的声音是沙哑低沉充满欲|望和野心的，“当然，你可以用那个人造人的控制权换取你的性命。” “她不是人造人，她是我的女儿啊！我不会把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们的！”苍老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扭曲有些尖锐。 “你的女儿早就死了，那个是你做出来的东西。”男人的言语没有掩盖住枪支上膛的声音，培养缸里的少女不安地握拳捶打着玻璃壁，“没想到你竟能独辟蹊径研发出可控制的超智能人造人和控制的技术。交出来吧！如果你再痴迷不悟，那么罪名就是叛国罪！” “你不是人造人，你拥有灵魂，是我深爱的女儿，你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老人布满皱纹的枯瘦苍老的手贴上玻璃壁，隔着玻璃贴着少女的手掌，“记住，爸爸爱你……” “再见……” 再见，爸爸。少女张张嘴，声音却无法传出去。培养缸里的营养液快速旋转形成了漩涡，身体被分解成了无数粒子，灵魂在旋转中被不知名的力量一点点地拉进不知何时出现的黑洞。 “轰隆！” 她最后能听到的是爆炸声，强烈却又越来越遥远的爆炸声，爸爸，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吗？ “砰！” 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逆光的少年带来刺眼而灿烂的光芒。 “我找到你了（you）.” ……………… 阿丨富丨汗东南部的山脉，全副武丨装的一支队伍正在翻山越岭。当地贫瘠险恶的环境，残酷无情的极限训练，都给了他们能与恶兽搏斗的凶悍。 队伍中最壮硕的一个大汉肩上还扛着个娇小的女孩，穿着迷彩服，没有军衔只有美军陆军军医标志的臂章，酒红色的长卷发垂下遮住了脸——这是他们这次任务需要的人物，经过三个多月的筹划，牺牲了不少战士，才从美国大兵的军营里绑架出来的。 女孩动了动，握拳锤了锤大汉的背部。 惊得极度戒备的大汉迅速绷紧了全身肌肉，发出信号让其他队员停下行动，有状况！ 伸手撩开遮住脸的长发，看上去还是个未成年的身长约合一米五的小女孩抬起头，就看到数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自己，枪口后面是一双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 “能不能换个姿势？胃部被顶得难受，快要吐出来了。”女孩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准确来说，那张洋娃娃般精致可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琥珀色的眼睛毫无畏惧地直视队伍中的领头人。 “你是人质。”领头人用生硬的英语回答，人质就该有人质的姿态，别弄得像是大家千金公主出来郊游远足一样，还要换姿势？还嫌被绑架的姿势不舒服？ “可是这样的话，我一失手，你们就少一个队友了。”女孩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刀尖在大汉的后心处比划，“要赌一下吗，是他的皮肉够粗糙够硬实，还是美利坚特别研究所出产的纳米级技术材料制成的手术刀更锋利？” 另一个队员赤红了眼，咬着牙把枪口抵上了她的额头。 “你们的主人是要活捉我的吧？如果你们任务失败，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呢？比身体上的惩罚更可怕的，是你们主人对你们的失望吧，连绑架个没有战斗力的娇弱小女孩都办不到，你们是废柴吗，培养你们出来是为了浪费粮食的吗？”明明是软绵绵跟棉花糖一样软糯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却是无比辛辣，语气更是凉薄的嘲讽。 偏偏他们都无法反驳。 领头人面罩下的脸都黑掉了，可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当女孩被带到山顶上那个堡垒一样的基地里面的时候，是坐在大汉的手臂上，摆足了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到欠揍的姿态，让基地的主人，大胡子男人阿布艾比克都被气得磨牙了。 他为什么要派出这支精锐小队，就是因为这支小队的人都是皮糙肉厚不怕毒不怕药的家伙啊！他就是想要给这个传闻中天才可是娇贵的女孩一个下马威啊！结果为什么反而是他被下马威了呢！ “克莱瑞教授，你应该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 “我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医？”女孩懒懒地抬眼，“还是说，你或许是个变丨态丨恋丨童丨癖？” “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在研发新型抗生素和特效药的同时，还衍生出了更致命更有迷惑性的毒丨药。你要不就交出配方，要不就交出你的命！”阿布艾比克大怒拍桌。 “就你们这些外行人，我就算给你们补钙补锌营养品的配方，你们也分辨不出来吧。”女孩眯了眯眼，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看在其他人眼里都是明晃晃的轻蔑。当然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心里面想的是要把那该死的情报贩子套麻袋揍一千遍啊一千遍。 “你以为只有你们美国人聪明？事实上，这种事情我早就准备好了！”阿布艾比克得意洋洋地把她带到了一个用厚钢板组装起来的实验室里，实验室里还有好几个被绑架来的科学家，“这钢板是炸不开子弹也打不透的！你们就在里面好好研究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传闻中会炸毁实验室的制毒制药天才又怎样，还不是只能乖乖听话！大胡子越发得意了。 被关进了实验室的女孩默默抚额叹气。前世身为出产于实验室的高智能人造人，她自然有着出色的医学和化药天赋，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两种人类的体质基因差异，还是真的是她命里带毒，明明是想造福人类的特效药，总是会衍生出致命的毒药，还因此招惹来了不少野丨心家。 不能更神烦了。女孩摇铃要人送来食物，一边补充能量一边打量着其他科学家。 一天之后，山腰的蔽体后，来自美军海豹突击队的三人小队正在商量营救人质计划，他们这次的任务是营救被绑架的科学家，特别指定要安全救出一个被绑架的女孩。只是当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都被眼前所见惊到了。 三个小时前卫星图像上这里还有个堡垒，现在竟然变成残垣破壁，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大胡子的私丨兵，唯一还完整存在的只有那个用钢板围起来的大号集装箱了。这时候他们的联络器里也传来了消息，山脚下发现了好几个昏迷不醒的私丨兵。 当他们突入那个大号钢铁集装箱的时候，就看见那些被绑架的科学家都好好地在激动讨论着凡人听不懂的专业项目，挂在他们通缉令上的大胡子阿布艾比克还有另外几个人被捆成蚕茧的模样扔在门边。 而那个特别指定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游戏机，悠闲地玩着贪食蛇游戏。 空有野心的阿布艾比克的堡垒用的还是砖土材料，只有这个实验室用的是钢铁制材。她这次不是直接炸毁实验室了，而是用化学作用将砖土都变成了风吹就散的沙子，里面再掺上可以控制发作时间的强效迷药，于是效果就相当精彩了。 “你看上去，有点眼熟？”女孩看着后援来收拾残局，转头盯着三人小队的队长打量了好一会儿。 “这是我们第二次接到营救你的任务了，克莱瑞教授。” “……我今年还是第一次被绑架吧？”女孩想了想，严肃认真地纠正。 “咳，总之，谢谢你救了我的队员，我这就送你回军营。”队长跟后援队的领头人交接任务之后，背起她，带着其他两个队员下山了。 或许女孩已经不记得，可是他们都还记得，当他们去年因为一次营救人质任务在瘴气密林里遭遇患病的野兽袭击，重伤的断手的中毒的几近丧命，医护兵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救出来的那个人质女孩救了他们。 “优秀的军医，出色的药学界天才”这些不是哄他们去救援的谎话，而是实实在在的成绩。 下山之后，女孩没有被送回被绑走前的军营，而是被带去了海豹突击队的临时基地。 “艾瑞娅，最近海豹比较忙，你可以考虑回国吗？”女孩的养父的女儿的前夫，军衔蛮高蛮有势力蛮有说话权的费迪南德·狄伦巴乔斯来跟她商量。这孩子在道上是挂了号的，偏偏他们又不能让这么有能耐有危险性的科学家落入其他组织手里，只能不辞辛劳地派队伍去营救。如果她能回国，那么在国内保护起来总比在国外保护要简单得多。 克莱瑞是她在国外时候用的化名，而她的真名是艾瑞娅·科尔森。 “然后被你们那些心理专家判定为危险的反社会分子关起来？”女孩淡淡的语气里夹带着浓浓的戒备和嘲讽，显然是有过不好的经历。 “不会的。我以狄伦巴乔斯家族的名誉发誓，只要你不违反联邦宪法，他们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更不会把你关起来。”费迪南德都已经安排协调好了，就差她点头了，“而且，这么久不见尤兰达，她很想你。” 罗格·奥斯蒙，就是女孩的养父。尤兰达·奥斯蒙，就是她的姐姐了。 在国外飘了这么多年总是要被绑架被营救她也的确烦了，研究也都告一段落，现在既然有了好理由也有了足够的保证，回国就回国吧。 “事实上，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把我扔回国的吧。”艾瑞娅在点头之后，扫了眼门口方向。 费迪南德没有否认。 Chapter 2EYES（一）【修】 暗室里的男人把晾干的相片从晾绳上取下来，放进桌子上翻开的相册空余的一页。 那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眼睛里的嫉妒和贪婪在摄相机的镜头下无所遁形，带着一种魔性的蛊惑，折射着丑恶的人性。相片下的标签里，写着一串大概是名字的英文：罗珊娜特莉。 翻到下一页，就是一张尸体的照片，双眼紧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全身上下不着片缕。 “嫉妒，贪婪，愤怒，傲慢，吝啬，自私，□□，虚伪……人类的眼睛里总是充斥着这样那样污浊的负面的黑暗的杂质，多么恶心。”男人扶着桌，神色有些癫狂有些扭曲。 “只有死亡才能洗去污浊的罪恶……” “继续旅行吧，直到世界的尽头，直到寻找到我的天使……” 驾驶室里的男人踩下了刹车，双目圆瞪，发出了梦呓般痴迷的呢喃。 “找到了。” ……………………………… 当艾瑞娅打包了行李登上回美国华府的飞机的时候，还不知道她要回来的尤兰达正拉着老同学的女儿，新认识不过一见如故的艾米丽莱特曼去吉尔哈特度假。 尤兰达是来自奥斯蒙家族的大家闺秀，虽然看上去是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靓丽充满活力，不过气质却要比年轻女孩要更加成熟丨性丨感，年龄自然是保密的，不过她的老同学的女儿都有14岁了，那么可以反推出她的年龄……好吧，这不是重点。 而艾米丽·莱特曼是个货真价实从脸到实际年龄都是14岁的女孩，父亲是全美顶尖的测谎专家卡尔·莱特曼。不同于洞察人心大半辈子都在研究谎言，太能看透人心弱点太嘴欠太欠揍的卡尔，艾米丽是个很活泼开朗听话懂事的孩子。 ……比起更毒舌更欠揍的只长了一张欺骗世人的娃娃脸，其实根本没有女孩纸柔软内心的艾瑞娅，尤兰达可喜欢艾米丽了。 “艾瑞娅那没心没肺的小混蛋，也不知道阿富汗那种荒凉地方有什么好，在外飘着就是不回家。”尤兰达在吉尔哈特海滩上摆了躺椅和太阳伞，还有冷饮和点心，戴着墨镜欣赏着大海，还有沙滩上养颜的泳裤帅哥。 “唔，或许她偏爱兵哥？”艾米丽躺在她旁边的躺椅上，柔声安慰她。 “那也改变不了那孩子又一个月不打电话回来的事实。”尤兰达哀怨地翻身趴在躺椅上。艾瑞娅是她在流产并且得知自己不能再怀孕的时候捡回来的，虽然因为年龄相差不大只能由父亲罗格代为收养，法律上两个人的关系是姐妹，可是她心里面是把艾瑞娅当亲生女儿疼爱着的。 艾米丽侧头看到走近的女孩，冲她眨了眨眼打个眼色。 “唔，那我终于回国的消息能不能抵消忘记打电话的错误呢？” 刚在华盛顿下飞机就听说罗格去环游世界，尤兰达去吉尔哈特度假，艾瑞娅只在机场附近的服装店买了套休闲服换掉迷彩服，转身就登上飞往吉尔哈特的飞机，身边跟着的是美名其曰保镖，其实是中情局（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的人员的梅维斯女士。 “我带来了一套兔子裙，你今晚穿上给我跳一次兔子舞，我就原谅你的错误。”尤兰达笑眯眯提出条件。 “……”每当这个时候，艾瑞娅都特别无奈自己这张万年不变的娃娃脸。 “哇啊啊啊啊啊——————”海边突然爆发出尖叫，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到好多个人。 “希望不要是大白鲨或是什么食人鱼。”尤兰达先确定发出尖叫的地方没有血光飞溅之后，才好奇地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办法，艾瑞娅和艾米丽只好跟过去，梅维斯推了推墨镜，默默跟上。 幸运的是，这里不是恐怖片现场，没有能上岸的食人鱼也没有大白鲨，不幸的是，海浪打上沙滩在带来贝壳和小螃蟹的同时，还带来了一具被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度假了。艾瑞娅面瘫着脸继续无奈。 ……………………………… f.b.i.,behaviornalysisunit（联邦调查局-行为分析部） virgnia（弗吉尼亚州，匡蒂科） 部门对外联络官，金发美女珍妮弗·让热昵称姬姬拿着文件夹匆匆穿过办公室，一路招呼着组员，“伙计们，我们有案子了。” 面瘫严肃的bau小组主管亚伦·霍奇纳，老资格的侧写师詹森·高登，巧克力帅哥探员德里克·摩根，黑发的美女探员艾米丽·普兰蒂斯，智商187的天才博士斯宾塞·瑞德，还有fbi技术科成员的电脑专家佩内洛普·加西亚，bau的组员都来到了会议室。 “十天前，俄勒冈州吉尔哈特的海滩上，漂来了一具尸体，受害人是加利福利亚洲的罗珊娜·特莉。五天前，同一片海滩上，出现了第二具尸体，来自沃伦特镇的贝琳达·史密斯，今天早上，第三具尸体出现在了小镇的南部，受害人是镇上的迪娜·琼斯。后面两具遗体的眼球都被利器严重损坏，双手交叠摆在胸前。”姬姬把文件派给他们之后，拿起遥控器在屏幕上一一放出受害人的生前照片和尸体的照片，“根据当地法医的报告，这三个少女的死因都是因为颈静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死。” “颈静脉？”摩根疑惑了，“如果要割喉放血的话，割断颈动脉不是更有效率吗？” “如果是颈动脉的话可能是割喉，那是古罗马所特有的刑罚，因此有”罗马刑”之称，是用刀具割断喉咙部位的气管和动脉。在古罗马的角斗场里，两个角斗士中受伤的一方会在倒下后举起自己的膀子，并用左手无名指指向观众，一方面是通过这样的手势承认失败，而另一方面是请求观众从宽。这时，胜利者会来到他面前，做一个单腿跪地的造型，并控制住他的头，将刀深入他的头下，再昂起头，等待观众的裁决，如果失败者在角斗过程尽了全力并勇敢而灵巧，博得观众的喜好，他们就会举起手示意赦免，如果他的表现不令人满意，他们就会伸出大拇指向下判他去死，如果这样，竞技场主席便会喝一声：”割喉”……” 瑞德开始回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割喉的知识，只不过在快要思维跑脱的时候，被主管一个严肃的眼神瞪住了，无辜地咧咧嘴，找回正题，“静脉的话，颈静脉被割断之后人并不会立刻死亡，甚至还能存活十多分钟，可是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还记得弗兰克吗？”高登盯着尸体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 他们当然都记得，那个至今最多产的杀手，每次杀人后都会把受害人分尸，取走一根肋骨，做成风铃送给畸丨恋的精神失常的女朋友简。他们曾经抓到弗兰克，可是弗兰克用一校车的小孩子作为人质，逼迫已经抓到他的高登亲手放走他。 至今在逃。 “在查找30年间未结案的谋杀案的时候，我发现在二十年前出现了另一个相当多产的连环杀手，m.o（modusoperandi犯罪模式）就是割断颈静脉和破坏双眼，尸体都被弃置在荒山野岭，或是扔入海中，给查证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至今发现的尸体也只有十七具。我认为还有不少受害人的遗体没有被发现。”毕竟被扔入海里还能被海浪冲回岸上的几率太小，荒山野岭那么多，说不定在被发现之前就被野兽啃食破坏了。 “如果他一直都是善于隐藏，为什么突然会开始大张旗鼓？”在第一具尸体意外被冲上海滩之后，竟然还会在同一片区域弃尸，并且在当地杀害第三个人，天知道那个杀人犯都在想些什么。 “30分钟后起飞。”霍奇拍板。 到达吉尔哈特之后，摩根和普兰蒂斯前往发现了两具尸体的，从最受欢迎变成荒凉无人的可怜海滩，高登和瑞德前往拉起了警戒线的小镇南部发现了尸体的小公园，霍奇和姬姬前往当地警局，跟警方进行资源共享，以及和蜂拥而至的媒体周旋。 只是，这次的凶手相当老练，没有在弃尸现场留下更多的能供他们侧写的线索，没有线索也可以说明另一种推测，那就是凶手可能有着相当的洁癖，把可能留下指纹或dna信息的地方都清理了。 “这是一个白人男性，35~45岁，可能有洁癖，高大强壮，使得他可以轻易绑架受害人，有一份可以让他频繁来往各州却不被怀疑的体面的职业，有一辆可以藏下尸体的车子。他对眼睛有着特殊的要求，他跟人说话的时候会死死盯着别人的眼睛。”高登发布了基本的侧写。 “等一下。”作为女性的普兰蒂斯看着受害现场的照片，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突然恍然，“其他受害人被发现的时候都没有衣物，可是小镇发现的第二具和第三具尸体都被穿上了宽松的田园风长裙，尽管这条裙子对于受害人而言并不合身，不像是受害人自己的裙子。” 在问过两个受害人的父母之后，都证实了遗体穿着的裙子并不是受害人的，那就是，疑犯为她们穿上去的。 “之前疑犯挑选受害人没有明确的范围，而最后两个受害人，一个是十五岁，一个是十六岁，都是长辈邻居嘴里乖巧懂事的女孩。”霍奇皱眉看着白板上贴着的，两个女孩生前灿烂的笑容，脑海里浮现出了多年前的回忆，不好的联想让他周身的温度更低了，“疑犯相当细致地处理过受害人的尸体，并不仅仅出于洁癖。” “ok，那么假设我是疑犯。”摩根开始罪犯的角度去思考，重现罪犯的一举一动，研究这些举动背后的心理状态，“我为什么要突然改变我持续了多年的随机杀人抛尸习惯呢？我在全美旅游，我来到了吉尔哈特，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女孩，那一天，她穿着碎花的裙子……她拒绝了我。” 摩根快走几步，模拟疑犯被拒绝后的愤怒，“我只能寻找替代品，即使是替代品也是那个女孩的替代品，我并不想‘她’被亵渎，所以我让她立刻就被发现了。那个女孩很干净，所以死去的‘她’也要是干净的……” “找找当地的服装店和裁缝店，看看有没有人记得谁买了这种款式的裙子。” “我们有必要对受害人进行侧写，找到他突然从随机杀人变成有选择杀人的刺激源。” 加西亚开始交叉比对受害人之间有没有联系，除了都是住在附近的年轻女孩。 “我们要抓的疑犯相当聪明。疑犯并不是第一次来吉尔哈特镇，却是第一次开始选择杀人后把尸体放在明显位置……加西亚，我需要你去查一下大概近期搬来吉尔哈特镇或是来吉尔哈特旅游的12~18岁女孩的资料。”高登看着地图上标出的疑犯犯下的其他割喉刺眼案件。 “你觉得那个女孩还留在吉尔哈特么？”瑞德问。 “很有可能，如果那个女孩已经离开，那么疑犯不会改变之前无选择杀人的m.o（modusoperandi犯罪模式）。我倾向于疑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而这个仪式的前提是那个女孩还没有离开。”估计到时候疑犯崩溃的移情作用，会让所有符合情况的女孩都遭殃。 霍奇把新的侧写告诉加西亚，让她缩小搜索范围，尽快找到刺激源。 “长官，吉尔哈特是小有名气的旅游区，现在是暑假，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女孩来走访亲戚或是度假或是旅游，至今还留在吉尔哈特的名单已经给你们发送过去了。”加西亚通过机票、火车票、旅馆登记名单等等方面找出对应的名单。 “分组去向这些女孩询问吧。”高登一锤定音。 时间一点一点地在警员和fbi的紧张搜寻戒备中过去。只是本就天色已晚，直至夜深，名单上的女孩也只问到了十来个，也没有店主记得有可疑的顾客，毕竟吉尔哈特主打的就是休闲度假，不少来旅游的女孩都会应景地买几条田园风的碎花裙子。 Chapter 3EYES（二）【修】 男人抚摸着贴满了墙壁的照片，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孩，正在写生的，正在吃饭的，正在散步的……还有一张，是女孩若有所察转头看过去的，那也是唯一一张正脸的能看到双眼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浅棕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微妙的金光。 终于找到你了。男人痴迷地把唇印在照片上的眼睛的位置上。 想要靠近她，想要拥有她，想要她只注视着自己，为此他愿意做所有的事情，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我的天使，独一无二的存在。”男人发出了喟叹。 ……………… “你们别闹了，镇上有一个相当凶残的连环杀人犯，针对的还是年轻貌美的少女。”从电视上知道了这个小镇发生的惨案，远在华盛顿忙案子的卡尔莱特曼博士赶紧打电话过来要女儿回家。 “我想看到那个凶手被抓之后再走，不然我始终放心不下啊。”艾米丽深深同情着惨遭不幸的年轻女孩和陷入了不安中的小镇，“你那里案子要紧，就不要过来了，我跟尤兰达和艾瑞娅住一起，不会有事的。” 就是跟艾瑞娅科尔森那麻烦家伙住一起他才担心啊。莱特曼在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跟尤兰达带过来的女孩有过几次交锋，接海外业务的时候也听到过女孩的名字。 “莱特曼，你女儿不肯回家还不让你放下手里头的案子过来，你找我也没用。”艾瑞娅接过艾米丽递过来的电话，默默看着艾米丽双掌合十俏皮讨好的模样，再看了看站在窗边打电话撒娇的尤兰达，都懒得腹诽了。 通话另一边的莱特曼博士被梗得差点一口老血。能让高智商高分辨力到几近读心术的莱特曼束手无策的人，一个是青春叛逆期的宝贝女儿艾米丽，另一个就是几乎能完全免疫他的“读心术”的艾瑞娅了。 “科尔森，那帮我保护好艾米丽总可以吧？”手头上是一个需要争分夺秒秒秒钟都是人命的紧急案子，莱特曼想走都走不开，一想到女儿所在的地方存在一个对年轻女孩下手的变态杀人犯，他就急得看着说谎的嫌疑人的目光里都带着杀气。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保证她的安全。”艾瑞娅把手机递回给艾米丽，换手接过尤兰达递过来的手机，通话另一头是尤兰达的已经升级为未婚夫的现任男友雷蒙·拉法尔。 “艾瑞娅，你知道尤拉（尤兰达的昵称）爱玩的，她又不肯接受警员和fbi的保护，她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司法部的高级官员拉法尔先生认真地拜托。 ……到底有没有知道她是战五渣啊，这话应该跟门外那四个保镖说的吧。艾瑞娅继续面瘫，语气淡定地应承。 财大气粗的尤兰达在开始度假的时候，就直接买下了带花园的复式三层房子，这会儿既然都说了要保证安全，三人索性住到三楼的大卧室里去，正好能进行女生之间的睡衣派对，四个保镖也能集中力量轮班守在门外。 聊着聊着，艾米丽和尤兰达都不知不觉睡着了。敏感又戒备心极强的艾瑞娅还无法适应跟别人同床，哪怕这个别人是亲如母女/姐妹的女孩，她根本睡不着，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白天睡太多了。 艾瑞娅索性静悄悄地起身，大半夜地坐在凸出半米的窗台上，裹着毯子戴着耳机拿着psp打游戏，还是恐怖游戏，屏幕上全是奇形怪状血淋淋的丧尸在张牙舞爪。 “不管是哪个时空的人类，万能药、起死回生都是不变的追求啊。” 方向键的手指顿了顿，敏感的神经猛地绷紧。 艾瑞娅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停在路对面的一辆黑色的小货车，浅棕色的眸子在游戏机屏幕惨白色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质感。 小货车驾驶室里，高倍望远镜目镜后的男人正对上那冰冷的眼神，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急促，凉薄的双唇咧开了肆意而扭曲的笑容。 满满的恶意。 话说最近她一直都在被偷拍啊。 艾瑞娅拉上窗帘，阻挡了那窥探的视线，用内线电话让保镖去抓人。 只是那家伙溜得太快，持枪盯着空荡荡的路面许久，梅维斯和另一个保镖才板着脸空手而回。 “如果那家伙的目标是我，那么他迟早还会再来。”艾瑞娅安慰她，“不要告诉艾米丽和尤兰达，我可不想半夜被她们做恶梦时的尖叫刺激到耳朵。” 第二天早上，艾米丽和尤兰达吃完早餐就在花园里陪邻居家的几个孩子玩。毕竟连续出了两起杀人案三个死人，即使目标并不是小孩，家长们还是不敢让宝贝孩子出门，索性就放花园里一起玩，各家都有家长看顾。 一晚上没睡的艾瑞娅吃完早餐就回床上补眠了，梅维斯把警报系统都安排好之后就在大厅操作电脑，一边能听着楼上的动静，一边能注意屋子外的情况，另外三个保镖分布在花园，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最快速度保护艾米丽和尤兰达。 “等抓到凶手一定要揍他一顿，好好的假期就这样被毁掉了。”尤兰达感受到冷凝压抑的气氛，握拳挥了挥给缩头缩脑的孩子们打气，“拳头不够力的话就用脚踹哦，用力踹！” 别教坏小孩子啊。艾米丽哭笑不得。 “是艾米丽莱特曼吗？我们是fbi。”普兰蒂斯和摩根照着名单找到艾米丽，“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身为经常跟fbi合作的莱特曼博士的女儿，艾米丽对fbi不算陌生，并不意外他们会找自己问话，毕竟受害的都是跟她同一年龄段的少女。 “你见过一个35~45岁的高大强壮的白人男性吗？他穿着体面，跟人说话的时候会死死盯着别人的眼睛。”普兰蒂斯说出对疑犯的侧写。 艾米丽认真想了想，又跟尤兰达一起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来到吉尔哈特后见到过的男人，都没有找到对应的人物，“抱歉，我没有见到过类似的人。”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们有见到符合侧写的男人，请给我们打电话。”普兰蒂斯把名片递给她们。 两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艾瑞娅，这么多天的假期以来，可以说艾瑞娅见到过的人她们都见过，她们认识和交际其他人的时候艾瑞娅都在打游戏或是睡觉。 日头渐渐西移，名单上的女孩已经拜访完毕，可是没有人有印象见过疑犯。 西下的夕阳已经贴近了海面，将小镇分割成暗红和漆黑两半。呼啸而过的警车警报声给揣揣不安的小镇带来了新的慌乱。 “猎人在山林里发现了两具尸体，那还是个孩子！是温利家的姐妹俩，只有八岁的女孩苏珊和十五岁的潘西！上帝啊！”对讲机里警员的声音已经愤怒到几近破音。愤怒和恐慌席卷了整个小镇，姬姬不得不赶紧去控制媒体对消息的传播。 从随机选择受害人到未成年少女，现在甚至轮到了儿童，这还是所找到的档案里第一次出现儿童受害人，而且同时间出现了两个受害人，疑犯的凶残远远超过了众人的想象。 “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疑犯了吗？”众人心里都浮起了疑问。 “同样的手法，可是这一次受害人的眼睛并没有被弄伤。”蹲在小女孩平静如睡着的遗体身边，已经为人父亲的霍奇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 “这边也是。”摩根前往的是少女遗体所在的地点。 “一次杀害了两人，却抛尸到不同的地方。”高登在两个现场之间来回走动，试图找出任何与疑犯有关的细节。 “等一下，我似乎发现了什么？”瑞德突然想起他们刚刚一路走进山林的方向和距离，再对比另外三个抛尸现场，快步跑回警车里找到一份吉尔哈特的地图铺在车盖上，用随身带着的中性笔在地图上点出每个地点，“距离相等，每个内角约为120度……” “等边六角形。”普兰蒂斯接话。 “或是说，六角星。hexagram（六芒星）发源于印度教的古代宗派tantrism派，这个宗派奉行女阴崇拜或女性中心性崇拜，传承自一个女性教徒组成的乌拉迪亚派，表示男性原理和女性原理的合一，而六芒星被神化为“圣娼”，是tantrism派的神女。另外也有说六角星被称为大卫，出现在12世纪的犹太文献中，由于十字军东征的关系，在西班牙（被摩尔人统治）的犹太人接触到这个符号，并且被运用到拉比们提倡的神秘主义cab，也作cab－卡巴拉，圣典为《光辉之书》－《seferha-zohar》中……”瑞德博士开始用极快的语速解说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六芒星的种种记载和知识。 “警长，镇上有信奉印度教派或是犹太教派的镇民吗？”霍奇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只是警长立刻就坚决否认了。这么个不足千人的小镇里，任何信仰都瞒不过其他人。 受害女童的出现，似乎推翻了他们之前对刺激源年龄“15~18岁的中学生”的推测。 “比起割喉，眼睛这个元素对于疑犯而言有着更加不同的含义。” 霍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眼睛，澄澈而干净，仿佛隔着一层玻璃疏远地倒映着世界的喧嚣与罪恶，却偏偏是那么温柔地为他包容了所有负面情绪和丑恶尘埃，留给他平静的清醒和真实，“我想，我知道疑犯对眼睛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了。” “数学家布莱恩特·塔克曼说过，眼睛说话的雄辩和真实，胜过于言语。许多人都相信，眼睛会泄露心中的秘密，通过眼睛可以看到人的才智和意志，也就是‘眼睛是心灵的镜子’，许多宗教的核心文化都离不开眼……”瑞德反射性地说出关于眼睛的文本。 “小孩子的眼睛跟其他人的眼睛有什么区别？”霍奇熟练地切换关键词。 “在同样的光线下，儿童的虹膜颜色近乎纯黑色，与瞳孔之间很难分辨，所以显得眼睛黑又亮，然后随着年龄增长，虹膜的颜色就慢慢变色，并且越来越淡。从意识的角度来看，小孩子的眼睛就像瓦尔登湖，宁静、纯洁而深邃，能看见宇宙。大人的眼睛里充满了犹疑、贪婪、横暴、以及虚伪，眼睛已经被蒙上了迷雾。”万能的百科书瑞德博士张嘴就来。 聪明的bau众人都恍然大悟。 “之前的侧写中就有表明疑犯有洁癖，如果他的洁癖还是精神洁癖呢？他看到的眼睛都是肮脏的，所以疑犯把眼睛毁掉。小孩子的眼睛是干净的，护着妹妹的少女的眼睛也是干净的，所以他没有毁掉这两个受害人的眼睛。”摩根把自己代入疑犯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描述。 “我们之前对刺激源的侧写没错，只是那个女孩或许是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普兰蒂斯接话，瑞德立即仰起头用他过目不忘的大脑重新回忆扫描在吉尔哈特见到的每一双眼睛。 霍奇的眼神闪了闪，想到了脑海里那双眼睛的主人，只是他们都那么多年没见，先不说那双眼睛有没有变化，就年龄上对不上，那个人今年该是三十三岁了吧。 “可是我们之前询问那些女孩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过那样的眼睛啊。”瑞德皱起眉，他还是很相信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的。 “……女孩子的年龄，不能从脸上简单判断的。如果我们和疑犯都把那个‘刺激源’误认为是那个年龄段的，实际上，她可能只是看上去年轻呢？”同为女性的普兰蒂斯和游戏花丛的摩根同时想到了关键点。 “霍奇，你想到什么了？”高登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又想到那家伙的反社会属性，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眼角余光注意到霍奇的表情变化。 “如果重点是眼睛，而不是年龄的话……我也不太确定。”霍奇拿出手机，“加西亚，帮我找一个人，名字是艾瑞娅·科尔森，三十三岁，来自密苏里州拉斐特市。” 在加西亚查找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高登一脸被雷劈的怪异表情。 “呃……我想我找到了她，可是她的资料被中情局加密了，需要高层的权限才能长官，如果我因为这事被抓到中情局，你要记得把我捞出来啊。”加西亚活动活动手指，就等主管一个命令就可以通过一些“小”手段读取加密文件了。 “我想我们不需要浪费网兜。”高登戴上老花镜，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应该能找到中情局派去监视她的人员，进而找到她。”他知道那女孩回国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面对。 瑞德好奇地睁大眼打量bau老前辈，好像是有什么旧怨诶。 “这里是梅维斯·塞勒，哪位？有什么事？”电话接通。 “我是fbi探员亚伦·霍奇纳，正在调查俄勒冈州吉尔哈特的连环杀人案，有些线索需要核实，麻烦找艾瑞娅·科尔森。” “稍等。” 从fbi联想到近来沸腾的连环杀人案，从艾米丽转述来的“疑犯对眼睛的病态执着”联想到艾瑞娅的眼睛，梅维斯嘴角一抽，赶紧找到坐在单人沙发上吃蛋糕的艾瑞娅，把手机递给她，“fbi的电话。” “hello？如果有事要找科尔森教授请先准备一份美味的提拉米苏和三倍糖分的卡布奇诺。”艾瑞娅接过手机顺口就来，语调毫无起伏，似乎是逗趣的话其实她明明是认真要求的啊。 结果还是逗得一旁的艾米丽和尤兰达噗嗤噗嗤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菜单，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霍奇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艾尔（艾瑞娅的昵称）？我是亚伦霍奇纳……” 然后，电话被挂了。 众人好奇地睁大眼打量表情微妙的bau主管。 Chapter 4EYES（三）【修】 大厅里，尤兰达和艾米丽就看见，素来都是缺少表情的女孩在接到电话之后，猛然瞪大了眼，脸上难得地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冰凉的眼睛里更是罕见地晕染了一丝暖意。 连跟奥斯蒙家的人讲电话都没见她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哦。亚伦·霍奇纳啊，她都差点忘记这个名字了。尤兰达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梅维斯手指微动，发了信息让人追查，那位亚伦·霍奇纳探员的详细资料，以及与艾瑞娅的关系，这或许有利于他们更好地利用这个任性又危险的天才女孩。前面说过的，这女孩可有着炸毁研究所的前科。 艾瑞娅很快就恢复了常有的面无表情，用冰冷的眼神无声地警告了有所算计的梅维斯。 她今世的记忆是从六岁开始的，只记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躲在了阴暗窄小密闭的地洞里的时候，赤着脚，手里拿着匕首，手上，身上，脸上都沾了血。属于上一世人造人的记忆不断涌入冲击着脆弱的神经，眼前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地洞的木板门被掀开，刺眼的阳光照进了晦暗的地洞，六岁的女孩惊恐地刺出了手里的匕首，刺进了少年的手臂，温热的鲜血仿佛能烫伤握刀的手。 “我找到你了，别怕，没事了。”少年忍着痛楚安慰她，向她伸出了没有受伤的手。 站在地图旁边还没放下手机的霍奇很快就接到了回电，“亚伦……好久不见了。” “十八年没联系了，艾尔，你过得还好吗？”霍奇记得从二十年前起就身处异地的两人就不再见面，照片也没有了，通话和信件开始越来越少，直到她十五岁生日那天，在电话的最后跟他说【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还行。” 两边又是沉默。 霍奇转身看着从山林里抬出的用尸袋装好的两具尸体，终止了回忆，“艾尔，你在吉尔哈特吗？俄勒冈州的吉尔哈特。” “是啊，怎么了？” “关于吉尔哈特出现的连环杀人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告诉我们你现在所在的地址吗？”霍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疑犯的刺激源是艾瑞娅，那么艾瑞娅现在长什么样子？ “我看看……gmc大街103号。开车注意安全。”艾瑞娅刚想去找写着地址的卡片，就看到尤兰达已经把地址写在纸板上举起晃啊晃，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容，连最纯良的艾米丽都一脸好奇。 ……你们两个够了啊。艾瑞娅只能面瘫以对了。 “还有，艾尔，我们怀疑疑犯在跟踪你，所以在我们到来之前，请检查好门窗都锁好了，窗帘都拉上，任何人敲门或是拨打固话都不要应答。”霍奇示意bau众人上车，摩根开车，另外有两辆警车跟上。 “嗯，都弄好了。”毕竟发生过昨晚上的窥探事件，今天日头刚落，经验丰富的几个保镖就急吼吼地把所有窗帘百叶窗都拉上，确保从屋外没有任何狙击点或是能够看到屋内的角度。 注意到她用的是过去式，表明在打电话之前她的屋子里就已经这么布置好了，“艾尔，你已经确定有人在跟踪你了不是么？告诉我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那女孩就特别容易招惹变态，霍奇有时候都不能确定对方是单纯的恋童癖恋物癖还是已经变成杀手的恋童癖恋物癖。 “唔……这些天一直有人在偷拍我，然后昨晚在附近看到那人在一辆黑色小货车里。” 黑色小货车。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凶手！霍奇握紧了手机，“你有看到车牌吗？” “没。” 小镇不大，三辆车很快就停在了gmc大街103号花园房子的栅栏外，熟知地形的当地警员迅速分散到四周，寻找可能的窥探者。 “艾尔，我们到门外了。”霍奇带领bau小组快步走到门前，挂断了电话。 梅维斯早就在门边等着了，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外之后，再得到艾瑞娅的眼神暗示，才打开门，“你们好，请进。” 不管是神枪手霍奇还是强力先锋摩根，都一眼看出这个居家打扮的女士身上起码藏着三把枪，分散在大厅四周的另外三个保镖都是相当有战斗力的专业人士，这间屋子的安全性相当高，间接也表明住在这间屋子的人身份不简单。 沙发上的艾米丽站起身，好奇地打量着走进来的一行人，想要找出他们中间哪个是亚伦霍奇纳。从外表上来说像是后面那个背着邮差包的小男生，从年龄上来说应该是领头那个一看就知道是fbi的严肃男人。 尤兰达站在落地窗边，上上下下打量着霍奇。当年那个青涩早熟的少年没长歪，还是一身正气的模样，难怪自家性子恶劣的女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着尽量不杀人的原则哦。 霍奇看向落地窗，素来严肃的面瘫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惊讶，其他组员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站在那个性丨感美丽的女士身边的，是一个看上去比如今打扮入时的中学女生更年轻许多的女孩，酒红色长卷发，娇小而精致，穿着削肩的荷叶层叠领中袖碎花及膝裙子，脖子上戴着一条白金项链，吊坠藏进了领口。只是脸上缺少表情，就像是橱窗里昂贵的人偶娃娃。 ……长官，她们两个谁是三十三岁的艾瑞娅科尔森？ 女孩放下手机走向他们，大概是因为瞳孔和虹膜颜色太相近，双眼在灯光下就像是有着漂亮的金棕色系渐变色彩的琉璃，在她眼里倒映出的人影都有种干净得不可思议的透明质感。 难怪会让杀人如麻的疑犯都为之癫狂，难怪即使十八年没联系，他们的主管依然还能从“眼睛”联想到她。bau组员们包括高智商低情商的瑞德博士都明白了。 ……不过，长官，你确定她是三十三，不是十三岁？ “好久不见。”霍奇走上前拥抱了迎上来的女孩，就像小时候一样，手掌拂开刘海，低头轻吻她的额头。也的确是如小时候那样，二十年没见面，女孩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化。 屋里其他人瞪大眼，亲眼见到刚刚还人偶般冰冷漠然的女孩柔和了五官，瞬间就鲜活了起来。尤其是习惯了听别人哭诉女孩那面无表情的任性和不讲理的尤兰达，更是一脸看到了世界第十大奇迹的夸张表情。 “这是艾米丽·普兰蒂斯探员，德里克·摩根探员，斯宾塞·瑞德博士，还有詹森·高登探员。”霍奇压下了心底满满的疑惑，为他们互相介绍。 艾瑞娅礼貌地跟他们握手，只是在站到高登面前时，颇为挑衅地扬起了下巴。 “过得还好吗，科尔森博士。”高登咳了咳，有些尴尬，表情有些复杂。 “托你的福，过得十分‘精彩’。”艾瑞娅冷笑一声，“现在已经是科尔森教授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旧怨吗？艾米丽用眼神询问尤兰达和梅维斯。 梅维斯干笑两声，扶了扶眼镜，压低声音，“我也只是听说过。” 尤兰达无辜一摊手，拉走艾米丽去泡茶，“扯起来都是黑历史，还是不要提比较好哦。” 这里只是一间用来度假的屋子，女孩的个人用品和痕迹少之又少，他们所想要的线索只能从女孩嘴里得到。众人都坐到沙发上，只是为了不造成多余的负面影响，高登走到旁边，离开女孩的视线范围。 艾米丽给他们端上红茶，站在一旁好奇地观察他们，特别是看上去最不像是fbi探员，更像是个稚嫩大学生的瑞德博士，直看得青涩的毫无男女经验的天才博士红了耳朵。 “艾尔，你是否认识或是见过一个强壮的白人男性，35~45岁，曾经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迷人？你的出现可能刺激到了那个疑犯，他对你产生了一种执念，使得他不再随机挑选受害人而是选择特定类型。”霍奇说出他们的侧写。 “很多人都说过我的眼睛很特别，而且我不太擅长记人。”艾瑞娅摇摇头。 只是其他人都注意到，她并没有普通女生在知道自己成为变态杀人犯的目标之后会有的惊慌，或是对那些“替代品”受害人的同情。 “科尔森教授，那个素描本是你的吗？我们可以看一下吗？”实在被看得坐立不安的瑞德转头四望，注意到放在一旁的画架。 “嗯，请便。” 艾米丽把素描本拿过去递给瑞德，好笑地看到他越发紧张，磕磕巴巴道了谢之后机械般开始背书，“根据调查数据和艺术鉴赏家的评析中可以知道，从画中的笔法和环境可以知道画手的心理情绪环境认识的人……” 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啊，没有父亲公司里那个“激进诚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到口无遮拦的研究员伊莱·洛克尔那么讨厌。艾米丽微笑看他，瑞德涨红了脸，用力打开素描本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挪到画里面去。 青春哟。尤兰达捧着茶杯，继续笑眯眯。 画本里都是附近景色环境的素描，虽然形状细节都画得很传神，可是总体构图简直糟糕到让他们这些不懂绘画的外行都觉得惨不忍睹。 “好嘛，人无完人，又不是每个人都会画画的。”艾瑞娅摊手。 “这个标记是什么？”瑞德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翻回第一页，指着角落问。 那是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六芒星中间用华丽的花体签了名字“艾瑞娅”。 “我的签名，在打一款魔幻题材游戏时候尤兰达帮我设计出来的，很漂亮吧。” 众人沉默了半晌，算是知道疑犯为什么会用抛尸点拼成六芒星了。第一个受害人被海浪冲上岸完全是意外，可是这之后疑犯受到了刺激，于是就以那个受害人尸体的出现地点为起点，开始绘制六芒星。 “虽然换了个地点，不过我想还是会有不少男生来跟你搭讪的，你都记得是谁么？”霍奇换了个问法，“艾尔，有一个八岁的孩子，被疑犯杀害了。” “竟然对幼崽下手？懦弱的，令人厌恶的……等，等一下，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艾瑞娅微微蹙眉，“我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有点恶心，比你年长一些的，他跟我说过……” “如果可以被你一直注视着，那真是太幸福了。” 找到了！ “就是这个人。艾瑞娅，我要你再努力想想，这个男人是谁，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句话。”霍奇加重了语气。 艾瑞娅捧着脸，苦恼地努力去寻找记忆，只是越紧张越努力，本就没多大印象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脸上不禁带出了几分难过。 霍奇站起身，把手放在她的头顶拍了拍，掌心沿着脑袋的弧度往下滑，贴在她的后脖颈——小时候他就是这么安慰这个做恶梦的女孩的，“艾瑞娅，你可以想起来的，不要否定自己，你可以的。” 久违的熟悉的温暖。艾瑞娅半眯起眼，思路渐渐清晰，“我刚开始在公园写生的时候，男生们在草地上玩橄榄球。他是来接一个男生回家的，我记得那个男生叫他……克姆叔叔。他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可是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让人厌恶了，我直觉就非常排斥他。” 所以那天之后她就索性把那个男人从记忆里剔除了。 霍奇点点头，把名字交给加西亚让她去查询。 “艾瑞娅，为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尤兰达一听她竟然又遇到变丨态，笑容迅速敛去，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艾瑞娅低声回答，她从来都是独自处理这些事的，侧眼迎上高登x光一样严厉的穿透目光，嘲讽地扯了扯单边的嘴角，“哪怕那个凶手是因为我才大开杀戒，我也没有违反任何联邦宪法，你们想要把我囚禁起来的话，还是再另外想个借口吧。” 高登冷厉的表情一下子染上了几分尴尬。 尤兰达还不知道为了把她带回国内，那些高层还是什么的家伙都做了什么交易和约定，也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根据她知道的一些片段和现在听到的话，足够她脑补出相当完整的事情经过了。 “罪恶的种子不会开出善良的花，你们抓不到凶手，也不要把错误和罪过怪到其他人身上！”尤兰达把女孩抱进怀里，横眉竖眼瞪向高登。 “找到了，克姆·内森，摄影师，足迹遍布全国各地，根据他发表的照片和时间与未结案的割喉案件时间地点进行比对，共找到了十七个匹配的！他的摄影集名字就是【eyes】！一共有三本！疑犯的照片和登记的旅馆房间地址已经发到你们手机上了！”加西亚的汇报及时打断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就是这家伙！”高登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屋子。 “瑞德，你留下，屋子里可能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霍奇临出门时喊住了瑞德。 如果疑犯的刺激源是艾瑞娅，那么她身边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可能会发现什么，只是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看上去最安全无害让人没有戒备心的瑞德，说不定能在谈话中发现什么线索。 Chapter 5EYES（四）【修】 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替代你的存在。不管我怎么寻找，不管我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找不到合格的替代品了。 如孩童般的干净，却像老人般看透一切的眼睛。 只有在你眼里倒映出来的我，是那么的美好，不会让人厌恶。 好想得到啊…… 你的注视，你的眼睛，看着我吧，只看着我吧，只看着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 男人贪婪地舔了舔下唇，踩下了油门。 ……………… 在车上时候，bau众人就看完了克姆·内森的摄影集，全部都是眼睛的特写，他无疑是一个摄影方面另类的天才，读者可以从他的相片里看到眼睛所能承载的各种负面情绪和堕落*。 “根据眉毛的形状长短密度眉毛和上眼睑的距离眼睛形状的弧度……”留在gmc大街103号屋子里的瑞德通过手机来跟他们连线，同时来回对比着摄影集和罪案记录，这种时候计算机的比对程序还比不上天才博士的速度，“可以确认有十六个受害人的眼睛照片被收在摄影集里，最新一本的出版日期是半年前，而没有找到对应眼睛照片的四个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正是这半年内。” “半年前，艾瑞娅还在国外没回来哦，这下子你们总不能把疑犯变态的原因归罪于她了吧。”尤兰达凉丝丝地插话。 都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得罪什么女人都不要得罪一个护崽的母亲，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三本摄影集能有一百多张照片吧？”摩根明智地没有介入他们的群嘲范围。 “事实上，是一百四十九张照片。”瑞德精确了这个数字，“每双眼睛都来自不同的人，男人，女人，白人，黑人，黄种人，混血，年轻人，中年人，老人，除了儿童……本来是没有儿童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 “希望他不会杀掉每一个眼睛的主人。”摩根握拳。 高登带领摩根前往疑犯所登记的位于小镇北边的旅馆，其他人则前往疑犯哥哥内森先生的家中。 当他们闯进旅馆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衣柜里还放着装衣服的礼盒，一共有六个，全部都空掉了。 “难怪在服装店和裁缝店都没找到名字。”摩根从垃圾桶里找到了快递单子又在洗手间的镜子上，找到了一个用血画出来的六芒星的图案。 “我们找到了六个衣服盒子……”不算第一个被意外冲到海滩上的受害人，目前他们只找到了四个受害人，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潜在的受害人。 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高登猛地拉开了窗帘，只见窗户上挂着六只被割喉而死的白鸽，窗户下树梢头挂着一条碎花裙子。 “在神话故事里，白鸽往往都是作为天使的象征，这些鸽子是少女的替代品，这是第五个‘受害人’。” “第六个受害人会不会是科尔森小姐？她是疑犯的目标。”摩根从洗手间走出来。 “她可不是天使。”高登否决。在他的认知里，某个女孩绝对不会跟天使、白色画上等号，只是当他站在窗前皱眉回想着还有没有线索被遗漏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关于天使的另一个看法。 天使除了被认为是纯洁的代表以外，也有另一种看法是：天使没有人类的情感，对生死漠不关心，只遵从上帝的旨意。 ……正是那没心没肺没表情没感情的女孩。高登意识到自己对女孩的偏见影响到了想法，赶紧打电话给另一个分组。 “詹森，疑犯也认为她是未成年的中学生。”霍奇一边往外跑一边不停地拨号，只是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转而打电话给瑞德。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 “霍奇，疑犯往屋子里投掷了闪光弹，劫走了莱特曼小姐。”好不容易根据铃声来源摸到手机的瑞德眼前还是一片花，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刚刚还紧握着的一只手被硬生生扯开的无力感，“听声音，科尔森教授开车追过去了。” 这时候，屋子外面的警员也用对讲机通知了同事，“有一辆警车被开走了！” “瑞德，告诉我六芒星最后的角在哪里？”霍奇大力关上车门，粗略判断方向之后立即调转车头，副驾驶座的普兰蒂斯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地址之后，赶紧打开地图指路，“警长，帮我接通那辆警车上的对讲机，加西亚，锁定那辆警车的gps位置随时报告。” “是的，已经锁定了。目标车辆正在往镇中心行驶，时速至少有75迈（约合120公里/小时）！司机是把警车当成赛车开了吗！”加西亚发出了惊呼。 虽然不知道这群来自fbi的高智商探员到底在想什么，警长还是立刻按照他的吩咐接通了对讲机。 “艾瑞娅科尔森，能听到吗？你必须冷静下来，艾尔。”霍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不让紧张急躁的情绪相互传染，然后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闪光弹没有选择攻击能力的吧，那女孩现在的视力还好吧？开车没问题吗？？？ “虽然那个杂碎竟然敢劫走艾米丽，不过我还是很冷静的。”冰凉无起伏的语调似乎真的是淡定的，可是第一次听到女孩用这么冰冷无情的语调跟他说话，霍奇一点都不相信她真的如嘴上所说的冷静。 都说了小镇不大，女孩飙车的速度实在太快，霍奇还没来得及讲第二句话，对讲机那头就传来了急刹车的刺耳声音，还有车门打开后又被大力甩上的声音。 同车的普兰蒂斯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响，只是没等她开口，开车的霍奇就踩下了油门，本就是飞驰中的雪佛兰suv的速度再上了一个台阶。 艾瑞娅独自走进了喷泉公园，因为连环凶杀案的出现，平日里总是热闹的公园里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因此一些声音也显得更加清晰。喷泉的水声，晚风吹过树冠的簌簌声，还有暗处的粗重呼吸声。 “连露面都不敢么，也对，不过就是一个只能通过杀害幼童来寻找存在感获得自我肯定的懦夫。”艾瑞娅侧转身，正如她前世在圆柱体的玻璃缸里醒来之后的每时刻，眼神毫无温度毫无感情，如同站在另一个世界，隔着冰冷的玻璃，静静地旁观着世人。 克姆内森用枪挟持着艾米丽从掩体背后走了出来，“艾瑞娅，我一直在看着你，我叫……” “谁准你称呼我的名字了？”艾瑞娅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语气凉薄中透着欠揍的高傲和不屑。 又一个要被气死的坏蛋啊。被挟持的艾米丽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都有心思去嘲笑凶手了。 “我叫克姆·内森，记住我！记住我！”男人拿枪指着艾米丽太阳穴的手有些颤抖，面上还是表现出了一种扭曲得有些过分的平静，“人类的眼睛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欲|望，数不清的罪恶，只有死亡能洗干净他们肮脏的眼睛。” “在你放开艾米丽之前，一个要通过劫持人质来壮胆的蠢货，没有被我记住的价值。”艾瑞娅加重了语气，“放开他，克姆。” “你叫我名字时候的声音真好听。”男人的脸上出现了有些梦幻的笑容，松开了箍住艾米丽脖子的手，转而把枪口对准了艾瑞娅，“你是不一样的，艾瑞娅，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世界的倒影，那么纯粹，那么干净。” 这变丨态的妄想症得有多严重。再说了，人造人就算再高智能也不过是一堆高级程序的集成品，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就是个材质不同的机器人，谁见过机器人有欲丨望的？就算她现在已经是个有灵魂的人类，可是一些本质并不会改变。 艾瑞娅把跑过来的艾米丽挡在身后，低声嘱咐她，“不要看。” 艾米丽乖乖转过身去，小声咕哝，“其实我什么都看不到啊……”闪光弹什么的好瞎！就算现在她看东西都是光感失调的情况。 艾瑞娅冷笑看向男人，无视了对准自己脑袋的枪口，“别说得自己跟清洁工一样，你不过是一个只敢躲躲藏藏的自卑的不敢面对现实的失败的可怜虫罢了，你只是不敢看到别人对你的鄙夷！” “不是这样的，我……” “呵，在你竟然连幼童都下手杀害之后，你还想用什么言辞为自己辩驳？”艾瑞娅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你在孩子的眼里看到了真实的自己，污浊的，可悲的，可笑的，垃圾一样的你。你知道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你能看到你所想看到的干净的自己？” “因为你是我的天使，谁都无法替代的天使！”被她几句话剥开了最不堪的一面，男人尖叫着扣动了扳机。 接连六下枪声惊起了满公园的飞鸟，也惊得刚下车的众人顾不得小心翼翼，举枪冲了过去。只是他们所看到的状况，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那个高大的男人倒在地上，娇小可爱的女孩手里还拿着手枪，另一个少女站在一旁捂着眼睛。开枪的女孩走到满脸扭曲的男人跟前，一脚踩上他握枪的手，垂眸看他，眼睛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 她的眼睛里早已藏进了最黑暗的深渊，所以才能包容过滤所有的黑暗。 “……你不过是蝼蚁。” 倒地的男人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已经冲到近前的摩根在女孩让开之后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颈动脉，男人只是昏迷，还没死。再细细查看，才发现男人的俩膝关节和俩肩胛骨都各中一枪，握枪的手腕也中了枪，手腕上的枪口周围还有被踩踏碾压的痕迹，手里枪支的枪口还发烫着。 擅长揣摩罪犯心理模拟犯罪现场的摩根很快想明白刚刚发生什么了，在男人开枪之前，女孩已经开枪洞穿了他的手腕，哪怕男人再凭变态的执着开了枪，子弹也没打中任何人，然后女孩就再开了四枪，彻底剥夺了他的行动力。 这期间表现出的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还有出色的枪术，都让摩根不敢再轻视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孩。 四肢被洞穿后血流不止还因为受到强烈刺激昏死过去的克姆内森被送上了救护车，高登带人走进了他的那辆黑色小货车的车厢。 ……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警员表示要患上密集恐惧症了。 车厢壁上贴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眼睛的照片，栩栩如生，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 而其中一面墙壁上，全部都是艾瑞娅的照片，众人可以从这些照片上看到，摄影师对女孩的眼睛的那种扭曲的偏执的情感，凶猛得让人不寒而栗。 “又一个。”艾瑞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车厢外边，眯起眼望着自己的照片，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她就那么容易招惹变丨态呢，上辈子是野丨心家，这辈子的种类就更多了。 有些时候，尤其是有孩童因为她的原因遇害的时候，她都忍不住会想自己是不是厄运携带者什么的。 那你又是怎么看我的呢？艾瑞娅歪头，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男人。 Chapter 6EYES（五）【修】 完全失去联系的十八年，漫长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曾经最熟悉的彼此或许已经陌生，曾经那个乖巧可爱总是温柔笑着的女孩失去了表情，可是正如两人初见那样，他总能找到真正的她。 “如果不是你，那个连环杀人犯还在逍遥法外，会有更多的人遇害。”霍奇直视着她，低沉平稳的声音有着不可置疑的认真和坚定。 “如果不是我，那个孩子不会遇害。”艾瑞娅别开头。 “不是你的错。以克姆内森的状况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向儿童下手，以他之前的隐蔽性可以猜测，那将会有更多儿童遇害。” “我知道的。”艾瑞娅本来就不是多么感情丰富的人，这次也是因为有儿童因为她的缘故遇害才稍稍低落了一下，经过霍奇的安慰很快就释然了。 “艾尔，这个月20号是我爷爷的生日，我们会在他的家里聚餐，你会来吗？爷爷和肖恩都很想你，我想向你介绍我的儿子杰克，他三岁了，是个很可爱的金发小男孩，他的妈妈就是海莉，你知道的。”霍奇发现了她的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对小孩子的爱护和在意。 “我会去的，我很期待见到小杰克和海莉哦。”艾瑞娅仰脸从记忆里找出对海莉的记忆。 两人毕竟是青梅竹马，对于霍奇从高中开始就认识的海莉，艾瑞娅虽然没见过面，可是还是从霍奇的描述和“恋爱指导”中知道不少的。从来只看专业书籍的艾瑞娅看了一大堆的恋爱指南，研究女生的恋爱心理，还有大堆的爱情小说，虽然直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故事里的主人公到底为什么要为了爱情各种折腾……。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孩眨了眨眼，“先不要告诉肖恩，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你要亲自去跟爷爷商量了。”霍奇显然不介意跟弟弟来个不伤大雅的恶作剧。 这时候，从闪光弹导致的短暂失明状态中恢复的尤兰达和瑞德都坐着警车赶到了现场，见到（除了疑犯以外）没有人受伤，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驾照都没有你还敢开车，小心被人关起来啊。”尤兰达嘴上是在责骂，眼色却是打给正在收拾现场的警长还有其他人的。 “咳，事急从权，这次没有出车祸，人质被救出，疑犯被活捉，多谢了科尔森小姐的协助。”警长相当识趣。 而另一边，瑞德鼓起勇气，走过去安慰披着毯子坐在车厢边的少女，“呃，莱特曼小姐……你还好吗？我是说，唔……” “我没受伤。谢谢你的关心，瑞德博士，你可以喊我艾米丽的。”艾米丽抬起头，友好地笑了笑。 “你也可以喊我斯宾塞……。”被女孩子这么温柔地看着，青涩的天才博士再次觉得自己又要语言障碍了，“我想说，那个……” 刚刚还惊吓中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艾米丽能猜到这年轻的探员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带着一点点坏心眼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完整说出来。 “变态被抓住了，没有死，但是我们绝不会再让他重见天日的……那个，一切都结束了，你不用害怕了，他没有也不会伤害你的……我，我是想说句……”瑞德磕磕绊绊尽量把自己想说的安慰话语说齐整了。 好可爱诶。艾米丽努力忍住笑，眨眨眼，“可是我怕恶梦不受我主观意识影响……” “人类在睡眠期间由于大脑对日常所记忆的信息进行再加工处理，极易形成强信息虚拟恐怖时空景象组合。这种组合后的虚拟强刺激信息可对脏腑器官构成再刺激过程，从而出现恶梦惊醒后的心率加快和机体病变等因素。当血糖过低时，大脑能量供应不足，蛋白质合成受阻，神经兴奋性会增高，恶梦就可能随时发生，所以碳水化合物食物能纠正低血糖，可以睡前吃几片面包或两块小饼干或一杯加糖的牛奶……” ……突然好想知道这个过目不忘的人形“百科全书”博士对上“读心术”博士会是怎样精彩的画面。青春叛逆期的少女很不厚道地想象那个画面，眼睛都亮起来了，“斯宾塞，可以给我你的名片吗？” “……呃？对不起，我，我还没有名片……我不是找借口，我真还没有印名片，我……”瑞德手忙脚乱地想要找纸笔，可是因为是在追捕任务中，他并没有带着挎包。 “手机给我一下。”艾米丽伸出手，年轻的博士立即把手机给她，然后僵硬着看着少女输入一串手机号码之后拨通，热情奔放的摇滚乐手机铃声立即响了起来，“如果我打电话给你，你会接的吧？” “当然……呃，探员不允许和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有多余接触的，那个，抱歉……”瑞德涨红了脸，说完了觉得心里闪过了一丝遗憾。 “……我没受害也没家属受害啦。不接我电话的话说不定我会跑匡提科f.b.i大楼去找你哟。” 然后，可怜的被调戏的瑞德博士就落荒而逃了。 “喔，如果莱特曼知道他的宝贝女儿主动搭讪陌生男人，不知道表情会有多精彩。”尤兰达拉着艾瑞娅在旁边围观了大半过程。 “他肯定又要唠叨的，我都十六岁了啊。”艾米丽吐吐舌头，“亲爱的艾瑞娅，我不把你在那位fbi探员面前的特别表现告诉爸爸，你也别把我跟某个fbi探员的事情告诉爸爸呗。尤兰达~~~” 尤兰达笑眯眯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暧昧的样子？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艾瑞娅摸了摸项链，继续淡定，“如果你不想莱特曼和拉法尔先生亲自飞过来，那么明天做完笔录，我们就回华盛顿。” “我知道了。”艾米丽并不是任性不懂事的女孩，她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不适合继续在吉尔哈特度假的了，尤兰达也只是爱折腾，不是瞎折腾。 案件结束后，bau小组乘坐专机返回匡提科。飞机上，霍奇走到高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詹森，你跟艾瑞娅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事吗？你对她有偏见。” “我不否认。她是个很危险的人，我们一直都在担心她会成为一个反社会高智能犯罪者。”高登直言。 “她不会。”霍奇皱眉。 “你知道【h.s.b（pingbeauty地狱睡美人）】吗?”高登抛出另一个问题。 “一种毒药。据说能给使用者带来极乐幻觉，只是使用后会抑制食欲改变味觉使人无法进食，大幅度增加身体能量消耗，即使输液也无法维持生命所需的基本能量消耗。已经有数百人因过量服用【h.s.b】而死。”致死毒药种类知识属于fbi人员的常识。 “那几个药学院的学生本来只是想要研发一种新型减肥药，可是一直没能成功，这时候他们导师的老朋友的养女，在去还书的时候顺便给他们实验室帮忙，然后，【h.s.b】就出现了。同样情况的还有本来打算改进麻醉药，结果出来了因为造价昂贵可是有极乐享受，尿丨检还检验不出来的【天丨堂吗丨啡】，据我所知中情局有不少用于刑罚的折磨类药物，都是那个女孩开发的，她像是有种魔力，不管开发什么种类的药物最终都会变成毒药。”高登每每说起都无奈。 “什么时候的事？” “十八年前。”高登记得时间。 霍奇抚额，有种想把那女孩揪回来骂一顿的冲动。难怪十八年前女孩宣告【断绝联系】之前，还特意问过他“是不是以后都会坚守正义的立场，与罪恶做斗争”。 高登瞄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然后中情局邀请她带队进行一个开发项目，她申请提取特殊监狱里的制毒犯和入狱的化学家参与研究，同时列入小组名单的还有好几个反社会的科学家。她在普通学生的普通实验室里都能弄出那些剧毒，如果让她把这小组拉起来，我不敢去赌会弄出什么东西。所以我给出了专业的意见，中情局里反对的另一派以此为参考，拒绝了她的申请，并且给她安排了心理健康的科学家。” 理智上，霍奇理解并且赞同他的做法，可是情感上，霍奇却是会因为女孩被那般猜忌而心疼。 “我要的，就是不听话的思想奔放自由的崇尚强者为王丛林法则的凶兽，我相信我能驾驭好他们！现在呢，你给我塞这些小绵羊来干嘛？养肥了吃肉？没有危害就是最大的危害！不懂研究的外行不要对我的研究指手画脚！”女孩并不是没有异丨议，只是异丨议都被否决。 比起虽然天才可还是太年轻的艾瑞娅，上层还是更相信年长的经验丰富的高登给出的专业意见。 “那个项目开始一年左右，那个女孩就因为开发项目毫无进展，一气之下销毁了所有研究资料炸毁了研究所，后来听说出国了。”后来的事他就没怎么关注了，直到数天前，中情局的朋友告诉他，那女孩回国了，让他小心受到报复，“我很意外，她在你面前会表现得那么乖巧无害。” “研究所炸毁那次，有伤亡吗？”霍奇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高登沉默了半晌，“据我所知，没有人在那次事件中受伤或是死亡。” 她并不想杀人，正如“原丨子丨弹之父”奥本海默也没想到原丨子丨弹会造成那么大规模的死亡。霍奇扶额。 中情局并不是害怕她会弄出什么毒药，他们只是利用了高登的善良，找借口想要更大力度地控制她让她为中情局贡献更多的毒药还要担下骂名，却低估了女孩的能力和反丨抗丨性。怎么说好呢，本性正直的霍奇心里面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词来评价中情局的作为和后果——活该。 Chapter 7休息【修】 下午三点，里根华盛顿国家机场。 远远就能看到候机楼里脸色难看的西装男人，艾米丽后知后觉后怕地躲到了艾瑞娅身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爸爸那么糟糕的脸色啊，就算她不懂侧写不擅长微表情行为分析，可是就算小孩子都能看出她爸爸的心情已经不能更坏了。 “别躲了，就科尔森那矮个子挡不住你。”莱特曼在开口之前被身边的知性美女拉了一下，没好气地换了句稍稍温和的开场白。 只是这句开场白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兰达撇开头捂嘴忍住笑声。 艾瑞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决定要大力撮合艾米丽跟那个小天才，然后等他们甜蜜相爱密不可分了再告诉莱特曼。绝对能对这个死犟别扭的女儿控造成巨大打击。 “爸爸。”艾米丽从她身后挪了出来，有些不安地偷偷打量着他，倒也没说话。在莱特曼面前，不用说话他就能从微表情微动作推测出你的想法，有没有说谎有没有准备说谎。 反正你都能看出来，我说不说都没区别了啊。艾米丽撅嘴。 “回去再说吧。”知性美女，也就是莱特曼的公司合伙人兼红颜知己的吉莉安·福斯特再次拦住了明明互相在乎，可是一见面就闹别扭的父女俩。 莱特曼跟他的老同学打了声招呼，把目光放到了艾瑞娅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回尤兰达身上，“她是遇到了童年时候的，关系很好的，很久没联系的好友了吗？” 尤兰达继续笑眯眯，艾米丽摸了摸鼻子。她可什么都没说啊，亲爱的你别把她勾丨搭小天才的事情告诉他啊。 艾瑞娅扬了扬眉角。 “说话或思考时把手放在鼻子上是想要掩饰什么的举动，当然你们是瞒不了我的。科尔森，这次你扬眉的时候还挑了眼角，心情很不错还有表情了，看来那个好友是个对你有很大影响的，甚至说保证了你没有成为高智能反社会犯罪分子的，男性。”难得抓到她的破绽，莱特曼一点都没放过机会。 ……所以说，莱特曼什么的简直太讨厌了。 女孩一直都用完美的面瘫伪装自己，不给他任何探知的破绽，同时还有着天生的辨别谎言善恶情绪的能力，不但没有微表情给他看，还能反过来戳穿他的伪装和谎言，两个有个相似技能的天才碰在一起，每每都是针锋相对，瞬间从高大上的科学家变成斗嘴的熊孩子。 尤兰达同情地拍了拍艾瑞娅的肩膀。 “小时候就有那么强烈的正义感，却并不极端，那么看来他是在司法系统工作的，或许哪天会见到。”莱特曼一说完就赶紧在她翻脸之前，带着艾米丽和吉莉安跑了。 ……莱特曼什么的简直不能更讨厌！艾瑞娅只能继续面瘫以对了。 雷蒙·拉法尔因为路上堵车慢了会儿，不过还是没错过接机的时间，见到未婚妻完好无损心情不错的样子，笑容更是真切了几分，两人亲昵地交换了拥抱和轻吻，当然也没忘记给艾瑞娅一个拥抱。 已经有两个儿子的雷蒙对女孩的看法和态度随了他的未婚妻，完全当做是自家多了个女儿。 雷蒙开车把她们送回了家，四个保镖开着另外两辆车，护送他们到家之后才各自回去汇报。 这是华府一个讲究低调与格调的贵价住宅小区，居住了不少即使退休还因为各种原因留在华府而不是去郊外安享晚年的老人，因此安全性非常好。罗格爸爸还在环游世界，据说要享受黄昏恋的浪漫感觉，听说艾瑞娅终于回国之后，还信誓旦旦会带温柔的新妈妈回去。 难怪能养出对外大家闺秀对内熊孩子的尤兰达。艾瑞娅默默放下刚挂断的家庭电话听筒。 等到晚餐之后，钟点工收拾好厨房离开。尤兰达眯起眼笑了笑，走上楼敲了敲女孩的房门，得到许可开门之后，就看到那孩子坐在画架前面，画纸上已经有了大半幅建筑的素描画。 “艾瑞娅。”尤兰达把一杯热牛奶递给她，摆出要谈话的姿态。 艾瑞娅双手接过牛奶杯捧在手心，转过椅子面向她。 “愿意分享一下吗，你的心情，我只看到了紧张，紧张中还藏着喜悦。”尤兰达微笑着开口，“多难得能在你脸上看到没有表情以外的表情。” 艾瑞娅无奈看她。 “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一个，当然现在也没长大多少。”尤兰达摸了摸那幅画，一些美好的快乐的回忆总是会很容易地被想起来，“你这表情缺乏症从小就有，看上去跟个人偶娃娃似的，可是只要那个小小年纪就板着脸的少年喊你名字，还有一个更小个的小孩子扑住你，你的脸上就会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艾瑞娅抿了抿唇，转头看画纸。 “后来我再捡回你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没有再露出那种真实的表情，你也拒绝再跟过去联系，我一直很担心。”尤兰达从不否认自己总是会脑补各种场景，“亲爱的，需要成熟的大姐姐给你一点关于克服‘近乡情怯’的建议吗？” “不用。”艾瑞娅立即否认，只是过快的语速还是让尤兰达看出了问题。 “好吧，我随时等候你的询问哦。”尤兰达没逼她，笑眯眯地摆摆手指，乐呵呵地捧着杯子往外走，“我相信我家的女孩儿不会因为太紧张而取消一次失联十年后的久别重逢的。” “尤兰达，你太坏了。”艾瑞娅继续无奈。 ……………………………… 虽然霍奇纳爷爷的生日是20号，不过艾瑞娅跟他们约好了19号早上就回去。 尤兰达把她开车送到院子外面，把她“扔”在院门外，就笑眯眯地开车走了，理由是约了朋友去逛商场。 站在院子栅栏外的女孩瞪着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屋子，莫名地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艾瑞娅在被奥斯蒙收养之前的养父母topaz夫妇，曾经是霍奇纳一家的邻居，艾瑞娅六岁到十二岁都是跟霍奇纳家的两个孩子一起玩一起长大，尤其在topaz夫妇忙碌到整天出差的时候，艾瑞娅都能算是养在霍奇纳家了。 一个稳重早熟有威严的大哥，一个精致可爱乖巧听话的女孩，还有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那是艾瑞娅所有的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温馨的，快乐的，即使有挫折有风雨飘摇，也是相依为命的美好回忆。 谁没有个熊孩子时期呢，她又不是天生面瘫的。 一身休闲家居服的霍奇从窗口看到她站在栅栏外，面无表情地昂着头，像是迷失了回家的路的孩子。 “她就是艾瑞娅科尔森。”霍奇跟身旁的海莉介绍之后，独自走出去接她。身为资深侧写师，他一眼就看出那孩子的胆怯和紧张。 身高和腿长的优势摆在那里，当艾瑞娅差点像受惊的幼兽一样落跑的时候，霍奇几步就追上前，长臂一伸就拉住了她，把她带回家里。 踏出第一步之后，艾瑞娅迅速收起了所有紧张的情绪，尽量淡定从容地微笑跟霍奇纳爷爷，海莉，还有小杰克打招呼，用笑容压下心底莫名的迷茫。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霍奇纳爷爷还没有这么苍老，海莉还很年轻还有着青春期的稚气未脱，仿佛只是转瞬间那个话剧社的校花就长大了成熟了还是个三岁小孩的母亲了，所有人都长大了变样了，爷爷也老了许多，只有她被遗忘在时光之外。 “艾瑞娅怎么都没长高哟，是不是没吃好啊。”时间对于老人家来说也有一种很微妙的流速，在长辈眼里所有孩子不管过多少年都还是孩子，霍奇纳爷爷大笑着迎接了女孩的回来。 “骨架问题，我也想有大长腿啦。”艾瑞娅握住他已经布满皱纹的苍老的手，笑容甜美。 突然感觉腿上一重，眨眨眼，低头，金发的可爱小男孩正抱住她的腿，仰起脸含糊不清地吐字，“姐姐，姐姐。” 正如霍奇之前发现的那样，艾瑞娅对小孩子总是偏爱的，更何况是霍奇纳家的孩子，还是亚伦霍奇纳的独子。越是喜爱就越是不敢触碰，艾瑞娅睁大了眼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杰克，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他好软啊……”艾瑞娅求助地抬起头，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这个脆弱的小生物。 “别怕啊，杰克很喜欢你，是不是啊，小宝贝。”海莉被逗笑了，跟霍奇两人站在旁边故意不去帮忙，瞧着两个柔软的孩子抱在一起的画面，特别有趣也特别治愈。 艾瑞娅控诉地瞪了他们一眼，小心翼翼地一手扶着杰克，屈膝蹲下丨身跟小男孩平视，在他漂亮的棕色大眼睛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眉眼弯弯露出了真切的微笑。 “姐姐，杰克喜欢你！”小男孩开心地主动亲亲她的脸颊，不可思议的柔软足以融化所有隔阂和疏离。 “我也很喜欢你，杰克。”艾瑞娅在他两边脸颊都印下了温柔的亲吻，小孩子特有的奶香比世界上任何香水都要美好。 两个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艾瑞娅给他讲那些国外的风光趣事，还有杰克的爸爸亚伦和叔叔肖恩小时候的糗事，杰克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乐呵呵地跟着鼓掌，不时还抱着艾瑞娅的脖子给她一个口水的亲亲。 时光重叠，霍奇纳两爷孙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艾瑞娅带着肖恩，也是相似的画面。 “肖恩呢？”把杰克抱回给海莉之后，艾瑞娅歪头。 “他还在纽约的一家餐厅帮忙，晚上才回来。”说起这个霍奇就想叹气，好好一个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有才华有能力有律师父亲死前攒下的人脉，偏偏跑去立志当厨师。 “喔，有前途，话说从小他做的三明治就比你的好吃呢。”艾瑞娅倒没觉得肖恩的选择有什么不妥，谁没有过年少轻狂乱就业的时候呢，总归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要自己负责的。再说了，厨师这个职业比律师啊警丨察啊fbi啊什么的都安全许多许多许多的。 比起制毒师什么的，厨师似乎真的还算是个不错的职业。霍奇默默在反省是不是小时候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家里俩大孩子的职业选择怎么就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呢。 Chapter 8青梅竹马【修】 残月惨淡，晃动的树冠投下支离破碎的幢幢黑影，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扭曲着。路灯或许是坏掉了，忽明忽暗地在黑暗中挣扎着。 年轻帅气的金发男子背着大大的旅行包独自走在漆黑的路上，影子因为被黑暗遮盖了一部分而不再完整。过分安静的夜里，连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清晰如擂鼓，明明是自己的脚步声，明明应该是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却好像听到了第二重的脚步声。 男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路灯突然暴亮，惊飞了倒挂的蝙蝠，然后在一声无力的破碎低鸣和蝙蝠飞过的黑影中失去了所有光亮。 低低咒骂了一声，男子快步走进一个花园来到屋子门前，从裤袋里取出钥匙。只是没等他把钥匙对准锁孔，就讶然发现大门竟然没锁，仅仅只是虚掩着。 ……发生什么事了？男子警惕地收起钥匙，拿出了随身的手枪，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屋子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种诡异的粘稠感。 隐约能听到楼上有些声响。男子握紧了枪，凭着自己对屋内布局的熟悉和记忆找到了楼梯，谨慎地，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上楼。 离二楼越近，那种声响就越清晰，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的声音。男子莫名想起了几天前看过的《午夜凶铃》——一会儿应该先开枪还是先扔十字架？ 突然间背后闪过一阵冷风，走在二楼走廊上的男子迅速转过身，枪口直指。只是他所看到的还是只有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什么东西爬过地面所发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男子猛地回头，只看见一头黑压压的长直发近在咫尺，还有发丝间破碎的血淋淋的或许是脸的东西，冰冷的触感包裹了他的手腕，手指倏然僵硬，转瞬间武器已经被夺走。 瞳孔急剧收缩，脑子里似乎闪过了许许多多东西又似乎已经一片空白。眼前一闪，恐怖的东西和手里的枪支突然又消失无踪，只剩下心跳乱了几拍的他。 ……。 “艾瑞娅！艾瑞娅科尔森！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会这么无聊了！”终于反应过来的肖恩霍奇纳跳脚大喊。他是亚伦霍奇纳的弟弟，比艾瑞娅还小六岁，就算吓白了脸也还是个相当迷人的帅哥。 老霍奇纳不厚道地发出了中气十足的笑声，还是最厚道的bau主管兄长拉下电闸，恢复了屋子的照明，温暖的灯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寒冷。 女孩摘下头套，眉眼弯弯，露出了小时候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微笑。 肖恩做了个深呼吸，再一个深呼吸，再一个深呼吸。 “嘘，霍奇纳夫人和杰克都已经睡着了，别吵醒他们哦。”艾瑞娅竖起食指挡在唇前。 ……大哥快来带走这只小怪兽！在她面前肖恩都没脾气了，最能做到的反抗只能是冷哼一声，掠过站在一旁的霍奇，加重脚步走回房。 “肖恩。”艾瑞娅跟着走过去，拉住他的袖子绕到他跟前，递给他一把糖果，“我道歉，别生气了。” “你别以为我这么容易就原谅你！说走就走，只留下一句【不要再联系了】算什么啊，你竟然真的二十年都不联系别告诉我你去跟鲁宾逊漂流了，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肖恩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朝夕相处的小姐姐突然那么绝情地离开，带给他的巨大伤害是两个年长的霍奇和艾瑞娅都没有料想到的。 “对不起……”艾瑞娅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霍奇也有些自责，在父亲去世之后，他并没能当一个合格的兄长，没有及时发现弟弟的心理变化，在肖恩从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后突然就立志要当厨师前也没能发现任何征兆，在女孩说出【不要再联系】之前也没能发现她的挣扎。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跟你算账。”肖恩从她手里拿走了糖果塞自己口袋里，打开房门，把背包重重甩到椅子上。 背对着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关门。 半晌，从紧闭的房门后传出低低的声音，“欢迎回来，艾瑞娅。” “肖恩果然还是很可爱，不是么？”艾瑞娅踮起脚拍拍霍奇的肩膀，“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肩上扛啊，太自责其实也是自恋症的另一种表现哦。” “我没有。”霍奇无奈扯了扯嘴角，即使如此眼里还是有着放松的笑意。 “不跟你争论这个。”艾瑞娅朝一楼的霍奇纳爷爷挥挥手道了晚安，走回自己的房间，“晚安，亚伦。” “晚安。” 他们回到霍奇纳老家的第二天，早餐过后，海莉开始在厨房准备中午的大餐，霍奇负责照顾杰克和陪爷爷聊天，艾瑞娅负责修剪花丛，肖恩自告奋勇去整理堆放杂物的小木屋。 天边轰隆隆有闷雷滚过，霍奇纳爷爷扶了扶老花镜，观察了一会儿天上云层的走向和颜色，“要下大暴雨了，亚伦，去叫艾瑞娅和肖恩快回屋子吧。” 霍奇从后门走出屋子，在小木屋里没找到肖恩，转了个拐角才在花园角落的灌木丛边，找到了肖恩，还有艾瑞娅。从他的位置和角度，能听见两人的对话，那两人如果不转身大概是看不到他的。 非礼勿听。霍奇扶额，想要说再绕一圈回来不要打扰他们。 “艾瑞娅，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完全不联系我们？而且，你竟然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没长高也没变样。”二十年前的记忆或许已经模糊，可是二十年前的相片是真实的，昨天晚上肖恩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方才在小木屋里找到了小时候的相册，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也是霍奇想问的问题。 他曾经想过，小时候就那么可爱的女孩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是如火焰般的艳丽，或许是如清风般优雅，总之肯定会是个大美人，可是没想到——那孩子根本就没长大？！天知道他在吉尔哈特见到她的时候，用了多少自制力才没让面瘫脸碎掉。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艾瑞娅摇头。 “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有非法机构抓你去做实验了？是不是那次绑架……”先锋惊悚悬疑电影爱好者的肖恩迅速发散思维，《行尸走肉》《v字仇杀队》《美国恐怖故事：精神病院》甚至《人体蜈蚣》等等等等有关人体实验的恐怖片名称迅速掠过大脑，“如果是这样受害者肯定不止你一个，说不定会构成连环杀人案，大哥所在的bau就是抓他们的……” 霍奇也想起了二十年前那次绑架，那是一起大型的连环诱拐儿童案，被当时大卫·罗西等元老所带领的bau小组侦破，救出了不少孩子，艾瑞娅就是其中之一，她在下落不明七天后就随着破案而被救出，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七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起案子中，还找到了许多孩子的尸体，家长们伤心欲绝。有时候悲痛会蒙蔽眼睛，活着，总比死亡好。他们都没有再去过问劫后余生的孩子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看来，似乎不仅仅是案件记录里所说的，虐待买卖儿童那么简单。 熊孩子的直觉怎么就这么容易摸到真相边缘呢。艾瑞娅抿了抿唇，“我这样不好么？永葆青春，多少女孩子的梦想啊。” “你还没到青春期呢，人家要的青春是永远十八岁，而不是永远八岁。”肖恩才没有小时候那么容易忽悠呢，不得真相决不罢休的固执简直是霍奇纳家一脉相承，“你如果不肯跟我说，那就找大哥来说。” “肖恩。”艾瑞娅喊住他，语气有些低落有些难过，“你觉得，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孩子落到变态恋童癖的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肖恩震惊地瞪大了眼。 “不要再提了，好吗，我不想再提了。”艾瑞娅抱起刚刚剪下的鲜花，垂眸轻叹。 “对不起，艾瑞娅，我不是故意要提起来的，对不起，不要难过了。那个，好像快要下雨了，我们快回屋子吧……”肖恩有些无措地连连道歉，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关心则乱，尽管霍奇潜意识里察觉二十年前那次绑架案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女孩所说的那样，一时间还是不忍心让她回忆起可能痛苦的记忆，也没有再去问她关于十八年前制毒制药的那些事。 海莉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只是在开饭前，霍奇就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听完电话内容之后，脸色微变，一闪而过的压抑和愤怒只有艾瑞娅注意到，女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sorry，有案子，我必须要回去了。” 回去。 案子。 又有案子了。 案子，案子，案子，永远都是案子。 海莉一点都没觉得意外，甚至已经觉得麻木了。 “我很抱歉，亲爱的。”霍奇歉意地低头跟海莉贴面吻，跟其他人打声招呼，匆匆赶回bau了。 海莉的脸上闪过落寞和疲惫，右手无意识地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做了个深呼吸，故作大方地开了个玩笑，“好吧，我们可怜的大英雄没吃午饭就要去拯救世界了。” 艾瑞娅正弯腰整理着桌上玻璃花瓶里的插丨花，若有所思地挑起眼角，注意到海莉微妙的表情，脑海里负责直觉的那部分神经敏感地绷得生疼了。 Chapter 9阴差阳错 午饭过后，艾瑞娅和肖恩合作洗干净了餐具，海莉哄着杰克去睡午觉了，霍奇纳爷爷倒是精力旺盛，拉着两个孙辈到花园里聊天，谈谈肖恩做厨师时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女朋友啊男朋友啊，聊聊艾瑞娅这么多年没见都去哪儿了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啊，没有的话不如凑在一起试试啊，之类的。 觉察到老人家的话外音，俩熊孩子都颇为惊悚地连连否认，一个说已经交到女朋友了说不定再过些时候就能带回家了，一个态度坚决对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没有任何兴趣，赶紧齐心协力打消爷爷的想法，扯开话题。 艾瑞娅刚松了口气，手机就有尤兰达的来电了，打声招呼后走到一旁接听。 “艾瑞娅，我闯祸了，怎么办qaq！” 破坏dna，扫除指纹，毁灭证据，架构不在场证明，给钱目击者封口，找个要钱不要命的律师……一连串的脱罪计划骑着羊驼从女孩的脑海里跑过，越跑越没边。 “发生什么事了？”艾瑞娅抹把脸，抹去越来越匪夷所思的想象。 “我见到了一个连环杀人犯，我跟他说话了，我还把他放跑了。”尤兰达简明扼要地说出了重点。 连环杀人犯的目击者是高危人群，有相当多的案例里，别说连环杀人犯了，就是普通杀人犯都经常会在杀害目标人物之后，边逃亡逃脱追捕边还不忘去杀目击者。艾瑞娅瞪大眼。 “据说还是一个迄今为止杀害了数百人的杀人犯。”尤兰达再补刀。 “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我马上过去。”艾瑞娅冷声问出地点之后，快步跑过去跟爷爷和肖恩道歉和道别，只说家里出了点事，上楼拿了双肩包和雨伞就往门外跑，招了出租车还不忘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和司机的证件号发到安全邮箱。 “别急，亲爱的，我亲眼看着他已经走远的。”尤兰达反过来安慰她。 能走多远。艾瑞娅垂眸开始算，美国其实也就那么点大竟然都杀了数百人，说明活动范围相当广，别说只是“看他走远”，就算看到他掉进井里都要小心他会爬出来啊。 “……从现在开始直到那个杀人犯被抓，不许单独行动，随身拿好枪有什么不对直接开枪。” ……………………………… 时间回到19号，整天飞来飞去抓捕罪犯没有假日的bau组员们终于获得了三天的短假期。 瑞德计划前两天都要泡在大图书馆里，第三天去华盛顿参加世界顶尖测谎专家卡尔莱特曼博士的新书签售会；霍奇陪妻儿回老家，计划这三天都陪家人度过了，艾瑞娅和肖恩答应帮他带杰克，让他和海莉能进行久违的二人约会；其他人都各有约会安排。 而高登的安排更丰富，第一天约了古画收藏家坐火车去欣赏收藏家新收到的画作，第二天约了大学校友同时也是红颜知己的萨拉共进午餐，随后会一起去找关系疏远的儿子联络感情，第三天也会是一起度过的。 尤兰达把女孩送到霍奇纳家之后，就去找住在附近的老朋友萨拉，一起逛街、spa、美容，还有陪她给高登挑选礼物。尽管尤兰达因为艾瑞娅的原因十分不待见高登，可是这并不影响她和萨拉的友谊。 小心眼又记仇，可是并不会轻易迁怒。女孩这方面的性子显然是随了尤兰达。 两位女士约好了，19号晚上尤兰达住在萨拉家，20号早上就开车送她去高登的公寓赴约，时间都计划好了，萨拉有充足的时间打扫屋子布置午餐等待高登坐火车回来。 只是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连接两地的主干道出现了塌方，预计起码要到晚上才能通车。尤兰达只好开车绕远路，可是另一条路上发生了多车连环相撞的车祸，引起了交通堵塞，而她们的车就被堵在了中间，想换路都换不了。 “我很抱歉，高登，我也不知道这堵车要持续多长时间，或许要赶不上午餐了。” 高登刚走出车站，正在花店前纠结着要买什么鲜花送人，就接到了萨拉道歉的电话。 “没关系，你注意交通安全比较重要，我们不是还能共度晚餐吗？” 好吧。一旦没有了紧迫感，刚刚还踌躇犹豫不知道要买什么花的高登反而一下子就挑好了花，在路过的餐饮店里打包了一份海鲜芝士披萨带回家作为午餐。单身老男人的三餐从来都是被各种快餐食品充斥着的。 单身老男人正在孤单地啃着披萨，门铃响起。 比想象中来得更早啊。高登快速盖起吃了一半的披萨，站起身，有些紧张地整了整领口和袖口，神色间显得还有几分羞涩。 “你来啦……” 站在门口的不是他正在等待的女士，而是那个杀人做肋骨风铃送女朋友的连环杀人犯弗兰克，用一校车的小孩子换走了精神失常的女朋友简，宣称只要有简在身边就不会杀人的家伙。 “我的简不见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弗兰克把手里攥着的针筒扎进了他的脖子。 高登死死盯着他，不让眼睛里出现任何的恐惧或是示弱。 弗兰克慢条斯理地戴上手术用的手套，脸上还带着绅士般的微笑，走向了被绑在床上的他，“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谁来帮我找简呢？” 克他命，主要用于马匹的镇静剂，也是一种迷丨药，在街头行话里，就是指药性发作动不了，被害者在被杀过程中完全清醒。 幸好在公寓里的不是萨拉。高登眼睁睁看着胸腔被剖开，痛苦之余也有着庆幸。 “简一定会喜欢的，用你的肋骨做成的风铃。” “我专门练习过的，*取肋骨的技术，导师给我的成绩是一个‘o’[注1]哦。” “嘟，嘟——兹啦——” “9-1-1，您有什么紧急情况？” “我想，我需要救护车……” ……………………………… 等尤兰达的车终于开进市区，积压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道路都在滂沱大雨中模糊。尤兰达放慢了车速，避免因为雨天路滑而引起车祸。 这时候，路边走过一个穿着雨衣打着伞的男士，看上去有点年纪了不过很帅很有气质，像是大学教授的从容优雅，又夹杂着手术刀般的冰冷，撑伞走在雨中的姿态有一种另类的魅力。 尤兰达摇下车窗，“先生，需要帮忙吗？” 男人似乎微微吃了一惊，温和地笑了笑，递过去一张双人合照，“你有看到照片上这个女孩吗？她是我的爱人，我找不到她的。” 照片上站在男人身边的女性并不十分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显老了，跟眼前这个男人不太般配的感觉，不过爱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厢情愿就好，般配不般配都不过是世人的眼光，尤兰达笑了笑，“你们看起来很恩爱很幸福。抱歉，我没见过她……需要载你一程吗？” “谢谢你的好心，美丽的女士，不过我想还是不用了。”男人礼貌地婉拒了，把照片收回衬衣口袋。 ……她好像看到了，黑色雨衣遮住的蓝色衬衣上有着大片的污迹？尤兰达调整了一下倒后镜，看着男人不急不缓地走远。 “尤兰达，我打不通詹森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萨拉放下手机，担忧的话语拉回了尤兰达的注意力，“你知道的，他是bau的探员，应该24小时都会接听电话的啊。” “或许他在厨房或者厕所，没听到来电铃声。”尤兰达鼓励她往好处想。 远远地就能看到停在公寓楼下的救护车，救护车灯刺眼得即使在大雨中都清晰可见。 “那是詹森住的公寓！”萨拉惨白了脸，撑起雨伞就赶紧下车跑过去。 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和伤员快步而稳定地走下楼，领头的医生大声吩咐医院急救室做好手术准备。而担架上的，正是詹森·高登。 萨拉捂着心口差点晕过去。 “他是詹森·高登，我是他的朋友，这是他的女朋友。”尤兰达及时扶住了哀痛震惊摇摇欲坠的好友，跟急救人员打过招呼之后，一起随车前往医院。 路上时候，负责联络的人员从高登手机的联络簿里找到了bau联络员姬姬的电话，把伤情和医院地址告诉她，姬姬大惊失色，尤其是在听说高登的右侧肋骨位置有巨大创口之后，立刻就想到了在逃的弗兰克，赶紧打电话召唤其他组员。 当高登被送进急救室没多久，留守bau总部的姬姬已经赶到了医院，不多时，同城活动的其他人也都赶到了医院，霍奇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尤兰达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关于弗兰克的消息，脑里闪过一道闪电——刚刚那个男人衬衫上的污迹，越想越像是血迹啊！ “可以让我看一下你们所说的那个弗兰克的照片吗？” 然后，尤兰达就把萨拉托付给bau的女孩子们，跑到一边给艾瑞娅打电话了。 “……你该庆幸他没有上车！”艾瑞娅忍不住拔高了音调，“那个变态听起来就是要跟高登死磕，跟他相爱相杀的节奏，手段再残忍也不会杀他啊。还好他没上车，还好他没上车，他要是上车了……” 艾瑞娅顿住了话语，就怕会一语成籖。 尤兰达咳了咳，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如果刚刚那个男人真的上车了，似乎真的会不太妙啊，“我会留在医院，比较安全，你别急……话说你没坐错公交车吧？” “我坐的是出租车。”艾瑞娅扶额。这种缺乏危险感的粗神经到底是谁养出来的啊，明明尤兰达比她还要缺乏危机感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到她缺乏危机感啊。 Chapter 10无关 艾瑞娅来到医院的时候，高登已经躺在加护病房，bau其他人都离开了，只留下加西亚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病床里，脸上表情有些严肃有些尴尬有些促狭，很快就收起了严肃以外的表情，在高登的口述下用电脑查着什么。尤兰达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医生护士病人担架家属来来往往，陪着坐在身边抹眼泪的萨拉。 “现在什么状况了？”艾瑞娅走到尤兰达身边，注意到她原本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枪已经别在腰后，颇为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手术很成功。据说取肋骨是美容手术的一种，虽然冷门可是并不罕见的项目，听上去恐怖其实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再加上医生说犯人的手法相当娴熟，没有造成大出血也没有多余的刀口，所以高登探员很快就能康复，不过因为年纪偏大，要完全恢复健康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尤兰达这话既是说给不明情况的艾瑞娅听，也是说给还在心有余悸自责不安萨拉听的。 可怜的女士一直在自责，觉得自己要是没有迟到，说不定高登就不会遭遇这种可怕的事情。 他情况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艾瑞娅疑惑地挑眉瞥了眼尤兰达，礼貌地没有在受害人红颜知己在场的情况下直接问出来。 尤兰达一脸恍然大悟，换了个话题，“那个连环杀人犯撕走了一张记录着所有高登探员救过的人的笔记，上面写着姓名、日期、每个人的详细情况，作为他新的杀人名单，情况似乎相当危急，那个杀人犯是个虐待狂，会把受害人切成碎块，很凶残啊……” 两位女士都受不了电脑屏幕上出现的血腥照片。 ……这又关我什么事？艾瑞娅继续看她。 “据说那个杀人犯杀的人里面女性居多，而且50~60岁的43人，40~50岁的51人，30~40岁的64人，20~30岁的12人，也就是说我很危险哦。”尤兰达想了想，继续说，她刚刚还是听到不少东西的。 ……别说年龄范围了，你刚刚那么近距离地跟那么凶残的家伙接触，本身就很危险了啊。有时候面瘫是因为女孩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了。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的啊。”艾瑞娅无奈，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亲爱的，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对我的生命安全有重大威胁的，凶残的性丨虐丨待丨狂连环杀人犯逍遥法外吗？万一他逃脱时间太久，回过神来把我当成目标杀了怎么办？”尤兰达表情夸张地捧心，说得更直接了些。 “尤兰达，他们是专业的，我觉得他们可以在情况恶化前抓到凶手。”艾瑞娅安慰她。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无辜的受害者已经出现了，她是bau之前破过案子里面的幸存者。”尤兰达见她还是不以为意的漠然模样，勾了勾嘴角，换了个讲述的角度“宝贝，你有没有意识到，高登救出来的人其实就是bau救的人，霍奇纳探员就是bau的主管。” 艾瑞娅仰起脸，想起还在霍奇纳老家时候，霍奇接到电话时脸上强压的担忧和愤怒。 “还有，我听说，那个受害者还是霍奇纳探员亲手从即将爆炸的地下室救出去的。”尤兰达给自家宝贝女孩补刀的技能简直越来越熟练了，见她终于动了动神色，有些欣慰又有些吃醋，“艾瑞娅，以你一直遭遇和面对变态的丰富经验，说不定能帮到忙。” “那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说吧。” 尤兰达托腮叹气。 她就知道，一开始就不该把本来就低情商缺表情的艾瑞娅放到没有正常社交环境和人际交往的国外战场去！赫赫有名的金牌军医又怎样，药物开发领域的天才又怎样，除了老是被绑架也没其他好处了啊！ 这样下去别说能不能嫁出去了，连能不能有个可以陪身边的真心朋友都困难啊！这么看来还不如高登呢，起码高登受伤入院之后，假期中的bau众人都在最短时间里结束假期赶到病房，二话不说就从度假模式切换到破案/复仇（←这只是尤兰达的浪漫化想法）模式啊！ ……等一下哦，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错的主意。尤兰达从上到下把女孩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根据她那个在军部混得不错的前夫和在司法部混得不错的现任未婚夫给她的经验，终于在这孩子腰间绑着的蝴蝶结装饰中看到了端倪——那里绝对藏着枪！ “其实，如果你们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的，我陪着詹森。”萨拉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见她们俩好像百无聊赖的样子，很是过意不去。 “然后把你留给那个，即使鼻子插丨着呼吸机，手背插丨着吊针，被绑得跟木乃伊一样，还在讨论案情的工作狂老男人？”尤兰达瞥了眼说两句话还要喘口气，麻醉药效没完全过去就投身于追捕犯人的家伙，“萨拉，我觉得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敌人。” 再说了，她是真的挺闲的。 即使还是很自责很伤心，萨拉还是没忍住笑了。 艾瑞娅眨眨眼，从背包里拿出psp，默默开始找出单机游戏继续玩。比起尤兰达，她更闲，刚回国也没其他安排，不打算再跟中情局那群混球合作，也没打算再涉足药物开发，就算计划度假什么的环游全美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 ……………………………… 说实话，艾瑞娅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那么多，这期间她还“护送”尤兰达和萨拉回家吃饭洗澡换衣服了一趟，医院值班人员也换了一班，还是两班？ 一直在打游戏的女孩把psp里某个恋爱养成游戏隐藏的明面的三个be结局都刷出来了，he结局至今一个都没刷到。 她果然还是该去玩类似寂静岭行尸走肉之类的游戏。艾瑞娅拿起外卖来的热奶茶，喝了一大口。 高登中途“终于”由于伤口和药物的作用昏睡过去了一阵子，但很快又凭借强大的意志力醒过来了——因为听说弗兰克把之前案子里救出的一个小女孩绑架了，并且相当嚣张地给bau留了信息。 明早七点，在华盛顿的联合车站，用简交换那个可怜的女孩。 还有一个消息是bau找到了那个杀人犯的女朋友简。 那个让弗兰克亲口说出：“只要生命中有了简，我就不会再杀人”还有“她不回到我身边，我是不会收手的。”，这么“痴情”话语的简，从她口中知道了关于弗兰克的母亲还有过去的一些信息。加西亚正在根据这些信息查找弗兰克的来历，过去，地址。 这些都是精力充沛活蹦乱跳的尤兰达听来的，艾瑞娅默默听着她说，继续默默地喝奶茶：地点有了，时间有了，bau又不是那些英雄电影里总是姗姗来迟的废柴警探，总不该这样还抓不住凶手救不出人质。 “唉，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bau总是在被那个变态压制？他说要交换人质就交换人质，无能为力到只能用一个无辜女性去交换人质，先不说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上层会怎样怪责bau还有bau的主管，单是探员们就会有相当大的愧疚感吧。”尤兰达重重叹气。 艾瑞娅转头，定定地瞪她。 “一想到他们要两度亲手放走那么凶残的家伙，让他自由自在的，毫无罪恶感的，心满意足的，带着女朋友逍遥法外，他们的辛苦全部白费，还要背负不好的骂名……” 艾瑞娅把奶茶杯塞到她手里，开门走进病房。 这个时候，弗兰克还通过霍奇转接电话给高登，电话里传来压抑着恐慌带着哭腔的孩子的声音，“高登探员，我是崔西·贝拉。求你了，高登先生...你救过我一次，你不记得了吗？” 背景音还有弗兰克毒蛇一样阴冷的呢喃，“说得很好，崔西，好孩子。” 高登浑身都僵硬了，萨拉握紧他的手，不让他激动起来扯掉针头，“我当然记得你，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崔西，你会没事的。” 再次遭遇坏人的孩子忍不出哭出声来，“求你了，我好害怕，我要妈妈，求求你，求求你！” “詹森。”弗兰克拿过手机，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 “你这个混蛋！我发誓一定会找到你，我会阻止你……”高登挣扎着低吼着扯掉针头，不管不顾就要离开病床。 “嘘，嘘嘘嘘——詹森，我选了一个车站，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多爱火车……”弗兰克还没说完，艾瑞娅就拿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高登完全没理会其他人了，“给我轮椅！我知道手术并不严重，我要去结束，结束这一切！” 好几个医生护士赶紧进来把他按回病床上，萨拉的声音更是尖锐，“你要去救人前先看看自己的状况啊！在没有抓到坏人之前你就会死掉你知道吗！为什么你就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关心你的人的心情呢！” 艾瑞娅拿着手机回拨了霍奇的电话，“亚伦，是我。” “艾尔，詹森怎么样了？我是说，他的伤情……”霍奇很矛盾，语调里也带上了几分挣扎，他们都想救出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可是代价是简，可能还要加上高登的安危。生命是平等的，他们打心底里不愿以命换命。 “不能让高登过去。那个家伙，他会带着简，在高登面前自杀。”艾瑞娅不会管高登死活，可是她在意霍奇的感受，“弗兰克只有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未来……他希望回到过去，不管过去是好是坏，所以他挑选了简，作为他的过去的代表。” 艾瑞娅又看了眼被按在病床上的高登，主治医生正在愤怒地指挥着护士给伤口崩裂的高登换纱布，并且要准备重新缝合手术，“而高登，是他选择的终点，因为高登比谁都更要了解他，比简更要接近他，所以在他恨到要击垮高登的同时，也要高登永远记住他。” 变态其实都那么个款，不惜一切都要让别人记住自己，对能看透自己的过去和丑恶、真实和弱点的人，都是又恨又爱，为此他们要不就是选择伤害那个人重视的人，要不就是选择在那个人面前死去或是死在那个人手里，要不就是选择拖着那个人一起死。 “就算你们把简给了他，他也不会说出人质的下落。他会让你们找到被饿死的耗死的人质，让高登永远恨着他，永远记着他。” “……艾尔，那你呢？”你都记着吗？ “不，从不，绝不。” 霍奇再一次听到了女孩冰冷无情的语调和声音。 Chapter 11离婚 后续的事情，艾瑞娅都是听尤兰达说的。 在华盛顿特区联合车站的月台上，弗兰克等不到高登也得不到简，愤怒又不甘地想要跳下铁轨，结果还是被年轻力壮摩根抓住，等待他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高登辞职了，也不知是因为生死边缘还是其他的原因，他不想自己残余的生命里只剩下罪案和变态，他要去旅游，去寻找自我，去修复与儿子的关系，而萨拉会陪着他。 大家都舍不得他，可是都理解并且尊重他的选择，在火车站微笑着祝福了他和萨拉，送他们上火车，踏上旅途。 然后就是跟（遍地都是老朋友老同学的）尤兰达私交不错，一直保持联系的一个f.b.i老前辈受邀联邦调查局附属学院开了个为期一礼拜的讲座，内容是“那些年震惊全国的变态杀手与他们是怎么被抓捕”之类的，当然也没忘记在每一场讲座的末尾，鼓励大家去f.b.i应聘。 尤兰达拉着艾瑞娅去听了讲座，虽然说在老前辈放到第二件凶杀案的现场遗体照片时，尤兰达就捂眼睛了，一场讲座下来满满都是变态杀手和无辜悲惨的尸体，比虚构的恐怖惊悚片更加有冲击力。 “你感觉，如何？”尤兰达扶着脑袋，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什么如何？”艾瑞娅茫然。 “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世界如此险恶吗，变态杀手那么多，怎么抓都抓不完，每时每刻都有无辜的民众受害，老人，小孩，都不被放过……”尤兰达都想要哭给她看了，对受害者的同情，对杀人犯的痛恨，浓重压抑的负面情绪让她快要崩溃了。 “坏人总会有报应的。”艾瑞娅安慰她，“不要因为坏人而动摇，不值得。” 正如她对霍奇的回答一样，她从不会去在意更不会去记得那些变态，他们为什么看中她挑中她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想要看到什么得到什么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来一个抓一个来一群关一窝。 她不记人的坏毛病也是这么经年累月养出来的。 说实话，女孩对那些惨案的确缺少常人会有的感受和压力，在她心里，只要自己在乎的人不要成为那些案例里的受害者就足够了，不过如果发生了那种不幸，她会比常人的反应更加激烈，手段也会更加激进。极致的坚强，却也有着极致的脆弱。 不过不管怎么样，以她的骄傲，绝不会允许自己要沦落到，靠犯丨罪和杀丨人来获得存在感或是补足其他方面的缺陷。 正巧路过的老探员暗中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眼睛一亮，走过去笑得很是慈祥，“小女孩，你愿意长大之后加入f.b.i吗？你可以抓到坏人，让坏人得到报应！” 女孩默默看过去，沉静冰凉的眼神让老探员心头一惊，还有些心悸，仿佛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哪怕他胸怀坦荡都难免会因为每个探员都会有的无能过去而心虚了片刻。 ……什么叫长大之后？艾瑞娅默默移开视线，她只是身高矮了点，长得嫩了点，虽然这个点是很多点，不过到底有没有人记得她其实已经三十三岁了啊。 ……………………………… 有所打算的尤兰达拉着艾瑞娅和有所打算的老探员有说有笑地一起到学院餐厅用餐，好吧，有说有笑的不包括艾瑞娅。 虽然不怎么厚道，不过在尤兰达的允许下，老探员拿出了因为太血丨腥凶残所以没有在讲座上放出来的照片。 ……首先，人造人不是像橡皮泥娃娃那样随便捏出来的，事先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失败，造出多少畸形的生命体才能得到最终的较为完美的人造人。圈养那些失败体的地方，不会比地狱好多少。 ……其次，国外战场什么没有，被炸成一块块骨肉相连的情况太多，大丨屠丨杀，坑丨杀，活丨埋，扫丨射，人类只要进入战丨争地带，会比任何生物都更要残忍可怕。 艾瑞娅一边享用着芝士番茄酱混肉酱意大利面，一边看着老探员摆照片。 老探员觉得，比起那些血丨腥照片，小女孩慢条斯理边看那些照片边吃着红的白的棕的酱汁面条的画面比较有冲击力。 “科尔森，你真的不觉得这些照片恶心？”老探员试探着问。 虽然女孩的眼神还是淡淡的，不过老探员总觉得她在鄙视自己的智商。只是很快，女孩的目光就越过他的肩膀，落到他身后离了好几张桌子的餐桌边的男人身上。 僵硬的肩背，下巴绷紧，眼周肌肉明显紧缩，尽管只是一个侧面，可以推断他是疲惫的，同时又在透支着体力。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弓弦，从来稳如山岳的侧影此时却显得有几分浮躁。 发生什么事了？艾瑞娅放下了手里的叉子。 老探员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bau的亚伦·霍奇纳探员，你认识他吗？” 女孩依旧没有回答，老探员也不觉得受到冒犯。就三人相处的短时间，他已经发现这姑娘根本是懒得理会其他人，哪怕是尤兰达跟她说话，很多时候她都只用点头摇头就回答了。 他不自觉地转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这并不是他平时思考问题时会有的小动作——也就是说，事情跟霍奇纳夫人海莉有关。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有点像是之前遇到那个杀害了小孩的恋眼癖杀手时候的严肃，可是感觉上更像亚伦中学时候，发现霍奇纳爸爸外遇时候的严肃，并没有愤怒，只是这次更多的是无奈。 眼看着霍奇端起吃完的餐盘离桌，艾瑞娅下意识要跟过去，只是还没起身就被尤兰达拉住了。 “再亲密的亲人朋友之间都有一条界限，如果你真的珍惜在乎你们之间的联系，就不要去越线，正如他没有过问你这些年在国外的作为。”尤兰达很认真。 “如果他问，我会说。”艾瑞娅看她。 “但是，他所面对的是他的家事，是他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没有任何立场去过问。”尤兰达不懂心理学，可是她在人际交往中得到的丰富经验足以让她知道霍奇纳探员的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拦住社交白痴的艾瑞娅，她用词相当犀利。与其让女孩从霍奇那里听到这种话，还不如让她来说。 她知道自家女孩对霍奇纳探员没有任何男女之情，那是一种混合着亲情和友情，还有或许是信仰或许是依赖等等复杂成分的特殊感情，她不理解，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只能凭自己的认识去教导女孩，避免无谓的伤害。 “相信他会处理好的。”尤兰达放柔了语气，不过作用不大，直到她们离开学院后，女孩周身的气压还是很低沉。 为了散心，尤兰达还特意从一大叠（本来是可去可不去定时清理的）请柬中挑出一份地点比较偏远的，把女孩拉出了华盛顿特区和匡蒂科方圆数百公里以外。毕竟这种闹婚变的时候，任何异性友人靠近了都是地雷区啊。 当然这只是借口，反正自从女孩回国之后，尤兰达就热衷于带着她到处去“享受生活”。 这个“享受生活”的列表中，绝对不包括一项：路上偶遇疑似跟朋友闹婚变中的女士。 解释来说就是，她们在路上遇到了海莉，跟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还是一个比亚伦矮比亚伦丑不管怎么看都比不上亚伦的家伙（艾瑞娅语）。 这叫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尤兰达找了路边一家快餐店坐下，隔着窗户看女孩快步穿过马路，走向海莉和那个男人。 “艾瑞娅？！你怎么会在这里？”海莉吃了一惊，她把杰克寄养到姐姐那里之后就收拾行李搬出了霍奇家宣告分居，在冷静了几天之后给霍奇寄去了离婚协议书，在法律意义上，两个人已经正式离婚了。 为了避免尴尬的环境，她接受了暧昧对象的邀请，来到了这个小城镇打算住一段日子，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也能碰到霍奇纳家的那个小妹妹，这场面和感觉太难过了。 婚戒摘下了。艾瑞娅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又侧头看向她旁边的男人，目光都不像是在看一个生命体，直把那男人看得不寒而栗，倒退了一步。 亚伦你知道你家妹纸这么凶残么。海莉扶住脸色突然苍白的男人。 “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会儿么？”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型，并且没有加以对象限定，可是微微加重的语气和冰冷的语调就没打算给海莉第二个选择，“在达西先生和柯林斯先生之间，你选择了柯林斯而不是达西[注]，真让人惊奇。” “你不懂。”海莉摸了摸光秃秃的无名指，那里还残留着戒指的印痕。 “是，我不懂。你们明明有着一个那么好的家庭，亚伦把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给了你，给了他的家庭，为什么你们还要离婚？”艾瑞娅直白地问出了她的疑惑。 “可是他更爱他的工作，为了他的正义感。” “我以为，在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就明白并且理解这一点。” “那已经不一样了。恋爱跟婚姻是不同的，有孩子和没孩子是不一样的。我不需要他是个多么出色的人，我只想要他陪在我身边！每次，杰克生病发烧，我无助哭泣的时候，他永远不在我身边！我受够了！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海莉双手捂面发出低泣。 “……那么，那个男人就能满足你的需要，陪着你吗？”艾瑞娅垂眸，不让自己此时的眼睛吓到她。 “我不知道，可是至少他做得比亚伦好，他不会因为一通电话就半夜出差三四天才回来，不会在纪念日的约会中途跑去犯罪现场，总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海莉用纸巾擦去泪水。 “你只是不爱他了，所以以往可以包容的瑕疵都变成撕裂的伤口。”艾瑞娅沉静下来。 “或许吧。不过，小女孩，婚姻的结合和结束并不总是因为爱情，我跟亚伦的离婚，是因为我们已经不适合彼此了，与其在婚姻中成为仇敌，不如离婚后变回朋友。”海莉早已冷静了好些天，刚刚的崩溃也很快地收敛了。 “你的确是不适合亚伦了。”艾瑞娅漠然地收回了自己的关注，压下心底的难过和复杂，“不打扰你们了。” ……………………………… “尤兰达，你跟狄伦巴乔斯先生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本来就是家族联姻。然后后来他跟他的副官终于勇敢出柜了，我就功成身退咯。” “……这雀跃的语气，怎么回事？” “厄利尔，他的那个亲亲副官，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哦，什么时候他有空了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是精灵般的美貌吧，噗哈哈哈哈！” “……”你赢了。 Chapter 12狙杀（一） 加利福尼亚州波莫纳市，中心广场。 这里一如往常的热闹，甜甜蜜蜜二人约会的，热热闹闹三五成群聚会的，闹中求静一个人找灵感的，情侣，家人，朋友，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大家都在享受着这个美好的午后时光。 “嘿，亲爱的，看那姑娘穿着的裙子，刚刚我们在店里看到过的，真的很不错啊。其实我觉得你穿那条红色的抹胸裙子也很漂亮，不是么？相信我的审美，亲爱的。” “不，我的答案是，绝不，你明知道那些根本就是贴着【性丨感】标签的衣服不会适合我。”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矮个子不能性丨感，我想我能找到适合你的妩媚妖娆。” “那么首先你不要再给我买童装？我真的成年很多年了。” 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个坐在花坛边的男人突然倒地，脑门上一个刺眼的血洞。 时间仿佛停滞了。 又一声枪响，站在男人旁边的女性扑倒在地，大量的鲜血从后颈处的枪口涌出。 亲眼目睹两人中枪的其他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就像是按下了混乱的快进键，有的抱头躲到桌下，有的找到掩体藏起来，更多的人慌乱地往广场外面跑，哭喊声，求救声，混乱的响声都无法掩盖再次响起的枪声。 “天佑众生。希望这不是我们带来的厄运。” “你好好躲着，警方到来之前不要乱动。” “那你呢？” “（当我成为医学界的一员，）thehealth（我的病人的健康应是我最先考虑的。）[注]” 可疑目标已清除。 狙击手收起狙击枪，伪装好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狙击点。 ……………………………… bau这段时间，公事和私事上都有了不少的改变。 bau的创建人之一，资深的f.b.i探员大卫罗西再次回到了bau，这个幽默风趣的美籍意大利男人在霍奇的提醒之后，很快就改变了以前养成的孤僻独行查案风格，以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融入了bau的队伍。 霍奇离婚之后在办公室逗留的时间更长了，很多时候大家都下班了，还可以看见他在办公室里工作，累了就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躺一晚。没有了以前一天数次的“夫妻热线”，本就稀少的笑容变得更加罕见。 尽管bau其他人都很担心，可是都选择了尊重他的隐丨私，相信他会处理好。至少现在，霍奇的个人情况还没有影响到整个小组的工作，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手机震动，霍奇放下笔，拿出手机接收了发来的彩信。 普兰蒂斯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从来面瘫的冰山主管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愉悦的，宠溺的，温柔的。 是杰克的照片？她想。 霍奇保存了彩信里的照片，再看了几眼，又忍不住笑。 只见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绿色连体泡泡龙布偶装，恐龙装附带的几只绒绒的三角形大牙齿搭在脑门和两颊，鼓着腮，抱着个毛茸茸的泡泡球，一脸无奈地坐在一堆比她还大只的毛绒玩偶中间，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的。 “很可爱！哪里有卖吗？我想买一套给杰克。”霍奇忍笑给她回信。 很快又是一条附带照片的彩信，照片上挂得整整齐齐的小男孩尺码的各种连体衣，泡泡龙的小黄人的兔子的老虎的应有尽有，最显眼的还是摆在正中间那件特别定做的超大码的恐龙毛绒连体衣。 “有杰克的，也饶不了你。”照片下的文字信息这么说。 霍奇能想象得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一定闪烁着每次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得意。 他离婚的事情并没有瞒着艾瑞娅，女孩还特别直白地问他，“你需要安慰么？”问完之后表情还有点呆有点走神，大概是在非常努力地回想书上看到过的安慰用的话语，还担心自己的安慰技能会不会太渣派不上用场。 “如果需要的话，我不会跟你客气的。”霍奇被逗乐了，“艾尔，你的旅程如何了？” “……除了尤兰达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其他都不错。” “我想杰克会喜欢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于是，霍奇就时不时能收到不知又被拉到哪里去旅游的艾瑞娅发来的照片和手信，女孩在很努力地用自己的办法改善他的心情。 不过说实话，这套恐龙布偶装真的蛮适合她的。 来电信息遮盖了照片，霍奇接通电话听明白情况之后，脸色凝重，快步走出办公室，边走边召唤散落的其他组员，“情况严重，我们必须尽快动身。一场骚乱，狙击手在波莫纳疯狂扫射。” “死伤多少？” “至今未明，目前已确定至少五人死亡，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些。” “是恐丨怖丨袭丨击吗？” “还不确定，目前并没有组织宣告要对这次袭击负责。当地调查局已经出动，我们过去之后会主导调查。”霍奇一边带领众人踏入电梯，一边吩咐留守的加西亚，“加西亚，给我整理出近几年加州动丨乱，包括且并不限于恐丨怖主义和黑丨帮。” 发生公众场合的狙击枪杀，多人被害，还不知道是不是恐丨怖丨袭丨击，先不说紧张兮兮的当地警丨局和附近分局的f.b.i，临近的媒体都沸腾了，哪怕警丨戒线明晃晃，都嚷嚷着新闻自由往里瞅，恨不得挖出个媲美911的大头条。 “我会告诉他们不要乱报导的。”姬姬大步走向那些为了头条能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 “已经确认有六人死亡，三人重伤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跟他们交接情报的探员把枪击造成的伤亡情况告诉领头的摩根，这个数字显然还不包括在逃跑途中造成的摔伤或撞伤。 霍奇和罗西前往警丨局，除了现场勘查，其他各方面的调查和资料同样重要。 “整起事件发生在十秒钟内。”反复观看监控录像的梅斯探员让开了电脑屏幕前的位置。 “有嫌犯录像吗？” “还在找，根据弹道推测，我们得知他是从高角度射击的。不幸的是，没有一个监控能捕捉到。不过我们认为很有可能是从广场北边射击的。区域已经封锁了，每栋楼都在地毯式搜寻，枪击者早就逃之夭夭了。”高高瘦瘦的林恩探员回答。 “有目击证人吗？”虽然知道希望渺茫，罗西还是按例问了。 “都四处逃散，唯一达成一致就是，他们都心慌意乱，除了两位女士。”林恩探员带他们来到另一个谈话室，里面有沙发，能让谈话者的情绪尽量放松下来，“其中一位是个医生，她救回了两条生命，让他们能撑到救护车到场的时候。她们刚到，我们还没来得及进行询问。” 而谈话室里的，是霍奇和罗西的熟人。 “嗨，亚伦，大卫。”尤兰达跟他们打招呼。 之前有说过的，二十年前那次大型的诱拐儿童贩卖组织捣毁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就是大卫罗西，而尤兰达就是在那次事件后把艾瑞娅带回奥斯蒙家的。 “亚伦，大卫叔叔。”艾瑞娅也跟着乖乖打招呼，在霍奇的面前，她永远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哪怕她知道，高登肯定已经把她那些研丨毒的黑历史告诉霍奇。 “你们认识？那就不用我介绍，这位科尔森女士在枪击后第一时间就帮忙抢救伤员。”林恩探员成功地不再尴尬，要知道他刚见到两位女士的时候，还以为那个成熟美丽的女士才是急救人员嘴里技术精湛的医生。 “在国外时候，我曾经是军医。”艾瑞娅小声给霍奇解释。 霍奇一点都不意外，当他接受了这女孩二十年没长大没变样的事实之后，在女孩身上再发生什么事情他觉得自己都不会更惊奇了，“艾尔，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 “疑犯一共开了十四枪。第一，第三，第五，第七枪是有瞄准特定目标的，第二、第四、第六枪瞄准的是前一枪旁边的物体，有的是人，有的是花盆，再三枪之后，停顿了一下，最后的四枪都没有瞄准人体。”艾瑞娅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尽管其他人都听懂了她想表达的内容，不过很显然她的语言表达能力需要训练。 林恩探员愕然地瞪大眼，“你是亲眼看到那家伙开枪的吗？” “我听到的，子弹击中物体的声音，开枪间隔，被击中物体之间的距离。”艾瑞娅摸摸耳朵。 当她还是被养在培养缸里的人造人的时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只有听觉，只能通过听觉来感受外界。在那样极端的条件下，她甚至能听出营养液里不同分子的运动轨迹。如果她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她只能逼迫自己听得更远，更远，更远。 重生之后，她一直把自己的听力压制在正常偏高的范围，毕竟有时候听到的声音太多，真的很累，很辛苦的。即使是这样程度的听力，加上国外枪林弹雨的战场里生死边缘锻炼出来的对枪炮的敏丨感和判断力，都足以让她听到并判断出枪杀案的一些情况。 “受害者的情况各不相同，而根据你所说的，枪击者是选择了特定目标？多么惊奇！”林恩探员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恐丨怖袭击一直是无目标袭击，但我们最好还是查一下背景，或许受害人之间有什么联系。疑犯想要伪装他的枪法不好……” 越是伪装隐藏，越是说明有问题。在弹道检测结果出来之后，他们可以根据枪丨支型号，在f.b.i内部存档的杀手和狙击手之间，找到可能的嫌疑人。 一个可能有强迫症的狙击手。 霍奇鼓励又亲昵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艾尔，做得好。”不管是及时抢救伤员，还是发现的线索。 他相当懂得怎样让这孩子开心——毕竟小孩子都是只需要长辈的一句称赞一句肯定，让他们觉得自己做的是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就能高高兴兴的了。 果然，艾瑞娅眼睛一亮，侧头露出了小小的真实的笑容。 杰克是这样，同样孩子气的艾瑞娅也是这样。霍奇也忍不住笑了笑。 罗西摸摸下巴，眯起了眼，二十年不见，这俩人的互动还是这么【可爱】啊。 Chapter 13狙杀（二） 瞄准镜里看到的人形就像是蝼蚁一般，没有生命，没有灵魂，只是一个个目标，一个个只有脑门、后颈和心脏等致命部位的脆弱目标。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即使不懂什么数学物理公式，也能够凭借经验和直觉，判断移动目标的下一个落点，选择最佳的狙击点。 就是现在。 当目标出现在十字准星之内，食指无情地扣下扳机，子弹螺旋着从枪管飞出，人形的眉心就多出了一个枪口。 紧接着六发子弹呼啸而出，每颗子弹都正中一个移动人形的致命部位，哪怕在第三个人形被击中后，其他人形的移动速度加快，都无法降低枪丨手的命中率。 “完美！” “太棒了！” 围观的观众热烈地鼓掌，为神枪丨手欢呼尖叫。 顶着一头乱糟糟像鸟巢般的卷发，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的枪击者放下枪支，扫视了一圈周围围过来的人群，偏厚的双唇不断开启闭合，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三点钟方向，携带小口径手枪，可在十秒内制服，危险程度低。很多人，有毒丨品的味道，危害，毒丨瘤，小心，保持距离，时刻准备着，和平万岁……” “嘿，伙计，你看到有多少辣妹给你抛媚眼了吗！一起去喝一杯吧！”一个彪型大汉握拳锤向他的肩膀想要表示友好。 枪击者立刻侧身躲过了他的碰触，阴鸷如恶狼的眼神像子弹一样钉在他的咽喉部位，声音沙哑，“我不喝酒。” “whatthef***！”直到那人离开这个地下靶场，不愿承认自己刚刚被吓住的大汉啐了口，恨恨咒骂了几句给自己壮胆。 枪击者拉起兜帽，双手插兜，低着头，快步把自己融入了人群之中，一点点不为人知的改变，拐过人行道的转弯口，摇身一变就扮成了毫不起眼的蓝领工人，拿出手机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地接听电话。 “什么？！目标错误？！真正目标还没清除？！”男人躲进人烟稀罕的小巷子，“你不是说目标中午会出现中心广场的吗！” “她是到了啊~只是你选错人咯~我可爱的小鸽子~早就跟你说过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啦~” 强忍住自己对这把扭捏尖锐声音的厌恶，无视掉那些多余的恶心的变调尾音，男人压低了声音，“给我下一个地点！我会找到真正的目标，然后把他们清除！我会阻止他们继续毒丨害他人的！” “多么执着的孩子，我就喜欢这样的你。那么请加油吧，嚯嚯嚯嚯嚯~~~~” “我会成功的，我会成功的，我会铲除毒丨瘤，是的，我能做到……” ……………………………… 警局里，帮不上忙的尤兰达找地方给拉法尔先生打电话了。 还记得他吗？尤兰达的现任男友同时也是未婚夫，只不过存在感太弱总是被他的未婚妻和“未来养女”遗忘，例如说在上次高登出事，尤兰达曾经跟凶手近距离接触的事件中，两位女士都没想起要给他打电话。 可怜的司法部高官雷蒙·拉法尔先生在知道事情之后都吓坏了，只能软泡硬磨要尤兰达许诺，下次一旦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不然他要哭给她们看哦，一定会哭的！ “应该不是你的政敌或是奥斯蒙家的对手，他们不敢用这种方式报复的。”而且尤兰达没有任何伪装，就算杀手是要杀其他人来掩饰主要目标，可是哪有杀手蠢到把掩饰物杀了都没把目标杀掉啊。 艾瑞娅也走到窗边接听电话，从窗户能看到停在大楼前的警丨车和fbi专用的雪佛兰suv，从现场回来的bau走进警局，带回现场勘查得到的线索，集思广益，进行资料整理和初步的侧写。 “嘿，嘿嘿，小红帽，能听到我说话吗？别告诉我这个贵得要命的卫星电话信号不好？”听筒中传出年轻男子相当好听迷人的声音。 “能听到，我只是选择性屏蔽废话。”为了避免电话对面那家伙吐出更多腻死人的诡异昵称，艾瑞娅默认了相对比较正常的称呼。 “好冷漠！小甜心你就不想我吗？” “不想。” “好吧，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我的，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电话那头没有放弃。 “我要挂电话了。”艾瑞娅望天。 “嗯哼，坏孩子，我可是特意来告诉你，「隐士」去美国了。”他所说的「隐士」是指东南亚恶名昭著的毒丨品“金三角”中的一个毒丨枭，因为常年穿着黑袍戴着面具就像是塔罗牌里的隐士而这么起名，据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你该打电话给缉丨毒丨局。”艾瑞娅不以为意。 “他是来找你的。有人告诉他，你手上有一个新型毒丨品的配方，成瘾性更强副作用更小，尽管成本昂贵可是药效极好，比当年的【天堂丨吗丨啡】更好，堪称毒丨品中的劳斯莱斯。” “……帮我把那个情报贩子抓出来？”比起那个毒丨枭，艾瑞娅更在意那个在背后给情报的人，她记得自己回国之前最后一次被绑架，那个大胡子男人也提到过类似的情报。 “我还在找，总之，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被大灰狼吃掉，外婆我等着你来送红酒和蛋糕哦。”提醒之后，对方还不忘调丨戏一句，话音没落就被人挂了电话。 “啧，脾气越来越大了。”拿着手机的美少年笑眯眯地抱怨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有点同情那位“小红帽”。美少年的厚道同伴扶额。 既然那个「隐士」是来找她交易的，那么应该就不会对她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艾瑞娅并没有把枪击案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忙碌的亚伦了。她侧头看了眼会议室里认真的霍奇，收回眼神，仰起脸从脑子里找出几个电话号码，自行找人去查那个毒丨枭。 ……………………………… 从现场没有带回来更多的情况，只是更加证明枪丨手相当的专业，不留下任何能被追踪到身份的痕迹。 “根据弹道测试，子弹来自口径308的复仇女神，半自动步枪。”罗西翻了翻报告。 瑞德在桌上铺开了一张简易的中心广场和周边地区的地图，标上射击点，子弹落处，和各个受害人倒地位置，普兰蒂斯和摩根分工合作比对受害人之间的可能联系。 “有两名死者和两名重伤员有吸丨毒史，其中这个死者麦克·詹姆斯。”普兰蒂斯把那个受害者的资料递给霍奇，“是个贩丨毒的小混混，所以我们或许需要着重调查是不是帮派或是贩丨毒丨组织造成的惨案。” “他们分别是死在第几枪？”霍奇看着白板上受害人的照片，死亡的六人中，四男两女，男性中有白人也有亚裔，女性都是白人女性，似乎疑犯真的是随机挑选受害人，着重挑选瘾丨君子。 “还不能确定，能拍到现场的监控摄像头前几天坏了还没修好。”梅斯探员摇头。 霍奇招招手，让艾瑞娅过来，“艾尔，你还记得当时你在哪个位置吗？” 瑞德已经把现场在地图上还原出来，连太阳伞和花坛的位置都摆好了，这对于过目不忘的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也还好有这些参考物，艾瑞娅才能顺利找回自己当时的方位。 “尤兰达和我在这里，第一声枪响之后，她躲到了这个掩体背后。”艾瑞娅在地图上指出地方。 到过现场的摩根摸摸下巴，发现躲的那个地方恰巧就是射击位置的盲点，绝对安全。 “你还记得开枪的顺序和子弹的位置吗？”霍奇接着问，同时也没有勉强她花费多余的精力去回忆估计不会记清楚的人脸，“只需要说出方向和距离就好。” “唔，第一枪是一点钟方向，距离十米，第二枪在第一枪旁边。第三枪是九点钟方向……”艾瑞娅仰起头开始回忆，瑞德根据她的描述按比例缩小，在地图上找到对应的弹痕，标出子弹的顺序和受害人的顺序。 单独来看似乎没有问题，可是结合女孩之前的证词，问题就出来了。 “你之前说过，第一三五七这四枪才是瞄准特定目标的，可是这四人都没有吸丨毒史，两男两女，都是背景相当清白的无辜平民。”瑞德抬头看她，“第八到十四枪都是掩饰行为，而詹姆斯死在第八枪。” 高危人群（吸丨毒/贩丨毒者等等）是次要目标，低危人群才是特定目标，这不符合一贯的犯罪模式。他们本来以为嫌犯可能是“义务警丨丨察”，可是现在的结论却推翻了他们的猜测？ ……你是不是哪里记错了？众人都不由心生怀疑。 艾瑞娅没有多加解释，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案件板似乎在走神。 “我们并不能只看旧例和惯例。”霍奇用自己的态度表明了对女孩的信任，“加西亚，从外表、身形、家庭还有其他方面再深入挖掘这四人的共同点。摩根，你和普兰蒂斯小心调查一下在那些街头流浪汉、帮派成员之间，有没有相关的消息。” “每一个线索都不应该被轻浮地否决。” Chapter 14狙杀（三） 从警丨局出来之后，尤兰达就近找了警丨局旁边的酒店，开了个豪华双人套房作为两人新的落脚点，而她们的三个保镖选择了最便捷保护的房间。 附带一提，这里也是外地前来办案的bau成员首选的住宿场所，安全相当有保障。 一晚上的睡眠足够两位女士从枪击案的余悸中恢复，不过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的艾瑞娅还把自己缩在被窝里不肯醒来，尤兰达已经早早起床涂涂抹抹做日常的脸部保养皮肤保养。 “早，尤兰达。”将近中午时候，艾瑞娅才按掉手机里设定的闹钟，直愣愣地坐起身，歪着脑袋还有些迷糊。 “早上好，亲爱的艾瑞娅。”尤兰达戳戳她的小圆脸，忍不住捏了把。大概是因为“浓缩就是精华”，虽然矮了点【咳】，不过这孩子“抗衰老”的体质太强，例如就算连续熬夜几天打游戏，都还是皮肤光鲜水滑更不会有黑眼圈。 这下清醒了。艾瑞娅无奈看她一眼，把散乱的刘海都拨到脑后，打着哈欠到洗手间梳洗。 尤兰达趴在瑜伽垫子上，一边做着保持身材的简单瑜伽，一边看女孩穿着简单的带帽短袖卫衣配牛仔裤从洗手间出来，几个动作间就在茶几上铺满了枪械的零部件，还有伪装成糖果盒的满满两盒子子弹。 坐到沙发上的艾瑞娅正在将随身携带的格洛克25手枪重新组装，细心检查每一个零部件，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动作灵巧熟练。只是在装子弹的时候，在薄荷糖盒子的麻醉弹和苹果糖盒子的普通子弹之间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尤兰达见她停下了动作。 “没什么。”艾瑞娅曲了曲手指，还是给手枪装上了特制的麻醉弹，再把枪藏回身上，只是在把其他零件组成了一把暗银色的沙漠之鹰和一把pss微声手枪时候，使用了有杀伤力的普通子弹。 “你都是随身带这么多武器的吗？” “嗯，方便被绑架之后让他们没收。”艾瑞娅把枪支随身藏好，淡定地回答她的问题。大多数人只要看到枪支都会自动将其判定为危险物品，从而忽略了其他同样有杀伤力的物体。 “对了，亲爱的，你没忘记我们预约了金色彼岸餐厅今天中午的主厨特餐吧？”尤兰达收起瑜伽垫，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就看她收拾好了所有零件和枪支，这才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条昨天逛街时新买的简单大方的小礼服。 ……想想那毁形象的玩偶装，想想那匪夷所思的圣诞树装，想想那些丧心病狂的奇装异服。艾瑞娅接过裙子，淡定地到洗手间换衣服，重新藏起武器。 尤兰达瞄到在她的行李箱里还有好几个精致漂亮的糖果盒子，好奇问了一句，“艾瑞娅，你带了多少种子弹？” “只有两种。不过，不要碰任何盒子。”艾瑞娅换好衣服出来，打开那个苹果糖盒子，拿出两颗子弹，就像剥糖纸一样剥去了子弹样式的包装，把里面的苹果味硬糖放一颗在尤兰达手心，一颗自己吃，“味道不错的。” ……你这些年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尤兰达含着硬糖，鼓起一边腮帮子，手上动作不停地帮女孩把披散的长卷发扎起来。 金色彼岸餐厅是专走高端贵族路线的，舍得用钱懂得用心，各项客户服务都完美周全无法挑剔。例如说，因为预约了主厨特餐的两位贵客是来自别的城市的两位单身女士，餐厅就特地安排了一辆优雅奢华的银色保时捷ra来酒店接她们，开车的司机小哥还是个金发碧眼女性通杀的偶像级别的帅哥。 “忠诚的骑士路易斯为您服务，两位尊敬的公主殿下。”司机小哥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微微躬身。在尤兰达伸出右手之后，顺势单膝跪下，以双手捧起她的右手，俯首用自己微闭的嘴唇，轻吻一下她的指背。 完美的骑士礼。 艾瑞娅默默望天，不忍直视尤兰达那过分灿烂的笑脸。 训练有素的司机小哥自然不会忽视她，不过女孩明显表示出了讨厌肢体接触等等等的信号，他便选择了用眼神和微笑行礼。 一路上，在经过允许之后，司机小哥都在给来这个城市旅游/度假的她们讲述这个城市的趣味历史和特色景点，在尤兰达问沿路的店铺和风景装饰的时候，都说得头头是道，哪怕是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都回答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在保时捷ra开到离餐厅大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好像一直在托腮发呆的女孩皱起眉，摸了摸耳朵，“停车。” 司机小哥以为她是看中路边橱窗里展出的某件商品，毕竟这种情况并不算少见，相当娴熟而平稳地停下了车，还没说话就被尤兰达打手势示意噤声。 “亚伦，金色彼岸餐厅内部发生枪击案，嫌犯开了七枪，伤亡情况未明，现场情况未明。” 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到有人从餐厅大门慌乱地跑出来，有的捂着胸口干呕，有的捂脸大哭，有的拿出手机焦急地拨号，平日里言笑晏晏的富豪都没了形象。 “应该是狙击，不是劫持。”七枪是连贯的，还能放人出来，说明就不是什么劫持人质讲条件的，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餐厅虽然装潢奢华可是并不是高楼款式的，这种近距离的室内狙击根本不需要动用显眼的狙击枪或半自动步枪，只需要一把改良版的手枪就能完成任务，藏进公文包根本不会有破绽。 “公文包？是不是像那个气质沧桑迷人的退役版007手里公文包的样子？”尤兰达伸手一指斜前方那个正在从餐厅客人的队伍中悄无声息地融入围观群众的男人。 “我记得上次那个弗兰克也被你评价很有气质？”你的审美这么特别你司法部的未婚夫造么？艾瑞娅打开车门，没拿双肩包，轻装追了过去。 “等一下，太危险了！” 尤兰达拉住了想要去帮忙的司机小哥，“不要去，你会拖后腿。” 女孩虽然战五渣，可是因为身形娇小又不起眼，意外地适合追踪。 ……………………………… 餐厅内死亡四人，没有人受伤。 bau到场后就迅速分成两组在现场和狙击点进行调查。四个受害人，两男两女，来自两张不同的餐桌，根据他们同伴的讲述，两桌的客人之前都只是在商业交流上有过短暂的接触，私下并不联系。 “两位男士虽然都很有钱可是并不是客人中最显赫的，也不涉足政坛，何况邻桌还有个实权的高级官员。狙击手为什么会挑中他们？”摩根站在餐厅中央，将自己置于当时杯觥交错的环境，思考嫌犯是怎么挑选对象的。 “一桌是商业伙伴聚餐，一桌是情侣约会。”普兰蒂斯捏了捏眉心，拿出手机调出第一起枪击案的现场照片，“我好像发现什么了。” “什么？”瑞德看过去。 “红色的抹胸紧身短裙，红色的*小可爱，红色的鱼尾裙，红色的限量版lv手提包。” “难道嫌犯被【红女士】甩了？”摩根耸耸肩。 “说不定？”普兰蒂斯打电话给狙击点的霍奇，把新发现的结果告诉他和罗西。 “伙计们，我把新添加的可怜的两位男士加入名单进行搜索，然后发现了或许是共同点的行程。”加西亚打电话过来，“这两位男士，还有第一次枪击案里特定目标的两位男士，都曾经到东南亚的泰国或是缅甸进行旅游或洽商，更巧合的是，他们都在一年内乘坐过泰航（泰国国际航空公司）飞往洛杉矶国际机场的sgn109航班。” “《死神来了》？”普兰蒂斯想起相当著名的恐怖片。 “好想法！可是很遗憾，并不是，他们都没有同时乘坐同一班飞机，跟他们同机的其他乘客都没有意外身亡。”加西亚转了转手里彩色羽毛装饰的圆珠笔。 所以其实你也怀疑过是《死神来了》吧。 “还有另一个共同点就是，这四位男士的身高都在六英尺左右，都没有吸丨毒记录，甚至连犯丨罪记录都没有，清清白白就像小葱拌豆腐，上次在中餐馆点过的那道菜一样。” “加西亚，再查一下受害人之间是否互相认识。”霍奇听取其中有价值的部分之后，布置了新的检索任务，“还有一年内曾经乘坐sgn109的男性乘客，关于sgn109的事故或是特殊事情，不排除疑犯还没确定真正的目标，只能不停寻找相似条件的受害人。女性受害人的调查也不能缺少。” “yes,sir.”加西亚眼角瞥到最旁边的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运行程序。 “或许我们应该跟报案人谈谈？”罗西挤眉弄眼地瞄了眼严肃的bau主管，摸摸胡子，“我们的报案人呢？” “她发了一串代码的短信，加西亚正在进行解析。”霍奇从窗户看出去，扫视一圈人群都没有看到艾瑞娅，脸色微变，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惊呼，“发生什么事了，加西亚？” “那是一个未知程序的核心代码，长官你知道密码吗？暴丨力破除的话需要时间。” “三个大写的字母a。”霍奇沉声回答，边接听电话边快步走向餐厅大门，他已经能猜到那孩子跑哪去了。 “密码正确！喔，这是一个精确到英寸的定位程序，红点正在移动中！”加西亚把详细的街道名称告诉他们，“谁可以告诉我这个目标是什么？” “是艾尔，她去追踪嫌犯了。”霍奇低沉的声音里难掩愤怒和担心，手机调出导航辨明方向就追了过去。他早该想到的，或许平时艾瑞娅看上去冷漠又懒散，可是如果亲眼看到凶手从眼前路过，她就会“顺路”追过去，例如说上次恋眼癖的案子，例如小时候的好几次蹲点抓恋丨童丨癖。 Chapter 15狙杀（四） 男人提着公文包，就像每个普通的白领一样匆匆走在中午的人群之中，见到红灯等几秒，见到美女瞄两眼，见到卖艺者放点钱。普通平凡的脸庞不会给过路人留下更多的印象，擦肩而过之后大概就算看到高清照片都不会有人想起刚刚见过那个人。 没有人会去留意他会往哪里走，跟什么人打电话，更不会注意到他越走越偏僻，转几个弯就拐进了鲜有人烟的巷子里。奇怪的是，尽管西装革履在这么废弃荒凉的巷子里略显违和，他依旧没有如以往那般换装。 “什么人？出来！”男人从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拔出了枪，示丨威性地朝着墙角连开七枪，一边警惕一边单手就补满了弹匣。 他设想过追踪而来的人会是什么人，充满正义感的青年，有所怀疑的警员，甚至是来灭口的家伙，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只是一个娇小可爱的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女孩。 为什么是个孩子？男人咬咬牙，毅然把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女孩抬起眼，双眸干净得让他呼吸一滞。 “我有我的理由。”他应该除掉这个跟踪者的，为了任务，为了理想，可是男人无法说服自己对一个小孩子开枪。 “你并不想滥杀无辜，是谁告诉你宁可错杀不可错过的？”女孩逼前一步。 “没有谁！不懂事的小屁孩，快滚！”男人哑声怒吼。 “你对我的质问表示了过分强烈的轻视，看来我说对了。”女孩歪头，手指点着脸颊，微微撅着嘴，本是可爱的小动作却让男人心底发虚。 “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以为那个人是谁？”男人死死瞪着她的眼睛，食指悄然扣紧了扳机。 “事实上，我对你的回答并没兴趣。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不是我。” 女孩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后方，一直直视她的眼睛的男人不由自主地随之回头，一道黑影从旁侧冲了出来夺去他手里的枪支，在他下意识想要拔出腰后的手枪之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fbi！” 在他愣神时候，摩根已经迅速把他制服，双臂反锁到背后拷上。 “包括公文包在内，他身上总有一把枪会跟餐厅里的子弹弹道吻合的。”艾瑞娅仰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气势汹汹大步走过来的霍奇，邀功似的扬了扬下巴。 霍奇依然冷着脸，转身走到嫌犯旁边捡起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把改装过的枪身加长款的m9手枪和地上的手枪，用总会带着的证物袋装起来，连同摩根从嫌犯身上搜出的另外两把枪和一把近战匕首，还有一台卫星电话。 “专业级别的哦。”艾瑞娅跟到霍奇身边。 “去警丨局。”霍奇冷声下令，严厉的眼神示意艾瑞娅乖乖跟上。 ……………………………… 在警丨局焦急等待的尤兰达就看到一辆雪佛兰suv停在了警丨局门口，摩根押着一个男人从后座下来。 霍奇走出驾驶座，气势强大地往前走，艾瑞娅从副驾驶座下车后快步走到他身旁，食指勾住他的袖子讨好地晃了晃，见他没有理会也不恼，继续乖乖地勾着他的袖子跟着走。 尤兰达顿时解气不已——活该啊那个任性妄为的死孩子，多等一会儿等一下支援会死吗！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自己一个人追过去。”艾瑞娅熟练地再次认错。 小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霍奇瞥她一眼，正色，“案子优先。” 审讯室里，摩根和罗西负责审问这个自称名叫巴尔科的嫌犯。 “哥伦比亚前总统巴尔科1989年提出倡议，1990年2月20日至23日在联合国召开第一次禁毒特别联大。会议的正式名称为“国际合作取缔麻醉品和精神药物非丨法生产、供应、需要、贩运和分销问题的联大特别会议”，会议一致通过了关于禁毒的《政丨治宣言》和《全球行动纲领》，为全世界建立一个“无毒丨品世界”制定了跨世纪战略。”站在单向玻璃窗外的瑞德把巴尔科这个名字和“毒丨品”联合检索，在知识库里找到对应的词条。 “毒丨品会摧毁美利坚的未来，我不会让更多的家庭被毒害！”嫌犯双手握拳，一幅英勇就义的壮烈模样。 “可是你瞄准的既不是瘾丨君子也不是毒丨贩丨子！”罗西把受害者的资料文件夹一一在他面前摆开，重重拍桌，“被你杀死的第一个受害人汤马斯·文德，他是一个单亲父亲，他家里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小男孩。给你杀死的第三个受害人安吉娜·文德，她刚刚怀孕，七个月后会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现在，你把他们的生命和未来都剥夺了，你把他们的家庭都毁掉了！” 嫌犯艰难地别开头，“为了大多数人的未来。” “这种舍小家为大家舍小利为大义的论调，不觉得恶心得让人熟悉吗？”艾瑞娅冷笑，“退役版007，尤兰达其实没说错。” “加西亚，查一下中情局因为毒丨品相关事件引起心理问题而退役的人。” “哈里森·艾里，七年前因为唯一的亲人，弟弟赫莱·艾里死于墨西哥的禁毒丨战丨争而出现对毒贩子的过激行动，离开中情局之后一直下落不明。”加西亚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人物。 被说破真实身份和痛苦往事，嫌犯沉默了一会儿。 “不能让「隐士」得到「红酒」，不能让更多的人被毒害。” “我知道「隐士」是个无人知其真面目和来历的毒枭，「红酒」是什么？一种新型的毒丨品，还是什么人？”罗西追问，只是嫌犯再也不肯开口。 “可以猜测那个毒丨枭往返东南亚与美利坚乘坐的就是sgn109航班，身高在六英尺左右，【高级的】贩丨毒丨者通常不会吸丨毒。”瑞德聪明地把零零碎碎的线索重新拼合，“「红酒（克莱瑞）」或许是指一位【红色】的白人女性。当两个对象有过接触之后，就成为了嫌犯的狙击目标。” “太疯狂了。”普兰蒂斯厌恶地皱眉。 “或许他在七年前失去唯一的亲人之后，就疯了。”姬姬可以理解他的痛彻心扉和对毒丨贩的痛恨，可是不能理解他竟然只为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理由就杀了那么多人。 “可是既然他大开杀戒，那么说明他已经可以确认「隐士」和「红酒」都在波莫纳？我们最好能先于其他可能也被蛊丨惑的疯子之前，找到他们。”普兰蒂斯提出了新的担忧，“嫌犯还知道其他关于那两人的资料吗？” “还有问一下是谁给他情报的？是那个人教他【宁可错杀不可错过】，给他不完全的情报诱使他杀害更多无辜的人。”艾瑞娅得到霍奇的默许之后，通过内线通话的问题告诉戴着耳机的罗西。 只是嫌犯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摩根和罗西耸耸肩，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相比之下，艾瑞娅可能知道得比里面那嫌犯更多，于是bau众人都看向了面无表情看手机的女孩。 “我在国外的称呼就是克莱瑞教授。确实有消息称「隐士」已经入境，想要找我购买一款新型毒丨品的配方。”艾瑞娅放下手机，用平淡的语气软糯的声音说着挑战他们认知能力的内容，“我正在追查那个情报丨贩。” 那个情报贩子知不知道「隐士」的真实身份还难说，可是那家伙绝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边把她的资料透给其他人，一边选择性地隐藏一部分，这么精分的做法到底是想干嘛？ 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是。 “亚伦，我从没有把任何毒丨品配方交出去。”艾瑞娅用两根手指勾住霍奇的袖子，无比认真地告诉他。 “我相信你。”霍奇揉揉她的头发，看向还是满屏惊讶正在消化这个消息的组员，“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出「隐士」，尽量追查那个情报贩。艾瑞娅，关于「隐士」你还知道其他消息吗？” “我只知道他在【金丨三角】盘踞起码三四十年了。”为了不招来更多的罪恶，艾瑞娅在国外时候一直有注意跟野丨心家保持距离，“我找线人传资料过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装在证物袋里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来电提醒。 众人面面相觑——要不要接听？ 霍奇拿定主意，隔着证物袋接通了电话。 “你们好啊~bau的正义使者们~初次通话~很高兴认识你们~哟~”没等他们说话，对方就主动热情又扭曲地打起了招呼，“还有可爱的小红心~” 原来还有这种款式的变态？ 好胃疼。 可以揍他吗？ 抓到之后随便揍。 被恶心到的众人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 “没想到小艾里会这么冲动呢~还好死得人不多，我就不跟你们说抱歉咯，呵呵呵~”即使没有人搭话，对方还是说得兴致勃勃，只是越说越让人想要把他狠狠揍一顿。 “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霍奇直接问出最简单却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是poker（纸牌人），要记住我哟~这次只是小小的打个招呼而已啦~呵呵呵呵呵~”对方又发出了一阵尖利的笑声，扭曲的尾音让众人都有种想要洗耳朵的冲动，“我想说哟，小红心，他们知道你十七年前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炸了研究所吗~？你敢告诉他们吗~？” 众人都望向紧抿着唇的女孩。 “为什么不说呢~你明明是属于黑暗的生物，何必要假惺惺地伪装自己是光明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呢~就像哥谭市那只小蝙蝠一样~太恶心了，呵呵呵呵呵，太虚伪了啦~” 霍奇无声地握住女孩紧攥的拳头，眼神温柔而坚定。 “其实，你也不知道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艾瑞娅缓缓松开了拳头，轻蔑地挑起一边嘴角，语气淡淡，“你跟其他变态也没什么区别，除了声音更难听些。”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克莱瑞教授果然聪明~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知道的~那么，用你的方式跟你道别咯~下次再见咯~mua~(*￣3￣)╭”电话那头传来了微妙的电流声和用力踹门发出的声音。 “撤退！迅速撤退！”艾瑞娅抢过手机，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通话彻底中断。 ……发生什么事了？ 片刻之后，女孩收到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松了口气。之前她就有拜托友人帮忙追查这个【纸牌人】，刚刚她有收到消息说友人已经带队找到了那家伙的藏身处，而“她的方式”指的，大概就是她炸毁研究所的事情。 “我想骂粗话，怎么办？”艾瑞娅捧脸。 竟然被这款式的变态盯上了。众人同情地看她。 “咳，现在还是回到这个枪击案上吧。”霍奇拍拍她的肩膀，把越来越诡异的发展拉回正题。 “在此之前，我觉得我需要一点咖啡洗耳朵。”罗西苦笑着耸肩摊手。 Chapter 16对峙 关于毒枭「隐士」，毕竟不是混同一个世界的，艾瑞娅的友人也并没有更多的消息能提供给他们，甚至都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家伙往返两地都是乘坐sgn109航班。 联系缉毒署之后，对方严肃地确认了情报准确性之后，急吼吼地就要组队前往波莫纳。 “拜托了，既然抓到了那家伙的破绽，就绝对不能放他走！”缉毒署专门负责的组长风风火火地开始指挥部下去搬资料订飞机，“我国金丨三角地区【进口【的毒丨品之中，有七成的份额都是「隐士」提供的！进口量还一年比一年大！我们盯着那家伙很久了！” “那家伙曾经是东南亚大毒丨枭毒沙的属下，背叛之后还把毒沙直系属下和亲属全部杀害，吞并了毒沙的大部分势力，他不会敢信任任何人，但凡大事他都会亲自到场！”可是他们偏偏就是抓不到人。 在缉毒署到来之前，bau并没有闲着。 “情报商也是有行规的，他们可能会隐瞒部分事实或是误导，可是他们给出的情报都应该是真实的。”相对更了解行情的普兰蒂斯表示那个变态虽然变态，不过根据分析，并不会给出虚假的情报。 “那么，「隐士」就确实是在sgn109航班的乘客名单里，昨天到过中心广场，并且计划在今天中午金色彼岸餐厅用餐。” 只是先不说是不是真名，「隐士」用来登机和预约的名字就不是同一个，比对名单上的匹配名字，只有那两个可怜的受害人。虽然说可以通过广场周围的监控录像和餐厅大门监控录像里的面部识别和比对，不过。 “发现可疑目标，同样的身形特征都曾出现在两个地点，不过对方下意识避开了摄像头，摄像头没能拍到脸以及更多可以辨认的特征。”加西亚沮丧地把情况告诉他们。 “用传统的办法。金色彼岸餐厅今天中午的预约是十二桌，分组去进行询问。”霍奇把打印出来的名单和资料分到bau和林恩探员梅斯探员手上，“这些客人的身份都是有头有脸的富豪，一举一动都容易受人关注，尤其是在枪击案发生之后，如果这之中有「隐士」，那这段时间就是接近他最安全的时机。” 但是，也必须在「隐士」离开波莫纳之前抓住他，不然bau和波莫纳警员都可能会有危险。 “商界富豪大多都是阴险狡诈的老狐狸，要从他们之中找到带毒的那一只，可不容易。”林恩探员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或许我们还有另一个更快的办法？”想想「隐士」来波莫纳的目的是什么，凶手又是被什么刺激到的。 “首先，你有什么办法把消息透给「隐士」？其次，我不认为把科尔森的身份透出去是个好主意。”普兰蒂斯不赞同。不管是fbi还是警员还是其他机构，很多人员都是因为资料和照片泄露之后被仇家杀害。 “我们应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林恩探员还没有放弃。 当事人双手放在膝上，就像小学生认真听课的乖巧模样，只是细看就会发现眉眼低垂，目光没有焦点，估计是在发呆。 “艾尔？”霍奇皱眉。 女孩缓缓侧头看过去，歪头，脸上带着迷茫和疑惑，无辜得让林恩探员内心都动摇了，用这么个可爱的小女孩去做诱饵，很挑战他的道德观啊。 “能量不足了。”霍奇下定论。没吃早餐，午餐没吃枪击案就发生了，而他们在枪击案发生之前好歹还吃了盒饭，这孩子大概是饿坏了。 ……这么脆皮的小家伙果然不该拿来做诱饵啊。林恩探员被噎住了好一会，梅斯探员在这时候已经向其他女警员要了几块高热量的巧克力和能填饱肚子的能量棒过来。 霍奇礼貌地道谢，把巧克力和能量棒递给女孩。 这时候，中情局的三个特工被带到了会议室里。 “哈里森·艾里是前中情局特工，手上有绝密线人的联系方式和绝密人员的线索，我们已经获得授权，把他带回中情局总部。”领头的灰色头发特工毫不客气地直接开口索要犯人。 “他是枪杀十个无辜民众的凶手，你们得到谁的授权？我可没听说一个前[重音]特工能有杀人豁免权的！”林恩探员愤怒地拒绝，fbi跟中情局之间一直有微妙的矛盾，从人才到资源到资金到权责范围多有摩擦。 fbi的信条为忠诚（fidelity）、勇敢（bravery）、正直（integrity），在不少探员眼里，中情局为了所谓的国家安全监视所有人肆意侵丨犯他人*的行径简直是犯罪。 “中情局可不应该包庇一个杀害了十个无辜民众的凶手，你们确定是中情局的？证件呢？”罗西勾勾手指，语气轻佻。 “更大的错在那个给出了错误情报的家伙，还有毒枭「隐士」，危险的克莱瑞教授，哈里森也不过是受害人。”三人亮出了证件，还是那个灰色头发的弗恩·登特进行了狡辩。 艾瑞娅默默拿出手机拍下他们的证件。 “没有你就不会有这次的案子。”知道她身份的弗恩不屑地瞥她，“你不应该回国，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祸害。” “我回国后没有做任何研究更没有任何坏事，反而是你们一直咄咄逼人。”艾瑞娅双臂环抱，再次摆出了对敌状态的高傲欠揍姿态。 “你会闲着？你是在背后酝酿大阴谋吧？” ……这是什么逻辑？？？其他人都惊呆了。 “我们还怀疑你是蓄意包庇杀人犯，意图进行不可告人的阴谋，因为你没有犯罪记录。”摩根嘲讽道。 “你是意识到自己只是一枚随时会被当成弃子的棋子了吧？弗恩·登特，专职于接人接头之类的抛头露面的任务，一旦中情局被攻讦诘责，得罪了那么多人的你就是替罪羊，愚蠢的，可怜的，可悲的，可笑的。”艾瑞娅冷冷挑起一边嘴角。 ……谢天谢地他们之前都没有启动女孩的毒舌技能。bau众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法。 “按照你们的逻辑，为了我的隐丨私和自由，是不是应该让你们忙起来？你们是想要挑软柿子捏是吧？我不反击以为我是洋娃娃是吧？你们这是想要逼我真正祸害给你们看了是吧。”饿了大半天的艾瑞娅怒了，找不到恐丨怖组织拿她出气了是吧，所以说中情局什么的比任何野心家恐丨怖丨组织都更讨厌啊。 本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因为眼球结构的异常变动，颜色渐渐变浅，虹膜颜色也在往金色变化，越来越往人造人时候毫无感情如电脑屏幕的眼睛样式变化，原先有些呆萌的柔软感觉迅速被危险的黑暗分子覆盖。 “你有野心，却得不到施展，你羡慕，嫉妒，痛恨，你曾经为了任务而犯下重罪，愧疚，后悔，自责，大量的负面情绪将你淹没。呵，看我发现了什么，美利坚万岁，自由万岁，你用中情局和任务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你不再愧疚，你愿意为了任务不择手段……” 黑化边缘的艾瑞娅冷声挖掘出对方所有不愿面对的阴暗面，弗恩在她的话语里惨白了脸，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被血淋淋地剖开，赤衤果衤果地摊在所有人面前，他恐惧了，却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死死直视那双渐现半透明质感的眼睛。 关键时刻，霍奇拿起放在桌上巧克力，剥去包装纸递到女孩嘴边。 “我会跟你们上司洽谈，现在，在我们抓赘隐士」之前，不会让你们带走凶手。”霍奇走到两个人之间。 弗恩半晌才回过神，一时间都没能找回语言功能，只能讷讷点头。他的两个同伴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在看到被挡在霍奇身后的女孩转了转头，立刻噤声。 谁的心底没有一点阴暗面，谁的过去没有黑历史，没有人愿意被强制挖出那些东西的。 整个会议室里静默了许久，中情局三人走到一边表示让步，让他们继续调查破案。 摩根咳了咳，打量着把脑袋抵在霍奇背上，低着头，像仓鼠一样双手拿着巧克力小口小口吃东西的女孩，“某种意义上，科尔森是很显眼的，可是这期间并没有可疑的男性跟你搭话吧？那么在不知道克莱瑞教授真面目的前提下，「隐士」是根据什么来找人的呢？他们的接头暗号会是什么？难道「隐士」要每见到一个【红女士】都问她‘你是不是克莱瑞教授’？” 最单纯的瑞德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在脑子里把所有情报和画面和录像都过了一遍，用超人的记忆力进行细节的捕捉，紧张地抓了抓挎包的带子，迟疑着开口，“对方可能已经猜到科尔森就是克莱瑞教授了。”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个纸牌人说科尔森是伪装成光明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咳。”瑞德偷瞄了女孩一眼，见她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希腊神话里太阳神阿波罗和塞萨利公主科洛尼斯之子，被奉为医神。可是科尔森回国之后都没有从事医学相关的职业，所以一直在国内的还被纸牌人恶意隐瞒了相关情报的嫌犯并不知道这点。然而一直在国外的「隐士」应该知道这点。” “在第一次枪击案的时候，科尔森就第一时间进行了抢救。第二次枪击案，如果「隐士」在跑出餐厅的客人群中，他可能能看到科尔森中途下车的画面。‘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曾说过，‘我愿在我的判断力所及的范围内，尽我的能力，遵守为病人谋利益的道德原则’，在医生的道德准则里，第一时间抢救伤者病人是几近本能的选择，能顶住刚发生枪杀案的恐怖氛围和压力出来抢救的，只有有过训练和经验的战地医生，军医，之类的职业。” “所以就算没有枪击案，「隐士」也会为了引出克莱瑞教授而用枪炮制造伤亡？”弗恩嗤笑一声，“祸……” 艾瑞娅默默侧头，弗恩打了个冷颤，硬生生吞下了后面的话。 摩根觉得，最近网上新流行的来自亚洲大国的一句话可以非常形象贴切地形容他，“diewhyyoutry[注]”。 “艾瑞娅在波莫纳的固定出现地点，除了中心广场和预定的餐厅，还有一个。”罗西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隔壁酒店大楼映入眼帘。 “我这就去联系特警包围出入口。”林恩探员恍然大悟。 “不行。”霍奇否定，“酒店离警局太近，对方可以轻易监视警方的布置和举动，一旦他们发现被包围，整个酒店里的民众都将成为他们的人质。” “那怎么办？” “精兵突入。”填饱肚子的女孩从霍奇背后探出头来。 接到警方的协助调查请求之后，酒店的总经理很快就制造了一场瞬间的意外断电，还逐个逐个去跟客人道歉说因为监控摄像头短路影响了电路，虽然摄像头坏掉了等待维修，不过并不会影响客人们的用电情况。 这也是防止了「隐士」会用黑客手段侵入酒店的监视系统。现在摄像头暂时损坏黑屏了，他们也就只能通过人力去监视警局动静和酒店出入口。 所以他们都没有发现，陆陆续续平平常常出入的十来个人进到同一个房间里，再出来时已经是全副武装，防弹衣和冲锋枪都装备上了，无声无息地撂倒了在楼梯口监视的非酒店保安人员，敏捷而隐蔽地爬上了六楼。 尤兰达和艾瑞娅订的房间就在604，电梯旁边。走廊上和电梯口都布置着疑似是「隐士」的手下，一个个虽然穿着便装，可是那彪悍铁血杀过人的气质完全瞒不过他人。 加西亚凭借高超的技术和酒店网管人员给开的后门，悄然接管了六楼的摄像头，把敌方在走廊上的人员分布告诉霍奇他们，幸运的是，走廊上并没有普通客人。 三. 二. 一. 特警队队长带领最精英的几个战友冲了出去，瞬间制服了走廊上的所有人员。 摩根端着冲锋枪一脚踹开了604的大门，“fbi！所有人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隐士」一行只能束手就擒。 只是房间里窗户大开，窗台上还有一个鞋印，窗户正下方搭着一个违和的崭新的塑料弹性雨篷，再下面就是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 “不好！「隐士」跳窗逃跑了！”缉毒署行动小组的组员大惊，掉头就要去追。抓到再多小喽啰有什么用，就算抓住了「隐士」的贴身保镖或是特聘护卫，没有抓赘隐士」，这次行动都是失败了！一旦打草惊蛇，下次他们再想抓到人就不容易了！ “「隐士」还在这里。”霍奇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被制服戴上手铐后放在客厅里的人，“瑞德。” 过目不忘的人形电脑瑞德博士细细辨别他们的面孔之后，指出了混在人群间毫无特色毫无特别的中年男人，“只有你的脸，没有在任何监控录像中出现。” 男人的眼底快速地闪过了惊讶。他知道美国各种场合都会摄像头，他一直都有意避免被摄像头拍到脸，进而被面部识别抓到，马甲被扒，可是他没有料到，“没有在任何监控录像中出现”竟然会成为他被抓到的理由？！ “你很谨慎，却也输在太谨慎了。” 「隐士」非常谨慎，为了不让人通过手下认出自己，每次出门都会带不同的手下，所以中心广场和餐厅的录像里都没有找到同时出现露脸的人。还没有被带出门的手下也都曾出入酒店，脸都曾经被酒店的摄像头拍到。 那么唯一一个没有在任何录像中找到对应脸庞的人，就是太习惯于隐藏自己的「隐士」了。 「隐士」一定没料到，bau里面还有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忘记”，比面部识别程序更智能的天才瑞德博士。 ……………………………… 「隐士」会被缉毒署带走，更多的后续事项就不是bau的职责范围了。霍奇跟相关人员沟通，得到凶手哈里森·艾里被问出情报后就会被严惩的承诺之后，还是同意让中情局带走凶手，当然，这之前哈里森·艾里还有一系列的笔录要做，当地警方可不能容许这么恶劣的枪击案莫名其妙变成“悬案”。 被“遗忘”在警局里的尤兰达一边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一边接到了艾瑞娅，简单的交流之后两人很快就确定了行程——赶紧回华盛顿吧，不然拉法尔先生要哭的了。 这次是保镖开车了，尤兰达和艾瑞娅都坐在后排。车窗还没关上，尤兰达的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从警局出来的中情局特工弗恩投来的恶狠狠的目光。 “他就是那个神逻辑的家伙？”尤兰达摇上车窗。 “跳梁小丑。”艾瑞娅并没有把那家伙还有那家伙的言语和观点放在心上。 “可是他们用这个借口来找你，也会很烦的吧？”尤兰达打了个响指，“我有一个想法，其实也计划了蛮久的了。你不打算在国内继续研究，总是到处乱跑其实很快就会厌倦，还容易被打扰。让你跟着我到公司去，你又不肯。” ……所以呢？ “然后呢，我的假期结束了，要回到奥斯蒙财团董事长的工作状态了，可是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不爱打电话不爱跟外界联系，一不小心自我失踪了又是三五年？”尤兰达对这点还是耿耿于怀，“所以，bau的【专业技术人才外聘顾问】，怎么样？多好的监护人，多么安全的环境！” bau里有一个能看住女孩的霍奇纳探员，还有一个温馨团结的环境，最重要的是让女孩忙起来了，不管怎么想都好处多多。尤兰达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一千个赞了，“可惜fbi探员那些条件对于你来说有些苛刻，而且自由度不够。” “我可以拒绝吗？”艾瑞娅捧脸。 “你想拒绝吗？”尤兰达笑眯眯反问。 Chapter 17恐惧（一） 华盛顿州，卡斯克德山脉。 天色渐暗，来自西雅图城市大学的三男两女，五个大学生正在露营地的帐篷里商量。 “我们真的要去吗？那个方向一直有闹鬼传闻，据说去过的人都意外身亡了。”拿着录像机的女生望了眼幽深的山林深处，有些退缩了。 “嘿，别做一个胆小鬼！那些传说都是吓人的！你们不觉得很刺激吗？如果我们揭开了这个闹鬼的真相，那我们就出名了！”金发的男生，对接下来的探险活动更加期待，“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藏在深山里的古堡或是山洞宝藏呢！” 小女生瞅着自己暗恋的那个男生自信满满的样子，满脸通红，讷讷应了。 “放心好了，这里可是有一个全国级别泰拳比赛的冠军，我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大学生可不是只会尖叫的胆小鬼！”最强壮的那个男生拍拍胸膛，呼呼哈地挥挥拳头，“猎人们都确认过的，这山里没有猛兽！难道你还害怕小兔子？还是小狸猫？” 还有一对大学生情侣也是嘻嘻哈哈地同意了他的话，“我们都带了装备啊！神父祝福过的纯银十字架，东方秘籍黑狗血，还有枪，不管是人是鬼都不用怕。” 五个自认为准备充足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学生都戴上了矿工帽，强光灯照亮了大片区域，结伴开始往山林里探险，拿录像机的男生跟在最后，给他们录像。 山林里尽是阴森森的风声，重重叠叠分不清真实虚幻的黑影。不时有几只夜枭发出刺耳的鸣叫拍拍翅膀飞上天空，每次都把小女生吓得一惊一乍，其他人紧张恐惧的心情反而被他太多次的折腾给折腾没了。 也不知走了一段多远的距离之后，真如那个他们开玩笑说的，发现了一间破旧的木制两层别墅。录像机颤抖着往上抬，镜头对准了二楼黑漆漆的窗户，只见镜头里，在那破损的窗户后面，出现了一个惨白的人影，嘴巴的部位开开合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啊——！”小女生惊得跌坐在地，指着二楼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其他人却什么都没看到。 仗着年轻气盛，另一个女生留下来陪她，其他三人大大咧咧地冲进了别墅。 小女生颤抖着等在别墅外，背脊生凉，是她的错觉吗？她一直觉得别墅里有人在盯着他们！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三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为首的那个强壮的男生大大咧咧地嚷嚷，“只是看上去阴森了点，没有白骨也没有尸体，除了大厅里有一口废井，也没什么特别的。” 五人沿原路返回，只是小女生不敢再拿录像机，缩头缩脑，可怜得让其他人都没有了嘲笑他的兴趣。没有回头的他们都没有发现，别墅的二楼，那扇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 回家之后，小女生颤抖着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这是她刚刚跌坐在地时候无意间摸到的，下意识就塞进了裤袋里，向其他人隐瞒了这件事。 “我不是胆小鬼，不是胆小鬼……”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小女生嘴里碎碎念着，僵硬着手指点开了那个视频。 黑白色的画面，一口枯井。 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搭在了枯井边缘，五指指甲光秃秃血淋淋。 随着视频的播放，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突然而来的手机铃声让她发出了短促的惊叫，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按下了接听键，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七天……” 电话那头只传来模糊而阴森的两个字。 七天之后，凯瑟琳·林顿，也就是那个小女生的尸体，在她的卧室里被发现，眼镜过分瞪大，眼球外凸，嘴巴张大到了极限，整张脸因为过度恐惧而扭曲。 现场没有发现那个黑色的u盘。 ……………………………… 星期一的早上，开车上班途中的bau的女上司，安全处的主管艾琳·施特劳斯心情有些复杂。就在前两天，她接到了通知，fbi总部为bau“聘请”了一位特别顾问，能与霍奇纳探员带领的小组一起出外勤的特别顾问。 听起来似乎是好事。可是她私下里了解到，那位“特别顾问”其实是司法部某位高官的担任大财团董事长的未婚妻的养女，刚从国外回来，风评相当糟糕，桀骜不驯，嚣张狂傲，目中无人，我行我素。据说有了那位养女的对比，不少恨铁不成钢的纨绔废柴子弟的长辈都颇为欣慰，觉得自家的纨绔还是很乖的是个好孩子。 这么一个麻烦人物，竟然要被塞到bau。施特劳斯有些担心自己的政绩了。 只是当她走出停车场的时候，瞄到了停车场里的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汽车。 她记得那个车牌号，那是司法部部长的大秘书的座驾。好吧，就算是纨绔，也是个背景浑厚的纨绔，如果能搭上这条人脉，就算差点政绩，也是利大于弊。 想通之后的施特劳斯面对大秘书的笑容都真挚了不少。 “很有野心的政治家，为了野心，跟家庭疏离，压力过大而酗酒，啧。”女孩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酒红色的长卷发束起，穿着高级订做的校园风正装，还认认真真地系着缎带领结。 虽然看上去很可爱，可是果然是如传闻中的嚣张！施特劳斯暗暗磨牙，气结之余还有些幸灾乐祸，反正这个“特别顾问”会放到霍奇纳手下，就算惹麻烦了也是霍奇纳的麻烦。 “你有意识到你的政绩都是来自bau外勤小组的高破案率吗？”轻易地看出了她的想法，女孩凉凉地挑起眉角。 别说是施特劳斯，不管是国外某组织的大头目还是国内某部门的高官，艾瑞娅只要开口，都少不了讽刺。她没有恶意【大概】，只是一点小小的恶作剧？ 等到霍奇敲门进来，接走了艾瑞娅之后，施特劳斯默默地有种“谢天谢地她终于走了以后尽可能不要再单独跟她面对面谈话了”的感觉。 关于艾瑞娅加入bau的事情，霍奇事前就有跟尤兰达讨论过。 “bau的外勤工作很危险，抓捕凶手的时候对方可能会穷凶恶极同归于尽，事后也可能会遭遇报复。”像是高登就险些死在疯狂的凶手弗兰克手下。 “那也比她无声无息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世界上好。”回国之后，如果不是尤兰达一直拉着艾瑞娅跑，谁知道那女孩会把自己躲到哪个角落里，“再说了，还能比战场更危险？” “bau随时都要出外勤，往往难以顾及家庭和感情生活。”例如霍奇自己的婚姻，例如高登差点就孤独终老，例如罗西三次失败的婚姻，例如摩根和普兰蒂斯都没能有一份固定的感情生活。 “网上有一个冷笑话，跟女朋友吵架后和好的九十九个方法，【首先，你要有一个女朋友】。你们要是能让艾瑞娅有感情生活，交个男朋友，哪怕是419（一丨夜丨情），我立刻开宫廷级别的盛宴款待你们啊。”尤兰达干笑两声。 霍奇为了忍住笑声只能咳了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尤兰达，我想你知道bau面对的，都是人性最丑恶的一面，最穷凶恶极的连环杀手。”当你望向深渊时，深渊也在回望着你。霍奇一直都在暗中担心他的组员的心理状况，害怕他们会被黑暗击溃，信念崩溃。 “她对受害者没有怜悯没有感同身受，对凶手没有痛恨，哪怕是绑架她的坏人为她而死的人，都被她转念就忘。”很多连环杀手，例如弗兰克就是因为缺乏感情和正确的认知走上了疯狂杀人的毁灭之路，“她的是非观是你，你知道吗？无意冒犯，可是如果哪一天你心理崩溃，走极端去报社了，她还能帮你毁尸灭迹。” 霍奇沉默了，他知道的。女孩看向其他人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毫不相关的蝼蚁，冷漠又无情。 “换句话来说，只要你的正义没有被毁灭，你的信仰没有动摇，那么在你身边的她就是安全的。”尤兰达刻意换回比较轻快的语调，“那么，我家艾瑞娅就拜托你们照看了！请把她随身携带吧！她可能帮不上忙，不过也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回到现实，霍奇再一次把艾瑞娅介绍给了齐聚在会议室里的组员们，以特别顾问的身份。 关于这位特别的特别顾问的事情可以迟些再研究，最重要的还是姬姬将要给他们放出的，一个有些诡秘的案子。 当然，艾瑞娅一点都没有介意——如果其他人真要来表示热烈欢迎，她反而会很不自在的。 “三个月前，华盛顿州西雅图，十九岁的凯瑟琳·林顿被发现死在他的卧室里，死因是心搏骤停导致的全身严重缺血缺氧，疑似是被吓死。”姬姬用遥控器调出少女生前的笑脸和死后的现场，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扭曲的脸庞让加西亚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确实有被吓死者的尸检表明，当一个人突然意外地遭受剧烈惊吓时，大脑会通过神经冲动指令肾上腺分泌大量肾上腺素。肾上腺素作用非常迅速，能加快心跳、加速血液循环，以提供充足血液供应，促使肌肉加快收缩，旨在做出逃避危险的行动。人受剧烈惊吓时肾上腺素分泌量骤增，使血液循环急剧加快。过快的血液循环会象洪水泛滥一样地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本身出血，导致心搏骤停而死亡。”同样受到惊吓的瑞德强作镇定，用资料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七天后，跟林顿同一个大学社团的四名大学生死亡，死因同林顿。”姬姬调出了另外八张照片，三个年轻人都是正朝气蓬勃的青春时候，让人不由惋惜他们的无故身亡，“这之后，每隔七天，都会有一到两人死于同样的原因，受害者都在那五名大学生的关系网内，至今已经二十三人丧生。” “……为什么到现在才上报？” “当地警方认为他们可以自己解决，你懂的。”姬姬无奈地耸耸肩，调出了另外一组照片，“直到昨天，俄勒冈州波特兰警局网络遭到黑客的攻丨击，技术人员在恢复悬案档案的时候，发现了十九年前发生过相似的案子，都是每隔七天就有一人被‘吓死’，持续了八个月就突然销声匿迹，那一次的案子死了三十三人。” 所以这个案子才终于出现在bau的桌上。 “受害者都是被吓死的？有什么东西恐怖到会吓死这么多人？”瑞德开始碎碎念数能造成大规模伤亡的事情，唯独缺乏这种被吓死的案例。 “例如恐怖电影？像是《黑楼惊魂》《闪灵》，还有好几部恐怖电影都有以曾经吓死人作为卖点，经典的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也说是吓死过人。”曾经叛逆过一段时间的普兰蒂斯猜测。 “不少受害者看上去都不像是会被恐怖电影吓死的人。”事实上，恐怖电影吓死人什么的大多都只是一个噱头，为了吸引更多的爱好者去心跳加速的特殊体验，赚得更多的票房。 “更可能是连环杀手。”霍奇拍板，“三十分钟后起飞。” “科尔森，要一起去收拾行装吗？”姬姬友好地对艾瑞娅微笑。 女孩茫然地眨眨眼，下意识转头看向霍奇。 霍奇鼓励地对她点点头，眼里带着淡淡的温柔。他知道女孩并不需要特殊的照顾更不需要像小孩子一样要被哄着供着，姬姬的帮忙和带领更多的是为了让她能融入bau，不再把自己孤零零地搁在旁边。 接到boss的眼神指令之后，不用出外勤的没有见识过艾瑞娅嘴欠挖人隐丨私的加西亚也乐呵呵地跟了上去。在她眼里，艾瑞娅虽然表情少了点话少了点，其实是个可爱又乖巧的女孩子，还是个能让面瘫脸主管露出微笑的神奇存在呢！ Chapter 18恐惧（二） 在从匡蒂科飞往西雅图的飞机上，bau的组员们围在一起继续对案情的讨论和分析。 “我查了一下波特兰的都市传说，关键词是‘七天’。一个是‘午夜凶铃’，据说被午夜打来的魔鬼电话选中的人，灵魂会在第七天的时候被吸进电话里，成为魔鬼的祭品。一个是被诅咒的神秘录像带，观看之后的人会在第七天遭遇不同的致命意外。另一个是玩过某款诅咒游戏的人，七天之后就会死亡，除非能找到诅咒游戏背后的真相。还有为期七天的密室杀人游戏，七原罪杀人事件，可怕的数字七。”加西亚夸张地表现出恐怖的表情。 “别怕，我的甜心，我会在第七天之前把所有敢诅咒伤害你的家伙抓住的。”摩根自然地说着甜蜜蜜的情话，把视频连线那头的金发女孩乐得笑开了花。 “在不少人看来，七是具有魔力的数字。‘七’在圣经里是一个神秘的数字，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在第七天造出人类，用亚当的第七根肋骨造了夏娃，人类有七罪七罚，撒旦的原身是七头火龙，东方也有传说死人会在死后第七天回魂来看他的亲友。在一些传说中，逆七芒星是召唤大恶魔的魔法阵……”不解风情的瑞德开始罗列关于七的神话。 霍奇直接无视了开始进入玄幻频道的他们，“加西亚，能找出那几个恐怖传说兴起的时间吗？或许有一部分的线索和真相藏在了荒谬夸张的都市传说背后。” 事实上，不少恐怖传说都是来源于凶残的连环杀手，例如历史上著名的开膛手杰克就被妖魔化，成了吓人的恐怖故事。例如凶残的嗜好杀人取血的女性连环杀手卡西亚多诺万就在后来耳口相传中，变成了吸血鬼。 “除了受惊过度，还有不少原因能导致心搏骤停的，例如电击或雷击，还有毒丨品吸食过量。” “可是尸检报告里的药理检测和毒理检测结果都没有异常，遗体皮下没有发现任何电流斑。”瑞德拿起尸检报告快速地翻看。 “我听说日本有个《□□》的故事，只要把人的名字写在死神的笔记本上，那个人就会心跳骤停，猝死身亡。”加西亚灵光一闪。 “你也有看那部电影啊？虽然不认同月为了创造没有犯罪的新世界而疯狂杀人，但是电影最后，月的死亡太戏剧化，拉低了整个角色的格调和智商……”普兰蒂斯也被带跑了思路。 “咳。”霍奇无奈地提醒跑题的两人。 “有不少药物都可以导致心跳骤停，并且检测不出来。”艾瑞娅侧头，“只是，我所认识的药物使用后，遗体上应该出现的痕迹都没有出现。” “我在探险家年鉴里看到过有一种只生活在深谷里的黑色的腐生曼陀罗，食用花瓣后，人的心口会出现一个黑色的斑点，心跳会暂时停止，之后再食用叶子会使这人死亡，食用根须则能解除心跳停止状态，只是想要研究这种特殊植物的科学家都下落不明了。”瑞德提出论据。 “擅自闯入食人族的领地，觊觎对方的神花，也算是活该。”艾瑞娅随口评论了一句，“嫌犯所用的或许不是致命的毒药。七天这个区间，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嫌犯的强迫症。”她在毒药方面的研究方向和弄出来的副产品都是剧毒致命类型的，而这种慢刀子折磨人的毒药不在她的精通范围。 “需要多次摄入才起效的吗？”罗西又问，“是食用还是注射？或是其他特殊的摄入方式？虽然尸检报告里没有提到过针孔，可是天知道现在有点脑子的凶手都知道要怎样掩饰针孔。” “有的是需要多次摄入，有的只摄入一次数日之后就会致死，就像是hiv病毒在人体内有一定的潜伏期，不能确定。”坐在霍奇身边的女孩耐心又乖巧地回答，至于摄入方式，到法医室之后她会弄明白。 总之，不是灵异事件，更不是媒体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诅咒。 ……………………………… 到达西雅图警局之后，警局里的情绪相当压抑，来迎接bau的狄克警长背对着同事复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难为情。在不少警员眼里，自己驻地的案子要请fbi来帮忙，就像是在贬低自己的能力一样。 拒绝了握手的瑞德默默往后站了站，警长看上去太尴尬，让他都有些忐忑了。同样拒绝了握手的艾瑞娅默默站在霍奇身边，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好吧，之前不善交际的只有一个瑞德博士，现在还多了个更不善交际的艾瑞娅。bau的“家长们”互相交流了个眼神，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不露怯的。 “这小孩是干嘛来的？特别顾问？抓鬼的女巫吗？”名义上是狄克警长的副手，实际上貌似面和心不合的布鲁图警探斜眼瞄着跟他们都不是一条身高水平线的女孩。他勉强接受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瘦弱家伙竟然是个博士的事实，可是这么个矮个子竟然也是bau？看起来bau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老有弱还有少。 “老的”罗西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瘦弱的”瑞德习以为常，他早就习惯其他人怀疑的目光了。 “年少的”艾瑞娅继续放空，直接当他们不存在，完全没打算拿身份证出来证明自己的年龄。 她也不是随时开嘲讽的，大多数时候她其实都懒得管懒得理会懒得开口，反正跟她没关系，不管其他人认为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就是没关系。 威严的霍奇打断了凝滞尴尬的氛围，礼貌而不失强硬地让狄克警长安排警员，带普兰蒂斯和摩根去命案现场，瑞德和艾瑞娅去法医室，姬姬对媒体讲话之后就会跟两位大家长一起去拜访最近一个接到电话的人。 离下一个“七天”还有三天的时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抓紧时间了。 “艾尔，遗体上或许有被忽视掉的线索和共同点，我希望你能有所发现。”霍奇简单一句话就安抚了用眼神强烈表示要跟他一起行动的女孩，淡定地忽略罗西促狭看过来的一眼。 法医室里，法医和助手已经把还保存在警局的四天前和十一天前尸体摆出来了。 惨白的脸，扭曲的五官和恐惧的表情，因为肌肉松弛更显诡异，近距离看到的时候，不管多少次，都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害怕吗？”瑞德小声跟艾瑞娅搭话。 亚伦的组员，尤兰达的忘年交艾米丽·莱特曼（第一个案子里被凶手劫走的那个少女）预定的男朋友。艾瑞娅在脑子里找到关于他的描述，再注意到他似乎有些紧张，仰脸想了想，恍然大悟，指了指他腰间的枪套。 “如果他爬起来，你就拿枪爆头就好，这家伙的皮肤密度远远逊于生化危机里的丧尸。” 他一点都没有害怕，真的。瑞德默默揉了揉有些抽搐的面部神经。 “胃部里的物质分析检测报告呢？”艾瑞娅直接伸手要报告。 “在这里。女士，受害人胃里的都是普通的食物残渣，如果有服毒的话，会在毒理检测和血液检测中被检测出来。”法医助手把报告递给她的时候，多嘴提醒了一句。 “茄参，催吐萝芙木，麻黄，洋地黄。”艾瑞娅把其中的几种物质代表的植物指给瑞德。 “茄参也称毒参茄，含有天仙子胺、茛菪胺等成分，犬静脉注射天仙子胺后，可发生强烈惊厥或角弓反张导致呼吸衰竭而死亡。洋地黄中毒会使病人激动不安、精神错乱、失语、幻觉、木僵、记忆力减退、定向力丧失、抑郁性妄想、甚至谵妄，最后发生惊厥、虚脱、昏迷等，甚至心律失常，导致心力衰竭而死。催吐萝芙木含有利血平的成分，利血平和麻黄中的麻黄碱都会增加洋地黄对心脏的毒性反应。”有了植物的名字，瑞德很快就从自己浩瀚的知识范围里找到了资料，“所以尸检报告里提到的‘安定’的成分其实是来自那些植物？” “可是受害者的遗物里确实发现了安眠药，成分也都跟血液检测出的结果吻合。” 艾瑞娅又把人无视了，“受害人是通过进食摄入毒物的，并且是多次摄入。” 瑞德打电话给霍奇，把这条线索告诉他。现在他们能重点调查，受害人有没有到过同一间餐厅或是其他的蛋糕店或是吃过同样的东西了。 兵分两路，霍奇三人来到了杜克·肯恩的家里，他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在毫不起眼的小公司工作，朝九晚五，刚被交往了半年的女朋友甩了，平庸又平凡，有点圆滑有点懦弱，bau的三人都能看出他平时行事都是尽量不得罪人，就算被欺负了吃亏了也自己认命。 这种人因为平时活得太压抑，所以如果基因有缺陷，或是遭到严重的外来刺激，一夜间爆发成为疯狂的连环杀手，也是可能的。bau的档案库中就有不少的案例。可是除了真的是无目标随机杀人的凶手，或者真的有什么隐性的联系和共同点，一般杀手都不会挑中这些人。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只是刚踏入肯恩的家，三人瞬间觉得亮瞎眼了。 不大的公寓单间里，白炽灯台灯装饰彩灯所有灯都不计电费地开着，到处都摆着闪亮亮的十字架，大门正对着一大幅圣母玛利亚的画像，餐桌边还有耶稣的雕像。 那个“七天……”的午夜电话，把这位可怜的男士吓惨了。 “为什么会挑中我？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我不跟人吵架，哪怕公司已经两年不给我涨薪了，我知道他们把钱都拿去丢股市里了。不会打架，不招惹麻烦，见到争执都会绕路走，我发誓我一定没有目击到任何犯丨罪现场。不喝酒，不赌丨博，什么都不会，我甚至都不去酒吧喝酒，因为他们总是无视我。我的茱莉雅已经嫌我太无趣离开我了，为什么还要诅咒我，为什么我的人生会这么可悲，上帝啊，救救我吧……”可怜的肯恩先生拉着亲切美丽的姬姬开始不停不停地碎碎念。 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为什么嫌犯会挑中这位先生。 “冷静下来，先生，我们会抓住凶手的。现在可以请你回忆一下，在你接到来电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哪怕一点点都可以。”姬姬刚刚问过他能不能分辨出来电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这先生一提起电话就吓得浑身冰冷，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只能换个问题。 “我，我在电脑上曾经看到一个视频，我以为是公司发来的，可是画面太诡异了。”肯恩抖着手操作鼠标，点开了好几个文件夹，眼睛越瞪越大，又用电脑的文件搜索功能找出所有视频文件一个个点开，哪怕是再激烈的珍藏的“动作片”都无法让他有感觉了。 “我明明记得有的！之前明明是有一个视频的！那里有一口井！是的，有一口井，还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哦不，打电话来的是女人，她打电话给我？她是谁，天呐……” 这位可怜人已经要崩溃掉了。 霍奇拨通加西亚的电话。 “你已经通过双面镜接通霍格沃兹无所不能的有求必应室~你需要什么？不管是斯莱特林吊坠盒还是火焰杯，我都能变变变出来哦！”加西亚活泼地应话。 “我想我们需要的是摄魂取念和冥想盆[注]。”罗西回答。 为什么你也有看《哈利·波特》？是同一个年龄层的么？霍奇扶额。 “加西亚，你可以找回电脑上的播放历史吗？”罗西继续说。 “感谢现在的播放器都联网了，不管他看的是苍x空还是emmamae还是rrigan[注2]我都能找出来！这就为你们施展时光回溯魔法~待会儿见~” 这一回，两个大家长都茫然了。 Chapter 19恐惧（三） 入夜之后，大街上灯火璀璨，颜色缤纷的霓虹灯尽情地闪亮炫耀着光明和财富，高耸的太空针塔，造型独特的西雅图体验音乐博物馆，密西西比河以西范围内最高的史密斯塔，游人如织，车流如河，夜晚的西雅图有着独特的魅力。 夜晚，同样是犯丨罪者的游乐场，堕丨落者的天堂。 绑架，抢劫，盗窃，诈骗，敲诈勒索，故意毁坏公私财务，非丨法入丨侵他人住宅……。 还有，强丨暴。 灯光所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破碎的布料四处散落，少女衤果丨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淤痕，清秀的脸庞上布满泪痕，微弱的挣扎完全无法阻止凶徒的恶行，仿佛是蜘蛛网上的蝴蝶，越是挣扎越是激起凶丨徒的暴丨戾和施丨虐心态。 少女无助嘶哑的悲鸣，痛苦卑微的求饶没能引来伸张正义的好心人，只招来了更多的犯丨罪者。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 另一边，摩根和普兰蒂斯来到了死在四天前的受害人的尸体发现现场，也是受害人自己家门外的小院子，根据鉴证科拍下的现场照片，受害人是倒在屋子的拐角处。 “那么现在假设我是受害人，我晚上加班结束回到家，有什么可以让我没进家门而是去多看一眼的呢？”摩根把自己代入受害人的角度，走到屋子门口，作势要掏钥匙开门，然后转头看向拐角，“这时候那里有些奇怪的声响，所以我要走过去看一下情况。当我走到拐角的时候……” 饶是大白天时候，心理素质过硬的摩根探员猛然看见空无一人的拐角处突然冒出个鬼脸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如果是在晚上，嫌犯的装扮再狰狞吓人一点，把受害者吓死，也是有可能的。”之前在观察地形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拐角，于是事先藏在阴影里，等摩根走过来就冒出来做鬼脸吓人的普兰蒂斯正了正表情，正儿八经地调侃他，“连我们bau的神勇探员都被吓到了。” “我是认出你来了，不然三秒就把莫名蹦出来吓人的家伙撂倒了。”摩根不服输地回嘴，“就算蹦出个活死人我还能用枪爆头……。” 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不用说探员或是警员，只要是胆子大一点的，例如恐怖片爱好者、极限活动爱好者、惊悚悬疑小说爱好者，甚至是要钱不要命的小混混或是高分贝尖叫就能变成警丨报的女性，都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不为人察觉地被吓死。 “所以嫌犯要用七天做铺垫，给受害人服毒，让他们心脏功能衰竭。”这样更容易吓死。摩根摸了摸心口，“或许平时的惊吓只能让受害者屏住呼吸一瞬间，可是如果在心脏有问题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造成严重缺氧。” “嫌犯可以选择直接把人毒死，却坚持要把人吓死，而且，看情况还都是嫌犯亲自去把人吓死的。他，或者是她，是在报复受害者。”普兰蒂斯来回走了几步，“嫌犯想要亲眼看到受害者被恐惧掩埋。” 回到警局里临时抽调的作为bau小组专场的会议室的时候，加西亚给他们传来的视频证明了他们的观点。 粗糙的有许多噪点的镜头有种诡异的感觉，黑白色的画面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画面中出现了一口枯井。 镜头微微摇晃，闪烁瞬黑了几次，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一只手从井里伸出，搭在了井边。五指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伤口处能见到骨头。 画面静止了，可是总让人觉得，会有另一只手，在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会有什么人，从井里爬出来。 “这是某部恐怖电影中经典的一段录像，其实单看这段的话并不可怕。”加西亚活泼的声音冲淡了这段视频带来的低迷感，“问题是，这个视频里携带着的恶意木马病毒，会快速传染与电脑连上同一个网路的手机和电视机。经过破解，这个病毒的作用就在于使中毒的数码产品的屏幕上随时出现刚刚那段视频。” ……想想就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 ……比随时打骚丨扰电话的变态跟踪狂更诡异啊。 “多大的仇恨，要让嫌犯这么折磨受害人。”姬姬摸了摸手臂，总觉得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肯恩先生不像是这么拉仇恨的人。” “从地理侧写的结果无法找出嫌犯的固定活动范围，嫌犯像是在西雅图范围内随机挑选受害人。”瑞德在地图上根据受害人的住处和死亡现场做出了地理侧写，大圈小圈几乎把整个西雅图市都包括进去了，没有安全区也没有特定地点。 嫌犯既没有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的居住地，也没有就近选择出没地点附近下手。 “在被抓获之前，嫌犯不会停止作案。”霍奇判断。 艾瑞娅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看似认真，实则双眼放空。 后来在他们关系好起来之后，瑞德还被其他人推出去，问她放空时候是在思考吗？因为脑子里存储的知识太多，所以需要把大脑放空，达到更好的思考效果什么的。 女孩坦率又实诚地告诉他，“我只是在发呆。” 聪明又勤奋的小博士就震惊了。说好的酷炫狂霸拽的克莱瑞教授呢！妹子你这么呆萌，那个什么纸牌人还有那些疯狂的野丨心家知道么。 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艾瑞娅还是那个基本跟别人没有多余交流的疏离模样，剪裁合身线条分明的正装让娃娃脸都少了几分稚嫩感。 调查还在继续，虽然bau已经强调这是连环杀人事件并不是诅咒杀人或是什么灵异事件，可是为了博取关注度的媒体都不在意，轰轰烈烈地找灵媒找超自然现象研究协会。 “换个角度想想，也算是降低嫌犯的警惕性？”普兰蒂斯苦中作乐。 ……………………………… 结束了一天的调查回到酒店，各自都稍稍放松下来，收拾一天的风尘仆仆。 霍奇向客房服务要了一杯热牛奶，敲响了隔壁艾瑞娅的房门，“艾尔，我是亚伦。” 她毕竟第一天加入bau就跟着跑外勤近距离接触连环杀人案了，不管是于公于私，霍奇都觉得自己有义务更加关注一下她的心理状态。 尤其是今天以来，女孩的状态就有些微妙。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艾瑞娅已经换回了宽松的衬衫和九分裤，脖子上戴着的依旧是那条简单精致样式有些旧的白金项链，微湿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小小的一只，双手接过牛奶杯还礼貌地道了谢，转身带霍奇进房，毫无防备地暴露出背部，看上去脆弱又无害。 不过腰间的手枪，还有桌上颜色过分鲜艳的糖果盒子都在无声地说明着她的危险性。 霍奇走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背，每一步都同等距离地走到藤椅边，无声地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不是因为白天那身严肃正装造成的错觉，女孩整天都把自己绷得很紧，每一个姿态都充满戒备，即使站回他身边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放松。 就像是还在战场上一样。 “艾尔，我们不是想要监视你。”霍奇直视她的眼睛，语调一如两人平时聊天的柔和，柔和中不失让人信任的坚定和硬朗。 “我知道的。”艾瑞娅抿了抿唇，嘴角微微扬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内敛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比起跟受害人家属或是媒体打交道，我想你会更擅长且能够胜任在法医室的任务。”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得很好，身为主管，他懂得怎样知人善用。 “嗯，我擅长的。只是刚换了新环境，新工作，还在适应。”艾瑞娅眨了眨眼。 尽管她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可是霍奇还是听出了她在说到“新环境”“新工作”的时候，眼神稍稍暗了暗。 他已经拿到了女孩在国外经历的官方档案，知道女孩在国外做过军医，还是个相当优秀的军医，多次在枪林弹雨的背景中完成一场又一场的急救手术，虽然也经常被“借调/绑架”去进行药物或是毒物的研究。 战场，爆炸，绑架。 从她十四岁开始，在国外都是这么生活的，唯一的安静只有在研究中才能获得，偏偏每次研究项目之后，不仅有她想要的治病用的特效药，还有她从来不愿出现的剧毒。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据美联社的报道，一项对于国防部数据表明，31%的士兵患有诸如像创伤性脑损伤以及退役以后出现的创伤后压力症之类的病症。有相当一部分的连环杀人犯就是因为成年甚至青少年时期遭遇的重大创伤，患上了ptsd，进而发生精神病变走上杀人的不归路。 幼年遭受躯体或性丨虐丨待，战争，暴丨力犯罪，这几个高几率能引发ptsd的原因，艾瑞娅都遇到了。只是她总是表现得太淡定太冷漠，又戒备心极重不愿暴丨露任何弱点，几乎瞒过了所有人。 连他都差点被瞒过去了。 如果不是她还记得童年时候的那点温暖，还愿意在他面前露出柔软的一面。 回国后就不曾进行任何研究项目，上一次的狙杀案中参与了急救却没有跟到医院，再上一次高登入院之后在医院里的女孩也表现出了近似麻木的冷漠，还有不少的细节，只是没有人联想起来。 “是我疏忽了，艾尔。”霍奇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停住，不管你在想什么。”艾瑞娅扬起眉，倔强又高傲，“就算你是亚伦，把我当小孩子什么的，我也会揍你的哦。” 霍奇无奈瞪她，“身为bau的主管，我想我需要合适地衡量组员的任务分配和心理承受能力，毕竟我们要面对的连环杀手总是会挑战人性的底线。” 艾瑞娅默默无辜状捧脸，一直紧绷的肩部线条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了，放松下来之后，一些对于她而言无关紧要的记忆和联想都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单词而蹦出来。 “唔，说起连环杀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是有一次被绑架的时候。” 这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有一次去吃晚饭的时候”。 “那个头目当众虐杀了一个白人女性侍妾，还把她的血抹在她的头发上……大概是为了恐丨吓我？”时间过得有点久，艾瑞娅对那些家伙本就稀少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 霍奇的眼里闪过心疼。 “后来那位女士的兄弟就几乎杀光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头目，保镖，仆人，然后割下他们的头颅串起来挂墙上。”实在是那个头目和那个杀手太有“创意”了，才没被女孩完全忘掉，“亚伦，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以那个头目所表现的凶残程度，那时候杀掉的只有一个侍妾，那么就说明，“因为，所有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人劝阻更没有人制止。” 有时候，人类的残忍和冷漠都不愧于“生物链顶端”的称呼。 想想白天时候，那个接到恐丨吓电话的肯恩先生就曾经说过：“见到争执都会绕路走，我发誓我一定没有目击到任何犯丨罪现场……” “肯恩先生或许目击到了某个犯罪现场。”甚至可能见到了嫌犯。 那么明天的调查里就可以加上两条计划，一个是再次询问肯恩先生，一个是去犯罪率较高的街道小巷询问有没有见到反复出现的引人犯罪的可疑人。 不过，这些都是明天要做的事情了。 “艾尔，现在你需要继续忘掉那些坏人，好好休息。” “好。”艾瑞娅乖乖点头，目光冰凉而澄澈。 “晚安，艾尔。”霍奇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吻，就像年少时候，每一次当她因为梦到坏人而惊醒之后。 或许她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到不会被噩梦惊醒，可是他会担心她因为过强的戒备心而休息不好。 “晚安，亚伦。”女孩半眯起眼睛，嘴角弯弯。 Chapter 20恐惧（四） 第二天早上，bau刚来到警局，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调查计划，就接到了肯恩先生的死讯。报警的是跟他同一栋公寓的准备去上班的邻居，一大早出门就在楼下发现了肯恩先生摔得惨不忍睹的尸体。 经过法医现场的初步鉴定，受害人是从高处坠落，头部直接着地致死的，死之前有过一番挣扎，身上有防卫伤，后脑有被钝器攻击的痕迹。 优秀的侧写员们轻易就侧写出了昨天晚上发生的凶案。 嫌犯从电视上获知fbi介入案件之后就慌了，等不及七天就提前决定杀死目标。只是三天的时间并不足以把受害人的心脏功能伤害到足够的程度，受害人受惊却没死，求生欲爆发的受害人与嫌犯发生了搏斗，却还是不幸地摔下楼。 “我们可以给出初步侧写了。” 慌乱时候总是容易出错，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受害的肯恩先生，不过正因为他的死亡，给了bau足够的资料去进行凶手的侧写。 “嫌犯有两个人，一个人策划了这一系列案子，挑选受害人，吓死受害人，她……”摩根没说完，在听他们侧写的一个警员就举手了。 “你是说，她？” “是的，她，她是个18~22岁的大学生，平时在别人眼里是怯懦柔弱的，所以比起施虐者或是犯罪的凶徒，她选择了迁怒跟她相似的软弱平庸的目击者。”出于对强势者的恐惧，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去迁怒弱势群体，就好像如果被上司或是彪形大汉斥责了，一般人都不敢反驳，转而把自己的怒气宣泄在纯粹路过的乞丐身上。 “长期被欺负的弱势人群容易产生自卑心理，总觉得被别人瞧不起，在绝望之时除了往往会选择自杀之外，更主要的是不会选择默默无闻地死去，而想在社会上‘轰轰烈烈’地去死，从而出一口气，找回‘自我价值的补偿’，自认为自己‘死得值得’，可以‘永垂不朽’或‘遗臭万年’。”瑞德从理论和百科的角度给他们稍作解释。 “而她的同伙是一个45~55岁强壮的白人男性，至少在这三个月内是待业在家，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到当时路过的目击者，跟踪并调查他们的日常生活规律，给他们发病毒视频，不断削弱他们的心理防线。”普兰蒂斯接着说另一个嫌犯的侧写，“在两个人中，女性嫌犯是主导者，可是这与她的性格侧写有偏差，所以我们认为，男性嫌犯对女性嫌犯存在愧疚、补偿的心理。” 愧疚到帮她杀了那么多人，在她昨晚差点失手的时候，用大厅里挂着的圣母玛利亚画像砸晕了肯恩先生，并且把人扔到楼下去。 是的，他们已经从鉴证科拿到证据，在那幅画像的背面检测出了受害人的血液。 受害人伤在后脑勺而不是额头，这就更加充分说明了嫌犯不止一人。 “神奇的侧写。”艾瑞娅听着他们默契地把嫌犯描述出来，肩膀靠着霍奇的手肘。 “侧写并不是魔法，一切都是基于事实和科学。”霍奇用强硬的气场和锋利的目光震慑了不肯相信的提出无理质疑的警员。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组员，给予他们支持。 侧写员并不好当，曾经就有一个侧写员被大众甚至同事质疑患上精神病，从抓捕罪犯的探员沦为被关到监狱的罪犯。 “我知道的，但凡是这些研究人的学科都会遭到凡人的质疑，因为他们在恐惧。”艾瑞娅眼睛半眯，“你要听一下关于莱特曼博士是怎样捉弄那些质疑者的笑话吗？” 卡尔莱特曼，专门研究微表情微行为的世界著名心理学家，相当多人认为他有着读心术般的超能力，认为他是怪物，恐惧他，试图反驳他打倒他。 结果都被嘴炮打得一脸血。 “结案之后，如果他不介意你背后说他的话。” “没事，他肯定也经常跟学生说我的坏话。”艾瑞娅卖起莱特曼来是一点都没犹豫。 听过前fbi探员莱特曼博士的微表情心理学讲座的霍奇抿了抿唇忍住笑，想起莱特曼博士的确在讲述案例时提到过，有人缺乏表情偏偏还天生擅长读取微表情。 “女性嫌犯迁怒目击者，可是男性嫌犯不会放过对她施丨虐的凶徒。可是媒体和警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人为妖魔化的七天杀人事件中，把其他那些‘不起眼的’‘死了还能降低犯罪率’的凶徒死亡简单地归类到帮丨派争斗之中。”摩根继续讲述，姬姬把瑞德刚刚整理出来的犯罪档案分发给其他警员。 挑选的条件很简单，那些有强丨暴案底的受害者。 抢劫或是偷窃的犯人蒙着脸眨眼就不见人影了，犯罪过程也短，不管是犯人还是目击者都很难找。强丨暴，起码在时间上就相当“充裕”，不管是找犯人还是找目击者都相对容易很多。 “为了引诱犯罪者和目击者，嫌犯会在晚上打扮得好欺负的不敢吭声不敢报警的样子出没在犯罪率较高，却并不怎么偏僻的地方。”不然怎么找到目击者，“我们可以去询问街头流浪者，夜晚的性丨工作者，还有帮派人士，他们可能都不止一次见到两个嫌犯。” “受害人生前都曾多次在这三家餐厅进食，可以拿到他们餐厅的员工名单进行交叉对比。” 三个年轻的侧写员侃侃而谈，年长的罗西辅以补充，美女联络官也并不是花瓶，八面玲珑地把媒体打来刺探消息的电话都一一拦截劝阻，换下了还没播出的不合时宜不恰当的报道。 的确是需要呼吁人们不能越来越冷漠，可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抓住凶手。至于民众对嫌犯的态度是同情还是痛恨，媒体怎么宣传怎么赚眼球博取关注度，都必须在凶手被抓住的前提之下。 “看起来，你有一个很好的团队。”艾瑞娅由衷地赞叹，“互相信任，互相支持。”不是由利益捆绑起来的团队，比任何用利益手段甚至共罪把柄牵连在一起的团队都更加值得信赖。 “你也是我们团队的一员。” 艾瑞娅愣了愣，仰头，“我？” 霍奇点头，“你能比自己所想象的做得更好。” 经年累月的军队生活和研究生涯带给她的并不只有阴影，还有或许连她自己都还没觉察到的团队合作意识。 扯去了所谓灵异诅咒杀人事件的迷雾，排除了咋咋呼呼的媒体的干扰，加上侧写出了足够详细的调查范围，如果再找不到嫌犯那么警方真该去陪苏格兰场那群整天被福尔摩斯高智商碾压的金鱼警探们抱头哭了。 还好西雅图的警方都不是尸位素餐浪费工资的，虽然有不少警员对侧写都还是半信半疑，不过没有人有勇气提出反对意见，对上ssa特别探员霍奇纳的凌厉目光就腿软了，再加上本就不怒自威的面瘫主管身边还多了个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面瘫女孩，声音软软糯糯偏偏一个词就能戳中他们的心理阴影。 “索菲娅·罗姆，十八岁，五个月前曾经报案被强丨暴，可是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所以没有拘捕当时的嫌疑犯，第二天她就撤案了……三个月前，那个嫌疑犯意外身亡。”加西亚得到名字之后，立刻就检索到了关键资料，“她的父亲，巴特·罗姆在三个月前，就是那个嫌疑犯死亡前的一星期从当地一家网络信息安全公司辞职。” “还有一点你们绝对没猜到！”加西亚得意地转了转尾音，小小地卖了个关子。 “罗姆父女是从波特兰搬来西雅图的？”瑞德想到了十九年前发生在波特兰相似的案子，还有那八个月的作案时间，“难道索菲娅·罗姆是波特兰那个案子的嫌犯的女儿？”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我只是猜测。”突然成为目光焦点的瑞德博士涨红了脸。 “你是天才，亲爱的瑞德！”加西亚惊呼一声，没有切断视频就立即开始查十九年前的出生记录，“波特兰嫌犯停止犯案的日期就在索菲娅·罗姆出生的一周前！你们相信这是巧合吗？” “是不是巧合，在抓到嫌犯之后都可以问出来。” 霍奇转头，看向已经被分别抓到不同审讯室里的罗姆父女。 ……………………………… 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连出生都是一场悲剧。 十九年前，波特兰的文利夫人在一个夜晚遭遇几个恶徒的侵丨犯，更不幸的是，她还因此而怀孕。他们都没有报案，悲痛到疯狂的文利先生在更加疯狂的爱妻的蛊惑之下，开始了持续了八个月的报复性杀戮，犯罪的恶徒，附近路过的行人，疑似有异心的邻居和同事，还有为了混淆目标而随机选择的无辜市民。 文利先生把同样参与了那场引起一切杀戮的犯罪的巴特·罗姆留在了最后，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当时有些动摇的曾经劝阻过同伴的，只是这并不能掩盖他也参与了侵丨犯的事实，文利先生没打算饶过他。只是，他刚打出恐吓电话，文利夫人就早产了，难产而死，文利先生在亲子鉴定确认女儿不是自己的血脉之后，受不了打击，疯狂之下从医院跳楼而死。 而医院通过dna检测结果找到了女孩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巴特·罗姆。索菲娅越长大就越像她死去的母亲，巴特的愧疚心也一天比一天浓厚。五个月前，悲剧再次发生，索菲娅在无助和愤恨之下，找到了母亲当年写下的日记。 她去卡斯克德山脉里寻找母亲日记里写的草药，却在山间那幢别墅里遭遇了恶徒。她向意外闯进来的大学生求救，可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帮忙。 然后，西雅图的午夜来电七天杀人事件，开始了。 “我在想，只要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就够了，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出声制止，愿意来救我，我就可以停止这场游戏。”索菲娅崩溃大哭。 “为什么不救我……明明听到了呼救，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都只是默默地看着，甚至加入到罪恶的狂欢！”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要他们体会到我当时的恐惧和痛苦！” 索菲娅发出狰狞的尖叫。 审讯室里的普兰蒂斯和摩根和布鲁图警员都面露不忍。 “……有这能力，为什么要指望陌生人的帮忙？”艾瑞娅有些疑惑，“被救是幸运，不被救是命运，你不寄望于可以依靠的警方或是亲友，却寄望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个疑问在当初，那个被虐丨杀的女士的兄弟回来“复仇”的时候就有，当时她也这么问了，不过没有得到回答。 这一次，索菲娅瞪大眼，然后掩饰般的捂脸继续大声哭嚎。 艾瑞娅眼神冰冷。 二十年前，她像解剖用青蛙一样被束缚在手术桌上，像小白鼠一样接受莫名其妙的实验，眼神麻木的同样被绑架来的其他孩子就在身边走来走去。 最危险时候，能依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你真正讨厌的，是懦弱的自己，所以你想要通过杀人来获得存在感，在受害人的恐惧中找到支配感，所谓的挑选不过是为了被捕之后取悦陪审团的遮丨羞布。”艾瑞娅把受害人的资料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得出结论。 其实其他侧写员也同样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因为索菲娅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没有继续逼丨供的必要了，他们就怀着对少女的人性关怀，还有对她遭遇的同情和怜悯，没有直说。 霍奇拍了拍艾瑞娅的肩膀，制止了她接下去更尖锐的疑问。 众人都默默把崇拜的目光投向他们的主管。 于是当他们结案回到匡蒂科的时候，尤兰达女士兴高采烈地邀请他们到华盛顿的紫罗兰自助餐厅聚餐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Chapter 21聚餐 说起来，尤兰达跟bau的大家已经见过三次了，从艾瑞娅回国引出的恋眼癖连环杀手案子到高登遭报复受伤入院，还有上次加州的狙杀案。如果不是他们某次看新闻时候偶尔看到，都没想到那个美丽温柔大方的女士竟然是大财团的董事长，还是奥斯蒙家族族长的表姐，妥妥的女神啊。 ……她的本质是个爱折腾的熊孩子，你们都被表象迷惑了。 艾瑞娅默默腹诽。 “斯宾塞！”瑞德刚走进自助餐厅，就被人热情地扑住，不得不后退了几步才险险站稳。 “艾米丽？你怎么在这里？”瑞德的手下意识扶住少女纤细的腰肢，掌下顺滑清凉的雪纺布料还是让纯情的小男生有种手掌被灼伤的感觉，连忙收回手紧贴在口袋，从耳朵开始泛红了。 “爸爸出差了！我听尤兰达说她邀请bau的大家来聚餐，我就过来啦。见到我，你开心吗？”艾米丽搂住他的手臂，大大方方地直接问。 “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瑞德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的那块巧克力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多巴胺分泌得有点超标了。 “喔！多么勇敢的小女朋友。”摩根吹了声口哨，活泼泼的直率女生相当适合bau的小男生哦，“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瑞德博士？” “她是艾米丽·莱特曼……你们不是都见过的吗？！”瑞德瞪眼坏笑的摩根，“我们并不是，并没有……我是说，女朋友什么的，并没有……” 艾米丽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用得着这么着急否认么，她有那么带不出去么，呆子！ 为什么掐我？？？瑞德疼得一龇牙，不解地看向艾米丽。 “可爱的小姑娘，你要知道瑞德博士的情商都被智商吃掉了。”加西亚大笑。 “我们的小男孩还没学会怎样跟那么可爱的女生近距离接触呢！”摩根跟着乐。 “……我还在这呢。”瑞德涨红了脸，偷偷瞄了眼抱住加西亚说好软好软蹭个亲个的艾米丽，默默在计算自己是不是肾上腺素加速分泌了，怎么脸就那么烫呢。 霍奇也把小杰克带来了，因为海莉跟新男友去约会了。 他支持海莉开始新的恋情新的生活，追求她所想要的安稳和陪伴。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爱情早已转变成了亲情，离婚之后，再次回到好朋友关系的两人反而没了争吵。在海莉去约会的时候，霍奇会照顾小杰克，偶尔帮她鉴定一下新男友。海莉也时不时关心他的感情生活，旁敲侧击暗示他不能让生活只剩下工作。 “艾瑞娅阿姨！”萌萌的正太小杰克咧嘴露出白白的乳牙，嫩生生地喊人。 这称呼一出，瞬间让姐姐们都震惊了。 说起来这个称呼还是杰克的肖恩叔叔教的。肖恩的原话是，“为什么我是叔叔她就是姐姐？艾瑞娅比我还年长六岁。乖，杰克，喊艾瑞娅阿姨，叔叔给你拿糖果吃。” 艾瑞娅并不介意杰克的称呼，霍奇想想辈分，默认了这个称呼。 从此以后，娃娃脸的艾瑞娅就是艾瑞娅阿姨了。 “hello，杰克，今天穿的外套很帅气哦。”艾瑞娅半蹲跟小男孩来了个拥抱，让他开开心心在两颊印上两个吻。 “是爹地买给我的，跟爹地穿的是同一款！”小男孩得意地展示帅气的星星图案衬衫和条纹小马甲。 艾瑞娅仰头看向穿着同款星星图案休闲衬衫的霍奇，眨眨眼，再眨眨眼，两边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 霍奇的表情也随着休闲服而休闲着，低笑了一声，伸手把因为蹲久了腿麻了的女孩拉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尤兰达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给她弄个真正的探员身份，而是以特别顾问的身份把她塞进bau——体能太渣，救不来。 “这里是对贵宾卡持有客户24小时供应餐饮的餐厅，三餐时间以外没有自助餐，不过有可以饱腹的美味食物。”艾瑞娅脚尖点地活动活动脚踝，平和地给他们介绍，潜台词就是如果办案回来后太晚的话可以来这里补充能量。 至于全场消费三折还有24小时餐饮供应的贵宾卡，尤兰达已经笑眯眯地分给他们了。 为了不让探员们感到太隆重太尴尬，尤兰达并没有霸气地清场，而是更加霸气地在店里宣布，今天全场八折，每桌送一份新鲜空运大厨精心烹制的神户牛扒，主厨都纷纷拿出了看家底的手艺，让可挑选的美食种类更丰富。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紧急案件喊走，休息时候的探员们总会尽可能地放松身心。罗西跟尤兰达聊着富豪间的迷之话题，艾米丽拉着瑞德兴致勃勃地打算尝遍每一道菜，加西亚、姬姬、普兰蒂斯三人组乐呵呵地一边夹取偏爱的食物，一边打量着两个纯情小孩的相处。 霍奇带着杰克，引导他学会表达自己想要吃什么，在他挑中不适合小孩子吃的食物的时候，讲道理地拒绝他。杰克一手还拉着艾瑞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表年龄接近，或是小孩子的直觉，小男孩跟艾瑞娅特别亲近。 在杰克拿好了食物之后，艾瑞娅才在玻璃碗里夹了瓜果蔬菜和生鱼片，挤上主厨特制的沙拉酱和番茄酱，用叉子搅拌均匀，红红白白，颜色相当……惊人。 摩根？摩根已经勾搭到隔壁桌的大美女，如鱼得水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一群朝气蓬勃的白领年轻人里面去了。 “那个，抱歉，我想问一下……”这时候，有一个穿着西装头发微乱显得有些落魄的男人走进了餐厅，神色带着少许的慌张，提着一个旅行包，渴望地频频注视色香味俱全的餐桌，一手不安地敲打着裤缝，“我，我忘记带钱了，可以先赊账吗？我，我保证一定会还的，真的！相信我！”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不少客人都暗自忖度这个男人估计之后都没钱还，毕竟这家自助餐厅是走高端精品路线的。 “请进，亲爱的客人。”尤兰达并不介意，首先她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其次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本来应该是有一份体面的职业和高傲，如今这么落魄，也不知要鼓起多少勇气才走进餐厅这么开口请求，“希望你能够享受一顿美好的午餐。” 艾瑞娅戒备地朝新客人投去隐蔽的打量目光，然后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完全挡住了杰克，食指在叉子上划了划。 “来人是谁？”霍奇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不知道，只是总觉得有些危险。”耳朵动了动，艾瑞娅下意识偏开了头。 男人对事物的搭配相当有品位有个人风格，进餐的动作快速而不失教养，离开餐厅时候向尤兰达行的是相当标准的绅士礼。 “出身有教养的中产阶级家庭，近期遭遇重大变故。”优秀资深的侧写员亚伦霍奇纳得出结论。 “先生，你忘记拿东西了！”收拾餐桌的服务生在椅子上捡到了一个快递包裹样式的盒子，连忙追出去，这短短一点时间，路上就没了男人的身影。 ……什么状况？尤兰达摸摸下巴，看向专业人士，“不麻烦的话，可以帮我侧写一下刚刚那位客人是怎么了吗？” “人生圆满的成功人士，可惜近期遭遇了或许是公司破产或许是其他灾祸，导致经济非常紧张，精神状态，有些不妙。”对于长得不错气质不错的男人，女性总是会更加敏感一些的，普兰蒂斯转了转眼神，看到服务生拿过来的盒子。 “人生一直顺利缺少挫折的男人在突遭严重打击之后，大部分会从此一蹶不振，只有小部分可以走出阴影重新开始。更让我在意的是，当尤兰达走过去的时候，那位先生一直看着她，但当她开始说话转过头看那位先生的时候，他却抿嘴低头看地板不敢看她，根据微表情心理学的研究，这是有罪恶感的表现。”瑞德挺直了背，羞涩地避开艾米丽双手托腮满是欣赏的热烈目光，“进餐的时候，我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泪光。” “摩根，你觉不觉得，这个盒子的大小和形状，有点可疑？”普兰蒂斯迟疑地皱眉。 ……。 一直与各种危险分子近距离接触的众人都绷紧了神经。 “全员免单，立刻疏散所有人。”尤兰达当机立断。生活在这个随便走走都能遇到变态杀人犯，随便弄个活动都能惹到恐丨怖丨袭丨击的国家，很多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安全第一总是没错的。 还好餐厅里的人并不多，餐厅大门也足够大，短短时间内已经将所有人撤出。 “怕不怕？”艾瑞娅摇摇牵着杰克的手。 “不怕，有爸爸在！”杰克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膛。 正在电话联系当地警方和拆弹组的霍奇摸了摸他的脑袋，本来要落在那酒红色长卷发上的手微微变了高度，改为拍了拍艾瑞娅的肩膀。 结果，在拆弹组到场之前，姬姬已经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那个男人去警局自首了，从那个旅行包里取出了同样包装的三个盒子，据男人供述，那盒子里面装的都是大威力的炸丨弹，每一份的分量都足以炸塌三层楼，而他一共准备了五份炸弹。 “华盛顿毗邻的巴尔的摩市昨天发生了两起高级餐厅爆炸案，造成了十三人死亡，多人受伤的惨案，因为当局封锁了消息所以并没有传播开来。”霍奇从他的关系网里得到消息。 ……说好的五份炸弹，现在怎么出来第六个盒子了？ ……好好的聚餐，为什么这都能碰到杀人犯？ ……不幸中的万幸，嫌犯在引爆剩下三个炸弹之前就去自首了。 “最后的晚餐，是背叛。最后的午餐，是救赎。”男人颠来复去说着的就是这两句话。 Chapter 22恶料理（一） 如果让雷蒙先生写论坛体的话，那一定是#每天回家看见未婚妻在搭讪连环杀人犯#。 简直不能更心塞。 “至少这次我阻止了三场可能的爆炸惨案。”尤兰达小声反驳并撒娇。 在瑞德对这类型人物分析的时候，没来得及说的还有一种类型。那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怨天尤人，再加上一点外物的刺激，踏上了疯狂的报社之路。而刺激了那个男人的外因，就是在他家族企业破产，信用卡被冻结之后，他再去以前常去的高级餐厅试图赊账用餐却被拒之门外的经历。 于是男人开始自制炸丨弹，到高级餐厅请求赊账用餐，一旦被拒绝就炸餐厅，打算在第五个餐厅第五个炸弹爆炸时候把自己也炸死，用绽放的死亡把利益至上毫无人情味的餐厅一同毁灭。只是在他来到第三个餐厅，也就是紫罗兰自助餐厅的时候，感受到了天堂般的温暖，他感觉被救赎了，感觉已经找到了终点，于是去自首了。 以上是男人的供词。 省略瑞德博士从心理学角度的专业分析，热爱宅文化的加西亚找了精辟的总结词。 重度中二病，比喻过于自以为是或者说是自我满足的特别言行。 只不过宅文化里的中二病一般是无害的，而嫌犯已经严重危害到社丨会安全了。 “人生短暂，何必总要害人害己呢。”尤兰达作捧心状，颇有文艺范地感慨。 “人那么多，为什么你总能碰到坏人呢？”雷蒙先生阴沉着脸出现在她身后。 姬姬和普兰蒂斯和加西亚和艾米丽四人同情地挥了挥小手绢。 ……………………………… 有时候人与人的相遇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例如霍奇本来只是因为不想待在公寓所以早早出门上班，刚走进电梯还没按楼层，就看到了邻居的大门被快速打开关上，背着双肩包的女孩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手机快步走了过来。 “艾尔？”他连忙按住电梯的开门键。 “亚伦？你也住这里？”艾瑞娅惊讶地瞪圆了眼。这公寓是尤兰达把她塞到bau，她说要搬出去住之后，尤兰达给她挑的，她也懒得去查自己的邻居是什么人，没想到，竟然有惊喜？……是惊喜没错吧？ 霍奇也有些惊讶。大半年前他跟海莉离婚之后就搬离了充斥着太多回忆的家，搬到这个离bau大楼只有二十分钟车程的公寓里。前些天他的确听说隔壁租出去了，不过没想到租客竟然是艾瑞娅。 “嗯，离上班时间还早，这么早出门吗？”霍奇惊讶的还有另一点。 要知道上学时候，艾瑞娅就是那种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学生。如果不是两人的学校相邻，霍奇的高中上课时间比她更早十分钟，每每记得喊发誓要睡到最后一秒才醒来的她出门，自行车骑得够快，在她腿短跑不快的时候发挥长腿优势把她拎到课室门口，艾瑞娅绝对要进迟到黑名单。 这让霍奇充分吸取了经验，在肖恩开始上学之前，就着重训练了他的作息。 女孩子赖会儿床还可以接受，男孩子还赖床就不是严肃的霍奇能容忍的了。 不过想想也对，军队生活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作息习惯。 “……要赶公交，错过了这班的话会迟到的。”艾瑞娅抿抿唇，她也想再睡久一点啊。她虽然当过军医，不过并不需要参加平日的军事训练，再加上不定时的手术和研究，日夜颠倒作息混乱，没有生病都得益于这年轻态身体的强大自我调整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我记得，你会开车？”霍奇读出了她眼神里的慵懒和无奈。 “尤兰达说，为了不给美利坚的交通事故发生率雪上加霜，非必要我还是不要开车为好。”艾瑞娅更无奈了，战场上哪有车祸啊，大片空地装甲车随便开，就算撞到废墟撞塌墙也没关系，反正没人【喂。 想想这孩子曾经把警车开到75迈的壮举。霍奇理解地点点头，“不介意的话，要搭顺风车吗？” 艾瑞娅仰起脸，“不麻烦吗？” 正好电梯到了一楼，霍奇自然地牵着她走到停车场自己的车旁边，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难得地开了句玩笑，“完全顺路，你觉得会有什么麻烦呢？” “麻烦就是，你开车的话，我会要求在路过的那家蛋糕店买早餐。”艾瑞娅扣好安全带。 “如果你愿意顺便帮我也买一份，那就不算麻烦了。”霍奇露出了脸侧的酒窝，认真确认了一下两侧后视镜角度及车内后视镜角度，娴熟地把车倒出停车场，开上马路，每一个步骤都足以写进安全驾驶教程。 不用挤公交，心情指数提升三个百分点。有美味的黑森林蛋糕和热牛奶作为早餐，心情指数提升五个百分点。在身边的不是讨厌的中情局特工也不是烦人的野心家，心情指数提升十个百分点。在身边的是亚伦霍奇纳，心情指数提升五十个百分点。 “向你问好，我的babygirl，我的女王。”摩根拿着咖啡杯，甜蜜蜜地跟加西亚打招呼。 “日安，我的骑士。”总能鲜艳灿烂的加西亚笑容甜美地回答，创意扎起的金发上别着漂亮的蝴蝶结，“虽然今天的天气是多云，不过一走进这里，我就觉得看见了晴天。” “我的荣幸。”摩根性丨感一笑，露出闪亮亮的白牙齿。 “你是我的巧克力，不是晴天。”加西亚扶了扶眼镜，找到了原因。 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不过女孩已经自带蓝天白云晴朗背景，无声地感染了路过的探员们。要知道，女孩刚来的时候，周身环绕的气场都是冰凉压抑的，眼神放空的时候你觉得她在鄙视你，眼神聚焦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隐丨私，总之就是让人绕路走。 “赌一块小甜饼，这绝对跟霍奇有关系。” “加一根棒棒糖。”普兰蒂斯也加入了讨论。 “你们赢了。”摩根纵容地笑着认输。很多时候他们都觉得艾瑞娅对霍奇的感情很神奇，无关性别无关爱情，纯净到几近信仰，又没有信仰的那种疏离和敬而远之。 “你们在说什么？”瑞德茫然。 “小男孩，你可以问问你的小女朋友，或许她知道什么哦。” “……什么女朋友什么的……没有……。”瑞德虚弱地红着脸否认，“我们说好不要互相侧写的。” “这不是侧写，只是一点点的观察。”普兰蒂斯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至于霍奇的部分。 看在他们的主管大大帮他们减少相当部分的书面报告的份上，他们还是，停止这个讨论吧，咳。 咳咳。 讨论中的三人组见到面对他们的瑞德突然挺直了背。 “别告诉我，我们身后有人？”加西亚只觉得背脊生凉，朝着瑞德不停眨眼，犹豫着不敢回头。 “早上好，霍奇。”瑞德看似老老实实地举手打招呼。 完蛋。三人组心底哀嚎。 “放心，霍奇不管发工资的。”摩根讪笑着转身想要跟霍奇打招呼，谁料一转身，站在他们身后的的确是bau的大家长，不过不是霍奇，而是听得津津有味的罗西。 见到三人都傻愣愣的表情，罗西叔叔乐呵呵地摆摆手，“放心，我不会去告密的。” ……。 …………。 ………………。 他们的吉祥物学坏啦！ “瑞德！” 恶作剧成功的瑞德笑趴在桌上。 姬姬的出现及时拯救了即将被“群殴”的小博士，只是这个拯救带来的，是又一件连环杀人案。 伊利诺伊州，乔利埃特市的一个农场的麦田里出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尸体的四周摆着被人为摘下的麦穗。四肢和颈部有被捆绑束缚的伤痕，头顶被钝器敲碎，整个大脑消失不见，眼球恐怖地凸出，表情痛苦而狰狞。 这已经是伊利诺伊州发现的第三具这种样子的尸体了。 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为了避免恐慌，警方封锁了消息。第二具尸体出现的时候，也不知道消息从哪里走漏，媒体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第三具尸体出现，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报复杀人来慨括，而是要上升到连环杀人案了。 承受了巨大压力的警方当时还诡异地松了口气。连环杀人案就是bau的工作了，终于有人能转接压力了！ 每个月一具，死者都是白人男性，都在其尸体被发现前的一个月左右时间被报失踪。让人意外的是，死者身上除了那五处的伤痕以外再无其他虐待的痕迹，没有性丨侵迹象，没有毒丨品注射，没有饥饿也没有缺水，与失踪前的照片相比，似乎还胖了不少。 一直到飞机上，艾瑞娅都在看着现场照片，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霍奇见她抬眼在打量自己，了然地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艾瑞娅把照片往前推了推，抿了抿唇。 “活吃猴脑，你们听说过吗？” 知识面涉猎过广的瑞德在脑里检索到相关资料之后，惊呆了。 Chapter 23恶料理（二） “为了追求更好的美味，在获得猎物之后，要精心饲养一段时间。” “不能使食材脂肪太多，脂肪太少也不行，最好能使肥瘦比例尽可能接近极品标准。” “不能打激素，会影响进食者的健康。不能注射任何形式的毒药，理由同上。” “为了使猎物更多的营养聚集起来，在食用前可以将猎物倒吊一段时间。” “期待你的回信，尊敬的美食家。” 男人折叠好信纸，把信纸放进信封，在信封上端端正正写上收件人的地址和名字。 “接下来，让我们享用美食吧。”男人摆好了录像机，把中间有一个洞的餐桌铺上配套的带洞的格子桌布，准备好各种调味料。 滚烫的热油，花生酱，黑椒汁，胡椒粉，盐粉，糖粉，还有佐餐的李斯特古堡干红葡萄酒。餐具要用成套的不锈钢餐具，不锈钢的小锤子，雕花的不锈钢汤匙，不过酒杯他选择了暗花的玻璃高脚杯，因为装上红酒之后很好看。 开始处理食材吧。 首先要把饲养好的猎物洗刷干净，剔除所有毛发，任何排泄物和秽物都可能对味道造成影响。然后要把猎物的四肢和脖子束缚固定在坚固的不锈钢桌角上，避免猎物的挣扎打翻餐桌。固定好之后，使猎物的头顶能刚好卡在餐桌的洞里。 “亲爱的天父，感谢你赐下的阳光和雨露，使地上产出丰美的食物，也求你为我们洁净这食物，祷告奉主耶稣基督的名，阿门！”男人整理了颈间的花边餐巾，虔诚地做了餐前祈祷，对着录像机的镜头露出了笑容。 质量很好的不锈钢锤子敲碎了猎物的头盖骨，把里面的脑部完全衤果丨露出来。猎物的悲鸣就像是佐餐的交响曲，美妙得让男人扭曲了笑容。舀一勺热油均匀地浇在红白相间的脑组织上，再撒上胡椒粉，惨叫戛然而止，特殊的气味直冲鼻腔。 男人舔了舔嘴唇，拿起汤匙，伸向了新鲜的料理。 “医生，欢迎你来与我共享美食。”他看着镜头盛情相邀，一脸陶醉地吃下了汤匙里的食物。 ……………………………… 在飞机上，“活百科”的瑞德正在磕磕绊绊地给同伴介绍“活吃猴脑”，他还是第一次在背资料时都有磕磕绊绊不知怎样表达的情况，低声而快速地介绍完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低下头说不出其他话来。 他还只是粗略的文字记忆，带给其他人的也只有粗略的想象画面，仅仅如此就足够让人难以接受了。而女孩只看了照片，就从尸体上的痕迹联想到了那种事情。 霍奇用力握紧了艾瑞娅的手。 艾瑞娅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转而低声安慰他，“如果真的是被吃掉的话，把嫌犯当成特殊的异食癖吧，他并没有把受害人当作同样的人类看待。他不认为自己在吃人，他觉得自己只是用特殊的手法处理特殊的食材。” “先去现场勘查。大脑这个器官相当特殊，不管在任何方面都有着重要的意义。”用钢铁浇筑神经的面瘫主管点头，再一次把跑题走神的方向拉回到案子上。 “如果说心脏承载着一个人的灵魂，那么大脑就控制着一个人的身体。所以在活死人和丧尸相关的影视作品例如《行尸走肉》《生化危机》什么的，彻底杀死丧尸的方法都是破坏脑部，小游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game over（游戏结束）的提示就是‘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普兰蒂斯本来只是想换个画面，谁知道越说越惊悚。她觉得自己未来一个月都要吃素了。 “曾经有一个宗教人士发表论文，他认为大脑把整个人类支配了。人类开始依赖脑，把其他器官、其他能量都掩盖了、荒废了，使其退化，最后整个人体由大脑组成，手脚都退化，像蝌蚪一样，所以会不断进化出一个大脑，然后身体消失。他号召人们放空大脑，动用其他器官去感知宇宙。他的观点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还有看法认为因为人类有了过于发达的大脑，才会使犯罪率越来越高，人类越来越被诈欺和谎言淹没。”瑞德体贴地不再让话题纠结在“吃脑”上。 案情讨论终于顺利继续。 不过。 这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是怎么回事！ 这热闹得像是电影发布会的现场是怎么回事！ 没有资料说受害人是需要媒体关注的名人明星公众人物啊！ 万一混进了嫌犯怎么办，万一证据被破坏了怎么办，还能不能好好查案了！ fbi外勤标配用车雪佛兰suv里，霍奇威严地看向给他们开车的劳伦斯警长。 “据说有记者收到匿名爆料，乔利埃特市出现了‘食脑狂魔’，然后那些豺狼一样的家伙就来这里狂欢了。”劳伦斯警长厌恶地冷哼，“如果让明星们知道他们的头条被个变态凶手抢了要怎么想。” “电视机前的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看到了吗，fbi的车！可是他们真的能抓桩食脑魔’吗？这次来的是行为分析部，我们真的可以相信那种小把戏一样的，是叫侧写吗？好吧，侧写。要知道，几年前的伊利诺伊州也曾出现过食人魔，在抓捕食人魔的过程中，就有一个fbi探员想用侧写找到食人魔，却患上了精神病，把自己变成了食人魔！”正在做现场直播的一个女记者尖声发话，一大堆镜头立即对准了停下的黑色suv。 “这是我至今所遇到过所有媒体之中最讨厌的一个！”摩根完全不理解那些媒体在面对凶案现场时候，到底在兴奋什么！ “为了博取收视率，他们可以出卖灵魂。”霍奇沉声。 亚伦认识那个女记者，并且在以前的案子里发生过冲突，以那个女记者的行事方式和用词语气来看，当时她毕竟没有犯罪亚伦可能是碍于大局着想被上级勒令退让，使得那家伙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艾瑞娅眯起眼，把那个记者里里外外细致又犀利打量了一遍。 弗莱迪·朗兹。 她拍下了女记者的胸牌，用彩信方式发了出去。 “艾尔。” 艾瑞娅收起手机，神态乖巧地歪头看他。 霍奇淡定地递过去一副能把她的娃娃脸遮去大半还能表现出威严气场的墨镜。 戴上墨镜的霍奇拿出高冷霸气罪恶显形邪恶退散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势，带领同样墨镜西装冷酷气场的bau组员，视若无睹地穿过媒体的重重包围，踏入要用警员做人墙，黄线围起的弃尸现场。 艾瑞娅戴上实验室用的丁腈橡胶手套，把残余颅骨上一处可疑的痕迹指给其他人看。 “食用油，辣椒酱，胡椒粉。” 再指出另一处痕迹，“活吃。” 最糟糕的可能被印证了。 每一个有食人癖的连环杀手出现，都会引起大范围的恐慌和骚乱，再加上越来越唯恐天下不乱没有话题没有头条的媒体，如果不能尽早抓住嫌犯，那么次生灾害所造成的损失和伤亡将远远超过嫌犯亲手造出的凶案。 更糟心的是，伊利诺伊州几年前就发生过食人的案件了。 “我们需要去拜访一个人。”霍奇脸色凝重。 “是威尔·格雷厄姆吗？” 霍奇点头。 提到这个人，现场气氛更凝重了。 亚伦认定的朋友，可能曾经是侧写员，因为“食人魔”的案子而“堕丨落”，可是亚伦坚持相信他是清白的。他拒绝亚伦的探访，之前或许也拒绝了亚伦的帮忙。艾瑞娅仰头盯着霍奇的脸，脑中迅速刷过对“威尔·格雷厄姆”的第一印象。 “威尔·格雷厄姆是前凶案组探员，一位充满天赋的犯罪侧写师，他有一种特别的共情能力，也就是可以在犯罪现场根据线索进入凶手们的思维中，并还原犯罪经过。”瑞德给艾瑞娅讲述关于威尔的资料，“在fbi档案里，他在调查一起食人魔连环杀手案的时候，因为无法把自己从凶手的思维中抽离，模仿食人魔作案被捕，就关押在伊利诺伊州监狱里。” 那次事件引发了大众对侧写这个项目的质疑，当时的bau小组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如果不是创建bau的元老归来力挽狂澜顶住上层和舆论的压力，为bau保驾护航，让他们能拿出出色的破案成绩和合格的心理评估结果证明存在价值，谁都说不定现在bau会是什么状况。 “哦？”算了算时间，加上之前看出的亚伦和威尔·格雷厄姆认识，女记者提到的患上精神病的探员，女记者对侧写的鄙夷和恶意评论，亚伦跟女记者的冲突。艾瑞娅若有所思地拖长了尾音，转头瞥向了见缝插针气势汹汹想要越过警方人墙的女记者。 “尽管食人癖的连环杀手相当凶残带给社会极大的恐慌，可是每一个食人者几乎都有粉丝，还有模仿者。”不止是食人癖，越是凶残的连环杀手越是多模仿者，像是世界各地都有多起模仿开膛手杰克作案的案例。霍奇跟伊利诺伊州立监狱的监狱长通话之后，确认了行程，“艾尔，瑞德，我们要去伊利诺伊州监狱拜访威尔·格雷厄姆，立即出发。” 在车上时候，霍奇注意到艾瑞娅一直在通过后视镜打量正与姬姬争论的女记者。 “现在媒体的焦点太过集中，那个有表演型人格障碍[注]的女记者相当期待我们能关注她。”霍奇知道她在打算些什么。 潜台词是，如果现在去处理那个女记者反而会让她更加兴奋更加扭曲事实，不过等结案后，媒体焦点转移，那个女记者失去观众之后，怎么折腾那个女记者都没关系。 他相信艾瑞娅能有分寸的。另一方面，他觉得以艾瑞娅的忘性，等结案之后大概就能忘掉那个女记者……前提是那个女记者不要作死地强调存在感。 首先，霍奇真的很纵容艾瑞娅，其次，霍奇真的很讨厌那个女记者。坐在后排的瑞德默默给自己优秀的观察能力和似乎有所提高的情商加了个分。 艾瑞娅了然地比了个赞同的手势，集中注意力阅读刚传过来的威尔·格雷厄姆当年那起案子的档案，还有威尔其他的资料和之前办过案子资料。 有冲动杀人有连环杀人还有疑似模仿犯。艾瑞娅默默跳过了案情描述，捏了捏眉心，她的行事方式从来都是简单直接的，这么复杂的案情她看了也看不明白背后的联系和阴谋线什么什么的。 不看案子只看人的话，就是凶手的思维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扭曲，威尔心理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为了抓到凶手，威尔不得不一次次使用自己的能力，精神世界也在一步步地被污染。 朗兹，也就是那个女记者的咄咄逼人和尖锐质疑让身边人都对他有了怀疑，这对他的精神世界造成了更进一步的摧毁。大概是因为那种特殊的天赋，威尔很孤僻，没有可以信赖的团队，没能进行有效的心理治疗。 然后，变成凶手，变成食人的凶手，锒铛入狱。在他入狱之后，为了平息舆论缓解压力，凶案组停止了对模仿犯的研究追捕，否认了模仿犯的存在，就此结案。 “我怀疑模仿犯确实存在，格雷厄姆是被其陷害。可是格雷厄姆一直既不肯认罪也没有反驳，拒绝任何人的探监和帮忙。”那件事带给霍奇很大的冲击，也让他更加明白一个团队的重要性。 如果能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团队，那么至少可以互相支持，互相分担压力和阴影，在即将崩溃的时候，能有同伴及时伸出援手。 “霍奇，如果格雷厄姆的精神状态已经那么糟糕，我们是不是要先避免对他造成更大的刺激？”瑞德拿着这起活吃人脑案件的纸质资料，在脑里寻找相关的心理学资料。 “一会儿让艾尔主导谈话。” “诶？”瑞德惊讶得瞠目结舌。 想想狙杀案中那个cia特工就被差点说得吐血的悲惨画面，霍奇你确定要让她去刺激格雷厄姆？瑞德连忙用脑内资料刷去“霍奇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不能更糟”的怀疑，“就像东方古书里所说的，破而后立？” 霍奇点头，在那起伪装成诅咒杀人的午夜来电案子之后，他就跟艾瑞娅有过一次谈话，了解她看透人心的能力，黑暗模式是挖掘人心阴暗面，光明模式是能让你觉得再惨的事情都只是浮云。 后面那个模式是霍奇新发现的。 Chapter 24恶料理（三） 伊利诺伊州立监狱。 “事实上，格雷厄姆依然拒绝任何人的探访，只是你们情况特殊，我才另外安排的。”副监狱长边带霍奇一行走向接见室，边给他们说明情况，“他始终不愿意说话，我们都无法勉强他。所以你们能不能问到什么，就看你们了。” “有人寄信或是试图联络他吗？”霍奇问，“申请探访他的人的名单也麻烦给我们一份。” “他以前的同事来过几次，寄来的信件不多，大部分都是斥责他败坏形象的还有受害者家属的辱骂，一直坚持想要跟他联系上的只有你了。”副监狱长让守在1号接见室外的狱警打开门锁，“你们有30分钟的时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用室内的警报器通知我们。” “谢谢。”霍奇在最外面的门打开之后，就透过第二层铁栅栏的门观察里面的威尔。 乱糟糟软绵绵的天然卷棕色短发，胡子拉碴，最显眼的还是那特殊造型的透明口罩。 “那个口罩并不会影响他说话和进食，只是小小地限制他咀嚼和撕咬的能力。”副监狱长解释，“你们知道的，他的罪名是食人，这是食人魔入狱后必须有的防范装备。” 灰蓝色的眼睛空洞无神，没有焦点，似乎在看着另一个世界，又似乎什么都不想看到。明明整个人就在面前，却好像这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他的灵魂或许躲藏在了身体里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或许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 瑞德下意识低头看同样面无表情的艾瑞娅。 包容了所有的深渊和罪恶才呈现出的极致澄澈，整个世界都无法在她浅棕色的瞳眸里留下痕迹。他还记得在那个恋眼癖的案子中第一次见到艾瑞娅，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只是艾瑞娅还有可以相信的人。瑞德看到了在她眼里倒映着的霍奇的身影。 “可以把他的口罩和手铐都暂时去除吗？”虽然霍奇用的是疑问句式，不过语气里还是隐隐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强硬。 “好吧，只要你们不会觉得害怕。要知道一会儿你们不能携带任何枪械，跟他在密封的房间里独处，按你的要求，不会有其他狱警。”副监狱长示意另外两个狱警去把手铐和口罩解锁摘除，在他们走进接见室之后，关上了铁栏门。 威尔缓缓转过头，视线扫过两个一米八的高个子，视线缓缓下移，找到不在同一个身高频道的女孩，眼神因为过度空洞而显得有些瘆人。 艾瑞娅淡定地迎上他的目光，瞳孔微微收缩。 霍奇把手贴在她后颈，用掌心的温度无声地给予她支持。然后看似不经意地走动变换了位置，挡在监控摄像头和女孩之间。 威尔的视线轻微地晃了晃，飘散的视线快速地扫过两人之间的距离。 得到信号的艾瑞娅挑了挑嘴角，迈前一步，让半透明的浅棕色瞳孔里能映出威尔的脸，大脑里回忆起刚刚看到的关于眼前人的资料。 “约翰逊·葛布，人体蘑菇连环杀手。他把人活埋在挖好的坑里，播下菌种，想要用血肉培植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真菌，他挑中了你，他认为你可以成为他的助手，可以与他一同分享培植‘珍稀’物种的喜悦……你不能，所以你射杀了他。”艾瑞娅将声音里的感情和温度全部抽离，像是隔着一层雾。 “米勒·南希德里，血天使制造者。他在寻找一个天使，他迷茫，错乱，他将受害人的后背切开，割下肉条装饰成「天使的羽翼」，使受害人从正面看起来像个天使，可是那些都不是他的天使……你也在寻找吗，没有凡人的感情和苦恼，为神谕而存在的至纯所在的天使，为你而降临凡间的天使。” “盖里特·贾科布·霍本，连续杀害了八名少女，他一方面深爱着他的女儿艾比，一方面痛恨着她，或许是因为艾比利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想要与艾比同归于尽，你杀了他，救了艾比……你对艾比愧疚？你渴望家庭和陪伴，所以你没能很好地把自己从父亲的角色里剥除。你杀了艾比？不，不是你，是那个模仿犯杀了艾比……” 艾瑞娅一边低声讲述着他所遭遇的案例，一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同时让自己的眼睛模拟出每个杀手的病态眼神，阴冷的，血腥的，丑恶的，一层一层都是扭曲的罪恶。 “停止。” 威尔嘴唇艰难地颤动了几下，声音沙哑。 “你的记忆出现了缺失，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谁，你是谁？约翰逊·葛布？米勒·南希德里？盖里特·贾科布·霍本？……你记得所有连环杀手，却渐渐忘了自己……” “停止。”威尔瞪大眼，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起了拳头，冷汗不停从额头渗出。 “那个模仿犯击溃了你那时候最后的理智，他弄坏了所有人对你的信任，把你推到世界的对立面，他想要把你孤立起来，把你的灵魂圈养起来，这个躯体里住的是什么杀人犯都没关系，因为威尔·格雷厄姆的灵魂已经落入了他的掌中，被他掌握。”艾瑞娅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真的要一直陪着他吗？” “不……” 金茶色的瞳孔读取了他所有的黑暗和负能量，然后就像是完全掩埋一般彻底沉进眼底，重新崭露出毫无杂质的纯粹和透明，“你是威尔·格雷厄姆，是要抓捕坏人的正义斗士，哪怕你选择变成偏激的‘义务警察’类型连环杀手，也不要被污染了信念和灵魂，只能懦弱地逃避。” “我是威尔·格雷厄姆，我不会逃避。”威尔深深呼出一口气，灰蓝色的眼里重新有了神采，松开了拳头，转头看向霍奇和瑞德，“你们赢了。” “没有所谓输赢。”霍奇走过去，自然而然地用手掌盖住回到他身边的艾瑞娅的双眼，“伊利诺伊州再次出现了有食人癖的连环杀手，媒体扬扬沸沸地称其为食脑魔。” 还在震惊中的瑞德同手同脚走过去，把案件文件夹摆在桌上，翻开到现场照片的部分。 威尔瞄了眼被掩住眼睛，神态乖巧又慵懒的女孩，僵硬地扯了扯多年没动的面部神经，难以相信自己就是被这么个那还“打败”的。 “并不是那个家伙。”威尔快速翻看完案件资料，抬手抓了抓乱发，“他有强大的自信，不需要媒体的承认和宣扬，尽可能地把自己伪装隐藏。”所以他被入狱而不是被囚禁在那人的小黑屋里，所以关于模仿犯的调查完全中断。 不过这种用人类作为食物，不看材料的话就像是美食家的做派，真是该死的熟悉。威尔有些神经质地捏紧了纸张，神态渐渐出现了变化，眼睛盯着受害者的遗体照片，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上唇。 这就是格雷厄姆前探员的共情能力。 瑞德移不开视线，眼睁睁看着他进入到连环杀手的思维里，明明知道眼前的还是威尔，却让人觉得这具身体里已经住进了一个连环杀手。 “我找到了想要的猎物，绑架他，饲养他，然后，吃掉他……这是我的设想。”威尔双眼发直，“我并不满足于此，我需要被关注，想要让自己变得独特，变得独一无二。我不会满足于成为谁的模仿犯谁的影子，我会挑衅那个食人魔的前辈，超越‘他’……这是我的设想。” “我们要调查打给媒体的匿名爆料电话，那可能就是疑犯打的电话。”霍奇在注意威尔状态的同时不忘关注还被他捂住眼睛的艾瑞娅的状态，见她已经调整好了才放下手，“所有寄给你的来信我们都会检查，里面可能会有嫌犯的信。”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动用能力，威尔显得有些疲惫，往后靠在椅背上，放缓呼吸，将自己从变态杀手的思维里抽离，在听到霍奇说话的时候慢了半拍才看过去，“请便。” 然后就看到了女孩的眼睛，在她眼里找到最纯粹的自己，找回了威尔·格雷厄姆。 “你的能力很危险，万一失控，你会比我更彻底地变成杀手。”他难得主动关心和劝告，不赞同地瞥向霍奇。 如果说他是进入凶手的思维去思考去寻找真相，那么女孩就是直接读取人的阴暗面，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最负面的情绪和思想，逐渐对人性丑恶程度的产生怀疑和动摇，直到信念崩溃。 “不会的。”艾瑞娅一点都没有犹豫，还因为他对霍奇的不赞同而瞪了他一眼。难道普通人会因为看到蚂蚁窝里为了争夺与蚁后的交丨配权自相残杀而动摇？会因为看到蚁群将一条菜青虫活生生吃掉而动摇？当然那些过分悲天悯人的人除外。 威尔又认真打量了把自己当做背景板的瑞德，最后看向霍奇，“你带出了一个很好的团队，希望他们不会落到跟我一样的结局。” “不会的。他们不是你，你的结局也并不停在这里。这次的嫌犯，陷害你的模仿犯，我们都会抓到。”霍奇严肃而坚定，“我们会再来，在你愿意去面对那个模仿犯的时候。” “我……” 三十分钟时间到了，副监狱长敲了敲门。 威尔低下头，再次回到放空的状态。 霍奇去跟副监狱长交涉，除了必须的手铐，那个特制口罩是不需要的。 “他是食人魔啊。”副监狱长有些为难。 “他不是。”霍奇斩钉截铁地反驳。 “你有什么证据？”走在副监狱长身边的棕色长发女士走上前，皱眉发问，“我是阿兰娜·布鲁姆，联邦调查局的顾问分析师，精神病学教授，负责监控格雷厄姆的精神状况。如果他不是食人魔，为什么不否认？” “证据肯定有，不过可能因为你们当时的怀疑和愚蠢而毁掉了。也大概是因为你们太蠢，不想再跟你们共事了。”艾瑞娅若无其事地开嘲讽，“不都说么，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布鲁姆女士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虽然很不道德，不过瑞德真的想笑，还好忍住了。 在霍奇的保证（威压）下，辅以艾瑞娅轻飘飘扔出的几句监狱长和副监狱长的黑历史，双方“愉快地”达成了共识，监狱方面不再给威尔锁上那个特制的口罩。 “做得好。”回到车上，霍奇揉了揉艾瑞娅的脑袋，加以肯定。 Chapter 25恶料理（四） 霍奇这边把新的线索传回去，罗西那边也有了线索。 从受害者家属那里可以得知，受害者平日都注重锻炼，都去过健身会所。警方已经派人去找健身会所的负责人要所有临时和长期会员的名单，比起用电脑存储资料，不少会所还是更偏爱纸质记录。 第二天，瑞德拿到那大叠的名单就开始迅速翻看，在脑里进行整合排列，再跟警方给的失踪人口名单作对比。这种任务也只有一分钟能阅读两万字还过目不忘的瑞德博士能轻松完成了。 除了那已经出现的三个受害人，还有四个失踪人口出现在健身会所的会员名单上，都是身材相当健美的白人男性。 “三个月前？如果他们都变成了嫌犯的……猎物。”摩根顿了顿，把脱口而出的“食物”一词换成稍稍显得中性一点的“猎物”，“那么三个月前或许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不再满足于将人藏起来，而要曝光在大众面前。” “奈特·捷普，他几乎在每一间健身会所都办理了会员。乔休尔·昆，他的名字在出现失踪人口的四间健身会所的会员名单里都有出现。”瑞德拿起放到一边的名单，翻到对应的一页，“捷普跟其中五个受害者都曾经分别在同一时间同一健身会所进行健身。昆办理的是临时会员，在受害人失踪前一个月左右时间加入会所，受害人失踪之后哪怕会员还没到期都不再去会所了。” 霍奇盯着嫌疑人的照片看了一会，在脑里根据案情对他进行了初步的侧写，“瑞德，你能回忆起来吗，昨天现场围观人群中有没有奈特·捷普或是乔休尔·昆？” 瑞德立刻开始回想。 “……超智能？”艾瑞娅眨眼。相比之下，她这个真正的来自科技世界的超智能人造人好像真的是弱爆了诶。 “看起来跟真人一样的。”普兰蒂斯赞同，“可能是bau特别定制款？” 艾瑞娅认真地点头，“独此一家。” 霍奇沉眸瞥向跑题的两人。虽然艾瑞娅能跟其他人有正常的交流很好，可是缺乏紧张感的组员有一个就太够了。 缺乏紧张感的女孩默默望天花板。 “他们两个人都有出现。”过滤掉烦人的摄像头和麦克风，把焦点放到人脸检索上，瑞德找到了答案，“奈特·捷普就是那个给朗兹记者扛摄像机的摄影师，乔休尔·昆在围观的人群里。” 根据他们的侧写，嫌犯是一个需要得到关注的人。乔休尔·昆是一家小餐厅的洗碗工，不可或缺却容易被忽视，毕竟厨师还有可能被客人喊出去表扬或是斥责。奈特·捷普是个摄影师，他拍下了无数明星和大场面，自己却只能站在画面之外。 两个人都有嫌疑。 “大卫、摩根、普兰蒂斯去询问奈特·捷普，艾尔、瑞德和我去找乔休尔·昆。”霍奇迅速布置好分组任务。 事实证明，他这个安排至少在询问奈特·捷普时候相当合适。 奈特·捷普是男同，而且偏爱的口味正是有肌肉有男人味的健壮款式，这也说明了他为什么会办理那么多健身会所的会员卡——从教练到会员，满满的肌肉啊！满满的爱啊！ 在见到摩根的第一眼他就双目放光，摩根问一句话他就能喋喋不休说上许多就差没说自己小时候尿床多少次了，他甚至毫不在意地说完自己内裤是纯棉黑色条纹后还调丨戏摩根问他内裤颜色！ 大卫好笑地拍拍一脸菜色的摩根。 “什么？我为什么会想要出现在镜头里？像只小丑一样被镜头愚弄？”被问到想不想进入拍摄画面的时候，奈特·捷普摆手，耸了耸鼻子，嘴角翘起且只展露在脸部一侧，细微的表情真实地表现出他的不屑，“我更享受在镜头后面，欣赏他们或是真实或是虚伪的姿态。至于你们照片上的这七个人，我不认识。” 普兰蒂斯拿出手机，扬眉，“你确定你给床伴拍摄的衤果照都是在他们自愿的情况下？没有用他们的床丨照获取非丨法利益？没有用照片威胁恐吓甚至勒索他们？” 捷普的表情僵住了。不管哪里都少不了内丨幕丨黑丨幕，不被揭露不被调查的话明面上大家心知肚明呵呵而过，可是一旦要调查就更加呵呵了。 “好吧好吧，我确实认识他们，虽然他们是直男，不过不妨碍我们来一次美妙的夜晚，这不犯法吧，长官？”捷普避重就轻地说出一部分事实。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你在隐瞒什么？”普兰蒂斯板起脸，气势迫人。 捷普被吓住了，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撅起嘴，“好啦，我不小心看到过有个小个子的瘦弱男人跟他们其中三个人告白啦。”他指了指两个没被发现尸体的失踪人口和被食脑的第二个受害人，“被拒绝之后，你们都不知道那家伙的眼神有多么恐怖！就好像想要生吃他们一样！我要说我跟他们都上过床，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因为嫉妒杀了我啊。” 说的也是。 “你认得那个男人吗？”摩根拿出一叠照片。 捷普朝他抛了个媚眼，在多张照片里准确挑出了乔休尔·昆。 这么多线索指向同一个人，可不能仅仅用巧合来解释的。 “希望霍奇他们能找到嫌犯。”罗西说，倒是没有担心找到之后找不找得到证据抓不抓得住嫌犯。有艾瑞娅和瑞德两个高智能在，就算没找到嫌犯吃人的证据也能找到他其他黑历史先把他合法拘捕了再说。就算嫌犯能跑过两个渣体能，也绝对逃不出霍奇的抓捕。 前提是，他们能找到乔休尔·昆。 另一边，霍奇他们确实没在乔休尔的住所找到他，到他工作的餐厅也没找到人，据餐厅老板说，他今天早上突然来电话说要请三天病假。 “那小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约翰的儿子，约翰死前托我要好好照顾他，我早就把他赶出餐厅了！”微胖的餐厅老板摘下厨师帽，骂骂咧咧让凑过来看热闹的厨房小工回去工作，“他才不想做洗碗工，他想做厨师！” 约翰·昆，也就是乔休尔·昆的父亲，一年前酗酒猝死，死前曾是这家餐厅的主厨，在餐厅里工作几十年了。 “为什么不让他做厨师呢？他手艺很差吗？”瑞德问。 “这倒不是，他继承了约翰的天赋，对厨艺和美食相当执着。只是他太残忍了！”餐厅老板大力拍桌，显示自己的愤怒，“他竟然将鱼活活煮死，理由就是这样吃起来会更鲜，我还看到他用热油直接浇在一只流浪猫身上！天呐，让他做厨师？哪天他用人肉做菜我都不意外！” 是的，你不需要意外，他看起来的确是那么做了。 “你知道除了住所和餐厅，他还会到什么地方吗？” “谁知道，那小子脾气怪着呢，尤其在三个月前他那个医生朋友离开之后就更加怪异了。” “什么朋友？”霍奇意识到这可能是乔休尔行为方式改变的诱因。 “谁知道，看上去人模人样是个很有教养的，约翰死了之后那小子不知道在哪认识的。”餐厅老板咧嘴。 嫌犯已经可以确定是乔休尔·昆了，可惜约翰·昆在餐厅老板眼里就是在住所和餐厅和各个酒馆之间乱跑的酒鬼，乔休尔是个行动怪异的孤僻家伙，并不知道他们父子会有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 “你们要看看这个。”姬姬之前一直在跟媒体打交道，控制新闻播报，不让媒体过分炒作关注嫌犯，以免让嫌犯自信心膨胀犯下更大的案件。 只是总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不管不顾她的劝告和警告的。 电视打开，画面里弗莱迪·朗兹，那个女记者正对着画面大放厥词，“堕丨落的食人魔带来的阴影还在笼罩着伊利诺伊州！食脑魔就是在他的阴影下出现的一个模仿犯！fbi真的能抓到食脑魔吗？……” 后面还有一堆对bau对侧写对警方的各种质疑和质问。还好她没有直接提及霍奇的名字，毕竟那样就显得她是公私不分，有损她为民众追求真相的好形象。朗兹得意地放下麦克风，丝毫没觉得自己将要大难临头。 警局里看完朗兹的访问节目，场面一时静寂，警员们都黑了脸，满是愤怒。 “她有危险。”霍奇最先从一大堆贬义词和负面评价里找出重点语句，“她把嫌犯说成是其他凶手的模仿犯，话里话外都有着贬低的意味，这对于需要得到关注得到肯定的嫌犯来说，是重大的打击，会严重刺激到嫌犯。姬姬，立刻联系弗莱迪·朗兹。” 姬姬应声，只是怎么都打不通朗兹的电话，问她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都说在刚刚的访问节目结束之后，他们就没再见到朗兹。 摩根心里又冒出了那句网络用语：die。 “加西亚，查一下乔休尔·昆名下还有什么房产？还有曾经在约翰·昆名下的房产，不管是被继承的捐献的政府收回的都查出来。”要把受害人囚禁整整一个月，还能没有多余的伤痕，说明嫌犯肯定有一个足够偏僻的隔音的地方用来藏身和囚禁受害人。 “是的，长官，乔休尔·昆在乔利埃特市北部莱芬矿场旁边拥有一块土地，这块土地继承自他的父亲，可是没有其他档案写他们曾在土地上进行建筑。”加西亚给出地址。 足够偏僻，矿场的噪音足以掩盖任何人的求救。不需要建筑团队，如果只是一座小木屋，单人就能建起来，要说造价低廉的话还有塑料板房。 “查到了，十个月前乔休尔·昆的确订购了一间组装板房！” “出发。”霍奇敲定了目标。 ……………………………… 在矿场旁边空旷荒芜的土地上，一间只有一半集装箱大小的用五块板组装起来的一间长方形的屋子，外皮涂成了黑色，怪异又凄凉。 从一扇窗子可以看到，弗莱迪·朗兹被绑在椅子上，她的面前有一个男人正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拿着叉子挥舞，神色狰狞。 “你吃啊！你吃啊！我的料理思想要比那个什么食人魔什么威尔高级多了！我不是他的模仿者！我会超越他的！”乔休尔·昆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了，疯狂的怒吼在屋子外面都能听得清楚。 另一扇窗子可以看到有一个男人脖子上戴着项圈被锁在墙边不知死活，大腿上缺了一大片血肉，伤口边缘是狰狞的灼伤。灼烧在带给受害人极大痛苦的同时，还止住了血，至少没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艾瑞娅拿着枪，穿好防弹衣，挎上急救包，朝霍奇比了个准备好的手势。 霍奇点头，下达了行动的命令。 摩根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门，“fbi！乔休尔·昆，放下你手里的武器！” 乔休尔吞了口唾沫，下意识转过身用手里的叉子对准他们，摩根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夺走叉子，三秒将他制服，把他双臂反锁到背后拷上手铐，“你被捕了！” 艾瑞娅紧随其后，跑到墙边的受害人身边，先确认他还活着，再戴上手套防止细菌感染，迅速对他大腿上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和包扎。 “你们这群不懂欣赏美食的野蛮人，没关系，我也不指望你们这些没品位的家伙能理解我。”乔休尔病态地舔了舔上唇，一点都没有被抓捕后的懊恼和惊慌。 怎么回事？ 摩根下意识回头，只见刚刚被他踹开的门突然重重关上，所有窗户都被铁板封闭。 刺耳的齿轮运作声咔咔作响，眨眼间这不大的屋子就变得密不透风，就算特警用冲锋枪扫射都只能在墙壁上留下几个浅浅的弹孔，没一会儿，几个气孔里喷出热气，温度开始急剧上升。 “艾尔，摩根，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还没来得及进去大门就被机关锁上，霍奇在屋外听着机关运作的声音，心里涌上强烈的不安。 “让我们一起来完成最后的料理吧。”乔休尔哈哈大笑，“你们知道爆米花是怎么制作的吗？将材料放进爆米花机里，将机器密封，加热，升温，当容器内的气压到达一定限度之后，嗙！美味的爆米花就在爆炸中诞生了！只要五分钟就好了！哈哈哈，有fbi探员和特警作为材料，还有记者，有男有女，我们一定会成为最美味最特别的爆米花！” ……。 摩根狠狠给了他一拳。 艾瑞娅已经把受害人从项圈里解救出来，侧头，微微皱眉，“墙壁隔层里有炸弹，我听到倒计时的声音了。” 屋里屋外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怎么能这样！我不要死！我怎么能死在这里！”被特警解绑的弗莱迪惊恐地尖叫，眼睁睁看着嫌犯从另一个人腿上活生生烫下一大块肉，还说是五成熟的扒，还浇上了血说是调味料，现在还要面临被做成人肉爆米花的命运？ 就算有两个fbi探员和几个特警给她陪葬也不值得啊！ “霍奇，我们不能确定爆炸的威力有多大，你们赶紧撤离，越远越好。”摩根咬咬牙，五分钟的时间，根本不足以用来拆弹！ 不甘心的特警们搜查了不大的屋子，除了找出了部分大威力的自制炸弹，还找到了高质量的吸音材料板和隔热板和高密度的防弹钢板！……他们宁愿没找到！ 弗莱迪已经绝望而疯狂地大喊大叫了，“摄像机，摄像机在哪里！快来拍啊，拍下这肯定是独一无二的画面！独一无二的人肉爆米花！我们一定会出名的！摄像机呢！我要把这件事报导出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哈哈哈！” “是的，是的，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名字！”乔休尔大笑着附和。 “不可能！一定会有暗门的！”瑞德的大脑超高速运转，不放过任何细节，“有教养的，教导的，一年，九个月……有人在教他享受吃人肉的乐趣，那人是谨慎的凡事都要留活路的，昆是胆小懦弱的更会给自己留退路，如果不是摩根第一时间制服了他他一定会逃走把你们锁屋子里的……” 在他说有暗门的时候，特警们再次细细搜查，终于在吸音板的孔洞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嫌犯身上没有钥匙。”摩根迅速搜遍了嫌犯的全身。 “不可能，他应该会把钥匙放在最贴身的地方！他，他的内裤里呢？口腔里呢？二战时候谍报人员会把微型发信机藏在牙齿里的！” ……等等，口腔里？ 摩根突然想起，在他们冲进屋子的时候，乔休尔有一个吞口水的动作。 “ofb****！他不会把钥匙吞下去了吧！”摩根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得到希望之后又失望，大起大落的打击让自诩心理素质过关的众人心里都升起了绝望的念头。 “呵。”艾瑞娅突然冷笑一声，从急救包里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和一把手术刀。 “科尔森，你想做什么？”摩根见她一脚把乔休尔踹到地上，把注射器的针头直接扎进乔休尔的脖子，刚刚还在扭动大笑的乔休尔立即僵直了身体动弹不得。 “喂，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你想干嘛？”乔休尔艰难地活动活动眼球。 “拿钥匙啊。”艾瑞娅答得自然又无辜，只是声音冰冷又阴森，“你们放心，我不杀人的。”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乔休尔惊恐地努力想要摇头。 “还好你把屋子完全封闭了，我一点都不想亚伦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呢。”艾瑞娅低声说着话，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剖开了他的胸腹，鲜血淋漓。 可怕的疼痛仿佛一只手直接扯住他的神经，让无法动弹的乔休尔都禁不住四肢微微抽搐。 冰冷的手术刀沿着食道下移到胃部，终于感觉碰到了坚硬的异物。艾瑞娅没管摩根还有其他特警惊异的目光，眯眼判断了一下肌肉和血管走向，果断切开了一个口子，取出里面的钥匙扔给摩根。 手里拿着还沾着胃部分泌物和鲜血的钥匙，摩根咳了咳，赶紧去开门。在这个时候艾瑞娅已经简单粗丨暴地处理了切口，刚刚那注射器里的药除了能让人无法动弹之外还能减缓血液的流速，增强凝血能力，很好地保证了乔休尔的生命安全，只不过副作用是增加神经敏感度，对痛觉更加敏感而已。 她说过，她不杀人的，不是么？ 乔休尔两眼一闭，想晕都晕不过去，如果不是说不出话，他真想怒吼，你还不如杀了我！ 桌上炸弹的定时器上已经进入最后20秒倒数，特警们赶紧分工扛起丧失行动力的弗莱迪、乔休尔和受害人，在摩根的指挥下，迅速从暗门离开。 还有五秒。摩根抱起艾瑞娅，在最后一个特警撤出屋子之后从暗门跑出去。 还有四秒。所有人用尽力气尽可能的远离即将爆炸的屋子。 三。 二。 一。 心里同时在倒数的特警迅速趴下，用背部承受爆炸带来的冲击。 大量的炸丨弹同时爆丨炸的威力直接将整间屋子从内而外炸得粉碎，耀眼的火焰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整片地面都发生了晃动，震耳欲聋的爆丨炸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滚滚硝烟映红了每个人的眼。 “咳，咳咳咳。”爆丨炸停止之后，摩根忍住背部的疼痛爬起身，疼痛就说明他还好好活着，他看向被自己用双臂护住的女孩，“科尔森？你还好吧？” 艾瑞娅双手捂住耳朵，抿紧唇，微微点了点头，只这小小一个动作就再次加深了她的耳鸣，仿佛有无数的回音在脑海里冲荡。 “艾尔！” 即使如此，她仍然能从无数杂音中听到他的声音。 素来波澜不惊淡定自若的bau主管的脸上浮现了惊慌、担忧、惊喜，种种复杂的表情，双臂用力将劫后余生的女孩环入怀中。 “炸药威力很大，还好你们撤离距离足够，没有受伤。”艾瑞娅贴着他的脸，语调轻松。 比跑得飞快的主管慢了几拍才跑到的其他bau组员们听到她的话，都不由脚下趔趄，为什么刚刚死里逃生的家伙比他们还显得更加放松啊！天知道他们都因为刚刚的惊魂时刻而差点呼吸骤停啊！ 普兰蒂斯和罗西和瑞德都纷纷拥抱了摩根，表达他们的担心，和见到他生还的喜悦。 霍奇稍稍放轻了拥抱的力度，大概是因为太多的情绪在心底堆砌，面上神色越发难看，周身气势越发沉郁。 “亚伦？”见霍奇久久不语，艾瑞娅担心地歪头蹭了蹭他放在自己脸边的手。 缓缓吐出胸腔苦闷的一口浊气，霍奇低下头，轻吻她的眉心。 带着心有余悸，带着隐忍和克制。 Chapter 26恶料理（五）【补全】 时间静静地流淌，救护车到了，其他有关联的各个执丨法部门也都来了，死里逃生的几个特警被战友扶着去救护车上做检查，只是在走过艾瑞娅身边的时候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瞥过去的眼神都带着敬畏。 虽然现在这女孩依偎在人怀里，仰着脸巴掌大的精致娃娃脸，半眯着眼让人用纸巾擦去脸上的灰尘泥土，看上去乖巧又安静，可是他们都绝对忘不了就是这孩子，就像切水果一样熟练又轻描淡写地把人给活剖了！ 不过也还好她下手足够果断，若是慢上会儿，指不定他们现在就变成英雄挂墙上了。 艾瑞娅从来不会管他们的目光里是敬还是怕，她只在意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的霍奇。虽然温柔地亲了她的额头，还用纸巾帮她擦脸，可是脸色很糟糕，放在她脸侧的手一直在压抑着颤抖。 “亚伦，怎么了？”她不解地抬手按住他手，努力思考着他生气的原因再加以劝慰，“……没有人牺牲，凶手抓住了，手术时候我用了麻药，我没杀人。” 霍奇想要扶额，想要继续板着脸，可是看到她在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眼底闪过的一丝紧张和害怕，手背上还有刚刚扑倒在地时候擦出的伤痕，心里就软了。 他怎么会去责怪她的手段呢。现在是他想杀人了，想刚才就应该直接让狙击手从窗□□杀了凶手！ “你……们安全无事就好。”霍奇再次做了个深呼吸，揉揉她的头发。 谢天谢地，警报解除。 bau的众人都围了过去，刚从媒体中心赶到的姬姬见到大家都平安无事，大大松了口气，试探着张开双臂，见女孩虽然表情淡淡可是没有抗拒地避开而且还抬了抬双手，了然地主动走前两步抱住她，热情地左右贴贴脸，“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摩根，救了自己！” 艾瑞娅安慰地拍拍她的背，表情柔和地跟其他人都来了个拥抱。 热情的拥抱将他们之间已经逐渐磨没的疏离打碎，bau的大家真心接纳了这个“特别顾问”，艾瑞娅也承认了他们同伴的身份。 虽然凶手已经被抓住，可是bau并不急着立刻回匡蒂科。 摩根离爆丨炸的距离太近，尽管没有明显的外伤，可是还是要检查一下内脏有没有受到震荡伤害。艾瑞娅看上去好好的，可是大家都注意到她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在抿唇，在霍奇说话的时候要仰头看他而不是像平日那样动动耳朵，或许是听觉系统受到了巨响的伤害。 另一方面，在这个凶手背后明显还有另一个教丨唆丨犯。 ……………………………… 艾瑞娅的听觉系统在ct等物理检查项目中没有异常，可是实际的听力测试还是显示她的听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医生们拿着ct图反反复复仔细研究，终于在内耳的耳蜗上发现了一处不起眼的伤痕，经过研究，他们确定这个伤痕还是旧伤，多次愈合又多次撕裂。 “可是为什么她还能听到枪声，和霍奇纳探员的声音呢？”一个年轻医生拿着她的听力测试结果，发现她虽然暂时听不见其他声音可是也没有受到耳鸣的困扰，却偏偏能听清枪声和霍奇的声音。 “应该是心理原因吧。”见多识广的老医生解释。 艾瑞娅没觉得意外，摸了摸耳朵，转头安慰知道她暂时选择性失聪后就面露难过的bau的大家，“过几天就好，国外时候都习惯了。”如果要用科学解释，就是大脑为了伤口更快愈合所以直接暂时切断了听觉神经，为了生存选择性留下枪声的频率。 “比起这个，还是研究一下凶手比较重要？”大概的确是习惯了的，艾瑞娅并没有因为听觉受损而出现不会说话的情况，“他是怎么知道食人魔的名字是威尔的？在大众提起的时候都是称食人魔的，可是对于他来说，威尔这个名字的印象更加深。” “是那个模仿犯，他对格雷厄姆极为关注，所以在教导凶手的时候会一直提到格雷厄姆。那个人与格雷厄姆极为亲近，从他直接亲昵地称呼威尔的名字可以看出。”瑞德对威尔印象深刻，对那个变态占有欲的模仿犯印象更深刻。 全员安全，活吃人脑的凶残凶手被活抓，放松之后大家的思路跑得更宽更广了。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乔休尔·昆是被那个嫌犯教会吃人肉的，嫌犯离开伊利诺伊州的时候就是乔休尔昆开始把遗体放在公众眼前的时候，他想让嫌犯看见自己，就像他跟弗莱迪·朗兹说的那样，他要证明自己比威尔更强。”摩根做完一系列的体检之后加入了讨论。 “……扭曲的爱意？”姬姬突然冒出一句。 “你这么一说，确实。”同为女性的普兰蒂斯脑筋一想，立刻跟上了她的思维。 如果剖除杀人吃人的变态因素，看上去就是暗恋者嫉妒被心上人一直惦记着的前任，为了得到心上人的关注所以拼命想要超越前任。 涉及到恋爱方面，游戏花丛的摩根是比不上两位女士的，更不用说虽然博览群书可是恋爱经历基本为零的瑞德，一场恋爱从高中到结婚生子虽然现在已经离婚许久疑似正在开始第二段感情的霍奇。 至于艾瑞娅，那孩子某方面迟钝到连瑞德都自愧不如，他们都在心里默默为主管祈祷了。 倒是虽然有过三段失败婚姻，可是天性浪漫自由的罗西能更好地理解她们的想法。 “那么乔休尔昆的家里应该会有写给嫌犯的情书……咳，我是说，总之就是书信吧。”还是不要用情书这么浪漫的字眼来形容两个食人癖凶手之间的交流了，罗西摸摸胡子，“看他们的年龄，乔休尔昆用的更可能是手写的书信，而不是电子邮件那些年轻人的方法。” “警方能在他的家中搜查到的，可是这次案子的凶手已经抓住了，我们……”老实的瑞德有点担心警方不肯配合还有女上司施特劳斯会说他们越权。 “谁说这次案子的凶手已经全部抓住了？”姬姬狡黠地摇摇食指，“乔休尔昆身上的命案可不止被曝露的三起，未遂的第四起。我们有证据证明他在被媒体曝光之前还绑架了三个人，那三位受害者可能已经被害，所以他其实是有共犯的，抓到那个共犯难道不也是这个案子的一部分吗？” 瑞德恍然大悟。 身为同样深谙偷换概念精髓的外交大使的女儿，普兰蒂斯拍拍这个老实孩子的肩膀。 “只不过报告上要怎么写，就要看霍奇的措辞了。”他们都看向霍奇，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的艾瑞娅也跟着看向霍奇。 “我会处理好。”霍奇没有多余的话语，不过已经带给所有人足够的安全感。 当天晚上，医生提议艾瑞娅院观察，不过被立刻拒绝了，就算有单人病房，就算霍奇说自己会留在病房里陪她都不行。 “艾尔，你的耳朵……” “没事的，住院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过几天就会自己好起来。你们在说什么都没关系，我根据你们的微表情微动作得出的判断就足够了。”艾瑞娅揪紧霍奇的袖子。 人们舌灿莲花又怎样，说得再多再好听又怎样，言语远远没有他们一个微表情小动作来得真实。再说了，旁人的话语跟蚊子嗡嗡嗡猫咪喵喵喵对于她的意义是一样的。 霍奇揉揉她的头发，妥协了。他从不会对强权与邪恶妥协，可是如果是艾瑞娅的话，他想他不是妥协，而是向来只维持最最最低底线的最大范围的包容。 ……………………………… 警方在那间爆炸的屋子附近的地下找到了三具尸骨，经过牙医记录确认就是失踪的疑似被乔休尔昆绑架的那三个受害人，现在他们是被害人了。还在乔休尔昆的卧室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叠书信和三盘录像带，正如bau猜测的那样，详细写下了三起“活吃人脑”案子的经过和饲养心得和食用评价，还有强烈的嫉妒和热情的邀请。 至于那三盘录像带，看吐了一群警员。 好不容易吐完从洗手间回来的一个小警员，瞧着艾瑞娅津津有味吃番茄酱芝士意大利面的场景，又跑去洗手间吐了。 这一次，bau是集体去伊利诺伊州州立监狱拜访威尔·格雷厄姆的。毕竟乔休尔昆还在医院里躺着，根据医生的说法，大概要再过十来个小时才能醒来，当局已经布置了严密的警力看守。本来艾瑞娅的手术并没有对乔休尔昆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不幸的是特警把乔休尔昆扛出去的时候肩膀顶着伤口了，爆丨炸前趴倒时候又伤到了这里那里，伤上加伤。 当他们到达监狱的时候，威尔·格雷厄姆的老上司杰克·克劳福德和阿兰娜·布鲁姆，还有旧同事布莱恩·泽勒比他们更早之前到了，正在等监狱方面安排跟威尔的见面。 “我听说威尔终于愿意见人了，也愿意见我了。”看着曾经的下属霍奇，克劳福德苦笑，在看到整理出来的能够确认当年确实存在模仿犯的证据，他连笑脸都挂不住了，眼神苍老又疲惫。 乔休尔昆写的书信上面没有写收件地址，只写了收件人，但是也只有一个缩写：h·l医生。 读完书信，威尔有些不可控地进入到乔休尔昆的思想里，因为想起了同一个人，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瞳孔微微放大，双手颤抖，重复着握枪和扣动扳机的动作。 “汉尼拔·莱克特。莱克特医生。” “一直都是他……” “是他杀了艾比，我明知道他有嫌疑，却劝不住艾比对他的亲近和崇拜。”威尔把脸埋进双掌之间，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他以人肉为食，克劳福德、泽勒、布鲁姆，他杀了七个人用他们的肉做菜招待你们。他杀了艾比，用她的肉做成肉排招待我用餐。” 所有人都觉得胃部很不舒服。 “汉尼拔·莱克特，心理学专家，也是fbi为威尔·格雷厄姆安排的心理评估医生，跟fbi有多次合作，多次协助fbi破案。”瑞德再次翻开格雷厄姆之前的案件报告，“他会协助引领侦查方向，同时也在深入fbi的核心，他会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嫌犯的所作所为，更能完整模仿嫌犯的作案模式。” “汉尼拔·莱克特，我以为他是格雷厄姆难得的朋友。”霍奇握了握拳，为自己当时的疏忽，那时候他们并不在同一个组里，许多案件他都并不清楚，只是偶尔见过那个莱克特医生。 “他的大脑有生理性病变，共情能力的过度使用会引起失忆，这个破绽足够一个了解他病情的，了解他想法的，了解他内心的心理医生给他捏造虚假的记忆了。”艾瑞娅在威尔眼前打了个响指，“这些年的平静让你的病情没有继续加重，只是你还是需要治疗，如果不想哪天脑血管出错猝死的话。” “竟然是莱克特医生……！是我选择了莱克特医生作为威尔的心理评估医生，威尔当初就有跟我们说莱克特医生的可疑，我们都被他的演技骗过去了！”克劳福德又是愧疚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地拍桌。 艾瑞娅侧头盯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万幸你提早退休了。” 对比起昨天直接说布鲁姆女士是猪队友，看在克劳福德曾经是霍奇的上司的份上，她已经口下留情了。 克劳福德惭愧地低头。 “汉尼拔·莱克特，他在半年前办理了签证，最后一次信用卡使用记录是三个月前，买了一张飞往法国的机票，然后就没有再使用其名下的信用卡，查不到其他行踪痕迹了！”加西亚从手机里给他们说了调查资料。 汉尼拔·莱克特的照片发到了他们的手机上。照片里的汉尼拔·莱克特是一个优雅的中年绅士，一丝不苟，穿着讲究，姬姬还认出他的领带来自奢侈品牌i（布莱奥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款人，我就想到另一位女士。”艾瑞娅小声念了一句，把照片发给尤兰达，问她记不记得看没看过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莱克特医生？我在法国旅游时候认识的，他是心理医生，一个很迷人很痴情的绅士呢。”奥斯蒙财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里，尤兰达乐悠悠地靠在大皮椅里给艾瑞娅回拨了电话，“他一直在说着一个深爱着的名叫威尔的男孩，可惜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不肯再跟他见面了呢。” ……。 ……。 ……。 还好接听电话的霍奇没有开免提，只有站在他身边比较近的几个bau组员们听到，没让威尔他们听到。 “我确实杀了无辜的人，就算其中有他的误导和蛊惑，我也有错。”威尔见他们表情怪异，还以为他们是在懊恼抓不住汉尼拔的证据也抓不住他的踪迹，“他总会回国的，只要盯紧他，总能有破绽的。必要时候，我可以在公众面前出现，我知道要怎么刺激他。” 众人齐刷刷打量他憔悴瘦削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眼。 “首先你要治病，病愈之前我们不建议你跟他有任何方面的接触。”霍奇严肃表示。 威尔不疑有他。 Chapter 27货物（一）【修】 正如霍奇想的那样，艾瑞娅转念就把弗莱迪·朗兹那个女记者忘记了。如果不是女孩到医院配一副防护耳罩的时候，见到那热热闹闹出出入入的摄像机和其他记者，都想不起还有个讨人厌的记者。 被闪光灯和话筒包围的朗兹不见了昨晚上的惊恐和疯狂，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的惊险遭遇，讲“食脑魔”有多么可怕，讲“食脑魔”是因为那个“堕丨落”的食人魔威尔·格雷厄姆才变得那么可怕。 “不需要诉讼和律师，不需要给她更多的关注度。”艾瑞娅拿手机给瑞德发了条短信，又下意识用手扶了扶白色的时尚耳机样式的大耳罩，“一定要戴这东西么。” 霍奇摸摸她的头发，点头。 艾瑞娅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虽然还是不太习惯，不过还是忍住了。 “科尔森，你要的零食。”本来还在楼下等着的老实孩子瑞德接到短信，不明所以地走进医院，把刚买的一桶爆米花递给她，“是等检查结果太无聊了吗？” “谢谢。”艾瑞娅道了谢，无视他的疑问，从袋子里翻出附赠的番茄酱挤在爆米花上，再到医院茶水间找医生要了几盒本来用于泡咖啡的奶精浇进去。 “这样好吃么？”还没反应过来的瑞德好奇地问了句。 好不好吃另说，吓不吓人是肯定的。霍奇扶额，看她把酱料和爆米花搅拌均匀了，红色的白色的糊成一团，加上爆米花自带的纹路，对于有心人而言简直惨不忍睹。 朗兹瞬间就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惊恐地瞪着那一大桶爆米花越来越近，臆想中的血腥味、焦臭味涌上喉头，让她不由吞了口口水，又觉得随着吞口水的动作胃部都隐隐作痛，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计时器倒数的声音。 “你吃啊。”艾瑞娅把爆米花放在桌上，“可能会很好吃的。” 不，不要！拿开！快点拿开！朗兹捂住喉咙发出阵阵干呕，神态扭曲，一分的相似三分的记忆被她脑补成了十分的恐惧。在她的引导之下，其他记者都不约而同联想到了那被吃掉的人脑，脸色大变，都有了反胃的不适感。 “媒体不应该给予凶手太多的关注，比起关注一个变态凶手，持续他带给大众的恐慌，培养暗地里的崇拜者模仿犯，更应该关注真正的民生。”姬姬在结案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再一次强调了媒体不要再过度关注这个案子了。 关于爆丨炸受伤的事情，艾瑞娅已经跟霍奇和雷蒙打过招呼，瞒住尤兰达，以免她太担心。事实证明，艾瑞娅的要求是相当必要的，因为刚回到匡蒂科总部，他们面对了另一位女士的担心。 看到他们完好无损没有缺员地从电梯里走出来，加西亚又是感恩又是激动又是心有余悸，眼眶都红了。天知道昨晚在她听到那个凶手装了炸丨弹差点拉了摩根和艾瑞娅陪葬之后，心里有多么愤怒多么害怕！ 她想用所有知道的脏话把那混蛋从头到尾问候一遍，恨不得把那混蛋剁吧剁吧砍碎了再用火箭炮轰成灰了！ “科尔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天呐，那个混蛋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那么做！”加西亚在看到艾瑞娅在那大耳罩衬托下越发柔弱苍白的小脸，不由脑补了许许多多的细节，越想越不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很好，大家都没受伤，不要担心。”艾瑞娅摘下耳罩给她看毫无伤痕的耳朵，眼角余光不断示意摩根赶紧去安慰他的babygirl，她还没学会怎样去面对直白的热烈的毫无阴影的关怀和担心。 “我的天使，你不能就这样忘了你的黑骑士。”摩根搂住激动不已的加西亚，柔声边是打趣边是安慰，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把她自然而然拉到旁边聊起关于#主管与特别顾问的感人互动#话题。 ……………………………… 这个时候的墨西哥的普埃布拉市，这里依旧是游人如织。 “爸，你不是说来度假的吗。”艾米丽·莱特曼畅快地在泳池里游了一圈回来，趴在池边朝岸上还在盯着笔记本电脑看的卡尔·莱特曼喊。 “是啊，多么美妙的墨西哥天气，好好享受假期，亲爱的。”卡尔挪了挪头顶的草帽。 他是世界顶尖的测谎专家，微表情研究学家，自己开了公司，一部分业务是跟政丨府人员例如警方例如联邦调查局例如中情局合作，一部分是承接私人业务。不过他的合伙人也是他的红颜知己吉莉安认为他太工作狂了，喊来艾米丽拖他去度假。 “你在监视公司？”艾米丽从泳池里爬出来，撩开湿漉漉的长发瞧他的电脑屏幕，卡尔纠结地咳了咳，挡了挡屏幕。 “需要放松的是你，不会放松的人死得早，我在健康课上学的。”艾米丽在腰间围了条大毛巾，弯腰给他退出了监视画面。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都那么容易成为工作狂，斯宾塞·瑞德也是，不过斯宾塞是职业需要，休假时候还是很放松的，才不会像她爸爸那样连放个假都不放松呢。 “我已经很放松了。”卡尔摊手。 “不要再监视你的办公室了，不然我就去和泳池边的男生搭讪。”艾米丽懒洋洋地躺在太阳椅上，戴上墨镜，笑眯眯地威胁。 卡尔立即盖上了笔记本电脑，“好吧，就这样。” 只是没过一会儿，父女俩的假期再次被打断了。 “卡尔莱特曼博士吗？我的名字是卢·内梅罗夫，我在美国大使馆工作。现在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你帮忙。”一个金发碧眼正直老实的帅哥走了过来。 卡尔朝艾米丽耸耸肩。 内梅罗夫想要委托卡尔调查的是一起失踪案件。一个美籍妇女，玛勒·西格，两天前在碧海旅馆失踪了，留下了她十二岁的女儿泰勒·西格。然而来自美国国丨务丨院的官方政策是不插手当地政府的事务，意即袖手旁观。 “过去的几年，已经有超过200个美国人失踪了，但是其中除了金发碧眼的少女，没人会引起注意。我不能对这些事视而不见。”内梅罗夫请求，“莱特曼博士，你能帮我们找到玛勒·西格吗？” 卡尔有些犹豫。如果没有官方支持的话，很多行动都会相当不便。另一方面，墨西哥的毒丨贩相当猖狂，势力渗透到各个方面，缉毒用的都不是警员而是海军陆战队，万一这失踪案牵涉太深，他如果自己一个人当然不怕，可是女儿在身边，他不得不考虑得更多。 “答应他吧，爸爸，那孩子好可怜啊。”艾米丽看着电视上那12岁女孩的哭诉，心生不忍。 卡尔看了自家宝贝女儿好一会儿，表情不善地瞪了内梅罗夫一眼，还是应下了。 “好吧，宝贝，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会竭尽全力。”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原本以为的失踪案就升级成了杀人案，玛勒·西格的尸体在一个酒吧的后巷被发现。尽管警方已经全力封锁了消息，可是这消息还是没瞒过大使馆工作的内梅罗夫，自然也就没瞒住卡尔和艾米丽。 “你还有什么信息是瞒着我的？”卡尔揪住内梅罗夫的领子，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化。 “我怀疑普埃布拉存在一个人口拐卖组织，针对的都是较为不起眼的成年女性，因为不是未成年儿童，又缺少会在意的亲友，所以一直不被重视。”内梅罗夫握了握拳头，“我没想到，会变成杀人案。” 两个成年男人不约而同看向挨在一起看动画片的两个未成年少女。 “难道要我去告诉艾米丽和那个小女孩，对不起，玛勒·西格死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凶手？”卡尔瞪眼。每个父亲都希望自己在女儿心中是一个英雄，他也不例外，他从来不希望女儿对自己失望。 不就是杀人案吗，他又不是没破过杀人案。他好歹曾经也是fbi的探员啊。 “艾米，这案子我会查清楚，前提是，你乖乖听话，绝对不能逞英雄！和泰勒乖乖留在酒店里不要出去！任何可疑人士来敲门都绝对不能开，听到没有！”卡尔严厉命令。 “叔叔，你能帮我找到妈妈的，是吗？”泰勒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已经死亡的消息。 “我不确定，亲爱的。”卡尔盯着艾米丽直到她乖乖点头，才黑着脸离开酒店。 “好吧，或许我们可以先欣赏一下卡通节目。”艾米丽耸耸肩，自己坐到一边去给瑞德发短信。 本来还想说等她从墨西哥回去之后瑞德的案子也结束了，两个人可以一起去约会呢，结果现在墨西哥的案子也不知道要拖多久。不过她很清楚，人命关天，平时怎么闹怎么任性怎么跟爸爸撒娇都没关系，关键时候她可不能拖了莱特曼博士的后腿。 晚上时候卡尔匆匆回来过一次，天才蒙蒙亮就又出去了。 艾米丽看了看泰勒又看了看手机，有些不安地来回走了几步，正要想说到外间打个电话给瑞德问问他关于失踪人口的意见，侧耳就听到了外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卡尔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艾米丽立即把电话打给瑞德。 接啊，快接啊！ 电话刚接通，就看到三个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的黑墨镜纹身肌肉大汉闯了进来。 “斯宾塞，救命……唔！” 房间里转眼就只剩下一个被打晕的泰勒·西格。 三个凶徒要绑走一个手无寸铁毫无攻击力的未成年少女，简直不能更容易。 因为调查到这起失踪人口死亡案件可能会涉及到毒丨贩和人口拐卖案件，打电话联络公司帮忙共同调查的卡尔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电话挂断没多久就接到了艾米丽的电话。 “喂，艾米，有什么事吗？” 只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女儿的生意，而是陌生的男声，“莱特曼博士吗？你的女儿在我们手上，如果不想你女儿发生什么不幸的话，就停止你愚蠢的调查行为。” “爸……”艾米丽可怜兮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卡尔握紧了手机，“艾米丽，别怕，我会救你出来的，不要怕，爸爸在这里。” “哈哈，真是父女情深啊，真让我们感动啊。” “我答应了。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安全回来？” “不要报案。等我出手了这批货物再说吧。”对方阴测测地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卡尔眼神暗沉，里面写满了愤怒，又接到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的时候，寒气都能冻住整个手机了，“喂？” “莱特曼博士吗？我是联邦调查局bau的斯宾塞·瑞德，艾米丽的朋友，我们怀疑艾米丽遭到危险了！” “我知道。犯人已经打威胁电话给我了。”卡尔暂时没空去分析这年轻男人直呼艾米丽名字背后的意义了，“我被要求停止调查……” Chapter 28货物（二）【修】 场景回到匡蒂科，又是一天早上，继续搭霍奇的顺风车去上班的艾瑞娅手里拿着盒装牛奶咬着吸管，全然看不出暂时丧失大部分听力的窘迫。 “艾尔，你需要先休息几天直到听力恢复吗？你可以请病假的，bau外勤小组的工作强度相当大，不利于你的恢复。”霍奇在红灯前停下，侧头看向副驾驶座的女孩。 他们牺牲了无数休息的假日，中断与家人的相处时间，不停地到全美各地抓捕连环杀人犯，可是连环杀人犯怎么抓都抓不完，就像在嘲笑他们的努力都是无用功。他们也曾怀疑过，动摇过，还好后来他们都想明白了，坏人是抓不完的，可是至少能抓一个是一个，心理素质都是这样一天天炼出来的，身体素质也是这样炼出来的。 霍奇知道其他组员都适应了这样的工作强度，可是对于艾瑞娅始终更多几分爱护和心疼，哪怕知道她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 “为什么要休息？我也没出多少力，你们都还没需要休息呢。”艾瑞娅放开被咬扁了的习惯，眼神里写着疑惑，在她看来，自己只是跟着大家跑来跑去，没怎么动脑，没怎么动手，倒是比刚回国时候被尤兰达拖着到处去疯狂购物轻松多了。 天知道尤兰达到底怎么能踩着个十厘米细高跟逛一天商场不断试衣试鞋试吃都不累的。 “至于恢复速度，跟枪炮声的密集程度没太大联系的，我测过的。”艾瑞娅摸摸耳朵，放下牛奶盒，转头认真地注视着他，“亚伦，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他不是在担心这个。 “如果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一定告诉我，ok？” “嗯呐。” 匡蒂科的bau总部，继续因为艾瑞娅的心情保持在水平线以上的愉悦而蓝天白云，还由于她平日里都“目中无人”惯了的，哪怕是知道实情的外勤小组，都看不出其实她现在暂时还听不到大部分声音。 “哟，男孩，一大早就短信中毒啦？是跟你的小女朋友聊天呢？”摩根咧开大白牙去逗正在发短信的瑞德，“这个周末有没有邀请小女朋友去约会啊？” “咳，她陪莱特曼博士在墨西哥度假，约会什么的，咳。”瑞德又红了脸，没好意思说艾米丽发短信来约他，如果结案后有时间的话一起到墨西哥休(yue)假(hui)，“莱特曼博士在墨西哥接了个寻人的委托，不知道周末前能不能回国。” “所以果然是邀请过的？”姬姬笑眯眯地递给他两张电影票，“积极点，斯宾塞！周日上映的《变形金刚4》，会很受年轻女孩子的欢迎哦。” “谢谢你，姬姬……唔，你们别看我笑话啊！”瑞德接过电影票放进挎包夹层里，故作镇定地昂起头。 “我们可是怀着最真诚的心祝福你感情顺利的！”普兰蒂斯提议，“需要找加西亚给你打印一份约会指南不？” 瑞德正在考虑要不要反驳说其实自己已经到图书馆“偷偷”看遍了所有关于约会的书，来电铃声就响了，摩根吹了声口哨，“不打扰你咯。” 瑞德无力地瞅他们一眼，接起电话，“hello，艾米丽……” “斯宾塞，救命……唔！” 说话声戛然而止，手机摔到地上发出了刺耳的杂音。 “艾米丽，艾米丽？！”瑞德大惊失色，双手拿住手机对着话筒大喊。 听筒里传出不妙的忙音。 瑞德慌得手脚都软了，大脑一片空白。 “别慌，男孩，她不是跟莱特曼博士一起去墨西哥的吗？你打电话问问莱特曼博士。”摩根赶紧扶住他。 “莱特曼博士的电话号码，号码……”瑞德慌忙找到卡尔·莱特曼的电话，拨通，“莱特曼博士吗？我是联邦调查局bau的斯宾塞·瑞德，艾米丽的朋友，我们怀疑艾米丽遭到危险了！” “我知道。犯人已经打威胁电话给我了。我被要求停止调查。”卡尔想了想，详细给他们说了情况，“我在调查一位美国女性在墨西哥的失踪，背后可能牵扯到跨国人口拐卖事件，她的尸体在今早被发现。我在昨天的调查中还发现，四个月前已经有一位来自迈阿密的女士死亡。绑架艾米丽的可能就是那个人口拐卖组织的成员……” “根据不完全统计结果，探员家属被嫌犯绑架后生还率不足40%……”瑞德放下手机，眼神空洞。小时候父母要离婚的时候，他曾经想用资料数据劝父亲不要离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那时候的无助感再次袭来。不行，他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没用了！ “摩根，我，我去请假，我要去墨西哥！”瑞德拎起挎包，揪着带子的手都在颤抖。 “不行，瑞德，你这样去到墨西哥什么忙都帮不上。”摩根拉住他，大家见到他两颊失了血色，慌乱无措六神无主的模样都心疼，“我们陪你一起去。” “那是墨西哥不是美国，你们不能……”瑞德连连摇头，他个人过去还能找到理由，可是如果加上bau的其他人，就要牵扯到各种跨国越权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带累了大家。 “没有什么不能。死的是美国人，我们有理由介入的，不是么？”bau的大家长罗西看向姬姬，“你去联络大使馆和□□，总会找到理由让他们答应的。你们去找霍奇，只要霍奇拍板，我们就可以出发墨西哥了。” 负责对外联络的姬姬点头，快步走回自己办公室。 “我们在你身边，别慌。”摩根拍拍瑞德的肩膀。 “谢谢你们。” 霍奇听完他们讲述之后，双手交握沉默了一会儿，在瑞德揣揣不安的目光中看向门口，姬姬气愤地敲门进来，“□□说，他们不能插手当地事务。” “可是现在有一名未成年少女被绑架了啊。”瑞德拔高音调。 “他们没有接到报案。”姬姬看向霍奇，“我已经跟当地警局联系了，他们不愿意我们介入案件。” “唔，或许我们要以私人名义介入？不能动用专机的话，我给你们报销飞机票钱好了。”罗西提出自己的意见，豪迈又霸气。 “好，希望团购机票能有优惠。”霍奇环视他们一圈，“不过你们做好可能丢工作的准备了吗？” 办公桌前的五人齐齐点头。 “我先接个电话。”霍奇拿起手机，“你们可以去订机票了，问问艾尔要不要一起去。” 正当摩根让加西亚查一下最近一班飞墨西哥普埃布拉的飞机的时候，霍奇的表情有些微妙地走出办公室，把他们都喊住，“当地警局已经正式提出申请，请我们去普埃布拉调查，帮他们确定当地没有连环杀手也没有人口拐卖案件。” 只是在登机的舷梯前，霍奇又接到了一个来自cia高层的电话。他抬手示意其他人先登机，艾瑞娅眨眨眼，留在他身边。 “艾瑞娅·科尔森不能出境。”对方强硬地要求，“她身为高度危险的机密人士，出于维护国家安全和利益以及公共秩序的需要，必须留在美国境内。” “没有任何法律支持你这个决定，先生，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以非法限制及剥夺公民人身自由权向最高法院提起诉讼，你们假想的威胁折射出来的是你们的野心，与她无关。”霍奇的态度更加强硬，“艾瑞娅·科尔森是联邦调查局行为分析部的特别顾问，我不会允许你们给她安上你们假想而来的罪名。” 艾瑞娅侧头听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滴滴答答发短信。 “霍奇纳探员，你应该知道她的危险能力，我们不能容许她有任何闪失，任何落入国外危险分子手中的可能。”对方不依不饶，陡然把事情提高到国家高度，“如果这是你们联邦调查局对她的纵容导致了严重后果，我们会申请将她转到中情局进行监察。” 是为了国家安全，还是为了你们部分人士的野心？ 霍奇握住艾瑞娅的手，带着不容错认的维护和坚定。 “没有人应该因为非凡的能力和天赋就要遭到无理的非法的囚禁和监视，更何况，她不会危害联邦安全。”碍于身份，有些话霍奇不能说得太刻骨，有些水面下的事情他也不能搬到台面上，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直言以及潜台词反驳对方，“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要前往墨西哥解决已经造成实际危害的杀人案了。” 对方气急败坏地还要再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强行切换到另一个频道。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替我祝科尔森就职愉快，一路顺风。” “中情局高层在关于我的处理意见上一直有分歧。”艾瑞娅因为霍奇刚刚的回护，心情相当不错，用脸亲昵地蹭蹭他的手臂，拇指擦过手机键盘，换了条短信发出去，“估计是中情局内部又要进行清洗，又要抛出些弃子了，都是闲着的，我找人陪他们玩。” ……………………………… 墨西哥，普埃布拉州普埃布拉市。 “你们好，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探长理查德·科莱。”警方派出来接待他们的警员中，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喷着恰到好处的古龙水，西装革履，看上去就跟周围的警探不同世界，更像是酒席上觥筹交错的贵公子而不是一个地方警局的探长，“很高兴你们能前来。” 霍奇跟他握手后，向他介绍了自己的组员。 理查德收回手，用一种高傲得理所当然般的眼神环顾他们一圈之后，微笑着迎向罗西，“好久不见，大卫叔叔！” “好久不见，理查德，你怎么会在这里？”罗西眼神锐利，脑中闪过了多种猜测。 “他们斗得热闹，我来这里休息的，听说你们要来破案之后就过来帮忙了。”理查德又转向艾瑞娅，“嘿，小红帽，这么久没见你有长高哪怕一英寸吗？” 艾瑞娅眯起眼，“这么闲，纸牌人你调查到什么了吗？” “咳，这个急不来。” 听不到他说什么，不过从表情就能看出估计是没调查到有用情报的，“没有调查到。那么你把你的保镖小哥拐上床了吗？”艾瑞娅又眯了眯眼，“好吧，也没有，所以你说你在闲什么。” 听她提到那个虽然只跟他们有过一个电话的接触，可是已经留下深刻印象的纸牌人，大家眼神都微变，对这个探长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猜测。 “嗯哼哼，脾气还是这么差。”理查德嘟囔一句，把他们带到警局空出来的只摆着一块白板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的一个角落，“没有我的话，这里可没有警员敢帮你们查案了，还是我提出的申请呢。你们懂，而且在危及身边亲友之前，他们都不希望当地旅游业遭到打击。” “在此之前，我们先要知道，你是谁？”霍奇并不怎么信他，哪怕就是这家伙代表当地警局邀请他们来查案。 “我的全名是理查德·迈克·科莱昂。”在霍奇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审视地打量着霍奇，“迈克·科莱昂是我的祖父。” 科莱昂，意大利第一的黑丨手丨党家族，迈克·科莱昂正是前任的黑丨手丨党教父。而他方才所说的热闹，可能就是现任教丨父继承人之间的斗争。 这么个身份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也想不到我会在墨西哥当警探不是么？而且我很好奇克莱瑞小甜心，也就是科尔森的工作环境啊~你们的重点难道不是墨西哥的杀人案吗，不用再关注我了，我会害羞的。”理查德见众人还是盯着他，只好实话实说，“四个月前死亡的那位迈阿密女士是某个叔叔的情丨妇，他能保护我不要被继承人的乱斗殃及，不过我要帮他找出凶手和真相。” 还是这个理由比较可信。 不过同是来自意大利，他认识罗西还正常，可是又是哪里认识艾瑞娅的？无意冒犯，可是迄今为止出现的艾瑞娅国外认识的家伙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可以说我们是难友吧，一个绑架了小甜心的毒丨贩又绑架了我想要威胁爷爷，被拒绝之后就给我注射了足以致死的高浓度毒丨品，还好小甜心救了我。”理查德抛了个魅力十足的电眼。 艾瑞娅继续淡定地无视他。 Chapter 29货物（三） 待在酒店里的卡尔·莱特曼跟泰勒·西格面对面坐着，十二岁的小女孩在经历了母亲失踪，被凶徒打晕，身边陪伴的小姐姐被绑架之后，一时之间憔悴了许多也懂事了不少。 “你有没有认为大人们都很没用。”卡尔眼里布着血丝，话里在问泰勒，心里在责怪自己。 “是的，好多次。”泰勒低头。 “通常是因为我们都犯了错误，做了错事，但都不愿提及，也不想承认，最终变成伪君子。我猜你心里有个秘密，但你很害怕，不敢说出来。”卡尔尽量放缓语调，不吓到她。 泰勒的眼眶又红了，咬着唇挣扎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叠起来的纸，“妈妈总是交一些不三不四的男朋友，所以我帮她在一个在线交友网站上报了名。” 卡尔打开纸张，看见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和简单的资料，只有诸如姓名年龄职业，“这个人是你帮她找的吗？” “他说他常出差，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可以来找他。”泰勒用手胡乱擦着眼泪，“他网名叫j-rod25，我妈妈本来应该跟他一起吃饭的，可是我妈妈不见了。如果他伤害了我妈妈怎么办？你能找回我妈妈，找回艾米丽姐姐吗？” “为了她，我能不惜一切代价。”卡尔站起身，把这个消息传给bau和自己公司。尽管卡尔·莱特曼被要求停止调查，可是这并不妨碍他通过电话跟bau进行联系。 现在被绑架的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不可能因为有专业小组接手就全然不顾。 远在美国匡蒂科bau总部的加西亚得到一个网名和基本资料之后就发动强大的技术宅能力，从茫茫互联网中查到了确切的资料。 “希望这能帮助你们尽快找到小艾米丽。”加西亚隔着视频安慰了瑞德，“他在网上登记的是假名，真名是彼得·汉米敦，已婚，有一个儿子。嗷，他在多个在线交友网站上都有登记，用不同的假名，他是想要骗婚还是人贩子？” “加西亚，查一下跟他联系的女性中有没有失踪人口？尤其是四个月前死亡的琼·华利，不限于在线交友网站。” “好的，所有网络上留下过的痕迹都逃不过加西亚女王的权杖！一会儿见！”加西亚进入到那些在线交友网站的后台服务器，找到名字后一一进行查询。 “你们的技术员很可爱诶。”理查德瞅眼屏幕，被摩根瞪了，笑眯眯地摊手，“我能保证我们之间的对话都不会被监听、窃听，其他警员虽然帮不上忙，可是也不会泄密。不过我的情报网还没扩展到墨西哥，提供不了非官方的情报。”他表示自己不是只有脸和姓氏能看的。 “过去的一年间，在墨西哥失踪并且没有被找到的外国游客有一百三十二人，其中女性有八十五人，因为他们都没有参加旅行团，独自来普埃布拉州旅游，所以失踪后都没有被关注，很快都被遗忘。”瑞德快速地翻遍了所有失踪人口档案，把受害人按一定的规律分类，“其中有六十一名女性的年龄在28~45岁之间，其中有四十八人是美籍。四个月前至今普埃布拉州失踪的在这个年龄范围内的游客有十四人，其中有九人在四个月前的那个月失踪，三人在这个月失踪。” “墨西哥毒丨贩跟军警间的对抗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普通民众和警员都相当忌惮害怕。所以他们可能怀疑失踪的女性其实是被毒丨贩绑走，再加上失踪者没什么亲朋势力，大家都不敢往深里查，沉默地息事宁人。”普兰蒂斯瞄了眼远处态度颇为敷衍的几个警员。 “并不是。墨西哥最大的毒丨枭是恋丨童丨癖，第二大的毒丨枭已经被海军陆战队端了，第三大的毒丨枭因为太嚣张被你们的‘海豹’（美国特种部队）端了，而且说实话，贩卖人口还是中年女性的经济效益很一般。”理查德侃侃而谈。 谁说的提供不了非官方的情报？ 不过一个意大利黑丨手丨党的家伙竟然能在墨西哥混到探长的位置，聪明如bau都不会相信他真如嘴上说的那样提供不了其他情报。 “我怀疑这个跨国人口拐卖组织是在墨西哥全境内活动。”瑞德抬起头，繁复的档案在脑里整合成有用的资料，“他们每完成一笔交易就会换地方，在失踪人口统计里，每隔十天左右，就有一个地方的28~45岁外国女性失踪数不正常上涨。” “既然他们为了不被关注所以牺牲更大的经济效益选择拐卖中年女性，以他们的谨慎来说，莱特曼博士在调查中一定触及到了真相的边缘或是某个关键的地方，让他们要通过绑架艾米丽·莱特曼来威胁他停止调查。” “莱特曼博士约见了玛勒·西格失踪前目击到她的一个酒保，查出了四个月前的受害人失踪十天后死亡的案件，并且联系到了一起进行调查。” “四个月前那个组织在普埃布拉活动的时候，不小心杀害了一位受害人。他们立即改换据点，时隔四个月才再次来到普埃布拉，可是没想到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把两起案子联系起来了。”嫌犯大概是被吓到了，慌张之下想到了威胁卡尔，却不料这恰恰证明卡尔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 “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要在这个组织离开普埃布拉之前抓住他们。”霍奇并不相信对方会真如电话里说的那样“出手了这批货物”之后就归还艾米丽，事实上对方的用词是“再说吧”，“在普埃布拉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一旦离开普埃布拉，我们将难以再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里毕竟是墨西哥，不是美国，只怕到时候他们一走了之之前还杀了艾米丽，以免她泄密。 正在神游太虚的艾瑞娅选择性地只听到霍奇的话语，侧头，“那么，该准备武装部队了。” 能在墨西哥做这种暗地里的买卖还持续了至少四个月，他们不能忽视对方的武装力量。 美国联邦调查局行为分析部的外勤小组众人看向墨西哥的探长。 “我在墨西哥真的根基还浅啊。”理查德边说边往拿出记事本翻翻翻，“只要你们能找到准确地点，哪怕是州长府我都给你们轰了。” 你总是被艾瑞娅直接无视，不是没有理由的。 ……………………………… 昏暗的地下室里，只有一盏摇摇摆摆的钨丝灯泡在地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圈，诸多杂物随意地堆砌在墙边。地上有几滩污浊的积水，大概是因为拖曳过物体的原因，地上一条条杂乱的泥土痕迹。 粗糙的木笼子里，锁着四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女，虽不是多惊艳的大美人，可是有几分秀丽姿色，最值钱的还是她们的国籍，总有些变态对别的不在乎，就爱找些外国妞施虐。还有些变态爱的就是“二手品”，还有年龄带来的成熟妩媚。 在人口贩卖的买卖双方眼里，她们已经不被视为“人”，而仅仅只是一件件贴着不同标签和价码的货物，比之毒丨品都更加廉价，只胜在竞争对手少，不需要争夺市场份额。 笼子前面，三个蒙面的男人用西班牙语发生了一场争吵。 “蠢货！谁让你挑个带崽的！”最为强壮的那个男人恨恨踢了一脚笼子，引起了笼中可怜的女人的尖叫，“闭嘴！” “之前又不是没找过带崽的，不是有个买家要求货物必须要生过孩子吗？”较为瘦弱的那个男人不忿地反驳，迁怒地瞪向另一个光头的同伙，“你怎么把她杀了！我们又要去找另一个货物了！” 自知理亏的光头哼哼两声。 “比起货物种类的问题，我们要尽快把现有的货物出手，赶紧离开普埃布拉了！已经有人查过来了。”壮汉扫了眼满脸颓丧的女人们，啐了口，“晦气，这一站太亏了！” “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都威胁那家伙停止调查了吗。”瘦子踢了踢还昏迷着的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少女，再次不服地反驳，“我们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美国佬，夹着尾巴逃跑！” “小心才能赚大钱，我们不能冒更大的风险，知道吗！”壮汉给了他一拳，“不要再挑衅我的命令！你只要听话就好！钱少不了你的！” 瘦子再次迁怒地给了少女一巴掌，“都怪你！” 艾米丽吃痛，猛然醒来下意识就凶悍地张口用力咬住他的手，留下一圈带血的牙印，“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放了我，不然我的爸爸和男朋友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臭娘们！”瘦子捂着伤口，愤恨地朝着她腹部踢了一脚，“你再废话我就连你父亲也一起干掉！反正命案都背了，不差一条两条！” “咳，咳咳……混蛋！”听不懂西班牙语的艾米丽痛苦地蜷缩起身体，遮挡柔弱的腹部，咬着牙忍下了心里头一连串的辱骂。 在她没有自保能力反抗能力的时候，还是不要盲目挑衅凶徒比较好。当然，在她被救出去之后，一定要把那瘦子踢回去！朝着他的命根子用力踢！ “不要浪费力气了，赶紧去联系买家吧。”壮汉阴冷地瞥了眼被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的少女，“走之前把她杀了解气就好。” 能听懂西班牙语的受害人低声抽噎，想起之前这伙人杀害那个女人时候的凶狠，拽着尸体的头发把尸体拖出去的可怕画面，捂住嘴绝望地默默流着泪，无声地念着祈祷词，“我主、上主，慈悲的天主，求你恩赐所有亡者早日解脱死亡的枷锁，进入平安与光明的天乡，因着你的慈爱能得享永生的幸福……” 她已经不抱有好的希望了。 “不要哭，我们都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艾米丽吐出一口血沫。 她坚信着，一直一直地相信着她的父亲一定会找到她，她期待着，怀抱着童话般的希望期待着瑞德会像白马王子一样冲破这片黑暗的牢笼，把她救出去。 不要轻易放弃希望。 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如果你失踪了，他一定会不停不停地寻找你。 “fbi！” Chapter 30货物（四） 时间回到白天时候，bau在一座教堂外找到了彼得·汉米敦，他看上去幽默风趣风度翩翩，对女伴彬彬有礼温柔体贴，若不是知道他在美国有妻有儿，四个月前死亡的琼·华利和前天死亡的玛勒·西格都曾经跟他约会，他们还怀疑不到这人身上。 摩根和普兰蒂斯跟着他，在他与女伴分开之后，一左一右围过去。 罗西和瑞德伪装成游客的样子走进教堂，瑞德就像普通游客一样东张西望四处观察，在看到艺术品和装饰品的时候还问了两句，不疑有他的神父笑眯眯地给他们解答了各种问题。 “这座教堂有问题。”走出教堂回到车上之后，瑞德立刻联络其他组员，“首先，那个神父并不是虔诚的教徒，这是一个基督教的教堂，奉的应该是马丁·路德删改后的新约，可是当我背起旧约《玛加伯下》12章38~45节，这段已经被马丁·路德删除后的文字的时候，神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赞同的表情。” 瑞德一一指出了这座教堂的异常和矛盾之处，还有每每有人经过地下室入口的时候，都会有神职人员过去引开。尽管那些神职人员的用词和理由都很自然，可是每个接近的人都被劝开就可疑了。 “谁也想不到一个人口拐卖组织会藏身于教堂。”罗西开车绕了几圈，通过更加详细的蛛丝马迹肯定了他的猜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监视那座教堂的后门，并且另外找了警员对教堂前门进行监视并录像。 数小时的时间里，教堂两个出入口的人出出入入，可是经过瑞德辨别和计算，至少有十六人进去了还没出来，这还没算他们对教堂进行监视之前的数目。 而另一边，卡尔也从彼得·汉米敦的口中问出了确切的地点，确实就是这座教堂。还问出了那个组织的构成，三个头目，领着一队打手。 “他还敢大摇大摆地带着女伴进出那个教堂？”摩根不解。 “他可能还不知道玛勒·西格已经死亡，从他们会挑选教堂作为据点可以看出，他们的头目喜爱利用普通人的认知盲点，认为遮遮掩掩反而容易招惹怀疑。”卡尔把彼得·汉米敦知道的所有事情都问出来了，霍奇从他的讲述中得出对头目的侧写。 艾瑞娅扶了扶眼镜，点头附和霍奇的看法。 “科尔森，你的眼镜是……？”普兰蒂斯注意到她戴上了一副很有设计感的银白色金属框眼镜。 “不是晚上行动么？”艾瑞娅侧头，从她的视线和表情看出她的疑问，友好地解答，“我有轻度弱视和轻微夜盲，听力还没恢复的情况下，还是戴了眼镜比较安全。” ……想想第一次案件时候，这女孩的枪法。摩根讶然。 艾瑞娅的眼睛带给他们的印象很深，没有人看得出来其实她的视力不太好。 霍奇没有表示意外，这副眼镜还是前些时候，他陪女孩去配的。事实上艾瑞娅是先天性的弱视，小时候霍奇和肖恩几次陪她去医院治疗，可是一点疗效都没有。 重点回到案子来。有了突破口之后，他们就能找到更多更足够的证据来佐证他们的结论。 教堂外。 “我们的武装力量足够吗？”瑞德扣紧了车门把手。艾米丽可能就被关在眼前教堂的地下室，生死不明，安危不明，情况不明，越想越担心，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把人救出来，千万不能冲动。 刚入夜，教堂就锁门了，而教堂里面除了神职人员以外至少还逗留有三十人，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对方的队伍。 “能确定是这里吗？你们要知道，一旦找错地方，你们的人质就会被杀。”理查德带来了武丨警部队之后，再一次问询领头的霍奇。他在警局时候就被bau的侧写震惊了，在车上又被卡尔的微表情研究惊呆了。 “确定。” 各方再一次确定了行动方案。摩根带领先锋小队，借着夜色的遮掩悄然接近教堂。只是离教堂还有50米左右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冲在最前的一个队员轰然倒地，再一声枪响杀掉了警方埋伏的狙击手。 这是狙击手的警告和炫耀，擅入者死！ “我没事，已经找掩体躲起来了。”摩根通过无线电跟霍奇报平安，“现在怎么办？” “……一个人口拐卖组织的临时据点居然还有狙击手，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没想到己方的狙击手一个照面就□□掉了。理查德皱眉，要知道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什么的简直神烦！要不就赌狗屎运，赌狙击手的射击精准度，要不就只能牺牲一部分人员作人肉盾碾过去。 市区地方不能用炮火进行火力碾压，好心塞！黑丨手丨党的贵公子捂心。 正在用手机屏幕看教堂的三维构造图的艾瑞娅抿了抿唇，用食指勾了勾霍奇的衣角，“亚伦，你介意我杀人的么？” ……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理查德托住下巴，以免自己表情变得太奇怪。 “并不。”霍奇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了，心底有一个地方莫名的酸软。 艾瑞娅问理查德要了一把带瞄准镜的m4a1卡宾枪，通过教堂构造图和刚刚听到的枪声位置，在脑中迅速判定出敌方狙击手的位置，然后她闭起了眼睛。 枪声，子弹掉落地面的声音，子弹自动装填上膛的声音，呼吸声，心跳声，那么，最致命的眉心的位置呢？脑中的图像再加上在那个空间狙击会有的姿势和人体构造图，左手微微抬了抬枪管。 纤细的食指扣动扳机，强大的后座力让手腕都微颤，可是这并不会阻碍子弹准确地击穿玻璃，洞穿狙击手的眉心。射击之后艾瑞娅也不看结果，抢在第二个狙击手出手的同时再次射击，一直搂着她的腰帮她分担后座力的霍奇反应极快地在她开第二枪后就将她带开，避开了分别来自教堂和后方的子弹。 避开之后艾瑞娅再一枪，击碎了教堂二楼位置的彩色玻璃窗户。这一枪是警告，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被狙杀，并且随时为突击队员压阵。 “行动！”理查德冷声下令，脸上没有了之前骚丨包的微笑，下手果断迅速地制服了警方队伍中刚刚开枪的警员，狠辣地直接卸了他两边手臂关节。 失去了狙击手的敌方士气大减，没有狙击手掩护的他们根本敌不过由黑丨手丨党贵公子拉过来的武警队伍，垂死挣扎结果被人崩掉了几人之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弃械投降。 狙击手不是都会在行动前就找好狙击点埋伏的吗，为什么会有狙击手混迹在普通警员当中啊！ 临时帮忙反狙击的艾瑞娅托着完全没力气了的右臂，歪着脑袋用淡淡的语气在撒娇，“要好几天写不了字了，报告也是写不了的，亚伦会帮我写报告的吧？” ……你之前的报告不都一直是霍奇帮你写的么。 ……………………………… 这个晚上大家都很忙。被从地下室里救出来的艾米丽还惊魂未定，拽着瑞德不肯放，瑞德只好顶着卡尔森森的目光，红着脸跟到医院去了。 理查德打电话喊来了美国大使馆的内梅罗夫，让他和警局局长负责这起跨国人口拐卖案子的各种善后，bau会帮忙审问犯人。理查德对人贩子没兴趣，他对那个混在警员队伍中偷袭艾瑞娅的警员比较感兴趣。 “安杰亚·埃尔南德斯。”理查德念出他证件上的名字，转头看艾瑞娅，“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不愿去医院的艾瑞娅只让急救人员给她弄了个手臂骨折用的固定带托着右臂，即使如此她的形象看上去还是很有点狼狈凄惨，让霍奇和理查德都心疼得不行，盯着安杰亚的目光里都带着冰棱。 “你们不觉得，他在外表上跟科尔森有些相似吗？”姬姬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就见到对方抖了抖，脸上闪过羡慕、嫉妒、愤恨等等等表情。 暗红色的卷发，浅棕色的眼睛，对于男性而言过分白皙细腻的皮肤。 “你做过内眦赘皮矫正术俗称开眼角的整容手术，还将双眼皮缝合成单眼皮。”姬姬凑近他的脸，找出他脸上整容过的痕迹，“大多数人都是选择把单眼皮割成双眼皮，使眼部显得更加优美立体，你却反其道而行。” 单眼皮的艾瑞娅眨眨眼，一脸茫然。 “与其说是相爱相杀，不如说是替代品？”霍奇试探了一句。 “我不是替代品！”安杰亚猛然站起身，双拳重重砸在桌上，带动手铐铿锵作响。 猜对了。 “然后我记得你说过，墨西哥最大的毒丨枭是恋丨童丨癖。”普兰蒂斯突然开了脑洞。 安杰亚的表情又变了变。 又猜对了。 艾瑞娅默默仰头望天花板，摆出了好无聊好无聊的表情。 “哦嚯嚯嚯，我对这个八卦很有兴趣！你们可以继续去处理那人口拐卖案件了，这家伙就交给我吧！”理查德乐了。 ……所以说你总是被无视，不是没有理由的。 霍奇瞥了他一眼，带着自己组员走出了这间审讯室。 Chapter 31期末考（一）【补全】 这边理查德津津有味地从安杰亚口中挖着八卦，听他讲一个关于我爱他他爱她所以我只能模仿她希望得到他的一点点关注的狗血故事。安杰亚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毒枭埋伏在警员队伍中的卧底，一直没被发现。 可惜在见到艾瑞娅的那一刻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惜暴露身份也想杀掉艾瑞娅。 “从我六岁那年被……带走之后，陪在主人身边的一直都是我，他是我的一切，只有我是最了解他的，只有我！”安杰亚反反复复说着自己的感情，虽然激动时候还会夹杂几句西班牙语，不过精通各国语言的理查德还是听得兴致勃勃，跟着他的话连连点头。 “斯特哥尔摩综合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普兰蒂斯隔着审讯室的栏杆进行分析。 “可是当她出现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哪怕我做出艰难的抉择，染红了头发，给眼睛做整容手术，可是他都不再看我的！他一心一意地追逐着她！哪怕为她折损了一半的势力都不怨不悔！”安杰亚嫉妒得眼睛都充血了，“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主人就不会厌弃我，都是因为她的出现，主人才会抛弃我的！” ……他在说的确定是墨西哥的大毒丨枭？频道好像突然跳到了棒子国的狗血剧！ 艾瑞娅继续茫然，完全不理解安杰亚的恨意。 “培根曾经说过，人们喜爱谎言，不仅因为害怕查明真相的艰难困苦，而且因为他们对谎言本身具有一种自然却腐朽的爱好。不过呢，像我这样的好心人，怎么忍心让你被自己的谎言蒙蔽呢？”理查德在他吼完之后，笑眯眯地开口，“小红帽，我是说科尔森，那家伙看中的是她的才华，不自量力没挑好合作人，想要对付她却不幸折兵损将罢了，没你说的那么肉麻。早就长定型了的毫无养成价值的女孩从来不在他的狩猎范围。” “还有，既然你一直跟在他身边，你就该知道，那家伙偏爱的从来都是六至十岁的小男孩，养成也是他的爱好。你被抛弃的原因估计是你长歪了，不符合他的养成目标，一个长残了的布娃娃，难道还要他收藏着吗？” 理查德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还有就是，我觉得就是因为你染了红头发他才彻底抛弃你的，谁喜欢看到敌人的相似品成天在眼前晃啊，你说是吧？” 安杰亚眼看着都想要呕血了，颓唐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这戳人气管心肺的恶劣行径！ 理查德转身背对着他，对着外边的艾瑞娅抛了个飞吻。 艾瑞娅继续无视他，“医院里可能正在上演的莱特曼博士vs瑞德博士的场景会很有趣哦？” 莱特曼博士可以说是敌视所有胆敢亲近他女儿的混小子，哪怕是他公司里的某个得意门生稍稍亲近了艾米丽，都被卡尔揍了一顿。更何况瑞德瞧着嫩，实际年龄大概比艾米丽大十岁左右，在卡尔看来，脑门上都像贴着“不怀好意”。 普兰蒂斯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不由同情起了肯定会被揍的小博士，“我觉得我们应该到医院去，至少让莱特曼博士不要打脸。” “瑞德会应对好的。”霍奇抿唇忍笑。 医院里，卡尔确实想揍瑞德一顿，他可看得清楚，自家宝贝女儿是真喜欢这小子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艾米丽从吉尔哈特回来之后就有偷偷跟男生发短信，他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宝贝女儿好像有了暗恋对象而已。 看在那家伙没有像其他坏小子一样，哄骗诱丨拐艾米丽去吸烟喝酒嗑丨药，还引导艾米丽认真学习博览群书，艾米丽也确实是很重视那家伙，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艾米丽被绑架之后，他也看到了那家伙对艾米丽的在意和焦急，能早早救出艾米丽，也确实多亏了那家伙的聪明。 不过，艾米丽竟然吻了瑞德！ 卡尔一想起方才艾米丽从地下室里被救出来之后，搂住瑞德脖子主动献吻的画面，心头火就蹭蹭蹭地上涨。 竟然还是他女儿主动的！ 这家伙有什么好的啊！瘦得跟个火柴棍似的！fbi又怎样，bau又怎样！那么呆！ 卡尔用更加挑剔的冒火的目光把瑞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审视了一遍又一遍。 瑞德完全没察觉到莱特曼爸爸的眼神，红着脸，食指无意识地触碰着唇角。 刚刚艾米丽亲他了。 艾米丽主动亲他了。 咳咳咳。 摩根打完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卡尔·莱特曼在双眼冒火，一个瑞德在脸红傻笑的诡异情景。 “病人的外伤已经经过处理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身体上的伤害，目前已经没有大碍了。”医生把艾米丽的体检报告和验伤报告交给卡尔，“你们现在可以到病房看她了。” 卡尔认真看过验伤报告，松了口气，艾米丽没有受到其他更严重的伤害真的太好了。看在这个份上，他暂时饶过那小子好了。卡尔瞪了眼瑞德，快步走进病房。 “爸爸，那个，不要为难斯宾塞，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他现在是真的想把那小子揍一顿了。 ……………………………… 艾瑞娅不是第一次拿枪，也不是第一次拿突击步枪，更不是第一次因为太渣的体能被枪械的后座力完虐。她倒是不在意的，毕竟她的保命手段从来都不是枪械。肩膀上被枪托磕出来的淤青瞧着吓人，其实过两天就能散。受损的听力过两天就能恢复，安安静静不用听到太多杂音其实感觉不错。 所以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艾瑞娅双臂环抱，漠然地盯着眼前来自联邦调查局安全监察部的人看。 “这只是对bau外勤小组成员的例行心理评估。”资历最深的心理专家慈祥一笑，“每个因为任务受伤的组员都需要进行心理评估，判定能否继续出外勤，如果出现问题的话需要及时进行心理干涉。” 艾瑞娅扫视他们一圈，坐到沙发上大方表示愿意配合询问评估。 来自安全监察部的几个心理专家本来还担心会测到什么状况，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艾瑞娅的心理状态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问题，除了冷漠了点缺乏同情心了点，比不少资深探员都更正常，他们甚至用上了测谎仪，都没有任何问题。 谁暗示他们说bau新招的特别顾问心理可能有问题的？心理评估小组中的几人默默腹诽，公正地递交了成绩为良好的心理评估报告。 这份报告当然也会交给bau的主管霍奇，可是霍奇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份报告其实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艾瑞娅的战后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瞒过了所有军方的心理测评专家，瞒过了脱离战场后应有的所有心理评估。她在世界级的测谎家微表情微动作研究专家莱特曼博士面前，也能防得滴水不漏，自然更不可能会在安全监察部面前露了破绽。 比起那些报告，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还疼么？”霍奇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当然没忘记插上吸管 “不疼了。”艾瑞娅用左手捧着牛奶杯，咬着吸管，不在意地摆了摆还有些酸麻的右臂。 霍奇微楞，之前还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浮上脑海。 【或许平时艾瑞娅看上去冷漠又懒散，可是如果亲眼看到凶手从眼前路过，她就会“顺路”追过去，例如说上次恋眼癖的案子，例如小时候的好几次蹲点抓恋丨童丨癖。】例如说那次狙杀案。 【“被救是幸运，不被救是命运”】在抓捕那个迁怒于路人的连环杀人犯的时候，女孩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要休息？我也没出多少力，你们都还没需要休息呢。”】从那个活吃人脑的案子刚回来就要立即赶赴墨西哥的时候，女孩这么问过。 “墨西哥教堂那时候，你的反狙击很出彩，可是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不是么？一点小小的意外，不用在意的。”艾瑞娅仰脸，眼神里带着疑惑和无辜，看上去很是不解为什么他们个个都表现得好像她出了多大事一样。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霍奇皱紧了眉。 从好的方面看，艾瑞娅不会轻易动摇，不会被凶手的丑恶和阴暗打败，随时能保持冷静和理智。 可是另一方面，她不仅仅是漠视其他人，她连自己都不甚在乎，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用自己做诱饵以命换命这种事情做出来绝对会随手拈来毫不犹豫毫无心理负担。 “怎么了？”艾瑞娅见他的瞳孔微缩，放下牛奶杯，稍显冰凉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做好其他事情。我知道你的骄傲，不愿成为累赘，可是所有的前提都不应该是你对自己的不在乎。”霍奇第一次对她用了相当重的语气，“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拒绝你再跟我们一起出外勤，知道了吗？” 他从来不愿见到她受伤。 Chapter 32期末考（二）【修】 星期五的早上，又结束了一件案子的bau乘坐专机回到匡蒂科，只等回总部整理一下就能提前开始周末时光了，报告什么的可以星期一再交。 这次是一起两兄弟竞赛杀人的案件，手段一个比一个凶残，各出奇招，目的竟是为了争抢报纸头条。最终一个凶手被击毙，一个凶手被活抓，姬姬再次跟媒体重申了媒体的职业道德。 “姑娘们，明天是蓝色企鹅大卖场的女士特惠日，有很多很多的促销活动，据说还有男模队表演哦，有谁要一起来吗？”加西亚踩着漂亮的彩色高跟鞋，捧着小黄鸭造型的马克杯招呼他们。 “我正有打算要去买点零食呢，有男模队那是大惊喜啊。”普兰蒂斯率性地表示男人爱美女，女士也爱看美男啊，“说不定还能有个美妙的夜晚呢，嘿嘿嘿嘿。” “可惜我已经跟一个伦敦口音的小帅哥有约了，如果见到有大帅哥要记得给我拍照哦。”姬姬抛了个飞吻。 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自己是包括在“姑娘们”的范围里，艾瑞娅仰头看了眼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霍奇，转头看向加西亚，“我跟亚伦约好要去买东西了。” 两人约会哦！加西亚吃吃笑了两声，“我懂我懂，享受一个美妙的周末哦。” ……这句英文她能听懂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呢？完全没有浪漫细胞的艾瑞娅想的买东西也只有单纯的买东西了。 星期六的早上。 蓝企鹅大卖场里，加西亚和普兰蒂斯兴高采烈地欣赏着男模队的t台秀，另一边的大超市里，都是很有计划性的艾瑞娅和霍奇拿着购物清单，毫不浪费时间地选购着商品，都是选的惯用牌子，完全没考虑过价钱问题。 一个是因为霍奇选的牌子本就是价钱适中的，一个是因为艾瑞娅根本不缺钱，不算奥斯蒙集团的股份和分红，她名下的药物专利还有她研发出来挂在别人名下的药物专利给她带来的利益丝毫不比奥斯蒙集团少。 艾瑞娅一眼瞄中了最上层货架摆着的超大包装的巧克力，眼睛一亮，踮起脚，抿紧唇，手指勾住包装的边缘，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还是我来吧。”霍奇扯了扯嘴角，帮她拿下那大包的巧克力放到购物车里，“吃这么多甜点，你会记得刷牙的吗？” “唔，或许我换种防蛀牙膏比较好？”艾瑞娅拿起牙膏看包装上写着的成分，“这种牙膏比较适合杰克哦，成分温和安全。” “他比较喜欢水果味的牙膏，尤其是柠檬味，还好没有不肯刷牙。” “杰克很乖呀……” 两个面瘫脸用同样平淡的语气交谈着，却也别有一份温馨。 午餐时间，两人便挑选了超市附近一家装修简约大方的餐厅。 “唔，这里没有意粉吗？”艾瑞娅把菜单翻了一遍，没找到习惯吃的主食。 “可以点全熟的牛排，我帮你切。”霍奇知道她其实并不是特别爱吃意粉，只不过是因为意粉吃起来简单又方便，只要把蔬菜和肉丝和酱料和意粉都拌在一起用叉子卷着吃就好，“后面有套餐，里面有包括甜点。” 艾瑞娅翻到套餐的第一页就是儿童套餐，目不侧视地继续翻下一页。 服务员见温馨默契的两人各有苦恼，于是彬彬有礼地推荐道，“我们餐厅有推出亲子套餐，里面包含有专为小孩子设计的蔬菜沙拉，如果小孩子不爱吃胡萝卜和青菜的话这是很好的选择，还有附送小玩具哦。” 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两人之间的年龄差看上去有那么大吗。霍奇抿平了唇。 她不是小孩子她喜欢蔬菜沙拉可是没有不爱吃胡萝卜和青菜。艾瑞娅默默翻菜单。 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服务员笑眯眯地等他们点单。 两人当然不可能点亲子套餐，哪怕亲子套餐会送小玩具会送两杯果汁。霍奇照例选了份商务套餐，艾瑞娅也随了他的选择再另外加一份黑森林蛋糕。 只是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难以享受一个完整的周末，先不说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样化的连环杀手，别忘了还有个比变态更变态的变态在惦记着艾瑞娅呢。 “hello~讨厌的bau探员，我打不通我亲爱的红苹果的电话耶~只好打给你了哟~你们没忘记我吧，最好没有，不然我会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的~★” 这要命的扭曲语气和声音。 “纸牌人。”霍奇冷下声。 艾瑞娅放下了点心叉子，正色看向霍奇。大概是上次实在被恶心得厉害，健忘如艾瑞娅都着实记住了有个自称纸牌人的变态。 “我跟你们说哦，在美国的某一处地方，正在进行着一场有趣的考试耶~如果你们去迟了，说不定塔纳图斯又要工作了哟~呵呵呵呵呵~~~~不用感谢我，我是好心人！那是你们两位可爱女士可能会有考试的地方呀，加油加油哦~” 纸牌人又发出了一连串得瑟的独特笑声，嚣张地挂断了电话。 “塔纳图斯是希腊神话中的死神。”霍奇皱眉。 “上一次他的打招呼就有十人被狙杀。”而这一次的电话中，对方用了“有趣的”这个形容词，对于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变态来说，有什么凶杀案竟然会被称为有趣呢？艾瑞娅迅速吃完了剩下的半块蛋糕，“这一次可能会出现虐杀或是杀人游戏……或是说杀人考试？” 不过美国那么大，“你们两位可爱女士可能会有考试的地方”又是哪里呢？ “我会喊组员们一起来。”霍奇发短信给姬姬他们。 “要叫纸牌人赔周末。”艾瑞娅咬咬叉子。 霍奇用餐巾擦擦她嘴角沾到的巧克力，眼神温柔。 ……………………………… 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罪恶在滋生，一点一点地腐蚀掉对道德和法律的敬畏，一点一点地释放出心底的恶魔。没有人知道恶魔什么时候会脱枷而出，正如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死神莅临。 一旦恶魔被释放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密闭的透明鱼缸里装着满满的水，血红色的不知道参杂了多少的血液，看不清鱼缸里有没有装着其他东西，只能看到水里急速地翻滚着一串串的水泡，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像是什么人在用尽气力的呼吸。 玻璃壁里侧用白色的油性笔整整齐齐地写着几道数学题，工工整整的解题方式，秀气的笔迹，哪怕用水大量冲刷都没有褪色。 有一双惨白的被泡得浮肿的手在大力拍打着玻璃壁，像是有谁在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玻璃壁突然破裂，完全不符合容积的大量血水涌了出来，在密闭的房间里来回激荡，一层一层漫过了脚趾，漫过了脚踝，漫过了小腿，冰冷的血水仿佛要从毛孔渗进身体里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哪来的血水还在继续增多，水平面继续在上涨。 救命！放我出去，救命啊！少女想要呼救，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垂眸一看，竟是有一把不锈钢的直尺洞穿了她的咽喉。救命！ 一双冰冷的手在水底下握住了她的脚腕，少女低头，正对上了一双充血的眼睛，脸庞熟悉得让人害怕——那是她自己的脸！ “不要——！” 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某幢屋子的属于少女的卧室，一个留着齐刘海齐耳娃娃头的黑发亚裔少女突然尖叫着坐了起来，捂住喉咙大口大口喘着气。 “伊娜，怎么了？”睡在她旁边的中年妇女也被惊醒过来。 “不，没事，我，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姜伊娜双手捂住脸用力摇头，晃去脑中恐怖的画面。慌乱间猛然掀开被子，瞪着光滑白皙的小腿和脚腕看了好一会，还好，没有手印，太好了，只是噩梦而已，只是梦，只是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妈妈已经失去了你的姐姐，不能再失去你了。”姜妈妈抱住她，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期末考结束了，在成绩出来之前，你有打算去哪里玩吗？” “姐姐死了，我怎么有心情去玩。”姜伊娜心情低落地回答。 “秀娜，秀娜，妈妈的秀娜啊……”提起死去的另一个女儿，姜妈妈抱着姜伊娜又哭了一场，才红着眼去做早餐，背影显得格外忧伤而苍老。 “姐姐……”姜伊娜摸着柜子上放着的，姐姐姜秀娜从小到大拿过的奖杯和奖状，姐姐姜秀娜和校男朋友的合照，姐姐姜秀娜和伙伴们的合照，满满的都是姐姐姜秀娜的优秀和痕迹，指尖冰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都过去了。”姜秀娜愣愣站了好一会儿才穿上外套，到家门口的信箱里拿报纸和信件。 一个雪白色的信封上方方正正写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其他的地址和邮编更没有邮票邮戳。姜伊娜好奇地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张折叠了两次的白色信纸。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wwhatyoudid.）” “星期六早上十点，丹文国际中学305课室，我们在等你。” 厨房里的姜妈妈听见大厅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拿着锅铲就慌忙跑出来，“伊娜，伊娜！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打击了。 “没事，妈妈，不要担心。”姜伊娜连忙藏起手里的信纸，忍住小腿的疼痛，弯腰想要捡起被碰碎在地的玻璃花瓶碎片，锋利的碎片边缘在白皙的指腹上割出了一条血痕，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碎片，滴滴答答滴落地面。 姜伊娜双眼发直，仿佛没有感觉到手指传来的疼痛，失了魂般被姜妈妈拉走去包扎。 星期六早上，丹文国际中学305课室。课室里来了十六个人，十三个学生，三个老师，其中就有姜伊娜。 “是谁把我们喊到这里来的？是谁？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其中一个美国学生尤金·亚历克斯认出其他人之后，惊恐地大喊大叫，将课室里的桌椅都踹倒在地，“出来，都出来！混蛋，出来啊！” “冷静下来，亚历克斯，你这样大吼也不是办法。”他的同伴帕特里克·威利安抚他，尽管自己也害怕得不停地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又要来到这里？”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是都结束了吗……”姜伊娜痛苦地落泪。 所有人都害怕地聚在一起，无声的恐慌在人群间蔓延。 教室左前方的投影幕布突然开始自动下拉，多媒体投影机不知被谁操纵着开始运作，在屏幕上投出一片闪烁的雪花，没有其他图像，却更让人不安。 “又见面了，丹文国际中学精英班的同学们。”广播里传出一把经过变声器处理后低沉沙哑的声音，“成绩好有什么用，考高分有什么用，你们除了考试就没有其他能力了吗？” “你怎么能理解我们要通过考试来改变命运的挣扎！”好不容易才存够钱来美国留学的韩裔学生朴惠贤握紧了拳，却不敢往课室门口移动半步。 “是啊，我不懂，不懂得为什么成绩会比人命更重要。既然你们都认为成绩比人命重要。所以我们再来一次考试吧，就像上一次一样，答错题会死，不过这次还有点不同，每个人做一份卷子，分数最低的作弊的会死，我们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来。” 广播结束。 其中一个老师玛丽安在讲台的抽屉里找到了十六张卷子，十六支笔。 Chapter 33期末考（三） 虽说美国教育重在综合素质，重在才能而不是考试的分数，可是又能有多少人优秀到能让名牌高校破格录取的呢？总归还是要一定的成绩，让简历能被人看到，那些才能才有了展现的余地。 对于那些并没有什么特长天赋的学生，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努力学习，考到高分，达到理想大学的分数线。尤其是对于在美国还没有什么根基也没有表现机会的外国留学生来说，为了能留在美国为了能考到美国的名牌大学，不辜负出国花费的钱财和精力，他们只能拼命更拼命地学习，争取拿到更高的分数。 越是临近期末时候，这种对分数的渴求就越强烈。 “我一定要保住第一名的位置，我一定要考第一，我一定能考第一名……” 某个夜晚，从补习班离开的少年在分岔路告别了同行的几个同学，单手拎着书包边踢着石子边往家里走。这时间不算晚，不过路上也没其他人了，静悄悄的，让人心里瘆的慌。 “不就是模拟考考了个第一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了给自己壮胆，身边也没其他人，少年不客气地念叨着心里的怨念，“补习班的第一名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考学校里的第一名啊，一个第三名，我还是第四名呢，拽什么拽，哼哼……” 咚！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从高空坠地的闷响，惊得少年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半晌没听到其他声响，少年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看是不是哪家花盆掉地上了还是什么高空坠物的事件。 只是这高空坠下的，不是物。 “上帝啊……！救命，救命啊！”少年惊悚地跌坐在地，半晌才从发疼的胸腔间爆出了惨叫，连滚带爬地挣扎着往外跑，“死人了，死人了！”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带着手机。 前方楼下陈旧而又锈迹斑斑的哥特风格大铁门在灯光下格外诡秘，都被附近用户投诉过影响市容几次了，可是都没被换掉。那大铁门的尖锐铁杆顶端，赫然插着一个少年，三角的尖端洞穿了少年的身体，甚至有一根铁杆直接从少年的脑后刺入，从少年的口中贯出。大量的鲜血溅洒到四周，身体里残余的血液顺着铁杆滑落。 英格兰姆·欧恩，正如名字所寄托的寓意那样，是个聪明的孩子，恰恰就是少年所在学校的年级第一，从来都是家长老师口中学习努力的好孩子。警方调查之后发现，英格兰姆就住在这栋楼，卧室的窗户下方正对着铁门，他们怀疑英格兰姆是自杀。 欧恩夫妇在得知儿子的死讯之后根本无法相信，哭着喊着求警方再次尸检，再找找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他不可能跳楼的啊，他是年级第一啊！他说要考匹兹堡大学英美文学专业的啊！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不可能自杀的！” 可是警方在拿到更详细的尸检报告，再结合英格兰姆死前的作息时间和行事之后，无奈地告知欧恩夫妇，英格兰姆是因为复习太努力，心力交瘁，脑部供血不足导致暂时失明，暂时失去平衡感，不幸失足坠楼而亡。没有凶手，没有阴谋，这只是一个纯粹的悲剧。 “不，我不信，我不信！不就是一个考试么，为什么我儿子要搭上一条命！” “难道成绩还能比生命更重要吗？！” “我的伊格（英格兰姆的昵称）死了，你们那些整天盯着他第一名的位置的家伙为什么还要活着……” “如果不是你们，我的伊格就不会那么努力，他就不会死了……”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这是古希腊悲剧作家欧底庇德斯的名言。 没有人知道，一对绝望的疯狂的父母，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 霍奇拎着大包小包还有艾瑞娅回到车上，然后给加西亚打电话，让她把几个女性组员的简历发到他的手机上。 “你们两位可爱女士可能会有考试的地方” 这个考试可能是学校的考试也可能是fbi的考试，纸牌人用的是虚拟语气，说明其中一点是可能发生却并没有发生的。他们当然是全部通过fbi的考试的，哪怕是作为特别顾问特聘的艾瑞娅，也曾经到fbi的考试中心考过非体能的项目。那么就是他们成长经历中在学校的考试了。 “姬姬来自宾夕法尼亚州，艾尔，你在被收养之前也是出生于宾夕法尼亚州。”霍奇在对比过姬姬、普兰蒂斯、加西亚的简历，都没有发现有共同的求学地点，扩散思维之后想到了纸牌人对艾瑞娅的执着。 “六岁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艾瑞娅苦恼地捧腮，“六岁之后，我都没有回过宾夕法尼亚了。” 这倒是。那时候为了不刺激到可怜的失去双亲的失去记忆的小艾瑞娅，艾瑞娅的养父母带她离开宾夕法尼亚之后就再也没回去，更不用提到宾夕法尼亚上学了，女孩早早就出国了，大学都是……咦。 霍奇匆匆翻到档案里记录艾瑞娅的学位的部分，医学和药学各有一个博士学位，后来就因为在研制新药方面有重大成就，还发表了不少相当出色的有前瞻性的论文，多次获得国际级相关奖项，被相关机构认定为是教授。 而艾瑞娅的医学博士学位来自，匹兹堡大学医学院（函授）。 姬姬正是在匹兹堡读的大学。 地点确定是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之后，再详细调查发生了什么就不算太难了。加西亚很快就找到了符合检索要求的案件。 “半个月前，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的丹文国际中学发生过一起惨案。”加西亚的声音显得有几分低落，“十七岁的少年英格兰姆·欧恩在复习期间，因为疲劳过度失足坠亡。他的父母不愿接受事实，在丹文国际中学英格兰姆所在的精英班进行星期六的补习的时候，残杀了多名学生后，跳楼自尽。在惨案中，有六名学生遇难，三名学生重伤，还有一名学生患上了精神病至今还住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总有那么多人在遭遇不幸之后，不甘地把自己的痛苦带给更多的人，恨不得让世界给自己陪葬，他们甚至不能说是复仇，只能说是泄愤，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痛苦。 “可是，这起惨案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而且期末考已经结束了，最近一次的sat（学术能力评估测试，相当于美国的高考）刚考完，为什么还要调查？跟加西亚一起逛街的普兰蒂斯提出疑问。 “加西亚，你能查到丹文国际中学今天的出入记录或是监视录像吗？”霍奇拧紧了眉，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校门的出入记录是手写的，这个没办法通过网络查到。不过要黑进一间学校的监控系统，加西亚还是能做到的——感谢现在科技发达处处联网。 霍奇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十余名学生出现在了本应空无一人的学校里，聚集在一个教室，都在低着头写着一张类似于卷子的东西。位于上方的摄像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可是艾瑞娅指出他们握笔的手都相当僵硬，写出来的字是过分用力的那种，显示出他们的恐惧。 正当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些学生在做什么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个学生大概是压力太大，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就当他低头的时候，手机竟突然爆炸了！爆炸的威力不算太大，范围也小，可是却引爆了学生身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助燃剂，将那学生点燃！ 监控录像没有声音，他们只能无声地看着那学生挣扎着满地打滚，挣扎着伸手向同学求救，最终僵硬着身体维持着伸手求救的姿势再也动弹不得，即使如此，火焰还在继续燃烧，直到将他彻底烧成焦尸，可接触的可燃物都燃烧殆尽，火焰才会熄灭。 更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是，周围的其他学生竟都直接无视了，只默默挪开了桌子离那燃烧中的学生远些，只有几个人朝那个方向转头打量了一眼就迅速低头继续做卷子，看上去很是争分夺秒的感觉，任由那学生被活活烧死。 做完卷子的其他学生陆陆续续把答题卡塞到讲台上的那台评卷机器里。等那学生身上的火焰熄灭后没多久，大概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其他人走向了教室另一边，进入监控摄像头的监控死角。 加西亚连忙调出另一间课室的监控。 原先课室里还有十四人的，烧死了一个，可是出现在这间课室里继续做卷子的人，只剩下十二个人了，有一个人在监控的死角被不知名的方式杀害了。 就在他们眼前。 还在拼搏的学生们还不知道，幕后人早就决定要他们全军覆灭。 “一个小时后出发。”事态紧急，霍奇一边让姬姬向上边报告，一边打电话安排专机，“抱歉，艾尔，我们……”所有的周末计划大概都要取消了。 “为什么要道歉呢？”艾瑞娅弯弯嘴角，食指熟稔地勾住他的袖扣，“没事，我的装备包是随身带的。”而我，是你随身带着的。 Chapter 34期末考（四）【补全】 不大的课室里师生们噤若寒蝉，他们不敢说话不敢交谈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冷笑。有时候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错，明明应该是会的题目却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冷汗一滴一滴地从少女的额角滑落，最终手腕一颤，“撕拉”一声，过分用力的笔尖划破了答题卡，在桌面留下一道墨迹。 “啊——————为什么会这样！”那不小心弄破了答题卡的学生朴惠贤愤怒地把桌上的答题卡、试卷、草稿纸、笔尺橡皮所有东西都用力扫到地上，双手重重拍在桌上，“我们就一定要这样乖乖等死吗！为什么我们不反抗！我们有十多个人，对方也就一两个人而已啊！喂，你们说话啊！喂——！！！” “你够了啊，朴惠贤。”帕特里克红着眼眶吼她。就在刚刚，就在他的眼前，他的好朋友尤金·亚历克斯在走过课室大门的时候，脑袋被骤降的刀片生生切成了两片，死不瞑目，让他们想救都救不及。 “你忘了吗，上次，上次申老师不也是这么说要去求援吗，结果就被斧头砍死了！有本事你自己去送死啊，别想拖我们垫背，你就是想用我们做人肉盾！”姜伊娜的衬衫上还沾着刚刚亚历克斯死时溅上的血，整个人柔弱又摇摇欲坠。 “你倒是会说了！好像你就是个什么好东西，卖乖卖笑的碧池一个！谁知道这个变态还要杀多少人啊！”朴惠贤冲过去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再想打第二巴掌的时候被帕特里克抓住了手腕，她不忿地一脚踹翻了姜伊娜的桌子，“威利！谁不知道你暗恋姜秀娜啊，怎么姜秀娜死了，你就瞧上她的妹妹了吗！” “住嘴！”帕特里克不顾形象地大吼。 “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眼看都要打起来了，教作文的玛丽安老师和教数学的亨伯特老师连忙过去劝架，好说歹说才分开了激动的三人。 “管他们做什么，自个儿作死就去死好了。”旁边一个小个子的学生阴森森地嘟囔。 “小子，你说什么！”帕特里克举起了拳头，他半侧衣服都染了血，头发凌乱表情狰狞，完全看不出平日里温柔体贴的校草模样。 本就恐慌紧张的课室里再添混乱，死亡的压力之下大家都越发急躁不安，性格里最负面的部分都开始蔓延。有的人已经绝望地想要自暴自弃，有的人幸灾乐祸嘲笑他人，有的人焦躁不安再定不下神来，有的人甚至绝望到要拉其他人垫背了。 “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你们都够了，你们都够了！”一个学生捂着耳朵站起来，突然双手举起了椅子狠狠砸在那个冷嘲热讽的小个子身上，在其他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再次举起椅子重重砸下，一下一下地用暴丨力发泄着自己的不安，飞溅的血肉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直到躺地上的小个子再无呼吸，打人的学生用袖子擦了擦沾了血污的脸，掉头冲向了课室门口，“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等一下，不要去！”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的亨伯特连忙喝止。 可是为时已晚，一脚踏出门口的学生被不知布置在哪里的霰弹枪射成了筛子。 吵吵闹闹的课室再次寂静无声。 “好热闹哦，你们要一起到冥界去热闹热闹吗？”广播里再次传出了那把声音，“这套卷子，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或许你们的生命都还剩五分钟？” 帕特里克白了脸，慢慢松开了拳头，弯腰帮姜伊娜扶起了桌子，摇摇晃晃回到自己座位上，拿了好几次才把笔拿起来，战战兢兢地继续做题。 朴惠贤咬咬牙，泪珠滚滚落下，最终竟也只能妥协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做题。前面几个人死得太惨，她完全不敢独自去反抗。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交卷后来到下一个课室时，并没有死人。只是没想到，他们兜了一圈，又回到了一开始的305课室，课室中央还躺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这一次的题目竟是作文题。 “如果上一次的真凶还没死，这次凶手就在你们之间，你怀疑是谁？” 课室里的气氛，更诡秘了。 ……………………………… bau紧急召集，匆忙赶到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丹文国际中学所在的丹文郡，在飞机上他们就联系了当地警方，把拍下的监控视频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提前调遣特警队，他们的任务很可能就是要解救人质。 当地警方在看过视频再排查之后告诉bau，被困的师生恰恰正是上次校园惨案中的幸存者，丹文国际中学精英班的老师和学生们，两次案件的形式也相似，都是答题。 根据幸存者的口述，在上一次的惨案中，凶手让他们答题，限定时间内没有得出正确答案就杀一个人，题目刁钻古怪，他们没有一道题可以在限定时间内答出来，只能看着屏幕上放出的直播视频，眼睁睁看着同学被虐杀。校园内手机信号被屏蔽，有两位老师想要逃出学校去求救，却都被霰弹枪射杀。 “欧恩先生是普通的白领，欧恩夫人是家庭主妇，无意冒犯，可是他们能想出那个杀人计划，做得那么周全？”普兰蒂斯怀疑了。若是说欧恩夫妇为了报复其他师生把他们残忍杀害还是可能的，可是不会制定这种游戏般的杀人计划。 “他们还有共犯，共犯特意制定了那个杀人计划用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或许惨死的六名学生中，有的是误杀，还有的是作为掩盖真实意图而杀的。”不管是哪个原因，都不可原谅，“今天的事件更像是报复。嫌犯知道了还有凶手在学生之间，可是并不知道是谁。” “纸牌人故技重施，知道真相却隐瞒不说，帮嫌犯制定了计划，哄骗他去杀更多的人。”霍奇调出关于纸牌人的调查资料，“加西亚在监控录像中并没有找到行凶的嫌犯，被害人都是死于事先设置的机关。嫌犯就在被困师生之间。” “半个月前的惨案中并未被发现的共犯，也在这些被困师生之间。”罗西补充。 艾瑞娅把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指着画面上的一个男生，“他很平静，就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可是换了教室，只剩下十二人之后，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有些不安，身体姿态表示他想要逃跑。在他们发生争执之后，应该是广播出声了，其他人都表现出了恐惧到麻木的感觉直接回到座位做题，只有他抬头看向广播的方向，表现出惊讶的姿态。” 虽然艾瑞娅和卡尔·莱特曼总是互相吐槽，不过卡尔还是承认艾瑞娅对微表情微行为的分析技能是相当出色的，只要不涉及到他爱她爱他爱他之类的情感问题。 “帕特里克·威利。”瑞德在幸存者的档案中筛选出匹配的人物资料，再加上加西亚查出的没有记在案件档案里的过往经历，可以侧写出帕特里克·威利是一个报复心理很强的人，他父母双亡，监护权转交给了舅舅，不过舅舅自己有三个子女，对帕特里克难免有所疏忽，逐渐养成了帕特里克孤僻的性格。 “加西亚，能看清他们现在的题目是什么吗？”霍奇看见画面里的众人出现了骚动。 “稍等，我努力努力努力提高分辨度——还好试卷是白底黑字！题目出来了……‘如果上一次的真凶还没死，这次凶手就在你们之间，你怀疑是谁？’”加西亚提取出文字内容。 这题目狠的呀。 “这是纸牌人给我们的题目。” “没有能看到他们面部的摄像头角度吗？”艾瑞娅眯起眼打量画面里四散的师生，更加肯定了这一次的嫌犯就是那个帕特里克·威利，可惜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无法找出上一次惨案的共犯。 “方案一，先把被困人员都救出来再从中找出嫌犯。方案二，若是嫌犯执意要找出半个月前的共犯才释放人质，那么我们也要有所准备。” 只是，远离青春叛逆期的他们都高估了学生们的自控力。 素来成绩优秀天之骄子的学生们，被胁迫到只能乖乖等死，眼睁睁看着同学惨死在面前，被人玩弄于掌上，巨大的压力和屈辱让他们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了。课室里的桌子，椅子，扫把，美工刀，全部都变成了他们手里的武器，疯狂地攻击着他们各自怀疑的对象。 “诶呀诶呀~好失望呢，本来还以为会有高智商的辩论游戏，结果变成一群蠢货的互殴耶，太过分了~◆”同样通过监视摄像头观察着事态发展的纸牌人给加西亚发来了发来了一条讯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等加西亚再试图沿线查回去的时候，对方又藏得不知踪影了。 “纸牌人并不在匹兹堡市内，嫌犯没有其他帮凶，所以用催眠瓦斯或催泪弹强迫被困人员都冷静下来，再另图拆除所有危险机关和枪械。”下了飞机，bau就直接驱车前往丹文国际中学，在路上霍奇就当机立断地调动特警部队进行突击。 能一次性杀害多人的无非就是毒气、爆炸、扫射，就算是机关也要有触发的装置。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总之为了剩下的幸存者的安全，还是先把所有人都放倒了吧。 Chapter 35期末考（五）【修】 bau研究过半个月前那起校园惨案的资料。惨案发生在丹文国际中学的精英辅导班，班上的学生就是在月考成绩排名中的前二十名，惨死的六名学生中，有排名靠前的也有排名稍落后的，可是就算是那个暂且排在第十五名的学生，在期末考中也拿过全校第二。 “根据校方所说，月考和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成绩会按不同比例折算后求和，第一名的学生可以获得匹兹堡大学的推荐信，只要分数达到一定范围就能够顺利进入匹兹堡大学。”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才能展现。 姬姬从校方得来资料，暗地里为学校分数至上的政策咋舌，再翻了翻这个学校的其他方面的资料，都表现出了分数至上的急功求利。中学时期正是少年少女性格改变和定型的时候，难以想象他们稚嫩的性格会在这所学校中磨成什么样子。 “惨死的六名学生中，其中就有月考和期中考综合成绩的前五名。”瑞德翻着成绩单很快就心算出了成绩。 “难道有学生为了得到匹兹堡大学的推荐信，设计杀害了有竞争力有威胁的其他学生？”罗西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了，都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怎么能那么残忍，仅仅为了考试排名和入学资格就对同学痛下狠手。 bau感觉最棘手的案件类型莫过于针对未成年人和儿童的犯罪，还有未成年人的犯罪，那仿佛是在嘲讽着人性，无声地说着人性本恶。 “把期末考的成绩按规则以50%算入总成绩，得出的第一名是……姜伊娜。”死在半个月前的姜秀娜的妹妹。 加西亚把帕特里克和姜伊娜的社交网站上发表的动态和内容都整理好发给他们了，再辅以学校其他学生在各自的社交账号上侧面提到的情况。优秀的侧写员们只从大量的痕迹之中找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姜伊娜对姜秀娜的嫉妒和暗恨，两姐妹的男朋友总是互为彼此的前男友，帕特里克对姜秀娜的暗恋…… 现场指挥的当地警方警长向到来的bau说明最新情况，“特警队已经随时待命，只要确认炸丨弹危机解除，就能以最快速度进入课室解救被困人员。” “找到信号屏蔽器了吗？”霍奇问道。 “学校在塔楼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我方人员已经将信号屏蔽器拆除了。” “很好。”霍奇点头，让加西亚拨通了目前现场里看上去最理智的亨伯特老师的手机，“亨伯特先生，你好，我是fbi探员亚伦·霍奇纳。” ……………………………… 305课室里情势胶着，大家都撕破了脸面把平常里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扯上来说，美国本地学生和韩裔留学生之间的矛盾，不同种族之间的排他性都浮上了水面，后来吵着吵着竟偏离了重点。 “欧恩夫妇不是都被抓了吗，不是都结束了吗，为什么又要翻出来！一定是你们这些美国佬看我们不顺眼！不要以为我们韩国就只敢跪舔你们！我早就看你们趾高气扬的不顺眼了！” “若不是我们学校对你们韩裔留学生政策更宽松，你们以为你们能来留学？少在这里故作清高了，有本事滚回你们韩国去啊！”眼看着这都要上升到国家地图炮级别的口角了。 “姜伊娜你这个碧池！有本事别躲在男人背后啊！装什么无辜，跟你姐姐姜秀娜一样就是个爬着男人床上位的碧池，活该姜秀娜死得那么惨！要不是她乱说话，英格兰姆怎么会用脑过度呢！”朴惠贤一巴掌扇肿了姜伊娜的脸。 “不许诋毁秀娜！”事态已经超出了帕特里克之前的预计，他得到的计划里并没有亚历克斯死亡的桥段，他的录音也没有那句五分钟的威胁！没错，他就是这次事件的凶手，计划和机关图都是他的网友给他帮他控制的。 “是不是你杀了秀娜？是不是你！”帕特里克冲过去双手扼住她的脖子用力摇晃。 “不是她。”亨伯特耳朵贴着手机听筒，跟着电话里对方的话语一字一句复述，“我们这样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把幸存者都放出去，fbi会帮我们找到凶手，不管是这一次的凶手，还是半个月前真正的凶手。” “不要，我可以先说，我就是这一次的凶手。”帕特里克甩开了捡回半条命的朴惠贤，“这间教室的地下已经装了炸丨弹，在我们再次踏入这间教室的时候就被触动了，一旦触动后新增加的体重减少一半，炸丨弹就会自动爆丨炸，我是要亲手替秀娜报仇的！我会为她报仇的！” “那么，让fbi的探员进来，帮你找出凶手？”亨伯特再次提议。 帕特里克哼哼两声，面容显得有几分阴鸷狠毒，“我当然不介意再多点人陪葬，不过这课室不大，只能再来两个人。” 来的人自然是霍奇和艾瑞娅。 没有人注意到，在看到艾瑞娅的时候，亨伯特的脸色微变，唇瓣开合，无声地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洛丽塔。 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 竟如此相似。 本就谈判技能满点的霍奇再有嘴炮技能满点的艾瑞娅加持，制服一个中二期的青少年并不难，炸丨弹危机解除，摩根带着特警队冲进来把被困人员都救了出去，帕特里克和姜伊娜被分别带走。 “等等……洛丽塔！是洛丽塔吗？”亨伯特冲过去，激动地想要抓住艾瑞娅的手臂。 艾瑞娅侧身避开，霍奇挡在两人之间，“亨伯特先生，你认错人了。” “是吗，我认错了吗……”亨伯特心事重重地凝望着她的侧脸，沙哑地呢喃着痴情的话语，“那么的相似，那么的美丽，你的言语是最甜蜜的毒液，让人痛彻心扉，你冷漠无情的眼神是最锋利的刀刃，给人切肤之痛，你是我医生都难逃的劫难……你的名字是什么？桃乐莉·海兹，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桃乐莉·海兹（doloreshaze），西班牙文发音的小名为洛丽塔（lolita）或洛（lo），是他永远忘不掉的过去。 又是恋丨童丨癖？艾瑞娅双手握住霍奇的手，把自己藏到他的身后。霍奇眼神锐利又戒备地盯着亨伯特，姿态里表现出对艾瑞娅满满的保护和宠爱。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亨伯特的脸色白了白，强忍着痛苦低声问，“这是你的父亲吗？你的母亲呢，你的母亲……名字是什么，我是说，婚前的姓名……” 不小心路过还听到他这句话的罗西默默快步走到拐角——“噗哈哈哈哈。” 霍奇彻底黑了脸——他看上去真的有那么显老吗？ “母亲是克劳迪娅·科尔森。你认错人了。”艾瑞娅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走在霍奇身边陪他去向姗姗来迟的校长问话。 怎么可能认错呢，连这冷漠的样子都是那么的相似。亨伯特失魂落魄地跌退两步，不愿放弃地用渴求的目光追寻着她的背影。 ……………………………… 在bau离开宾夕法尼亚之前，亨伯特在警局外面拦住了落单的霍奇。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洛丽塔。”亨伯特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些的男人，眼神中带有几分痛苦，“她迟早会离开你的，你知道吗？” 还记得十五年前，刚进入中年的他在房东家的院子里邂逅了那个妖精般的少女，从此万劫不复，甘愿接受永恒的折磨，痒痒的难熬，疯狂的希望，即使岁月已经把这样一种残缺的情感扭曲，他依然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哪怕少女慢慢地长大了，不再顺从于他，不再依赖于他，在谎言和背叛中离去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依然疯狂地追寻着她的足迹。他热烈地爱着那个少女，却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洛丽塔，是他一生都难逃的劫难。 “她是我的原欲，我的原罪，我一生的诱惑，一生的情丨欲。可是她总有一天会长大，总有一天会离去，这段背德的感情注定只能短暂如昙花……” 霍奇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不同。艾瑞娅也并不是洛丽塔。” “都一样的，我知道你看她的眼神，我知道的，你逃不掉的，呵呵，我来劝你干什么呢？你早就逃不掉了，你的热情，她的冷漠，你对她俯首称臣，都是一样的。”亨伯特说了很多话，像是在告诫霍奇，却更像是自我的剖白。 大概在洛丽塔离开的那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你用了俯首称臣这个词来形容，你从一开始就没把你们放在同一个等级上，在你的心里，你们是不平等的。”这种平等不是年龄财富家世上的平等，而是心理地位的平等。 就像名著《简·爱》里面提到的那样——“我的灵魂同您的灵魂在对话，仿佛我们都经过了坟墓，站在上帝的跟前，彼此平等！” 虽然艾瑞娅的情商低了点，在感情方面比他们bau的吉祥物还要更迟钝，不过并不是什么幼稚的未成年少女了。 “亚伦？”因为太毒舌把校长差点说崩溃所以被推出去找霍奇的艾瑞娅走了过去，熟稔地挽住霍奇的手臂，戒备地瞪向亨伯特，“他在找你麻烦吗？” 亨伯特痛苦地捂心，“不要这样看着我……” 他脆弱的心无法再承受那相似的精致脸庞上出现的厌恶。 “没事，他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霍奇不打算让艾瑞娅知道刚刚的对话……不过就算是她知道了也没关系，那孩子着实是不会想太多。 “你们总不可能无端长得那么相像的……”亨伯特不肯放弃地继续说。 虽然这时候要是瑞德在的话，一定会义正词严地告诉他全世界有65亿人，虽然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但面貌相同或相似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如果两个人的基因突变结果相同或类似就会长得相似，一个人在世上至少有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跟ta长相相似。 “你的洛丽塔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就算找再相像的替代品也不是你想要的洛丽塔了。”艾瑞娅拉走了霍奇。 这家伙看上去神神叨叨的，才不要让霍奇接近这种家伙呢。 回到警局的两人还不知道，再次被撕开心里扭曲伤口的亨伯特会变得多么的疯狂，跟二十年前的旧案又会有怎样的联系。 Chapter 36父亲（一） 天花板上吊着的是奢华水晶大吊灯，玻璃柜子里摆着昂贵的名酒，只是把手早已积尘。墙边有一片假山瀑布水车的造景，只是没有通电，没有灯光，小池里死水无波。两米长两米高一米宽的玻璃鱼缸里只装了浅浅一层水，随意地铺着些彩石，养着几只乌龟。 属于女孩的房间里有着迪士尼图案的大衣柜，童话般的大床，黑色的大三角钢琴上散乱放着些钢琴谱和随意叠起的暗红色玫瑰花纹罩布。只是女孩并没有在弹琴，而是坐在书柜里翻看着一本大开本的百科全书化学卷。 叮啷，叮啷，是钥匙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没过一会儿，果然就有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熟悉的高跟鞋踩在瓷砖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 “妈妈，你回来啦……”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啊？！你都干什么去了！” 女孩赤着脚就跑出了房间，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在家的父亲高高举起手，重重扇了刚回家的母亲一巴掌。 “我去工作啊！你发什么疯！” “工作？什么工作？你出去工作不就是丢我的脸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钱养你们？还是说你想赚钱养小白脸？” “呸，我去工作你又乱说，我去逛个街你都要去抓人，难道我要二十四小时在家吗！你的钱？” “你都嫁人了难道就不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吗！你确定你是在工作，而不是去找男人，我知道的，你那些朋友都不是什么好家伙，全是养小白脸的碧池！” “少来污蔑我，说得好像你多顾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几个小情人！你的钱不是都给你的朋友骗走了吗！我再不出去工作，你给钱艾莉学钢琴，你给钱艾莉买书看？” “他们没有骗我钱，这些都是前期投资，你懂吗！回报率高达数十倍的金牌投资项目，等第一期回报下来了，你就知道我多能赚钱了！你给我去辞职，给我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招蜂引蝶！” “真有那么好的投资项目能轮得到你这个冤大头？别到时候连艾莉的伙食费都被人骗没了！艾莉，回你房间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管。女孩躲回房间里捂住耳朵，试图告诉自己不要去听外面父母的吵架。 再后来，正如母亲担心的那样，那个所谓高回报的投资项目是一个赤衤果衤果的骗局，诈骗犯榨干了男人的钱财之后协同男人的小情人逃跑了，尽管后来人被抓了，可是钱款早就洗白了下落不明追讨不回来了。 只剩下些用来撑场面的存款的男人瞄上了另两笔款项。一笔是他们结婚前妻子继承到的遗产，一笔是男人的父母临终前转到女孩名下的几处房产。为了这两笔钱，冷战许久的家里再次吵闹起来了。 电视被摔坏了，电脑被摔烂了，鱼缸被砸出了裂纹，满目苍夷。在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中，男人甚至对妻子举起了菜刀，“你之前不是还去工作了吗，工资呢！难道你要留着钱养小白脸吗！把钱给我！我马上就能回本！把钱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那是要留给你女儿的钱！那是要给艾莉生活的钱！我报警了，你等着坐牢吧！” “嘁，谁不知道警长是我兄弟！你的老相好伪善的韦恩老爷早就死掉了，我看谁还能护得了你！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把钱给我！” “住手，爸爸！”女孩扑住男人的腿，死死把他拖住，“妈妈，妈妈快逃！” “你给我放手，不然我连你都杀了！……女儿乖，你要是还认我是你的爸爸，就去劝你的妈妈把钱给我！等爸爸赚到钱就带你去玩，迪士尼乐园怎么样？” 虚伪的，贪婪的。 “……给你钱去被人骗吗？连我都看得出你经常在一起吃饭的几个朋友一个是骗子，一个是小偷，一个是杀人犯！”女孩的眼神骤冷，本是正常的棕色眼睛出现波动，黑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在碎裂，“我见到过的！你陪另一个阿姨去吃饭！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喊你爸爸！” 爸爸，你不是说过，我是你最完美的杰作，我是你的宝贝，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吗…… “你***的那是什么眼神！跟你***的妈妈都学坏了！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女儿！”男人把刀尖对准了女孩。 是谁曾经说过，我是他深爱的女儿，是谁曾经用生命，给我灵魂…… 那么，现在拿刀子对准我的，是谁？是谁？是谁？ 女孩怔怔地盯着刀尖，记忆翻涌，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沾满了脸颊。 ……………………………… 宾夕法尼亚州境内80号公路上，一辆黑色的雪佛兰suv平稳地行驶着。霍奇在开车，艾瑞娅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在匹兹堡的案件结束之后，霍奇从艾瑞娅的讲述中知道，她从六岁被收养离开宾夕法尼亚州之后到现在，二十多年的时间竟是从未回过家乡。恰恰是周末放假时候，霍奇询问过艾瑞娅的意见之后，决定带她回家乡看一下。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心理阴影，只是少了段记忆而已。”艾瑞娅揉揉眼睛，接起来自尤兰达的电话，“没有再回去宾夕法尼亚，是因为我忘记了……也没什么必要回去。” 可以说，艾瑞娅六岁之前的事情，她自己都未必有霍奇清楚。尽管霍奇也只是从左右邻居口中知道一些小细节。 例如说艾瑞娅是个安静的小孩，爱看书，正在学弹钢琴。例如说科尔森夫妇关系并不好，不少邻居都听到过他们吵架甚至打架。例如说科尔森家其实欠了高利贷公司不少钱，科尔森夫妇死后的遗产和保险金都拿去还债了——没有什么合不合法，谁叫那公司有背景呢。 一直来到科尔森父母的墓碑前，艾瑞娅还有些茫然，手指不自觉地勾住霍奇的袖子。 霍奇静静地握住她的手，沉默却可靠。 艾瑞娅看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脑袋里的相关记忆还是一片空白。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父亲始终还是前世那个创造了她的博士，另外就是尤兰达的罗格爸爸。没有了六岁之前的记忆，从来缺乏感情细胞的她也找不回普通人对亲生父母应有的感情。 她所知道的是父母遭遇匪徒入室抢劫而死，匪徒在分赃中遭遇黑吃黑身亡，这在犯罪率全国闻名的哥谭市并不算什么特别新闻。也不知父母双方的亲戚都去哪里了，艾瑞娅和霍奇都没有任何印象当时又其他血亲提出要收养艾瑞娅。 “……当时是谁把我藏到地洞里？当时我身上的血又是哪来的？”不过既然是要回想当初了，艾瑞娅也有自己的疑惑。 “我的疑问更多。”低沉优雅相当有磁性的迷人男声从侧后方传来，一个身穿名牌黑西装，系着黑色领结男人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弯腰把花束放在科尔森夫妇的墓前。 尽管这男人看上去就是个上流社会的风丨流贵公子，可是霍奇一眼就看出他经历过相当严酷的训练，在这张纨绔皮下藏着不输于特种兵的力量，甚至要比之前在墨西哥时候见过的黑丨手党贵公子理查德更加危险。 霍奇下意识将艾瑞娅护在身后，艾瑞娅探出头来，眯起眼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我是布鲁斯·韦恩，家父是科尔森夫人的朋友。”来人自我介绍，“你们是谁？” 韦恩？ 艾瑞娅的眼神闪了闪，这个姓氏让她觉得莫名的有些耳熟。 哥谭之子？ 霍奇同时也认出了来人。在了解哥谭市的时候，无可避免的总要了解到被称为“哥谭之子”的布鲁斯·韦恩，哥谭市最富庶的韦恩家族的独子，多年前在父母被歹徒杀害之后就离开了哥谭市，去向不明，不久前突然回归哥谭市。 “我想知道，为什么fbi的探员要来哥谭市？还带着一个就像是科尔森夫人缩小版的女孩。”布鲁斯即使是在咄咄逼人地提出疑问的时候，语调里还是带着一种相当有魅力的抑扬顿挫。他不得不对fbi警惕起来，他明面上是韦恩家族的继承人，名门贵公子，可是背地里有着另外的身份。 不能公开的身份。 而且，哥谭市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当封闭的，哪怕犯罪率很高，哪怕警局内部腐丨败严重，可是不管是诈骗案还是抢劫盗窃案，杀人案甚至连环杀人案，他们都执意要在哥谭市内部解决，坚决不愿意fbi的插手。 “我是来给父母扫墓的。”艾瑞娅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没打算为了掩饰自己这过分年轻的面容而谎称辈分，直接拿出了fbi的证件，“我的名字是艾瑞娅·科尔森。” “红头发的小艾莉？”布鲁斯吃了一惊，深邃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要找出能够确认她是三十三岁而不是十三岁的证据，然后又侧眼看了看霍奇——难道这位探员是她的养父？ 霍奇静静地回看着他，不动声色。 “我不认识你。”艾瑞娅不能理解他语气里的熟稔和亲昵，就好像他们之前是很要好的关系？……好吧，六岁之前的事情她都忘了，连父母都没了记忆，更何况一个不知什么关系的男生？ “当然，我并没有觉得意外。我离开哥谭市的时候，你还小呢……你们是来调查，你的父母真正的死因的吗？” “什么？！” Chapter 37父亲（二） 饶是淡漠如艾瑞娅在听说自己亲生父母死因存疑的时候也不能完全不在乎，她的健忘来自于骄傲而不是逃避。 在墓碑前谈论这些难免显得不够尊重，两个男人在言辞交锋间又比较分析了利弊之后，索性光明正大到韦恩老宅去。在从墓园走到汽车的路上，霍奇和布鲁斯都通过各自的情报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重点是布鲁斯确认了艾瑞娅确实是艾瑞娅【喂。 韦恩家——确切来说是韦恩庄园，曾经被烧毁，大火足足燃烧了一天一夜，后来在回归的布鲁斯·韦恩和老管家阿尔佛雷德的努力之下，终于重建完成，恢复了历代韦恩庄园的辉煌，全然看不出曾经的颓败。 艾瑞娅一手揪着霍奇的衣角任由他带着自己或是往前走或是拐弯或是放慢脚步，一手拿着老管家阿尔佛雷德给的相框，两眼放空完全走神。 相框里是一张草地上玩耍的合照，有甜蜜恩爱的韦恩夫妇，有年少的布鲁斯，有克劳迪娅·科尔森，还有还没学会走路的小艾瑞娅，拍照的是阿尔佛雷德，整张照片看上去就是温馨和谐欢乐的，丝毫没有让人觉得画面里少了一个汉特先生。 科尔森母女俩都有着漂亮的暗红色长卷发，只是照片里克劳迪娅的长卷发是属于成熟女人的妩媚动人，而现在艾瑞娅的长卷发就像人偶娃娃般有着童话的感觉。 韦恩夫妇与克劳迪娅是好朋友，却并不打算接受汉特先生。汉特夫妇的关系并不好，汉特先生并不被克劳迪娅的朋友所接受。艾瑞娅没有感到意外。 她开始努力回想六岁之前关于父母的事情，偶尔想起的几个片段里，都是父母在吵架。 “你认为汉特夫妇死因存疑的原因是什么？”霍奇直截了当地询问。 没错，是汉特夫妇而不是科尔森夫妇。艾瑞娅的父亲名字是詹姆森·汉特，克劳迪娅·科尔森嫁过去之后并没有改姓，艾瑞娅在被收养的时候别的不记得，就记得要随母亲的姓氏，这些久远的事情大多都被忘了，直到看到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才被想起来。 “两个月前，哥谭警局进行数据档案电子化升级，我无意间找到了当年案件的几张现场照片。”布鲁斯给霍奇使了个眼色，拿起遥控器在视听室的大屏幕上投影了那几张照片，都是拍摄到人脸的照片。 霍奇在照片出来的时候就无声地把艾瑞娅把怀里带了带，揽住她肩膀的手掌感觉到她在看到照片时候的僵硬，心里微揪。 “妈妈……”艾瑞娅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呢喃着早已陌生的单词。 如果先忽略感情因素，霍奇从这几张现场照片上看到了不少没有文字记录的情况。多次家丨暴，女性被害人曾经被揪着头发威胁要写些什么，额头上有一大块磕伤应该并不致命，致命伤在于后脑勺被钝器重击。男性被害人却是被人从背后用刀捅死的，如果衣服上的裂口没有被变动的话，杀死男性被害人的嫌犯是左撇子，然而杀害女性被害人的嫌犯却是右撇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男性被害人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看上去并不怎么合适，简单来说，那枚婚戒可能并不是被害人的。 “那个男人我不知道是谁，不过肯定不是詹姆森·汉特。”布鲁斯印证了他的推测。然而当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所有人都把男性死者当成詹姆森·汉特，迅速结案迅速火化迅速下葬了。 有些推论，实在残酷。 往好处想，詹姆森·汉特可能还活着，往坏处想，詹姆森·汉特可能是共犯甚至可能就是凶手，艾瑞娅的失忆可能就是目睹到了什么被刺激到的。 “杀了妈妈的那个人，是妈妈的熟人，甚至可能就是詹姆森·汉特。”艾瑞娅瞅着照片上克劳迪娅穿着的睡袍，直接说出了两位男士想要体贴不提的猜测。 “韦恩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科尔森的故居现场看一下吗？”霍奇把艾瑞娅手里都快要捏碎的相框放回桌子上，以免真要捏碎了玻璃会弄伤她的手。 “哦？你怎么知道那房子现在在我手里？”布鲁斯嘴角上扬，稍稍冲淡了眉眼间的忧郁。 “我的职业需要。”霍奇礼貌地颔首。根据刚见面到现在布鲁斯的言语表情姿态行为方式，霍奇在脑内活动中就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从而分析出了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等，有了这些作为基础，不难分析出布鲁斯会买下那套房子。 “不愧是bau的主管。”布鲁斯跟阿尔佛雷德交代了一声，喊来司机载他们去到那栋已经被韦恩买下的独栋小别墅。 科尔森家出事之前，韦恩家就因为当时的家主夫妇被凶徒杀死而隐退幕后，布鲁斯又远走国外，徒留老管家阿尔佛雷德一边要打理韦恩家剩下的产业一边只来得及买下那套房子，派人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了案发时候的布置，尽可能保持案发现场。 反正没打算用来住。 所有人稍加调查都能知道韦恩夫人和科尔森夫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布鲁斯的行事越是张扬越是没有人怀疑——对于一个世人眼里的纨绔子弟而已，低调才是有问题。 “这就是，我六岁之前住的地方？”艾瑞娅一步一步踏过院子里的石板路，停在了别墅的雕花大木门前，一手不自觉地找到了霍奇的袖子，熟练地揪住。 霍奇默默拉住她的手，以免揪着揪着袖子就变型了。 随着大门被推开，遗失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回来。 智商187如瑞德可以过目不忘，前世为人造人今世也是高智能的艾瑞娅同样也能过目不忘，只不过大部分不敢兴趣的不在乎的事情都压缩起来放一边，然后告诉自己已经遗忘。 华而不实的老式水晶大吊灯，空荡荡只剩下几个架子的玻璃柜，干涸的假山流水造景。哪怕时时有人来维修保养，屋子里还是呈现出了一片颓败的迹象。 大鱼缸被打碎，里面什么都没有剩下了，没有彩石，也没有乌龟。 艾瑞娅站在鱼缸前面，眼底光影翻滚，越来越冰冷。 霍奇没有打扰她的回忆，手里拿着借来的相机，从更加专业的角度再一次走过案发现场。贵重物品都被扫荡一空，保险箱被撬开，柜子被翻开，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入室抢劫现场。 儿童房也被翻得一团糟——这很不寻常，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儿童房都是没有抢劫价值的，哪怕儿童房的装修费往往最高，用的是最好的地板材料最好的床上用品最好的无害油漆——难道还能花大力气撬了地板去卖不成？！ 霍奇站在房门口细细打量，总觉得似乎有哪里违和，视线缓缓移到脚尖前方的木地板。他谨慎地戴上了手套，蹲身拿出镊子在地板缝隙处抠出些黑色的结块，再加上木地板呈现出的不正常的色泽——血，这里曾经溅上了大量的血，尽管表面上的血迹不知被什么人擦干净，可是渗进地板缝和地板底下的血还是存在着的。 ……难怪当时艾瑞娅没有受伤却满身是血。 “詹姆森·汉特绝对是凶手之一。”当霍奇走回到艾瑞娅身边的时候，艾瑞娅微微侧头，手指指向连碎玻璃都没剩下的大鱼缸，“谁家抢劫会把鱼缸里的装饰彩石拿走？” 再笨的盗贼也不会笨到偷鱼缸里的彩石吧。 “我曾经有一匣子宝石，外婆给的生日礼物，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些宝石的价值。在鱼缸里养的还是热带鱼的时候，我用那些宝石来砸鱼，整匣子的宝石都扔里面了。”艾瑞娅捧脸，找到记忆里的一个小片段，再粗略估算了一下那匣子宝石的价值，“按现在的价钱大概30万美元？” 够买一辆劳斯莱斯了。布鲁斯在心里补充。 “后来我还捡到了几颗钻石原石也都扔到鱼缸里面去了，最大的一块如果打磨出来应该能有20克拉？”理查德那个黑丨手丨党一家中有人是宝石收藏家，艾瑞娅也跟着见识过，“这应该是不会被说出去的秘密。” 只是现在，所有石头连碎玻璃都被拿走了，说是对方不知道里面有宝石都不可能。现在哪怕是想找都找不到，毕竟那些虽然是贵价宝石，可是并不知名，也没有什么独特特征，拿到黑市上滚一圈出手之后根本找不回来。 “为了钱财不择手段，这种事真是见太多了。”艾瑞娅轻描淡写地转身，走向儿童房，丝毫不显凌乱的脚步却在看到乱糟糟的房间，还有一些其他人并不知道的摆设变化中，找回了所有的记忆。 有些事情，真想全部忘记。 哪怕见识得再多，这种事情谁都不愿见到发生在至亲身上。 在霍奇走到身边的时候，艾瑞娅仰起脸，抿了抿唇，努力之后还是挤不出一丝笑容。 “iwillstaywithyou（我会一直陪着你。）.”霍奇伸手，掌心向上。 艾瑞娅神色微动，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四指弯曲紧紧攥住他的手，“哪怕我是天生罪恶的怪物？” “哪怕，我可能亲手杀了詹姆森·汉特，我的生父。” Chapter 38父亲（三） 邻居汤姆家新买了一辆迈巴赫跑车，朋友莱夫家的餐厅新开了一家连锁店，朋友威廉姆斯家全家去马尔代夫度假了，朋友索恩家金融投资赚了好大一笔钱，朋友菲亚家中了彩票得了好大一笔钱……钱钱钱，都是钱。 明明曾经都是不如他的落魄家伙，也不知在哪混得那么好，一个两个赚那么多钱。 嫉妒，贪婪，欲丨望，人类的原罪。 詹姆森·汉特的妒忌和愤怒在看到克劳迪娅给女儿买了好几套精致的童装，看到克劳迪娅还买了新衣服做了新发型的时候更是层层暴涨——科尔森老夫妇那对该死的老家伙竟然给你留下了那么多的遗产！ 你宁愿拿钱去买那些没用的东西打扮得那么光鲜亮丽去勾男人也不给我去投资赚钱？！ 他身边一个做律师的朋友给他起草了一份财产让渡协议，协议内容就是克劳迪娅手里的科尔森老夫妇留下来的遗产。几杯酒，朋友的几句看上去是劝解其实是挑衅的话语糊掉了詹姆森早就被金钱磨得差不多的理智和感情。 啪！ 詹姆森把财产协议重重拍在了克劳迪娅面前的桌上。 “小声点，艾莉已经睡着了。”克劳迪娅不满地瞪他，见他一脸不讲理的凶狠无情，心里存着的后悔再次翻涌——当初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呢！ “少废话，签字！”詹姆森二话不说借着酒气就扇了她一巴掌，双目赤红，“我告诉你，克劳迪娅·科尔森，你要不就乖乖签字，等我赚了钱回来自然有你好活，要不你就赶紧去死！我照样能拿到那笔遗产和你的保险金！” 克劳迪娅都要被气笑了，“真不好意思，我的保险金受益人填的是艾瑞娅，如果我意外身亡了，银行会负责每年为她支付学费和基本生活费，不会把钱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见他目瞪口呆看上去真是可恨又可怜的样子，克劳迪娅火上浇油，“我父母的遗产只会由艾瑞娅继承，如果她也出了什么意外，这笔遗产将直接捐给国家，没错，是国家，不是这个城市！” “f***！bi***！”詹姆森揪起她的头发狠狠磕向桌面，嘴里吐出一连串粗俗不堪的辱骂，神色癫狂，“那你去死吧！我总有办法拿到钱的！一个小女孩而已，我是她的爸爸，没有你，要从她手里拿到钱就简单多了！” “你疯了！那是你的女儿！”克劳迪娅挣扎着用指甲在他手臂上挠出了好几条血痕，“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人性？你把钱给我，我就有人性了。”詹姆森怪笑两声，把签字笔塞到她手里，“快签字！” “不！”大家都撕破脸面了，克劳迪娅更加不敢把钱给他，她害怕他会过河拆桥！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对峙。詹姆森见克劳迪娅头发凌乱满脸血污一看就不对劲，只好骂骂咧咧地去开门，“哪个混蛋！”这么晚了还来按门铃！ “请问是克劳迪娅·科尔森小姐家吗？我是笑脸花店的店员，对不起因为走错路耽误了一点时间……请问你是？”门口戴帽子的年轻人退后两步，害怕地看着这个满脸凶煞的男人。 詹姆森一眼就看到他手里鲜艳灿烂的花束了，熊熊怒火冲上脑门，面目狰狞，“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他重重关上门，随手拿起了放在门边的金属球棒，“贱人！还说没有勾男人！难怪不肯把钱给我，贱人！” “道格，快过来救命，詹姆森·汉特疯了，救命……唔！” 沉重的球棒不带任何余地地直敲她的后脑勺，手机磕到桌角碎了开来。 “啊！” “你在做什么！” 门口传来的怒吼掩过了一声小小的惊呼，他们都没注意到儿童房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不要出来，躲起来，快跑，快跑……”克劳迪娅艰难地蠕动着嘴唇，急切地勉强抬起眼望着门缝，最终仍然慢慢地失去了呼吸。 不要…… 为什么会这样…… 门后的女孩捂住嘴，瞪大眼睛，亲眼目睹詹姆森杀了克劳迪娅之后，与门口进来想要救克劳迪娅的男人发生激烈打斗，后来门外又进来了两个男人，捅死了帮忙的那个男人。 这时候，他们都注意到了那条打开的门缝。 “她看到了，看到了我们杀人的过程，看到了我们的脸，不能留着她。”一个男人说。 “可是，她是我的女儿……”詹姆森还有点犹豫。 “等你赚到了钱，多少女儿都能有。算了，我去吧。”那个男人拿着刀走向了儿童房。 詹姆森没有制止他，甚至都没有多一句劝阻。 那个男人推开了儿童房的门，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艾瑞娅乖乖，快出来，叔叔来找你玩了……”男人随手关上了门，捏着嗓子哄骗，一手在墙上摸索着灯光开关，心里却是不甚在意——毕竟那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突然间，在他视线范围死角的侧下方蹿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西洋剑的剑尖就刺穿了他的喉咙，一米的剑长和精钢制作的剑身足以弥补身高和力度的不足。 黑暗中持剑的女孩脸上飞溅了不少血迹，没有了任何表情，鲜血脏了衣服，那种温热讨厌到恶心。即使如此，女孩双手握住剑把，用力翻转挪动，将敌人的咽喉彻底捣碎，将敌人的生机彻底断绝。 确认敌人完全死亡之后，女孩把西洋剑藏到了床板下的暗格里，在书架上摸到了放在最底层的轻兵器大百科，从里面拿出了开了锋的本是作为纪念品的大马士革钢制短剑，紧攥在手里，无声地翻过窗户，躲在窗下的灌木丛里。 眼见那男人久去不回，詹姆森拿着球棒就走向了儿童房，一脚踹开了房门，“艾瑞娅·汉特，你给我出来！” 没有人应答。 詹姆森打开灯，就看到那男人横尸脚前，双眼凸出，脖颈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血。 “恶魔……你是恶魔！你是天生罪恶的怪物！果然是那个贱人生的种！都是怪物！”詹姆森举起球棒在房间里胡乱挥舞，衣柜里，床底下，被子里，也不顾女孩可能就躲在这些地方，拿着球棒拼命乱砸。 没有找到人的詹姆森难得聪明了一把，一手拿着球棒一手扶着窗框往外爬。 在他一脚还在屋内，屈膝要爬出窗外，小腿还顶在窗台上的时候，女孩冒了出来，用锋利的短剑刺穿了他的膝盖，在他失去平衡往前摔倒，脖子落到恰好高度的时候，女孩再次挥出了短剑，鲜血喷溅。 不敢去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女孩空白着脸，手里拿着短剑就跑，跑出了自己的院子，从狗洞爬进了邻居的院子，躲到地洞里，瑟瑟发抖。 直到这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你不是人造人，你拥有灵魂，是我深爱的女儿，你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恶魔……你是恶魔！你是天生罪恶的怪物！” “记住，爸爸爱你……” “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女儿！” 如果这就是人类的生活，如果这就是人类的灵魂。那么我是不是还是做回人造人，会比较好呢？ 如果连至亲都不能够信任，为了金钱连至亲都能够伤害。善良的韦恩夫妇被坏人害死了，妈妈被爸爸杀掉了，世界不如都永堕黑暗好了。她的存在就是罪证，是父亲擅自制造人造人的罪证，是艾瑞娅·汉特的生父杀死母亲的罪证。 艾瑞娅在剑身的反射中，看到了自己变得异于常人的眼睛，与虹膜同色的半透明浅色瞳孔，倒映着的都是血腥。 或许我睁开眼都只能看见丑恶和黑暗了。 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逆光的少年带来刺眼而灿烂的光芒。 “我找到你了（you）.” ……………………………… 艾瑞娅闭起眼，放缓了呼吸的速度，手指弯曲，仿佛手上还拿着剑。 霍奇把她揽入怀中，手指熟稔地顺理着她的长发，低声安慰，“都过去了。” 女孩把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抿唇不语。 “当时，警方很快就通报说汉特夫妇遭遇劫匪不幸身亡，却没有多说汉特家的女孩发生了什么事只说下落不明，有自称汉特先生朋友的人发出悬赏。”恰好那时候霍奇纳父子来哥谭访友，少年早熟的霍奇在所有成年人之前找到了躲在地洞里的艾瑞娅，“艾尔高烧了几天，醒来之后就遗失了所有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艾瑞娅·科尔森。” 潜意识里，女孩都排斥着“汉特”的姓氏。 “先父当时见艾尔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就提出要收养艾尔，可是被那个提出悬赏的男人大力反对，这引起了先父的怀疑并进行了简单的调查，那男人立刻就销声匿迹了。”那时候艾瑞娅的精神状况引人担忧，还有詹姆森·汉特生前留下的债务和遗产问题，还有许多后续问题，霍奇纳先生的癌症那时候开始就有所征兆容易疲惫，他们就没有再去深究那个男人。 然后就是收养资格审查，本来顺理成章地会是由霍奇纳家收养艾瑞娅的，可是霍奇纳的好朋友托巴斯（topaz）夫妇是汉特家的老邻居了（没错就是那个地洞的主人家），从小看着艾瑞娅长大，又因为托巴斯夫妇无法生育，两方协商之后，还是由托巴斯夫妇收养了艾瑞娅，然后带她搬家，搬到了霍奇纳家附近。 “还好你们没让那个男人收养艾莉。”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当天晚上没有受伤的那人，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布鲁斯没有对艾瑞娅年幼时就暴走杀人的行为发表任何评价。韦恩夫妇去世之后，他自觉自己当时的软弱和无能，开始游历世界锻炼自己，经历残酷的生死训练，虽然他现在立誓不杀人，可是有时候，不杀人是强者的权利。 弱者，只能选择杀，或是被杀。 “现场只发现了克劳迪娅女士和那位好心人的尸体……汉特可能并没有死，艾尔没有确认他的死亡，不是吗？他们可能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从艾尔家拿走的宝石和其他贵重物品不管怎么说还是相当值钱的。”霍奇轻拍艾瑞娅的背部，看向布鲁斯，“我们或许可以想个办法，引出凶手。” “呵，没错。”布鲁斯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眼里闪过几分深思，“还有什么比科尔森家的遗产，更能吸引詹姆森·汉特呢？” Chapter 39父亲（四） 霍奇和布鲁斯两个同样善于制定计划的大男人借用了房间里的大书桌，继续完善计划。 看着这张能让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围着谈事都不显违和的大书桌，足以见当初布置房间的时候，科尔森妈妈对艾瑞娅的未来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艾瑞娅打开书柜，看着自己幼年时候会阅读的书。不同版本的百科全书，词典，药典，画册，寓言故事，各种杂志合辑，当然也少不了钢琴谱。其中不少是适合2~4岁小孩子看的小画本，还有不少书籍杂志都超出了六岁以前幼童的阅读范围。 有些事情，是总是以工作为名在外忙碌不着家，连女儿的阅读范围都不清楚，只听书店店员推荐就盲目买了大堆并不看的书就以为是宠爱的父亲詹姆森·汉特不知道的。 艾瑞娅估量一下小时候的身高和现在的差别，稍稍踮脚从书架中上层拿下了一本天朝的汉语字典，从夹层里拿出了好几片写着字的碎纸，笔迹稚嫩，最终拼出两个名字。 “这是，詹姆森·汉特的情人和私生女的名字。” 詹姆森以为她不知道，克劳迪娅想瞒着她，可是就隔着一面墙，他们又怎么能瞒得住艾瑞娅呢。 听力太好，她总会在不经意间听到太多的事情，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如果她通通都记得那得多累，不需要铭记的自然早早忘记算了。 既然连这两个名字她都知道，那就更不用说在家里经济环境还宽松，詹姆森的钱还没被他的猪朋狗友忽悠走，詹姆森的猪朋狗友还致力于讨好艾瑞娅达到利用艾瑞娅来帮忙忽悠詹姆森的目的时候，艾瑞娅记下的那些朋友的名字。 “okey，哥谭本地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布鲁斯拿着名单和计划就去布局了。 还留在房间里的霍奇和艾瑞娅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容弧度都是相似的。 “韦恩另有所求，他想要查的不仅仅是二十多年前的旧案。”霍奇能看出布鲁斯隐藏有另外的心思。科尔森家和韦恩家虽然是世交，可是这并不足以让人在线索飘渺的二十余年后还要费尽心思去查出真相，更大的可能性是旧案牵扯到了新案或是其他利益相关的事情。 “那又如何？”艾瑞娅一点都不急，眼里带着点好奇地翻看着自己的过去，“只要确定他跟詹姆森·汉特不是一伙的，不会拖后腿，就足够了。” 二十多年的案子了，也不急在一时，难得有个假期的两人即使在曾经的案发现场还是找到了放松的机会。霍奇从抽屉里找到了艾瑞娅小时候的相册，从刚出生时候的瘦弱到后来渐渐健康起来，那时候的小艾瑞娅脸上还带着丰富的表情。 小女孩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也很正常，大概是由于先天性弱视，视物时候总是微微撅起嘴，眼睛里水汪汪雾蒙蒙的，看上去真是柔弱又可怜。霍奇抬头，看见艾瑞娅正低头在翻书，眼睛还是大大的只是在光线下多出了几分异样的透明之感，微微抿着唇的样子认真又倔强。 如果他有照镜子，一定能发现，艾瑞娅抿嘴的样子跟他那是如出一辙的。 艾瑞娅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好奇地走过去，跟他一起看回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被老鼠吓得哇哇大哭露出十来只小白牙的照片，短短的四肢抱着西瓜在地上打滚的照片，趴在战斗机模型上威风挥手的照片，弹着钢琴鼓着腮苦恼思考的照片，枕着百科全书呼呼睡着的照片，还有很努力很努力地从滑梯底部往回攀爬的照片……霍奇都难以想象艾瑞娅还有这么生动夸张的表情。只是越到后来，照片就少了许多，小艾瑞娅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渐渐可以看出后来漠然而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是他没有参与其中的过去。 艾瑞娅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如果要用文字解读艾瑞娅此时的眼神，那一定是：wtf原来我还有那么蠢的时候？！ ……………………………… 时间来到星期天，一大早哥谭晨报的头条依然是关于蝙蝠侠的消息。蝙蝠侠是某天晚上突然出现在哥谭市的，市民口中的一个惩凶除恶的英雄，那些在逃的警方抓捕不到的杀人犯抢劫犯诈骗犯都在他手中落网，给早已对哥谭市的犯罪率绝望的市民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一个城市的安全感竟然是来自一个游走在黑暗边缘的神秘人而不是政丨府和警方，尽管这个事实可笑又可悲，可是目前为止谁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有一条引起了相关有心人注意的新闻是，科尔森家的继承人回到哥谭市，将要继承科尔森家的遗产了。科尔森家曾经也是个相当富裕的家族，可惜继承人所嫁非人，败光了明面上的嫁妆和遗产，后来的继承人又被带到了另外的州去抚养，科尔森家就迅速退出了大众的视线。 可是在不少人眼里，科尔森家除了明面上那些拿去还了高利贷的账户，私底下肯定还有其他资产。现在继承人的出现，恰恰就说明了这点。 “她回来了，她竟然回来了……！” 某间屋子的大厅里，已经步入老年阶段的男人手里的放大镜掉到了地面，双手用力抓起还带着新印刷油墨气味的报纸，鼻子都几乎贴到了纸面，一字一句反反复复读着那条新闻。 “她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是回来继承财产的，毕竟那可是一笔庞大的财产。”男人这样安慰自己，脸上的皱纹因为恐慌和贪婪而扭曲着。那可确实是一笔大钱啊！有一家股价居高不下的上市公司的51%股权，有韦恩家族企业的原始股份。 男人还想到了老科尔森收集宝石的癖好，当年在鱼缸里找到的宝石都是略有瑕疵的次品，能叫上名字的确实由老科尔森收藏着的宝石都不见踪影，那些昂贵的宝石显然都在这次财产继承的清单里。 心里估算着那些宝石的价值，眼里看到的却是因为缺少保养已经略显破旧的皮沙发和堆砌的过期油漆过期保养品，男人的脸色又是几经变换，嫉恨之色越来越浓。 “吃早餐了。”厨房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社区大学今天开始放假，儿子下午就回来了，你别跟他吵架。” 男人哼哼两声。 “这个月的水电费你交了吗？再不交的话过两天就要停水停电了。其实你完全可以在扣款用的存折里存些钱让每个月自动扣啊，那就不用你每个月都去交钱还总是因为忘记时间停水停电了……” “知道了。”男人不耐烦地敷衍一句。 “可以给我20美金吗？儿子说会带女朋友回来吃晚饭，我想去买点好材料做顿丰盛的晚餐。”家里的钱财全部由男人掌管，妇人完全没有自己的自由资产。 “之前给你买菜的钱都用完了？”男人狐疑地质问了一句。 “洗手间的灯坏了你又不去修，我只好联系维修人员前来维修，钱都用完了。之前水龙头松了还要我去找工具拧紧，那么多的垃圾天呐我说当废品卖掉你又不愿意，堆在这里难看又占地方，早跟你说了那些生意赚不了钱，那个什么直销什么代理商的都是骗人的……” “够了！”被妇人的唠叨激起了不好的回忆，男人从钱包里抠出两张纸币甩到她脚下，阴沉着脸也不交代一句就直接出门了。 默默忍受这种家庭冷暴丨力多年的妇人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币，表情麻木。 男人一边在外面走一边接听来自同伴的电话，“詹姆森……哈哈，不对，是罗杰，瞧我这记性，都二十多年了还没记住你改名字了，哈哈。” 这是威胁。改名为罗杰·科恩的詹姆森咬牙切齿。 “你看到新闻了吗？你的女儿回来了，你猜她如果知道自己本应该死在多年前的父亲还没死，会有什么反应呢？你别以为她查不到，韦恩家那大老爷跟你女儿看上去蛮熟的。我当年帮你伪造新身份的证据可都留着，方便你们认亲哦。” “你想要什么才能把证据都销毁？” “说这话多见外，我就是最近在赌桌上输得有点惨，你懂的。” “我没钱。” “诶哟我的兄弟，说这话你不心虚？谁相信科尔森家的钱还高利贷就还光了啊？不都是被你吞掉了吗，你骗不了我的。兄弟也不跟你要多，一万美元，我一会儿给账号你啊，哈哈哈，上帝保佑你，亲爱的詹姆森，替我向你的现任妻子和儿子问好。” 詹姆森的表情越发凶狠和坚定起来。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他现在的生活！不仅如此，他还要获得那笔资产改善生活，再次过上富裕的生活。 “约瑟夫·迈克，我的老朋友，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帮助……” 詹姆森大概还不知道什么叫与虎谋皮。 约瑟夫·迈克（joseph·）摸了摸自己脸上过分夸张的粉底和口红，裂开嘴无声地笑了，“我知道了，很高兴能帮到你，共犯先生。” “闭嘴，不许再提了！”詹姆森心惊胆战地吼了一句，慌忙挂断了电话。 “艾瑞娅·科尔森，那位克莱瑞教授。”约瑟夫斜眼瞄着备注名是“纸牌傻瓜”的通话记录，笑嘻嘻地拿起折叠刀把桌上登着蝙蝠侠头条的报纸割得稀巴烂，“克莱瑞教授，都怪你，小蝙蝠都不怕我的毒药了，真过分。那么如果我对你下手的话，那只小蝙蝠一定会主动飞出来的吧，真让人期待。” 夜晚，韦恩庄园还在举行上流阶层的舞会，男男女女，翠袖红裙觥筹交错寻欢作乐，艾瑞娅置若罔闻地待在韦恩庄园的大书房里看书，霍奇就坐在她的身边查着资料。 这时候，阿尔佛雷德管家敲门，得到许可之后走进书房。 “科尔森小姐，霍奇纳先生，名单上的卡森·罗伯特被发现在其家里触电致死。” Chapter 40父亲（五）【修】 bau的主管和特别顾问要一起请个假其实并不难，霍奇自从离婚之后就攒着的年假完全没动用过，艾瑞娅就更加是不服管教恶名在外的，只要确认她还在境内身边至少有个探员保护/监视着就放她自由了。 不过连放假都是为了查案子这种事情，着实让知情的浪漫主义者罗西叔叔油然而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觉来。 此时还在哥谭的两人是无暇顾及罗西的感想的，本来他们还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消息公布出去了还要等过段时间才会有收获，谁知当天晚上就有动静了。 “毋庸置疑，当年他弄走的财富都被败光了。”艾瑞娅蹲在卡森·罗伯特家里浴缸边，摘下橡胶手套，目送尸体被警方抬走，“卡森·罗伯特曾经在人口档案管理处工作，想必詹姆森·汉特改换身份时帮上了很大的忙。” “还不能直接确定凶手就是詹姆森·汉特。”霍奇熟练地拉起她。说起来这也是司法系统不允许直接关系人参与案件调查的原因，直接关系人总会是因为正面原因或是负面原因对案件产生偏见，影响甚至破坏案件的调查，现在看来，连最理智冷静如艾瑞娅都无法幸免。 “我不是偏见。”艾瑞娅严肃地板起脸解释，“是直觉。” 感情上霍奇是相信她的判断的，不过理智上他还是觉得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毕竟这个案件还是要走明面上的程序的，可是一旦走明路，艾瑞娅和詹姆森的父女关系又是摆在那无法逃避的。 两个人表情严肃地对视了好一会儿，不约而同地都忘记了手还拉在一起。过了会儿，还是艾瑞娅先撑不住眨了眼，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软的眼睛，“我都忘了在哥谭市有一个朋友，另一位王子，黑夜里的蝙蝠王子——顺带一提，这个形容词来自理查德。” “朋友？” “蝙蝠侠虽然是哥谭的英雄，不过也毕竟只是个人，会受伤会中毒，然后他确实很有钱也很愿意出钱并且愿意成为基因强化药的试验品。”艾瑞娅开始翻电话簿，“他的品行倒也确实担得朋友的身份……话说我突然想起蝙蝠侠好像有点眼熟？” “或许他是你曾经见过的认识的人。我想，哥谭警局不会太乐意无端接受他提供的线索。”霍奇委婉的提醒。 虽然说蝙蝠侠确实是哥谭市人民心中打击罪恶的大英雄，可是另一方面蝙蝠侠的出现简直是明晃晃地在打警局的脸，媒体记者更是直接点名嘲讽警方的无能。 “他们乐不乐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艾瑞娅“与我无关”的句型再次出现，短时间内就编辑好了简明扼要的讯息传出去了，“卡森·罗伯特的死亡时间初步确定为三小时之前，死因是颈动脉被注射了致死量的剧毒氰化物，掉进浴缸里漏电的电器只是掩饰。明面上的资料可以找韦恩家，水下的资料可以找蝙蝠侠，找到凶手之后……” 艾瑞娅顿住了，双唇抿起，压了压下颚，抬眼打量霍奇的表情。 霍奇装作没看到，“詹姆森·汉特更换身份多年，期间经历过纸质资料转电子资料、数据库升级等大变动，并不能轻易找出来。而且根据对詹姆森·汉特的侧写，他是鲁莽冲动的，虽然不知道他在这数十年间有多少变化，可是如果杀害卡森·罗伯特的嫌犯确认是他，那么可以推测出他现在的经济条件已经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的困顿状况。” “他足够顽固到哪怕一百年都不会有变化的。很显然，有另一个人在鼓动他犯罪，教他使用这个不那么粗丨暴的杀人方法，那个人，或许就是当年，我唯一一个没有直面对上的家伙。”艾瑞娅捧脸，“为了不要太浪费时间浪费假期，亚伦，可以来场更夸张的戏码吗？” 她实在是不想再跟这段过去而纠缠了，生父也好，仇人也罢，都不应该值得她浪费太多精力去纠结。 蝙蝠侠很快就回了讯息，先对“克莱瑞教授”回国之后来到哥谭表示惊讶和“欢迎”，然后提醒她卡森·罗伯特跟哥谭本地一系列“丈夫杀死妻子后自杀，财产下落不明”的案件有关联，同时还给了她几个名字和附带的资料。 艾瑞娅刷完了资料，摸摸下巴，把手机递给霍奇。 那几个名字正是艾瑞娅之前给布鲁斯·韦恩的，那份资料布鲁斯·韦恩也给过他们了。 “难怪我想起蝙蝠侠会觉得蛮眼熟的。”脸盲症已弃疗的艾瑞娅锤了锤手心。 某个还不知道自己要用奢侈纨绔形象掩饰的身份已经曝露的人，还在挥金如土努力塑造着那个纨绔的形象。 “可是他好像并没有认出你就是克莱瑞教授。”霍奇把她带出卡森·罗伯特的死亡现场，在路边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瓶热牛奶递给她。 “为了隐蔽性，不少实验组织都有制服和面具，当然更多的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你知道的，哪里都少不了两面派和伪君子，那些实验人员可少不了会让人大吃一惊说怎么可能的身份。”艾瑞娅愉悦地咬着吸管喝牛奶，咕咕哝哝地爆料。 霍奇扶额，这孩子大概还没意识到，她所知道的资料有多大的价值。 ……………………………… 化工厂里总是有着种种奇怪的刺鼻的气味，危险提醒标志贴得到处都是，防火防潮防酸防碱，防高温防泄露防一切有可能引起计划外化学反应的东西，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只能凭钟表知道这时候大概已经是正午时分。 把一个化学与药学方面的天才关押在化工厂里，嫌犯无疑是抱持着极大的自信，还有极尽嘲讽和挑衅的恶意——就像在兵营里杀死将军，在游泳池里溺死游泳冠军，在一箱子军丨火前面杀死军丨火商一样。 想到这人恶名远扬总不可能都是空穴来风，歹徒还把人的衣服都剥掉换上仅供裹体的粗布裙子，连脖子上的白金项链头发上的橡皮筋都没给留下。打量着这搜出来的三把手枪，军用匕首一把，手术刀两把，刀片若干，歹徒深深自得于自己的决定。 都这样做了，歹徒还放心不下，哪怕那人看上去实在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他还是把人双手铐起后吊在横梁下，垂下的脚尖堪堪能碰到地面。即使如此双脚也都铐了起来，钥匙直接扔进了浓硫酸里毁掉，手铐和脚铐上都各连着一条金属链子，链子的另一端连着一台大概是通电的机器。 只要按下机器上的按钮，电流就会快速通过铁链对受困者进行电击。 艾瑞娅就是在这么惨无人道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醒来的。 “好久不见。”艾瑞娅懒洋洋地抬起眼睑，浅棕色的眼睛里晃动着冰冷的光流，“詹姆森·汉特，我的父亲。” 拄着拐杖从阴影里一瘸一拐走出来的老人看不出有詹姆森·汉特的样子，不过如果去除了那些整容过的效果，通过头骨进行样貌重塑，还是可以找回詹姆森·汉特的模样。老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更加苍老，衣领无法遮掩的脖子一侧还留着一条颜色淡淡的伤疤，足以见当初伤得有多么深。 “艾莉，我不想这么对你的，可是我的朋友说，如果不这样把你铐起来，你会逃跑，我都是被逼无奈啊。”老人慈祥地微笑着，手里拿着一本陈旧的笔记本和一份文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育不良，不过，好孩子，看样子这些年你混得不错，赚了不少钱啊？” “我的项链呢？”艾瑞娅完全无视了他虚伪可笑的样子，在简单确认过自己目前的处境之后就发觉了脖子上少了点什么。 詹姆森·汉特瞪眼，他是用“克劳迪娅·科尔森留给女儿的日记本”作为理由，把艾瑞娅叫出来之后把人绑架走的，可是没想到艾瑞娅睁开眼问的竟然是那条虽然是白金材料可是（跟宝石的价值比起来）并不算太值钱的项链？ “什么都好，只要你签下这份财产让渡书。”詹姆森·汉特决定无视这点“意外”，洋洋得意胜券在握地直接说道，“就当是这些年你该给我的赡养费了。” 艾瑞娅晃了晃被吊在头顶的手铐，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瞥他，“你的那个朋友呢？我不想浪费时间跟废物弃子对话。” 詹姆森像是才发现这个问题，脸色顿时难看。 “看来他只是利用你来引出我而已，真高估你了。”艾瑞娅轻蔑地撩起一边眼皮，像是不知疼痛般拧动着双手，手腕在粗糙手铐的摩擦下破损出血，渐渐浸染了半个手铐。 “你，你说什么？！”詹姆森·汉特愤怒地低吼。 “废物。”艾瑞娅毫不留情地开嘲讽，“你现在是组建了新的家庭吧？为了避免你的妻子嫌你没用又没钱跟人跑路，将钱都攥在手上——然后被挥霍光被骗光，于是在妻子孩子问你要钱的时候，在家里要交水电费电话费各种费用的时候只能靠耍横和走关系来揭过。” “一事无成，只配给人打杂跑腿做小工还自以为有什么本事，只要别人说两句好话吹捧两句头脑就不清醒了，其实都不过是被所谓的朋友耍着玩吧？也还好他们犯罪智商足够，不然你就是那个顶罪坐牢的货。” “闭嘴！你这个怪物！我就知道你是个怪物！当年我就该直接掐死你！”被说中实情的詹姆森恼羞成怒，失去理智地双手掐住了她的喉咙，“不要用这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艾瑞娅其实不过是从他的着装和婚戒和种种蛛丝马迹作为线索，再加上自己开了脑洞的大胆猜测，倒是意外地说到了真实的情况。越是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她的眼神就越是冰冷，脸上嘲讽的意味越是尖锐清晰。 詹姆森完全没注意到，女孩已经凭借腰部的柔韧和力量在毫无借力的状态下屈起了双膝，膝盖抵在了他的腹部，只待再多两秒。 嗙嗙嗙！ 接连几声巨响，墙壁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出了一个破洞，烟尘滚滚中只见一个壮硕得跟绿巨人似的大块头把一个黑色的人影重重摔到地上，又激起了更浓烈的烟尘。 詹姆森在巨响传来的时候就吓得跳到了一边，战战兢兢地捡起拐杖。 艾瑞娅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唇。 烟尘渐渐散去，可以看清楚那个与其说是绿巨人不如说更像是哈利波特里的巨魔或是说食人妖的丑陋大块头了——真的很丑。 也不知道哪家细胞强化项目这么失败，找的研究员都是废物吧。艾瑞娅在心里想。 不过那个大块头倒是有着与其巨大身形不匹配的敏捷和平衡力，这从那家伙的走姿站姿还有能把战斗值高强的蝙蝠侠摔打得像是毫无还手之力可以看出。 “我不是都说了，不让你跟那位‘红酒’教授有肢体接触的么，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呵呵呵呵呵。”从大块头身后走出了一个明明长得挺帅可是笑得很变态整个人都有种病态感觉的男人 这家伙跟纸牌人是近亲吧？ 艾瑞娅抿了抿唇表示要过滤掉这种自带污染的声音，斜眼瞄过去，“你是谁？” “我是小丑（joker）哦，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joke（玩笑）的世界不是吗？笑一个吧！你看，疯狂就像地心引力，有时候需要做的不过是轻轻一推，父女也好怎么都好都没掉啦！嘿，詹姆森，别告诉我你不会开枪，随便打哪里，死掉也没关系的。” 詹姆森眼神一变，满是皱纹的脸变得冷酷起来，拿出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艾瑞娅，手指颤了一下之后，打开了保险栓，食指扣紧了扳机。 “没错，就是这样，开枪吧，开枪吧——”小丑笑得好像都要厥过去了。 眼睛盯着枪口没有露出其他表情来——也不知道詹姆森和那家伙有没有发现，詹姆森拿着的手枪是格洛克26。 没错，就是艾瑞娅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格洛克26手枪。 詹姆森实际想拿的手枪，还放在他外套的里袋里面呢。 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内，艾瑞娅已经迅速做好了计划，反正她的底牌不止一张，根据现在的状况分析她果然还是先掀开一张底牌吧——她才不会被自己研发的子弹伤害到呢。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在枪响的时候，那个被大块头摔到地上的人影扑了过来，黑色的披风飞扬，愣是为她挡下了詹姆森一口气连射的十发子弹。 小丑的笑声更加尖利刺耳了。 “蝙蝠侠，你的脑子被巨魔摔坏了吗！”艾瑞娅被跌倒的蝙蝠侠撞得摇晃起来，本就被折腾得伤痕累累的手腕再添新伤。 尽管有防弹制服的防护，可是那麻醉弹毕竟是特制的，蝙蝠侠面部神经抽了抽，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先别说这孩子世交艾瑞娅·科尔森和朋友克莱瑞教授的双重身份，就算换了别的无辜女孩他身为蝙蝠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孩遇害吧。 更何况是可能死在亲生父亲手里？！ “没想到蝙蝠小子原来那么弱，真的太无趣了，其实我不想杀你的，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小丑满怀遗憾地摇摇头，“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能陪我斗上一辈子呢~不过，原来蝙蝠侠也就是这么个样子。” 中了十发特制麻醉弹本来该完全昏迷的蝙蝠侠倚着艾瑞娅的小腿半趴在地面，感谢防弹的蝙蝠侠制服阻挡住了大部分子弹而完全陷入没有昏迷——不过子弹里的麻醉药还是沿着分子间隙慢慢渗透着。听着小丑用那么扭曲的语气说着情话般的话语，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昏迷过去不要听到这段话比较好。 艾瑞娅有点幸灾乐祸地眨了眨眼，虽然境况有点糟糕不过难得能俯视一米八的男人感觉实在不错。这让蝙蝠侠完全理解霍奇纳探员总是那么淡定的原因了——都是练出来的。 “你们看，凡人就是会为了一点小钱就能够抹灭理智，这就是普通人啊。克莱瑞教授，有个纸牌傻瓜托我问你一句话，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窝囊地死在普通人手下很丢脸吗？你愿意进入到属于黑暗和怪胎的世界吗？其实这句话也是我想问蝙蝠小子的呢。”小丑嬉笑着抒发了一段内心感受，然后拍了拍惊讶过度的詹姆森的肩膀，“唉，詹姆森，你要想想你现在的家庭，你的儿子，你不可能让这两个已经见过你真面目的人活着走出去吧？别想那财产让渡书了，那已经不可能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詹姆森不再犹豫，这回他知道要掏出自己的枪了。 “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过，坏人总是死于话太多？”艾瑞娅的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淡淡地再次开口，嘴角扬起的弧度里带上了几分笑意，“你们太急了，留下的线索和破绽太充足了，詹姆森·汉特，还有约瑟夫·克尔——替我向你死去的父亲问好。” 艾瑞娅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詹姆森为什么对自己实际年龄与外貌年龄明显不符的事实视若无睹，在见到比想象中年轻得太多的小丑的时候她就开始连猜带蒙——感谢人造人之父，她都蒙对了！ 小丑的笑容顿了顿，马上扯起了更夸张的笑脸，拿出个遥控器来按下了粉红色的按钮，电流通过链子的时候产生了刺耳的滋滋声，手腕间血肉模糊的伤口散发出了焦糊的气味。 唔——！艾瑞娅咬破了下唇忍住痛呼，眼前一阵发黑，强烈的电流带来的剧痛深入骨髓。 连带被电击到的蝙蝠侠浑身一颤，因为麻醉弹而导致的麻痹因为疼痛而快速消退。 “什么，你不是老约瑟夫？”詹姆森个超容易被忽悠的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不是老约瑟夫，不是凶手，这样就算案子揭出来你也不会坐牢！你骗了我！” ……猪队友！小丑咬牙，笑容愈发狰狞起来，“傻瓜，那个案子早就过了追诉期限，就算被揭出来谁都不会坐牢的你难道不知道？不过卡森·罗伯特确实是你杀的。算啦，就算蝙蝠小子呆了点不过比太多人有意思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更有趣的游戏哦。” 小丑把那丑陋的大块头往前一推堵路，朝蝙蝠侠抛了个飞吻之后就想跑。 谁知道这个时候蝙蝠侠已经在披风的遮掩下解开了艾瑞娅的脚铐，拽起链子当作是套索般甩了出去箍住了大块头的膝盖，艾瑞娅撑住最后一分力量解开了手铐，把链子扔出去搭在另一条链子上。 血液和电流也不知发生的是什么反应，一连串的火花从两条链子的交点开始迸发，呼吸间就如同火蛇般把大块头双腿缠绕并且还在不断往上扩散，大块头哀嚎着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连带不小心碰到链子的詹姆森·汉特都被殃及，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不断发生小爆炸的火花。 “死不了。”艾瑞娅低声说。 蝙蝠侠点点头，大步走向了不再逃跑反而转过身来笑嘻嘻面对他们的小丑。 危机算是解除了吧？艾瑞娅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上，深呼吸平缓着电击之后的疼痛和肌肉抽搐，脚背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铺设的管道。 所以在霍奇带领特警队冲进来，就像捧起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失了稳重大声呼喊“救护人员！”的时候，艾瑞娅还能用刚恢复的一点力气拽住他的袖子，重点强调，“别忘了拿回我的项链。” 然后才因为失血过多和电击伤而昏迷过去。 霍奇都要为之气结了——到底是怎样珍贵的项链要让你这么强调。 Chapter 41父亲（六） 然而当时，化工厂里的情况没有因为艾瑞娅的昏迷而结束。 化工厂毕竟是小丑选定的地盘，哪怕他看上去是乖乖束手就擒，可是随着蝙蝠侠越走越近，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灿烂，唇角像是撕裂了般几乎都能咧到耳垂了。 蝙蝠侠意识到情况不妙，动作敏捷迅速地一跃而起擒住了抬腿就要往后跑的小丑，反手就是过肩摔，转瞬间就把两人的位置调换了过来。正在此时，地面铺设的管道在小丑脚边的地方突然迸裂，大量带有刺激性气味的不明混合液体喷溅出来，浇了小丑满头满身。 “啊啊啊啊——！！！”那种能够腐蚀灵魂的剧痛让小丑大声惨叫，嘶吼着晕了过去。 那其实是化工厂的废料混合传输管道，小丑原本打算用来算计折腾蝙蝠侠的。没有人知道那些混合化学液体里到底含有什么，提取的样品已经送往专业的化学检验中心了，不过结果出来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bau倒是有个智商187化学博士学位的天才瑞德，不过这事怎么分派都派不到bau去也没那个时间。现场倒是有个同样天才的艾瑞娅了，可是虽说化药不分家，可是艾瑞娅对于化工方面还是稍弱一点。 ——事实上包括知道艾瑞娅底细的霍奇和蝙蝠侠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要让艾瑞娅帮忙。 ——当然就算艾瑞娅知道了，也没打算管。 说起来这次事情也算是互相算计互相拖后腿了。霍奇和布鲁斯·韦恩计划好要放出部分线索引出詹姆森·汉特，可是没料到詹姆森·汉特不需要线索和证据就认定了“科尔森要回来报仇”，用“克劳迪娅·科尔森留下的日记本”作为诱饵放出了讯息。 艾瑞娅跑去将计就计了，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詹姆森·汉特背后有个精于算计的小丑，小丑还跟知道她大部分底细和实力的纸牌人有联系，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软肋——战力渣全靠身外之物，不管怎么藏都好一旦把所有东西都拿掉连衣服都换掉她也无计可施了。 这次是她大意了。艾瑞娅逐渐恢复了意识，还没有睁开眼就可以感觉到手里紧紧攥着的另一只大手，还有最熟悉的那个人正坐在旁边。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霍奇觉察到女孩的手指动了动，洋娃娃般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怯怯地看着他，心里积攒的说教立刻就软化成水了。 女孩的手软软的，只是虎口和指腹的位置还是有一层薄茧，就像她整个人一样，看上去柔软无害可是接近了才知道披着坚硬带刺的铠甲。 却永远只会在他面前展露最真实的脆弱。 “手腕还有点痛。”艾瑞娅低声回答，食指挠了挠他的手心。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直接电击伤口，她也不至于那么狼狈，毕竟是有过多次被电击的经验教训还有特殊训练的。 还有知觉就说明神经没有坏死，没有出现医生提醒注意的最坏情况。霍奇多多少少松了口气，按铃喊来医生作更详细的检查还有换药，好一顿折腾。这个时候后期处理现场的鉴证人员把现场搜寻到的属于艾瑞娅的私人物品归还给了霍奇，附带清单。 暗藏麻醉针机关的镶钻蓝宝石领扣，闪亮亮的钻石腰链其实每颗钻石内部都注射存储了不知名的液体，还有镶嵌了不知名机关的红宝石耳钉。唯一没有被破坏性改装的只有一条相比之下毫不起眼的白金项链了——这里所说的没有破坏性改装，指的是项链的吊坠背面还是粘了个卫星定位仪。 “暴殄天物”“败家子”“土豪”“宝石改装癖”鉴证人员心里默默给艾瑞娅贴上了一堆标签。 那条项链就是艾瑞娅一直戴着的白金项链，显然是戴着很长时间了不过都有被精心呵护着。吊坠的设计精巧别致，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造型是两个并排的字母“a”。 ariel&。 那条被珍惜着的项链来自霍奇，是小时候，霍奇打工存了钱买给艾瑞娅的生日礼物（之一）。卫星定位仪是艾瑞娅后来粘上去的，为的就是万一哪天不小心弄丢了能绝对找回来。 她始终记得，这条项链来自一个自己无比重视的小伙伴，那个小伙伴为人正直坚守正义，注定了要为打击罪恶而不懈努力。如果她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要与那位小伙伴站在对立面，那么她会理所当然地知道怎样不让自己堕丨落成为犯罪者。 “ious。”艾瑞娅双手接过项链握在手心，仰起头，笑颜如花。 youaremytreasure。霍奇一手握住她的双手，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唇与唇的接触仿佛是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即使一触即分，也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印记。 额头相碰，霍奇专注地凝望着她的眼睛，生怕会看到任何的排斥和厌恶。 艾瑞娅下意识咬了咬唇，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霍奇，“我不知道……” 霍奇苦笑，却并不意外，手掌温柔地抚过她披散的长发，“艾尔，我……”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单人病房里旖旎暧昧的氛围，医生打开门之后被两人同时看过来的动作和眼神弄得莫名感到有些尴尬，“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什么。” 都打扰了说这句话也晚了吧。 医生是来送体检报告的并且友好表示患者身体状况良好，然后又来了录笔录的警方告诉他们小丑还没醒过来而且小丑的律师表示说小丑有精神疾病，再加上哥谭市没有死刑，庭审之后可能会被关到精神病院而不是监狱，最后来的是布鲁斯·韦恩。 在艾瑞娅被引走的同时，小丑发了“克莱瑞教授在xxx化工厂等你哦~”的威胁信给蝙蝠侠，玩了手微妙的时间差，那时候蝙蝠侠也就是布鲁斯·韦恩也没意识到克莱瑞就是艾瑞娅所以就没有联系霍奇，单刀赴会。 然后刚刚“上任”，装备还没达到后来强化无敌版本的蝙蝠侠，就被那高攻高防高抗竟然还高敏捷高技巧的巨魔大块头揍了，还好后来齐心协力逆转了万分不利的情况。 “我出去打个电话。”霍奇礼貌地让出了病房空间。他毕竟是fbi的探员，能猜到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是一件事，可是当面说穿说明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艾瑞娅很好地挂回了面无表情的淡定脸，“谢谢你，蝙蝠侠。”谢谢在化工厂的时候，你帮忙挡子弹。 “这句谢谢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克莱瑞教授。”看到那个“基因强化项目失败产物”的丑陋大块头的时候，他意识到在那个实验项目中克莱瑞教授的天赋还有对他的偏爱，在保证正常机能没有被扭曲损坏的同时从基因和药剂方面对他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强化。 “不如谢谢你的脸部轮廓和亚伦有几分相似。”艾瑞娅直白地告诉他。 布鲁斯摸摸自己的脸，哭笑不得中又夹杂着“这个才是正常的克莱瑞教授”“刚刚他看到乖巧软萌的女孩一定是他的错觉”之类的微妙感想。 “克劳迪娅·科尔森的案件已经过了期限，詹姆森·汉特只会以涉嫌杀害卡森·罗伯特的故意杀人罪罪名被起诉，只是刑期或许并不会太长。”布鲁斯没说的是他还借此破绽揪出了一堆警界的败类，只是为了不让好不容易多了点安全感的哥谭市市民再次恐慌，他只能暗地里一点点地去处理，“他想见你一面，向你忏悔。” 艾瑞娅歪头，“哥谭英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先生，别告诉我你的智商被摔坏掉了，会被那家伙蒙骗，看不出那只是那家伙妄图减刑的借口。” 他只是担心艾瑞娅对詹姆森·汉特会不会还有亲情所在，不过现在看来他都是多虑了。 “小丑经过治疗之后还没有醒来，院方怀疑化工废液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可能会使他变成植物人。”布鲁斯提起另一件事，同时说出了废液中可能存在的化学物，还有小丑的脑部ct图。 “那样的话你们可以等着看小丑从医院逃跑了。”艾瑞娅想要托腮，可是无奈发现双手从肘关节到手腕都包扎得严严实实难以动弹，只好放弃了这个动作，“化工厂里那些废液可能会对他的细胞蛋白造成特殊反应，可是并不会伤害大脑更不会变成植物人，脑部ct图里显示的脑部损伤大概是他天生带来的，又可以说是先天性的反社会反人类患者。他是想欣赏你们明知道凶手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表情和反应。” 比起人体研究，学习过简单医学知识的布鲁斯是比不过艾瑞娅的。 布鲁斯大悟，以他的博学多识和恐吓审讯能力，在不触及道德底钱的前提下很快就想到了一系列弄醒小丑的办法。 当然他也成功弄醒了小丑。警方审讯小丑的过程中，意外破了这么多年间不时发生的“丈夫杀死妻子后自杀，财产下落不明”系列案件，财产是丈夫自己转走的，一部分给了情人或是私生子女，一部分被金融诈骗卷走了，而小丑是教唆犯。 访客终于陆陆续续全部离开，霍奇再次走进病房时，两人对视了片刻，相视一笑。 “不管这份感情如何，我都想要陪在你身边。” Chapter 42标本（一） 当年的案件中，没有受伤的老约瑟夫·克尔独力把死亡的同伙和重伤的詹姆森·汉特带走，伪造了现场，没有告诉任何人艾瑞娅杀人的事实，个中缘由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连他的儿子小约瑟夫·克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哥谭警方在老约瑟夫·克尔，也就是小丑的父亲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当年被小艾瑞娅杀死的那个同伙的干尸标本，也不知道是因为特殊处理还是当时确实如此，尸体脖子上的窟窿异常狰狞可怕。 两相一对比就可以知道，小艾瑞娅对詹姆森·汉特也是手下留情的了。 取证回来的警员瞅着艾瑞娅的眼神都有几分变化了——若不是她亲口承认，谁能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就能下手那么狠呢？ “如果当时那家伙还有反抗之力，那么死的就是艾尔了。”霍奇皱眉，“艾尔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或许我该过问一下，当年科尔森女士报警之后，为什么没有警员前去查看，直到第二天才被邻居发现案件发生？” 要知道艾瑞娅那时候才不满六岁，卧室里就藏了至少一把有杀伤力的西洋剑和开锋的大马士革钢制短剑，还有可以藏人的暗格，这些布置不可能是不顾家的詹姆森·汉特弄的，那就只有克劳迪娅了，可想而知克劳迪娅的警惕心和不安感有多强烈！绝对不可能毫不反抗也不报警的。 那么答案就是詹姆森·汉特买通了警员，恶意忽视了那条报警信息。若是查下去难免会越扯越大什么不干净的勾当都会被扯出来，这是意图粉饰太平的哥谭警方不愿意看到的。 那警员慌忙挪开视线，讪讪地走了。 那个被误认为是“詹姆森·汉特”的男性被害人的真实身份也找到了，是克劳迪娅的一个老同学，那时候发生的种种巧合和有人有意动了手脚，以至于没有人把那个老同学的失踪和克劳迪娅的死亡联系在一起。 调查还在继续，不过都不需要艾瑞娅在场了。不管警局内部派系怎么争斗，布鲁斯怎么以小丑的落网为媒介挖到更多东西，他们都下意识避开艾瑞娅了。那孩子可是在六岁时候就能杀人，现在的凶残程度更是爆表了啊，更糟心的是那孩子手里似乎攥着不少挺要害的人脉关系资料证据啊。 艾瑞娅（又）受伤的事情自然是没瞒过身兼司法部高官和尤兰达未婚夫身份的雷蒙先生，他还满脸纠结地联系艾瑞娅，苦恼尤兰达问起的时候要怎么描述才不会让尤兰达太担心。 结果艾瑞娅一招就解决了他多余的忧虑了。 “竟然是蝙蝠侠的签名照！诶哟蝙蝠侠的身姿好矫健身材好好写字好好看好潇洒哦~”天知道她是怎么从那大部分是哥谭大厦的照片里看出蝙蝠侠的身姿身材的——多说一句，照片来自阿尔佛雷德老管家，签名来自布鲁斯·韦恩。 “你真的不担心自己的未婚夫地位？”艾瑞娅数了一下尤兰达花痴的对象类型——变态杀手如“肋骨风铃”弗兰克、连环狙杀犯、食人魔汉尼拔，还有危险的黑暗骑士蝙蝠侠（这个并不邪恶不过艾瑞娅的分类从来粗糙），再瞄了眼正直无害的雷蒙。 “这说明我是真爱啊！”雷蒙丝毫没有被打击到，艾瑞娅数出来的是尤兰达欣赏的类型，不过感情这回事从来都不是能用理想型就能概括总结的，不管怎么说尤兰达挑中了他并在最终选择了他。 平日里总说尤兰达总是搭讪到杀人犯不过是个玩笑，认真起来的尤兰达还是很有识人能力的，例如说虽然出柜不过还是正直有为的前夫，例如说虽然长歪了不过本质不坏的艾瑞娅。 因为在哥谭受的伤，回到匡蒂科后艾瑞娅请了三天病假——这是霍奇要求的，他想让艾瑞娅知道劳逸结合，而不是有体力的时候就拼命忙忙到撑不住了透支了才休息，当然为了以身作则，霍奇自己也得保证三餐准时按时上下班，尤其是不能像是之前刚离婚那会儿一样，没日没夜地留在办公室。 于是超有空的艾瑞娅开始祸害霍奇家的厨房，只可惜她本来就是目标研制新型感冒药结果弄出新型□□的特殊天赋，磨刀霍霍向厨房之后每每都会刷新霍奇对“黑暗料理”的认识。 “这是什么？”霍奇打量着盘子里颜色诡异质感诡异气味诡异的一块东西，试图看出那东西的原材料。从硬度来看，像是一半焦糊一半融化的蜡烛，从颜色上来看……或许是艾瑞娅正在尝试复制哥谭化工厂的化工废液？ “牛排煎蛋……大概？”艾瑞娅自己也犹豫了，这东西如果不是她亲手在厨房里做出来的，她自己都要怀疑这是某种新型□□了。 “……这个是奶油蘑菇汤？”霍奇看向另一盘，勉强能从一盘颜色怪异的粘稠液体里辨别出蘑菇的形状和存在，于是大胆推测，虽然从外观上看比较像是原油泄漏进了化工原料，有点惨不忍睹。 “菜谱上写着的是这个名字。”艾瑞娅捧脸沮丧，“我都是看菜谱做的。” 她还用上量杯量筒来按菜谱称量食材和调料，用上秒表和数字毫秒器来规定时间呢！ “上帝在分配能力的时候总是公平的。”霍奇安慰她，至少艾尔没把厨房连带屋子都炸飞，这绝对值得鼓励了。 至于为什么是霍奇家，那是因为艾瑞娅的屋子里没有厨房这一设备，本来应该是厨房的部分已经改装成简单的实验室了——当然，拿去霍奇的厨房里测量的量杯量筒都是全新没用过的。 那个亲吻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任何改变，艾瑞娅没有表现出疏离却也没有更亲昵，也或许是因为两人之前的相处方式已经是默契又亲密，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大概就是霍奇都会记得早安吻和晚安吻。 感情是要主动求取的，当霍奇低头吻上她的唇的那一刻便有了觉悟——要等艾瑞娅自己开窍，那得等到儿子小杰克结婚时候吧。 大概所有bau外勤内勤的成员都认为，霍奇在进入bau大楼之后会自动换成“不笑（smileless）”模式，事实上就算霍奇一直面瘫其实还是有情绪有微表情的只是都被下意识忽视了而已。 不过这点小变化是瞒不过来自浪漫的意大利国度，跟霍奇多年交情的罗西的。尤其在这么多天霍奇都尽可能准时下班不加班的情况下。 “很微妙啊~”罗西在电梯口碰到他，语气促狭，“你们是否能有什么好消息能告诉我呢？” 霍奇能从他八卦的话语里听出对自己的关心，不过也知道他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想了想，眼神微动，回答，“还需要时间。” “我想，只要你的心已经坚定，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罗西鼓励道，走进电梯顺手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楼层按钮。 “谢谢。”霍奇点头。 ……………………………… 病假三天加上周末两天，艾瑞娅总不可能一直宅在公寓祸害厨房的，虽然她想。 霍奇表示默默祝福了逃过一劫的厨房。 在得知她在美国境内并有五天假期的时候，华盛顿mmp学院就向她发来了邀请函，邀请她到学校去进行为期三天共九场的讲座和研究项目指导。 哪怕艾瑞娅弄出了再多的□□，也不可忽视伴随着□□现世的还有领衔最高科技的新型药剂，让人又爱又恨又不得不承认她在药学界得到的成就和地位，邀请她去指导某个研究项目的请柬数不胜数。 邀请“克莱瑞教授”的研究所和药学院不少，特意提起这所高校的原因无过于这所高校与艾瑞娅的渊源。mmp学院是一所专注于医学和药学的高等院校，培养出了大批医药学方面的人才。 前面有提过的，十八年前，艾瑞娅在帮mmp的药学院学生研发新型减肥药时弄出新型致命□□h.s.b（pingbeauty地狱睡美人），帮忙改进麻醉药，结果出来了因为造价昂贵可是有极乐享受，尿丨检还检验不出来的【天丨堂吗丨啡】。可以说正是这两起特殊事件开启了艾瑞娅研发□□的天赋，引来多方忌惮和觊觎。 艾瑞娅也没让校方为难，爽快地选定了造福社会而不是祸害社会的几个讲座题目，浏览了所有正在进行预备进行的研究项目并从中挑选出自己擅长的或是感兴趣的部分，轻描淡写地开讲座去了，下午放学之后如果霍奇没到外地去办案还能来接她回去呢。 可怜的以貌取人的学生们就那样被狠狠打击了。 只是她没想到，连在学校都不省心。 “这个人体标本是谁买回来的？从哪里买的？”结束了一个项目的实验顺便讲授了一些经验和观点提出建议之后，艾瑞娅在一个教授助理安东尼的陪伴下开始参观学校，若不是这发现太惊悚了，艾瑞娅都没打算发表意见。 “有什么问题吗？”安东尼问。 两人走到的地方是药学院的一个标本室，标本室里放着好几种人体标本和概念模型，塑化人体标本，人体骨骼标本，人体内脏标本，婴儿标本，畸形胎儿标本……从专业角度去看倒是材料丰富，只是从外人眼里看过去这就是妥妥的恐怖片现场。 艾瑞娅指着的是一具完整的年轻男性的人体标本。 “唔……这个标本大概什么时候购入的？最近一次购买标本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是一年前校庆时候一个校友送的。”安东尼想了想，回答，“之后就并没有听说有购买新的标本。” “那么去报警吧。”艾瑞娅摸了摸那人体标本的肱二头肌，“这具标本在一个星期前，还是活人。” “怎么可能！一具塑化人体标本至少需要五个月的制作时间，这……”安东尼吃了一惊，一边儿迟疑一边儿更加仔细的打量这具人体标本。他也毕竟是拿到医学博士学位证的又不是草包，仔细看了很快就发现了破绽，脸色煞白。 “我，我立刻去报警！” 得是要怎样凶残的心思才会把尸体这么折腾啊。 霍奇开车到学校接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几辆警车开进学校，去向正是艾瑞娅中午时候短信告诉他的，艾瑞娅所在实验室的那栋实验楼。 别是艾瑞娅出什么意外了吧？ 霍奇停下车，向封锁现场的一名警员出示了fbi证件，还没等开口问明情况，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艾瑞娅快步走了过来。 见到她平安无事，霍奇暗地里松了口气。 “我是无辜的尸体发现者。”艾瑞娅一句话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Chapter 43标本（二） 如果说，蜡像保存的是人生中最美的时光，那么标本保存的便是人体最真实的一面。没有任何衣物或毛发或首饰作修饰，外加的不管是硅胶还是盐水袋都会被剔除，一个伤口是否在实际意义上的“刻骨铭心”。 人体在死亡和腐烂之间的一个时间点被永久冻结。 制作人体标本所需要的专业技术和耐心绝对不比蜡像少，甚至需要更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比起人体标本所代表的意义，这一切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密闭狭窄的小房间里，身穿塑胶工作服的年轻男子从装满灰黑色液体的箱子里抱出了一具用白布包裹的尸体，用特制的湿布把遗体上的残留液体擦拭干净后才放到解剖桌上，口罩下的表情越显狰狞。 “我诅咒你。” 男人交换使用着镊子和钳子，认真地将尸体肌肉组织当中容易腐烂的脂肪物等一一剔除，将神经系统、肌肉，还有骨骼，统统暴露出来。这是人体标本制作中最烦躁最需要细心和耐性的一步，直接影响标本的存储时间，若是在专业的人体标本制作工厂，这项流程就需要数个星期的时间。 只是男人显然并没有打算让自己制作的标本存储太长的时间，只去除了最容易腐烂的部分，就把解剖后的尸体放进另一个箱子里进行脱水。不同于传统工艺上要在低温的丙酮浸液中置换尸体的体液，男人特制的液体可以将尸体快速脱水定型。 脱水之后的尸体肌肉没有一点弹性地贴在骨骼上，一根根红色血管及肌肉组织清晰可见，一根根骨头的形状都一目了然，后脑勺上凹下去的伤口也无处遁形。 “我诅咒你。” “诅咒你的灵魂要一直被束缚在这具*里。” “诅咒你将如同怪物一般被展览，被恐惧，被厌恶。” “你怎么敢说我妹妹是怪物？现在看看谁才是怪物吧！” “然后我会把你藏起来，我会看着你，看着你从内部开始一点点的开始腐烂，一点点的变得腐臭，直到内脏全部腐烂，污秽的霉斑才会开始逐渐腐蚀你的外皮，将你曾经引以为傲的皮囊都腐蚀，每一个过程都会记录下来，不管是你被厌恶的眼神，还是腐烂的丑陋……”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竟然讨厌我的妹妹吧！就算她是从孤儿院领养的，也是我的妹妹！” 男人一边说着仿佛心爱妹妹的话语，一边毫无负罪感地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她。 “这份礼物，一定能让你原谅我，原谅我已经多年没回家……” 自得于自己制作标本的技术，计划着要把标本在公众眼皮下摆上个把月的男人大概没想到，有个人在看到那“特制”标本的第一眼，就识破了真相。 ……………………………… 那具惊悚的人体标本被警方拿去鉴定了。因为脸皮被剥去，没有人认得出这具标本生前是什么身份。 尽管基因信息可能已经在制作人体标本的过程中被浸入细胞的化学液体破坏，他们还是不能贸然取消dna鉴定。另一种方法就是通过高科技对脸部进行三维重组复原容貌，那么至少可以大大缩减范围。 这些都需要时间。 霍奇详细问过了事件始末之后，首先确认了这次案件明面上并不是针对艾瑞娅的，嫌犯在把这具“人体标本”摆来标本室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艾瑞娅会去参观标本室，也没想到艾瑞娅一眼就看出了标本的不对劲。 “科尔森教授，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发现这具‘标本’有问题的吗？”尽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艾瑞娅与这起案件无关，可是警方还是忍不住忌惮和好奇。 “因为我是科尔森教授，而不是科尔森小姐。”艾瑞娅淡淡地瞄了他一眼，看在早点说清楚就能早点去吃晚餐的份上，颇为勉为其难的样子开始给他们指出其实在专·业·人·士看来可以一眼看破的破绽。 “那根据科尔森教授的看法，不知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呢？” “这点小案子都要劳动fbi，要你们何用？”艾瑞娅烦了，直接出示了自己的fbi证件，“哪天你们知道谁在刚发现尸体，不知道被害者身份，尸体还被严重破坏的情况下能第一眼知道凶手，麻烦告诉我，fbi需要这样的人才。” “别的人不好说，可是如果是科尔森教授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做到？”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依旧健步如飞的老教授走了过来，语气熟稔自然让人说不清他是挑衅还是纯粹开个玩笑。 “我记得自己只有生物药剂学博士学位，并没有刑侦学士学位。”艾瑞娅故意拿自己的学位证说事，“好久不见，利特多老师，很高兴能见到你依旧如此健壮。” “在把你扔上诺贝尔奖或是盖尔德纳奖的领奖台之前，我想我都舍不得不健壮。”老教授大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艾瑞娅也乖乖地没有避开。 利特多教授是奥斯蒙爸爸也就是艾瑞娅现在的养父尤兰达的爸爸的朋友，当年艾瑞娅就是去给利特多教授送资料的时候弄出的“地狱睡美人”。一心扑在科学研究和教书育人方面的利特多教授对艾瑞娅没有多少忌惮害怕也没有厌恶觊觎之类的负面情绪，也算是难得能跟艾瑞娅长期合作的科学家了。 “以你在药剂学界的成就和发现……” “你知道我并不想要那些奖项的。”艾瑞娅摇头，再次拒绝。她的天赋本就是把双刃剑，现在好不容易把之前的风声压下来在国内过着相对安稳平静的生活，她又何必要把自己的名字挂到全世界瞩目呢？ “好吧，你高兴就好。”老教授倒也没咄咄逼人，转而瞄向一边跟警方对话一边注意这边的高大男人，“那位是？” “我的挚友。”艾瑞娅歪头想了想，认真回答。 绝对不止是挚友。 精于世故的老教授根据她不自觉上扬的嘴角，自动脑补了许多许多，越脑补就越觉得自己真相了，不过他也知道艾瑞娅那被戳了之后就自发进行毒舌还击的凶残技能，笑眯眯地没有继续深说，只用表情表示自己的想法。 艾瑞娅一脸无辜地把他的挤眉弄眼都无视了，转头看向霍奇，用眼神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需要自己配合的地方，也没管这里管事的应该是华盛顿警方。 “想必您就是那位拿过诺贝尔医学奖的利特多教授了，感谢您的到来！很抱歉打扰您了，可是这人体标本制作所用到的化学药剂，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一名警员直接略过了艾瑞娅，兴奋又不失恭敬地问候利特多教授。 艾瑞娅扬了扬眉角，突然侧头看向束手站在一边的安东尼，他正死死盯着被鉴证科“上下其手”的人体标本，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你在想什么？”艾瑞娅走过去，语气平淡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情绪，“你认识她？” “不，不认识。”安东尼立刻否认，“我只是没想到，这么精湛的标本制作技术竟然……竟然……我是说，没想到这并不是普通的标本。” “哦……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辨认出被害人的面貌和身份，你已经可以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被害人了？” 而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用“技术”来夸赞“这”具标本了，对于医学生来说，对一具人体标本的观感大多都是“这位老师生前得过xxx病因为他的肌肉呈现出……”“这位老师生前有吸烟酗酒的习惯从肺部和肝脏能看出来……”“这位老师生前一定是个大帅哥你看他的肌肉线条即使在塑化干枯之后依然如此完美……”（出于对献出遗体之人的尊敬，医学生会称呼“他们”为老师。） 却是很少会第一眼从“技术”的角度去评价一具标本的。 “呃，那个，我是觉得……”安东尼悄然握紧了拳，绞尽脑汁拼命想解释。 “能想到用络合甲醛混合氯仿丙酮来缩短标本制作中最耗费时间的固定杀菌和脱水流程，你也是蛮有天赋的，可惜用错了地方。”艾瑞娅指向他脸上划过鼻梁、下颚处还有两耳边的四条红痕，红痕范围内还冒着些肿粒，“你自己大概也没想到，口罩边缘所用的材质混合你的特制溶液会发生意外的化学反应，而你的皮肤恰恰就对其过敏吧？” “不，你怎么知道……不是的……呃……”安东尼沉下脸，眼里闪过杀意。 “看来你一直都有意避开利特多老师，刚才那时候，老师到来的时候，身为教授助理的你竟然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而是刻意躲闪，心虚了吧？没想到我的能力还在老师之上，失算了吧？想炫耀不成还被揭穿，这运气也蛮差的，是吧？”艾瑞娅接连用了几个反问句，每个问号都让安东尼想要吐血。 “发生什么事了吗？”霍奇友好地向警方表示如有合·情·合·理·合·法的需要，他们都会配合的意思之后，大步走向似乎跟人起了些争执的艾瑞娅。 “没什么，只是在跟嫌犯说话而已……！”艾瑞娅抱头矮身，躲开安东尼的突然发难，不让他顺利挟持到自己。 “放下你手中的武器！”霍奇同时拔枪对准安东尼的眉心。 安东尼一手还拿着枪，转身想要往门外跑，迅速反应过来的警员训练有素地举枪对准他。面对着那么多个枪口，他僵硬地后退两步，眼里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向已经被霍奇护在身后的女孩。 “我不会被你们抓住的，妹妹说过，被抓住的都是蠢货，我不是，我不是！” 在众人以为他会拼死反抗或是颓废投降的时候，他却是举枪自杀了。 这很奇怪。 如果只杀了一人的话，哪怕是故意杀人罪还恶意处理尸体，判死刑的可能性并不大，如果请个要钱不要德的犀利律师，说不定刑期还不长。而安东尼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活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杀了其他的人，只是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警方的脸色都不好看。 “……抱歉，我看走眼了。”艾瑞娅皱了皱眉，乖乖道歉。她也没想到安东尼会突然自杀，早知道她就不该当场揭穿。 “不是你的错，他没有任何活着面对警方的打算。如果你没有当场揭穿，今天警方放走他之后，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他。”霍奇这话既是说给艾瑞娅听，也是说给满面难色的警方听，“嫌犯并没有那么快被揭穿的心理准备，可能还会有大量的证据和线索留在私人领域，我们要避免他还有共犯，帮他处理证据。” 这个还真说不好。 警方礼貌地向艾瑞娅和霍奇道谢和道歉，速率极高地申请了搜查令，开始新阶段的搜查。 “他很有天赋的，可惜了。”利特多教授怜悯地看眼安东尼的尸体，转头看向艾瑞娅，“你们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去食堂用餐？” 不置可否。 由于学校里有不少实验项目正在进行，很多时候实验的结束时间都难以控制，所以学校食堂的开放时间相当长，并且提供许多高热量如布朗尼蛋糕、能量棒、巧克力派之类的食物。 虽然刚刚在标本室发生了命案，不过因为事先封锁了消息，并没有对食堂里热热闹闹的气氛造成什么影响。 继提拉米苏之后，艾瑞娅又迷上了大理石布朗尼蛋糕，一种卡路里之高让大部分女生都敬而远之的甜点。科学表明，甜让大脑兴奋。人吃甜食时，会激活大脑中的多巴胺神经元，刺激神经末梢，让人感到兴奋，进而使大脑对它产生渴望，还能够提高人脑中的血清素水平，其效果与抗抑郁药等同。 越是压力大的人群对甜食的需求量越大，另一个原因便是脑活动所需要的能量并不少于体能活动。艾瑞娅在分析出制作那具“特殊标本”所用到的化学溶剂的同时还捕捉到周围人群的反应提取出安东尼的种种违和之处，可以想象她的脑内活动得有多么……热闹。 霍奇眼神温柔，给她递上瓶装的热牛奶。 利特多教授大口吃着三明治，心里头嘿嘿嘿嘿笑得正欢。 然而这个案子，还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Chapter 44毒性（一） 这个案子艾瑞娅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大部分的案子她都没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尤兰达还是霍奇其实都希望她能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不要记得那些阴暗的丑恶的事情。 周末的休息时间，霍奇和艾瑞娅各有安排。霍奇约好了要去前妻海莉那里探望儿子小杰克，艾瑞娅也跟尤兰达约好要回家吃饭顺便要跟还在地球另一边黄昏恋的奥斯蒙爸爸视频通话交流感情。 考虑了一下日程安排和车程时间，星期六下午，艾瑞娅结束了在m&p学院的最后一场讲座之后，就拿着存放资料的移动硬盘直接回奥斯蒙家了，只带着手机和卡包还有随身的小背包，其他行李都不用带——衣服？现买。内衣裤？现买。日用品和实验台？家里都有啊！ 来接人的是尤兰达的未婚夫雷蒙先生。这位司法部的高官前些日子又升官了，谣传会竞选下一届的总统，具体情况艾瑞娅懒得去关注——别问了，艾瑞娅都不知道现任总统是谁呢。 “尤拉的一个好朋友也在家里暂住，你没有带什么特殊东西回家吧？”雷蒙提醒。 “我从来没打算让那些特殊东西进入尤兰达的视线范围。”艾瑞娅扬起眉，单手托腮，“尤兰达的好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兰达善于社交广结伙伴朋友是众所周知的，不过艾瑞娅还是比较记得尤兰达总是会对一些危险人物另眼相看，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多问了一句。要知道现在的尤兰达不仅是奥斯蒙大财团的当家主人，还是司法部高官的未婚妻，同时也是克莱瑞教授少得可怜的亲人之一。 “我不好背后说人，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个人很安全。”雷蒙见到艾瑞娅还是盯着他看，有些心虚地咧了咧嘴，说了实话，“尤拉很喜欢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哼哼。” 这么大年纪还学什么小年轻吃醋啊。艾瑞娅扶额，解开安全带在奥斯蒙家门口下车，雷蒙先生任劳任怨地把车开去地下停车场。 隔着窗户望了眼在客厅里喝茶聊天的两人，一个是尤兰达，一个是背对着窗户看不清面孔的陌生人，艾瑞娅摸了摸下巴，收起了钥匙，蹑手蹑脚地绕到后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门闪回家里，悄然接近客厅，睁大眼，瞳孔微缩，警惕而凛冽地分析着那个陌生人。 然后在看到那人正脸的时候，惊呆了。 她从来没想到竟有人能如此美丽，五官精致完美能让造物主都为之倾倒，从下巴的弧度到锁骨的优美形状，每一分每一寸都美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当那人微微眯了抿唇露出笑容的时候，眼角眉梢处流转的妩媚妖娆几近惊心动魄。 明明是如此美艳张扬的面容，可是通身气质优雅而温柔，纯粹而干净，眼睛里淡淡的忧愁和不屈的坚强交错出迷人的光华。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歪头有些好奇地眨眨眼，艾瑞娅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能用可爱能形容一个看上去那么美艳成熟的美人。 尤兰达终于交到了一个好好好好好的好朋友啊！艾瑞娅双手托腮，在迎上那人好奇目光的时候，友好又开心地点头打个招呼。 “艾瑞娅，你躲在那做什么呢？”尤兰达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艾瑞娅，无奈又好笑地朝她招招手，也没有问她是怎么不知不觉地进入到屋子里的，“艾瑞娅，这是我的好朋友卡帕妮尔·斯科提。卡帕妮尔，这就是我家的天才妹妹艾瑞娅·科尔森。” “你好，科尔森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坐在沙发上的卡帕妮尔站起身，主动伸出手。 大概是因为卡帕妮尔身形纤细，坐着的时候并不觉有差，只是一站起来，很明显那身高上的优势就出来了，别说一米五的艾瑞娅了，一米七的尤兰达也只是仅仅到她肩膀的位置。 艾瑞娅捧脸，从她美丽的脸庞看到迷人的锁骨看到优美的胸部曲线看到纤细柔韧的腰肢看到让人惊羡的大长腿，然后再看回她有些忐忑不解的眼神，难得地笑了，“你拯救了我对人类的审美！你可以叫我艾瑞娅，我可以直接喊你名字吗？” 当雷蒙停好车开门进来的时候，三人已经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了。 ……说好的艾瑞娅第一次认识人都会先一针见血剖析对方心中阴暗面呢！霍奇探员你快来啊你家艾瑞娅对别的人笑了啊！雷蒙傻眼。 卡帕妮尔没有隐瞒自己变性人的身份，艾瑞娅没有表示意外，她在见到卡帕妮尔的第一眼就判断出来了，不仅如此，她还能看出卡帕妮尔在变性之前是个怯懦孱弱的男孩，是变性手术将他心底的自信和闪耀释放出来。 有些卡帕妮尔说不出口的过去，尤兰达不忍提起的事情，艾瑞娅也看得出来。例如说卡帕妮尔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曾经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惜对方被谋杀身亡，被残忍地用棒球棒击杀。而且还是当卡帕妮尔在最耀眼的舞台上大放异彩后回家，想要与那人分享成功的喜悦的时候，发现那人的尸体，发现那人是被对同性恋的歧视和偏见害死的。 那时候的绝望和悲恸，对感情的渴望和恐惧都刻在了灵魂深处，无法抹灭。 她还看出了卡帕妮尔心底悄悄萌芽的新的感情，却被恐惧和过去的阴影重重掩埋，不愿去面对，不敢去面对。 艾瑞娅看向尤兰达，尤兰达让她看到自己的担心还有请求。 ……对这么个大美人，她怎么忍心拿出对威尔还有其他家伙的粗丨暴手段哟。艾瑞娅再次捧脸了，自己学心理学是为了打击坏人的为什么回国之后就总是用来做心理治疗哟。 一边这么在心里嘟囔了几句，在晚饭之后，艾瑞娅还是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把卡帕妮尔单独约到了天台上，浅棕色的半透明瞳孔在夜色下似乎能发光。 本来还以为艾瑞娅终于懂得怜香惜玉（？）的尤兰达和雷蒙听到声响跑到天台的时候，就看到卡帕妮尔跪在地上抱着艾瑞娅哭得撕心裂肺。 “你的软弱和退缩，都是对巴里的伤害，对杀人犯的妥协和认输，那个杀人犯一定很高兴能带给你那么‘深远’的影响……” “哭吧，把所有的痛都哭出来，过去的伤口已经痊愈，不要再给自己添上新的伤痕了，还远远不到要永远绝望的时候……” “哭过之后就不要再把自己困在过去了，你真心的笑容，是上天赐给人类最温暖的礼物啊……” ……霍奇你快回来啊你家艾瑞娅的情话技能无师自通了！ 哭累了的卡帕妮尔接过尤兰达递过来的薰衣草热敷眼罩，红着脸回客房了，尤兰达欣喜地看见她释然了许多，提起某个人的时候态度也自然了许多。 倚在楼梯栏杆上的艾瑞娅抬手表示小事一桩，顺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表示自己也要去睡觉了，明天星期一她还要回bau上班呢！ 只是这时候，雷蒙拿着手机，脸色凝重地走了过去，把手机递给她，“艾瑞娅，出事了。” ……？ 艾瑞娅面无表情地听完手机那端的讲述，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回给雷蒙。 尤兰达似乎能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无奈，“不管今晚能不能遏制那事态发展，明天早上这案子也肯定会交给bau的……” “我可以骂粗话吗……”艾瑞娅叹气。 “如果你想骂的话。” “那还是算了，喊司机吧。” ……………………………… 星期一的早上，bau的组员们大清早就接到了紧急集合的讯息，各自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bau的总部，在楼下的时候就能看见比平时更多的车辆，上了楼出了电梯，就看到bau的办公大厅里许多军人在忙碌地走来走去，人人行色匆匆，气氛压抑。 “军队为什么会在这里？”摩根皱眉。 “whatthehell！到底出什么事了？”普兰蒂斯认出他们是来自国防部的军队。 会议室里有bau的组员们，有已经一个星期没见的艾瑞娅，还有一位陌生的亚裔女士。让他们心中赶到惊讶的是，艾瑞娅难得穿了黑白三件的正装，长卷发有些凌乱，颇为疲惫的样子，微微歪着头靠着霍奇的手臂，垂眸不语。 “这位是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特殊病原体部门的主任琳达·金穆拉医生。”姬姬给他们介绍。 “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与你们见面。”金穆拉语气低沉。 “什么情况？”瑞德看她。 “我们需要尽快开始调查。”霍奇用空着的手翻开文件夹。 “昨晚在安纳波利斯及其周边地区，35人被送进急症室。他们在昨天早上10点以后，都在同一个公园逗留。不到10个小时，首个受害人已经死亡。现在只是第二天早上刚过7点，已经有12个受害人死亡了。”姬姬快速而清晰地给他们说明情况。 “肺功能衰竭和黑色脓包，炭疽？”摩根翻看着受害人的照片。 “炭疽没这么强的杀伤力。”瑞德皱眉，“而且我记得2001年的炭疽邮件攻击事件之后，有机构已经研发出了治疗炭疽的特效药物。” “这些孢子已经武器化了，它们能分解成呼吸，从而侵入到肺部深处。孢子来自新型的炭疽变种菌株，特效药已经失去了效果。”金穆拉看向艾瑞娅，“我们邀请了当年研发出炭疽特效药物的科尔森教授帮忙，可是除了拖慢死亡的步伐，我们对如何治愈毫无头绪。事实上，最终，我们有可能一个都救不了。” “剩下的幸存者已经被转移到了里德陆军医院的特殊病房，我们的办公室将作为一个小型的指挥中心。我们会和来自狄翠科堡（detrick堡）的军队科学家合作。”霍奇表现出了应有的淡定和稳重。 “威特将军要来这？” “他负责感染地的遏制和孢子的分析，查明这是什么的菌株对研制特效药和找出凶手会有帮助。”霍奇解释。 “那么，科尔森……” “我现在的状态暂时不能继续炭疽的研究了。”艾瑞娅捏了捏眉心，坐直了身体，“炭疽的特效药其实还是一种特殊的抗生素。昨晚我在研究中途，把应该产生抗生素的无毒微生物弄成了特殊变异的有毒菌株，三次。” “尽管传染性弱，可是毒性都强于之前的炭疽菌株，还好没有任何人被感染。目前都已经被封存起来了，可是我们也不敢再继续让科尔森教授参与研究了。”金穆拉苦笑。 难怪一见到这女孩进入实验室，室内外都有专业人员严阵以待，他们本来都还觉得小题大做，结果证明，这种严阵以待是绝对需要的。 “霍奇，我想你还是把她随身带着比较安全，对任何人来说。” Chapter 45毒性（二） bau里紧张的讨论还在继续，特殊病原体部门的小组会负责照看所有的受害人，瑞德和金穆拉一起去医院，向受害者询问情况，而摩根和普兰蒂斯则要带一队灾变应急部队去犯罪现场，霍奇和罗西则要留在办公室里接待威特将军。 艾瑞娅自然也是留在霍奇身边的。 “有一些海外的恐怖组织有这个资金和能力，他们在全球都有行动，cia会对其进行监控调查，我们要找国内的。”霍奇吩咐加西亚，“我们要调查每一个有可能从中得利的人，那些拥有炭疽疫苗专利的人。还有任何能接触到武器化孢子的人，大学里从事生化武器研究的人员，实验室里负责保管病菌的雇员，都要列入调查名单。” 加西亚下意识看向艾瑞娅，这位是独家拥有炭疽特效药专利的人啊。 “我会给你们当时那个研究项目的人员名单。”艾瑞娅理解她的怀疑，并不放在心上。 在威特将军和他的上尉副官到来打过招呼之后，艾瑞娅就不管他们了，一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一手放在膝上，歪着头继续闭目养神。她昨晚没合眼没休息一直在实验室里忙碌，不然就算天赋摆着也弄不出三种新菌株。 只是大概因为太久没有高强度的工作，身体有点撑不住，这么一通宵下来，将近黎明时候，眼前一黑一晃，艾瑞娅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有一株菌株进行计划变异的时候竟发生了突变，从无毒变成了两种不同毒性的菌株，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把培养基都吸收殆尽成长成熟，分裂产生了大量的黑色孢子，还好有知道她黑历史的人员及时救场，才没有乱上添乱。 这么拉轰的成绩，也无怪乎威特将军会惊奇地多看两眼。只是霍奇敏锐地发现，威特将军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天赋而注意到她。 “我的科学家们正在解码那个菌株。”威特将军收回打量的目光，“我们研究所里没有那种用来强化细菌荚膜的添加剂，更不允许进行菌种武器化的实验。” “我需要参与你的炭疽研究项目所有人员的名单。”霍奇依旧淡定。 “我刚说过了，我们不使用那些添加剂。”威特将军板起脸，恼怒驳斥。 “长官，我们能排除你的实验室，但是不能排除你的科研人员。”霍奇说明理由，“我们在找能够熟练操作和武器化炭疽的人，你的科研人员很有可疑。” “这是你们的侧写？” “是的。” 两人静静地对峙着，威特将军自嘲地笑了声，“谁让我不如相信你侧写的人军阶高，我会给你你要的名单。” 临走前，威特将军用开玩笑的语气轻飘飘地说了句，“不过就算我不给你们名单，就凭你身边那位，也能拿到任何化药研究所的名单吧？” “又如何？”艾瑞娅懒懒地撩起眼皮，没有否认，“直接问你要比较省时间。” ……………………………… 摩根和普兰蒂斯站在案发地点的公园旁，看着专业人员以“排污系统里的沼气聚集”为理由封锁了公园，全副武装进行地毯式检测，锁定嫌犯投毒的地点。 “我不认为是恐丨怖分子，他们通常都定位标志物，白宫，五角大楼，世贸中心，再丧心病狂也不应该会拿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公园作为目标。”摩根拿着电子地图，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为什么嫌犯会选择这么一个普通的公园。 这里既不在重要政丨府机构附近，也没有进行什么大聚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园，受害的都是普通市民，家庭主妇，公司白领，学生，小孩子…… “我们知道2001年炭疽杆菌邮件攻击事件的嫌疑人，因为反对堕胎，便把邮件寄给了支持堕胎合法的两个参议员，有一个案件的犯人是把炸弹寄到了伯克利，也就是他以前教书的地方以及上学的密歇根州，和生活的芝加哥。他们在选定目标时，会不由自主地添加个人因素。”普兰蒂斯来回走了几遍。 “那么，这个地方对我们的不明嫌犯来说，有什么特别意义呢？” 一个小公园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吵架，告白，求婚，分手，或许在一些人眼里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于当事人而言是足以改变一生的要事，刑侦历史上，许多连环杀人犯犯下第一起命案的原因都很不起眼甚至是不可思议。 他们就算是想要筛选事件找出嫌犯范围都困难。 而此时的里德陆军医院，第十九个受害者的尸体被推了出来，距离炭疽袭击案件发生还不足24小时，死亡率已经过半了，这还是因为有特效药多少拖了点时间，只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没有一种药物联合疗法起作用吗？”瑞德隔着窗户看着病房里的受害人痛苦地咳嗽，有些感同身受的难过和悲悯，“并不是只有特效药才能治疗炭疽的啊！” 金穆拉叹了口气。 瑞德咬紧了牙，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现实。在特效药面世之前，炭疽从来都没有能保证的治疗方法，事先还能用环丙沙星等抗生素预防，一旦感染之后再多的抗生素也不过是拖慢死亡时间，现在连特效药也失去了作用，难道还能指望那些一开始就证明了没有用的抗生素吗？ “现在能帮到他们的就只有吗啡了。”可以说是要饮鸩解渴了，至少让他们不要在死亡前遭受更大的痛苦。金穆拉摇摇头，尽量收起悲伤，保证应有的理智而冷静，“这个菌株每隔20到35分钟就会复制，不停地毒害肺功能，毒素侵入肺部，引起大面积的出血和器官衰竭。” “不管是谁研究出了这个，一定会经历千辛万苦的试验阶段。”瑞德皱紧了眉，深呼吸清空脑里的杂念，从另一个角度开始思考，“想想那些科研人员最终进行的人体试验，他们先是利用啮齿动物，然后是大点的哺乳动物，接着在某些情况下，他们会在人体上做一个非常小的实验……这绝不可能是他的第一次人体试验！” “如果之前有炭疽攻击，我们会知道。”金穆拉摇头。 “但如果它看起来像其他病就不一定了。”瑞德想起了之前伪装成“吓死”实则是下毒导致心脏衰竭的案件，在那起案件之后，他就曾跟艾瑞娅交流过，知道了其实有不少□□的毒发症状都容易被混淆，误以为是另外的病症从而错过救治时机。 想到这，瑞德赶紧打电话给霍奇，让他问一下艾瑞娅，感染炭疽的患者可能会被误认为是什么死因，如果直接吸入高浓度的炭疽孢子又如何呢？ “……如果是这种变异菌株的话，受害者会在一个小时内死亡。细菌或病毒感染……难道是被误诊为脑膜炎，准确点说，病毒性脑膜炎？”艾瑞娅一手拿着霍奇的手机，一手屈指敲击着膝盖，“如今确实没有抗生素能治疗这种变异炭疽，同样，抗生素对病毒性脑膜炎不起作用而要用抗病毒性药物，在医生弄明白之前，患者早就死亡了。” “等等，我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安纳波利斯就有一人死于病毒性脑膜炎，五天前巴尔的摩有四人在同一天内死于脑膜炎，难道那是……！”金穆拉迅速回想起来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任何预兆。 霍奇在艾瑞娅提起脑膜炎的时候就让加西亚统计十年内死于脑膜炎的人数和案例，并整理成折线图进行分析，这不难，所有病例都能通过医疗系统的联网获得。数据出来之后，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从半年前开始，死于脑膜炎的人数陡然增加，嫌犯还是很谨慎地没用太多人作试验。只是，脑膜炎是能够通过早期发现进行治疗的，真正死于突如其来的急性脑膜炎还没有任何病症历史的患者，并不多。通过对这些人的身体状况和病例分析，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还有十人死于炭疽却被误认为是脑膜炎。 嫌犯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丧心病狂啊！ 不过那几起病例都是单独发生的，所以并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五天前发生在巴尔的摩的四人死亡事件，可以说是嫌犯第一次一次性杀害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加西亚，能查出那天四人的去向吗？”霍奇拨通内线电话。 “是的，长官，我正在排查他们的信用卡记录。”加西亚没有停歇地继续工作，“他们之前都在同一天去过同一家书店，书店名称和地址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好。”霍奇联系摩根和普兰蒂斯，让他们带队去书店进行调查，“我们得拿到现在和过去，和老板有过节的雇员和客户名单，看看谁有科学背景，还有注意一下五天前在书店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情，可能会对嫌犯造成刺激。” “或许我们还有另一个调查方向。”罗西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手表，看向艾瑞娅。 “什么？”霍奇表示疑惑，他从不怀疑艾瑞娅，也没把事情联想到艾瑞娅身上。 “让我所研制的特效药失去用处的变异炭疽，五天前正是公布我将要在m&p进行公开讲座的时间，这不能全部用巧合来解释，不是么？”艾瑞娅知道自己在某些领域的拉仇恨能力。 不过她有些疑惑，如果嫌犯真的是针对她，为什么不在m&p学院下手呢？她可不相信能对小孩子下手的嫌犯会对学生手下留情。 当然这种猜测还是不要告诉霍奇，免得让他心情更糟糕？ 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的霍奇表示，他的心情已经很糟糕了，“艾尔，你能给出和你有过节的人的名单么？” 不过刚问完，他就扶额认识到其实自己问的是废话了。就艾瑞娅那性子，她能知道自己和谁有过节？她会在意自己跟谁有过节？就算有人恨她恨得牙痒痒她都不当一回事啊。 “我把我在国内参加过的实验项目和研究所名单整理给你吧？”艾瑞娅表示对霍奇的工作百分百的支持。 “不行，也不需要。”霍奇断然拒绝。先不说这份名单虽然重量十足不过对调查其实作用不大，更何况这份名单对艾瑞娅的重要性难以计量，万一有哪个环节出现疏忽泄露了出去，他无法想象会为艾瑞娅引来多大的危险和害处。 艾瑞娅歪头想了想，“那我让人查一下境内公然对我表示敌意的科学家吧。” 霍奇抿了抿唇，放在艾瑞娅肩上的手微微收紧，最终还是点了头。 Chapter 46毒性（三） 艾瑞娅嘴上说着不再参与实验，在bau众人陆陆续续回到总部进行资料整合得出初步侧写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用自编的程序演算研究着新的抗生素，试图找出遏制变异炭疽菌株分裂繁殖的那条基因。 “因为攻击的地点没有明显的象征意义，我们认为这些袭击是个人行为。了解这些地点的特殊意义，将会有助于我们找出罪犯。正如那次邮件传播炭疽的攻击，我们认为凶手是国防机构的相关科研人员。所以把你们请来，你们可能认识他，他也许是我们其中的一员……” 摩根开始向国防部的人员阐述己方的侧写结果，艾瑞娅坐在人群后刷刷刷平板，左手边还摆着一本厚厚的素描本，右手在平板上划拉的时候左手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着旁人看不懂的符号。 “这些本地的罪犯都是目光短浅的激进分子，满脑子以为自己的工作是充满意义的，他的同事可能认为他有点神经，爱妄想，或者神神秘秘的。”瑞德不怯场地开始述说，“他发表过关于炭疽病毒威胁的文章，但是他觉得没人在听，这令他很愤怒。” “他可能经受了一些工作上的耻辱，比如降级或者炒鱿鱼。这个可能成为诱因，他开始决定放逐自己，并且可能因此背叛了他所爱的人，可能最近分居，或离婚了。”普兰蒂斯开始描述更多的细节。 “他对2001年的炭疽病攻击事件很了解，还跟人讨论过当时袭击者所做的是对还是错，讨论美国对那次事件的处理是否合适。”霍奇补充之后，言语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在01年炭疽事件发生之后反复多次激动地提到科尔森教授，申请加入炭疽特效药的研究项目小组可是都被拒绝。”罗西接着说完。 “请把这些跟你们的同事分享，谢谢。” 国防部的人员开始根据侧写内容寻找匹配对象，艾瑞娅放下铅笔开始全力在平板电脑上输入着大量的数据，眼角高高挑起，路过的人都下意识放轻脚步不去打扰她。 “我现在把新型炭疽抗生素的合成式给你们发过去，别跟我说成本，再高的成本反正能找当局报销。” “呵，死亡率？毒性？正义所在bau总部里诞生的抗生素，我不会允许失败和毒害。” “你们还要多少废话？有这个质疑的能力就不能用在科研上面？没有药能治蠢死的。” 艾瑞娅霸气地挂断了电话。 ……无怪那些背后抱怨的苦逼科学家名单那么长啊。齐刷刷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众人表情各异。 “有些东西我觉得你们应该看看。”威特将军再次到来，拿来一张封存的光盘让他们在会议室的屏幕上播放，“这是负责国家安全防御的小组委员会召开的秘密听证会。劳伦斯·尼克博士，他曾经是研究所的一员，他不是主动离职的，是被请出去的。” 视频开始播放。 “五个人死了。要我说，才五个人，真是够幸运的了！幸亏遭遇炭疽邮件攻击的受害人都是年轻健壮的人，幸亏攻击手段是用的邮件而不是鼓风机！不然怎么等得及你们那些落后的治疗方法，等到那些慢效药物起作用。”视频里的中年男人略显激动地大声说着。 “尼克博士，请说出你的想法。” “把科尔森博士请回来！在现在这个新型病菌不断变异出现的时候，你们竟然任由一个有特殊天赋的科学家流落在国外，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新型药物，需要不断创新的特效药，需要可以胜过因为滥用抗生素而产生抗体的细胞的新型抗生素！” “她是自由的美国公民，如果她不愿意回国，我们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别说得好像多么正直一样，五年前你们不就试图把她囚禁却折兵损将损失巨大吗？是你们用错方法罢了！不管如何，科尔森博士有着身为科学家应有的道德责任感和不可挑衅的骄傲，你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把她缓缓困住，让她研发出更多的药物！” 视频到此为止。 艾瑞娅一手托腮，瞥了眼面露尴尬的威特将军，“我就说那时候怎么有人找对了方法针对我，把我困在研究所。” “咳。”威特将军咳了咳，“都已经过去了。” “呵，如果不是cia太贪心太急切，说不定你们的计划还真的能成功。”艾瑞娅不怕承认自己当时确实大意了，差点就被当青蛙用温水煮了。 “可以把画面拉大吗？”专注盯着屏幕看没有注意周遭氛围的瑞德突然开口，威特将军明显松了口气。 “可以，你想放大哪个部分？”刚才被两方气势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加西亚做了个深呼吸，赶紧转移话题。 “他的手背，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纹身，想要放大看清楚图案。”瑞德指了指屏幕，加西亚立刻开始放大画面，提取尼克博士手背上的纹身，用软件进行加清，让他们都能看清楚图案的轮廓和样式。 那是一个双“a”的图案，简单精致，与尼克博士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什么的缩写是aa？ic（滥用抗生素），asparticacid（精氨酸）（氨基丙酮）racid（蓄电池酸液），anti-aliasing（图形保真，消除混叠现象）us（嗜酒者互诫协会），adaptivearray（自调谐天线阵），approvingauthority（核准当局，特指有权批准军事法庭判决的司令官）……”瑞德一口气数出了大串缩写是“aa”的名词，听得其他人都晕乎乎地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英文了。 “加西亚，调出尼克博士所有的履历。”霍奇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了些。他没听瑞德的列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双“a”图案指的是什么。 “ok，先停下，小子，你觉得最有可能是哪个？”摩根见霍奇不管，龇了龇牙，拍拍瑞德的肩膀打断他继续数下去，“比较有实际意义的？也或许那是某个人的名字？例如alessandraambrosio（亚历山大·安布罗休，维密天使）？” “那是谁？”瑞德茫然地眨眨眼，把摩根噎得连连咳嗽，咬牙表示结案后要带这个小男孩见识一下男人的世界。 “是两个人的名字。”艾瑞娅突然开口，“&ariel。” “这两个名字好耳熟啊……wait，等一下，天呐。”摩根正抬手摸着自己的光头想这两个名字好耳熟啊然后突然想到这是谁的名字了。 艾瑞娅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摘下一直戴着的白金项链放在掌心，让他们能看清楚吊坠的图案。 尼克博士手背上的纹身与艾瑞娅的项链吊坠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真的是寻仇啊？”艾瑞娅戴回项链。 只有他们觉得可能是因爱成恨？把对方珍爱的项链图案纹在手上什么的。 被他们无视的威特将军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科尔森教授，你真的不记得尼克博士？” ……敢不敢直接说出答案？艾瑞娅面无表情看他。 “劳伦斯·尼克博士，从二十年前开始在ss研究所工作，十八年前通过心理安全评估被选入axxs项目小组，十七年前，axxs项目小组负责人因不明原因销毁axxs项目所有研究资料并炸毁ss研究所。”加西亚读出一段资料。 这段资料，真耳熟啊。 艾瑞娅默默抬头望天花板。 “科尔森教授组建炭疽特效药研究项目小组的时候，尼克博士曾经明确表示想要加入，可是由于那时候他手上的项目正到关键时候无法分神。科尔森教授再次出国后，尼克博士坚持要继续炭疽治疗药物的研究，他认为炭疽病菌会不断变异，不能轻易停步……委员会说他开始变得焦躁，狂热。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被从内部机密研究所清除，然后调到其他重要的职位。”威特将军说。 霍奇握了握艾瑞娅的手，艾瑞娅顺势靠着他的手臂，眯起眼回想着什么。 “他现在在绿林研究所流感研究项目工作。”威特将军的副官补充。 “他还不知道科尔森已经回国，或许他是想仿照2001年炭疽案件，再次把科尔森逼出来。五天前，科尔森公布会在m&p学院开讲座，然而在尼克博士看来她是不务正业？”瑞德分析。 “他有机会接触病毒，丢了工作，离了婚，对科尔森博士有敌意，符合你们的侧写。” “我们需要把他带来。”霍奇点头，“大卫，你和普兰蒂斯去尼克博士现在任职的公司，摩根和瑞德前往尼克博士的家。” “我要一起去劳伦斯·尼克的家中调查。”艾瑞娅站起身。 “艾尔。”霍奇不同意。可以确定凶手的目标是艾瑞娅，现在让艾瑞娅出去非常危险。 “他的家中一定会有私人实验室，一个化药领域科学家的私人实验室会有多危险你们不知道。更况且，医院里的受害能不能撑到新型抗生素合成出来，这个概率你们都该知道会有多低，我们需要去他的实验室里寻找解药。”艾瑞娅摸了摸藏回衣服下的项链吊坠，骄傲地扬起下巴，“我是bau的一员，不是么？” 无可反驳。 “注意安全。” Chapter 47毒性（四） 说完“注意安全”之后霍奇还亲自送他们进电梯。 避开国防部那群外人之后，霍奇用更加严厉的语气叮嘱，“艾尔，不许单独行动，不然永久取消你的外勤资格，明白了吗？” 艾瑞娅扯着双肩包的肩带，一脸无辜地仰脸看他，“那，如果情况危急呢？” “那么事后你要写情况说明报告，不能找其他人代笔。”霍奇严肃道。 ……死穴。艾瑞娅乖乖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摩根和瑞德别过脸努力忍笑。 尼克博士登记的住宅在偏僻的郊外，不算远，摩根开着fbi专用型号的雪佛兰suv就过去了，车程大概也就四十分钟左右，瑞德坐在副驾驶座上跟摩根讨论案情，艾瑞娅独占了后排拿着尼克博士发表过的论文合集，计算着在尼克博士的实验室里可能会出现什么。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会在地上发现尼克博士的尸体，车上准备着的防毒面具会用来阻隔恶心刺鼻的腐臭气味。 尸体眼球突出，胸腹隆起，四肢出现不正常的增粗现象，手部和足部的皮肤甚至呈手套和袜状脱落。皮肤变成了诡异的污绿色，布满奇怪的网状线条，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手背上的纹身更是扭曲得可怕。若不是三人都是专业的，都难以辨认出这惨不忍睹的尸体生前的模样应该是尼克博士。 “巨人观（dcadaver）。”瑞德拿出手机查过去几天这地区的气温和湿度，“人死后，由于生命过程的终止，使得那些在生活状态时就寄生在人体内的*细菌，失去了人体防御系统的控制而疯狂地滋长繁殖起来。这些数量惊人的*细菌可以产生出大量污绿色的*气体充盈在人体内，使得人体就像充了气的人形气球一样全身膨胀。” 艾瑞娅捂着鼻子默默点头。 “根据近十天的气候温度和湿度计算，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五天前。”瑞德给出结论。 这个时间点很微妙。 “是作案之后畏罪自杀还是五天前的案子并不是他做的？”摩根疑问。 “我认为，尼克博士很有可能并不是凶手。”瑞德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因为他的纹身，因为科尔森的项链所代表的意义。” “什么意义？”摩根见两人都不约而同恍然大悟的表情，默默捂心。天才的世界凡人不懂啊。 “遵守法律，尊重生命。” 艾瑞娅摸了摸项链，眼里掠过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根据论文内容以及尼克博士这么多年的研究方向，可以看出尼克博士是在极力向科尔森靠拢，尼克博士在视频中表现出了近似疯狂的执念，更像是一种另类的追捧。”瑞德瞄了艾瑞娅一眼，斟酌了一下用词，“正如那条项链代表科尔森对自己的要求和原则，尼克博士在把那个图案作为纹身的时候，也把科尔森的原则作为了自己的原则。” 先不说实验如何，尼克博士不应该是会拿普通人作人体死亡试验的科学家，可是威特将军那边已经可以确定变种炭疽确实来自于尼克博士的研究。 “我们需要鉴证小组，还有尼克博士的人际关系表，任何可能接触到尼克博士研究成果的人员都需要列入注意。” 在鉴证组到来之前，艾瑞娅就率先排除了实验室里的危险状况，与摩根和瑞德到实验室里分头寻找解药和资料。 只是，他们几乎找遍了实验室里的每个角落，都没能找到解药，倒是资料找到了许多，关于变种炭疽的，关于艾瑞娅的，关于新型抗生素的，关于学院的尼克博士在许多纸张上都留下了自己的注解。 “我始终觉得缺了什么……”瑞德拿着厚厚的纸质资料，皱紧了眉头。 艾瑞娅站在实验室的另一边，拿着尼克博士的实验报告，在心里构造着虚拟模型。 “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忽略了没有找过？”摩根在实验室内部走来走去，眯起眼扫视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实验室，或许听来荒唐，但是他们确实连任何试管和仪器内的器皿都没有放过，甚至还别出心裁地检查过硬皮书的书脊。 再一次先走过瑞德身边再经过艾瑞娅身边，摩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感觉到的违和来自哪里了。无可否认的是，艾瑞娅气场之强大简直对不起她的身高，虽然很多时候大家都自动忽略了这点，可是问题始终是存在的。 身高的硬伤在哪里呢？ 摩根的视线默默下移，看到摆在桌角毫不起眼的小板凳。 “科尔森，你在实验室里，高度不够又需要亲手操作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 “有助理帮忙搬凳子啊。”艾瑞娅理所当然地回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小板凳，“……何必呢。” 然后，他们就在板凳里找到了用密封玻璃皿装着的标注解药名称的药剂，还有一封写给艾瑞娅的信。说是信，不如说更像是一份工作总结汇报，字里行间都透着“我已经很厉害了，快点再次把我组进你的实验小组吧！！！”的意味。 除此之外，尼克博士还提到了他的学徒，语气里有骄傲有炫耀也有失望。骄傲于学徒的天赋优于同龄人，失望于学徒终究是永远不可能比得上艾瑞娅的能力和心性，其中有一句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还自得于自己的研究成果拿到了与科尔森同等的奖项，可是他必须要知道，科尔森展露在世人面前的能力只是冰山一角，他根本没有跟科尔森相提并论的资格。若不是还有那个人如枷锁般困住科尔森，他连大放厥词的勇气都不会有。” 这欠揍得不行不行的语气，难怪仇恨拉得那么满。 “笑话，若是没有亚伦，谁要管人类死活。”艾瑞娅漠然地甩手，在其他专业人员到来之前，戴上手套和口罩，拿过解药取样进行初步的检验分析。 摩根打电话给霍奇汇报了这边的状况，加西亚开始查尼克博士带过的学生，与书店黑名单上的顾客和员工进行交叉检索。 “我得到一个名字，查德·普森，生物制药专业硕士生，无稳定工作，曾任尼克博士的助理，国内某科技奖项的得奖者。他的前妻嫁给了那家书店的老板，公园和他的联系还在寻找中。”加西亚很有速度地连嫌犯的毕业论文都找出来了。 易迁怒，神逻辑，对自己不自信，需要从别人的关注里得到自我满足。尽管因为尼克博士的原则写着尊重生命的语句，可是从用词和语法构成上可以看出他对此不以为然。多次申请加入detrick堡军方研究所都被拒绝，也曾经被拒绝加入艾瑞娅的炭疽特效药研究小组，拒绝理由是：“我的小组不需要蠢货。” 虽然用词狠了点，不过这并不影响detrick堡对查德·普森的评定，毕竟被艾瑞娅评价是“蠢货”的科学家从十八年前开始就数不胜数，让他只能做助理而不被detrick堡接受的原因是。 “他从来没通过心理评估。不管是detrick堡的申请还是科尔森教授研究小组的申请，‘牺牲少数而换得多数人的生命，这样合适吗？’这个问题，他每次都给了肯定回答，这个是最重要的原因，另外他的心理评估表现出了比科尔森教授更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回事的情况。”威特将军在电话的另一头解释。 “附注，那两个申请的心理评估都是由同一个审核组审批的，我拒绝的理由从来都是因为申请人的能力不足。”艾瑞娅在等待仪器取样分析结果出来的时候，走过摩根拿着的手机旁旁边。 被拆台的威特将军咳了咳。 “大卫和普兰蒂斯离查德·普森的住所更近，已经前往，我去和他们会合。摩根，瑞德，艾尔，你们首要任务是确认解药的可用性。”霍奇布置了新的任务。 “ok。” 摩根合上手机，往左看了看瑞德用每分钟两万字的阅读速度翻着资料，往右看艾瑞娅跟前的电子显示屏里一半红外光吸收图谱一半密密麻麻的参数计算，让他有种拉低了实验室内智商平均线的心塞感。 “好吧，我来想想，嫌犯的动机是什么？如果是因为尼克博士的偏袒而与科尔森结仇的话，为什么没有在mmp学院讲座时候下手，不管是书店还是公园都与科尔森无关，接下来我会有什么动作呢……”摩根捏着尼克博士写给艾瑞娅的信，将自己置身于嫌犯的立场。 嫌犯缺乏自己的独立思维，深深受到尼克博士的影响，而尼克博士对嫌犯的了解和分析都写在了信上。 “无意冒犯，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加入bau而不是回到研究所，你的才华可以在研究项目中绽放为药剂学添上新的明珠，不应该浪费在需要通过犯罪获得满足感的懦夫身上。是因为那个人吗？” “你的原则，你的选择，都是为了那个人吗？” “虽然我的学徒有万般不足，可是我想他有一点说得很对，你既然有这样的天赋就不应该浪费，放任自己被无谓的感性腐蚀，你这样让我们这些苦苦追逐你背影的人怎么办！” “你应该投身于伟大而高尚的研究之中，为人类，为世界，突破现今药剂科技的界限！不要再荒废自己的时间了！请务必要斩断那拖住你前进脚步的枷锁，那个人……” 摩根模拟着尼克博士的心情，抑扬顿挫地把信读出来。 艾瑞娅听着听着，突然抬起了头，瞪大眼，“为什么你读这句时候的语气是痛恨的？” “从尼克博士的字迹上看出来的，在写到这句的时候下笔特别重，收笔处有渗墨的痕迹，可以看出写信人的心情激荡，再联系前后……”摩根停下了分析，脸色微变。 “霍奇！” 摩根连忙拿出手机回拨，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霍奇没有接听电话。 艾瑞娅一言不发，脸色煞白，猛地扔了摘下的橡胶手套，大步往屋外走。 “科尔森，相信霍奇，他能应付好的，你这样贸贸然冲过去于事无补。”摩根拦住她，“他不会希望你这样冲过去，却耽误了受害人的治疗。” “是的，我相信他。”艾瑞娅低声应了句，咬咬牙，面无表情看向终于到来的金穆拉医生和她带领的特殊病原体控制外勤小组，指向开始一条条列结果的电子显示屏。 在他们还在脑中分析那些数据能得出的结论的时候，艾瑞娅已经从摩根手里拿过车钥匙，“那确实是能治疗变种炭疽的药物，用量过少也可以抑制炭疽杆菌芽胞的繁殖，用量过多顶多也就是抗生素抗体的问题，不会死也不会更糟糕！抗生素要怎么用不需要我教的吧？” 被她毫无感情的机械化声音一吓，可怜的小组成员齐刷刷摇头。 “ok，能走了吧？”艾瑞娅勉强还记得霍奇要求过她不能单独行动。 “当然。”摩根和瑞德也都心里焦急，见他们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二话不说就决定要去支援bau的其他人，瑞德临走前没忘记叮嘱金穆拉医生要把所有资料都备份带走。 艾瑞娅抢在摩根之前爬上了驾驶座，调整好座椅的位置，系好安全带，面瘫着脸看向副驾驶座的摩根和后排的瑞德，“绑好安全带。” “哦，好。” 瑞德无数次感谢于自己当时没有因为坐在后排而不绑安全带。 艾瑞娅已经提前挂好一档等着了，脚下慢抬离合器至半联动，等确认他们都绑好安全带之后，突然放下手刹，松开离合把油门一踩到底，雪佛兰suv猛然蹿了出去。 想当初，尤兰达的好友被凶手绑走的时候，她就能抢走警车用75迈的时速飙车。 而现在，眼看生命有威胁的是亚伦·霍奇纳。 “qaq科尔森你考的是赛车证不是普通驾照吧——————” 一百迈时速都是看在交通状况实在不好的份上了。 Chapter 48毒性（五） 摩根他们想到的问题，霍奇在踏入电梯的时候也想到了，身为当事人，他要比其他人更早认识到自己可能会被嫌犯作为目标。 艾瑞娅背景是极硬的，军政商各界都有后台，更不用说科研界了，她的研究项目从来没有担心过经费和审核后勤人际之类的问题。显而易见的自从她加入bau之后，之前还暗地里传着的削减经费的言论就不见了踪影，后勤处还主动给bau更新了装备。 即使大家都知道艾瑞娅就代表着移动的无限经费和科技支持，只是当时艾瑞娅被尤兰达“塞进”bau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 就像一开始时候bau的直属上司施特劳斯女士所打听到的那样，在大多数人眼里，艾瑞娅桀骜不驯，嚣张狂傲，目中无人，手段凶残，先不说身上带了多少毒药，就说她轻易看穿心理阴暗面的能力就够其他人退避三舍的了，被她有意无意挖出黑历史想要报复都无力只好哭晕在厕所的人一个大型公共厕所估计都塞不下的。 背景硬，气场大，脾气糟糕，哪家领导要有这样的属下，那得等着要不针锋相对火星撞地球，要不憋屈吐血含泪让出领导地位的。 谁能想到艾瑞娅加入bau之后，不仅没有三天两头闹出各种事故，也没有消极怠工更不用说跟领导吵架耍狠，每天按时上班打卡，乖乖跟着飞来飞去查案，连他们曾经担心过的明里暗里给cia找茬报复情况都没有出现！ 风水轮流转，终于有个能压制艾瑞娅那家伙的正义之士出现了！ 体制内系统内见识过听闻过艾瑞娅“恶名”的人都欢呼不已了好么！ 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黑历史任意爆出一条都要有身败名裂的危险，想要套关系找存在感却都找错方法能力不足变成作死，于是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那名声传到霍奇耳里时候，着实让霍奇吃了一惊。 霍奇没有坐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而是在一楼刚好有人进电梯的时候趁着有信号，拿出手机就瞧到了数通未接来电。有来自艾瑞娅的，有来自姬姬的，还有摩根的短信说艾瑞娅正在飙车为了安全不要回电话。 “姬姬，现在听我说……”霍奇边跟来人隔着打开的电梯门闲聊拖时间，边打电话给姬姬。来人也是bau后勤小组的一员，见状就知道他有所安排，立刻进入状态自导自演自说自笑。 一分钟后，bau总部大楼发布了火灾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栋大楼，快速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光笼罩了每一条走廊和办公室，所有电梯全部停止运行。 尽管事发突然，也没人知道这火到底是从哪烧起来的，楼内所有人员迅速按以前无数次的火灾逃生预演一样有秩序地从最近的火灾应急通道逃离，一时间熙熙攘攘只能听见重叠快速的脚步声，还有紧张万分的低声交谈。 技术部的负责人一只眼睛瞧着烟雾弥漫的地方，快速备份着主机里的重要资料，焦急地等待进度条100%之后才拔下芯片，捂着嘴加入逃生的队伍。 大楼里所有火灾警报后应有的反应和表现都无比真实，没有任何破绽。 躲在地下停车场某辆bau主管专用suv车旁边的男人恨恨合上平板电脑，退出连接了大楼监控的木马后门，压低帽檐扯高领口，将挎包往怀里揣了揣，双手护住挎包，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往应急出入口跑。 不时有肢体接触的逃生人群里横生出一只手，精准有力地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整条胳膊往背后反锁，斜里冒出另一个人割断了他挎包的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夺走了挎包。 挎包被夺走之时，之前扣住他手腕的人一脚用力踹在他的膝弯，膝盖顶住他的背脊将他制服至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方才还表情慌张的逃生人群一下子四散开来，让出了空地。 “怎么会……！”男人不甘地试图挣扎。 “因为我是组建研究小组的，而你只是一个被拒绝的蠢货，懦夫。”夺走挎包的姬姬拿出手机，开了免提的听筒里传出了女孩冰冷的声音。 背景音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人自然而然想象到电话那头的车速会有多快。 “艾尔，不许超速。”霍奇双手将男人的双臂反锁背后，膝盖顶着男人的脊柱，转头朝着手机话筒，严肃叮嘱了一句。 “……哦。” “感谢上帝！霍奇你拯救了一辆即将有超速车祸危险的车！”另一边，拿着手机把话筒对着驾驶座的摩根都要热泪盈眶了。 ……………………………… 查德·普森，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独一无二的天才，从小念书时候就不断拿知识竞赛金奖不断跳级还拿奖学金的事迹自不必赘述，进入大学之后就受到了生物化学界权威的尼克博士赏识，从学徒做到硕士生，还没毕业就在知名科学杂志上发表了多篇文章，可以说在年轻一辈的学生间风光无限，颇有独领风骚的骄傲。 只是他的骄傲，在一夕间被另一个人彻底碾压了。 那时他已经通过硕士学位的学位论文得到硕士学位，得到了在科学界里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奖项，即将与尼克博士合作开发一种治疗寄生虫所引起的人体超敏反应的新型除虫药物，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谁知道这时候有另一个人横空出现，夺去了所有的风头。 以气体分子传播的瞬间起作用的强效神经性麻醉药物，适用于大范围人群。 可以造成如同魔幻小说里“石化咒”效果，使人意志清醒却无法动弹无法吞咽，皮肤上会出现石头颜色的特殊病毒菌种。 配合另一种变异真菌，甚至可以让血液都“石化”凝结导致死亡。 能够完美抑制造血细胞的恶性异常繁殖，分子靶向精确清除异变的造血干细胞，重新建立正常的健康的造血系统的新型药物，已经通过了第二期人体实验，这种药物一旦投入生产，白血病将得到更加有效的治疗。相关论文正式提交国际药物组织，让整个科学界都为之轰动。 这四种成果，来自同一个人。 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女性科学家。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拍电影的节奏。那人用药物撂倒了cia大群特工之后一口气跑到了中东地区，三个月后把cia追了多年没追到的三个恐丨怖丨组丨织头目扔到了cia分部门口，同时送上的还有三份文件。 一份是能够靶向清理血管瘤的无害寄生虫的研究和繁殖报告。 一份是清除寄生虫的新型药物。 一份是cia某些不可见人的内幕和黑历史。 那段时间里，就算是平日最醉心于研究的科学家都在关注那年度大戏，哪还有人去注意之前出了些风头的新晋研究员呢？更不用说把那人的项链图案纹在手背上的死忠尼克博士了，尼克博士终止了和查德·普森的合作，一心一意投入到那人给出的那两份文件的后续验证和研究之中。 “这不公平！我比她差在哪里！”查德·普森愤怒地去找尼克博士寻求答案。 “你是哪来的自信竟然把自己跟她比较？她是你永远都比不上的天才，真正的独一无二的无与伦比的天才！” 在那之后，普森就不停地同尼克博士那里听到对那个女性科学家的赞美，这让他越来越不服气起来，他开始疯狂地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可以比那人更狠，更毒，更聪明！ 疯狂的自卑，疯狂的嫉妒，所有的情绪在知道那个人竟然选择加入bau荒废天赋的消息之后开始变态发酵，在尼克博士越来越激动的言辞中扭曲。 然后，在知道那人终于露面要开讲座的时候，他失手杀死了激动的尼克博士，所有的道德观和理智都崩塌了。 在暗处窥视着那人退出解药的研究加入案件的调查，他心里头的不甘和愤怒越来越强烈，心里头一直闪烁着的念头终究成为了行动。 杀了那个bau的主管！ 让那个人哭死去吧！ 就当是为了尼克博士的遗愿好了！ 他怀揣着用玻璃器皿装起来的高浓度变异炭疽孢子，潜伏在bau的地下停车场，侵入bau总部大楼的监控系统。他知道bau能查出自己的身份，那又怎样？他们可能会去研究所去他的住所找人，可是谁能想到他会潜伏在最危险的地方呢？谁能防备到他会潜伏在停车场呢？ 当目标人物毫无防备地走向车辆想要去抓人的时候，就是死期到来的时候！ 他都要为自己的聪明喝彩了！ 然而正如尼克博士早早说过的那样，他永远比不上那个人。 不管是在科学研究方面，还是在这犯罪心理方面。 更不用说bau对犯罪心理的研究远胜于那人。 直到查德·普森被关进特殊构造的拘留室，他还在不甘，不愿承认自己棋差一着。 ……………………………… 去时四十分钟的车程回来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黑色的雪佛兰suv一个甩尾停在bau总部大楼后门，着实把聚集在大厅里还在为火灾警报议论纷纷的人员吓了一跳。 驾驶室的门被踹开，身材娇小的女孩扶着车门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楼里跑。 瑞德几乎是从后排滚下来的，白着脸扶着墙干呕不已。上帝啊，下次他绝对不要坐艾瑞娅开的车了！那是玩命的节奏啊！不超速又怎样啊，她压着限定的速度就像玩街头赛车一样在路上疯狂穿梭啊！那一个个急转弯和漂移玩得比电影还疯狂啊！他差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见上帝了啊！ “嘿，男孩，你还好吧？”摩根拍拍他的背，同情地安慰道。 “我觉得不太好了，不过我觉得如果你不去跟着她，那么不止我不太好了……”瑞德做了个深呼吸，平缓乱速的心跳，虚弱地提醒摩根去跟着艾瑞娅，别让她独自行动，万一她迎面撞上了凶手就不好了。 “我想不用了。”摩根转身，看到霍奇的身影出现在大厅，松了口气，回头拍拍瑞德的肩膀，“驯兽师来了。” Chapter 49憧憬（一） 飙车回到bau，确认霍奇安全无恙之后，艾瑞娅又变回了淡定自若的面瘫模样，只是在查德·普森被押丨送路过的时候，斜过去的眼神里都淬着du，唬得周围无意间看到的人都觉得背脊生凉。 “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为什么！我比她差在哪里了！我可以比她更狠，比她更du，比她研发出更多的duyào和解yào啊！”也不知该不该赞普森一句胆量不小，难得有个人能扛住艾瑞娅那眼神的。 少来，其他不说，一晚上三种变异有du菌种的成绩短时间内都没人能超越吧。帮忙押丨送普森的一个在特殊病原体部门任职的员工腹诽。 “我认为，我的mài点，从来都是尊重生命。”艾瑞娅扯了扯唇角，扬起的弧度冰冷得还不如继续面无表情，“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加入我·的·研·究·肖组·吗？那就成全你好了。” 普森眼睛一亮。 “你不是特·殊·人才么？等你按fǎ丨律量xing之后，会有人来接你的。”艾瑞娅瞥了眼毫无阻拦之意的威特将jun，又抬眼瞅了瞅霍奇。 霍奇淡定地把她拉走，岔开她的注意力。 艾瑞娅飙车的事情意外被路人拍下视丨频放上了视丨频网站，短短一个小时时间点丨击量就破了万并且还在以指数bào发增长中，一时间网络上大家都在讨论着这段视丨频。有在高喊好帅好酷收下我的膝盖嗷嗷嗷的，有在担心是不是fbi发生了什么要事或是哪里有重案发生，有在讨论是否要追究这辆车的惊险行为，是否fbi就能公然破丨坏交通秩序。 “现在我相信她确实曾经在中东战场待过不短的时间了。”摩根一手撑在加西亚坐着的椅背，俯身看着平板电脑上反复播放着那飙车的视丨频，从俯拍角度可以清楚看出，那辆雪佛兰suv愣是被开出了装甲车的气势。 只是，当艾瑞娅跑到霍奇面前时候，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淡定，还略带撒jiāo地认真告诉霍奇自己没有超速，一点都看不出飙车的迹象。 最近艾瑞娅表现得都很纯良无害，跟个随身挂件一样和霍奇同进同出乖丨巧又可爱，他们差点都以为这孩子在外的“è丨名”都是无稽之谈了。 正当他们暗cuocuo地想要了解那“è丨名”与现实之间参杂了多少水分的时候，艾瑞娅又请假了，请假时间不确定，这次请假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解yào。 炭疽案丨件中，艾瑞娅不小心nong出的那三种有du变异菌种的解yào。 都说了艾瑞娅还是很有原则的么，自己nong出的duyào当然要自己把解g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哪怕这么多年来她nong出了那么多duyào上头还是没有jin止她进入实验室的原因。 艾瑞娅请假后的第二天晚上，加西亚、姬姬和普兰蒂斯约在了尤兰达家里，加上卡帕妮尔，五个各有特sè的大美丨女跟远在实验室的艾瑞娅正在进行视丨频通话，艾瑞娅大大方方地给他们展示了背后充满未来科幻气息的实验室，冰冷的，压抑的，程序化的，每条神丨经都sisi绷紧，没有笑容更不允许任何放松。 倒是显得因为刚刚跟霍奇和小杰克视丨频联络后心情不错的艾瑞娅有些突兀了。 “我在担心，如果科尔森又不小心nong出新duyào，然后研究解yào，再nong出duyào……可怎么办？”加西亚苦恼地提出自己的担心。 “如果对方以此为借口拖住科尔森不让她回bau怎么办？”普兰蒂斯也担心。 “我也不想离队太久。”艾瑞娅把摄像头转回来，认真摇头，“这次我会全面掌握进程，一旦产生du性就销毁，不会nong出si循环的。” ……说得这么简单，之前那些yào物的副产品是怎么来的？ “艾瑞娅，多多注意休息，好吗？我想适当的放松并不会耽误你的研究，不是吗？”卡帕妮尔注意到她瘦了一圈，wēn柔又怜惜地低语。 “你是对的，卡帕妮尔。”艾瑞娅点头。 “正是这个道理，其实我觉得也不必担心，科尔森的研究成果种类跟她的精神状态有关，就像昨天时候她就迅速研究出了无副作用的新型抗生素。”姬姬意有所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因为任务分配的关系，昨天她并没有出外勤，而是全程留在bau总丨部里，半点儿都没有错过艾瑞娅和霍奇之间微妙的互动，她突然发现，忽略那两人外貌上的差距，就看两个人的相处，真的是蛮般配的。 “每天有人早安晚安记得吃饭记得劳逸结合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哟~如果我是艾瑞娅的话，隔着屏幕的问候一点都不够，一定会拿出最好的状态最快的速度，赶紧赶紧地回来qiu个面对面的拥丨抱~”尤兰达跟姬姬对视一眼，同时露丨出了狡黠的坏笑，笑得让艾瑞娅觉得汗máo都要蹦跶起来跳恰恰了。 ……话说回来，那几个女人似乎在她没察觉的时候组成了闺蜜组？ ……你们该学卡帕妮尔的wēn柔体贴而不是尤兰达的è趣味啊qaq 艾瑞娅咳了咳，面瘫脸默默裂了。 众人一哂，乐了，连卡帕妮尔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了，过两天，大明星蜡像囯际展览巡游团就到达huá盛顿了，为期半个月，想去的来我这报名，有首映礼的贵宾套票哦~”尤兰达都笑得往后倒沙发上了，顺手mo丨到茶几边上的名片，这才想起来，“艾瑞娅，你要是想去的话可以请半天假嘛~” “我听说过！汇聚了世界各地从古至今许多名人和大明星的蜡像，非常bi真！非常大牌！”加西亚眼睛都亮了，双手捧脸荡漾大笑，“最重要的是，很多明星名人都伪装成普通人去参观的，好几次都说有明星伪装蜡像，出其不意给观众大惊喜呢！” “上一站的‘惊喜’作品是‘美囯总统与俄罗斯总统的甜丨蜜约会’，不知道这一站的惊喜是什么呢？”普兰蒂斯坏笑。 “哈利·波特与佛罗多·巴金斯的探险心得交liu？”卡帕妮尔歪头。 “或许是德拉科和莱戈拉斯的茶话会，主题是‘我bàbà是大美丨人！’。”加西亚跟着歪头。 然后两人对着眨眨眼，都忍不住笑。 艾瑞娅静静地听她们聊，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è，只是当尤兰达再次约她去看蜡像展览的时候，抿了抿唇，摇头。 “我对蜡像没有任何兴趣。” ………………………………………… 二丨十丨年丨前。 弗吉尼亚州，汉普顿市，厄洛斯蜡像馆。 十来个从六岁到十六岁不等长相俊俏的男孩女孩正在排队，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传出几声压抑的哽咽，惊慌，恐惧，大量的负丨面情绪积聚在孩子们的脸上，本该是最朝气蓬勃的时候偏偏一片灰暗。 被锁在笼子里的女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奇怪的一幕。 “什么情况？”琥珀sè的眼睛里还没有聚焦，因为天生的弱视所以眼前都是一片雾蒙蒙，只能勉强辨认出人形和大概的环境来，只是女孩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那清晰的哽咽声和灰暗的气氛。 “这里是哪里？”女孩晃了晃右手腕上的手铐和铁链，皱紧了眉。 这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二岁女孩，聪明敏锐却缺少社丨会经验，虽然曾经遭遇灾丨祸却也失去了那次的记忆，虽然有前世的记忆可是前世她的活动范围都没离开过培养缸，还没有后来与众多野心家或变丨态斗智斗勇的经历，一点点的善良加上一点点的苦肉计，就被人引丨诱到偏僻地方中计被拐走了。 甚至不能说是bǎng丨架，因为匪丨徒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而不是赎金，强行带走她之后就没打算再放她离开。 她也还没有像曰后那般点亮种种有用没用寻常的逆天的技能，一个铁笼，一个手铐，就足以让她失去所有逃拖的可能。 “你们是谁？”女孩又问。 只是依旧没有人回答。 她没再出声，在心里迅速分析着现在的情况。眼睛里看到了很多的人影，可是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显示并没有那么多人，大概是十几个小孩子和两三个成年人。再加上周遭的气味，可以猜想那些人影其实是人形蜡像。 “161.2公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这么说着，“下一个。” “不——！”一个女孩发出了尖丨叫，“不可能的，贝莉姑mā，再给我测一次吧，我是161公分的啊，一定是测错了，qiuqiu你了，贝莉姑mā……” “不会出错的。”女人冷酷地拒绝，“下一个。” “一定是错了，我没长高，我没长高啊……！”那个女孩崩溃地大哭，引得队伍中更多人发出了恐惧的压抑的哽咽。 “153公分。”女人视若无睹地为下一个小孩量了身高，“下一个。” 那个孩子低低地发出了一声欢呼，那个女孩哭得更加凄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量个身高nong得像是审判一样？为什么长高了反而要哭？长大了难道不是好事吗？邻居家的小肖恩每次量身高都会因为长高了而欢呼啊。 笼子里的女孩握紧了铁杆，茫然又jing惕地瞪大眼，金棕sè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柔丨弱又可怜的模样，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几岁，绸缎般柔顺而有光泽的暗红sè卷发软丨软地搭在肩上，漂亮的脸弹像是上帝赐予人间最美好的礼物。 比目前为止“收集”来的任何一个孩子都要更加可爱更加精致，更加惹人怜爱。 难怪会让那人不顾风险，疯了一样都要把这女孩拐走。一直站在阴影里的另一个看上去八岁左右的女孩笑了笑，嘴角扯出一个微妙的角度，走了过去。所过之处的孩子们都微妙地避开，本就压抑的哭声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事情梗住。 “她已经在连续三次量身高中被发现长高了，根据曲线图趋势显示，她会继续长高。”女孩蹲在笼子外面，近距离直视那张脸的时候就更加暗自赞叹造物主的神奇，“她被淘汰了。” 笼子里的女孩戒备地眯起了眼，没有答话，她认得这个人！就是这人设计把她骗到偏僻处，让她被打晕带走的。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这么可爱的小丨脸，文森特叔叔可能不会介意你会不会长高？”笼子外的女孩天真可爱地嬉笑道，伸手穿过铁杆间的缝隙，mo上眼角，“我开玩笑的，怎么会不变呢？很快，这里就会染上恐惧和仇丨恨，曰益扭曲污浊。” 就像我一样。她笑得更加灿烂，tun下后面的话语，“我叫琳娜，你的名字呢？” 女孩抿平了唇，所有的感情和wēn度都从脸上褪去，没有茫然更没有恐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琳娜也不介意，再倔强又怎样呢？更加倔强要si要活的她都见过，最后也不过是屈服或是si王。 最终都会像她一样，伸向爱的手被斩断，通向幸福的道路被毁miè。 “我会一直看着你，等着你失去所有，被所有人遗弃。” “不会的。”尽管形容狼狈尽管体力已经耗尽，笼子里的女孩依然保持着属于自己的高傲和淡定，“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不会放弃我。” “呵，小孩子的天真，我曾经也这么天真过，可是那只会是曾经。”不管怎么哭喊挣扎怎么qiu救呼唤都不会有用，没有人会救她，她只能永远堕丨入深渊，万丨劫丨不丨复，失去所有的阳光和未来，只能深陷在泥潭里与同样肮丨脏堕丨落的è丨鬼为伍。 “不会有例外的。” ……………………………… “你为什么会成为那个例外呢。” 电视里播放着的是伊利诺伊州地方电视台的一档新闻专题节目，这一期播放的，是“食脑魔”的专题。 屏幕里的探员们精明神勇，拉低了全组平均身高和平均外表年龄的红发女孩站在其中也不显得突兀，淡定而从容，高大精硕的男人站在她身边，为她挡去如芒刺在背è意窥丨探的目光和摄像机，默契而美好。 “可笑的掩饰。你是属于深渊的，我qin爱的小艾里。” Chapter 50憧憬（二）【大修】 特别顾问继续请假中的bau忙碌依旧。 除了要出外勤实地侦破的案件，他们还要处理不少需要犯罪心理分析提供线索的案子。接任bau对外联络官的加西亚需要把递交到bau的大量案件档案分类排列，按紧急程度和案件严重程度排好，挑选需要bau亲往处理的案件。 作为bau的主管，霍奇相信加西亚的判断能力，并不会在这方面多加干涉。 于是在霍奇问起挑选案件的标准和加西亚对案件挑选的看法的时候，着实把这小胖妞吓了一跳。 “长官……我是有哪里做得不好吗？是不是有哪个案件出问题了？还是，还是上头找麻烦了？”加西亚紧张兮兮地询问。 “别紧张，你一直都做得很好。”霍奇安慰道，“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教材吗？关于对犯罪与情理法方面的权衡。” 这份“教材”，显然是要准备给艾瑞娅的。尽管大家都认为艾瑞娅来bau当特别顾问其实相当于一种监视和约束，认为她纯粹是来打发时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度假”，可是霍奇很清楚她的潜力和能力所在。 她有着对人性善恶的敏锐直觉，极其出色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难以预测的无限潜力，尽管缺少对生命的怜悯和对法律的尊重，三观也不太正，可是这些缺陷只要有霍奇的约束就不成问题。只要加以合适的引导，她能成为打击犯罪最锐（xiong）利（can）的剑。 于公，霍奇不会浪费这份助力，于私，他就更不可能放任艾瑞娅被人用“反/人/类/反/社/会/边/缘/分/子”的眼光看待了。 加西亚立刻理解了，眼睛一亮，瞬间觉得自己正在担任救世主最强后勤的角色设定，肩负了拯救世界的重任，“是的长官！我这就去整理好一些典型的案件和参考资料！” “那就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加西亚笑嘻嘻地比划了个敬礼的动作，见到霍奇因为谈起艾瑞娅而比平日柔和了几分的脸色，突然想起闺蜜组聊天时尤兰达和姬姬都隐晦提到的事情，壮着胆子凑近了小声问，“长官，你和科尔森是不是……” 霍奇咳了咳，正色，“如果没有其他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回到你的岗位上了。” 喔！猛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的加西亚忍住尖叫，鼓着腮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出办公室，跳虾一样激动地蹦了几下，眼睛闪闪亮，捂着脸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情绪了。 天呐，她之前竟然完全没想到！毋庸置疑他们的主管大大是个好男人，他们的特别顾问凶残了点彪悍了点不过也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纸啊。噢！加西亚捧着脸脑补出了许多版本的浪漫故事了。 “亲爱的，你已经激动好久了。”姬姬捧着咖啡杯，瞧着加西亚还在笑呵呵地转圈圈，哭笑不得，“很明显的啊，你之前都没想过？” “他们表现得太默契太自然了，我还以为他们就像我和摩根这样的好朋友呢。”加西亚眨眨眼，“不知道他们的表情会不会变得更丰富些呢？” “为了不被扣奖金，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去找尤兰达聊哦，下班之后。”姬姬跟着眨眨眼，做了个静音的手势，脸上笑意满满。 ……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的存在感是不是太弱了？他明明一直都在旁边泡咖啡啊不要光明正大无视他好吗嘤嘤嘤？默默被当成了背景板的瑞德博士默默端着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默默走回座位。 正在狄翠科堡内部研究所里呼风唤雨的艾瑞娅还不知道霍奇为她的“健康成长”操碎了心，手上捧着特别定制装配的高配置笔记本电脑，身后跟着一大群眼带疯狂崇拜的研究员，穿梭在同时进行的不同实验小组之间。 出于对个人能力的考虑合最大利益化的原则，艾瑞娅在研究合成变异毒菌的解药的同时，还接了来自军部的委托，帮忙分析研究改进一些关于毒菌的研究。 对比起跟cia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的恶劣关系，艾瑞娅跟军方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过这种纯粹赚人情攥人脉的事情，她以前都是懒得理会的。幸运在军部来人是在早上，艾瑞娅刚和霍奇通完早安来电之后到来，心情不错的艾瑞娅突然意识到这人情人脉就算自己用不着，也可以算到bau头上的嘛。 于是欣然答应了。 不怪她大牌任性故意拿乔，毕竟天赋这种东西，旁人就是哭瞎了也是求不来的。 大概是因为前身是来自高科技位面顶级实验室的超智能人造人，艾瑞娅的大脑运转速率和思维模式就像是多核cpu的超级电脑，每时每刻都在同时进行着多任务运算，很多时候甚至是完全不相干的领域，例如说不同药物的方程模拟和微表情心理分析，越是忙碌就越是能提高速率。于是很多人都只见她进实验室随便捣弄两下就弄出了新药，瞄人几眼就把人看透，其实运算过程都已经在脑里处理完成的，相当节省时间，重点是非常唬人。 当然，这些“小事”是耽误不了她每天晚上跟霍奇的视频通讯的。 尤其是她终于结束了全封闭的实验步骤，与霍奇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之后。 哪怕很多时候，缺乏生活情趣的两人在聊完工作和日常之后，开始各忙各的，都还是继续开着摄像头，想象对方就在身边，默契又温馨。 艾瑞娅一手拿着一支装着白色粉末的试管有节奏地摇晃着，也不知道那粉末的物理性质是什么，晃着晃着竟就被晃成了一团，从松散渐渐被晃得结实起来。另一手拿着变异毒菌的测试报告，目光焦点却没有完全落在手上，歪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眉头渐渐蹙起，脚尖轻蹬桌脚，带轮的大皮椅就带着人滑回到摄像头前。 “怎么了？”霍奇放下手里的书籍，一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 “亚伦，你发给我的那些案件报告里面写的情况，是毫无掩饰的真相，还是已经经过感情、伦理、法律、政治权衡之后的真相？”艾瑞娅放下测试报告，移动鼠标调出案件报告的文档，挑出觉得有违和的几份案件。 一份是丈夫女干杀了十八名少女，软弱妻子为虎作伥发疯杀了亲生儿子。一份是八岁哥哥在玩闹中失手杀死五岁弟弟。一份是母亲为了保护儿子和女儿砸死恋/童/癖/性/侵/者。一份是孤儿院群童中有三个孩子先后失足落水溺亡。 “那是可以公开的属于官方的结论报告。”霍奇看了看她挑出的那几份档案，抿了抿唇，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潜台词里已经默认了她的猜测。 艾瑞娅了然，“就像我小时候那起案子一样……为了孩子，为了好孩子，也为了坏孩子。” 为了好孩子不会因为杀人犯父母而遭受白眼所以假死换了身份，为了防卫过激导致小小年纪就沾染人命的孩子不会因此而在档案上留下污点，为了从小就表现出了反人类倾向的年幼杀人犯可以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试管里的白色粉末已经被晃成了一颗银白色闪闪亮的小珠子，每每撞在试管壁上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艾瑞娅放下鼠标，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把试管塞上玻璃塞，食指按住玻璃塞开始快速地上下摇晃，只见试管里一片银光闪烁。 霍奇知道她得到答案后就不再纠结于结案陈词背后的真相和斟酌，左手手背撑着下颚，专心欣赏她手中的作品。 眨眼间，试管猛然一颤，那珠子在试管内发生了小型的爆丨炸，深蓝色的火焰充斥了整个试管，在火焰之中还有浅蓝色的光点如星星般莹莹闪烁。那梦幻的火焰大概燃烧了三秒钟的时间就自动熄灭了，试管里什么都没剩下，没有灰烬也没有粉末。 “唔，刚弄出来的副产品之一，无毒，可以用作魔术或杂技表演的小玩意，虽然有点贵。”艾瑞娅从刚刚开始就若有所思的表情随着火焰的熄灭恢复了平静，侧头露出了笑脸，心情不错——难得有个副产品是无毒无害的，说明她每次都要弄出剧毒副产品的奇葩力场还不算穷凶恶极没得救，撒花。 霍奇抿唇，眼底一片深沉的温柔。 门敲响，得到许可后开门进来的研究员脸上难掩惊喜，“教授，科尔森教授，je09号菌种成功繁殖出第五代了！第五代je09号菌种的毒性终于有了减弱，接下来我们要进行哪一步的实验了？” “怎么减弱的？传染性测试如何了？je09号菌种的基因链中控制毒性和控制传染性的基因片段是互相抑制的……”艾瑞娅收起了所有表情，快速站起身，跟霍奇打声招呼就关了摄像头，打开电子邮件的页面，眼底一片冰寒。 “教授？”研究员疑惑地停下了报告实验结果的声音。 “没什么。”艾瑞娅快速地回复了电子邮件，合上笔记本电脑，快步走向je09号的实验室。 已发送的电子邮件里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致m先生：我讨厌夏洛克，更讨厌你。来自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至于那位m先生在看到这署名会是什么反应，她就管不着了。 ……………………………… 蜡像馆里被长时间囚禁的孩子们都失去了希望和活力，他们也曾不听话也曾试过反抗，可是在“文森特叔叔”对他们进行残酷的“实验”，几次三番把闹腾不听话的、有持续长高倾向的那些孩子当着他们的面，用残忍血腥的折磨手段虐丨杀之后，都沉寂了下来。 只是，新来的那个女孩子不太一样。其他孩子自以为隐晦地投去打量的目光。 在那个女孩子被绑来的第二天，还被拷在铁笼子里呢，就观看了文森特叔叔虐丨杀了一个不幸的孩子，喷溅的血液，痛苦的哀鸣，狰狞的死相，让即使早已麻木的其他人都再次受到了惊吓。 可是那个女孩子没哭没闹，没有任何动容，也没跟其他人谈话或是互相安慰打气，在被允许戴着脚铐自由活动之后就慢慢地走到蜡像前面，静静地盯着那些小孩子造型的蜡像。 “克莱瑞，你在做什么？”有一个男孩子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其他孩子麻木的目光中走到那个女孩子的身边。 女孩侧头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没说话，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子在昏暗中就像会发光一样，让早熟的男孩不由红了脸。 没等他再说话，自称是“文森特叔叔”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男孩哆嗦了一下，喏喏不安地缩回了角落里，然后他就见着男人走到女孩的身边，一脸得意地向她炫耀介绍自己做的蜡像。 “这个我给他取名叫‘白雪王子’，你看，他的头发就像木炭一样黑，皮肤就像雪一样白，他的嘴唇仿佛是鲜血般艳红玫瑰般娇嫩……为了保住他眼睛的神采，我特地用了特别调配的石蜡……” 女孩没应声，只是偶尔转了转视线，男人也不在意，意气风发地接着滔滔不绝给她讲她视线所到的蜡像的制作过程，心情好得不得了，甚至还特地邀请女孩和几个比较听话比较可爱的小孩跟他还有琳娜一起吃晚饭。 只是，男人对女孩的另眼相看并没有改变他把女孩作为“实验品”进行残酷实验的计划。 缩在阴影里的男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再次回来时，整个人都仿佛瘦了一圈，双唇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双眼睛依然熠熠生辉，即使后来几经“实验”，还被关到笼子里，眼里的桀骜不驯和倔强骄傲仍然半分不减。 蜡像馆里不见天日，被囚禁的孩子们早已不知时间流逝。不知哪天的睡觉时候，男孩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恰恰就亲眼目睹了女孩用不知哪来的腐蚀性液体化开了手铐和笼子。 他没有出声，其他醒着的孩子都不约而同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就这样看着那女孩逃了出去。 再偷偷潜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剿灭文森特犯罪集团的力量，带领他们逃脱牢笼。 女孩已经虚弱得需要人搀扶，走几步就要喘一喘出一身虚汗，即使如此在带领残存的孩子逃出那个魔窟时，迎着灿烂的阳光和全副武装的特警，依然挺直背脊露出了淡定而高傲的笑容。 男孩站得远远的，痴痴望着她的背影，悄然握紧了拳头。 Chapter 51憧憬（三）【大修】 bau要处理的案件中有不少穷凶恶极的犯人，也有不少有争议性的需要多方面谨慎考虑的案件，比如说正值当地选举之际，政客会为了这样那样的政治因素形象因素暗地里阻碍fbi办案，智商高点的就误导他们然后抛出替罪羊，智商低点的就杀人灭口，还有就是私下用权势用金钱软硬兼施威逼利诱fbi噤声的。 当然，最后那种行为由于bau主管卡得严，部下的人品人格经得起考验，基本都不会让对方得逞的，尤其在不知哪个家伙收买到艾瑞娅跟前之后，这种事情就被凶残地杜绝了。 比什么别跟艾瑞娅比背景啊。另一方面，尽管艾瑞娅的那些情报来源至今没挖出那个“纸牌人”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要针对艾瑞娅，每次都只敢在霍奇在场的时候汇报情况，不过如果只是用来挖官员的黑料黑历史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到正题。 “弗吉尼亚州的汉普顿市，被害人是纳德街区小学校长蒙多·路比特罗，我想你们都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名字了。”加西亚用遥控器指着会议室大屏幕上一个中年男人的正面证件照，还有一张死亡现场的照片。 被害人趴伏在校长办公室的地上，上半身被数本硬皮封面的书籍、奖杯掩埋，身旁还有被打碎的花瓶和玻璃奖杯，桌椅倾倒，书架空了一大块，室内一片狼藉。 当地警方经过调查后抓获了两个犯罪嫌疑人，他们在被害人的死亡时间范围内被学校附近路面的监控摄像头拍到，没有不在场证明，有多次盗窃、抢劫的前科，十年前从纳德街区小学退学，有人认出被害人生前曾跟他们发生冲突，还有人听到他们曾扬言要给蒙多·路比特罗一个教训。 两个犯罪嫌疑人还在审讯过程中，因为激动失口说出了“就是杀了又怎样”的话语，即使后来极力否认可是也被当成口供记录在案，在他们的家中还找到了一份跟踪蒙多·路比特罗日程安排的计划表。 也算是人证物证动机俱全了。 “竟然是这个案子……。”众人都叹了口气。 能让身经百战的bau都无奈的案子，自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蒙多·路比特罗的兄长盖里多·路比特罗是国会议员，这是来自被害人方面的压力。两个犯罪嫌疑人都是未成年的美籍非裔，也就是黑人，有律师指出警方在审讯过程中程序不合法，非法诱哄他们说出不真实的证词，涉嫌暴丨力刑讯，所以那个口供不应该被采纳。 唯恐天下不乱只求新闻头条的媒体还挖出了路比特罗家族是种族主义者，盖里多·路比特罗在不少议案中都表现出了要把黑人区别对待的歧视倾向，蒙多·路比特罗曾强制要求校内的几个黑人小孩转学。 一时间又是种族问题，又是对警方办案公正的质疑，一起看似简单的谋杀案就这样越扯越大，不得不交由fbi加以援助解决了。 “如果凶手确实是那两人，我们需要通过合法手段找出确切的证据为他们定罪。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么我们就要找出并抓住凶手，为他们洗清嫌疑。”霍奇合上档案，“时间紧急，我们要在发生大规模示丨威丨游丨行之前找出真相。三十分钟后出发。” 飞机上，摩根看完两个犯罪嫌疑人的问讯录像视频，纠结地抚额，“好吧，我不擅长这个，瑞德，你能看出他们的供词有没有谎言吗？” “纳里·索恩，他在提到蒙多·路比特罗的时候反复使用‘那个人’来指代，根据莱特曼博士的《微表情研究》的理论，通常情况下这是一种厌恶、羞愧以至于试图隐瞒某些真相的表现，可是他在说‘我没有杀他’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撒谎的迹象，然而在其他问题中他的紧张又是明显的……”谈到工作，瑞德丝毫没有平日里提到女友父亲的羞涩，一板一眼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可是阿玛拉·索恩在提到被害人的死亡的时候很明显地打了个冷颤，一直在冒冷汗，对相关问题避而不答……不排除他们其中一人犯了罪，另一人知道真相却包庇同伴。”普兰蒂斯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真是个难题。 他们更擅长于根据犯罪嫌疑人行为、生活经历和心理状态的调查进行心理分析以及各方面的侧写，至于对人微表情微行为的细微辨别分析他们略有涉及却并不专精。 当然，他们还可以放过这方法，通过他们熟悉的方法找出两人的有罪或无罪，只是这个方法更加快捷更加节省时间。 “唔，为什么我们不问问我们的特别顾问呢？”姬姬点了点视频，“她擅长这个，不是吗？” 众人恍然，齐刷刷看向霍奇。 霍奇扶额，无视掉他们认真的眼神底下暗藏的暧昧和八卦，淡定地点头，让加西亚通过自己的电子邮箱账号把视频文件发给通讯录里艾瑞娅的邮箱。 艾瑞娅的电子邮箱账号并不是保密的，只是对邮件有高度筛选的程序，不经常开邮箱，也就设置了来自霍奇的邮件会有短信提醒。 当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候，艾瑞娅的短信回复过来了，“看视频中。” 飞机降落之后，霍奇收到了新的短信，“快进看了一遍，可以确认他们不是凶手，更多细节等我再看一次。” 霍奇把短信内容告诉了其他人，不过这个结论暂时缺乏证据，他们可以作为参考却不能告知大众也不能随意泄露。 尤其是在这种，警局周围挤满了媒体记者、游丨行丨示丨威丨人群的混乱情况下，他们不能留下任何话柄和破绽。 bau内部迅速分工，一部分前往现场，一部分进入警局，俱是戴了墨镜满脸冷峻严肃，不给任何人推挤采访的破绽。 另一边的研究所里，艾瑞娅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有度数的防辐射抗疲劳护目镜，一只耳朵挂着外表酷炫的耳机，手里端着陶瓷咖啡杯，面前足足摆着五台电脑显示屏，两台用作对实验菌种培养缸的监控分析，两台用作不同实验的分析，还有一台正在播放三个黑人少年的问讯视频。 就她的表情和身体姿态来说，看上去要比bau众人要闲适得多。 ……………………………… 汉普顿市，纳德街区警局的布鲁克警长近日里愁得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一张写满刚毅和沧桑的脸都要皱成一团废纸了。 他今年67岁了，已经办理过退休手续每个月能从政府那里领一笔养老金，从汉普顿市的警察总局附近搬回到纳德街区与老伴和被养女住在一起，三年前被街区警局返聘，平日里还是精神抖擞地活跃在工作岗位上，兼职教授新来的年轻警员。 纳德街区的犯罪率不高，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严重也不过是一群年轻人聚丨众丨嗑丨药，于是这谋杀案一出，简直是震惊了整个街区，小警局里缺乏经验的警员们都傻了眼。老当益壮、经验丰富的布鲁克警长在局长殷切的恳求下，毅然担任起了临时组建的专案组的组长。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我一直希望不要再在工作场合遇见你。”布鲁克警长跟前来警局的霍奇和姬姬握手后，大张双臂跟罗西拥抱。 “我知道，大概没有人愿意在工作场合遇见bau。”罗西耸肩，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布鲁克苦笑，扶了扶眼镜，“我们地方警局会全力支持你们的行动，请一定要让这糟糕的案子早点结案。你们需要先看一下尸体，还是看一下犯罪嫌疑人？事先提醒，那辩护律师实在是太……太犀利了。” 多次跟犯罪嫌疑人请来的律师交锋的三人理解地点头。 “对了，有一件事希望能得到你们同意。”布鲁克招招手，一个穿着白大褂挂着“实习法医”工作证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这是我的养女，艾丽·布鲁克，毕业于阿什兰大学的法医化学专业，正在攻读犯罪心理学的硕士学位，一直崇拜你们bau，所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次的调查可以让她跟在你们身边学习吗？” 艾丽·布鲁克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大概二十来岁，笑容甜美灿烂，暗红色短发剪得很有时尚感，戴着艺术感十足的粗框眼镜，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绑带高跟鞋看上去能和身高一米八的罗西一样高，修长的美腿足以弥补胸部发育不良的缺憾，哪怕穿着白大褂还是会让人觉得她更像是时尚模特甚至是好莱坞明星。 “你是……？”罗西觉得她很眼熟。 “是我，大卫叔叔，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我就是为了您才努力学习犯罪心理学的！”艾丽握住罗西的手大力摇晃，笑容更加灿烂了。 霍奇皱眉，姬姬眼带疑惑地看向罗西。 “二十年前，就是大卫叔叔和爸爸把我们救出来的，我一直记得呢。”艾丽拨了拨刘海，语带感激和崇拜。 “艾丽是个孤儿，她之前所在的那家孤儿院因为资金不足关闭了，我就收养了她。”布鲁克感叹，“一眨眼就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小女孩。 霍奇立刻就想起了那起轰动全国的大型儿童诱拐案件，艾瑞娅也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罗西慈祥地笑着跟她聊了几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一个单词都不提起艾瑞娅，艾丽跟着寒暄了几句，谈话间不时咬咬下嘴唇，眼角余光不住往他们身后瞄。 “怎么了？”罗西像是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似的，语气慈祥地关心询问。 “那个……我听说，我听说艾瑞娅加入了bau，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呢？”艾丽有些紧张地转了转腕上的女式机械表，两颊微微泛红，仿佛期待见到偶像的狂热追星族。 bau都一愣，霍奇首先意识到她说话的神态、撒娇的语气和笑容的弧度都和艾瑞娅有几分相似，准确来说，是二十年前未遭磨难的小艾瑞娅，如果艾瑞娅没有生长停滞的话，大概也会差不多这样子。 他们也见过几个艾瑞娅的替代品或是仿冒品，眼前这个女子无疑是最相似的一个。 “艾瑞娅另外有事情要做，可能要几天后才过来。”霍奇用相当公式化的沉稳语调回答。 艾丽显而易见地表现出了失望和遗憾以及不减的期待。 调查工作有序地开展，与艾丽一同前往法医室对遗体进行调查的普兰蒂斯无意间注意到，艾丽转身前偷偷看向霍奇的眼神古怪而复杂，既不同于那些认为霍奇束缚了艾瑞娅发展的野心家带杀气的阴郁，不是那些疯狂崇拜者/扭曲爱慕者的嫉恨，也不是“克莱瑞教授竟然也能这么乖！”“有生之年终于见到克莱瑞教授被管被教！”之类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的诡异友善。 普兰蒂斯碰了碰同行的瑞德。 瑞德正专心翻着验尸报告，接到普兰蒂斯的暗示之后一头雾水地左右看了看，回了个不解的眼神。 普兰蒂斯只好暗暗扶额了。 ……………………………… 被分隔在不同房间里的两个犯罪嫌疑人的情绪还是很激动，阿玛拉·索恩不停地要求跟自己的表哥纳里·索恩见面，不过警方担心他们串供所以不予批准。因为担心他们又会在激动之下记忆出错说出不利的供词，他们的律师强制要求他们保持沉默，除了否认谋杀罪行以外不得说多余的话。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阿玛拉·索恩很健壮，胳膊上肌肉虬结，黝黑的皮肤上纹有豪迈的纹身，不过性格上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强悍，手里拿着纸巾默默地哭，“我真的没有杀人……” 姬姬和罗西低头看了看档案，这孩子瞧着老，其实也就只有十六岁，哭得惨兮兮的，看上去怪可怜的。 另一边的纳里·索恩也是个虎背熊腰肌腱发达的帅小伙，在性格上要比表弟坚□□躁许多，目测已经把面前的金属桌子都锤凹了一块，愤怒地瞪着霍奇，“我没有杀人，我弟弟就更加不会杀人了！你们白人警察抓不到凶手要拿我们顶罪是吗！上帝会惩罚你们的！” 除此之外再没多说其他的话。 陪同在旁的律师满意地点点头，顺着他的质疑咄咄逼人地要求霍奇代表警方和fbi释放无辜的索恩兄弟。 这一次问讯的录像也同样发给了艾瑞娅，艾瑞娅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边大概是出了什么成绩，背景音是一片欢呼和击掌的声音，嫌弃他们太吵的艾瑞娅拎着播放视频的笔记本电脑走到休息区的花园里，继续给霍奇打电话。 “他们不是凶手，如果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用你们的话来说，他们可以被评价为是单纯善良的好孩子。”艾瑞娅吐了吐舌头，不太习惯用正常的不带嘲讽的语气说褒义的形容词，“他们认为死者是个死有余辜的人渣，在心底里觉得他死了好，但是仍然认为凶手不应该杀人，这应该能算是个好孩子吧？” 霍奇开着免提，听着她脆生生嫩哒哒的娃娃音说两个手臂都比她大腿粗的家伙是“好孩子”，姬姬别过头捂住脸表示严肃时刻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 违和感再强烈再诡异也不能笑。 “他们发现了关于凶杀案的重要线索，但是哪怕知道自己会有被判刑的危险还是选择了隐瞒。更详细来说，阿玛拉·索恩是个脆弱的盲目的跟随者，基本上就是个被欺负了也就只敢躲被窝里哭或是找哥哥告状的孩子。纳里·索恩则是个暴躁的保护者和领导者，沙文主义者，不过事实上。”艾瑞娅从几个微表情的细节进行了详细解说，看了看犯罪现场的照片，“以他的脾气和智商和体格，你们不觉得他更应该是拿墙边的凳子和大花瓶砸人的吗？” “凶手却是绕过了门边的凳子和大花瓶，拿相对较远的书架和玻璃柜上的硬物行凶。”霍奇同样看着现场照片，了然点头。 “……不过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艾瑞娅歪头。她的属性点都加在思考能力和计算能力方面了，于是在记忆力方面难免就有些欠缺，关于科研结果的记忆还好，就是经常会记不清某些人或事。 “不要着急，总会想起来的。”霍奇安慰道。 “o-yez，好吧，我想起来了再给你打电话，回见。”艾瑞娅放下手机，双手托腮苦思冥想——那画面真的很熟悉啊，她是在哪里见过呢？ 霍奇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食指叩了叩手机背面，姬姬往旁走了两步，若无其事地回头，迎面撞上了闻讯跑过来的艾丽·布鲁克还来不及收回的灼热视线，灼热得像是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样，双眼含泪，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似乎随时都要激动得厥过去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姬姬走过去，温柔地问道。 “我，我只是太久没见到艾瑞娅了，一直想跟她说声谢谢。”艾丽红着脸解释，瞪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半晌才平静下来，“o-yez-好吧，我知道现在要以案件为重的，我，我……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我去洗一洗脸。” 罗西跟霍奇对视一眼，暗自记下了这情况。 霍奇用食指指关节按了按太阳穴，皱紧眉，另一手拿着手机快速发出短信。 “你还好吧？我觉得还是要告诉科尔森，让她帮忙进行检查。”罗西关心地询问。 “我很好，不要告诉艾瑞娅。” “well，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以我三次失败婚姻的经验提醒你。”罗西摆了摆手指，“科尔森知道之后估计肯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生气程度会让你觉得：‘天呐只要能让她不生气，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霍奇无奈。 ……………………………… “还有几天……还有几天……还有几天我就可以再次见到她了！” “不行，她不能来。这里很危险，那人在这里，会伤害到她的。” “你心心念念就念着她！她如果不来，我就有危险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你觉得现在就好到哪里去吗？你别急，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找她的……” “去找她？你用你那沾满血腥的手摸摸心口，你真的敢去找她吗！你别忘了她从小就坚持的原则，还有她现在的身份，你已经不能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了。” “我们……我已经深陷泥潭，被那人的阴影所笼罩，可是至少这一次，她能安好。” “所以才更要她来啊……她可以把我们救出来的，她可以的……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是啊，就像二十年前一样，我也像是二十年前一样的，无能……” 面对镜子而坐的女子放下手里发烫的手机，神情恍惚中带有几分苦涩，静默了许久，缓缓地把脸埋进双掌里，颓然地垂下双肩。 Chapter 52憧憬（四）【修】 在姬姬公布bau关于此案的专线报料电话号码，并且强调会对报料者的身份保密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人打来匿名电话。 在盖里多·路比特罗议员以及媒体的嘴中，被害人蒙多·路比特罗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好人，妻子早丧，儿子在跨国大集团的欧洲分部工作，休息时间会去孤儿院做义工，明面上没有什么需要诟病的地方。然而在索恩兄弟的口供里，蒙多·路比特罗是个让人厌恶的伪君子。 “我怀疑，路比特罗校长是同性恋！你们知道吗，曾经有打扮性感的女职工试图与他发生关系，都被他严词拒绝了！” “……我觉得这其实是说明他为人正直不好色？” “嘁，你觉得可能吗？一个正当壮年条件优越丧妻多年的男人，不受性感女职工的诱丨惑，不约炮，没有床友，不去酒吧不去酒店？那一定不是同性恋就是性功能障碍。” ……姬姬瞟了眼正在认真看文件的霍奇，咳了咳。 “可是我有看到过的，他独自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笑得无比猥琐的样子，他只是个看上去好人的伪君子罢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他的私人电脑哦，我觉得会有什么东西，能让大家大吃一惊呢。”电话那头用了变声器的尖锐声音顿了顿，在一阵笑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前往犯罪现场进行实地调查的普兰蒂斯、摩根和瑞德三人小组离开纳德街区小学，拿着搜查令前往蒙多·路比特罗的住宅进行调查。作为重点调查对象的个人电脑不出所料地设置了密码，这点小障碍也不需要远在bau总部的技术帝加西亚出手，只要交给警局的技术人员就足够了。 蒙多·路比特罗的豪宅里有一个布置古典雅致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精美的书籍，从书籍的新旧程度可以看出，极大部分的书都是全新的没被翻阅的，有好些昂贵的精装版甚至还没开封。 “虚伪的家伙。”摩根撇撇嘴。 “培根曾经说过，书籍是横渡时间大海的航船，路比特罗先生大概是晕船？”瑞德戴上手套，从靠近办公桌的书架上，从一排崭新崭新的书本之间取下一本旧旧的《教育心理学》，抖了抖，几张照片飘飘落地。 “咦？”普兰蒂斯弯腰捡起照片，在看清照片内容的时候，脸色大变，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这个——人渣！恶心的垃圾！” 她恨不得用更加恶劣的形容词去咒骂蒙多·路比特罗！ 照片所拍摄的都是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女孩，右腿肌肉萎缩是个残疾孩童，赤衤果的，浑身上下布满了可疑的痕迹——牙印，吻痕，掐出来的淤青，手掌拍打的掌印，捆绑造成的红痕，满脸泪水，睁大的眼睛里麻木而空洞。 正面，侧面，平躺的，蜷缩的，跪伏的，就像展览货物一样。这些——可不是合成照片！ 普兰蒂斯喉头滚动，忍下反胃干呕的恶心感，只觉得如果蒙多·路比特罗就在眼前，她说不定也会忍不住弄死他。 摩根咬咬牙，眼球里因为愤怒而泛起了血丝，不忍直视这些残酷的照片，别过头继续翻取书架上曾经被多次阅读过的书籍，从里面找到了更多的照片。 数了数，加上那右腿残疾女孩的几张，一共八十三张，包括了十五个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其中有四个女孩身有残疾。一张比一张残酷，一张比一张让人难以接受。 “你们快过来看。”瑞德指着书桌上的一个相框，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 那是一张蒙多·路比特罗与孤儿院的孩子们站在孤儿院的门牌前拍下的照片，其中十个可怜的女孩子就在这张合照中。另外五个女孩子，瑞德在蒙多与学生们的合影中，发现了她们。粗略一看似乎是张温馨的大合照，可是只有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不少女孩子都身体僵硬，笑容勉强，眼里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空洞。 “这就是所谓——乐善好施？人渣！” “尽管杀人是不对的，可是我只想说——这家伙，死有余辜。”摩根握紧了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当警方的技术人员破解密码后从电脑里找到了大量未丨成丨年丨女丨童的不雅视频之后，甚至有警员脱口而出。 “感谢凶手——为民除害。” “不管被害者如何，我们都必须找出证据抓获真凶，凶手会被如何判决——将由法庭决定。”霍奇拿起尸检报告，严肃道，“不能放任凶手逃脱在外，这个凶手的心理有‘义务警察’倾向，这类凶手发展到后来往往会让自己的判断凌驾于社会公理之上，肆意杀人。” “是的，2002年时候曾经出现一个‘炸丨弹魔’，他先发布预告然后炸毁了三栋大楼，死伤过百，还有数名警员牺牲。抓获之后他表示自己是在牺牲少数拯救大多数人。”瑞德定了定神，提供实际案例支持，“据他所说，他获知有恐丨怖丨组织计划在大楼里举办活动时炸丨毁大楼，为了避免数千人的死伤，所以他提前炸丨毁了大楼，这样死的人就大大减少了……等等，被害者的扭曲癖好，‘义务警丨察’心理，索恩兄弟的隐瞒……” “什么？”布鲁克警官隐隐有些猜测，只是还不能确认。 “被害者在被杀当时可能正在——行不轨之事，或许是另一个人为了救人而杀了被害者后逃走，索恩兄弟在死人前或后看到了那个孩子，以为是那个孩子杀了人，所以为她隐瞒。”普兰蒂斯皱着眉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有可能是那个孩子为了保护自己而杀了那渣……那家伙啊。”艾丽提出疑问。 “这个可能性不大。”摩根挑出几张犯罪现场的照片摆在桌上，“假设是那孩子被吓坏了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进行自我保护，她当时的心理一定是相当恐惧慌乱的，只要是能拿到的东西就会砸向蒙多·路比特罗。而现场的状况却是，凶手有意识地挑选了硬物，避开了没有杀伤力的东西。” 当然其实也不排除那孩子或许早熟还有反社会人格，不过这个可能性还是暂时瞒住这些被伪君子的虚伪和残暴震惊的可怜警员吧。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孩子。” 问题就是，要怎样找呢？总不可能挨个问学校师生知不知道那个时间段还有哪个孩子留在学校吧？ 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大多数的父母都会选择隐瞒，生怕孩子再受到二次伤害。如果施暴者没死，怕被施暴者报复，他们不敢出面指认施暴者，很多强丨奸丨犯就是这样逃脱指控的；如果施暴者被杀死，他们心怀感激，就更加不愿指认“恩人”了。 尤其在这万众瞩目媒体闹腾的时候，如果消息泄露出去，那这个孩子的生活会被彻底摧毁。在发生这种不幸事件的时候，人们往往更关注被害者，媒体为了赚足眼球千方百计挖掘受害者的伤口，以言论自由的名义口无遮拦。 围观者只当做谈资，肆无忌惮地或是怜悯或是同情或是为了博取关注度抹黑受害者，他们聊得很痛快，可是带给受害者的伤害却是比犯人一时的行凶更可怕。 他们谁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情景。 静默了半晌，瑞德茫然地开口，“为什么我们不问问索恩兄弟呢？就算没看到脸，他们也能说出那孩子的发色和身形啊？” 太习惯利用侧写得出筛选条件的bau其他人，因为想得太多太复杂反而弄懵了的警员们，都默默咳了咳。 ……………………………… “那孩子，你们看到的那孩子有必要接受科学的心理辅导。”bau之中最有亲和力的姬姬和黑皮肤的摩根组队，向纳里·索恩说明情况，试图从他口中知道那孩子的信息，“她遭遇了不幸的事情，还亲眼目睹了一起切身相关的凶杀案发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这些可怕的经历如果没能被及时疏导，将会成为永久性的心理阴影，无法摆脱的噩梦。” 正如艾瑞娅读出的信息和他们侧写得到的结果，纳里·索恩是个脾气暴躁但心地纯善的好孩子，在听到姬姬这么说了之后，脸上出现了挣扎和担忧的神色。 外表看上去软弱的阿玛拉·索恩可能更容易被套话，可是正因为阿玛拉太软弱所以会把纳里的话当成死守的原则，一旦被纳里要求守住某个秘密那不管心里怎么动摇都不会开口，这种性子反而是很不容易被套出秘密的。 “我们可以向你保证，那孩子的讯息不会泄露出去，不会让办案人员以外的人知道，不会干扰她的生活。”摩根直视纳里的眼睛，认真地保证。 “那个人渣该死，但是杀人是要被判刑的，她还那么小，不能就这样被染上污点。”纳里握紧拳头。 “不，并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她杀了人，那属于自我防卫行为，再加上她还是未成年儿童，并不会被判刑。” 姬姬和摩根的轮番叙说，终于打消了纳里的顾虑，得到了那孩子的名字。 埃丝特·科尔曼。 得到了名字，他们很快就搜到了资料。埃丝特·科尔曼，老科尔曼夫妇的孙女，之前一直随父母在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生活，去年父母意外车祸身亡后被接到老赛文夫妇身边生活，今年刚刚九岁。 “她是个好孩子，不会因为我们是黑人就看不起我们，她的愿望是长大后嫁个好男人，做个幸福的家庭主妇，请一定不要让这件事伤害到她。”纳里诚挚地恳求。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案子短时间内就疯狂发酵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或许他还会选择自首认罪，为了保护那孩子。”姬姬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铁门。 Chapter 53憧憬（五）【大修】 霍奇、罗西、姬姬、普兰蒂斯和布鲁克警官避开了所有媒体，一同前往老科尔曼的家中。为了避免单独拜访老科尔曼会太显眼，他们并没有告诉其他警员埃丝特的事情，还安排他们分组拜访学校师生，混淆焦点。 老科尔曼夫妇的家很显眼。那是一栋漂亮的两层带阁楼的房子，花园边缘有着白色的栅栏，盛开的蔷薇花墙，房子外墙被漆有鲜艳的色彩，鲜黄色的墙体上画着卡通的太阳和花朵，红色的烟囱上还画着驯鹿，屋顶是天蓝色的，雪白雕花的大门口旁边画着胖嘟嘟的蘑菇。 童话风格，温馨可爱的房子。 可以看出老科尔曼夫妇是多么的疼爱他们的小孙女。 听到敲门声后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长得跟照片上一样，是个乖巧文静的女孩子，棕黑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深得近似黑色的墨绿色眼睛里带着超乎普通孩子的成熟。 事先了解过她经历的众人并没有觉得突兀。 这孩子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富裕的家境，恩爱的父母，娇俏的妹妹，懂事的哥哥……可惜这一切都在去年画下了句号。当他们一家人外出自驾游度假的时候，车祸突如其来，休旅车失控撞上山壁，油箱爆炸，父亲和两个孩子当场死亡，母亲抢救无效后死亡，急救室里的医生奋斗了十八小时才救活了埃丝特。 家破人亡的悲剧让她迅速成长起来，背负着死去亲人和年老祖父母的期望，更加听话，更加好学，让当地居民提起都又是赞叹又是心疼。 “奶奶在一星期前突发脑溢血住到中心城区里的医院了，爷爷在陪她。我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埃丝特在得知他们身份的时候就聪明地猜到了他们的来意，礼貌地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面对一个小女孩，还是亲切温柔的大美女姬姬和熟悉的布鲁克警官主导了谈话，先从平常小事聊起，缓和她的情绪，再慢慢谈起发生在校长室里的事情。 埃丝特愣了愣，平静的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唇色有点发白，“太可怕了，那时候的事情——校长他，他——”埃丝特双手捂脸，声音都在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姬姬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紧张地揪住姬姬的衣服，颤抖着继续述说，“校长突然惨叫，有一个人踢开门口冲了进来，他不停地用东西砸，用力地砸，用力地砸，用力地砸——校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他走过去摸了摸校长的脖子，他说——” 她急促地喘气，在姬姬的抚慰中努力地深呼吸。 “oyez，oyez，oyez。罪犯已经被处死（d）。” “快跑，我们都会没事的，不要腿软，你难道忘了阳光有多温暖吗？”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跑了，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他为了救我……”埃丝特把头埋进姬姬怀里掩面大哭。 哭得眼睛都红肿的埃丝特在姬姬和普兰蒂斯的陪同下去洗了洗脸，抹着泪回到客厅，柔弱中不是坚强，早熟可是仍然有着孩子的稚嫩，哽咽着说出他们想问的事情，“他穿着长长的大斗篷，戴着兜帽，看不到脸……请不要伤害他，他不是坏人……” 离开老科尔曼家后，众人都显得心情更沉重了。 “我讨厌这个案子。”姬姬摇头。 回到警局的众人汇合了信息，霍奇盯着贴满照片的案情板看了一会，皱眉，让摩根拨通加西亚的电话，开着免提，“加西亚，麻烦调出两个月前发生在华盛顿州西雅图市的那起案子，就是母亲为了保护儿子和女儿砸死恋/童/癖/性/侵/者的那起。” “好的，boss，马上就好。”不久前加西亚才整理了这个案件档案作为“教材”，所以很快就把完整的资料发过去了。 摩根关了免提一边跟加西亚“调丨情”调节糟糕的心情，一边把照片打印出来贴到案情板上。 那个被砸死的家伙的尸体是在垃圾堆里发现的，身上堆着数个黑色的装满垃圾的垃圾袋，只把一双脚露在外面。现在再仔细看看，可以看出堆在被害人上半身的垃圾袋是“整齐的”，把整个上半身恰好地遮得严严实实，下半身的垃圾袋则是凌乱的，有些地方重叠了多个垃圾袋有些地方还漏出了裤子的布料。 纳里以为埃丝特杀了人，愿意为她顶罪——他跟埃丝特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甚至连挚友都算不上。如果是母亲以为是儿女杀了人，缺乏法律知识只知道杀人偿命的母亲选择为儿女顶罪的概率有多大呢？ 将两起案子并案分析之后，他们找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两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我们推测嫌犯是一名30到40岁的男性，专杀恋丨童丨癖现行犯，作案手法是用硬物将被害人砸死，特征是会用现场的物体将被害人尸体的上半身掩埋。” “嫌犯曾经遭遇过恋丨童丨癖的骚丨扰和伤害，甚至囚禁，但是并没有性丨侵行为。拥有本科或以上学历，在律政或警务系统内工作，工作性质要求严谨细致。多次近距离接触死刑行刑现场，平日里会密切关注凶杀案的新闻，拥有一定量的反侦讯知识。” “嫌犯两个月前身处华盛顿州西雅图市，但是从小生活在该地区，十分了解该地区的情况和警方查案程序，有途径查出被害人的不轨之处。” “嫌犯对幼童有着极强的保护欲，可能会因为小孩子的事情跟他人起冲突，谈论儿童伤害事件时会表现出与平日的冷静谨慎不同的激动。” bau给出了对嫌犯的侧写。 布鲁克摘下警帽，擦了擦正中间光彩如新的警徽，感慨不已，“侧写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侧写所得出的嫌犯条件范围还是挺广泛的，为防止媒体熙熙攘攘破坏线索，他们筛选嫌犯还得避开媒体。不过由于已经公布确认索恩兄弟并不是凶手，缓解了种族冲突危机，所以在时间上并不算紧急。 另一边，远在狄翠科堡的艾瑞娅已经结束了大部分的项目，剩下的两个实验项目也已经接近尾声不过还是离不开她，于是有了大量空闲时间的艾瑞娅闲着没事就在狄翠科堡里开了自由研讨会，欢迎有时间的生化领域科学家进行面对面的“闲聊”。 以上活动说明她真的很闲，连研讨会这种“无聊事情”都排进日程了，那就更不用说地位排在交际和研讨会之上的，关于霍奇关于bau关于案件的事情了。 在通电话的时候，霍奇提到了艾丽·布鲁克——同为二十年前那起案件的幸存者，一直惦记着艾瑞娅，甚至可以说是怀有某种类似狂热粉丝的热烈感情。 不过，艾瑞娅表示自己从来不记名字也认不出长大后女大十八变的那张脸了。结果还是霍奇临时联系了加西亚，拿到艾丽小时候的照片，才让艾瑞娅觉得有点印象。 加西亚简直都要同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艾丽了。 “oyez，说起二十年前那起案子……”艾瑞娅转向旁边黑屏的电脑屏幕，看着屏幕上一张精致的，可爱的，二十年没变的娃娃脸，“我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死亡现场的照片眼熟了——如果那蜡像馆不是由蜡建成，‘文森特叔叔’死的时候点燃的大火将蜡都融化，你们就会得到相似的死亡现场了。” “在档案里，当年那个犯罪集团的首脑文森特因为被蜡封住了口鼻窒息而死，死亡的孩子都是被一刀封喉，没有人被砸死的。”霍奇疑问。 “亚伦已经意识到了吧，所以你才会提到那是‘在档案里’说的。”艾瑞娅捧脸，“二十年前的文森特，其实是被砸死的——被幸存的孩子们砸死的。” 二十年前，她逃出蜡像馆之后就去报案，幸运的是那时候fbi的大卫罗西已经意识到弗吉尼亚州不寻常的儿童失踪案件，已经带着同事查到了汉普顿市的附近，接到报案核实情报后，火速调集警力赶往蜡像馆。 而艾瑞娅确认了他们的行动时间之后，潜回了蜡像馆，也幸亏她回去了。 警方走漏了消息，本性懦弱的文森特兴不起跟警方对抗的念头，更没想过要劫丨持孩子作为人质再谋后路，他疯狂而绝望地要拖着剩下的所有孩子一起去死，他想着的是给警方留下大片的尸体和永久的遗憾。 一刀割喉。 艾瑞娅赶到的时候，全部由蜡建成的蜡像馆已经开始缓慢地融化，文森特已经发狂地杀了好几个孩子，满身是血，剩余的十来个孩子早已在平日的囚禁中被磨去了反抗意识，没有叫没有逃，抱成一团被高举屠刀的文森特逼到角落。 “老——懦夫——！”体力几近消耗殆尽的艾瑞娅扶着门框，毒舌嘲讽拉仇恨技能开启，刻意加重了讥讽轻蔑的语气，“愚蠢的凡人，你连反派都不够格，你撑死了也就一个坏心肠的路人，你的‘实验’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你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可笑的，你想得到的那个人是永远不会属于你的，你听到了吗，那个人对你不自量力的嘲笑……” 文森特被气得如野兽般嚎叫一声，双目血红，脖子上青筋暴突，转身走向艾瑞娅，粘稠的鲜血沿着锋利的刀刃滑落。艾瑞娅没有动，事实上她也没有走动的力气了，嘲讽地勾起一边嘴角，眼神高傲而轻蔑。 躲在角落里抱团的孩子们不由屏住了呼吸，突然那个向艾瑞娅搭话的男孩跳了出来，捡起旁边的不锈钢水壶用力砸了过去，正中文森特的后脑。文森特惨叫一声踉跄了几步，凶狠地瞪向那群瑟瑟发抖的孩子。 “克莱瑞，快逃——！”男孩冲了上来死死抱住文森特的腰，尖声大喊，“你快走——带着我们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你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艾瑞娅矮身闪过文森特乱挥的刀，捡起一大块玻璃碎片扎穿了文森特的脚背，不顾自己手心也被划得伤痕累累，硬生生废掉了他的双脚。 原来，他不是不可战胜的…… 他只是普通人…… 孩子们的眼底终于再次燃起了希望，一个，接一个的，捡起了身边的硬物。 …… “……oyez，是我确认了文森特的死亡，那座蜡像馆全部都是用蜡做成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产生的高温让蜡像馆开始融化崩塌，然后呈现出的就是警方所看到的现场了。”艾瑞娅结束了回忆，没有直视摄像头另一边的霍奇，故作轻松地摊开双手。 “艾尔，你救了自己，也救了那些孩子。”霍奇认真地说道，他无比庆幸女孩有着足够自保的彪悍手段，哪怕稍显凶残。 艾瑞娅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oyez”多用于法庭上，开庭前法官会大喊“oyez，oyez，oyez”，意思就是“肃静，肃静，肃静！” 霍奇纳爸爸是大律师，亚伦·霍奇纳年轻时候也曾立志要子承父业做个好律师，艾瑞娅小时候没少跟着他们到法庭里去旁听，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听起来很帅气很响亮的“oyez”，时不时还作为自己的语气词蹦出来。 小孩子么，哪懂那么多，都是学着别人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尤其是在犯罪集团里那个压抑糟糕的氛围里，艾瑞娅每每想起霍奇就满怀希望仿佛整个人都在发亮，那个时候她所用的响亮的“oyez”，成为了幸存孩子们心里难以磨灭的灯光。 “我让加西亚查了一下当年幸存的十个孩子，有两个选择了更换身份，新的身份正在调查中，其他八个孩子现在都过得很好，有两个结了婚一同到非洲进行人道主义援助，三个律师两个法官，还有实习法医艾丽·布鲁克。” 艾瑞娅眨眨眼，歪头，“早知道那时候就喊个化学方程式或是药物分子式了。” 说不定现在就能收获多几个科学家研究员呢。 霍奇失笑。 “等一下……”艾瑞娅摆摆手，及时抓住闪过脑海的一丝疑惑，“十个孩子？不是十一个吗？” “嗯？加上你就十一个啊。”霍奇皱眉。 “不是啊，加上我应该十二个，虽然我记不得人可是数目没记错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同样的疑问——第十二个孩子在哪里？会不会就是凶手？ “……其实也不一定是那起案子的遗孤吧？”艾瑞娅拨了拨长发。 “我们并不会局限于这条线的调查，不过那个第十二个孩子暂时是第一嫌疑人，我们会好好调查处理。”霍奇点头，记下了这条线索，转交当地警局进行调查。 其实调查到这个地步，理论上bau可以功成身退回匡蒂科的了。毕竟这起案子本来都到不了bau手中，只是因为社会影响太恶劣才紧急调派他们过来。 现在证明了嫌犯不是引发社会争议的索恩兄弟，这嫌犯还够不上连环杀手的标准线，也不是穷凶恶极滥杀无辜控制不了自己的“义务警丨察”，侧写结果给了当地警方，只要细细排查，抓获真凶指日可待。 说不定是先排查到了嫌犯才知道他是不是那“第十二个孩子”，而不是先找到“第十二个孩子”再确认是不是嫌犯呢。 关于二十年前那起案子的问题目前都是听艾瑞娅的一面之词，还好他们有第二个当事人能问。艾丽·布鲁克当时也有九岁，能记事的年纪了，那起案子给孩子们带来深刻阴影的同时也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第十二个孩子？”艾丽·布鲁克努力回想了一下，为难地摇摇头，“当时一片混乱的，我不记得剩下多少孩子了……” “会不会是逃跑过程中有人出现了意外？”罗西摸摸自己的胡子，试探着发问，在那慌乱逃离正在快速融化的蜡像馆途中，说不定会有孩子不幸遇难，只是当时现场被蜡和高温破坏殆尽，尸检遭遇了极大的困难。 “不可能。”艾丽当面就笃定地否认了，只是转过面瞅了瞅正在与当地警方交接工作的姬姬，忍不住皱起了眉，踌躇了半晌，迟疑着开口，“艾瑞娅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罗西看向最了解艾瑞娅动态的霍奇。 “还没确定实验什么时候能告一段落。”霍奇看了她一眼，眼神严肃冷硬中不免带着探究。 “……那还是别来了吧？不是说在实验室忙了那么多天吗？实验结束就好好休息一下，飞来飞去的又累又辛苦……”艾丽挣扎了片刻，故作大方地劝说。 “要看工作安排。”霍奇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艾丽扯了扯嘴角露出礼貌的微笑，眉角却是耷拉了下来。 霍奇和罗西都看在眼里。 Chapter 54憧憬（六）【大修】 话分两头，bau所在的汉普顿市那边又发现了新的遇害者，暂时是无法回到匡蒂科了，而艾瑞娅这边的实验将告一段落。这些外接的项目她从来只负责核心方程的演算，工作量少薪酬高倒是其次，重点是这样能尽量避免卷入麻烦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卷入内部派系斗争中了。 “……之前的特效抗生素针对的是炭疽芽孢杆菌内携带指导荚膜与外毒素生物合成有关的基因的质粒pxo1和pxo2，阻断其合成使进入人体的炭疽芽孢杆菌无法大量繁殖也无法释放毒素，而新型的变种炭疽菌种使核心基因在质粒pxo6上合成，并改变了32srrna的序列……” 为了避免实验出现断节又要她回来收拾残局，艾瑞娅临行前特意开了个小型的发布会，给实验项目的其他研究员详解药物的研究思路、研究进程和核心方程。 台下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俊秀男子一身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一脸高傲矜持斯文败类的贵公子气质跟周围研究员格格不入，一边听一边还与有荣焉地笑眯眯连连点头，引得好几个年轻的研究员频频向他望去。 这家伙是个什么人啊？ “……诱导基因定向突变的过程中尤其注意22srrna和36srrna序列的合成，代号anssx01、anssx02致病菌的出现就源于22srrna上基因的突变，anssx03则是因为36srrna的缺失，那三种突变致病菌的针对性抗体我已经破解出来，希望你们不要再弄出anssx04。” 女孩没有藏私没有露怯地直接公布了自己之前失误弄出来的三种突变致病菌的基因图谱，也算是给出个交代了。 那特别显眼的男子捂住嘴双肩耸动，忍笑忍得海蓝色脉脉含情的眼睛里都水光一片。 “……变种炭疽疫苗和针对性抗生素采用的是不同的核心方程，针对性抗生素中的a07基因会使疫苗失效，疫苗中的δ84蛋白质会使抗生素中的βn9抗原变质……”艾瑞娅视若无睹地继续讲解，讲稿结束后再回答几个关键性的问题，发布会就结束了。 也意味着她在这研究所里的工作完全结束了。 那男子离开会议室后一路都在吭哧吭哧地笑，直到跟着艾瑞娅走进电梯都停不下来。 “理查德，你笑够了没，嗯？”艾瑞娅侧头瞥向从发布会开始就在运动面部肌肉化身表情帝的男子。 理查德·迈克·科莱昂，就是之前墨西哥时候嘴里说着“提供不了非官方的情报”“根基还浅”结果轻轻松松调来大批武丨装力量、披着墨西哥地方小警员身份的意大利黑手党家族嫡系贵公子，兼职艾瑞娅的理财顾问和情报员，乐趣是逗弄艾瑞娅尽管每次都被嫌弃。 “笑，笑够了，就是停不下来，哈哈哈。”理查德又笑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在电梯开门前停下来，恢复了那衣冠禽兽贵公子的皮相，“本少爷亲自来给你当司机送你去霍奇纳探员的身边诶，有没有很感动？” 背景里那个永远以守护的姿态站在他的身后半步处的坚毅沉默的保镖小哥不忍直视地扶了扶墨镜。 “你该不会就打算这样不修篇幅地去见你的霍奇纳探员吧？尤兰达会哭的。”理查德锲而不舍地找话题，顺便递过去两个装衣服的纸袋，“喏，尤兰达给你挑的衣服，是根据魔戒系列电影中出场的精灵为灵感设计，融合了奇幻与日常，自然与时尚，特别照顾了你怕冷的体质，设计理念是……” 艾瑞娅无奈地又瞥了他一眼，直接拿过纸袋到洗手间换衣服了。 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不少人都还穿着夏装，有人开始穿上了保暖的秋装，还有人仿佛直接跳过秋季进入冬季，比如说怕冷的艾瑞娅，尤兰达特别为她准备了保暖的衣服。 海洋绿色的长袖及膝呢绒连衣裙，裙摆绣着大片典雅的叶子纹样，披着带有一圈白色绒毛边缘面料厚实保暖的同色连帽斗篷，斗篷下摆比裙摆稍长，领口别着一枚叶子形状的绿宝石别针，米白色的厚实袜裤，深褐色的系带短靴里有着同样保暖的绒毛里衬。 整个人都暖融融的，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是理查德总觉得她要比当初认识时候柔和了许多。不过一想到这些变化都是因为那个男人，他又微妙的觉得有些不爽。 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我心爱的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儿竟然嫁给了一个带儿子的离异无趣老男人”，尽管他知道艾瑞娅绝对不会是他“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儿”，他也没有女儿。 “然后呢？可以说说你到底来干什么了吧？”艾瑞娅低头摆弄着绿宝石的袖扣。 “我就是来接你的啊，顺便看看你最近心情有多好，也不追问纸牌人的调查进度了，还弄出了无毒的副产品，跟合作的实验小组也能心平气和地交流……”理查德咧嘴笑嘻嘻地打趣。 “……你不说我都要把纸牌人忘了。”艾瑞娅满不在意地答了句，都说怀璧有罪，惦记她的变态和野心家太多了她都懒得理，纸牌人的特殊之处在于那家伙会把她的资料和情报进行恶意隐瞒扭曲后卖给别人引起犯罪，“好吧，那你查到什么了？” 为什么我要多嘴？理查德捂心，“纸牌人的踪迹最早能出现在三十年之前，墨西哥的一次毒丨品市场份额研究会议上，据说人脉很广，与金三角大毒枭、日本犯罪策划组织冥王星高层、英国犯罪咨询顾问m教授都有联系。” “这个难道不是每个有点智商的犯罪者的标配？”艾瑞娅精辟地概括。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啊。”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同时沉默地瞪大眼看着对方，看上去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辜无害。 站在后面充当背景板的保镖小哥：“噗。” “不许笑！”理查德瞪他，恼羞成怒，转头迁怒艾瑞娅，扔过去一份式样古典的信封，封口处还盖有蜡封戳，收件人写着“艾瑞娅·科尔森（克莱瑞教授）亲启”字样，“自己看！” 艾瑞娅挑眉，一边挑开封口蜡一边看了眼那个偷笑的家伙，“瓦尔特，瞧瞧你惯出来的这坏脾气。” “我可不想被你说脾气不好，再说了，我是被惯的，你是被管的……你这脾气，万一哪天研发灵感闹罢工了谁护得了啊。”理查德磨牙。 想太多，你猜她手里还存着多少没有面世的毒品或生化武器的完整资料？领着贴身保镖的工资，干着包括保镖、秘书、管家、监护人等等等等工作一人当十人使江湖人称“全能保姆”的瓦尔特暗自腹诽。 “晓学会？什么玩意儿？”艾瑞娅拿出信封里面精美的请柬，一目十行地把内容快速阅读了一遍，“《通过医学来进行人类的完全拯救》研究发表会？这是个什么中二的论题。” “我收到了两份请柬，一份是爷爷点名要我参加的，一份就是让我转交给你的。”理查德耸肩，“哈哈，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 “……什么鬼。英格兰南安普顿港出港的坎帕尼号豪华游轮？英国的学会英国的船的请柬寄给你干嘛？说白了就是个富豪的社交宴会，附带一次豪华游轮航行，这种请柬你也给我？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知道。”艾瑞娅掂了掂请柬，微微皱起了眉。 “晓学会是三年前成立的医学研究学会，主要研究方向是在延长人类寿命方面，所以吸引了不少财团和家族的投资支持，科莱昂家族也是其中之一，近来呼风唤雨的可热闹了，不过你可能没注意到……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理查德收敛了咋咋呼呼的外露表情，“连你都不知道，难道是打着医学研究旗号的乱七八糟的宴会？例如什么海上豪赌，淫丨秽活动什么的。” “再说吧。”艾瑞娅收起了请柬。 理查德很快就把这点不对劲的念头抛到一边只当是一次游轮旅行写进日程。 只是当启航之前，他在船上看到艾瑞娅，以及bau全体成员的时候，真恨不得要立刻下船回家了。 离启航日期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暂且不提。 聊着聊着几人就已经走到了停车场，尤兰达送给艾瑞娅的那辆suv旁边，理查德抢前一步打开车门，有模有样的一弯腰一伸手，彬彬有礼，“请上车，我的公主殿下。” “你当初怎么不去考戏剧学院呢……” “不对！”艾瑞娅话音未落，注意到司机神色不对的瓦尔特连忙一手一个拎住理查德和艾瑞娅把他们两个往后拉走，随行的其他保镖迅速在车辆和两人之间搭起人墙肉盾。 立刻反应过来的理查德转身往远离车辆的方向奔跑，艾瑞娅比他更早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渣体能，依然由瓦尔特拎着她后撤。 汽车轰然炸开，甚至能看到车门被爆丨炸的冲击波轰上了天，重重砸在另一辆车的车尾，尖锐的边缘划破了车身和油箱，车门碎片上残留的火星将第二辆车引燃，熊熊烈火瞬间包裹住了整个车身，火势眨眼间就蔓延开来。 火光照亮了半片夜空，汽车自带的防盗警报声此起彼伏。 已经退到安全范围的艾瑞娅坐在瓦尔特的手臂上，越过人墙望着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停车场，警铃长鸣的消防车呼啸着从身边驶过勇敢地冲到离火海最近的地方。 “ulo！”惊魂未定的理查德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是针对你还是我？应该不是我，我来这里找你的事情还是临时决定的……” “嗯，目标是我。车是尤兰达前两天送来的，很多人都知道。”艾瑞娅点头，让瓦尔特可以把她放回地面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理查德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得一口血梗在喉头，又是愤怒又是担心，“之前不都是绑架的吗，现在怎么变成生命威胁了？你又招惹到什么变态了啊？！这摆明了是针对你吧？这就是想要你的命啊！你能不能给我个表情啊，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天呐，竟然还收买到我带来的司机，这势力这手段啊啊啊啊啊……” “我知道。”艾瑞娅望着汽车爆丨炸后的残骸，从车里拖出的尸体，眼底闪过暗芒。 “你知道个什么啊？！”理查德跳脚，指着保镖小哥喊他赶紧去调派人手，要调查幕后黑手还要调来保镖！ “我知道是谁策划的，也知道那家伙的意思是什么。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疯子。”艾瑞娅抿平了唇，“你是坐直升机来的吧？借你直升机送我去汉普顿市。” “汉普顿市？是了，这是在警告你不许你去汉普顿市啊！bau也算是身经百战什么变态连环凶手没见识过，哪用得着你一个外行的去凑热闹？！你这小身板就是整个搭上去都不够人塞牙缝的……” “这的确是警告，警告我必须尽快去到汉普顿市，不然下一枚炸丨弹就会装在bau的车上。” “艾瑞娅·科尔森……！”理查德敛起所有笑容和漫不经心，表情严肃狠厉一如他即将继承黑手党的兄弟。 被直呼了全名的女孩直直迎上他的视线，一点也不发憷，神色依旧平淡不变。 理查德终究还是妥协了，颓败地垂下双肩，脸上重新挂上了苦闷的温柔笑容，“你得给我保证，至少不能因为那个男人或是bau让自己受伤……” 听着他苦口婆心的劝导，艾瑞娅也挺无奈的，“其实我比你年长的你还记得吗？” ……还真是不记得了！理查德被噎得直瞪眼，半晌才哼哼两声，抬头挺胸虎躯一震拿出霸道总裁的气场一挥手，高傲地昂起下巴，“大爷我亲自开直升机送你。” “……谢谢。” Chapter 55憧憬（七）【大修】 天才蒙蒙亮，理查德的直升机还在天上飞着，汉普顿市的bau小组就接到了报案，中心城区的某个垃丨圾处理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由于死者有猥丨亵丨儿丨童前科，所以这起事丨件进入到了加西亚的筛选程序，进入bau的搜索视野。 “汉普顿市都知道fbi正在市里查案已经过去几天，嫌犯不是受到刺丨激也不属于进入‘狂欢期’的连环杀手……嫌犯在挑衅我们，是的，挑衅。”普兰蒂斯面色凝重。 一个挑衅警方甚至是挑衅fbi的连环凶手是非常麻烦的，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比如说几年丨前差点杀死了前bau成员的“渔夫王”，比如说之前差点让高登死丨于丨非丨命的“屠丨夫”弗兰克，再比如说坑了艾瑞娅好几把至今在逃的“纸牌人”。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挑衅呢？在我们刚来的时候挑衅，是下马威，在我们离开后再杀丨人是嘲笑，这不早不晚的……”被人紧急喊起来的瑞德头发四支八楞还不自觉，正儿八经的疑惑道。 霍奇脸色微变，众人也看出了什么。 能让他们面瘫严肃淡定老成的主管有表情变化的事情不多，其中还牵扯到这杀丨人啊变丨态啊什么的，他们首先能想到的，就是那位了……。然后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个时间点，再晚一点bau可能就离开汉普顿市这个案子转交其他小组负责，可是如果再早一点—— “这个时间，科尔森起床了吗……” “昨天她的日程安排是白天休息，晚上有通宵的实验，现在还是实验时间。” 事不宜迟，霍奇立刻就拨通了熟悉的号码，那边迟了好一会儿才接通，还没听到人声就先听到了巨大的嘈杂噪音，这噪音他们都挺熟的，是直升机的声响，这可不是实验室里会有的声音。 女孩清清脆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亚伦？我正想给你打电丨话……嗯，到汉普顿市上空了，你们附近有给直升机起落的地方么？” 如果再早一点，霍奇大概就能阻止艾瑞娅前来汉普顿了。众人各自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正在跟值班警员聊天的艾丽·布鲁克。 那头有人说了几句什么“现场”“排查”“安全”“要小心”之类的，女孩没等他回答就又开口了，“我在汉普顿中心城区那个嗯……宝瓶座大酒店等你。” 然后一片细细碎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个人把手丨机抢过去了，话筒里就换了把声音，是跟他们有过合作的那个理查德。 “科莱昂先生，中心城区刚发生的命丨案的嫌凶目标极有可能是艾瑞娅……”霍奇想劝他们不要直愣愣去撞陷阱，尽管他内心还在纠结是要艾瑞娅一同配合引出丨凶手解决事情还是让艾瑞娅保证自身安全别过来了。 “我知道，科尔森已经接到用爆丨炸传达的警告了，可是她执意要过来，根本没人拦得住她……什么叫不许说你坏话好像谁不知道你任性似的，许你折腾我还不许我告丨状啊……” 霍奇直接听取重点信息，“爆丨炸？” “买通了我的司机把炸丨弹装在科尔森的车上，具体事情你问她，我说了的话要被揍的……嗷疼疼疼疼疼……”看样子已经被揍了。 “亚伦，你们来现场的途中要注意安全，那家伙是个不讲规则的疯丨子，比喻来说就是她说人质在手要求警方这样那样，说不定她就会放过人质而去花样虐丨杀丨警员。”艾瑞娅不怕别的，就是担心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疯丨子，谁都预丨测不出来他们下一步会干嘛，“……一会儿见。” 跟谁学的说话说一半啊能不能告诉他们那个“疯丨子”的线索甚至身份啊？霍奇略心塞。 直升机那边的艾瑞娅挂断了电丨话，想了想，又给另一个人打去了电丨话。 “布鲁斯，你对无逻辑犯罪分丨子了解有多少……” 就像理查德说的那样，艾瑞娅欠缺多年的人情世故交际手段，都在加入bau后的短短几个月内无师自通般补齐全了。 最近刚看完某部日本经典动画片的尤兰达还笑称她是终于找到了“进化钥匙”超进化成完全体了，新定做送给她的手丨机都做成了贯穿整部动画的“神圣计划”的造型，听筒话筒分布略不方便，造型倒是意外跟衣服能百搭，于是就被改装成信号屏丨蔽器，让艾瑞娅当腰饰带着了。 ……………………………… 霍奇带着组员和帮忙的艾丽·布鲁克赶到现场的时候，艾瑞娅正在吃早餐。女孩手里拿着个汉堡，两腮鼓鼓的，旁边有个身高一米八的帅小伙子一手拿着喝了一半的热咖啡一手拿着热牛奶，正低着头神色温柔地说话，看动作似乎在劝女孩多喝牛奶少喝咖啡，被瞪了也不恼，好脾气地继续念。 在不明真丨相的路人眼里，就像一对甜丨蜜蜜的般配小情丨侣，艾丽·布鲁克看得眼睛里都冒了血丝，牙齿紧丨咬，死死攥丨住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普兰蒂斯和姬姬对视一眼，一边跟现场警员了解案情一边案子警惕着她的行动。 艾丽·布鲁克一直在bau的怀疑名单上。 除了性别以外，她与bau的侧写结果相当吻合，而很多因素作用下，嫌犯会做出与自己性别不符的行为导致侧写结果出现误差。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证据，根据最新一起凶丨杀案中死者的死亡时间，艾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只能先把她放身边眼前监丨视着。 带她来见艾瑞娅有这方面的考虑。 没人担心他们的特别顾问会不会包庇这个二丨十丨年丨前共患难的故友。 霍奇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以及“接手”艾瑞娅，并没有往男女私情的方向多想。 别人看来艾瑞娅跟理查德再怎么郎才女貌甜丨蜜般配也用不着在意，有一句话就够形容的了。 性向相同怎么谈恋爱。 更何况这性向相同口味还出奇的一致，不爱大富豪大文豪大明星，就爱面瘫型男，不看家财地位重点就是一定能管得住人，在别人面前怎么横都好，一个嚣张跋扈一个娇惯任性，各自在瓦尔特和霍奇面前那叫一个比一个乖啊。 只是，霍奇心底里还是有着不少警惕和担忧——艾瑞娅在不安，或许连她自己都还没发现，可是她下意识里把代丨表支援的理查德带来了。 “涉案司机的资料已经挖出来了，来自美国本土俄勒冈州吉尔哈特，五十一岁，无交通肇事记录，无犯罪记录，无嗜酒、嗜赌等不良爱好，银丨行账号和财务状况没有发现异常。”瓦尔特手拿平板电脑给他们汇报初步的调丨查结果。 “那他的的动机是什么？” “不知道，还没查到，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主场……”意大利藉的全能保丨镖看向霍奇，于公于私，这些可都是归眼前这个正在跟女孩低声交谈的男人管的。 “就算不是主场，再给我们多点时间也能查出来的。”理查德念了两句，背着霍奇跟艾瑞娅对暗号确认她防身武丨器都装备齐全了连一些违制超规的都备好了，才被瓦尔特拖回直升机。 他倒是想留下来，可是就在刚才意大利那边来电丨话，科莱昂本家出了点事，他虽然早已放弃了继承权，身为科莱昂嫡系，他也得回去。只是，这时机也太巧了。 目送直升机开走的艾瑞娅用手帕擦擦嘴，侧头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灼丨热着的目光。一个法丨医身份的家伙，不去对尸体进行尸检看着她干嘛呢？ “你一直在看着我，想说什么？” 再次听到她对自己说话，再次听到那清冷的声音，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艾丽·布鲁克不觉间竟已经泪糊满脸。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原来还有那么一个人不曾放弃她，原来——她还有希望。 “克莱瑞……好久不见……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哪怕泪水模糊了双眼，艾丽依然坚持瞪大着眼，不愿意移开视线，二丨十丨年的时间冲刷去了太多的记忆和痛苦，只有这个人的每字每句，每个笑容每个眼神，她不曾忘却。 “就算我堕丨入深渊，依然会有一双手坚持要把我拉回光丨明。”被丨关在笼子里的女孩沉默却不沉寂，再可怖的痛苦都无法减去她眼睛里的任何神采。 “我相信他会来，所以我一定要逃出去——想要回到他的身边，想要他安全无恙。……所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你们既然还有希望为什么不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直到现在艾丽仍然在嫉妒，嫉妒女孩对那个他的执念与信任，越是嫉妒，越是难以自拔。 那个“他”，就是这个霍奇纳探员了吧。艾丽猛地从记忆里惊醒，盯着霍奇嫉妒不已。 艾瑞娅侧头，眼神凛冽而无情，写满了警告和戒备。 艾丽心里一凉，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多——好——啊——！二丨十丨年，二丨十丨年了他们之间的联丨系更加紧密，只有自己从来都只能旁观！她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 所以尽管记忆里，小时候的女孩在说起那个他的时候最有活力，可是艾丽不愿反反复复去碰丨触自己的嫉妒，于是只能辛苦搜寻记忆里女孩没有提及那个他的部分，一遍又一遍地回味。 “不要总想着依靠别人，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能拯救你们自己的只有你们自己。怯懦和软弱，全部都丢弃吧。痛苦和恐惧，亲手去埋葬吧！你们的手还能握拳，还能握住自己的命运。是继续软弱，陪着他一起湮没，还是踩着他的尸体回到阳光之下？” “oyez，oyez，oyez。罪犯已经被处死（d）。” “确认死亡。” “快跑，我们都会没事的，不要腿软，你难道忘了阳光有多温暖吗？” “不要回头！” 怎么能不回头呢，如果不回头的话就看不见那个残丨害了那么多孩子的人丨渣的最后下场了。为什么要回头呢，如果不回头的话——她就不会错过小艾瑞娅面对阳光时最灿烂的那抹笑容，不会轻易让小艾瑞娅被人领养的啊……！ 沉醉在自己回忆里的艾丽发出了吃吃的笑声，转而又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脸上表情如走马灯般变幻，本来精致的五官显出了几分扭曲。霍奇下意识地拦在她和艾瑞娅之间，挡住她痴恋的目光。艾瑞娅容易招变丨态，霍奇早就有觉丨悟了。 其他人一边做着自己的工作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三人，那关系那气氛很是诡谲哦。认识艾瑞娅的bau在猜测艾瑞娅会不会对痛丨哭丨流丨涕童年共患难的小伙伴毒舌直言，不认识艾瑞娅的当地警员想着bau是不是人才紧缺啊怎么这么个小女孩都要叫来工作？ 看她一开口就哭得惨兮兮的什么话都说不清楚，神色动作表情眼神里读到的都是灼丨热的情感和让人难以承受的期待，忽而又变成恶意忽而又是痴恋，艾瑞娅往霍奇身边靠了靠，有点无奈。 那些深沉到仿若生命意义般的希望，那些对于他人而言重要的难以磨灭的记忆，还有那些渴望得到回应的沉重感情，明明连自己都承担不了，为什么要去指望别人帮忙承担呢？她根本无法丨理解。 “那人，是你杀的吗？”艾瑞娅转移了话题，目光指向新发现的那具尸体。 “等等，艾丽有不在场证明，她昨晚一直跟值班的警员待在一起啊。”艾丽还没回答，跟布鲁克警丨官相熟的警员就抢着辩解，眼里满是对艾瑞娅的不认同。这个女孩看上去很是有些魔性的，好看是挺好看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只是当她轻飘飘一眼撇过来的时候，他们竟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艾丽陡然回神，下巴微微往里收了收，眼角余光扫过尸体，咬着下唇用丨力摇头，声音嘶哑，低声否认，“他不是我杀的。” 就是啊，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凶手跟小说似的傻乎乎等在犯罪现场被人抓呢。其他人以为她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随意问的。 当然艾瑞娅本来也只是随意一问，她当然也知道现实里凶手杀了人当然会跑会藏，不然要bau来干嘛呢？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问到了点子上，艾丽的表情在1/25秒里的不正常闪动她可没看错。 “那么，你在恨我吗？”艾瑞娅又问。答丨案是肯定还是否定是善意还是而已都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能拉仇丨恨，也不差这一个。这个问题的关注点在于艾丽的反应，不管是被说中了还是没说中，由于艾丽对自己那过分灼丨热过分在乎的感情，这个问题都能激起艾丽强烈的反应。 激动也好癫狂也罢，起伏的情绪能够透漏出不少秘密，总比一成不变的反应有用。 艾丽的呼吸明显地错了一拍，“不——！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恨您？！” 有时候，艾瑞娅也挺佩服自己说什么中什么的乌鸦嘴神预丨言技能的。 Chapter 56憧憬（八） 鉴证调查科的警员对现场进行了详细拍照，之前压在尸体上的物体都做好标记搬到一边，都是些零零碎碎随手可得的小东西，随意地覆在尸体的上半身，不像是掩饰掩埋什么，倒像是一个标志。 不过艾丽失魂落魄连本职工作都无法继续只能请假离开，完全没注意到那现场标志的意义，艾瑞娅倒是认真地从各个角度观察了现场，然而并没有表现出被触及内心的神色，也不知是这标志与她无关还是她的表情管理太到位。 “我一直以为，这次出差的重点是那个……”艾瑞娅看了看档案夹，“蒙多·路比特罗的案子？其实剥除了媒体起哄、种族争论、死者的变态行为、与二十年前旧案的联系，这起案子不算疑难悬案吧？这几起案子的关联性或许有助于锁定目标，可是也扰乱了调查思路——” bau的众人心里一凛，反省到了自己的失误。一直以来他们处理最多的都是连环杀人案，凶手往往不会只杀一个人就住手，在调查中发现凶手其实杀害了比已经发现的数量更多的人也不是稀罕事、 再加上这案子处处都透露出的诡异和别有内情，他们在提升警戒心的同时，却也因为考虑得太多而陷入了思维的盲点。 “你……”你是对的。普兰蒂斯正要代表被误导的其他人表达赞同，却被艾瑞娅用眼神打断。 在他们面前从来乖巧软萌的女孩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冷冽眼神。普兰蒂斯一时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不由皱紧眉仔细注意女孩的一举一动。 “我在这里。”艾瑞娅没理其他人，扬起下巴，目光仿佛穿越了地域空间和二十年的时间，与幕后之人对视，“如果无关，那就简单了。如果真的和旧案有关——” 女孩轻蔑地扫视过周围的人，嘴角扬起一个恶意的弧度，若有所指地瞥过一旁的警员，“你们还是别来打扰比较好，我可不想给敌方送炮灰。” 这女孩——好嚣张！兰道尔觉得一口血梗在喉头。 “而且——眼前这人的死因明明很明显不是吗？死者是个有露阴癖、恋童癖的变态，头部受到重击导致颅内出血而死。凶手是谁？这么简单的案子除非有内部人员有意包庇，真凶很容易就能排查出来啦，别偷懒好吗？说好的悬疑惊悚连环变态杀人案件呢，这种小案子……” ——管管你们bau的人好吗！众警员气愤地瞪向霍奇。 霍奇不动声色地把在场的警务人员观察了一会儿，依旧面瘫着脸，“艾尔，到车上，我们回警局说。” “哦……”艾瑞娅挑了挑眉角，似乎还想说什么。 “艾尔。”霍奇压沉声音，语气严厉。 艾瑞娅倨傲地绷紧了下颚的线条，抬眼直视霍奇。 两人似乎用眼神在争斗，片刻之后，艾瑞娅还是乖乖走回了霍奇的suv，姿态高傲地坐进后座，戴着白手套的小手还挑剔地拢了拢裙摆，隔着车窗都能看到她紧绷着的精致下巴，“这城市……哼。” “这，这就是你们bau的态度？！”兰道尔羞恼难当，牙根咬得咔擦直响。 “毕竟工资不从bau出。”罗西最先反应过来，好脾气地安慰被气得不行的兰道尔，满脸无奈地摊开双手，“上司都说了，她的价值足以抵消性格的影响。无视她性格的话，不觉得她真的很厉害吗？” 得要多厉害才能抵消这傲慢任性目中无人的恶劣性子啊！兰道尔冷哼一声，转身安排其他警员按他们常规的程序对案件进行调查。 其实bau也意识到了他们这次行事手段和方式的异常。他们本来应该只是用得到的资料给出真正凶手的侧写，缩小到让警方能够搜捕的范围，然后结束这次工作进入下一个案子，他们只是作为一个外援，而不应该取代。 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发现了一些更深沉更黑暗的线索。 然后在霍奇潜意识的放纵下，他们越查越深，并且暂时不打算停止——这可能是他们对bau特别外聘顾问的过去最靠近的一次，可能也是他们接触那过去的唯一一次机会。优秀的侧写员们毫不怀疑，错过这次机会之后，艾瑞娅将把他们彻底隔离于与那幕后之人的战场之外。 然后大概会如同二十年前一样，毫无声息地离开，独自面对一切。 然后等某一天的哪个谁来告诉他们战斗的结果？他们拒绝。 ……………………………… 状况外的瑞德傻傻打量着站在窗边仍然一脸高贵冷艳的艾瑞娅，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个左眼写着“你们这群蝼蚁”右眼写着“世界都是浮云”的家伙是谁哟？！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女孩精致如精雕细琢的完美脸蛋上，本就白皙无瑕的肌肤更是如最顶级的白瓷般泛着淡淡的光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烟火气息，漂亮得像是橱窗里高级定制的人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不像是真人。 这样的艾瑞娅，他们也只在第一次见面时候见过，在那吉尔哈特的别墅里，哪怕只是穿着朴素的碎花裙子仍然给人一种奢华的视觉冲击，再温暖的灯光都无法让她染上一丝生活气息。仔细想想这个有着十二岁少女稚嫩容貌的“人偶”竟是个三十三岁的女性活人，莫名的会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在这之后艾瑞娅就没有再表现出那模样了，她的日常变成了被bau带着飞来飞去参与各种或是离奇或是残忍或是悲哀的连环杀人案，偶尔跟bau长官“秀恩爱”，偶尔炫一下非人类的高智商和宛如读心术的分析能力，总是在不经意间炫了富，一天比一天鲜活。 “还记得她刚加入bau时候我们内部对她进行的侧写吗？幼年罹难被收养，十二岁时被恋童癖变态连环杀人犯绑架多日后逃出，想要研究治病救人的良药却变成杀人的剧毒，二十年来在国外战场辗转流浪，特定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制毒天才‘克莱瑞教授’……”罗西开导不在状况内的小天才。 “呃……孤傲任性不讲理，蔑视一切目中无人，毋庸置疑的反社会倾向。她不信上帝，不信法律，她的信仰是……霍奇。”瑞德迅速反应过来，“可是科尔森不是那样的人啊？她在伪装……伪装给谁看？那个‘第十二个孩子’在这里，甚至可能就在警方队伍中，科尔森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所以立刻摆出了对外伪装的姿态，为了迷惑对方，也是为了保护霍奇弱化霍奇的作用……”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那个“第十二个孩子”呢？ “我保留意见。如果那人一直关注着科尔森，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实模样，如果对方这么容易被骗过，那科尔森不会表现得这么戒备警惕，她刻意弱化外人眼里霍奇起到的影响和作用这点我很赞同。”普兰蒂斯喝了口咖啡，有些担心。 艾瑞娅在思考时候有一个小动作，手指总是不经意地抚着颈间的项链吊坠，可是这一次，她连这个小动作都刻意压制住了。 “其实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姬姬大方地耸了耸肩，“直接去问就好了啊。” “好主意，那么问谁？科尔森，还是霍奇？”摩根点头。 众人投给他一个“有本事你去问科尔森”的眼神。 “我们还是谈回案子吧。刚发现的死者迈克·阿方索，有猥丨亵丨儿丨童的前科，死因是脑内肿瘤破裂，证据显示他是由于被人用拳头重击头部而引起的脑内肿瘤破裂。”摩根立刻转移了话题。 好吧，回到这个话题显然他们不能八卦了。 “侧写结果显示这个路比特罗的案子是两个嫌犯。或许我们真的如科尔森所说，把两起不相关的案子放在一起了？”普兰蒂斯有些犹疑了。 “不，我想我发现这两起案子要并案处理的证据了。”瑞德快步走上前，把路比特罗和阿方索的尸体现场照片并列贴在白板上，用记号笔圈出了其中的共同点，“在路比特罗死亡现场发现的这两本书《algebra(代数学)》《aism（美国精神）》，和阿方索死亡现场发现的这两张广告单，都被血液‘粘合’在一起，重合部位有着相同的记号——” “a&&ariel。” “这是巧合的可能性可绝对低于科尔森身高一米七的可能性。” 正在“扮演”反社会倾向恐怖人偶的女孩无奈地瞥了他们一眼。 “摩根和姬姬去阿方索的住所，普兰蒂斯和瑞德去路比特罗的住宅，大卫，二十年前代号‘厄洛斯蜡像馆’的大型少年儿童绑架谋杀案件需要重新调查。”霍奇与警方高层交涉回来，雷厉风行地安排了任务，“艾尔，跟我出来一下，我们需要谈谈。” “well，‘她的信仰是霍奇’，这个侧写结果倒是没错。”目送两人的背影，普兰蒂斯赞同地拍了拍瑞德。 Chapter 57憧憬（九） 既然相处了还不到一年的bau其他人都能发现艾瑞娅的问题，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如今还有些许暧昧情绪的霍奇就更加不会不知道了，甚至他知道得比其他人都要更多更详细，比如说艾瑞娅对监视监听的敏感。 他选择了suv车内作为谈话地点，防偷听防偷窥，还特意降下单向透视隔板遮挡挡风玻璃，彻底隔绝了外界对车内可能的窥视。 “艾尔，怎么了？”霍奇担心地问。 “我没……”艾瑞娅下意识的否认堵在喉间，怔怔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所有狡辩和谎言都消失在他包容而宠溺的眼神里，所有的不确定和不安都融化在他从来不变的坚定中。 她不由想起在那基因强化人体实验中，一个助手曾经问的话——为什么会对布鲁斯·韦恩这个实验体那么用心那么尽力？ 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眼神啊。 再多的黑暗都无法将他们打倒，再深的仇恨也难以将他们动摇。不是无瑕的纯白，却更加吸引那些无法走在阳光下的阴影，比如小丑，比如她，尽管她心底里绝对不愿意把自己跟那变态小丑相提并论。 无法对他说谎的艾瑞娅默默撇开了头。 “艾尔。”霍奇沉声喊她的名字，女孩掩耳盗铃地捂住了耳朵，“（你不孤单），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艾尔，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这就是我必须一个人离开的原因。我不能，不能……”艾瑞娅惶然摇头，眼前再次浮现出那片警示灯与鲜血交织的腥红色。 智能系统被注销了还能找回数据，机器人被销毁了还能重新铸造，可是，人类太脆弱了，人类太容易死去了，人类一旦死去就没有任何复原的办法了！希波克拉底教授失去女儿之后费尽心思甚至付出生命，可是死去的人无法复活，他得到的只是一个有着相同外貌的超智能人造人。 可是，他连仅剩的那个人造人都守不住。 霍奇皱紧了眉。他早该想到的，这也是当年艾瑞娅独自远走国外不再联系的重要原因。 “艾尔，听我说，我们不再是以前弱小无依的孩子了，我们拥有足够去战斗足够去对抗黑暗的力量，我们的背后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强大团队。”霍奇侧过身，将她抱进怀里，手掌贴在她冰冷的后颈，缓缓安抚着她的情绪。 艾瑞娅把额头贴在他脖子上感受着那温热的颈动脉，紧紧抿着唇不肯说话。 “别怕。”霍奇低声安慰。 从来缺乏表情的女孩突然红了眼眶，“我从不害怕。” “她是例外，不是吗？”霍奇明白了从不在意那些变态和磨难的艾瑞娅在这里动摇的原因。 s（大象永远不会忘记），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它曾经遭受过的恩惠与伤害。把一头小象拴在无法挣脱的木桩上，当它长成大象，哪怕力量足以挣开木桩的束缚，它也无法挣脱那根小小的木桩。 不管是小时候面对生父詹姆森·汉特的威胁，还是后来面对坏人的强迫，艾瑞娅从来没有丧失主动权，她始终掌握着足以自保甚至足以彻底翻盘的力量，所以其他人看资料时万分忧心的困境对于她而言都不足挂齿。 只有那起案子是例外，只有在那时候，艾瑞娅所有的力量都被剥夺，命运彻底被他人掌控，无法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幕后黑手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甚至，就是这片心理阴影，让艾瑞娅自我放逐到国外。 “她再也不能伤害你了，艾尔，我发誓，我会保护你。”霍奇顿了顿，感觉到女孩不悦地摇着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掌心抚过她漂亮的长卷发，贴近她的耳边，“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别担心。” 这一次，可以相信吗？如果连他都无法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艾伦，我讨厌被别人看透，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艾瑞娅闭眼在他颈间用力蹭了蹭，鼓着腮嘟嘟囔囔，所以她最讨厌莱特曼博士了，还有英国有个家伙也超——级讨厌，除了艾伦·霍奇纳以外所有看穿她秘密的家伙，都超级讨厌。 霍奇碰了碰她的腮帮子，“well，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隐瞒了什么了吗？” “唔……正如你们发现的那样，这两起案子都是她做给我看的，所以我了解，所以别问我证据或者推理过程或者科不科学。”艾瑞娅就着窝在霍奇怀里的姿势，打开了bau小组内部的通讯频道。 “说吧，我们听着呢。”摩根笑道，从警丨察到探员这么多年，他知道有些时候破案靠的就是那一丝灵感那一分直觉。 “我们绝对没有觉得你不科学，真的。”瑞德欲盖弥彰地辩解，引来两边都忍俊不禁。 “蒙多·路比特罗是艾丽·布鲁克杀的，他跟旧案里的文森特叔叔在面部结构上有惊人的相似，单看照片可能不觉得，可是对于那案件的幸存者来说——第一眼就会下意识排斥和恐惧，若是再碰上他犯罪的场景……呵，他杀的人肯定不止路比特罗，你们找找那些恋丨童丨癖被谋杀的案件再对比他的行踪。”艾瑞娅轻描淡写地用平淡的语气说话，不过，难怪她自己也自我吐槽说不科学，她仿佛真的是凭空猜测得出来的结论啊。 “侧写……” “你们的侧写是正确的，艾丽·布鲁克是男性，从生理到心理都是，只不过有一个女性人格。”艾瑞娅轻飘飘地投下个炸丨弹，“这很明显不是吗？姬姬，你想想你们闺蜜组的卡帕妮尔，再想想艾丽·布鲁克。” 姬姬忍笑，“科尔森，你不能用卡帕妮尔的颜值为参考区分男女性别，这对姑娘们很不公平。” “……我说的是荷尔蒙和激素信息。”艾瑞娅眨眨眼，“顺便说一句，我找到了卡帕妮尔男装的照片，姬姬，你是对的，不能用卡帕妮尔的颜值作为男女区别的参考物，这对小伙子们也很不公平。” “正事，please。”霍奇不得不打断俩姑娘的聊天。 “咳，另一个的情况，我只是猜测，毕竟没有接触到人，而行为分析和找人是你们的技能，不是我的。”艾瑞娅立刻转换话题，这个她不太确定，“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误杀——一个年轻俊美冲动练过拳击的青年，一个遇到了猥丨亵丨女丨童现场的青年。” 他们都能想象到，在那种情况下，有基本道德意识和对自身力量有自信的男人都不会袖手旁观，这条线索很重要，罗西已经知道要怎样引出凶手了。 “另一条线索，关于为什么那家伙会沉寂许久突然出现向我高调挑衅，你们都应该已经知道，只是没有联系到一起——”艾瑞娅刻意拉长了尾音，在众人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咔嚓一声，一手用力把神不知鬼不觉扯过来的驾驶座的安全带绑好，打开车门就跑了。 在霍奇迅速解开安全带的短短几秒内，她已经窜上后头跟着的保镖的跑车，眨眼就远去了。 霍奇的脸色彻底黑成了焦炭。 “姬姬，你向警方要周围所有摄像头的视频记录交给加西亚，分析出现了什么事让艾瑞娅突然改变了主意，重点放在声音。” “瑞德，你把路比特罗和阿方索的资料放在一起进行对比，找出她所说的线索。” “摩根，普兰蒂斯，你们两个负责阿方索案子。” “罗西，我们去找艾丽·布鲁克，他很有可能知道很多事情，关于幕后黑手，关于艾瑞娅。” “yes,sir.” ……………………………… “这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的小艾丽怎么可能是凶手呢，她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你们侧写出来的凶手不是男性吗，她跟你们侧写结果不合啊。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是凶手，不是吗？”布鲁克警官拦在霍奇和罗西之前，连声辩解，只是眼底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惊疑，以及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了然。 “布鲁克警官，你应该也清楚，她，不是她，是他。”罗西不忍地劝说这个愈发显得苍老的老警官，“杀害阿方索和路比特罗的不是同一个人……”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布鲁克还是不肯接受事实，“证据呢？给我证据！搜查令，对，给我搜查令，不然我不会让你们带走我的宝贝女儿的。” “够了，爸爸，你其实已经猜到的不是吗？”艾丽从布鲁克背后走出来，释然地笑了，“在她到来的那时起，我就等待着这一刻。蒙多·路比特罗那个人渣确实是我杀的，证据的话，砸死那渣滓时染血的斗篷和手套在我卧室里，杀人时候所有的细节我都记得。” “艾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布鲁克难以接受地瞪大眼，满脸皱纹都在颤抖。 “爸爸，我很抱歉，我认罪，可是我不后悔。”艾丽笑得像个孩子。 “到审讯室，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问你。”霍奇不理她的嬉皮笑脸，直接把人带到审讯室。 “你们，想问什么？”艾丽用仿似艾瑞娅的神态眨眨眼，让霍奇感觉到一阵阵的违和感。 “当年幸存的孩子，你犯下的案子，还有，关于艾瑞娅·科尔森和幕后人。”罗西拉开椅子坐下，跟他平视。 艾丽彻底没了笑容，“我不能说……” “你必须把一切告诉我们。”霍奇语气凛冽，“你知道那个幕后人有多么危险，而艾瑞娅现在孤身去找她。二十年前艾瑞娅就为了救你们差点把命填进去，这一次你还是要和以前一样眼睁睁看着她去犯险去搏命，永远留在原地等待她的拯救？” “不！”艾丽尖叫。 “艾丽·布鲁克，你把她当做你的憧憬，从外型到职业，你努力向她靠近，你甚至为了这份憧憬去杀人，去杀那些你找到的恋丨童现行犯正如当年杀了文森特把你们救出来。可是你忘了，她之所以是艾瑞娅，之所以成为你的憧憬，不是因为杀人，而是因为守护。”霍奇压下心底的疼惜和担忧，把当年的档案一份份在他面前铺开，还有能找的幸存孩子长大后灿烂的笑脸。 “现在，是你保护她的时候了。”霍奇加重语气。 艾丽浑身一颤，“我能，保护她了？” “是的，你可以。”霍奇扮完黑脸就到罗西扮红脸了，罗西肯定的回答让艾丽灰暗晦涩的眼神迸发出新的光彩，“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 艾丽挣扎着握了握拳，半晌不说话。 审讯室外，瑞德敲了敲门，“我想，我发现挑中阿方索和路比特罗的原因了，难以想象竟然会是那么浅显的原因，可是除了这一点和恋丨童的前科我找不到其他联系了……” 霍奇和罗西对视一眼，点点头，决定先去听瑞德线索，让艾丽整理一下思路。 Chapter 58特别的人（上） “首先，他们都有猥丨亵丨儿丨童的前科，然后，他们都是五十岁，是的，他们是同一年出生，这正是显而易见却被我们无意间忽视的共同点。”瑞德快速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由于阿方索居住地点离汉普顿中心有30英里，所以我让加一下扩大了搜索范围，在汉普顿以及周边地区居住或工作的五十岁有恋丨童丨癖前科的男人有十七个，比阿方索的罪行更重更病态的有七个，那么为什么会是路比特罗和阿方索呢？” “他们在相貌或是头部结构方面没有相似，生活工作区域和所在阶层，成长轨迹都没有交织也没有共同点。”罗西补充回答。 “是的，正在我想不通的时候，突然想起霍奇，你跟科尔森对话的时候提到的‘她’，挑选路比特罗和阿方索的幕后人是女性，这也是我们忽略的地方，女性思维。研究表明女性在言语生成、情节记忆、面孔识别任务中比男性存在明显的优势,而男性的优势则表现在视空间任务中,如视空间情节记忆任务……”瑞德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性别差异的研究。 霍奇咳了咳。 “咳，所以我让加西亚站在一个纯女性的角度素寻找路比特罗和阿方索可能的联系，不是身为一个技术分析人员，不是身为一个fbi探员，我们找到了答案，又是一个其实显而易见到让人忽略的答案。”瑞德龇了龇牙，“要提到的一个概念是生日花。生日花起源于古代基督教教会纪念已逝圣人用盛开花朵点缀祭坛。中世纪的天主教修道院内，如园艺中心般种植着各式各样花朵，365天的圣人纪念日，分别匹配不同花朵，形成花历。蒙多·路比特罗的生日是1月28日，约翰·阿方索的生日9月3日，这两个表面上没有任何联系的日期，有着相同的生日花——雏菊。” bau的男人们表示，生日花这玩意儿真的是女孩子才想得到的事情啊。 “生日花是雏菊的日期有1月18日，1月28日，2月22日，5月27日，9月3日，加西亚说女性厌恶‘撞衫’，所以我认为可以去掉1月28日和9月3日，然后搜索汉普顿市五十岁生日在那三天的女性。”瑞德苦恼地扁扁嘴，“一个长长的名单，我们还缺少更多筛选的条件。” “还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呢？”罗西问其他人，也是问自己。 “这就需要去问他了。” 众人的目光投向审讯室里焦躁不安的艾丽·布鲁克。 对艾丽·布鲁克的审问依旧是由罗西和霍奇进行。罗西是他能够信任的探员，而霍奇对于他来说就很特别了。资深的侧写员们轻易便分析出他的心态。 一方面，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对艾瑞娅饱含感情的男人，把霍奇视为情敌，那种感情是羡慕嫉妒乃至恨的，羡慕两人之间的深厚感情和无限默契，嫉妒两人亲密的关系，恨不得弄死霍奇带走艾瑞娅。另一方面，他由于太憧憬艾瑞娅所以男扮女装这么多年，身体里还有着另一个女性人格，一个幻想中的根据个人记忆和理解捏造出来的“艾瑞娅”，所以他会如同艾瑞娅一样去相信着霍奇，那种感情甚至会变成火热的恋慕。 “你们想知道什么？其实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们多。”艾丽在这期间洗了脸，把脸上的妆容洗去后，露出的五官虽然清秀俊俏却也明显是男性的轮廓，“当年的事情，我只知道自己被绑架，遭到侵丨犯，暗无天日，不断有孩子死去，不断有新的孩子加入，不知道未来在哪，不知道时间流逝……直到艾瑞娅的到来。” 霍奇静静地听着，尽管艾瑞娅告诉过他当年的事情，可是从不同的视角能看到不同的事情。 “艾瑞娅是不同的，对我们来说是，对文森特叔叔来说是，对她来说也是。她一直在跟艾瑞娅说话，说好多好多的话，从不让艾瑞娅独自面对文森特叔叔……”艾丽努力回忆。 “她是谁？”罗西问。 “琳娜，她叫琳娜。”艾丽眼里浮现出恐惧和不安，声音越来越尖利，表情扭曲，“我以为摆脱她了！摆脱那个恶魔了！她是怪物，她是怪物啊！” “停下，艾丽·布鲁克，艾瑞娅去对付她了，艾瑞娅独自去对付那怪物了。现在你需要的不是尖叫和恐惧，你需要把关于琳娜所有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能找到琳娜，找到艾瑞娅。”罗西沉稳地劝说。 “我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偶尔遇到坏人就见义勇为，静静等待着与艾瑞娅重逢的那天。在看到bau的新闻里出现艾瑞娅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制造重案吸引你们过来，不过艾瑞娅一定不会高兴的，所以我只有继续等待着，等待着。”艾丽脸上挂着梦幻的微笑，只是转瞬就被恐惧掩盖，“可是她回来了，琳娜，琳娜去年突然出现了。” “我在地狱里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你为什么会成为那个例外呢？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应该被抛弃的……琳娜看着电视和剪报，总是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话。”艾丽晃晃头，“我知道琳娜讨厌我，我很害怕，尽量避免见到她……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艾丽·布鲁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可是依然没有解开他们心中的谜团，对筛选范围也没有什么帮助。 摩根和普兰蒂斯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二十三岁的男青年迈克·喀拉塔报警自首自己杀害约翰·阿方索之后在家吞枪自杀，他们到喀拉塔家自己搜寻之后没有发现任何与路比特罗或琳娜或幕后人相关的讯息，加西亚也没有发现他受指使的证据。 “hey，我想说，为什么这两人能并案处理，幕后人怎样挑中他们，我是说……”姬姬试图准确表达自己刚刚突然想到的还有些混乱的思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摩根用力一捶手心，“那个小女孩！两个受害人都是在现行犯时被杀，说明当时除了凶手和受害人，还有一个引发矛盾的女孩，路比特罗案中的女孩是埃丝特·科尔曼，那么阿方索案中的女孩呢？” “……说不定，也是埃丝特·科尔曼。”姬姬低声说出难以置信的猜测。 “艾丽·布鲁克说，琳娜总是说‘我们是一样的’，这个‘我们’指的是琳娜和艾瑞娅，那么‘一样的’指的是什么呢？”罗西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停留的时间，不变的孩童体貌。所以艾丽说她是怪物，所以她对艾瑞娅特别执着。” 可是，当他们火速赶到埃丝特·科尔曼家的时候，找到的只有老科尔曼夫妇的尸体，眉间血洞干净利落，并排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打开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播放的是伊利诺伊州地方电视台的一档新闻专题节目的录像，这一期播放的，是“食脑魔”的专题。 桌上放着厚厚的剪报本，满满的都是艾瑞娅的照片和bau的新闻。 “已经死亡一天以上了。”摩根戴上手套检查尸体，“为什么我们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呢？甚至没有去查老科尔曼夫人到底有没有住院，没有对埃丝特·科尔曼进行任何搜查！” “正常情况下，谁会怀疑一个早熟懂事的九岁小女孩呢？”罗西也承认这次的确是他们太大意了，明明身边已经有艾瑞娅这么个表里不符的女孩存在了。 “等等，罗西，如果今年她五十岁，那么二十年前也是三十岁了，哪怕外貌再像小孩子心理也不小了，哪会轻易被诱拐呢？当年的案子，她不是受害人，她是共犯，甚至说不定，她才是那个主导者。”普兰蒂斯越说越惊骇，转头看向瑞德，“博士，告诉我，这科学吗？” “侏儒症，由于多种原因导致的生长激素分泌不足而致身体发育迟缓。垂体性侏儒的主要临床表现就有生长迟缓，无青春发动期，成年后有早衰形貌，但躯干、四肢和头部比例对称，骨骺发育迟缓，骨龄低于其实际年龄以及□□官发育不良，第二性征不发育……这并不是太罕见的病症，根据美国小人公司这个只对身高4英尺10英寸以下的人开放的组织就有5000名成员。”瑞德解答，“根据你们对琳娜的形容，她基本符合侏儒症的表现，至于外貌问题，我觉得可能是她同时患有荷尔蒙分泌紊乱症，只是极其幸运地让容貌停留在与身高相符的孩童时期。” “加西亚，在之前列出的名单中搜索有侏儒症的人。”摩根开免提。 “yes，立刻到达。”加西亚的动作很快，“……没有！汉普顿市五十岁生日在那三天的女士没有患有侏儒症的。” “怎么会……”摩根为难了。 “加西亚，在死亡或失踪名单里面找。”霍奇刚说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从她给自己的身份可以看出她始终沉迷在停留的时间里，她舍弃了她自己的身份，不停地伪装和夺取他人的身份——她不会长大，只能不停地死亡或是失踪。” “天呐，还是没有，没有！”加西亚气愤地拍键盘。 “恶魔……怪物……容颜不变的吸血鬼……被烧死的女巫……如果，她的父母和周围的人不知道有侏儒症这回事，不知道她可能只是生病了，没有带她去医院检查呢？他们看到的只是她不会长大的情况，她会被排斥，被恐惧，然后以讹传讹。要知道其实很多人还不相信科学，还是用玄幻的说法解释不寻常的现象！”普兰蒂斯分析。 “你们看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科尔森工作时候的照片，而且没有一张是单人照，背景里都至少会有一个bau的成员。这几张非工作时间的私照拍着的也是科尔森和霍奇共同的行程。这不符合stk的行为特征，他们只会着眼于特定的那个人，镜头里不会出现其他人，更不会出现跟那人关系特别的人。”瑞德飞速把剪报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为什么艾瑞娅对她而言那么特别？不是因为相同的症状。对她而言特别的不是艾瑞娅，而是霍奇，真正特别的是霍奇。”罗西恍然大悟，“科尔森没有像琳娜一样堕落扭曲的原因是霍奇的存在，在科尔森用那‘怪物’般的不变外貌出现的时候，霍奇也没有表现出排斥和恐惧。”不仅没有排斥和恐惧，他发自内心地爱护艾瑞娅，他看到的不是那具不变的孩童躯体，而是真实，最真实的灵魂。 谁不渴望那么一个能够无视外貌美丑看到真实自己的人呢？ “我并不觉得这是特别的事情。”霍奇皱眉。 “对于一个在恶意歧视中扭曲的病人来说，你足够特别了。”罗西摊手。 “可千万别说由霍奇做饵引出琳娜，科尔森会发疯的。”普兰蒂斯看出了他们的打算，“艾丽只是对霍奇怀有扭曲复杂的情愫还没有任何表示，科尔森甫一见面就把她说得要崩溃，琳娜可远远不是艾丽那个级别的。没有女人能够容忍这种事情，虽然说无视外貌美丑，你们别忘了科尔森也是个女人啊。” “好吧，那再想想怎样挖出琳娜的真实身份，找出她可能的藏身地。”罗西听进去了她的建议。 “唔，火烧！加西亚，搜索名单里死于火灾或是家里遭遇火灾总之是与火灾有关的！历史上不管是对付巫师还是吸血鬼，只要是超自然生物，人类第一反应都是火烧，火可以净化一切邪恶，火可以烧毁一切存在……”瑞德脑内灵光一闪。 “我找找，我找找……”加西亚一一输入检索条件，长长的名单不断缩短，“有了！琳娜·纽曼·菲兹罗威，生日是5月27日，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有猥丨亵丨儿丨童和多种暴丨力丨犯丨罪的前科，病历显示她多次住院，疑似家丨暴。二十岁时死于火灾——上帝啊，她跟埃丝特长得一模一样！哦，哦，是的，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没错，就是这家伙！” “加西亚，给我们地址，家庭地址，火灾地址，她父亲所在地。” “纽曼·菲兹罗威在火灾后第三年就在家中死于火灾了！住宅被政丨府收回，现在是一片空地。火灾地址已经给你们发过去了，告诉我，你们会找回科尔森小可爱。”加西亚双手紧张交握。 “我们会的。谢谢你，甜心宝贝。”摩根挂上电话，看向霍奇。 还有别的选择吗？bau立刻前往琳娜曾经火灾“死亡”的地点。那曾经是一座教堂，在那场“烧死”琳娜的火灾中被烧毁，后来被人买下，建起了一间孤儿院。 丘比特孤儿院。 加西亚调查丘比特孤儿院里死亡或失踪的孩子名单和被领养后死亡或失踪的孩子名单发现，里面有一个名叫莉莉丝的女孩的照片跟琳娜一模一样，被领养两年后和领养家庭的两个小孩一起失踪，父母报案后意外身亡。 在那起大型儿童诱拐案件侦破后对身份的核查程序中，发现了那两个孩子的尸体，于是警方在没找到莉莉丝的时候就下意识以为她也一起葬身于那罪恶的蜡像馆中。 “这是不是太巧了？这应该不是巧合了吧？”加西亚激动地拔高音调，“在蜡像馆废墟发现的孩童尸骸中，最早的一个的失踪日期就在莉莉丝进入丘比特孤儿院的第二天！丘比特孤儿院没被领养的孩子没有一个出现在那起案子中，那是她的安全区啊！” “加西亚，查一下买下那片土地的人是谁。”霍奇道。 小爱神丘比特，希腊名字是厄洛斯，形象是一个不会长大的小孩子，背后长着翅膀，因为其可爱的外貌和与人们认知中天使的形态最为相似被人们喜爱着，人们乐于使用他的名字来命名，餐厅、咖啡厅、书店……到处都是小爱神，因为太常见所以很少有人会联系起来。 “汤姆·文森特……文森特？是那个文森特吗？”加西亚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挑战。 拿到了照片的罗西肯定了她的想法，“就是那个文森特。well，那不是她的安全区，那是他们的安全区。” “丘比特孤儿院，今天有集体活动，来自社区大学的几个艺术社团为孩子们准备了一场精彩的表演，有歌有舞有话剧，所有人都会集中到大礼堂看表演。”加西亚看着丘比特孤儿院的网站首页上的大头条，都快要哭出来了，“她的人质不是科尔森，而是孤儿院里孩子、护工、大学生志愿者。” 到达了丘比特孤儿院，离孤儿院只隔着一条马路间隔所有人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彼此间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聚集了孤儿院所有人的大礼堂外面，摆放着许多许多装满了的工业油桶。 只要一点点火花，就能引爆。 Chapter 59特别的人（下） 琳娜·纽曼·菲兹罗威无数次在想，上天到底可以偏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 明明都是怪物一般不变的孩童外貌，看似被时间宠爱其实不如说是被时间遗弃被命运诅咒，童颜不老又如何？谁说时间停留在孩童时候就能保住那分天真？她受够了先是被当做孩子宠爱然后被当做怪物厌恶的剧变！ 都是扭曲不讨喜的性格，都承载着满满的罪恶双手沾满血污——起码她不会制毒没有上cia的黑名单！起码她会伪装会撒娇会表现得如外貌那样如同一个真正的九岁小女孩，起码她还拥有正常人的感情！ 为什么她那禽丨兽丨父亲不早一点死，而女孩那混蛋父亲死得那么早？为什么她会被那样伪善的家庭收养，而女孩却拥有那么美满温馨的收养家庭？为什么她只能颠簸辗转于一个个变态身下，而女孩却能那样骄傲而肆意地将世界都踩在脚下？ 为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初恋的男孩跟另一个女孩步入婚姻的殿堂从此在没有她的地方幸福生活，只能一次次目送喜欢的人远去，只能一次次被喜欢的人恐惧憎恶，而女孩却拥有那样一个亚伦·霍奇纳！ “我简直难以置信，你竟然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妻生子，没有去阻挠，没有做任何事让他永远记得你。” 大礼堂的屋顶上是一个漂亮精致的空中花园，只是此时浓郁刺鼻的汽油味破坏了美好的氛围。拥有永远的九岁外貌的琳娜坐在维多利亚宫廷风的奢华梳妆镜前，优雅地把深棕色的卷发梳成可爱的双马尾，毫不在意地把后背留给在场的另一个女孩。 艾瑞娅淡定的表情不变，“所以我是艾瑞娅，你是琳娜。” 琳娜微微侧头，从镜子里注视女孩人偶般完美的可爱童颜，难以抑制心底的嫉妒，上天到底可以偏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 “只要他幸福就好了，看着他的幸福我就由衷地感到开心和幸福。只要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有存在的意义。这就足够了。”艾瑞娅施施然地坐到椅子上，指尖轻轻抚过锁骨之间，感受着衣领下面吊坠的存在，唇边漾起小小的笑弧。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人造人，就算超智能也只是人造人，无法理解人类的爱恨情仇，不懂得爱与幸福的定义，可是她却能感应到他人的心绪，如同镜子般映射人的感情，所以她自己感受不到幸福，却能通过别人的幸福感受到幸福，这里的别人特指霍奇。 “真看不出你是这么大爱无疆的人，克莱瑞教授。”琳娜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他越幸福，我就越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空虚和寂寞，那种世界上只剩下孤单一人的痛苦……为什么我要独自煎熬着，旁观你们的幸福呢？” “所以你就要把其他人拉下泥潭？不过杀的人越多，你的心就越空虚吧，那些被你的嫉妒毁灭的幸福永远填不满你心中的空洞……因为杀的人太多，你已经无法安心在一个地方停留了吧？”艾瑞娅定定打量了她许久，轻轻笑出声来，“我竟然因为这样的一个你离开他那么久，呵，我竟然因为这样的你试图去欺瞒他，呵呵呵，我太高估你了，琳娜。” “你说什么？”琳娜刷地站起身，桌上的化妆品掉了一地，香味与汽油味的混杂显得更加刺鼻，“艾瑞娅·科尔森，别装得你好像什么都懂，好像什么都看破了一样，说得好像你的心里没有因为空虚而破了个洞。” “我没有心，又哪里会有破洞呢？”艾瑞娅挑眉，“其实你不是没有遇到过好人吧，总有人不会歧视你，发自内心地疼爱你，怜惜你的不幸和不寻常。世界上总会有那一个人站在拐角处等着你，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握着你的手走向永远，哪怕前路是死亡的悬崖。” “没有，一个都没有。”琳娜断口否认，上天能够偏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呢，把所有好人都给了那个人，把所有坏人留给另一个人。 “有的，一定会有的，只是被你杀了。”艾瑞娅弯弯嘴角，恶意地笑了，“他向你许下誓言，不管顺境还是逆境，不管健康还是疾病，不管外界是评价他‘恋丨童’还是怎样，他都要娶你为妻，给你一个梦寐以求的幸福的家庭。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发现你杀人了是不是？他发现你杀了好多好多的人，甚至，他的父母，就是你杀的，是不是？” “住口。”琳娜沉下脸。 “其实他想告诉你，没关系，他爱你爱到不顾一切愿意和你亡命天涯……不对。你不会爱上那么一个男人，那个人，是光明的单纯的特别有正义感的，所以……”艾瑞娅敲了敲桌子，笑得更加恶劣了，“他很挣扎吧？他深爱着你，却无法战胜自己的正义和道德，没经历过挫折小孩子一样的男人，没有担当，爱得轰轰烈烈却也天真幼稚又残忍，他可能会憎恶你却也可能抛弃自己的正义为你堕丨落，可是你不敢期待那个结果。那是离你最近的一个人了吧，你把他杀了之后，还有谁有可能陪着你呢？” “我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等到他们伤害我的时候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再说了，因你而死的人可不少吧，那么多新型毒丨品，致命□□，黑暗势力，你敢让亚伦·霍奇纳知道吗？我们是一样的，亲爱的艾瑞娅。”琳娜缓缓松开被自己抓得血淋淋的拳头，回以同样恶劣的笑容。 “他知道。另外，我不都说了么，没关系啊，本来我就是在想他爱我也好恨我也好忘记我也没关系，他过得幸福我就开心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结果，人类的感情果然很复杂呢。”艾瑞娅双手捧脸，笑得温柔又甜蜜，深深刺痛了琳娜嫉妒的双眼。 上天到底能偏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呢？琳娜一口血怄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 “o-yez.五十岁生日快乐，琳娜，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应该把你抓紧警局了，还好现在也不晚。”艾瑞娅站起来，拍了拍裙摆的皱褶，掏出fbi探员证，“fbi！琳娜，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你因为故意杀人罪、唆使杀人罪被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利在接受询问之前委托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只要你愿意，在所有询问之前将免费为你提供一名律师……” “……到底为什么你能够拥有那么一个亚伦·霍奇纳呢？”琳娜嘴角微微抽搐，无奈地看着说得一脸过瘾的女孩，“而且，你认为我会这样束手就擒？你以为那么浓的汽油味都是香水吗？”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话？又不是话剧表演。”艾瑞娅把探员证放回口袋。 “拖延时间……有什么用？来的后援越多，死的人越多而已，而且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琳娜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打起了鼓。都说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她了解艾瑞娅，知道她从不会让自己落到束手就擒毫无反抗之力的地步，尤其是在经过上次在哥谭市的危机之后，她就警惕得更加全面了。 所以琳娜做了万全的准备，哪怕不能拖着bau尤其是亚伦·霍奇纳一起去死，也要拉着艾瑞娅同归于尽，让她知道被火灼烧的痛苦。 “你以为我上cia黑名单的原因是制丨毒？能够多次从坏人手里逃脱是因为——运气？”艾瑞娅拉长尾音，在琳娜茫然的时候冲过去将她按倒在地，藏在袖口的匕首穿过手心将她的手掌钉在地上，另一手摸出她身上的火机藏回自己衣服的暗袋。 “不介意的话，你愿意为我解答一下吗？”琳娜折腰蹬腿用力踹开她的手臂，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拔出了匕首，任由手掌血流如注，翻身压制住艾瑞娅，没受伤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拿起了匕首对准她的眼睛，猩红的鲜血污染了两张精致的小脸，“我亲爱的近身战力负五渣的艾瑞娅。” 艾瑞娅仰起脸，浅棕色的双眸如琉璃剔透无瑕，映射着她染血的孩童脸庞和滴血的刀锋，微微启唇，“——fbi！” “fbi！”女孩软糯的声音跟踹门进来严肃喊话的男声奇异地重叠在一起了。 “琳娜·纽曼·菲兹罗威，放下你手中的武器！” 被扼住咽喉的女孩勾起了嘴角。 琳娜慢慢地转头，视线越过黑漆漆的枪口，落在握枪的男人身上，阴测测地笑了，“终于见面了，亚伦·霍奇纳，如果当初我能早早遇到你，该有多好。” 摩根在艾瑞娅偏头的刹那一个箭步上前打落琳娜手中的利刃，将她制服。 被霍奇扶起身的艾瑞娅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用力蹭了蹭，回头盯住琳娜，挑衅地挑起眼角，笑容得意洋洋又特别欠揍，龇着一口小白牙，一字一顿，“你——做——梦！” 上天到底能偏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这么欠揍的家伙活到今天！ 琳娜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我们是一样的，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艾瑞娅回以挑衅意味更浓更加欠揍的表情。 “艾尔。”霍奇不带情绪的低沉嗓音响起。 “……”艾瑞娅默默低头双手捂脸——她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Chapter 60后续 时间回到bau到达孤儿院外围的时候，满载的汽油罐让他们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爆那触目惊心的汽油桶，把礼堂里的孩子们礼堂外的警察们都炸飞。 “攻击性太强了，这不符合我们之前对琳娜·纽曼·菲兹罗威的侧写。尽管她心理扭曲试图让更多人体会她的痛苦，但是这种简单粗丨暴的做法，不符合她的需求。是因为有另一个同伙，还是她受到了刺激，改变了作案模式？”摩根拿出手机，想要拜托加西亚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怎么没信号？” “信号被屏蔽了，大范围，高强度的，是琳娜做的吗？”亲自指挥行动的巴诺特警局局长叉腰走到霍奇旁边，眉头皱出了好几重褶子，这次行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别说升迁了，他到时估计都要引咎辞职了。 “well，那她要如何通知同伙或发出引爆汽油桶的信号？这可是她跟科尔森谈判的最大筹码了。”罗西不认同，“霍奇，科尔森会随身带着信号屏蔽器吗？还是说她有伙伴在周围？” “她会，信号屏蔽器随身带。”霍奇凝重地点头，这恰恰说明艾瑞娅已经跟琳娜对上了。 当初在哥谭市时候艾瑞娅身上那暗藏麻醉针机关的镶钻蓝宝石领扣和钻石腰链，还有镶嵌了不知名机关的红宝石耳钉，还有各种小巧精致却杀伤力惊人的枪械刀具，无一不说明着她极度警惕的心理，区区信号屏蔽器——一点都不稀奇。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众人看向他——不是说信号被屏蔽了吗？ “大概是设定如果信号被屏蔽了才会出现的程序，本来是用来防备敌方的。”罗西帮忙解释，心里暗叹艾瑞娅不愧是从战场回来的，估计早就做好了面对不同情况时的应对方式了，“霍奇，快看看她留下了什么信息，我想这满满的汽油不在科尔森预想的范围内。她之所以选择独自面对琳娜是为了不殃及他人，可是如今情况超出了她的计划，她需要外援。” “同伙已杀。在拖延时间。汽油变蓝。不要明火。找路上来。”霍奇手机上接到了五句话。 “什么意思？这是你们之间的暗号吗？”巴诺特追问。 “从字面上理解就行。”霍奇让他们拿来孤儿院的建筑图纸——艾瑞娅对拼字游戏、暗号解谜游戏非常不在行，更别说要自己出暗号了，“同伙已杀，找路上来——她是被琳娜的同伙带到目的地，并不知道路线，只知道是在上方，以她的能力确实能够判断是否还有同伙幸存。” 她神奇的听力让她在弱视夜盲的情况下也能成为优秀的狙击手，更何况只是对她来说最基本的判断人数？不需要计算障碍物和角度，只要数一数心跳声就行了。 “她在拖延时间，等到汽油变蓝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进行突击了。”霍奇解说完成，“只要不出现明火，蓝色的汽油就不会爆炸也不会起火。” “我们现在不是在拍科幻片好吗，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巴诺特无法相信地拍拍额头。 “我选择相信她，巴诺特局长，而且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离表演结束还有一个小时，那时候如果事情还没解决，人群慌乱拥挤踩踏会带来严重的次生灾害。”霍奇转身去向自己的组员下命令。他知道艾瑞娅手上有不少能被认为是不科学的超新型化学药剂，而能让她带在身边的就肯定是有用的秘密武器。 孤儿院其实并不大，在警员们发现垃圾桶里藏着的保镖尸体的时候，bau也找到了他们的目标——位于礼堂上方的空中花园，那里被单面磨砂玻璃罩着看不到里面情况。 前往空中花园的路只有一条。 “是我的错觉吗？汽油味越来越浓了。”摩根难受地揉了揉鼻子，朝其他人打个手势，小心翼翼向礼堂靠近，直到站在汽油桶前，做了个深呼吸，打开了盖子，眼睛倏然瞪大——蓝汪汪如同染料般的汽油！那女孩是怎么做到的！ 想想如果这种黑科技如果用在不好的方面或是没得到约束被滥用，简直是大灾难！摩根分神想了想女孩平时乖巧无害的模样，深深觉得霍奇真是责任重大。 没有同伙，信号被屏蔽无法联系外界，汽油也被解决，琳娜本身也不过只是一个有心无力的女孩，在武力值方面大概也就只能战胜一个不用药剂外挂的艾瑞娅。 ……………………………… 坐在审讯室里的琳娜穿着蓝白相间的海军领连体裤裙，过膝纯棉白袜子搭圆头深蓝色短靴，双马尾软软地搭在肩上，面容稚嫩宛如九岁孩童，难以想象她竟然已经五十岁，牵扯着数件重案，上百条人命。 “你到底喜欢她哪里呢？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琳娜直直盯着桌子对面的霍奇，一脸天真无邪的好奇和不解，“你是正义的守护者，正直的执法者，而她比潘多拉魔盒更可怕比绿巨人更容易失控，死在她手上的人可比我杀的人要多得多。” 霍奇沉默着把死在二十年前那件案件中的孩童档案和现场惨不忍睹的尸骸照片逐一铺开，还有领养莉莉丝的那户家庭的死亡照片，科尔曼一家死亡现场的照片。 琳娜抬头直接看到他眼里的严厉的厌恶，缓缓收起伪装出来的孩童姿态，往后靠着椅背，懒散地扫视过桌上的照片，“你想说什么呢，亚~伦，她一定说过不会对你说谎吧，我也能做到的，还能比她做得更好哦~”压低的声音沙哑，染上了属于饱经沧桑的女人应有的慵懒和性感，喊霍奇名字时一转百折的妩媚如情人间的亲昵低语。 在围观审讯的众人不约而同转头看艾瑞娅。 女孩轻蔑地嗤笑一声，“这是把亚伦当十二岁小哥哥一样哄着呢，想想吧，在那皮囊里装着的是一个腐臭变态的连环杀人魔。” “琳娜·纽曼·菲兹罗威，收起你的小把戏吧，我们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除了蒙多·路比特罗，约翰·阿方索以外，你还诱杀了哪些人？”罗西开门见山地质问。 “哦，原来那家伙叫约翰·阿方索啊，我不记得了。”琳娜无所谓地耸肩笑笑，“我走在路上，他们扑上来，我求救然后就有可爱的小英雄来英雄救美，就这么简单。至于死的人是谁，谁要记得呢。正义的执法者哟，你们不觉得那些人渣很该死吗？留着他们，让他们祸害其他人，这难道是你们想要的？” “那罗纳一家和科尔曼一家呢？”罗西没有受她的蛊惑。 “罗纳先生和科尔曼先生是恋丨童丨癖啊，我是被迫自卫而已哦。”琳娜转而忧愁地掩面叹气，“为什么我总是碰到那样的家庭呢，道貌岸然禽兽不如，每一次换新的家庭都是一次新的痛苦……” 对她说的话，罗西和霍奇一个字都不打算相信，可是接下来不管他们怎么套话逼问，琳娜都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诡异笑容，回避他们的问题，用各种口吻调丨戏霍奇挑衅艾瑞娅，当事人没在意，倒是旁听的人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艾瑞娅，上天不会永远偏爱你的，我在地狱里，等着你。”被警员押出审讯室经过艾瑞娅的时候，琳娜大笑着诅咒。 “我从来不需要谁的偏爱。”艾瑞娅冷笑，“在你嫉妒上天偏爱的时候，iamthegod。” “这样子的你，他知道吗？”琳娜低声问。 “我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他都知道，这样子又算得了什么呢？”面对琳娜的时候，艾瑞娅可以说是调动了所有具有攻击性的恶劣因子，“他是那样的坚守原则却也那样的宽容，只要我没有践踏他的底线他的原则，不管我变得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你这样——好恶心！”琳娜龇牙，“你都变得不像你自己了！我就不相信你能永远压制自己与他背道而驰的本性。”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这就足够了。而且你怎么知道如果我失控之后会像你一样被厌弃呢？”艾瑞娅踏前一步，贴近她的耳边，“他永远不会放弃我，哪怕我真的已经完全失控无法拯救，他也会亲手解决我。这种坚定的信念带来的幸福感，你梦寐以求可是，永远无法得到。” 在警方押着琳娜彻底离开艾瑞娅的视线之前，琳娜一直死死盯着艾瑞娅，在霍奇自然而然走到艾瑞娅身边低头跟她说话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变得如恶鬼般可怖。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没有让艾瑞娅去审问琳娜的原因了。两人太针锋相对，结果就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琳娜不会向艾瑞娅承认任何罪行，正如艾瑞娅绝对不会向琳娜示弱。 “科尔森，你什么时候发现琳娜就是埃丝特的？” 回匡提科的飞机上，摩根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咦，是吗？”艾瑞娅似乎是吃了一惊，“难怪我总觉得蒙多·路比特罗的案子哪里怪怪的。” ……那张二十年没变的脸难道不是第一眼就认出来的吗？ 霍奇扬了扬眉，没说话，没有表示疑惑。摩根他们只是太震惊于琳娜没变的容貌，却忘了艾瑞娅弱视又夜盲，在那昏暗环境下从一开始就看不清琳娜的脸，认人从来不认脸。 “那你是怎么找到丘比特孤儿院去的？”姬姬信了一部分，转而问另一个问题。 “听到的，在跟你们说到艾丽·布鲁克是凶手的时候，有人在车外用摩斯电码打出了地点。”艾瑞娅碰了碰耳朵，“还有那人通过无线电跟琳娜联系时说的话，我都听得到，还有说到特定话题时有人的心跳突然变了调，我也知道。” “喔！那我们平时在办公室的讨论，嗯？”普兰蒂斯若有所指地眨眨右眼。 罗西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捂脸。 “我选择性屏蔽。”艾瑞娅竖起食指挡在唇前，轻笑。 Chapter 61Blossom（一） 成长，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不留神，孩子们就褪去了天真和稚嫩，从小毛虫蜕变成美丽的蝴蝶。 “我们有多久没被地方警局质疑雇佣童工了？”普兰蒂斯在茶水间倒了杯咖啡，双手捧着咖啡杯，若有所思地侧头问同样来喝咖啡的姬姬。 “从汉普顿回来后，就像看着微距镜头下鲜花的绽放。”姬姬跟她碰了碰咖啡杯，笑，“cheers，为了我们的长官和特别顾问。” 女孩是那种气质可以完全掩盖外貌的存在，当她淡漠地站在玻璃幕墙背后静静凝望着整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看到的便只是一具精致而永恒的少女躯体，甚至会有人偶的错觉。可是当她主动融入世界，那超脱年龄存在的灵魂和淡然成熟的气质足以模糊外貌的稚嫩。 “今天早上寄到的包裹，希望尤兰达寄来的东西可以在fbi大楼里拆开。”艾瑞娅接过霍奇帮她抱着的14寸左右大小快递箱放桌上，拿了把美工刀利索地切开封箱胶，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仿佛品牌店的高档纸袋。 暗红色的长卷发用毛绒绒的同色系发圈高高束起，依然是保暖又毛绒绒的可爱冬装，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不会再让人感觉到小孩子般的可爱，而是作为女人的娇俏和美丽。 “一个皮包？”艾瑞娅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出来，那是一个浅棕色的男士钱包，角落处有一个大概是品牌logo的凸起图案，“就算我不懂时尚搭配也看得出来，这钱包不是亚伦的风格啊。” 霍奇纵容地笑了笑，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艾瑞娅一边掂量着崭新的皮包一边给寄件人打电话，“尤兰达，我收到你寄来的东西了，然而这次我理解不了你的意思，不符合我的审美，也没什么实用价值。” “well，这是一个困扰我的谜团，希望你能够解开。”真·总裁尤兰达坐在总裁真皮大转椅上，长腿交叠，姿势优雅而妩媚，散发着成熟女人最诱人的荷尔蒙，不过脸上的表情如顽童般兴味盎然又恶趣味满满，“你知道我对奢侈品了解甚多，是真皮还是人造革我一上手就能分清，可是那个皮包，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我倒是能轻易分辨不同的化学药剂，可是奢侈品鉴别是你的技能，尤兰达。”艾瑞娅耸肩，“或许我把瑞德博士喊来，让他从科学理论的角度告诉你如何鉴别真皮？” “不是这么回事，我亲爱的小甜心。”尤兰达又调笑了几句，表情变得严肃，“那个皮包给我很不好的感觉。确实是真皮，这点我可以确认，有着真皮应有的毛孔和纹路，无底基，横向拉扯和纵向拉扯的弹性有差异，能闻到皮臭味，每一小块的纹理都不相同，所有迹象都证明这是真皮，可是，我不能分辨这是哪种皮。不是任何一种牛皮，也不是羊皮猪皮马皮，我连已经禁止售卖的鳄鱼皮都查过，都没有找到答案。” 艾瑞娅边听电话边用她说的方法折腾手上的皮包，只是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个皮包。” “别人送的，怎么了？”尤兰达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这种皮其实你应该很熟悉，熟悉到其实你已经认出了那纹理却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艾瑞娅顿了顿，在尤兰达一个深呼吸之后，低声说出答案，“确实是真皮，真·人皮。” 尤兰达感谢自己的好修养，让她在这时候没有忍不住爆粗口。 “我确定。你再次遇到bau需要接手的级别的变态了，尤兰达。”艾瑞娅把皮包装回纸袋里，快步走向霍奇的办公室，“把一切相关信息传给我，通知雷蒙先生，提高安全级别，如果你不想变成一款真皮钱包的话。” “当然，哪怕那人再有设计天赋手工艺再精湛也不行！”尤兰达哭丧着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些反胃地咬紧了牙，“这是我一个老同学劳伦·吉列的父母送的，他们说这是他们儿子送给他们的，因为我是他们儿子的初恋对象，所以他们把这钱包转送给我，一直放在库房里，不久前仆人给整理的时候找出来的……艾瑞娅，告诉我劳伦和吉列夫妇都不是变态杀人犯？” “……托马斯·吉列在一年前死于胃癌，梅格·吉列在他的病房里自杀，而两年前，他们报案称儿子劳伦·吉列失踪，至今没有任何发现。”艾瑞娅来到霍奇办公室，用他的电脑进入警方系统查了一下。 尤兰达沉默了一会儿，“艾瑞娅，那级别的手工水平属于极为熟练的老师傅。” “有多熟练？” “没有数十件作品数十年的历练是练不出这手艺的。”尤兰达挂上电话，觉得自己再也不要看到任何一款真皮制品了。 ……………………………… 一个“真皮”男士钱包，背后可能站着一个行凶多年犯案多起的连环杀人犯。 只是这线索太少，饶是bau的资深侧写员们都深深觉得遇到了大谜题，没有明确的筛选条件，他们只能在办其他案件的同时，抽出时间进行调查，艾瑞娅也联系了自己的情报网让他们帮忙调查。 比起警方这边的消息，艾瑞娅的情报网，哥谭市的布鲁斯·韦恩先回应了他们。身为哥谭市的守护者，将守护哥谭市作为自己的职责，哪怕知道哥谭市的黑暗已经开始吞噬光明，他依然坚守着，也更加不允许外来的罪恶在哥谭市滋生。 “我查探了所有失踪人员的档案，包括他们的家人和亲近的朋友，发现有十人在失踪后的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内，父母近亲或是朋友都收到了一件真皮制品。我找到了其中九件人皮制品，最早一件在十三年前，最晚一件就在半年前。竟然有人在哥谭市掳走了十人我却毫不知情。”布鲁斯声音低哑，深邃忧伤的眼底闪烁着领地被侵丨犯的愤怒，对杀人犯的厌恶。 “这件案子交给我们，布鲁斯，嫌犯不仅仅在哥谭市活动，这是联邦案件，会由bau负责。”艾瑞娅抬抬手，“布鲁斯，我已经听说小丑越狱后做出的重案了，既然fbi没插手，那么作为交换，踏出哥谭市范围的案子由fbi处理。” “艾莉，你还记得自己是哥谭人么？”布鲁斯抚额低叹，听着自己在世上除了阿尔弗雷德管家以外唯一剩下的亲人，口口声声说着“你们哥谭”“我们bau”，那种复杂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可是，偏偏就是bau让那个冷漠的克莱瑞教授，人偶般的小艾莉，长成了如今的艾瑞娅，他又失去了说教的立场，真是想想都心酸。 “这个我是不是哥谭人有什么关系么？”艾瑞娅不太理解他的领土观。 “没什么。人皮制品我会让专机立刻送过去，资料已经给你传过去了，作为交换，我要所有小丑的资料，不仅是fbi的档案，还有你们对他的侧写。”布鲁斯应答。 “还有，一定要瞒住小丑，要是让小丑介入，不管对谁来说，事情会变得可怕且难以收场。”艾瑞娅不怕小丑，可是讨厌小丑那反社会的疯狂作风，简直是神烦。 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合作共识，友好地共享了情报。 由人皮钱包扯出的一张陈年大网被布鲁斯抓到了线头，bau借此找到了调查方向，把条件限定在了“失踪后亲朋收到真皮制品”，各方明察暗访，找出来的相关案子越来越多，专门用来标记这起案子的美国地图上钉满了标签小旗。 查到的相关失踪案就有一百九十三件，找到了一百三十七件“真皮”制品，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儿童，经由发现地当地的医生和法医共同检测，确认都是人皮。他们确信这并不是全部，毕竟有不少失踪人口连亲朋都联系不上，还有一些不愿理会fbi的地区。 “我们要从哪里开始？”看看遍布美国全境的标签小旗，又看了看那些人皮制品的照片，摩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我对各地人皮制品案子的数量进行了计算和概率比对，根据地区人口，历年的失踪人口数据……”瑞德在其他人的目光下默默收回了大串的公式和参考数据，直接说出结论，“纽约布鲁克林区，这里没有找到任何人皮制品的案子。我想这就是嫌犯的所在地。” “希望之前的搜查没有引起嫌犯的警觉，我们要赶在他犯下更多罪行之前阻止他。”霍奇沉声道，“三十分钟后起飞，这次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有史以来杀人最多的连环杀人犯，姬姬，你要再次向警局强调绝对不能像媒体公开任何相关线索，不能打草惊蛇放他逃跑。” “我知道了。”姬姬压下惊愕和憎恶，镇定点头。 “杀人不管如何都不能称之为艺术，可是嫌犯将自己视为艺术家，我们也要从这个角度去了解。”霍奇看向艾瑞娅。 “我会让人留意暗面的消息，对人体工艺品进行排查。”艾瑞娅握住他的手，从来澄澈无瑕的眼睛不曾因为任何罪恶而污浊动摇，缺少怜悯和同情的缺陷在这时变成了冷静思考的优点。 她以霍奇为精神支柱，却不是依附他生存的菟丝花，正相反，她的意志力比钢铁更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