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所欲,总裁的女人》 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 “苏小姐,您先看看,不满意的话我们再让设计师修改。”首饰店的服务员恭敬的把一个长方形的绒毛盒子放在茶几上。 苏漪翘着二郎腿,闲适的倚在沙发里,专注的涂着粉色的指甲油,抬手凑近鼻翼下闻了闻,立时蹙了蹙眉头。 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连带着,那对翡翠手镯也不太入眼。 “款式不够大气。” 服务员忐忑的在旁边伺候着,这位大小姐可是惹不得的人物,她既是苏氏集团的唯一接/班人,也是恒久集团总裁的未婚妻。 恒久,乔家,在丰城是谁也惹不起的角色。 “苏小姐,我们的设计师是根据您的气质打造的镯子,翡翠虽然显贵气了一点,但是配上玉镯上的两处雕花,很能体现出俏皮活泼的感觉......” “谁说我是要自己戴的。”苏漪涂完了指甲油,把瓶子轻放在茶几上,转手拿起一只镯子端详:“是要给我奶奶/的。” 服务员暗暗的抹了一把汗,内心斟酌着该怎么解释才不会得罪这位大小姐。 “算了,奶奶偶尔戴一些俏皮点的首饰,也显得年轻点。” 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时,苏漪啪的合上了盒子,丢进了手包里,仰头对面前焦虑不安的服务员露出一个得体的笑脸:“辛苦了。” 站起身来,将脚边的行李箱拉杆提出来,前面有服务员将她带到了电扶梯。 出国旅游了一个多月,今天刚回来,早在一个星期前,听说奶奶会过来,经朋友介绍,她联系了这家可以按照顾客需求制作首饰的店,将偶尔寻得的一整块通透的翡翠邮寄过来,制成一对镯子。 从时间上算,飞机是明晚上八点。 下了电梯,苏漪正准备往外走,忽然脚步一顿,余光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乔慕白穿着一件羊驼色的羊绒毛衣,卡其色的休闲裤,头发不似平时在公司里那般梳得凌厉,而是散漫得垂在额前,他相貌英俊,这是苏漪一直以为的事,斜飞入鬓的眉毛下嵌了双鹰鸷般的黑眸,那张颇受上帝恩赐的俊颜和时经杂志上没有差别。 仅仅是坐着,也能看出他身材比例极好,俨然从天而降的贵胄,一举一动透着绅士风范,吸引了首饰店内所有人的目光。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端着咖啡细品,面前的茶几上,一字排开放着五六款戒指。 好大的架势! 苏漪提了一口气,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刚到近处,已经被他发觉,抬头轻睨她一眼,“在外面野够了,知道回来了?” 苏漪轻哼一声,以为他还有后话,哪知不过是嘲笑而已,注意力重放在了那堆戒指上。 她勾了勾唇:“婚期还没定呢,你这样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 结婚后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苏漪在乔慕白身边坐下,迅速伸手抢了他手指尖上的一枚戒指,放在手心里看了两眼,小嘴一撇一撇。 “喜欢?”低沉温厚的男声在耳侧响了起来。 苏漪瞟了他一眼,然后把戒指还给他:“不喜欢,只要是你挑的,再好我也不喜欢。” “呵呵。”他包容的轻笑一声,笑声仅在唇角打转。 转头让服务员把面前摆放着的戒指都收走,换更好的一批来。 苏漪从小生活优越,钻石只需要瞄一眼就能知道价值,这三款戒指,无论那一款,都是六位数以上。 乔慕白拿了其中一枚,拉过她的手,苏漪往回挣脱了两下,没成功,还是让他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她顿时觉得指背被蛰了一下,急忙取下来丢给他:“你爱给谁戴就给谁戴去,我的手上才不要出现这个东西。” 扣在手腕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乔慕白半垂眸,轻松的将戒指套在了她无名指上,在苏漪快要气炸之前,点燃了引火索:“把剩下的两款也试一下。” 苏漪起身要走,竟被他一把拽回。 后背撞进他怀里,仰头,额头尽是他鼻息里温热的呼吸。 顷刻间,苏漪两颊变得绯红。 乔慕白丝毫未知,长手探出去,要取戒指,苏漪顿时一股气血上涌,推开了他,胳膊落下时,碰掉了他手上的戒指。 “不要试了,都不要了,我告诉你,婚礼那天我绝对不会出现的,绝对!”她弯下腰,小脸压下来,煞有介事的耸鼻:“记好了,未、婚、夫。” 乔慕白深邃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一汪黑眸骤然撞进瞳孔,苏漪心里一悸,讪讪的直起身。 却攸然,听见他不咸不淡的嗓音:“谁说这是要给你的。” 骤然一盆冷水浇下,苏漪从天灵盖冷到了脚底,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乔慕白选了之前她试戴过的那枚戒指,交给服务员:“这个款式,做一对一模一样的来。” “先生,男款的尺寸呢?” “就用我的。” 苏漪多听一个字,都觉得刺耳,婚期将近的未婚夫在首饰店里挑戒指,要给的主人却不是她这个准妻子,代表什么。 “姓乔的。”她不耐的转身,没忍住低吼一声。 乔慕白手腕上搭着外套,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听见她的称呼,剑眉一拧,“没规矩。” “我没规矩?”苏漪好笑的反指自己,指着指着,轻笑了出来:“要说从来不遵守规矩的人,不都是你么,你要什么就有什么,连我也算在了里面不是么。” “少自得了,我绝对不会承认和你的关系的。” 说到一半,她忽然止声,灵动的双眼转了转,周围早已经围拢了许多想看热闹又要假装工作的服务员,苏漪当着众目睽睽,做了个大胆的举动。 双手勾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用气音提醒着他一个事实:“如果我们结婚,我是该叫你什么呢,这些年,我都已经习惯用姨夫来称呼你了,哦不,是干姨夫,你曾经娶的,是我们苏家的养女。” 还要再闹下去? 从十八岁起,苏漪就该知道一个事实。 在乔慕白的面前,她从来就没有能够放肆的资本。 因为他总能在抬手之间,化解自身所有的劣势,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到处变不惊。 苏漪在他身上挂了一分钟,没有听见他说一句话。 起初还以为这个男人终于知道理亏是什么滋味,到腰后被他的胳膊搂住,两人姿态亲昵的拥抱在一起,旁人眼里,俨然一对璧人。 周围那些艳羡的目光比芒刺还要扎人。 苏漪伸手要去推开他,却攸的感觉腰后一紧,一股外来的力道将她往前捆紧了一些,身体与身体之间的空隙完全没有,她一动,脚踝被硬物勾了一下,高跟鞋往下一崴,整个身子斜入了他怀里。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睁眼,募的发觉自己正背靠着,躺在他怀里,乔慕白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手搂着她,可手心捂着的部位...... 苏漪低头看了一眼,当即羞惊的想叫出声来,胸前那只手骤然上移捂到了嘴巴上。 乔慕白低头的角度,一记凌厉的眼神射来,轻且颇有威严的低沉嗓音:“还要再闹下去?” 苏漪脸颊绯红,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什么都没说。 他将她从身上扶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衣服上被她弄得凌乱的褶皱,然后搂着她,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苏漪听见身后那些羡慕不已的话,感觉像被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出了首饰店,在她挣脱前,乔慕白已经把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抽回,像是比她还要迫不及待的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举动,苏漪瞬间就怒了,红润的脸色暗成一片,幸亏她还有从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养,不至于在公共场合和他吵起来。 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抓住,乔慕白正在听电话,看也没看她,沉静的黑眸内连一丝深邃都没有。 苏漪听出他在和助理通电话,人可能在附近,要把她送回家。 等他结束通话之后,她甩开手,语气生硬:“我知道我家的方向,不需要你派人送,我还不是你老婆。” “就快是了。”乔慕白放开她,双手放进裤袋里,以高出一个头的角度居高临下看她,表情冷淡,“下个月的婚礼照常举行,别再找任何机会逃走。” 他指了指脚边的行李箱:“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 苏漪后颈一凉,在被他的人找到,恭敬的送回国之前,她正在非洲晒日光浴,以为走得远,就能避开他,好让他一个人出现在婚礼上出丑,却远远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根本斗不过他强大的人脉。 越想,她只会觉得更心塞,也当然不可能乖乖的待着等他的助理来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又觉心里不甘,回头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我绝对会有办法,不嫁给你。” 就该牺牲我么 走出乔慕白的视线范围,苏漪从包里翻出墨镜带上,隐在褐色镜片后的视线四处瞄了瞄,确定没有人跟过来,才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拿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最上面的那个号码拨出去。 响了两声后,那边接了起来,她张口就说:“我先过去了,你记得带好东西,我等你啊。” 话筒那边的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听见一阵脚步声,略嘈杂的声音逐渐淡去,似乎是在找安静的地方。 不一会,清润的男性嗓音传了过来:“小姑奶奶,你真的决定那么做?” “废话,目前就这一个方法能救我自己,也能气死乔慕白,干嘛要放弃。” “......那就该牺牲我么。” 苏漪眼神坚定,单手握拳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嗯!” 二十分钟后,苏漪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民政局外,捏了捏手包里的户口本,这可是她出国前为了以防万一,放在身上的。 等了十分钟后,她渐渐的没了耐心,嘀嘀咕咕的说:“顾南城怎么还没来。” 边说边拿出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此时铃声响了起来,立时麻溜的接起:“人呢?” “在路上,塞车了,正在等交警疏通。” 她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就这么白白的把自己的一生给搭进去了,我多吃亏。” “明明我才是女的,结个婚而已,你哪吃亏了!” “呵呵,”顾南城停顿了一声,她听见耳朵里喇叭的声音,“前面的车开始动了,我现在就过来,等着。” 苏漪脸上一喜,重重的嗯了两声。 两分钟后,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手机就捏在手里,她瞄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额头冒了虚汗。 几句话后,她从隐蔽处出来,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霞大路39号。” 电话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爸爸突然心脏病发作,晕倒了。 满肚子担心赶回家里,差点连车上的行李都忘了拿,刚进门,眼尖的发现端着一盘水果的王妈,立即出声叫住。 “王妈,爸爸情况怎么样,家庭医生来了么?” “大小姐......”王妈拉住她的手,表情略显复杂闪躲:“先生刚才晕倒,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苏漪狐疑的打量:“是么?” 生怕她不信,王妈尤其郑重的保证:“是是是,先生刚才吃过药......” 说着,她把手上的水果盘放在茶几上。 苏漪才看见,沙发上坐着一对穿着贵气却掩饰不了土气的中年男女,此时二人正用友好的眼神看着她。 王妈张口要介绍,苏漪却没有那个时间听,越过她去了楼上,直奔爸爸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她伸手一推,“爸!” 苏岩清半躺在床/上,手上拿着半个苹果,听见门口的动静,和她的声音,惊的手一抖,差点把苹果摔出去。 而苏漪的脸色,沉得比锅底还要黑:“......您这是,心脏病发作?” 脸色红润,精神抖擞,这是一个刚服过药,刚刚稳定过来的病人? “漪漪啊......” “啪嗒”一声,厕所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端着一盆清水的女人。 面对面相视时,那张脸...... 登门入室 乔家,苏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在家里看见那个人之后,她从车库里取了车,直接来了这里。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宅院,乔家的地势依山而建,保留了清朝时代官邸的建筑风格,经过多次翻修之后,为了方便车辆的进出,大门改成了黑漆铁栅门,大门两端蹲着两座石狮子,从远处看,颇有中西结合的风格。 往内开进一段距离,苏漪下意识的放慢了车速,缓速行驶在人工开出来的径道上。 据传,乔家祖上本名为叶赫那拉氏,出了多位皇后,明清年代,外戚在民间积累的财富富可敌国,乔慕白父亲乔景之的太爷爷曾是民/国年代首富,抗日时捐献出了一半的家产,如今,乔景之不仅是人名代表中的一席,更是私储银行的董事长,名利,权势,无人敢撼动。 经过几代之后,乔家舍弃了叶赫那拉的姓氏,风光一直延续到现在。 开过径道之后,具有朱雀白虎雕像的廊檐逐渐显现出来,苏漪将车停在空道上,程管家正在外面浇花,一眼看见了她。 “是苏小姐啊,怎么会有空过来。”程管家笑盈盈的走上前来,眉梢眼角尽是慈祥。 他从小看着苏漪长大,对这个丫头很是疼爱,每次来,总要拉着说上好一阵的话。 苏漪甜甜的笑笑:“程伯伯,家里就你一个人么?” “老爷在银行,老太太打牌去了,大少爷这阵子都住在部队里很少回家,二少爷刚从外面回来,在自己房间里。” 程管家让佣人取了两辆代步车来,苏漪接过其中一辆,两脚踩上去后,脑中灵光一闪。 “乔慕白真的搬到西厢院去了啊?”她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 程管家也跟着笑出来:“一个月前就搬了,自从你把他的房间一把火烧了之后,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没要,西厢院里的家具也全部置办了新的,你这丫头呀,我在乔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二少爷吃瘪后有火没地发的样子。” 想到乔慕白狼狈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掩嘴笑出来:“活该。” 一个月前的那天,她刚回家就被告知要和乔慕白结婚,一时血气上涌,趁他不在的时候,冲过来把他房间一把火烧了,当晚就收拾了行李溜走。 幸亏乔爸乔妈从小就疼着她,没有一个人责怪她,特别是老太太,觉得终于有人能让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儿子吃亏,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宅院分东南西北四个厢院,窗柩保留了清朝时的雕花风格,不知从祖上哪一代起,将宅子进行了大翻修,在中间建了一个喷水池,厢院呈半圆形,围绕着喷水池。 不一会,到了西厢院,程管家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去忙别的事情。 苏漪大喇喇的推开门,在一楼没看见人,反而听见二楼某间敞开的房间里,有轻音乐泻出来。 二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乔慕白私人的运动室。 霎时间,脚步生生的顿在了原地。 十八岁,黑夜,体育室内,赤着上身喝醉了的乔慕白...... 她回来了 乔家对于苏漪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家以外,这里是来得最多的地方。 只是,若细算起来,这么多年,只有两次踏入过乔慕白的房间。 上一次暂且不提,不算好的记忆。 也因为如此,她才会站在门口怔愣许久。 客厅的窗户面向太阳光线,房间里光亮很足,她却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二楼的轻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小声了,右脚突然被身后跃过来的东西撞击了一下,软绵绵毛绒的触感吓得她尖叫出声,瞬时毛骨悚然。 待看清脚下那团白色的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咪咪,你每次都要用这种方式和我打招呼么。” 一只白色的金吉拉团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无辜的黑眼看着她,抬起爪子舔了一口。 苏漪蹲下身,顺了顺小家伙的毛发,幸灾乐祸的眨眼:“乔妈妈嫌弃你跟着,又把你放生了吧。” 话一落音,咪咪攸的往前一扑,直接撞进她怀里,苏漪身子不稳,一边要接住它,一边迅速的找支撑物,怎料竖在门口的高尔夫球筒被她一拉,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二楼,立即传来了一道清冷的男声:“还不上来?” 苏漪缩了缩脖子,淘气的在咪咪鼻子上点了一下:“都怪你,被发现了。”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所有的墙壁都被打通,运动室里宽敞得不像样子,昂贵的器械放得到处都是,苏漪探头往里一看,这简直就是一个私人运动室。 乔慕白穿着黑色的背心,被汗透湿后紧贴在身体上,隐约显出小腹上八块腹肌的轮廓,黄金比例的模特身材,只是跑步的姿势,俨然成了动态的海报。 他抬眼往这边看来,凌冽的余光捕捉到门口一抹白色的身影,“你还打算看多久。” 苏漪慌忙撇开眼,之所以不想进他房间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总是利用自己天生的优势,明目张胆的“强/暴”他人眼睛。 她撇撇嘴,找了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把咪咪放在腿上,倾身要去拿茶几上的水果。 把苹果橘子全部挑了出来,只留下一些提子,一颗颗的往嘴里送。 谁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乔慕白连招待她的迹象都没有,苏漪也不客气,边吃水果,边看着他跑步,从侧面的角度看去,他比平时要帅气许多。 等提子吃得差不多了,苏漪撑着下巴,见他似乎没有结束运动的意思,幽幽的说了个名字。 乔慕白从余光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提高音量:“她回来了。” 之后,她笑嘻嘻的等着看他的反应。 “我说,那个叫白语怜的女人,她回来了。” 音乐骤停,乔慕白从跑步机上下来,展开毛巾,在脸上重重的抹了一把。 你若喜欢这里便是我们的婚房 苏漪全然没有感觉到空气里骤冷的气氛,低头在果盘里捡了一颗提子,正要往嘴里送。 攸然,下颚被微湿的手指扣住,拇指和食指钳住她纤小的下巴,忽然压下来的力道逼迫着她抬起了头。 苏漪心里惊了一跳,指尖的提子滑落,砸在果盘里的残水上,飞溅的水花扑在眼睑下,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不到两厘米的距离,竟看见他在笑。 说是笑,轻翘的唇角却不含一点笑意。 瞬时一股冷意,从天灵盖罩下,苏漪从来没有和乔慕白的距离这么近过,只是片刻,脸颊泛起绯色。 “还是个丫头,居然学大人恶作剧。” 乔慕白轻哼一声,松开了她,太过娇嫩的肌肤,致使指覆压过的地方有些泛白。 一秒后,才恢复血色,她立即转开脸,抬手在两颊上拍了拍。 实在是没出息到了境界了,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他讽了一句,苏漪心里不甘,反驳道:“我才没有恶作剧,你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敢不敢。” “呵!”乔慕白将汗湿的发丝拢到头顶,“等我换衣服。” 纳尼! 苏漪立即把两条视线都放在了他身上,一边在心里期待着,一边亲眼看见他脱下背心露出精壮的古铜色肌肤,暗暗鄙视自己太**。 眼前那淌着汗珠的腹肌上,被光线熏染出澄澄的金黄色,她再也转不开眼,却在花痴的时候听到一道僵冷的嗓音:“想看的话看个够,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苏漪下意识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瞬的将两手覆盖在脸上,手心居然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 “变/态!” 她慌张的把地上正在玩球的咪咪抱起来,起身要走,又回身把沙发上的香奈儿小包塞进怀里,匆匆踱步往出口走,在门口,鬼使神差的住了脚,回头看去。 乔慕白刚好从跑步机上拿起了眼镜戴在鼻梁上,金丝边的镜框将他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弱化了几分,却多了一分凌厉。 苏漪咬唇,腹诽上天的不公,既羞涩又愤懑的落下几个字:“衣冠禽shou!” 乔慕白抬眼,“再不出去,就来和我一起洗澡。” 话未落音,门口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到客厅,咪咪从怀里跳了下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撒开四条腿跑开了。 苏漪数着时间等,顺便把一楼的格局扫了一遍。 除了楼上的运动室,挨着客厅的,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从敞开的卧室门口看进去,单调得只有一张铺着灰色格子被单的双人床,和两层薄纱材质的窗帘,嵌在墙上的大衣柜里空空如也。 刚才匆匆一瞥,苏漪在运动室里看见了浴室,还看见了衣柜。 她不由往楼上瞥了一眼,暗想这家伙还真是个奇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只住在运动室里。 苏漪合上衣柜门,一转头,不知乔慕白什么时候洗完了澡,穿着灰色针织衣,卡其色裤子,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上。 “你走路从来没有声音么?”她捂着心口,被吓了一小跳。 乔慕白好整以暇的挑眉:“喜欢的话,我让人把这里装修成婚房。” 冒冒失失的叫人看了笑话 苏漪愣了愣,随后一手撑在衣柜上,怎料门没关拢,手按在门上,顺势往下一矮,砰的一声,不甚崴了下脚。 瞧见她仓皇受惊的模样,乔慕白开心的笑出一声。 立即遭来她一记白眼:“小姨夫,你这么调/戏我有意思么,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呢。” “怎么,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再逃跑一次?” 绕在唇角的笑容刹时散去,乔慕白的声音有些清冷。 苏漪被他半威胁的语气给蛰了一下,识趣的不顶嘴,所以他转身走的时候,也没叫上她一起。 等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他站在代步机上悠然离开的背影。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取了代步机来,没有刻意去记他的方向,往出口去。 却不想几分钟后,两人再次碰头,当看见他背靠在她那辆枚红色的宝马上时,终于没忍住小声的嘀咕了句:“卧槽。” 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可等她走过去的时候,乔慕白忽然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苏漪上车后,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有自己的车,干嘛要坐我的,别指望待会我还会送你回来。” 乔慕白呛声:“是你要带我去某个地方,难道还指望我会开着车跟在后面?” 苏漪怀疑他一定是在鄙视她开车的技术,却又觉得他说的话的确是那么回事,扁了扁嘴倒没说什么。 车开到苏家别墅外,乔慕白让她先停车,然后留她独自一人把车开进车库里。 苏漪听话的照做了,却在他下车后,从车窗里看出去,他的背影让人感觉有种怪异的得瑟,当即嗤了一声,挑衅般将车贴着他的裤腿直接开进了别墅里。 要说在这里,她可是一个小地主婆,没有人敢责怪她把车开在草地上,或者停在通径上,枚红色的跑车堵在入口,故意扬起的刹车声刺耳非常。 乔慕白掏了掏耳朵,神色不耐的瞥了她一眼。 也不知是到了自己地盘的缘故,苏漪主动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个从来没有个的亲密举动引得乔慕白垂视了一眼胳膊上那只玉手。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晶亮的眸子闪动开狡黠的波光,表情居然显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快,跟我进去,我保证你看到的人会大吃一惊。” 说着话,她已经跑在了前面,强制性的牵着他的手。 乔慕白联想起在运动室里她那得瑟样,和故意透露的名字,某种可能性瞬间在脑海中成形,俊脸攸的黑了一半。 他看了一眼被紧攥的手,没有挥开,反而往回一握。 苏漪正跑得起劲,忽然一股力把自己往后拽了回去,怪只怪出门的时候没选好鞋子,高跟鞋完全不能帮助她稳稳的站立。 不过,她并不觉得惊吓,好似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乔慕白松开了相互握着的手,转而搂住她纤盈的小腰,近在咫尺的距离温柔提醒:“就算在自己家里,也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叫人看了笑话。” 你知道一万头草泥马从头上奔腾而过的心情是什么么 此刻苏漪的心情,比活见鬼了还要惊悚。 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和他拉开距离,无奈刚冒出一点动作就被他压制了下来,腰上的肉被重重的掐了一把。 她嗷的叫出声,侧目怒瞪,压低了声音:“没人看着呢,装亲密也太早了一点。” 乔慕白正巧低着头,迎上她仰视而来的目光,闲适的伸手往前方一指。 早在听见汽笛声时,王妈就被差遣出来看情况,看见那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脸上顿时显露出不好意思却又很想多看几眼的表情。 “大小姐,老爷正在里面等你呢。” 正暗暗使劲,从背后推乔慕白的苏漪立即住手,硬硬的扯开一抹笑:“知道了。” 她白了一眼身旁一脸早有预料的男人,当着自家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气了,反而偷笑了两声。 苏岩清坐在沙发上,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瞬时心虚喊一声:“漪漪回来啦,刚才跑去哪里了?” 苏漪轻睨他一眼,一抬眼,注意到了那对连坐着也显得急促的中年男女。 苏岩清以为她是在疑惑,立即摆出要介绍的姿态,“你还没叫人吧,他们是......” “他们是谁我没兴趣知道,爸爸,你今天闹得也太过火了。” 苏漪不客气的打断,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 她从小没了妈妈,苏岩清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从小到大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哪怕上学时想开挖掘机去学校上学,也会给她弄一辆来。 就因为如此,她从来不把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人放在眼里。 若换做平时,苏岩清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偏偏今天有客人在,他面子上也过不去,顿时低斥一句:“胡闹,当着长辈的面,一点礼貌也没有。” “你想让我有礼貌,起码能让我消化这件破天荒的事情啊,爸爸,你知道一万只草泥马在额头上奔腾而过的心情是什么么。” 她语气揶揄,看似无意是扫了一眼,当然没错过因为她嚣张的态度而些微显露出怒气的中年女人,只是在脾气即将发作时,被身旁那个长相还算老实的男人按压了下去。 乔慕白无声的看着这场闹剧,也不插嘴不帮腔,苏漪转开的视线正好落在她脸上,后者第一时间回了个眼色,却莫名的看见她嘴角荡开的那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一个月前房间被她烧掉之前,她就是这种表情,现在又来? 苏漪粗略的扫了一眼四周,问:“人呢?” 苏岩清正要问她在找谁,就听见了从楼上走下来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二楼的楼梯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温婉的垂在肩头的女人款款走了下来,到最后一级台阶时,盈盈笑意的脸朝着苏漪。 “好久不见了,刚才你匆匆忙忙的跑走了,也没好好和你打招呼。” 苏漪弯了弯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轻笑:“是挺久的,你倒挺有本事的。” 而身旁搂着她的男人,身形僵硬得犹如雕像。 “白语怜。” 乔慕白苏漪的未婚夫 “你倒是挺有本事的,扎破头皮了要往这个圈子里凑,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苏漪一点也不想看到面前这张化了恰到好处妆容的女人,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乔慕白一直搂着她,姿态亲密,可只有她清楚,腰几乎要被他给拧断了。 呵,教训了他的心上人,心疼了? 苏漪动了动,伸手去推拒身旁的男人,却始终抵不过他常年健身的力气,反而又被往胸口拉近了一些。 那双凌厉而毫无感情的黑眸,有目的的射向即使被羞辱也保持着精致笑容的女人,“好久不见。” 白语怜将胸前的头发撩到肩后,“你也是,过得还好么?” “嗯。” 频频对苏漪打眼色的苏岩清乍一听见这句话,立时诧异的询问:“怎么,你们认识?” 苏漪等的就是这一刻,也是亲自跑一趟乔家把乔慕白拉过来的原因,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接口,“他们很早......” “以前见过几面,不算熟。”乔慕白不带感情的声音打断了她,镜片下凌厉的双feng划过一丝警告,低头的瞬间,恰巧被苏漪看见。 “以前?”苏岩清扬眉:“语怜两个月前才回国,之前一直在美国读研,慕白你可是从来都不见不相干的人,你们两个怎么会见到面呢?” 话一落音,苏漪没忍住嘶了一口气,浑身僵直的踮起了脚尖,缓慢侧过头,从牙齿缝里发出一声哀嚎:“小姨夫......” 你就算再激动,好歹下手轻点啊。 乔慕白回神,才察觉到手上用了多大的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松了开,苏漪可没心情做表面功夫了,暗暗在腰上揉搓了几下,心想那里被掐了好几次,肯定红了一片了。 这一切都落在了白语怜的眼中,她却假装没看见,转身走去苏岩清身边坐下,抬手在他肩膀上揉nie,“你忘了么,我和漪漪大学时候是同学,那时候经常来家里,偶尔几次,见过乔先生。” 苏岩清信了她的说辞,满是老茧的手心覆上她的玉手,笑说:“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白语怜甜甜的一笑,美目触到母亲那张不算好看的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爸妈,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吧。” 她抬手,礼貌的遥指苏漪的方向:“这位是岩清的独生女儿,叫苏漪,是我的好朋友,她旁边这位,呃......乔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就在刚才,苏漪忍不住时时想要打断她的话,张口欲出“谁特么跟你是好朋友”,就听见某人冷笑了一声。 没错,冷笑,而且是那种不发出声音,只是胸腔震动了一下的冷笑。 若不是隔得近,肩膀近距离的感觉到了,苏漪绝不会这么诧异。 而令她诧异的,还有乔慕白对自己身份的定义—— “乔慕白,苏漪的未婚夫。” 小东西以后该改口叫我老公了 ——乔慕白,苏漪的未婚夫。 这样的身份,除了苏漪本人以外,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吃惊。 只是她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乔慕白的关系,更也不喜欢他对外那么称呼自己。 不过现在,她倒没有像往常那样追究。 只因为白语怜不光自己来了,还把父母也带了来。 难怪从第一眼,苏漪就觉得这对中年夫妻虽然穿着华丽,也掩饰不了身上的土气,而此时,白语怜的妈妈李倩蓉正用一种略带敌视的眼神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哎呀了一声,两眼放光的盯着旁边的乔慕白。 “这位难道就是临城那位大名鼎鼎的乔总裁,听说十八岁的时候白手起家,现在已经把公司扩张到国外去了啊,这种人物我可是,我可是难得见上一次面。” 边说,就要起身,隔近了来看她口中的的宝贝。 苏漪扬了扬眉,余光瞥到白语怜暗淡下的脸色,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却在这时,白桥一把将妻子按回了沙发上,搭在手背上的力道用得有些重,引得李倩蓉尖叫了一声:“哎哟,你扯我做什么你!” “还嫌不够丢人啊!”白桥压低了声音,自以为旁人没有听见,搓了搓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尴尬的挠头,往乔慕白的方向看来:“幸会幸会。” 说实话,苏岩清没有想到亲家会是这种模样,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第一面就把本性暴露了出来,害他也在女儿女婿面前出丑,真不明白这种家庭怎么会培养出知书达理的海归女儿来。 白语怜脸上也渐渐的挂不住,低斥一声:“爸妈,不是说好今天是来谈婚事的吗。” “啊?哦哦,婚事,对对,婚事。” 李倩蓉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放在手心里摊开来,一本正经的咳了咳:“按照我们乡下的习俗,女婿的聘礼和礼金是少不了的,女婿你看看,像你这种家庭背景,我看聘礼肯定是少不了十万......” “咳咳!”白桥重咳了两声,暗暗的打眼色。 李倩蓉扫了一眼,“你觉得十万太少了,那么......二十万。” 口气倒真不小,瞧那两根竖起来的手指,啧啧。 不是苏漪轻视,以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和待遇,眼前这对夫妻简直就是奇葩,她瞠目结舌的看了一会,突然庆幸没有别的熟人在,否则这脸可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她拿手指戳了戳乔慕白,扯着他的上衣示意他低下头来。 乔慕白照做,苏漪双手挽上他的脖子,凑近耳边乐呵呵的嘲笑:“小姨夫,你肯定是在想,当初白语怜自己失踪了,要不然,今天坐在那被要聘礼的就是你。”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冻。 乔慕白搂着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手托在臀下,轻松的将她挂在了身上,以环抱的姿势,低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小东西,以后该改口叫我老公了。” 婚期提前 ——小东西,以后得改口叫我老公了。 纳尼!!! 苏漪掏了掏耳朵,小眼神巨颤,从他怀里抬头,满眼惊惧的看着他。 如果刚才窜过耳际的那串热流不是空调开得过高的温度,那么—— “你难道......和伏地魔是亲戚么?”天生有种折磨他人的快感? 乔慕白近乎淡漠的扯了下他紧抿的唇瓣,以那副贵不可言的姿态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李倩蓉。 “不好意思,”他说,对未来的准岳父说:“伯父,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跟漪漪的婚事。”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只余一片空旷的静默。 苏岩清是第一次接触到那些所谓的“乡下风俗”,越听越离谱,突然听见乔慕白的话,莫名的觉得脖子后面划过一阵冷风。 那种感觉,和苏漪带着抗拒盯视着他的视线相同。 “你和漪漪......婚期不是早就定下了吗?”难道是要反悔?这可不行,他立即从沙发上起来,往这边走来。 “是不是漪漪跑去外面疯玩让你不高兴了?这丫头也是今天才回来,我忙得都没空说她,真是越大,脾气越放肆了,枉费你爸妈一直疼着她。” 说着,看似责备,实则疼爱的瞪了苏漪一眼。 那番话明里暗里都在强调着乔家二老对苏漪的喜爱,如果乔慕白要悔婚,两头都不好交代。 作为当事人的乔慕白又怎会不明白? 他一直搂着苏漪,一直也没有放开的迹象,姿态颇为亲昵,浅弯却毫无笑意的眼角隐在镜框后面,低头轻睨那一眼,从旁人的角度看,十分疼爱。 “我想,把婚期提前,提早把漪漪娶回家。” 苏岩清暗暗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我当是什么,我没意见,还不都是你们小两口做主,要提前多久?” “后天。” “什么!” “太急了吧!” 一锤定音,父女两同时控制不住的惊叫出声。 尤其是苏漪,她根本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给她拒绝的机会,有种错觉,自己像是被卖了,还必须得听买主和卖主当面讨论她的价值。 由于太过激动,苏漪从他怀里跳了出去,却是半秒,又被拉了回去。 “下午我会让人把婚纱送过来,明天我陪你去接奶奶,如果她同意,后天就举行婚礼。” 苏漪脱口而出:“她肯定不会同意的,真的,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而回应她的,是乔慕白上挑的眉眼,和不容置喙的语气:“只要你跑不掉就行了。” 你以为我养你是拿来当摆设的? 和苏岩清道了别,乔慕白始终没有理会其余一众“闲杂人等”,转身便走。 苏漪赶紧追出去,在别墅门口把人拦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调匀呼吸,顺便压制一下被雷得天雷滚滚的思绪。 “你刚才一定是说笑的吧?”她还抱着侥幸心理,本来一个月就够紧张了,这下倒好,提前到后天,不是连跑都没机会跑? 而乔慕白那张阴沉沉的脸,哪里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苏漪,你有多久没去公司了。” “啊啊?”多久?她去了非洲一个月,也就一个月没去过公司里。 “啊什么,你以为我把你养在公司是拿来当摆设的?艺术总监一个月没出现过,你那个部门都快乱套了。” 苏漪缩了缩脖子,嘴里嘀嘀咕咕:“还不都是你把我吓走的。” 自从大四起,她就被苏岩清给塞进了乔慕白的公司里,美名其曰早点锻炼出社会经验,初进公司时,她只不过是个小职员,处处受到他的刁难和排挤,一时怒气上涌,觉得非要做出个样子来,结果不小心混到了艺术总监的位置上。 现在已经三年了,他不肯放人,苏岩清也没开口跟他提过,加上现在又有婚约在身,苏漪是想躲都没地躲。 “从明天起,准时去公司报道,如果明天早上没看见你人影,扣工资。” 乔慕白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树叶间撒下的阳光像是被剪碎了的阴影,轻柔覆盖在他犹如雕像般完美的俊脸上。 而后,朝她抬起了一只手。 “车钥匙。”他用眼神点了点她还攥在手心里的车钥匙,“你的。” 苏漪没有多问,出于本能,一脸疑惑的把钥匙递了出去。 乔慕白接过,与她擦肩而过,直接走向了她的宝马坐骑。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苏漪忽闪了一下双眼,后知后觉的转身,怒道:“你刚才居然岔开话题了,我是问你,婚期提前到后天是不是开玩笑的!” 回答她的,是一声故意扬起的喇叭声,和就在眼前绝尘而去的轿车。 简直是坏透了!这要是真的结婚了,那还得了! ...... 那天,苏漪回到别墅后,没有理客厅里那对夫妻和厚脸皮的女儿,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苏岩清以为把女儿惹生气了,当天也没敢完全答应下李倩蓉的要求,只应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条件。 而白语怜在苏家住下来的条件,便是不能让她父母也搬进来。 苏漪半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还是和乔慕白这段荒唐的婚事,她怎么也想不通,爸爸为什么会答应把她嫁给曾经的妹夫。 越是想不通,她索性不想了,下楼去厨房给自己冲了杯热牛奶。 上来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在楼梯口碰见了白语怜。 后者自然也发现了她,对她扬了扬手里的玻璃杯,“还没睡呢?” 我看着你都觉得恶心 苏漪一看见她就烦心,也没打算打招呼,奈何白语怜非要站在入口。 “麻烦,让让。” 白语怜“哦”了一声,当真往旁边让开一步,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苏漪瞥见她手里的那杯牛奶,忽然就觉得心里边添堵,眉一拧,语气一硬:“这个家里没人告诉你,我的牛奶不能有第二个人动么?” 白语怜闪了闪她那双美目,愣怔了一瞬:“我以为,我们大学时候总是共用一样东西,你现在也不会介意。” “我不介意?”苏漪哼笑了两声,她预感自己未来的人生都会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糟蹋透了。 仰头将杯子里的牛奶喝光,再重放在一旁,落下时,残留在杯壁上的水滴被碰溅了出来,白语怜没地躲,正好喷在了脸上。 苏漪缓慢的抬手,覆在鼻子和嘴上,重重的抹了一把,擦干嘴角的奶渍。 “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 白语怜楞了楞,视线不由自主的扫向地上快要碎裂的玻璃杯,眸色一深。 “我特么现在想到当初连被子都和你盖同一张都觉得恶心,三年前你利用我,爬上了乔慕白的床,三年后再次利用我,爬上了我爸的床,你告诉我,这辈子我是不是都摆脱不了你了?” 白语怜一声也不吭,死咬着下唇,倔强的拿眼睛瞪着苏漪。 而苏漪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盛气凌人,要说委屈,谁考虑过她的感受了,谁愿意被曾经关系最好的闺蜜连续伤害两次。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苏漪没回头,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语怜眼眶里涌出的泪水。 “漪漪!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不让语怜的父母住进来,你怎么还是不愿意接受她!” 一股力道,从身后逼了上来,按住苏漪的肩膀将她往旁边一推。 她没反抗,眼睁睁的看着苏岩清推开自己,着急火燎的去照顾白语怜,突然软化下来的语气温柔到让人听不下去。 “没事,语怜,漪漪她没有坏心,你多和她相处就知道了,她说你什么都别在意。” 苏岩清从裤袋里拿出一张手帕,细心的帮她把眼泪擦去,白语怜很是配合的把脸微微凑过去,被咬得泛白的下唇死活也不肯放开。 苏岩清立马就急了,用拇指去按,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一边哄:“快松开,别咬伤自己。” 白语怜浑身颤抖了一下,仿佛才回过神来,哀哀凄凄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多少委屈都表露出来了,惹得苏岩清转头就低斥:“漪漪,你太不懂事了。” 苏漪只想笑,结果真的笑了出来,死盯着苏岩清搂在白语怜腰后的手背,脱口而出一句话:“爸爸,你最好活得久一点。” 你在哪里 第二天,苏漪没有去公司,一通电话把程欢叫了出来。 她坐在商贸广场外的长椅上,手上拿着星巴克,头微微垂着,双脚脚尖在地上轻踮,昨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哒哒的,程欢赶到的时候,她的脚尖已经湿了一小块。 突然肩上一沉,一阵香奈儿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苏漪抬起头,看着在身旁落座的程欢,忽然就想哭。 “欢,白语怜回来了。” “啊?”程欢面露惊讶,白色的呢绒外套裹紧了一些,“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不是重点。”苏漪嘴一扁,一张娇俏的脸逐渐暗沉下来,“重点是,她要当我后妈了。” “不会吧,我的天,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你爸爸的年纪比她爸妈都大,怎么想的究竟。” 程欢一连串斥责的话简直说进了苏漪的心坎里,柔柔弱弱的把脑袋靠过去,停在她肩膀上。 “欢,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公寓,我想搬出去。” “你搬什么!”程欢一听这话,立即火气上涌,大力的将她推开,“那是你的家,你躲什么呀,要走也是她走。” “当初你对她那么好,周末发现她在冷饮店打工,还带她回家,做你们家保姆,你拿自己零花钱发她工资,可以说白语怜能读完大学,有三分之一的学费都是你给的,还这么白眼狼,我还真就服了这个人了。” 昨天晚上,苏漪说,爸爸,你最好活得久一点,遗产千万别便宜了这个女人。 苏岩清转身就给了她一巴掌,说她不懂事。 昨晚,她在走廊上站了两个小时,直到浑身冷透才回了房间。 长这么大以来,这是苏岩清第一次打她,苏漪吸了吸鼻子,觉得心里堵得难受,鼻音里也带了些哭腔,却又害怕被听出来,埋头含住了吸管。 咖啡也见底了,呼噜呼噜的声音盖过了所有。 她站起身,把空杯往垃圾桶里一扔,“走吧,我想逛街了。” 刚走没几步,手机响了起来,苏漪一看来电显示上那三个字,两眼一闪,心虚的按了挂机键。 两秒后,又响了起来,程欢凑过头来一看:“怎么连自己未婚夫的电话也不接啊。” 苏漪手一抖,不小心给接通了,却是过了十几秒后才敢放在耳朵边。 乔慕白似有预感般,“现在几点了?” “......”该不会是因为她没去公司,直接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颤巍巍的牵过程欢的手,瞄了一眼她腕上的手表,“五点。” 乔慕白顿了顿,“你现在在哪里?” 我又不是不来了 或许,是出于多年以来的惯性,当乔慕白问她在哪里的时候,苏漪脱口就把地址说了出来,闭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拿下手机一看,明晃晃的“通话中”三个字刺激得她顺手就按了挂机。 猛的抬头,无意外的捉到程欢正用一种八卦的眼神看着她。 苏漪蹙了蹙眉,绯唇闭得死紧。 “我......呵呵,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约,我先走啦。”程欢边挠头,边笑呵呵的溜了。 苏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从小起,她就觉得自己对乔慕白在骨子里有股天生的奴性,不管他说什么,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服从。 过去,只要他一问她在哪里,她定然会站在原地等,害怕他会找不到。 就像现在。 一辆宾利路欧停在了广场上,车门迟迟没有打开,驾驶座上一双如深海般邃然的目光,隔着一段距离遥遥望着已经站成一块雕像的苏漪。 解安全带的动作忽的一滞,他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她站在那寸步不挪,右脚踮起,在地上小幅度的画圈,这是她有心事时惯有的身体反应。 苏漪垂着头,忽然觉得右脚麻木,跺了跺脚,一抬头,猛的看见前面堵着的一道人墙。 还没看清是谁,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力道带着往前倾倒。 乔慕白脱下外套,盖在她肩膀上,手心触及到他近乎冰凉的脖颈,剑眉一拧:“傻站着做什么,我又不是不来了。” “......”苏漪把脸埋在他胸口,没说话,脸颊轻轻的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把乔慕白给蹭出一肚子的火。 打开车门,把苏漪放进副驾驶座,自己再坐进主驾驶座位上。 “今天要去接奶奶,忘记了?” 苏漪正在拉安全带,募的听见这句话,愣了愣,随即一拍额头:“真的忘了。” 她拿出手机来看,才六点不到,立时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来得及,奶奶的飞机是八点呢。” 乔慕白瞥她一眼:“是么,奶奶有没有告诉你,她改签航班了。” “啊?”苏漪还没来得及问,宾利路欧已经像火箭一样发射了出去。 到机场后,苏漪直接往那一戳,也没故意去找,一眼看见了出口处那位光鲜亮丽的老太太。 裴惠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时的抬手看表,身后放着两个大行李箱,和两个大气也不敢出的保镖。 苏漪缩了缩脖子,笑嘻嘻的凑上去挽住裴惠的手腕撒娇:“奶奶,我好想你哦。” “想我你不看短信,我一早就通知你航班改期了,你这皮丫头。”裴惠轻轻敲了她一下,苏漪吐舌,“我这不是来了嘛。”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来得还真早啊,就你一个人?” 刚迈开步子,乔慕白走了过来,老太太的脸,瞬时间暗沉一片。 下马威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始终黑着一张脸,正眼都没瞧过乔慕白一眼,一个电话出去,把苏岩清的司机叫了过来。 无奈之下,乔慕白只好开着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后面。 苏漪频频往后面探头,视线扫到宾利车里脸部线条紧绷的乔慕白,捂嘴就想偷笑。 不可一世的乔二少居然也有害怕的人,回回见到老太太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躲就躲。 笑着笑着,却是不小心笑了出来,额头上立即遭受到了一记暴栗,老太太一眼斜过来:“你怎么把他给带过来了。” 苏漪无辜的摊手:“我也不知道啊,自己就跟过来了。” “少和他接触,你才多大,脑筋能转得过那种人精?” 老太太言辞里对乔慕白只有贬没有褒,嫌弃到了一种境界,苏漪找准机会就往空子里钻:“奶奶,不是我想和他接触,是爸爸想把我嫁给他......” “他敢!”一口硬气没缓上来,老太太差点闪到脖子,苏漪赶紧揉了揉她的后颈,手却被抓了下来。 “你爸爸最近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上身前倾,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小张,开快一点。” 到了苏家,老太太连行李都不要了,脚步匆匆的冲了进去。 苏漪下车的时候,瞟见乔慕白也同时从车上下来,忽然就不想追进去了,而是以一张看好戏的脸,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去,“小姨父,你说奶奶要是对白语怜动起手来,你是护呢,还是不护呢?” “调皮。”乔慕白一派淡然的态度,右手拇指在左手的袖口上理了理。 “就算护,那也需要有护的理由。” 她曾经是你的情/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苏漪看着他堂而皇之走进去的背影,突然气不打一处来,里面正在发生的,是她的家事,而他那样急切的走进去,难不成还真敢当着苏家人的面去护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跟着追了进去,而客厅正在发生的一幕,在意料之中,却也是情理之外。 裴惠双腿并拢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交叠的双手上捧着一杯清茶,偶尔送至嘴边啜一口,自始至终,连余光都没扫过局促站在一旁的白语怜。 苏漪扫了一眼时间,还不到爸爸下班的时候,昨天乔慕白送过来的婚服还放在沙发上没有拆开,她走过去,往裴惠身旁一坐,大大方方的把盒子打开,拧起礼服往身上比对。 仿佛极有默契般,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话,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衣袂翻动的声音。 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白语怜无助的站着,手指相互缠绕,快要捏至泛白,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年纪六七十岁的女人还能有那么强大的气场,仅仅是坐着,浑身透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骄傲,虽是连余光都不屑放过来,她也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生怕会被溺毙在这种肃杀的空气里。 不由自主的,视线悄悄挪至了乔慕白身上,他事不关己的坐着,既不看她,也不出声说一句话,斜飞的剑眉低敛,一抬眼,看向的却是正在摆弄婚纱的苏漪。 那双沉寂的黑眸里,划过刹那的温柔。 竟让她心尖莫名的抽疼。 这个男人,早已经不是属于她的了。 忽然,咚的一声,裴惠把茶杯重放在茶几上,侧身把苏漪拧着婚纱的手拍落:“赶紧把婚纱退回去,这门婚事我不答应。” 正中下怀! 苏漪坏心的起了恶作剧,瞥了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的乔慕白,对着奶奶时,一张小脸委屈的垮了下来:“奶奶,可是爸爸和小姨父他们都决定好了......” “他们决定有什么用,你爸爸想做什么,都得先过我这一关。” 苏漪“哦”了一声,不再接话,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可裴惠显然没有要放过这件事,不依不挠的用言语抓住了乔慕白:“你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曾经还做过苏家的女婿,当年的事,我的确对你有芥蒂,但是看在这么多年,你照顾漪漪的份上,我也不再追究,你从小受过高等教育,也知道分寸,不像有些一心只想着攀高枝的人,今天是自己进门了,明天不知道会再把什么穷亲戚给弄进来,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白语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句话斜指了她,喉咙里一阵酸气上涌,仿佛耸耸鼻就能哭出来。 而乔慕白,只是点头:“您说的是。” 裴惠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给谁听,赶着把话给说开:“你和漪漪的婚事,我——” 一阵老式复古的铃声响了起来,裴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正在震动,苏漪拿了过来,递给她,看到来电显示时,裴惠先是饶有深意的看了乔慕白一眼。 接起,换下了刚才凌厉的语气:“亲家......” 边说,边往书房里走去,与此同时,院子里响起了一声急促的汽笛声,不一会,随着匆忙而来的脚步声,苏岩清那张惊慌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语怜。”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语怜,“怎么样,妈有没有为难你。” 白语怜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不说话。 苏漪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苏岩清的声音在耳边只是嗡嗡的杂音,她把盒子盖上,重重的往下一压,婚纱的边角被压在了盒身上。 然后,一言不发的上楼,回房间。 是时候该确定下我们的关系了 关门声不轻,看来气性不小。 乔慕白若无其事的起身,“伯父,我上去看看漪漪。” “去吧去吧。”苏岩清一眼也没看过来,满心满眼的放在白语怜身上。 白语怜梨花带泪的小脸楚楚可怜,低顺着眉眼凄楚怜人,鼻尖已经被酸涩涌上来的气体冲撞得泛起一点红色,眼梢轻抬,看见的却是他已经转身的背影。 乔慕白上楼的时候,依稀听见从书房里传来的只言片语:“好,亲家,我会考虑的......” 沉静的嘴角轻敛,微微上扬出一抹成竹在胸的浅笑。 而打开苏漪房间门时,又恢复到一脸的面无表情,抬手把迎面砸过来的抱枕接住。 “出去,我什么都不听,不是在意她么,还来管我做什么!” “伯父的确没时间在意你,所以我来了。” 苏漪从枕头下露出脸来,用趴着的姿势,气愤的瞪着他,“你也出去!” 乔慕白把抱枕放下,反手关上了门,挨着床沿坐下,忽然没预兆的一把罩住她的脚踝往回拖。 苏漪吓得低呼了一声,却是已经半个身子靠在了他身上:“干嘛呀!” 他淡定自若的挑眉:“很不开心?” 苏漪用手抵着他的膝盖,勉强撑起上半身来,“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啊,我开心得很呢,我马上就会有一个后妈了,再过不久,我也会被逼得结婚了,多好啊,人生都被安排得圆满了。” “就会说气话。”乔慕白在她手肘处打了一下,苏漪身子一歪,又倒回进他怀里。 再转眼,已经整个人被困在他两臂之间。 “嫁给我以后,你也不用看见她了。” 苏漪怒急讥笑:“看不见了,不是太委屈你了么,当初你们都山无棱天地合了吧。” 乔慕白蹙眉,扬手在她臀上落了一巴掌:“就这么喜欢咬着以前的事不放?” 苏漪正在气头上,没来由的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巴掌,感觉像是天塌下来般难受,她从小受宠,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而他护着的人,还是她未来老公的前情/人,关系复杂到不想让人再吐槽。 “提以前又怎么了,你要有本事,现在就出去告诉我爸,你和白语怜过去的关系......唔......” 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乔慕白突兀的将她压进了床/里,右手托起她后脑勺,指尖穿插在发丝之间,侧边斜阳漏进来的光线,侵袭上他不苟言笑的俊颜,竟像是错觉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苏漪有刹那间的晃神,还没做任何反应,嘴角攸的一温。 乔慕白含着她的唇,近距离的观赏她因错愕而张大的美目,竟不自知的咬下一口。 苏漪吃痛,这才提起力气来推开他,重重的在手背上抹了一把:“有病!” “是时候该确定下我们的关系了。”乔慕白撑着半边身子,拇指在嘴角一擦,放肆而摄人心魄的微笑刺得她眼睛生疼。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人 第二天,乔苏两家的世纪婚礼轰动了整个临城,电视台和世贸广场上的巨幅电视直播着这场据说耗费了两百万的婚礼。 镜头缓慢划过停在会场外的各种昂贵跑车,逐渐的往里推进。 ...... 恒久集团总裁办。 乔慕白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单手抄在裤袋里,另外一只手里拿着高脚杯,拇指和食指托在杯底,轻悠晃动时,红酒在狭窄的空间里荡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恒久大楼对面的商场墙壁上,宽屏电视正在直播着他的婚礼。 而此刻,他脸上丝毫没有愉悦的痕迹,完全不像是一个期待着婚礼的男人,偶尔轻啜一口酒,视线也不曾从电视上挪开过,紧抿着唇线,僵硬的面部线条似乎正在静静的压制着怒气。 忽然,黑眸一眯。 敲门声轻扣,秘书苏华杰走了进来。 “总裁,苏小姐她......” 他静静的听,多听一句,表情便愈加沉静。 片刻后,乔慕白放下酒杯,缓步走到沙发前,拿起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走吧。” ...... 直至下午三点,婚礼的宾客已经来齐,人人手上拿着香槟与相熟的人攀谈,可眉宇间尽是疑惑和烦躁。 等待过长时间的不耐烦。 原定在中午十二点的婚礼,迟迟的拖到了三四点,主持人一遍遍缓和着现场的气氛,几乎到了词穷的地步。 两方家庭的亲属耐心的安抚着客人的情绪。 只因主角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似乎是没有新郎新娘的一场婚礼。 到了五点,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的偷偷离开了,明面上谁也不敢抱怨,毕竟在整个临城,乔家就是王法,谁敢去得罪? 而这时,一辆黑色的svu停在了会场外面。 车门打开,乔慕白独自走了下来。 蹲守在外面的所有记者都sao动了,纷纷围拢了过来,第一时间问出了问题。 乔慕白只是听,微翘的嘴角很是礼貌,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笑意。 保镖尽责的挡住了记者,乔慕白一步步走了进去,乔恒之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拧着眉头过来,“漪漪呢?你小子把人给我气到哪里去了?” “爸......”乔慕白轻笑着喊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言语。 若不是公共场合,乔恒之正想揍他一顿,咬着嘴小声的威胁:“漪漪连电话都不肯接,你要是把我儿媳气走了,老子让你单身一辈子。” 乔慕白抬手,在他肩膀上轻按了一下:“放心,人跑不了。” 乔恒之半信半疑的放过了他,亲眼看着他走向了台上,站在本该和新娘一起站的位置。 转身,用独/裁者专断的语气,仿佛宣誓一般—— “从今天起,苏漪就是我的女人。” 不平静的夜 是夜,月凉如水。 夜色下的临城,徜徉在一片霓虹的灯影之中,墨黑色的夜幕下,点点星光簇拥着半弯明月,如八爪鱼一般,把整个世界都控在鼓掌之间,绵延开去的视线,早已寻不到天际的所在。 从十七楼的公寓阳台望出去,整个夜幕全景尽收眼底,苏漪两只手撑在冰凉的瓷砖上,白色的纱裙被掠进来的风吹得飞扬,偌大的阳台除了一张玻璃茶几和两个蒲团坐垫以外,容下她一个人,还是显得太宽了。 她望着某个方向,兴致高昂的大喊:“昨天还说我绝对甩不开你那些保镖,现在我不也站在这里了么,哈哈哈,一个人出现在婚礼上的滋味好受吧。” “你怎么跑出来了!”程欢只不过去厨房里拿了盘水果沙拉,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看不见人了,听见声音才找出来,吓得脸色一变。 “就算不愿意结婚,也别想不开啊。” 程欢把她从阳台上扶下来,立即闻到一股好大的酒味,“真是疯了。” 苏漪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把半个身子压了过去:“我才没有想不开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客厅里,助理安楠和陆西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两双眼睛时不时的扫向茶几上振动不止的手机,却又不敢接起,刚动了个手指头,忽的看见苏漪拉开窗帘走了进来,冲她们咧嘴一笑,便什么小动作都不敢有了。 “怎么了?”苏漪向前一个趔趄,正好倒在了茶几边沿,随手拿了一部手机来看。 安楠立即惊悚的瞪眼:“漪漪姐啊......总裁他们都找了你一天了,这......”电话到底要不要接啊。 苏漪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怎么也看不清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还是看不清,最后索性放弃。 “算了。” 手一抛,砰的一声,手机砸在了茶几上,安楠简直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轻轻瞥去一眼,居然发现电话被接通了。 “正在通话”四个字上,苏华杰的名字闪闪发亮。 她张了张嘴,看了一眼突然站上茶几嚷嚷着要放音乐跳舞的苏漪,想了想,还是别提醒了。 “总裁。” 总算接通了电话,苏华杰把手机递向后座。 乔慕白接过后,贴在耳边,只听,雪茄淡淡的气味从微张的唇齿间溢出。 “前面路口左转。”乔慕白的脸在黑暗中看不出喜怒,连声音都极度平淡。 苏华杰照做,偷摸的从前视镜里观察老板,心想这可不是去苏家的路啊。 “再左转,拐进小区。”乔慕白骤然开口。 苏华杰顿时有种被现场抓住的尴尬,一踩油门,车子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svu在一处新建的小区门口停下,乔慕白下车,又到驾驶座敲开了车窗:“你直接回家,不用等我。” “好......好的。” 苏华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目送着他走进了小区,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平时苏漪在公司里因为总裁的关系处处为难他时的嘴脸,就禁不住后颈一凉。 只是没出席婚礼,总裁您可千万别在新婚夜做出什么对不起总裁夫人的事情的...... 不好意思我老婆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漪踢到了一瓶酒,傻傻的怔愣了两眼,忽然挽唇一笑,脚趾头又将酒瓶踢远了一些,颤颤的清酒从瓶口倒了出来,在客厅的正中央蜿蜒开一条水色的划痕。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这场个人party从小苹果的音乐一放出来,她的兴致就被彻底的点燃了,光着脚丫在茶几上又唱又跳,高呼:“去特么的婚礼,我才不要和小姨父结婚。” “你说!”她顺手一抓,把安楠的手抓了过来,忽然摆出一张正色的脸:“你愿意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的么?” “......”安楠张张嘴,要说什么,被陆西给捅了一下腰,立即闭了嘴。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灯光骤然大亮。 乔慕白单手靠在墙上开关的位置,一脸冰寒。 只是刹那,不再有任何人说话,都紧闭着嘴巴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有苏漪,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无法第一时间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抬手遮住了眼帘,“谁啊,不是说好了不开灯的么。” 程欢拉了拉苏漪的裙子:“漪漪,你老公来了。” “我老公?谁?”苏漪扶着沙发,身形晃晃悠悠,摇着头左右看了看,又痴痴的笑出来:“逗我呢,他才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 话虽是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她都已经躲到这里来了,自己名下的房产都没去,乔慕白怎么还是能找过来呢,难不成在身上安了监控器?到底谁特么的出去买零食忘记关门,居然就这么让他给钻了空子。 苏漪轻轻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好死不死的发现乔慕白正盯着她看,连虚伪的笑容也省去了,她有种错觉,他鼻梁上的镜片分分钟会变成暗器,奔过来刺她个千疮百孔。 刚才说的话,就和自言自语没有区别,程欢每回见到乔慕白,都会露出那张招牌的花痴笑脸,连路都走不动了,安楠和陆西更不用说,这世上谁会蠢到当面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苏漪抿了抿唇,“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下......” 她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低头的角度完全没有注意到逐渐逼近的危险,直到眼底忽然出现一双皮鞋,已经晚了。 乔慕白二话不说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动作的,苏漪感觉自己腰椎骨被重重按了一下,整个人就如烂泥一般瘫软在他怀里了。 “不好意思,我老婆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用了不大不小,刚搞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 谁敢否决他说的话,纷纷扭头假装做别的事情,胡乱的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往自己包里一塞,也没看清究竟是谁的,争相恐后的出了门。 我要带我老婆回家了 独独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苏漪以为照以往的习惯,他肯定会放开手,因此连挣扎都没做。 却没想到他竟然就以拥抱的形式带着她走了出去。 苏漪顿时酒醒了一半,奈何还是无法准确的配合好他过快的步伐,走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框绊倒,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衬衫。 乔慕白停住脚,居高临下的眼神,有目的的看向贴在怀里的女人。 苏漪也正仰头看向他,只是一秒,又挪开了视线,弱弱的将手背到身后,按揉被撞疼的地方。 而乔慕白,竟不再往前走。 电梯门打开,一身休闲服的顾南城走了出来,他头上绑着运动头巾,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似乎正从外面跑步回来。 当看见堵在自己家门口的两人时,些微的惊了一瞬,并不感到意外。 乔慕白颔首算是招呼,一下扣住了苏漪在胸前作乱的手,牵引着带到脖子后挂住,随机打横将她抱起。 顾南城没动,笔直的站在电梯门口,斜眼看着姿态亲密的两人。 走至身前时,身体先于意识,抬起胳膊把人拦了下来。 “这就想把人带走?”口气并不善。 乔慕白手一紧,把苏漪往怀里收紧了一些,淡声道:“打扰了。” “既然知道打扰,你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被乔慕白突然往前逼近的动作截了下来。 “你想把她带到哪里去?” 乔慕白眼眸一眯,利眸剜了一眼顾男城横在身前的手:“让开。” 顾南城怎么肯让,一双眼睛盯死了半醉半醒的苏漪,一咬牙:“你走可以,她留下,她说了不愿意和你结婚。” 乔慕白笑了,很轻的从唇齿间溢出一丝类似轻讽的笑声:“今天麻烦你了,很晚了,我现在得带我老婆回家了。” 他把“老婆”两个字咬得很重,堵得顾男城说不出话来。 乔慕白一手搂着苏漪,一手罩在顾南城胳膊上,笑得极度温文尔雅:“借过。” 手劲上力道一松,顾男城再也没有拦人的理由,眼睁睁的看着乔慕白把人带走。 电梯门合上,仿佛把什么东西也带了走。 ...... 上车后,苏漪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嘴巴一鼓,趴在窗子上干呕起来。 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苏漪摸摸嘴角,什么污渍也没有,才回过身去,落下的手摸到一件西装外套。 “穿上。”清冷的男声钻进耳朵里,她浑浑噩噩的抬头,没有开灯的车里,视线一片黑暗,却募的感觉到一股冷气嗖嗖的袭了过来。 吃醋 乔慕白隔着阴影,看向一脸呆滞的苏漪,短短的几分钟里,车子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将两侧的窗口打开,从抽屉里拿了一根雪茄,点燃后抽了一口,之后便一直夹在手指间,手腕搭在车窗上,任由烟雾逐渐熏白后视镜,看上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冰霜。 一如此刻车内冷凝到了极点的气氛。 苏漪抓住西装,凑近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很淡,却募得有种异样感从胃部直冲上来,把嘴埋进领口就开始干呕。 乔慕白眼神闪了闪,摁熄了雪茄,一把扯过西装丢在她肩膀上,“穿上。” 苏漪傻乐,依然点头照做,无奈胳膊肘试了好几次,也没办法把手塞进袖子里去。 这时,乔慕白终于忍不住了,伸手过来帮了她一把,手心触摸到她身体近乎冰凉的温度,眉宇间顿时染上不耐烦的神色。 初冬的天气,谁给她的胆子穿得这么单薄。 衣服穿好后,乔慕白以超速的时速,一路狂奔到了乔家。 将苏漪从车上扛了下来,两手托起放在肩膀上。 程管家一直等在院子里,听见刹车的声音时,人已经走了出来,眼前的一幕,惊得他先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喊出来惊动了他人。 “少奶奶这是怎么了?”程管家闻到了一股酒气,没有迟疑的用眼神询问了乔慕白,好似苏漪喝得这么醉是他的罪过。 乔慕白也不解释,挑眼看向灯光大量的主屋,问:“爸妈还没睡?” “可不是,老爷和太太说什么也要等到少奶奶回来,说是手机也打不通,苏家那边派出去找的人也没消息传来,急得跟什么似的。” 乔慕白从裤袋里掏出一部白色的手机:“她手机坏了,明天买一部一模一样的来。” 平时没关注过她私下的生活,刚才因好奇才翻看了手机,差点没把他给气死,仅仅是今天,就给顾南城打了十通电话,而且每一通的通话时间都不小于十分钟,真是好样的。 “我们先回房间去了,告诉爸妈人找回来了,明早向他们请安。” 程管家觉得,苏漪这种状况过去,才会更加让老人担心,才没有阻止。 接过手机摆弄了几下,忽然诧异的往前方喊了一声。 而乔慕白已经带着苏漪走出了一段距离,没有听见。 这手机......屏幕明明是亮的,也没坏啊,莫名其妙的换什么换...... 苏漪一路上只觉得颠簸,胃里一阵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好不容易平稳了,又觉得身上的体温燥热的很,手一拨,居然染了水。 她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才发觉自己在一间浴室里,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却整个人浸泡在了浴缸里。 热气缭绕间,似乎看见了一个长身而立的男人,笔直的站在面前...... 乔慕白被惹火了 ——把你身上的臭味洗干净,什么时候没味道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乔慕白扔给她一瓶沐浴露,转身就出了门。 苏漪坐在浴缸里,听见“噔”的一声,好像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她掬起一捧水拍了拍脸,随即懒洋洋的趴在浴缸边缘,水温和柔和,浴室内的温度也很高,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脑袋一直昏昏沉沉,酒精的作用被冷风吹过仍是无法清醒过来,一到舒适的环境,浑身就慵懒了下来。 乔慕白在卧室里抽了五根雪茄,余光时不时注意着墙上的时钟,屋子里静得只剩下他吞吐之间的呼吸。 而浴室里,一片寂静,连水声都没有。 攸的,黑眸一眯。 燃了过半的雪茄放进烟灰缸里,乔慕白拿了钥匙,旋开浴室的门,看进去的第一眼,一股火气蹭的往上蹿。 半个多小时,她竟然就趴在浴缸边上睡着了! 水已经冷得没有温度,乔慕白两手抄过她腋下,触碰到凉透的体温时,眉一皱,毫不犹豫的将她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再用浴巾裹着抱了出去。 不算温柔的动作把苏漪惊醒了,揉了揉眼睛,胡乱的伸手一抓,软绵绵的触觉,脸挨过去又接着睡。 乔慕白倒嘶了一口凉气,他很少发火,今天是彻底的被这个女人给惹毛了。 亏她还能够舒舒服服的靠着他胸口睡着,乔慕白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三两下解开领带丢到一旁,直起身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失去了温度,对苏漪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翻个身又继续睡。 乔慕白就这么盯着她的肩膀看了很久,忽然下意识的将她肩膀扳了过来,用力的摇晃着她。 苏漪呜呜了两声,睡意都被摇没了,一睁开眼,面前放大的俊脸震得瞌睡醒了大半。 “呵,”乔慕白吐了一口气,虎口扣住她的下巴,“长本事了啊,跟我结婚的这天,跑去别的男人家里喝个烂醉。” 苏漪怔怔的眨眨眼,双眼勉强只能稀开一条缝,满脸无辜的神色让他恨不得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可很快,他有发觉到了不对劲。 苏漪虽是醒着,但是从顾南城家里到现在,包括车上也折腾了那么久,平时一贯小野猫的脾气,居然到现在还没撒泼。 哪怕是被质问,也只是呆萌的张着眼,小嘴并非紧抿,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乔慕白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苏漪吃痛,立即往他怀里缩了缩,手指揪紧了他衬衫的纽扣,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在记忆中,他似乎从来就没看见苏漪喝醉过,更不曾知道她喝醉之后...... 新婚之夜 就因为从来没有看见过,乔慕白根本就不知道,苏漪喝醉酒之后居然这么嗜睡,哪怕摇醒了也是眨眨眼睛又继续的睡过去。 而且...... “苏漪。”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 苏漪嗯呜了一声,睁开一双迷蒙的双眼,完全是醉得不轻。 攸然,见他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弧度,“脱衣服。” 极有磁性的沉嗓从头顶罩了下来,轻声的呢喃极像情/人间暧/昧的温柔。 苏漪一汪灵眸里没有丝毫颤动的变化,顿了几秒没有反应,等终于有动作了,竟是将手伸到了乔慕白的领口,一颗颗的解开他的纽扣。 乔慕白没有阻止,反而将放在腰上的手拿开,以便更方便她的动作。 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讶异,然而更多的,却是意外她在醉酒情况下言听必从的反应。 难怪在车上叫她穿衣服的时候,没有反驳就套在了肩膀上。 如果这个时候她不是躺在这里,而是在别的男人那里,在顾南城那里,也许今晚发生的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提起顾南城,乔慕白就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一样难受,当初每次去苏家,总能看见那小子跟在苏漪的身后,从一个成熟男人的思想来看,青梅竹马很容易发展成恋情。 看来过去没有盯着,实在是放出了好大的一个窟窿。 他越想越远,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苏漪已经解开了他衬衫上所有的纽扣,小手一路下滑,碰到皮带时,笨拙的扯了两下,鼻子里哼哼的直呼气,似乎和金属扣卯上了似的。 乔慕白扣住她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帮你。” 然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低吼般的嘶喊,和苏漪哭泣般的迎合声。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程管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心里怎么也放不下,虽然是乔家的管家,心里却更担心苏漪。 屋子里一直有声音传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老脸,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做这种蹲墙角的事情。 第二天,苏漪睡到很晚才起来,还没睁眼,忽然觉得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疼,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揉了揉眼,忽然又咳嗽了一声。 有股烟味堵在了鼻子上,一咳嗽就停不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遮掩得严严实实,些许光线从纱布后面透进来,勉强能看清楚自己正身处在什么地方。 而乔慕白,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嘴里含着一根雪茄,手边的烟灰缸被塞得满满当当,烟灰在玻璃茶几上散得到处都是。 他猩红着双眼,卷裹着寒霜的利眸直直的看向已经坐起身来的苏漪。 我该怎么惩罚你 苏漪揉着额头,睁开眼没有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而惊慌,首先拉过被子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然后,才开始满房间的找人。 其实不用找,因为一坐起身,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乔慕白斜靠在扶手上,左手撑着额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快要燃到尽头。 “喂,你的手......” “闭嘴!” 苏漪只是想提醒他就快烧到手了,莫名其妙的呵斥了一声,而自己居然没骨气的瞬间就闭了嘴。 乔慕白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摁熄,无奈雪茄的残体堆得太高,已经没有了位置,索性直接在茶几上戳出了一个黑点。 苏漪顿时醒了,即便大脑被宿醉涨得发疼,也不能阻碍她已经察觉到他生气的前奏。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骤然拉开了被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也不知道被谁换上了一件粉色的卡通睡衣,下体有微妙的疼痛感,她在被子下轻轻动了动叫,居然能感觉到诡异的酸痛感。 莫非—— 只有一个可能,她第一时间怀疑到了乔慕白身上:“你昨晚上是不是......你是不是......” 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羞窘,最后只好咬住下唇,才能防止那些羞人的话说出来。 乔慕白慢悠悠的将含在嘴里的一口烟吐出来,站起身,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用被子捂紧心口的苏漪,轻讽的笑了一声。 下一瞬,没有丝毫预兆的掀开了被子。 苏漪防不胜防,睡裙很短,刚刚够盖过屁股,更别提坐着会有多短了,她急忙捂着裙子下摆,双脚乱蹬,离他远一些。 “小姨父......”苏漪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不明状况的张着一双惊惶的眼睛。 而乔慕白一眼也没看她,落下的视线放在她刚才躺过的位置。 床单凌乱,却没有任何落红的痕迹。 如果他没记错,她从小到大没有谈过男朋友,那层东西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顾南城? 天知道昨晚上进行到最后一步时,他心里有多么的盛怒,拥抱着的体温骤然渐冷,感觉自己就像搂着一个笑话。 “苏漪,我倒是小看你了,你不光长本事敢在结婚当天跑去别人家里,还敢把处/女/膜弄丢了,你说——”他拖长了尾音,只不过微微前倾,轻松的抓住她一只脚踝,往身前拖拽,动作熟练到像是做过很多次。 “我敢怎么惩罚你?” 脸挨着脸,鼻子之间的距离不到两厘米,苏漪受不了和他挨得这么近的距离,突然蹿红的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害羞,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就因为近距离,她亲眼看见,乔慕白唇角的讽刺更深了 一晚上换来一张支票值了 苏漪起初不明白,慢慢的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是在意她身体里的那一层东西。 苏漪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到最后却猛的咬住下唇,死死的把到口的解释吞了回去。 这个举动看在乔慕白眼里,简直就想被针刺一样难受,就那么抗拒他不愿开口说一句话? “说不出来是吗?”乔慕白逼问。 可不管怎么样,苏漪恁是不开口,也渐渐的明白过来状况,假装不看他怒气下的表情,视线寻到放在床头柜上自己的外套,幸好就在手边,拿过来穿在身上。 接着,又开始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摆设,前几天来,这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其他什么都没有,现在是茶几沙发电视一应俱全,甚至地暖也铺上了。 可从成色上来看,较偏古旧,应该不是乔慕白亲自挑选的家具。 那么,就应该是乔老太太了。 亏他还能站在面前说话这么大声,本身自己对这段婚姻也是敷衍态度,没有下多少真心,又怎么又立场来责怪她身体干不干净。 “哦。” 半响,她才发了一个音。 乔慕白听得不明所以,斜挑眉眼:“哦?哦是什么意思?” 苏漪将两手往身体两侧一摊:“没什么意思,就你看到的这样。” 两人同时往床单上瞥了一眼,那团凌乱看在谁的眼里,都是不同程度的膈应。 乔慕白双眼一眯,语气生硬:“是谁?” 苏漪摇摇头,随口一答:“我不知道。” 刚才躺过的地方,怎么看怎么扎眼,她索性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丝绸的触感碰到腿上时,才发觉自己双腿冰凉。 乔慕白深吸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支票,撕下一张来扔给她。 “填。” 苏漪不可思议的仰头看他:“你在做什么?” 他冷漠的哼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你爸公司里的财务总监卷款逃跑了,亏空五千万。” 苏漪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响,什么想法也没了,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冲击得无法言语,她没想到这段婚姻,在背后把她推出去的人居然是从小依赖到大的爸爸。 就为了五千万。 她从来都不知道公司已经亏空到连五千万也填不了了。 而她吃惊又呆滞的模样,乔慕白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要怎么极力压制着,怒气才不至于爆发出来。 他拿起笔,在支票上填了一串数字,“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苏漪怔肿的看着支票从他手里飘落下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摇摇晃晃的跌在膝盖上。 呵呵,他居然真的填了上去。 她盯着看了好几眼,忽然拿了起来,冲他扬了扬,裂开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晚上,换来五千万,的确是值了,谢谢。” 这笔交易你们苏家赚得太多了 ——一晚上,换来五千万,的确是值了。 乔慕白这半生,从来没有做过慈善,此时竟会觉得自己太过好心了。 她脸上如花的笑靥,多看一眼都是添堵。 “漪漪,你以前可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交易品,只不过你很幸运碰到我这个大方的金主,这笔交易,你们苏家似乎赚得太多了。” 他抽了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在手背手心轻抹,“好自为之。” 然而他不会知道,就在转身之后,苏漪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顷刻消失。 也知道从今天起,误会就这么种下了。 但就算是被误会,也好过告诉他真相。 一抬眼,乔慕白的身影已经从卧室门口消失,她捏着支票,直至手指泛白,也一声不吭。 你可知道,十八岁那年......第一次...... 苏漪没有再睡回笼觉,把支票放进钱夹里,然后找自己昨天穿来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着,后来,还是问了佣人,才知道乔慕白把她昨天的衣服全给扔了。 不过幸好,衣柜里有乔老太太准备的衣服。 苏漪取了几件顺眼的搭配好,也没看上面的标签,就往身上穿。 浴室里有她平时惯用的化妆品,她补了个淡妆,遮住宿醉折磨后冒出来的黑眼圈,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想要敲门的程管家。 “程伯伯?”两人具是吃惊:“这么早,你怎么在这呢。” “老爷和夫人正在等着你吃饭呢。”程管家放下要叩门的手,握成拳在唇上抵了抵,突然想起昨晚上听到那些不该听的声音,表情有些怪异。 苏漪瞬间不淡定了,急忙看了一眼手表,都是上午九点钟了,“不是吧,这么晚了还等?” “是夫人的意思,她说你昨天累了,让你再多睡一会,你不到谁都不许动筷子。” 她红了红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管家递给她代步机:“走吧,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 苏漪很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尤其是被从小看自己到大的长辈这么尊称,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她摸摸脖子,“程伯伯,你还是以前那么叫我就好,别二少奶奶的称呼。” “那可不行,坏了规矩就不好了。”程管家笑说。 苏漪没有再强调,随便他去了,说实话她虽然来过这里不少次,可去过餐厅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她一说饿,乔老太都让人做好吃的直接送到房间里来。 她也知道,这种从古代一直传下来的家族,很重视新妇进门第一天的礼仪,为此还特意上网搜索了一下古时候的女人们都是怎么给公公婆婆请安的。 可是这么晚了才去,一家人都等在餐桌上,她反而有些发窘了。 我本来就熟悉这里 苏漪站在餐苑外面,深吸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平复情绪。 正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瞧见侧门厨房里有佣人端着一大碗粥走出来,她想了想,走了过去:“给我吧。” “苏......二少奶奶。”突然被阻拦下来的佣人张口就想叫苏小姐,突然又想起昨天她已经和自家的二少爷结婚了,及时改了称呼。 “我端进去就好,你去忙自己的事吧。”苏漪朝她伸出双手。 佣人没有拒绝,直接就给了她,苏漪一时没有注意到碗壁上的温度,一接过来就被狠狠的烫了一下,幸好旁边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还是我来吧,二少奶奶,您进去坐着就好了。” 佣人被她刚才的举动给吓得额头直冒虚汗,这都已经是第二碗粥了,刚才老爷子生气,给摔碎了一碗,这碗要是还洒了,可就又要重新煮了。 可苏漪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腾出一只手来摸上耳朵来缓解了温度,“没事没事,我拿进去就好,你去忙吧。” 边说,边对佣人挥了挥手示意她走开,对方很是狐疑的看了好几眼,见她固执,才没有继续的要求。 殊不知,刚才一系列的举动都被餐厅里的众人看在了眼里。 大门敞开着,台阶不算高,即便是坐着,也能看见苏漪半个身子。 她一走进去,顿时发现了气氛异常。 餐桌上坐着的全是她所熟悉的人,乔景之在主位,假装翻看着报纸,实则从苏漪进去的第一时间,视线就瞟了过来,手边的咖啡杯里隐约看见一圈褐色的痕迹,应该是续了好几次。 左手边坐着乔老太林杉,频频的在桌下做小动作,拉扯乔景之的衣服。 再旁边,坐着大哥乔延亭,约莫三十岁的年纪,乔慕白和他比起来,实在是显得太年轻了。 这也难怪,当年林杉怀上乔慕白的时候都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乔景之差点没让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老来得子了,可以说是从小被宠到了大。 苏漪把粥放在餐桌中央,怯怯的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清扫地上碎片和米粥的佣人,心里莫名的一抖。 “乔爸爸,乔妈妈,哥哥。”她挨个叫了一遍,视线转到乔慕白时,收住了称呼。 “来了?昨晚睡得还好么?”乔延亭首先接话。 苏漪点了点头:“还好,我本来就熟悉这里嘛,睡得挺好的。” 说着又觉得不对,挠了挠额头:“我昨天,嘿嘿,好像喝太多酒了,睡过了。” “没关系。”乔延亭推了乔慕白一把:“还不过去帮漪漪把椅子拉开。” 乔慕白没动,闲散的拿眼睛扫了她一眼,冷漠,没有丝毫感情。 我们搬到豫园去住 苏漪压根就没想过,乔慕白会有那么体贴的时候,自己拉开椅子就准备坐下。 这时,砰的一声,乔老太起身太急,碰倒了椅子,也不去扶,绕过半张桌子走过来。 “漪漪,快来,坐我旁边。”乔老太拉着苏漪的手,边提醒还在轻扫的佣人快一点。 “你爸人老了,端个粥碗也端不动,简直是给人添麻烦。” 苏漪乖巧的笑笑,没说话,怎么会那么巧,碗就落在乔慕白的脚下。 乔景之哼出一声,没揭穿妻子的谎言,倒是看过来的目光,虽然严厉,却透着疼爱:“女孩子别在外面玩太晚,酒少喝。” “知道了,乔爸爸。”苏漪眼色极快,朗月清风般的表情任谁看了也生不起气了。 林杉在大儿子肩膀上拍了一下:“还不起来。” 乔延亭偶尔才回,创立了一家茶叶公司,平时公事处理得多了,对小夫妻见的情情爱爱不太通透,当林杉赶他的时候,表面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妈,我半个月才回家一次,您就这么不待见我。” 刚说完,额头上挨了一下,林杉打了个眼色过来,乔延亭往身旁一看,才明白过来。 立时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苏漪觉得尴尬得要死,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若不是林杉强行把她按在了椅子上,自己才不愿意主动的去靠近一座冰山。 “老二啊......” “妈,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乔慕白从小就反感林杉这么称呼他。 林杉不乐意了,“你在家里排行老二,不这么叫你要怎么叫,桌子太宽,漪漪要是有夹不到的菜,你多照顾一下。” “她又不是没手。” “咻”的一声,苏漪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影子从脸颊擦过,就听旁边叮的一声。 乔慕白眼都没眨,后背一仰,躲开了“暗器。” “怎么和你/妈说话,翅膀硬了管不了你是不是。”乔景之又拿起了另外一只筷子。 苏漪赶紧拦了下来:“乔爸爸,我都饿了,我们吃饭,吃饭好么。” 她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乔慕白脚下还没干的粥渍,可不想一大清早的亲眼见证一场父子间的全武行。 乔景之看了她一眼,才没了动作,佣人又拿来了一副新的碗筷,他说一声“吃饭”,其他人才陆续开动。 吃到中途,乔慕白没了胃口,居然也让别人也不能保持着好心情继续填肚子,没来由的一句话惊动了所有人:“我待会收拾好和苏漪的行李,我们搬到豫园去住。” 豫园离恒久很劲,是乔慕白最常去的一处公寓。 苏漪吓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一颗花菜还含在嘴里,呆滞的表情刹那间定格。 你以为如今的你在我眼里还有以前那么重要? 吃惊的不止苏漪一个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林杉。 “不行,我一早就盼着漪漪嫁过来了,这才第一天你就想把人带走,门都没有。”林杉宝贝似的环住苏漪的胳膊。 乔慕白显露出些许无奈:“别闹了妈。” “你/妈又没说错,你吼什么吼,豫园你自己去住,漪漪留下。”乔景之也绷着一张脸跟着帮腔。 乔慕白顿时不耐烦了,每次和老爷子做起对来,谁也不肯让着谁,他话也不回,直接将苏漪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我们刚结婚,还不能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了?” 然后,也不管别人再说什么,恁是把苏漪给带走了。 身后传来乔景之暴怒的声音,却是没有追出来,想必被林杉给拦了下来。 苏漪很清楚乔慕白说一不二的性格,这一大早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她从来不知道他在豫园还有一个家,更不理解刚才在餐桌上说了那些话之后,为何不回房间,而是拉扯着她往门口的方向去。 苏漪一直小跑,才能勉强的跟上他的脚步,身高上吃亏,活该视线只能和他的肩膀持平,没一会,就累了,卯足了浑身的力气甩了开:“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意外的是,乔慕白表面上没用多大的力气扣住她,苏漪却没能正确的计算到力度,这么一甩,胳膊在半空中晃悠了一下,才知道他用的力有多重,手腕处现出了一圈红色的指印。 他转身,轻飘飘的睇来一眼:“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等他们发现你骨子里有多荡吗?” “我怎么招你了,不就没在床单上看见那种东西么。”至于生气成这样?都三十好几的男人了,居然还有处/女情节。 乔慕白一早上就没消过怒气,刚才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立时重提话题:“我再问你一遍,那个男人是谁。” 苏漪揉手腕的动作一顿,募的抬眼,仔细的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忽而笑出了声:“小姨父,你在这个问题上这么执着,难不成你在乎?” 他不答反问:“是不是顾南城?” 苏漪咬死了不去搭理他的话,而是往他身前站近了一步,翦水般的灵眸里带了一丝连自己也没察觉到了殷盼。 “说啊,你是不是特别在意我的第一次给了谁,你在乎我,是不是?” 乔慕白忽然不说话了,居高看下来的眼神意味深长,颇有上位者睥睨奴隶的感觉。 黑如耀石般的眸子里,火光一点点的熄灭,直至平静如一滩死湖。 “苏漪,你以为,如今的你,在我眼里还有以前那么重要?” 你可还记得当年机毁人亡 你以为,如今的你,在我心里还有那么重要? 若不是站得太近,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苏漪宁愿是自己的幻觉。 重要? 她从来就没有妄想过还能在他心里占去一席之地,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好,只不过是当年小姨死前的遗言罢了。 苏漪将手背到身后,指甲嵌进了手心里,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他。 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出声将人叫住:“小姨父。” 乔慕白停下脚步,却没回过身来,仅仅用侧脸对着她。 苏漪便绕到他身前,“再过半个月,你又该送我礼物了吧。” “我已经六年没过生日了,每年你都是提前两个月送我一份大礼,10月20号。” “那你还记得我最后过的一次生日么?” 她每说一句,乔慕白的脸色便沉一分,直至最后,薄唇稍抿成一条直线,脸颊两侧的骨骼突起,身形骤然紧绷,却又透露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苏漪知道,已然触碰了他的雷区。 一个多年来从来没有在两人之间提起过的话题,时隔七年从口中说出来,她并不觉得畅快,难受的同样是自己。 “那么,你是不是也一直都记着,我十八岁那年......机毁人亡......” “我的第一次。”她说,发丝攸然被风吹起,迷了眼,连声音也轻飘飘的:“也是在那一年。” “什么意思。”半响,他才说了一句话。 苏漪却只打算说这么多,不想再继续往下,她摇摇头,忽然又笑了:“你不是有那么大的能耐么,去查啊。” 话音一落,一辆svu在面前停了下来。 泊车小弟恭敬的把钥匙递给了乔慕白,苏漪却抢先接过,坐进驾驶座里把车开走。 后视镜里,乔慕白站立在原地的身影一动不动,鹰鸷般的眸光却如利器一般射向这边。 苏漪将方向盘左打,转了个弯后,再也看不见人。 她没有目的地的狂奔了很长时间,那边有路就往哪边走,心里烦躁得要命。 直到路面变得开阔,才发觉到了海边。 置物格里的手机一直在想,刚才没有注意到,突然停下车来,不再有风声从四个敞开的窗口涌进来,乍然响起的铃声惊得她浑身一抖。 而将手机拿出来后,震动却停止了。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居然有二十多人未接来电。 她往下翻,看到了爸爸的号码。 那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此刻看起来却异常的扎眼,突然就想到了那五千万,和毫不知情被赔掉的婚姻。 一气之下,把苏岩清的号码给拉黑了。 正要放下手机时,短信的滴滴声响了起来。 看到了回电话——乔慕白。 她眼眸一闪,返回去翻未接来电,只是他一个人,居然有十二通。 不到两秒,又进来一条短信。 豫园b栋十九楼——乔慕白。 给我放洗澡水 苏漪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 从看到短信,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一个人没有目的地的开着车四处乱转,身旁没有一个说话的人,脑海里却不时的提醒着她,短信里提到的地址。 不知不觉的,把车开到了豫园小区外。 独自想了很久,下了车,往b栋的方向走。 从电梯里出来,房间门敞开着,令她闪过刹那的疑惑。 本来还思索着是应该敲门,还是没有勇气的转头就走,却没料过会是这种情况。 看进去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乔慕白的背影。 他脱下的外套还在手里没有放下,听见脚步身,侧头回望了一眼,没有丝毫惊讶。 “去放洗澡水。”他用眼神点了点浴室的方向。 苏漪立时反指自己,张了张嘴,却又觉得这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在。 她扭扭捏捏的走进去,站在玄关处,觉得里面的东西全部陌生:“我不想洗澡。” “谁让你洗了,我刚回家,很累。”言下之意,这水是给他放的。 苏漪觉得莫名其妙,刚来,还什么都没做呢,开口第一句话都是指使人的。 她鼻子里呼出两声,闷闷的,心口很沉顿,忽然转身就要走。 “现在是晚上八点,你又想跑到哪里去野。”手还没放到门框上,声音已经从身后逼了过来。 乔慕白边解领带,边过来抓她。 苏漪没地躲,胳膊被收了过去,回头一眼怒瞪:“要你管。” 他蹙眉,却并非愠怒:“漪漪,别闹了。” 她木然,眼底收进他眉宇间的疲惫,似乎是出于习惯的询问了一句:“今天都做什么了?” 问完之后,想要收口便难了,后悔的撇开眼,却又被他用手捧了回去。 突然挨近的距离,让苏漪手足无措,她仓皇的挪开视线,奈何头顶尽是他温热的呼吸,拂在额头的刘海,有丝丝微妙的痒。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她用了一把力,把他推开,脚步匆匆的往浴室里走。 从镜子里看自己一眼,居然是满脸通红,想到刚才自己就是这样被他盯着看了那么久,更觉得没骨气了。 放好了洗澡水,脸色才逐渐的恢复到正常的肤色,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得了一种受不了乔慕白暧/昧的怪病,他一用美男计,就什么都没招了。 蹲在浴缸旁边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才站起来,一转身,攸的看见他就双手抱着隔壁,斜靠在门框上。 “放好了。” 乔慕白挑眉,嘴角有浅薄的笑意。 苏漪从他身边走过,偏偏好死不死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同时感受到了一道凌冽扫来的目光。 “你一天没吃东西?” 今天去哪了 苏漪脸色发窘,知道瞒不过他。 其实只有早上喝了两口粥,现在饿意上了头,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乔慕白返回客厅,打了个电话,只是几句而已。 然后,他又走回浴室,把苏漪关在了玻璃门外。 她也跑了一天了,不想再走了,随便选了个沙发坐下。 半个小时后,有人按门铃。 她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磨磨蹭蹭的懒得动,直到被门铃声给扰得不清净了,才勉强出去开了门。 “小姐,您的披萨。” 苏漪愣了愣,“我没订餐啊。” 她噌的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回想刚才他打过的那一通电话,又点头:“是我的,给我吧。” 她把披萨拿去客厅,摆在茶几上,小眉毛一蹙一蹙的,绝对不相信这是乔慕白特意给她叫的外卖。 还记得有一年,他去度假村谈生意,学校里恰好安排去那边写生,苏漪背个画板,想走到高一点的地方去,结果在山上待了一下午。 天黑之后,旁边什么人都没有,周围漆黑一片,虫鸣声惊起,令她骤然身形紧绷。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有人来救,自己又不敢动,而手机也没有了信号,终于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前面有一辆灯光打了过来。 乔慕白举着电筒,刺目的光线直接打在她脸上。 那天晚上,他一路背着她下了山,始终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苏漪肚子里的声音都快擂鼓了,也没听他关心过一句,带回度假村之后就锁进了房间里,任她怎么闹,水不给喝,饭不给吃。 “你盯着她看就能喂饱了自己?”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冷声。 苏漪回过头,满是狐疑的看着他:“小姨父,你对我真的有这么好心么?” 一秒,两秒,三秒。 乔慕白只是盯着她看,仿佛看神经病的眼神。 苏漪匆匆的转开头,拿了一块披萨往嘴里塞。 乔慕白擦干头发,叠好毛巾放在一旁,单手撑着茶几,顺势蹲下身。 视线齐平时,骤然抬手。 苏漪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皱眉看过来:“你干什么啊。” 他似是停顿了一瞬,落下的动作却并未停止,当手心覆在她头顶上时,苏漪简直都能感觉得到整个头皮在发麻。 “今天去哪了?”他说,声音能柔出水来。 苏漪努力从他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的虚情假意,可眼睛盯疼了也没看出来。 反倒是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别吃的太急,我不和你抢。” 说着,拇指将她嘴角的残渣抹了去。 苏漪瞠大眼,那表情,简直是活见了鬼。 我哪里做错了么 苏漪郑重的放下披萨,“小姨父,我是哪里做错了么?” “你没错。” 苏漪正襟危坐,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若是以往,大可以当做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如今关系不一样了,她反而觉得扭捏起来。 那三个字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过话,苏漪闭了半天嘴,最后索性把头一转,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吃起来。 乔慕白进厨房里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别怕,我不会怪你了。” 苏漪脖子一僵,逐渐回过味来,“小姨父,你是不是还在膈应我第一次的对象是谁?” 她大胆的把猜测说出来,突然一下子对她这么好,只能往这方面去想。 其实美男计才是他最善用的技能,过去已经在这上面挨过不少跟头,这次索性主动招认了。 谁料到,这话一出口,乔慕白的脸色就变了。 “你当真以为我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 “不然呢。”苏漪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 而乔慕白压根没有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的必要,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安静的看了看电视。 苏漪吃完了披萨,到处找垃圾桶,把盒子丢了进去。 环顾了一周,刚想问今晚睡哪个房,就见他忽然起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就有水声传来。 苏漪跟过去,小脑袋从门框后面露出来,盯着他半弯下腰的背影。 水温调好之后,他从置物柜里拿了一套白色的睡袍出来,放在手能够到的地方。 “先洗澡,否则你哪张床都不能上。” 苏漪耸了耸鼻子,侧身让他出来。 乔慕白目不斜视了走了开,去了书房,她小心眼的看了好多眼,确定他不会再出来,才关上门,想了想,又给反锁上。 等洗完澡出来,书房里的灯还没有灭,她踢着拖鞋,把自己的脏衣服都抱在怀里。 “小姨夫。”苏漪小小声的问道;“我今晚睡哪里?” 乔慕白头都没抬,跟她说话的时候,十指也没离开过键盘:“随意。” 随意?她倒是想随意,可在陌生的环境里怎么随意得起来。 于是,她拉开书房隔壁的卧室,脏衣服扔进沙发里,掀开被子躺进了床。 瞎跑了一天,现在吃饱喝足,没一会就睡着了。 睡梦中,仿佛感觉到身边有一团火焰,滚烫的温度刺激得她往后面挪了挪身子,却又被那团火给包裹了起来。 她不安的动了动眉毛,却没怎么抵抗,这一晚上,倒是睡得安稳。 然而,当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她被眼前正在发生着的事情吓了一跳。 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让我陪着你睡么 乔慕白! 他居然! 没有穿衣服! 苏漪睁开眼,被横在身前的那条光裸的胳膊给吓得精神一震,浑身绷紧了不敢乱动。 头微微的向他的方向偏去,隔在最近的距离,细致的看他的眉眼。 窗户半敞开,细碎的阳光从窗帘后面透进来,乔慕白背对着侧躺,逆光从他身后打过来,俊脸仿佛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绒光。 苏漪抬起手,用指尖虚空的描摹着他的眉眼。 平日里,她很怕看不见他,却又怕看见他后,尴尬的相处。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放肆的宣泄出对他的感情。 这个从小便已经霸占了她内心的男人。 腿骤然抽筋,她用口型啊了一声,动作放到最轻,试着动了动脚。 不动不要紧,一动,简直像是一根针扎进了皮肤里,再一点点蔓延至周身的酥/麻痛楚。 更重要的是,手不小心的碰到了被子下,他寸衣未着的身体。 苏漪吓得一动不敢动,大脑处于短暂的放空。 偏偏这个时候,乔慕白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 而她的手,还放在他小腹上...... “啊——” 她双颊涨得通红,兔子一般窜得老远,刚退到床沿边,噌的蹦下了床。 四周涌来的空气一吹,她才后知后觉的低头检查自己,还好,睡袍很完整,昨晚上为了以防万一,还在里面多穿了一件长毛衣,也还在。 乔慕白嘲笑她一会紧张一会又放松一口气的举动:“你在演话剧?” “还说我!”苏漪气愤的指了他一下:“这里房间很少么,你非要和我挤一张床。” “这是主卧,我的房间,怎么,睡了我的床,还想恶人先告状?”他斜挑的一眼,很是魅惑。 一顿,再补上一刀:“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让我陪着你睡么,现在才想起来害羞?” 苏漪顿觉语塞,索性耍无赖:“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现在已经长大了。” 乔慕白意味深长的眼光在她胸口停住,漫笑一声:“哪里大了?” 苏漪不是不懂,几乎是话落的同时,两手环胸护住了自己。 这一大早上的争执,自己一点便宜都没占着,她也不想浪费唇舌了,气呼呼的拿了衣服钻进浴室里。 等梳洗好出来,乔慕白已经穿戴整齐,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似乎是在另外一间房间里梳洗过。 苏漪没理他,回卧室找了手机,就要走人。 “去哪?”乔慕白正在打领带,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过来。 虚情假意 苏漪瞥了他一眼,压了压怒气:“天都亮了,还不走,留下来干嘛呀。” “我是问你,准备去哪里。” 那语气有多不耐烦,长耳朵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她两手叉腰,没好气的回:“回一趟苏家,我有东西没拿。” “等三天,我和你一起回去,今天你得和我一起去公司。” 苏漪立即就不同意了:“我要先回一趟乔家,再去苏家,公司那边,反正也很久没去了,不差这一天。” 乔慕白没吭声,苏漪以为他是同意了,可这么人高马大的个子,偏偏要挡在玄关那里。 本就不宽的空间,装下他一个人后,左右都无法过一个人的空间。 苏漪打定了主意等,只要他前脚出门,后脚就跟出去。 却没想到,乔慕白在换第三条领带的时候,对着镜子看看配色,忽然抬手对她一招:“过来。” 她脱口一句“干嘛”,动作已经先于意识的走了过去。 乔慕白把领带交到她手里,“给我戴上。” “哦。”她敛了敛眉间的烦意,乖乖的把领带套到他脖子上。 然而,低头的角度,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促狭。 等打好了结,她浑身一顿,才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我干嘛要对你这么言听计从的,还有你,干嘛总是像使唤下人一样的使唤我,不觉得有病么?” 乔慕白呵呵笑出两声,他的确是被她蠢萌的形象给逗笑了。 苏漪捶了他一下,落下手时被他捉住。 手心里一片冰凉,菱形的物体扎得她立马就想松开手,却又被他趁机紧了紧。 苏漪吃痛,又甩不开他,“你塞什么东西给我了。” “自己看。”乔慕白扬了扬眉,已经松开了手。 她摊开手心,看到一串钥匙,和一张银行卡,秀眉顿蹙:“什么意思?” 当她是外面那些被土豪包/养了的小情/人。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抽空去选一辆车,这张卡你随便用,密码是你的生日,这边公寓的钥匙也给你,想来就来,不想来————” 他拖了长音,沉沉的嗓音犹带警告。 苏漪的注意力却被另外的点给勾了去,眉眼歪歪的打趣:“我的生日呀,小姨父,你这么疼我哦。” 乔慕白笑笑,轻捏她的脸,“从此以后,只要你听话,不再在我眼皮子底下胡闹,或是再丢什么东西,我可以一直疼着你。” 苏漪半弯着腰,仰头看着他的动作,被自己在心里暗暗鄙视成了傻x。 她分明,没有从他眼里找出丝毫的笑意。 没有戒指的盒子 乔慕白的库房里有很多闲置的车,钥匙也给了她,苏漪却偏偏要较劲似的,他给的东西一个没要。 在他面前天生胆小的性子,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索性在他走后,确定电梯门已经合上,她才把那些物件全部放在了玄关处的鞋柜上。 自己出门打了一辆车,路上,脑子里却一直回忆着他说那些温情的话语时,睥睨天下的眼神。 那分明是在警告她,从此以后最好只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 这怎么可能。 下了车,攸的一阵轻风吹来,苏漪用尾指将吹拂在脸上的发丝勾到耳后。 乔家名门大户,门口设了门卫室,她这张脸就跟通行证一样,各各看到她都是一张讨好的笑脸,没有一个人敢拦。 踩着代步车去乔慕白住的厢房,一路上总看到佣人们把器械往外面搬运,还在想是不是哪一处又在装修。 直到走到了目的地,才看见,那些用纸盒子装上的东西都是乔慕白房间里的运动器材。 苏漪用手扶住代步车,等佣人来拿走,喊了一声正在指挥装在的程管家:“程伯伯,这是做什么呢?” 程管家从一辆小货车后面走出来,“二少爷打来电话,说是要把这些东西都送到豫园去。” “送去那里干什么,他不是一直都在这边健身的么。” 不过想想,昨晚确实没在公寓里见到任何一样运动器材。 程管家意味深长的笑笑:“不送去怎么行呢,二少爷说那边是你们的新房,总不能每天丢下你来这边健身呀,你说是不是。” “什么新房呀,尽乱说......”苏漪羞了羞,嘟囔着找借口离开:“我先进去了,有东西忘了拿。” 程管家一边说好,一边让她帮着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她才不愿意去清点,急忙小碎步的快速走开。 苏漪去了卧室,这里面有被打扫过的痕迹,她先在沙发上找了一会,什么收获都没有,才转移到床/上,枕头被子,甚至床底都翻找了一遍,忽然急了。 “奇怪,我明明把支票放在这里的啊,难道谁拿走了么。” 她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又拉开床头矮柜的抽屉,才在最底下的一层找到了。 虽然自己是被卖进了这段婚姻,却也做不到真的就对爸爸的公司不管不顾了。 她确认了一遍金额,才放心的装进了口袋里,抽屉关上时,余光瞥见最里面的一点红色。 双眼瞬时一眯。 忽然就想起回国的那一天,在首饰店里看到乔慕白挑选戒指的认真模样。 红色的丝绒盒子,偏偏只容得下一颗戒指。 并无别的用心,只是好奇,她打开盒子看一眼。 而里面,空空如也。 裴老太的为难 苏漪摸着自己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手指,心里空落落一片。 离开的时候,程管家坚持要派车送她,苏漪拒绝不了,只好跟着上了车。 “去苏家。” 一路上,她一句话也不吭,把脸别向窗外。 忽然,车停了。 “二少奶奶,前面堵车了。”死机回过头来,满脸的无奈。 苏漪摇下车窗,探出头看了看,这本来是一条单行道,前面不知道怎么了,被堵个水泄不通。 “那我下去走吧,反正还有几条街就到了。” 她打开车门,被司机惶恐的阻了下来,说是管家叮嘱了一定要把她安全的送到才能离开。 苏漪不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还是走了。 她低着头,脚尖踩在盲道上,慢悠悠的移动。 侧边响起两声喇叭的鸣响,她没有在意,继续走,却又再次听见两声。 抬头看去,顾南城正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单手把着方向盘,头探向这边,看着她:“去哪?我送你。” 苏漪走过去,当他推开车门的时候,给挡回去。 顾南城立即变了脸色:“小丫头,学会跟我这避嫌了。” “哪跟哪呀。”苏漪弯下腰来,对着降下的车窗:“我现在要回家,就在前面了,这边堵车堵得挪都挪不动,我才不要上车。” 顾南城呵呵笑了两声,突然就想到了那日乔慕白堂而皇之的从他家里把苏漪带走的场景,语气阴阳怪气:“回哪个家?” “还能有哪个,苏家呗。” 苏漪没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直起身看了一眼前面堵着的长龙,又矮下身来:“我先走了。” 顾南城点头,和她道别。 她连续走了几条街,才走回了家,门口门卫室一个人都没有。 沿着鹅暖石小径走去客厅,奇怪的是,一路上一个佣人都没见到,而客厅里,只有白语怜一个人,跪坐在茶几旁边,低头抄写着什么东西。 厨房里有碗碟落地的声音传来,苏漪放下手上的东西,边往那边走边问:“谁在里面。” 裴惠从门框后面探出头,本是不悦的神色在看见她时,刹时变得明朗:“漪漪,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她一步步走过去:“你干嘛呢?” “没干嘛没干嘛。” 苏漪分明看见,裴惠的脚往后扫了几下,举动鬼祟的关上了门。 “你来。”裴惠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我订了两件礼服,一件你的,一件我的,你来看看合不合眼。” 路过客厅的沙发时,忽然拉下一张脸,硬声硬气的警告:“一个宾客都不许漏,全都给抄下来,另外,厨房里打烂了几个碗,你待会去收拾收拾。” 苏漪停住脚,扫了一眼低着头的白语怜,忽然脑子里某根光亮一闪。 “等等。” 女主人 “你在抄什么?”苏漪把白语怜压在左手掌心下的纸张抽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是什么类型的名单,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扭头就问裴惠:“奶奶,你真的放心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比他小一轮的女人?” 裴惠抬手就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他好歹是你爸爸。” “那又怎么样。”苏漪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又再多瞄了两眼,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奶奶,这上面的宾客名单,有些人你七八年都不会联系一回,把人家叫过来干嘛。” 裴惠频频的对她使眼色,苏漪起初没懂,脑子转了个弯才明白。 感情这是刻意为难呢。 这茶几上,地上一摞摞的红色帖子,白语怜手里拿着毛笔,一本一本的抄写婚贴。 她忽然就想笑,记得以前还羡慕过白语怜毛笔字练得好。 苏漪觉得自己最近得了一种病,一种看见别人过得不好就放心了的怪病。 所以,她工工整整的把名单又放回了茶几上,用手指捻平,近乎幸灾乐祸的眨眼:“你慢慢抄,我得陪我奶奶上楼去看礼服了。” 白语怜僵着脖子,既不抬头,也不吭声,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苏漪转身去挽裴惠的手,却听见她手机铃声响起。 裴惠单手外撑,对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叫她等一等。 而后接起电话,没有两句就容光焕发,应下了牌友的邀请。 苏漪很是无奈,又好笑,特别是裴惠挂了电话后,对她摆出的那张惋惜的脸色。 忙说:“去吧奶奶,玩得高兴点,礼服下次再看。” “那我先走了啊。”裴惠一把将她扯到身前,附到耳边小声言语:“盯着她,敢偷懒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苏漪点头,表面上应下来了。 然而,实际上,裴惠一转身,她就上了楼。 盯不盯的,对她来说无所谓,也没那个癖好。 可往往,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反而会缠上身来。 卧室门被推开,苏漪听见声响的时候,正在摆弄阳台上一株梅花,头都懒得回:“出去。” 身后的脚步声顿了一瞬,又继续的往这边走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翻了个白眼,回头瞪视:“不然呢,白语怜,我不搭理你就得了,你还来我房间干什么,你以为你已经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 “女主人?呵呵。”白语怜嘲讽的笑了一声。 苏漪立即就被她的笑声给惹火了:“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帮我。” 那如果我说我和他一直没有断开联系呢? 白语怜两手垂放在身侧,昂着头,化了淡妆的脸上满是狠绝:“帮我。” 说得十分的理所当然。 苏漪没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丁点请求的语气。 她呵呵的笑了:“帮你什么,你都已经快要嫁进苏家了,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了,想想你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接触我身边的每一个男人,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顿了顿,完全没有要放过的意思,咄咄相逼:“既然都已经的得到你想要的了,还担心什么。”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白语怜怒声打断了她的话,勉强睁大的瞳孔里血丝毕现,“你奶奶处处都在为难我,她给家里的佣人放假了,所有事情都让我来做,刚才也是她故意的打碎了厨房里的盘子,这些刁难的事,从我进这个家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苏漪静等她说完,心里一片畅快,又刻意冷场了一小会,才说:“你应得的。” 白语怜难以置信:“什......什么!” “你应得啊,以为豪门那么好嫁么?想进这个圈子,之前就该考虑到种种阻碍。” 苏漪从衣柜里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进浴室里换下。 身上还穿着从乔家穿回来的衣服,已经两天了,终于能换下。 出来的时候,白语怜还没离开,固执的站在那里,而眼睛所看的方向,恰好是这边。 苏漪有点烦躁了,“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婚贴要抄,还不下去?” 她打算外出,却在门口被白语怜拦了下来。 “你帮帮我,好不好。” 苏漪怔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语怜,那哀哀凄凄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刚进来时的凶狠。 “我凭什么要帮你。” 别的不说,放在人之常情这块,谁也不会有心思去帮助一个自身本来就厌烦的对象。 而白语怜说出口的下一句话,更让人觉得谛笑皆非:“如果你不帮,我会去找乔慕白。” “好啊,你去。”苏漪甩开她的手,用手心擦去衣袖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不要以为能够拿他威胁到我,我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那如果我说,我和他一直没有断开联系呢?” 苏漪后颈一僵,也只是瞬间,待脸色恢复常态之后,嘁了一声,不予理会。 既然家里的佣人都不在了,她不会做菜,更不想和这个女人待在一块,打算去外面吃。 然而,白语怜今天却是铁了心的不让她走,两步又追上来。 “我去,修金融,这期间的学费一直都是他给我交的。” 你觉得自己恶心么 “我去,修金融,这期间的学费一直都是他给我交的,我在那边遇到的所有困难,全部是他在帮我解决,你们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只有他知道,这三年来,我所有的行踪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包括我要回来,也是通知了他。” 苏漪扬眉:“所以呢?” “所以?”白语怜禁不住反问,不相信苏漪对那些话居然一点都不在意。 而苏漪,也的确是不在乎,那只是别人的敢情生活而已,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果非得要牵扯出什么,那也只有她如今的身份,还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乔太太。 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是。 居然还妄想用一通废话来扰乱别人的心绪。 这么一对比,苏漪对这个女人有的,只有一丁点的同情心:“看看你自己,真是可怜。” “你......” “我从小生活优渥,什么都不缺,而你从小到大的生活什么都缺,我身边的人,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你只能在那些简陋破旧的房屋里面,认识那些从小浑身泥土的孩子,长大后接触的人里,也没有一个男人穿得起阿曼尼,所以你羡慕我,嫉妒我,拼了命,挤破了脑袋想往我这个圈子里钻。” “当年你和乔慕白的事,我全程都清楚,他能接受你,乔家的人不能,即使你去国外镀了一层金回来,你里子也没有换掉,既不甘心做他外面的女人,也不甘心这一辈子过得穷苦,所以——” 最后,苏漪下了结论:“你只能攀附我爸爸这个糟老头,你觉得自己恶心么。” 白语怜攥紧了手,胸口起伏不定,被气得不轻:“苏漪,你别欺人太甚!” “可我说得是事实,难道不是么?”苏漪抬眼,漫不经心的口吻。 当别人气得不轻的时候,她越冷静。 “好了。”苏漪抓住她的胳膊,用了一点力,又松开。 看似安慰,实则不然。 “你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受着吧。”苏漪拍拍她的肩膀,唇线一弯。 这种情况下露出的微笑,即便不是故意的,也会让人看着不爽。 白语怜又哪里会干等着让她碰,身子一斜,避了开。 苏漪不甚在意,走下了楼梯。 出了苏家,一时没留神,突然从对面的一颗大树下开过来一辆车,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 苏漪往后面避让了两步,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顾南城的脸来。 “丫头,肚子饿了?” 苏漪舒展开眉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附近办事啊,就知道你回来这个家不可能待得下去。”他打开按钮,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带你去吃饭。” 早已经欠下他许多人情 霞大路附近公园居多,并没有什么看得过眼的餐厅,要吃饭,还得去世贸商场的那条街。 顾南城把车停进车库里,再返回西餐厅去找苏漪。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地窗能完整的将街道上的行人看个通透。 “想吃什么就点。”他取下手套,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苏漪拿着菜单,正在苦恼:“我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吃什么啊。” 顾南城笑了笑,侧头对服务员说了几道菜。 末了,又看向她:“喝什么,牛奶?” 苏漪一眼瞪过去:“我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心情似乎好到了极点。 点了两杯鸡尾酒,把餐单交到服务员手上的时候,后者恭恭敬敬的称呼他:“是,总裁。” 苏漪手一抖,差点把手上金属镶边的菜单给扔了出去,“这家也是你的?” 顾南城嗯哼着将两手往身侧一摊,“是的,一不小心又被我收购了。” 顾家三代从事酒店行业,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连西餐厅都不放过了。 苏漪叹了一口气,“看来,又是一顿免费的午餐了,回回吃饭都得躲着你,真难受。” 其实从小到大,她宁愿去吃大排档,也不愿意进去酒店或者餐厅,总以为这些都是顾南城旗下的资产,而她这张脸,而她的名字,居然成了她吃霸王餐的身份证,别的不说,光在这上面,就已经亏欠他许多人情了。 顾南城挑眉不语,知道她吃白饭不好意思,从来不在这个话题上和她争执。 夜色逐渐降临,灰沉的天空一点点的转化为墨黑色的天幕夜景。 钢琴流畅婉转的声音倾泻在西餐厅内,不快不慢的调子梳理得人身心放松下来。 苏漪喝了一口酒,切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拿着叉子的手撑在脸上,扭头看舞台正中央的钢琴旁那位一身白色薄裙的女子。 “这种水准的人居然会在你的餐厅里工作,肯定给了不少薪水吧。” “她缺钱,我刚好可以给,只不过用自己的劳动来换罢了。” 顾南城抽了一张湿纸巾,倾身过来擦她嘴角的酱汁,“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还跟小孩子一样。” 语气中满是宠溺,苏漪却没有在意,放下手时,手肘不小心的碰到了盘子边缘,一整块牛排掉在了身上。 她轻啊一声,急忙躲开来,可还是晚了,牛仔裤上一大坨褐色的污渍。 “呜呜呜,完了完了,吃的没了。” 顾南城苦笑不得,“也就只有你才会只在意吃的,不在意衣服。” 他打了个响指,立即有服务员走过来。 “带她去洗手间。” 苏漪扁着嘴,很不开心了走开了。 转身的瞬间,门口走进来一对男女,那女人抬头的瞬间,恰好看见苏漪的背影。 双眼诡谲的眯起。 但愿你待会还能笑得出来 白语怜松开挽在乔慕白胳膊上的手,刻意的往后站了一步。 “怎么了?” “没。”她搓了搓手背,“别要包厢了,我们就在这外面吃吧,挺好。” 乔慕白点点头,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 椅子拉开时,她却不坐下,神色有些扭捏:“我想去洗手间,你点菜吧。” 很巧合,她在走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是苏漪。 ...... 苏漪站在盥洗台前,用手接了一些水,往牛仔裤上擦,结果越擦越脏。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大衣外套扣上,暂时遮住那一片污渍,可又觉得腿上湿湿的,很不舒服。 这时,有服务员推门进来,递给她一个袋子,说是顾南城的吩咐。 她礼貌的道了谢,袋子里装了一条浅色的牛仔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苏漪去隔间里换下来,脏裤子装进袋子里,打算拿出去丢掉。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推开门,会看到白语怜站在镜子前,就在她刚才的位置。 她眉一皱,不打算理会,这就要走,可人家又哪里会放过她。 “巧啊。”白语怜转过身,笑意点点。 苏漪亦是皮笑肉不笑:“你的婚贴抄完了?” 白语怜满不在乎的拨了拨头发:“无所谓,老太太一时半会回不来,我总不能连出来吃饭的时间都不能有吧。” “还真是可怜呢,怎么你在她面前就一声都不敢吭呢。” 白语怜刹时僵了脸色,只是片刻,忽然低头在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描划起来。 “但愿你待会还能笑得出来。” 苏漪关上了门,把她阴阳怪气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内。 门口有垃圾桶,她顺手把袋子扔了进去。 走回餐桌的时候,顾南城已经给她新点了一份牛排。 “很合身啊。”她一走过来,顾南城扫了她双脚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腰呢?” “臭丫头,你小时候尿布的牌子都是我给你选的,还能不知道你裤子的尺码么。” 苏漪撇撇嘴:“这才不是两码事呢。” 她拿起刀叉,泄愤似的在盘子上刮出“兹兹”的声响,切下一块又不吃,再继续切第二块。 顾南城觉察出不对劲,抢了她的刀叉,“你杀人呢,去了一趟洗手间,谁又惹着你了。” “你说还能有谁......”她烦躁的抬起头,竟意外的看见正前方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南城正等着她说呢,这说到一半了刹车又什么意思,尤其是那双灵动般的眸子里,怒蹿的小火焰正一点点的熄灭,逐渐沉寂为一片死灰般的静然。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攸的一沉。 乔慕白。 以及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想试出他对你在不在乎就听我的 距离隔得太远,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然,白语怜脸上如花的笑靥,怎么看怎么扎眼。 尤其是,当乔慕白拿出了一枚戒指,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 他背对着的角度,只能勉强的看见半个侧脸。 少许的温柔是苏漪极少看见过的。 忽然,他将那枚戒指扔进了高脚杯里,浸在红酒里显得颜色更加的妖娆。 苏漪闭了闭眼,才觉得刚才不眨眼的举动弄得自己有多么难受。 顾南城叹了口气,脸色极为不悦,而转过头来面对着她的时候,刹那间收敛了所有的狠劲。 “吃饱了没?”他问,递给她新的纸巾擦嘴。 苏漪却挪到了眼睛上,湿湿的触感在眼底触了触,低骂一声:“尼玛!” 如果没有看错,乔慕白手上的那枚戒指,分明就是那日在首饰店里挑的那一款。 可笑的是,她曾经帮忙试戴过,而主人却是白语怜。 一个即将要成为她后妈,却又和自己前情/人纠缠不断的女人。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小皮包挽在胳膊上,生硬的扯唇:“走吧,我忽然没胃口了。” 餐厅的正中央有座喷水的小假山,苏漪路过此处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了假山,低着头,左脚在地上缓慢的画圈,等待疼痛过去。 却在这时,另一只胳膊被人强势的掳了去。 她来不及做出反应,顺着这股力道靠过去,腰上莫名的多了一只手,再然后,后脑勺被托起。 仰视的角度,眼睁睁的看着顾顾南城的脸压了下来,唇上立即感觉到一片温软。 画面顿时静止。 苏漪完全忘记了要推开他。 呆滞着的表情恍如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他并没有过分深入的打算,仅仅是唇挨着唇,一动不动。 相互不到两厘米的距离,苏漪眨眼的时候,能刷到他的睫毛。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她像是被什么给打得清醒,伸手去推他,可力气一点也抵不过他。 顾南城完全的把她抱进了怀里,恁是一点空隙也没有,她呜呜的挣扎,他便将唇压得更紧。 直到感觉到她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才放开。 苏漪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踉跄着没控制好力道,被他给拉回了怀里。 “别动。”顾南城抵着她的耳边,轻声道:“想试出他对你在不在乎,就听我的。” 她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神忽闪了一下,一直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盯在身上。 她偏头,乔慕白站得笔直,满脸的肃杀之气。 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名为未婚妻 苏漪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少,整个人被他寒霜般冷峻的眸光盯得浑身透凉。 连带着,顾南城的怀抱也是冰凉的。 忽然,她就不想推开了,尤其是在看见白语怜左手中指上戴着那枚戒指,她悄然的,把脸往顾南城的脖子里埋得更深些。 回苏家的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 顾南城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总是一样麻木的表情。 车停了,她默默的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顾南城亦从另外一边下车,赶了两步追上她。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苏漪回头看了一眼胳膊上他的手,轻轻的推开了,“不关你的事。” “那是谁?”他也并不是观察不敏锐的人,有些话憋了一路了,没忍心说,却见这丫头只字不提,摆出那张闷闷不乐的脸孔来,任谁看了,哪里还能安心的放她独自回家。 他扫了一眼她干净白皙的左手一眼,“那枚钻戒,是不是乔慕白给你准备的?” “我?”她笑得极为嘲讽,不言不发的转身。 顾南城又把她捉了回来,态度坚硬:“说!” “不是,一开始就不是!” 她是倒了大霉了,才会选在那天去首饰店里拿镯子,才会才那天撞见他给白语怜挑戒指。 中指,未婚。 或许在他的心里,一直把白语怜当做未婚妻,只有她才是他想娶的人。 而苏漪,只不过是拥有所有的外在条件和娘家资本,强势的在这段艰难的敢情当中插了一脚。 难怪她故意的跑去通知他白语怜回国了,会是那样一副淡然的反应。 难怪啊。 “他一早就知道白语怜回来了,这两人一直都没有断过!” 怒火攻心之下,她用吼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时,侧边打来一道亮光,裴惠匆匆忙忙的从车上下来,快速的走了过来。 “漪漪,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奶奶......”苏漪变了脸色,后悔刚才嘴太快。 她伸手去扶裴惠,后者却半个身子靠过来,另一手扶着头:“作孽啊......简直就是作孽......家门不幸啊。” 苏漪咬住下唇,求助般的看向顾南城。 顾南城对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而后从她手上把裴惠接了过来:“裴奶奶,先进屋吧,有话进去再说。” 苏漪跟在后面,暗道一声糟糕,心想这下可能兜不住了。 她不在乎白语怜的名声怎么样,却从来都不肯对乔慕白下重手。 瞒得这么紧受委屈了吧 苏漪手心冒虚汗,些微的慌了神。 怎么就会那么巧,偏偏让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 她在厨房里磨蹭了半天,冲了一杯热茶出去。 这个时候,顾南城不知道说了什么,已经安抚好了裴惠的情绪。 可仍然在她走出去之后,抬手往这边招了招:“漪漪你过来。” 苏漪轻“哦”了一声,心想完了,她从来就不会说谎,心里思索着改怎么把这件事给圆过去,人已经走到了沙发前。 裴惠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在旁边。 苏漪先把茶放在了茶几上,握上裴惠的手时,手心的汗更多了。 “你这孩子,瞒得这么深,受委屈了吧。”裴惠心疼的看着她。 苏漪不明所以,悄悄的瞥了一眼顾男城,却又不懂他的表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只好不说话。 “那个女人别想要留在苏家了,我苏家还被她祸害不起,给你爸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苏漪心里一紧,预感这事不闹大,老太太是不会罢休的。 勉勉强强的用手机给爸爸打了一个,刚响了一声,她又挂断。 “没人接呢,估计爸爸在忙啊。” 裴惠哼了一声,抢了她的手机,边嘀嘀咕咕别想糊弄我老,边把通话记录最上面的那一通号码拨出去。 苏漪想拦住,却被顾南城先一步拦了下来,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插手。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裴惠说了几句怒气下脱口而出的话,三句中有两句离不开骂白语怜狐狸精。 “可气死我了,这一个个的都是中了什么邪。”裴惠把手机一摔,突然又泛起了头痛。 苏漪坐上前,手心拍抚着她的胸口,“别气了奶奶。” 裴惠一眼斜来:“叫你不听我的,非要嫁给乔慕白那小子。” 她甩开苏漪的手,背对着坐,生闷气,嘴里小声的抱怨:“祸害了苏家一个孩子不够,还要祸害第二个。” 然后,便是长长的叹息声。 “你先回去吧。”苏漪推了推顾南城。 他才站起身来,刚才一直蹲在沙发前,双腿早已经麻了。 “我没事,陪你们等。” “你等什么等!”裴惠侧头就是一声低斥:“回自己家去,麻烦事上身躲都来不及,也就你这孩子还想往里钻。” 顾南城面露难色,敢情老太太这是要赶他呢,可一想想,自己又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呢,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他弯下腰,附耳在她耳边轻言:“多劝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漪点头算是答应,送他去了门口。 顾南城坐进自己车内,车头拐出苏家大门,前面一道亮光往这边打来,相互交错的光线下,svu的车型逐渐显露出来。 拦车挑衅 顾南城将方向盘左打,整个车身横在了svu前。 而驾驶座上,乔慕白淡定的踩下了刹车,两辆车相聚不到两厘米。 他双眸一眯,阴鸷般的目光紧锁在打开车门走下来的顾南城。 攸的,唇角轻挽,笑得温和,却毫无温度。 身旁的苏岩清吓了一跳,扶着心脏往前看,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南城怎么会那么冒冒失失。” 乔慕白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按开车内的锁扣,“岳父,您先和白小姐进去吧。” 白语怜坐在后座,刚才没系安全带,差点撞到额头,看这架势像是要掐架,她倒巴不得早点撤。 路过顾南城身边时,她一步也不想停留,毕竟心虚啊,今天在餐厅,他也看见过她和谁在一起。 可偏偏,苏岩清心里过不去,恁是停了步子,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冒冒失失的,要真撞上了可怎么办,你平时做事挺稳重,怎么这会这么冲动。” 冷静?那也得要冷静下来啊。 顾南城明目张胆的看着苏岩清身后的白语怜,仿佛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才罢休。 白语怜心里发怵,说了几句话,拉着苏岩清进去了。 乔慕白下了车,推上车门,后背斜靠在车身上,从裤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烟雾从齿间流泻出来,他斜着眼,半个身子被车灯照亮,姿态休闲的看着已有怒容的顾南城。 而客厅里,确认顾南城已经走后,裴惠往外张望了两眼,忽然转身,一把将苏漪拽了过去。 “孩子,你跟奶奶说说,那个男人是不是乔慕白?” “啊?”苏漪不明所以,刚才不是都听见了么。 而她这个表情,裴惠却以为她是在装傻,一巴掌落了下来,“傻呀,你没听刚才我在南城面前一直诋毁乔慕白么,南城对你怎么样,这么多年奶奶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万一哪一天,你和乔慕白离婚了,南城是最好的选择不是。” “奶奶奶奶!”苏漪急声打断了他:“这是哪跟哪啊,怎么就说到我和乔慕白离婚上去了。” 裴惠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又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四周,才凑近过来:“其实我根本就没听清你们说的那个男人是谁,我就咬死了乔慕白,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两把婚离了,反正你跟着他也不幸福。” “我可真是服了您了,老太太。”她哭笑不得,心里某个地方却松了一口气。 早说嘛,没有听清楚人名不就行了。 她舒了一口气,正打算掰正老太太这种奇葩的观念,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动静,有脚步声走近来。 想让她帮忙?做梦 苏漪没想到,白语怜会和苏岩清一起回家来,夹杂着狐疑的眼神落在白语怜脸上,后者却故意的往后站,低垂着头,似乎特别忌惮着什么的模样。 裴惠一看她这样就来气,拿起桌上一张翻开的婚贴砸过去:“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抄吗,我一转身你就溜走,对我这个老太太有意见不成?” 白语怜没躲,却是惊恐的张大了眼。 苏岩清眼疾手快的把帖子接了下来,翻开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不好了。 “妈,这么多让佣人去抄就好了,何必为难语怜。”他又不敢下重了语气,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很是无奈。 “对不起。”白语怜应和了一声,规规矩矩的摆出认错的态度来,“我会再找时间抄好的,妈......” “谁是你妈!”裴惠丝毫不领情,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恶婆婆,“你刚才不是还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这会回来是想要蒙骗谁。” 白语怜眼神颤了颤,悄悄的在身后拉了拉苏岩清的衣摆。 而后,摆出护花使者的苏岩清立即就护上了,“哪里有别的男人,我刚刚在公司被困电梯里了,是语怜带着慕白来救我的。” “真的?那你有没有事?” 怎么说老太太也是心软的,一听儿子有事,立马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嘴里还嘟囔:“什么破公司,一个电梯都管不下来。” 又突然,动作一顿,双手僵滞般的停留在苏岩清肩膀上,眼神募然变得凌厉,有目的的看向一旁的白语怜。 “你说,她和乔慕白一起出现的?” 白语怜那张脸,可谓是瞬息万变的复杂,心里不知道对老太太有多少的怨气,偏偏表面又不敢表达出来。 她求助的看向苏漪,小声的哀求:“漪漪......” 苏漪别开脸,端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茶杯喝了一口。 想让她帮忙?做梦! 白语怜彻底没招了,别看苏岩清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自从她进这个家门之后,唯一看清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妈妈和女儿不是一般的疼爱。 虽然说上次打了苏漪一巴掌,可那晚上,他一晚上也没睡着。 她背着手,手指抠紧了手心,一言不发。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苏漪转过头,视线掠过了所有人,看向一身笔挺走进来的乔慕白。 而他的眼镜,也正锁着她。 无愠无怒,噙着浅浅的笑意,一路看着她走过来,忽然在她面前蹲下身,仰起的面孔恰到好处的温柔。 “今天闹脾气说要回家来,现在肯跟我回去了么?” 我来接老婆回去 苏漪差点被温水给烫了舌头,呆滞着定看了他几眼,眼睛睁到生疼。 终于记起来要眨眼的时候,喉咙里被呛了一下,一张口,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乔慕白起身的同时,抽了一张纸巾,而后坐在她身旁,细心的帮她擦嘴。 “别喝得太急,我不急着催你。” 苏漪些微的侧开头,用指腹去擦嘴角被咳出来的茶水,怨怼的看着她。 “你不吓我,我也不会急。”她小声的凑近说了一句。 天知道刚才那一刻,她觉得还不如伏地魔来跪在面前,也好过他披着一张人皮,却不安好心。 而他只是笑,右手很自然的勾上了她的腰。 苏漪上身僵直,急忙拉开距离。 也在这时,才察觉到三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了这边。 尤其是裴惠,频频的对她打眼色。 苏漪眨了眨眼,对乔慕白裂开嘴笑了笑,然后抬手往他肩膀后面一指,“我奶奶正在处理家事呢。” 他扬眉:“处理完后你就肯跟我回家?” 苏漪下意识的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忙不迭的摇头。 乔慕白只当她是答应了,姿态亲昵的搂着她,半个身子侧回去面对着其他人。 裴惠瞪眼的时候,他不去刻意讨好,只当温声的安慰:“我接待白小姐电话的时候,正在往苏家来的路上。” 这句话,很有效的洗清了白语怜不守妇道的谣言。 裴惠自然是不信的:“就有这么巧?” 乔慕白拨了拨苏漪额前的发丝,笑说:“我来接老婆回去。”言下之意,只不过是顺路。 苏漪差点又被口水给呛了一次,悄悄的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裴惠又回头,带着质问的语气询问身后的两人。 你来我往的语句间,简直就像是对好了口供,没有一点的漏洞。 即便是裴惠想要找出什么麻烦来,也无能为力。 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苏漪却慌张了,冷不丁的想到刚才在餐厅里发生的事。 她和顾南城拥吻的时候,乔慕白分明在现场看着。 当时的表情绝不像现在这边宠溺。 她有预感,如果现在跟着他走了,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于是,在乔慕白催着要走的时候,她故意拉着裴惠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直到夜深,裴惠也坚持不下去了,才打发了乔慕白离开。 苏漪趴在窗户上,目送他的车辆远离,拍拍胸口,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 却是突然,svu停在了马路边,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你怎么对得起当初我难产死掉的妈妈 ——别以为能躲得掉。 苏漪长按屏幕,删除了这条消息。 转眼,原本停着svu的地方已经不见了车影。 ...... 乔慕白缓缓的将车停靠在路边,伸手摆正了后视镜。 他微微侧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左眼眶上的一点青紫。 下手可真够狠的。 他呵笑了一声,狂狷邪魅的笑容和刚才被顾南城威胁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如果你还爱着别的女人,那就放过漪漪,她被你祸害不起。” 乔慕白双眼一眯,笑了:“如果我说,我不放呢。” “那我就把她抢过来!”有时候,男人认真起来,比什么都可怕。 乔慕白仍然在笑,当他越生气的时候,笑容愈加温和,却只是笑,不说话。 顾南城冲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还要再落下一拳时,被乔慕白单手撑住了拳头,“用武力能解决得了什么事,漪漪是谁的,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这辈子,”乔慕白松开手,拇指指腹在眼角轻碰,立时倒嘶了一口气,“她都不可能见到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 隔天早晨,苏漪走进书房,把五千万的支票平展开,放在书桌上。 苏岩清合上书,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喉咙里干涩难当,满眼愧疚的抬头。 苏漪却不看她,径自取了一只新的毛笔,手指轻触笔尖,“爸爸,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寻不到丝毫怒气的痕迹。 却叫苏岩清慌了神,“漪漪,你听爸爸解释。” 苏漪转了个身,躲开他站起身后伸过来的双手。 “五千万啊,你就把我卖了。”她悠悠的转眸,不夹带一丝的情感:“你怎么对得起当初我难产死掉的妈妈。” “不是这样的,你听爸爸说。”苏岩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支票,最后,心里一狠,把支票放进了抽屉里。 “爸爸......的确需要这笔钱。” “哈!”她募的睁大眼,“实话呢,爸爸。”尽是讽刺的语调。 “公司以前树敌太多,最开始爸爸并没有想要接受乔家的援助,可是我到处借钱,别的人不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就是不见我,以前那些在生意场上和我称兄道弟的人,在我危难的时刻一个都不见了人影......” 苏漪暗叹一句活该,她从小在家里见过不少进进出出的人,来的人手上要么提了重礼,要么就是直接塞给她厚厚的红包。 那时候的苏岩清,眼高于顶,对前来巴结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大抵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落难的那一天。 别人口中体贴的男人心里并没有她的位置 从书房里出来,苏漪正面碰上了站在门口的白语怜。 吃惊过后,她低头,抬手在眉毛上抹了一下,呵道:“听到了多少?” 白语怜浑身一震,像是被人从梦中突然叫醒。 苏漪从她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擦肩而过时,清风般舒朗的嗓音钻进耳朵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苏家一早就是空壳子了,你要嫁入豪门的梦想……” “再一次破碎了。” 白语怜从来都没有去设想过,有人会用那种评论别人般无所谓的语气去说自己家里的窘境,她看了一眼被合上的书房门,一咬牙,转身去追苏漪。 “你等等。”她急声的将人叫住,没忘抽空观察了眼四周有没有旁人,声音压得不能再清:“什么意思?是欠债了还是怎么样?严重么?”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心脏直打鼓,居然也不觉得苏漪渐变嘲讽的脸不扎眼了。 而苏漪,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回答她任何一个问题,当某一天看清楚这个女人的人生只是围着钱打转之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得斟酌,况且这本来就是家丑,到如今,市面上还没传出苏氏集团的任何财务危机,铁定是被刻意的封锁了消息。 苏漪只是这么盯着她看,太过坦荡的眼神反倒旁人分辨不清究竟藏着什么意思,白语怜心跳得更快了,打算追问,苏漪却推开了她的手,一言不发的上楼了。 回到房间,苏漪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大号的行李箱,把平时惯穿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 她打算搬出去,不是是乔慕白的豫园,而是去名下一处叫天辰小区的住所。 王妈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时,诧异的看见这一幕,忙不迭的放下果盘,“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搬家啊,王妈您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王妈大胆的猜测,“是搬去姑爷那里?” “才不是,”她撇撇嘴,双手一秒都没停歇过,“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自己也有公寓,我搬出去一个人住。” “大小姐啊,你这是和谁在闹气呢,姑爷对你那么体贴,昨晚上特意来接你回家,你又不肯,昨天走之前他还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不,今天一大早就送来了你喜欢吃的红提子,他要是知道你使气要搬家,这得多伤心啊。” 这些话,苏漪只是听听,绝不能做真,她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那个别人口中体贴的男人,心里并没有她的位置。 她单腿跪在行李箱上,弯腰去拉拉链,嘴里费力的哼气:“王妈你吃吧,我先走了。” 话一落音,她已经提着行李箱站起来,双手提出去放到自己的宝马车上。 王妈阻拦不住,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也只能干着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客厅给姑爷打了一通电话。 后果自负 离开苏家后,苏漪的心情并不明朗,出来的时候,还看见白语怜站在院子前打电话,表情紧绷到了随时一碰就能破碎掉的点。 她不甚在意,也不管这人是打给谁询问或者求证苏家的财务情况,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车子驶进天辰小区,她进停车场把车停好,才进了某一栋楼,按下电梯里的数字“8”。 并非是一时冲动或者赌气,结婚的前两天她就有过这种想法,特意的叫钟点工过来打扫过,选在这个地点,和苏家乔家都隔了差不多的距离,平时不会有人来,也省得清净。 打开门,她前脚还没跨进去,大脑神经里的某根弦忽然惊了一瞬,两眼呆直的看着整齐放在玄关处的一双男式皮鞋。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轻,她攸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乔慕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应该说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苏漪提着拉杆,转身就走,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觉得庆幸,却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追了过来,不去拉她,而是抢过了行李箱,也不说话,推着就往里走。 苏漪无奈,她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只好跟着进去,刚走到门口,门突然关上,她一时没刹住车,差点撞到鼻子。 简直是莫名其妙,这是在谁的家里横行霸道呢! 她用钥匙把门拧开,鞋也不脱就走过去,三两步跑到沙发边,“你怎么在这里?” 乔慕白镇定自若的坐着,一只脚踩在横放的行李箱上,挑眼斜看着她,“脱鞋。” “......”沟通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她又问,然后,乔慕白从沙发上抓了一把,一大串钥匙给她扔了过来。 苏漪双手接住,一把把的看过来,顿时哑口无言,这些都是她名下所有公寓的钥匙:“你什么时候配的?” “你每得到一套房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语气,丝毫也没有霸占了别人*的愧疚感,“这套公寓是我两年前送你的,你离家出走能来这,我还挺高兴。” “有病。”她弯腰去搬开他的脚,试图去提起行李箱,忽然又被他一脚踩了下去。 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可见这一脚下去的力道有多重,苏漪半个身子往前倾倒,慌乱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腿,另一只手按在他两tui之间。 手心里包裹住他小腹下已有反应的帐篷,乔慕白立时变了脸色。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整个人忽然被他给拎了起来。 乔慕白翻身把她压进了沙发里,咬牙切齿的压下脸在她鼻子上啃了一口,“自己招惹的,后果自负。” 我恨不得掐死你 苏漪被他压在身下,一动也不敢动,浑身绷直,瞠大了双眼看他。 挨得太近的距离,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某一处正在快速的膨胀,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张了张嘴:“小姨父......” 冷静啊! 乔慕白轻笑一声,虎口扣住她娇小的脸孔往上抬起,“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用这样的表情对着他?” “欲于还羞,欲拒还迎,呵呵——”烟草味的清香扑在脸上,他近乎叹息的笑出声:“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苏漪骤然睁大双眼,脸颊因为他突然用力而憋得通红,脖子被他大力的捏住,她拼命的扭头,双手抓住他的胳膊,雨点般挠痒痒的拳头落了下去。 乔慕白双眼腥红,仿佛真的有要掐死她才肯罢休的架势,却又在她咳得几近沙哑的时候松开了手。 “你想弄死我啊!”苏漪一得到自由,嘴上就不饶人,吼了一句还想起深呼吸几口气。 微张的唇口被他用拇指压住,停顿了一瞬,没来由的来回擦拭。 苏漪忽然就不咳了,想到了那天在餐厅和顾南城接吻的画面,再联系他的举动,忽然就能想明白了。 可她宁愿装傻乔慕白这种吃醋行为,分明心里没有预留她的位置,却偏偏总是装出一副占有者的姿态,谁碰了她都不高兴。 这么一想,心里就垒起了一个高墙,情绪不明朗,话也不说话。 而他接下来的举动,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 当他用舌头撬开牙齿的时候,苏漪想要闭上嘴已经晚了,下巴被他可以的用手指压住,她想闭也闭不上。 只能鼻子里哼哼着来抗议,手脚不停的往他身上蹭,企图将人推开。 然而,乔慕白却被她给弄出了一身火。 拉着她的手往下探,苏漪摸到了皮带的金属质感,手一缩,却又被他强制着拉回,放进他已经迫不及待解开了的裤口里。 苏漪摸到一手的滚烫,整个人都瘫软了。 乔慕白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用力的一扯,丢弃在旁,忽然起身,抱着她往卧室里走。 苏漪知道他心里不舒坦,为了上次的事情报复,一点思想准备都不给她留,直接的要了她的身体。 ...... 第二天,苏漪醒来的时候,还没睁眼,就觉得浑身酸痛不止,她闭着眼嘶了一声,翻个身,单手扶在腰上。 混蛋...... 乔慕白下手太狠,她昨晚上差点以为自己起不来。 掀开被子一看,以为自己会光溜溜的,没想到居然穿了睡裙,卧室的门敞开着,有食物的香气钻了进来...... 你打算搬过来住? 苏漪幽幽的瞥了一眼闹钟,都已经早上八点半,她就不信这个时间点了乔慕白还会在。 掀开被子,苏漪单手扶着床沿,踢着拖鞋进浴室里泡了个澡。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把镜子安在正对着浴缸的位置,她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 裸露出水面的上半身有几处青紫的地方,她捧了一手的水,往脖子上砸去,微妙的酥/痒感从脖颈蔓延至全身,惹得她低低的骂了一句:“禽/兽!” 昨晚上,乔慕白尤其不肯放过她的脖子,沙发上差点把她掐到窒息,抱进卧室里后,故意的用冒出胡渣的下巴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一不注意就留下个吻痕。 “你要是再敢和别的男人接吻,或是亲亲我我,记着今天我是怎么对你的。” 夹在着威胁口吻的话音刚一落唇,他攸的挺身,贯穿了她全身。 苏漪现在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难以言喻又羞涩说出口的感觉。 越是回想,她对乔慕白的怨念便多一分,一直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洗完澡。 她穿着浴袍,头上搭着一张干毛巾,拖鞋里还踩了水,直接走出了卧室。 她本来是要去客厅里找吹风机的,完全没想到会碰见乔慕白。 他翘着二郎腿,闲适的坐在沙发里,手上翻开一张今天最新的财经报纸,一副主人的姿态。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不记得自己有定过报纸,依照他的习惯,绝对不可能亲自去买,“这是哪里来的?” “哦,你说这个?”他合上报纸,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今天订的,订了一个月。” 这话的意思,那岂不是:“你打算在这里住下来?” 乔慕白抬头,剑眉轻蹙:“不欢迎?” “屁话!” 她实在是被惹毛到爆粗口的地步了,人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她搬出苏家,搬出他的公寓,不就是想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么。 其实她也是自私的,没必要日日夜夜都对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怕会动了感情,她还年轻,绝对不要栽倒在这种男人的手掌心里。 苏漪二话不说的回了卧室,翻出一套衣服穿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幸好昨天一进门就被他抢去了行李,还没来得急把衣物都拿出来,她轻松的整理好了行李箱。 把拉杆提出来的时候,门开了,乔慕白拿着吹风机走了进来,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竟是一点也不吃惊。 只是踩着沉稳的脚步走去了梳妆台,侧眸扫了她一眼,说:“过来。” 苏漪正在往脖子上系围巾,用来挡住碍眼的吻痕,募的听见他的声音,立时瞪去一眼:“我干嘛非得听你的。” 赖皮不放人走 苏漪指了指脚边的行李箱:“你在这里,我就走,公寓是你买的,钥匙还你。” 她从钥匙串上取下了这间公寓的钥匙,隔远了扔给他。 乔慕白未动,也不伸手去接,钥匙砸在地板上叮咚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的突兀。 “就算要走,也把头发吹干了再走,过来。” 苏漪恰好回了一次头,由于用力过猛,湿漉漉的发丝打在了脸上,立即显露出一一条水痕。 她摸了摸脑袋,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乔慕白抬了一张凳子,放在梳妆台前。 苏漪努了努嘴,“吹干了就走哦。” “嗯。”他淡然应声,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苏漪试探着走过去,紧盯着他的脸,一直到走到了跟前,他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忽然伸手拽住她往下一拉。 屁股重重的落在了椅子上,乔慕白掌着她的手把她的头扳回去对着镜子,热乎乎的风从头顶吹了下来。 苏漪也不闹了,反正说什么话都盖不过风声的大小,索性闭着嘴,和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乔慕白的手在她发丝间穿来穿去,轻轻的抖动,苏漪在暖风下浑身放松下来,浑然不知头上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头发吹干后,苏漪用梳子梳好,刚站起身,手腕又被拉住。 “去吃饭。”乔慕白放下吹风机,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她自然不依,路过卧室门口,身子一斜,试图挣脱他去拿行李箱,却被他给懒腰横抱了起来。 “你无赖,明明说好了头发吹干了就走的,还不放人!”苏漪气怒攻心,两腿在空中乱蹬。 乔慕白稳稳的抱着她,将她放到了餐桌的椅子上,苏漪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往他脸上挥了一拳。 刹那间安静了。 她偷眼查看他的脸色,似乎,额额,不太好看。 乔慕白抹了一把脸,上身压下来,一只手撑在餐桌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上抬起,硬声道:“闹够了没有?” 苏漪只瞪眼,上下唇翕合了几下,苍白的辩解:“我又不是故意打到你的,谁让你不放我走。” 乔慕白将一碗粥挪过来,重重的放在她面前:“你去哪都得填饱了肚子,吃!” 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苏漪也不敢再惹,骨子里的奴性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她默默的鄙视了一下自己,低头,碗里的红豆粥忽然晕了眼眶。 “这是......”她诧异的抬头,看向已经在对面坐下的乔慕白。 “吃你的,不要废话。” 如果,记忆不出错,过往的人生里,他曾经亲手给她煮过一次红豆粥。 好吃你煮的么 高一的时候,苏漪周一到周五住在学校里,入学的第一个冬天,就得了重感冒,不想去上学,也不想吃东西,成天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实在饿了就挣扎起来喝点热水,她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一个人住单间,平时连个关心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时候乔慕白事业刚起步,到她学校这边出差,听说了这件事,做了很多工作,才闯进了女生宿舍里。 苏漪听见敲门声,咕哝了一声,拉高被子继续昏睡。 几声过后,敲门声停了,不一会,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乔慕白黑着脸走到床边,手背搭在她额头探了探温度,俊脸顺时沉了一半。 “起来,丫头。” “干嘛呀......”苏漪睁着双稀松的眼,隔着一片朦胧看出去,突然惊吓得吼出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吼完之后,一股气堵在了嗓子眼,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乔慕白的眉毛快要拧成了一根绳,瞥见沙发上有外套,随手拿过来套在她身上。 “裤子自己穿,别在床上躺着。” 苏漪咳得没空说话,却还是照做,怕自己再着凉加重病情,把秋裤也翻出来穿上。 出去的时候,乔慕白已经不见了,她叫了两声,才在厨房里听见动静。 乔慕白盛了一碗红豆粥出来,宿舍里没有餐桌,他便放到茶几上,苏漪走过去,嫌沙发太高,索性蹲在了茶几前。 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下吹冷,再放进嘴里。 红豆已经被煮烂了,咬在齿间非常舒服,她抬头,看向对面正在接电话的乔慕白,笑嘻嘻的裂开嘴:“好吃,你自己煮的吗?” 乔慕白正在和电话那一端的人谈公事,瞥了她一眼,“不是。” 苏漪撇撇嘴,哪怕他否认,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哪家的粥铺会卖有糊味的红豆粥。 那时的回忆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而今,面前同样摆了一碗红豆粥,苏漪用勺子舀起一勺,却不是吹冷,而是缓慢的又倒回碗里,查看红豆粥煮烂的程度。 “小姨父,你煮的么?”她问。 乔慕白头也不抬,“不是。” 和那时的回答一模一样。 苏漪顿时心情大好,吃了一碗之后还要,乔慕白把自己面前那碗没动过的递给她。 “吃完了跟我去公司。” “咳......”她捂着嘴,头往一侧偏去,“去干嘛?” “上班。”他斜挑的一眼颇有上位者的架势,“你还打算旷工多久。” 苏漪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碗一放,踢开凳子就往卧室里走。 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苏漪打开电脑,打了一份辞职报告,打印出来之后,在右下角签好自己的名字,捡起刚才被扔在地上的钥匙,再走回餐厅里。 “给你!” 乔慕白正慢条斯理的吃早餐,眼尾白点一闪,一张a4纸被拍在了面前。 他只看了一眼,继续舀红豆粥,“收回去。” “我不!”苏漪停着了脊背,自以为自己现在的模样透着一种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我不干了,辞职了。” 乔慕白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我再说一遍,收回去。” 她愣了愣神,盖在辞职信上的手指弱弱的蜷缩了几根,手心下钥匙的菱角嗝得她有点尴尬。 可转而想了想,一味的坚持下来:“不收了,辞职信交给你了,你爱扣工资就扣吧,反正以前除了工资以外,你每个月都会给我多花一笔零用钱,就当还你了。” “钥匙。”乔慕白骤然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声音,“收回去。” 苏漪忽然闭了嘴,手掌挪开,指了指:“你不是说公寓是你买的么,我还你当然是还钥匙啊。” 乔慕白呵笑了一声:“如果我想叫你还,你以为这辈子你能还清?” “......”什么意思? 乔慕白直接告诉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他从自己的钥匙串上取下了这间公寓的钥匙,和她那把摆放在一起,“以后你就住这里,缺什么自己看着办。” 苏漪傻眼了,她知道乔慕白从来不会做当着一套背着一套的事情,钥匙肯定只有一把,现在交了出来,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会再来这边的。 不知怎的,想通了这个认知之后,苏漪竟然会觉得不开心了。 “好啊。”她扯唇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把两把一模一样的钥匙收了起来,转眼,又提醒他另外一件事情:“那这个?” 她指着那份辞职报告。 “也收回去。”乔慕白斩钉截铁的掐灭了她内心里攒动的小火焰:“想都别想。” 苏漪撇撇嘴,很不甘愿,真不知道他总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做什么。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在公司里挂了艺术总监的位置,却三天两头的见不着人,旷工的这段时间,公司里的员工没有打来一通催她回去的电话,应该是被某人下了命令。 出门前,乔慕白穿好鞋,莫名其妙的问了她一句:“昨天你开走的那辆车在哪里?” “车库啊。”她边说,边从手包里翻出车钥匙给他。 乔慕白接了过去,也没说喊她一起走,苏漪依然跟着他去了车库,眼看他坐进驾驶座里,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却发现里面上锁了。 天塌下来了么 svu的车尾逐渐从视线里消失,苏漪脑海里还回向着他离开前的那句话。 ——自己打车去公司。 这究竟叫什么事啊! 她抚了抚心口,平顺气怒难平的情绪,走到另外一辆车前,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对着窗户左右看了看,心里把乔慕白给咒骂了遍,虽然是她赶人,可这么吃干抹净还不带怜香惜玉的行为,谁遇见了都觉得心里添堵。 幸好吻痕的位置不是很高,她又凑近了一些,重新把围巾系上,盖住了那些碍眼的东西,走出车库,拦下一辆计程车。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后,被她当做镜子照来照去的车窗忽然降下。 顾南城满是疲惫心碎的面孔从黑幕里显现出来。 他两腮鼓起,骨骼交错发出咯吱的声响,目视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眼前却怎么也挥散不去她在意那些吻痕时的模样。 双眼收回后,看向副驾驶座上的一本杂志,封面上亲密相拥的两个人看上去极度的讽刺。 他一早发现了这件事,跑过来要通知她,却在下车前一瞬叫他碰见了这样的一幕。 果然,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他还惦念着,只给自己添了痛苦。 ...... 程欢来公司的时候,苏漪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泡咖啡。 “漪漪,大事不好了,你快看看。”程欢从背后拿出了一本杂志,递到她面前。 “天塌下来了么?”苏漪嗔怪含笑的看了她一眼,放下咖啡杯,转而接过了杂志,展开封面看去一眼,立时变了脸色。 ——恒久集团总裁夫人新婚第二天**,与神秘富豪男餐厅拥吻。 占去一半页面的黑体字下,是她和顾南城的照片。 角度拍得特别好,她闭上眼仰头迎合的模样被一个红色的圆圈给特意圈了出来,旁边的小箭头指出:是早有私情还是故意背叛? 她往后翻了翻,居然没有乔慕白和白语怜的影子。 “这是谁干的!”她气得拿不住杂志,卷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别着急啊,我刚才在上班路上看见这样,直接就拿过来了,我也没看清是哪个杂志社发的。”程欢从垃圾桶里又把杂志给拿了出来,“佳亨......” 苏漪双眼一眯,佳亨是恒久旗下的产业,这本杂志的娱乐性颇高,上面不光报道红三代星二代的丑事,也报道明星的行踪,可以说在市面上的阅读量颇高。 而事情发生在两天前,现在才被报道出来,除了有一个人,谁也没本事敢爆出乔家的家丑。 “给我。”她伸出手,从程欢手里拿走了杂志,推开办公室的门直奔电梯的方向。 你我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苏漪乘电梯去到18层,光滑的壁面照出她僵硬的脸色,心口那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并非她故意往坏的方面想,实在是巧合得让人生气。 为什么只有她和顾南城两个人,乔慕白的影子始终没有出现过,他那张脸在临城,不会有任何一个记者不认识,即便是刚入行,也知道随便挖一点乔慕白的私人生活都可能让自己短时间内被行内的人所熟知。 那天晚上她被顾南城突然的举动吓得不敢动,眼眶睁到酸涩才眨了一下,照片偏偏定格在这个画面上,不是提早有预谋的蹲坑是什么,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名气足够大得过乔慕白。 推开总裁办的门,苏漪径直的走到办公桌前,把杂志甩在了桌上。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乔慕白正在打电话,抬手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说话。 苏漪识趣的没有缠上去,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双手后撑往上跳时,手肘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坐稳后才伸手去够,看见一个相框被碰倒了悬在桌沿。 相框里的照片只有半张,乔慕白穿着白衬衫,面无表情,一只手背在身后,令一只手只看得见一个胳膊,而身旁,依稀还能看见另外那人的半个肩膀。 她愣了愣,才想起来这是和他唯一的一张合照,一直都放在她这里,直到发现他和白语怜之间的苟且,一怒之下把所有他送的东西都打了个包,给他寄过去。 大一入学那天,若不是她死缠烂打,他们也不会有合照。 如果不是白语怜,她也不会撕毁唯一一张和他站在一起的画面。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而这个相框,是她一个多月前去非洲时送给他的。 乔慕白已经讲完了电话,转身往这边走。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到了苏漪,她手一抖,把相框扫到了地上。 玻璃碎片滚到了乔慕白脚边,他蹙了蹙眉,蹲身把半张照片从一堆碎片里拿了出来,然后按下座机内线,吩咐秘书进来清理。 苏漪顿时觉得尴尬得坐不住,她张了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转而一想,“可是,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是突然爱上她了?这可能么? 乔慕白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含了少许的不耐烦,:“找我什么事?” 苏漪仿若如梦初醒,经他一提醒才想起咯自己上来的目的,当即把杂志拿过来,怒气冲冲的指在封面上,“这是怎么回事?” 他垂下视线,平静如死水般的双眸里骤然翻涌出惊涛骇浪,一张脸冷沉得吓人。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做的了? 乔慕白垂下视线,平静如死水般的黑眸里骤然翻涌出惊涛骇浪,一张脸冷沉得吓人。 鹰勾般的眼神锁死在了杂志封面上,只是片刻,当苏漪以为他会发火之前,一切都已平和下来,他淡淡的转开眼,“你想问什么。” 苏漪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自己居然还在心里期盼着这不是他做的,至少心里会安慰一点。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做的了?”她将两边的头发都拨到耳后,只化了淡妆的脸全然露出来,落地窗反射进来的太阳光线映衬得她像一个碰了就会碎的瓷娃娃。 他笑了笑,声音温润好听:“你希望我承认什么,是承认亲眼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约会,还是看着你和你的青梅竹马接吻?” “那又怎么样,总好过让我亲眼看着你拿着我试戴过的戒指送给别的女人。”苏漪在怒气的驱使下脱口而出,“我本来以为,只要不去刻意的提起就会相安无事,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么绝。” 她绕过办公桌,将杂志摊开在他面前,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我想,没有什么新闻能比得过你在新婚后对别的女人求婚还要爆炸性,可是你看看,这些照片里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你和白语怜的照片,这怎么解释。” 苏漪已经在心底里认定,就是他刻意的要将她推往风口浪尖,来掩盖他做的那些丑事。 而他居然一点歉意都没有,扬眉的姿态很是无谓,“谁说我是在对她求婚。” “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她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出去。”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出现了片刻的幻听。 乔慕白指了一下门口:“再说一遍,出去。” “我不!”苏漪成心和他杠上了,臀抵着桌子,“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在这不走了。” “好,那你就待在这。” 话未落音,她只感觉到腰上被勒了你下,下一秒,整个人从桌子上滚进了他怀里。 苏漪仰着头,单手撑在他膝盖上,勉强的撑起上半身,才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他的双臂之间,而面前,摆开了一份关于收购小公司的企划案。 “喜欢留就留下,但是别打扰到我。” “你狠。”苏漪愤愤的咬牙!推开他的胳膊站起来,不再说一句话,提步就要往外走。 身后,出来他欠扁的嗓音,“把杂志拿出去。” 苏漪转身,脸上的怒气有增无减,正对上他抬起的眼睑,扑面而来的低责让她感觉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 “这些无聊的东西,不该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什么人不好动偏偏要动老板心尖上的人 苏华杰拿着扫帚进去的时候,刚好碰见推门出来的苏漪,“苏总……” “监”字还没出口,猛的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他一躲,正好擦肩而过,苏漪踩着细高跟,在大理石地面上跺出咚咚的声响,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苏华杰才将刚才砸到自己的东西捡了起来,见是一本杂志,而封面上的内容却让他莫名的发寒。 这已经气走了一个了,里面那位的情绪也不会好,他想了想,把杂志撕成四份,扔进了垃圾桶,才猫着胆子走进去。 推开门,果不其然的闻到一股烟味。 乔慕白仰头靠在大班椅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眼睛都没动,一听见声响,冷然的逼来一句:“有事?” 苏华杰抖了抖脖子,壮烈的把扫帚往身前一放,鼓着胆子说:“老板,你刚才叫我进来打扫。” “哪呢,在哪呢?”他四处张望,乔慕白抬手往某处一指,他才看见办公桌前面,被椅子挡住了的一堆碎片。 苏华杰找了本过期的杂志,把碎片扫在上面,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碎片和碎片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他已经是尽量的放轻了动作,却还是觉得每一个举动都像是踩在刀口上在行动。 出去时,手刚碰到门把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询问声:“佳亨是什么时候收购的?” “是!”苏华杰认真的回想:“好像是去年,当时那家杂志社就已经做不下去了,来求助老板。” “是么。”乔慕白吐了一口烟圈,用最平常的语气:“是时候关闭了,告诉他们,有些消息能发,有些不能。” “啊?”苏华杰不解,露出讶异神情之后,突然想起刚才在门口被苏漪砸的那本杂志,他匆匆的瞥过一眼,瞬间明白了过来。 “好的,我待会就去办。” 有句老话“伴君如伴虎”形容在乔慕白身上恰到好处,如果他没记错,当初收购佳亨的时候?保守估计投入了三百万,公司也才刚站稳脚跟不久,被一声令下就得倒闭。 可这也难怪,谁不好动偏偏要动老板心尖上的人。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程欢还没走,苏漪前脚刚进去,她就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的问:“怎么样,乔慕白跟你说了什么,他承认新闻是他让人做的吗?” 苏漪示意她暂且不要说,自己端了杯咖啡,一口喝干,“好苦!” 程欢急了:“先不管这个,你倒是说啊,乔慕白他……” “不是。”苏漪斩钉截铁:“不是他做的。” “他告诉你的?” 苏漪把杯子重放在桌上,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这不是明摆着么 苏漪这幅含糊不清的态度在一杯咖啡的时间过后,程欢又再次追问。 “他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有时候,苏漪真是恨死了自己对乔慕白的了解。 而听到这个答案的程欢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他会为难你。” “他?”苏漪哼出一声,音调逐渐变弱:“他才不会在乎。” 后来,程欢又再坐了会,和她说了些话,才离开。 快到下班的时候,苏漪接到了乔老太太打来的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回去吃饭,听声音完全听不出什么不对劲来,苏漪不知道杂志的事情有没有传去乔家,心里直打鼓,手里握着的钢笔差点在文件上划出一条长痕。 她颤颤巍巍的扶着额头,“好啊,我待会下班就回来。” “和老二一起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知道吗。”挂电话前,乔老太太再三的叮嘱过她,还关切了几句,才结束了通话。 苏漪握着手机,心里五味陈杂,以乔家在临城的权势,第一时间出来的新闻不可能还不知道,而乔老太居然在电话里一句责怪她的话都没有,反而让她心里没有了底。 这边,乔老太挂了电话之后,捏着话筒迟迟的没有放下,满面愁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旁,乔景之推了推她的胳膊,“怎么样,漪漪有没有起疑心?” “你不是听着么!”她瞪去一眼,慢动作一般把话筒放回座机,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漪漪做不出这种事情,南城要是对她有想法,早几年就娶了她了,也轮不到我们家老二不是。” “不过说起来,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感情不错,我怎么觉得是我们家老二硬生生的把人给拆散了呢。”乔老太一边猜测,一边又觉得像是说了什么晦气的话,连连呸了几声。 乔景之斜她一眼:“就你想法远。” 说完,背着手走开,不屑和妻子再多说一句。 林杉不乐意了,追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在陷害漪漪啊?” “这不是明摆着么!”乔景之甩了她一记看白痴的眼神。 ...... 顾南城回到公司里,秘书小张给了他一份杂志,恰好就是今天早晨报道他和苏漪婚外情的那份。 “总裁,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小张很早就跟在了顾南城身边,知道他对苏漪的感情,当发现了这份杂志,找了顾南城一整天,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顾南城看了他一眼,把杂志拢成了一个圈,“现在市面上还有多少份?” “不多了,我早上买了一份,联系不到你,就自作主张要收购剩余的杂志,可奇怪的是,通通不见了。” 我哪里敢呢 “不见了?”顾南城锁眉想了想,脑海里灵光一闪,把杂志抛给秘书。 “不用管了。” 要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管,动作也更快。 既然佳亨是那人旗下的产业,自然更好办事,他若插手,名不正言不顺。 苏漪刚打通乔慕白的电话,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原本嘈杂的空间骤然安静下来,刹那间所有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乔慕白喂了一声,她却没说话,眼睛扫到几个自以为躲着她还窃窃私语的人,她突然就懵了,还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突兀的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谁碰倒了什么东西,苏漪看过去的时候,一个女同事正用脚往身后踢走什么东西。 即便这样,她也还是看见了,那本碍眼的杂志。 早该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她能看见,别人也肯定会看见。 那些个目光,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是恶意的指指点点。 不过却不想去解释一句,耳朵里乔慕白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她“哦”了一声,说:“乔妈妈说晚上回去吃饭。” “我知道了。”敲键盘的声音由快变慢,再然后,是鼠标点动的声音,“你在哪里?” 苏漪现在电梯前,梯门打开,她正想按下上键,听到这句话由犹豫了,“办公室。” “去公司门口等我。” “好吧。”她走进电梯,按下了数字1。 几分钟后,乔慕白开着他的svu,缓缓停在了公司门口。 苏漪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之后就把头别向窗外,作势不理他。 “还在生气?”乔慕白问,听上去并无半分关心的意思。 苏漪不说话,屁股往门的方向挪近一些,紧贴在门上不留一点空隙。 “在害怕?” 苏漪仍是不理他,攸的被拽住胳膊扯了回去,“干嘛啊!” “怎么,你这是在怨我?”乔慕白扯着她的胳膊往身前拉,强行把距离挨近,“发什么脾气。” “我哪敢跟你发脾气。”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挣脱开他的手,眼睛忽闪了一瞬,“刚才乔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她想问,乔慕白有没有把发布那条新闻的人找出来,下午安楠告诉她,佳亨的老总打了她很多次电话,要找她。 苏漪没问是什么事,大抵也能猜出来了,后来和财务经理聊了几句,原本要拨给佳亨作为预算的资金被撤回了。 乔慕白下手是狠了点,她却一点都不高兴,污蔑她的人还没找出来。 而乔老太的电话,始终像根刺一样梗在她心里。 给我滚回浴缸里泡着 苏漪一直深信一个道理,在危机面前,乔慕白能拿出的应对办法,比她要多出几千倍。 所以,她还是把心底的担忧告诉了他:“那本杂志......乔妈妈看了会不会误会我?” 可谁知,他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放心吧,老太太不会为难你的。” “你叫我怎么放心呢。”苏漪两手上举,做了个托举的动作:“我现在感觉头上像盯着一个千斤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压死我。” 乔慕白蔑了她一眼:“老太太宝贝你的程度比嘟嘟还多,怎么可能会责怪你。” 苏漪认同他这个说法,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嘟嘟不是宠物么。 好哇,原来这是拐着弯的在损她。 “喂!”她吼了一声,可回答的却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到了乔家,乔慕白也没在规定的地点停车,大摇大摆的把车开去了餐厅外面。 林杉听到汽笛声传来的时候,正在和佣人一起布菜,当看见小儿子和儿媳妇一起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能开出一朵花来。 “回来得挺早呢,你爸爸都还没到。” 这个苏漪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当乔慕白把车开进大院的时候,乔景之就黑着一张脸训开了。 “乔妈妈。”苏漪甜甜的叫了一声。 林杉笑着应下,正要习惯性的去摸摸她的脸,又突然发觉手上还戴着一次性手套,忙把手放了下来,“你看看我,以为你们起码得七点才到,我刚开始做饭,还在拌沙拉呢,你们就回来了。” 乔慕白看了她一眼,唇角挽笑:“妈,您别折腾了,让下人去做就好,你做出来的东西谁敢吃。” 前面那句话,乔老太太听着还受用,后面那句味道就变了,脸色也跟变天似,举起拳头往他额头落了下去,“不孝子,待会你一口都别吃,今晚我主厨,所有的菜都是我做的。” 乔慕白没理她,喊了一声程伯,往里面走,“程伯,看着我妈点,别让她糟蹋太多东西,我先上楼洗个澡。” 苏漪抿着唇,偷偷笑了笑,林杉当面被儿子拆穿,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取下手套来拉苏漪的手时,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见状,苏漪急忙安慰:“乔妈妈,你不是做沙拉么,我帮你啊。” “好啊,你肯定不知道怎么做吧,过来我教你。”乔老太顺着杆子就往下爬,笑嘻嘻的把苏漪带去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乔景之从公司里回来,刚一踏进餐厅,头一抬,巧合的看见同时从楼上浴室里走出来的乔慕白,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当即眉头一皱,硬声道:“你要是敢不穿正常的衣服下来,就给我滚回浴缸里泡着。” 乔慕白挑眉,丝毫不惧,踩着台阶走下来。 突如其来的婚贴 乔景之眉毛直跳,猎豹一般的眼神盯着从容下楼来的乔慕白,火爆的脾气一上来,把手里的公文包砸了过去。 乔慕白头一偏,躲开了去,慢条斯理的系腰间的带子。 “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舒舒服服的么。”乔慕白把公文包捡起来,放到茶几上,“别这么大火,我让妈给你做点败火的汤。” 乔景之哼一声:“只要你小子不气我,我血压就不会升高。” 乔慕白睨他一眼,不说话,老爷子最擅长的就是没事装病,瞎哼哼。 幸好这两人吵起来之前,苏漪和林杉端着菜走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苏漪的胃口一直不好,也只敢夹面前的两三道菜,混在白饭里也觉得没有什么味道。 林杉一直拉着她说平日里琐碎的事情,言语间对于杂志,和她与顾南城的关系一个字也没提。 可偏偏是这样,她心里反而更加打鼓,悄悄的在桌子下掐了乔慕白的大腿,用眼神询问。 乔慕白不理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要是吃饱了就喝口汤,晚上我们住这边。” “啪嗒”一声,苏漪没握住筷子。 林杉难得的听小儿子主动说要留在这边过夜,高兴得立即搭腔,“是啊,你们的房间一直有佣人打扫着,随时来住都干干净净的。” 苏漪抿着嘴,僵硬的扯开一抹笑,“好吧。” 吃到一半,下人送来一张请帖。 苏漪瞥了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神色逐渐转为平静。 而林杉,在打开婚贴的第一时间,就嘀咕了一声:“老苏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娶年龄比自己小一半的女人,这不是胡闹么。” 刚说完,小腿肚被踹了一下,她低呼了一声,瞪眼看向乔景之:“你踢我做什么。” 被点到名的男人斜了她一眼,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漪漪啊,怎么也不劝着你爸爸点。” 苏漪把头低下,自顾自的吃饭。 林杉又忽然低叫了一声:“这不是......” 她看清了婚贴上那女人的脸,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小儿子。 怎么会是她呢。 乔景之又再咳嗽了几声,把婚贴从老伴的手里抢过来,压在一只空碗下,责怪道:“吃饭就吃饭,就你话最多。” 说着,又吩咐站在一旁的程伯:“你去库房里挑几件好的礼物,包装一下,老苏结婚的时候,送去做贺礼。” 苏漪瞥了一眼,婚贴上写的日期,是三天后。 你的小身材我又不是没见过 三天后,苏漪但笑不语。 白语怜能选在那个时间,也是在预料之中。 因为那一天,是每一年乔慕白送她生日礼物的时候。 吃过晚饭,林杉难得的没有拉着苏漪吃饭后甜点,夸张的说自己有些头疼,被下人带回了房间里。 而乔慕白,被乔景之叫去了书房,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苏漪只好独自一人回厢院里去,心里耿耿于怀爸爸终于还是要娶白语怜,也决定好了婚期,她手里拿着手机,无数次的翻开通讯录,光标挪到“爸爸”两个字上的时候,又将屏幕摁灭。 三天后,苏漪和乔慕白一起去出席婚礼。 车停在酒店车库里之后,苏漪托着腮,放空一般看着前面的几根柱子。 乔慕白看过来,“去参加婚礼,你就这幅德行?” “我怎么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牛仔裤加鹅黄色的泡泡袖上衣,很平常的打扮,挺好的。 乔慕白从后座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放在她膝盖上,说:“就算你不想看见他们结婚,也不能穿成这样出现在婚礼上,你不顾及你爸爸的面子,好歹要想想,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 苏漪拍了拍盒子,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刀,说不定最不想出席这场婚礼的人是你呢。 其实她从心底里抗拒和乔慕白的亲密,无非是因为三年前,白语怜从当中横插了一脚。 那个时候,乔慕白已经和笑意苏茜结了婚,因为心疼白语怜总是在外面打工,才会自作主张的把她领回家里,表面上和家里的下人一样,实际根本就没有让她做多少的活,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推开自己的房间门,会看见乔慕白和白语怜衣衫不整的躺在她的床上。 自从那天之后,她搬出了自己的卧室,至今,那间房间还被锁着,没有她的同意,谁也不能打开了进去。 苏漪打开盒子,鼻子耸了耸:“我待会拿到酒店的卫生间里去换。” 乔慕白按住她的手:“你想一身学生装的走进去吗,在车里换。”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知道,周围停的这些车子里面没有坐着人,而且,我才不要在你面前换衣服。”苏漪甩他一记嫌弃的眼神,当他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你的小身材我又不是没见过。”乔慕白说,在苏漪一脸惊恐的表情里下了车。 苏漪仍然不放心,自己亲自下车看了看,确定从外面确实看不进里面去,才又重新的坐进车里。 等她换好了衣服出来,乔慕白手上夹着的已经是第二根烟了,他后背倚在车身上,修长的两条腿交错开,微抬的眉眼,正好看见小脸通红,正在摆弄胸/部bra的苏漪。 我就睁大了眼睛看清楚她是怎么一步步把你给吸干的 苏漪穿着乔慕白亲自给挑选的衣服,觉得浑身不自在,紫色的抹胸长裙,从膝盖处截下一段,两只小腿在百褶状的裙袂里若隐若现,肩上套着白色的兔毛披肩,双手从披肩上的宽大袖口露出来,正在调整胸口的bra。 其实她很不愿意塞这些东西进来,可偏偏自己身材又太平板,不塞的话胸/部完全挂不住,她怀疑是乔慕白故意的,却又只能拿眼睛瞪他,羞涩说出口来。 乔慕白将燃过一半的烟蒂踩在脚底,转而拉过她的手,“别弄了,小心待会给挤出来。” 苏漪小脸通红,这究竟是什么人呢,说起别人私密的话题来能做到这么的平静淡然,她跺了跺脚,细高跟在空旷的车库里发出刺耳的声响,整个人站定在他身后不动了。 “怎么了?”乔慕白回头看她。 苏漪掀了掀披肩,觉得很不自在,“我不想穿这个,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没有。”他伸手去捉她,“过来。” 她咬着唇,一脸怨怼的看着他,跟着往外走了好几步,心里还是憋不住,小声的抱怨一句:“你绝对是故意的。” 乔慕白用眼角余光扫向她,唇边缓缓绽开一抹匪夷所思的笑容。 苏岩清和白语怜站在酒店的入口,满脸堆笑的迎接客人。 苏漪一出现,苏岩清和旁边的伴郎低语了几句,然后走过来。 “漪漪,爸爸特意把你的位置安排在了主桌,和你一桌的人都是苏乔两家的长辈,我叫人带你过去。” 苏漪一点也不领情,哼道:“爸爸,你是怕我捣乱吧,才会一开始就让我乖乖的去坐好,对不对。” 苏岩清脸色僵了一瞬,“怎么说话呢,今天爸爸结婚,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 “祝福你和我曾经的大学闺蜜结婚是么,就她那年纪,值得我喊一声后妈么,我敢喊,她还没那寿命敢应下来,我就睁大了眼睛看清楚,她是怎么一步步把你给吸干的。” “你又开始多想了,不管怎样,今天别和爸爸闹行吗。”苏岩清从来就不会真的生她的气,顶多教训两句就好,也知道她心里有怨气,一切都顺着她的情绪来。 “受宠若惊了呢,爸爸。”苏漪捂着心口。 恰巧有服务员过来,要带她去主桌的位置,她一声招呼也不打,仰头走开了。 乔慕白没有立即跟过去,而是留下来,以丈夫的身份善后。 “爸,您别生气,漪漪的气性是大了点,过了就好了。” “她这脾气像极了她妈妈。”苏岩清摇摇头,“你快过去吧,今天人多,看着她点。” 乔慕白淡笑着应下,心里明明白白,说到底,苏岩清还是怕苏漪会在婚礼上闹状况。 乔慕白和苏茜当中的第三者一直都是你 苏漪调整来调整去,还是觉得胸口不舒服,当乔慕白在身旁坐下的时候,她凑过身,趴在他耳边告诉他想要上洗手间。 乔慕白看了一眼她胸/部的位置,笑容里掺杂了点点的戏谑。 苏漪赶紧捂住那个位置,嘴里骂着“变/态”,转身走开了。 被酒店的服务员带到卫生间后,她进了其中的一个隔间,把bra都拿了出来,胸前立时变空了。 她把布料捏在一起,空出来的位置,居然有拇指大小的长度,心里顿时不开心了。 咬了咬牙,还是把bra塞回原来的位置,双手托了托,调整到让自己不难受的程度。 推开隔间的门,还没走出去,便听见了水声。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白语怜,后者正在补妆,大红色的口红停在嘴角,斜挑的眉眼从镜子里捕捉到了苏漪。 还真是晦气! 苏漪只当没看见,走到盥洗台前洗了手,再烘干。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最后还是决定要嫁给你爸爸。” 苏漪正在擦手,募的听见她的声音,手心一紧,把捏成圆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你根本就不爱我爸爸,他公司里的亏空也还没解决,你到底图什么。” 白语怜笑了:“谁说没解决,乔慕白不是给了你五千万么。” 苏漪一滞,某种想法在脑海里成型,“我爸爸把什么都跟你说了?” “对呀,”白语怜收起口红,唇上妖艳嚣张的颜色,和身上大红色的旗袍相得益彰,头发故意的在脑后挽成一个精致的髻,虽然是同龄,可她看上去要成熟许多。 “我还以为你有多招人疼呢,结果啊,家里一出事,你还不是被自己的亲生爸爸给卖了,不过我还是羡慕你,你和乔慕白睡了一晚上,就有五千万,而我当年和他睡过,什么都没得到。” 苏漪神经一紧,突然觉得不想听下面的话。 “你知道么,大学时候一认识你,我就注意到了乔慕白,他每个星期五都回来学校接你回苏家,你家里也不是没有司机,偏偏他就是要亲自来,每次,你看见他时脸上的笑容,扎得人眼睛有多疼你知道么。” “三年前,你小姨回家里待产,有一天,她说想吃新鲜的果子,乔慕白没在家,你爸爸就送她去了果园,那个时候,你每天下午要去上美术班,我算好了你回家的时候,天在帮我,那段时间乔慕白为了陪你小姨,搬来了苏家,然后,我勾/引了他。” “那一次,他好像和你吵了架,心情很不好,我安慰他,暗示他,然后,他就在你的房间里要了我,第一次,很疼呢。” “苏漪,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乔慕白和你小姨之间的第三者不是我,而是你,他一直喜欢你,你也是,可惜你从来都不敢去面对。” 苏漪心口隐隐作疼,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一股气直往上冲,扶着心口干呕了出来。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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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他会责怪,可只是质问过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而是将她拦腰横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白语怜内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苏漪这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只好跟在后面去。 从卫生间出去,要到二楼的房间,势必会经过正在举行婚礼的大堂。 此时宾客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乔慕白抱着苏漪的画面太过显眼,几乎是一出现,就有许多目光看了过来。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乔家和苏家的人。 “裴姐,那是不是老二和漪漪?”林杉隔着好几层人群,看不太清楚,她用手指捅了捅裴惠的胳膊。 裴惠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啊,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乔慕白把苏漪抱进一间提前开好的房间里,抬手覆在她额头上,很正常的温度。 “哪里不舒服?” “我好像吃错了什么东西,刚才突然觉得胃里在动。”苏漪摇摇头,一脸不解,“可是我早上就吃了点清粥,应该没事啊,和平时一样。” “想吐?”乔慕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拿出手机,给等候在酒店外面的秘书苏华杰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附近的医院请一位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来。 “为什么要妇产科的?我吃坏了肚子,跟妇产科有关系么。” 乔慕白睨她一眼,不多做解释,而是问了别的话:“除了吐以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了?” 苏漪想了想,摇头:“没有了,就是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难受。” “你这几天的例假该来了吧。”乔慕白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苏漪瞥了一眼敞开的房间门外走动的人影,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杉和裴惠找了过来,乔景之和苏岩清也在半路被自己的妻子给拉了来。 两个女人一看见苏漪苍白的脸色,立马急了,看也不看挡在身前的人是谁,直接一把推开,走了过来。< “漪漪,你怎么回事,刚才奶奶看见你被乔慕白给抱着走,你是脚崴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奶奶......”苏漪张了嘴,才喊了一声,林杉又附和起裴惠的话:“孩子,不舒服你就说,我们找医生,如果是有人故意的给你气受,我们帮你出气。” 说着,还言有所指的白了一眼乔慕白。 苏漪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了,“我没事,只是刚才胃里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吧。” “吃坏东西?”林杉很自然的就把罪责怪在了小儿子身上,边说便举起拳头落了下去,“你怎么照顾漪漪的,早餐都给她吃什么了。” 苏漪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却并没有坏脸色的乔慕白,心想也不是他把自己弄的不舒服的,她也不屑去做嫁祸的事情,帮着解释:“他没有欺负我。” 刚说了一句,那股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偏过头就吐了一口。 仍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整个房间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听见声响。 裴惠定眼看着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谁有家庭医生的电话,把人叫过来。” “乔家的医生前几天下乡了,我又没有苏家家庭医生的电话,就自作主张的让秘书去请附近医院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过来。”说话的是乔慕白。 裴惠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虽然是个男人,观察力竟然能仔细到这种程度。 二十分钟后,苏华杰领着一位女医生过来,像是直接匆忙的从医院里赶过来,身上的白大褂都还没脱,苏漪一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奇迹般的觉得那股恶心感不那么冲了。 医生给苏漪检查了一下,把了脉,问:“结婚了吗?” 苏漪点点头,医生又问:“你老公在哪里?” 她很不情愿的指了一下乔慕白。 “结婚多久了?” “半个月。”乔慕白如实回答。 “行/房了?” 苏漪脸烧到通红,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医生,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还要犀利直接,专门问私密的点。 她自然是不好意思说,乔慕白却面色如常的点了头。 “你多久没有来月/经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医生问起问题来一点也不害臊,虽然都是家里的长辈,她还是觉得不自在,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裴惠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害羞,在这里的都是过来人,乖乖回答。” “两天前就该来了。”又是乔慕白。 “那就对了,可能是怀孕了,现在才半个月,也不能具体的确认,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医生一句话,下了定论,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苏岩清简直是听懵了,“这是真的?医生,你再好好看看。” 医生有点不高兴了,本来好好的上着班,被人莫名其妙的“请”到了这里,结果只是确认一个女人怀孕没有,她说了,最后还被家长给怀疑,换做是谁心里都不痛快。 “真不真的,等一个月后去医院打个b超就知道了,才半个月能看出个什么来,我只是从大根本上确认,这个月要是不来月/经,基本也就怀上了,我骗你们做什么。” “别生气医生,他也是高兴坏了,这是他女儿,”裴惠忙打圆场:“你特意的跑过来一趟真是麻烦了,我们马上派车送你回去可好。” 医生也认出了面前这些人,都是临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她也不敢真的端架子生气,一见有台阶下,也就顺着往下走。 回去时,也是苏华杰送走的。 苏漪怀孕,最高兴的就是两家的长辈了,林杉没想到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怀上了,心里暗暗得意自己选儿媳妇的眼光准。 她悄悄的戳了戳乔景之,小声的:“你倒是说句话呀,别高兴坏了。” “我说什么啊。”乔景之看了看围在苏漪面前问长问短的裴惠和苏岩清,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这种时候反倒口拙了。 “还能说什么,我本来就不同意老二带着漪漪去外面住,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回家里来,也热闹一些。”林杉不停的在旁边支招。 乔景之瞪了一眼妻子,心里腹诽,这些得罪人的话,你自己怎么不说。 要是真说出口了,还不知道亲家愿不愿意放人过来。 可到底,这是他们乔家的孙子—— “咳!既然怀孕了,就搬回乔家来住吧,也方便照顾一些。”想归想,乔景之还是把自己的立场表达了出来。 “怎么?他们两没有在家里住?”裴惠当即问。 林杉趁着机会把小私心给暴露出来:“结婚后第二天,他们就去公寓里住了,这次漪漪怀孕,又是头胎,我还是希望回家里来,家里人多,能好好的照顾她。” 说这话的时候,林杉不住的拿眼睛瞥乔慕白。 “不需要,我会请看护,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乔慕白的心情很好,说得话虽然专横武断,却一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 “哎呀,请的人哪里有家里已经使唤习惯的下人来得方便,而且你也不知道人家的底细,万一给漪漪吃点什么,或者照顾不周到,不是平添许多麻烦么。” 林杉又再补了一刀:“你平时都在公司里,很少回家,哪怕回来也很晚了,你想闷死漪漪么,你让她白天和谁说话去。” 乔慕白眉梢微动,似乎开始妥协了。 林杉还想加把劲,却没想到,乔慕白客客气气的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门一关,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漪抚摸着肚子,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一不留神就把孩子给装了进去。 乔慕白走到她面前蹲下,“还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苏漪摇摇头,“我们要不要搬回乔家去住。” 刚才的谈话,她一直听着,只是没插嘴罢了,谁关切她两句,她便乖乖的应声,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想要回去乔家的,她不懂得怀孕期间该忌讳什么,家里有老人提点着总归是好的。 可乔慕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而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她:“你想回去吗?” “唔。”她低头看了一眼肚子,“搬回去吧,我也不想请看护。” “好。” “你说什么?”能这么爽快的答应,苏漪觉得很意外。 “我说好,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那婚礼呢?”这这么走了真的好么。 “你也不想留在这里,反正现在你怀孕了,就算是现在你说要在新娘子的婚纱上戳出几个洞来,也会有一大把的人惯着你。” 她嘻嘻笑了两声,笑过之后,又觉得心绪复杂。 她居然会怀上他的孩子,她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呢。 过去的人生,他一直都是以长辈的姿态生活在自己身边,甚至小时候开家长会,爸爸忙不过来,也是他代替去。 苏漪从来不会觉得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味了。 突然来到的孩子让她淬不及防,却也只能接受,顺便也接受他身份的转变。 乔慕白给苏华杰打电话,要用车,后者说把医生送回了医院,现在正在酒店外面等着。 他带着她,去和长辈们告别,当透露出是回公寓里收拾行李,林杉巴不得马上赶他们走。 到了酒店外面,苏华杰把钥匙给了乔慕白。 “你先回去吧。” 苏华杰点了头,友好的和苏漪打了招呼,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其实行李也不多,就一个箱子,苏漪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叠好,再放回行李里,吹风机之类的日常用品,放在一个小隔间里。 细看看,和来时的装置一模一样,一样没多,一样没少。 回到乔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以为乔景之和林杉还在酒店里参加婚礼没回来,却没想到跨进别墅的门,就看见两个老人坐在客厅里喝茶。 <林杉频频的往外面张望,像是刻意的等着,一听见汽笛声,扔了茶杯就迎上来。 “怎么才来呢。”她嘴里抱怨着,指使下人把行李拿去楼上。 “下午的时候路过一家母婴坊,陪她进去看了看。”乔慕白说。 林杉双眼发亮:“是么,那买着什么东西了没有。” 苏漪害羞的低下头,“还没有,我不知道肚子里这个是男的还是女的,就不敢买,孩子出生还有很长的时间,我怕现在买了,到时候又过时了。” “小孩子的东西是不会过时的,下次我陪你去啊,见着什么喜欢的,我们通通买下来。” 苏漪应了一声,她发现下人把她和乔慕白的行李都放进了二楼的某间房里。 突然醒觉过来,这里是乔宅里最大的一栋房子,上上下下的房间有十来间,厨房餐厅也一应俱全,不由觉得好奇。 问:“乔妈妈,我们刚才本来是要去乔慕白住的厢院的,被程伯伯给赶到了这里来,这里不是很久都没住过人了么。” “是很久没住过了,你爸爱清净,才会很早开始,就分房住,可现在你不是怀孕了么,要去哪里还得坐个代步车,多不方便啊,索性就把这里收拾出来了,我们住一块。” 乔景之咳嗽了一声,“就你多嘴。” 林杉摆出一副不和他计较的模样,拉着苏漪上楼看房间去了。 乔慕白点了一根烟,在沙发上坐下,屁股刚挨下来,一只雪茄盒就砸了过来。 他头一偏,顺手一接,吧盒子放在了腿边,瞥一眼对面的老头子,“爸,您年纪越大,越喜欢胡闹了。” “还不把烟给灭了,待会漪漪下来会闻到味道。” 乔慕白深吸了一口,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烟灰缸,把烟摁熄在了里面,“我真不知道,您怎么就那么爱惯着她,要是嫌弃我妈只会生儿子,不能生女儿给你玩,您就直说。” “放你大/爷的屁,我不疼她,难道疼你这个不孝子,一天天的,就没一件事能让我省心。”乔景之让下人把烟灰缸拿出去处理了,又把乔慕白身上的烟都给搜出来,一并扔了。 “那您倒是说说,我又哪里不让您省心了。” 乔景之眼一瞪:“别装傻啊,我问你,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哪个?”乔慕白明知故问。 “还没学到教训啊你,上次在书房里,我给你看那些照片难道是ps的不成,最好老实给我交代,这么些年居然敢瞒着我们,还养着那个女人,你胆子不小。” 乔慕白没个正行的调笑,“不错啊老头子,都知道ps了,我以后你就只知道印章。” 话一落音,一直拖鞋甩了过来,他眼睛都不眨,轻松的躲开了。 从小到大,没少被砸过,他早就掌握了躲开的频率。 乔景之见没得手,胸口的一口怒气下不去,“你当老子没事做,专门找人查你吗,不过得查过之后我才知道你做的事有多荒唐,别以为漪漪和南城在餐厅里被拍到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和哪个女人也在场。” 乔慕白“嗯哼”了一声,油盐不进,“所以呢。” “所以?少摆出那副当老子是无知的态度来,你那些小九九的清楚得很,我问你,那个女人是不是因为乔家不接纳她,她才盯上老苏的?” 乔慕白没回答,乔景之还在自说自话,“不行,这事必须得告诉老苏一声。” 说着,果真要去打电话。 “你告诉啊,人家现在可是新婚之夜,您这一通电话打过去,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做到中途停下来的滋味,好受么。” 乔景之一手握着电话,动作仿佛僵滞了一般,脸颊诡异的泛红。 楞了半响,把另外一只拖鞋也扔了出去。 乔慕白死皮赖脸的往枪口上撞,“还打吗?” “啪嗒”一声,乔景之把话筒砸回了座机上。 站起身来,走开几步又走回来,“我警告你,现在你老婆是漪漪,你只能对她好,她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别再打其他的主意,给我弄出一个小/三来,你敢做得出来,我就拔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