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战成魔》 第一章 闫门石窟 ()nbsp;一个盛夏的夜晚,皎月高挂星空,斑驳的城墙下几株茂密槐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冰@火!中文一名黑衣少年如同鬼魅般穿梭于房顶屋檐上,他的脚步简直比猫儿还轻灵,他的身形比燕雀还要敏捷,不消片刻,他已经奔出了数里,在一处偌大的府衙旁停了下来,如同猫头鹰一般伫立在枝头向院中灯火通明的房间眺望。 他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锋锐,又好似镜中水月般叫人心醉。黑衣少年轻抚腰间的“缚龙丝”,右手掌轻拍左手背,而后低首轻吻自己的右拇指。这是”闫门”行动前的祈福仪式,常过刀口舌忝血般生活的江湖人即使武功、技艺再是jing湛,也总会为自己掩埋在心底的不安寻找一份寄托。 微风徐徐吹过,伴随着小城独有的桂花香气犹如一名妙龄少女在你耳旁轻轻吐气。天边的云朵黯然飘过,露出一轮圆圆的明月与分外皎洁的白光,只是好似蜻蜓点水般的那么一刹那,一道黑影于月光前一闪而过,悄悄地降落在庭院的水缸上,黑衣少年的轻功甚为了得,一起一落间就连水缸中的死水都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他用余光审视着院落的每一个角落,脑海飞速的旋转着,片刻间已将如何选定位置、潜入、行动与逃月兑清晰而有序的制定了计划。 盛夏的夜晚,猫儿总会耐不住寂寞,变得敏感而易怒,就连如风一般轻盈的鸳鸯蝶路过时都会惹得它们吱吱乱叫。黑衣少年按照脑中制定的计划在院落中走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后双脚一颤,重新遁入了黑暗之中,院中的那只饥渴多年、焦躁不安的老猫对此竟是毫无察觉,依然一幅世界对它有所亏欠的模样趴在窗口呼呼的酣睡着。 星辰抖落,转眼已是子时,打更的梆子声刚刚停歇,庭院主人杜员外的小妾端了一碗参汤走进了老爷的书房,随侍双手垂于身前站在门口候着,只听“啼嗒、啼嗒”的脚步声从夫人房中传来,继而是夫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听着像是那老猫打碎了她心爱的胭脂,没过多久,便又重新回归了星夜独有的那份妖娆的寂静。 侍女发现夫人尸体的时候已是第二ri清晨,当天小妾在书房侍奉杜员外整夜寸步未离,夫人卧房的门窗平淡如常,并无被闯入的痕迹,衙役最终的结论是夫人像是模黑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被一瓶胭脂绊倒,不幸磕死在了桌角上。 案件就这样糊糊涂涂的被盖棺定论了,就连正午的骄阳也无法穿过昏暗的yin霾,照亮那充满yin谋的死角。喧闹的集市上车水马龙,小商小贩们争相吆喝,一片祥和而繁华的景象叫人不禁喜上眉梢,在一栋不起眼的酒楼旁,一名长相英俊的少年衣衫褴褛,席地坐在台阶上叫卖着自家的祖传宝玉,他的脸庞脏兮兮的如同乞丐一般,但是明亮的双眸丝毫遮掩不住他那犹如镜中水月般的目光。 杜员外的小妾妩媚的扭动着身躯,做了正室夫人的她就连眉角都透露着一丝欢喜,她走到少年的摊前,佯作打量着玉石的样子上下翻看着,口中娇媚的低声喃喃道:“做得好,员外他问你师傅好。”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谦逊的点了点头,说道:“夫人,这祖传的宝玉三千两。” 杜员外的小妾满意的点了点头,窃笑了一声,说道:“还算公道,买了。”说着一扬手,随侍随即递上一包沉甸甸的银两。 “谢夫人。”说完,一阵暖风带着沙土吹过,卖祖玉的少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在街头消失了。 杜员外的小妾坐在装点华丽的四人抬轿中得意洋洋的走在回府的路上,一想到万贯家财尽归于己手,真是做梦都可以笑醒过来,只可惜这一梦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杜员外小妾的尸体是在府邸门口落轿后,被第一个掀开矫帘的家丁发现的,浑身上下一平如常,只在左手手腕处有一丝极其轻微的血痕。四名轿夫与两名随侍、一名贴身丫鬟均表示一路上绝无他人接近夫人的轿子,衙役最终处决了四名轿夫、两名随侍,案件的结论是他们联合起来谋财害命,毒死了刚刚晋升的夫人。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sè,将船买酒白云边。少年一路浮尘仆仆,赶了十数ri的路程才回到了师门,位于岳州南湖东南角茂密的森林深处,一窟天然的巨型钟ru洞中。这时的少年已然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束,黑sè打底、白sè镶边的长袍佩着一柄红木折扇叫他看起潇洒而又不失庄重,虽然只有十七八的年纪,却散发着一股远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师弟,回来啦。” “小甫,回来啦。” 师兄弟、门中杂役与一些常来往的商贩纷纷与少年打招呼,少年谦逊的逐个回礼,以示安好。拜过众位师兄后少年快步来到东南角的一处石屋中,只见一名约模年长其两三岁、羽扇纶巾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正伏在案上涂涂画画着些什么。 少年轻手轻脚的将一大袋银两堆在一旁,也许是包裹过于沉重,带动的微风颤动了烛光,书生装扮的青年这才抬起头,儒雅的说道:“啊,甫嵩回来了。这次收了多少?”一边说着,书生青年慌慌张张的将案上涂涂画画的纸张收了起来,在一团杂乱中找出了账本,晃了晃手中的鹅毛粗笔,清了清嗓,正sè说道:“你什么都没看到。” 少年低下头,嘴角不禁微微窃笑,其实书生模样师兄的画作早就被他如同苍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是一幅婀娜曼妙的仕女图。 “是,长羽师兄,甫嵩知道了。” 书生模样的长羽干咳了几声,刻意加粗了声音,又晃了晃手中的毛笔说道:“你再不说,我的墨要干了。” 说完,只见甫嵩从腰间模出两支jing致的酒壶,清晰的青花纹路在微弱的烛光下依然显得透亮至极。甫嵩握起右拳横于胸前,将拇指对准心脏的位置,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是闫家军的礼仪姿势,相同于江湖上的拱手抱拳),昂声说道:“弟子此行收获白银三千两,途中路过荆城时采买了两瓶极品子竺酒,一瓶孝敬师傅,一瓶赠与长羽师兄。” 其实深爱摆弄珍稀古玩、吟诗作画、品酒弄梅的长羽早就盯上了这对jing致的瓷瓶,细小的瓶口散发出如同白鹤翱翔于云端般的芬芳酒香早已将他的魂魄勾到九霄云外,过了良久,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他神sè腼腆的将其中一壶收入身后的木箱中,动作之迅捷就连甫嵩也望尘莫及,然后笔走龙蛇般在木笺写了几笔,便yu起身说道:“走吧,去见爹。” “是,师兄我扶您。” 原来这名书生打扮,看起来不着四六的管账师兄便是”闫门”门主闫天赐的独子闫长羽。闫天赐平ri管教弟子时已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严苛,哪知他管教闫长羽时竟是更加变本加厉的严厉,时常于cāo练场上当着众弟子的面便责骂长羽,有数次甚至引得门中长老深感过意不去,觉得不该对待仍是孩童的长羽如此而出面劝说方才调停,就在闫长羽十六岁生辰的那天,长羽请求父亲准假一天,去城中的‘品诗赛酒’大会上游玩,哪知闫天赐不但不许,还将长羽关进了钟ru洞最深处‘禁闭间’中。其实说是禁闭间,实则是钟ru洞尾部的一处小山洞,尽头是一片悬崖,并无石壁遮拦,悬崖深处薄雾弥漫,深不见底,洞内常年yin冷cháo湿,又常年伴有寒风呼啸,冰冷难忍,所以被选为‘禁闭间’惩罚那些犯了过错的弟子。长羽被关进禁闭间后一时激愤,竟然纵身一跃跳进了万丈深渊,好在谷底是一川奔腾的河流,众弟子连同闫天赐苦寻了一夜才在谷底的一处浅滩上找到他,之后虽无xing命之忧,但那条折断了的腿却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了。自此以后闫天赐如同阎王一般的暴烈脾气收敛了许多,对待门中弟子亦是多了几分温情,少了几分严苛。长羽不能再练武,由此开始便也做起了门中的账房先生,用他自己的话说“虽然瘸了,但至少可以做到我喜欢的,美哉!妙哉!不悔哉!” 甫嵩与长羽拜过了闫天赐后在cāo练场中随意踱步闲聊,由于”闫门”一向主张‘jing兵简政’治理方略,所以此刻偌大的钟ru石广场上只有稀稀散散七八对师兄弟在训练,甫嵩从兵器架上取过一只红缨长枪随意舞弄着,银头枪尖好似倾泻的水银一般凌空划出一道道如同群星陨落的娇媚弧线。如此练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分,因为长羽不能与他搭招,他不禁想起了平ri与他拆招的胖师弟京黎,于是甫嵩随口问道:“长羽师兄,京黎还没回来吗?” 长羽怎是能耐住心情看甫嵩耍枪弄棒的人,此时正坐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用寒玉短匕雕刻着一幅山水图,还真别说,长羽jing湛的画技与天然的钟ru地面搭配起来使得这幅半成品的山水图惟妙惟肖,燕雀鸟兽栩栩如生,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听到甫嵩的提问,足足过了半晌长羽才慢悠悠的回答道说:“京黎,京黎啊,在禁闭间。” 甫嵩听完先是一怔,而后又坏笑着追问道:“这小胖子又怎么了?” 长羽双手抱于胸前,左右审视着面前的半幅山水图,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好像是洛阳的魏爷来了,说是要取当地一名衙差的狗命,爹觉得活简单,就派给京黎了,没想到这小子…”话未说完,长羽又拿起匕首,在山水图中的一处山峰上仔细的修整了起来,直到将那窜入云霄的山峰刻出了几丝壮阔与雄伟,才停下来继续说道:“没想到这小子把那衙役家里的京巴狗杀了带回来了。” 甫嵩听完,为了在师兄面前不失礼数,强忍着笑意登时将面庞憋的通红。长羽撇了一眼他奇怪的样子,神sè自若的说:“你去忙吧,我有正事。” 甫嵩握起右拳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是。甫嵩告退。” 第二章 情天恨海 ()nbsp;岁月静好,凡尘安稳。 第三章 血天一色 ()nbsp;闫长羽虽然盛怒,却并未失了分寸,作为后生晚辈的他先行施礼,天琴娇滴滴的弓了弓腰,还了一礼,只听闫长羽平静地说道:“师姑为尊,先请招吧。” 天琴慢悠悠的将丝绢收回腰间,轻笑了几声说:“侄儿先请吧。” 闫长羽不想与其作口舌纠缠,于是催动血脉中的部分元力灌于瘸腿之上,将拐杖奋力一扔,抱拳喊道:“长羽失礼了!” 说完,闫长羽右脚一蹬,身躯如同离弦之箭猛然向天琴冲去,速度之快就连空气中的微尘都被点燃了,绽放出微微蓝光。 天琴不慌不忙,拂动长袖环于周身,宛如蝴蝶作茧般唯美而优雅。闫长羽不明其意,如此拖大的防守无异于螳臂挡车,但闫长羽心知天琴并非等闲之辈不敢小觑,于是加劲催燃元力,半空之中竟是将自身化作了一团炽热的蓝sè火球,重重的撞向了天琴的‘袖茧’。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霎时间漫天飞舞着尽是还未燃尽的白sè布条,微微蓝火还在灼烧着,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响。闫长羽一怔,还未来得及思考为何天琴不在茧中,只觉身后一堵巨大的黑影笼罩了过来,阵阵血腥味引得闫长羽有些作呕。 忽然劲风呼啸而至,闫长羽倒转身躯犹如横空旋转的陀螺抽身躲避,“咚!”的一声巨响,坚若磐石的钟ru地面登时碎屑乱飞,只见一头面目狰狞、身形壮硕的黑熊疯狂的嘶吼着。 闫长羽心中不禁一凛,赶忙从腰间掏出寒玉短匕左手掐起心决凝神接敌。只见那黑熊双目通红,散发着浓烈的杀意直叫人胆寒生畏,黑熊也丝毫不给闫长羽喘息的机会,双脚奋力一蹬便如同翻滚的巨石一般向闫长羽俯冲了过来。 全然不必衡量这黑熊的劲力究竟有多大,单单是它狂奔而过带起的劲风就足以将数棵三人环抱的古槐连根拔起。 闫长羽紧皱双眉,霎时间两手合十祭起了寒玉短匕,短匕锋刃处闪烁着耀眼的冷光,直映得叫人眼前产生了好似掉进冰窟一般的幻象。闫长羽口念咒术,猛的攥动右拳握起短匕的锋刃,皮肉应力而开,登时鲜血直流,闫长羽不慌不忙,不等血液落下便挥动左手好似搅动丼中死水一般将血珠一一祭起,只见一粒粒血珠像是失去了重量一般在半空徐徐升腾,微微的血腥味飘过,只见那锋刃的寒光愈发夺目,不过一眨眼的瞬间那冷光明亮到让人无法正目而视。 突然,闫长羽暴吼一声“破!”,无数悬浮着血珠尽数化作一道道细长的寒光像黑熊飞速袭去,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光束犹如万箭齐发般叫那黑熊无处可躲,此时若不是一场争斗,这宛若群星陨落的画面着实叫人醉心。 那黑熊自狂奔中被数道寒光刺破了身躯,腥红的鲜血还未来得及流淌便被凝结成了冰,难以言表的剧痛让黑熊暴虐的嘶吼直震得地面不住的发颤。黑熊挣扎了几个来回,终于忍耐不住摔倒在地,它的面庞越发的狰狞,恶狠狠的瞪视着还在催动咒术的闫长羽。 黑熊的巨掌愤怒的拍打了两下地面,碎石土屑应力而起,一阵灰尘飞扬过后只见那头黑熊化作一只苍鹰,那苍鹰圆目尖喙,迅捷无比,半空中闪躲一道道寒光好似信手拈来,忽而展翅高翔忽而裹臂急坠,身披着锃亮的羽毛如同繁星点点的夜空一轮皎月穿梭不歇。 眼见苍鹰将要袭来,闫长羽圆抡双臂凌空催动元力画出一幅金sè的八卦幕墙挡于胸前,‘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字赫然于上。天琴早就在钟ru石窟门前破过甫嵩的这招,只是当时闫长羽还未到场并不知晓。 苍鹰见闫长羽使出此招便知胜负已定,于是力灌全身,聚于嚎尖,使出十成力气迎面攻向闫长羽。其实闫长羽的元力远比甫嵩深厚,他结出的八卦幕墙坚实程度也远非甫嵩可比。但是他面对的是天琴的全力一击,相比于天琴数十年的功力,年轻的闫长羽自然是无法比拟。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金光灿灿的八卦幕墙霎时间化作了无数粉尘在半空中徐徐飘落,原本耀眼的光芒登时也黯淡了许多。 闫长羽跌坐原地,面sè苍白如土,只见他的胸口直至右侧腰间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流淌不止,不消多时便将他的一席白sè长袍染得猩红无比。 闫天赐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天琴师姐已然是手下留情,不然这一击若是穿胸而过,闫长羽将必死无疑。他挥手示意甫嵩、京黎去将闫长羽搀回房间包扎伤口,自己双手抱拳迎上前去平静的说:“多谢师姐不吝赐教,还望…” 话未说完,只听闫长羽发出轻微的呜呜声,渐而声响越来越大,之后竟然变作了嚎啕大哭,闫天赐见到泪血横流的儿子不禁心酸不已,正想亲身上前将其抱起送回房间时,发现闫长羽的痛哭竟是慢慢的变作了痴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叫人不寒而栗。 只见闫长羽伸出手掌覆于身下的血泊之上狂笑不止,忽然振臂一扬,握住一把血水横撒于空,身躯一震顿时如同月兑缰的雷霆一般猛蹿于空,血水好似瀑布一般倒挂在闫长羽身下,那鲜血仿佛在燃烧,在蒸腾,好似一幕熊熊燃烧的火墙一般径直扑向凌空盘旋的苍鹰。 天琴从未见过如此凶恶、如此置生死于不顾的战法,于是策动翅膀闪身躲避不敢硬接。 只听“嘭”的又一声巨响,闫长羽如同蝙蝠一般倒挂于钟ru石窟的天顶之上,硕大的碎石块好似天降冰雹一般噼啪跌落,闫长羽竟是丝毫不给天琴于喘息之机,歇斯底里的狂笑三声后如同被染红的惊雷一般又扑向了苍鹰。 两人如此在高空中缠斗了几个回合,其实也只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闫长羽的鲜血好似化作了猩红sè的绸缎一般在空中飘舞,几朵苍鹰亮洁如雪的羽毛徐徐跌落,宛若骄阳下的几片雪花,映衬着只属于浩瀚天际的美丽。 渐渐地,闫长羽因为失血过多深感体力不支,终于在一番追逐之后燃尽了他血脉中的最后一丝元力,毫无征兆的突然头下脚上、自然跌落了下来。闫天赐赶忙施展轻功,张开一双臂膀前去营救孩儿。 正所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纵横江湖多年的天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她怒火中烧,眼前的少年仿佛早已不是闫长羽,而是当年美若天仙、白衣若雪的唐天洛,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在天琴心中团作了一张无法挣月兑的网,怒不可遏的天琴凌空化作一头巨猿,奋力挥动粗拳打向了闫长羽,这一拳下去可当真是要夺了闫长羽的xing命,一旁观战的闫天赐登时感到眼前一黑,恍如天塌了一般头晕目眩,他想要救自己的孩儿却救不到,好似曾经的情景重现,一样的无能为力,一样的天旋地转,一样的像是被利剑穿心的痛楚。 巨猿当空猛力一拳直击闫长羽的胸膛,却感觉如同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潭一般,巨猿嘶吼着、挣扎着想要拔出拳来,却无意间瞟到了闫长羽那衰弱无比却又凶恶无比的目光,它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恐惧,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死亡,彻骨的疼痛开始从臂膀上传来,巨猿撕心裂肺的惨叫撼天动地,钟ru石窟内好似地震了一般让人不住跌倒。 原来闫长羽在跌落之前催动剩余的元力,发动“缚龙丝”在胸口前布下了一层潜藏的“绞龙阵”,拼尽全力、置生死于不顾的他竟是激发了求生的本能、深埋的潜力,霎时间这一层“绞龙阵”足足布下了四十七道变化,这等功力即使是“绞龙阵”的鼻祖闫天赐都望尘莫及。“绞龙阵”的威力更是不必多言,顾名思义,威威天龙尚能绞杀于此,更何况天琴区区一巨猿? 第四章 子午定情 ()nbsp;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花经夜雨香犹在,转眼已是初秋时。 当闫长羽睁开朦胧的睡眼时距离此前那番恶战已是过了半月有余,乍一醒来有些昏昏沉沉,眼皮好像被人栓上了铁秤砣一般沉重。慢慢的身体各处关节的酸痛如同cháo水般涌来。似睡似昏中长羽总觉得眼前有一个人在晃来晃去,直到他看清了那是张肥嘟嘟的圆脸后才知道是京黎,京黎手舞足蹈的好像在说着什么,那双厚厚的嘴唇不遗余力的展示与其极不匹配的灵巧。 不一会儿甫嵩、闫天赐与众弟子等人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呜呜呀呀的噪杂声直搞的闫长羽头昏脑胀。他摆了摆右手示意自己无恙不必担心后又过了良久,众师兄弟才欣然离去。 甫嵩端上了一盆热水,闫天赐竟是破天荒地亲自为伺候长羽洗漱。微微烛火光亮轻柔而温暖,辉映在闫长羽眼角的泪花上像是一小团橙红sè的珍珠。 “那恶妇怎么样了?”闫长羽面sè苍白,干裂的嘴唇上还渗着淡淡的血丝。 “折了一只手臂。”闫天赐既不称赞也不训斥,平静的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取过浸了热水的布卷敷在长羽头上,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朗声说道:“甫嵩、京黎,照顾好你们的师兄。” 说完,闫天赐便转身离开了,只留给了长羽一个魁梧而沧桑的背影,这团黑漆漆的倒影中究竟埋藏了多少无可奈何的抉择,也许直到它被埋入厚厚的黄土之后都无法被揭开,也许轻轻的一个也许,也许就是永远。 数ri后。 清风翠竹,山峦叠嶂,绵延千里的险川“赤岭”如同一直盘卧的祥龙横于神州大地上,龙首“子午峰”好似一柄倒立的汤匙一般直插云霄。 甫嵩一口气奔驰了千余里,终于赶在ri落之前赶到了子午峰顶。昼夜交替之时,ri月同天辉映的片刻便是采摘峰顶疗伤奇药“白薇草”的绝佳时机,只可惜每天只有那么一株,甫嵩不愿被别人抢了先,于是干脆提早到了一两个时辰,他选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巨石上盘膝而坐,调息运气静心等待夕阳没入云海。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如血般娇红的残阳点燃了天边一片片炽热的火烧云,另一边冰冷的寒气伴着如钩般皎洁的弯月缓缓升起。 几点零星的金黄sè光斑在一株榕树下似有似无的闪烁着,敏锐的甫嵩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白薇草的位置,于是他收敛散落的心神,施展轻功踏过几只飞燕,轻盈的落在了榕树下的白薇草旁。 正当甫嵩俯身想要摘下白薇草时一只皮毛如银丝般光滑的野兔突然从他胯下钻过,叼起白薇草飞快的消失在了草丛中。甫嵩先是一怔,赶忙催动元力追了上去。 只见那野兔仗着身材轻小左窜右跳,忽而钻入石缝,忽而跃进树桩,甫嵩虽然紧追不舍却根本无从下手。无奈之下不得已自腰间掏出了“缚龙丝”,双手一并口念心诀,缚龙丝犹如灵蛇一般不费吹灰之力的缚住了野兔的四肢,让其动弹不得摔倒在地。 这一番追逐过后夕阳早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苍茫星海,半云半月,似莺似鸢。凡尘微微,圆月潺潺。甫嵩为眼前洒满了银光的云海美景深深的着了迷,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处置野兔,取回药草。正在甫嵩神游天际,魂痴四洲之时,只听一名少女愤愤不平的叫喊打破了这如诗画般美妙的静寂。 “快放开我!” 甫嵩闻声寻去,却发现一名身着碧sè长裙,如荷花般清美的妙龄少女被缚龙丝捆住了手脚,躺在草丛中不住翻动腿脚想要挣月兑。 “你是刚才的兔子?”甫嵩虽然心中惊奇,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少女轻笑了一声,一对甜美的梨涡浅浅的浮现了出来。 “不是我,是你。”少女好似不屑一顾的说道。 甫嵩不愿与她纠缠,径直取过白薇草后催动心诀,缚龙丝应声而解,而后抱拳拱手道:“无意冒犯姑娘,后会有期。” 那少女见甫嵩要走,可白薇草还没到手,自然不依,于是双手捂住脚踝,装作疼痛的样子喊道:“呜啊,好疼啊,你害我扭到脚了,是不是该送我去看医?” 甫嵩此时虽然背对着少女,却也早已猜透这是她的鬼伎俩,轻笑了一声并不回答,径自迈开步伐向山下走去。 少女眼见计策不成心中焦急,皎月明亮冷若寒霜,只见一团白气闪过,那少女化作一头梅鹿向甫嵩背面袭来。 甫嵩机jing,当即察觉,只是这梅鹿奔袭并无劲风先至可见其功力薄浅,甫嵩有心戏弄她一番于是也不提前闪躲,待到短小的鹿茸角触及衣衫时甫嵩才侧转身躯,左手作拂风状顺势一推,梅鹿应力而出,径直撞向了崖边的古树,只听“噗通”一声闷响,枯叶应声四散而落,好似下了一场金黄sè的冬雪。 梅鹿吃痛难当,顿时化回了人形,只见那碧裙少女捂着脑袋轻声嘟囔了几句,便哇哇大哭了起来。这可让甫嵩一时慌了神,赶忙上前抱拳赔礼,可话还没说出口,忽见几缕青烟飘过,那少女又化作了一头羚羊向甫嵩迎面冲了过来。 因为距离较近,甫嵩又毫无防备之心,一下被羚羊撞了一个满怀。羚羊角虽不锋利,霎时间却也刺穿了衣衫皮肉,创口鲜血直流。 甫嵩吃痛,登时怒上心头,左手迅捷如电翻转几周擒住羊角,力灌右臂当空直劈了下来。“咔嚓”一声轻响,羚羊角应声而断,只见那羚羊不住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慢慢向后退却。 甫嵩念其为女流之辈,不愿对其痛下杀手,紧紧攥着半截断裂的羚羊角微闭双目平静地说道:“你走吧。” 这时碧裙少女已经化回了人形,只见她一双明眸之中泪影潺潺,好似月下银河倒灌进了眼眶一般叫人心生怜惜,她声音哽咽着说:“你,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故意的。” 甫嵩只是沉默不语,鲜血浸染了的一小块黑sè长袍在冷风中结出了丝丝冰晶。一只雄鹰自山间云海中驭风而驰,怒啸长空,只见甫嵩纵身一跃,昂首立于雄鹰背上不消多时便消失在了翻涌的云朵之中。 碧裙少女轻拭泪水,抿起双唇似是十分愧疚的样子,只见她催动灵力燃起一道柔软的白光,顿时化成了一只银丝白兔飞快的没入了草丛之中。此时巍峨的子午峰上只留下了一轮残月与数不尽的点点星斑,几对鸳鸯蝶在银灰sè的寒霜薄雾中沐浴着月光翩翩起舞,沉淀了空气中无声的孤独与寂寥。 甫嵩下了子午峰便是万壑千岩的险川赤岭,荆棘密布的山涧悬崖、环山陡道更是被枯木残枝遮蔽的半点月光都透不进来。深夜时的赤岭就连山猛野兽都不敢贸然穿行,若是强行夺路下场只会是跌进万丈深渊。 甫嵩自知深浅,自然不会以身试险,于是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巨木梢上坐了下来,静待天明。黑暗中他轻抚创口,血液似乎已经凝固了,只是还留了一小截断裂的羚羊角还未拔出。 其实自子午峰上跃下之后甫嵩便一直不能宁摄心神。碧裙少女那楚楚可怜的泪眼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明明是对方伤了自己,不知为何那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却让甫嵩悔恨不已,那是一对醉人的双眸,纯洁到容不得一丝丝极微小的尘埃染足。甫嵩甚至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为什么要让肮脏的血液玷污她的双眼?为什么没有离开?为什么要让她流下难过的眼泪。 寂静的黑夜与凛冽的寒风总会拖着无尽的孤独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悄然袭来,甫嵩依靠在树干上安静的思考着什么是爱情,也许就是像现在一样吧,从未有过如此渴望一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也许就像刚才一样吧,从未有过这般的刺痛会让我在转过身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鹄雁绕树而过,吱呀轻啼。甫嵩微皱双眉,稍稍扬起的嘴角却透露着呀一丝难以捕捉到的幸福。只听一声血肉撕裂的轻响,甫嵩将创口上那小截断裂的羚羊角深深地埋进了身体里,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就在彻骨的疼痛传来的一刹那,决绝到像是自负的甫嵩独自立下誓言: 生死契阔,情若磐石。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第十章 惊鸿出世 ()nbsp;火销灰复死,疏弃已经旬。岂是人情薄,其如天气chun。风寒忽再起,yu语泪先流。 大半个玄门幽谷霎时间被烧成了一片焦土,无数娇花媚柳弹指间灰飞烟灭。望着滚滚黑烟欺上青天,人雁南逝,徒留残影满地碎。 闫长羽此时虚弱的样子彷佛风一吹便要跌倒,他紧紧咬住的下唇渗出了丝丝鲜血,好似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透支着他残存的气力,滚滚热浪中闫长羽微微颤抖着说道:“甫嵩,求你放过爹爹一条生路。” 只见甫嵩目光呆滞,空洞的眼神痴痴的注视闫天赐奔离的方向。身上的火焰渐熄,赤红渐褪,弥漫的硝烟中慢慢浮现的却是甫嵩一张委屈、悔恨与不舍凝结交错的脸庞。 狼狈不堪的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安静的伫立了许久,渐渐的或是伤痕累累、或是惊慌失措的玄门弟子纷纷围到了玄门正堂周遭。江南自古以来便是多情、多愁、多秋雨,轻柔的凉风夹杂着朦胧细雨缓缓坠落,刺鼻的焦土气息逐渐消散。闫长羽终于支撑不住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只见甫嵩迅捷无比,飞身上前一把揽住闫长羽瘦弱的臂膀将他扛在肩上,怆然若失的向后山方向缓步而去。 忽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一声高喝,“就是他,就是他烧死了师尊!” 只见玄门众弟子先是一阵sāo动,继而各个怒目圆睁、虎视眈眈,剑拔弩张的架势像是就要冲上来与甫嵩一绝生死,叫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顿时让周遭空气凝结了下来,就连柔若绸丝的绵绵细雨彷佛也变作了锋利的刀片一般,嗖嗖的撕破了每个人虚伪的假面,露出了嗜血、暴虐的灵魂。 甫嵩深知又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他轻轻地放下闫长羽让其倚靠在一桩被烧得黢黑的枯木旁,催动血脉中的元力迅速结成了数层金sè的八卦幕墙罩住了他的全身,环视几周确保无恙之后才慢慢离开,负手昂立于玄门弟子的人群zhongyāng 只见甫嵩深吸了一口气,寒风未灭滚滚热浪先起,方圆十数丈的雨滴被凌空烤干,好似笼罩了一道巨大的透明屏障一般。玄门众弟子先行发难,或是变作飞禽猛兽、或是挥舞尖爪利刃纷纷向甫嵩袭来。 甫嵩双目一瞪,顿时鲜红如血,挥动单臂一招“断雁孤鸿”登时化作一柄数十丈长的烈烈火鞭横扫与空。几名玄门弟子闪躲不及、一鞭中的,只见他们全身被烈焰围绕,哀嚎着四散奔逃。甫嵩一招未歇,欺身而上,一招“鸿吞四海”双掌犹如雁翅一般凌空翱翔,一双赤红的臂膀所到之处狂风卷着烈焰肆虐焚烧,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眨眼间焦臭、火海、狼藉遍布,数百名玄门弟子死的死,逃的逃,仅剩的几名武艺高强的弟子也是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突然,熊熊火海之中一道赤影扶摇直上、窜入云霄,不是别人,正是浑身赤红的“火雁”甫嵩,只见他在高空之上歇斯底里的狂笑着,霎时间就连洁白如雪的云朵都被燃成了一团团炙热的火焰,甫嵩狰狞的面庞之上早已是涕泪交错,株株泪痕被灼烧的好似龟裂的大地一般。 忽然,甫嵩振臂一呼,放声呐喊,一招“鸿炎焚天”天地间顿时山呼海啸、电闪雷鸣。一切都是赤红sè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被熊熊烈火包裹着的,chun意盎然的玄门幽谷弹指间变作了鬼哭神嚎的人间炼狱,白光烁烁的八十一辅堂登时土崩瓦解,银屑横飞,残垣断壁之间玄门弟子哭喊着四散奔逃,只见一束擎天撼地的炎炎火柱骤然坠落,“轰隆!”一声巨响,玄门幽谷中激了一朵巨大无比的赤红sè蘑菇云。 山川俱碎、焦痕遍野,玄门幽谷再也不复存在了,冤魂凄凄,满目疮痍,数十里外泪若涌泉的甫嵩嘴角上依然残留着狰狞的笑意,只见他左肩扛着面若鹅卵的闫长羽,右肩扛着美似天仙的诗语,缓步与山峦之间的险峰之上,消失在了支离破碎的残阳辉光之前。 半月之后。 甫嵩、闫长羽与诗语三人寻到了一处僻静、清幽的浅川碧潭之旁隐居了下来,闫长羽的伤势经过诗语的jing心照料已经痊愈了许多,只是玄门幽谷之战以后,忽得神功的甫嵩却是暴虐之气ri渐强盛,时常毫无征兆的突然浑身皮肤变得赤红无比,登时狂xing大发,好在他xing格刚毅沉稳,自制力卓尔不群,几次癫狂之时总能在酿成大祸之前跳入碧潭借助冰水消温,直到清澈见底的潭水变得如同开锅一般沸腾之后他才会昏睡着浮上水面。 每次发狂之后,甫嵩就会好似神志不清的痴儿一般枯坐痴笑,呆若木鸡,周而复始直至再次发病。这一ri,皎月高挂,繁星点点,换上一袭朴素白衫的诗语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清秀迷人,多ri来三人的衣食住行全由她一ri打理,一双娇女敕的纤纤玉手不经意间被刻上了岁月斑驳的痕迹。诗语伺候仍旧不能下地行走的闫长羽睡下之后,扶着神情呆滞来到潭边的一块巨石上静坐赏月,稍显疲态的诗语长眉似雪,脸颊上还残留着尚未风干的汗珠。 星辰密布,辉光熠熠,诗语一对浅浅的梨涡似花般绽放,她挽住甫嵩的胳膊,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柔声低语道:“你知道吗?甫嵩,子午峰一别之后,一连十几天我都夜不能眠,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你的身影,你的笑容,还有你那深邃、坚定还带有一点点温柔的双眸,我还记得当我刺伤你时你那有点愤怒,却又充满怜惜的眼神,说真的当时我除了害怕,却还有一点点莫名的激动,我甚至希望你能像土匪、山贼一样把我绑回去当压寨夫人,至少在那几秒钟时我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诗语理了理被徐徐暖风吹散的长发,逐渐清晰的小巧而jing致的鼻梁与双唇在晴朗的夜空下泛起微微的白光,她甜甜的笑着,在甫嵩的手掌上轻轻的画了几笔,继续柔声说道:“也许一个女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吧,但是你对我的吸引力就是那么无法阻挡,分分秒秒时时刻刻我都想把我的全部告诉你、交给你,然后在你怀中享受着被保护、被疼爱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着迷。师父曾说也许是万物皆有的定律,一个女子再是妩媚,再是放荡,就算她是人尽皆知的恶妇她的心里也永远只会爱一个人,愿意为他付出、愿意不计回报。”说完,诗语一双清秀的明眸涌起了点点泪珠。 “长羽说是你师父打伤了他,京黎至今也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他害死了你的师兄,还嫁祸于你,我知道你恨他入骨。可是,可是…你也亲手杀死了我的师父、师兄,还烧光了我从小长大的玄门幽谷,但是…我真的不恨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恨不起来…”一语言毕,诗语早已是泪如雨下,朦胧的月光笼罩着她被泪水浇灌的晶莹如雪的面庞,只听她抽泣几声,哽咽着继续说道:“我看到了师父奋不顾身替长羽的爹爹挡住火墙的那一幕,除了痛彻心扉的悲伤,却还有无比向往的羡慕,虽然我不知道长羽的爹爹和师父有过什么往事,但是为了深爱的人付出自己的全部乃至生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只能说我愿意,我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甫嵩,你听得到吗?为了你,不论什么事,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为了你,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甫嵩,你听到了吗? 第十一章 沉雁焚骨 ()nbsp;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月明星稀,薄雾缭绕,青山翠竹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潭水中荡漾起缠绵的涟漪。一席素衣白衫的诗语蹲在岸边,提着竹木编成的水桶小心翼翼的灌着潭水,却听闻竹屋方向传来悠扬的竹鼓声响。竹鼓声声清脆,声声徜徉,继而缓缓飘来闫长羽的若有似无的歌声,浅诉离殇。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沉吟半晌,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闫长羽直透魂骨的音律仿佛已经达到了极致一般,纵有伯牙子期再世亦无法找到恰当的词语形容。 一曲终了,诗雨嫣然轻笑,一对浅浅的梨涡顽皮的浮现了出来。只见她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远方,一对冰肌玉指轻抚水面,宛若素衣天仙现世临凡,轻俯身躯采摘潭中那皎洁如雪的皓月。 夜空中一片寂静无声,偶有微风吹过拂动垂柳发出沙沙声响,只见从天边窜出一条黑影,静悄悄的落在了竹屋门旁。与往ri一样,诗语伺候闫长羽睡下之后,牵着呆若痴儿的甫嵩在潭边散步行走,享受那片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星空,享受只属于他们的静怡的幸福。甫嵩已经十余天没有发作了,诗语心渐宽慰,虽然不知道甫嵩何时才会痊愈,但她却依然坚持每天用小小的甜言蜜语试图唤醒‘沉睡’的甫嵩。 他们缓步走到一株巨大的柳树下时静坐稍歇,诗语注视着甫嵩空洞无比的双眸不禁噙泪轻语道:“甫嵩,今ri我陪你欣赏这浅川小潭、轻柳羞花,来ri待你痊愈,再带我去看那锦绣河山,阅遍天下良辰美景,行吗?” 甫嵩沉默不语,只是痴痴地笑着。 “今ri我舀一捧潭水给你喝,来ri你请我痛饮美酒三千觞,你我一醉方休,好吗?” 甫嵩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痴痴地笑着。 “甫嵩…”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甫嵩身后,诗语不失机jing,顿时化作一只折了半节双角的羚羊备战迎敌。借着幽暗的月光诗语见到这人灰袍锦冠,举手投足之气宇轩昂,只是面庞上一团黑雾缭绕,无法辨清模样,只是看这装束,诗语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这正是甫嵩之前梦中出现的灰袍文士,只是诗语与其素未谋面,师祖的突然降临,她自然无法相认。 “呵,你是天琴的弟子吧?”灰袍文士缓缓说道。 诗语并不应答,羚羊一双蓝眸圆目死死盯着来犯之敌的一举一动。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他的。”说完,灰袍文士伸手指了指呆坐如木的甫嵩。 诗语听完更感焦急,不禁向甫嵩身旁靠近了几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直引得灰袍文士沉吟浅笑。 “哈哈哈,果然有几分天琴的模样,想当年…” 话未说完,灰袍文士忽感身后劲风袭来,右臂卷着宽袖大肆一挥,一股吞吐天地之势烈烈而生,登时散碎的金sè光点四处飘落,只见一箭之地外闫长羽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诗语不仅心中一凛,闫长羽背后突袭,占尽先机,却被这灰衣人一招轻松化解,且弹飞那么老远,此人的功力当真深不可测。 闫长羽杵着竹竿制成的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只见皎月下银光乍现,闫长羽祭出缚龙丝浮于胸前。 “呵,闫天赐的弟子也来了。”说完,灰袍文士眯起双眼,透过黑夜的层层迷雾,跨越十数丈的距离,仔细打量着闫长羽的眉宇,稍过半晌,只见他紧紧攥起的双拳不住颤抖,繁星点点,一股凄凉之意自他身旁,渐渐的弥漫了开来。 诗语见其稍有松懈,不敢贻误战机,赶忙一招“沙海狂奔”立起一对折断的羚羊角飞速向灰袍文士奔袭而去,蹄过之处阵阵沙土飞扬。远处的闫长羽不愿失了夹攻之机,立即催动缚龙丝欺身而上。 只见灰袍文士昂首而立,并不理会,直到诗、闫二人逼到身旁才恍然双臂一振,瑟瑟狂风平地拔起,好似喷涌的泉水一般吹得诗、闫二人骤然升空,盘旋在茂柳树旁。 灰袍文士抽了两下鼻子,稍带哭腔的沉吟道:“孩子们,我此次前来并无敌意。甫嵩天资聪颖,千古难觅,一个机缘巧合下他误打误撞修习了我的部分武功。‘游龙策’与‘惊鸿缟’想必你们都已知晓,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只修技艺,不学心法,必定会遭元力反噬。听闻玄门幽谷一战之后我便一直搜寻他的下落,直至今ri…”说完,灰袍文士阔掌凌空一抹,使诗、闫二人乘风缓缓飘落,继而问道:“甫嵩他多久没有发作了?” 一阵微弱的白光闪过,诗语化回了人形,白sè裙摆在微风中缓缓飘舞,只见她嫣然拜倒,顿时泪眼婆娑,哽咽着说道:“十几…十几ri没有发作了,先生,求您救救他。” 闫长羽也骤然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头,直到额头上鲜血直流都不曾停歇,口中只是反反复复的几个字,“先生,求您救救我的师弟。” 灰袍文士先是怔了半晌,继而悲怆万分道:“我终究是来得太晚了…反噬之力已渗透骨血、心脉,你们可以听听他的心跳,早已不似常人那般速度了…” 诗语听完犹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忙不得站起连滚带爬的来到甫嵩身旁,面sè惊慌的将脸颊紧紧贴住甫嵩的胸膛。 “咚…”“咚…” 果然,甫嵩的心跳速度就连常人的三分之一都不如。诗语登时面如白纸,脑海中一片空白,惊慌失措的她左顾右盼,好似着魔了一般四处张望,一双娇女敕的纤纤玉手被树枝、石子划破了都毫不在乎,原本洁净如新的素衣白衫变得污浊遍布,狼狈不堪。 闫长羽终究是男子,关键之时总能保持理智清醒,只见他俯首叩拜,潸然说道:“先生,你定有相救之法,还请,赐教!” 灰袍文士仰天长啸,悲怜之气漫布于山川之间,如此英才遭此大难真乃天妒英才!灰袍文士手掌微拂,一阵轻风吹过,悄悄的带走了他几滴晶莹的泪珠。 “如此下去,再有几次发狂他便会血脉凝固成浆,最终闭脉而死了。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使用‘惊鸿缟’之中的溶血绝技‘惊鸿焚骨’了,依照古法将他的筋骨尽数焚烧溶化,变成鲜活的血液游遍全身,同时割开动脉释放出遭受反噬的赤红之血用溶骨之血替代,便可保其xing命无虞了。只是…从此以后,他要变作没有筋骨,如同软泥一般的废人了…” 诗语听完,癫狂了一般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尖锐的石子顿时刺破的她柔弱的膝盖,鲜血顺着青草摆动的方向丝丝流淌。 “先生,用我的,我的血…先生!”诗语哽咽着哭喊道。 灰袍文士只是静静的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无用”后,便转过身背对着诗、闫二人,颤抖着留下了涩涩的泪水。 闫长羽正在迟疑抉择时,诗语似乎平静了许多,只见她用沾满泥污的双手擦拭完眼角的泪水后,走到清潭旁安静的洗干净了双手与脸庞,只是眼中泪水仍然止不住的丝丝流淌。梳理完毕后她蹲在甫嵩面前,柔情似水般握住他的双手,强作着微笑,轻声细语的跟甫嵩说着什么,幽幽月光下,凄凄碧水旁,和风拂过,却见甫嵩的眼角也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诗语浅笑着对甫嵩点了点头,泪痕欺过淡淡的梨涡,刻下了一道直逼心肺的伤痛。她搀起依旧傻傻的痴笑着的甫嵩,颤颤巍巍的走到灰袍文士身后,扶着甫嵩一起轻轻拜倒,只听她坚定不移地柔声说道:“先生,我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 第十二章 雪夜重逢 ()nbsp;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chun愁,黯黯生天际。草sè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沉睡在死寂的黑暗中时突然被惊醒,一阵阵冷风吹过,我挣扎着想要张开紧紧闭死的眼睛,我疯狂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自己的身体,却发现除了冰冷的空气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开始害怕,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我惊恐万分的高声呼喊,但是就连哭,也哭不出来。难道我就要随着这一片无尽的漆黑永远安静的沉寂下去了吗?就像不小心跌进大海的石子一样慢慢沉淀到底,直到千百年后都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我不愿!我不愿,我…不愿。 “甫嵩,先生有办法救你了,但是,也许从此以后你会…呜呜…不要害怕好吗?我会永远陪着你,不论发生什么。” 诗语在哭泣,似乎是她柔软的泪珠落在了我的手上,上面还带着她留下的温度,我哀求她不要离去,我在一片嗡嗡作响的嘈杂声中拼尽全力寻找她的踪迹… “生死契阔。” 生死契阔… “与子成说。”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与子…偕老… 诗语的声音渐渐消逝了,迎面扑来的又是那片彻骨的黑暗,无尽的飘摇中我感到头晕目眩,我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也从来不曾这样懦弱…我再也不能听到诗语的声音了吗?我害怕至极,我在哭,我真的在哭,虽然我模不到,但是我感觉到了眼角的温度… “先生,我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 转眼间已是两月有余,层叠的山峦之间放眼望去一片皑皑白雪,几株挺拔的劲松昂首耸立,几只幼小的雪狐在潭水旁肆意的玩耍、嬉戏。清澈见底的潭水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冰层上面散落着些许小小的圆洞,是诗语取水时留下的痕迹。 茅屋中闫长羽利落的披上了一层外套,笑着说道:“甫嵩!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我回来时还会带些美酒,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把它们灌到你鼻子里!” 诗语轻轻侧过娇美的双眸柔情似水般的看着沉睡中的甫嵩,她朴素的白sè裙衫依旧干净整洁,只是在几个不经意的角落,悄悄然多了几张jing致的补丁。 诗语为甫嵩紧了紧身上的被褥,转过头轻声说道:“去吧,长羽,路上小心。” “好嘞!”只见闫长羽健步如飞,利落的背起墙角的弓弩与短矛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缓缓飘落的漫天白雪之中。 原来数月前灰袍文士为甫嵩“焚骨换血”之后,顺便医好了闫长羽瘸跛的腿,临走之时还传授了闫长羽几套简单的武艺与心法,可教闫长羽当真受益匪浅,不需要多费什么劲力却可以修习实用的技艺,正中了闫长羽的下怀,聪颖的闫长羽当ri只用了三四个时辰就全然学会了,连灰袍文士都不禁欣慰的轻笑不止。只是直到灰袍文士离开,他都没有丝毫吐露闫长羽其实就是他外孙的实事。 自闫长羽断腿痊愈之后为了帮诗语分担家务,便时常外出狩猎几ri,然后到附近的城镇中换些柴米油盐、瓜果点心等生活必需品回来,不用再天天摘野果,挖野菜的诗语面sè也渐渐地红润了起来。夕阳西下之时血红的余晖透过竹窗铺洒在施雨清秀的面庞之上,悄悄地为她点缀上了几丝妖娆与妩媚,浅声轻笑,梨涡浮现,嫣然若雪,倾国倾城。 入夜无声,落雪依旧,残烛微光之下诗语专心致志的缝制着一定熊皮帽子。甫嵩悄然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即刻映入眼帘的是诗语那席如丝绸般乌黑的长发,他想张开双臂去抱住她却没有力气,他喘了几声粗气之后,柔声说道:“诗…诗语。” “噗…”的一声闷响,熊皮帽子骤然掉在了地上,只见诗语颤抖着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波光流动的娇眸泛起了如皓月般皎洁的泪花。 “真…真的一辈子吗?”甫嵩拼尽了此时全身的力气强忍住疼痛,温柔地说道。 诗语的清秀的脸庞之上泪痕早已是纵横交错,她紧紧咬着下唇,欢喜无限的不停地点着头,哽咽着说道:“嗯,嗯,我说到做到。” 繁星如梭,飘雪如絮,甫嵩与诗语依偎在柔软的烛光之中互相倾诉着绵绵情意,泪水淹没了两人藏满无限温情的眼眶,直浸得茅屋外的坚冰仿佛都要融化了,几只可爱的雪狐酣睡在茅屋门旁,静静地,为他们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重逢。 第二ri清晨,袅袅炊烟扰乱了甫嵩的悠悠清梦,当他睁开一双惺忪睡眼之时只见身旁的木桌上已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一席素衣白裙的诗语正围着一张半人大小的树叶当作围裙,手中挥舞着竹铲满头大汗的对付着锅子中的死活不肯熟透的野猪肉,她身后几只娇小的雪狐早已是饥肠辘辘,饿得满地打滚。 甫嵩用双手撑起身体之时累的气喘吁吁,直觉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诗语闻声赶忙丢下竹铲跑来搀扶,口中念念叨叨的几个字翻来覆去的只是“疼吗?怎么不叫我!”“给我躺着好好休息!” 原来灰袍文士施展“惊鸿焚骨”替甫嵩疗伤之时偶然发现甫嵩的骨骼奇异无比,不但比寻常人健壮数倍,就连与常人一般的筋骨之外竟然还额外包裹在一层骨骼,就好似形成了一装jing致的“骨甲”一般保护着全身。 纵然如此,“惊鸿焚骨”之术仍是消耗了甫嵩全身接近四成的筋骨,虽然现如今他不会变的如同软泥一般了,但习武强身、纵横天下对他来说已经是天方夜谭。灰袍文士临行前曾说若如此情形善加调养下去,不消十几年的光景,甫嵩便能如常人一般打理自己的衣食住行了。 “甫嵩,你知道怎么能让这猪肉快点熟透吗?” “甫嵩,你喝酒吗?长羽说是京城来的好酒,特意留给你的。哦,不行,你不能喝酒,对。” “甫嵩,你吃蛇胆吗?长羽打猎打来的,它…咦…它好恶心。” “甫嵩…啊啊啊,你们不要吵了,再吵我就煮了你们!” 甫嵩正纳闷之时,透过竹窗看到四五只娇小的雪狐顽皮的蹦蹦跳跳着窜出了茅屋。凛凛寒风下,徐徐青烟旁,只留下敲打着竹铲、茫然无措的诗语和躺在床上被厚厚的棉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灿烂的微笑着的甫嵩。 北风拂过,残枝跌落静卧于绵雪之中;遥遥青山,在天边画出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第十三章 落日余晖 ()nbsp;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过桥分野sè,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一场粉妆玉砌的白雪足足下了三ri有余,堆积起来已有五六尺那么高,就连半座茅屋都被深深地埋了进去。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炊烟袅袅,那几只娇小可爱的银sè雪狐团团围靠在炉灶旁呼呼酣睡着,心灵手巧的诗语用些许树枝、竹竿为它们在角落中搭起了一座jing致的小窝棚,又添了干草做垫,乍一看来竟是有模有样。 甫嵩把玩着手中的苹果,悠悠调笑道:“多才多艺啊,这是谁家的姑娘?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诗语粉颊一红,娇嗔道:“你都听见了啊?” “听见什么?”说着,甫嵩狠狠地一口咬下了半颗苹果,经过这些ri子的jing心调养他的胃口倒是好了很多。 “压寨夫人呐。”诗语放下手中的针线,含情脉脉的看着甫嵩的眼睛说道。 甫嵩的摇了摇头,鼓着被苹果塞的满满的腮帮含含糊糊的说道:“没有,就是心里^$*@%。这苹果@)#!*$,味道@)($!@(,你尝尝*@$%?” 一语言毕诗语竟被甫嵩傻傻的样子逗得娇笑不止,就连一双清澈的眸子都弯成了细细的月牙。其实这一幕若是被京黎见到,那他一定又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因为一贯以冷漠无情、沉默寡言的面貌示人的甫嵩真的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可爱的瞬间,也许是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他,也许是柔情似水的诗语打开了他早已被冰封的心扉,也许…这就是人生,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有些迷惘、有些悸动,有些期待、又有些让人害怕的人生。 “你也会笑了啦?” “这苹果好吃啦?我尝尝啦!” “我想了新战术啦!再来打啦!” 鲜女敕多汁的苹果穿过甫嵩喉咙的刹那,京黎那张肥肉大耳、圆嘟嘟的笑脸不禁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因为过去每每有什么好吃的,甫嵩总会与京黎分享,耳畔彷佛又响起了京黎那总是没有间歇,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声音,朦胧中眼前一道人影微微晃动,甫嵩习惯xing的递过去手中的半颗苹果,淡淡的说:“给你吃,肥猪。” “哈?”诗语正摆弄着手中的针线,那顶熊皮帽子就要大功告成了,听到甫嵩叫自己肥猪,她不禁皱起一丝眉头,稍显尴尬的笑着说:“我,我,我胖了吗?没,没有吧…” 甫嵩恍然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仍然静静的躺在茅屋之中,并不是闫门石窟的cāo练场上,俊眸中一双漆黑的眼珠滴溜乱转,扬起嘴角坏笑着说道:“我是说,你会不会变肥猪?会的话我就奖励苹果给你吃。” 听甫嵩慢慢说完,诗语才松了一口气,她赶忙上下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多余的赘肉,嘴里呜呜哝哝的说道:“玄门的技艺不是想变什么就变什么,修习‘化身术’前需要彻底征服一只你想要变化的动物作‘灵介’才行,肥猪那种东西既不厉害也不好看,我变它做什么…” 甫嵩听完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然想到化身成足有十数丈高的巨猿的天琴,不禁惊叹道:“那这么说,你师父她打败了一只那么大的巨猿?” 诗语确认完毕自己仍然苗条依旧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不是打败,是征服,得让它发自内心的听从你,比打败它要难多了,刚入门的时候变那只兔子就耗费了我好几个月的功夫。其实鹰是最好修炼的,只需要像江湖上的‘熬鹰’一样征服它就行了,但是我觉得鹰长的太凶,不太适合我…” 甫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除了兔子、梅鹿和羚羊,还会其他的吗?” 听到甫嵩提及羚羊,诗语眼中不禁泛起温暖的光芒,她痴痴的看着甫嵩的胸膛,回想着那半截埋藏在他皮肉之下的断角,柔声说道:“没有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修习法术,师尊也说我灵力浅,底子薄,不适合修行。师尊还说要帮我征服一只雪鹄,有一种会飞行的化身便于自保。其实师尊她……师尊她…” 话未说完,诗语的眼角流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甫嵩知道自己的过错将会永远是诗语心中的一块痛处,只是因为她的浓浓爱意,她愿意为了自己将它深深的埋藏起来。甫嵩歉然轻笑,张开一双臂膀把诗语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吻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对不起,小语,我会永远爱你…” “哟!哟,哟。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我先出去待一会儿,你们亲热完了叫我。”说完,闫长羽放下手中的腊肉跟酒坛,转身便要走。 经过灰袍文士的点拨之后闫长羽的武艺当真是突飞猛进,外加之甫嵩武功尽失,完全没了先前的机jing,诗语更是技艺粗浅,两人竟是对闫长羽的归来毫无察觉。 甫嵩先是一怔,见到是闫长羽后顿时喜笑颜开,反倒是照顾了闫长羽数月的诗语,难为情到不敢抬起头来。 只见闫长羽一身猎户打扮,锦帽貂裘、仆仆风尘,除了依旧白女敕的面庞之外原先的书生之气竟是荡然无存,弯弓阔刀、绸衫皮履,宛然已是一幅半分猎手、半分商贩的模样。 闫、甫二人深情相拥,好似劫后重生一般欢笑着流下了喜悦的泪水,紧紧拥住的臂膀互为彼此的依靠,窗外风雪依旧,小小的茅屋中三名初历波折的年轻人哭作一团,只是那几只娇小的银狐依然静静地酣睡着,完全不理会世间的纷扰,只要有一席柔软的草垫,一束温暖的篝火,就够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ri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第二ri清晨,率先醒来的诗语轻手轻脚的收整着散落的杯盘,昨夜甫嵩与长羽同塌而眠,秉烛长谈。习惯了与爱人合睡的诗语初一回归孤枕不禁整夜辗转难眠,心中盘旋的尽是甫嵩若是渴了怎么办、若是饿了又该如何,直到天际渐明,不经意间诗语的眼眶上印上了一层浅浅的黑眼圈。 其实诗语完全是多虑了,闫、甫二人整夜痛诉心肠,追忆往昔峥嵘岁月,早已是喝了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甫嵩红扑扑的脸蛋上早已不见了往ri的冷漠,却是多了几分温情与信赖,看着他嘴角上残余的绵绵笑意,稍显疲态的诗语也不禁嫣然一笑,如花似月般娇美。 直到夕阳西下、冰雪消融,各sè小动物在雪地上嬉戏、奔跑,茅屋外一片生机盎然之时闫、甫二人才姗姗醒来,他们看着被诗语收拾的整洁如新的茅屋不禁有些汗颜,相视一笑之后,闫长羽翻身下床,搀扶着甫嵩来到了屋外。 只见白雪皑皑的空地之上早已不能分辨碧潭的位置,各型各样的蹄印在雪面上纵横交错,喜人至极。一席素衣白裙的诗语正在竹林旁奋力的撕扯着昂扬挺拔的翠竹,想要替呆坐在一旁饥肠辘辘的熊猫采摘一些新鲜的竹笋,几只棕sè的松鼠也攀在竹竿一头,像模像样的帮着诗语的忙。 不消多时,几株翠竹下肚,圆滚滚的熊猫也已是心满意足,它用肉呼呼、毛茸茸的面颊轻轻抚蹭着诗语的纤纤玉手,忽然一团耀眼的淡蓝sè光芒闪过,只见诗语摇身一变,竟是化作了一头的圆耳熊猫,它顶着一双黑黑的眼圈,笨手笨脚的原地打转,乍一化身不习惯熊猫行走方式的诗语不过十几步路的功夫已是摔了好几跤,就连鼻子上、脑袋上都沾满了玉琢银装的雪花,当真是可爱至极。 在一旁看得出奇的甫嵩不禁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就连博览群书的闫长羽都不曾见过这般奇妙的玄门法术,他习惯xing的掏出竹简、刻笔开始龙飞凤舞般的描描画画,失去了搀扶的甫嵩“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浑身溅满了晶莹剔透的雪花。 只见那头圆耳熊猫呆头呆脑的跑了过来,轻烟拂过,诗语蹲在一旁握住甫嵩的双手开心地说:“甫嵩,咱们出去转转吧!” “啊?”还没等甫嵩来得及反应,诗语利落的将他背上肩膀,化作圆耳熊猫伏着甫嵩,向着温暖的残阳缓缓落下的方向欢快的奔了过去。 “喂!你们去哪儿?!等等我啊!” “秦城!” 第十八章 虎啸骥翔 ()nbsp;国破山河在,城chun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渺渺炊烟在冬ri的暖阳下面拉成了一根灰sè的细条,阳光很充足,却不刺眼,一眼望去万里无云的苍茫天际中骄阳、炊烟,好似一张浑然天成的风筝凌空翱翔。 诗语的一道“酥炸翠玉丸”刚刚出锅,油水还没有放净,闫长羽嘿嘿坏笑着迎上去便要抢着端菜,其实并没有人跟他抢,但看他着急忙慌、争先恐后的样子倒像是白捡到了宝贝一般。 诗语把盘子交到闫长羽手中转过身又捞起几颗玉丸连同些许热油想要凉一凉,怎料闫长羽端着盘子如狼似虎的一跃而上,恰巧与诗语手中装满热油的汤勺撞了一个满怀,登时油星四溅,洒了闫长羽一身。 “啊!”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啊!啊!”闫长羽一边叫喊着,一边蹦蹦跳跳的端着盘子来到了厅堂之上,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盘子恭恭敬敬的放在秦禾面前,其间还不忘说了一声“皇上您慢用。”然后又飞快的跑去后院,水井的方向。刹那间竟是没有发现抵住秦禾喉咙的,两根化作骨刃的京黎的手指。 见到闫长羽在面前一闪而过,木桌上又凭空多了一盘菜,原本凛若冰霜的京黎不禁生出了奇怪的面sè,似有一丝惊慌、一丝无奈,其中却有夹杂着一点欢心、一点敬佩,也许在他内心呢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原来的那个爱吃饭、爱唠叨、爱师兄的京黎一直都在。 京黎深邃的眼眸中回荡起了层层温暖的涟漪,他右掌一握,骨刃应力收回,左手在秦禾被点住的手腕上轻轻一拧,秦禾登时恢复如初、活动自如,只听京黎神sè黯然、淡淡的说道:“你是…长羽师兄…的朋友,我…不杀你,好自…为之。”说完,京黎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秦禾心想“众文武”这时都不在身边,且用缓兵之计稳住他,再伺机报仇不晚,于是点头哈腰的嘿嘿两声,赶忙cāo起酒壶为京黎斟满,笑吟吟的在一旁像个丫鬟一般伺候着,丝毫没有皇帝的王霸之气,甚至就连铿铿男儿的阳刚之气都难寻半点。 闫长羽回到厅堂时见到秦禾给京黎倒酒,顿时心有不快,他耷拉着一张洁净如雪的白脸,嘟嘟囔囔的好像在唠叨着什么,秦禾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见到京黎又饮尽一杯赶忙上前斟酒,只见闫长羽把自己的空杯子往京黎面前一递,翻着白眼说:“师弟,给师哥倒杯酒。” 京黎微笑着点了点头,刚想拿过酒壶只见秦禾迅捷如驴,霎时间把京黎面前的杯杯盏盏尽数倒满了。京黎见状不禁有些尴尬为难,赶忙把面前的酒觚敬给闫长羽,闫长羽道貌岸然的接过之后一扭头,又低三下四的敬给了秦禾,秦禾心中惧怕京黎,不敢接觚,赶忙一错手,又敬回到了京黎手中。 “你们三个大老…”话没说完,诗语扬起如柳般清秀的细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半大老爷们推来推去的干什么呢?” 秦禾听完脸sè一黑,干脆将回到自己手中的酒觚三口并作两口全部一饮而尽,顿时脸颊泛起微红似是稍醉,艳若桃李、媚若冰霜,诗语不禁嫣然娇笑道:“这回连那半个也没了。” 甫嵩端着手中的砂锅颤颤巍巍的路过诗语身旁时,也不禁扑哧一乐,笑了出来,诗语还以为他要摔倒,赶忙将手中的菜碟一扔,伸手便要搀扶,好在秦禾忿忿不平的一直“怒视”着诗语,见此xing情便想展露些潇洒的轻功接住菜盘,以示男儿本sè,可怎料闫长羽一心想要攀鳞附翼、讨好秦禾,眼见秦禾登时窜出他也赶忙施展轻功一跃而起,两人恰好凌空撞作一团,秦禾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是闫长羽的对手,当仆仆风尘渐渐落定,只见闫长羽左手怀抱着“小鸟依人”的秦禾,右手托着菜碟于半空中缓缓落下,当真是面如冠玉、潇洒至极。 霎时间不单单是甫嵩、诗语和甫嵩,就连刚刚鱼贯而入的“满朝文武”见状都不禁捧月复大笑、乐做一团,秦禾更觉颜面丧尽、顿时恼羞成怒,奋力挣月兑闫长羽后恶狠狠的叫喊道:“陆老头!陆老头!快给朕出来,把这几个!这几个!”说着,秦禾不停地对着甫嵩、诗语、闫长羽跟京黎指指点点,继续喊道:“都给朕绑起来捆到树上!朕要吊着打他们泄愤!” 京黎不以为然,反而耻笑他仗着人多势众、自不量力,干下一觚烈酒之后沙哑的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京黎只觉劲风直逼双目,不禁眼前一黑赶忙挥动双臂祭出深紫sè的‘血力’结阵招架,“咚”的一声闷响,京黎只觉一道锋锐的兵刃穿阵而过,骤然化作鹰爪直来擒拿他的臂膀,京黎左手掐念心决停顿了一瞬,忽然右臂“嘭!”的一声衣衫尽碎、血肉横飞,森森白骨破皮而出,如晴天霹雳一般迅捷无比,眨眼间变作了一张长满尖刺的‘骨刃盾牌’。 那道袭来的劲力似乎也不与他硬碰硬的比拼劲力,而是好似灵蛇一般在他身体周遭肆意游走,伺机寻找破绽,可是经历了生死患难后的京黎修习武功、咒法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偷闲躲静,riri勤学苦练的他外加墨王悉心栽培,身法、奇术可谓是突飞猛进,现如今就算与巅峰时期的甫嵩交手,也可能丝毫不会落下风。 只见京黎愈战愈勇,右臂一整条铮铮白骨竟也是越发的锋锐巨大、越发的灵动可怖。京黎被劲风逼住了双眼,可是闫长羽并没有,他清晰的看见于京黎身体周遭迅捷如电、敏捷如蛇,缠斗不休的人就是先前一招将他制服的,满身打着花花绿绿、各sè补丁的白发老头,眼见被逼的紧了的京黎越发的狂躁,招招式式之间逐渐走了只攻不守的搏命套路,担心京黎吃亏的闫长羽竟是毫不畏惧那白鬓老翁,祭起血脉中的‘元力’一招“狂虎吞天”,卷着铺天盖地般的熊熊烈火在京黎身体周遭游转开来。 现在的京黎早已不是过去圆滚滚的身形,满打满算整个腰身也不过一尺有余,可就在这狭小到仅仅数十厘米的空间内,秦禾唤其为“陆老头”的花补丁老翁与噙着炽热火团的闫长羽一前一后,展开了疯狂的追逐。 因为两人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便已是数十圈,京黎逐渐凝聚心神、不敢贸然出招,只见他渐渐升腾起的“血力”好似倒挂的瀑布一般喷涌流淌。 也许是陆老头年事已高、不宜久战,只见他率先放弃了追逐,闪身一躲,“嗵!”的一声凌空一掌,接着空气的反弹之力登时向后弹了出去,转而挥起皱折的拳脚攻向了甫嵩与诗语。诗语一心要护住甫嵩丝毫不敢大意,只见一团银光闪过她顿时化做了一头圆耳熊猫,架起一双粗壮的臂膀抵御陆老头的攻击。 闫长羽深知诗语远不是陆老头的对手,赶忙双足一蹬一跃而起,从天而降一招偏向抢攻的“虎啸于天”骤然袭下。怎料那陆老头转攻甫嵩与诗语其实只是个幌子,引诱实战经验并不丰富的闫长羽置身险地才是他真正的意图,只见半空之中那陆老头掐诀念咒,突然一团深紫sè鬼火赫然显现、肆意焚烧,陆老头的一只右臂如同京黎一样血肉、衣衫尽碎,化作一杆辉光熠熠、锃亮无比的半截枪矛一招“老枪回马”刺向闫长羽的胸膛,眼见无法躲避之势闫长羽顿时冷汗直流,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京黎全身升腾着深紫sè光芒浑然杀至,右臂森森白骨变作一柄软鞭紧紧缠绕住陆老头的‘白骨枪’,京黎霎时间使出浑身劲力奋力一挣,陆老头与京黎的身躯互吃反作用力刹那间交错而过,凌空划出一道优美至极、却也恐怖至极的弧线,蓦然回首,京黎不禁大吃一惊,cāo着沙哑的嗓音呼喝道:“你是…墨王…训练…墨刃的…那个人!” 第十九章 龙吟登附 ()nbsp;国破山河在,城chun草木深。 第二十章 日暮黩武 ()nbsp;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冰@火!中文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横眉怒目的京黎越想越觉得羞愤,一是自诩尝尽人间苦难、终靠自身勤奋修得满身绝技的他被只会些“皮毛”功夫的闫长羽逼的险些丧了命,二是万万不能想到情同手足的师兄竟会帮助外人,想到愤恨之处京黎不禁拍案而起、怒火中烧,他恶狠狠的喝下一碗茶,“啪!”的一声将茶碗打碎在地,转过身用枯哑如荒漠般的声音对甫嵩说:“师兄,墨王…虽非好人,但是…那秦禾…秦挽歌,也非善类…国亡于…他手…已是定局,且非…巧合,长羽师兄…选择…错了。” 京黎的眼神中似是有些失落,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师兄弟,乍一想来到底是有些难过,京黎叹了口气,一双剑眉下的双眸泛着点点泪珠看向甫嵩,继续说道:“墨王与我…有栽培…之恩,我不走…为了师兄…你和长羽…我不杀…秦挽歌,但是…闫天赐…的仇…我早晚…要报。” 说完,几滴温热的泪珠顺着此时京黎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面庞滚滚而下,甫嵩晃晃悠悠的勉力站起,轻轻地将京黎揽入自己的怀中,一对历尽劫波的兄弟,一齐为了满是伤痕的过去和被团团迷雾笼罩的未来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师兄,跟我…走罢,墨王府,会帮你…”铮铮铁骨的男儿京黎,便在这昏暗的醉月卧房中留下了人生的最后一滴泪水,谁能曾想一个曾经活泼可爱、好逸恶劳的小胖子在不久的将来竟会变成一代雄霸半壁江山的枭雄,当然这是后话。 甫嵩轻手抚模着京黎鼻梁上的深深的刀疤,泪水顺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流进了嘴中,不是咸的,是苦涩的味道,他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我没有什么宏图大志,最初时一心只想光耀师门,后来出了变故便想杀了闫天赐为你和长羽报仇,但是现在…我只是一个废人,恐怕在乡下种地都扛不起锄头,好在我还有诗语,我想带着她…虽然不知道该去哪,但只要能在一起,走到哪,无所谓。” 京黎含着泪眼点了点头,用闫门的礼仪深鞠了一躬,潸然说道:“那师兄…京黎…便要走了,墨王府…在缙云城,在那可以…找到我。”说完,京黎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如墨的怪玉,圆弧形状、手感滑腻,京黎将它送到了甫嵩手中慢慢说道:“这是墨王…的墨玉,佩戴在身…有使伤病…慢慢康复…的奇效,也是…墨王信物,墨王部众,见玉如面…” 一语言毕,不等甫嵩推辞,也未道辞告别,只见京黎双脚一蹬一跃而起,飞身带过的劲风吹灭了残缺的红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中,只留下了甫嵩一人独坐在门窗四闭、死寂无声的卧房之中。 再看另一边,残阳如血、晚风习习,一席素衣白裙、仙姿佚貌的诗语匆匆赶路,她先是在药铺采买了些许“晨露膏”后又找到一匹干净的布料包起些许未曾沾污的白雪正yu返程,可是秦禾派来的那两名道貌岸然的武将不合时宜的赶到了,他们毫不废话,一个cāo起点苍笔、一个舞动柳叶刀便向诗语疾攻而来,诗语怕打碎了药剂、白雪不敢化身于是施展起并不擅长的轻功只顾闪躲奔逃,终于在一处繁华的丁字路口旁被二人一左一右逼在了当中。 其实刀客或削或劈尽是虚招,因为秦禾并未下令要处死诗语,所以他万死不敢僭越。而那执笔将确实招招扎实、狠准,笔笔都向着能让人瞬间昏迷的要穴点来。 诗语在狭小的空间内不住闪转腾挪,白sè长裙凌空飘舞犹如云烟落尘一般,诗语虽然jing通化身之术却也懂得些许简易拳脚,只见她一双冰肌玉骨的纤纤白手左化拳,右作掌,拳打点苍笔路、掌切柳叶刀锋,霎时间与两名武将斗了个平分秋sè、旗鼓相当,远远望去,夹在中间的诗语好似一朵盛开的百合花一般娇然绽放。 可就在三人酣斗之时忽然一名被发左衽的黑面少年杀将而入,既不帮诗语,也不帮两名武将,白刃相接,战局登时混乱不堪。只见这黑面少年右臂擒一杆升龙枪,左手舞一把落凤剑,枪矛靛青、剑锋朱红,纵横交错的狂舞起来竟好似凭空浮现的一幕极光一般美轮美奂、引人入胜。 明眼人一眼便知这黑面少年刀枪的技艺远在其他三人之上,转眼间的功夫他一人缠斗三人非但游刃有余,反而还占尽了上风。只见持笔将握笔虚点,直取黑面少年的天灵穴,黑面少年横过剑锋一挡,持笔将立刻转点为杵,扬起肘骨便要击打黑面少年的面庞,就在这时那刀客夹攻而上,一套“坐盘刀法”施展开来竟是舞的有声有sè、像模像样,可是怎奈那黑面少年技高一筹,左剑一招“弓步平抹”将持笔将的变招轻松逼退,右枪虚晃一招“停杯换盏”引得刀客欺身而进,接着斜扫一枪“推窗望月”登时将那刀客的右臂划开了一道血口。 其实练家内行一眼便知,这黑面少年使用的两把兵器虽然算得上是奇珍异宝,可他使用的招式却是平淡无奇、极为粗浅,抛开左手落凤剑使的是人尽皆知、就连路边书摊都有卖的“初级剑法“之外不说,右手的枪法竟然用的是关公最喜研习“chun秋刀法”,横掠竖斩,全无一招长枪所使的正规招式,况且这刀法流传至今大半都是小说家杜撰,这黑面少年竟然能将这一枪一剑用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当真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这时诗语不愿缠斗便想抽身撤退,怎奈那黑面少年三刀两剑间制服两名武将不说,突然倒转枪头用长枪的尾杆直杵诗语面门,黑面少年动作迅捷如电,诗语猝不及防、无法闪躲,就在劲风直刮的诗语粉颊生疼,只差不足几毫米的距离时骤然停顿,那黑面少年傲气凛然的说:“哈哈哈,你是女孩,我不打你,但是习武之人都是我的敌人,你只要认输了,我就放你走!” 诗语定睛观瞧,只见这黑面少年剑眉星目、朝气蓬勃,一身少数民族的打扮却挂着稚女敕无比却又骄傲无比的神情直引得旁人暗自发笑。诗语见状嫣然躬身作了一福,柔声说道:“多谢少侠仗义出手相救,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恩德请容ri后相报,告辞了…” 话音未落,黑面少年一招“横刀立马”扬枪而立,挡住了诗语的去路,一对鼻孔就要直冲上了天,只见他哼哼了两声,说道:“你说‘我认输了!’,我就让你走,其他的都没用!” 诗语听完,嫣然一笑、粉女敕的梨涡浅浅浮现,说道:“小女子技不如人,我认输了。” 黑面少年听完哈哈大笑,利落、迅捷的将靛青sè的长枪一收,转过身把玩着朱红sè的利剑逗弄那两名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武将去,不再理会诗语了。 诗语回到醉月楼时只见偌大的厅堂之上空无一人,金碧辉煌的装点霎时间显得寂寥而空虚,诗语无心猜想秦禾一行人去了哪里,赶忙提着“晨露膏”与一包裹白雪匆匆上楼,推开卧房木门的一刹那只见甫嵩满身伤痕累累,被缚住了双手吊在房梁之上昏迷了过去,诗语顿时惊恐万分、泪若涌泉,赶忙上前踩着木凳意图解救甫嵩。 这时黑面少年正巧路过醉月楼门前,忽然听得楼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啊!” 第二十一章 分道扬镳 ()nbsp;转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饶作白头鬓如霜,谁言寸草空断肠。 秦禾带领着一干“满朝文武”从漆黑的厢房角落中窜涌而出,三拳两脚间将心急如焚的诗语五花大绑了起来。秦禾慢悠悠的取过随侍递过来的火石,“噌,噌…”两声脆响,点燃了那柄残缺过半的红烛,微微火光映得厢房中的软木家具平添了几丝微暖,却也在诗语忧心如焚的双眸中荡漾起了一丝沉鱼落雁般的涟漪。 柔软的火烛旁寂静无声,只有诗语淡淡的抽泣声,她其实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不省人事的甫嵩是否会有生命危险。秦禾轻抚折扇,sè眼迷离的注视着螓首蛾眉的诗语,不怀好意的笑着。他横过扇骨放在眼前,遮住自己的目光中诗语的上半张脸,悠悠说道:“你知道吗?朕,最喜欢你这对小梨涡了,只可惜你并不爱笑。” 诗语毫不理会,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甫嵩,心中暗自恳求上苍,保佑他平安无事。 “只要你答应,朕就立刻放了这小子,然后封你做个贵妃,享受融化…富贵。”说完,对诗语垂涎yu滴的秦禾似是抵受不住内心的兽xing,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伸出手臂抚模起了诗语粉女敕的面颊。 “咳…咳…咳咳…”就在这时,被绑在悬梁上的甫嵩终于苏醒,他像是呛水了一般竭力咳了几声,全身翻涌而来的疼痛顿时直逼的他满头大汗、愁眉紧皱,可是还未等他睁开眼,秦禾似是一道旋风一般盘旋而起,挥动右拳“噗”的一声闷响,打在甫嵩的小月复上。 甫嵩应力吃痛,登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看秦禾迅捷如风,张开一柄雕花折扇上下舞动,弹指间将甫嵩喷出的血水尽数挡了下来,见此情形的“满朝文武”心中不禁暗自窃笑,这堂堂当朝皇帝真功夫没有一点,扮起倜傥耍起风流倒是花招迭出、头头是道。 金碧辉煌的醉月楼外黑面少年闻声进屋,此时已经悄无声息的躲在了卧房门外。寻常人走上楼梯时或多或少都会发出一些“吱呀吱呀”的声响,可是这黑衣少年一路快步而行竟是毫无声响,由此看来他的轻功功底可着实不浅。 满身打满破旧补丁的陆老头年过花甲,不愿再观瞧这皇帝的“风雅韵事”,于是他背起双手干咳两声,颤颤巍巍的向屋外走去。跨过木制的门槛时陆老头顿感有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气弥补周遭,便知有人暗自潜伏,只见他不慌不忙、神sè自若,装作毫无察觉一般缓步走进了隔壁的一间卧房之中。 倒贴在屋顶之上的黑衣少年傲然而笑,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像是在黑暗之中都能放出光芒,他凌空轻轻的一个翻腾悄然落地,可就在那一转身的刹那,忽然一道寒光烁烁的白sè兵刃迎面劈来,迅捷如电的黑面少年赶忙出枪应对,只见他不防反攻,横空一个错身似是原地空旋着一般舞出了一招利落、俊美的“挑灯夜读”,直欺黑影的面门而去。 那黑影见势立退,倏得一声格开黑面少年的一枪后,左手背负身后,颤颤巍巍的不住干咳起来,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缓步而出的陆老头,那件冷光熠熠的兵器也不是别的,正是他的独门绝学“骨刃”幻化而来的一柄“骨锭刀”。 被发左衽、少数民族打扮的黑面少年见与高手对阵登时欣喜若狂,他嗤然一喝双足顿时发力,“噔”的一声如离弦之箭迅猛窜出,右臂背过靛青sè长枪,左臂挥舞着落凤剑一招“挂剑直刺”径直取向陆老头的喉咙。 这黑面少年的招式乍一看来虽然刚猛如虎,可那身经百战的陆老头也不是白给的,只见他晃晃悠悠的骤然腾空而起,双臂负于身后故作拖大之状坦然迎敌。 果然那心高气傲的黑面少年陡然而笑,误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对方其实是个武功平平之辈,一时间放松了jing惕,只想着一剑封喉、结束战斗,丝毫不顾虑后面的变招。 可就在黑面少年朱红sè的剑尖距离陆老头的喉咙不足一寸的时候,陆老头登时一声呼啸,右臂“骨刃”登时胀大了数倍,化作一团包裹着他的身体的“骨甲”护住了全身,紧接着“呲!呲!呲!”数十声刺耳的尖锐声响,只见无数倒刺骤然而生。因为“骨甲”太过庞大,顿时将醉月楼中周遭华丽的栏杆、灯笼、珠帘和盆栽等装饰品击打得噼噼啪啪四散而落,满目狼藉。 突如其来的变招令黑面少年猝不及防,巨大的身体惯xing也让他早已来不及回身撤步,眼见就要撞向森森可怖的白骨倒刺时,只见他在万分极限的狭小空间内双臂一振,催动剑枪合壁横于面前飞速旋转,舞成了一道青红交错的圆形幕墙径直向陆老头的“倒刺骨甲”撞去。 “叮!噹!呲!嘶!”一身错综杂乱的声响穿耳而过,直激得卧房中的“文武百官”头昏脑涨、眼凸舌长。没想到一时间黑面少年与陆老头两人竟是战成了平手,两人凌空相对、贴身相逼,完全是在比拼劲力,毫无技法、招式可言。 许是方才碰撞时噪音的声响太过厉害了,就连醉月楼里那几尊金光闪闪的镀金雕像都纷纷绽裂出了碗大的缝隙,胆小怕事的秦禾哪能不知,只见他躲在一名武将的背后,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前后张望。 就在两人凌空对峙之时,从醉月楼通往后面的拱门方向忽然一尊赤红sè的虎首状火团汹涌袭来,径直扑向黑面少年的后背,不是别人,正是被秦禾借故差遣出去办事的玉面书生模样的闫长羽。 此时黑面少年月复背受敌,若顾后方,前方的骨刃倒刺必定要了自己的xing命;若顾前方,那么后方的熊熊烈火一定将自己无情吞噬。一直傲气凛然的他轮廓分明的面颊上登时涌现了一丝惶恐,就在他思前想后、不是所措的转眼间,闫长羽愤然而至。 “轰隆隆!”几声焦脆的焚烧声响,只见黑面少年整个身体背面黢黑一片、衣衫步履被烧的烟尘纷飞,“噗通!”一声,跌落在地,昏死过去。 闫长羽立定身躯伸手接住黑面少年的两把兵刃细细观瞧,看到若有所思之时平淡如水的两撇软眉不禁显出了一丝迟疑。这时,玉面粉颊的秦禾冠冕堂皇的背着一双胳膊,昂首阔步的从楼上走了下来,期间还不屑踢翻了几个摔落在地古董、花瓶等装饰品以彰威严,他打开jing致的雕花折扇对着昏死的黑面少年指指点点,扇面上还残留着甫嵩稍显赤红的鲜血,说道:“宵小之辈竟然行刺朕,还好朕有护国大将军闫爱卿保护,哈哈哈。” 闫长羽微微一笑,合起剑、枪,恭敬的向秦禾作了一揖说道:“陛下,据臣曾经研读的一本《鲜卑史稿》上的记载来看,这把剑与这杆枪必是先前鲜卑皇族慕容氏的传家之宝,这名皮肤黝黑的少年,八成是慕容氏的后代。只是秦家先祖开国之后第一个北伐消灭的便是鲜卑慕容家,据闻当时因为担心慕容氏族复辟,所以将其斩草除根、屠戮殆尽,没想到…”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秦禾扬起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娇笑了一声说道。 “陛下,这慕容…”话未说完,闫长羽不经意间看到了秦禾雕花折扇上的赤红sè鲜血,顿时他瞪大了双目,俯首道:“陛下,我师弟他…” 秦禾眼见事情要败露,登时面sè一黑、左顾右盼道:“你师…你师弟刚…刚才…刚才被这个黑面少年给无端打了!还吊上了房梁昏迷了过去!就连你…你那如花似玉的师妹,也差点被这小子劫了sè,好在朕…朕当机立断,遣陆爱卿前去迎敌,才使得这yin…yin贼没有得逞!” 闫长羽虽然不善于察言观sè,可秦禾这般吞吞吐吐纵然是个蠢货也能瞧出其中必有蹊跷,他尴尬了笑了笑,说道:“微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秦禾自觉理亏,一双媚眼不自觉的飘向了一旁咳声叹气的陆老头,佯作威严凛凛的说道:“啊,啊,没事,爱卿可要好好的审讯这黑面反贼,必要之时卿可将其就地正法。哎…这好好一栋酒楼被砸成这样已是没法再住了,朕决议继续微服私访,暂且移居城东万湖楼,爱卿办妥事之后,去那寻朕即可。” 闫长羽深鞠一躬、并不跪拜,抱拳拱手道:“臣…领命。” 其实闫长羽心中何尝会不明白这秦禾秦挽歌当真明君,可是终究他是一朝人王帝主,仕途为官又一直是自己的梦想,可现如今到底该何去何从他自己也无从知晓,既然无法权衡,闫长羽所幸将心一横,咬牙决议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要一口气走到底,即使撞倒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在满目疮痍、漆黑如墨的卧房中见到涕泗交颐的诗语与仍旧昏迷不醒的甫嵩时闫长羽不禁一同潸然泪下,心中又泛起了嘀咕、打起了退堂鼓,可是只有短短的一转瞬他便又用冷酷无情的理智压制住了自己波澜起伏的感情,只见他强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替诗语松绑、将甫嵩解下来替他调息运气,只是他面白如雪的脸颊上两道深深地泪痕始终逃不过诗语的眼睛,诗语恣意的抹了抹满面的泪水,抽泣着说道:“长…长羽师兄,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言难尽。你为了与甫嵩的爱情可以义无反顾,我为了自己的梦想,一样可以…”闫长羽故作镇定、淡淡的说道。 只见诗语含着眼泪,轻轻推开闫长羽架在甫嵩背脊上替他疗伤的双手,柔声说道:“请你…请你不要碰甫嵩。” 闫长羽心中顿感一冷,似是凄凉无比、千千万万的悲苦无处吐诉一般痛苦的神情悠悠叹道:“好…好自为之。” 忽然,醉月楼大门的方向传来了秦禾佯装惊恐,却是一听便知实为欢喜万分的嗓音喊道:“哎呦!哎呦!不好啦!失火啦!快逃啊!哈,哈!” 第二十六章 花海枯骨 ()nbsp;游龙承影,落凤伏霞。 盛气凌人的慕容竹剑眉入鬓、一双星目炯炯有神,只见他侧身昂首、挺枪而立,犹如千军万马之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般目空一切、傲视天下。 见天琴不答,慕容竹倏的一声翻转枪头,枪尖微微刺进天琴的脖颈之中,一丝血红透过她白sè的围领渗了出来。 一席如玉碧裙、犹若晓露水仙的诗语惊恐的望着慕容竹、带着哭腔喊道:“小竹,求你不要伤害我娘亲,求你…” 话未说完,慕容竹剑眉一皱,厉声喝道:“姐姐你快快凝神屏气、收摄心神,这是梦境,不是现实!” 诗语听完诧异万分,她眨着婆娑泪眼迷茫地看看天琴、看看慕容竹,果然,这个天琴带着面具无法分辨,而慕容竹的面容则是一片模糊,根本不能辨清。 只见那戴着面具的“天琴”骤然化作一条青烟蹿升上天,登时冲破了混沌污浊的层层云海引着灼热的骄阳径直向着地面砸了下来。 迎着刺眼的光芒诗语惊呼一声,再度惊醒,却发现自己依旧安静的躺在石床之上,周遭还是一片散落的旧竹简,各个感官逐渐清晰的诗语隐约听到身旁有兵刃碰撞的“呯嗙”声响,赶忙深吸一口气、宁摄心神,定睛一看原来是身着白sè镶边、凛凛墨sè长袍的甫嵩挥舞着手中的落凤剑,抵挡不断欺身而上骷髅魔怪,只见他此时满头大汗、身形蹒跚,英气勃勃的面容上青筋凸起、腮帮微鼓,好像每挥出一招都在透支着他身体中残存的气力。 再看一旁的草丛总慕容竹与一只三尾银狐面对面席地而坐,双目微闭、神sè自若,他们身体周遭蒸蒸热气不住升腾,一黑一银两条犹如陨星一般的光束自他们头顶生出,在两人中间的半空之上激烈交锋、翻涌不歇。 忽然,一只骷髅魔怪灵巧的闪身躲过甫嵩的横空一扫,扬起手中的腐烂生锈的斧头便要向诗语狠狠劈下。甫嵩见状不禁大惊失sè,刚忙将手中朱sè利剑猛力掷出,倏得一声穿胸而过、刺到了迎面奔来的四五只骷髅,然后转身奋力一蹬骤然将手持巨斧的骷髅魔怪扑倒在地,根根白骨登时零落满地,淹没在了莹莹草海之中。 混乱之中匆忙站起的甫嵩与惊魂未定的诗语目光一错,顿时一股暖意自各自心头窜起,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两人稳住了心神,“花房”中满满一片吱吱呀呀的怪叫声中甫嵩与诗语相视一笑,紧接着诗语面带着柔柔笑意从容不迫的双臂一振、碧袍拂袖迎风扬起,两团天蓝sè法球自掌中骤然祭起,双掌借势一送,“噗、噗”两声闷响,迎面而来的两只骷髅应声倒地。 纷乱的骷髅海中诗语楚楚动人、宛若娇然绽放的碧sè海棠花一般翩翩起舞,灵力光球不住击出掩护着甫嵩愤然前行。甫嵩勉力支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左躲右闪,凭借着多年武斗的经验遇剑拆剑、见刀夺刀,不过十余米的距离甫嵩已经打散了数十只骷髅魔怪,终于在侧身一壁、躲开了一只虎形骷髅的凶猛撕咬之后找到了遗落的落凤剑。 甫嵩紧紧咬住的牙关渗出了丝丝鲜血,昏暗中咄咄逼人的朱红sè剑锋当空一划、迎面截断了三把兵刃的去路,“嘶”的一声脆响,那三把兵刃应声而断,甫嵩不禁心中惊叹这慕容家祖传的落凤剑果然是陵劲淬砺、削铁如泥。紧接着甫嵩横挪一步,左肘奋力向后一杵,犹如脑后长眼一般架开了一把劈面而来的刀柄,刀柄吃力反弹而出,登时将那只骷髅震的身体俱碎,只有下一具呀呀嚣叫不停的骷髅头在草地上左右翻滚,眨眼间便被后面蜂拥而上的骷髅群踩成了碎片。 风动碎玉的诗语身体周遭骷髅魔怪越聚越多,来不及凝结法球迎敌的她径直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头白面黑眼的熊猫左右扑打了起来。起初诗语还不习惯用熊猫的化身作战,仓促之间吃了几剑,但好在熊猫属炎阳类化身皮糙肉厚,所以这几处小伤还勉强应付的住。 只见诗语化身的熊猫“噗通”一声蹲坐原地,粗短而壮硕的黑sè四肢手脚并用、奋力挥打迎敌,渐渐退回石床周遭的甫嵩与熊猫诗语背对着背形成了yin阳太极之势,两人顿感压力小了许多,只是一片白骨皑皑的骷髅海放眼望去不禁让人心生一丝绝望。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登时下起了滂沱大雨,滚滚雷鸣与电闪纵横交错直吓得“花房”周遭的各类花朵都缩成了一团花骨朵,片片碧绿如海的青草被比肩接踵的骷髅海践踏的面目全非,虽然如此,雨过半刻之后,湿漉漉的泥地之上还是借着狭小的缝隙翻涌出了浓郁的青草香气。 渐渐的寡不敌众甫嵩与诗语被逼到了石床之上,眼见形势紧迫的甫嵩忽然灵光一闪、与诗语双眸神情相视便已知对方心意。只见甫嵩仗剑杵地、借力飞身而起一招“乌龙绞柱”用双腿踢翻了周遭的骷髅魔兵后一跃而上,骑在了熊猫诗语的背上。 只见黑面白眼、四肢粗短的熊猫仰天嘶吼,骤然发力奋勇冲出、迎面撞向了逐队成群的骷髅魔兵中,加之甫嵩的左刺右削、前截后扫,两人珠联璧合,登时在一片餐风若雪的骷髅海中划出了一条妙美绝伦的七sè彩虹。 突然,只听那银毛三尾、眉中有搓弯月形红毛的媚狐哀嚎一声,向后退却了数步,慕容竹翻身站起,拾起脚边的升龙枪昂首挺立、傲然大笑,枪杆上的靛青sè光芒映在他黝黑的皮肤之上泛起了斑驳的微光。 冷风吹过、暴雨稍弱,慕容竹湿漉漉的头发紧紧黏在轮廓分明的脸庞之上,他扬起长枪挺在三尾媚狐的喉头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足有半人大小的三尾媚狐颤颤巍巍的不住倒退,只见它目光一冷,慢慢悠悠的望向天际,忽然一道惊雷骤然凌空爆裂,“嘭!”的一声巨响直震得人肝胆俱裂、心神皆碎,无数白骨骷髅被巨大的声波击的四分五裂、散落满地,本来就身体羸弱的甫嵩被震得径直从熊猫背上摔了下去,就连肥头大耳的熊猫诗语都经不住这凶猛冲击力,骤然四脚朝天、翻倒在地。 慕容竹惊慌之余下意识的捂住双耳,三尾媚狐借机欺身而上,直奔慕容竹持枪的右腕咬来,慕容竹见状一惊左手赶忙化作手刀状凌空劈下防守,可那三尾媚狐却是灵巧如蛇,错身一转绕过慕容竹的手刀在他的胸口撕出了一道血口。 慕容竹吃痛“哎呦”一声,其实已为贴身肉搏之势的时候长枪已经没有了什么作用,可是在武学之路上一路高歌猛进的慕容竹鲜有敌手,一直都是他进攻别人从未与人这般近身肉搏过,缺乏经验的他迟迟不肯撒开手中的升龙枪,只用一只左臂与上蹿下跳的三尾媚狐游斗,不过多时慕容竹的肩膀、腰间、月复部和背脊都被撕咬出了十数条鲜血淋淋的伤口。 三尾媚狐妖中鬼魅、机灵异常,眼见慕容竹拖着如此大的破绽死死不放,所以它每次都是佯攻慕容竹的右腕,实而偷袭其他地方。此时的慕容竹虽然心中惊慌,仓乱之余却也丝毫想不出应对的办法,脑中一片空白。若论武学天赋,慕容竹也许高过甫嵩许许多多,甚至比儿时誉为“天之骄子”的闫长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若要论起临战沉着镇定、随势应变伺机擒敌,那么十个慕容竹恐怕也不是一个甫嵩的对手。闫门少年时期曾在一次合作任务中途生波折,千难万难圆满完成任务之后闫天赐便赠予了甫嵩一句评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心有惊雷而依然从容自若者,甫伯约也。”(伯约是甫嵩的字) 慢慢转醒的甫嵩见慕容竹势头不妙,赶忙想要起身却一个踉跄重又摔倒在地,也许是刚才骷髅海中的鏖战将他的仅存的体力消耗殆尽了吧,此时的甫嵩面sè苍白如纸,双手不住的瑟瑟颤抖,好在方才一声惊雷虽然令慕容竹身陷险境,却也将那数不清的骷髅白骨尽数震碎,让虚弱的甫嵩与昏迷不醒的熊猫诗语暂无xing命之忧,正值甫嵩想要高喊告之慕容竹如何迎敌之时,忽然脖颈一凉,一根细长如柳的手指上比寻常刀刃更锋利百倍的女敕粉sè指甲轻轻的架到了甫嵩喉头。 暴雨渐歇,乌云褪去,重见天ri的“花房”之中各sè繁花似锦、斑斓绽放,青草之中根根白骨没入泥土,生出了许许多多、数不尽的绚烂娇花,只听一阵妩媚的窃笑后,甫嵩身后蹲伏着的那个人吐气如兰、妖娆轻声说道:“别说话,慢慢看。” 第二十七章 三尾媚狐 ()nbsp;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花房”中万千根白骨缓缓地没入了泥土之中,油油青草重又顽皮的抬起了头,燕儿在高空盘旋、鸣叫,享受着微暖的阳光与那芬芳扑鼻的花香,一片生机勃勃、焕然如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烈ri下银光闪闪的三尾媚狐倒映着稍显刺眼的辉光,伤痕累累的黑面少年慕容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数次他刚想挥动长枪施展护体之法时,三尾媚狐就会倏的一声,径直窜向他的腰间狠狠咬上一口,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深陷窘境、穷途末路的慕容竹皮肤虽然黝黑,但他的面庞上依然看得出比平时苍白了许多、也虚弱了许多,一如既往的傲气与活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他额头上鼓鼓暴起的青筋,和耳朵下方被利爪抓出的血痕。 渐渐的慕容竹心神涣散,变得无力招架,眼前的三尾媚狐像是一团迅捷的白雾一般上下缭绕,他奋力的挥舞着虚月兑的双臂却怎么也打不着,身上不时传来新的刺痛让他感到麻木,甚至都忘了哀嚎。 甫嵩见状焦急万分,顾不得胁迫着自己的神秘人将心一横,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落凤剑猛然掷出,暴声吼道:“小竹!接剑弃枪!使chun秋ri月!” 原本寂静无声、安然得只有莺燕轻啼的“花房”之中甫嵩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喝直吓得树梢上小憩的群鸟争前恐后的扑动翅膀、四散奔逃而去。慕容竹临近崩溃的心神也被骤然惊醒,星目中jing光一闪,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幡然醒悟。 他高高的扬起左臂预备接剑,三尾媚狐机敏无比哪能让他轻易得逞,如袅袅炊烟一般窜到了慕容竹的肩膀上纵身一跃,便要去撕咬慕容竹的左腕。眼见三尾媚狐置身半空之中不能闪转腾挪如此拖大,慕容竹霎时间收回左臂,右拳凌空锤下奋力一击,径直打在了三尾媚狐的背脊之上,油光锃亮的银sè皮毛随风飘舞,半空之中“噗”的激起了一层滚滚气浪,可见慕容竹的臂力有多么的强劲。 三尾媚狐吃痛,“啊呜”一声哀嚎骤然垂直九十度向下跌落,慕容竹一招得势毫不留情,三尾媚狐还未落地慕容竹猛的抬起右足一招简单朴实的“下劈腿”翻涌着拔山扛鼎般的气势“轰隆!”一声将三尾媚狐踩进了地面足有两三村那么深。 湿漉漉的泥土四溅而起,这时恰巧落凤剑下落慕容竹目如朗星、翩翩长衫振臂一扬,威风凛凛的接住了朱红sè长剑,万千傲气重又铺满黝黑的面庞。就在这接剑的一瞬间,三尾媚狐骤然窜出,呲着锋锐的獠牙意yu反戈一击,只见它原本从容、灵巧的神情顿时狰狞、残暴了许多,晴空万里的天际重又昏暗了起来,隐隐约约躁动着滚雷闷响。原来这“花房”正是这三尾媚狐修仙的灵龕,与这三尾媚狐心灵相通,三尾媚狐心中愉悦便艳阳高照,三尾媚狐心中悲苦便yin雨绵绵,要是三尾媚狐盛怒无比就会变得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三尾媚狐欺身而上、仗着身手敏捷重又贴近了慕容竹身边,只见浑身不住淌血的慕容竹昂手而立恍如没事人一般,有些血液渐渐的被冷风吹干、糊住了伤口看上去当真是触目惊心。 三尾媚狐距离慕容竹不足半寸之余时慕容竹嗤笑一声,用原本持枪的右手策动剑柄“唰唰唰”几道破空之声婉出了四五束朱红sè的剑花将那三尾媚狐的来路丝丝封住,还未等剑花的光斑消失,慕容竹接连倒退三步将手中长剑作纵枪直刺借势送出,朱红sè的剑锋横穿而过,犹如将世间的空气划出了一道血口一般叫人胆战心惊。 chun秋更迭,ri月轮转。掌生控死,jing妙无双。原本是一招刀法的“chun秋ri月”其实走的是抢攻的路数,倚仗长刀的距离弥补防御的缺陷,用迅捷无比的身法速度和霍霍刀锋织成的天罗地网将敌人引入包围之后一击绝杀。 虽然慕容竹天赋异禀可毕竟是根基尚浅,若论奔轶绝尘根本不是修炼了数百年的三尾媚狐的对手,但好在富有韬略的甫嵩别具慧眼,一语道破了战局的转折点。慕容竹非泛泛之辈,同样的机智过人,一言点醒之后顿然醒悟,用长剑舞出的“chun秋ri月”远距离攻势虽然弱了一大半,可是近身防御也被全然补足,设下陷阱诱骗暴躁的三尾媚狐可谓是恰到好处,像是为它量身订造的招式一般。 风驰电掣间三尾媚狐凌空扑上无法转身,眼见要撞向刀锋即刻毙命之时面露哀怜之情,神sè黯然、瑶生涟漪,慕容竹见状顿时心生怜悯,动了恻隐之情,赶忙剑尖稍稍一错,倏的一声削下了三尾媚狐脖颈间的几搓银sè毛发,便收拾不动了。 看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动的三尾媚狐慕容竹眉目舒朗、缓步上前微笑着柔声说道:“不必害怕,我不杀你。” 动物终归是动物,即使修炼成jing、成妖甚至成仙它们也永远修炼不chéngrén类那尔虞我诈、明枪暗箭的歹毒心智,认输就是认输,服从就是服从,绝不会佯装受降之后突然乍起反咬一口。 三尾媚狐眼中泛着点点泪光,伸出舌头轻轻的舌忝舐着慕容竹的伤口,只见慕容竹还在渗血的伤口被三尾媚狐舌忝舐之后暗红的血液突然变得鲜亮,好似皮肤中有引力一般牵引着血液尽数回到了身体之中,转眼间伤口愈合完好、恢复如初。 “噗”的一声一团白烟飘过,悠然转醒的诗语化回了人形懵懂的呆坐在一边双眸不住四下张望,当看到甫嵩之时因为角度的问题,只见一名蛾眉敛黛、灵气逼人的妙龄少女正蹲伏在甫嵩身旁抱着他的肩膀。 诗语登时醋意大生、嫣然落泪,哭喊着犹如一头猛虎一般扑向了甫嵩的身旁,只见那名少女感到身后有风声后骤然盘旋而起,好似陀螺花一般灵巧而优雅,半空之中她晶莹澄澈的双眸稍显疑惑的看着碧裙如玉却略带疯癫的诗语。 甫嵩乍一挣月兑妙龄少女的胁迫刚刚粗喘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吐出就又被嚎啕大哭的诗语紧紧抱住,登时憋得面目通红、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慕容竹左剑右枪,满身骁勇之姿傲气冲冲的走到了甫嵩与诗语的身边悠然窃笑,身后一直银光锃亮的三尾媚狐紧紧跟随,慕容竹笑了几声后轻轻搀扶起虚弱的甫嵩与哭的跟泪人一样的诗语,柔声说道:“嵩哥,小语姐,没事了。” 渐渐的“花房”周遭的花草树木丛中躲藏着的小动物接二连三探头张望,然后活蹦乱跳的跑到了出来,一片祥和之气油然而生,温热的暖阳慵懒的为周遭的空气加热,让原本枯冷的寒风变得更加舒爽,站在甫嵩、诗语与慕容竹不远处,一席粉sè锦罗玉衣、干净素雅的妙龄少女窃笑一声,柔声说道:“谁说没事了?” ps:^-^顽皮的作者晚上有点事情,提前更一章,还望喜欢的朋友不要吝惜你们的评论与推荐,多多支持,你们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万分感谢!; 第二十八章 姹紫嫣红 ()nbsp;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河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粉裙少女一语言毕,诗语倏的一声张开双臂挡在了甫嵩身前,碧绿sè衣襟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撅起小嘴凝眉斥声道:“你要干嘛?” 在看那粉裙少女双眸如水、瞳影流苏,风姿绰约的秀美之中透着一股不羁的灵气,像是那天山上的白鹰或是瑶池中的玉莲,虽然总能勾起你蠢蠢yu动的心,却也只得两手一摊,叹息道“如此天物,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粉裙少女拂手拨开被风吹乱的秀发,微微一笑道:“不必紧张,不是要你,我要这个黑脸小哥…”话未说完,粉裙少女得意洋洋的向慕容竹挤了挤眼,继续说道:“我要这个三尾媚狐。” 银sè皮毛犹如绸缎一般飘扬的三尾媚狐向后缩了几步躲到了慕容竹的身后,慕容竹俯躯模了模它的脑袋,轻蔑的笑了笑说:“它是我的,不会给你。” 粉裙少女站在原地懒洋洋的左摇右摆,似是非常无聊的样子把玩着自己的裙角,粉唇一努说道:“有话好商量嘛,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啊,我尽量满足你。” 慕容竹面容一暼,嗤笑一声,站起身轻抚着手中靛青sè的升龙枪枪杆傲气凌人的说道:“我慕容竹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 粉裙少女眼中灵光一现,双目一眯佯作没有听清的样子说道:“你说什么?” 慕容竹当即中计,将手中长枪向地上奋力一杵,横眉怒道:“我说我慕容竹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话音刚落,慕容竹自知中计,稍显羞愧的眼珠四下乱转,不敢再怒视那灵气逼人粉裙少女,三尾媚狐悠悠的“啊呜”一声嚎叫,似是羞怯怯的在为主人鸣不平。 粉裙少女浅笑数声,看了看慕容竹,然后看了看诗语,将两只纤细的胳膊向身后轻轻一背,身躯微微前躬着说道:“绿衣姐姐,这黑面小哥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面sè冷漠如冰的甫嵩突然心头一怔,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一般的触痛,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却听诗语抢先“呸”了一声,愤愤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胡说八道!你挑拨离间!你…你!” 诗语话未说完,粉裙少女嫣然一笑,深吸一口气悠悠叹道:“哎…黑面小哥,这绿衣姐姐不喜欢你,怎么办?” 只见慕容竹面露难sè、神情黯然,手中的一杆气势汹汹的靛青sè升龙枪拿起又放下,放下又再拿起,周而复始仿佛中了咒法一般,一双星目四处乱转,似是有些惊慌、又似是有些无措。慕容竹呆立了半晌后,突然蹲子想要佯装抚模三尾媚狐的背脊,却又在转眼间忘记了自己上一秒在想些什么,身体僵停在了冰冷的空气中。慕容竹霎时间奇怪举止可当真叫诗语如同吃了苦黄连一般难堪不已,她抿起双唇深稍稍皱起眉头看向甫嵩,两人相视一笑,便已知对方心意。 甫嵩的心智何其成熟,他浅笑了一声并不生气,强忍着疼痛支撑起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神sè依然冷漠如常的轻声说道:“小语,扶我回去罢。” 那粉裙少女眼见甫嵩要走,登时柳眉一挑,跳着脚的高声喊道:“你你你不能走,你走了小…小狐狸这怎么办?” 甫嵩英眸如冰,冷冷说道:“我走不走和你的狐狸有什么关系?” 美如冠玉的粉裙少女顿时无言以对,一时想不出搪塞的理由,似水双眸灵若皎月般的滴溜一转,心想不能再拖延,于是她干脆将心一横,左手掐作禅指状顿时灵光一现,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诗语只觉右手手腕传来一阵裂骨般的疼痛,回身一看原来是那粉裙少女一双白净的纤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胳膊之上,口中喋喋不休的像是念着什么经书。 甫嵩见爱妻诗语吃痛登时双目充血、赤红可怖,伸手便要去截拿那粉裙少女的臂膀,可是微闭双目、默诵心决的粉裙少女彷佛脑后长眼,下意识的左手一扬反掐甫嵩的五指,“咔嚓”一声清脆的错骨声响直吓得众人登时一身冷汗。 还未等心惊胆战、万分忧心甫嵩伤情的诗语来得及反应,霞裙月帔的粉裙少女倒似比她更要惊慌,赶忙摊掌一推将甫嵩向反方向送了出去,接着脚尖点向诗语月复部,凌空借着反弹之力骤然向跌落的甫嵩飞身追去。 怎料这粉裙少女看似柔美玲珑,武艺路数却是怪异的出奇,她招招式式均看似轻描淡写、蜻蜓点水,可激发出的伤害力却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吃了粉裙少女轻轻一击的诗语直觉得月复部剧痛彻骨,如同有数十名壮汉一同挥舞着巨锤砸向一根铁钉,所有的力道混成一条游丝悄然侵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一般疼痛无比。 本身就虚弱无比的甫嵩又吃了粉裙少女一招“错骨手”后当真是雪上加霜,半昏半醒中的看到诗语仰空倒摔下去心想若如此着路后果不堪设想,当即用尽全身的力气狰狞着嘶吼道:“慕容竹快救诗语!” 其实甫嵩的这一声叫喊已是气若游丝、毫无劲力,可是“诗语”二字乍一传入慕容竹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骤然惊醒,想定应策后只见他双眉紧皱,猛得倒转枪头将靛青sè升龙枪往地上奋力一插,接着怒喝一声催动青筋暴起的左臂将落凤剑奋力掷出,双脚一错一扬登时以升龙枪作跳板将自己的身体凌空弹出,飞身一跃跳上了倾斜向上疾驰的落凤剑剑柄之上。就在碧裙如玉的诗语将要撞向地面的一刹那,只见一道朱红sè锋锐的剑光横空划过,昂首立于光芒之上的慕容竹右臂阔旋一揽,顺着带起的飓风呼啸过的轨迹一把将仙姿佚貌的诗语抱入了怀中,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落凤剑砰然横插在一株巨大无比的参天古树之上,剑柄瑟瑟巍巍不住颤抖发出“嗖嗖”的龙吟之声,而剑柄之上一名威风凛凛的黑面少年左臂高高的扬起擎住树干,右臂如霸王别姬一般拥着柳腰莲面的诗语,剑眉耸立、傲视天下。 再看另一边白腻如脂、肌光胜雪的粉裙少女飞驰之中利落的卸下了自己的束腰,宽敞而鲜亮的裙衫登时应风而散,如漫天散落粉绸一般肆舞飞扬、美妙绝伦,粉裙少女登时将sè彩斑斓的“花房”染成了一片娇媚yu滴的浅红,只见她“嗵!嗵!”两声轻响,凌空踩出两团隐约可见的气浪,顿时如同月下嫦娥一般行走在粉绸织成的“星河”之上,当完全昏死过去的甫嵩恰逢其时的落在她头顶之时只见她右手纤纤玉指盼着甫嵩的腰间盈盈一绕,顿时一股升腾的气浪将甫嵩凌空拖住,恰在刚刚触碰到地面之时缓缓地躺进了粉裙少女的怀抱。 偌大的“花房”之中一半碧绿如云,一半艳红如霞;一半英气凛凛,一半柔情绵绵;甫嵩与诗语各自昏睡在他人的怀中却不能紧紧相拥,望着一片晴朗无云的天际粉裙少女不禁呆呆的出神,她轻轻抚模着甫嵩英俊的面庞痴笑。再看另一边慕容竹揽着诗语垂柳一般纤细的腰身悄然落地,将落凤剑收入鞘中后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三尾媚狐摇头摆脑的跟了上去,与主人一起消失在了漆黑无比的洞穴之中,粉裙少女嫣然浅笑、倾国倾城,她望着慕容竹离去的身影,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甫嵩的嘴角上,终于忍受不住心头翻涌上来的疼痛,伏在甫嵩身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苍茫的天际之下“花房”之中一片姹紫嫣红,可任凭它怎样惹目,又有什么能阻挡得住伤心人流下的潺潺泪水?; 第二十九章 窈窕婉儿 ()nbsp;数月之前。 瑰丽jing美、碧瓦雕檐的千古名城邺城之中无数金碧辉煌的琼楼、佛塔与宫殿纵横林立在摩肩擦踵的街道两旁,路上随处可见似醉如痴的俏书生挽着一尊酒壶,高声吟唱着自己创作的诗歌。站在城北浑然天成的“石墓台”之上放眼望去,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的花家军帅府,帅府周遭崇墉百雉、旌旗辉煌,当中一座“义云堂”规模宏大、气魄雄浑,高足三丈三的屋顶之上用辉光闪闪的金制瓦片拼成了一个“花”字,在骄阳的照shè下映出了夺目耀眼的光。 无数烂银铠甲披身、jing神抖擞的花家军传令士卒络绎不绝的急促穿行于正堂之中,十余丈长的金sè战袍如同蟒蛇一般盘缚在“血珊瑚”制成的将军座椅一旁,只见花家军统帅“金袍将”花罡姿貌严毅、豹眼蚕眉,目光一错,不怒自威。 花罡独坐案旁,正自筹划漠北与戎狄的战事之时一名粉裙少女“哎呀”一声,佯作路过时不慎摔倒,跌倒在了花罡的怀中,花罡先是一惊,然后释然一笑,干裂的厚唇下方一束英气逼人的山羊胡须更添了几分勇武之气。 花罡合上面前红木案上的羊皮地图,将手中的竹简随意一扔,捏了捏怀中粉裙少女的鼻子说道:“婉儿,又来做什么?” 粉裙少女花婉儿娇嗔一声,打了个哈欠无jing打采的说道:“爹爹,那几个先生太蠢了,狗屁都不通还学人家当老师,亏您还给他们这么多银子。” 花罡无奈的干笑了几下,用粗壮的臂膀将花婉儿轻轻一提,扶坐在了自己身旁,指了指红案上的地图说道:“不然你帮我谋定计策,我去代你上课。” 花婉儿切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努着娇女敕yu滴的小嘴唇说道:“爹爹你每次都用这种不咸不淡的话来搪塞我,我若要来真的你定然又会说‘哎哎哎!婉儿军国大事不可儿戏’。”说完花婉儿粉袖一抖,白璧无瑕的胳膊如鲜藕一般伸出便要去抢那红案上的墨笔,花罡见势一惊,赶忙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慌张不已的喋喋道:“哎哎哎!婉儿军国大事不可儿戏!。” 还未等花罡的“擒拿手”抓来,花婉儿所幸两手一摊、抿嘴不语,墨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她粉妆玉琢的绸裙之上,墨汁迅速的蔓延开来。花罡见状顿时面露愧sè,笑吟吟的歉道:“婉儿,不是这样的,你听爹爹说…。” 此时正逢盛夏,府中湛清碧绿的池塘之中粉嘟嘟的荷花骨朵刚刚露出尖角,薄若蝉翼的荷叶分外娇美。气势磅礴的“义云堂”中花婉儿双目放空,对唠叨不休的花罡来了个充耳不闻,她迟滞的余光看着面前这个满脸胡茬的“老头”,心中直想这人到底是不是传闻中那个叱咤风云、威风凛凛的花罡,此刻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更像帅府中那个打更的新兵小六子。 想到这里,花婉儿不禁扑哧一笑,倒把正喋喋不休的花罡吓得面容一紧,疑惑不解的神sè直逗得花婉儿笑靥如花,捂着嘴巴咯咯的说道:“没事儿,您接着说。” 听完,花罡“哦”了一声,接着手舞足蹈的说了起来。如此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红木案上的热茶都彻底变凉了,忽然一声高亢嘹亮的嗓音喊道:“报!江南洞庭闫门门主闫天赐前来拜访。” 正依靠在花罡肩膀上昏昏yu睡的花婉儿闻声惊醒,赶忙jing神一振,站起身来对花罡行了一个万福悠悠说道:“爹爹教训的是,游客到访女儿不便旁听,改ri再来聆听爹爹教诲。”说完,还未等仍在絮叨不歇的花罡来得及反应,花婉儿已经拂袖一撇翩翩如燕,神sè释然的扬长而去了。 花罡欣慰的点了点头,轻咳几声后重整威严,顿时英勇之气又不可阻挡的散发了出来,只见虎头燕额的花罡器宇轩昂,风卷残云一般舞起常常的金sè战袍,威风八面的往“血珊瑚”宝座上一坐,声线雄浑的高声喊道:“请!” 原来闫天赐此次前来拜访名为替闫长羽提亲、实为暗藏祸心,他提前串通好了花罡的愚昧无知的堂弟花浒意yu夺取花家军的军权,豪言将来二人同心协力推翻秦家王朝,各占半壁江山。 金袍将花罡实则是个正气凛然、重情重义的真英雄,他久慕闫门江湖上的威名,却丝毫不因闫门近些年来的没落而小觑了闫天赐,加之青年才俊闫长羽不论才智、武艺都是路人皆知的人中龙凤,幼年之时就已经声名远扬,花罡倒觉得家中小女花婉儿古灵jing怪,时常撒娇使xing耍赖皮,颇有几分配不上闫长羽的意思,于是两人互相吹捧、假意推月兑了一番之后,也就稀里糊涂的把这门亲事定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婉儿虽然表面任达不拘,却也知晓事理,胡乱撒了几天气后也就渐渐的默认了,毕竟江湖传闻中的闫长羽容貌俊美、明德惟馨,是个实打实的英雄少年,毫无配不上自己的理由。当然这些事闫长羽从头到尾是根本不知晓的。 后来在闫天赐的刻意讨好之下,花罡与闫天赐的关系逐渐数落了起来,花罡为人刚正不阿,一旦与别人交了感情便掏心掏肺、毫不设防,终于在一天与闫天赐彻夜长谈的酒醉之后被闫天赐下了毒药,不过四五天就去世了,再过了四五天就连还未入土的尸首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花婉儿一向被父亲宠爱,花罡乍一亡故花婉儿riri哭、夜夜泣,直把自己搞得不知道昏了多少次之后,才渐渐的被时间冲淡了心中的伤痛。 后来江湖传闻闫门在沧定城与玄门破朔迷离的一场大战之后jing锐弟子消亡殆尽,不过几ri曾经雄霸一方、呼风唤雨的闫天赐便宣布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心思缜密、聪明伶俐的花婉儿自然感觉其中必有蹊跷,可是在叔父花浒掌权后没多少天,就逼得花婉儿的亲娘为夫殉葬,无情的将花婉儿扫地出门了。 花婉儿虽然潦倒万分,独自浪迹江湖了数月,却也凭借着颖悟绝人的头脑勉强的生存了下来,遭受如此重大变故的她一时也没有办法重返邺城、夺回父亲呕心沥血创下的“花家军”,只得不停地打探消息,寻找“丈人”闫天赐与“夫君”闫长羽的下落。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无独有偶,先前京黎自秦城醉月楼中奔出之后在北方的一处密林小溪旁清理自己被闫长羽灼伤的臂膀,乐于助人的花婉儿自小常伴军中,略懂一些应急的医术,于是用独到的方法帮助京黎治好了灼伤。两人攀谈一番之后花婉儿终于在京黎口中打探到了闫长羽的消息,可是当时京黎已是疲惫的口齿不清,不善于描述,而且心中对闫长羽颇为憎恨也不愿多说,敷衍了几句之后便拜谢一声,飞身离去了。 花婉儿站在原地轻抚着额头,思绪中飞快的整理着京黎说过的每一句话,终于在燕雀啼过三声之后得出了结论,“与一袭素衣白裙、貌若天仙,名唤什么语的少女同行的英俊少年,便是闫长羽了。” 其实这“英俊”二字,纯粹是花婉儿于传闻中先入为主的观念分析出来的,闫长羽面白如纸、书生之气颇浓,举手投足之间拘谨、谦逊,毫无英气可言,若要论起相貌闫长羽可是一万个不如甫嵩,甚至都不如有时骄傲到让人反胃的黑脸少年慕容竹。 后来花婉儿就顺着“美貌少女、同行的俊美少年”这一条线索追查了下去,经过数ri打探之后,终于在浅川碧潭旁一处隐秘洞穴后的“花房”之中,恰好碰到了正在与三尾媚狐搏斗的慕容竹、甫嵩与诗语一行人,然后她躲在暗处悄悄地辨别了一番后,一心认定甫嵩便是她那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夫君”闫长羽。但见他与仙姿佚貌、宛若碧珠天女的诗语如此亲密无间,便醋意大生,于是心中暗自拟下了“挑拨离间”的粗略伎俩,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意间竟然挖出了慕容竹这个“独茧抽丝”的情种,一番曲折之后终于将“英俊潇洒的夫君闫长羽”抱入了怀中。 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的花婉儿怀抱着甫嵩回想起一路走来的坎坷与丧父之痛,不禁潸然泪下,伏在甫嵩身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此时神志不清的甫嵩听到了哭声误以为是爱妻诗语在担心自己的伤势,他凭着触觉张开臂膀抱住了花婉儿那白女敕如雪的脖颈,将她轻柔的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在清香四溢、chun意盎然的锦簇花团之下,沐浴在温暖和祥和的阳光之中,误把双方当作各自心中深爱之人的甫嵩与花婉儿两人面颊紧贴、柔情相拥,泪水沾湿了甫嵩的眼角,只听他颤颤巍巍的柔声说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chun风拂面而过,睫毛修长、丽若朝霞的花婉儿含着眼泪欣慰的点了点头,粉sè裙角随着清风肆意飘扬。她安静的凝视着甫嵩半晌后,甫嵩清新俊逸的面庞不禁让她的心中荡起了一丝悸动的涟漪,对于儿女之情青涩无比的她情不自禁的闭起剪水般的双眸,向着甫嵩的干裂的嘴唇深情款款地吻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鬼城商丘 ()nbsp;一路无话,三人不ri间便赶到了墨王所栖身的六朝古都商丘城。冰@火!中文初入境内时绵延数十里的一片歌舞升平可不禁叫花婉儿大跌眼镜,正在她质疑江湖传言的真实xing时,十里路内接连出现的数十道关卡简直搞得冰雪聪明的花婉儿一头雾水,但好在甫嵩身上有京黎先前留下的墨王信物---一块漆黑如墨、晶莹透亮的墨玉,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很快的便深入了商丘城的月复地。 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关卡之后继续向北再翻过一座满是枯草的丘陵,放眼望去不禁让人膛目结舌,看似平淡无奇的丘陵一南一北相隔不过十数里,所呈现的景象却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越是往北深入竟是越发的荒凉与死寂,坑洼不平的官道两旁饿殍遍野、腐臭连天,当一行三人强忍着刺鼻的气味行到商丘城那雄伟而宽厚的城墙下时,又是接连几道突兀的哨卡,哨兵们各个正容亢sè、贯甲提兵,简单的盘问过后穿过足足有数十米长的城门门洞却又是一片国泰民安的繁华景象。 商丘城的城墙完全可以用“遮天蔽ri”来形容,不论从城里或是城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么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另外一边的世界。旧时的商丘城东临黄海、西扼中原,四通八达的地理优势造就了它饱经沧桑的文化底蕴与气宇非凡的恢弘壮丽,但是自从秦家王朝一统神州大地之后祖祖辈辈疏于管理,导致沿海地区大兴海贼整ri烧杀抢掠、胡作非为,所以现如今的商丘城已是向东迁徙了数百里,定居在了一片辽阔的平原之中。 商丘城南是一片华灯璀璨的闹市区,但似乎在这里生活的百姓并不能友好的对待外来的陌生人,甫嵩、诗语与花婉儿三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时人们纷纷避让并且相继投来异样的目光。如此怪异的景象不禁让诗句觉得背生凉风,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她下意识的挽住甫嵩的右臂,小鸟依人一般的躲在甫嵩肩膀背面缓步前行。 三人一路上翻山涉水、餐风饮露,甫嵩提议先找到一处客栈歇脚时花婉儿也没有反对,诗语更是举着双手赞同。不过几刻钟的功夫,甫嵩便在这四衢八街的商丘城较为yin暗的角落中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客栈,名为“墨筑箤”的朽木旧楼。 初入门厅之时只见客栈的边角蛛网密布、污浊狼藉,一副白字黑底的巨幅牌匾漆皮足足掉了七八成,半零不落的木门上破了几个似是被石块砸穿的大洞却也根本没人理会,就那么任凭它在飘摇的风雨种左右摇摆,打的两边的门框“咚咚”作响。 花婉儿走在甫嵩与诗语的身后,jing惕的抱着双臂,柳眉微皱、轻声说道:“‘墨筑箤’,莫驻足?还没进门就要哄客人走吗?” 果然不出花婉儿所料,三人刚刚迈过那残破的门槛后一名贼眉鼠目的店小二骂骂咧咧挥舞着肩膀上沾满污泥的毛巾喊道:“哎哎哎,客官吃点什么?我们这有老鼠、蟑螂和各类蛆虫。” 诗语听完不禁面sè一紧,似是要作呕,花婉儿浅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在了小二手中柔声说道:“劳烦这位仪表堂堂的小哥给我们收拾两间干净的客房,然后随意上点可以果月复的干粮,这剩下的银两就全算作是您的跑腿费了。” 只见那面黄肌瘦的小二听到别人称赞他仪表堂堂倒是有几分高兴,他摇头晃脑的看了看手中的银两,接着“噗通”一声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两下得意洋洋说:“客房就一间,爱住不住。食材在后院右转的厨房里,爱吃不吃。本店的规矩是客人离店前一并结账,没有收受跑腿费的习惯。” 说完那店小二蛮横无理的将一柄烧的只剩下半截的烛台放在了花婉儿面前后,便转身走向后院消失了。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禁让甫嵩与诗语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这般阵势的他们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花婉儿被店小二丢下烛台时激起的一层灰土呛得娇咳了几声,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缓缓的蹲躯将那锭白银擦拭干净后,又重新塞进了怀中。诗语自小虽然孤苦伶仃,却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她想安慰花婉儿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轻声的说道:“婉儿姑娘…” 花婉儿微微笑了笑,眼角似是泛起了一点点泪花,自幼生在将门的她从来都是被人宠着、捧着,哪里受过一丁点的屈辱,她抽了一下鼻子释然道:“没事,先休息吧。” 由于店小二并没有说明客房的位置,甫嵩、诗语与花婉儿三人只能自己寻找。一番查探之后原来通往二楼的阶梯是断裂的,根本不可能走人。而一楼仅剩的三间客房更是一个比一个惨不忍睹,破旧、污浊的成都简直就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花婉儿互相比较的一番选了一间相对于其他两间较为干净的卧房像甫嵩与诗语招了招手说:“你们住在这儿吧,我就在隔壁。” 话一说完,甫嵩不禁心中一酸,暗想这花婉儿不管怎么说毕竟只是一名年纪比自己跟诗语都要小的女孩,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自己义不容辞的照顾两位女孩,但现在犹如酒囊饭袋一般的自己却还处处需要别人的帮助。想到这里,甫嵩紧紧地握着拳头,双目微闭,气得自己愤愤不平的喘着粗气。 正自诗语扶着面sè异常的甫嵩进入客房刚刚坐下时,忽然隔壁花婉儿的一声带着哭腔惊呼直吓得甫嵩顿时心中一凛,他赶忙抄起几近腐朽的木椅狂奔过去,正与夺门而出的花婉儿撞了一个满怀,花婉儿含着泪眼一把抱住甫嵩的脖颈,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伤痛伏在甫嵩的肩膀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原来在隔壁的两间客房中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死尸,有得才刚刚开始腐烂,有得却早已化成了白骨,甫嵩也终于明白了店小二为什么说“只有一间客房了”,他义愤填膺的咬住牙关,恶狠狠的说道:“我去找小二来问问。” 诗语见状心中惶恐,赶忙握住甫嵩的左手紧闭着双眼不敢再向屋中张望,看到诗语跟了出来花婉儿终于觉得自己行为颇为不妥,于是轻轻地放开了甫嵩,抽泣了几声说道:“这商丘城中事事蹊跷,其中定有因果,我想咱们还是稍安勿躁,以静制动的好。” 甫嵩暗暗压制心中的怒火,冷静的思考了一番后觉得还是花婉儿说得在理,于是他点了点头,面sè冷漠的说道:“先找点吃的吧。” 一行三人来到后院时都暗自加了小心,掀开厨房门前那张油腻的门帘后却发现屋中漆黑一片、霉臭密布,诗语小心翼翼的取出火石点燃了那半截残烛照明,才发现这偌大的厨房之中足足有七八个灶台,只是锅碗瓢盆等各类厨具纷纷消失不见了。冰雪聪明的花婉儿与心思缜密的甫嵩不约而同的猜想到这里曾经一定是一座金玉满堂的酒楼,昏暗中两人悠然对视,即刻便猜透了二人的心中所想。 诗语牵着甫嵩的手凭借着微弱的烛光寻找了一番后失望而归,垂头丧气地说道:“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东西,店小二说的不假,恐怕这里只有老鼠跟蟑螂了。” 甫嵩微笑着轻轻抚模着诗语的脑袋,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之后淡淡的说道:“我看还是找店小二来问一问吧。” 此时花婉儿心中也毫无应对之策,值得点了点头,拿起烛台走在前方引路,回到了正堂之中。 这时贼眉鼠眼的店小二正在厅堂之中焦急万分的来回踱步,见到甫嵩一行人从后院钻出登时怒目圆睁、恶狠狠的吼道:“他妈的不是跟你们说了只有一间客房吗?就这么着急的赶着投胎吗?谁让你们私自乱闯的!” 店小二似是在责备甫嵩等人擅自查探了客房的罪过,可是甫嵩并不买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看了又怎么样?既然是黑店,怎么还不吃了我们?” 店小二听完顿时面容一喜,兴高采烈的眉飞sè舞道:“嘿嘿!这可是你们主动提出的要求,哈哈哈,主人怪罪下来就怨不得我了。” 说完,只见那身形嶙峋、满身污垢的店小二身形一晃,骤然飞驰到甫嵩身边,扬起一只鹰爪便要擒拿甫嵩的喉口。颖悟绝伦的花婉儿早就瞧出了苗头不对所以暗自加了堤防,就在店小二飞身而出的同时花婉儿一招慢条斯理的“移花接木”截住了鹰爪的去路,纤臂一错,将店小二的凌厉攻势引向了自己身前。 店小二见状鹰嘴一努,似是有些惊奇,又似是有些欢喜,他嬉皮笑脸骤然变势为扑,双足奋力一蹬犹如凌空捕捉猎物的苍鹰一般呼啸而至,花婉儿暗暗祭起血脉中的元力仍是一招“移花接木”又将店小二的奋力一击引向了地面。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被店小二的一双“鹰爪”砸裂的地面登时碎屑横飞、土灰四溅,店小二嘿嘿一笑收起双足策动双臂,身形微躬好似一头灵敏的猿猴一般挥舞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拳头砸向了花婉儿。 花婉儿见状并不闪躲,而是伸出微微闪烁着金光的双掌迎面接敌,一招绚烂夺目的“落英缤纷”使的当真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稍显昏暗的厅堂之中花婉儿的双掌犹如夜空中的点点星斑,加之她随风摇曳的粉sè裙衫好似那天边的银河,乍一看来这激烈的打斗画面倒更像是一副美轮美奂的妙笔画卷。 忽然,那獐头鼠目的店小二手脚并用挡开了花婉儿的一轮攻势后骤一转身绕到了花婉儿的身后,猝不及防的花婉儿登时冷汗直流。只见那店小二嘿嘿jiān笑着并不出击,而是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倏得一声从背面将花婉儿凌空提起,接着“噗通”一声闷响将花婉儿扔在了正门左侧、柜台旁边的木椅之上,还未等花婉儿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那店小二取出绳索,三下五除二的捆缚住了。 一旁的甫嵩直看得月复热肠荒,有心无力的他恨不得只凭一口白牙就算是被打死也要咬出对方点血来。而他身后的诗语武艺粗浅、灵力羸弱更是丝毫帮不上忙,只得急的满头大汗、娇喘连连。 转眼间店小二制服了花婉儿之后竟是毫不停歇,转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扑向了虚弱的甫嵩,甫嵩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伸出臂膀保护诗语,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京黎送给甫嵩的那块jing美的墨玉顺着甫嵩的衣襟“咯噔”一声掉在了地上。 侧目一转看到墨玉的店小二登时sè弱死灰、舌挢不下,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咚”不住磕着响头,直到磕得满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都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忽然客栈中西南方向yin暗的角落里一道光束从甫嵩的眼前一闪而过,定睛观瞧原来是一根泛着微微紫光的银针径直刺入了店小二的眉心,中针的店小二还未来得及哀嚎便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 只听角落中一名似是身形肥硕的男子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来是墨王的贵客,多有怠慢,希望小哥您海涵。” 第三十六章 惊魂未定 ()nbsp;只见从yin影中缓步而出的这个人衣着华丽、脑满肠肥,虽然身形壮硕却手脚灵活,步履间干净利落,似游龙戏水一般浮游上前,叫人一看便知其身手必定了不得。 甫嵩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身旁到死都没有瞑目的店小二后,平静的说道:“我们有些要事想要求见墨王,还劳请先生带路。” 那人干笑了一声,谦逊的回应道:“我只是墨王手下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卒子,不敢妄称先生,大家都叫我老九,你们也这般称呼我吧。” 花婉儿冰雪聪明,悠悠拜上前去,轻灵如蝶,嫣然行了一个万福说道:“九叔好。” 单从相貌上看老九怎么也得有三十七八岁,花婉儿称他为叔也毫不吃亏。老九笑盈盈的点着油光满面的脑袋似是十分受用,他招了招一双肥厚的大手示意甫嵩等人跟上后,转身推开“墨筑箤”那道残破的大门,悠然自得的走了出去。 一行人在偌大的商丘城中走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横七竖八的穿行了无数条模样几近相同的巷子后终于在一处看似并不起眼的庭院门前停了下来,这时炎炎烈ri已经转向西下,稍稍带点温红的颜sè映在诗语与花婉儿的粉颊上犹如琼姿花貌、秋水伊人的仙女一般,看着两人的面庞甫嵩不禁心中一股热血上涌,暗想若是能将两人一同娶过门那当真是十世八世也修不满的福德,这个念头只是在甫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他便不敢再多想了。 宽头肥耳的老九似是与这里的守卫相熟,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便一路小跑着奔进了正堂之中,不多时便笑脸盈盈的跑了出来,抱起一双肥拳拱手说道:“小哥,墨王有请,您请入内吧。” 甫嵩恭恭敬敬的还了一礼后牵着诗语的左手向正中的大殿走去,身后的花婉儿神sè黯然,痴痴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后也缓步跟了上去。 初入大殿之时看着周遭平淡无奇的装饰不禁让甫嵩等一行三人心生疑虑,这大名鼎鼎的墨王不论怎么说也是雄霸一方的天下第一诸侯,坐拥最富饶的三州之地,带甲百万之众,眼下与皇帝秦禾更是貌合神离,一副不ri便要取而代之的架势。可是这墨王府中粗砖烂瓦、枯木败枝,苍老的古井中干涸无水,臭气熏天的马厩里更是死气沉沉,瘦骨嶙峋的战马躺在枯草堆中奄奄一息。可是一路走来甫嵩等三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但好在总算见到了墨王的真面,花婉儿的心愿也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墨王府正中的大殿外轮廓粗略算来横或宽均有百步那么长,可是进到殿中观瞧却只有正中一张腐朽陈旧的坐案,四周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一些粗制滥造的古董、瓷器,其余的便再无他物了。 坐案上的宽袍大袖、神sè迷离的墨王眼珠不住四处乱看,两手各持一卷竹简时而举起左右观瞧一番,时而干脆直接丢到一旁不再理会。花婉儿柳眉一皱,恍然觉得这面前的墨王非但不似传闻中那么jing明、暴虐,倒是更有几分痴傻的模样。 可是称霸一方的枭雄面前花婉儿不敢失了礼数,与甫嵩、诗语一起缓步上前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小女花婉儿见过墨王。” 说完,花婉儿自怀中掏出一块jing致典雅、晶莹透亮的ru白sè勾玉平放在掌中悠悠说道:“这是婉儿献给墨王的见面礼,还请墨王笑纳。” 甫嵩侧目观瞧不禁心中一凛,这勾玉线条自然、轮廓分明,质地剔透、柔xing若水,绝非匠人手工打造而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绝sè勾玉,若是拿到市场上卖恐怕打底也要几十万两白银。 可是那目光呆滞的墨王似乎对这勾玉并不关心,而是痴傻傻的指着身穿一席碧裙、清雅秀丽的诗语笑着喊道:“神,神仙姐姐!我,我要和神仙姐姐亲亲!” 说完,那墨王努着皲裂的双唇便要往上冲,可是刚刚下了座椅便一个不小心被自己宽大的长袍绊倒在地,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吃屎,随即面朝地板,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一旁侍奉的老九也并不上前搀扶,而是仍旧笑吟吟的站在原地挑逗浓密的眉毛轻声问道:“三位似是十分惊奇,先前从未见过我们墨王的模样吗?” 花婉儿微笑着尴尬的摇了摇头,老九继而转头问向甫嵩,甫嵩也摇了摇头。 突然,油光满面的老九双眉紧皱,扬起手臂一声怒喝门外无数身着鸦青sè玄铁装甲的禁卫军士迅猛窜出,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甫嵩等三人尽数制服住,就连眼明手捷的花婉儿都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毫无还手之力。 老九面sè盛怒,欺身上前“啪!”的一声打了甫嵩一个响亮的耳光,直看得惊魂未定的诗语惊叫一声,泪珠簌簌而下。 甫嵩吃了一巴掌面颊登时通红,他对这诗语轻笑一声示意无恙之后仍然面如冰霜,冷冷的看着眼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老九。 “啪!”又是一记耳光,还未等甫嵩感觉到痛楚老九接着一记重拳打在了甫嵩的月复部,甫嵩直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被缚住手脚的诗语抽泣着“啊”的一声惊呼,几近疯狂的挣扎着哭喊道:“你别打他!你别打他…求求你…他身…身上还有伤,你们打我吧…”一语言毕之时诗语已是泣不成声,晶莹的泪珠如同清澈的泉水一般不住顺着粉颊流淌下来。 老九狰狞的嘿嘿一笑,扬了扬肥硕的下把悠然说道:“那行,老实说吧,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秦禾的走狗?” 花婉儿心中挂念甫嵩的伤势,眼含着盈盈热泪思考了半晌,心想此时再多说谎话无益,索xing面sè一正,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是金袍将花罡的独女花婉儿,我爹爹被我jiān贼叔父花浒陷害致死,我们此番前来是寻求与墨王合作,他夺秦家江山,我夺花家军权的。” 老九听完眉毛一扬,似是有几分信服,他晃了晃手中质地淳朴的墨王信物墨玉笑着说道:“这玉石是我们墨王只给贴身亲信的物件,与墨王不相熟人根本不可能持有,我老九从小侍奉墨王二十余年了都落不到一块,你们是怎么搞到手的?如实说来。” 甫嵩“呸,呸”几声吐净了口中的腥血,气若游丝的说道:“墨王…麾下‘墨刃’首…首领京黎是我曾…曾经的师弟,他…他给我的。” 老九冷笑一声,突然斥声道:“胡诌八扯!‘墨刃’的首领是墨王的胞弟,武功盖世、技艺超群,怎么会是你这种窝囊废的师弟?” 甫嵩心中一惊,当即无从辩解,他暗暗咬牙发恨那晚不该给婉儿提出这个馊主意,自己废人一个,死不足惜,可是连累了挚爱诗语与冰雪聪明的婉儿当真是悔恨不已。 眼见甫嵩闭口不语,老九自以为戳穿了敌人的假面具不禁洋洋得意,他灵敏的挥起一只肥厚的大手掌作虚劈将要一击将甫嵩毙命之时,只见京黎背着双手、神情傲然,大步流星的走到老九近前附在他的耳旁轻声道:“你说…谁是…窝囊废?” ps:实在对不起各位,这几ri接连有事所以只能提前更新不能按时放出。晚上如果回来的早的话我会再更一章,大家可以留着明天一起看,近期上榜之后成绩突飞猛进万万离不开你们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正在读这段字的你对我的包容与鼓励,请您继续期待我以后的表现,谢谢! 第三十七章 燧皇陵秘宫 ()nbsp;京黎缓慢而嘶哑话音一落,油光满面的老九登时面如死灰,一只肥厚的手掌僵持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京黎轻笑了一声,伸手扑打了几下老九肩膀上的灰尘顺便帮他把手收了回来,轻声说道:“没关系…你去吧。“ 老九听完,脸sè顿时缓和了许多,他赶忙俯首作揖迈着灵活的碎步撤了出去。京黎赶忙替甫嵩、诗语与花婉儿解下松绑啐了一声说道:“这狗东西跟皇帝身边的公公一样,唯一一点不同就是裤裆里多了一点东西。“ 花婉儿自觉是来求人不便多生事非,于是嫣然一笑打圆场道:“九叔也是为了保护墨王的安全,京师兄不必怪责他。” 京黎和甫嵩都不禁赞叹着这娇艳yu滴的花婉儿竟有如此心胸且随机应变能力极强,实属少年巾帼英雄,心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少年老成的京黎微笑一声抱拳道:“姑娘…说的是,还请教…贵姓?” 花婉儿还了一个万福,回答道:“小女是邺城金袍将花罡的女儿,京师兄您就叫我婉儿吧。” 京黎双目微微一怔,一丝稍显凶恶的jing光闪过,低声喃道:“呵…花家军,可惹了…不少麻烦…” 一阵冷风吹过,拂动花婉儿的粉sè衣襟,京黎的目光不禁让她打了一个冷颤,歉然道:“现在花家军已被我那jiān贼叔父花浒掌控,小女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与墨王商议此事的…” 京黎眼神微微一撇,扬了扬眉毛说道:“来人,送客。” 说完,京黎搀起甫嵩的胳膊招呼了一声诗语后转身便要走,却将花婉儿一人独自晾在了一边。 花婉儿吃了闭门羹并不在意,她心中知道甫嵩定然会帮她,就在此时身体羸弱的甫嵩不停咳嗽着挣月兑开京黎的臂膀,深作了一揖,颤声道:“师弟,还望看在同门之谊的情分上帮师兄这个忙。” 京黎听完赶忙上前重又搀扶起甫嵩笑吟吟的说道:“师兄…怎么…婆妈了,我这般…定是要让…婉儿姑娘…道出实情。” 说完,甫嵩也不禁面颊微红,平常心思缜密的他遇到与婉儿有关联的事,变得忽然唐突了起来确实有几分不妥,他见一旁诗语的粉颊上也是醋海翻波,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借故推辞道:“婉儿姑娘予我有救命之恩,还望师弟帮师兄还了这个人情。” 京黎侧过脑袋瞅了瞅花容月貌、灵气逼人的花婉儿后又看了看拈酸吃醋的诗语,心中顿时就明了了,他暗自在甫嵩胸前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正sè朗声道:“婉儿姑娘,请跟我…一起来吧。” 花婉儿此时也是面生绯红,心想明明是自己把甫嵩硬生生劫出来的,棕熊偷袭那次也是甫嵩救的自己,甫嵩这般说辞必定是心中有自己,想到这里花婉儿嘴角微微上扬,浅生笑意。她不愿让甫嵩与诗语难堪,索xing向京黎行了一个万福后缓步追上,轻轻挽住诗语的胳膊似是十分要好的模样一齐跟在了甫嵩身后。 花婉儿的这一举动可叫心思单纯的诗语吓了一跳,心中一直把花婉儿视为情敌的她像是被绑住了手脚一般浑身不在,苦于不能言明只得沉默不语,任凭她挽着。 出了破旧的墨王府大门后一行四人便一齐上了一架巨大的马车,只见这马车宽顶阔壁,众人一齐坐进去也是丝毫都不显拥挤。四根梁柱银光闪闪,车壁之上贴着的尽是jing光夺目的琉璃玉瓦,jing巧到极致的做工可谓是当世难寻第二。 这般宝马雕车相比于皇帝坐的车驾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见多识广的花婉儿都不禁觉得都说墨王骄奢yin逸,绝非空穴来风,京黎至多只是他手下的一名武将就已然奢侈到这般地步,而墨王本人更是无法想象了。 一路无话,驾车的马夫手臂粗壮、面容jing悍,cāo纵缰绳策马飞舆偶遇坑洼也是如履平地,转眼间已经奔到了商丘城西南面的燧皇陵附近。 京黎眼见甫嵩、诗语与花婉儿等人渐渐面露疑sè,也不愿多卖关子,坦然一笑解释道:“真墨王…隐居在…燧皇陵…底部的…秘宫之中,商丘城中…假墨王…足有…十余个。“ 渐渐的行至燧皇陵的中心地带,那片荒芜人烟、横尸遍野的景象重又出现在眼前,几根孤零零的破旧石柱或是歪歪斜斜的倾覆着、或是干脆横倒在地,可是从它们jing雕细琢的石刻画卷上细细品来,曾经波澜壮阔的场面一一在眼前浮现,辉煌磅礴的气势依然历历在目。 终于,马车在一处横七竖八,胡乱堆叠了足足有上千口棺材的乱葬岗附近停了下来,放眼望去视线之内一个活物都没有,甚至连树木花草都没有一根,干突突大地像是随时都要崩塌一般。 京黎身手矫健的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双肩微微一抖擞,伸出苍劲的右掌对着满目疮痍的棺材横空一抹,突然地面传来阵阵闷雷声响,轰隆声不绝于耳。 只见那杂乱无章的数千口棺材突然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般,立的立,挪的挪,井然有序、毫无错乱,这一奇特的景象可当真叫甫嵩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数千口棺材突然“嘭嘭嘭嘭!“一阵贯耳的巨响,它们竟然兀自密密麻麻、林立而成了一道错综复杂的瓮城!城中一道又一道棺材筑成的城墙层层护卫着正中心通往地底的甬道,数百朵湛蓝sè的鬼火自甬道中喷涌而出,纷纷化作了像是皇城的卫兵一般的人形昂首挺立,站在了”棺材城门“的两旁。 碧裙如玉、娇小怜人的诗语觉得这个森森yin冷,颇有几分yin曹地府的气息,不禁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冷颤,一旁仍然挽着她女敕若莲藕般胳膊的花婉儿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示意无恙。 原本稍显紧张的诗语突然感到心中一暖,霎时间觉得这个花婉儿也不似原先心中所想的那般可恶,索xing左手轻轻捏住花婉儿的右掌,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松鼠在善良的灰熊怀中寻找庇护与依靠。 京黎轻咳了一声上前两步,伸出左臂恭敬的一引,朗声道:“花家千金花婉儿拜访尊贵无上的墨王,有请。“说完,他轻轻的向花婉儿挤了挤眼,花婉儿当即会意,娇艳yu滴的回了一个万福后翩若婉约的惊鸿一般缓步走在了人群的最前方。 这条通往地下的甬道宽广而幽长,四五个人一同并肩而行也毫不吃紧,道路两旁火把上左紫右蓝,颇为yin暗,两种死气沉沉的颜sè分饰两边,照耀在金光闪闪的地砖与墙壁上面,让人感到一种似是奢华无比,却又透着几分yin冷与压抑。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逐渐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尽头处,周遭的双sè火把也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甫嵩等人这才发现原来甬道的顶端用绚丽的油彩刻画着一些类似宗教鬼神般的巨幅图画,画中各sè鬼神或是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或是慈眉善目、圣洁无比,当真是叫人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临进甬道的末端,一堵巨大而雄伟的石门挡住了前面的去路,京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稍停歇之后从怀中掏出先前被老九夺走的墨玉塞在了花婉儿手中轻声说道:“若有不测,用它保命。“ 说完,他擎起一双粗壮的臂膀振臂发力,猛然一推,看似足有万斤之重的石门轰然而开,炫彩夺目的五sè光芒扑面而来,只刺得甫嵩等人睁不开眼。 还未见到墨王本尊,墨王那磅礴如海的雄浑声音透过层层石壁与一望无际的大殿好似闷雷一般传入耳甫嵩等人的耳朵,只听他不怒自威的说道:“花罡之女、闫门之徒,还有…惊鸿后裔!“ ps:许多朋友提出这本书的书名非常没有吸引力,所以经过一番考虑之后起了新的名字,希望打击一如既往的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