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帝君,嫡女天下》 001章 我叫蔚晴! 苍山山脉,雄奇险峻,深沟巨壑,随处可见,飞鸟难度,猿猱驻足,时值六月,正是盛夏时节,满山红枫似火,黄叶如蝶,一片斑斓景象。而这雄浑伟岸的山脉只有一位主人——震慑北域八部的百年将门世家南疆蔚氏。 蔚氏将才如云,忠君报国,南疆皇帝感念其心,将蔚氏晋入皇籍,成为南疆仅次于皇室的第一名门,授予带兵进入皇城特权,而所有南疆贵族举办宴会,第一上座皆要留给蔚氏,以彰显其第一名门地位。 “苍狼,这次炼制出来的暗器又要让家里那群毛头打架了,我都出来那么长时间了,那群猴子居然都没来看我,真让人伤心。” 远处走来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着云纹玄色锦袍,身材高挑修长,黑发如墨,以流风缎带高竖而起,迎风飞扬,眉眼冷冽,如雪山幽泉,英挺而凌厉的黛眉不羁地向上轻挑,周身自成一股冷傲霸道的气质,让人无法直视。 此刻那双如盛夏夜空的双眸满意地打量着手中的暗器,笑意吟吟地对身旁的男子道。 名唤为苍狼的男子一身戎装,黑面红底的披肩下内甲鲜明,英挺健硕的身姿,岩石一般冷硬的五官,眼睛半明半寐倨傲狂暴,周身满是肃杀之气。 蔚晴抬头看了看天色,望着天际边如血残阳,眉峰微蹙。 这是同北域的最后一战,老头子他们也该回来了。 “我们回家!” 当她拿着最引以为傲的暗器走入那巍峨壮丽的山谷,迎接她的不是嫂嫂们唠叨的碎碎念,也不是小不点兴高采烈的亲昵的拥抱,而是铺面而来的熊熊烈焰。 那块由南疆开国君主钦赐的蔚氏牌匾上突兀地钉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她头发散乱,不复平日的一丝不苟,面容残破,不复平日的倾城绝色,如同破布偶般摇晃在风中。 “大嫂!” 蔚晴话音未落,沈氏已经身披青色外袍躺在蔚晴怀中,清丽绝美的双眸不甘心地睁着,脸上尤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猛地冲入滔天火海中,发疯似地寻找任何生命的痕迹,声嘶力竭地大喊。 “小不点!小不点!二嫂!三嫂……” 一脚踢开燃烧的房门,除了扑面而来的浓烟,滚烫的烈焰,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终于,当她冲进摇摇欲坠的蔚家祠堂,焦臭的味道瞬间涌进她的四肢百骸,一具具黑漆漆的残肢以近乎诡异的方式交叠扭曲在一起。 有些被斩断了头,有些被砍断了脚,而隐约可见女性特征的身体被倒吊在祠堂的顶梁柱上,还零星插着十几根的硬物! 心中那根弦彻底断了!一口心头血从喉间喷射而出。 “主子,这里快撑不住了!” 血色残阳,映照着漫天的火光,吞噬万物,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妖艳,一声响彻云霄的长啸似夹杂了无穷的愤怒和痛苦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苍狼,去前线!快去前线!” 蔚晴血红着双眼,猛地翻身上马,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 一定来的及!一定来得及!在他们赶尽杀绝前! 南疆天启十年,镇国将军蔚典率五万大军抵御北域进攻,携六子进入血狼谷,中伏,为保边境城池不破,施展七星阵抗敌,万箭穿心。同日天将暴雪,蔚氏身化冰石,以身殉国。北域诸将为其悍勇所慑,退兵。 同年蔚氏族人受不明人士袭击,全族皆殇。 至此,响彻四国的南疆蔚氏战神满门凋零。 “蔚氏三百零二人,他们只绝了三百零一,算漏了一人,不,算漏了两人。哈哈哈!算漏了两人!” 蔚晴仰天长笑起来,笑的眼睛发干,笑的喉咙腥甜,笑的撕心裂肺。 世人只知道蔚家有七位战神,又哪里知道蔚家还有一位绝世聪颖,铁血无情的嫡女! 半响,蔚晴的眼中再不见往日肆意洒月兑,只留下深不见底的狠意。 “主子,南疆宰相南天一直同家主有联系,也是唯一知道您身份的人,今日启程,三天便可到南都。” 苍狼自小便跟在蔚晴身边,熟知她的想法,只要她一个眼神,便能瞬间领悟含义。 虽然主子十四岁从昏迷中醒来后性情大变,但不论主子变成何样,他只奉一人为主。 “三月后,南都!” 蔚晴策马而行,看着身后的逐渐远去的山峦,浑身散发的寒意剧增,可眼底却燃烧着炙热火焰。 “蔚家虽从未踏足帝都,但南疆王赐下的府邸不少,这次过去倒也有了落脚之处。” “主子不准备去未来公公南疆宰相南天处?家主同南天交情匪浅,况且其子不久也会成为主子的夫婿,相信也会助主子一臂之力。” 苍狼紧随在蔚晴身侧,目光警惕。 “交情匪浅?宰相南天手握重权,老头子五万大军被围困,他手下的三万屯兵就在相隔不到十里的王家镇,若是同老头子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何以惨败至此!” 苍狼身子一震,手中缰绳瞬间收紧,堪堪令胯下的汗血宝马呜咽一声。 所有欠下蔚家血债的人,一个都不会漏掉! 二人策马狂奔,不到一日便到达边境小城,就地寻了一间客栈休整,却见家家户户都挂着白布,蔚晴心中一悚,难道北域的骑兵仍旧冲进了这里? 伙计见到客人也不如平时那般殷勤,例行公事地登记了店家,满脸的如丧考妣。 “这位小哥,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家家都悬着白布?莫不是那北域蛮子仍旧是攻了进来。” 谁知蔚晴不提还好,一提此言,那面黄肌瘦的小二眼眶一红,干瘪的小脸上竟是愤然。 “休得提那北域贱狗,就算是将我们边境诸城都屠尽了,我等也不会向他们摇尾乞怜!这白布,是为蔚家满门英烈而哀!是为南疆百姓而哀!” “蔚老将军临死不屈,生生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北域的虎狼之师,还有那六位小将军,六位小将军,万箭穿心…。万箭穿心…仍…。” 说到此处,小二已是泣不成声,瘦削的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旁桌的食客拍案而起,满脸的怒意。 “去他娘的!蔚家忠烈英魂未散,竟有人当众甩蔚家的脸子。宰相之子南齐竟以同内阁大学士阮思云情投意合为由,在帝宴上当众请旨退婚!就算蔚家没有女儿又如何!一个小白脸能摊上蔚家,就应该终身不娶,以示对蔚家的尊敬!” 苍狼一听此言,顿时满面戾气,薄唇紧抿,浑身发出一股嗜血的杀意。 身旁的女子目光深且冷,似渊似冰,嘴角竟扬起一股嘲讽的笑意。 若不是得了南天的默许,一个娇生惯养的侯门贵子哪来的胆子,原本只以为南天此人趋利避害,想不到竟是如此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 也好,这样我也不用顾忌什么往日的情分了。 “苍狼,回房。” 冷厉至极的一句话,迅速将苍狼从爆发边缘拉了回来。 当第三天的阳光穿透云层,二人终于进入了南疆的权力中心——南都。 街道宽阔干净,两旁商户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流涌动,绣阁骏马在鳞次栉比的楼阁中穿梭,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脂粉味远处的南都皇宫,巍峨屹立在都城的中央,玉墙金瓦,亭台楼宇,在阳光中金光闪闪,尤为辉煌壮丽。 真是好一派安定和乐的景象呀! 蔚晴冷笑一声,朝着巍峨的宫殿前行。 宫门的守卫远远看见两人骑马前来,手中的长枪便挡住宫门,待二人行至宫门前,才看清两人的长相。 为首的士兵眼瞧蔚晴身着黑色甲胄,墨发似缎,面如冠玉,明眸似星,其间凌厉寒芒乍现,宛若出海腾龙,周身气度尊贵霸气。 紧随他身旁着灰衣武服的男子,眉峰陡峭,深黑的双眼让人仅瞧一眼就觉得冷意彻骨,犹如林中狼王,让人无端生畏。 两名士兵不禁对视一眼,难道是哪位刚刚回南都的边疆守将?思及此处,两人手中的长枪微微放下,紧张的面色也不禁放缓。 “不知是哪位将军?可有进宫令牌?” “南疆蔚晴。” 其声犹如冷泉幽冰,倏地灌入守卫的耳中。 “南疆蔚晴?哪个蔚?” 纵然心中已确定了八分,守卫仍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往日平稳低沉的语调竟带了一丝高声。 蔚晴下巴扬起,凌厉的眉峰扫过守卫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朗声道。 “南疆——只有一个蔚!” 长枪落地之声响起,竟是,竟是那个蔚!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到底是什么事?吵吵嚷嚷的?一大早上的,还让不让咱家清静了!” 尖利的声音宛若鬼叫,从守卫身后响起。 一名身着蓝底黑线宫装,油头粉面,面如枣核的中年内监,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缓缓向前,倒吊的三角眼冷冷地盯着守卫等人。 “禁宫内院乃是皇家门户,你们这些偷奸耍滑的,难道宫规还要咱家教你们吗?平日里躲懒便罢,如今咱家瞧见了,定要让你们好好记得规矩!” 说罢兰花指一翘,高声道。 “来人啊,将这两个不成气候的奴才拖下去,重打…” 嗖!中年内监的话还没说完,兰花指上精心保养的鎏金指甲便被削去了大半,零星掉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叮叮当当地格外刺耳。 “我倒不知一个宫廷内监竟有处置皇城禁军的权力?还是说这位内监大人就是统领皇城禁军的都城兵马司?” 蔚晴眸子斜睨,双眸不怒自威,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跳梁小丑。 “你,你…” 本要杀鸡儆猴立威的内监被蔚晴反讽一句,气得七窍生烟,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精心休整过后的面粉抖落了不少,露出原本干枯皲裂的皮肤,东一块,西一块,显得格外滑稽。 半响才在宫女的舒缓下平过气来,用那吊丧的嗓子道。 “小小庶民懂得倒不少,守城兵卒擅离职守罪其一,私放闲杂人等罪其二,咱家同兵马司交情甚好,不过替兵马司扭送罪人。至于你们,对五品官员不下跪行礼,藐视皇上,藐视朝廷,罪大恶极,就地处决!” 内监噼里啪啦话一说完,胸口的憋闷也去了不少,阴测测地看着蔚晴狞笑,挑了挑眉。 “不过,瞧见你们样貌不错,处决了当真可惜,不如同咱家进宫,咱家定会好好对你二人。” 三角眼中现出隐晦的神色,左手猥琐恶心便往蔚晴身上模,可还没碰到蔚晴的盔甲,那截干枯如死人的手便如同树枝一样飞了出去。 只瞧见那半截断肢上滴血未见,伤口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蓝光,仔细一看,竟有一层冰晶覆盖其上,正是苍狼独有剑法——冰魄。 “多了一寸。” 蔚晴皱眉。 “没算指甲的长度。” 苍狼垂首。 二人谈论天气般的对话顿时让在场众人石化,半响,内监刺耳的嚎叫声响彻宫门。 由于宫门位于闹市之前,内监杀猪般的叫声立刻吸引了街上的人流,不多时宫门前便挤了满满一圈人。 许是被蔚晴及苍狼身上的冷厉气息所震慑,二人身边却空无一人,同周围的挤挤嚷嚷形成鲜明对比。 “人都死了吗?袭击五品内监,斩立决,立刻处决…。” 内监此刻已经口不择言,忍住左手的剧痛,凶狠地左右张望,正准备用脚狠狠踢那两名守卫,让他们抓人,还没碰到守卫的衣料。 又一截断肢飞了出去,仍是滴血未见。 “又多了一寸。” “下面没把。” 主仆二人的对话再一次让众人绝倒,这究竟是哪方的煞神,断人手足如割菜,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讽刺之言。 先断一手,后断一脚的内监浑身没有支撑点,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周围的宫人竟都慑于蔚晴的气势,无一人敢扶。 蔚晴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苍白,浑身抖动的内监,如同在看蝼蚁,眼中尽是鄙夷不屑。 “你这人妖,根本就没有碰军人的资格。” 一句军人,原本还慑于蔚晴狠辣的守卫们的自豪感迅速凝聚,是啊,他们是军人,凭什么对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低三下四?说罢都从容地站起了身,不由自主地站到了蔚晴的身边。 “好!好!禁宫内院斩杀五品内监,众目睽睽,咱家看你如何能逃掉!” 蔚晴峰眉一挑,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逃?我为什么要逃?众目睽睽之下,区区五品内监对御赐征天甲指手画脚,你说,是我应该逃?还是你应该逃?” 御赐征天甲?那不是南疆开国帝萧鼎赐给南疆蔚氏的战甲吗?这少年身上的真是御赐征天甲?那么他的身份…。 南疆蔚氏! 可蔚氏在三个月前都满门凋零了吗?难道这是唯一的遗孤? 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久居南都,哪见过真正的蔚氏将门,不过瞧见蔚晴周身的凌厉霸气,倒真像极了传说中的战神世家! “一派胡言!蔚家早在三个月前灭门,你又是哪冒出来的蔚氏遗孤!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皇室贵族,罪加一等!” 蔚晴挑眉一笑,这一笑,二分英气,三分傲然,五分霸气。 “你听好了,我叫蔚晴!” ------题外话------ 新坑开文,打滚求收~此文的灵感来源于一部《忠烈杨家将》的电影,不同种类的美男们就这么壮烈殉国了,看的我的小心肝儿自颤~ 群么看文的亲们~记得戳收藏哟~ qq读者群:食色楼:120479402 002章 颠倒黑白 蔚晴!原来南疆蔚氏的遗孤叫蔚晴! 蔚氏全族为守边境,全数战死,可悲可泣!蔚氏于南疆,就如同长城,如今长城坍塌,飞灰无存。 南疆的百姓都希望上天能够留有一线生机,就连这些足不出户的南都百姓亦是如此。因此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相信蔚晴的话,相信她是真正的蔚氏遗孤。 抬头看看天色,该是南疆皇帝上早朝的时间了。 守卫似是看出蔚晴所想,上前抱拳,语带恭敬道。 “蔚将军,属下愿意带您到勤政殿。” 蔚晴略微点点头,清澈透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虽熟悉禁宫,但职责所在,不便进入内宫行走,少不了还要麻烦这位五品内监大人呢。” 蔚晴讽刺的语气一出,惹的旁人微微侧目。 “不过内监大人如今这番模样,不方便行走,怕是有辱圣听,恐也会伤到蔚将军的颜面。” 一名年纪略长的宫人不敢注视蔚晴的双眼,低着头,颤巍巍道。 “不方便行走,就抬着他走,至于颜面嘛,我会让满朝文武都看看辱我蔚家的下场!” 此刻的金銮殿众臣言笑晏晏,仍像往日一样互相问候,打打官腔,谈谈天气,而被众臣围绕在中央的,正是最近志得意满的宰相南天。 最心爱的嫡子高中状元,又即将迎娶内阁大学士的嫡女——南都第一才女阮思云,他和内阁大学士的联盟也会更加稳固。 双喜临门使得年过半百的南天喜上眉梢,眉间的沉静之气也多了些许生气,今天,皇上就会颁下赐婚的圣旨,这事儿也算是成了。 “恭喜南大人,贺喜南大人,贵府公子高中状元,又赢得美媳,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南大人如今真是双喜临门呀!” “哪里,哪里,阮大人同喜同喜,能娶到阮大人的千金,是犬子此生的福气。” 两人互相恭维着,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周围逐渐嘈杂的环境。 “我倒是不知道南大人喜在哪里,喜的是终于甩掉了破败的蔚氏,还是喜在终于吞并了蔚氏的房产?” 一声冷凝的声音响起,蔚晴昂首挺胸走进了大殿,嘲讽地看着嘴角僵硬的南天。 “南大人,南大人,您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呀!这刁民,光天化日下废掉了老奴的一手一脚…。” 南天只看到一坨衣着破烂、类似于人彘的东西朝他爬来,内心犯呕,想也没想就一脚踢开。内监惨叫一声,正好撞在大殿的门柱上,顷刻血染大殿,嗝屁归天。 大臣中有人眼尖认出了内监,大声道。 “这不是王公公吗?怎么变成这番模样?” 南天虽为是一朝宰辅,看着眼前的少年周身寒意,凌厉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竟不由的背脊生寒。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直闯金銮殿!” 一名武将大声喝道。 “周将军,好大的官威呀,在南疆前锋营里呆了几年,到了南都倒是长了不少脾气。” 那名武将一愣,这少年怎么自己曾经在南疆前锋营呆过几年,那时他只是前锋营一个小兵,因作战勇猛被蔚老将军举荐,这才到了兵部任职。听闻蔚老将军战死,自己还大醉了三天三夜。 蔚晴扫了扫众臣,这里每一个人的资料都在来时的路上记入了脑海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周将军既是从南疆前锋营出来,不会没见过我身上的战甲吧!” 周将军此时定睛一看,双目登时睁的浑圆,止不住地咽了口唾沫。 精纯的黑色,甲胄间因长时间战场厮杀而印染上点点猩红,却丝毫不减其煞气,边缘的菱角嚣张地翘起,正是蔚老将军曾经穿过的征天战甲。 双腿不由自主的发软,竟是半跪了下来,蔚氏在南疆武将中积威甚重,在加上满身霸气的蔚晴,周将军本能地选择臣服。 还未等周将军完全跪下,蔚晴一把将其扶起道。 “周将军这是何意?在南疆,跪君跪父跪天地,在这朝堂之上,当得起你一跪的只有当今圣上!” 言辞不卑不亢,蔚晴眼角瞥见早就站立在阴暗处那一抹明黄,内心冷笑。这南疆王怕是想看看他这不知真假的蔚氏遗孤是不是真的无法无天吧!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 南疆王此时从殿内缓缓走入,众臣皆跪,高呼万岁,只有蔚晴傲然而立。 “大胆,竟敢无视天威!” 群臣中一名年轻的官员出声呵斥道。 蔚晴挑眉,蔚氏自南疆开国以来就享有见皇族不跪的特权,朝中官员岂会不知?如此呵斥,怕是不想承认她的身份吧! “众卿平身。” 座上的南疆王是个微微发福的男人,面容和善,双眼时不时散发出精光,缓缓出言。 “就是你自称蔚将军的遗孤?” “是的,皇上,草民蔚晴。” “蔚晴,蔚晴,嗯,好名字,南宰相,你怎么看?” 南疆王不肯定蔚晴的身份,反倒将问题丢给南天。 南天眼中精光一闪,沉稳回道。 “回陛下,众所周知,蔚家共生六子,尽数在血狼谷一役殉国,从属家眷被不知名势力灭门,此时光凭一件征天战甲就确定来人身份,臣以为不妥。” 说罢退到一边,朝身旁的内阁大学士使了个眼色。 “臣附议,且臣认为,蔚氏入皇籍,的确会有人为攀附权贵铤而走险,战甲本身不能说话,更无法替故去的蔚老将军辨认亲属,匆匆判断,过于草率。” 南天瞅见座上南疆王的神色,并无任何不悦之处,索性再添一把火,大义凛然道。 “皇上圣听岂容他人玷污,蔚氏英魂岂容他人冒充,臣恳请皇上,处死胆大包天冒充蔚氏先烈遗孤之人!” 南天眼眶泛红,似是满眼含泪,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他这一跪,以其为首的官员皆是跪下高呼。 “恳请皇上处死冒充之人,以宽蔚氏在天之灵!” 蔚晴冷笑地看着一众自称忠贞的臣子,心中鄙夷,非但不怒,反倒饶有兴致地朝南天问道。 “依南大人所言,欺君罔上,欺辱先烈英灵的人应当如何?” 南天未料蔚晴神色无丝毫慌张,反倒是平静地询问,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可面上神色却不变,慷慨激昂道。 “按照南疆律法,罪当凌迟!” “罪当凌迟?似乎轻了点。” 蔚晴笑眯眯地看着南天,把后者看的寒毛倒竖,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罪当凌迟,只是欺君罔上之罪,欺辱先烈忠魂,当满门抄斩!” “好!好一个满门抄斩!罪人南天,欺君罔上,有辱先烈英魂,你该当何罪!” 啪啦!蔚晴拿出怀中的书信,啪的一声甩到南天的脸上。 “南大人,你看清楚了,这上面的一笔一划,可是你的字迹!” 南天捡起散落的书信,心瞬间凉了一半,这是蔚典出征之前同自己写的最后一封信,希望自己的嫡子和蔚家的嫡女尽快成亲。 三个月前蔚家出事,想来那嫡女也应该死了才对,这时候儿子正好说自己心仪阮思云,正好内阁大学生也若有似无表达了交好之意。蔚家有嫡女一事又并不为外人所知,他这才纵容儿子退婚。 “你,你…。” “南大人,你看清楚了!” ------题外话------ 早上爬起看收藏,啥米!走过~路过~就是~没收藏!瞬间泪崩不止。 套用一句应景的话:“看文容易,码字不易,且戳且收藏!” 003章 嚣张地来,嚣张地去 蔚晴轻抽发带,如瀑的黑色长发瞬间散落,极具立体感的五官不若寻常女子般娇美,鼻梁挺翘,寒芒闪烁的眼眸黑中带蓝,微尖的下巴略略扬着,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整个人宛若展翅的鹰,俯视苍穹。 “一模一样,同画像上一模一样。” 顷刻间由男变女,性别迥然相异,却带着相同的凌厉傲然。 南天仿佛魔怔了一般,缓缓说出这番话。实在是这女子先前身着甲胄,根本看不出半点女子神态,如今陡然生变,实在令其人手不及。 南天瞥见蔚晴嘴角诡异的笑意,立刻明悟,这女子方才竟是让他自寻死路,说出那样不留情面的话,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请赐老臣死罪,老臣年老力衰,听闻蔚老将军殉国一事伤心过度,竟忘记了老将军尚有一名嫡女。如此,老臣实在枉为一国之相,请皇上降罪!” 好一招以退为进! 老奸贼,倒真是小瞧你了! 南天一跪,阮学士立马跪下,连连叩拜,在场的诸多官员再次三呼万岁,阐述南天的劳苦功高,不能擅杀。 蔚晴看了看座上有些饶有兴致的南疆王,并无半点怒色,倒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连连点头。 看众人眼泪鼻涕留了一地,南疆王看戏也看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个为这场忠臣大戏打板喊卡的人了。 她定了定声音,声色柔缓,不复先前的狠厉。 “臣女不过是像南大人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大人倒较起真来?” 蔚晴笑意吟吟地看着错愕的南天,笑的温柔和缓,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是错觉。 “您同我父亲的关系如此之好,又怎么会忘记臣女呢?甚至连父亲寄存在您这,让您暂时保管的蔚氏地契您都没有私吞分毫,您说是吧,南大人!” 声线如二月的春风般令人舒适,软糯又娇憨的语气挠的人心痒痒的。 这时,就连看戏的南疆王也不由的一愣,这女人的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前一秒还满门抄斩,怒气冲天,这一秒就同僚情深,柔情款款了? “当,当然。” 南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内心却怒火冲天。寄存个屁,这些都是下面的官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孝敬本官的,竟让你个毛头丫头捡了个漏! 南天心中恨不得捅死蔚晴,可脸上却强颜欢笑,差点没当场昏厥。 “好,好,蔚典的女儿果真知进退,懂礼仪。你既是蔚家唯一的嫡女,又是忠烈之后,孤定不会亏待于你。” “谢皇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南疆王戏也看够了,方才觉得有些疲惫,正准备下朝,却听蔚晴柔缓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上,臣女还有一事启奏。” “哦?还有何事?” 起身欲走的南疆王顿了顿,再次坐回王座。 “臣女请旨退婚,解除与宰相之子南齐婚约,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此话一出,南天差点将手中的朝占砸向蔚晴,这个女人是要把让南家在南都抬不起头吗? “哈哈,有意思,蔚晴你可知道,南疆开国以来,可从来没有女子向男子退婚的先例。” “臣女不知,只是臣女父亲从小便教育臣女,绝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文武官员都悄悄地看着南天和阮学士的脸色,成功见证了二人从白转黑,再由黑转青的脸色,越发低下头。 “胡言乱语,小女闺训甚严,请皇上明鉴。” 蔚晴翻了下白眼,看白痴似地看阮学士。 “诚如阮学士所言,令千金闺训甚严,可闺训严格与否乃是阮学士的家务事,您请皇上明鉴什么?莫不是您连内宅之事都要向皇上请示?” 阮学士脸上一红,顿觉失言。 南天看阮学士吃瘪,面色一沉。 “犬子同阮千金情投意合,并非你口中所言。” 蔚晴嗤笑一声。 “据蔚晴所知,南疆女子十六岁之前不能出闺阁,看阮学士这般年纪,想必令千金定然不超过十六岁。没出闺阁,还能同男子情投意合,两位大人的门风实在豪放,蔚晴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你!” 阮学士是出了名的老学究,哪里玩不过蔚晴的文字游戏?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正欲辩驳,却被南疆王的咳嗽声所终止。 “就如蔚晴所言,婚约一事就此作罢,以后婚嫁各不相干,退朝。” 南天根本不想看见半路杀出的蔚晴,下了朝就往殿外走,却被蔚晴一声叫住。 “南大人,等一等!” 南天黑着脸转过头,隐忍道。 “还有何事!” 蔚晴凌厉的眉目带着笑意,用满朝文武都能听到的声音道。 “别忘记将蔚氏的地契送到蔚府!” 咚,南天两眼一翻,眼前一黑,气晕过去。 不理身后的鸡飞狗跳,蔚晴扬长而去,正是应了老头子的那句话。 嚣张地来,嚣张地去! 蔚氏虽从未进过南都,但每年皇帝赏赐的房产却遍布南都各处,老头子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一直都是大哥在打理,蔚氏灭门之后的三个月,苍狼就在暗中查找蔚氏的所有房产,一直杳无音信。 若不是刚才南天那老货在殿上表现的如此激动,她还真没料到蔚氏的房产竟全数落入了他的手中。不过如此也好,省的再费许多功夫去找。 “主子,再往前走就是蔚府了,大少爷每月都安排人定期打扫,入住应该不成问题。” 蔚府位于南都的繁华地段,庄严肃穆的暗黑色调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可蔚晴却看着分外亲切,这是她的另一个家,大哥为她准备的。 “咦,我刚才是看错了吗?南城的那座空宅子好像住进了人。” “好像是的,那宅子挺大的,每月都有人定期打扫,隔壁的王二婆子曾进去过,里面可大可漂亮了,连茅厕的隔门用的可都是上等的梨花木…。” “这么豪华!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进南都时,原本那空空荡荡地门牌处已写明了她的主人。 如刀剑雕琢般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蔚府。 “苍狼,你的字怎么还是那么丑,那么大块玄铁都被你糟蹋了!” 蔚晴嫌弃地看着苍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墨宝,这她娘的才叫字呀! “按照我的字,把剩下的玄铁做成不同的牌匾,这里,老头子最喜欢的书房,这里是大哥最喜欢的刀剑房,二哥最喜欢的琴室,三哥最喜欢的兵法,四哥最喜欢的…。” 苍狼默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笑意吟吟的女子,心似揪住了般痛楚,主子从发生那件事情后就从来没哭过,反倒是越发笑的开心,这样的主子,令他心疼。 “主子…” “我知道,你要说他们都回不来了,是吗?” “不是,主子,我想说,主子是凭什么对自己的字这么有自信。大少爷怕是不喜欢自己的房间有主子的墨宝吧!” …… 就在苍狼万分不情愿地将蔚晴所谓的墨宝制成玄铁牌匾时,蔚氏遗孤的传言却如同疯草一般长满了整个南都。 一言不合怒杀朝廷命官,仗着蔚氏余威咆哮朝堂,污蔑高中状元,讽刺南都第一才女,气晕当朝宰辅……种种劣迹不堪入耳。 后说书人总结出八个字:嚣张跋扈,丑陋粗鄙。 ------题外话------ 对着电脑贼笑中,某猪凑过来,一脸嫌弃地说:“哟,又写小黄文(⊙o⊙)啊!” 仍是那句老话,今天你戳了吗? 004章 第一美人 当蔚府中一枚精钢打造的铁墙被暗器毫不费力地穿透时,“恶女”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苍狼所打探的情报。 “南都第一恶女?南天倒也不笨。” 将手中的锁喉针放下,缓缓走到精钢墙前,嗯,深度和杀伤力还需要改进。这样的创面和现代的梨花针差距太大了。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之后,竟发觉这具躯体无法修炼任何类似内功的东西,只要一运气,丹田处便仿若火烧般,浑身酸软无力。幸好在现代,她在军中担任要职,还能依靠搏击术和暗器防身。 “蔚氏的在南都的产业全都接手了?” “是的,主子。” 南天煞费苦心谋夺蔚氏的产业,现在要他全吐出来,定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对苍狼使绊子,苍狼口中的四字回答,想必并不十分轻松。 “嗯,今天天气不错,出去溜溜。” “主子意在今日醉月楼的诗文大会?” “嗯,南都的文人仕子齐聚醉月楼,是了解南都势力分布最好的机会。况且…” 蔚晴狡黠一笑,模了模下巴。 “这南都第一恶女,也要干点恶事,名符其实才行。” 南都醉月楼位于南都城中,建于中心河道之上,两岸夹道柳绿桃红,正逢早春,扬扬柳絮飘洒在河边上,裹着倚红翠绿的脂粉香,挠的文人墨客心头泛痒,诗性大发,屡屡泼墨挥毫,霎时间墨香、粉香交加,将这本就辉煌的醉月楼衬托的更加繁华。 “思云姐姐,想不到这醉月楼如此繁华,这场景,比起宫里竟半点不差。” 一名身着浅绿蜀锦襦裙的女子好奇地瞧着两岸的场景,手中的锦帕微微摇晃着。 “竟胡说,这醉月楼哪比的上宫里繁华,瞧你这意思,岂不是珍妃娘娘的翠微宫还入不了我们灵儿妹妹的眼了?” 一名黄衫女子摇着美人扇,腰若扶柳,面似桃花,眉若远黛,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顾盼生姿,声若出谷黄莺,让人闻之心醉。 正是南都第一美人阮思云! “哪有,表姐的翠微宫富丽堂皇,自是比这要美上千倍!不过比起表姐的锦衣玉食,我更羡慕南齐哥哥呢!” “为何?” 阮思云的柳眉微蹙,娇美之态令人心动不已。 “将南都第一美人、南都第一才女娶了去,任谁都会羡慕的,你瞧这各地的名流雅士,看了姐姐,魂都给勾走了,怕是心里都暗恨南齐哥哥采了姐姐这朵娇花呢!” 阮思云玉面微红,羽扇遮面,娇俏至极,就连叶灵儿看了也不禁分神,更何况是两岸的高门贵子。 “南都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句感叹,道出了在场诸位男子的心声。 不过众人的视线很快便被一辆晶莹洁白的马车所吸引,车身采用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玉质温润,恍若凝脂,浑然天成,以汗血宝马为引,驾车的男子俊逸非凡,面容似鬼斧神工雕琢而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这是谁家的车驾?好大的手笔,羊脂玉平常一小块都千金难求,可这家主人倒好,竟用来做马车。” 众人的视线全数聚焦在白玉马车上,不时窃窃私语两句,探头探脑,好奇车内之人究竟是谁。 蔚晴看着车外的莺莺燕燕,红男绿女,不由得嘴角一挑。 诗文大会?倒像是万人相亲大会。 “苍狼,你从哪找来这么骚包的马车?” “府里的仓库。” …。搜刮任何好看的东西,的确挺像大哥的风格。 “去醉月楼,那里视野广阔。” “是,主子。” 苍狼正欲驾车前行,谁不料一名身着浅绿襦裙的少女却拦在马车前方。 “灵儿妹妹,你为何拦住别人的车驾?” 李灵儿转头笑笑。 “姐姐,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希望有一辆白玉马车做礼物吗?我看这辆还凑合,不如就由灵儿帮你买下来吧。” 阮思云眉头一皱,先前自己的确说过希望有一辆白玉马车做礼物,可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岂能说买就买的? 灵儿妹妹也太过霸道了,不过若是能买下便好,这等模样的马车,若是同南齐哥哥一起坐在上面,香车、美人、名士皆全,是何等的美事? 想到这,微蹙的眉头略微舒缓,但仍旧出声道。 “妹妹不可莽撞。” “思云姐姐放心,在这南都,我李灵儿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能拒绝的。” 周围的人听到李灵儿三字都恍然大悟,原来是忠义候的宝贝小女儿李灵儿。 这忠义候也算是三朝元老,是南疆仅次于蔚家的侯门。现在蔚家没落了,李家自然而然成为第一贵族,听闻这李家极其护短,李灵儿更是李家长辈手中的心肝宝贝,从来都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苍狼无视李灵儿,直接绕过了她占的那条道,晃晃悠悠地朝醉月楼走去。 李灵儿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忽视,更何况还是一位帅哥的忽视,她虽不如阮思云倾国倾城,但也是貌若芙蓉,如今竟被男子视若无物! “喂,你听见了吗?我李灵儿要买你的车!” “李灵儿?” 苍狼顿了顿车驾,李灵儿以为他是为忠义候的名声所震,骄傲地扬起头颅,朗声道。 “没错,李灵儿。” “不认识。” 苍狼想了片刻,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李灵儿大怒,顿时向周围的家丁叫道。 “还愣着做什么,拦住那辆车!” 一群家丁先后拥上,将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苍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正要出手,马车却传来一声清冽至极的声音。 “不知李小姐出得起什么价钱?” 周围人一愣,原来车上之人是名女子,那声音入清泉,贯入每个人的耳中,顿时让人清爽无比。 李灵儿冷哼一声,傲然仰头。 “只要你说,本小姐就给。” “当真?” “决不食言。” 车内那人沉吟半响,缓缓道。 “我这马车冰清玉洁,尊贵无比,非世间一般俗物所能衡量,必须得有同样冰清玉洁的东西与她匹配,我才愿意割爱。” 李灵儿一愣,皱了皱眉问道。 “何物?” 蔚晴一笑。 “此物小姐与生俱来,若小姐能将起交予我,我便将白玉马车交给你。” 女子身上冰清玉洁又能够给予的…。 周围猥琐的男性同胞当即悟了,都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盯着李灵儿。 马车千人骑,万人坐,就不知这李灵儿…。 李灵儿仍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在场男人yy了遍,仍旧是茫然地盯着苍狼。 阮思云毕竟年岁长与李灵儿,瞧见众人的晦暗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其间的含义,知道李灵儿吃了暗亏,连忙将她拉到一旁,正欲朝车内人道歉,却瞥见车座上方悬挂着的流苏,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字,心中顿时千回百转。 阮思云的三寸金莲缓缓前行,发间的的碧玉簪折射出点点霞光。 她停在了正欲离开的马车前,容颜绝美,姿态从容,让围着的众人不由得看呆了眼。 “里面的可是南疆蔚氏小姐?” 黄莺般的妙音从嗓子缓缓发出。 在场众人同时挑眉。 蔚晴挑眉,这妹子倒是个聪明的主儿。 苍狼挑眉,这妹子竟能认得主子的狗爬字。 群众挑眉,南都第一恶女,对上南都第一才女,有好戏看了。 苍狼一向不苟言笑,纵使对眼前这位识丑字的美女有些佩服,声音仍带着一丝威慑。 “小姐是…。?” “落雁居士。” 端声回答的女子微微扬起了眉,眼中便有几丝些许的骄傲倾泻出来。 她一向自得的从来不是容颜,而是享誉京都的乐艺。 落雁居士之曲可沉鱼落雁,弹奏之曲绕梁三日,千金难求,南都上下谁人不知? 苍狼猛地一顿,瞳中的颜色渐渐幽深,落雁居士——是南都第一才女阮思云的美称,用来赞美其曲艺非凡。 不过就是一对狗男女罢了,竟敢直呼主子名讳,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子眉目间隐约的得色,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肚子饿了。” 蔚晴淡淡开口,不准备同这妹子多说。 阮思云愣了一下,没料到说明自己身份,蔚晴还是不为所动,他咬了咬唇道。 “蔚小姐…。” “请这位小姐速速离开。” 苍狼打断了她的话,牵转车驾,满脸不耐。 阮思云暗暗吸了口气,重新转过头来看向苍狼,端正了颜色厉声道。 “我与你家小姐说话,你不过一家仆,也敢替主人做主?” 南疆等级观念十分森严,尤其是南都贵族,阮思云出生书香门第,又美名在外,此时周围的人皆开始对苍狼指指点点。 车内的人似传来一声轻笑,顿时终止了周围的闲言碎语。 若是蔚氏中人尚在世间,此刻听到这声轻笑必然会为阮思云捏一把汗,竟敢欺负苍狼,这阮家小姐…。胆儿也忒肥了…。 ------题外话------ 提问:娇弱的白莲花出场了,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今天你收了吗?) 选项a:被晴爷完爆; 选项b:被苍狼完爆; 选项c:被路人甲完爆; 选项d:被文章完爆。 009章 尤物贵妃 “臣女有罪,请皇上宽恕。” 南疆王此时脸上不耐渐缓,看蔚晴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你有何罪?” 南疆王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臣女之罪有二,罪其一,僭越职权。御史之子虽罪大恶极,但处置朝廷命官之子本属刑部职属范围,臣女妄自处理,着实不该。罪其二,冒犯天听。皇上乃万金之躯,虽有上苍护佑,但私自携血书进入金銮殿,虽自证清白,但已触犯禁宫条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上两罪,按我南疆之律,应充入掖庭为奴。” 蔚晴说完,垂首静立,不再多言。 南疆王浮肿的眼泡缓缓眯了起来,这蔚晴倒是有意思的紧,略有些苍白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王座,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响亮,笑了起来。 “果真是个知进退的好孩子,充入掖庭为奴就不必了,即日起入宫,封为三品女官,在宫里嘛,也少些闹腾。” “臣女领旨,谢皇上隆恩。” 南疆王扫了一眼低垂双眉的蔚晴,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满朝面色各异的官员,缓缓走出大殿。 想不到蔚典那样喜怒皆形于色的莽夫,竟能生出这般心性的女娃,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不出片刻,便有宫内女官引着蔚晴进入禁宫内院。 随着那抹深色的深影缓缓消失在眼中,一旁静立不语的南天紧蹙眉头,满脸厉色。 这个女人,绝不可留! 随着女官的引领,重重华丽的殿堂台阁在眼前舒展开来,庭院深邃,建筑紧凑,东西六宫都自成一体,各有宫门宫墙,相对排列,秩序井然,再配以宫灯联对,五彩绚烂的琉璃瓦片,处处彰显奢华尊贵。 内廷之后是宫后苑。后苑里有岁寒不雕的苍松翠柏,有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楼、阁、亭、榭掩映其间,幽美而恬静。 这还是边疆百姓食不果月复,军中粮饷频频告急的南疆吗? 蔚晴心中冷笑不已,随着引路宫女走进内局。 内局正殿上坐着一位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妇人,身着紫色官服,曲领大袖,下施横襕,腰束革带,头带幞头,下着乌皮靴,精明世故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她。 片刻之后,屏退左右,离开主座,沉稳着步子朝她走来。 “你就是蔚将军的女儿?” “回大人,正是蔚晴。” 中年妇人不语,似乎神出,右手微微抬了几次,又不着痕迹地放了下去,过了半响。 “蔚家竟只剩你一人。” 声音微颤,带着强行压抑的沉痛。 “便只有一人,蔚家也足矣。” 蔚晴抬头,目光灼灼地直视中年妇人。 妇人闻言,几不可查地震了震,再出声时语调已平淡无波。 “我乃禁宫内司,主管六局女官,如今六局之内尚仪局司乐一职空闲,今日由尚功局教授各局规矩,明日起便去尚仪局报到吧。 说罢便吩咐蔚晴退下,继续处理六局要务。 经过一天的学习,蔚晴才知道着南疆内宫女官体制基本仿照中国古代唐制分设六局。 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六局首席女官合称”六尚“,各定员二人,正二品,为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相当于朝廷六部尚书。 六局统领二十四司,皆为正三品;其下又有二十四典,皆正四品;再之下有二十四掌,皆正五品;掌之下又各设女史。管理宫中一应事务。 而她所在的尚仪局,尚仪掌礼仪起居,下有司籍(之下有典籍、掌籍)、司乐(之下有典乐、掌乐)、司宾(之下有典宾、掌宾)、司赞(之下有典赞、掌赞),另有彤史二人,正六品,彤史下有女史二人。 简而言之,就是负责皇帝大小老婆的礼仪教学、资格登记、音律教学、同时详细记录她们和皇帝的滚床单历史及相关的启蒙教育。 由于其余几位同事都有独立办公地点,除了每月例会外,平常并不打交道,蔚晴也乐的清静,腾出大部分时间调查血狼谷一役的真正原因。 老头子的确冲动易怒,但这次战役不同以往,有沉稳的大哥和鬼灵精的六哥一同迎战,还有各怀绝技的其余四位哥哥,除非得到了确凿可靠的情报,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率领五万大军进军血狼谷。 满门杀绝在先,至亲殉国在后,冥冥中似乎有双手在操纵。 进入南都这段时间,苍狼的调查结果均指向禁宫。这也是她有意重伤御史之子,请罪入宫的主要原因。 不入虎x,焉得虎子!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将蔚家满门推向绝路! 正在沉思之际,手下女史敲门而入,恭敬地低头禀报。”大人,一等宫女满月求见。“ 满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正是目前得宠的珍妃跟前的红人。而这个珍妃,嗯,根据苍狼的线报,是南天的侄女儿。 蔚晴眉宇一轩,点头示意女史引她进来。”奴婢参见司乐大人。“”起吧,满月姑姑来尚仪局所为何事?“”禀大人,娘娘近日听说尚仪局到了一批新的乐谱,特地让奴婢来借阅。“ 借乐谱?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巧了,我正要将乐谱送至珍妃娘娘处,如此,你我便同行吧。“ 行至翠微宫时已是日上三竿,日头格外毒辣。 前脚刚踏入翠微宫,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内殿四角皆放置圆形冰块,时时散发出冷气,珍妃侧坐在水晶琉璃塌上,身着碧绿柔纱水裙,捧着一杯清茗,鹅蛋脸庞上缀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睫毛上沾了点点水汽,眼波流连,风情万种。 好一个美艳尤物!”下官参加珍妃娘娘。“”蔚大人快快请起,本宫一听说你进了新谱子就技痒的不行,这不,叫了满月到你那讨要了,大人可别觉得我僭越才好。“ 软糯柔美的语调夹杂着丝丝凉气,沁人心扉,配上那欲语还休的眼波,让人不由心神荡漾。 这样的女人,的确具备一个宠妃的资本。”后宫各位主子就是六局的主子,娘娘这样说,可要折煞下官了。“ 蔚晴嘴角抿了笑,冷冽的眉眼因这一笑带上丝丝暖意,英挺的薄唇微微翘起,霎时间犹如初升的雪域朝阳,晃了人眼。 好摄人的男…。不,女子。 如果不是蔚晴身上的官服,珍妃差点就以为是前朝郎官站在自己面前。都说蔚家将领皆是美男子,如此看来所言不虚。只是这蔚家唯一的血脉,偏偏生错了性别,不然比起后宫那张邪魅惑人的脸庞,还真是另有一番滋味… 思及此处,珍妃的隐隐有些湿润,又一瞬间想起姑父的嘱托,心神一收,脸上的笑意越发媚人起来。”大人挑选的曲谱本宫自然是喜欢的。本宫恰好也有些曲谱,想请大人一同鉴赏,不知大人可否移步?“ 抿了抿茶,丰润的双唇越发水女敕。”娘娘吩咐,本官不敢不从。“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这位珍妃娘娘倒真是位急性的人,她倒要看看这曲谱上有啥幺蛾子。”大人请。“ 珍妃从榻上滑下,柔美的身躯摇曳生姿,引着她到了内室。”大人觉得本宫这翠微宫怎么样?“”美轮美奂,惊艳绝伦!“”嗯,的确美轮美奂,不过本宫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蔚晴看了看状似不满的珍妃,缓缓走上前,推开内室的窗户,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而视野所及正是沉稳大气的坤宁宫。”少了点贵气,娘娘。“”呵呵,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珍妃笑的花枝乱颤,雄伟的双峰似要从喷薄而出,满意地看着蔚晴。”本月十六日将是宴请四国使臣的日子,司乐最近怕是很忙碌吧。“”下官职责所在。司乐府掌宫廷歌舞,自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让人明了何谓野鸡,何谓凤凰。“ 珍妃笑的越发大声,不住点头。”好,好,好一句让人明了何谓野鸡,何谓凤凰,大人果真有乃父之风,本宫会让人好生协助你。希望大人切莫让本宫失望。“ 蔚晴看着志得意满的珍妃,淡淡开口。”不过下官有个条件。“ ------题外话------ 只身进虎x的晴爷,一入宫门深似海,女生男相的娃很容易被爆菊的…。 某男说,我昨天又抽中奖了… 某女斜他一眼,别说了…。 010章 诡计丛生 “哦?” 珍妃脸上的笑意微敛,把玩着鎏金指甲。 “蔚家为南疆鞠躬尽瘁,全族殉国后竟未以皇族礼仪出殡,身为家族唯一血脉,蔚晴自责不已,如若娘娘得偿所愿,还请说服皇上,还蔚家应有的荣耀。” 珍妃脸色一沉,手掌猛地拍到红木桌上,震下些许灰尘。 “好大的胆子,竟敢怂恿本宫干涉前朝!” 蔚晴对珍妃的怒气视而不见,反倒昂然地抬起头。 “不然娘娘以为我为什么要帮南家人?南齐辱我族尊严在先,南天夺我族财产在后,若非为了荣耀,我有何理由帮助珍妃娘娘您?南天的侄女?” 许是被蔚晴身上的煞气所迫,珍妃娇躯微抖,不自觉向后一退,扶住桌案,嘴角不自然地笑了。 “如此,如此甚好。” 蔚晴掠了掠官服,低头在珍妃耳边道。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盟友,还请珍妃娘娘记好了。” 说罢,福了福身子。 “下官告退。” 直到蔚晴的身影消失在翠微宫之外,珍妃脸上的惊惧神色才渐渐收起,朝着内室的屏风缓缓道。 “正如哥哥所说,不过是个闺阁女子罢了。” 屏风后的阳光微闪,转瞬即逝。 回到尚仪局的蔚晴想起方才内室间的珍妃,不禁有些好笑。 她难道不知道那扇琉璃屏风后有一个反光镜,窗户一开,经过阳光反射就能够看到屏风后的景象。 看着南天一脸自觉鱼饵上钩后的猥琐表情,她觉得一阵搞笑,谁是鱼,谁是饵还不知道呢?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双腿一伸,索性睡个午觉。 南疆王面色沉静地听着禁卫军的汇报,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舒缓开来。原以为蔚晴比他父亲聪明,谁晓得终究只是女子,竟妄想通过后宫女人来影响前朝的决定。 女人如衣服,珍妃不过是件漂亮的衣服,穿旧了,就换另外一件,就算是她真当上了皇后又如何?不过是件绣着凤凰花样的衣服罢了。 而此刻,同样不平静的还有坤宁宫。 “简直放肆!不过是名小小女官,竟敢如此大言不惭!珍妃那个贱人当真是可笑!” 皇后气急攻心,大骂几句便有些喘,身边的女官立刻端起白玉茶盏凑到她嘴边,一手还轻轻在她背上顺着。 正是尚服局的主事——尚服大人。 “娘娘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那蔚晴不过仗着祖辈的萌荫才如此嚣张,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孤女,成不了大气候,至于那珍妃,不过是一个以色伺人的骚狐狸,哪有娘娘您大气沉稳?若是娘娘气不过,下官便打发人教训教训她便是了。” 皇后好半天才压下怒火,可上好的白玉茶盏仍被尖利的金指甲划出了几道痕迹。 “去吧,我倒要看看四国使臣宴会上这贱人能闹出什么花样!” 随着四国宴会的临近,尚仪局上下格外忙碌,尤其是负责歌舞节目的司乐蔚晴,更是忙得脚不着地。 “司乐大人,你可得悠着点,看你眼底的黑眼圈,又是几夜没合眼吧。” “司宾大人,你不也一样,我看着礼宾名单都重印了好几遍了,要不我再送你点润肤品养养颜?” 自从准备四国宴会以来,蔚晴同其余三位同事的联系逐渐多起来,加上她隔三差五让苍狼弄点美容养颜的小东西进来捎给尚仪局众人,加上风风火火,赏罚分明的性子,局内上下的关系分外融洽,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尚仪大人也未多了这么个下级而感到开心。 当然从局内小宫女儿们的私下的谈资中,也有因为蔚晴的长相将她当成了梦中如意郎君的模样,无比羞涩的打着心里的小九九。然,这又是后话了。 “司乐大人,你上次教我们的那个黄瓜敷脸的方法真的挺管用的,我们用过之后肌肤滑女敕了不少呢!” 正在做事的女官们也插上一嘴儿,知道蔚晴的性子一向和乐,对上下级的界限倒也少了几分。 众人玩笑成一团,苦中作乐,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多日不来尚仪局,这等开放的作风倒真让人感到吃惊。” 人未到,话先至,尚服局尚服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身后跟了一群抬着新衣的内监。 “下官参见尚服大人。” 原本嘻嘻哈哈的众人立刻屏息敛眉,尚仪局同尚服局一向最不对盘,如今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四司中资历最老的司籍出列道。 “尚服大人可是来找尚仪大人?大人今日出宫挑选伶人,辰时才回宫。” 尚服似有不耐,挥了挥手道。 “无妨,今日送来宴会上伶人衣物,你等在也是一样。” 说罢,尚服身后的内监便将新制的衣物呈在众人面前。 司籍开口道。 “来人,将衣物收入库房,以待…。” “不找人试一下就要收进库房?尚仪局不愧是尚仪局,规矩学得可真好呀!” 司籍一滞,脸上显出些许尴尬神色,入库之前检验的确是宫中的规矩,但如今尚仪大人尚在宫外,局内检验衣物的女官都一同出宫挑选伶人,是以她才准备先将此物送到库房外的闲置屋子。为防止尚服大人找麻烦,才谎称是收入库房,如今倒作茧自缚了。 看来尚服大人今天又是来找茬的呀!司籍心中无语,正欲出言,却被一旁的司赞拉住。 “大人所言极是,大人谨小慎微,我等佩服不及,但勘验女官同尚仪大人一同出宫,难以分身,不如大人在此稍等片刻,等…” “放肆,你当我真是闲的吗?尚仪局有空打打闹闹,我尚服局可没这个功夫。” 司赞眉头一皱,就要出演驳斥,身旁的蔚晴却出言道。 “尚服大人日理万机,我等自愧不如,依大人的意思,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尚服冷哼一声,眼眸微眯。 “如勘验女官不在,一月内新任女官可带行勘验职责。” 蔚晴挑眉,要她来验? 其余女官面面相觑,且不说蔚晴刚进入尚仪局,诸项事务都不熟练,根本不适合勘验衣物,更何况自六局建立以来,就没有三品女官勘验衣物的先例,这条过时的法令一个月后就会废除,现在要司乐大人勘验,不是摆明了给她难堪吗? 原以为尚服大人是找尚仪局的麻烦,这样看来的话,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司籍往前一迈,却被蔚晴挡在身后,先她一步说话。 “大人,并非下官不愿勘验,只因下官刚到尚仪局不久,对于勘验之事并不擅长,草率勘验恐有损大人声誉。” 尚服早料到蔚晴不会乖乖就范,当即撂下脸子。 “宫内勘验衣物第一守则为坚韧耐穿,难道连这四个字蔚大人都没办法做到?还是说尚仪局仗着珍妃娘娘的宠幸,就不将后宫规矩放在眼中!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内宫皆知尚服局乃是六局中最受皇后娘娘宠幸的,而现任尚服大人更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这天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尚仪局如何担当的起? 局内众人背后冷汗涔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尚服,导致本局承受更大的责难。 “大人说的是哪的话?您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只是下官担心胡乱勘验,会污了大人的眼,更会影响尚服局制品在宫中的声誉。” 蔚晴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隐约中仍带着推月兑之意。 尚服哼了一声,似看不惯她脸上的小家子气,满脸不耐。 “让你勘验你就勘验,哪来那么多废话?更何况尚服局的声誉哪是你一介三品女官随随便便就能影响的,动作利索点,本官还有要事在身。” “即是如此,下官就开始了。” 话一说完,嘶的一声绸缎破碎的声音响起,在肃静的大厅内显得格外刺耳。 “放肆!竟敢毁坏衣物!” 众人垂首而立,一脸惶恐,看来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题外话------ 我现在正在用杯具品茶,想知道后面的阴谋…。 你猜我会告诉你们咩…。╭(╯^╰)╮ 011章 气死你丫的 “毁坏衣物?尚服大人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您哪知贵眼看到我毁坏衣物了?” 蔚晴将手中的锦缎碎片丢到地上,伸手又去拿另一匹。 “住手!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傻了吗?竟都任由她胡闹!” “呀,尚服大人倒是提醒我了,一匹一匹未免也太慢了。” 蔚晴似是突然惊醒般,瞬间拿起面前的十几匹布料,猛力一扯,尚服局的布料本十分坚韧,但无奈被尚服大人提前加了不少料子,哪里经得住蔚晴那常年练习暗器的力道,立马断成数段,凄惨地散落四周。 “如此放肆,当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将这无视宫规的罪人带入慎刑司。” 蔚晴不解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尚服,疑惑道。 “慎刑司?不知下官犯了何错?要劳烦慎刑司的教养嬷嬷?” 尚服指着满地的破布,冷笑道。 “什么错?公然毁坏新制宫衣,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你抵赖。” “我只是在按照尚服大人的吩咐勘验宫衣,又何来公然毁坏?大人不是说宫衣的第一准则就是坚韧耐穿,更何况此次的宫衣是为四国宴会准备的,伶人将在宴会上表演,若是衣服破了岂不丢我南疆的脸面。” 蔚晴摊了摊手,一脸凛然。 尚服当然知道此点,但为了让蔚晴在试穿衣服时担当起破坏宫衣的罪过,寻个由头打骂一顿。她特地缩减了此份宫衣的材质,还在其上加了细小的断针,就是为了让蔚晴吃吃苦头。 谁料这女人竟然没有试穿,直直将衣服毁坏。 尚服面色不郁,看着满地的碎屑。 “纵是如此,为何不用常规勘验法则?” “大人冤枉呀!勘验法则中也没有规定标准的勘验方法,相关的工具又不在尚仪局,考虑到尚服大人日理万机,下官唯恐耽误大人的大事,这才出此下策。” 蔚晴宝相庄严,连连作揖,满脸“大人我是为了您”的表情。 尚服见蔚晴用她先前的说教来堵自己,又瞧见她那装模作样的忠诚样,气的半口血堵在喉咙里。 始作俑者望着满地的碎屑,遗憾地叹气。 “哎,可惜了这些布料,瞅着挺结实的,怎么这么不经撕呢?” 此言一出,眼尖耳聪的司籍立刻捡起脚下的衣料残片细细端详。 “哎呀,这衣料咋那么轻?” 司籍难得看到尚服吃瘪的神情,破天荒的起了逗弄的心思,操着一口家乡话调侃。 “这可不,我看这衣料不光轻,朝这太阳下一照还金光闪闪的,难不成是尚服局新研发的布料?哎呀,这略一碰还有些扎手,漂亮是漂亮,就是不舒服呀!” 司赞索性也加一把火,尚仪局向来被尚服局欺负的紧了,大人为保六局和睦,从来不将事情上报内司大人,局里的人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现在逮着机会,还不好好恶心尚服局一把? “大人,我看这布料这么新颖,不如由下官拿给内司大人好好鉴赏一下,也好在宫内批量生产,到时候都是大人的功劳。” 蔚晴看众人这么配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定要膈应死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 “哼!” 尚服闷哼一声,愣是将上升到嘴边的老血逼了回去,愤然甩袖离去。 临了还听到蔚晴挥袖告别的声音。 “尚服大人,慢走呀,有好料子再送过来一起鉴赏鉴赏呀!” 禁宫中本就无聊,六局天天工作的空虚女子们尤甚,如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乌龙瞬间传遍内宫,这么一闹,所谓尚服局的声誉是彻底的败坏了。 皇后震怒,勒令尚服局内查,不知道从哪抓出来一个倒霉催的替死鬼,说是中饱私囊私自替换了尚服局的制衣材料。 众人不置可否,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就是个让双方都下得了台的借口罢了。 可到后面,又传出尚服大人在御花园深情凝望蔚大人的背影,若干次游离出神。 知情人士爆料,原来尚服大人早就对蔚晴情根深种,只可惜世俗拘束,因爱生恨,因此才闹这么一出,一时间阴谋宫斗剧变成了爱情伦理剧。 一来二去,尚服大人的节操也如用尚服局的声誉般升天了…。 翠微宫中,珍妃抹着珍珠香粉,饶有兴致地听着近日来内宫最新的动向,不住地点了点头。 “娘娘,这蔚晴倒是比以往的女官都要聪明,只不过此举怕是完全得罪了皇后娘娘。” 满月一边扇着羽扇,一边瞧着珍妃的面色。 “怕什么,得罪皇后的是她,又不是我,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了,死前能给皇后找些不痛快,倒也不枉费了宴会上那一番布置。” 说罢望了望坤宁宫的方向,一脸笑意,嗯,能让皇后那个贱人不痛快,想想都令人开心。 此时的坤宁宫正笼罩在一片骇人的低气压中,宫内众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脸色难看的主子,生怕行差踏错会小命不保。 “你这次实在太过草率,竟让那蔚晴钻了空子,你多年的沉稳精干都哪去了!”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跪在眼前的尚服,她最信任的心月复,自出嫁时就带着身边的女乃娘,看着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双眼深沉。 “尚服的位置你暂时退下来,我已找了合适的人顶你的位置,你先好好闭门思过。” “娘娘,请娘娘开恩,请娘娘开恩,奴婢自问侍奉娘娘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娘娘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一定不再轻举妄动!” “你就算再大的功劳也抵不了这一件!退下!” 皇后提高了声调,神色渐厉。 “娘娘,娘娘开恩呀!” 不管尚服如何呼唤,仍旧被宫女带离了坤宁宫,长期浸婬宫廷生活的她已经知道自己是皇后的一名弃子,尚服局皇后经营多年,竟因此事差点毁于一旦,无论她以往立下多少功劳,都抵不上此次的疏忽。 只是她还有两年就出宫了,本可带着二品尚服的荣耀衣锦还乡,如今却因为棋差一着而满盘皆输,她不甘心,她绝不甘心,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铤而走险,或许能够重新获得皇后娘娘的信任! 尚服原本灰暗的眼眸顿时散发出精光,嘴边扯开诡异的笑容。 “青娘,青娘,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那些消息我都听说了,你别担心,还有我呢。” 一名身着内监衣物中年男子在尚服房门口沉沉呼喊着。 青娘原是尚服的乳名,而这名中年内监是娘娘赏于她的对食,平日待她极好,只是她从不在意。如今她落魄了,竟只有这一人仍如往昔。 她握了握内监的手,满脸的苍凉委屈,眼中似有决绝之意。 “顺子,往日你待我的好,我都记得,如今我既然败了,你也不用再每日前来,平白受人白眼。” 顺子从未得过尚服的正眼,如今听到她此番温言软语,内心有些飘飘然。 看着平日高扬的眉眼无力地耷拉着,精致的妆容不再,心下揪疼。 “你放心,那贱人污蔑于你,我定要为你出一番恶气。” “你准备如何做?” 尚服听他有为自己报仇的打算,不禁心中一喜,可面上仍是悲苦凄凉。 “你放宽心,我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委屈。” 顺子将自己的打算同尚服一说,二人一拍即合,朝着尚仪局的方向阴测测地笑。 ------题外话------ 我朝着看霸王文的诸君们,阴恻恻地笑…。 012章 被吃豆腐 此日蔚晴正同典乐挑选宴会所需乐谱,翻来覆去却发现少了一本最关键的琴谱,遍寻不见。 奇怪,蔚晴暗自疑惑,乐谱进库之前都是经过典乐查验过的,怎么会少了一本?要是少了其他的谱子倒算了,可偏偏少的是南疆王最喜欢的那本。 “典乐,入库之后,还有什么人查看过琴谱?” 此刻典乐也是急的满头大汗,忙回道。 “回大人,下官已经查验过借阅记录,并没有入库之后借出的记录…啊,等等,大人,下官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质子府曾经差人来借,正是皇上最喜欢的那本,尚仪大人便将曲谱直接给了来人,并未登记入册。” 蔚晴闻言直了直身子,微微皱眉。 质子府?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大人入局刚不久,没听闻质子府是正常的,当年蔚老将军大败西楚,西楚王便送了尚是少年的西楚大皇子来南疆求和。从那时起,这西楚大皇子便一直囚禁于禁宫之内,如今已是八个年头了。” “囚禁他国质子在南疆内宫?皇上难道就不担心西楚里应外合?” 她在现代熟知历史,从未听闻过有哪国皇帝将别国质子囚禁于皇宫之内,大多是在宫外另辟质子府,派专人监视。 “大人有所不知,先前的确是有质子府的,只是…。” 典乐话还没说完,外间的宫女便急急来禀报。 “大人,质子府来人说是送还乐谱。” 说曹操,曹操就到,蔚晴提着步子便往外走。 一个面相颇为忠厚的中年内监行了个礼。 “参见大人,奴才乃质子府的管事太监顺子,特来送还乐谱。” 蔚晴接过乐谱,翻阅书籍的手顿了顿,随即回道。 “顺子公公辛苦了。” “奴才告退。” 顺子见乐谱已然送到,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典乐,我有些累了,剩下的事情下午再做,你们先退下吧。” 典乐此时也是满脸的疲惫,心头大事骤然放下,内心也是一松,告退时阖上大门,特地吩咐不许其他人打扰蔚晴休息。 直到众人的脚步声走远,蔚晴微眯的双眼才缓缓睁开,利索地换上的官服,着了身便装,从尚仪局的后门走了出去。 待到一处荒草丛生的隐秘所在,齐人高的草堆中隐隐露出一个白净的人脸,她才停了下来。 “大人果真守时,正点就到了。” “顺子公公在乐谱中留书引我来此,所为何事?” 顺子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脸谄媚道。 “自是有消息要告知大人,请大人随我来。” 语罢便引着蔚晴往内宫更深处走去,直到一座深红色的宫门,他小心翼翼地朝那宫门拍了三下,门内回了两下,他才示意蔚晴进去。 经过走廊,辗转几条小道,蔚晴才见着那神秘之人。 正是前些日子被皇后革去官职的尚服。 此时尚服身着藕荷色长裙,一只木钗斜插入鬓,发丝略微有些凌乱,已然不复尚服局掌权者的凌然傲气。 “公公这是何意?” “大人先别恼,为您带来消息的正是此人。” 蔚晴清朗的眸子意味不明地闪了闪,瞧得顺子心中一虚,赶忙推了推尚服。 “还不将你的事都同大人说了。” 尚服噗通一声,直直的给蔚晴跪下,垂泪道。 “请蔚大人救我,我为皇后娘娘鞠躬尽瘁这么多年,谁料她竟然不念及主仆情意要将我赶尽杀绝,只要大人肯救我,我定然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全数告知大人。” 说着便连连磕头,蔚晴闭了闭眼睛,轻笑道。 “哦?那你说该如何救你?” 尚服闻言一喜,缓缓将头抬了起来,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大人附耳过来。” 蔚晴抿了抿唇,饶有兴致地朝尚服靠去,直到二人间的距离仅一指之差才停了下来。 尚服眼中闪过一抹得色,凑到蔚晴耳边。 “大人一死,就能够救我了!” 她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蔚晴的胸口就是一刺,而蔚晴身后的顺子也不闲着,用力拉扯着蔚晴的双手,让她无法反抗。 期望中的鲜血并未涌出,预想中的惨叫也并未响起。尚服瞅着手中断裂的匕首,竟有着一秒钟的发愣。而仅仅是这一秒钟,拉扯蔚晴的顺子反被掣肘,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不自然的抽搐着,嘴角缓缓流出汩汩鲜血。 尚服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蔚晴紧锁住脖颈,发出阵阵的呜咽声。 “你真是蠢的让我心惊,你忘记我出身何处了吗?” 尚服心中大悚,本想让顺子引诱蔚晴来西楚质子府,神不知鬼不觉地种下重伤她,将提前准备好的通敌罪证放在她身上,再到皇后娘娘告他一状,届时人证物证齐全,这贱人必死无疑。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已经停止抽搐的顺子,濒死的绝望瞬间席卷而来,不甘地望着面无表情的蔚晴,支支吾吾发出几个字。 “你…你…不敢杀我…” 话还没说完,只觉气息凝滞,脖子一歪。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 蔚晴模了模身上的金丝软甲,这是大哥临行之前给她防身的,她一直片刻不离地穿在身上,现在正是起作用了。 从容地处理完顺子和尚服的尸体,却在调头离去时惊觉身后似有一道视线,猛地转身,再看到那人时浑身一震。 及目可见是一抹耀眼绚烂的红色,那人侧躺在漆黑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之上,修长白皙的右手微支着头,额间的一点朱砂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白若凝脂的面庞之上,柳眉星目玉面朱唇,娇女敕的粉舌微吐,若有似无地游走在左手指尖,乌瀑般的秀发垂直足果,随着流云般的衣摆肆意地飘舞,红黑交错,宛若漫天红霞妖娆绚丽。 好个邪魅妖艳的男子! 蔚晴又片刻的怔楞,随即立马恢复常态,手中的阎罗针正欲出手,却听的眼前男子醇厚如美酒般的声音。 “哥哥好俊呀!” 阎罗针的发势一顿,蔚晴的眉峰微蹙,这语调… “哥哥,我好喜欢你,你帮我把坏人变没有了!” 男子见蔚晴愣住不动,一把抱住蔚晴,邪魅绝伦的脸得劲儿地往她怀里蹭,像足了愿望实现的小孩。 傻子?蔚晴的眉头蹙的更紧,杀还是不杀? 男子见她没有任何动作,白皙干净的手指着已经化为一滩血水的顺子尸首,兴奋道。 “就是那个坏人,他老欺负我,现在被哥哥化成烟飞走了!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说罢抬起头,吧唧一声在蔚晴的脸上印了个口水印子,得逞后又躲进她怀中,面若红霞,一脸坏笑。 我勒个去!被吃豆腐了! 蔚晴瞧了瞧不时偷瞄自己的男子,又望了望之前男子手指的方向。质地良好的绫罗绸缎,光滑如玉的肌肤,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被囚禁在内宫里的西楚质子了吧! 望见他那痞痞的笑意,蔚晴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笑容好像六哥! 她把怀中的男人扶正,清冽深邃的目光望进对方的眼眸深处,看不见一丝算计和阴暗,终是放下了藏于袖中的阎罗针,转而拉着他的手。 “你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知道吗?” 西楚质子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的温暖干净。 “恩,但哥哥要答应经常来看我,夜夜一个人好孤单。” “……。好。” “拉勾。” 西楚质子似是怕蔚晴返回一般,嘟着嘴竖起一根手指。 “好,拉勾。” 末了蔚晴深深看了西楚质子一眼,便沿着原来的旧路回尚仪局,下午仍旧照常办公,仿若今天的一切没有发生般。 而对于西楚质子府管事太监和前任尚服失踪一事,慎刑司的人也下了一番力气调查,查无可查后便不了了之,便当做是普通的无头案子了结,反正一个是失宠的女官,一个是不得势的太监,谁会管他们的死活呢? 这日蔚晴受尚仪大人的命令,审核四国宴会的歌舞节目,却在那群长袖善舞的伶人中发现了一个熟面孔。 ------题外话------ 呆萌小质子,求抱求暖床…。 表示我对收藏君和霸王君已无力吐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