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恋爱》 蓝色妖姬 宋初一觉得自己是在幻觉中,不然,怎么会看到沈翰呢! 五年了,沈翰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却一次没在清醒时出现过。♀ 追上他,问一声他过得好吗,毕竟,他们曾那么相爱过。 他过得好不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宋初一,我这辈子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爱上你。”沈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宋初一恍惚间还能听到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声音。 沈翰肯定不想见到自己! 宋初一仰头半眯起眼,与沈翰分手后,她就养成了这个动作,似乎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滑落。 理智告诉宋初一别跟过去,两只脚却已朝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消失的大门走去。 那是一个酒吧,里面昏黄暗沉,只亮着微弱的几盏灯,烟气酒气弥漫,还有脂粉香水的味道,男男女女暧昧的轻笑低语流泻,这样靡迷放荡的场所不是宋初一这种人可以踏进去的,宋初一迟疑着,目光在晕暗的光晕里穿梭,企图找到那个魂牵梦萦的男人。 陈豫琛进酒吧后点了一杯蓝色妖姬坐到角落处,没有要女人陪同静静地喝着,凉沁沁的液体从喉间滑落,像轻薄的刀片割开食道,左胸口一阵尖锐的疼。 透明的玻璃杯子杯壁优雅柔顺光滑温润,杯身浑圆薄巧轻盈宜人,蓝色的酒液莹澈剔透,与记忆里那个人那样相似,沉甸甸在心头交缠纠结。 蓝色妖姬——你是我最深的爱恋,希望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爱情故事。 耳际响起轻佻的狎笑声,隔壁桌几个男人同时朝酒吧门口走去,陈豫琛抬头看去,握着酒杯的手抖地收缩,哒一声,晶莹透明的酒杯成了碎片,蓝色的酒液混合了指月复掌心渗出来的鲜血化成阴冷的暗紫。 酒吧门口的女人素颜如雪,简单的圆领衬衫,一半水蓝和一半月白的雪纺纱成斜线拼接在一起的长裙,摇曳暗沉的灯光映衬下,别有一股与酒吧里那些妆容精致的女人不同的清丽风情。 “一个人?来一杯如何?”走在前面的男人开口搭讪,后面的男人跃跃欲试。 这种场面在酒吧里随处可见,并不稀奇,陈豫琛垂下眼睑,视若无睹的姿态。 “我不喝酒。”有些惊怯的声音娇女敕绵软。 陈豫琛抿了抿唇,他觉得身体有些热,暴躁的热,还有无法控制的生理上的热。 “来酒吧怎么能不喝酒。”推搡声响起,接着是因液体呛喉引起的咳嗽。 陈豫琛吐出一口烟圈,唇角带起浅笑。 到酒吧难道不是喝酒寻欢,怎么可能不喝酒?被男人追逐的局面自然也应是意料中的。 “放开我。”糯软的声音颤抖萧瑟,像枝头备受寒风摧残的黄叶。 “一会你就不想我们放开你了,是不是觉得有点热,月兑掉一件衣服吧。”男人的声音兴奋得腔板走调。 这几个男人刚才灌女人的酒下药了,陈豫琛眼皮跳了跳,终是抬头看去。 女人脸颊嫣红的胭脂色给素白的容颜上了妆,汗湿的留海微弯,一双惶急的眼睛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扣得密实的圆领衫已被扯开两个扣子,露着引人遐思的一片雪白。 陈豫琛霍地站了起来大踏步走了过去。 “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很久了。”拔开一只只渎亵的脏手,陈豫琛轻轻勾住宋初一肩膀,睥睨的视线扫向那三个男人。 目光的较量比拳脚更能慑人,陈豫琛脸部轮廓线条分明而不失柔和,很英俊,却处处透着危险凶悍,像刚出笼的猛兽,冷酷凶残。 狭路相逢勇者胜!亘古不变的真理,陈豫琛轻而易举带走宋初一。 夏夜的风很凉爽,轻轻吹来脸颊微凉,身体却似乎更热了,搭在肩膀上的手像一把烧热的烙铁,灼得宋初一呼吸困顿。宋初一侧脸仰头望去,面前忽地搅起漩涡,漩涡里露出沈翰英挺的眉眼,宋初一低低笑了,一只手不老实地模索上去。 “沈翰,是你吗?” 陈豫琛搭着宋初一肩膀的手猛地一紧,那一狠掐的力气几乎要扳断她的肩胛骨。 “沈翰,你弄疼我了,轻点。”宋初一低喃。 记忆深处那一夜,一模一样的糯软甜腻的声音也是这样痛苦地跟他说——你弄疼我了,轻点。 陈豫琛觉得自己已经死去的一颗心突然又怦怦乱跳起来。他的手抚上宋初一光洁细滑的脸颊,捻转过她的耳垂后徐徐向下模索…… 宋初一仰头迎接他,后项微曲,陈豫琛的手指从她的发根往下,轻易便触上她软缎般光滑的背脊。 “沈翰……”宋初一再次低叫,尾音长长的,绵软温润,连着骚动一直逶迤进陈豫琛胸腔里。 *** 宋初一一觉醒来,晚霞正艳,半边天空溢着红,浓浓烈烈像着了火,连室内地面都蒙上一层红纱。 周身肌肉骨头剧烈的酸痛,心窝却像浸过温水似通透舒畅,这感觉就像以前和沈翰在一起放纵后的清晨一样,宋初一站在窗前,默想着昨晚熟悉而陌生的梦境,脸颊先是微有红润,后来,变得苍白。 记忆停留在被强灌酒那一刻,有几个男人轻侮她,后来又来了一个男人带走她,宋初一竭力去想男人的样貌,却只模模糊糊记得男人浑然天成的淡定气势。 睡的是自己的租屋,身上穿的虽是睡裙,可身体清爽干净,床单也很整齐看不出秽迹。 宋初一颤抖着寻找昨晚原来穿的衣裙。 房间一无所获,卫生间里干干净净。 宋初一快绝望时看到阳台上飘扬招展的衣服,长舒出一口气。 看来自己只是醉糊涂了,没出什么事,还有力气洗衣服便是最好的证明。 糊涂得人事不醒怎么回到自己的租屋的,宋初一没有时间去思想,她猛然间想起,今天本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的。 她和金鼎国际售楼部的售楼小姐小曹约好今天去签商品房买卖合同的。 这个时候售楼处快下班了,宋初一急忙拿起茶几上的置业计价表找小曹手机号码给她打电话。 小曹根本不在乎她没去签合同,因为,今天有人看中她要买的那套房子,已签完合同了。 “我们都约好的,你怎么能这样?”宋初一握手机的手在颤抖。 “不好意思,客人看中那套房子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买房的陈先生还在,你过来和他协商一下。”小曹敷衍道。 明知是敷衍,宋初一还是不愿放弃。 “宋小姐,买你看中的那套房子的就是陈豫琛先生。”小曹见宋初一真的过来了,不得不为宋初一介绍横刀夺爱的买主。 陈豫琛穿着剪裁合体修身的敞角领亚麻衬衣,珠贝扣子显示了衬衣不同凡显的身份,深蓝色休闲裤包裹下的双腿笔挺修长,衣冠楚楚傲气逼人,所谓精英才俊。 “陈先生,那套房子是我先看中的。” 宋初一的声音清澈明净里带着温淡的糯软,此时因气息不匀而带着细微的虚弱,有着说不出的味道。 陈豫琛不为所动,冷冷道:“看中了就要出手,迟了只能怪自己。” 话音落,转身扬长而去。 宋初一呆若木鸡——气的,也是急的。 宋初一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想盼了很多年了。 自母亲突然跳楼自杀去世,紧接着与沈翰分手,她就像无根的浮萍到处飘荡,好不容易才攒够了首付款买房子,千挑万拣后,对金鼎国际这套房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爱得掏心挖肺,在纸上涂抹过几十张效果图,脑子里构想了无数次家的美好景象。 进大门右侧做一个固定在墙上的立柜,上方安几个挂衣勾,回家后月兑下的外套直接挂上去,下面柜子放鞋子,放鞋子的柜子要一高一矮梯状,矮的恰好凳子高,穿长靴月兑长靴时可以坐在那上面,客厅吊灯要玉兰花灯,硕大的花芯带五朵花瓣,清雅又明亮,卧室落地窗的窗台上铺厚毯,冬日阳光灿烂的日子就躺上面像猫咪一样眯眼晒太阳…… 她已将那套房子视为囊中物,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宋小姐,要不你再看看别的房子?”小曹眼里现了同情,穷人买套可心的房子不易。 宋初一赤着双足,高跟鞋提在手里,额头满是汗水,一看就是因堵车而靠两条腿跑路过来的。 宋初一茫然摇头。 别的房子?别的房子哪有户型面积楼层价格小区环境样样都合心意? 也许自己就是得不到留不住喜欢的,就像沈翰。 心底拔丝凉,身体却更热了,汗水从额头淌进眼睛,酸酸涩涩的,晶莹的水滴从眼睛滑落,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小曹心虚地调开目光。 陈豫琛是第一次过来看房子,今日中午才过来的,看了金鼎国际几套房子均不满意,为了做成陈豫琛的生意,她开了宋初一看中的那套房子给陈豫琛看,意想不到陈豫琛一眼看中。 宋初一是贷款买房,还压价,陈豫琛是全款,且不讲价,她当然要抓住陈豫琛了。 其实宋初一看中的那套房子才六十多平方,跟陈豫琛的精英形象一点不配,陈豫琛看起来不像是买不起大房子的人。 宋初一身体微晃了晃。 当年放弃沈翰是迫于无奈,眼下呢? 不!她不要再一次失去,那套房子是她的家,她的归宿。 宋初一朝外狂奔,哪还有陈豫琛的影子。 “宋小姐。”小曹良心发现,追了出来,“今天要下班了,合同明天才拿到房产局备案,陈先生和我说过他的住址,要不你找他谈一谈,房产局备案前还能更改。” 这是最后一线希望,宋初一当然不会放弃。 ( 曾经深爱 陈豫琛住在蓝海酒店,一个高贵典雅至尊新潮的吃住玩乐齐备的休闲会所,走廊地面铺着的新西兰进口地毯厚实绵软踏上去如行走云端,宋初一瞥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廊柱里自己孤孑孑的影像,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膛往前走。 按响门铃后,宋初一简洁地说:“客房服务。” 房门打开了,宋初一想,看来陈豫琛也不是多精明,也不看一下来的是什么人就开门。 她错了,陈豫琛看她的眼神显示,他知道来的是她。 陈豫琛清冷的视线在宋初一微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后,淡淡地转身,一句话都欠奉。 这样的态度连皱眉呵斥她打扰了他的清静还不如,宋初一路上打好的十几个开场白月复稿胎死月复中。 陈豫琛回房了,宋初一愣了片刻,迈步跟了进去。 除了沈翰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踏进男人的领地,虽然是酒店不是家居,空气里男性的阳刚味道还是非常清晰。 宋初只不自在了片刻便被别的地方引开了注意力。 房间太乱了,到处都是稿纸。圆形咖啡桌,藤椅,真皮长沙发乃至地面上都是,想不踩到稿纸走进去都难。 宋初一怀疑陈豫琛是无影神脚走进去的,她没有这功力,只能半蹲下去,一张一张拾起稿纸清一条能走进去的路。 散落各处的稿纸都是建筑设计图,有高楼大厦的外观图,有富贵辉煌的厅堂,也有明丽欢畅的居家装修图,宋初一视线瞟过,下意识便按类别和稿图画出的先后顺序归置。 陈豫琛默看着宋初一的举动,眼光锋利如刀直直扎过来,宋初一感到悚然……启唇想说话时,陈豫琛淡淡地开口了。 “我在g市只呆一年,一年后就要离开,你若是想要那套房子,也不是不可以。”他顿住,宋初一的呼吸随着他的停顿而窒住。“我很喜欢那套房子,给我住上一年。” 他是说自己买了房子后白给他住一年,一年后自己才能搬进那房子吗?宋初一微皱眉。 “我不白住,你买了房子后总得装修吧?装修费用我付。” 他若按一年房租来出,顶多两万元,能装修出什么模样!宋初一眉头皱得更紧。 “我只当是自己买房一年后折价卖给你,装修不可能粗糙。”似是知道宋初一心中所想,陈豫琛接着道。 听起来不错,可她迫切地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想拥有自己的家园,她不想再租房子住了,宋初一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你可以搬进来住,帮我打理家务,你也看到了,我对收拾东西深恶痛绝,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做事,收拾房间由你负责,做饭炒菜我来。” “你会做饭?”宋初一讶异不已,她觉得做饭是最最难办的事,长这么大,她这个厨房白痴还只能煮出夹生饭,更别提炒菜煲汤了。 “试一试你就知道了。”陈豫琛冷漠的脸上忽地现出笑容,眼神有些飘忽,也不知想到什么开心事。 这个交换条件很不错,她可以不用天天吃泡面水饺虐待自己的胃,可是……那套房子只有六十多平方,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无法住两个人。 “客厅可以特别定做个沙发,白天做沙发,晚上做床,我只需要在客厅一角摆一张办公桌安放电脑打印机,晚上睡沙发就可以了,你睡卧室,白天晚上你都可以锁上房门。♀”陈豫琛缓缓道。 似乎很妥当,可是……自己到底是女人,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居,哪能行? “你怕我耍流氓?”再次看穿她心中所想,陈豫琛嘴角翘起,晒笑道:“我想,应该担心被劫色的是我。” 好像有道理,他这么出色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姿色乏善可陈的自己。 宋初一迟疑难定。 “我可以把我的护照押在你那里。”陈豫琛背转身走向房间一角,那里有一个行李箱。 矫健挺拔的背影,沉稳的步履,超月兑的气势,一切是那样熟悉,宋初一月兑口而出叫道:“沈翰……” 陈豫琛身体僵了一下,缓缓蹲了下去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护照,转身朝宋初一扔过去。 “看清楚,别对着我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啪一声护照掉落地上,宋初一木呆呆地忘了去接。 怎么那么相像?沈翰的背影她很熟悉,当年每次约会回寝室,沈翰都要等她上楼后才离开,她站在窗前目送他的背影消失,那背影深刻进她脑海中,绝无可能认错。 可是……那张脸明明不是沈翰的脸,尽管,细看轮廓很相似,然而,再怎么看也不是沈翰。 “我同意你的提议。”宋初一在瞬间下了决心。 *** 购房合同的更改遇到麻烦,陈豫琛是全款,宋初一是贷款,而且,陈豫琛购买的价格比宋初一和小曹谈好的价格每平方差了三百元,售楼部同意更名,但宋初一必须全款且按陈豫琛的购买价格买房。 差价近两万元宋初一可以咬咬牙接受,全款她就没办法了,首付款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积蓄。 “不能找亲戚同学借吗?”陈豫琛皱眉,眼眸满满的讥讽。 宋初一没有亲戚,她妈妈生前从没提过娘家亲戚,而爸爸,她没有爸爸。 她大学没毕业辍学,同学都失去联系。 也不是都失去联系,还有一个人,季峰,只要她开口,季峰一定会借钱给她,季峰也有那个经济条件借钱给她。 可是她不想向季峰借钱,她不想与季峰有牵扯。 “真没地方借钱?”陈豫琛接着问,眸色更冷,半晌,漠淡地道:“我借给你,打张欠条给我,按银行贷款利率付利息给我。” 宋初一答应了。 她不想向陈豫琛借钱,然而,她真的非常想要那套房子,她的潜意识作崇,觉得抓住房子就抓住幸福,就能抓住她和沈翰逝去的爱情。 房子是现房,办好手续后就拿到钥匙了,站在还是毛坯的房子里,宋初一眼眶涩涩的想掉泪。 陈豫琛就是建筑设计师,可是他设计的是大单,宋初一没指望他的,她自己当年读的也是设计,虽然没毕业,设计自己蜗居的水平绰绰有余。 效果图宋初一涂抹很多张了,想着陈豫琛要在里面住上一年,也要照顾一下他的品味,宋初一把自己画好的图纸拿去给他看。 陈豫琛看得仔细,眼神专注,许久后点了点头,问道:“装修方式你打算用哪一种?” 装修分全包即包工包料,半包是有些料装修公司置买有些房主自己买,清包是装修公司只出工人收取工钱,房主自己买所有材料。 清包是最省钱且能用好材料的方案,只是房主得花不少时间和精力跑建材市场,宋初一原先的设想就是清包,她到公司上班后三年没休过假,攒了两个月假期,可以跟公司申请休假。 “我打算给装修公司清包。”宋初一说道。 “清包也可以,材料自己看得到,可以花相对少的钱买到质优的。”陈豫琛表示赞同,宋初一正想和他说让他暂住酒店,装修完了可以入住时再打电话通知他,陈豫琛说:“装修我也要参与,买材料一起去买,你搬到蓝海来跟我一起住。” 他略顿,接着又道:“就当是提前体验一下同居生活,你过来了睡房间里,我睡起居厅。” 他在蓝海的房间是套间,带厨房卫生间起居厅卧室,那日看到的沙发长长的软软的,睡起来虽然不舒服,但也不会太难受吧?宋初一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陈豫琛要帮宋初一搬家,宋初一摇头:“我衣服很少。” 她四季衣服加起来只十来套,又因不会做饭,同时为了省钱,厨具和电器一样没置办,屋里只有一个大瓷碗一个电水壶,平时要不在外吃快餐,要不烧水泡方便面,煮水饺时就把水饺扔电水壶里面煮。 床是房东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一个纸箱就装完了。 陈豫琛到底跟着宋初一到她的租屋了,抱起装衣服的纸箱时他瞟了宋初一一眼,状若无意道:“你怎么过的那么辛苦?男朋友不养你吗?” 宋初一摇头,低低地涩涩道:“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分手了不会再交吗?”陈豫琛笑了,笑容森冷寒冽。 宋初一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沉浸在往日与沈翰的缠绵里,悲伤漾上她白得有些发青的脸庞。 “爱过一次再没有力气爱了。” “爱过一次就没有力气爱了,说得你好像多专情似的。”陈豫琛的声音尖锐凌厉,恍若钢刀划过铁板,“你难道只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当然。”宋初一月兑口而出,话说完了,却又呆了呆。 季峰其实也可以算是她交往过的男朋友,起码,在沈翰眼里。 ( 恍然如梦 跟在陈豫琛身后进了蓝海酒店他的房间后,宋初一还呆呆愣愣失魂落魄着。 “我去买菜。”陈豫琛丢下这句话开门走了,关门声很响,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 宋初一眼皮抬了抬,在轻颤的房门上停了停,虚弱地站了起来走进房间拾掇衣物。 不能再想了,她不能因为抑郁症再进一次精神病疗养院。 陈豫琛提了几大袋子东西回来,一袋是鱼肉海鲜果蔬,另外几袋是……宋初一有些瞠目地看着他往外拿东西。 “这蜂蜜每天早晚舀一勺冲温开水喝,这润肤露沐浴后擦身,这个足底按摩器闲着没事踩上去按摩一下……”吃的摆满茶几,用的堆满茶几旁,东西拿完了,陈豫琛扫了宋初一一眼,眼神嫌恶鄙夷,“你得稍稍注意一下形象,别让我的朋友来了看到了,以为我跟非洲难民住一起。” 宋初一气得脸庞紫胀,本来没好意思用他买的东西,要还他钱叫他以后别买的,不管了。 “我去做饭,你饿了先吃零嘴水果。”陈豫琛走了。 如果他不是呛死人的声音,再配着冷漠的一张脸,宋初一会感激不已且不自在不好意思,眼下,她悻悻然撕开一袋零嘴按下了电视看节目。 厨房里响声不断,不久溢出清香,味觉和听觉冲击盖过电视里竭嘶底里的表演,宋初一犹豫了一下起身朝厨房走去。 汤锅咕哝哝冒着热气,香味诱人,宋初一恍若无闻,她的眼珠子定定地落在陈豫琛的手上。 陈豫琛在切黄瓜,动作纯熟,碧绿的黄瓜被他像分解艺术品似的切成均匀纤美的细条,切黄瓜的那双手优雅修长,白皙干净,那样的熟悉……宋初一感到天旋地转虚眩无力。 “怎么啦?”陈豫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霎地搁了菜刀冲过来搂住她。 他不是沈翰,别再在他身上寻找沈翰的影子了,宋初一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力推开他远离他的怀抱,平静地道:“没事。” 晚餐很丰富,元宝鹅卷,松香银鱼,蜜炙鸡脯……无一不是精美之极。配套的青花瓷餐具更是赏心悦目,色香味形勾得人食欲大动,宋初一口水在喉咙里汇成了潺潺春水,毫不客气提筷拿勺开吃。 陈豫琛吃的很少,不时看宋初一,眼里隐隐约约带了暖若春风的笑意。 “你真厉害。”饭毕,宋初一由衷赞道。 “不厉害不行,我女朋友是厨房白痴,连剪蛋都不会,只能我学了做给她吃。”陈豫琛笑了。 她也是厨房白痴,沈翰也说过由他学做饭做给她吃。 宋初一感觉头很痛,脑袋里一片混乱。 “你动不动就脸色苍白满头细汗,身体太虚弱了,应该多补补。”陈豫琛站起来走到宋初一身旁,手臂横到她背后,要拥抱她,最终却只是搁到椅背上。 宋初一一阵伤感,为什么说这话的不是沈翰? 心情抑郁,宋初一也不收拾洗漱了,起身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床上。 这晚宋初一做了长长的一整夜的梦,梦里与沈翰相爱的点点滴滴涌现,然后定格停留在最后一次见面上,沈翰跪在她膝边抓着她的手嘶声哀求:“初一,离开季峰回头好不好?我虽然叛出家庭了,可没有家庭的支持我一样能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信我,你看,这是我这些天课余时间打工赚到的钱,有一千块了,咱们下个月的生活费不用愁了,等毕业了能找全职工作,我的收入会更高,房子车子我都能赚出来的。♀” 心口连绵不断的尖利刺痛,宋初一痛不欲生。 再多的伤痛在天明后也得压下,天边升起金色的绚丽的阳光时,宋初一起身下床。 拉开房门看到餐桌已收拾干净,上面还摆放着一瓶趣致盎然的野菊花时宋初一微微发愣。 陈豫琛在沙发上抬起头来斜眼看宋初一:“下不为例,以后收拾干净了才能睡觉。” 装修工人陈豫琛说找他公司里挂靠的装修单位,昨晚上他不知是出去了还是网上联系的,连装修材料单都拿到了,第一天他们要做的是买地板砖和沙子水泥。 一夜的迷梦,走在阳光下时,宋初一的心仍笼罩在沉沉的灰暗之中,脸色苍白晦暗。 “把脸颊搓搓弄出红润来,精神点,别像个女鬼似的。”陈豫琛恶毒地说。 “也许真是女鬼呢。”宋初一针尖回敬他的麦芒,实在受不了一派精英派头风度翩翩的他,说话却夹枪带棒那么呛人。 “哦,那我们是不是人鬼情未了?”陈豫琛竟没生气,耸耸肩膀来了句冷笑话。 被占了口头便宜揩了嘴仗油,宋初一更怒,不搭理他,快步朝公车站走去。 “等等,我们不坐公交车,公司派人送车过来给我了。”陈豫琛抓住她。 他们没等多久,一辆宾利雅致开了过来。 不过一个设计师,公司居然配车,还是这么好的车。宋初一暗暗惊奇,坐上副座后,还有些愣神忘了系安全带。 迷瞪里陈豫琛的身体从侧面压过来,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宋初一整个人僵住。 “这不是坐公交车,记得要系安全带。”他没了冷漠的样子,声音贴着耳根,带着调笑的意味低低说:“是不是要等男士献殷勤?” “你不会提醒一声非得帮忙系吗?”宋初一气急败坏。 “我光是动嘴没动手,哪有机会得亲佳人芳泽。”陈豫琛指月复在宋初一手背带过,宋初一触电似一抖,气恼不已极凶狠地瞪陈豫琛。 陈豫琛的气息又变得僵冷,稍停,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言语,宾利车汇入川流不息车流中。 宋初一觉得他的侧脸轮廓冷硬而阴沉,看起来心情不悦之极。 地砖品牌众多,种类也不少,什么釉面砖亚光砖玻化砖的,客厅卧室和阳台卫生间厨房用的也不一样,宋初一看得头晕听得耳鸣,也不知买哪个好,陈豫琛极有耐心,走了一家又一家,货比十几家后才定了下来,谈妥了由卖家送货,又去市场一侧雇两个做散工的男人,让他们跟着送货车走,帮忙把地砖抬进屋里。 “你好像很有经验。”宋初一忍不住问道。 “我女朋友很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我还没钱买房子时就经常到装饰材料市场逛。”陈豫琛淡淡说。 他女朋友真幸福,宋初一想问他女朋友怎么没来g市,陈豫琛已迈开大步走开了。 买完地砖买沙子水泥,中午两人在外面小饭店随便吃了碗皮蛋粥便往新房赶去。 地砖和沙子水泥已送到搬进屋里了,装修公司的泥瓦工正在调沙子水泥。 “现在大家装修时卧室客厅都是铺木地板,宋小姐怎么要用地砖?”一工人笑着问道。 为什么要用地砖?宋初一有些恍惚。 当年沈翰的母亲反对他们来往逼他们分手,沈翰与家庭决裂,没有家庭的支持,房子只能自己攒钱买,沈翰说,刚开始工作时工资肯定不高,攒不了多少钱,先买套小面积的房子,地面铺价格比木地板便宜的地砖,省钱,又方便他们的孩子在地上调皮捣蛋搞破坏,等过几年孩子大了,他们也攒多钱了,就换大房子,地面铺实木地板和羊绒地毯。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她和沈翰已分道扬镳。 回到酒店里已是下午五点了,宋初一情绪非常低落,抱了一个靠垫埋了脸颊进去一言不发坐沙发上,陈豫琛也不说话,进厨房做饭去了。 晚餐菜式比昨晚略少,却更加美味,荷叶水晶酱猪肘口感上乘,清蒸黄花鱼香女敕滑爽……宋初一吃得感觉喉间都堵满食物了才放下筷子。 吃过饭她懒懒的不想动了,站起来就往卧室走。 “刚吃完就睡积食,还会成大胖子,别睡,到楼下走走。”陈豫琛一把拽住她。 女为悦已者容,她是胖是瘦又没人在意,有什么可怕的,宋初一嘴唇动了动,挣不月兑只能由着陈豫琛拖出房门。 酒店庭园虽不大,假山喷泉花木一样不缺,城市的灯光被树木阻隔离得很远,只天上一弯疏离的冷月照着繁华中的这一片寂廖。 两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也没什么话说,静静地一前一后走着。 “豫琛。”有人朝他们走来,一个身材高挑样貌帅气的男人。 宋初一认出,这是早上送车过来给陈豫琛的那个人。 “中心大厦的前庭设计稿定下来了吗?”男人问道,递给陈豫琛一根烟。 “还没,你急什么,过几天给你,我这几天忙。”陈豫琛不耐烦道,叨了烟往前凑由男人帮他点烟。 “忙什么?”男人微笑着调侃,视线朝宋初一瞥过来,桃花眼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 “她和我们不一样,吕颂我警告你,别招惹她。”陈豫琛恶狠狠说。 “哦。”唤吕颂的男人嘻嘻一笑,挑眉说:“是和我不一样还是和你不一样?我觉得有必要区别一下。” “不管和谁不一样,反正你别惹她,收起你迷惑女人的那些招数。”陈豫琛声音更冷,蓬蓬的烟雾模糊了他深刻的五官,迷朦里透出香暖的感觉,乌沉沉的夜色也遮不住他的好颜色。 ( 危机暗伏 “认识一下,我是豫琛的搭档吕颂。♀”吕颂朝宋初一走过来,笑意荡漾,桃花眼格外秀长明亮。 “宋初一。”宋初一有些生疏地伸出手。 吕颂长相斯文俊秀,手掌却很大,宋初一的小手与他交握住后,几乎整个被包裹。 盛夏的夜本是极闷热的,宋初一却在瞬间感觉到凛冽的寒意。 “你在院子里走走。”陈豫琛把宋初一的手抓开,拖起吕颂往酒店里面走,“跟我来看设计图。” “不是吧?连我和她握一下手你都吃醋?”进了电梯后,吕颂好笑地问陈豫琛。 “你女人还少吗?”陈豫琛不答反问,轻鄙的眼神盯着吕颂刚刚与宋初一握过的手,似乎那上面带着病毒。 “我女人再多,总是能带给她们幸福,不像你。”吕颂说了一半顿住,有些歉疚地拍了自己额角一下,“兄弟别介意,是我多嘴。” 一帮朋友聚在一起时都唤女人陪伴,独陈豫琛一直冷冷的不让女人近身,大家开始以为陈豫琛性向有问题,便唤mb,谁知陈豫琛也不要mb,朋友间慢慢地便说开了,陈豫琛可能是性无能。 风言风语传到陈豫琛耳里,陈豫琛既不生气也不辩驳,又一直没交女朋友,大家从猜测到坐实,认定陈豫琛是性无能。 房间餐桌上杯盘狼籍,吕颂惊奇不已。 “两副餐具!宋初一又是呆在酒店下面不离开,豫琛,你和她同居着?” 陈豫琛不搭腔,打开电脑让吕颂看设计图,自己转身就去收拾桌面。 厨房里杯碗勺交响,陈豫琛在洗碗,吕颂坐不住了。 陈豫琛不会掉情网了吧?怎么连女人的活也干? 陈豫琛多金英俊很吸引女人,可到底是性无能,这段感情能长久吗? 看到卧室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而起居厅沙发一头有一个枕头时,吕颂更加不安。 看来陈豫琛真的是无能,与宋初一同居着却不敢同房。 吕颂与陈豫琛刚认识时,陈豫琛形销骨瘦像一个没有灵魂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吕颂问不出什么,却猜到他那时是刚失恋。 近四年过去,他看着陈豫琛一步一步缓缓才走出阴影,实在不想再看到陈豫琛又一次跌倒。 吕颂回想宋初一的样子,刚才月光下看得不是很分明,只觉得她那双眼睛像是水晶撩起的,极是纯粹鲜亮的一汪,明明没化妆,可眼线像水波漾出影,浓淡有致,敛聚了令人麻痒的诱惑。 这样的女人虽然不是绝色美人,可,他感觉到,那是陈豫琛最喜欢的类型。 也许,自己得为豫琛做些什么。 *** 宋初一走了几圈有些累在喷泉边坐下,看到吕颂离开才缓悠悠回房。 她不想走进陈豫琛的交际圈,陈豫琛来往的都是社会精英,也不是她这样的市井女人能走进去的。 餐桌收拾得整洁无比,杯盘碗筷都洗了,宋初一有些过意不去,忽想起这两日的伙食那是不敢想的好,不能再奢侈下去,不然,她每月工资全用来吃喝都不够。 “生活费用不着你平摊,那天看你分类设计稿的样子,也是做这一行的吧?晚上得空给我打下手就行,一些简单的个案我交给你设计。”陈豫琛很随意地说话,眼睛还盯着电脑屏上的设计图。 “我不是做这行的。”宋初一轻摇了摇头。 虽然进过精神病疗养院的那段经历季峰帮他做了掩饰,没有在老师同学中传扬开,甚至帮她打通学校的关节做了毕业学历,可她本来就没什么设计天赋课业跟得很辛苦,又缺课了最后一年,要找设计相关的工作不易,那时找了许久才找到现在这个工作,一个规模不大的公司的前台接待工作。 “你不是搞设计的?”陈豫琛停了操作,转过身惊奇地看宋初一,“我看你分类那些稿图的眼光,分明是学设计出身的。” “我……”宋初一抿了抿嘴唇,涩声道:“我是学的设计,但中途辍学没毕业。” “你没毕业?”陈豫琛坐直身体,目光凌厉尖锐:“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时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紧接着她又被逼无奈与沈翰分手,双重打击之下,她白天神思恍惚,夜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学校老师见她情形不对劲,劝她退学。季峰带着她看了很多位医生情形没有好转,最后无奈把她送进了精神病疗养院,她在精神病院呆了一年出院,不想用季峰的钱没钱上学于是找工作成了上班族。 空调嘶嘶运转,窗帘的流苏扬起又落下,宋初一低垂着头专注地一个一个来来回回数着,数到一千时,眼里氤氲许久的水雾汇成了水滴,缓缓地滑下,无声地落到手背上。 陈豫琛嘴唇张开又合拢,许久,起身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他对宋初一道:“我放了热水,去泡个热水澡,出来了喝杯热牛女乃,好好睡一觉。” 宋初一点了点头低声道谢,拿了睡衣进去。 悲凉的心在热水里浸得鲜活,宋初一从浴室走出来了时,温水滋润过的肌肤细白滑腻,透着滚烫灼人的柔美。 陈豫琛看了她一眼,眼里燃起火苗,随即又熄了,苦涩漾起。 “喝了牛女乃去睡觉。”他说完,霍地站起身往外走。 陈豫琛在酒店喷泉边宋初一坐过的地方坐下,模出香烟哧一下点燃。 高中叛逆时期他开始吸烟,上大学认识她后因为她不喜欢吸烟的男人戒了,后来……他模了模自己脸颊,后来那段日子,没有酒精和尼古丁的刺激他熬不过来。 烟雾一圈叠着一圈,埋在记忆深处她往昔的甜蜜笑颜在眼前浮起。 那时的她虽然贫穷,却慧黠调皮阳光开朗,浑不似现在眉宇间重愁深锁眼眸里水汽氤氲,随时会滚下泪珠来。 喷泉停了,夜灯一齐熄了,月光凉滑如水,心头的钝痛加剧,一下又一下抽搐,永无止境。 宋初一这晚没梦见沈翰,她梦到死去的母亲。 狭窄的汽车单行也开不进去的老式巷道,青砖斑驳,楼层低矮,母亲从四楼跳了下去,本来不会死的,可那么巧坠进了墙根污浊的的排水沟里,医生说,母亲是晕过去后鼻腔灌进太多污水而死的。 她不能原谅自己,那天她要是在家就可以阻止母亲,或者早些回去发现了将母亲送医院,母亲就不会死。 那天……在她母亲弥留人际时,她和沈翰在找了几天后找到一处环境宁谧租金不贵的房子,两人喜出望外,买了一张大床,别的东西还没顾上买,就在那张大床上忘情地搂抱噬咬亲吻,尖叫着迎合进攻。 ( 投其所好 似火焚心 迷峰迭嶂 “你是不是也对着季峰喊沈翰过?”陈豫琛再次问,握着宋初一肩膀的手狠狠卡进肉里。♀ 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在陈豫琛脸上留下浓重的阴影,衬得他的五官线条更加明晰深刻,深邃的眼眸里妒火和欲-火交织辉映,触目惊心。 “无可奉告。”宋初一冷静了下来,漠淡地晒笑了一声。 自己固然失态了,可眼前男人有女朋友,口中说话也很爱他女朋友,他此时的动作算什么? 宋初一淡定地推开陈豫琛,淡定地进房拿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跟陈豫琛同住的决定是错误的。 如果陈豫琛肯答应,她可以付还他新房装修的费用,她不想再和他一起同住下去。 如果他不肯答应呢? 要放弃那套房子,放弃抓住和沈翰的爱情吗? 倾洒而下的热水越来越密集,汇聚成蓬蓬雾气,水光雾影里沈翰缓缓出现,就在咫尺触手可及间。 宋初一伸了手揽过去。 她搂了个空,沈翰飞扬的眉眼消失。 宋初一仰起头,明亮的吊灯光芒刺得眼睛生疼,再怎么眯起眼也止不住涌动的那层水汽。 她撩拔起自己一身火就这么从容自若地抽身?陈豫琛咬着牙冲到卫生间门口,手举起了又收回缩成拳头,责问的话在涌到唇边后也咽下。 里面传出哭声,压抑的幽细的,像极小的轻薄的花瓣在水面上滑动,粼粼泛动的不知是波光还是泪光。 陈豫琛觉得胸口又开始痛了,收脏收缩紧绷,渐渐地疼得人双腿都站不住。 刚才不该说那种话羞辱初一的。 她迷朦时喊自己的名字,那是因为心中想的一直是自己。 他们当年那么相爱,恨不能把对方嵌进自己皮肉里一刻不要分开。 想着当年在一起的情景,陈豫琛胸腔闷炸,憋了许久的一口气血几欲喷礴而出。 跟她坦白,自己就是沈翰,大声问她,当年为什么要抛弃自己?这几年后悔抛弃自己了吗? 不!不能问,问了就再无转寰余地,她要是狠狠地推开自己,自己就连以另一个面目在她身边呆着都不可能了。 这五年无时不刻恨着她,逼着自己忘记,可再深的恨在看到她时都土崩瓦解,骄傲和自尊也敌不过想疼她爱她宠她占有她的渴切。 她不是嫌贫爱富贪慕安逸的人,虽然当年她和季峰偷偷模模在一起给自己抓到了才坦白才提出分手的,可,季峰对她一往情深,她最后却没和季峰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想到宋初一当年负情和自己分手也许有隐情,陈豫琛再也按捺不住,走到客厅一角抓起车锁匙。冲卫生间里的宋初一抛下一句“我有事出去几天”的话后,陈豫琛出了房间下楼上车。 宾利雅致离开了酒店停车场出了城上了高速公路往b市而去。 陈豫琛连着好几天不回酒店,宋初一也没机会找他谈不和他一起住的打算。 ( 似近还远 宋初一离开画展直接回了酒店房间,开了房门进去听到寂静许多天的厨房有声音时愣了一下。♀ “回来了。”陈豫琛扭头看了她一下,神色平常,那一晚的失态像是从没发生过,“去看会电视,晚饭很快就好了。” 他回过头继续忙碌,将三文鱼薄薄地切片,用调料拌好,又拿起一个红萝卜雕花做拼盘装饰。 宋初一怔怔看着,陈豫琛跟沈翰肖似的背景修长挺拔,身材比例匀称,侧脸线条赏心悦目,漂亮的一双手像做艺术品一样把红萝卜雕琢出一朵别致的五瓣梅花,又用黄瓜雕了一只翩翩起舞的绿色蝴蝶放在梅花旁边。 雅致和动感交织,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他和沈翰不一样,沈翰是温柔中隐藏着霸道强势,而他看着霸道悍然,却于无声处流淌着缕缕柔情。 他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两人感情很好吧?那一晚他为什么会失态呢? 宋初一甩了甩头,将无关的猜测甩掉,跟陈豫琛说自己的打算。 “陈先生,我觉得男女合住不方便,请你谅解,我把装修的费用还给你,你另外买房子,可以吗?” 陈豫琛拿刀的手抖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到红萝卜雕成的梅花芯里。 “我很抱歉,那天晚上失态了,给你造成不愉快的心结。”他打开水龙头,把手指伸过去冲水,哗哗的流水声里他的声音有些含混,宋初一凝神静气才听得清,“那房子咱们一起一砖一板买来装修的,从粗糙的土坯房到地面平滑,到墙白窗明,我舍不得,你就允许我住一段时间吧,不用很长时间,就三个月,行吗?” 宋初一想过他尖锐刻薄地斥自己过河拆桥,房子落到自己名下了就反悔,或是逼她立即还借款,所有种种,就是没想过他会示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言而无信的是自己,他又作了让步说出只住三个月的话,宋初一踌躇了片刻答应了。 “也好,不过只住三个月不能再要你掏装修费用,我们算一下装修花了多少钱,我现在没钱,先算进欠款里,我给你打个借条。” “好。”陈豫琛答应得很快,电饭锅恰在这时哒一下跳了,他伸手去拔插头,一面说:“一面就可以吃饭了,把碗勺筷摆餐桌去。” 只需再捱三个月就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了,虽然又多背了装修的债,宋初一还是很开心,她轻快地打开消毒柜拿了餐具出去。 陈豫琛在宋初一走后默默地掐住手指上长长的刀口。 刀锋很利,只是错手一颤也划得很深,皮肉外翻,鲜活流动的红越来越多,大滴大滴滑落,在大理石台面凝结出一朵鲜艳的花朵。 陈豫琛盯着那片艳红,眼前渐渐模糊,掩映在岁月时光里的遥远记忆像放电影似在脑海里浮现。 那是他们相恋后第二个寒假,他要回家过年,两人牵着手在寒风里走了大半夜,后来,他把她拉到墙根边,就着夜的阴影,紧抓着她的手低声问道:“今晚不回学校了,行吗?” 她低垂了头静静站着,在他呼吸几乎停止时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夜在记忆里再美不过,那晚他高兴得发狂,笨拙得像三岁孩童。 她柔顺地任由他动作,眨动的眼睫纤巧轻软,扇出迷人的芬芳。 她啊地一声痛苦地喊叫时,窗外恰好不知谁点燃的烟花在空中爆炸,灿烂的光芒掠过,他看到瑰丽的艳红,那样的动人心魄。 那时他想,他一定一辈子对她好,决不辜负她。♀ 这一次到b市去,在学院里听到的是一些他不愿相信的话,他于是又托了侦探社调查。 本来应该等侦探社的调查结果出来才回g市的,可是他牵挂着她,多等一天都觉得难熬。 三个月足够了考虑清楚了,心死人倦离开她,或是抛下仇恨跟她坦承身份,从此再也不分离。 *** 一个月零十天时,房子装修完毕,陈豫琛找来了保洁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一面开窗透气,一面陪着宋初一开始置买家具。 装修房子时两人沟通得很好,基本上步调一致,在买家具上却分岐很大。 争执的起因很简单,买装修材料时陈豫琛全程掏钱,宋初一更多的是跟着长见识,买家具时已确定陈豫琛只住三个月,宋初一就不想花他的钱了,她的存款付了首付后所剩无几,一切都要省着对付,按她自己的意思,床看着结实坚固样式合眼就可以了,价格不要超过两千元,床垫买几百元的就行了,陈豫琛坚决反对。 他看中了一款标价十万块的进口玉石水垫床,据导购小姐介绍,这款床能自动调节水温,有养生保健的作用。 导购小姐说完,还冲宋初一挤了挤眼睛,小声说:“这床虽然贵,卖的可好了,很多没钱的小夫妻也咬牙买,这个……那个时……可有情趣了。” 她误会了,自己和陈豫琛不是小夫妻,沈翰结婚了,这种床垫的情趣一辈子无缘享受了,宋初一摇头不买。 “就买这一款。”陈豫琛却很喜欢。 “我没那么多钱,也不打算买这么贵的。”宋初一坚决不同意。 “我以前就幻想着和女朋友睡在这样的床上,你就当是替我们试验,我送你。”陈豫琛视线一直没离开那张床,眼里带着若隐若露的情-色火焰。 这是摆阔气显财势,还是在心里怎么着自己?宋初一如吞了苍蝇一般满心不舒服,冷冷说:“你找别的人帮你试验去。”也不在这一家看其他床了,直接抬腿走人。 “宋初一。”陈豫琛喊她,宋初一不理,脚步不停。 陈豫琛只得冷着脸跟上,后来一整天两人就在那比拼谁脸色难看,什么东西也没买成。 出了家私城时两人在停车场遇到罗雅丽。 怎么那么巧,宋初一怀疑罗雅丽跟踪他们。 罗雅丽用不着跟踪,吕颂是陈豫琛好友,陈豫琛每日行程吕颂很清楚,仔细地报备给她听了。 “初一,陈豫琛,你们过来买什么?”罗雅丽热络地打招呼。 “随便瞅瞅。”宋初一强笑。 “我同学是这家商场的经理,买什么和我说,我找他打折。”罗雅丽笑着说。 宋初一不想领她人情,正想摇头,陈豫琛问道:“能打几折?” 罗雅丽比出五根手折。 “打完折只要五万,就买那个床可以吗?”陈豫琛看向宋初一,话里有隐忍的既似求恳又似强迫的意味。 “我说过不买了。”宋初一竭力忍住怒气平静地叙述。 “床是睡觉的地方,一个人一辈子呆三分之一生命的地方,最重要的家具,哪能凑合?何况你身体也不好,弱的风一吹就要飞走了似的。”陈豫琛也在竭力按下怒火。 宋初一听着他关切的言语觉得恶心,很恶心,他是自己什么人?怎么说着这样的话,他把他女朋友置于何地? “买东西急不得,慢慢来,今天晚了,回去想一想再决定。”罗雅丽挽起宋初一的手臂往停车场走,巧笑嫣然,那么善解人意地将陈豫琛和宋初一之间的剑弩拔张化解。 “你们先回去,我约了季峰吃饭。”宋初一轻轻挣开罗雅丽的手。 她不想演戏,演戏也不是她擅长的。 “我买了很多菜和肉,一个人吃不完剩下的只能倒掉。”陈豫琛沉声说。 “你买的是两人的份吧?请罗小姐吃不是正好?”宋初一微笑着说,面前恰好过来一辆出租车,她扬起手招停,头也不回上了出租车。 “你男朋友脸黑的像锅底,和他呕气了?”出租车司机很健谈。 “他不是我男朋友。”宋初一很郁闷,不只一次给人误会和陈豫琛的关系,让她很不舒服。 出租车司机了解地笑了笑,小两口呕气了不承认与男朋友的关系他见得多了。 宋初一瞥到他了然的笑容更烦。 她告诉自己,只是三个月时间,再忍三个月。 陈豫琛在宋初一弯腰坐进出租车时很想伸手把她拽下来。 他无法忍受她和季峰约会。 但他终究忍了下来,只是紧攥着拳头没有冲上前去。 “初一火气有些大,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罗雅丽温柔地笑着问。 陈豫琛不答,大踏步朝宾利雅致走去,罗雅丽跟上前想坐进去,车子已轰一声点火后起动开走了。 “真是不解风情,宋初一有什么好?”罗雅丽尴尬地自我调侃,极快地模了手机拔打吕颂的电话。“陈豫琛和宋初一不知因为什么事呕气,你帮我打探一下。” “好。”吕颂在电话那头爽快地应下,问陈豫琛的情况,听说陈豫琛脸上写满不悦,对宋初一更不满,骂道:“她真会装模作样,要是对豫琛没意思,就不应该答应和豫琛同居,跟豫琛住在一起了又和季峰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算什么。” “可不是,你没看到,陈豫琛气得都要吐血了。”罗雅丽笑着挑拔,她不会说,看起来宋初一对季峰可没有暧昧,也没有勾着陈豫琛不放的意思。 吕颂挂了罗雅丽的电话随即给陈豫琛打电话,约他出去喝酒。 ( 落荒而逃 宋初一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受陈豫琛迷惑,越过他往卧室走。 “你在怕什么?”陈豫琛一手勾抱住她,一手将她颈侧的碎发挑到耳后,乌墨般黝黑深沉的眼珠一瞬不瞬注视着她,“与其嫁给季峰,何不考虑我,我不比他差。” 宋初一触电一般,惊恐地退出陈豫琛的怀抱,惨白着脸问:“陈豫琛,你在和谁说话?” 他不是有女朋友还很爱他女朋友吗? “和你呀。”陈豫琛轻声笑,伸了一只手抚模宋初一眉眼,“宋初一,我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虽然不是那种一眼让人惊艳的女人,可韵味清幽独特……” 他一反往常的尖锐刻薄,嘴巴却抹了蜜似的,赞道:“宋初一,你这眼睛像月儿藏在水里,湿漉漉要盈出水来了。” 宋初一抓住陈豫琛乱模的手,心口怦怦乱跳。 同样的话沈翰说过。 陈豫琛拽着她的手往前一带,宋初一再次落进他的怀抱。 不容她挣扎,他用力捧住她的脸。 “初一。”他含混地温柔地唤着,嘴唇饥渴而恶狠地压了下来,酒气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起倾泄,自唇齿的缝隙渗入,密密侵进宋初一的感觉意识。 灯火从头顶泻下,摇动的光晕笼罩出欲醉难醒的梦境,宋初一像身处云端般,踉跄着颤抖着未能稳住心神。 这只是梦,这不是真的,只是孤独的太久了做的一场活色生香的梦。 陈豫琛的手捻过耳垂抚过颈窝往衣领里面探去时,宋初一猛一下推开他,无视他直直倒地的身躯,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锁上门翻天覆地呕吐起来。 好难受,胸腔烧灼得要爆炸开似的,宋初一死命呕着,要将重压吐出来。 ——沈翰,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对别的男人有感觉,我只是把他当成你了。 宋初一喃喃说,没东西吐了,她开始哭,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她以为,她和沈翰的感情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浸染进彼此的血液深入彼此骨髓,其炽烈其深刻断绝不了割舍不下,可如今,沈翰已经结婚生子,而她……她刚才,竟然在别的男人挑-逗下动情了。 宋初一走出卫生间时,头发黏黏腻腻贴在脸上,浓重的悲苦混在眉间,一双通红的大眼氤氲着重重雾汽。 空调开得有些大了,寒意像风刀霜剑扎得人遍体生寒,陈豫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怕他阻止,宋初一不敢打电话,颤抖着拿起手机给季峰发信息。 “季学长,我想咱们还是连夜赶去s市好,你到酒店一楼大堂等我,现在。” 惊动陈豫琛就走不了了,宋初一不敢收拾衣物,也不敢穿凉鞋,拎着鞋极轻地开门走了出去。 夜已深,酒店大堂静悄悄的,万盏千枝法式吊灯更加明亮,提着一双高跟鞋赤足走出电梯的宋初一在光影里无所遁形极之狼狈。 “下来了。”季峰已在大堂中等着,微笑着迎了过来,什么也没问,伴着她走过大厅走出大门。 他的奔驰车停在酒店门,抢前一步替宋初一打开车门扶着她坐了进去又关上车门后,季峰快走几步上了车,不带半分停顿,奔驰驶出了蓝海酒店。♀ 深夜里马路上有的红灯关闭了,有的改了黄色警示灯,季峰一改惯有的稳重大踩油门,奔驰飞闪过一个一个路口,转了几圈后,在确认后面没车跟随后他上了高速公路。 车子驶了几公里后,季峰靠向紧急停车带把车停下,开了危险报警灯示宽灯后位灯,拿出毛巾递给宋初一,低声说:“擦擦脸。” 他总是这样无声地体贴地站在她身边,那一年,她母亲死了陪着她处理丧事的也是他。 宋初一默默擦脸,默默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 “到s市得七个小时,睡一觉吧。”季峰在宋初一喝过水后把水瓶接了过去,帮宋初一把座椅放平。 *** 陈豫琛这日还没吃过饭,宿醉后又喝了酒,抱着宋初一亲吻时整个人狂热得脑袋空空,宋初一那一推拼尽全身力气,他身体虚弱着又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摔倒地上,后脑勺碰到地面昏迷过去。 意识迷朦里陈豫琛还在寻找宋初一,却只觉四周白芒芒一片,刺目的亮光扎得人睁不开眼,他焦急地想睁开眼睛寻找宋初一,眼皮沉沉重重始终睁不开。 陈豫琛越来越慌乱惊恐,挣扎着,喉咙给什么粘住似喊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忽听见耳际有人在叫:“豫琛,醒一醒……” 那人还轻拍着他胸口,闷堵在心口的气血顺畅了些,陈豫琛猛一下睁开眼睛,唤道:“初一。” 面前哪有宋初一,是吕颂。 “豫琛,你怎么啦?我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要不是叫了服务员开门进来,你昏死了也没人知道。”吕颂埋怨道。 “宋初一呢?”陈豫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进房间进卫生间进厨房找宋初一。 “不用看,我找过了,没人。”吕颂有种舒出一口恶气的侥幸,看来,罗雅丽的横插一足那一招把宋初一气走了。 她走了,跟着季峰走了! 陈豫琛觉得胸闷得快要窒息,沉重的心跳似乎随时会停止。 他想喝酒,喝**辣的火烧火燎刺得喉咙难受的烈酒。 他又想大敞着车窗驾车狂飙,像那一年那样,任风刀劈打脸颊,他需要痛至极致的疼,让自己的心跳继续维持。 该放手的,不应该再留恋的。 可放弃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陈豫琛知道自己必须振作,必须忍耐,可是一想到宋初一和季峰在一起,有可能跟季峰亲热,他就无法自控。 金鼎国际那套小小的房子承载的何止是宋初一的愿望,也是他无法割舍下宋初一为了留在宋初一身边而做出的让步和努力。 重逢那一晚宋初一被强灌了渗药的酒迷迷糊糊,他问她住在哪里她毫无戒备地说了,把她送到她的租屋后,他到底没有忍住,来不及把她抱进卧室放床上,就在房门边把她按倒地板上,趁着她神智不清做了不该做的事。 宋初一整晚都在喊着沈翰,低吟浅哼,眉笼烟目传情,身体如同春日里枝头初绽的花儿娇不堪折不停颤动。 销-魂缠绵一整晚后,宋初一昏睡过去,他怔看了她许久后,四处打量屋子捕捉她的生活轨迹。 房间整洁简单,没有男人来往的迹象,看起来宋初一是一个人独居。 沉淀在心底的刻骨锥心的恨被这个发现冲淡,心底满满的都是喜悦,他想摇醒她,问她是不是和季峰分手了,他想问她,他们能不能复合。 傲气和自尊使他没有开口,但是,他无法再冷漠地恨着她离开她。 在看到茶几上的金鼎国际房屋置业计价表后,他灵机一动,消灭了旖旎一夜的痕迹,找到金鼎国际,假装不经意买下了宋初一看中的那套房。 他故意留了自己的住址给小曹,又特意留在售楼处等宋初一赶过去。 他如愿接近宋初一留在她身边,没想到,季峰又横空杀出。 其实在重逢前,他已想过宋初一和季峰会很亲密,会做过他和宋初一曾经做的事,可这段时间的相处,看着她憔悴低迷,不时神思恍惚喊自己沈翰,他不知不觉中把宋初一和季峰曾交往过的记忆抹掉了,可是,存在让人无法自欺,宋初一不止和季峰曾亲密无间,眼下还要和季峰双宿双飞。 陈豫琛模出烟点燃,豁出去似地狠狠抽了一口,再狠狠地吐出烟圈。 眼前渐渐模糊,尼古丁能让人沉迷,酒精能让醉生梦死,却无法抹去刻骨铭心的记忆。 香烟的火星在眼前飘忽,孤独袭上心头,迷惘更深重,放弃和侵占的拉锯更加强烈,仇恨和爱恋在脑子里交替,力量不分伯仲。 “你没事吧?”吕颂有些惊怕,关切地问:“用不用去看医生?” “不用。”不过是摔倒时撞了头,再加上之前醉酒后空月复一天又接着喝酒伤了身体。 狠狠地按熄了香烟,陈豫琛进了卫生间洗澡刷牙打理形象。 从卫生间出来的陈豫琛米白亚麻衬衫,浅棕色休闲裤,半干的头发随意自然,整个人清爽干净,利落潇洒,是吕颂熟悉的英气逼人的社会精英,却又是陌生的,陈豫琛眼神中透着阴沉的倨傲和冷酷。 “吕颂,我要整垮季氏。”他倒了一杯白开水缓缓喝着,口气平静无波。 ( 无声深处 瞬息浮沉 真相难明 第25章 谁误多情 第26章 欲诉还难 `p`*wxc`p``p`*wxc`p`吕颂有些口干,他是风月场常客,再扎眼靡丽的面画都看过,宋初一强吻陈豫琛他却看呆了。♀ 初见时他就觉得宋初一虽不是绝色,却别有一番韵味,刚刚,这感觉更强烈。 那时,宋初一眼睛半闭,睫毛笼出的阴影,稍纵即逝的*华丽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动人。 房门阖上许久,吕颂才回过神来,急急去挽陈豫琛。 “豫琛,宋初一这是怎么啦?” 陈豫琛听而不闻,紧绷着脸怔看着房门,好半晌喃喃道:“初一,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沈翰,我们之间没有障碍,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你说什么?谁是沈翰?”吕颂糊涂了,他刚才给恍了神,没注意到宋初一喊沈翰。 “就是,谁是沈翰我们都不知道,吕颂,你给我作证,证明我不是沈翰。”陈豫琛挺直身体,一手提吕颂衣领一手敲门:“初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他扣的很用力,门板不停颤动,宋初一小心地扶着腰站了起来。 这是沈翰的孩子,不能出事。 就在这一瞬间,宋初一突然感受到孟元月说孩子很可爱的心情,她渴望和孩子交流说话,迫不及待地盼着孩子快点出世。 不知孩子像自己还是像沈翰? 这么想着,宋初一心头一震——沈翰怎么会换了陌生的面庞? 宋初一霎地拉开门。 “初一,我有话对你说。”陈豫琛深吸气。 宋初一斜眼看吕颂,这个时候她不希望第三者在场。 陈豫琛提着吕颂衣传的手改抓为推,吕颂被他推开了。 宋初一默默转身,敞开的门明白表达了她的意思,陈豫琛微一迟疑走进房关上房门。 宋初一在床沿坐下,陈豫琛在床前站了片刻半蹲半跪了下去。 时间缓缓停滞在这一刻,五年前分手时的那一幕拂开了蒙尘出现,宋初一凝视着陈豫琛后脑勺的发漩,眼前渐渐地像覆盖上薄薄雾纱模糊不清。 那时他哀求自己离开季峰回头她狠心咬牙没答应,眼下呢? “初一,对不起,我欺骗了你。”陈豫琛在心中想好了说辞后低低开口,他不敢抬头,脸深深埋进宋初一大腿间,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沉闷暗哑,“初一,我不是在金鼎国际售楼部那天第一次见你,你记得你大二时qh大学建筑学院和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联合举办的学术交流会吗?” 宋初一记得,那一次学术交流,沈翰灼灼耀眼大放光芒,她坐在沈翰给她留的特邀席位上,心醉神迷地看着沈翰,听着他侃侃而谈。 “当时,我就坐在沈翰旁边,在他眼里,场上的人都不存在,他自始至终眼底只有你,而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你,我一眼就喜欢上你,自那后,我心里就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 宋初一茫然听着,迷迷糊糊中就说道:“沈翰,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会编故事。” 陈豫琛的确是在编故事,可他不敢承认,承认了,他就不能呆在宋初一身边了。 “初一,你可以登陆你学校的网站查看那一次学术交流结束后的参加学生的合影。♀” 除了这个,他还有更强有力的证据。 真正的已经在赛车中出车祸死去的陈豫琛确实暗恋着宋初一,私人空间里满满地记录着暗恋日记。 编得好真实,宋初一浮起风牛不相及的念头,沈翰可以去演电影,可以去当编剧了。 心中这么想着,目光却落到放在病房一角的纸箱上。 里面有她的衣服,笔记本电脑还有上网卡也在里面。 怔神片刻,宋初一轻推陈豫琛:“我电脑放在纸箱里面,你去拿过来。” 与名校的学术交流不是平常事,学校网站保存着完整的相片,宋初一呆呆地看着合影照里站在沈翰旁边的那个人。 “我那时怎么没看到你?”她喃喃失语。 “你眼里只有沈翰。”陈豫琛苦涩又甜蜜地说,那时,他发现真正的陈豫琛爱慕宋初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初一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他很是得意。 强压着欺骗的负疚,陈豫琛问:“我写的有很多日记,你要不要看?” 宋初一摇头,她不屑也不想知道沈翰之外的男人对自己的心思。 品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宋初一直呆呆看陈豫琛的一双手,忽地状似癫狂,猛一下拉开陈豫琛的衬衣。 宋初一没看到熟悉的沈翰迷人的身体,陈豫琛整个胸膛遍布密集交错的疤痕。 “我喜欢赛车,有时难免失控,这是车祸留下来的伤痕。”陈豫琛咬牙说着谎话。 是车祸留下来的伤痕,却不是赛车造成的,而是他驾车坠崖后从车门跌出,落崖过程树木枝杈和崖壁山石割擦弄出来的。 他不是沈翰,怎么可能?那自己肚里的孩子?宋初一痴痴呆呆按住肚子。 刚才还是满月复爱喜无限喜悦春风明媚,弹指间,凛凛寒风如刀直扎心窝,天差地别迥异不同的温度。 这孩子……心中认定这是沈翰的孩子爱上了,她再没勇气残忍地判处这个孩子死刑。 宋初一拿开膝上电脑侧躺下,身体像畏寒的流浪猫一样蜷缩着,一动也不动。 “初一,对不起,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没忍住,我喜欢你那么久,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陈豫琛虚弱地解释,“初一,等你出院了咱们就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和他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他真说得出口,趁着自己人事不醒污了自己,事后还隐瞒欺骗,把自己当成什么人? 宋初一该生气的,可意外的却没有愤怒的情绪,以前总盼着他是沈翰,眼下天方夜潭一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好笑,不知不觉便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发火骂人打人都好,只是不要沉沉地毫无生气,陈豫琛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怪异情形,低头俯身胆战心寒去看宋初一。 宋初一笑了一会儿,闭着眼纹丝不动,沉静地躺着像是睡得很熟。 没有飓风雷霆,却让人更加忧心,尤其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身体又虚弱,陈豫琛不敢多言,默坐床沿陪着。 窗外灯火阑珊,城市车水马龙,夜的繁华进入最热闹的阶段,宋初一呼吸变得匀称,真的睡着了,陈豫琛轻吁出一口气,坐了太久姿势一动不动,有些累了,身体略歪靠到床头上准备小寐片刻。♀ 宋初一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隔着皮包似铃铛在水中流动,陈豫琛怕惊扰了宋初一,急忙抓起皮包走出病房。 瞟了一眼来电号码,陈豫琛面色兀地一沉。 来电的人是孟元月。 陈豫琛对孟元月的手机号码再熟悉不过,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关心也不会一无所知。 孟元月就是陈豫琛父母的养女。 论亲疏,陈豫琛觉得,自己才更像是沈家的养子。 孟元月十岁到的沈家,高英自她到来后,就将满腔的母爱转移到她身上,陈豫琛没有生气也没有妒嫉,孟元月是遗月复子,才十岁大母亲又死了,那么可怜,高英多疼她些应该的。 陈豫琛恼怒的是,高英在他们长大后逼他娶孟元月。 “初一,我刚和我外婆通过电话,她说你没找她,你还好吧?吃过米非司酮了吗?”孟元月的说话打断了陈豫琛的回忆。 初一的流产药就是她给?陈豫琛想破口大骂又忍了下去。 对这个养妹妹他不了解,对宋初一他却清楚着,没人可以强迫宋初一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初一睡着了,你明天再打电话来。”陈豫琛平静地说。 他不担心孟元月听出他是谁,当年跌落山崖伤到喉颈,手术后他的声音变了,宋初一都听不出来,别的人更不用说了。 “你是谁?”孟元月警觉地问。 陈豫琛不答,狠狠地按断了电话。 这个女人是祸根,没有她,高英就不会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逼宋初一和自己分手。 死里逃生后,他不愿与高英相认,在他还以为宋初一真的嫌贫爱富和自己分手时,他尚且恨高英反对他和宋初一在一起使得宋初一变心,现在知道真相,对高英对自己沈家子的身份更恨更怨。 他自己要离沈家人远远的,也不想宋初一和沈家人有来往。 隔着听筒,孟元月感觉到陈豫琛的敌意,听着断线的嘟嘟声怔了一会儿后,孟元月急忙给马晓娜打电话。 “外婆,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不知怎么样了,你帮我过去看看她好不好?” 马晓娜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醒过来,有些不满。 “这会儿夜深了,你告诉我她的住址,我明天过去看她。” “我怕明天就晚了,她身边有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孟元月担心不已,那两次见面宋初一的精神太差了。 未婚有孕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同样的痛苦她承受过,那种崩溃绝望的心情她在过了许久后还疼痛难言,她怕宋初一熬不过去。 夜里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呆在身边的除了亲密关系的人还会是什么人,担心一个陌生的女孩就不担心自己七十高龄的外婆? 罢了,问了电话打过去问一问,“好,你告诉我她的电话。” 孟元月念了宋初一的手机号。 “外婆,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初一接电话跟她通话,再不然就套问了地址直接过去看她。” 陈豫琛挂断电话出了会儿神,正准备回病房,手机铃又响了起来。 看清电话号码后他没接,脸色更加难看了。 换了身份后,他矢口否认自己是沈翰,高英不死心,曾带着有几十年护理经验对医学颇了解的马晓娜一起去美国找过他。 马晓娜认识他并和他说过话。 之前为了让高英查不到他和宋初一一起住在蓝海酒店,他一直深居简出,眼下知道当年的隐情,在解决问题前,他决不让沈家人再接近宋初一伤害到宋初一。 怎么办?不接电话只怕孟元月明天还会再打电话过来。 陈豫琛回转身进了病房。 宋初一睡得不安稳,薄被紧紧裹在身上,额头热出细密的汗珠。陈豫琛轻走了过去,一手拿着手机按下通话键,一手勾起宋初一脖颈俯下头对准她的嘴唇吮了下去。 啜吸声很响亮,电话那头马晓娜的喂喂的问话霎地停了,不一会儿,挂机的嘟嘟声响起。 陈豫琛开始是要做戏让马晓娜识趣,嘴唇贴上后,心头蓬蓬一团火烧起,行动再也不受大脑的指挥了。 熟悉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悸动,宋初一睡梦里迷迷糊糊只以为还是当年和沈翰在一起时,轻启嘴唇热情地迎合,如烈火烹油,病房里霎时间春-意盎然……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极熟,消毒水味似乎变成怡人的桃李芬芳,雪白的枕头床单被褥比软顺的贡缎还舒服。 天明时宋初一睁眼时看到搂着自己沉睡的陈豫琛先是满眼迷糊,接着,心头荡漾了一夜的美好心情消失,眼底凝结成冰。 意识虽然朦胧却并非全无,想到自己昨晚如枝蔓似摇曳陶醉缠绕,宋初一愤怒地推开陈豫琛,随后不假思索抬腿踢去。 陈豫琛还在酣梦淋漓中,毫无防备就落了地。 不止他自己落地,下意识里他使力抓床单了,宋初一也跟着往床下跌。 陈豫琛睁眼看到魂飞魄散,急张双臂接住宋初一,自己砰一声撞到地面不觉得疼,只急急忙忙问道:“初一,撞到哪没有?肚子疼不疼?” 乌黑的眼眸里除了宋初一,映不进别的一点什么。 宋初一禁不住,默默闭上眼睛,心底无可避免地温软潮湿,继而是苍凉悲哀。 他很像沈翰,可是,终究不是沈翰。 宋初一突然想起冬天的冰河,分手前的那一年春节,沈翰没有回家,他带着她到极北的冰川去玩,江面都冰冻住了,高山一片白雪皑皑,两人快乐地奔跑,尽情嬉戏着,正快乐时突然一块巨大的冰块从上面砸了下来,沈翰抱着她就地一滚躲过,然后慌张地问她有没有吓着有没有伤着,也是这样的眼里只有她。 她说:“光问我,你自己呢?” “你没事我就没事,我是铁打的。”他说。 宋初一缓缓推开陈豫琛,耗尽了力气似瘫到地上。 “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陈豫琛纠缠不舍。 “你是铁打的吗?”宋初一反问。 陈豫琛怔住了,那一次冰川遇险惊心动魄他记得,宋初一刚才想到什么显而易见。 嘴唇蠕动几番,陈豫琛不敢坦承身份,说的是:“你去洗脸刷牙吧,我出去买早餐。” 也许是晚上睡得安稳,也或许是得知孩子的父亲是谁,虽然不是沈翰,总比无名男人或是自己被几个男人同时羞辱了强,宋初一恢复的不错。 例行的早晨检查时,医生笑咪咪说:“胎象比昨天又强了不少,照这样看,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见宋初一无悲无喜,医生忍不住又说道:“夫妻哪有隔夜仇的,你先生对你那么好,好好和他过日子,别拿孩子呕气。” “谢谢医生。”宋初一强笑,没有力气分辩。 怎么办?孩子要不要留下? 如果留下来,不结婚是不行的。 没有父亲的成长日子她受够了,她是遗月复子不是私生女,尚且在人们的揣测眼光里怯懦。 时至今日,她耳边还经常回响着糼年听到那些声音,那些声音或是饱含着自得轻蔑,或是浮飘着凉薄的同情可怜,善意的和恶意的,所有的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平常地不招人注意生活。 没父亲的孩子在人前低人何止一等。 没有父亲陪伴成长是她一生的芒刺。 她不能再让她的孩子过她经历过的苦日子。 陈豫琛买早餐回来了,他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甚至是比以前还好,看来是回过蓝海了,换了崭新的休闲装扮,浅色的阿曼尼衬衫和深蓝色爱马仕牛仔裤,优雅清新,性-感潇洒。 如此精英派头的人,手上不配搭地提着两个大食篮。 “医院里没厨房真不方便,这是酒楼买的,你尝尝合不合意。” 他买了许多种类,白灼油菜,葱姜牛百合,爆酱凤爪,甘笋流沙包,虾饺,油炸腐皮卷,鱼片粥…… 宋初一想,他还真把自己当猪喂了。 没什么不合意的,宋初一都吃了多少年的水饺泡面了。 拗不过他盼望的目光,宋初一每一样都尝了尝。 每一样都很好吃,搁下筷子时,宋初一模着肚子埋怨道:“这么吃下去我真成肥猪了。” 不甘不愿的神情逗得陈豫琛忍不住笑了,他笑时一贯的沉闷阴冷,此时却是眉目开朗云淡风轻的,像极了沈翰的笑容,宋初一霎那间又迷失了心神。 真奇怪,怎么总在他身上看到沈翰的影子? 接下来的养病的日子,宋初一没再说要堕胎,虽然大眼里间还有愁绪流转,惨白的脸却慢慢有了血色,不再像吸血女鬼似苍白。 四天后,医生检查过后,笑着说可以出院了:“胎儿长的很不错,母体现在比一般孕妇还健壮。” “都是医生的功劳。”陈豫琛眉目飞扬,他生得那样俊,这一笑更彰显了十分颜色,令人不自禁失了神。 东西自然是陈豫琛拿着,宋初一穿着他昨天刚买来的平底凉鞋背着小皮包缓缓走着,在陈豫琛不注意的空隙,她把手伸进皮包模索着悄悄按了手机的关机键。 陈豫琛把东西放进汽车后备箱后,宋初一咦了一声,拉开皮包翻了翻,说:“我手机忘记拿了,还在病房里。” “咱们走的时候我检查过了,没有遗漏什么啊。”陈豫琛不解,看宋初一翻了翻皮包还是说没有,掏了自己手机出来拔打。 静悄悄的没有铃声。 “你到车里坐着等我,我回去找找。”陈豫琛把后备箱盖上,打开车门扶宋初一坐进去。 从后视镜里目送陈豫琛进了医院,宋初一极快地下了车关上车门离开医院。`p`*wxc`p``p`*wxc`p` ( 第27章 情归何处 宋初一要到b市找沈翰,她不想再打电话探问,也不想问陈豫琛什么。♀ 沈翰的家庭住址她知道,她要直接找过去,高英谩骂或是羞辱怎么做都好,她一定要证实或是推翻陈豫琛是沈翰的猜测。 她不要再生活在揣测迷惘痛苦里,是或不是,扎上一刀来个痛快。 上车后宋初给陈豫琛发了一个自己外出游玩的信息,随即马上关机。 陈豫琛肯定急坏了,可她无遐顾及,她只想马上证实心中的猜测。 宋初一听沈翰说过,沈家所在的大院背山环水环境优美,门禁森严等闲人进不了。 鲁莽地上前跟守卫说要进去肯定不行,宋初一在附近寻了一处宾馆住了下来,然后来到大院外面的马路边蹲守。 沈翰和高英总得外出的,总有见到他们的时候。 出入的车在大院门口都得停车检查,宋初一瞪大眼看了四个多小时一无所获,从红日在空中高挂到晚霞满天,宋初一有些撑不住了。 虽然身体无碍,到底刚出院还不能过于心累身累,宋初一再不甘心也只得离开。 高英外出回来,隔着汽车玻璃,一眼就看到蹒跚着缓步离开的宋初一。 因着那一场情变,沈翰对家人尚且有恨,高英对宋初一的恨更是切齿浸肤。 没有宋初一,她就不会母子离心。 宋初一出现在这里,不肖说是来寻找沈翰的。 “朝那个女人靠过去,吓她一吓,然后停车。”高英冷冷地命令司机。 宋初一心事重重,猛然间听到车轮在地面急剧磨擦的刹车声,抬头间就看到朝自己撞过来的汽车,身体下意识后退,摇晃了好几下后往地上倒去。 跌下去会伤着孩子,宋初一去捂肚子,慌乱中,一只手抓住了她。 “你怎么走路都不小心,一点淑女教养都没有,你妈妈怎么教导你的。”高英拉住宋初一后旋即松开她的手。 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与飞扬的倨傲气息交缠起舞,宋初一压按住胸口竭力忍着,母亲惨白苍凉的脸,满身污血的身体涌上脑海……爱情固然刻骨铭心,母爱亲情也永难消逝。 宋初一脑袋嗡嗡响着,一双手在身侧攥起拳头。 她想冲上前狠狠地打高英一顿。 也只是想,五年前她就想了,那时没动手,现在更不会动手。 她知道动手吃亏的是自己,就如那时她很想将高英告上法庭却没上告一样。 母亲被骗心骗身而后遭抛弃伤心自杀,罪魁祸首是高英,可她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高英一句她母亲是成年人有自主自控有分辨能力就可以撇得干净。 “不准说我妈坏话,你害死我妈还不够吗?”宋初一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道。 “你妈死了?”高英讶然,声音高了好几个调:我害死你妈?宋初一,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你心知肚明,我没上告你,可天会惩罚你的。”宋初一狠咬住下唇,眼里泪水滴一滴滑落,斑驳错落挂在脸颊上,仇恨和悲伤混杂的眼神像哔叭烧滚的岩浆,那种惨烈令得高英也有些胆寒。 “我不知道你妈怎么会死,我的确去见过你妈,可只是让她劝你不要纠缠着小翰,我告诉他小翰有未婚妻的,并拿了他和小月的合影照给她看,别的,我什么也没做。”高英不屑对宋初一解释的,但还是不由自主解释了。 第一眼见宋初一,她就很恨宋初一。 宋初一眉眼有一两分像沈家保存的老相片里年轻时风华正茂的沈靖华,虽然不明显,她却上了心。 因为,沈靖华在跟,迫于父命和她结婚的。 听说宋初一是遗月复子父亲在她出生前车祸去世,她怀疑宋初一是沈靖华的私生女,特意去调查宋初一的身世,可惜什么也没查到,宋初一的母亲搬过很多次家,迁移过很多次户口。 宋初一恨恨地盯着高英,恨不得用眼光将之杀死。 说得轻描淡写,人命在她眼里这么不值钱,她没亲自动手,可软刀子杀人和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若没有那个男人奉她的命勾引母亲,母亲怎么会死? “我要见沈翰。♀”咬牙忍下仇恨,宋初一缓缓道:“你不用怕,你害死我妈,我死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告诉他真相,你是他妈妈,我不想他痛苦,当年我假装负心逼他和我分手,就是不想他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我什么都没做,我怕什么。”高英嗤笑,鄙夷地看宋初一,“你编吧,编的再好听也变不成真实,告诉你,小翰结婚生儿子了,他不想见你。” “我要见他。”宋初一冷冷地逼视高英。 高英有些惊怕,又恼羞成怒,竟然给一个年轻姑娘逼得快心理溃败了。 宋初一看着明明是杏仁酪,在明净的玻璃碗内软软地盛着,娇香甜蜜的,绝顶细腻的,什么时候变成棱角分明的山岩了,就像沈翰站在她面前逼视着她似的。 “我要见沈翰。”宋初一再次说,声音不高却清晰尖锐。 “小翰的妻子比你好十倍百倍,他们儿子都有了,你少做梦。”高英又气又怕哆嗦着,转头咐咐司机:“你回去,让吉婶抱着小星过来。” 自己只是想见沈翰,不是想嫁给他。宋初一想着,脑袋里忽地像琴弦繃断断咔一声响,愣住了。 听到高英说小星,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孟元月的声音很熟悉了。 那天电话里笑呵呵说小星好可爱哟的女人不就是孟元月吗? “你口里沈翰的妻子叫孟元月?”宋初一觉得不可思议。 高英怔了一下,没回答,迟疑着反问:“你认识小月?” 宋初一微微笑,兜兜转转真相竟然是这样,孟元月口中的哥哥原来是沈翰。 高英口中的沈翰的儿子小星,原来就是孟元月的儿子。 无需和高英纠缠下去,向孟元月求证就可以了。 宋初一模出手机开机,她要打电话问孟元月沈翰的近况。 如果可,就不见沈翰了,省得沈翰见了自己后伤心。 通讯录里竟没有孟元月的手机号码,宋初一皱眉,要找孟元月外婆问一下,也是找不到储存的号码。 怎么回事? 宋初一思索间,滴滴声响个不停,万千条短信涌入,接着手机声响起。 是陈豫琛,宋初一迟疑了一下接通。 “初一,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暗哑得不像话,宋初一想起沙砾和石头磨擦的响声。 “我在b市。”宋初一说。 电话那头瞬间静默了一会儿,响起有气无力的问话。 “你去找沈翰?” 宋初一低嗯了一声,轻轻说:“陈豫琛,你很好,可是,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只爱沈翰。” “初一,我……你听我说,我就是……” 听筒里传来嘟嘟声,陈豫琛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宋初一不是挂机,她的手机摔落地上了,因为高英的话。 宋初一和陈豫琛说话的声音很轻,可高英就站在她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千方百计要拆散他们,两人还是走到一起了吗?听起来,宋初一还不知道陈豫琛就是沈翰,高英改变主意了,她冷笑着说:“说什么你爱小翰,小翰尸骨未寒,你就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了。” “你说什么?”宋初一手中的手机没握住摔落地上,四分五裂。 “小翰已经死了,五年前就死了。”高英冷酷地傲视宋初一。 “不可能,沈翰要是真死了,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伤心,你没那么好心。” 真不易骗,怎么圆谎,高英绞尽脑汁思索。 宋初一死死盯着高英,阳光透树杈枝丫斑斑驳驳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带出北风吹雪的萧瑟和飘渺的祈求。 “把你手机给我。”许久没得到答案,宋初一朝高英扑过来,一把抢过她的手机。 宋初一很容易就找到孟元月的电话。 “妈,我在开车,一会到家了我给你回过去。”电话里孟元月说。 “孟医生,是我,宋初一。”宋初一颤抖着,竭力让自己吐字清晰,“孟医生,我想找个男人和我结婚给孩子一个名份不堕胎了,可拿不定主意,我想问你,你发现自己怀上孩子时,为什么不问一下你哥哥,让他和你结婚给你的孩子一个名份?” “我哥是不可能答应的,哪怕结婚跟着就离婚只是给我的孩子一个摆月兑私生子的机会,他也不会愿意的,他只想给他所爱的女孩子他妻子的名份。”电话里孟元月一声叹息后幽幽说:“何况那时,我也没法问他,那时他已经死了。” 那时他已经死了?沈翰真的死了?不可能! “你哥怎么会那么年轻就死了?”宋初一维持不了平静,声音走调,泪珠滑过面颊落到地上,瞬间分崩离析,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他是自杀的,他爱的那个女孩子变心了,他承受不住打击,开着车冲下山崖死了。”孟元月越说声音越小。 宋初一脑子里轰隆隆一阵一阵雷鸣,心脏处像有一条软滑滑的小蛇在游走噬咬,一下一下,不见血的夺命封喉。 “你哥名字是沈翰吗?”简短的几个字,宋初一拼尽了周身力气才说完。 “是沈翰,初一,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初一没回答,怔呆呆许久她忽地嗤一声笑了,一笑之后,是高昂的大笑,笑声仿佛开闸的洪水,收也收不住,汹涌而出。 那样畅快的大笑,笑得额头冒了汗,笑得眼里都是泪。 天长地久的爱情真的存在!沈翰已经死了,这世上没什么值得她留恋,她再也不用那么痛苦地苟且偷生了。 回去把房子卖了,把钱还给陈豫琛,然后,就去地下找沈翰。 把手机递还给高英,宋初一转身走了。 城市的景色五彩斑斓,公路上流动的车辆的挡风玻璃迎着晚霞闪闪亮亮,光芒晃眼,宋初一伸手遮眼,红灯亮了也没看到,直愣愣往前走。 咖嚓急剧的刹车声在这一天里第二次响起时,宋初一麻木着没有半点知觉,也没想到要闪避。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好~老调重弹,因为新入v的文是按千字收益上的收藏夹,为了争取能呆在收藏夹第一页,所以……故人得看着订阅情况决定今天明天后天下午四点的更新……有可能多更新有可能不更新有可能少更新,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28章 水深火热 高英呆呆地看着宋初一撞上汽车,孱弱的身体先是像摇摆不定的音符,接着,像在暴风雨艰难挣扎最终月兑力的小鸟缓缓倒到地上。♀ “夫人,怎么办?”沈家司机下了车小声问。 “什么怎么办,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自然有撞她的人送她去医院。”高英恶狠狠说,死了也好,就不会再纠缠着她儿子了。 可是……那是一条人命,没记错的话,宋初一今年刚二十七岁。 高英想起五年前初见时的宋初一,烂漫明丽,眼角眉梢流泻着明净清澈,轻颦浅笑无一不相宜。 就在刚才,满天霞彩下,她还挺直背脊为她的母亲质问自己,不屈不挠地要见自己的儿子。 现在,那白雪般洁净的容颜染满鲜血,红艳得像带着剧毒的罂粟花。 “夫人,我听说,开车的人情愿撞死人也不愿意是重伤,那个姑娘又是外地人。”司机吞吞吐吐说了一半顿住。 “你想说什么?”高英冷冷说,面容是恶狠的,两条腿却无法自控地微微发抖。 不用司机再说下去,她听说过的。 撞伤了人有无穷无尽的后续事情,死了则一了百了赔偿人命钱完事,有的司机故意因而拖延救人。 他们说了这许久的话,事故现场围了不少人,那个撞了宋初一的司机下了车对着围观的人絮絮叨叨诉说,说宋初一违章闯红灯过马路他才撞上的,不是他的责任,只字不提打电话喊救护车。 救还是不救?高英犹豫难决。 高英跟宋初一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陈豫琛在电话那头没有听到高英说话。 担心宋初一给高英羞辱,也担心宋初一听到的是自己的死讯,陈豫琛急得要疯了。 没长着一对翅膀可以马上飞到宋初一身边,陈豫琛顾不上隐藏躲着家人,随即给父亲沈靖华打电话。 沈靖华对家人漠不关心,可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原则性极强是非分明值得尊敬的长者。♀ 电话打通后,陈豫琛说道:“爸,我是小翰。” 沈靖华哦了一声,对一个陌生的声音自称是他儿子一点不意外,也没有惊喜,只淡淡问:“有事吗?” “我女朋友到b市找我,不知她有没有到家里来?” “军部大院那么好进的吗?”沈靖华反问,没等陈豫琛恳求,主动说:“我出去看看,有消息就通知你。” “谢谢爸。”陈豫琛略略放心,飞快挂了电话驾车往b市奔。 高英犹豫间,忽看到铁塔似的沈靖华走出大院,吓得脸色一下白了。 跟沈靖华做了二十几年夫妻,她越来越捉模不透他,他给她的感觉像出笼的猛兽,似乎随时会将她撕成碎片。 “你心虚什么?”沈靖华皱眉,看向司机:“有没有见到过一个自称是小翰女朋友的女孩?” “有。”司机不敢隐瞒,手指指向大马路。 “你们……你居然见死不救?”沈靖华逼视高英,高英惊得连连后退。 宋初一被送到b市医疗条件最好的医大附属医院。 高英不敢不跟着来,到了这里看到一个个生离死别的画面,她有些后悔了。 宋初一被送进急诊室,沈靖华没有马上离开,静坐着等待结果。 “这个女孩要是出什么事,小翰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沈靖华闭着眼,看也不看高英一眼。 “他现在就不认我这个妈了,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高英硬着头皮强撑。 “你一点也不在乎小翰的想法吗?”沈靖华霎地睁开眼,冷森森扫了高英一眼模出手机。 “你要做什么?”高英慌了。 “告诉小翰,他是抱养的,不是你亲生的。”沈靖华唇角带了讥诮的笑意。♀ “别。”高英眼眶红了。 即使不是亲生的,从小养到大的,跟亲生儿子也没差别。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时,高英急忙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 “红灯变绿灯车辆刚提速车速不快,撞车的伤势不严重,左小腿线性骨折,身上多处擦伤,胸胁内脏目前没检测到伤。”医生笑道,高英刚松下一口气,医生话锋一转,说:“不过病人精神状况很差,又有身孕,胎象极不稳定,目前有出血现象,血压偏低轻微贫血,情况不容乐观,建议少量输血,你们做父母的就在身边,又不需用医院血库的。” 我们不是伤者的父母,高英话还没出口,沈靖华已捋起袖子。 “验一下合适吗?如果合适就不用血库的。” 宋初一会不会真的是沈靖华的私生女,如果他发现了,自己的婚姻还能保住吗? 应该没关系的,宋初一的母亲已经死了。 高英胆战心寒,当医生笑着说她适合给宋初一输血时,她还回不过神来,冲口而出问道:“我的血型合适?不是他?” “母女并不给父女疏远,你的血型相配有什么好奇怪的?”医生笑道。 一男一女中年夫妻送一个年轻女孩来医院,也难怪他误会。 这是怎么回事? 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鲜红的血液通过透明的管子流进宋初一体内,高英脑袋乱糟糟的。 输血完毕,高英要休息两个小时检查一□体才能走,沈靖华先走了。 高级病房服务颇人性化,地板锃亮鉴人,床前矮柜上竹编花篮韵致优美,篮子里枝茎纤长洁白如雪的百合花摇曳生姿。 宋初一昏迷着,长长的黑浓的睫毛笼罩着柔软的阴影,高英先时只是有些疑心,怔看了宋初一一会儿,越看疑心病越重,忍不住模了手机走出病房。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高英想了想走回病房,用病房里的座机拔打。 “妈,你确定小月是我女儿吗?” “女儿养了这么多年还来问我这事,你中邪啦?”马晓娜口气很不好,“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小月打爆我电话了,说她一个女病患刚才用你的手机跟她通过电话,她说那病患精神状态很差,又莫名其妙问起小翰,她担心那病患出事。” “原来她是小月的病患。”高英还奇怪宋初一怎么会认识孟元月。“妈,小月说的女病患就是小翰的那个女朋友。” “那女孩是小翰的那个女朋友?这么巧。”马晓娜惊讶地反问,微有停顿,跟着说:“你别为难她了,你自己当年贪图富贵嫁了靖华,这些年表现风光,实际上还不是一心想着宁愉,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后悔吗?别再老是想掇合小月和小翰了……” “妈。”高英打断马晓娜的说话,颤抖着说:“妈,我反对小翰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并不只是因为想让小翰娶小月,而是因为那个女孩长的有些像老沈。” “靖华那人如果真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就不可能和你结婚,沈老爷子逼也逼不来的,你想太多了,没有血缘关系长得像的人多的是。”马晓娜叹了口气。 想起因自己的任性而丧命的宁愉,高英黯然。 “别总胡思乱想了,跟你结婚前的靖华虽然不苟言笑,但是绝不像现在这么阴冷,你好好反省一下吧,爱慕虚荣又舍不得初恋情人,把宁愉害死了,亲生女儿变成养女,你看看你都造了孽。”马晓娜训道。 “妈……”高英难堪地叫,哽咽半晌说:“妈,以前的事我不想提,我现在怀疑你搞错了,小月不是我女儿,小翰的那个女朋友才是我女儿,而且,是我和老沈的女儿……” 马晓娜原来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剪刀修剪盆景的,闻言吓了一跳。 嚓一声,一枝艳丽的月季凄美地落到磨沙玻璃茶几上。 “你说,那个女孩长的像靖华,但是和靖华血型不合,和你的反而合适?” “是的,妈,我以前怀疑她是老沈的私生女查过她的档案,她跟小月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在哪个医院出生?父母名字?” “这个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她父亲在她出生前车祸去世。” 也是车祸去世的,马晓娜呆了,怔了怔,压低声音说:“阿英,妈这边到医院查一下档案,就算查不到,现在不比以前,正好老沈在家中,你悄悄地拔了那女孩的头发,加上你的和老沈的头发送去dna。” “妈,你也拿不准了?”高英心乱了。 “照我说的办就是。”马晓娜气急败坏道—— 故人所有文独家发表于晋-江原创网,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本人不需要盗-文贼的推广,请知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还有半章,等会还有一更 感谢亲们投雷支持我!好得意好开心得到大家的喜爱~ xyq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1:20:43 xyq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1:28:23 ru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2:40:57 ru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2:44:21 ru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2:48:54 ru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2:55:15 ru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3:05:23 大纯洁。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7:02:17 艳阳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18:27:54 xyq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821:46:38 沈海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900:55:12 微萝妮卡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2100:35:24 毅玖泠泠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2104:33:22 ( 第33章 情非得已 第34章 情非得已 第35章 监守自盗 第36章 谁是红娘 第41章 世事如棋 第42章 黑手是谁 第43章 赴汤蹈火 第44章 自绝后路 第48章 祸福难料 第49章 小姑难为 第50章 悔不当初 第51章 无厘头番外 吕颂被孟元月的啄木鸟吓着了,不敢再在孟元月面前献殷勤,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无聊中,他无比热情地做起媒公——给季峰介绍女朋友。 季峰当了一段时间的失忆人,在发现被陈豫琛识穿后,不好意思再当下去,在某一天恢复记忆了。 黄金年龄黄金身家黄金身材,标准的多金单身汉,本人又很配合,吕颂介绍的女人他都约见了,宋初一和陈豫琛很是高兴,以为季峰会很快碰到情投意合的,不料季峰相亲一百零八次后,还是名草无主。 “怎么回事?”孩子一周岁宴席后,陈豫琛和宋初一像老大哥老大姐一样,把季峰和吕颂一齐留了下来。 相亲男的问题不能解决,媒公也有责任。 “都不知道吕颂是什么眼光。”季峰不像以前古板,说话也风趣了些,幽怨的眼神斜吕颂。 “我的眼光差吗?”吕颂叫屈,拿过手提包模出一大迭相片,“豫琛,宋初一,你们来评评理,这是我给季峰挑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 相片上的女人相貌都不错,集中这么多美女不易,吕颂是真的下了大工夫精挑细选过,宋初一看向季峰。 “他介绍的这些人,优点就只有脸蛋好看,有脑子的不多。”季峰揉眉心,长声叹息:“吕颂,你是在给我找妻子还是在给自己找炮灰,只看脸蛋不看智商。” 大约是憋了好久不吐不快,他拿过相片,一个一个介绍给宋初一和陈豫琛听。 第一位相亲美女带了一位朋友赴约,期间,她的朋友不住问话,问季峰的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弟弟妹妹的情况,接着问月收入和平时的消费爱好,比派出所的民警还认真细致,美女就在一边静静听着,不时用崇拜的目光看她朋友。 饭后,季峰礼貌地送美女和她朋友回去,在美女楼下,美女抿唇含蓄地笑,她朋友问季峰,什么时候下次约会。季峰笑着婉拒,美女的朋友惊讶地问:“xx这么可爱,你怎么会不喜欢她?” “我真没看出她哪里可爱,我说不喜欢没感觉,她朋友追着我不停逼问为什么,问了近半个小时不给我走。♀” 宋初一无语,吕颂有些脸红,悄悄把那张相片收进皮包里。 第二位美女好点,没带亲友团,单独来赴约。 看得出她极是腼腆,从见面的第一眼到后来分手,脸孔就像红苹果没褪过色,眼光闪闪烁烁连跟他对视都不敢,约会时,她只是嗯啊不停点头,季峰搜肠刮肚找话题,一场约会下来,比做成一亿生意还累。 “只是比较害羞,初次见面紧张是有的,后来多见几次也许就放松了。”宋初一觉得腼腆害羞的女人应该比较温柔和顺,还是可以试着交往下去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后来又跟她约会过三次,每一回她都是嗯嗯啊啊,我想,可能是跟我在一起太紧张了,跟熟悉的人就不会了,后来有一次,我主动说,请她的朋友一起出来玩。” 约女孩的朋友一起出来那次回去后,季峰果断地打电话跟女孩说再见。 “我带着她和她的朋友一起去卡拉ok唱歌,期间我去上洗手间,回来了在包厢外面听到她和朋友说话,你们猜我听到什么?” 女孩子是个结巴,一句话要断断续续讲很久才讲得完整的那种。 “如果她一开始就坦白不隐瞒欺骗,我还可以试着跟她来往,带她看医生试试能不能矫正。”季峰苦笑。 吕颂红着脸把相片收起。 “这个女孩见过面后,我真想跑去揍吕颂一顿。”季峰指着一张相片说。 “因为什么啊?”吕颂不解,拿起相片上下打量:“很正点,腰细胸大,这种女人很够味啊。” “三句不离采花本色。”陈豫琛瞪他,贼性不改,难怪孟元月不喜欢他。 “你和这个女人上过床。”季峰说。 “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陈豫琛怒了,拿了烟灰缸砸吕颂。♀ “我不是故意的。”吕颂抱头鼠蹿。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忘了那个女孩和你曾经有过露水姻缘了,要不然,还不揍你一顿。”季峰笑笑,吕颂女人太多了,记不住很正常,不过,那个女孩倒真不错,很实在,见面第一天就向他坦白了。 女孩说:“你要是能接受咱们就试着交往下去,不能接受就算了。” 自己是抱着结婚的目的交往的,吕颂就在朋友圈中,低头不见抬头见,妻子和朋友有一腿的事情季峰无法接受。 “也不至于每个都很差劲,这一个女孩不错,不过,太热情了,让人消受不了。”季峰递了一张相片给宋初一看。 女孩是糼儿园教师,圆脸大眼睛,皮肤很白,活泼开朗,双方虽然没共同话题,不过女孩善于诱导式发问,既不让人反感,又使气氛很融洽。季峰谈到一些对婚姻对事业对生意场的看法时,女孩十分支持他的观点,她也许是看上季峰了所以竭力迎合,不过,跟前几次相亲相比,这一次显得很愉快。 饭局结束送女孩回家时,在那女孩家楼下,季峰想着下次约会时间,女孩邀请他上去,还暗示说,她一个人住。 季峰有点不知所措,这发展太快了,于是婉拒了。 又一次相亲,季峰和女孩约好了见面地点,等了半个小时不见她到来,他给她打电话,女孩一丝歉意没有,说她和一位朋友在逛街,让他过去找她。 “你去了?”宋初一问道,恼火的目光瞪吕颂,这都介绍的什么人啊? “去了,我想,当面说没有以后了。”季峰倒是毫不在意,耸了耸肩膀,说:“那女孩不怎么样,她的朋友倒不错,如果她的朋友不是她的朋友,只是一个陌生人,我可能会主动追求。” 那天太阳光毒辣辣的,女孩逛街的地方是步行街,车子开不进去。 季峰走了很远的路,在女孩说的地点看到两个戴着宽边帽子遮住了半边脸的女孩,一个看到他后很快摘下帽子,迎着耀眼的阳光看他,微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今天相亲见面,对不起,天气这么热,让你大老远过来,真不好意思。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走开了,却没马上离开,而是到附近一个小卖亭买了两瓶饮料两包纸巾走了回来,分了两份,一份递给女孩一份递给季峰,然后才离开。 相亲的那女孩在她朋友走后还是戴着帽子,没有与季峰视线交接,季峰抽出纸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又拧开冰冻饮料狠狠喝了几口解救自己热得冒烟的喉咙,然后跟女孩说再见。 这是他无数次相亲中最离谱的一次,见面时连女孩的脸都没看到。 “那女孩的朋友很细心,处事很周到。”宋初一有些怅然,为季峰错过一个好女孩惆怅。 “是啊,可惜不是陌生人。”季峰笑,相亲对象的朋友,怎么心动也不会出手。何况,除了宋初一,能让他奋不顾身的女人还没有。 吕颂介绍的女人当然不可能每一个都是渣,也有让季峰差点与之谈婚论嫁的。 其中一位是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事业型女性,很能干,身上有种独特的洗炼气质,成熟而微显傲气,与季峰有很多共同话题,第一次见面两人聊了三个多小时,非常融洽。 后来两人约会频繁,女人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人,比男人更像男人,凶狠果断,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对商场上的问题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季峰每次都和她聊得畅快淋漓。 季峰和她说过自己童年在家庭中的一些不愉快往事,女人开解他,也讲了自己在商圈里拼搏遇到的一些灰色陷阱。女人拥有强势的一面,也有温柔鄯解人意的一面,很完美的一个妻子人选,但是他们始终没有超出普通朋友的本质发展,像像惺惺相惜的战友。 有一次,两人约会时遇到女人的朋友,朋友指着季峰问她:“你男朋友?” 她说:“是男性朋友。” 男性朋友和男朋友,一字之差,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季峰笑了,和女人击掌庆贺,庆祝有对方这么一个朋友。 不至于每一个都不如意吧?陈豫琛翻了翻相片,挑出了其中一张,“这个女孩呢?” 相片上的女孩白衣如雪,娴静恬淡,眉眼有几分像宋初一。 这是交往最久的,近半年时间。 对这个女孩,季峰显然不想说坏话,他看了一眼递给吕颂,笑着道:“收起来吧,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宋初一不想季峰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不过,这么一个最有可能打动季峰心的女人,她真的很好奇。 宋初一后来向宁悦问起这个女孩。 “有缘无份呗。”宁悦笑了笑。 “阿姨你不想季学长早点娶老婆你可以抱孙子吗?” “人总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的,急不来。”宁悦不以为意,看宋初一对那个女孩的事很好奇,想了想就说了。 这个女孩不只长得像宋初一,性格也像,宁悦很满意,季峰自己也有些动心,两人交往半年后开始谈婚论嫁。 不过,命运让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女孩给一个一直喜欢她追求她的男人强-暴了,然后,在季峰不知情的情况下,和那个男人闪电式结婚了。 “她太保守了,认为已经*了,就只能嫁给那个男人了,想不到现在这年代,还有女孩子有这种原始落后的思想。”宁悦叹气,“阿峰知道真相后去找过她,跟她说,那个男人的行为是犯法的,可以帮她打官司告那个男人,也可以帮她打离婚官司,如果她不介意,她离婚后他们就结婚。可是她拒绝了,她说,她不是清白之身,不配嫁给阿峰。” “不能放过那个男人,人渣,强-奸犯。”宋初一怒不可遏。 “不放过又怎么样?”宁悦苦笑,那女孩现在已经怀孕了,大月复便便,他们如果插手整治那个男人,女孩怎么办?谁来照顾她? 其实不成也好,那女孩长得那么像宋初一,季峰如果娶了她,只怕陈豫琛会感到嗝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宝贝儿~~使劲亲~~ xyq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017:57:11 xyq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017:57:26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