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综穿之旅》 第1章 失忆的孩子爱脑补 小小的三居室,目测连带阳台也不超过一百平方的小房子,却被布置得很温馨,轻纱窗幔拂过浅绿色圆点的布艺沙发,夕阳的余晖洒在窗台上的两株仙人掌上,将那生机勃勃的翠绿染上一层可爱又温暖的暖黄,厨房的玻璃门半掩着,里头隐隐飘出一阵香气。 门铃声忽然响起,圆脸杏眼的中年妇人探出头来,胖胖的手上还握着一个锅铲,她左右看了看,冲着趴在沙发上对着仙人掌发呆的小孩喊道:“哦,小初宝贝!去开下门好吗?我想也许是你爹地的客人——天,他可真是太糊涂了,居然没先和我说一声,我可得再加两道菜才行。” 说着又缩回厨房中去,嘟囔了两声之后,又传来打开冰箱翻捡食材的声音。 小孩慢悠悠从沙发上下来,慢悠悠走到门边,轻轻拧开锁,然后慢悠悠抬头,一边轻轻抽动了一下小鼻子。 那是个黑发黑眼的女人,年纪应该不小了,容貌也算不上十分美丽,她的皮肤太粗糙,嘴唇又太厚,身材比例也算不上多好,笑起来时,眼尾的纹路扭曲出奇怪的线条,整张脸看起来比不笑古怪多了,露出来的一点儿牙齿也有点发黄。 身上的衣裳质料看着倒仿佛挺不错的,就是搭配有些儿古怪,皮质嘻哈风的上衣,却配着波西米亚风格的裙子,脚上却蹬着一双登山靴,总之一身的违和感。♀ ……哦,对了,波西米亚是在哪里?为什么自己知道那应该是个地名?明明地图上——无论是当前的还是古代的,至少这个星球并不存在以此命名的城市…… ……总不会是根本没记载的偏远小镇?又或者是别的星球? ……难道自己是星星上掉下来的? 一觉醒来就忘了自己是谁,但十分肯定自己并不是那个自称妈咪的中年妇人口中的小初宝贝的小孩,疑惑地眨了眨眼,又吸了吸鼻子:“阿姨,您找谁?是爹地的客人吗?”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小初宝贝,也至少依稀记得自己离能被人亲昵地称为宝贝的年纪已经很远很远,伪小孩喊着阿姨、说起爹地时,半点为难也没有。 ……我觉得我一定是一个非常淡定沉稳的人,有着一颗能够接受一切变故的强大内心。 刚起床、没清醒过来时,还傻乎乎地想把碰着自己脚丫子的书架挪开,结果小胳膊小腿儿半点都不给力,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自身讯息基本被清空,而且祂曾经至少应该有着能轻易移开那书架的力气的身体,也被换成这么个软绵绵女敕呼呼的弱鸡小幼崽的事实,小孩虽然没傻乎乎地跑去和爹地妈咪演那极其老套的忽然失忆梗、而是乖乖在一边用电脑搜索此处的历史地理新闻等各种信息,但那种脚丫子被磕得疼到祂一下子清醒过来、偏偏连将罪魁祸首移开都做不到的无力感还,是挥之不去的。 不过现在,小孩找回了自己的优势。 ……就算身体变弱了,好歹我还有颗强大的心,和应该挺不错的记忆学习能力。 ……无论是失忆或者什么,我想我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挖掘出自身优点的小孩振作了点,一双和祂妈咪像极了的杏眼笑得弯弯的,拽着把手将门再开打一些,自己微微侧身,而后一手背在腰上,一手舒缓伸引,颔首躬身:“可爱的阿姨,您先进来坐一会儿吧——爹地总是这么迷糊,约了像您这样可爱的客人也能忘了,都没和我妈咪说,自己也不早点儿回来。” 祂一边俏皮地抱怨着,一边又很乖巧地将沙发上随手放着的外套挪开,请那衣着古怪的双黑女人坐下,又问她:“阿姨您喝什么饮料?蜂蜜柚子茶好吗?最适合您这样美丽的女性了——长期饮用的话还能让肌肤变得越发白皙可爱哦!” 双黑女人古怪而急促地笑了一下,看着小孩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有些鄙夷怜悯或者别的什么? ……可她为什么要鄙夷怜悯自己?连爹地妈咪都没发现自己忽然不是自己了,她总不可能那么厉害吧?又或者,是小三上门摊牌?爹地不是忘了叮嘱妈咪准备客人的饭菜,而是事到临头忽然愧疚起来? 小孩觉得自己一定有一个思维十分敏锐的大脑,因为祂只需要那一瞬间的复杂眼神,和转身倒一杯蜂蜜柚子茶的时间,就已经为祂的爹地妈咪和这位阿姨脑补了十一种原配大战小三、渣男忽然要砍家中红旗换彩旗是为哪般、又或者浪子回头金不换、痴心小三临上位被翻盘等等狗血剧情。 将茶放到茶几上时,小孩正脑补着这双黑女人被他妈咪翻盘之后泪奔而去的悲摧场面,抬头却恰好对上那双隐匿掉情绪之后,黑沉沉得仿佛毫无生机的眼睛,心里打了个哆嗦——这家伙被翻盘的话,该不会跑去自杀吧?感情儿这是破釜沉舟呢? 眨了眨眼睛,小孩笑得越发可爱了:“阿姨,我去打电话催爹地回来好吗?”顺便先喊辆救护车,省得真在我家自杀了救不回来——那房子可就要跌价了! 虽然小孩目前收集的信息里头,这所这个家唯一的房产,短期内都不会有要售卖的意向,但未雨绸缪嘛! ……我果然是个周到人。 小孩跟祂爹地打了电话,再叫了一辆救护车——这个城市其他的一般,但公共卫生救助系统却意外的发达,喊一辆救护车,哪怕是最终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呢,也只需要大概两碗阳春面的油费,相比于万一屋里死人之后的房产价值暴跌,这样的准备真是又妥当、又划算。 笑眯眯的,小孩儿又给那双黑女人上了一碟子蛋糕:“我妈咪今早刚做的,味道可好了,阿姨您尝尝,我爹地说他十五分钟后就能到家啦!”虽然还说了他根本没约什么客人,但已经脑补到第十七种狗血剧发展场面的小孩,先入为主地认定了,那绝对都是渣爹的欲盖弥彰。 ……嗯,如果渣爹真的哭着喊着要浪子回头的话,到底要不要劝妈咪原谅他呢? 妈咪做得一手好蛋糕,甜而不腻绵软可人,但这蜂蜜柚子茶据说也是爹地亲手做的哩,就因为这个身体疯玩了一个夏天之后,却抱怨晒黑了什么的…… 鱼与熊掌啊,小孩儿很认真地烦恼着,感觉哪怕是一觉醒来忽然忘了自己是谁、偏偏还记得自己不是“自己”,都没有这么烦呢! 好在是十分美味的烦恼。l3l4 ( 第2章 雷声炸响 小孩捧着蜂蜜柚子茶喝着,两条一端坐在沙发上就够不着地面的小短腿荡着,狗血小剧场已经脑补到眼前这个收敛了那复杂眼神之后、就只剩一脸面瘫的双黑女人,各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热闹,然后每换一种狗血热闹方式时,总要稍微回一下神,便对那被祂在脑中各种崩坏了的主角甜蜜蜜一笑。♀ 小孩夏天玩得疯,可用蜂蜜柚子茶滋养了月余,虽然不说白皙如玉,但起码不是之前那小黑碳模样,犹带麦色的肌肤只显出健康活泼来,一双杏眼精灵可爱,小鼻子一会儿一皱、小嘴巴一会儿一弯,脑袋上一缕乱翘的呆毛再一跳一跳的,真是不能更萌。 双黑女人也许不知道“萌”是什么,但小孩那一脸在她所生之地绝对不会有的鼓鼓婴儿肥,和纯真无防备的小样子,让她在鄙夷之余,心中却又有那么一点儿酸、一点儿胀。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小孩儿欢快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挺着个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一把将祂抱了起来,轻易往半空抛去又稳稳接住,小孩儿和大人的笑声混在一起,那种温馨和亲昵的互动,刺痛了双黑女子的眼睛。 她缓缓站起身,这时候小孩儿也终于想起来和祂爹地说起来这位客人,但中年男人显然不像小孩儿脑补的那般认识她,看过来的眼神有些疑惑,又仿佛带着些许戒备,小孩儿也许看出了什么、也许没有,对她笑得越发亲切:“原来漂亮阿姨没和我爹地约好啊——不过也没关系,我妈咪做好饭了,一道儿留下来吃吧?” 双黑女人本已经向中年男人缓缓伸出手,她语气十分娴熟地称呼男人“法官大人”,又还说起另外一个人名,应该是男人的熟人,所以男人也已经伸出手,要与她相握。♀ 握手是很基本的礼仪,当然一般时候是没有人一手抱着孩子、一边和人握手的,可是现在气氛正好,又是家居悠闲,也算不上什么错。 但双黑女人看一眼中年男人怀里头歪着头笑得十分可爱的小孩,又缓缓收回手:“你是……小初对吧?能麻烦你去帮我买点药吗?我……” 小孩儿的脑补总是特别快,因为才说起吃饭、女人就说要买药,祂立刻就欢快地从祂爹地的怀中跳了下来:“没问题!消食片的话我们家就有——妈咪做的饭简直好极了,常备消食片是必须的。不过如果是饭前吃的降血糖药……”祂仔细打量一下双黑女人,嗯,看着不太像是高血糖之类的,不过现在自个儿的记忆乱七八糟的,也不敢肯定就不是了。 何况双黑女人也点了头,爹地又没拦着,不管这位阿姨是真的高血糖,又或者纯粹要把祂这个小孩儿支开了好和爹地说些大人的话——嗯,小孩儿是不需要想太多的,反正妈咪在呢!就算真是小三也不会太出格吧? 小孩儿决定快去快回,所以那忘了名字的歌曲才哼了三句,他已经蹦跶到楼下花圃外了,双黑女人的眼神很好,客厅又就在阳台边上,她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再次缓缓伸出手:“非常高兴认识你,法官大人。” 中年男人虽然习惯性地戒备着陌生人,但她能说出他那位上司的姓名,对他儿子又和颜悦色,他一时也没有多想,便伸手回握—— 忽然一声雷声炸响! 小孩一开始真的以为是雷声,虽然秋已渐深,可也不过是*月中,雷雨是不多,但偶尔有一场也不算太异常,只不过方才还阳光正好,忽然炸雷就有点儿吓人罢了。 好在雷声先至而雨点未落,小孩便回头看一眼,想着看如果雷声响处乌云是否密集,若是必须,回去拿把伞也是很快的,然后他就发现了,那不是炸雷。 是真的爆炸。 非常厉害的爆炸,六层高的居民楼都向西南方向倾斜,墙体乌黑、玻璃碎裂,最严重的是四楼西南朝向的一处,墙体和支柱被彻底破坏,五楼的地板倾斜了下来,在原来应该是四楼阳台的地方,已经和三楼的天花板亲密接触着了。 小孩的脑中一片空白。 那个阳台,祂之前还趴在窗台边上晒太阳的地方,爹地和那个双黑女人正在谈话的地方,以这种爆炸力度…… 对了,还有厨房,妈咪在厨房里头,那儿离阳台是最远的,也许…… 虽然只是小小的不到一百平方的小房子,最远的距离也不足十米,小孩儿还是抱着一点儿希望,逆着从依旧有玻璃碎块和墙体剥落的楼中涌出的人群,往楼上冲。 **特有的味道弥漫,楼梯、甚至整个楼体都没停止晃动,慌张往楼下跑的人群也给小孩添了不小的麻烦,但好在这个小区虽然都是很阳春的小户型,但面对的是虽然不很富裕却又有点儿身份的人家,所以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地采用了一梯一户,往下跑的人虽不少却也还不至于多到造成踩踏事故,小孩的身子又是微胖却不失灵敏,所以没花用太多时间,祂就到了四楼。 房门被炸飞出去,现在正碎裂成几块镶嵌在另一侧的墙中,客厅里头的布艺沙发正燃烧着,这让里头碎得都分不清谁是谁的肉块们散发出一股让小孩作呕的香味,刚刚还对祂笑得慈爱又从容的中年男人,唯一能分辨出原来模样的只有半个脑袋——也被烤得发出肉香。 小孩在经过客厅时只看了一眼,脚下连顿都没顿一下。 虽然在刚醒来,看到自称爹地妈咪的两人那慈爱亲昵的笑脸时,小孩就觉得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孩子也不错,祂和他们的互动也很自然,可到底只是认识一天的人。 胸口的闷痛应该只是这个身体的残留记忆,祂虽然很遗憾他的逝去,但还是清楚地知道,比起停下来哀悼,总是看看那相对来说还不太糟糕的厨房里头,妈咪是否还能抢救更重要。 小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是自己、偏偏还连自己本该是谁都忘了的情况下,都能淡定自若地让这家的父母都没觉察出不对来,此时虽是忽遭变故,但祂也总是能知道怎么做,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虽然在这时候冲进这间房子,本身就足够不理智了,可小孩还是能够冷静地理智着。 而祂的妈咪也确实没辜负祂的理智,她依然活着,虽然被倒下来的冰箱压住的狰狞地扭曲着,脸上也有好几处皮开肉绽,鲜血正汪汪流出,其中一片玻璃甚至扎在她的眼泪里,但她依然活着。 可她不赞成小孩儿回来救她。 眼中有瞬间闪过惊喜,而后就是前所未有的疾言厉色:“快跑!危险!” 小孩也看到了一边的煤气罐,可祂没有跑。 虽然只认识一天,但祂已经喊过爹地妈咪了。 谈不上什么孺慕之情,但救不了男人是实在没法子,祂完全记不起自己是否有把已经半熟的肉块拼凑回一个活人的本事,可女人还活着。 就算危险,可抛下一个之前才决定了可以尝试着当母亲对待的女人,不是小孩的风格。 ……虽然小孩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祂还是觉得,那不是祂的风格。l3l4 ( 第3章 拾取尸块的人 可不管失忆了也还记得自己的风格的做法是怎生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每一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坚持付出代价。♀ 小孩只是忘了与自身相关的讯息,并非忘了所有常识,所以在明知道居民楼起火容易引发煤气罐连环爆炸的时候还是冲了回来,在妈咪提醒祂危险时还不肯离开…… 那么无论付出了什么代价,都是自找的。 又是一声巨响,但在小孩听到那响声之前,已经知道了*被骤然膨胀的空气撕裂是怎样的滋味。 莽莽撞撞地跑回来,结果也不过是为这间屋子多增添一份肉块碎末罢了。 可一切,会就这么完结吗? ——当然不会。 *被炸碎,精神却还没有消散,甚至连片刻沉睡恍惚都没有的滋味,不得不说,那是相当神奇,又意外让小孩—— 哦,或许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孩了,毕竟小孩只是那具*而已,不过祂舍弃了幼崽的身份,却愿意承认“初”这个名。 ——阿初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被撕碎、却在最初那剧烈的痛楚褪去之后,只剩下仿佛是褪去不合身的紧身衣一般的经历,但那样瞬间舒爽起来的感觉却骗不了人。♀ 霎时间,真真儿是,蛟龙月兑困游深海,猛虎出柙啸山林! 阿初却没多少快意。 没有了眼睛,能“看”到的范围却更为宽广、能“碰触”的东西也更远更多的感觉,本该很好,但阿初试探着去触碰、去呼唤原先那幼崽肉身的爹地妈咪,却发现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虽然不意外,终是难免失望。 自己和他们到底是不同的,却不知是只和他们不同、还是和所有人都不同? 阿初将每块散发出焦香的肉块都一一碰触过,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双黑女人,一般儿没得到回应,但阿初还是存着一丝希望。 祂觉得日后慢慢找,也许还是能找到一个同伴的。 但是目前,祂还不能启程。 这场爆炸来得太莫名其妙,即使刚才急着要救援厨房里头的妈咪,阿初没怎么仔细查看现场,可很明显的,这场爆炸是从客厅开始的,而且很可能还是以爹地和那位阿姨为中心——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忽然爆炸呢?客厅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物品,那小孩的身体里头留下的杂乱记忆里头,也没有爹地喜欢随身携带易燃易爆物品的爱好…… 那么就是那位阿姨?总不会真的是小三上门,发现爹地渣男回头不肯抛弃发妻,就来个自爆同归于尽吧?那她是特意随身带着**来的?还特意先把自己支开?那算是一杯蜂蜜柚子茶和一碟蛋糕引发的宽容么? 挠挠头,那怎么就不肯连妈咪一起放过呢?真是让人感激不起来啊! 阿初脑补得很欢快,但祂也知道脑补就只是脑补。 所以祂还是要先留下来,看看警方察看了现场之后,能不能得出什么结果。 阿初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虽然最先出现的不是警察,但真的很快就有人来了。 那是个一看就知道和那双黑女人有关系的男人,面容普通,但身材结实,衣着打扮上,都是那种每件单拿出来很有味道,可组合在一块儿就有种古怪的不和谐、偏偏穿在他身上又显得很和谐的感觉,阿初找不到一个词汇能准确形容那种感觉,但祂觉得不是自己词汇量贫乏,应该是没了那幼崽身体,记忆越发空茫的缘故。 毕竟是连自己都记不住了嘛,没了幼崽身体之后,连那个身体里存在的许多日常记忆都再读不到,只有之前读取的那些还记得个大概——这样的自己,能知道这样的衣着匹配是不和谐的就已经很聪明啦! 阿初到了这个时候,还算是挺乐观的。 因为祂依旧觉得这一场爆炸,即使不是个意外,也至少和衪“认识”的人无关。 无论脑补了小三不敢拖着渣男自爆的狗血小剧场补得多欢快,阿初还是没真的觉得这场爆炸是那个双黑女人存心引起的。 可很快的,祂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个男人带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乍看仿佛只是个普通的黑盒子,但阿初很清楚地发现,上头有一个小小的指示灯,在男人将那黑盒子凑近散落到连天花板都黏着有的焦香肉块时,它时而发着红光、时而发着绿光。 阿初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在仔细观察到那盒子接连在接近爹地那经历了再次爆炸之后越发残破的半个脑袋、和厨房里头明显是妈咪躯体的肉块时,发的都是绿光,而在接近诸如那截儿还穿着登山靴——虽然靴子已经非常残破,却也还是看得出是那双黑女子的脚的肉块时,发的却是红光,而且男人会把每一块发着红光的肉块都仔细收到随身带着的麻布袋子里头装好…… 之后,阿初就猜到,那黑匣子,应该是一个能够辨识尸块归属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一块块已经焦熟的尸块是如何辨别出不同的,但阿初还是觉得吧,那双黑女人还是挺有福气的,居然能有这么一个,明明这栋大楼才又发生过一次煤气爆炸、还不定会不会引发其他连锁爆炸的时候,就肯为了给她收尸而冒险的男人。 如果这样还来给爹地做小三,那可真是太傻了。 阿初一不小心,又脑补了一场这个男人和那双黑女人还有自家渣爹妈咪的我爱你你却爱着他他又牵挂着她的狗血剧,但很快的,事实再一次告诉祂,脑补是不对的,人生不是到处都在撒狗血。 那个男人在把双黑女人的尸块,细致到连一块小指甲大小的肉碎儿都收好了之后,就用脚踢着客厅里头剩余的其他肉块,将之踢成几个字。 ——吾等不拒一切,故勿从吾等手中夺取一丝一毫。 不文不白,翻译成全白话大致就是:我们从不拒绝任何东西,所以别从我们手里夺走任何东西。 ……啊咧?谁夺取他们的什么东西了? 阿初很不满这男人对待爹地的方式,要知道虽然已经没有缘分,好歹也是祂喊过十几二十声爹地的人啊!看祂对双黑女人多温柔?刚才进门时那么急,都还没踩过任何一块肉块——哪怕有些很明显是那个双黑女人身上的。 但祂很想知道原因,所以还是忍着,哪怕祂在“月兑”下了肉身那件外衣之后,明显觉得自己是有能力教训这个男人的。l3l4 ( 第4章 过了 忍耐和等待总会有结果,只是迟早。 阿初这一次等的结果,来得并不迟。 那男人一脚将祂爹地的半边脑袋一侧踩扁、好让它平衡地将那只虽然吐出眼眶但却没有掉落的眼球正对着门口之后,喃喃着说了一段话: “哈!法官大人!当日你否认流星街的存在时可想到今天?只是因为没有你们口中那虚伪的身份证明,就不顾无辜者否认控罪的辩驳,硬是将阿星关了三年、发现是误判之后还连句道歉都没有,还说没有身份证明还胡诌什么乱七八糟地方的疯子,关他三年是白给他吃三年免钱饭……哪,现在我们也免费送你们下地狱了哦!看到和你一起狼狈为奸的同伴也在地狱门口等你的感觉,是不是很惊喜呢?” 阿初忽然很想眨眨眼、再挠挠头。 所以没有什么狗血爱情剧,只是很普通的寻仇吗? 但是因为一次监禁三年的误判,就搭上一条人命自爆寻仇什么的,也太激烈了吧? ……根本还不如狗血爱情剧呢,还我无辜可爱做得一手好菜的妈咪来! 阿初张牙舞爪的,差一点就要扑过去将那男人也给变成一堆肉块——正好还有好几处的火还没熄呢!敢把我无辜的妈咪也变成烤肉,你也就留下来一起吧! 不过在扑上去的一刹那,阿初忽然想起来,这男人说的是“我们”。 所以祸害了妈咪和那一桌已经快做好的好菜的人,还有其他不知道几个的其他人。 ……咱不祸及无辜,但同谋者不可饶恕! 阿初愤愤地想,到底要把这群混蛋给烤到几分熟? 可就像他想不到自己笑着开门迎进来的客人,会是祸害了这个家——尤其是那一桌阿初趴沙发上发呆时,就已经流了好一会儿口水,结果却一筷子都没吃上就被炸毁、连带着大厨妈咪都死掉了的好菜——的混蛋一样,他也想不到,那个男人在把爹地的尸块随意踢来踢去摆成那个样子之后,却居然拿出了另一个麻布袋子,将厨房里头的,祂才月兑下来不久的那个幼崽“外衣”、和妈咪的尸体,都给捡了起来。 动作肯定不如他对待那个双黑女子的温柔,但很意外的,他居然肯为他们收尸。 虽然那男人说话语气很讥讽,但确实是为他们——准确来说是祂的幼崽外衣——收尸的没错。 他说:“难得阿洛事到临头还要心软,找借口放过你个小崽子,结果小崽子却自己跑回来送死了……算了,便宜你们了,就一起去陪阿洛吧!” 阿洛应该就是那个双黑女人了。♀ 这个男人会为他们收尸,便是体贴他们不是罪魁祸首、他那个甘愿做人肉炸弹复仇的同伴原又有心放过祂的缘故啦! ——可本人真心不想要那样的体贴啊!真的体贴的话,为什么不能将妈咪也放过呢?哪怕那个误判里头真有爹地的事,也和妈咪无关啊! 现在把那幼崽外衣和妈咪一起埋葬在阿洛旁边什么的,就算真的有地狱或者天堂,能再次享受到妈咪美食的也只能是那个幼崽本人好吗?也许爹地和他的那些难兄难弟同事们、甚至凶手阿洛都偶尔也能去蹭饭,却明显没自己事了好吧? 阿初愤愤想着,但看着那些一个个给阿洛的坟墓添了土之后、也不忘给自己才穿一天的外衣这边添一把——虽然他们建坟墓的方式很奇怪,没有墓碑没有棺木,只是在山林里头挖了深深一个坑,添几把土还要踩几脚……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很认真地在掩埋自己的外衣。 和外衣的妈咪。 再馋美食、再恼恨都没来得及好好把那一桌美味吃光就连大厨妈咪都被祸害了,阿初也无法再如最初打算的那样,将这些人也给烤个九分熟。 但放过他们又实在是不甘心。 阿初正好也没什么事情做、也没什么地方去,索性就跟着他们,好方便在自己想起一个合适的报复方式,例如确保能将他们烤个九分熟之后,再挖个和他们给“外衣”的坑那般、又还能埋土踩实时,随时可以实施报复。 没有外衣负累的时候很自由,也应该比有外衣时强大了许多,但阿初不确定自己没了手脚之后,能不能做来那样挖坑踩实的精细活,所以为了报仇也不耽误还回那点儿小恩情,祂决定再等等。 等待总会有结果,特别在阿初对于时间,本能地并不看重的时候。 但结果,却并非总是期待的那般。 阿初已经有了能够做挖坑踩实精细活的能力,但祂却不想把那些人烤熟埋掉了。 不是不舍得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祂忽然发现,那么做也算不上真正的报复。 就像那些人,花了三十一个同伴的性命,给世界留下了一句话证明流星街的存在,又有什么用? 例如那件外衣的爹地—— 是的,阿初是很无情的,祂曾经那么欢快地卖萌喊过妈咪爹地,但才不过半年,他们对祂来说就已经只是一件穿了不足一天的“外衣”的爹地妈咪了,虽然祂还在琢磨着如何更好地对那群自爆者的同伴报复回去,但那不是因为祂还认着这对爹地妈咪,不过是不满意自己还想继续放掌心凝视的家庭,被用那样的方式、因为那样的原因被夺走罢了。 还有那一桌没吃到嘴的美食之怨念。 ——那件外衣的爹地,虽然也是涉及那位蒙冤流浪者的法官之一,但请注意,他只是之一好吗? 他也有一般人面对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流浪者时,那种鄙视戒备并且容易觉得“如果有什么坏事的话,更可能是其所为”的想法,可是那个案件里头,他就算不是真心很无辜、起码也罪不至死啊! 阿初穿着外衣才一天,但一天都已经足够祂稍微了解所处国度的法律体制了好吗?那是很明白的啊!涉及杀人的案件,那是必须五人合议庭处置的啊!外衣的爹地只是合议庭里头的五分之一啊!别说庭长审判长,他连个老资格都还没混上呢!他能够拒绝在合议结果上签字已经是要很大勇气了,改变不了合议庭三票通过的结果却也真心怪不得他好吗! 他只是没有勇气代那个流浪者上诉而已,可作为一个有妻有子的普通人,哪怕是法官必须遵守的规章都只要求他在心有疑虑时不予签字,没要求一定要站出来光明正大反对他的上司和同事就为了代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流浪者上诉啊! 依照本国法律程序,这个该是司法援助机构的事情。 外衣的爹地不够勇敢正义,可真心连违法操作都算不上约。 为了这么一个罪过,用一家三口偿还,委实过了。 而那些人,为了这么一个仇怨,用三十一个人命自爆报仇,也真是过了。l3l4 ( 第9章 猪队友 本能告诉阿初要爱护虔诚信仰祂的巫,可理智却让阿初很想把这个简直能把祂蠢哭的巫女给虐哭三十回啊! 最起码也要送到揍敌客家那儿去好好儿教一下!杀手不是什么好职业,可如果真的要杀人的话,也请你专业点吧!现在这样的完全是在搞笑好咩? 明明用绳索套住人家脖子、却又自己蠢到给人制造逃走的机会,好不容易追上了、都把人扑倒在地了,为什么刀还要举那么高啊?只是割点儿喉间血啊!又不是要把脑袋彻底砍下来啊!有那举高高的功夫都足够抢在营救者的箭矢射到前割出血了好么? 阿初觉得真是没有比这更蠢的了! ——可事实很快就告诉祂,所谓愚不可及其实只是一句笑话,这世上总有更蠢的人、更蠢的事。 十分可悲的,当阿初觉得他家巫女已经蠢到极致的时候,更蠢的事情发生了。 那被控制住的男孩儿,只是给当胸打了一拳,自己的一部分就从他嘴巴里头吐了出来,而且那打人的青年一看就能认得出来:“黑水!是王后的黑水!” 阿初:“……” 祂真心连为自己辩解一声“我不是什么王后家的,倒是王后是我家的(巫女)”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那巫女的信仰还是挺虔诚的,可是这让人捉急的智商! 阿初把那从小男孩儿口中呕出的那一部分收了回来,这一点倒是很容易,直接从地面渗入或者空气中蒸发然后流回来什么的,只要他能不去想那男孩儿的耳孔有没有掏干净、睡觉前记不记得刷牙漱口,而就算掏了耳朵漱了口,那从耳孔到嘴巴之间的通道又有多少身体自然分泌又无法从外部清洁的黏液什么的。 后者对于阿初来说才是一个艰难的心理抗争过程,虽然祂此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洁癖或者别的什么,可是天知道,在把那部分融合回来之后,祂真心没力气再去吐槽祂家巫女这样明明有着借自己查看几乎整个城的动态、却不懂得用它来实施各种阴谋诡计料敌先机、只知道以暴制暴杀人祭祀偏偏还这么不专业的愚蠢了。 祂要好好休息一下,哪怕是不睡觉也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说服自己再也不去期待巫女还能有智商那种东西。 巫女什么的,只要有足够虔诚的信仰就行了、行了…… ——才怪! 阿初蔫儿巴巴地听着那位王后巫女和她的心月复商量要如何用那格子衬衫的格子衬衫来把她钓过来——据说那个格子衬衫的二十世纪女孩儿要回家的话,必须满足许多条件,其中之一就是要穿上她来时的那一身衣服。而这些衣服目前落在祂家这个智商尽浮云的巫女手里,现在她就准备把那衣服拿来钓鱼了! 好吧,钓鱼就钓鱼,可你为什么连钓鱼也这么不专业?不知道就算鱼已经咬上了饵、也要等它的嘴巴彻底被钩住之后,才能收线的吗?人都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啊,为什么不能彻底等她自己进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宫外就用水箭射她呢?准头还那么不好,约定的是喉间血,结果射中的不是手就是脚! 完全打草惊蛇有没有! 猎物绝对会掉头跑、跑,跑…… 阿初相当黑线地发现那格子衬衫居然没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都坚持着往宫殿里头冲!难道你真认为冲进去就能拿到你的衣服吗?虽然王后巫女确实蠢透了地把衣服真挂在宫殿里头,可看得到不见得能拿到啊! 偷偷模模进来模走一样什么东西,和在人家早有预备的时候强行突入的难度能一样吗?若不是这巫女她娘生她的时候忘了给她带上智商那玩意,但是擅闯王后寝宫的罪名……即使是王子侧室或者别的什么人,都足够砍头了吧? 阿初简直不能更无语! 但这种“好欣慰,我家巫女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智商捉急的存在真是太好了”的感觉算是怎么回事? 阿初很努力地告诉自己,拉低别人的智商并不代表己方的智商平均线就真的上去了,不想着奋起前进却只想着拉低别人的家伙最可耻了…… 但也许是方才那王后巫女的布置实在太让人吐槽:无论是迫不及待地收线,又或者是更早先的,直接大咧咧衣服挂出来、却不知道好歹借着自己能操控水的便利至少把衣服挂到水池中央——以格子衬衫的执着,说不定还真的会明知道水中危险却还是踩进去,然后再直接把她拖到水里放血什么的难道不是很方便吗? 阿初每一次以为自己已经无力吐槽时,王后巫女总能做出让祂实在忍不住吐槽的事情来。 包括这种蠢到居然用一个剥皮狂魔来做帮手的事情,也实在让祂无法不吐槽。 用那么一个看着仿佛很大个很结实很狰狞,结果却给个小男孩儿两剑就能放倒的家伙当帮手,真的没问题么?完全的猪队友啊! ……当然王后巫女也是猪…… 阿初十分悲哀地承认这个事实,连装着自己一部分的水盆被家猪的猪队友碰翻都没心思将之收回。 王后巫女还在吼着什么“水盆打翻了我就无法控制水”了,祂也无力吐槽,作为一个王后,难道让人把翻倒的水盆装点水放好有那么难么?哪怕是服侍的人都因为碍事儿被调开,你自己随便装点水也不会?明明宫殿内外都有水池啊!随便俯个身,都够敢在那慌里慌张的一对小孩跑出宫门前,给拖到哪处排水沟里放血了啊! 还不如你那猪队友给力! 好歹那给个小孩儿两剑就放倒的剥皮狂魔,还能再奋起赶在那俩小孩儿跑出宫门前给留下一个,可你呢? ……你只知道给自己挑个猪队友! 阿初看着那个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撵上目标,却给勇敢留下来断后的小男孩一句“你这魔鬼,就这么喜欢剥人的皮吗?”勾起了*,直接留下来想把男孩儿杀死剥皮的蠢货,真心什么也不想想了。 直接一个水刃过去,切割开剥皮狂魔的一点儿皮肤,在第一滴血珠流出来的时候温柔地引动,不过片刻,这个高大狰狞的强壮男人,已经只剩下一具流干了血的尸首。 阿初很厌恶这种不是生存必须、而只是纯粹喜欢虐杀的家伙,但祂也没有将之剥皮的兴趣,放了血就随意扔在一边。 不过那个被打昏了的小男孩…… 嗯,伤得不算很重,阿初也不准备对他如何,伤害幼崽不是阿初的原则,可当那幼崽是自家巫女的敌人时,要咋办? 阿初模着下巴,很认真地在烦恼,却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为了检查那小男孩儿的伤势,竟是已经凝结出一个大致的人形。l3l4 ( 第10章 吓不跑的虔诚 阿初口中的家猪、王后巫女,西台王国的王后娜姬雅因为前方的情报急匆匆要赶去打发阿初口中的格子衬衫女孩——来自二十世纪末的日本女孩铃木夕梨——的帮手,她儿子修达的大敌之一凯鲁王子时,就恰好见到这么一幕: 地上一具干尸扭曲着趴伏在地,但那高大的骨架、和身上由各族人皮做成的彩衣,还是让她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她的心月复之一,北方蛮族葛休葛族的族长兹瓦;而那个被兹瓦拦住的男孩,那个来自阿林那城的该死的小奴隶,却被一个人护在怀里…… 手中握着装满水的瓶子,娜姬雅便底气十足,厉声呵斥:“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的宫殿?” 一边说,一边就发出水箭。♀ ……这次的准头倒是不错,可惜该准的时候不给力,不需要准的时候倒乱表现。 飓风海啸沙尘暴,阿初都是玩儿过的,而其中玩得最熟练的就是海啸——而且别人家的海啸多是地震引发海水震动,祂家的海啸都是海浪汹涌撼动大地的——这点儿水真是塞牙缝都不够的好吗? 阿初囧囧有神地伸手捏住那支箭,箭矢在祂之间重新化为水流时,祂才发现自己居然有“手”了!再低头一看,很好,整个身体都有了,而且还没有丝毫像之前穿上衣服之后那般不甚自在的束缚感。 这让阿初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持续往郁卒之路一去不返的小心脏,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祂尽量温和地对自家巫女笑了笑,却还来不及说什么,地上已经化作水流的箭矢又锋锐地向祂刺过来——果然期待自家巫女有智商能沟通的我也被传染了蠢病么!就算猪不完全没有智力,也绝对不是能顺利沟通的智慧生物类型啊! 那支箭对阿初的身体没有任何威胁,却在另一种层面上,狠狠扎进祂的心窝里。 果然猪队友什么的,拉智商真是一把好手! 阿初一想到“虔诚的巫女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宝贵财产”这一点本能觉悟,心中就是一阵悲凉,到底是该设法降低这位巫女的信仰虔诚度,又或者是提升她的智商?真是个悲伤的选择。 阿初深陷在祂的悲哀中难以自拔,娜姬雅却已经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黑衣人,这根本就只是个黑色凝结成的人形怪物! 只见那身子是一团黑,手脚是四条黑,头颅又是一团黑,耳鼻又是几条黑,而该是眼睛的地方,更是两个黑漆漆的洞,而浑身黑色之中又仿佛有水纹转动…… 这是个什么东西! 别看娜姬雅一路从战败国献上给战胜国之王的公主,熬到如今西台王国中起码名义上是足以与国王、长老院三足鼎立的王后达瓦安娜,其中多少腥风血雨都看透,又天生得水神官之力,连几千年后与西台隔了老远的一个小岛国之人都能扯来,还能让正经流着西台王室血脉、先王后所出的王子凯鲁,在与慌忙逃出的夕梨会合之时,哪怕明知道还有个帝特落在兹瓦那样的剥皮狂魔手中都不敢轻举妄动,仿佛已经足以在西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却到底还是个女人! 女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她们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甚至亲手剥下一身人皮,却会害怕小小的一只蟑螂,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有的一室黑暗。♀ 何况站在娜姬雅面前的,是真真实实的一个黑色怪物。 会动、会转头、甚至会向她走过来! 没失声惊呼一声“乌鲁西”已经是娜姬雅惦记着不能给乌鲁西招祸了好么? 骤然把手中水瓶握得更紧,更横眉怒目戾气十足地支撑起内心惊慌,真的算不上什么。 可惜娜姬雅身为莫名其妙和阿初达成契约的巫女,惹恼阿初,是不需要靠语言的。 ——她不需开口,内心中太过激荡的咆哮,作为被她侍奉信仰的神明,阿初也是听得见的啊! 所以什么黑色外物,什么水纹魔怪…… 特.么.地!这难道不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吗?硬是借着侍奉的便利取了吾之身躯炼制些奇奇怪怪的什么黑水白水蔷薇水…… 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被称为神明侍奉,但无论是掀起一场海啸淹没半个西台,又或者是找准点儿把千年前后的人拉来送回去……都轻轻松松简简单单信手拈来的在下,不是被用来做那么无聊的事情滴啊! ——尤其是造完孽还敢嫌弃在下的造型不好看! 身为一个巫女,居然认不出你的神上! 尤其这位神上的造型还是来源于你的创意之时! 其实也是在接收到娜姬雅内心的惊呼救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之间竟是不需衣服也有了形状的阿初,阴森森地看着一边惊惧着自己、一边向自己祈祷力量的娜姬雅,阴森森地咧开一抹笑:“这就是你献予我的信仰与忠诚?” 娜姬雅的表情忽然一片空白,无论是极力掩藏的惊惧,又或者是努力扯出来盖在惊惧之上的戾气。 在阿初开口的时候,祂和祂的巫女之间的那种联系,忽然震动了一下,然后娜姬雅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位,确实是她的神祗。 这种认知非常微妙,不是靠眼睛、不是靠耳朵,更不是靠鼻子,就是有一种玄乎其玄的感觉直击娜姬雅的心灵,让她打从心底拜服敬仰,让她打心眼儿里头知道,眼前的存在,无论是怪物妖魔又或者别的什么,都是她奉献了信仰和忠诚的存在。 阿初非常恶劣的,在娜姬雅确认祂的身份同时,越发把凝结出来的身形弄得恐怖无比:本只是一团团黑色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仿佛萦绕着黑色雾气的黑色骷髅——雾气也是水的一种存在形态嘛,而坚硬的骷髅骨头则是水的另一种存在形态冰块啦! 嘴巴还故意弄成那种一咧开能张到两边耳根上的那种,总之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东西。 就算是神,也很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会连自家巫女都吃掉的邪神! 但出乎阿初预料的是,祂的这个巫女虽然又蠢又笨又没用还白长了眼睛认不出自家神上,却意外的虔诚,无论一开始被吓得多么厉害,在确定祂的身份之后,竟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额头触及地面的那种深深跪伏,还有那一声打从心底里认可的:“神上。” 这让她家神上十分郁卒地叹了口气:还想着如果这巫女若是一吓就跑的话,好歹能够不用忍受她那让水捉急的智商呢!结果居然这么着…… 阿初深呼吸又深呼吸,只好认命。 没办法,虽然记忆里头一团浆糊,甚至糊涂得连自己凝结出来的模样该是男身女身都记不清了,可祂十分肯定一点: 信仰虔诚的巫女,是十分难得的财富。 ……所以,无论这家伙的智商多么捉急,也只能先忍着了。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事故。l3l4 ( 第11章 修达捉虫 虽然十分悲剧的连故事都算不上,但事故有事故的好处。♀ 这个名唤娜姬雅的巫女虽然智商各种让人捉急,对阿初却有种盲目的信仰,即使这种信仰让阿初连把她吓跑的尝试都失败了,可好处是,无论阿初出现的方式多么妖魔化,当祂一本正经地表示“幼崽是不能随意宰杀的,不管是哪个种族的幼崽”和“那个格子衬衫白夹克留在这里没有丝毫好处,必须送回去”的时候,娜姬雅毫不犹豫地同意让帝特逃月兑、并找到机会把夕梨的那套衣服一并带走。 然后,连是不是能让她的亲信来担负这个杀死兹瓦、带帝特逃走的人选时,还要小心翼翼地请示阿初。 比起各种分解阿初的“躯体”,各种恶心方式(例如从人耳孔中钻进去再从嘴巴里头吐出来神马的)强迫祂“穿衣”时,真心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形态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能发声真是个好事情,沟通巫女什么的——为什么她能用心念祈祷和我沟通,我却不能主动和她沟通呢? 所以“衣服”虽然不要紧,能发声却真是太好了! 阿初万分欣慰地看着那个女孩儿被送回该在的地方,欢快地在玉石祭台上滚了一圈——因为巫女很上道,阿初也不再那么恶劣地凝结出黑色骷髅怪物恐吓她,依照心意化成一颗小儿半臂直径的小圆球,上头只裂开一个小嘴巴可供发声便罢了,鼻子耳朵眼睛一概皆无,手脚更是不必要。 嗯,滚起来不能更快乐哟~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有嘴巴才能发声、却不需要眼睛就能拥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视野…… 啊拉,小阿初记忆混乱嘛,提出这么深奥问题的,都是坏人哟!坏人是不给戳阿初果冻样的身子滴~ ——但如果是一个比最初穿过那件“外衣”还小半个头的可爱小正太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阿初转了个弯儿,直接撞入那小孩儿小心翼翼摊开的双手之中。 修达身为西台国王苏皮卢利乌玛一世的幼子,现任达瓦安娜娜姬雅的独子,本该是西台王宫最受宠爱的存在。奈何他爹对于现任王后并不上心,对她所出的儿子自然也就没有多在意,他心里记挂的是前王后,宠爱的自然也只会是前王后留下的三王子凯鲁;而他娘,说疼爱他好像也是挺疼爱他的,心心念念就想着把王座捧到他手心里头去,其中有多少利用、多少保命意味就不好说了,但母爱总是不少的,只不过那智商嘛…… 阿初已经被郁闷到无力好了吗! 而且比起母后是本土贵女的凯鲁,娜姬雅的娘家却是战败后虽不至于立刻没落、却也不复辉煌的巴比伦,即使曾经贵为公主,可人离乡贱,就算当上了达瓦安娜又如何?有与国王和长老院分权鼎立的名分,却未必有相应的实力,只看她手下用的什么人就知道了——兹瓦那人说是一族之长,可除了剥皮爱好惹人厌之外,还莽撞没脑子! 何况这样的娜姬雅,还明晃晃地将对其他王子的恶意展露无遗,帝特才表现得有点异乎寻常呢,凯鲁就知道直接往他月复部来一拳让他吐黑水,可见娜姬雅的司马昭之心如何众人皆知了! ——恐怕不只王子们,连国王都未必不知道吧? 这样情况下,本该最受宠爱修达,在父兄那儿可就不怎么讨好了。国王就算未必知道娜姬雅对他其他儿子们做的事情,但修达那头完全不像他的金发却是明晃晃摆着的,他想没想到娜姬雅和人私通不好说,但作为一个膝下好几个王子的国王,对一个母亲并不讨好、本人又不像他的王子,能有多少关注?而他的王兄们就算面上温和,哪个真敢对他毫无防备?就算不会防备懦弱幼小的修达,只要想到娜姬雅王后,也不会有谁真心敢和他亲近的。 至于唯二会真心疼爱亲近他的人…… 娜姬雅对他期望太高,又总忙着弄死其他王子,和他相处的时候其实不多,还一有机会就爱摆出一副严厉面孔絮叨着让修达怎么怎么努力、怎么怎么和他的王兄们争宠;而乌鲁西,乌鲁西倒是真心疼爱这个有着和他一样发色的孩子,可他又不敢和他亲近,虽然乌鲁西是神官,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娜姬雅私通的,可国王曾经睃睨在他和修达的发色之上的疑窦,虽然被他以“修达王子果然是太阳神的宠儿,国王陛下果然是天命之主”的话给哄了过去,但他如何敢再给娜姬雅惹眼找麻烦? 所以修达其实是个小可怜。 一个渴望母爱、也渴望父爱兄长爱的小可怜。 在听说了他的母亲居然对三王兄凯鲁的侧室下手时,修达几番踟蹰,还是决定过来劝一劝他的母亲。他觉得他应该让母亲明白,这王位没那么容易到手:虽然已经赐封太子的长兄沙利身子确实不怎么健康,但他上头还有好几个哥哥,三哥更是前王后所出、又素得臣下赞誉…… 何况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要这个王位。 反正不管日后哪个兄长当了国王,他都会努力恳求他,让新国王允许母亲和他一起到封地上去,当然还要设立一个太阳神殿,把乌鲁西也一起接过去——不需要多么好的封地,但只要大家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不就好了吗? 修达一想到母亲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和严厉的话语,心中就不寒而栗,可母亲没看明白,他却从自身的遭遇能感受得到,父王和长老院对于母亲是何等样的戒备,西台本土的臣民又是如何地难以接受这位来自巴比伦的达瓦安娜,更别说让他登上王座了。 他不想看母亲残杀他的兄弟,也不愿意母亲因为执迷不悟而让自己坠落深渊。 他必须来。 修达踌躇而坚定地迈入娜姬雅的宫殿时,是怎么也想不到,看到的会是这么一幕。 空荡荡的宫殿,侍女们都被遣退了,侍卫们也只能在外头离得远远的保护,修达还十分害怕又撞破一次母亲针对兄长们的阴谋,却不想娜姬雅往常议事的地方,那祭坛之上,居然滚着一个可爱的小团子? 虽然是黑色,却不会让人产生不祥之感,那流光溢彩、仿佛笼罩了诸天星辰的黑色,那一看就觉得应该是qq软软弹性十足的小身体,那不知道从哪儿发出的仿佛少年低语轻笑一般的欢快声音…… 修达小王子只觉得在这一瞬间,给伊南娜的手拂过了心弦。 他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爱的东西了。 也许更温暖更震撼他的是,原来母亲的宫殿也并非只有严肃冷漠和阴谋,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妨碍修达在第一眼就给阿初俘获了,并且又渴望又谨慎地,把双手张开了许久,却不敢轻抚上那q软弹性的小身躯,只在心中一次次地向那位他随着母亲信仰的安启大神祈祷,时而疑惑这小可爱到底是从哪儿发出的声音,时而祈求这小可爱能愿意落入他的怀抱—— 他的祈求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被迫更名安启的阿初,无法不注意到他。 然后,看在他是个小可爱的份上,终于大人大量大慈大悲地,撞进修达的怀抱…… 修达:o(n_n)o~安启大神保佑!我以后一定更加虔诚的信奉您! 娜姬雅:(⊙o⊙)安启大神保佑……不,安启大神宽恕!我以后一定更加虔诚的信奉您! 阿初在修达手上弹跳了两下,你们母子俩的祈祷词用不用也这么有母子相啊摔!一想到这么个可爱小正太也可能继承了巫女家的捉急智商,本尊顿觉累不爱了好咩!l3l4 ( 第12章 好妈妈娜姬雅 多少年了,娜姬雅自从谋划上了达瓦安娜之位,有多少年没受到如此要命的惊吓了?哪怕是在还不知道那团黑色就是自己侍奉的神明时,王后陛下都没那么紧张过好吗! 她的修达,她那个虽然有着好看发色、可爱模样,却总懦弱得让她捉狂的修达,她那再捉狂再恨其不争、也依旧最是心肝肝儿的修达……她家这个连在她的宫殿里头喝一杯茶都要小心翼翼的修达,居然胆敢趁着她不在的时候,企图猥亵她侍奉的神明! 娜姬雅简直能给吓死了好吗!她当年还只是个巴比伦国战败之后,献给战胜国国王的小公主时,无论是初到西台那样还必须以苏皮卢利乌玛一世众多侧妃中身份最低的一个、受到自他侧妃们的嘲笑打压,又或者是与乌鲁西相识之后,只敢借着去前往国王寝室的片刻时间中与他偷偷相望,结果还是被上一任达瓦安娜、如今三王子凯鲁的生母西雅王后撞破“教导”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紧张好吗? 哪怕是可能会连累乌鲁西的那次……她心中想的也不过是最万不得已时,陪他一道赴黄泉罢了。♀ 可是修达…… 无论娜姬雅如何漠视修达的意愿、一意孤行要把他推上王座的行为里头,有着多少利用之心,她总还是个母亲。 她可以为了一个在自己看来是双赢的结果利用他,她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连和他相处都顾不上,她可以对他严词厉色,她可以对他苛责强求,可她绝对不会想让他死在她前头。 娜姬雅可以看着乌鲁西因为她在荆棘之中跋涉,在悬崖之间走钢丝,那不过是因为她知道,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会陪着他,而他,只要有她陪着,也必不至于遗憾。 可修达呢? 修达还太小,他还有无限的可能。哪怕是娜姬雅在谋算着要杀死其他王子时,不保证完全不会利用他,可至少会用一切方法把他摘出来。 娜姬雅不算是个好母亲,但她希望,哪怕是她的谋划不成功,修达也能以一种无辜者的姿态,好好活下去。 她愿和乌鲁西共死,却只愿和修达同生。 或者只让他生。 所以她甚至没有下狠手去纠正修达有些怯懦的性格。 因为娜姬雅觉得,若是所谋得逞,她和乌鲁西自然会好好辅佐这个孩子,哪怕他怯懦天真一些都没有关系,她会作为最强的达瓦安娜守着他,也会给他挑选一个合适的妻子作为下一任的达瓦安娜。而乌鲁西,当日秘术成功之后,对于修达那灿金的发色无限惊喜的乌鲁西,这些年来一直在默默关爱着修达的乌鲁西……也一定会是修达最好最好的左右手,绝无二心。 他们会是他的盾牌,也是他的长矛。 所以修达可以尽情地天真怯懦下去。 哪怕娜姬雅对于修达连在她这儿喝一口茶水都要小心翼翼的模样,不是不伤心。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了?伤她这个永远不会遗弃他的母亲的心,去换他的父亲哥哥们就算不爱护、也起码不会将他作为第一攻击对象的小小宽容,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不是么? ——可娜姬雅实在想不到,那么怯懦的修达,居然会对她侍奉的神祗伸出“魔爪”! 虽然娜姬雅的信仰始终虔诚,甚至在阿初企图吓跑她的黑色骷髅上阵之后,还更加虔诚坚定了,但娜姬雅其实也不相信,她所信仰的神祗,会是一个善神。 哪怕她始终呼唤他为安启,可传说中这位由混沌女神纳穆生出来的至高神,虽然大多数传说都展现出他即使作为众神之王也无欲无求、安然居于天界的一面,可就算冠以“彼勒(主)”之名的恩利尔,这位据说是只要佩戴上了“天命牌”塔布雷特,就能无视一切攻击的大地和暴风之神,无论如何被众神当作实际上的王和大地之主,在安启面前也必须俯首。 而他的兄弟,深渊之主恩奇,这位宽厚的智慧和技艺之神,即使敢于和恩利尔周旋,也不敢和安启叫板。 作为安启的巫女,娜姬雅从来不敢因为她的神上甚少降下神谕就有所不恭。而面对安启大神降临人间的这个分身,不拘祂是用恐怖阴森的黑色骷髅存在,又或者是变成一个qq软软的小圆球在祭台上翻滚,娜姬雅都始终恭敬如一。 神祗越阴森畏怖,越需要小心供奉。 而现在的小圆球越可爱,娜姬雅也不敢忘记了黑雾萦绕的骷髅。 ——所以在看到修达居然向神祗伸出手的时候,娜姬雅才会那么害怕。 她怕得甚至不敢立刻冲出来阻止修达,只因为担心反而触怒了还喜怒未明的神祗、越发为修达招祸。 但她却实在忍不住在心中祈求,祈求她的神祗能够宽恕无知的修达,为此,她愿意付出生命、乃至生生世世的虔诚,只信仰这一位神祗。 在阿初自己弹跳入修达摊开的手中时,娜姬雅是非常惊喜、也非常感激的。 甚至比最初寻觅合适的祭品、来换取她的修达最终成为西台之王的祈祷得到回应时,更加感激。 阿初自得其乐地从修达摊开的左手滚到右手,再顺着他的小胳膊滚到肩膀、再停在他头顶的时候,也暗暗点头。自家巫女虽然智商捉急、还可能影响得这下一代的智商也让人挠墙,但反正这个修达宝宝也只是巫女家的孩子,让祂挠墙也最多挠上几十年,这点时间睡一个觉都能过去的,无所谓啦! 最重要的是,终于发现了自家巫女的一个闪光点! 就算智商捉急也还是个关爱孩子的好母亲神马的…… 作为一个穿过“外衣”享受过一小个白天母爱的家伙,作为一个在流星街中见过无数种扭曲了的母爱的家伙……阿初表示,这样会着急自家女圭女圭的巫女,就算在着急的时候对于自家神祗的信心仿佛有点儿不足,也是可以原谅、也值得欣赏的。 一个好母亲,就该有为孩子付出生命的勇气! 生而不养什么的最吐艳了!而坐视被遗弃的孩子流落到流星街的政府组织们,也是不可饶恕的。 阿初还没想好要如何惩罚那些又要生下儿女、又要抛弃他们的男男女女,也想不出来到底要如何让那些冷漠坐视的政府组织吃到苦头,但他至少知道: 想要生孩子的起码该有成为娜姬雅这样的好妈妈的觉悟!没有的话……这想要创造一个新生命不容易,在那个生命真的瓜熟蒂落之前扼杀他还能难到哪儿去?虽然这种做法也不见得就是无罪,但总比生下来却遗弃的强些。 阿初欢乐地在修达头上转圈圈,他觉得自己的巫女应该能够成为一个好妈妈的典范树立起来。 ——但很快的,事实又打了阿初一耳光。 ——关于好妈妈什么的……l3l4 ( 第17章 爱护幼崽的阿初 带着修达和娜姬雅一起窥探了他们原本的命运之后的十来年里头,修达在好好努力天天向上,娜姬雅则更加用心地扮演一个利欲熏心、连和亲生儿子都不对付的王后、王太后,阿初却是时而化云随风、时而聚水逐流的,四下里看了不少有趣儿的玩意。♀ 所以在娜姬雅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时候,阿初顺手把她和乌鲁西扯进自己的身体里头、想着带上他们一起继续到处逛——例如把那次以信仰和天命为借口的迁都看完什么的……真的真的是好心。 可谁想得到呢?阿初本能地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巫女“收”回去,到得感觉还不错、很值得仔细看看的地方,想要把人放出来的时候,那种本能却又没了。 一团浆糊的记忆,在没有本能加持的情况下,显然不足以让阿初找到将祂的巫女放出来的法子。 一不小心就真觉得自己挺有“神上”风范的阿初果断又被现实郁闷到了,在一边独自旅行一边回忆,如此过了几度春秋,却还是没想起来把巫女“拿”出来的法子之后,索性埋头睡大觉去了。♀ 阿初不经常睡觉,事实上,除了之前“穿衣”未遂、被尼特罗挤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了之外,阿初并没有睡眠的记忆,但这不妨碍祂对于自己“一觉醒来忽然想起‘拿’出巫女的法子”这个可能性寄予厚望。 但很可惜的是,不知道多久的酣然好梦之后,阿初虽然很觉得自己梦里应该看到了“拿”出巫女的法子,醒来时却忘了。 qaq所以无论怎么说,自己还是没法子把猪巫女拿出来…… 即使本能很清楚地告诉阿初,巫女一旦被祂认可、“装”起来之后,在她的信仰背叛之前,除非祂主动遗弃、又或者彻底消亡,是不可能和“老、死”这些词汇扯上关系的;而且在被祂“拿”出来之前,甚至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但不管怎么说,都阻止不了阿初郁闷的心情。 若不是恰好听到极近的距离之内,有幼崽求救的声音,阿初真想转个身继续睡觉算了。 ——也许下一次醒来时就不会把梦中忆起的东西又忘记了呢? 不过爱护幼崽是阿初的众多好习惯之一,虽然那小家伙实在小得太可怜,让阿初一时都不敢直接上手把他送离这个小河沟,却也没有甩手不理。♀ 但就在阿初小心翼翼地拿小河沟上偶尔飘过的杂物——小小的空心铁盒、足足有小家伙尾巴粗的树枝、泡沫箱子——等尝试控制力道的时候,忽然有个少年人停了下来。 阿初在把泡沫箱子弄成七八块之后,终于拿捏住应该不会伤到那小家伙的力道,少年却依然涉入水中。 阿初分出一小缕“身体”绕过少年没入水中的腿,愉悦地发现这也是个心思相当纯净的幼崽——虽然不像被困住的那只那么幼小,却也还算不上成年的一个小家伙。 阿初对于幼崽总是格外有耐心点儿,何况这只幼崽虽然涉险,但目的是为了救援,加之行动间也还不失小心……总之,是个勇敢却又不至于一味莽撞的小孩儿。 阿初在少年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祂原就是个喜欢幼崽的性子,尤其喜爱那些精明又还不失本心、又或者善心勇敢且不至于莽撞到好心办坏事的女圭女圭们,少年的容貌算不上精致可爱,这心思却干净柔软,很是解了阿初不少郁闷之意。 但没过多久,那边另一只落难的小家伙就熬不住了,两条后腿不知怎么的一滑,前爪想如原先那般攀住桥墩上的一些凹凸纹路缓一缓,却没缓住,转眼就要没入水中。少年一惊,脚下就要加快,却不提防下头那石阶虽然每常暴露于水上,却也滋生了些苔藓,不免就要打滑—— 这不摔倒时水都要没到他腰上,流速又快,一摔下去,可保不准会不会给冲走呢! 阿初天生得那般触模之下便可知人原先命运的本事,方才在少年脚边绕得那二三十圈,自然也看到这孩子是会游泳的。可在平静的游泳池里头,哪儿这般因为大雨猛地涨高水位、又急匆匆要往去处排泄的水流能比的呢?阿初少不得为少年急上一急。 也亏得祂刚刚才试好力道,此时少不得一边搅着水流稳住少年,另一边则控制那块泡沫块一小弯、一轻撞、再一上浮,恰恰好把跌进水里的小女乃猫又给送上桥墩上——还换了靠近少年的这一边! 接下来少年自然很快就救了小猫走了,阿初在水中打了几个转,虽还是觉得穿衣服很麻烦,可想想那少年毫不犹豫把小猫塞进自己怀中的动作,想想那少年明明怕极了却还是一声声在心里头自我安慰的傻样儿——尤其是那一声声儿里头,惦记的只有扶着小猫回到桥墩的阴影,却全然没注意到在他险些儿跌倒的时候脚边儿其实出现过更明显的影子…… 呵呵,是个自己差点儿跌倒的时候,眼睛里头也只有小猫的小傻瓜呢! 阿初觉得那样的孩子真心不能更可爱。 然后就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乍看仿佛很和平,和谁知道内里是怎样的呢?那样看似凶狠却柔软得不行的孩子,那样仿佛勇敢也不忘谨慎、可还是一不小心就会因为别的幼崽忘了自身安危的孩子…… 水面上那裂开的笑转了几圈,果断一聚、又一散! 这小片陆地上的人口好像很密集,阿初记忆中经过的地方,就属这儿人多,但不管是那少年或者小猫,阿初都“记住”了。 祂的记住,就是哪怕像之前那个格子衬衫的夕梨一般,被一下子扯到几千年前后去,都能顺着“记号”找过去的意思。 那少年抱着爪子手上、又浑身受冻的小猫跑得很快,但阿初要追上他,也不过是眨眼儿的功夫。 可阿初本事虽强,却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l3l4 ( 第18章 海棠熏 海棠熏今儿只是例行的长跑训练而已。作为一个耐力型网球选手,他素来注重对自己体力耐力的训练,像是这样跑成了兴趣的马拉松长跑,海棠熏每天都要进行起码三次:早上一次、社团活动结束之后一次、晚上再一次,每次至少十公里,周末在没有其他事情负累时,更无视长度限制,直到把自己跑到几乎到达极限为止。 这样长跑的习惯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养成的,当然一开始并没有一次十公里那么夸张,但一天三次却也是风雨无阻的。 而在雨中遇上什么落难的小动物,伸一伸手帮个忙,海棠熏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幼年时实在太小的时候,还曾经为此不得不向大人求助,但现在,就算是那样大约该有一米二三高、普通小学生整个儿能给淹没了的河沟,他也能自己涉水而过。 那条河沟他平时自然不会下去,但跑步时每每经过,自然也知道那台阶之上的苔藓可能多滑。 海棠熏很小心。 他确实是觉得只要走得足够小心、不跌入水中就可以了的。 ——可如何想得到,除了跌倒、被水冲走等等“科学”的危险之外,他还能遇上另一种…… 父亲这个星期出差,妈妈原本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的,但是远嫁国外的三个姨妈都能回来团聚的日子实在难得,大家就约好了一起去北海道陪外祖母泡温泉,海棠熏却正值初等中学网球部全国大赛的要紧时候——虽然才是初赛,可作为要紧的正选队员之一,海棠熏即使是周末也都起码有半天的部活,而从东京到北海道…… 说远也不算很远,可说近却也不算太近,在正值月考和赛程开始的时候如此奔波,饶是以海棠熏的体力也是吃不消的。 海棠熏和外祖母是常常相见的,和三个姨妈相处时又有些尴尬——姨妈们和妈妈凑到一起,总爱拿他几年前多么清秀可爱、穿上小裙子时委屈流泪的样子怎么萌死个人的话出来说——海棠熏能把高年级的前辈瞪得落荒而逃,却总是拿柔弱的姨妈们没有法子。 便索性留了下来。 海棠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性,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儿逗弄儿子的恶趣味,但小熏既然讨饶了,她也不是非得不依不饶伙着自家姐妹欺负儿子的人,便做好了满满一冰箱的食物,都是微波炉里头转几圈、蒸笼上头蒸一蒸,又或者是直接凉着吃就很美味的那些,然后叮嘱好门窗煤气水电各大注意事项,在海棠熏准确无误地将之背了一遍之后,就很放心的前往北海道了。♀ #小熏小时候虽然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可爱,但现在已经是个很可靠的男子汉了呢!自己在家住两天也不要紧的啦~# 本来也该是不要紧的。 如果不是海棠熏在周六的傍晚,就为了救一只小女乃猫,引来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或许没有恶意,却还是让海棠熏吓得不得了的“东西”的话! 对于海棠熏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是比拿他幼年时的裙装取笑的姨妈们还恐怖,那就是—— 鬼怪。 虽然从科学上说,世上应该是没有鬼怪的才是。 ——可作为一个小时候因为被强迫穿了裙子正委屈着、然后忽然见到幼稚园后那个小网球场边儿上的小水畦里头,一下子冒出来一个格子衬衫白夹克女孩儿,惊吓之下连着委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结果给姨妈们念叨了一年又一年的倒霉孩子…… 海棠熏当然也没忘记自己和老师、和妈妈、和姨妈们说起那个水里头冒出来的姐姐时,得到的不过是“哭花眼了”的答案,可作为一个至今依然保持了良好视力的少年,海棠熏很肯定,自己那时候没有眼花。 所以他很相信,科学之外,还有一个世界。 虽然那个世界在海棠熏眼中存在的时候很少很少,也不曾伤害过他,但却不妨碍海棠熏打从心底的敬畏。 每次听到鬼怪的事情就迅速撤离,逃不走的时候甚至会一脸凶恶地被吓得石化掉…… 这样的海棠熏,虽然是能吓哭一年级学弟的凶恶学长,对于很多不了解他的前辈来说也是个很不好惹的家伙,但对于了解他的人来说,却只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阿初喜欢的一种幼崽。 ——但眼神凶恶内心却柔软还怕鬼的可爱孩子,遇上一个喜欢幼崽却忘了先找件衣服穿穿的阿初…… 海棠熏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转头去看那忽然又凑到他手边来的黑色不明物,目不斜视拿出微波炉里头热好的牛女乃,试了试温度,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热,便倒了一些在碟子里,哄着小猫过来吃,自己则同手同脚地拐去取了吹风机来,调了小小的热风,蹲在埋头舌忝牛女乃的小猫身边,帮它吹了起来。 海棠熏将风调了最小的一等,用的吹风机也是特意忍着害怕去妈妈房间里头取出来的,声音很小的那个,但再小再没噪音的吹风机还是吹风机,本就受了惊吓的小猫身子猛地弹跳了一下,胡子上甩了几滴女乃液出来,有两滴摔到海棠熏身上,还有两滴滴在地上——这些都无所谓,可要命的是,哪怕海棠熏一直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看过去,他还是注意到了,有那么一滴,是甩到那个黑色不明物上头的。 一时间,所有听过的鬼怪故事都挤进了海棠熏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最终只剩下一句: 都说眼睛是沟通阴阳的媒介,注视鬼怪的话会引起它的注意、进而被其缠上;污染了鬼怪遗体附属物的人则会遭到恐怖的报复……那啥,如果是给一只小猫溅到一滴牛女乃呢? 海棠熏很肯定那时候泡沫块下的阴影是为了把小猫推到桥墩上去,这应该是好意,可再是好意也已经缠上来的不明物,若是被弄脏了,会不会认为是冒犯?会不会要保护小猫?这么小小的一只…… 海棠熏很怕很怕,也很相信注视鬼怪的下场非常可怕,却还是努力鼓起勇气,匆匆瞥过去一眼。 那女乃滴已经融入了阴影之中,而阴影…… 阴影居然真的伸出一丝要蔓延到小猫身上? 海棠熏大惊,扑过去就要把小猫抱开,可一个运动员的反应速度再快,又如何能快得过眨眼就能跨越半个亚洲大陆的阿初? 阿初的“手”已经模上了小猫,而海棠熏的惊呼才出口。l3l4 ( 第19章 逗弄 海棠熏其实是个好孩子,他有着少年人的热血和义气,但却不是那种莽撞到不管不顾只为了成全自己的热血和义气的家伙。 自从那次太大意,为了救一只爬到树上却不敢爬下来的小猫,把头磕破流了好多血,吓得平日虽然很温柔很纤弱、但其实很少流泪的妈妈眼睛都哭肿了……并且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头,几乎每次妈妈看到他发际之中留下的那一小道因为缝线而长不出头发的伤疤时,总是要转过头默默抹泪的样子,让海棠熏明白了,热血义气爱护小动物都没有错,但除非实在万不得已之时,还是要爱惜自己。 可以受伤,但最好是那种能自己处置了的伤;最不济,也不要留疤留痕迹,徒惹妈妈伤心。 当然更不能死亡。 至少不能因为一只小猫就轻易去世。 海棠熏敢扑过来,一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另外一个却是因为他记得,在传说中,一般不是非常凶残的鬼怪,哪怕是被惹怒了,都要赎罪的法子。 所以他扑过来的同时,口中惊呼之后,说的却是:“我帮你擦干净!要什么祭品也会努力办到的!请看在这小猫不是故意的份上,请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海棠熏相信,一个能在小猫落水的时候,用泡沫块把它推回去的“东西”,就算看起来阴森恐怖让人心悸,也应该不是个给溅上一滴牛女乃,就不依不饶的家伙吧? 当然,理智的一面在努力说服海堂熏不害怕,本能的畏惧却还是让他的心脏拼命搏动叫嚣着,若非实在舍不得手上捞着的小女乃猫儿,海堂熏绝对直接落荒而逃了——无论那是否是个会不依不饶的家伙,对于天生具备“怕鬼”属性的少年来说,也实在太刺激了些。 有趣的是,这个少年却是个越紧张、越害怕,就要越把眼睛瞪起、把嘴唇抿起的性子,明明捞着小女乃猫的手是在颤抖着的,面上却凶恶得要命。 这样可爱的表现,让阿初的心情又好了一点儿,分出一缕“身躯”在海棠熏的眉心弹了两下,顺便还刮了刮下头挺立的鼻梁,而后趁着少年整个人僵硬着的时候,把小女乃猫托起来,在他眼前晃啊晃啊晃! 海棠熏正被吓得魂不守舍,但毛绒绒的小可爱对他的吸引力也实在大。方才理智尚存的时候,未必敢从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绝对是很不科学的东西“手上“直接抢夺;但在脑袋放空、全凭本能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地双手捧过去,一把将可怜的、连咪咪叫都不敢了的小女乃猫接了过来。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海棠熏,看着那忽然长出来一张大嘴的阴影,脚下意识地转向冲刺,但十分可悲的是,不知道何时,他整个人都被淡淡的、却又明显是阴影的东西笼罩了起来。 ——再怎么跑,也只在原地踏步! 海棠熏深呼吸着,努力回忆着那些人类振作起无畏之心后,反击鬼怪的传说——我、我才没有害怕呢!我问心无愧!这女乃猫本来就是这不明物要救助的,自己不过是帮着再捞一把罢了!现在给一滴女乃液溅到而已嘛!不明物如果为此把小女乃猫折腾坏了,自己也会后悔的吧?所以、所以……必须不怕!才不怕眼前这个阴影!才不怕以后会被彻底缠上了! 明明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郎,就算一米七几的身高、加上长期运动锻炼出来的肌肉,看着很能唬人,也还只是个孩子,眉眼间总会有几分未月兑的稚气,但一双眼睛因极度的紧张瞳孔微缩,两道浓而不粗的眉毛凶狠地挑了起来,可爱的是手上捧着小猫的动作依旧很温柔——阿初第一次见到人色厉内荏得这般有趣。 一个可爱又有趣的幼崽,就算三番四次误会了自己的好意,也总是可以原谅的。 阿初对幼崽格外宽容,祂很耐心地又多说了几遍:“我没想对你们如何,只是帮你们弄干了一体罢了——你没发现那女乃猫儿的毛发忽然蓬松松的特别舒服吗?” 阿初的声音其实挺不错的,虽然既不是成男成女的性感柔美音线、又不是雌雄莫辨的正太萝莉音,可那种完全听不出性别的空灵也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和祂那一身似黑非黑的阴影模样、和祂那一张轻轻松松勾个微笑就几乎要把自己截成两半儿的嘴巴,都非常不协调。 如果只听声音的话,哪怕是不明物呢,海棠熏应该也不至于害怕到整个脑袋都嗡嗡的,甚至发呆到阿初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心里去。 ——阿初虽然有那么点儿存心恶作剧,但在帮着海棠熏把身子弄干、顺带调戏了他一把之后,祂已经决定好好给个解释了。 ——没办法,小女乃猫都在他眼前晃了那么久,傻孩子还是一味儿犯傻,都没看出来嘛! 阿初爱小小逗弄一下可爱的幼崽们,却绝对没想要把人吓傻的意思。 耐心地说了一遍、二遍、三遍…… 第十三遍时,海棠熏终于发现了,小女乃猫儿虽然不敢出声,但好像怎么说了,有点儿像是自己面对手冢部长是那样的,虽然敬畏,但绝对是敬大于畏的感觉——而且那种敬畏感比自己面对部长时要大许多,当然对于这一点海棠熏完全能够谅解的,毕竟是那么大嘴狰狞的不明物嘛…… 最重要的是,那身皮毛,确实是干透了。 看上去蓬松松的,模上去软乎乎的,简直像个小毛球,真心不能更可爱! 一时没忍住,把小毛球凑到脸颊边蹭了两下,然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海棠熏,果断又僵直了身体。 这次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尴尬。 ……因为妈妈对小动物的毛过敏,家里头连一只绒毛玩偶都没有、自然也更不可能养什么猫猫狗狗,这让自己对可爱的小毛球越发没抵抗力了没错,可是自从五岁那年不就决定了吗?为了不再让姨妈们有高呼“小熏果然适合穿裙子,抱上个小毛球不能更卡哇伊”了的机会,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在人前和小毛球们亲热了么? ……虽然眼前这是个不明物,算不上是人,但好像也是有智慧的存在吧?l3l4 ( 第20章 浴室里 海堂熏又一次僵直了身体,不过这次是因为尴尬羞囧,看在阿初眼中,便显得越发的可爱,一时没忍住,把“爪子”又伸出来在人家头脸上随意呼噜两把,这导致在祂散开雾气之后,小女乃猫都把那碟子牛女乃喝光、正舌忝爪子洗脸了,海堂熏还是僵直在一边。 直到小女乃猫蹒跚着爬到他脚背上窝着睡下,他才恍惚回过神来,眼睛依旧不敢往阿初那儿喵,匆匆弯腰抱起小女乃猫后,就同手同脚忙乎起来,先拿了好几条软乎乎的毛巾,给小女乃猫做了个窝,然后才想起要拿衣服自己沐浴去——虽然有阿初帮忙把身体弄干了,可总是才跑了十里地,淋雨到底当淋浴的,少不得要洗个澡。 嗯哼,所以这还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哟~ 阿初看着那只小女乃猫在海堂熏往浴室走的时候,放弃了自己新得的小窝,咪咪叫着要跟进去,而海堂熏在接连把他抱出来四次之后,同手同脚的情况都改好了——偏偏一抬眼瞄到自个儿,就又僵直了! 然后就这么僵直着把小猫抱进去,放在一个扑了软软毛巾的篮子里,自己调整了花洒的方向,确保不会淋到小女乃猫之后,才哗啦啦洗了起来…… 阿初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浴室里头就是嘭啷一声、咪咪叫不断——海堂熏再次在好不容易不那么僵直之后,因为阿初的笑声想起家里头还有个不知道怎么送走的不明物,然后一不小心手脚僵硬一下就摔倒了,而小女乃猫居然也能克服了自己对水的畏惧,从洗手台上的篮子里挣扎下地,扑过去——也许是想救援?可惜他那么一点儿海堂熏一手摊开就能包住的小身板,就算奋不顾身想帮忙扶一扶海棠熏的脑袋,都只会让那少年为了不压扁他,而匆忙扭头闪避、然后撞在墙上造成二次伤害好吗? 海棠熏撞得眼冒金星的样子很有几分可怜,小女乃猫儿将毛绒绒的小脸儿蹭在少年脸颊咪咪叫的声音又十足无辜,阿初仗着强大的“视力”,即使浴室门关得紧紧的,也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结果是—— “哈哈哈哈哈……” 完全受不住的笑声好么! 一声笑时海棠熏直接吓摔了,二声笑时海棠熏头晕眼花地扶着地板坐起身,三声笑时海棠熏捧着已经被淋湿了的小猫再次僵直了身体…… 可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无论海棠熏对于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如何忌惮畏惧,他一没吓死二没吓晕,这不明物又引进了家里实在躲避不得,一僵直二僵硬的,少不得也只得慢慢儿适应。♀ 到了阿初笑第三十八声时,海棠熏已经坚强勇敢地站起来,和见他无害之后、怕水本能再占上风的小女乃猫展开了一场艰难的战役:小猫咪的战斗力本是极有限,但跳高蹦低到底是他的种族技能,再加上刚刚才喝了满满一碟子牛女乃,此时身形颇为滑溜;而海棠熏作为青学网球部正选,又是一个即使是要上学部活还能每天跑足三十公里的强人,反应速度本该更快才是,奈何他刚刚跑完今天的最后十公里,又给阿初三吓四吓的,同手同脚又不敢伤了小女乃猫儿,就不免有些不易。 好在海棠熏是个很容易专注的人,慢慢的,也就将阿初的笑声抛诸脑后,全神贯注、眼中只得一只小猫咪时,很快就把小家伙虚拢在两只手掌环起来的一个小圆球里头。 小家伙依然不死心地咪咪叫,却很有几分灵性,虽对于水深恶痛绝,却知道海棠熏是救了他的人,给放到装了温水的小盆里头时,就是紧张得恨不能四只爪子都攀在海棠熏的手腕上,指甲却都好好儿收了起来。 海棠熏看着这样的小东西,真心越看越爱,也越可惜家里养不得毛绒宠物,但妈妈过敏也实在没法子,只好一边琢磨着如何在把小猫送回去之后、还能上门去看看他,一边以一种和他的表情完全不符的力道,非常轻柔地帮小女乃猫儿洗了个澡。 小猫一出了小盆,就忍不住摇头晃身子地甩出好些水珠,海棠熏给甩了一头一脸、甚至嘴巴都不小心吃进去几滴,可也不恼,乐呵呵又拿出来一条干净毛巾,帮小猫仔仔细细擦了个半干,再用吹风机吹了一会,看着小毛球儿又蓬松起来了,才给抱起来放回那小篮子里头去,嘴里头还硬邦邦地威胁:“不许再捣乱!不然还要扔水里啊!” 小猫咪不知道听没听懂,给放到篮子里头之后,虽没有乖乖儿蜷起来睡觉,却也没再跳出来,只把两只小爪子搭在篮子边儿上,一双可爱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海棠熏,看得少年冲完澡擦身体时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别扭的海棠蛇还不会承认他忽然从这双蓝色的漂亮眼睛想起一部老电影里头那个可爱的蓝眼睛女孩儿呢! ……毕竟算一算实际年龄,那个蓝眼睛女孩儿的扮演者,比他妈妈都要大十来岁吧…… 模模扁扁的肚子,海棠熏三两下套上衣裳,再把换下来的衣服、和刚才擦过的毛巾扔进洗衣机里头,弯腰抱起小猫,点点那湿漉漉的小鼻子:“走吧!吃饭去!等一下夹点秋刀鱼肉给你——话说,你应该能吃一点儿鱼了吧?” 小猫也不知是否听懂了这个“鱼”字,又或者只是单纯为海棠熏的亲昵欢喜,咪咪叫唤的同时,还伸出小舌头在少年的指头上舌忝了两下,哄得海棠熏越发喜欢。 虽然因为对幼年时被当作小女孩儿哄的过往深恶痛绝,让少年即使心底再欢喜柔软,面上也还是凶狠严肃居多,脚步却不自觉地轻快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是—— 直到弯腰打开冰箱的时候,给冰箱后头忽然冒出来的阴影吓得往后仰倒摔个平沙落雁式时,海棠熏才又想起来: 今天河沟里头走一遭,赚回来的不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还有一个完全不科学的存在哇! 可怜的少年:∑(°△°|||) 小女乃猫:*_* 阿初看着少年和他头顶的小毛球,再起长出大嘴:哈哈哈……l3l4 ( 第25章 球袋里头的秘密 ……在经过了昨晚之后,更更是! 在龙崎教练忽然出现、并把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想让大家看清自己的脸,却因为光影效果显得十分惊悚的时候,海棠抱紧网球袋,看着连不二和乾这两位学长、以及总是跩得下巴朝天的小鬼越前,都吓得惊呼着从教室里头撒腿逃跑的反应,忽然觉得壮志满怀。♀ 抱着网球袋起身,对咕哝着“这真是太失礼了”的龙崎教练一躬身——虽然手电筒往下照出的龙崎教练看着真心不是普通的阴森,但对于海棠来说,只要不是科学外不明物……不,只要网球袋在手,哪怕是科学外不明物,也算不上可怕了! 大踏步走出教室,不一会儿就跟上那群被吓得惊慌失措的网球部同伴们,正好撞上那球拍被扔出去之后,拍头着地却一直旋转着不肯倒下、吓得菊丸猫“上帝佛祖”各路神仙念叨的场景…… 男子汉海棠蛇叹了口气,左手将网球袋紧紧握牢,大踏步继续向前,准备把那把球拍拿起来。 他这样的举动,哪怕是最终不等他走近,就先冒出来那个老是嚷嚷着自己“有两年网球经验”的一年级堀尾,先一步把那诡异的球拍捡起来——嘴上从来不肯承认,但对于鬼怪的惧怕已经连刚来青学不到一个学年的一年级越前都看出来了的海棠,破天荒这么镇定的模样,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副部长大石是最感动的,果然学弟们也不负期望地成长起来了,而他这个在手冢前往德国治疗手臂时保证了会帮他看好网球部的大家的副部长,果然还是madamadadane啊! 而另一边,和学长们一样惊呼着冲出教室的小鬼头越前,此时也面瘫着一张脸,十分镇定地分析起“球拍原来是堀尾的”与乾贞治之前编的那个“被诅咒的球拍”故事之间的漏洞来,最大的一点自然是,乾贞治口中的越后,这位据说因球拍诅咒而死的倒霉鬼,可是因为不能去全国大赛的怨恨才接替了原先的诅咒者、附身在这球拍上的,可堀尾身为一个总是嚷嚷着“两年网球经验”、其实完全只是个初学者的普通一年级,他的球拍可是伤痕累累的,特别是那球框上的伤痕,很明显就是错失落点之后被网球撞出来的嘛! 一个以全国大赛为目标的人,怎么可能在球拍上弄出这么多错失落点的伤痕? 小鬼头越前托着下巴,斜着一双猫眼,十分智珠在握的小模样,虽然和今早才送走的小毛球不太一样,可也像极了一只小猫。 特别傲娇的一只猫。♀ 被戳中了萌点的海棠蛇,默默咽回那句“既然分析得这么清楚,怎么会和大家一样吓得夺路而逃”的嘲笑。 倒是乾贞治,一本正经地为他瞎编的这个诅咒故事辩解之后,扶着镜片:“大家在恐慌中的反应我可都记录下来了,真是好数据呢!”镜片微光一闪,看向海棠:“不过海棠今天的反应可真有趣。” 不二也笑眯眯的:“意外的非常可靠呢!不过和你网球袋里头装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么?” 每一个合格的网球选手,对于自己的球拍都有着非常的感情,哪怕是对别人遗落的旧球拍都会付出几分重视的——否则越前那么傲娇的一只小猫,为何会捡起地上遗落的旧物、进而引发今天这一场闹剧?而菊丸在匆匆赶来开会的时候,为何会忽然停下脚步?不就因为那是把球拍嘛! 可再如何重视自己的球拍,也很少有人像海棠这样,都到了课室开会了,还一直把网球袋抱在手上不放的。 至少目前青学一群正选里头,只有一个海棠是如此。 而海棠每一次仿佛快被吓到的时候,只要一抱紧怀中的网球袋,立刻又镇定下来的反常,至少不二和乾都注意到了。 有时候不二是比谁都果断的家伙,乾贞治还在琢磨着要如何设法收集“海棠网球袋中的秘密”的数据时,不二熊已经笑眯眯地来了一个直球。 作为一个被号称为青学天才的男人,不二周助可不只是会一招巨熊回击,直球用得好了,也是非常有用的。 海棠果然也没有逃避话题,虽然抱着网球袋的手又是一紧,面上却是一贯的阴沉:“我的网球袋里只有两个球拍。”所以学长们就不要想太多了。 不二笑眯眯:“是吗?” 海棠阴沉脸:“嘶~” 乾贞治低下头飞快写了几句什么,那边菊丸凑到大石耳边小声嘀咕:“海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二笑得让我心里都发毛了喵,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桃城耳朵一动:“蝮蛇一定有古怪!”眼珠子不怀好意地在海棠抱着的网球袋上转了几圈。 小鬼头越前扶一扶帽子:“桃城学长你还madamadadane呢!” 那边不二笑眯眯的,也不知有没有往桃城那边看,但确实是在不二放弃了问海棠要他的网球袋来一探究竟的打算之后不久,以“不行!为了全国大赛,我一定要弄明白蝮蛇是为何失常”为由,趁着海棠不注意抢了他怀中的网球袋就跑的桃城,在被暴怒的海棠追赶之下慌不择路时,确实那么巧的,将网球袋遗落在不二脚边。 当然还有更巧的,在不二俯身把网球袋捡起来的时候,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是乾贞治。 不二熊的眯眯眼对上乾贞治的镜片反光,两个青学网球部**oss瞬间达成协议,而越前菊丸河村并非常不放心的大石等人,也都围了上来。 ——这网球袋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那个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网球部正选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部中怕鬼之最的海棠,表现得那么淡定? 大家都好奇得要命! 哪怕是大石,都只是念叨两句“察看别人的私人物品似乎不太好”,也没有真的阻止。 但很可惜的是,网球袋里头真的只有两个球拍。 球拍之上,甚至连个减震器都没有。 乾贞治仔仔细细把网球袋模了一遍,十分不解:“海棠说的居然是实话……海棠说的果然是实话……” “果然”是缘于乾贞治凭借自己的数据,推断出海棠说网球袋里只有网球拍时的眼神神态不似作伪;“居然”是因为那不似作伪里头又仿佛有点儿别的什么,而且这样没有任何原因、只要抱着网球拍就不怕鬼怪了的海棠,可真心不符合他的数据…… 拿起本子刷刷刷,也不知道计算了什么的数据狂人眉头紧锁,不二熊倒是依旧笑嘻嘻的:“明明是一对的球拍,网线的颜色却不一样呢!” 乾贞治镜片反光一闪,这确实是个值得注意的数据,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 第26章 可爱的棕熊 少年们都不是那种没有丝毫礼仪的人,但作为网球部的同伴,不管平日里头的竞争多么激烈,有着共同目标的大家,在有些领域上,是比家人更为亲近的存在。♀ 哪怕是傲娇小猫越前同学,满嘴巴的“madamadadane”,不也是个会为了青学大家的全国大赛之梦,而热情燃烧的好孩子吗? 这样的情况下,少年们对于海棠的异常略微八卦一点儿,对他那异色网线的球拍多点儿探究,也实在就算不上太存心不礼貌的事儿。 只是有时候太亲近,特别是在网球这个领域上,他们即使有着竞争,也更不分彼此。 哦,当然,乾贞治是个真.会窥探人私隐的数据狂人,可他打的本来就是数据网球啊!为了胜利观察对手,那是给青学的大家收集情报;而观察青学的大家,更是为了配合教练制定更适合的训练计划…… 所以在海棠蛇终于把桃城教训了一顿、两人一路打闹着走回来的时候,不二熊已经把球拍拿在手上,乾贞治更上手勾动着那似黑非黑的网线,嘴里喃喃着,仿佛在分析什么数据,但每一次又都皱着眉被自己推翻,最终结论是:“不对!这网线绝对不是海棠缠去的运动用品店里头会提供的品种!而且这上线的手法——这样根本找不到线头的手法,我从未见过!” 旁边的菊丸猫上蹦下跳:“真的吔!以菊丸大爷的绝佳视力都找不到线头喵!大石你能找到吗?越前呢?” 大石满脸惊叹,小鬼头越前依旧跩跩的,眼睛却不禁往球拍上瞟。♀ 桃城早大呼小叫着蹦跶过去,海棠弓着身“嘶”了一声,他真心被这群好奇心旺盛的同伴打败了! #他们的妈妈都没教过他们,对于科学之外的不明物,可不信但不可不敬,最好的还是不要太过纵容自己的好奇心吗?# 但明知道这球拍古怪还没保管好、又因为和桃城习惯性敌对而忘了估算大家的好奇心,闹得现在好像每个人都模过的样子,海棠也真心不想再说什么了。 反正若是有害,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鬼怪什么的,对个眼神都会被引过来呢,更别提这样直接上手……而且那个会变成毛线团给猫咪玩儿、会变成网球拍陪自己打球的家伙,虽然也是科学外不明物,但攻击性应该不会太强吧? 这么想着的海棠,在不久之后雨停、不二学长笑眯眯地要求借用他的球拍来两球时,也便无所谓地同意了。♀ 不二学长可是很少主动和人比赛的,虽然只打两球,但要让不二答应会认真都是很难得的,海棠握着正常的那一把球拍站到不二对面时,依然忘乎所以、只剩斗志昂扬。 这位因为天才之名太盛、所以据说只有和部长打球时才会略微认真点儿的学长,可是非常深不可测的存在,但海棠有信心。 他对自己一直都很有信心,哪怕是暂时输了的时候,也从不气馁,只会从失败中寻求自己的不足,然后更加严格地训练自己。 海棠觉得和难得认真的不二对战,他一定能领悟到新的东西。 但很可惜的是,约好认真的两球,不二才接到海棠开出的第一个球,就不知怎么的,明明海棠没有使出全力的一个发球,却能冲击得不二连球拍都拿不稳,直接给拍头上的木框磕在额头上,直接击晕了! 全场静默三秒。 暂时充当裁判的大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三两下就跑了过去,扶起不二:“不二!你怎么样了?”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拿医药箱的拿医药箱,取冰毛巾的取冰毛巾,海棠更是连绕过网柱的功夫都不耽搁,直接从隔网上跃过来——比起其他想不通天才不二怎么那么不堪一击的同伴们,海棠心里可是清楚得很,但也正是这份儿清楚,让他比别人更加忧心几分。 果然还是科学之外的不明物,哪怕是个会变成毛线团逗小猫咪的家伙,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害呀! 无视了一边嘀咕“不可能,蝮蛇是不可能有本事把不二学长打晕的”的桃城,一记正皱着眉分析“不对,海棠刚刚那个姿势,根本不可能有能让一个网球选手连拍子都拿不稳的力量,更不用说最擅长借力回击的不二了”的乾贞治,海棠十分严肃地看着大石:“还是把不二学长送到医院去吧!”虽然一般给个球拍磕磕碰碰的算不上什么伤,可这把球拍尤其不同寻常,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大石虽不明所以,却也是个谨慎性子,闻言居然也赞同了,但还不等他把不二背起来,这只小熊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不二周助的眼睛是冰蓝色的,虽然很漂亮,但大多数时候,一旦睁开了就显得十分具有警戒心,会让他即使是笑着,也显出几分疏远来,和他眯眯眼时,那样眼角下垂十分可亲的面相,全然两样。 据说不二弟弟对于睁开眼睛的哥哥,警戒程度会上翻好几番,并且很能根据不二的眼神,判断出他那些小小的恶作剧——这对于弟控不二周助来说,真心是非常妨碍兄弟亲近的一件事。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不二兄就习惯了这样微笑的眯眯眼。 对于眯眯眼的小熊,不二家的裕太弟弟,总是更容易傻乎乎上当的。 到了后来,好像青学的大家也都习惯了,眯眯眼的小熊才是常态,当不二周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像是冬眠中被惊醒的熊,那是连手冢部长都要小心应付的强大。 可此时显然不同。 才从晕迷中醒来的不二周助,一双冰蓝眼睛水润润的,就算是被惊醒的熊,也是非常憨态可掬的小熊。 ——其实海棠最喜欢的毛绒生物不是猫,而是熊。 ——尤其是白熊。 面对这样的不二熊,如果不是有着即使面对科学外不明物也能淡定入眠的强大自制力,海棠蛇几乎忍不住要吐着蛇信绕上去了。 就算不是白熊是棕熊,也真心非一般的可爱啊! ( 第27章 继续球拍的秘密 可爱的不二熊笑眯眯的抱着个有着漂亮亮黑网线的网球拍,看着本该是更可爱的,不过见过不二给这个球拍一下砸晕过去的青学众,都是心底一阵发寒。 大石想想自己副部长的职责,大着胆子开口:“那个,刚才只是意外,不二还是把球拍还给海棠,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二熊模模额头上给球拍框砸出来的小包、和下头给网线压出来的几道格子,笑得如沐春风:“我只是想完成和海棠的约定而已,大石你在想什么啊?” 大石想想也是,不管不二多么喜欢恶作剧,但带上个鬼面具吓吓大伙儿是一回事,针对海棠的网球拍做出什么可就另一回事了——不二周助虽然是个喜爱小小恶作剧的男人,但却不是个无下限乱来的家伙。 他对网球的心,毋庸置疑! 大石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额前一缕刘海,却还是有点担心:“不要紧吗?刚刚才晕过去……” 不二熊笑眯眯的:“当然没事啦!我不是很快醒来了吗?”他觉得自己的状态确实挺好的,就是这球拍拿起来的感觉,好像更不趁手了点?每一个网球选手都有自己趁手的拍子不错,换了别人的也总有点儿不如自己的合适不错,可这样越来越不趁手的感觉……是错觉呢,还是…… 眯起眼睛,不二熊摆好姿势,颠着手里的网球:“我来开球,没问题吧?” 海棠默默把网球扔回球框里头去,都摆好姿势了才来征求意见神马的……好吧,如果按正式比赛算,方才不二晕倒那球就算是输了,由不利方开球也是应该的…… 海棠蛇“嘶”了一声,屈膝躬身,目光如电。 然后…… 不二熊的发球很顺利,海棠蛇第一个回球也很一般,连蛇球都没出来,其他什么回旋蛇镖、回力刀蝮蛇、又或者波动回旋蛇球等等,一个都没出来,甚至惦记着不二那一晕,力道都更减轻得只剩五分。 说来也好笑,一开始要求认真的是海棠,结果不二熊睁开了眼睛认真起来了,反而是海棠蛇不敢竭尽全力了。 ……没办法,总觉得那把球拍有古怪…… 在球场上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的海棠第一次这么缩手缩脚的,可真心想不到,明明是一个只有五分力的普通直球,撞上球拍网的声音也很寻常,结果,不二却还是再次没拿稳球拍! 这次木框砸到的是不二的下巴,顺带在脸颊上印了十分可爱的一片格子。♀ 砸下巴本来不至于让人晕倒的,可阴差阳错之间,不二给落地的球拍柄绊倒的时候脑袋还是磕到了。 然后…… 这么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地晕倒,真的不要紧吗? 青学众目瞪口呆,海棠蛇“嘶”了一声再次跳过去,大石等人也纷纷回过神来,还好急救箱就在手边,而不二,虽然在后脑勺又磕出来一个小小的肿包,但醒得依旧很快。 醒来的不二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那个网球拍掂了掂,而后眼睛微睁,冰蓝光芒一闪:“果然!” 菊丸猫本来是倒了药在手上,给他揉后脑勺新添的那个肿包的,见了这样的不二汗毛倒竖,直觉跳开,乾贞治却蹲了下来:“果然?” 不二熊笑眯眯的:“数据总是要自己收集的才更有价值不是吗?耳听为虚,自己亲自体验一下才有意思嘛~” 乾贞治镜片中反光一闪,拿上球拍站起身:“也好。” 球拍一挥,招呼海棠,海棠蛇无奈一“嘶”:“不二学长,你说好认真和我打两球的。”虽然约定的代价是把这把球拍给他用用没错,但可没说那两球一定要用这把球拍打的哦!该不会是想说刚刚那两个乌龙球就算了吧? 海棠蛇阴森森,虽然不二熊这个学长真要赖账他也不能逼着人上球场,但却可能把天才不二的肿包格子脸画下来给不二弟弟看哦! 要知道不二弟弟也是读过青学的,在他被人拐去圣鲁道夫之前,和海棠也是同学呢!关系不说多好,但海棠肯给他分享不二熊的糗事什么的,却也绝对不会被拒绝的! 但很可惜,不二熊虽然是个爱恶作剧的坏家伙,却还不至于那么言而无信,只不过捂着两个肿包表示他今天状态不好、两球之约改日罢了。 不二弟弟错失了一个得知他哥哥糗事的好机会,海棠蛇看着对面球场乾学长手中的球拍,也是十分无奈。 他总觉得不二学长的那两晕和这球拍月兑不了干系,可惜乾学长对于数据的渴求,甚至比不二学长的好奇心更加强盛——都是属于那种即使他拒绝了、即使他从此把球拍收在家里再不随身带,也有法子弄到手去研究的家伙! 海棠蛇平日都阴沉沉的好像不多话,也确实没有乾那么丰富的数据库,可好歹也是两年的同伴,谁不知道谁呢? 既然拒绝没有用,那么比起让他们偷偷模模在他掌握不到的地方研究那么危险的东西,海棠宁可在此时答应乾的要求。 即使明知道乾贞治如果再给打晕了,只会让大家对这把球拍越发好奇——可哪怕是菊丸猫,也不是那种会明知道危险还凑上去给好奇心吃掉的家伙。 海棠蛇这点把握总还是有的。 只不过随着乾连着三次和不二非常类似的、给那个球拍砸晕之后,青学网球部又增添了一项非常具有真实性的“被诅咒球拍”之传说罢了。 菊丸猫也果然躲到大石身后,看向海棠的目光充满敬畏: 太不可思议了,海棠居然胆子那么大,敢把那样一把球拍背在身上! 桃城强笑:“有、有什么用!海棠的对手又不会傻到用他这把球拍……而且靠球拍的诅咒作弊,也不算是男子汉!” 海棠蛇“嘶嘶”着看向他:“你说谁靠球拍的诅咒作弊?”是不二和乾两位学长主动要求要借他这把球拍用的好吗?而且那么诡异的晕倒方式……别说龙崎教练不在场,就是在的话,也不可能将之列入对大家的综合评价的。 桃城大概也知道自己嘴快理亏,虽虚张声势地和海棠嚷嚷什么“怎么,蝮蛇你不服气吗?”之类的话,却再也没有提之前那话。 倒是乾模着额头上肿起来的大包,晕晕乎乎之间觉得自己仿佛遗忘了什么,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直到“被诅咒球拍”的传说都从东京的青学传到神奈川的立海大那儿去,接到竹马电话的乾才忽然想起来:还没试试那球拍在海棠手上是不是也只有砸晕人一个效果呢! ——那么,到底是不是呢? ( 第28章 大爷出场了 阿初给海棠的东西,想也知道不可能会砸晕他啦! 只不过看多了流星街那样一块破铁都可能引发人们以生命为代价的哄抢、和西台王国中屡见不鲜的只要强者就能夺取失败者的所有的做法之后,阿初习惯性地在给那球拍补网线的时候多加了一点儿让海棠之外的人都无法顺利始终它的小诅咒罢了。 说来惭愧,这小诅咒还是在观察他家猪巫女的时候偷学的呢! 好在娜姬雅因为阿初闹不明白“拿出来”的法子暂时无法出现,也就无从知道阿初偷偷学了她的手法——或者就算知道了,也只当她家神上无所不能吧? 阿初蹲在出云大社的屋檐上,看着那些白衣绯裤的巫女拿着法器“赐福”,但十分可惜的,就算有点儿灵力,也是源于神社本身长年累积的信仰加持而成,那些巫女本身根本没有丝毫力量。 这样一个地方,自然不可能找到懂得如何把巫女收起拿出的神明。 失望地叹了口气,阿初慢悠悠地飘荡回东京。 祂原是准备回去逗逗那两个幼崽玩玩儿的,可惜到达海棠家时,海棠出去跑步了,而小猫崽也已经送回主人家,这让阿初有点儿无聊。♀ 祂当然能很轻易地找到海棠或猫崽,可何必呢?不过偶然遇上逗逗玩儿罢了,弄坏的网球拍也早给他修好了。 阿初有记忆的时间虽然也才几十年,但祂走过看过的却已经很多,早已懂得什么叫萍水相逢,什么叫一笑而过。 会带走娜姬雅,不过是因为再猪也是祂家的巫女。 而海棠熏,虽然很可爱很有趣,却不是祂家的。 有强取豪夺的本事,并不等于就要做强取豪夺的事儿。 阿初觉得自己真心不能更君子! 很君子的阿初随意飘啊飘,飘到一处山林停下,正和那里头的鸟儿雀儿玩得乐呵的时候,忽听一声儿傲娇轻哼:“那当然!虽然青学赢了我们全靠幸运,但既然赢过了我们,我就不会允许你们再输给别人——什么王者立海大,能有本大爷帮忙训练出来的青学厉害吗?嗯哼?” 阿初耳朵动了动——好吧,祂其实没有模拟出耳朵这个器官,但反正是类似的反应就是了——总之就是忽然给“青学”两个字引起注意:那啥,之前那只爱打网球的幼崽似乎就说过他是青学的正选? 这倒有趣了,还说什么帮忙训练,难道那幼崽和他的同伴们,是要来这儿训练么? 阿初不会特意在原地等待哪只小幼崽,但如果是正好遇上的话——对于自己曾经一起玩过的可爱小家伙,阿初还是挺有兴趣去聚一聚的。♀ 何况这说话之人的那声“嗯哼”实在又魅惑又傲娇,哪怕阿初并没有穿上“外衣”呢,也觉得像被根小羽毛挠到心肝肺似的。 明明是那么稚女敕的童音,连换声期都没到呢,却能发出那样撩人的声儿。 阿初对于一切有趣的幼崽都保留着仿若初次般的热情。 恰好之前看着鸟爸爸鸟妈妈喂养雏鸟有趣儿、正学着长出小鸟的翅膀鸟掾,此时拿来飞翔简直不能更方便!而且这个形态,应该能摆月兑人形蛇幼崽那什么“科学外不明物”的头衔了吧? 阿初平伸着翅膀,悠然从水流上空滑翔而过时,看到那水面上优雅的倒影,颇为自得地动了动尾羽。 可惜的是,有时候仿佛很给力有时候却像是给祂家巫女感染了似的阿初,此时并没有发现,祂那身影映在粼粼的水面之上好像还挺那么回事的,其实真直接看到了,哪怕只是掠过去一眼呢,视力不太差的人都会发现…… 尼玛的只长了一个张开能到后脑勺的掾就算鸟头了么?虽然鸟的鼻子耳朵很难看得见,可眼睛呢?额头呢?你丫就一大嘴怪吧?而且那翅膀、那尾羽……混蛋的明明长了燕子的剪刀尾羽,却偏偏要弄个短圆得比小鸡仔还q的翅膀算怎么回事?和你这样随意滑翔的姿态很不符合好么? 最重要的是!长羽毛的家伙很少有喜欢到水边来的好吗?你当你是变异出燕子尾巴的水鸭呀!直接站到水里算怎么回事!而且那双站到水里头的长腿——之前明明没有的好吧!本大爷用冰帝之王的名义发誓,你那圆肚皮下头,原先绝对绝对没长腿啊!别说那么长得几乎能和鹤类拼的长腿,就是一寸小短腿都没有啊! 迹部景吾才放下手机,转头就看到温泉里头停了这么一只古里古怪的玩意儿,嘴角抽了抽:“哪个家伙玩儿出来的恶作剧产品?”难道是想要偷窥本大爷完美体型的哪只母猫?又或者是又一起绑架案的前锋?可会用外表这么低劣不讲究的罪犯应该不可能混到敢来绑架本大爷的地步吧? 但不管是什么,都不该擅闯私人领地! 迹部大爷懒洋洋靠在温泉里头的岩石上,仿佛随意地按了按手机上的某个按钮,而后紧了紧腰上围着的小毛巾—— 万幸刚才是在和手冢打电话! 要知道迹部大爷在自家地盘上从来随意,毕竟日本第一财阀的迹部家,安检部门还是挺给力的,别看周围没围栏没墙壁,山上还仿佛有其他人家的别墅在,但迹部家的私人地盘里头,绝对是飞进来一只苍蝇都能知道是公是母的谨慎。 若不是想到电话那头是手冢,让迹部有点儿不自在,大爷他刚刚进入温泉时就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地在腰下围什么毛巾…… 好在阴差阳错的,不然若是给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玩意,给即时照下迹部大爷的果照进而传播到不知道哪儿的发春母猫那儿去…… 就算迹部大爷对自己的身体,那是从一根头发丝儿到一片脚趾甲盖儿都是那么自信,也不乐意随随便便给人看的呀!要知道他刚才和手冢炫耀自己锻炼出来的月复肌时,都只用的半身照!怎么可能平白便宜别人呢? 阿初没有特意修炼什么读心术,但自从带着修达窥视命运之后,只要祂专注地看着某个生物,总能大致听懂其心声,从植物的想要阳光水分太多之类的,到人类详细到刚刚和人炫耀月复肌时,那所谓的半身照半到何种程度——人鱼线都露出来大半了什么的…… 当然迹部大爷的自恋和谨慎,以及召唤保镖来收服祂的小心思,阿初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没什么,谨慎也是幼崽的美德,特别是在生存环境恶劣的时候,谨慎的幼崽总能比粗心大意的活得久些。 阿初喜欢天真纯粹的孩子,可天真纯粹从来不意味着不谨慎。 ( 第33章 障眼法与被障眼法 `p`*wxc`p``p`*wxc`p`阿初看看跩得二五八万地翘着小下巴的迹部小景,傲慢得像女王走上王座一般坐到女佣撑开的太阳伞下,一边喝着柳橙汁,一边各种刻薄挑衅,再看看那边气呼呼、阴沉沉,瞪眼横眉只恨没有胡子吹的海棠小熏,叹了口气,却不知怎么的,又很想笑。♀ 却不等阿初笑出声,忍足先奇怪地看过来一眼:“谁在叹气?” 穴户正拿出手帕给凤擦额头,闻言不耐烦地瞪过来一眼:“哪儿有人叹息?你别是给青蛙吓傻了吧!” 忍足看了下眼神仍旧呆滞着的凤,明智地咽下那句“谁吓傻谁知道”,只还是忍不住狐疑地往四下里扫视了一下,迹部大爷却依旧非常大爷地端坐着,仿佛方才那声叹息根本不是从他胸口处发出来的一样。 是的,迹部大爷那猎奇的腰饰又成了胸饰了,但只要不是太不华丽的图案,大爷他已经淡定了。 面对一只连索要甜食时被他强硬镇压下去之后、也只能委委屈屈说“那过几天肠胃舒服了之后要吃点儿甜食哦”的纸老虎,大爷他还有啥需要不淡定的? 不过是不着痕迹地多往自己胸口戳几下罢了。 可那么戳,戳到的是谁的皮肉呢? 阿初现在的状态也忒方便了,一边视野好得能清楚看到方圆十里内的每一样东西,一边又还能在迹部的肌肤上游走着,胸口给戳了就游到肩膀,肩膀给拍了就游到手臂,手臂再给捏了就游到背上去…… 忍足忍不住又多看迹部几眼,虽然大爷往自己身上拍拍打打捏捏戳戳的动作也是很华丽的没错,可再华丽都改变不了迹部大爷才坐下去不到一分钟就做了十三四个小动作的事实啊!这么多动儿的表现,连岳人当着人时都不会轻易做的了好吗? #不能更古怪!# 迹部模了模泪痣,面上依然一派云淡风轻,可事实上是,青学的大石来请问他双方抽签对战是否妥当的时候,素来最慎密精细的大爷他却忘了要让向日通过对决菊丸、以捍卫他未来一周甜点权的打算了。 忍足看着点头认可青学抽签建议的迹部,再看看那边一副“哟西!那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向日大人的甜点都没有问题了吧”的欢月兑妹妹头搭档,扶了扶眼镜。 #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难道手冢给小景灌的*汤有那么厉害吗?让他答应来给越前龙马特训不说,还失态到现在?# 若不是十分肯定自家这个竹马竹马虽然万人迷程度不逊色于自己,但在遇上青学那座冰山之前一直是个对母猫公猫都不屑一顾的纯洁宝宝,忍足几乎都要怀疑迹部大爷是不是和他家冰山玩儿了什么视频y了! ——也不全是过分成熟的忍足同学猥琐了,只是迹部方才在自己身上拍拍戳戳的样子,实在有点儿像是回味的模样呀!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人只有忍足想了这么多……咳咳,我们要相信,那是忍足小盆友和他家竹马竹马太过熟悉,一眼就看出迹小景不对的缘故,才不是这只关西狼果断十分猥琐哦~ 因为关注点没放在关西狼身上、也就不知道自己被猥琐了的阿初大人,兴致勃勃地把迹小景调戏了一通——腰月复肩背手臂无处不走一遭,在企图往腰月复之下探索的时候,终于给忍无可忍的迹小景一声“再乱来的话取消一整个月的甜点”给镇压老实了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恰好下头已经是迹小景属下的卷毛小羊对战蛇小熏了,阿初就一门心思去给自家小蛇鼓劲儿去啦,也没留意到这边把迹小景那句“禁止甜点”当做是对自己威胁的向日,那噤声肃颜战战兢兢满脸发苦的可怜样儿。 阿初对海棠小蛇那是真心挺不错的,就算这个妹妹头是和他一样稀罕甜食的同好,也是不能多分走丝毫注意力滴~ ——可惜被阿初注意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海堂熏从网球袋里取球拍,拿一次,咦,怎么是那个?放回去重新拿另一只,还是那个?索性两只都拿出来,可只要是他想着要留着拿到赛场上去的那一只,就一定会变成如今已经闻名整个青学之“被诅咒的球拍”! 背后汗毛瞬间直竖! 海棠拜这只球拍以及其始作俑者之福,对于科学外不明物的反应是没有那么激烈了,但其中忌惮丝毫不减好吗?只不过是真正近距离接触过某个不明物之后,在随身携带那不明物的馈赠品时,再看其他还没真正露面的科学外之物,就会有点儿“哦,是不是真的啊?就算是真的也请和我随身带的这东西较量一番之后再说吧”的有恃少恐罢了。 说到底,就算依然把这把球拍随身携带着,海棠更多的其实是“扔掉不舍得也害怕会招致更不好的事情、放在家里头也怕对家人不好、那么在队友们已经知道这把球拍不好惹的时候随身带着也没什么”啊!那样把它当护身符用的,不过是觉得那么一个会把落水的小毛球又给推回桥墩上去的存在,大概或许很可能,哪怕对他不是完全无害,也应该不会看着别的不明物祸害他罢了。 不是真的存心依赖祂,不过是在不得不随身携带的时候,就很奇妙地在忌惮之余培养出几分依赖罢了。 有着这样复杂观感的海棠,在发现这把球拍忽然又冒出来刷存在感的同时,怎么可能体会出阿初那“嘿小熏!带上我为你特别补救的球拍,会非常得心应手哦”的好意呢?更多的只能是惊悚啊! #这家伙上回刷存在感的时候把不二学长和乾学长各砸晕几回,闹得自己接下来误吃了好几回芥末寿司,连和乾学长说好激发潜力的乾汁也格外*起来……这回,又想做什么?# 阿初那天的恶作剧给海棠的印象太深刻,蛇小熏“嘶嘶”着盯着手中的球拍看,一边的桃城早等得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海棠的后背,把他拍了一个踉跄,嘴中嚷嚷:“蝮蛇,不就是一头给不二学长轻松收拾掉的卷毛羊么?你怕了啊?怕了要不要求求你桃城大人帮你顶上啊?” 海棠对上宿敌反射性的就手肘一顶打回去,同时嘴中“嘶嘶”逞强,完了才疑惑:“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刚才他那样手里拍子变来变去的应该很明显吧?冰帝那群家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没注意到也算了,桃城站得这么近都没发现? 桃城却更加莫名其妙:“注意到什么啊?草地上的青蛙吗?你不会忽然变得和冰帝那些大少爷似的龟毛吧?” 海棠“嘶嘶”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把他盯得毛骨悚然之后才转身往场地上走去。 拿着一把怎么都摆月兑不了的球拍,留下一个被障眼法了犹不自知的桃城。`p`*wxc`p``p`*wxc`p`l3l4 ( 第34章 中邪 `p`*wxc`p``p`*wxc`p`同样被障眼法了的忍足扶扶眼镜,这位冰帝的天才说出了和青学的天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奇怪,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呢~” 迹部啜了一口柳橙汁,随意“啊”一声,仿佛他也是那些根本没看到海堂熏手中球拍网线颜色变来变去的“被障眼法”而不自知者之一似的。♀ 等忍足也和不二去比赛之后,才低声对阿初道:“今儿是本大爷答应了手冢的重要练习赛,你少捣乱啊!” 阿初悄悄从他手背上探出一小朵玫瑰花,可爱地招了招花瓣儿:“哪有捣乱?我明明是给小熏加油啊!” 迹部抚抚袖口,华丽丽的本大爷是不会因为海棠那么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有这么个女里女气的称呼而偷笑的,本大爷只是懒得和这么个玫瑰花心都要长出一张嘴来的不华丽物事计较罢了。 那边海棠却也才发现某科学外不明物这次好像不是捣乱来的——不二和乾都因为这把球拍晕了数回,他自己却是第一次用这把球拍打球,那感觉和单纯拿着时完全不一样。 只是拿着的话,海棠都不觉得这把和另一把在手感上有什么不同,但一旦开始比赛,那差异就出来了。 阿初也没在这球拍上弄什么会给海棠加持体力耐力又或者什么准确度幸运值的东西,那些精细的法术祂现在也还不会,只不过娜姬雅在经过那次夕梨夜闯王后宫,结果大好形势就因为水盆被帝特打翻,她一时间就使不出水之魔法后,便花了好些功夫研究出一种能做出自主调试到合适状态的葫芦形首饰、并在小葫芦里头装上水的一点小法术——阿初修补海棠的球拍时,就活用了这一点。 海棠那把“被诅咒的球拍”除了会让其他使用者讨不着好儿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永远最趁手。 这点乍看仿佛不算什么,别说海棠好歹是青学网球部的正选,就是一些连候补都排不上号的小学弟,也都有那么两把精挑细选了的球拍呢!海棠的家境其实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冰帝的大少爷们,可也是在国民生活水平之上的,他现在用的这对球拍,虽不是什么国外大品牌特别定制的名牌货,却也是海棠妈妈在询问了好些专业人士的意见之外,带着海棠仔仔细细挑出来的。♀ 海棠到目前用着,都算很顺手。 但作为一个每天每天都在努力训练、这次集训更是多多少少突破了自身的男人,海堂熏的状态比起最初选中这对球拍时,自然是不一样的。事实上,如果有足够精确的仪器去测算的话,几乎每一个选手,在同一场比赛里头的不同一个球,都会呈现不同的状态。 这些差异,当然,一般都不会很明显地表现在忽然觉得自己的球拍不适合了上面。 但若是有一把能够随时适应每一点差异的球拍呢? 没有尝试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甚至哪怕是尝试到了的人,一开始都很难发现其中缘故。 海棠一开始都只是觉得怎么今天每一球,无论是开球、还是回击,不敢说十分轻松——毕竟冰帝的芥川慈郎,作为一个二百多号人里头挑出来的八位正选之一,哪怕在桃城口中只是“一头给不二学长轻松收拾掉的卷毛羊”,也绝对不是一个会被轻松解决的存在。 但怎么说呢,除开对手,海棠又确实是感到“轻松”的。 这实在是一种诡异的感受,好在海棠是个对网球非常认真的家伙,或者准确地说,只要他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很认真,包括在请乾贞治帮他训练之后,每次连喝乾汁都会很认真的,即使味觉遭受到何等样*的刺激,都会很认真、很努力地维持住神智,去分辨乾汁的气味、以及喝完乾汁后身体状态的差异。 所以现在,哪怕他在拿着那球拍走上赛场时还有些儿惴惴,但在比赛开始之后,他即使一时觉得有点儿奇怪,也能立刻抛诸脑后。 最重要的是比赛。 哪怕只是练习赛,认真地对待,不只是尊重对手,还是尊重自己心爱的网球。 直到一不小心把冰帝的卷毛羊砸晕之后,海棠才有心思琢磨手中的球拍。 #刚刚那一场比赛的感觉,简直就像是穿上了一双无时无刻、自我调整到最合脚状态的鞋子一般,虽然长途跋涉的滋味无论如何都不会很舒服,但穿上合适的跑步鞋去长跑,和穿着一点都不趁脚的拖鞋或者皮鞋去长跑的感觉,总是完全不同的。# 海棠此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球拍都算是趁手了,可给手中这一把一比,虽不至于成了长跑中的拖鞋皮鞋,也像是穿上了跳舞鞋去跑步一般不合适。 这把球拍上的网线依然是乍看仿佛只是很普通的黑、可细看就会觉得仿佛是星夜织就的丝线一般,可海棠再看它时,即使不会忘记方才它刷存在感的方式何等样的不科学,但也不再感觉到诡异惊悚,而是珍惜。 正如一个真正的剑客很难拒绝得了一把趁手的绝世好剑一般,一个真正的网球运动员,也总是难以拒绝得了一把趁手的好球拍。 海棠自从发誓再也不会给别人笑赞自己“真是意外地合适那条裙子呢”的机会之后,即使还没锻炼出足够的肌肉也努力锻炼出足够凶狠的表情,甚至连面对一贯钟爱的绒毛宝宝,也努力维持凶狠如将欲捕猎的蝮蛇一般神色…… 但此时此刻,看着手中那满青学网球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被诅咒的球拍”,那眼神,那表情…… 桃城猛地窜到越前身边:“蝮蛇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菊丸扑到大石身上,回头怒瞪桃城:“不要乱说话啊混蛋!”被诅咒的球拍什么的,虽然不二和乾的故事都是瞎编出来吓人的,但是海棠这一把可是很恐怖的好吗? 越前扶了扶帽子:“madamadadane!” 阿初绕着海棠转了几圈,终于没忍住小小声凑到他耳边笑:“怎么样?这球拍不错吧?要好好珍惜哟~” 海棠打了个寒噤,猛地转头,却没看到那朵调皮地从他耳后蹿入地下跑走的小小玫瑰花,只对上不二睁开的冰蓝眼睛,和乾镜片的反光……`p`*wxc`p``p`*wxc`p`l3l4 ( 第35章 心疼 `p`*wxc`p``p`*wxc`p`虽说英雄美人,但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最难以拒绝的往往不是倾国倾城色,而是绝世难寻的兵器良驹。 对于一个网球选手来说,最容易关注的,自然也少不了球拍球鞋等等必不可少的装备。 即使是被击晕数回,不二和乾依然很难拒绝得了,对海棠那把球拍的好奇。 可惜的是,不是每一份好奇心都能被满足,月复黑如不二,数据周详如乾,也都一样。 何况现在的时机也不太对,不二那对漂亮的冰蓝只出现了一会儿又闭上,乾的镜片也迅速恢复了仿佛无害的模样,倒是才亲身体验过乾贞治数据网球可怕程度的日吉若一脸不逊:“以下克上!”忍不住多看了海棠手中的球拍两眼,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不过能引起那数据狂人注意力的,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吧? 忍足对同被称为天才的不二关注更多些:“那双眼睛真是意外的可爱呢!” 迹部不置可否,他将披在肩头的外套取下来,随手挥出去,正好盖住了忍足兴味十足的眼神,这让关西狼失笑:“真是的,对手冢托付的家伙就是护得这么紧,连多看他的队员几眼都不行了么?” 迹部不答话,手冢的托付自然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个男人的担当。 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都是自幼在东京长大的,但东京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手冢国光的生活环境虽本该与迹部景吾没有交集,但巧合的是,迹部家和手冢家的祖先都是自数百年前就世代供奉在浅草寺的,迹部祖父和手冢祖父也是自幼常在寺庙中遇上的交情,虽前数十年都不过点头之交,到了年老休退之后,因着每旬朝拜时每每遇上了爱对弈几局,也算知交。♀ 所以迹小景和国小光,也算得上是自幼竹马竹马的交情。 迹部打小儿就是华丽丽的大爷,手冢国光幼年时却是个和冰山丝毫扯不上关系的可爱小萝莉…咳咳,是小正太。 那样亚麻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即使努力学祖父板着脸,端端正正地坐着喝茶的样子,也真心不能更可爱! 连生日都那么合适哟!十月七日出生的亚麻色小可爱,可不就是上天为十月四日出生的他送上的最好洗三礼物么? #必须是我的!# 说起来迹小景对国小光的司马昭之心,那真心是打小儿就日月昭昭了啊!从来不带掩饰的啊!只可惜无论是迹部家或者手冢家,老太爷们即使看到迹小景一本正经地拉着国小光的手、慎重到连“本大爷”这个称呼都俭省了地表示“小光是我的”时,又或者是国小光板着一张脸反驳“小景才是我的”、却没有反驳他是小景的时,都没往更深沉认真的方向考虑,甚至在迹小景非常认真地考虑长大之后,要用日式还是西式的礼仪将国小光迎娶进门的时候,还用一种大人逗弄小孩子的恶劣态度取笑: “啊,我们是没有问题的,但你们是不是要先商量好是谁把谁娶进门?打一架决定怎么样?” 大人们不以为意的小恶劣自然逃不开自幼洞察力超群的迹部景吾,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才不会告诉对于祖父大人格外崇拜的手冢国光,大人们那样的应允其实只是把他们的认真当笑话的恶劣呢! 甚至到了后来,他们也确实用了极其类似于“打一架”的方式来决定是谁把谁娶进门。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不久前那震撼了全日本网球部的双部长之战。 但我们同样要相信,迹部景吾并不是一个会为了把手冢国光娶进门,就毫不留情地以可能将他一只手致残为代价地、不择手段去寻求胜利的男人,虽然他确实早就知道手冢的手有旧伤没错,可迹部已经很用心地为他家那就算受伤了、也不肯暂时离开网球的男孩找了日本最好的医生,而按照医生的说法,只要手冢遵循医嘱,他的手本该在和迹部对上之前就好全了才是。 可惜迹部他家倔强的男孩是个责任感强到让他又得意、又头疼的家伙。 为了栽培青学网球部的下一任支柱,手冢罔顾医生的嘱咐,在还不该过分动用手臂力量的时候,在对龙马的指导赛上,动用了对手臂肌肉负担极大的零式削球。 所以直到青学对上冰帝的时候,手冢的伤势还没完好。 迹部本是不肯和这样的手冢决战的。手冢和他不一样。不需要背负一整个家族财阀的手冢,即使是国中之后,也依然可以在网球的道路上走下去,直到走上职业网球的道路。为了一场小小的国中生校际网球部比赛就赔上日后更长远的网球生涯,未免太可笑、也太不值了。 但手冢不愿意。 手冢国光可是个真正的男人,他可以在发现了他和迹部的“婚约”实际上是多么难以完成的时候,依然不改初衷,自然也不会对自己有足够判断力的时候答应下来的事情不尽全力。 两年之前,和现在的越前差不多大的手冢,在前任部长大和面前,答应了“成为青学的支柱”。 为此,他始终很努力,青学网球部在他的带领下确实越来越好,但对于手冢来说,远远不够。 虽然不像迹部大爷那样总是华丽丽地张扬着,但手冢国光同样是个不做则已、要做便要做到最好的男人。 手冢已经三年级了,他的高中未必会在青学继续,就算会,高中部的网球部也不是他答应了大和部长会担当的那一个了,他现在的目标,除了为青学国中网球部留下一个足够强大的支柱接任之外,就是努力争取一个冠军。 虽然有强敌如冰帝、立海大,青学就算竭尽全力也未必能获得一个冠军,可要手冢不竭力就放弃,他做不到。 所以他很骄傲地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比迹部大爷的泪痣更加睥睨众生的姿态:“难道你认为冰帝等不到你我对决便会输了吗?那么就做个约定好了,如果冰帝能够撑到你我对决,如果你能够取得胜利……我就答应你,关于十年前那个约定的后续。” 迹部且气且笑,明明是个连“婚约”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家伙,却敢学着他的姿态挑衅他!可迹部也没办法,当素来内敛害羞的男孩露出这种姿态的时候就表示,他反对了没用了。 他又不能把他关起来。 虽然高塔上的长辫子王子是个挺不错的想法没错。 迹部唯一能做的,是狠狠操练冰帝的部员们,想要让手冢没有出场的机会,但十分可惜,凤的发球局被识破,而桦地,桦地确实愿意为了他赔上自己的手臂,可惜迹部不忍心。 他认定了娶进门过一生的只有那么一个人,但桦地也是打幼稚园时就跟在他身后的孩子,迹部做不出拿他的手去换手冢的手。 所以他们还是对上了。 在那一场意义非凡的对决里。 那是手冢国光赠予青学冠军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是迹部景吾能够全心全意投注在网球之上的最后一年。 虽然迹部父母至今都觉得等迹部景吾上大学之后再接触家族生意也不迟,但迹部自己早决定了,为了保证他和他的男孩那个婚约不会受到掣肘,他必须有最基本的,哪怕离开了家族依然能够保证给他的男孩优渥生活的能力;而更好的目标是,在父母要求他和哪家闺秀联姻之前,能让自己拥有不逊色于联姻的实力。 所以网球虽然很好很好,却不是他能继续放纵的领域。 可就算是这样,迹部景吾也不是一个会为了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句号就要伤害认定之人的男人。 但很可惜的,迹部不只是迹部,他站在与青学对决的球场上时,他还是冰帝的部长。 背负了二百多名队员的希望,背负了一千六百多个冰帝学生荣誉的,部长大人。 责任感这种东西,不只是手冢才有的,迹部的责任感并不会比他弱分毫。 所以即使是要背负上“卑鄙!竟瞄准了手冢的旧伤使坏”的恶名,即使是要忍受着那样,他的男孩每一个细微泄露出来的疼痛隐忍都仿佛从他心口划出血淋淋的伤痕的疼痛,迹部景吾也没有后退。 不是为了能够将对面的男孩迎娶进门,而是为了身后站着的那么多人。 迹部景吾不能输。 他只能竭尽全力,想要尽快结束那一场让彼此都疼痛不已的比赛。 可又怎么能够? 迹部景吾在网球上虽然很有天分,但手冢国光的天赋也不会有丝毫逊色之处,甚至后者显然对网球更加专注。 即使竭尽全力,也还是陷入了抢七那样的境地。 打出去的每一球,迹部仰着脸每一个高傲的笑,都是心疼。`p`*wxc`p``p`*wxc`p`l3l4 ( 第36章 一种相思 到了最后的最后,他骄傲地对着又一次连球拍都拿不稳的手冢说“我不会道歉的”时,那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而后又花了多少工夫才让手冢同意暂时放下青学这个担子去德国治疗,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迹部甚至在很认真地思考将自己嫁出去的可能性,如今手冢不过是托付他好好训练一下青学的这群家伙们,迹部大爷怎么可能不全力以赴? 肯定必须看顾得周周到到的啊!绝对不能让手冢治好伤之后,却发现他家天才被狼叼走的啊! 至少在手冢回来前不行,虽然不二是个狡猾程度和忍足不相上下的家伙,可在某些方面,肯定比不上这只也才十四五岁、就已经和长腿姐姐们约会小一年的关西狼。 迹部深觉自己责任重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忍足似笑非笑抱怨的那句“真是的,你对手冢的部员可比对自家部员好”,也确实有那么点儿根据。 向日不过是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接下来一整个星期的甜点,很可能依旧泡汤了;而青学那只跩跩的墨绿色眼睛小猫,挥着从海棠手中冷不丁夺到手的球拍挑衅迹部:“这把球拍很有趣哦!猴子山大王敢不敢试试交换球拍的打法啊?还是说,离开了你那高级定制的球拍,猴子山大王就耍不出把戏了呢?” ——面对这么不知死活的挑衅,冰帝网球部的大家,连素来脾气最好的凤都面露不喜了,迹部大爷居然还能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往球场走去,同时接下越前伸出来的球拍:“那就来吧!” 忍足挑了挑眉,他觉得自己应该重新估算手冢对他家部长大人的影响力,再好生想想,要用怎么样的方式去逗弄那个和他一般有着天才之名的家伙,才不至于真的让自己沦落到被部长大人下死手操练的地步。 那边他的妹妹头搭档却已经和青学的菊丸争得面红耳赤,本就是两个红头发的跳豆聚在一起,争论着迹部会不会给那把球拍击晕什么的——那当然必须是无稽之谈,哪怕菊丸家的鸡蛋头保姆居然也一本正经地对迹部会被球拍击晕的可能性充满忧虑也一样,忍足是不相信他们冰帝的帝王会犯那么低等的错误的。 迹部倒是冰帝的其他人知道得更多点儿,基于为了手冢对青学网球部格外关注的福,“被诅咒的球拍”他听说的都起码有八十一个版本了! 他相信就是手中这一把,那种神秘的黑色简直不能更熟悉。 盯着手背上冒出来的一小朵玫瑰,迹部撩了撩额前的一缕头发,有些无奈的低喃:“你最好没在这球拍上捣蛋。” 阿初绕着他飞快转了几圈,带起一阵微风,将迹部大爷的额发轻轻吹了起来:“阿初大人从来不捣蛋!” 祂留给小熏球拍上的真心都是好东西啊!白水的剧毒、黑水的控制、蔷薇水的诱发爱情……一样都没使用好吗?娜姬雅留在那些水中的灵力,通通被祂换成两个指令,除了自发调整到最合适的状态,也就是一点儿防盗功能罢了,这怎么能说是捣乱呢? 自觉得受了委屈的阿初将玫瑰花开到迹部的耳后,还在交换发球权的空隙俏皮地往他耳后一点痒痒肉上挠了挠,这让某大爷为了保持自己傲慢高贵的神态不得不抿紧了嘴唇、抚了抚泪痣,看在越前眼中自然是越发倨傲得不行。♀ 桃城抓着球网嘀咕:“怎么可能呢?猴子山大王为什么没有被球拍击晕?” 菊丸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而向日,本来因为菊丸太过绘声绘色而对所谓“被诅咒的球拍”有些悚然的红发妹妹头,在看到迹部状态颇佳之后,也猛地振作起来:“我们部长怎么可能那么逊?就算真有什么诅咒,也抵不过我们冰之帝王的荣光!” 菊丸斜着眼瞪他,既然这样,那刚才紧张得和菊丸大人挤在一起的家伙是谁啊?真是的!冰帝的少爷们就是爱嘴硬。 向日脸红:“谁、谁和你挤在一起了?明明是看你害怕才勉强陪你的……” 菊丸跳脚:“谁害怕了?菊丸大爷什么都不怕……” 那边学长们热热闹闹的,越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后,越发斗志昂然。 能用这把球拍让这只猴子山大王吃瘪是挺好的,但若是不能,和状态极佳的迹部一决胜负,同样很好。 越前从不畏惧强大的对手。 那墨绿色的猫眼灼灼燃烧着斗志时的模样,仿佛绿宝石一般美丽。 迹部叹了口气,也许他该抽空飞去德国一趟,他那为了磨砺这块宝石宁可损伤自身的琥珀男孩,可还好吗? 正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手冢此时也在惦记着日本这边。 日本正当清晨五六点的时候,德国那边却还是前一天的晚上九十点,恰是手冢洗完澡要休息的时间。 ——青学的小动物调皮起来会在背后悄悄嘀咕:“部长好像和我们一般大吧?怎么那么多古板习惯?完全不像个初中生哩!” 手冢确实有很多古板得和他爷爷辈一般的习惯,例如早起锻炼之后要吃梅子喝茶后才吃早餐,例如爱吃鳗鱼茶、闲暇时爱垂钓做木工…… 还有就是,无大事时基本保持九点洗澡、十点睡着的好习惯。 但现在手冢睡不着。 一则想着青学的大家,尤其是越前这些时间的训练成果如何,不知道能否在关东大赛里头走到最后;二则忍不住挂心迹部,平日他们总要在德国的晚上、日本的清晨之时,一个擦着头发、一个做些跑步挥拍之类的基础训练同时,好生儿聊上二三十分钟,但今儿迹部应了他一早儿去陪青学合训,这电话上也就只说了几句“早餐/晚餐吃了什么”、“日本/德国那边天气如何”之类的闲话,不过两三分钟便挂断了…… 手冢原还觉得擦头发时候戴着耳机打电话甚不方便,今儿不怎么妨碍了,却总觉得不得劲儿,明明到了往日睡觉的点儿,也不是不犯困,却又总是睡不着,心里头说火热也算不上灼人,就是在床上烙饼儿似的翻来覆去,眼睛一闭合,一会儿是青学决战立海大的情景,一会儿是那人模着泪痣扬着下巴傲慢浅笑的模样。 还有一会儿,想起那一战之后,虽然那人不提,他却没一日忘记的于归之约…… 虽然男儿在世言出必践,总不免有几分青柠檬一般的滋味,新鲜羞涩又有淡淡的甜蜜之意。 一时把手机拿起来、放下去,放下去又拿起来的,偏手冢又是个谨慎细致的,那手机放的地儿,从来要离床榻尽可能远些的,每回拿放,虽不至于要披衣走出门去,也不是躺上床上拿得着的,这般折腾不免就又费劲了点儿,到得手冢注意到时间时,那手机上明晃晃地显示着“00:03”,竟是已然辗转了两个多小时。 算一算,日本那边也该是八点出头了,手冢算着一般对局时需要耗费的时间,以及龙崎教练在电话中偶然提及的那处别墅的球场数量,估模着两校合训的时间也该到了,迹部也必是把越前好生磨合了一番…… 之前也说了手冢最是个责任心强的,因深知此次集训就是关东大赛上青学是否能独占鳌头的关键,而越前在迹部的磨砺之下能得多少领悟,又是关键之关键,便再也忍不得,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回去。 迹部与越前的那一场比赛殊不轻松,虽迹部此时的网球水平比之越前仍有过之,但从来杀人容易,要指点人身手又不能给人伤着点儿汗毛皮肉的,却不简单。 迹部既然要好生儿把手冢特特托付的事情处置妥当了,这便不能只望着赢了越前,还需得在压制他的同时,拿捏着不能真伤了累着他的手臂——到底青学与立海大的一战虽暂时延期,却也近在眼前,越前的状态十分要紧。 迹部要忠人之事,便少不得将自己熬出一身儿大汗来,最终还是多亏了那球拍格外趁手,才七比五胜了越前。之后也顾不上和龙崎教练多做寒暄,约了青学回头往他那别墅去后,便径直带着一众人上了车回去。 接到手冢电话的时候,迹部正匆匆下车要赶去沐浴,结果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连一身汗意黏腻都忘了。 那边向日和难得居然没睡着的慈郎凑在一起,颇为奇怪迹部今儿的洁癖怎么居然没有发作?还是说那青学的破烂屋子确实有什么古怪,害迹部鬼上身了? 两只小动物自以为小声的嘀嘀咕咕,却不知道三米外都能听清他们两个掰扯了什么,忍足十分头疼抚额:虽迹部此时心事儿都在小半个地球之外,无暇他顾,但真当他不会秋后算账呢?小景小气儿起来时,简直连旁观旁听的都有数不尽的罪名儿好么?l3l4 ( 第41章 交.尾 这个世界好像大多数时候都很和平,那种平和的气息仿佛是打最初的核心法则之中透露出来的,阿初一开始有点儿不习惯,但在发现了还有一个终年风雨海浪大作的西风带能让祂肆无忌惮地玩点儿刺激的之后,却反而喜欢上这种平和。) 阿初正是无聊的时候,便索性将圆滚滚的身子撑出一颗脑袋四只脚并三条大尾巴来,只是黑中流紫、又仿佛点了些许银白,比原版的灰泥色上相了许多,在发蓝的海水中也显得格外显目,倒引得那原版土鳖直往祂身边儿凑,又意图拿尾巴去勾搭祂的尾巴,反把素日甚无所惧的阿初给吓了一大跳儿。 你道为何?却原来迹部与阿初看的那些资料,自不会只是枯燥的生物解剖知识,却多是夹杂了好些动物习性,依着迹部打算,不过是一则不至于太无聊,二则也是免除了阿初闹出大冬天的倒化成鹤鹭雁之流往北飞的蠢事罢了,却不想里头夹杂了好些育崽繁衍之事,阿初虽不明白其中趣味何在,但牢牢记住了一词儿,乃“交尾”是也! 这一时又忘了海龟的□官并不在尾巴上,便是这三尾巴怪物有些蹊跷处,阿初自己且没化出繁衍器官来呢!可不就忙不迭把人家缠上来的尾巴抽开吗? 偏祂那力气又是个上万斤的岩石也能轻易掀飞的,如今慌张之下,竟是把个一二十米长的大东西直接掀出水面去,又重重砸了下来,往岸上扑上几层水帘也罢了,那龟形怪物却是个铜皮铁骨又傻大胆的,给这般掀飞也不怕,落回水里头之后照样来寻阿初歪缠,三条大尾巴还摆得挺欢实的,只当阿初与它玩闹呢! 因此只管摇头晃脑摆尾巴地缠过来,把个阿初吓得慌忙逃窜,这使法术飞遁的法子也想不起来了,这缩小身型或者改个模样也忘了,只带着那灰泥土鳖在水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追逐,好半晌儿才镇定下来,干脆甩着尾巴往那土鳖头上拍了一记,直把那家伙拍得半个身子镶到海泥里头去了,自己个儿才浮出水面吐了口气,做劫后余生状。 却不等阿初喘匀几口气,就对上一个银发紫眸的小女圭女圭——因着阿初此时体型,那女圭女圭看着就格外袖珍,竟仿佛还不如阿初一个眼珠子大小,阿初原本张开了嘴巴做吸气状,此时生恐将这般袖珍小女圭女圭也给吸进嘴巴里头吃掉了,唬得赶忙儿止住,却万幸祂不拘吐气喘息都不过模拟来的,倒也不至于呛咳着。 好生儿把张獠牙倒刺横生的嘴巴闭严实了,阿初仔细打量着小女圭女圭一回:说是小女圭女圭,其实也不算很小,约莫也该有那只喊迹部“猴子山大王”的墨绿眼睛小猫儿一般大小,发色银白如月光、眸色艳紫若薰,五官也甚为精致可人,只可怜左眼下头仿佛有处伤口缝合的痕迹,虽看着没伤到眼珠子,但往上直连到下眼睑,伤时必也惊险。 阿初再左右看看,这女圭女圭脚底下只得一二米见宽的一处礁石,礁石最顶上也生得海藻附得贝壳,想是潮水涨起之时,这处礁石多是被尽没在水下的。再看远处,倒也仿佛有些大点儿的岛屿,却相隔甚远——这孩子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竟沦落到这般险境,若非巧合遇上自个儿,只怕不给水淹了,也该便宜了那只土鳖填牙缝去! 这般想着,阿初虽平素轻易不管羊吃草又或者狼吃羊的事儿,到底一则幼崽可惜,二则那土鳖虽傻愣愣的,却实在大个,这么一个小女圭女圭,也不过与它塞点儿牙缝罢了,总不够饱肚,却要害了一条性命,未免可惜——再则这海龟多是杂食,吃不到人肉吃点儿海藻也能活着…… 诸般权衡,阿初也顾不上自己这么大个儿忽然开口会不会把这小女圭女圭吓坏了,只努力降低了声音:“你家住哪儿?怎么小小幼崽却乱跑?也不怕给怪兽吃掉了!”说着,看银发女圭女圭瞪着一双紫眸颇有些惊诧之态,还故意啊呜一声张大嘴巴,让这小女圭女圭看清楚自己口中獠牙:“看到没?若不是本大爷今儿心情好,早把你几口嚼吧吃掉了!”恐吓完又怕太吓坏了这小娃,就把三条尾巴化出格外蓬松毛绒的形状去逗他:“还不快上来?我送你回家,以后可不许乱跑啦!” 那小孩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比他身高都还粗些儿的尾巴,抿了抿唇,而后居然真个往身后指了个方向,又道:“劳烦。” 阿初听他声音清脆,越发欢喜,便把那一条尾巴折成好几折儿,做了个阶梯状,又用另外两条尾巴护在两边,供那女圭女圭走到自己身上来,之后,又折出个软绵绵毛绒绒的大椅子,靠背扶手无一不全,那孩子便也稳稳坐好,丝毫惊惧也无。 阿初又喜他胆大,又怕他太大胆了独个儿遇上海底那大家伙,少不得又恐吓他几回:“这海底可不只住了我一个,也不是每个都有我这样不饿时不轻易吃食的好性儿的。你日后且莫往此处乱跑,又或者在别处遇上个模样儿和我差不离、只是浑身灰泥颜色脏兮兮颇难看的家伙时,可赶紧儿避开,别当人家也会送你回家去。”一边儿又想着是不是把那大家伙赶到深海里头生活去,只又想着深海处虽不会祸害人类幼崽,但其他鱼虾也皆是生命,这般作为是否不平?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暂时不去想,只等着将这女圭女圭送回去之后,换个模样回去好生观察一下那大家伙的食谱再做决定,能是素食或者杂食是最好的,找个海藻茂盛的地儿哄过去便是。 阿初想得好主意,也不知是不是因那小女圭女圭盛情难却、在送他回去之后又陪他玩儿一会子耽搁了时间,等祂回转之时,那灰泥样大家伙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原先砸出来的那个大坑都给海水冲刷着海泥填浅了好些。阿初才开了灵视四下里寻觅,却已然四下茫茫,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嫌弃那老开着视野不便,否则在逗小女圭女圭的同时多盯着此处,又何至于如今这般大海茫茫寻觅无迹? 可事情既然发生了,再后悔也无用,阿初只有开启了嗅觉功能,绕着小女圭女圭住的那群岛巡弋,只可惜祂长久依赖灵视惯了,总觉得那土鳖竟是在小女圭女圭去的那岛上,可又怎么可能呢?灵视细扫之下,那群岛之中别说那么大个土鳖了,小龟也不见那般难看的灰泥样啊! 阿初这才知道迹部读的那什么“大意失荆州”的典故之深意呢,隔海那儿传承五千年的文明果然不凡,阿初现在颇后悔自己当日只觉得五千年于自己也不过一个零头儿,不肯听迹部与祂讲的什么三国故事,此时真真儿是…… 唉,日后养成个灵视嗅觉同时开启的习惯,也算是亡羊补牢啦! 阿初在海崖之下忧郁望天,三条任凭海水怎么浸泡也依然滴水不沾的毛绒绒大尾巴欢月兑的扭动着,一会儿圈圈绕圈圈,一会儿麻杆儿串葫芦…… 嗯,是真的很忧郁。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