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帝女》 再见,昨日 这是个从不缺少霓虹与喧嚣的都市。 夜幕刚下,万树银花便似无边无际一般绵延向天际,而星光在这样的夜里反而不那么突出了。这里没有知了的声声啼鸣,没有倦鸟归林时雏鸟的“啾啾”之声,也没有互相追打嬉闹的孩童,有的只是隆隆车声与繁忙都市之人躁动的心声。 而在这样的夜里那个身影似乎显得非常突兀,细看,竟是一个瘦小的女子,牛仔裤配军绿衬衣,利索的马尾活跃在脑后,只有紧贴双鬓的几缕头发因汗水而粘在额边,双眉似不满意这样闷热的天气一般似蹙非蹙,但她竟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一丝令人疼惜的感觉。 不一会儿却见她如掷轻物一般将几个硕大的行囊抛至越野车的后备箱,继而反手关上车门,伴随着油门的轰隆声将这都市之夜的无边喧嚣抛至脑后,只留一丝女孩身上清甜的味道久久不散,仿佛只有它才能证明这里刚才确有一人。 车辆飙飞在高速公路上,背后早已不见刚才的繁华。沙沙的电流声早盖过了广播的声音,一个醇厚的男中音在楚岩轻旋按钮的动作中渐渐的清晰在车厢中,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低泣,男声低沉的开导似能拨动心弦…… 楚岩微微撇嘴,果断地继续旋动按钮,心里已然明白,这无非就是什么深夜的感情交流节目,内容大体就是某男子爱上别人后抛弃了某女子,继而成为了千人唾弃,万人批斗的薄情郎,而某女子在一哭二闹三上吊无果后万分绝望的在深夜向dj倾诉一腔悲愤。 楚岩对这样的剧情是不屑的,她认为两个人相爱,合则聚,不合则分,无谓的纠缠只会将曾经的美好葬送,彼此最后的那丝情谊也会在屡次的互相伤害中消磨殆尽。情/爱对于一个习惯于行走在世界各个角落,无法驻足享受,无法离开黑暗,无法离开险境的一流“考古学家”来说是一种羁绊,也是一种奢求。 事实上,楚岩的工作早已不能用简单的一个“一流考古学家”这样的词语来概括,毫不夸张地说,楚岩是各界公认的万能女神!那么,何谓万能女神?是出得厅堂,艳光醉人的万人迷,还是入得厨房,能为无米之炊的巧妇?抑或是上能登天触星辰,下能入海共鲛游,触地兼能救浮生的superwoman?这类修辞对于楚岩来说是不贴切的。 她不是万人迷,但她可以是纯洁无邪插翅似能飞的人间天使,也可以是颦笑间无人可争锋的魅力女王;她不是巧妇,但也可以在无补给的野外艰险中安然生存;同样的,她更不可能是superwoman,俏生生的佳人,怎欣赏得那种小裤裤外穿的独特品味?但她能以女子之身赤手同觊觎文物的匪徒搏斗,亦能架机翱翔入云霄,潜身入海探千秋!而现在,我们的万能女神却烦躁的如坐针毡,她不停地旋动按钮,耳中充斥着广播沙沙的电流音,那醇厚的男声虽早已在车厢中销声匿迹,但那几声压抑的低泣却仿佛砸入了心潮,留下几道波纹久久不能平息…… 楚岩烦躁的拨了下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最后干脆关掉了广播,深踩油门,企图以极速来压抑久久不能平静的心情。 夜深了,路侧树林中的鸟儿们也不知为什么骤然失去了声音,繁星也掩入了云层失去了踪影,月亮同样不知躲去了何方,无边的黑夜似泼墨一般遮住了人世的一切,只有越野车的前灯打出的光线同夜幕搏斗,艰难地撕开夜幕,露出几方明亮的天地。楚岩长吁一口气,右手紧握方向盘,左手不知不觉的抚上了双眉间,薄唇微咧,苦笑一声,终究自己还是有累的一刻呵! 万籁俱寂,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也明显了起来,楚岩却更加的烦躁了,轻扯衣领,车速又一次提升,似箭一般刺入夜幕深处。 “……呜呜……”的风声从耳畔响过,不知怎么楚岩竟觉得这不是风声,更似刚才那几声犹若梦魇的呜咽! “该休假了吧,都产生幻听了……”楚岩轻揉着眉间低低抱怨了几句。 路,一直延伸到了黑夜的尽头,没有尽头一般。楚岩瞥了一眼腕上的联络器,荧光为底的屏幕上一个红点在曲折的线路图上忽闪前进,与上级发来的目的地渐行渐近。 夜更深了,车子早不如开始那般平稳,颠簸的厉害,却原是月兑离了高速行进在了山间破旧的石路上。楚岩眨了几下发涩的双目,车子速度渐缓,停靠在了一座相对平整的山林底下。 “滴滴滴……”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报警声,楚岩的联络器的屏幕上跳出了一个人像,接着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小石头,快到地儿了吧?哈哈……”楚岩无奈的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狠瞪了屏中的男子一眼道:“阿三,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干完了这一票我也能去海边看风景吹海风!还有,说了不准叫我小石头的!”说完又朝男子翻了一个白眼,却不让人生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俏皮韵味。 “哟,又给哥哥炸毛了?‘干一票’?瞧咱四姑娘这话说的,嘿,真真匪气十足呢……”男子眉眼伴随着这句话地吐出轻轻一勾,薄唇微翘,竟生出几分妖媚…… “臭狐狸,什么‘匪气十足’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 “好好好,咱说正事。阿四,此次南下你一定要小心,这帮贩子不一般,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小鬼子,他们武器装备精良。此桩案子涉及国际非法倒卖,上边说,让你采取一切可用手段夺回文物,并护送文物安全抵达k市。”男子难得的换上了一种严肃表情,双目炯炯地盯着楚岩。 “嗯,谢谢三哥。放心,阿四绝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一定要让这帮见钱眼开的贩子好看。”女子说完,朝联络器上的男子微微一笑。 “嗯,那就好。三哥等你回来。”话音刚落,楚岩伸指关掉了通话,反手拉开车门跳下了下去,从后备箱取出包裹扔于车头机盖上,拉开链子将内里东西如数倒出。 “咔咔”几声轻响,楚岩利落的将几个零件组合于一起,瞬间,一把加特林型轻机枪和几把小口径手枪便出现在眼前。楚岩随手将机枪用布一裹甩上副驾驶的座位上,将手枪别在腰间,甩上车门,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战前准备,发动汽车继续前进。 车子颠簸的愈加厉害,车侧的景色早不似先前那般开阔,楚岩长呼了一口气,决定弃车前行。楚岩收拾了一些药品和压缩饼干,换上了行军服,将副驾的武器甩上后背,几个起落便隐入密林深处……“轻一点……摔坏了你赔得起吗?!滚快一点……”呵声从密林深处传出……一队人马从山腰靠近盗洞的人工挖出的出口那边显现出来,前边是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几人手中皆抱着一个用黑布包着的包裹,后方是几个端着枪,身着黑衣面罩黑布的诡异之人…… “果真是你们!”楚岩暗嗟一句,眉头一簇盯着那帮贩子…… “上车!上车!速度的!”站在后方的一个矮胖的黑衣人喝出几句“夹生”的中文,他很机警,似乎是怕被人发现,猥琐的小眼睛挤在横肉遍布的肥脸上四处查看,不断地用夹杂着日语的中文呼喝走在前边的贩子们。那帮贩子猫着腰,尖酸的鼠眼睛泛着精光,听见“肥矮老头”的呼喝忙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加紧速度弯着几条狗腿朝密林中隐着的几辆悍马奔去! 楚岩定睛观察,发现这帮贩子不是只有走在后边的那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鬼子有武器,中间搬东西的腰间也轻微鼓起,而且,盗洞前边的高地上也隐约爬着几个黑衣人!那帮隐藏起来的鬼子端着黑洞洞的枪口眼睛鬼祟的巡视着四周,看来这帮人还真如三哥所说的那般不好对付。 “巴嘎!磨蹭就死!上车!” 楚岩看着这帮贩子似乎想带着东西走,不管怎样决不能让他们把东西带走,楚岩反身向盗洞口靠近…… 几个轻纵便包抄到了那几个拿枪的黑衣人身后,贩子只觉颈后劲风掠过,便“咔”一声脑袋歪倒了后边!楚岩连续出手,以手成刀砍向另一男子,顺着男子倒下的方向将人轻放到地上趁着夜色掩护拖向树后。那娇小的身子似猫儿一般灵活地左右挪腾。 楚岩眨眼间已解决了十几人,看着这帮贼眉鼠眼的奸人,楚岩突生一股愤怒。她反手从腰间取出军刀跃向另一男子身后,只听“噗”一声轻响,血光溅出,楚岩顺势向前一跃,抽出腰间的手枪,动作迅速的安上消音器,左手扶上枪托,右手食指轻勾“噗噗”几声轻响,前方几个黑衣人士应声倒地!楚岩将枪甩上后背几步跃上前去,朝听见声响回头的几人冲去,右腿伸出劲风呼过,一男子应声倒地! “上车!上车!土肥源君,带人拦住那个婆娘!”几声乱嚎之后几个黑衣男子疯狗一般朝楚岩扑了上来,嘴里叽里咕噜的洒出一片鸟语。 楚岩左手自胸前一探一甩,一物泛着寒光直直冲向说话的矮胖男子,男子额前插了一柄飞刀已然死去,瞪圆的双眼突显着他的不忿。 “哼,狗东西,勾结鬼子吃里扒外,也不怕被祖宗带走!”楚岩一声暴喝,右掌劈出砍向一个阻在身前的黑衣鬼子,鬼子恨得目欲崩裂,双手持枪企图阻住楚岩的步伐,不料楚岩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凌空跃起,右腿一勾一踹直向鬼子的头颅,鬼子的枪随之飞出,身体如烂泥一般飞起摔到了树上!楚岩跨过鬼子尸体继续冲向前头,挥舞着军刀犹如割麦一般所向睥睨! “快开车!甩掉这个女魔头!” 楚岩眼看着贩子的车“突突”一阵颤抖,似乎随时会载着中华民族的瑰宝窜逃出去,再不留情,右手向背后一探,抽出“加特林”端上左臂,一目微闭,右手食指轻勾,伴随着“嘭嘭”几声爆响,悍马轮胎爆裂,车身一歪,悍马侧倒在树间成了病马,只剩残喘。紧接着几声枪响过后,那帮企图逃窜的贩子只能抱着喷血的腿蜷缩在地上抽搐起来…… “女侠饶命啊!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下有三岁小儿待哺,真的是第一次出来干这个啊!呜呜……” “女侠给小人一个补过的机会吧……小人定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女侠放过小的吧,只要饶了小的这次,小的定孝敬您千万……” 几个贩子看见勾结的小鬼子早已归西,再不敢猖狂,忙跪地求饶,黄黑的面上涕泪横流,满口的四环素黄牙兜着口水喷溅开来,只顾嚎哭着讨饶。 “呸,擦亮你的狗眼睛,这位美女乃是赫赫有名的楚四姑娘!四姑女乃女乃哪看得上你那几毛臭钱?”其中有一个黄毛瘦子涎着一张马脸狠瞪了嚎哭求饶的贩子一眼,对楚岩不停作揖媚笑,嘴里不停说着阿谀奉承之话…… “闭嘴!见钱眼开的东西,竟敢伙同鬼子私盗国宝!留着废话去和法官说去吧!”楚岩双目微眯,抬脚踢向黄毛下颚,抬手从腰间抽出手铐将几人拷在了一起,又以掌将几个聒噪的贩子劈晕,抽出安全绳将几人捆成一团,寻了一辆轮胎完好的悍马拉开后门将几人扔进后座,又反手将几个死透的鬼子甩进了后备箱,跳上车子打算护送国宝回省城…… “呜呜……”恍若梦魇的呜咽声又一次响起,楚岩无奈甩头,心想,赶紧忙完吧,到时候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楚岩幼时先天体弱,生身父母见其过于羸弱便将她抛在福利院门口做了甩手掌柜,楚岩从小被福利院抚养长大,一直就喜欢捣鼓古物,后被国家文物保护部看中,从而加入了组织,自小锻炼,勤练古武,身子竟一改弱态,轻盈而有力。 她平常以“考古学家”的身份协助科考队探测古迹,并协助保护、追踪文物。为了同觊觎文物的不法分子斗争,楚岩自小便接受了严酷的训练,几乎可以同“特工”媲美!虽才十二出头,但已在在业界活跃了十几年,一直鲜有机会休息,楚岩觉得自己即使再喜欢这份工作,也必须给自己一个休假来放松放松筋骨了。此刻“呜呜”的声音犹如老和尚念经一般“单曲循环”在楚岩的脑海里,这种魔音穿耳搅的楚岩心神不宁。楚岩蹙了蹙眉,坚决认为自己是疲累过度,更加坚信了在干完这一票就给自己放一个假的信念…… 腕上的联络器一阵震动,楚岩抬腕一看,伸指轻触屏幕,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岩儿,得手后赶快撤离墓地,我下午去总部偶然从老头子们那里得知那墓地有蹊跷……沙沙……癸巳蛇……子时……空间……乱……沙沙……小心!”男子话未说完,联络器信号便似受到极大的干扰一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仅剩下“沙沙”的声音刺激着耳膜…… “怎么回事?”楚岩疑惑地检查了一下联络器,却发觉联络器一切正常。虽未完全听清楚三哥的话,但“小心”二字还是砸入了楚岩心头,楚岩紧蹙眉头,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黎明仍未到来,夜却更加浓黑了几分。突然,那呜咽声有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似得一刹那就销声匿迹了。山间的林叶也停止了颤抖,什么鸟鸣,什么蛙叫,统统不见踪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肃静的吓人!一缕诡异的殷红光芒从东方旋转着升腾起来,竟和血色有几分相似! 楚岩将车子拐入路口,那种难以抑制的恐慌感愈加强烈了,楚岩此刻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她双目凝着前路,却不知身后发生了更加骇人的异象!一缕煞白的光线从墓地的方向渐升渐高,似要与东方的那片血红相溶!它们愈靠愈近,相互缠绕在一起,犹如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嘶嘶”地吐着猩红的芯子,又如一双久违的情人相拥翻滚。 周围的空间似乎也被它们翻滚的力量搅动得沸腾起来,巨大的漩涡在东方旋动起来。一种令人悸动不安的分子在世间扩散开来…… 楚岩眉头轻皱,将油门踩到极点,却发现车子如行进在沼泽中一般前进得愈来愈困难…… 那片妖异的红白光芒逐渐压低,空气好似被撕裂一样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刺耳声响!楚岩斗得过猛兽,斗得过盗贼,却怎么也没料到此刻这种情况! 楚岩回头一看震惊了! 那片妖异的光芒如异兽过境,将途经的一切活物吞没,漩涡旋转地越来越快,林间古树和山间砂石、鸟兽纷纷被抛起扔到半空,却没有听到落地之声,好似石沉大海一般,万物在瞬间变成了一滩焦黑…… “该死!” 楚岩不想坐以待毙,既然车子无法前行,那就弃车而行,她将手边几件文物抓起跃下了车。怎料双脚刚一触地却如踩进了泥潭之中一般,愈陷愈深! “**!到底是什么东西!”楚岩不敢挣扎,抬头观察四周,按动机关,袖间发射出一个连着长线的飞镖,牢牢地钉到树上,继而借力一跃,企图将身子拔出泥潭,焦急使得她的双鬓汗湿一片,哪知刚一使力飞镖便从树干月兑落出来,那个树干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分解在空气中化成了一堆焦土! 伴着逐渐近了的的“嘶嘶”声,恶兽终于吞没了这方世界,楚岩觉得自己的身子变的沉重无比,似乎在下一秒钟自己也会如刚才的那棵树一般被分解成粉末。她无奈地闭上了双目,右手困难地打开联络器,薄唇微启吐出一句:“再见了!”一行从不示人的清泪缓缓从面颊滑落…… ------题外话------ 首先,本小花为一个书虫,其次,本小花为一个大大的书虫,再次,本小花想开个坑坑,写一个自己脑海中的故事。欢迎各位书虫前来赏坑~mua~ 第一章、异世,平静 屋外不知名的昆虫在争先恐后地唱着,楚岩面无表情的盯着头顶上方那块不知在世间弥留了多久的依稀能看得出原来是蓝色的帐子,却仍然不能接受自己在经历了那般诡异景象之后还能坚强地活着的事实,只是目前自己身处何方,却让楚岩百思不得其解。 闭上双眼,山林墓旁的声声呜咽似乎还回响在耳边,天边纠缠在一起的妖异光芒和那肆意吞噬一切的漩涡依然张牙舞爪的闪现在眼前。只是,现在一切都已平静了,楚岩本以为自己也会同那棵被诡异漩涡吞噬的古树一般化为焦土,怎料还能睁开双眼,她试着挪动了一体,又动了动手指,身体上一种如被砸碎后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似得疼痛立刻通过神经传播弥漫在了全身,她不由得裂了咧嘴巴。 躺在这张破旧的木榻之上,楚岩思绪异常烦乱,现在这种情况是我们的“万能女神”从没有遇到过的,思绪翻飞,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合理解释这些情况的头绪…… 木门“吱呀”一声,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渐近,楚岩扭动着如同年久失修的脖子转向门口。 “孩子,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楚岩费力地调转视线到声音传来之处,却见一个身着土布蓝裙,佝偻着背脊的老妇颤颤巍巍地端着一个粗瓷大碗从门口进来,皱纹纵横的脸上笑容却绽放的好似一朵暖色雏菊一般沁人心脾。 楚岩忙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回望着老人,说道:“楚岩谢谢阿婶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阿婶是如何遇到我的……不知林中情况怎么样了?我,睡了有多久?”楚岩迷茫地看了看老人,哑着嗓子一口气憋出了许多问题,她急切地想从老人的口中寻到哪怕一丝线索好为自己解一解这满脑门的惑。 老妇颤颤一笑来到楚岩榻前,将碗搁到床边的木桌上,转身把楚岩扶起,又伸手将被子垫到楚岩背后,还为楚岩顺了顺气,含笑答道:“可怜的孩子,老妇和老头子上山砍柴,见你浑身是血的倒在山脚昏迷不醒,老妇看你像是失足从山上坠落,便和老头子将你带回我家……”老人说完又怜惜地为楚岩掖了掖被角,神情又是一蹙,颇为难的说道:“孩子,你昏睡了两天一夜……当时周围只有你一个人,老妇擅自将你带回,这几天……这几天,却不见你家人来找你……” 短短几句话却在楚岩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澜!老人所言情景与自己所知道的最后情景偏差甚大,而且据自己所知,当日夺回文物的墓地附近并无人家,那么,老人是如何在山脚发现自己的?并且,自己为何没有被那个诡异漩涡吞没?受伤缘由为何是从山上坠落所致?许多疑点都扯紧了楚岩的心弦,此时老人的话非但没有为楚岩开解疑惑,反而使楚岩又萌生了更多谜点。 “孩子,难为你了,小小年纪便经历如此厄难……你且安心在婶子家养伤……”老人说完边抹眼泪边从矮桌上端来药碗准备为楚岩喂药。 楚岩见老人为自己抹泪且句句饱含关怀,一种由衷的感动自内心涌现,眼见老人打算喂自己,就不愿躺着,忙伸出双手打算自己亲自吃药,在手伸出去端碗的刹那,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将楚岩劈的外焦里女敕!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楚岩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伸出的小手,的确是“小手”!这哪是自己那双习惯于挖坟掘墓、舞刀弄枪的略有薄茧的纤纤素手?眼前的这双手,“纤”是足够纤了,可尺寸上怎么说也不够啊!楚岩不敢置信地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双手,她多么希望这双手不是自己的,可任凭自己如何晃动,这小手仍固执地执行着楚岩大脑所发出的指令。楚岩这回彻底呆了,她忙奋力直起疼痛的身子低头查看了这个身子一番,更是惊上加惊!虽然盖着被子,但是楚岩不难从被子上微微隆起的轮廓看出这具躯体的幼小!看这身体尺寸怎么着也就五六岁左右。猛然想起刚才自己说话时的声音,虽然暗哑,但无疑为一个童声! 楚岩这回彻底明白了老人为什么开口闭口称呼自己“可怜孩子”了,试想,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从山崖坠落,虽衣着华贵,但一无长辈陪同,二无仆人女乃妈跟从,也的确是够“可怜”了些。楚岩抬头再一次环顾四周,一个个刚才没有注意的疑点便涌现出来了。楚岩开始以为这户人家只是家贫而已,此时细一观察却发现不只是一个“贫”字而已,这个屋里没发现任何一件与现代科技有关的发明:自己所躺的里屋除却一桌一椅,便是墙角立着的一个织布机,目光所触的外屋是一个简陋的灶台,一个冒着热气的铜壶置于灶台之上,浓郁的药香便从铜壶处传来,灶台旁灰白的土墙上贴着几张兽皮、翎羽…… “孩子,老妇家里贫是贫了些,但老头子有些打猎的技艺,老妇会自己织些布匹,虽不能锦衣玉食,却也能吃穿度日,孩子你就安心养伤吧。”老人见楚岩环顾四周便以为楚岩是担心自己家的家境不能负担,忙开导楚岩。楚岩见老人事事为自己着想,怕老人担心就不敢再继续打量下去了,努力压下内心的震惊试探地问道:“阿婶,我睡了好些天,也许是掉下来的时候磕着了脑袋,不知这里是哪里?” “唉,可怜娃儿啊!”老人听见楚岩的话又一次红了眼眶,试了试泪后接着道:“这里阳安村,是青龙国南城西部的一个下属小村。”楚岩为安抚老人,忙伸出小手握住老人的手说道:“阿婶,您别担心,我就是有些头晕,过些时日估计就会好了。”老人听后将碗搁到桌上,双手捂着楚岩的小手,红着眼眶叹道;“乖孩子,你安心养伤,阿婶已经叫老头子在山底守着了,若你的家人来寻,你阿叔一定会第一时间带他们来见你的。”说罢将楚岩的手放回被子里,将那碗泛着热气的汤药塞进了楚岩肚里。 躺了半日,楚岩终于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了一个初步了解。自己穿越了,或者是说,自己侥幸的从那个诡异的漩涡下活下来了,只不过是仅有灵魂活在异世,自己的躯体估计也同那些树木一般早已化为了焦土。 三哥那时候给自己发的最后讯息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他一定会去那里找自己的吧,不知道他看见那堆焦土还认不认得出那就是和他天天斗嘴的四妹? 自己的脑子里没有丝毫关于这个幼童的记忆,不管怎样,楚岩是感激的,她由衷的感谢这个让她继续活下来的不知名的孩子,也许就是因为她失足从山崖跌落才为自己的重生创造了机会,楚岩在感激的同时也为这个孩子默哀。不过,楚岩坚信,自己对这个孩子最大的报答就是活出精彩来,因为这具身体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期望,还有那个孩子的! 不过半月,楚岩的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楚岩现在的身体素质不错,虽然重伤后有些面色发白,但是这个小身板肉乎乎的,很健康的样子,也许“自己”曾经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但是不管怎样,那些尊荣都随着这个身体原主人的逝去而消逝了,因为这半月多以来,两位老人常常去自己坠崖那边等待,可是,一无所获。虽然一开始楚岩便没打算沾这个身体的原来尊荣,但是,一个衣着华贵、养尊处优的五、六岁孩童怎么会独自一人从山崖坠落,并且无人问津?是简单的抛弃,还是有什么楚岩不知道的阴谋?这些问题占据楚岩的脑子没有多长时间,因为她是楚岩,是曾经叱诧各界的风云许久的楚岩! “阿叔,您又要去山上打猎吗?”脆生生的话语从一个身着女敕绿襦裙的娃儿口中传来,娃儿散着满头柔顺的黑发娇憨地冲背上扛着弓箭打算上山的老人说道,脸上绽放的笑容在阳光的晕染下仿佛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更显得娇俏可人。 “阿楚,身子爽利了没多久怎么出来了啊?快回屋歇着吧……”老人回头对楚岩一笑,慈爱的语调瞬间使楚岩被阳光晒的绵软的身躯更加温暖舒适。 “早歇好啦!在屋里呆着闷得慌,便想出来逛逛,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您和阿婶的。”楚岩跑到老人身边仰首脆生生的笑。 “你这孩子真懂事,阿叔哪舍得让你帮忙啊,要实在闷得厉害就去村西和妞妞她们玩一会去吧,女孩子家总能玩得来的,散散心也好。” 老人说完转身向着山上接着行去,楚岩注视着老人走远的背影,一种名为感动的东西在心中生根发芽,愈驻愈深。 她从小生活在福利院,虽然从不缺少关怀,但自小接受严酷训练,楚岩虽然从无怨言,但她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而这段时间,两位老人将楚岩真正的看做了幼童,并尽力给予她一个单纯的快乐童年,这份感动,是楚岩从来都没有过的。她享受这份宠溺,更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第二章、异变突起 既然决定停留下来享受这份宁静,楚岩便全身心放松下来,将自己表现的好似真的是一个六岁孩童一般,每日都出去逛逛,和村里的孩子们摘朵野花,玩个泥巴,笑得那么天真,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简单。 乡村的夏日总是宁静的,尤其是在这种处处洋溢着天然和古朴的村落。楚岩拿了一个小铲跟随在老妇后边向田里走去,野花开得正旺,来往的蝴蝶、蜜蜂忙碌地飞来飞去,楚岩折起了裙角将自己加入了它们。 “阿楚,慢些跑,怎么像个野小子似得!”老人在后方提着一个小桶呵呵的笑着。 “阿婶,您不知道,我呀,为了养好身子,在屋里呆了半月,这会儿看见这阳光就收不住啦!哈哈……”楚岩脆生生的笑着答道,这个样子的楚岩是她自己从来没有设想过的自己,从前为了报答那些关怀和培育自己的好心人,楚岩一个连一个的接任务,就连那个喜欢和自己拌嘴的三哥都说该给自己颁发一个最佳“劳模”奖项,想起三哥,那个倾国倾城的漂亮男子,楚岩不由得停住了奔跑的步子,凝望着高远的蓝天,仿佛看见了一起工作的伙伴和兄弟姐妹们,不知道现代的他们是否因为自己的“死亡”伤心啊。 “阿楚,阿楚!快……快,不好啦!赵叔上山后被一群大个子的锦袍人带走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山那边飞奔过来,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便弯着腰不停地咳嗽起来。 楚岩闻言心里一惊,连忙迎上去,打算问个清楚。 “虎子,是什么人把阿叔带走了?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阿爹去地里干活时看见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袍人二话不说就将赵叔带走了,阿爹让我赶紧告诉你,你快和赵婶瞧瞧去吧!”虎子说完这句就上来拽了楚岩的胳膊就要往出事的地方跑。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呜呜……老头子和老妇人从不与人结怨,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是怎么了呀!”跟在身后的老人听见虎子和楚岩的话一下子急得哭了出来。 “阿婶,您别着急,您和阿叔从来没有和这些人结怨,想必他们暂时不会难为阿叔的,我们先冷静下来,我们先去看看,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把阿叔带走。”楚岩见老人着急得跌跌撞撞,忙上前安慰道。 “阿婶,您在这儿先等一等,我和虎子先去看看。” “唉,造孽哟,老妇人的儿子去参军,一走就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阿叔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阿婶,您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和虎子这就去看看。”话音刚落,楚岩忙拉了虎子向山上行去。 正值盛夏,山上的树叶十分繁茂,一阵风拂过,枝叶似浪潮一般涌动,这比起刚才田间的景象来说又是另一种不一样的风情,但此时的楚岩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情观景的。楚岩自清醒以来一直是两位老人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而楚岩也陶醉于那样的温情中,楚岩曾设想过,若没有特殊情况,自己大概会一直在这个小村落中住下,并将二老当做亲人一般照顾。可此时老人安危不知,楚岩心急如焚! “阿楚,你看前面。”行至山间,虎子突然停下,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前方林间,附在楚岩耳边悄声说道;“刚才赵叔就是在这里被那群坏人带走的!”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阿婶,我比你个子小,不会引起注意,我悄悄潜去探探情况再回去告诉你们……”楚岩毕竟不是常人,虽然重生在这个小不点上,但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毕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事实上,刚才虎子未出声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此处的不寻常。 楚岩将虎子轻轻一推,伏在虎子耳边说道:“你从后边过去,小心点。”虎子应声轻轻退了出去。 楚岩顺着草地间的缝隙轻轻爬近了些,几个男人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前段时间是不是看见了一队锦衣车队从此地经过?” “老汉真不知啊!老汉和村里的相亲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哪有能耐见您说的那些高贵的锦衣车队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楚岩知道这是阿叔的声音,只是楚岩疑窦顿生:这帮人要寻找一队锦衣车马,只是凭这些人的手段为何不干脆地进入村里来寻?除非他们是来寻仇的,而且他们找的人必定不是常人,他们怕正大光明的进入村里来寻人而打草惊蛇!那么,他们寻的那队人是谁? 楚岩心内清楚,这个村子只是南城辖属的一个小地方,位于青龙国南城靠近朱雀国的一个西部边陲小村,这里的村民以捕猎和简单种植为生,平日乡里间相处和睦,与外界交往甚少,乡亲们大都日子过的淳朴,的确不会与什么能拥有锦衣车马的人相交。这些人暗地里会劫持阿叔来逼问绝不会是偶然,那么,他们找的人到底是谁呢? “没看见他们经过?那么,有没有见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男人的声音接着响起,楚岩顿时一惊,这个村子五、六岁小女娃很多,但都不会与“锦衣”有关,唯一有可能的就只能是自己了!楚岩记的清楚,那日醒来时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损,但的确是锦衣。楚岩又往前爬了几分,透过叶子的缝隙向前瞧去。 林间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围着七八个身材高挑穿着统一服饰的男人,赵叔就站在他们中间,似乎没有遭受到为难。楚岩调整呼吸细瞧,见他们腰间悬挂长剑,气质肃穆,楚岩心下一凛,这些人一看就是经历过统一训练的军士,“自己”到底是何身份,能招惹到这些正规军士? “各位大人们呐,老汉是本分的乡下人,没有见过大人们要找的锦衣车队,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女娃。” 楚岩听着赵叔的话不禁心中一暖,这些淳朴的人儿啊,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却得到他们如此庇护,赵叔定是见这些人来着不善才不敢将自己的存在说出来的吧。 “各位大人,您要寻一位锦衣小童?这里地处偏僻,您要寻穿布衣、麻衣的女娃老汉倒是可以帮忙,但若找穿着锦衣的女娃,想必是不成的。我知这南城是个大城,那里富庶,想必锦衣女娃有好多,不如老汉带各位大人到南城寻找可好?”赵叔轻缓的声音传来。 “不烦你多劳,既然你没见过他们就暂且放你回去!哼,如让我们知道你有一丝欺瞒,后果不是你老汉可以承担的!”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男人恶声冲赵叔呵道。 楚岩看着他们让开了一个包围圈将赵叔放了出来便爬着不敢多动,等着几人散去才奋力朝村里奔去。 楚岩边跑边思索着,这帮人大张旗鼓的寻找自己,又怕打草惊蛇,那么绝不会就此作罢,想必一定还会到村中寻找,万一他们找的人真的是自己,那自己会不会给阿叔和阿婶带来灾难?楚岩心中一片纠痛,自己决不能连累了阿叔和阿婶这两个善良的老人,那么就只能告别他们了。 压着步子,回到老人家中,阿叔已经回到院子了,老人一见楚岩回来忙拉着楚岩向屋内疾步走去。关严房门,焦急地问道:“阿楚,你去哪里啦?那帮人一看就不是善人,阿楚,你一个小孩子家千万别出去,这两天就待在家里,我和你阿婶绝不会把你交给这帮恶人的。”赵叔见四下无人朝楚岩急道。 “阿叔,您和阿婶的好意阿楚心领了,只是,这帮人既然来者不善就定不会轻易罢休的。阿楚很想留下来好好孝敬您二老,只是阿楚若继续留下的话一定会连累您和阿婶的……”楚岩说罢不由得心内一酸,眼眶早已泛红。 “唉,都怪阿叔无能啊!”赵叔说完眼眶也开始微微泛着红色。 “孩子,阿婶和阿叔的儿子早些年投奔了军营,至今却杳无音讯,自你受伤来到家里,我们早已把你当做了亲生闺女,你放心留下,阿婶和阿叔不是那怕事的人,即使拼尽了这条老命也会护着你的……”赵婶双目通红紧紧将楚岩搂至怀前。 “阿叔、阿婶,您二老的恩情阿楚永不会相忘的,但是,阿楚明白自己不能拖累您二老。”楚岩说罢,轻轻伏至老人膝前,抬首望着二老接着说道:“阿楚一会儿便离开此地,现在,请您二老受楚岩一拜,就当阿楚感谢您二老这些天无微不至的关怀……”话音落下,楚岩垂首朝二老深深拜下。 老人见楚岩执意要离开只得给楚岩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大都是一些干粮,衣物,赵婶又从怀前模出一个布包塞到楚岩怀中,浑浊的双目泪水涟涟。 “阿楚,我可怜的孩子啊……这些东西你收好了,路上要小心照顾着自己……” 楚岩从赵婶怀中钻出,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屋门投入到浓浓的黑夜中去。 第三章 烧村之恨 又是这样一个浓黑如墨的夜,楚岩仍记得自己在现代度过的最后一天,那些诡异的事也发生在这样的夜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楚岩觉得自从踏出小村之后内心就不能平静下来。 回首望去,村口的那棵老槐树弯着背脊,夜幕中依稀能辨得出它苍老的形状,树头上新发出的枝条在缓缓吹拂的夜风中轻摆着身姿。一切宁静而美好,只是这些美好都与自己无关了吧。 楚岩将这个给予自己几分安定的地方深深地凝视了几眼,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在这里生活的片段。有村西豁牙但总爱给自己送来麻糖吃的赵女乃女乃,有梳着小辫总爱羞怯地看着自己的妞妞,有那个壮实可爱的虎子,还有那两位视自己为亲女的阿叔和阿婶。朴实的村子,朴实的乡人,他们给了一段自己从不曾体验的美好。这样平静的日子虽然短暂,却是自己一生中难以忘怀的记忆。可是现在,这些美好终究将要离自己远去了,自己终究与平静无缘。 远处的大山雾气蓬勃,田边的蛙鸣一声声地响在耳边,似在劝她留下,可是她却不敢停留,若是因为自己而给这些善良的人儿带来麻烦,那自己改当如何。楚岩将背上的包袱往上甩了甩,转身迈着小短腿继续前行。 楚岩闷头前行盏茶时间,那种不安感却愈演愈烈,楚岩不由得停下步子再一次回头,这下却惊在原地!仅是片刻而已,刚才还一片祥和地沉睡在晚风中的村落竟笼罩在一片火光中! 遥遥望去,那火光似乎和天连在了一起,浓浓的黑烟仿若那日的诡异漩涡一样张牙舞爪的冲向天际。楚岩急得返身向村中奔去,越靠近村落楚岩心内越加焦急,风中隐约传来的声音不是呼喊救火,而是烈马的嘶鸣和木质房屋被火焚烧而发出的“哔啵”声!楚岩此刻又后悔又惊诧,这些烈马证明这火来的绝不是偶然,早知道自己的离去会使那帮人放火烧村,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那帮人面前露面! 火光冲天,浓重呛鼻的烟尘弥漫在眼前,楚岩将衣襟用河水沾湿矮身冲向赵叔家。 “我说过,如有欺瞒,绝不轻饶!可据我调查得知,你们这个村子里曾经窝藏过那个女娃!而且她就和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住在一起!”一个冷酷的声音透过院墙传出,冰冷的似来自炼狱。 “说,你们把那个女童藏在了哪里?” “老实交代了,或许我会饶你一条老命,并且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安享晚年……” “我呸!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赵婶望着已经倒地的老伴儿狠狠地朝问话的那人啐了一口。 “找死!”黑衣人双目狰狞,反手自腰间抽出马鞭甩到赵婶脸上,赵婶双目通红瞪视着黑衣人,闭紧嘴巴不语…… 楚岩步子越来越急,她从没有这样自责过,恨不得一下子瞬移到二老家中。盛夏的夜,闷热的好似蒸笼,前方的火势好像更加严峻了,已经蔓延到半个村落,可整个村子依然陷入熟睡一般毫无动静!这一定不正常,他们对村里人做了什么? 楚岩不知道院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但那份不安却难以抑制,心脏一下一下地抽动着,似乎下一秒钟便会从胸口飞出。 “老东西,你最好想好了,她一个与你非亲非故的毛孩子,值得你们如此相护?是命重要还是……”男子的声音更加森寒,铁青着脸怒视着老人。 “我呸!你们这群魔鬼!先下药,后挥刀,欺负贫苦百姓算什么东西!” 男人听言愈加愤怒,欲挥剑刺向老人…… “住手!” 看着发生的一切,楚岩目眦欲裂!满目的血红烧得楚岩双眼发晕,楚岩压着心中的悲愤提气颤声喊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阿楚,你为什么要回来啊!”赵婶见楚岩折回此地,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夺目而出,杂乱的白发粘着泪水和血水污了满脸,狼狈不堪,楚岩此刻却觉得从来没有哪个人像赵婶一般美丽。“阿婶,对不起,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走的……”楚岩双目通红扑到老人身边,赵婶满身的伤痕却让楚岩不该从哪里触碰。 “你们这帮恶徒,伤害两个手无寸铁的老人算什么英雄?”楚岩瞪视着那个持剑人,只觉难受地似乎无法呼吸。 “阿楚啊,他们给全村人下了药,又放火烧村,你阿叔已经……”老人此刻泣不成声。楚岩从没有如此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若是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是这般弱小,满身的能耐施展不开,又怎会如此束手束脚地受制于人? 楚岩将赵婶的头小心地拥入怀中,伸出细女敕的小手试图擦掉老人唇边的血痕,可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那些血如井喷一般涌出,楚岩的绝望的几乎窒息! “你为什么要回来啊!阿楚,你快走,不能让你阿叔白白送掉性命啊……阿婶已了无牵挂,拼了老命也要护你周全!”老人挣扎着起身,推开楚岩冲到执剑人身前,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枯瘦的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那人双腿,一口咬到男人腿上。男人伸手一掌劈下,老人的面目更加血肉模糊! “阿楚啊,你快走!”两行浊泪顺着鲜血涌出,赵婶用尽全力朝楚岩嘶喊。那人见状,抽出佩剑就要刺向老人。 “不要!你们要的人是我,我已经回来了,不要伤害她!” 楚岩嘶声一吼,飞起一脚奋力向那人挥起的剑尖踢去,怎料毕竟年幼,身子低矮力不从心,那剑尖只是歪斜了一下,一切仅是徒劳,楚岩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利剑狰狞着刺向老人,似慢镜头一般放映在眼前,一朵血花如妖冶的曼陀罗绽放开来,映着冲天的火光,楚岩只觉眼前一片煞红,恨意一刹那充溢了整个脑子,楚岩双目喷火般瞪视着男人,那怒火似要将其烧出一个窟窿来,一个声音在心中不断回响:苍天可鉴,我楚岩必倾尽所能手刃歹人,神挡杀神,佛当弑佛!…… 第八章 柳城花会(上) 大陆史书记载说,炎黄大陆在数千年前曾是一个完整的威震穹宇的泱泱大国。只是,这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亘古不变的永恒定律,炎黄大陆历经百年战乱终被一分为五。 但是,现今的炎黄大陆却并非五国鼎立,而是形成了四国鼎立的局势。 何谓四国鼎立局势?即位北的玄武帝国,位南的朱雀帝国,位西的白虎帝国与位东的青龙帝国之四国鼎立局势。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名为“穹荒之地”,位于四国只间,却地势险恶,多高山险岭、丛林沼泽,易守难攻,那边先是各国流放犯人之所,这些人和那处本来就有的异族人渐渐形成了一方势力,虽无政权,但那里的人民风诡异、彪悍却也叫四国无可奈何,从而得以在这个四国鼎立局势下保持中立。所以说,这“穹荒”之名并不是空穴来风,恰与此地这种情形相符——超月兑于四国势力,如荒野般无束缚。 炎黄四大国数百年来力量大体均衡,甚少有大规模的战乱,只在边境地区难免时有磕磕碰碰,四大国各辖属的数个小王国也按年按月为其朝拜纳贡,四国这稳当的局势也就这样维持了有**百年了。 只是,近日听闻朱雀帝国境内却甚不太平。 缘何?这得从八年前那位正值壮年的朱雀国王楚兆麟突然薨毕后其庶长女淑媛公主即位说起。 话说,这朱雀帝国的先帝楚兆麟乃是历史上少有的文武全能之人。他在位十几年期间国家繁荣昌盛,以致朱雀在四国中似有抬头之势。 楚兆麟在做朱雀“第一帝子”时候就常常披甲上阵杀敌,十五岁时以一己之身帅五千兵众坚守朱雀北城,并将进犯的矮毛子退到朱雀北城八百里外,收回毛子占领的四座城池。 楚兆麟一战成名后,其英雄风采被世上万千侯门名媛青睐,只是这英雄自古只能和美人相配,楚兆麟一生只爱那炎黄第一美人邵氏云清,即后来的王后。 二人伉俪情深,偌大的后宫内竟只有一后两妃,惹得世人艳羡不已。 据说,那两个妃子还是因为这美人邵王后与帝君成婚五年迟迟未能诞下个一男半女,皇家为延续子嗣而不得不抬进宫的。但直到最后,楚兆麟膝下仅有四女,一嫡三庶,并无男丁,也是这楚兆麟命中注定无子吧。 楚兆麟十八岁即位,因年纪尚轻又子嗣单薄,故并未早早立下皇储,只是想不到天妒英才,楚兆麟在不到三十岁时突发恶症,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之后便将自己和发妻所出的唯一嫡公主颜硕公主钦定为“第一帝女”,以便自己身死后有人即位,国家稳固、王后安康。 但听说这位第一帝女却是个福薄、命薄之人,未能活到即位,在六岁时便也同那短命英雄楚兆麟一般突发恶症暴毙身亡,紧随其后是那位第一美人邵王后因过度悲伤隐居皇陵陪在先帝身侧,至今杳无音讯,也不知是不是早已殉情。现在居于高位的是先皇楚兆麟的庶女楚音,也就是暴毙身亡的第一帝女的大皇姐淑媛公主。 其实这件事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个不寻常来,这第一帝女为何偏偏就在要即位的紧要关头突发恶症暴毙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恶症,不过是那心怀叵测之人的贪心罢了。 且听说在庶出的皇长女楚音即位之后不久,那朱雀帝国朝内似乎也暗潮纷涌的厉害。 倒不是说大臣们反对一个女子当朝,因朱雀帝国自古就以玄鸟一类为图腾,玄鸟与火凤凰相类,形象艳丽,故,在朱雀帝国历史上女子为帝的并不在少数。 这朝内暗巢汹涌是因为朱雀帝都“火城”内整个茶肆酒坊间不知怎么悄悄地流传着一个流言。这流言说的是那楚音女帝即得的皇位是通过不光彩手段夺来的,而且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还有人暗地里讨论那第一帝女楚颜八成不是患病暴毙,乃是被奸人所害,至于这奸人是谁,哼哼,不可说,不可说…… 还听说那楚音在即位大典上便宣布更换传国朱雀玺,改火鸟玺为传国大玺,将原来国玺封存至皇陵,名为“祭奠先皇”。这个行为引起举国震惊,却在楚音的严酷镇压下无人敢言。 而且瞧瞧那楚音女帝陛下即位八年不到,火城朝中原先跟随先帝楚兆麟的忠臣义士们就一个个死的死、归隐的归隐,几乎寻不到几个踪影了。而且楚音的母后陈氏自被封为皇太后以后那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朱雀帝国朝内姜氏一族是随处可见。若说这陈妃被封为太后只怕也是不合规矩的,毕竟陈氏只是个侧妃,按朱雀帝国历代规矩,即使她女儿当了朱雀女帝,她也只能规规矩矩的做她那圣母皇太妃去,这朱雀帝国皇太后的尊位永远只能是那第一美人邵云清的,即使人家或许已经殉情而去。 因这传言流传的颇有技巧,沸沸扬扬的并不是一家之言,所谓法不敌众,所以楚音女王即使想要杀一儆百从而以儆效尤也做不到。她只能气得吹眉毛瞪眼睛的下令帝都暗卫在城内紧锣密鼓的监察,哪怕听得一人胆敢有妄议此事的苗头就给与重惩。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帝国得以相持数百年没有大规模战役凭的就是各大帝国国内的势力均衡,如今他国听闻朱雀境内竟有此异动,早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久了,怕早已是望眼欲穿的等着混乱扩大好来搀和几脚。 现在虽无甚大动静,但恐怕只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罢了。 不过对于这世间百姓来讲,江山易不易主无所谓,只要能安稳过日子即好。 像这热闹繁华的柳城就没受近日这些传闻丁点影响,照样张灯结彩。 一路看去,柳城的景色颇有一番江南水乡的韵味。蜿蜒的石板桥横卧在南湖之上,两岸坐落着许多石砖为基的青砖小楼,妖娆的垂柳似多情的女子一般将枝头似有似无的撩拨着行人肩头,让人心底不由得似这南湖水一般泛起几圈涟漪。 今日这柳成街头却同平日繁华大不一样,多的是年轻的衣着艳丽的姑娘举着花伞千娇百媚地立在早已订好的花船上巧笑嫣然,竟使得不少游人驻步不前。 遥望去,恰似百花齐放一般风采迷人。而在这炫彩花样繁多的船只中间一只看似不起眼的小船却无端吸引了人们的视线。无他,只因这周围船只均是花团锦簇,而这艘小船上却只有零星的几枝素雅小花点缀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