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妃成妻:爷太妖孽》 楔子 大漠黄沙,骄阳炎灼。 腥红的血,艳红的火,扑面而来。地上残肢断臂死尸无数,有敌人,也有她的战友。 她强撑着站在原地,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几乎成为一个血人。 四周,是一圈手持枪械兵器的敌人。 “为什么?……”她在问对面邪佞冷酷的高大男子,也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一次对羽林来说绝非棘手之极的围剿任务,会以如此惨烈的结局收场? 为什么……一次早已规划完美的围剿行动,最后反被围剿?身经百战的兄弟姐妹会战死在此? 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可是她不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楚、悦。”对面的邪魅男子勾着唇角笑道。 闻言,她的瞳孔霎时间睁大到极致,一直坚挺的身体踉跄了两下,挺拔如松的脊梁瞬间佝偻下来,沾着鲜血的精致脸蛋瞬间惨白如蜡。 不可能……不可能! 毫无血色的薄唇轻轻颤动,一遍遍地溢出“不可能”三个字。 邪魅男子脸上露出疯狂而扭曲的笑容:“哈哈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楚悦,你也有今天!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的笑声癫狂,夹杂着无尽的仇恨。 “以后再也不会有羽林的存在。国之羽翼,如林护之。狗屁!全都是狗屁!不过是一群傻瓜武器,被人当枪使而已!”男子继续猖狂大笑,伴随着笑声说出残忍的事实。 楚悦身子一颤,猛地从震惊和悲愤中回过神来,神情阴冷:“你说什么?” 男子似乎想把她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压弯,笑容邪肆,“你毁了我的家,沈默毁了我的家,我在那天就发过誓,要毁掉你们的希望,毁掉你们的一切!沈默、萧然,整个羽林,都不存在了。你,也马上会消失的!”他的目光阴鹜如毒蛇,漂亮的脸因为过激的情绪而扭曲得可怕。 不存在了? 楚悦心头最后一根弦再也撑不住,噔的一声断裂。 沈默,萧然,孟醒…… 那都是她最亲密的战友,情同手足。 看到向来从容不迫的楚悦痛入骨髓的模样,男子嘴角咧得更大,眼中闪烁着大仇得报的兴奋,他不急着杀楚悦。他的手下那么多,对方只有一人,而且已是强弩之末,他一只手就能捏碎她的脖子。 他欣赏着楚悦的绝望,话里透露出更多的消息,能够让对方陷入更加绝望的信息。他知道,她的信念是保家卫国,包括保护那些掌权者的生命;他也知道,她的支柱是羽林,羽林赋予她生命,赋予她未来,赋予她信念,赋予她一切。然而,她的支柱被她保护着人毁掉,不仅支柱崩塌,信念亦毁。他要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就如当年他们对他一样! 确实,他的目的达到了。 楚悦构建二十年的信念瞬间坍塌。 可惜他只猜对一半。 就在男子喋喋不休且残忍地告诉楚悦的时候,楚悦忽然动起来,那一刻,她的速度快得惊人,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一柄瑞士军刀插入男子的胸口,鲜热的血喷薄而出,在空中开出一片灿烂的血花,溅在她本就看不出面目的脸上,以及身上。 “你……”男子瞳孔放大,不敢相信地瞪着她,抬手抚着血流不止的胸口。 “首领!”四周全副武装的敌人慌乱地喊道,手中的枪对着中间的楚悦。 呯呯呯! 枪管震颤,硝烟弥漫,火星闪烁,一颗颗子弹射向楚悦。 楚悦没有地方躲,她也不想躲。 信念毁灭,战友皆亡,家亦被毁,于她而言,生已无可恋。 子弹穿进她的胸,穿透她的膝盖,穿过她的腰…… “楚悦——” 就在她失去意识前,遥远的高空传来一道悲痛的吼声,那声音,楚悦很熟悉。 膝盖骨被射穿,她无力地跪到沙地上,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难以置信地看向空中,一个黑点由远及近,轰隆隆的声音振聋发聩,却掩盖不了一个男人悲愤的咆哮。 黑点越来越近,那是一架直升飞机。 男人的声音也更加清楚了——“快住手!我叫你们住手!” 激动的声音带着颤音,是楚悦不曾听过的,可是她确定,那非她幻觉,也非她认错,真的是沈默! 清冷黯淡的眸子瞬间变亮,沈默没有死!是否意味毒枭的话全是谎言?没有背叛,没有羽林的毁灭,这些都是毒枭编出来骗她的? 麻木的感官重新恢复知觉,消失的痛感陡然爆发,快速吞噬着她的生命力。 然而,她觉得自己的心又活了过来,因为,她的信仰还在,她的战友仍好好地活着! 鲜血萦绕的唇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个似孩童般纯真的笑。模糊的视线紧紧盯着天空,眼皮却再也支撑不住,沉重而缓慢地合上。 ------题外话------ 新文有大量存稿,不断更,不太监,求收藏,求包养! 第一章 群起攻之,怒!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啊!” “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不穿衣服躺在城门外,伤风败俗,恬不知耻!” 嗡嗡的议论声如同一窝蜜蜂,搅得楚悦心烦意乱,她猛的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闪过一道野豹般的警惕厉芒,直射前方。 当看到面前围着一群古装打扮的人时,楚悦懵住了。她眉头紧锁,脑海中的记忆迅速晃过,最后定格在一片火海之中。 她不是死了吗? 楚悦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胸口,滑腻的触感让她不由又是一愣,低头一瞧,这是什么? 她睁大眼睛瞪着贴在自己胸口上的一块红艳无比的布,两个小馒头隐在红布之中,虽然没有波涛汹涌,但也小巧玲珑,可这,绝对不是她的胸! 楚悦的脸露出少有的惊慌,她仿若触电一般骤然从地上弹跳而起,结果两腿一软,她跌回地面,短暂的站立,双足的刺痛,她这才发现自己连鞋都没穿! 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自己此时的行头,穿着一条白色宽松的丝面长裤,上半身那块红布难道是肚兜?一件薄薄的绯红细纱罩在肩头,因为刚才的动作滑落了些,红纱半掩,紫红色的痕迹遍布于白皙的肌肤…… 一股冷风刮过,皮肤微微刺痛,全身顿起鸡皮疙瘩,她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楚悦绷紧全身肌肉,脑筋快速地转动,自己这样的装扮,她只在灯红酒绿的场所中看到过,是谁在和她恶作剧?周围的议论声被大脑接收,一听之下,她的脸顿时冷沉如冰。 青楼女子?不知廉耻?与人苟合? 尼玛,到底是哪个混蛋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轻易不动怒的楚悦在碰到这么诡异的事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可是不等她起身把那些丑恶的嘴脸打飞,突然有什么闯入她的大脑,钻心的疼痛使得她压抑不住地申吟。 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差点儿没把将她的精神击溃,楚悦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头,全身微微战栗。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个衣不蔽体的女子醒了之后居然没有尖叫痛哭,反而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回去,然后又抱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不禁觉得奇怪。 “不会是个傻子吧?” “是不是傻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人群里,响起一道猥琐的笑声。紧接着,一个男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嘴角斜勾,眼睛周围浮肿发青,目光婬邪,看起来似流氓地痞、之徒。 看到这样一个男人朝半果女子走去,竟是无人出来阻止,反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男人嘿嘿一笑,眼睛邪佞且肆意地侵略着面前诱人的女子身体,不怀好意地伸出粗砺的手指缓缓探向红纱下的雪白肌肤。 其他男人看见,喉结难以抑制地蠕动,口水的吞咽声不断地响起,目光追随那个男人的手缓慢地靠近前面的雪白肌体,自身仿佛着了火,热得冒汗。 男人喉咙上下滚动,黑黄的大手离女子近在咫尺,他猛地加快速度。 眼见着就要碰到诱人的肌肤,忽然从手腕处传来一阵锥心痛意,惨叫声骤然响起,吓了众人一跳,有几个忍不住迈出步子的男人立即惊恐地停下脚步。 只看见刚刚抱头不动的女子忽然站起,同时用一只纤细的手折断了男子的骨头,白森森的骨头露在空气中。 紧接着,又看到女子抬起腿,用力踹向男子的,一声比方才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天空,几男惶恐地倒退数步。 围观人群推挤着向后退去,一张张脸不见了愤怒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泛白的恐惧。 断手加之重要部位遭殃的男子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掀起一片烟尘,他躺在地上躬成软脚虾,痛苦申吟,半天爬不起来,半边身子被血染红,看得人心中发毛。 楚悦用力拍了拍双手,冷冽的目光逡巡而过,所有被她目光对上的人全都下意识地撇开视线。 她低下头,冷酷的视线扫向男人,心中犹不解气,抬起脚狠力踩在男人的大腿上。 敢占她楚悦的便宜,找死! 楚悦是下了狠的,即使她现在双腿无力,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愤怒时爆发出的力量更加强大,男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大腿也废了,痛得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惨叫。 她却是眉都不皱一下,满脸煞气,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看到她这样子的人都吓得忘记反应。 “小姐,奴婢终于找到您了!”突然,一道细柔的嗓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双眼含泪地冲向楚悦。 她的话惊醒了众人,想到刚刚竟然被一个婬不知廉耻的女人吓住,一个个脸色变得铁青。谩骂声再度响起,比刚才更为激烈和偏激。仗着人多势多,逞逞口舌之能,但无一人敢轻易上前动手。 “小……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穿成这模样?”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双眼含泪,双手抓向楚悦的胳膊,娇小的身影颤抖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正遭遇围观的衣衫不整的女子。 楚悦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不快,却未甩开她的手,刚刚的记忆融合,她才知道这不是哪个人的恶作剧,而是她穿越了,难怪她死了却依然活着,原来是穿越到异时空,进入一个名为夏楚悦的女子身体里。而面前这个娇小秀丽的少女是“她”的心月复丫鬟岳红。 “小,小姐,您、您怎么不说话?”岳红使劲地抓着她的胳膊,紧张害怕到极致的样子,见楚悦不说话,她像是才发现什么,忽然一手掩住自己的小嘴,惊恐地睁大眼睛,盯着楚悦**在外的锁骨,声音变得尖锐而高昂,“小姐,您……您被谁侮辱了?” 哗! 围观群众哗然一片,对着满身青紫的楚悦指指点点。 虽然一看楚悦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被人尖声道出,而且是被她认识的人指出,情形又不同,鄙夷谩骂更热烈。 楚悦怒火升腾,用力推开她抓痛自己的两只爪子,蹙眉冷沉道:“闭嘴!” 岳红猛地向后退去,就在要摔倒之前被人抚住,她楚楚可怜地朝那个年轻男子说了谢谢,然后可怜兮兮又畏畏缩缩地靠近楚悦,“小姐,您不要生气,您是不是担心奴婢告诉宁王爷?奴婢向您保证,奴婢绝对不会告诉宁王爷的。” “宁王爷?这个女子和宁王有什么关系?”人群里有人喊着问她。 “不会是宁王爷在哪个青楼里结识的红颜知己吧!” “宁王今日大婚,娶的是尊贵的锦绣郡主。穿成这样在城门口勾引男人的女人,宁王看得上?” “呸!狐狸精!不要脸!” 见状,楚悦双眼恼怒地瞪了岳红一眼,愚蠢的丫头,到底是想害她的主子还是救她的主子?!虽然很想甩岳红一巴掌,但是那巴掌若落实了,肯定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穿成这样在城门口招摇,在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里,根本是于世不容的。 可是身体却被人拖住。 “小姐,您不能穿成这样回城啊!要是被宁王爷看到了,他会休了您的!”岳红被楚悦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寒,却不死心地抱住她,急促的尖叫声似一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可是如此一来,却也道出了楚悦的身份。 正在猜测楚悦身份的人纷纷愣住,紧接着如炸开锅般沸腾起来。 “宁王爷没有侧妃,也没有侍妾,只有今日娶的锦绣郡主一位正妃,这姑娘怎么说宁王爷要休了她?” “小丫头,她到底是谁啊?”有人忍不住向岳红寻问。 楚悦在岳红大声说话的时候便知不好,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根本来不及阻止岳红溜滑的嘴皮子,“她是皇上御封的锦绣郡主,你们赶紧散开,不要挡在这里。今天看到的一切都不许传出去,否则宁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岳红突然松开双手,挡在楚悦面前,做出一副围护主子的模样。 只有楚悦看出来了,这个丫鬟早已不是原主的心月复。原主和她今日所遇之事显然是人为陷害,而岳红平时是个机灵的丫头,断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的场合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岳红故意为之!而且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刚好在她醒来打了人才出来,说是巧合她都不信。 想到原主对其推心置月复,却遭其背叛,反过来害自己,楚悦心里涌起一股怒意,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绷紧面皮,双眸危险眯起,寒意乍现,挥手推开岳红。 岳红没想到楚悦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这回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向后栽去,众人眼中,只看到红纱女子推开处处围护她的丫鬟,联想到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愤怒了。 “他娘的,管她什么郡主王妃,还不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对围护她的丫鬟下手那么重,真不是人!大家一起上,抓住她,将她抓了浸猪笼!” “浸猪笼!沉塘!这样的恶毒又的女人不配活在世上浪费粮食!” 人群中先后爆发出几道怒吼,群众的愤怒很快被激到一个难以控制的高度,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将刚买来的菜奋力扔向楚悦,青菜萝卜鸡蛋,此刻就是一个个强大的武器。 楚悦心头一凛,迅速躲避,奈何愤怒的人太多,她又被围在中间,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个鸡蛋砸中她的身体,蛋壳破裂,蛋黄与蛋清粘在她身上,粘稠的液体,看着十分恶心,身上的红纱白裤片刻功夫变得凌乱肮脏。 楚悦双眉皱得更深,脸绷得愈发紧,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如果说前一刻她还是一只被猎犬围捕的豹子,那么这一刻她就是一只扑入羊群的狼,凶狠而锐利。 第二章 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无人注意到她的变化,他们见到鸡蛋击中目标,一个个激动起来,手里的东西都往她身上扔,场面瞬间混乱无比。 楚悦冷笑一声,心中只有满腔怒火,却毫无惧意。抬臂、弯腰、跳跃,她尽可能的躲避百姓的愤怒投掷,但仍有不少落在她的身上,不一会儿,整个人变得狼狈不堪,和方才衣不蔽体却显诱惑的女子判若两人。 可是不管如何狼狈,她都不曾流下一滴泪,求过一声饶。 岳红悄悄退到人群边缘处,望着被围攻的楚悦,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守城的卫兵对待这边的骚乱视而不见。 城中,宁王府平静如常,看不出一点王爷要娶王妃的喜庆。相反,江夏王府则乱成一团,喜娘和宫里来替锦绣郡主打扮和指教的宫女、嬷嬷因为找不到正主急乱如热锅上的蚂蚁。 篮子里的菜和鸡蛋扔完了,犹觉不解气,众人竟动上了手,连脚都用上。抓挠踢蹬,仿佛楚悦是他们的大仇人。而实际上,他们根本不认识楚悦。其中功不可没的自然是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而老百姓仇富仇官的心理也占据着很重要的因素,至于女子失德方面,真正会在意到动手的会有几人? 城楼上方,一抹蓝色身影驻足良久,从楚悦被人围观,不,或者说从城门打开之前,她便站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她只是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悦耳动听的声音却说出残酷无比的话,“夏楚悦,怪只怪你不该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而这时,面对张牙舞爪扑向她的百姓,她怒而反击。左勾拳,右摆拳,脚下步伐不乱,别人恶意或踢或踩的动作,全都被她有条不紊地应付下。只可惜这具身体平时缺乏锻炼,没有耐力,力量也小的可怜,加之昨晚一夜的蹂躏,若非她早已深入灵魂的灵敏和爆发力,早就葬送在人海的围攻下。 然而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楚悦挡下攻击的空档寻思着如何突破冲围,幸亏她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是一次参加安抚边境暴民的行动,因为暴民太多,军人不能将枪对准自己国家的普通人民,所以在被暴民围攻时只能先行躲开暴民的攻击,不能打就先逃! 凭借敏捷的身手,楚悦滑溜得像一条鱼,三下两下,在众人往中间挤的时候已经溜出了边缘。 岳红在边上看着,双眼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脑海中掠过楚悦被众人踩踏得面目全非的画面,想到那人的承诺,她兴奋的小脸透出浅浅的红晕。却在这时,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轻巧地蹿出人群,往城门方向冲去。 伺候楚悦多年,她一眼便认出她,得意的小脸顿时阴沉下来,楚悦没有和她脑海中的幻想重合,她很不满。眼珠子一转,阴毒寒芒一闪而过。双手成弧,放在嘴边,扯开嗓门喊道:“小姐,快逃呀!别让他们抓住了!” 楚悦身子一顿,迅速朝岳红看了一眼,然后闪身朝城门射去。 被楚悦的眼睛盯上,岳红身板一震,只觉那一眼根本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神,狠辣、凶残、噬血,似是要把她吃了一般。岳红由内而外生出彻骨寒意,她从没有在夏楚悦身上看过那么可怕的眼神,难道对方发现了什么? 正打人打得起劲的人们听到岳红的呼喊,抬起头顺着岳红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只身着长裤和肚兜的女子迅速向城门跑去,再回头看被他们打得倒地不起的人,才发现打错人了。 顿时,一种尴尬气氛游移在众人之间。只是很快,这种情绪被更大的愤怒代替。 “狡猾的女人,竟敢在我们的眼皮子下逃跑,大家快追,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抓住!”穿着不同衣服的百姓扭曲着脸朝楚悦追去。 双方距离已经拉开,他们想要抓住她,除非有人在城门口拦着。 “站住!”两个城卫将长戟交叉在城门中央,拦住楚悦的去路。 楚悦冷喝道:“让开!” 城卫脸色一沉,其中一人微怒道:“放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本大爷才看不上你!不想进牢房,速速给爷滚开!” 身后啪嗒踏地的声音和人们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楚悦的脸色比猪肝还难看,眼看着身后那群疯子就要追上,她挥起拳头朝说话的城卫砸去,一拳将城卫打得鼻孔留血,倒退数步。 对于城卫,她一点手下留情的打算都没有。 另一个城卫脸色顿变,举起长戟朝她刺去,楚悦顺势抓住刺来的长戟,往身后一扯。城卫没想到一个女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身体随着长戟一起被扯向楚悦。楚悦抬起脚,踹向城卫的下月复。 对付敌人,就要直击要害,一招毙命。 城卫不是敌人,楚悦的打法只是让其去战斗力。刚打退一个城卫,被她打中鼻梁的城卫大吼一声,扬戟刺来。 楚悦腰身一扭,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她的脸顿时一白,咬牙忍住刺骨的疼痛,脚步速移,眨眼间贴近城卫的身体,城卫心中一惊,就想退开,然而不等他动作,楚悦已经一拳结实击在他的月复部,将他打得胃水翻腾。 楚悦不恋战,一击得逞,不曾停留,立即冲入城门,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冲撞无数的路人和街摊,惹来谩骂无数,她只不理会。而路人甚至未看清冲过去的人长什么样子,若是他们看清楚悦的样子,怕是要惊掉一地的眼珠。 城楼的楼梯口,十几个城卫额上冒汗地看着面前的冷面男子,为首的城卫小心翼翼道:“公,公子,我们可以……” 冷面男子看着消失在街口的纤细身影,面无表情地跳下楼梯,迅速闪身消失在行人中。 为首城卫松了口气,抬手喝道:“快把张顺和李田扶起来!其他人赶紧到城门处维持秩序,防止百姓暴动!” 十几个城卫顶着苦瓜脸迅速执行命令。 几个刺头被城卫打了一顿,愤怒的百姓很快被安抚下来,各自忙自己的事,只是遇到人就把今日的事讲了一遍,关于锦绣郡主的传闻不久就传得沸沸扬扬。 岳红在原地跺了跺脚,暗恨地低咒一声,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 距城楼不远的一家酒楼三层雅间内,冷面男子闪身进来,恭敬行礼,道:“人逃了。” “速度挺快。”背对着他望向窗外的男子轻笑一声,声音优雅动听,他的腰背挺直,长身玉立,墨发束在精美的青玉冠上,散落在身后,直垂过腰迹。 “找到了吗?”他声音一顿,转而问道。 “没有。” “那就继续吧。”男子的口气不容拒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方才的明媚陡然变得阴沉,房间里的温度瞬间冷却 冷面男子眼眸微沉,动了动唇:“是。” 第三章 风国舅到! 第八章 把她抓起来! 第九章 污蔑 李管家愣住,王爷又要闹哪出? “王妃蓄意加害本王,还不将她抓住?”他的声音冷了几度,眼睛中的恨意几乎要穿透楚悦。 楚悦心中冷笑,看来这个混蛋想要以权压人了,只是她会心甘情愿伏诛吗? 她忽然躲到丁蒙身后,怯怯道:“快救我,王爷在说谎,他分明是想先抓我再趁机将我杀死。” 丁蒙身子微微僵硬,背后的人可是宁王的新婚王妃,和自己靠得那么近,要是被误会了,他就算是太子的心月复,也难逃责罚。 夏楚悦婚前和人苟合,又穿着暴露于城门的事显然仍有影响,这不,丁蒙眼中的夏楚悦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可耻女子。 “忘记太子的吩咐了吗?”楚悦见他没有反应,低声在他身后提醒。 丁蒙眼神凝住,太子?她为何会提到太子?又怎知太子对他的吩咐?莫非锦绣郡主是太子的人?是太子安排到宁王府的探子? 楚悦不过问了一句,丁蒙却能联想到那么多,不知该说天意如此还是说丁蒙想象力丰富。楚悦这样说是因为知道太子和宁王不和,而太子又派人守在新房门外,还有个背着医药箱的大夫,可想而知对方心中打算。至于太子到底和丁蒙说了什么,她完全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模棱两可的反问倒是让丁蒙自以为是地猜测了无数。 “让开!”龙希宁见楚悦躲在丁蒙背后,脸色沉郁,步步逼近。 丁蒙皱着眉:“新婚之夜,人生四大极乐之一,宁王如此模样,莫不是中了邪?”他不是太子手下,便是龙希宁的敌人,才敢当面说这样的话。楚悦听后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了。 龙希宁确实是中邪了,而且中得不轻! 龙希宁眼中杀气乍现,冰冷地挤开两字:“让开!” 丁蒙心头一跳,从脚底蹿起一股凉气,宁王的气势比太子更加可怕,他迟疑着想闪开。 “太子……”楚悦压低的嗓音从身后飘来。 丁蒙双脚粘在地上,他牵强笑道:“宁王,新婚之日出血,怕是不吉利啊。” 话音刚落,他被龙希宁踹了出去,楚悦及时闪到一边,免遭压扁的厄运。 龙希宁瞧见楚悦的动作,冷哼一声,他刚刚见识过她逃跑的本领,对于她能够及时避开,毫无意外。 丁蒙撞落在地,捂着胸口又怒又惧地爬起来道:“宁王,你莫要欺人太甚!” “宁王府的事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来插手了?多管闲事就莫要怕受累罪!”龙希宁怒发冲冠,一个该死的女人挑衅他就够他气了,一个下人竟然也敢来触犯他的底线,简直是在找死。 察觉到龙希宁眼中的杀意,丁蒙欲出的理论全卡在嘴里,自成了太子的人,他何时有过这等境遇,一时气愤交加,不由把怨怒算在夏楚悦头上。若非她躲到自己背后,自己不会被宁王踢,不会这么狼狈。 “太子一番外意,宁王不放在眼里,小人只能叹一声可惜了。明日若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言,宁王可别后悔。”丁蒙不甘心地扬声道。 龙希宁不屑地笑了笑,太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即便没有今晚这一出,对方也会给他找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岂会怕一个小人的诋毁。 不过丁蒙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一点,他脸上忽然露出怪异而阴狠的笑,“明天城里确实会有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丁蒙闻言一怔,显然弄不明白龙希宁的反应。 龙希宁的目光移到阴暗处的楚悦身上,对方没有趁机逃走,还算聪明,只是即使不逃,她的命运也不会改变。 “宁王妃与太子的人在新房幽会,被本王撞见,结果二人联手围攻本王,欲杀人灭口。你们说这条消息传出去会有怎么样的效应?”他淡淡地笑着,眉眼舒展,身上的戾气已然消退,看起来儒雅而高贵,如果忽略他此刻狼狈形象的话。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和宁王妃幽会了?”丁蒙勃然变色,扯着脖子大声喊道。 龙希宁的目光始终落在楚悦脸上,想从她脸上看到惊恐,可是他失望了,对方只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讽刺,好像认准了他不会这样做。只可惜,他做定了! 楚悦的反应让龙希宁下定了决心,没理会丁蒙的大喊大叫,也不再看楚悦从容的表情,看到她的样子,他由衷难受,一种掌控不住本已握在掌心里的东西所产生的无措。 “来人,将这对奸夫婬妇关进柴房里!” 话音刚落,突然从院子外涌进无数手持兵器的侍卫,将整个院落团团包围住。 第十章 下药 一处露天温泉,水气氤氲,温泉以石头围砌而成,四周树丛林立,形成天然屏障。 水中有一人若隐若现,湿黑的长发,露在水面的脸和双肩。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这片宁静。 “王爷,萧小姐生病了。”李管家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水中的人睁开双眼,声音低沉,略带急促。这人正是宁王龙希宁,在将楚悦关进柴房后,他心头总算出了口恶气,身上的菜汁果汁弄得他恶心不已,匆忙来温泉泡澡,去除一身的脏物。 “具体情况尚未得知,萧小姐的丫鬟就在后门。” 龙希宁双眉轻挑,二话不说,从水中一跃而起,晶莹的水珠点缀在完美的身体上,在皎洁月光下如同**的天神,他踏着水面几步落到温泉边,虚空一抓,放在巨石上的衣服瞬间飞向他,眨眼便套在身上。 “看好柴房。”话落,他的身影消失在温泉边,只在地面上留下一摊水渍。 宁王府南院柴房中,楚悦与丁蒙各在一个角落,两人双手均被束缚在身后,双脚也紧紧捆绑在一起。 丁蒙双眼惊恐,蹭在门边,用身体撞击房门,企图有人救他,嘴中唔唔叫唤,却因塞着一块破布而说不出话来。 楚悦靠在草堆边,身上仍穿着红色嫁衣,只是织在上面的珍贵宝石掉了不少,不知龙希宁是不是太看得起她,特意让人给她绑成死结,以防她逃走。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少女,这样的死结她无论也无法自己解开。 相对于丁蒙的慌张无措,楚悦十分冷静,束在身后的十指灵活地在绳结上跳跃着,只要再过一会儿,她就可以解开手上的绳子了! 柴房没有点蜡烛,月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只能在地面中间映下一道微弱的光,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丁蒙见求救无门,无力地顺着门瘫坐在地,视线移到柴房中的某个角落,他记得宁王妃就被扔在那里。 不知为何,丁蒙仿佛能感受到从那个角落散发出的一种压迫人的气势。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为什么她好像一点儿也不紧张不害怕? 是了,她是锦绣郡主,又是宁王妃,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有皇上在后头保她,就像今天城门口发生的事,她不也没有什么事,反而依旧嫁给宁王爷。可是自己呢?自己是太子的人,但也不过是个下人,太子不会为了他而和宁王正面杠上,皇上更不可能保下他。而他没做错什么,只要宁王开口,加上宁王府一干下人作证,他就是百口莫辩。 心中的恐惧渐渐转为恨意,对宁王的愤恨,对夏楚悦的怨恨。 楚悦默不作声地将手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快速拿掉嘴里的破布,接着开始解脚上的死结。双手自由,脚上的死结也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丁蒙看不见她的动作,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想问她怎么了,嘴上被塞着布,开不了口,便挪着,艰难地往那个角落蹭去。 楚悦虽然看不见丁蒙,方才却明显感受到两道怨念目光,龙希宁是个混蛋,这个人同样不是好鸟。 就在楚悦刚解开脚上的绳子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她连忙将绳子重新捆在脚踝处,塞嘴的东西没重新塞回去,手背在身后,靠在干燥的草堆上冷眼看向房门。 丁蒙的动作一顿,目光同时落在门上。 房门被打开一条细缝,闪身进来一个黑衣蒙面人,因为他手里拿着颗夜明珠,所以屋内不再是漆黑一片。 丁蒙先是一喜,再是一惊,目露惊恐地瞪着黑衣人,“唔唔唔——” 黑衣人身材瘦小,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看起来阴险狡诈。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快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两颗红色药丸,然后瓶子塞回怀里。 快步走向房中央的丁蒙,拔下他嘴中的破布。丁蒙大喊:“你想干……” 话还没说完,黑衣人已将其中一颗红色药丸塞入他嘴里,丁蒙惊恐地挣扎着,想要将药丸吐出来。黑衣人不耐烦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头抬起,嘴巴大张,手指在他喉咙处捣鼓了下,药丸便顺着喉结滚下,然后嫌弃似的一脚踹开他。 丁蒙一得自由,顾不上肚子上的痛楚,使劲咳嗽,想将肚子里的药丸吐出来,干呕的声音在柴房中格外清晰。黑衣人眉头一皱,恼怒地又踹他一脚,低声斥道:“闭嘴!” 丁蒙胆汁胃水都呕出来了,却不能将红色药丸弄出来,显然,药丸已经融化。被黑衣人一喝斥,他吓得闭上嘴,不敢再发出声音来。一张还算端正的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黑衣人无声地笑了笑,脚步无声地靠近楚悦。 楚悦身上的肌肉紧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黑衣人被她看得心中莫名发悚,因而恼恨地快步走到她面前,弯腰抬臂,用力地向她的脸抽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手抽向楚悦的时候,楚悦猛地一拳打在对方脸上,脚上的绳子被她随意踢开,然后又快速在他的薄弱处踢了一脚。 上下受袭,黑衣闷哼一声,险些痛呼出声,他即使咬住嘴唇,将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闷在肚子里,一手捂着歪到一边的鼻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弯着腰,许是下面的伤更严重,也更痛,他再顾不得鼻子,两手捂着下面不断地倒抽着凉气。 丁蒙呆滞的眼珠子动了动,看着黑衣人的惨状,嘴角抽了抽,看着楚悦的目光自然带上了些畏惧。 “臭丫头,我要你生不如死!”黑衣人等最痛的那一阵过去后,忽然抬头嘶哑道,挥起拳头朝楚悦砸了过来。他用上内劲,拳风赫赫。 楚悦冷哼一声,将原本束缚自己的绳子握在手里,捏着绳头高高扬起,使力向他抽去。 绳子缠住拳头,她另一只手握在绳子上,像拔河一样,两手施力,将黑衣人拉倒在地。接着上前踩在黑衣人背上。 看着楚悦轻易制服黑衣人,出手干净利落,而且十足狠辣,丁蒙震惊的双眼就像是见到鬼了一样。 他总算明白宁王那副模样是怎么弄出来了,这哪里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分明是个手段毒辣的强势少女! 楚悦将失去反抗能力的黑衣人手脚绑起,她绑法不同于一般,越挣扎绳子越紧,只有懂得解法的人才能够打开结。 “快给我松绑。”丁蒙等她绑好黑衣人后,连忙说道。 楚悦起身,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丁蒙心底发毛,忽然意识到什么,害怕地向后退。 “那是什么药?” 丁蒙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他皱着眉摇了摇头,之前以为是毒药,可是他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哪里痛,难道是慢性毒药? 正想着,忽然从下月复升起一股热意,瞬间蹿上大脑,袭遍全身。他脸色顿变,显然是明白了那药丸的作用。 这时候,楚悦已经从黑衣人怀里掏出了刚才看到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放在鼻端处闻了闻,眼中晃过明了之色,随手塞进黑衣人嘴里。 黑衣人惊怒地挣扎着,最后仍被逼着咽下红色药丸。这一幕十分的戏剧,刚刚就发生在丁蒙身上。所以丁蒙看着黑衣人自作自受,虽然全身难受,仍然畅快地笑出来。 楚悦拍了拍手,俯视着地上的两人,发现丁蒙的脸早就变得通红,不停地喘着粗气,眼中露出一种吃人的泛红目光,却因为手脚被束缚,不能发泄。 无声地勾起唇角,楚悦月兑下穿在外面的红色丝织嫁衣,嫁衣虽美,却华而不实,不适合行动的时候穿,走到屋外的时候扔到花丛里,随后一想后果,又捡了起来。 将从黑衣人手里夺来的夜明珠扔在花丛里,她轻巧地躲过下人和巡逻的侍卫。 柴房房门大开,却无人往这边来。 屋内,丁蒙和黑衣人已经被欲火控制了意识,脸像是燃烧一样,汗如雨下,全身皆湿,不断地蹭着地面,浑身如同蚂蚁啃噬又痒又痛。两人嘴里被楚悦塞住,发不出声音,否则就算门开着,也会引来他人的注意。 过了一会儿,楚悦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个人,嘴里同样被喂了红色药丸,不过却是昏迷不醒,将他扔在柴房地上,看了房内没有意识的两人,她动手解开他们手上的绳子,在他们扑上来前迅速退出柴房,关上门。背对着柴房,双眼在月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冷淡无波,噙着抹坏笑。 第十一章 犯者格杀勿论! 第二天,龙希宁回府,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 一回府,他便想到了夏楚悦,剑眉不由自主地皱起来,脚步一顿,向关押着楚悦和丁蒙的柴房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一声暴喝突然响起,惊飞不远处树上的小鸟。 龙希宁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柴房中的景象。 三具白花花的肉、体横亘在地面上,互相交缠在一起,三人身体上满是青紫色,还有干了的血渍,一种婬、靡的气味飘散在空中,瞎子也能猜出昨夜这里的“战场”有多激烈。 见三人睡得像死猪一样,龙希宁气得发抖,大吼道:“把他们泼醒!” 几个侍卫冲进柴房将三人拉开,眼中的震惊和恶心掩饰不住。 龙希宁转过身走了三步,负在身手的双手捏得关节嘎吱响。 身后突然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李……李……” 龙希宁发觉不对,霍然转身,只见地上仰躺着一个人,而那人的脸他再熟悉不过。 “李管家!”如果说刚才龙希宁只是震怒,现在则是怒火攻心,血气上涌,眼角斜上方的两个穴位凸凸地跳。他胸口剧烈起伏,喉咙一甜,竟是气得吐血。 他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硬是将血气咽了回去。 见侍卫呆愣在原地,咆哮一声:“还不把衣服月兑了给李管家穿上!” 侍卫惊醒过来,连忙把外衣月兑下罩在李管家身上。 龙希宁目光一转,看见了另两人的真面目,其中一人是丁蒙,另一个却是陌生面孔,屋内没有楚悦的身影。他不用想也知道她逃了。他想破脑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去,又是怎么让三个男人搞在一起。 闭上眼努力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怒火,过了半晌,总算克制住杀人的冲动,睁开眼的时候,见三个人都罩上了衣服,正有侍卫往他们身上泼水,三人身体哆嗦着醒过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睁开迷蒙的双眼。 “李管家,你为何在柴房里?” 李管家听到熟悉的声音,意识顿时清醒,“王爷,您怎么在这儿?”他看见龙希宁就站在自己面前,旁边还有侍卫。 龙希宁冷哼一声,愤怒的眼睛锐利如实质:“你为何到柴房来?”他又问,若非想弄清真相,他哪有心思站在此处。 李管家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一件侍卫外套紧紧贴在身上,浑身酸痛,特别是后面,痛得让他皱起双眉。心里忽然涌上阵阵不安,他眼角余光瞥见地上还坐着两人,和他一样浑身湿透。 “老奴……老奴明明睡在自己的房里……怎么会在柴房?”他低声回答,最后一句是在问自己。 丁蒙已经清醒了。身上的感受让他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脸色刹那间惨白无色,恶心一阵一阵往上犯,他忍着想吐的冲动突然出声道:“是宁王妃!” 龙希宁凌厉地目光射向他:“说清楚!” “这一切都是宁王妃设计的!”丁蒙眼中含恨,嘴唇颤抖,他隐瞒了黑衣人那一段,将一切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龙希宁握紧双拳,眼中冷光泛滥。 “王爷,这里找到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红色药丸。” “王爷,花丛里有一颗夜明珠!” 两个侍卫接连出声,龙希宁望着他们手中的东西,看着小瓷瓶问:“查出里面的药。” 侍卫连忙把瓶子拿去给大夫验证,龙希宁看向陌生男子:“你又是谁?” 黑衣人眸光一闪,扭头不答。 龙希宁眯起眼:“不说本王就杀了你。” 最后,黑衣人在龙希宁的“威胁”下道出他的来历,他是替夏楚悦办事的人,她向他发出求救信号,他于是冒险来宁王府救她,不想她竟然恩将仇报,打晕他,还给他吃了红色药丸,和另两人发生关系。 如果只有丁蒙一人指证夏楚悦,很难让人相信,但是另外一人,明显和他们没有利害关系的人也出来指证,就算仍有可疑之处,也会让人相信。龙希宁听了两人的控诉,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楚悦干的。 他气怒之余,无比惊骇。一个深闺中的女子,为何会有那样的身手?而且还认识江湖中人。 据黑衣人说,他叫黑蛇,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杀手,之前和夏楚悦一直有往来,她让他杀了萧芳菲,却因为萧芳菲很少出门,萧府守卫森严,所以一直不曾得手。他猜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害他,她既不仁,他也不必讲什么道义,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龙希宁。 涉及到萧芳菲,龙希宁对楚悦便不只是怒了,而是恨,痛恨之余是心惊,若是稍有差池,萧芳菲就会死于非命。 原本他对楚悦还有一分怜悯的,至少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将其关在柴房中,也只是为了惩罚她的无理和对他的触犯。现在,如果夏楚悦站在他面前,他必定毫不犹豫举剑刺杀她。 龙希宁冷声命令:“将王府所有出口堵住,派人把守!所有人只准进不许出,犯者格杀勿论!其他人给本王把夏楚悦搜出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十六章 你不是夏楚悦! 楚悦用力挣月兑开龙希宁的手,结果很轻易就挣开。 她退后一步,冷冷地看着面前因为愤怒而脸部扭曲的男子,他左脸上有个明显的红色巴掌,在灯光下十分扎眼,双眼血红,像是发了疯的野兽,没有理智可言。 龙希宁被她这一巴掌打愣了。显然,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打,而且如此突然,突然到让他忘记反应,忘记回击。 楚悦冷眼望着他,眸底杀气隐现,“龙希宁,你有什么资格骂我贱人?我若是贱人,你又是什么?” “真是可笑,不喜欢我,就将我丢在宫门外。别的男人送我回来怎么了?你凭什么指责我,怒骂我?捉奸?呵!我们除了名义上是夫妻之外,还有什么?何况我和风飞清清白白,没有半点不可见人的地方,也只有你这样满脑子龌龊思想的男人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夏楚悦,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的话没说完,就又被楚悦抽了一耳光。这下,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和平时的俊逸沾不上边。 他怒不可遏地扬起手臂甩向楚悦的脸。 楚悦抓住他的手,狠狠扔掉,嫌弃的模样和扔垃圾没有两样。 “我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她冰冷地看着不敢置信的男人,语气冰冷,煞气凛冽,“这两巴掌是你自作自受。本来我不想说的,你偏要提醒我,提醒我前夜发生的事。” 龙希宁被她的气势震惊在原地,一时忘记还手。 楚悦嘲讽地勾起唇角,笑意森冷,“那晚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龙希宁睁大眼睛看着她。 “如果不是你,夏楚悦就不会在成亲前一晚出府!如果不是你,夏楚悦就不会被人迷晕带入青楼!如果不是你,夏楚悦就不会**于陌生男子!如果不是你,夏楚悦就不会衣不遮体,满身青紫被人扔在城门口任人围观!如果不是你——” 她每说一步,就向龙希宁靠近一步,龙希宁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步步紧逼,将他逼至墙面,“夏楚悦不会——死、不、瞑、目!” 楚悦融合了夏楚悦的记忆,知道她有多爱着面前这个男人,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即便被他弃之如敝履,也从未改变对他的爱意。 而在成亲前一夜,他忽然派李管家亲自上门约她到观雨楼。成亲之前,男女碍于大防不可见面,而且从前龙希宁从未主动找过她,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刻。夏楚悦明明知道其中有许多疑点,却仍一意孤行,深夜出门。 也就是那一晚,未到观雨楼,夏楚悦就被一伙黑衣人劫走,期间没有一个人救她,任她被带入青楼,被下药,被关在屋子里,被陌生男子侵占了清白之身……而在那种时候,她未曾怨恨过龙希宁,从始至终未怀疑过她的遭遇和他有关,只是悲伤自己已非完璧,再配不上他。 生无可恋,她本欲寻死,从那间昏暗的房里出来,黑衣人再次忽然出现,将她抓住扔在城外。 哀莫大于心死,在夜凉如水的郊外,她最终绝望惨死。 一个好姑娘就这样悲惨地死去,没人能体会到她的悲苦,一个个反而误会她,指责她,怒骂她,全都在说她的不是,可有人理解她的苦? 若非自己重生在夏楚悦的身体里,夏楚悦的结局会如何?死亡?不,她已经死了。可是在她死后,将要面对的更可怕,那是来自所有人的唾骂和指责,女儿家最宝贵的处子之身和美好的名声全被毁,她的身体不知还会被如何糟蹋,就连江夏王,她死去的父亲,声名也会一落千丈。而龙希宁,将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每一次想起夏楚悦的遭遇,楚悦便感同身受,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撕碎。 这个毁了夏楚悦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愤怒?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受害者的面孔?又凭什么把一切都算在她的头上?!难道就因为夏楚悦喜欢他而他不喜欢她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双眼掀起涛天怒火,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浓烈杀气扩散而出,令人窒息。 龙希宁在她说出“夏楚悦不会死不瞑目”的时候,瞳孔猛然猛地缩成一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撞在墙上,无路可退。 被打红了的脸显出不正常的苍白,眸光闪烁,阴鹜又疯狂地瞪着她:“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夏楚悦!说,你到底是谁?”他忽然上前,伸手掐她的脖子。 楚悦抬手反扣住他的手腕,脸微倾向他面前,红唇微翘,双眼轻挑,平静地说:“我是楚悦啊,宁王昨日才和我拜堂,这么快就忘了?” 龙希宁脸色一变,面色狰狞怒喝道:“夏楚悦,你不要装神弄鬼!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这里,说什么死不瞑目!你要发疯自己发疯,本王不奉陪!”他用力甩开她,慌张地跑掉,脚步凌乱,甚至在下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下。 “龙希宁,我们之间,还没完。”她望着他的仓皇逃走的背影,阴冷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第十七章 不能让人进来 第十八章 目中无人 茯苓惊愣,傻傻地看着她。 “听到没有?”楚悦蹙眉,口气不善。 “听到了。”茯苓打了个激灵,月兑口应道。 “出去守着。” 等房门被茯苓关紧,楚悦挑了挑眉,从衣箱底部拿出一套灰色的布衣,乔装打扮,换上灰衣,她已由一个窈窕佳人变成了瘦削的男子。 看着镜中过于清秀的脸庞,楚悦蹙了蹙眉,将眉画浓画粗了些,手指细摹着上唇,这里缺了点东西,只能出去以后另行准备。 仗着身手敏捷和反应敏锐,楚悦潜出王府。茯苓则守在房门口,丝毫不知房中的主人已经消失了。 …… “王爷,有盗贼欲潜入库房行窃。”李管家敲门进书房,紧张地禀告道。 龙希宁手中的笔不停,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头都没抬地问:“盗贼捉到了?” 李管家用袖子擦了擦额上跑出来的汗:“逃了。” 龙希宁依然没有抬头,声音却冷了下去,“丢了何物?” “发现得及时,盗贼在库房外撬锁,结果就被下人撞见了。” “哼!特制的锁,岂是一个小小盗贼撬得了的。”龙希宁不屑地冷笑一声,“敢到宁王府行窃,这个盗贼倒是胆大。” “要不要通知京兆尹?” “不用。告诉京兆尹不是让人看笑话?加派人手严密看护,不可掉以轻心。若是那盗贼敢再来行窃,定要他有来无回。” “老奴明白。”李管家忙不迭地点头。 “库房钥匙可在你身上?” 李管家一怔,忽的想起不好的记忆,脸色发白,紧张道:“在,奴才贴身藏在内衣里,绝对不会让盗贼窃了去。” “那就好。”龙希宁话峰一转,突然问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李管家愣住。 龙希宁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没有派人注意,他不过随口一问,也不是很想知道楚悦的事,便道:“算了,只要那个女人不闹,不用去管她。” 三天后,太子侧妃诞下一子。李管家到库房取一物作礼,惊恐发现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少了大半,但是门锁却毫无损坏。 龙希宁得知后大为震怒,将看守库房的侍卫杖责五十大板,掌管钥匙的李管家也被打了三十大板,而且都扣去一年俸禄,库房钥匙被龙希宁收了回去。 京城治安很好,王府失窃,事情不小,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议论。龙希宁气急败坏地想找出那个可恶的盗贼,把京兆尹叫来骂了一通,责令对方三日抓到盗贼。 盗贼一直没能抓到,他忙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倒把楚悦遗忘了。 一晃三个月匆匆过去。 三个月来,楚悦没再看见过龙希宁,龙希宁似乎把她遗忘在角落。 海棠苑和外面只隔着一堵墙。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墙头上,只见他双手撑着墙头身子一跃坐在上面,然后往前一跃,轻松地跳到地面上。 他的身量不高,青色的布衣衬得身体修长而瘦削,站起身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白皙脸蛋,清明的黑眸,不粗不细的眉毛,上唇有两撇小胡子。 他的手迅速在唇上方一撕,脸上的八字胡立刻被撕了下来,原本有几分英气的脸顿时更加秀气。 此人正是海棠苑的主人楚悦! 楚悦抬眸扫了眼院子,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于是轻车熟路地穿过海棠林,走进自己的屋子,迅速换上的男装,将木钗拔掉,黑亮长发全都散落下来。 等她再出门的时候,已变回清秀佳人的打扮。 整个院子里依然空荡荡的,那些下人估计又跑到其他地方串门了。楚悦被龙希宁“发配”到这里,龙希宁三个月都没来,楚悦在宁王府下人眼中,无疑成了失宠的王妃。 刚嫁过来就失宠,这样的速度在整个龙兰国中算是独一无二了。只可惜这样的独一无二不是什么好东西,图添笑柄而已。 王府下人向来谨言慎行,原则上都不许随便乱嚼舌根,特别是议论主子的事。因此才没闹得满城风言。 他们不会对外面的人,但是在府内私底下依然会谈论这件事,楚悦这个宁王妃,失去王爷的宠爱,又是孤女,想要翻身几乎不可能。 五个丫鬟两个家丁本以为被派来王妃的院子,总比在厨房之类的要轻松,还能时常得到主子的赏赐。等真正在这里当差后,才知道不是肥差,而是苦差事,虽然活不多,但赚得更少。 最初那几日,海棠苑的人慑于她的“威名”,会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再后来,见到她足不出户,对于王爷的安排也没有过激的反抗,这种昙花一现的畏惧也就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干活开始偷懒; 到如今,只要楚悦说想在房里休息,他们一见房门紧闭,立马丢下自己的活儿跑到其他地方去。去厨房都比呆在海棠苑里强,至少在那里帮点忙,还能蹭些好菜吃。 而海棠苑里的伙食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从开始每顿三荤两素一汤,到现在一菜一汤,而且是没有油水的那种,也许哪一天剩菜剩饭都会端上来。 楚悦的目光落在庭院石桌上的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米饭和一道炒黄了的青菜,一道鸡蛋汤上飘着几叶青菜。不知已经放了多久,汤上面飘着一层油。 楚悦挑了挑眉,这些人可是越来越放肆了。她不是真正的锦绣郡主,不像夏楚悦生来就被伺候着长大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力更生,所以也没想过真正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妃,可既然是她名下的人,总该学些规矩。 今天,她第一次从海棠苑的正门走出,因为打扮得太过朴素,有些人看到她也没打招呼,还以为是个新来的丫鬟。楚悦记得龙希宁住在东进院,便没有向东走,只在西边的园子打转。 “喂,你过来!”盛气凌人的女声突如而至。 第十九章 再叫把你扔湖里 楚悦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湖光水色中,思绪却飘到很远,想起前世,想起她曾经的战友。 “说你呢!耳聋了?还不快点过来给我们小姐剥核桃!”嚣张的女声再次响起,将楚悦从回忆抽了出来。 她不悦地皱起眉,王府里竟然有如此嚣张的女子,不过从话里倒是听出一二,应该是王府的客人。王府里除了龙希宁这个主人,可没有其他的主子了,她这个主子在别人眼中可以无视,所以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 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下人给她行礼请安。 她坐在湖边树荫下的一条长石凳上,后方正好有一个凉亭,可以欣赏到周围的美色,此时亭子里有两个人,一坐一站,站着的女子站在亭子边冲着楚悦大喊。 楚悦只觉得她太过聒噪,她连看都没看就起身要走。 这下可恼了亭子里的人。 伴随着女子气呼呼的骂声,楚悦被一个穿着鸭黄色罗裙,头上圈了两个发球的少女拦住去路。 黄衣女子怒眼圆瞪,指着楚悦大骂:“你是哪里的丫鬟,我叫你那么多遍听不到吗?宁王府怎么会把你这样呆头呆脑的丫鬟买回来?……” 离得远,只见到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坐在湖边,等到看到楚悦的模样,黄衣女子心里油然生出一丝嫉妒,夏楚悦长得并非那种顶级的美人,然而她却有着普通女子所没有的气质,脊背挺直,眉宇间透着淡淡的英气,漆黑的眸子深邃无波,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又忍不住被漆黑的色泽吸引,与之相反的白皙的脸蛋,泛着光泽的肌肤光滑如玉,比千金小姐都要好。 英气与秀气的完美融合,有着一种独特的美感,这样子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很容易吸引人。 而她的打扮太过简单,头发上没有珠玉点缀,比一般的丫鬟素净,很容易让人当成地位低下的人。 都说美丽七分靠打扮,在没有外物装饰的情况下,就这样吸引人,当然会引起黄衣女子的嫉妒,黄衣女子仗着她小姐的身份和王府下人对她们的客气与尊敬,黄衣女子丝毫不把面前的素衣女子放在眼里,说出的话粗俗之极。 楚悦本不欲与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计较,谁知对方却不依不饶,居然伸手扯她的袖子。 “难不成是哑吧。王府怎么连这种废物都买了来,牙行里人多的是,随便挑出一个都比你强。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打着勾引王爷的注意吧?哼,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够让王爷看中。就你这模样,连我们小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做梦吧!……” 楚悦手臂轻轻一转,从黄衣女子的手里挣月兑开来,退后两步,轻笑道:“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是你吧。” “你说什么?”黄衣女子似是心思被人捅破了般恼羞成怒,“好啊你,会说话,也听得见,却装聋作哑,故意耍我!” “黄鹂,你在那边磨蹭什么?别让宁府的人看了笑话。”黄衣女子还想说什么,就被亭子里的白衣女子打断。她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瞪了楚悦道:“呆会儿再找你算账,现在先和我到亭子里去。” 楚悦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见状,被称为黄鹂的黄衣女子不满地皱起双眉:“还不快点,让小姐等久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宁王可说了,让你们好生伺候我家小姐。” 说着她上前就要来拉楚悦。 楚悦自然不可能再让她碰到自己,微微侧手,就躲开了她的拉扯。 黄鹂脸色顿变,难看地盯着她:“你叫什么?”只要自己知道她的名字,一定要告诉李管家,好好治治这个丫鬟。居然如此傲慢,不将她家小姐放在眼里。 楚悦冷眼望着对方,她穿男装时身高只能算中等,但是穿上女装和女子站在一起,却十分高挑,这样看着对方便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看得黄鹂心底莫名一寒,气急败坏地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 她抬手就朝楚悦的脸打去。楚悦轻松地抓住她的手腕,如同铁爪一样将其牢牢里禁锢在自己手中。 黄鹂疼得尖叫:“嘶,疼死我了!快松开!快松开!” 她的尖叫声太过刺耳,楚悦离她最近,不由难受地皱起眉,手中一用力,像是要把对方的骨头捏断一样,顿时又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楚悦立马甩开她的手,一连退了数步,总算没那么刺耳了。她不温不火地道:“再叫就把你扔到湖里去。” “你——”黄鹂一手捂着青紫的地方,倒抽着凉气恨恨地瞪着她,如果目光能够伤人的话,估计楚悦早被对方瞪出无数个孔来了。 和楚悦幽冷的目光对上,黄鹂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颤,她怒火中烧地喊道:“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黄鹂气哼哼地跺了一脚,转身朝凉亭跑去。 第二十四章 王妃要下厨(修) 依然是男子的装扮,楚悦轻松地从墙上跳下来。爬了几个月的墙,她对于这项运动越发熟练了。 楚悦扫了眼院子,挑眉道:“还没剪完?” “快好了。”冬青连忙说道。 楚悦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道:“冬青,你什么时候改当园丁的?” 她的话让两人怔了怔,王妃不是嫌海棠树的枝丫过密吗? “把靠近屋子的这片树枝都砍了。” “啊?王妃,这要砍了院子里就光秃秃,没什么景致了。”海棠苑的风景便是无处不在的海棠树,屋前这片要是砍了,更加难看了。 楚悦轻描淡写地回道:“你们有异议?” “没有。”二人连忙摇头。 第二天楚悦醒来出了卧房,再次看到院子里唯一的一道风景没了,她满意地勾了勾唇,总算明亮多了。 “王妃起来了?”紫竹从后屋端着盘子走出来,脸上笑得有几分牵强。昨天两人又是拿锯子锯又是拿剪刀剪,费了几个时辰终于把这些树枝清理了,但是却毫无美感,心中欲哭无泪。 “今天不必干活了。”楚悦接过紫竹递来的碗,说道。 紫竹不解地看着她。 “早上先到海棠林里跑十圈,然后再在这里站一个半时辰。” “啊?”冬青正好经过,忍不住惊讶出声。 紫竹一直忐忑的小脸拉长:“奴婢不用买菜做饭了吗?”如今,他们这个院子自己开了个小厨房,所有的食物都是由紫竹亲自采办,然后在小厨房里烹调的。 “我做。” 紫竹和冬青惊得目瞪口呆,冬青结巴着问:“王妃会做饭?” “这就不需要你们两个操心了。”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楚悦已经吃完了饭,“你们快吃,吃完休息半个时辰,然后训练开始。” 望着她消失在屋里的背影,两人愣愣出神。心里想着,王妃做的饭能吃吗? 紫竹他们不知道楚悦为何要这样训练他们,只是听从楚悦的命令,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两人真的在半个时辰后到绕着海棠林跑起来。 “冬青,你说王妃真的会做饭吗?”紫竹跑在冬青身后,喘着气问。 显然,二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冬青气息比她稳,声音厚实:“不知道。” “王妃每天神秘兮兮地偷溜出王府,不会是去偷学厨艺吧?” 冬青被紫竹的猜测雷了一下,他没好气道:“你想太多了。王妃是什么身份,有必要出去学厨吗?” 再说了,王妃若是把时间花在厨艺上,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上次楚悦拿出装有二十两银子的荷包,不是全部家当,而是冰山一角。 因为紫竹要打理海棠苑的花销,楚悦便一次性给了她五十两,拿出来的时候毫不肉疼,在两人眼中,看不出她有半分心疼,于是就猜想,王妃其实很有钱!只不过以前没显露出来,而现在院里只有他们这两个心月复,就透露了一角。 “不管能不能吃,只要是王妃煮的,我一定会吃下去的。”紫竹眼睛闪闪地说道,想一想那可是尊贵的王妃亲自下厨做出的东西,连王爷都没福分享用,她不过是个卑微的丫鬟,竟能够品尝到王妃的手艺,死也无撼了。 冬青点了点头,“我也会。” 跑完十圈,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没缓过气儿来就自觉走到焕然一新的院子里站军姿。 一刻钟过去,两个人热得满头大汗。、 半个时辰过去,两人有些头晕眼花。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腿软耳鸣,视线模糊了。 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楚悦要叫他们把院子里的海棠树砍掉了。 如今院子里是一点遮阳的东西都没有,阳光从头顶上罩下来,脸被晒得通红。不知是不是树大招风的缘故,以前偶尔能感觉到微风,今天一点儿也没有。加上比平时多站半个时辰,紫竹先支撑不住。 她之前得意自己已经不怕晒太阳,比男人还厉害,可以稳如泰山地伫立在夏日下,原来只要时间久一点,她依然受不了。 她咬咬牙,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都坚持一个时辰了。 冬青的情况比她好些,但也感觉负荷比平常重。 由于院门大敞着,有下人经过,看到两人像傻子一样呆站在院子里,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白兰路过时,还走到门边,冷嘲热讽一般。 其实她现在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也许是之前在李管家面前说了主子的坏话,因此被李管家分配到洗衣房,而且洗的是下人的衣服。每次只有回到海棠苑,亲眼看到紫竹和冬青的悲惨境域,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呼!我不行了!”等时辰一到,紫竹累得瘫倒在地,不顾形象,地板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上,烫是必然的,但却没能让她起身。 冬青扶着自己的膝盖弯着腰道:“快起来,你想把自己烤熟吗?” 紫竹才不听他的。 冬青挠了挠头:“这都午时了,不知道王妃的饭做好没……” “啊!王妃下厨!我居然累到忘了!”紫竹大惊小怪地跳了起来,刚才还说不行了的人立刻生龙活虎起来,先冬青一步朝小厨房跑去。 第二十五章 卑鄙(修) 厨房里静寂无声,除了常年累月积累的烟火味,半个人影也没有。 紫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菜也没有,锅碗瓢盆全整齐干净地摆在原处。 “难道王妃后悔自己说过的话躲起来了?”紫竹有些失望地耷拉下眼皮,她忽然觉得好饿。 两人其实并未对楚悦的厨艺抱太大的希望,只是现在连人都见不到,说不失望是假的。 “王妃没煮东西,我们要不要自己动手?”冬青望着空空如也的大锅,呆愣地问。 “你自己动手!”紫竹哼了一声,把锅盖往他胸前一推,走了。 城外,楚悦身穿男装沿着一条小道快速走动。 她抬眼看着远处座落在乡间的小村庄,清亮的眼睛闪过一道冷光。 “赵月姑娘,我今天多砍了些柴,你拿点去用吧!”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露出小腿和臂膀的憨厚小伙子挑着柴从村口进来,绕到一间木屋,站在木栏外扬声叫道。 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穿的衣服算不上绫罗绸缎,却也比一般的村姑要好,脸上略施粉黛,在这样的乡村里就是一朵娇艳的花儿。 年轻小伙双眼一亮,“赵月姑娘越来越漂亮了。”乡下人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不懂得何为含蓄。 而被夸奖的女子也没有出现平常女子的娇羞,她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却故作谦虚地说:“张大哥过奖了,我不过是个粗野丫头。” 年轻小伙自个儿打开木栏门,将挑着的一半柴放在屋后边靠墙的空地上,背对着她道:“赵月姑娘今天去我家吃饭吧。” “这怎么好意思。张大哥帮我砍柴,又常送我东西,我已经感激不尽,哪还能去你家里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不过是多煮些饭菜,何况赵月姑娘吃得不多,每次阿爹还说赵月姑娘吃得比猫儿少呢!” “那小女子就叨唠了。” “呵呵,赵月姑娘能来,可是我的福气。”被称为张大哥的年轻小伙子笑得傻兮兮,明眼人都看出他对面前的女子有意思。 “张大哥先回去,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行。”小伙子笑了笑,把只剩一半的柴挑在肩上。 “郡主!”女子等小伙子挑着柴走远后回到屋中,见到屋中多了一人,先是一惊,等看到对方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楚悦好整以暇地站在不大的客厅里,“岳红在这里似乎过得很自在。” 她特地跑到这个叫张家村的小乡村,就是为了寻找背叛了夏楚悦的贴身婢女岳红。 女子稳住心神,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个陌生男人跑进一个女子的家里有何图谋?” 楚悦轻笑:“背叛我就是为了到这种地方过日子的吗?原来你喜欢当村姑。也是,当村姑能得到年轻小伙子的爱慕,比伺候人强。” 女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愤怒地瞪着楚悦:“你胡说八道什么!” 楚悦口中的“村姑”戳中了她的痛处,她背叛主子,自然为了往上爬,只是结果未如她的意,答应了她的那人不仅没有实现诺言,反而对她赶尽杀绝,否则她又怎么会藏到这样的乡下地方,和这些粗鄙的乡下人住在一起。 而她正是逃亡到此的岳红,夏楚悦的贴身婢女。 虽然楚悦一身男装,但是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岳红依然轻易认出了她。岳红的样貌并无多大改变,天生爱美的她不愿把自己化成一个丑八怪,所以楚悦想要认出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因此,她被楚悦一激也就承认了。 楚悦能够体现到她心中的落差,却无半分怜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岳红如今的下场,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呵,我也懒得管。不过,你以为背叛主人后可以一走了之?” “惩罚?”岳红嗤笑,她的目光从楚悦的身后收回来,恨恨地盯在楚悦脸上,“就凭现在的你?” 楚悦唇角一勾,“我一人,足矣。” 岳红捕捉到她脸上古怪的笑意,城门外发生的画面忽然闯入脑海,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你快滚出去,不走我就叫人了。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够对抗整个张家村?” “你口中的张大哥不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吧?你又是怎么和他们交代你的来历的?他要是知道你是个卖主求荣的狠毒女人,你说他会如何想?” 听到楚悦的威胁,岳红心里头涌出不安,旋即沉下脸来,“他们才不会相信你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张大哥肯定会相信我的,你不过是个企图侵犯我的流氓。” “呵,这个时候还想着算计别人。你倒是镇定。只是做过的事,再怎么掩饰终有暴露的一天。若是他们知道心目中的善良姑娘是个蛇蝎女子,还会喜欢你吗?” 楚悦语气一顿,缓声道:“如果你告诉我是谁收买你,让你在城门口指出我的身份,我会马上离开,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你就继续做你的村中一枝花。” 岳红冷哼一声:“我不会再相信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了。” 那人不仅食言而肥,而且派人杀她。锦绣郡主现在不动手,不过是想找到幕后之人,只要她说了出来,恐怕又会被杀人灭口;不说,反倒有活下去的希望。 楚悦眸光一闪,明了地笑道:“原来,你投靠的人已经对你下手,难怪会躲到这样的地方来。我若将你在这里的消息散布出去,你猜多久会有人追杀过来?” “你卑鄙!”岳红没想到自己一时气言竟然让对方抓住把柄,气怒道。 第二十六章 放箭 “再卑鄙也卑鄙过你们这些人。”楚悦淡笑的笑容一变,露出冷酷的表情,“夏楚悦对你不薄,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将她出卖。她不幸**,定然有你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此,却仍不放过她,将她扔弃至城门外任人围观,又当着众人的面指出她的身份。不仅毁其清誉,更要夺她的命。” “谁能卑鄙过你们?谁又能狠毒过你们?” 岳红惊骇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楚悦的称呼有些奇怪,不是自述,而是以第三人称来讲述,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可是岳红太过震惊,以致于忽略了她的说法。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是谁,只是没有证据。若是你出面,指正她,我可以饶了你以前的背叛。毕竟,你只是隐而不报,并未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真正害惨我的是那个幕后人。只要你愿意站出来,我一定会安全送你离开。你也不想这样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吧?现在是村姑,以后是村妇。” “你知道那人是谁?”岳红更加震惊,失声叫道。 楚悦笑道:“我既然能找到你,当然也能够找到想要害我的人。刚才不过是想让你主动承认而已。” 岳红脸上惊疑不定,确实,她藏在这里两个月,还没被人找到,可见藏得隐秘,她从未想过会找来的人居然找上门来,神通岂不是比那人还广大? 可是,锦绣郡主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会被那人害得那么惨? 她曾偷偷打听过,锦绣郡主嫁入宁王府后并不得宠,在她想来,肯定是宁王在新婚之夜发现了锦绣郡主不洁的事实才冷落了锦绣郡主。 即便锦绣郡主仍是王妃,和**前却不可同日而语。 而锦绣郡主遭遇的一切悲剧,都是那人的设计。 她要不要和锦绣郡主合作指证那个狠毒的人呢? “没有太多时间让你想,我能找到这里,他们很快也会找来。要不要命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相较岳红的紧张和迟疑,楚悦显得从容不迫。 半晌,岳红忽然问道:“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楚悦含笑看着她,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让岳红心里头十分不悦。 “你现在是将功赎罪。不治你的罪你就该感恩戴德了。重要的是,可以保住你的小命。有什么东西比命重要?” 岳红眼神闪烁,心里不甘,愤怒,全都表现在双眼中。 楚悦不急,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命,另外,你还要给我一千两银子。”岳红破釜沉舟。 楚悦眉眼微弯,丝毫不诧异岳红的选择,“好。” 听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岳红顿时后悔不已,肉疼起来,早知道就喊一千两黄金了。 “那么,你把你们如何勾搭上的事完整地说一遍吧。” 岳红心里仍对她存着一些警惕,“等你把一切安排好,到时我自会当堂作证。眼下,你先要保证我的安全。”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傻。”楚悦轻叹一声。 岳红羞恼地瞪她一眼,“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 她不是一样被那人设计了! “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收拾完和我走吧,这里不安全。”岳红默默地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拿了个包袱出来。 楚悦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个傻子,逃跑的东西随时准备着,难怪能够藏在这里那么久,连清风楼都费了两个多月才找到。 “要不要和你的张大哥告别?” “多管闲事!”岳红恼怒地哼了一声,越过她率先朝门口走出去。 “赵月姑娘,你这是要去哪?”之前的年轻小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岳红的木屋外,满脸惊讶地看着她肩上的包袱。 “张大哥,我表姐来寻我……”话未说完,就惊恐地看到张鹏的额头上凸出一枚箭头,乌黑的血瞬间从额头上流出来。 尖叫破口而出,岳红吓得忘记逃跑。 “快跑!”楚悦眸光猛地沉下,推了岳红一把,喝道。 岳红反应过来,踉跄着转身想屋里跑去。 又一支锐利的箭夹着庞大的气势呼啸而来,瞬间插在门上,几乎是插在岳红的脸颊过去的,盯着犹在震颤的箭尾,岳红吓得呆傻在原地。 “笨蛋,往屋后跑。” 楚悦怒喝一声,拽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跑,门被她用力甩上,瞬间四五个箭头陷进门内。 刚才若是楚悦反应慢一点,两人就要被扎成马蜂窝了。 岳红完全是被楚悦拉着跑的,木屋不大,楚悦早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里面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只能从屋后的窗子跳出去。 他们想到要往屋后逃,敌人显然也料到了,刚跳出去,刷刷地站出四五个手持长弓利箭的黑衣蒙面人,发着漆黑的箭头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道冷光。 岳红一把将楚悦甩开,跪在地上:“你们是要抓她吧。她是锦绣郡主,是宁王妃,是她要把我带走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站在中间的黑衣人目光一冷,停留在男装打扮的楚悦身上。 楚悦一怔,随即冰冷地看了她一眼,抬头看向他,“你们是什么人?” 这人站在中间,用的弓和其他人不样,看样子应该是首领一类的。 “放箭!” 站在中间的黑衣人沉声命令,根本不给两人延迟的时间。 瞬间,五支箭羽飞射而来。 岳红吓得连滚带爬,往楚悦身后躲去。 第二十七章 血战 楚悦瞳孔缩成一点,冷喝一声:“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同时,她的脚踢向堆在地上的柴堆。 啪!啪!啪! 四五块木头瞬间飞到空中,挡住射来的长箭,楚悦的身形闪动,躲闪着没被挡下的两支箭。 岳红被吓破胆子,面色全失,由于楚悦挡在前面,她反倒没有受伤。 看到楚悦竟然挡下了五支箭,领头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冷笑一声:“继续!不许停!” 连在前屋的五个黑衣人也围了过来。 顿时,仿佛有无数支箭射出,在空中形成一片箭雨。 楚悦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但她的表情却又从容得好似面对的不过是一场细雨。 脚下的木柴很快被她踢光,对方的箭带得不多,很快就射完了,但是却有一支射中了楚悦的左胳膊。 他们双目冷酷地扔掉长弓,拔出腰间的剑,向她围攻过来。 楚悦顾不上血流不止的左臂,警惕地往后慢慢退去,踩到一人的脚,低头看到岳红胸口被血染红,申吟不止。 她回头看了眼脚步轻盈包围过来的黑衣人,知道自己是带不走岳红了,即便她没有受伤,自己一个人想逃出这些经过训练的杀手的追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忽然弯腰,十个黑衣人以为她有什么绝招,不由全都脚步一顿,摆出防御的姿势。 楚悦仅凭一人赤手空拳躲过了箭雨,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心里对她警惕万分。 楚悦俯身靠在岳红耳边蠕动着唇,她的声音很低,像蚊子声一样,即便是岳红,也听得不真切。不过她听到了,瞳孔猛地放大,怒瞪着楚悦,嘶哑地道:“你骗我!” “上!” 看到楚悦和半死不活的岳红不知在耳语什么,为首黑衣人扬声喝道,迟疑的步伐不再停留,骤然加快了身速。 “我不会告诉你的。” 岳红双眼通红地瞪着她,在她心里,已经把楚悦当成了拖累她的人,如果不是楚悦,她还在这里藏得好好的,以后也许会有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是楚悦把黑衣杀手引来了,连累了她。 感受到从四周迅速靠近的杀气,楚悦眼睛一凝,霍然跃起,跳入窗内。 她没有时间和岳红周旋,而她也明白,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让岳红开口说出那个害她的人。 “追!”冷笑声从黑衣人蒙着的嘴里哼出,十人速度很快,在楚悦跃进屋里的肯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个身体轻盈地跳进窗里。 目光所及,空无一人。 但是地面上却有一条血路,一滴一滴……延伸至里屋。 不用领头人说,几人立即冲进去,但是里面同样没有发现人,血路延伸到床边就消失了。 黑衣首领的目光落在床上被扯破的床单,猜到楚悦将伤口的血止住,想要依据血路找人,行不通了。 “她受了伤,肯定跑不远,两人到村口守着,留下七人在附近的民房搜查,。” 令行禁止,九个黑衣人迅速按他的话行事。 “啊!死人了!大鹏,你怎么死了?”外面传来一人的呼喊,话还没说完,接着声音嘎然而止。 但是他的叫嚷声很快把村民引来,结果更多的村民死在黑衣手中。 黑衣首领站在岳红屋子前,冷眼望着这一幕,双眸无波无澜,看着手下的人收割无反抗之力的村民,就像是在看屠杀禽兽一般。 黑衣人闯入民居中,见到人就杀,半天的功夫,张家村血流成河。 而在他们残杀村民的同时,却给了楚悦休息的时间。 躲在草垛中的楚悦听着一声声惨叫,脸绷得死紧,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倘非理智尚在,她已经冲出去杀了那些残忍的黑衣杀手,只是她知道,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在同时对付那么多人。 在屋子里搜查的黑衣,有的人撩开通往内室的布帘,还有人将桌子椅子踢开,不管能不能藏人,都要搜查一翻。 屋外的杀手则见人就杀,连动物都不放过。 “头儿,没有找到人。” 杀光了村民,仍没有找到他们的目标。 几人聚在村口,满身煞气,脸上和身上都沾着血,侧在身边的银剑染成了红色,血一滴一滴顺着剑尖滴落在地。 “继续搜!不能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受了伤,量她插翅也难飞。”黑衣首领冷声道。 七个黑衣人重新进入村子里,黑衣首领阴鹜的目光扫荡着四周,突然,他的目光定在堆放于村头的草垛上。 草垛堆得极高,比一层楼还高,一堆连着一堆。 他缓慢而坚定地走过去,提剑迅速刺入草垛中。 抽出剑,无数的草梗草屑随着剑身抽出,飞散在空中。 躲在草垛中央的楚悦心头顿紧,屏住呼吸,紧紧抓着手里的剑。 黑衣首领连续在草垛上刺了数下,除了弄得满身草外,却没有找到目标。等到其他黑衣再次无功而反时,他看着面前的草垛,口吻冷酷无情:“烧了!” 楚悦呼吸沉重了一分,知道自己再不能躲下去,否则就要直接被烧成灰了。 刚有一黑衣人举着火把点烧草垛的一边,草垛忽然爆炸开来,草盖了他一身。 其他黑衣人则迅速反应过来,向着从草垛里飞出来的人影攻击。 楚悦没有内力,不懂轻功,和对方拼剑,落了下风,何况对方人数众多,又是没有受伤的男人,她毫无胜算。 因此她毫不恋战,只想找到突围,好逃走。 银光闪烁,寒气逼人,数道黑影与一道青影纠缠在一起,原本守着村口的两个黑衣人也加入进来,一时剑光舞得让人眼花缭乱,金属的撞击声响个不停。 楚悦身上旧伤添新伤,没过多久,青衣便被血染成一块块深色,有敌人的,也有她的。 在现代,她自信能够在十个杀手的追击下逃月兑,但是在这个内力盛行的古代,她强大的武力就没有了优势。 她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有人一剑砍在她的右腿上。 这样子还不死,黑衣首领目露惊奇之色。 楚悦身上有多少伤,他比楚悦还清楚。这次他没有加入战局,站在一旁观看,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楚悦逃月兑。事实上,他心里不认为楚悦能够躲过他手下的围击。 佩服之余,也被她这垂死挣扎的样子激笑了,不屑地冷哼道:“困兽之斗!你们快点,一个没有内力的丫头,浪费那么多时间竟没杀死。” 听到他的话,一众黑衣人下手愈发凌厉。 楚悦的脸上满是鲜血,眼睛上溅了血,视线模糊,浑身又疼又麻,头沉重之极,随时可能倒下,但她却撑着一口气,凭着常年在死亡边缘推淬炼出的本能躲避着敌人刺向要害的攻击。 难道她今日要丧命于此吗? ------题外话------ 25、26章昨天已修改完毕,如果看到的还是一样的,那就是网页滞后了。给亲们带来不便,请见谅。另外,向新来的读者求个收! 第三十二章 王爷喜欢男人? 太医语气温和地道:“眼下虽是夏日,但夜晚温度仍有些低,多注意些别着凉了。尤其是女子,身体属阴,容易受到风邪和寒邪的入侵,定要注意保养好自己。宁王妃休息的时候,应该让丫鬟多注意着点。” 站在一旁名叫红袖的丫鬟悄悄地观察着两人。 太医开了张药方,留下几句嘱咐就被红袖领着出了海棠苑。 紫竹开心地说道:“太医真的没有检查出来耶,王妃说得真准!” 楚悦颦眉沉思,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精通中医的大夫通过把脉,加上望闻切,可以将病者的伤势及病因猜出个**,她曾经遇到过一个老中医,只是通过这些简单的操作就猜出了一个有着数年隐疾的战友的隐疾及形成隐疾的原因和时间。 在现代,许多中医古籍早已失传,都能够做到如此。 一个古代的太医,给宫中皇室看病的老太医,会连她是受伤还是生病也看不出来? 她刚才对紫竹说的话不过是安抚对方罢了。 难不成这个太医只是滥竽充数? 当然不可能。 会被龙希宁请来的太医怎么也不会是个庸医,那么太医为什么要顺着她的话说?是龙希宁的吩咐?或者他只是在自己面前演戏? “你多注意着点,别让那些新来的下人发现了。”理不清头绪,只得向紫竹吩咐道。 紫竹连忙点头,“奴婢知道。这些天受过王妃的训练,奴婢早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他们要敢在我们眼皮子下耍什么花招,奴婢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也许是楚悦多虑而已,太医走后并未引来什么。龙希宁也未再来过,除了海棠苑多出几个目光闪烁的下人,和楚悦受伤前无太大差别。 而她有了生病这个借口,可以每天按时喝药,当然,凡事只能由紫竹亲为,断不会让其他丫鬟代劳。 “紫竹姐姐,你又给王妃送药了?”红袖笑呵呵地问迎面走来的紫竹。 紫竹点了点头。 “奴婢帮紫竹姐姐端吧,你每天都做那么多,妹妹我看着都心疼呢。要是累倒了,谁来照顾王妃?” 紫竹并未因此给她好眼色,在她看来,红袖等人就是龙希宁找来监视楚悦的,隐隐对他们带着敌意。 “不必了,我还没弱到端碗药就累倒。你要是有这个闲功夫,不如去把地扫干净,再把所有的桌椅窗门擦一遍。” 红袖等她一走,脸上的笑骤然消失,手里的帕子被她绞作一团。 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让他们来看着王妃,一个病秧子,能活几日都不知。 楚悦喝完药后,问:“你们现在训练得怎么样了?” “奴婢和冬青都趁着夜里天黑到海棠林里跑步,现在跑十圈是件简单的事儿,不过因着红袖这些人,白天没有再‘站军姿’。” “这就够了,至于那些人,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 “王妃,您一直躺在床上很无聊吧,不如奴婢给您讲讲府外的事?”经过楚悦的训练,紫竹两人别的先不说,这性子倒是越来越活泼,也越来越有主见,估计天性都被她解放出来了。 楚悦在床上躺了两天,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困乏,便点了点头。 紫竹一喜,歪着头将从街上听到的八卦讲出来。 女孩子大多八卦,紫竹也不例外。听着紫竹连哪个官员家的儿子娶了个青楼姑娘都讲出来,楚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不过有一事倒让她留了意。 张家村被屠村,事情似乎闹得很大,竟连皇上都知道了。皇帝震怒,命京兆尹彻查此案。让她奇怪的是,为何没有牵涉到她。岳红死在张家村,要是京兆尹彻查,应该能够查到岳红是她在江夏王府时的贴身丫鬟。 她想到了风飞,会不会是他插手帮的忙?随即否认自己的猜测,自己并未将去张家村的目的告诉风飞,他难不成能够未卜先知把岳红藏起来? “王妃,奴婢听说了一件事。” 楚悦正思索着张家村的事,忽然听到紫竹的声音有些迟疑,奇怪地问:“什么事?” “府里的下人都在传王爷喜欢萧丞相家的嫡小姐。” 紫竹小声地说道,目光小心地观察着楚悦的脸色,生怕她大发雷庭或者太过伤心,这事她已经在心里忍了好久。 如今见王爷来看望王妃,还请了太医给王妃看病,她便觉得王爷其实是关心王妃的。如果王爷和王妃能够相敬如宾,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男的俊美高贵,女的漂亮清雅,实在般配。所以她觉得这事有必要提醒一下王妃。 “和我有什么关系?” 紫竹看着楚悦轻描淡写的模样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看这样子,王妃根本对王爷毫无感情。 可是王妃都嫁给王爷了,即使不喜欢,也要捍卫自己的地位。要不然正妃的位置就要被别人抢了!其他人可都说要是萧小姐嫁给王爷,王妃肯定会被废掉的。 于是,她紧张地劝道:“王妃,这当然和您有关了。您难道不担心萧小姐威胁到您的地位吗?” “傻丫头,皇上御赐的王妃谁敢说废就废?就连龙希宁也没资格。”楚悦淡淡地说道。 其实心里一直为这事犯愁,古代皇权至上,她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时解除婚约,只能等待时机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令紫竹松了口气,她随即小脸一皱,不忿道:“也不知那些下人眼睛长到哪里去了,竟然说萧小姐比王妃好看一百倍,只有萧小姐才配当。”说完,猛地堵住自己的嘴,拿眼觑她。 “只有萧小姐才配当龙希宁的正妃。”楚悦补充她没说完的话。 紫竹扁扁嘴:“原来王妃都知道啊。” 楚悦轻笑出声,看不出半分不悦,“猜的。不过配不配不是下人说的算。何况,我一直以为龙希宁喜欢的是男人。” 紫竹目瞪口呆地啊了一声,王爷喜欢男人?王妃怎么会这样想? 第三十三章 竹雅轩(求收) “这么多年来,你有听过龙希宁和哪个女子亲近过吗?” 紫竹摇了摇头,单是她在府中几个月,也不曾听过或看过王爷和女子亲近过,府里除了王妃以外,侧妃、侍妾一个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对王妃有多宠爱呢,她却是知道,王爷根本不喜欢王妃。 难道真像王妃说的那样,王爷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娶王妃不过是掩人耳目? 紫竹凭着她发达的八卦细胞,在脑中臆测着龙希宁多年来不亲近的原因。 楚悦笑得温和无害,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话题。他不是嫌她坏了他的名声吗?想要人们忘记她的事,当然需要更大的八卦。 …… 书房里,龙希宁英挺的剑眉紧紧皱起,放下手里的书,用力揉着太阳穴。张家村居然藏有凤西国奸细,太子怎么知道凤西国的奸细藏在那里? 一丝冷意从眼中闪过。这次张家村灭村惨案让太子立了大功,父皇对太子褒奖有加,这对他可不是件好事。 “王爷。” 房内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龙希宁抬头一看,阴云散去,声音带着几分轻松:“展翼,你终于回来了!” 被称为展翼的男子身穿暗红衣袍,腰间束带,双袖紧口,黑发只以一条发带束起,打扮相当利落。 展翼恭敬地低下头:“让王爷久等了。” 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龙希宁轻叹一声:“没有你在,本王做什么都觉得不顺心,其他人一个个形同废物,连点事也办不好。” “谁惹了王爷?是太子他们?”展翼脸色一变。 龙希宁摆了摆手,道:“一些小事,待儿再说。你先把这次幽州之行说一说。” 展翼眉眼一凛,将秘密前往幽州调查到的结果告诉龙希宁。 过了许久,展翼终于说完,龙希宁脸上的阴云尽都退去,双目神采飞扬,兴奋地站起来,走到展翼面前,捶了一下他的胸:“你是本王的福星!刚刚还在为太子得父皇信任的事烦恼,你就替本王送来了那么大的礼!” 展翼接受了龙希宁亲热的一拳,神情恭敬:“展翼幸不辱命。” 龙希宁正想说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李管家的声音:“王爷,萧公子邀您去竹雅轩品茗。” 腾飞? 龙希宁一顿,沉声道:“知道了,备车。” 他侧头看向展翼:“你和本王一同去。” 两人一同出门,李管家看到展翼,愣了一下,才略显恭敬地道:“展侍卫回来了。” 展翼与龙希宁一块儿长大,又是龙希宁的左膀右臂,连李管家都要避其锋芒。 “嗯。”展翼淡淡地应了一声,在龙希宁进马车后,跃坐在车厢外的坐板上,车夫赶着马,消失在李管家的视线中。 “竹、雅、轩。”楚悦仰头看着匾额上墨黑色的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念道。 这就是风飞约定的地方? 灰瓦白墙,和其普通宅子并无太大差别,这里真的是名声远扬的竹雅轩? “公子请。”这时,从门内走出一年轻男子,青衣打扮,发髻上插着一支木钗,两旁发丝皆拢于髻上,其余直直垂散在身后。 楚悦点了点头,步履从容地跟随在青衣男子身后走进大门,随着深入,她的眼中慢慢露出惊叹。 据闻竹雅轩聚集着一批文人雅士,他们在此或吟诗作对,或抚琴下棋,或品茗赏竹,或高谈阔论。 从大门进来,楚悦便发现这里的不同之处。幽静,清雅。尤其是从繁华的大街穿过来,这种感触特别深刻。 随处可见的竹子,青翠欲滴,竹香沁鼻,令人心旷神怡,仿佛坠入一个空灵的世界。偶尔能遇到一两个穿着素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他们似是沉浸在竹景中,楚悦两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迎面走来一白衣一青衣两位年轻公子,见到楚悦身边的青衣男子时忽然眼前两一亮。 “唐先生,好久不见。” “唐先生,没想到今日竟然碰到了您。这位是——” 两人先后朝青衣男子打了招呼,十分热烈。青衣男子一一回应,含笑道:“我和二位有同样的疑问” 白衣公子目光落在楚悦身上,淡淡地道:“原来是新来的。” 楚悦观察着他们,而她身边的男子则暗暗打量着她,她只作不知。 “在下尉明田,家父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尉水源。”青衣公子对楚悦拱了拱手,率先自我介绍。 白衣公子也介绍了自己的姓名身份,“在下白司南,光禄寺少卿之子。”说完后看着她。 青衣男子立在一旁,淡笑不语。 竹雅轩并非想来就能来的,能够进入这里,大都是学识渊博抑或喜爱琴棋书画的文人雅士,除少数寒门子弟外,大多都是清贵子弟,在京城里能叫得上名号。 他也很想知道面前这个穿着水蓝色长袍的面生公子是何身份。 “夏越。” 楚悦只说了个名字,那两位公子都有些不悦。 白衣公子问:“不知夏公子是哪家的公子或门生?面生得很。” 楚悦皱眉,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耐烦,那个只知风花雪月的风飞为什么要提出在这里见面?想要附庸风雅何必拖上她。 楚悦不说话,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显得有些倨傲了。 “夏公子是不想说、不敢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尉明田眼里闪过愠怒之色,咄咄逼人地问。 “我是来找人的。”楚悦没必要和陌生人争口角,直接道明来意。 刚才一到大门就被这个人称唐先生的青衣男子请了进来,她还以为是风飞派人来接她的,但见唐先生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知道自己误会了。估计今天过了之后,她也不会再来这种才墨之薮。 “找人?”尉明田嗤笑出声,“难怪……” 他自负清高,即便看轻楚悦,也不会说了两句话就把瞧不起她的话摆在台面上。 “说说吧,你找的是谁。别的不说,竹雅轩里的公子先生,我大都认识,给你指条路还是可以的。” 白司南悄悄拉了拉的袖子,示意唐先生的存在。 尉明田偷眼瞧向唐先生,见他目光清和,没有因为自己的越俎代庖生气,顿时放下心来,笑容亲热:“唐先生,找人的事交给侍者便行,怎需劳烦您?在下之前作了一首诗,一直想请您点评一番,可惜几天都没遇见您。今日赶巧了,临走前遇见了您,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先生。”恰在这时,一个头上包着个布包的少年匆匆跑到青衣男子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唐先生对他点了点头,侧眸对几人歉意地说道:“在下有事,先失陪了。尉公子,你的诗唐某暂时无缘欣赏,改日再说吧。”说完,他转头向楚悦道,“你要找谁,让竹远带你去吧。” “竹远,别怠慢了夏公子,他第一次来,不熟悉竹雅轩,别把人带丢了。”他再次歉意地笑了笑,对几人微微颔首,便步履匆匆地离开。 传话的侍者竹远看了其他两人一眼,说道:“竹远先带夏公子去竹园,二位公子请便。” 白司南点头。 竹远领着楚悦穿过垂花门,边走边问:“不知公子想找谁?” “风飞。” “风飞?风国舅?”竹远还没反应,身后就传来一道惊呼声。 是尉明田的乍呼。 他三步并作两步,越到楚悦面前,冷笑道:“风飞会认识你这样的穷酸?”他上下打量着楚悦那身朴素的衣裳,满脸不相信。 白司南紧步跟上,低声说道:“明田,我们走吧。” “我道他要找谁,居然是风国舅。司南,你听着不觉得好笑吗?他居然说要找风国舅。” 第三十四章 寻香而来 第三十五章 幽会 “进去再说,外面耳目太多。” 楚悦回头扫了一眼,果真瞧见附近流连着许多人,竖着耳朵,或者偷偷朝他们的方向瞟上两眼。 尾随风飞进入竹院,里面十分安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楚悦有些奇怪,风飞像是知道她的疑惑,解释道:“竹雅轩是才墨之薮,词人才子不胜枚举。自古文人相轻,攀比的是才艺学识,在这里,迷恋为众人所不耻。因此心照不宣的,很少有人会带女子过来,侍从一般也是挑聪明伶俐的男子而非美婢。” 楚悦质疑地打量着他,以他的性子他会遵循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何况,他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吧。要是在乎,他早被满城的传闻喷死了。 风飞模了模光滑的鼻尖,挑眉问道:“你不信?” “你都敢把我叫到这里来,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风飞呵呵一笑:“倒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反正我不是每日都来,把漂亮姑娘单独留在竹院,周围那群饿狼溜进来偷吃怎么办?” 楚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厮插科打诨的功夫仍然那么厉害。 “说正经事吧,我可不想天黑的时候还没回到家。” 风飞轻轻呼了口气:“你担心被宁王发现?” “不是。”楚悦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比女人还啰嗦,半天不进正题。岳红你怎么处理?” “岳红是谁?”风飞一怔,诧异地问。 楚悦眉宇间展露出一丝不悦,双唇紧抿,脸上的线条同样紧绷着。 风飞眼神放柔,黑眸里映着楚悦的身影:“放心,她已经灰飞烟灭,谁也查不到你身上。” “我以为你会拿她作文章,要挟我。”楚悦嗤笑。 风飞轻叹一声:“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吗?” 楚悦斜睨着他,你不是吗? 读懂她的眼神,风飞无语地抽了抽眼角,露出一个忧伤的表情,被楚悦毫不留情地打击摧毁,“收起你的表演。我不是那些看到你就眼露花痴的少女。” 风飞揉了揉面皮,喟叹道:“是啊,你不是……”如果她和普通女子一样,他又怎会一次次破例出手? “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张家村屠村事件是怎么处理的吧。” 风飞微抬眉梢,以一种极为轻慢的语气道:“很简单,写封信让人送到太子府,自然有人处理后事。” 楚悦斜眼看他:“太子那么容易相信?” “只要能抢占到功劳,信与不信有区别?”风飞勾了勾唇角。 楚悦敛眸,她穿越过来那天,太子会在宫里,应该也是有人给他送了消息。如此急功近利,想必他这个太子之位坐得不稳哪。 “听说张家村里藏有凤西的探子,这也是你捏造的?” 风飞捧起速风放在桌上的茶杯,放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不急不徐地开口:“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去为他人做嫁衣,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太子做的?”楚悦皱眉。 风飞摇了摇头,眉眼飞扬:“难道就不能真的是凤西的奸细?说来,你还是龙兰国的大功臣呢。若没有你,凤西奸细仍然潜伏在张家村,龙兰国会有多少隐密信息从他们手中传回凤西国?” “……” 同一时间,龙希宁在唐先生的陪伴下走进了竹园。 招来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同一日见到宁王和风国舅,可不是易事。 两人好像天生不对盘,基本上不会一同出现在竹雅轩里,莫非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竹园中除了风飞的私人院子外,另有两座院子,一处是太子的,另一处便是宁王的。一个是储君,一个是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并且有一拼之力的王爷,风飞能够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别院,足见他的地位尊崇,身份特殊。 龙希宁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向自己的院子,面对众文人才子的热情问候,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尽管如此,却未惹来不满,不过,倾向太子党的那群文人墨客除外。 听到他们的话,他的耳根动了动,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同样是一座隐在林间的竹院,离风飞那座不远。 “宁王。”一身穿月牙白的俊秀男子上前一步,向他拱手行礼。 男子身边有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秀美男子,看到龙希宁的时候双眸里闪过激动的光芒,“宁。” 没有龙希宁的准许,他们两个是不能私自入内的。 龙希宁先向俊秀男子点了点头:“腾飞。”然后看向秀美男子的时候,眼神柔和下来,“菲儿。”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萧丞相的公子萧腾飞和千金萧芳菲。 待得入院,龙希宁和萧腾飞聊了一会儿朝局大事,而萧芳菲则安静地坐在萧腾飞旁边。展翼面无表情地站在龙希宁背后,尽职尽责地当着侍卫。 过了片刻,萧腾飞将话峰一转,“我家菲儿年纪不小,生辰一过就十八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五岁孩子都有了。” “大哥!”萧芳菲双颊蓦地染上两朵红云,含水的眸子嗔怪地睨他一眼。虽然是男装打扮,此刻却尽显女儿家的娇媚,和楚悦的英气完全不同。 萧腾飞按住萧芳菲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龙希宁。 龙希宁面部线条紧绷,锐利的鹰眸瞬间变得暗沉,薄如削剑的双唇抿了抿:“本王知道,让菲儿等本王那么久本王心中有愧。只是,你们也知道皇上的脾性,本王若公然违背他的意愿,等待本王的会是什么。” 萧芳菲敛眸隐去里面的失落,被萧腾飞罩着的手紧了紧。 萧腾飞安慰地侧头看她一眼,语气缓和了些:“王爷,不是腾飞逼您。只是菲儿愿意等,家父却不愿意等,若非太子已娶了王家的二小姐为太子妃,家父早就将菲儿嫁给了他。” 龙希宁双眉拧成疙瘩,放在膝盖上的手青筋暴露,“要不把我们的事告诉萧丞相?本王说过,等本王坐上那个位子,菲儿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萧芳菲脸上的红霞再起,她的声音柔和而动听:“可是宁王妃她……” 第四十章 果然是大美人 出了院子,逐渐热闹起来。 看到楚悦他们奇怪的阵形,眼里闪过好奇的光芒。然而龙希宁今天寒气阵阵,离得老远都能感觉到,谁也不敢上前触眉头。 “王妃,今天王爷好奇怪。”紫竹悄悄地对楚悦耳语,她以为自己声音那么小,龙希宁听不到,殊不知龙希宁内力深厚,再小的声音,也能听到。 龙希宁背着手向前走,仿佛没听到紫竹的话,其实眼睛里早已汹涌着黝黑的巨浪。 “女人每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男人也有不正常的几天吧。”楚悦平静道,声音不高不低,和平常说话差不多。 龙希宁猛地停下脚,转头怒瞪着楚悦,明亮的眼睛似燃起两簇火焰。 紫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缩在楚悦身边。 “王爷想回去了?”楚悦镇定地直视着他。 龙希宁冷声低喝:“过来!” 紫竹身子一抖,劳劳抓住楚悦的胳膊,担心对方过去就会龙希宁撕碎了。 楚悦拍了拍紫竹的手,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龙希宁不敢把她怎么样。 等楚悦走到自己身边,龙希宁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别跟丢了,注意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要当众说出,也不怕招来笑话。” 他听出楚悦话里的嘲弄,却无法将怒气发出,整个人更显阴郁。 刚才走在后面好点,现在和龙希宁并肩而行,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阵阵令人难受的郁气,她赏景的心情渐渐退去。 紫竹跟在楚悦身后,低着头,畏畏缩缩,大气都不敢喘。 龙希宁原本阴郁的心情似乎好转很多,拧成疙瘩的浓眉稍展。 能看到讨厌的人难受,他自然高兴。 龙希宁现在更加觉得以前的做法完全是个错误,把夏楚悦扔在海棠苑,估计对方心里一直偷乐着呢。她不想和他相处,他偏要把她放在自己面前,看着她不自在,看着她不能肆意说话行事,看着她不舒服,想一想都觉得身心愉悦。 “王爷,此处风景不错,不如停下来欣赏片刻?”楚悦注意到紫竹小脸泛白,汗珠不断往下滴,于是询问道。 龙希宁斜斜瞟了楚悦一眼,她的脸清爽怡人,发丝未乱,走了两个时辰的路,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这个女人的体力怎么那么好? 龙希宁心里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旁边的景致:“王妃的眼光可真独特。本王觉得这里不怎么样,继续走。” 他在“独特”两字上特意加重音,楚悦不知道他暗含何意,回头看了紫竹一眼:“如果王爷不喜欢,可以继续往前逛,我想停下来看看。” 龙希宁眯起眼,锐利的鹰眸登时拉长,有种阴鹜的冷冽,“王妃不愿和本王同游?” 眼中透露出的森冷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本王会让你后悔的! 楚悦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龙希宁起争执,淡淡地道:“那走吧,王爷看到喜欢的说一声。” 楚悦服软,龙希宁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冷冷瞅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长腿迈出,沿着抄手回廊行走。 在转角的地方,碰上了一男一女。 二人朝龙希宁行了礼,这两人一个叫萧腾飞,一个叫萧芳菲,对她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对她身边的男人来说却不是,因为他的气息在遇到两人的时候明显柔缓不少。 夏楚悦对萧腾飞还是有几分印象的,因为全心全意放在龙希宁身上,也就关注起龙希宁身边的人。知道萧腾飞是萧丞相的儿子,也是龙希宁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奇怪的是对于萧芳菲的记忆很少,对她的长相只有模糊的印象,只听说过萧芳菲是京城第一美女,但是很少出席公众场合。 此时楚悦忽然记起紫竹曾经在她耳边的念叨,想必这个萧芳菲就是宁王府下人口中那个配得上王妃之位的萧小姐。 萧芳菲看到龙希宁和夏楚悦并肩而行,看似亲密无间,虽知没有什么,眼中仍是闪过一丝异色。 龙希宁看到二人,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诧异,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始和二人交谈起来,基本上是龙希宁和萧腾飞在交流。 剩下的两个女人则互相打量起来。 说实话,这是楚悦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第二个让她心里赞叹的女人。第一个是华妃,精致的五官,清纯中透着令人失魂的妩媚,将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无怪乎能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而萧芳菲,是另外一种美。她的五官同样清丽绝美,气质和华妃迥然不同。如果说华妃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水上芙蓉,妖娆又高洁,那么萧芳菲就是天山上的雪莲,高贵而圣洁,让人不敢亵渎。 楚悦觉得现代那些什么明星的玉女称号应该给面前这个女子才是。 萧芳菲同样在打量楚悦。其实,她早已暗暗观察过她许久,对她的模样更是记到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想必这位就是宁王妃吧?” 她浅浅一笑,美目流转,动人之极。 楚悦见状,不禁暗暗感叹,果然是个大美人。和夏楚悦比起来,对方确实更加有吸引男人的资本。 她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事实上,她并不想把自己贯在龙希宁的名头下,谁见到她就来一句“你就是宁王妃吧?”弄得好像她这个头衔是龙希宁施舍给她的一样,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要。 “你……” 也就在这时,从萧芳菲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楚悦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对兄妹后面还跟着人,抬眼瞧去,就看到一张惊得煞白的小脸。 不就是那日在湖边对她趾高气扬的丫鬟吗? 第四十一章 装不下去了 楚悦心中一乐,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 “黄鹂,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萧芳菲先是绷着脸斥责那个叫黄鹂的丫鬟,然后说着不好意思的话:“都怪小女子平时管教不严,在您面前失礼了。” 道歉的时候,她仍然一副优雅高贵的模样,但是别人看了,只会认为她性格使然,面对尊贵的王妃都不会失去自己的气节,更加对她刮目相看。 楚悦收回落在黄鹂脸上的目光,唇角微弯:“无碍。” 黄鹂在萧芳菲的暗示下,将震惊压在心底,谨慎地道:“谢宁王妃宽恕。” 龙希宁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抿了抿唇,挑眉道:“夏楚悦,刚才你说想看看那边的美景,正好本王有事和萧侍读有事要谈,你可以现在回去看。” 听到他对夏楚悦的称呼,萧腾飞和萧芳菲对视一眼,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和些许笑意。 夏楚悦轻挑蛾眉,龙希宁如此直接,说明面前两人和他关系不一般,也许一早就清楚他对她无丝毫男女之情。平和的目光投向萧芳菲,“萧小姐可愿一同前往?” “‘宁王妃’邀约,怎敢拒绝。”萧芳菲大大方方地看着她,挑眉转目,皆有一股风情。 龙希宁皱着眉扫了楚悦一眼,这个女人想干什么?黑蛇的事他没找她算账,她又想用诡计害菲儿? “安分点!”他低声警告。 楚悦莞尔一笑,“王爷指的是哪方面?” 萧芳菲诧异地望向她,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变了。莫非传闻是真的?她被刺激过度以至于性情大变? 看着不同以往的楚悦,萧芳菲的双眉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任何方面。”龙希宁冷哼道。 楚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沿原路返回。 龙希宁以为她答应了,再次轻哼一声,对未离开的萧芳菲小声说道:“小心点。” 对待两个女人完全不同的态度,让萧家兄妹心里十分舒坦,萧芳菲眼波流转,在龙希宁的眼睛上停顿片刻,语气轻柔:“多谢……关心。”中间顿了一下,用口型吐出一个字——宁。 紫竹恰好扭头偷偷看向他们,见到二人面对面看对方,总觉得暧昧,秀眉不禁轻蹙,莫非王爷真的喜欢萧小姐? …… 楚悦和萧芳菲一路无话,走进一座不大的亭子。 作为穿越人士,楚悦真不知道该如何主动和一个古代女子交谈,就像和太子妃、卓王妃同乘一马车,别人不开口,她也不会主动。 “小姐……”黄鹂在萧芳菲耳边低语,眼睛时不时心虚地瞟向楚悦的背影。 萧芳菲听了黄鹂的话,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楚悦听不清黄鹂的话,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情。一个下人对王妃大喊大叫,甚至动手,就算这个王妃不受宠,身份依然摆在那里。她若真的追究起来,黄鹂自然讨不了好。 许是王府中的传言太多,紫竹因为萧芳菲在场,少有的沉默。 一时间,凉亭内寂静无声。 萧芳菲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眼底神思不定。过了半晌,她牵了牵唇角,嗓音清柔:“宁王妃似乎有心事。” 楚悦微垂双眸,轻叹一声,把一个被冷落了的王妃表现得淋漓尽致。当然不是她擅长演戏,而是别人先入为主的想法,她又低着头叹气,便给人一种失意的感觉。 萧芳菲表面上没显露出来,心里却是一喜。 “不如说出来,兴许妹妹可以给姐姐出主意,即便妹妹没注意,姐姐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萧芳菲微抬下巴,语气无意中透出一丝高傲与施舍。她仔细观察后,觉得夏楚悦和她印象中的柔弱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夏楚悦敢那样和宁说话,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楚悦无语,不是说萧家千金清高吗?这才刚见面就姐姐妹妹地称呼,弄得好似她俩有多熟似的。 “萧妹妹真是热心肠,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能娶到萧妹妹这样的妙人儿。”楚悦抬眼笑看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萧芳菲心里恶了一下,眼角微不可见抽了抽,刚才是楚悦哀伤惆怅,此刻换成她了,“姐姐说笑了,妹妹哪及得上姐姐万分,宁王娶到姐姐,一定很开心吧?” 楚悦伸手模了模胳膊,她装不下去了,这种姐姐妹妹的调调果然不适合她。 第四十二章 到哪都能碰到你 第四十三章 明争暗斗 龙希宁皱着眉瞪了眼坐在风飞对面的夏楚悦,这个该死的女人,又无视他! 从他进来,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龙希宁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同时又觉得夏楚悦是心虚,被自己撞见和奸夫幽会,不敢面对自己。 这样一想,他更加生气。 “虽然此处不是隐蔽之所,但是风国舅还是注意一份好,免得别人说闲话。”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除了紫竹这个丫头,其他人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楚悦心里冷笑一声,龙希宁管得未免太宽了! 风国舅神情自若地挑了挑眉:“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宁王比我年长一岁,不过按辈分来算该唤我一声舅舅。” “扑哧!”紫竹一听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楚悦也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龙希宁双眸猛地眯起,像两把利刃射向紫竹,紫竹吓得声音卡带,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缩在楚悦身后。 龙希宁随即目光转向楚悦,凶狠地剜了她一眼,才阴沉着脸看向风飞:“别和本王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场的萧家兄妹是他阵营的人,另外一人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被风飞一气,他也就没再顾忌,冷言道,“风国舅要风流本王没意见,不过提醒你一句,有些人是碰不得的。” 风飞眸光一转,瞟见楚悦嘴角的冷意,眉尾轻挑:“嗯。” 一个音符,不重不轻,听不出他是答应了还是无声反抗,偏偏他有一个得宠的姐姐,身为王爷的龙希宁也无可奈何。 龙希宁再次冷冷地哼了一声,大手拂开袍子,坐到一块圆石凳上。 萧腾飞和萧芳菲也各找了座位坐下。 风飞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女人就双眼放光,几乎要扑上去。面对萧芳菲这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他表现得十分君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故意为之,想给美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三男两女围坐在这张不大的圆桌边,越发显得拥挤。 因为龙希宁脸色阴沉,看起来阴阳怪气的,亭内的气氛透着浓浓的诡异。 萧芳菲偷偷注意着龙希宁,她把风飞和夏楚悦在凉亭独处的消息告诉龙希宁,知道他会生气,她希望他可以借此惩罚夏楚悦,最好能将夏楚悦打入冷宫。 可是龙希宁的反应仍超出她的预料,他确实是生气了,可是这种生气,不是简简单单地因为夏楚悦背叛他。他的反应和其他男人抓到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几乎没有两样。他对夏楚悦动心了吗? 萧芳菲心里微微一沉,眉宇间染上星点阴郁。 龙希宁沉着脸不说话,楚悦看着亭外的景色出神,风飞眸光转动,来回打量几人,萧芳菲因为心里的纠结,也是闭着嘴不说话,萧腾飞自己一个,倒也不好开口。 于是,人虽增多,但是气氛更加凝重安静。 紫竹站在楚悦身后,一脸纠结,王爷不是有事要和萧公子谈吗?怎么返回来了? 行宫中的婢女把茶水点心放到桌上,早早退下去,这里有三个美男子,她们敏感地察觉到异样,觉得小命要紧,不然可能就呆在亭子里伺候着不走了。 除他们外,其他人也陆续在行宫中游玩。 “四皇兄。”一声娇俏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闻言看去,见到前面一群花花绿绿的人影走近。 为首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衣裙华贵,头上插满珠钗,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十分艳丽。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年轻小姐,应该是王公大臣的女儿。 随着她们的到来,浓烈的的香粉味扑入亭内。 楚悦双眉微不可察地蹙起。 领头的两个贵小姐是八公主永宁和七公主安平,永宁公主长得十分可爱,但是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个性刁蛮,七公主年纪较大,虽然同样拥有公主的娇纵,但是和永宁公主一比,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永宁公主目光一扫,将在场的人认了一遍,看到萧芳菲的时候,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嫉妒之色。 “风飞哥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永宁公主瞪了萧芳菲一眼,然后双眼一亮,定在了风飞那张比桃花还要艳丽的绝美脸蛋上。 风飞眼角一跳,笑意淡淡:“嗯。” 对于风飞的冷淡,永宁公主有几分不满,自从第一次见到风飞,她就喜欢上这个有着完美容貌的男子,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风飞是个怜香惜玉的风流公子,偏偏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表现过热络的样子,这让骄傲的公主十分受挫。 不满地撅了撅嘴,她扫了眼桌子,发现没有座位了,又看了眼坐着的五人,最后指着萧芳菲道:“你起来。” 第四十八章 好一个负荆请罪!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尽管有上百双眼睛同时注意着自己,楚悦却仿佛感觉到他不同于别人的目光般,忽然扭头看过去。 风飞的表情太过严肃,甚至有些冷酷,这是楚悦第一次看到他那么不苟言笑的模样,不禁又是一怔。 风飞突然勾起唇角,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和她说什么。 楚悦皱眉,莫名其妙!她冷着脸别开眼睛,不再看他。 不知为何,风飞心里的不快不翼而飞。 他的脸重新染上笑意,迷人的桃花眼似乎比往常灼热了几分。 与此同时,和哥哥并排而坐的萧芳菲,内心极度抓狂,保持完美笑容的脸出现瞬间的扭曲,尽管她很快掩饰过去,但是有几个迷恋她的年轻公子并未把目光放在龙希宁等人身上,看到美丽动人的脸庞忽然变成一张狰狞的面孔,都被吓了一跳,眨眼再看,依然是让自己心乱神迷的漂亮脸蛋,只当是看花眼。 可是,那一眼太过惊悚,已经深深印在脑海里,或许有一天,就会想起来。 宁为什么要帮夏楚悦?! 萧芳菲的内心在呐喊,在咆哮。 表面的云淡风轻与内心的疯狂交织下,萧芳菲的身体抵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萧腾飞立即感觉得到她的异样。他忍住心中的愤怒和吃惊,伸手抓住萧芳菲的胳膊,低语道:“菲儿莫担心,王爷如此作为必然有其道理。” 萧芳菲惊醒过来,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哥哥放心,我明白。”她当然不认为龙希宁已经被夏楚悦迷住。可是,亲眼看到他的维护,她依然会觉得不舒服。 “明白就好。”萧腾飞见她表情不自然,又道,“她现在是宁王妃,与宁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宁王才会出口帮忙。” 听萧腾飞如此一说,萧芳菲的脸色好了许多。她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喜欢的男子当众替另一个女人出头,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妻。 “楚悦是江夏王的女儿,虎父无犬女,想必对宝剑也是极爱。她见儿臣有一柄宝剑,便央儿臣借她把玩。儿臣见她喜爱,不忍拂其意,便借给了她。没想到,她居然不小心弄伤自己的手,还瞒着儿臣。如果儿臣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会拂了华妃的雅兴和众人的面子,下午一定不会答应把剑给楚悦的。” 龙希宁自责地说道,双眼露出无奈且愧疚的神色。 好一个“负荆请罪”! 夏楚悦无言冷笑。 她道龙希宁怎么会干损己利人的事,原来是在这里给她挖了个大大的坑! 觊觎他的宝剑,贪玩,隐瞒,一条条列出来都是有失妇德的举止,他是在自责还是在抹黑她? 短短一段话,看似自责,却将她的名声毁得一塌糊涂。今日一过,她在贵族圈中再难混好,别人眼中,她只会是个品行有问题的玩劣女子,成为众人的笑料和谈资。 风飞眉毛轻挑,龙希宁如果去唱戏,一定是台柱。语言,表情一步到位,他都要信以为真了。可是,演得太过头了。细细一理,就能看出其用意。 不由得有些怜悯那个丫头,嫁给处处为难自己,时不时给自己设套的男人,她会开心吗? 他的目光转向夏楚悦,捕捉到她眼里的冷笑,顿时哑然失笑,心里忽然轻松许多。不在意,就不会伤心;不寄予希望,便不会失望落空。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洒月兑,坚强。 “原来是夏丫头贪玩啊!” 风飞看得出龙希宁的虚假,别人可不一定看得出来。比如,皇帝。那双常年浸婬帝术的老眼射出两道锐利的寒光,直直射向夏楚悦,“不过女子还是应该多学学女德和女红好,再不成练练琴,写写画画,也比舞刀弄枪强。你也别太宠她了,既然嫁给了你,就要恪守本分。打仗,交给男人。刀剑无眼,以后别再让她碰了。现在伤的是手,指不定以后伤的就是脸了。” 没有一丝质疑,直接默认了龙希宁的话,也宣判了夏楚悦的过错。 一番话说得很不客气,众人听得出话里的怒意,不由得屏气禁声,好好的晚宴,搞得人人自危,紧张兮兮的。 虽然不敢出声,却不忘看热闹。 再看夏楚悦时,眼神已经不单单是幸灾乐祸了,更多出一份鄙夷。 而看向龙希宁时,感叹有之,崇拜有之,敬佩有之,同情亦有之。 无形之间,龙希宁在东澜皇亲贵胄的眼中上了一个层次,谦逊有礼,有担当,有迫力,连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的要求,也会同意,并为她出头……有身份,有样貌,有品德,有才能,这样的四有青年,世间少有啊! 于是,在场不少未嫁年轻姑娘都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龙希宁,芳心呯呯直跳,眼含秋波,双目传情,就差上前递条手绢了。 对龙希宁越是爱慕,对夏楚悦就越讨厌和嫉妒。 “儿臣谨遵圣命。”龙希宁低下头恭敬地应道,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笑容。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大殿冷场,皇帝开口道:“继续跳罢。” 后台的乐师或弹或吹或打,一曲热闹的舞乐响起,退下去的舞伎重新回到台上,身披轻薄黄纱,翩翩如蝶,美不胜收。经此意外,其他女子也没了表演的兴头,再看舞伎的表演,只觉兴趣缺缺,索然无味。 “这下放心了吧?”萧腾飞低声揶揄,眼里满含笑意。 “哥!”萧芳菲微恼地嗔叫一声,双颊绯红。 萧腾飞低低笑出声来,“妹妹好眼光。” “不理你了。”萧芳菲将头扭到另一边,心里满满的欣喜和幸福。 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到对面,见到龙希宁和夏楚悦在说话,但显然两人相处得不和谐,一个满是嘲讽,一个冷酷阴鹜。 想必,夏楚悦很伤心,也很气愤吧。 心里这样想着,眼中溢满了笑意。 第四十九章 必须和本公主比 她默默念到——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受到惩罚的,夏!楚!悦! 皇帝坐看了一会儿,身心疲乏,华妃立刻贴心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不如早些散宴?” “爱妃莫不是朕肚里的蛔虫?朕想什么,你都知道。”皇帝勾起她的下巴,缠绵低喃。 “皇上好坏!臣妾才不是蛔虫,那东西恶心死了,皇上觉得臣妾像吗?”华妃娇嗔地噘着嘴,蛾眉微蹙。 “哈哈哈!爱妃说得是。爱妃是天上的仙女,朕想什么都逃不过你的仙眸。”皇帝被她的娇俏模样电得浑身酥麻,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好在他还有些人性和羞耻心,没有当众干出少儿不宜的事。 太监高喊“散宴”,众人看着皇帝火急火燎离开的模样,心知肚明,赶忙离席跪拜。 “别人说本公主玩劣,在本公主看来,称得上玩劣第一的,怕是只有宁王妃了。”人潮向外涌动,永宁公主却向夏楚悦这边走过来,眼中带诮,话里藏针。 楚悦静静站在她面前,不说一句话。 她比永宁公主高了半个头,虽然不像永宁公主一样盛气凌人,却是居高临下,无形中压了永宁公主一筹。 永宁公主不高兴地继续说道:“不仅玩劣,而且虚伪。以为嫁给四皇兄,成为宁王妃,就一世无忧了?哼!出嫁前装成柔柔弱弱的样子,我们都被骗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剑,不如改日和本公主比试一场。你要是输了,就在脸上刻个‘贱’字。” “永宁!”龙希宁本就对永宁公主今晚的作为不满,见她散宴后来找夏楚悦麻烦,也没出手帮助夏楚悦的意思,但是永宁公主越说越离谱,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永宁公主吓了一跳。 “四皇弟对自己的皇妹说话都是这样的吗?”不知何时,太子、琪王、太子妃等人站在了永宁公主身后。 “太子哥哥!”永宁公主眼睛一亮,焉了的胆子立刻变肥,她勾住太子弯起的胳膊,委屈道:“永宁不过是想和四皇嫂比试比试,四皇兄为什么那么生气?” “那就要问四皇弟了。”太子勾唇笑了笑,看向龙希宁的目光闪过怨毒。今晚,龙希宁又出风头了! 有时候,一个人的好品性留给人的印象往往比立的功劳更深。没想到这样的场合,龙希宁都能扭转乾坤,扳回一局。 “四皇兄,你不喜欢夏楚悦,为什么要护着她?”一根筋的永宁公主有了身旁一群人壮胆,立马气势大涨,直言问道。 “忘记父皇的话了吗?”龙希宁的目光横扫而过,回到永宁公主身上,“女儿家还是应该待在闺阁里,有失仪态的行为少做。” “父皇指的是普通女子,可不包括本公主。”永宁公主哼了一声,“我骑马射箭,父皇就从来不会生气。况且,我们龙兰圣祖,是在马背上打下了江山,身为龙氏子女,如果连这些都不会,又有何颜面自称龙氏传人?” “八皇妹说的是。”太子点头赞同,“四弟媳既嫁给了四皇弟,这些也是应该接触的。父皇只说不能舞刀弄枪,可没说不能骑马射箭。” “对对对!”永宁公主点头如蒜,忙不迭地接道,“我们不比刀枪,就比骑马射箭。不如就定在明天吧!到山林里狩猎。谁射的数量多,谁赢。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输的人不可以拒绝。” “主意不错。”她刚说完,太子立即附和。 琪王等人也连忙点头称赞。 与他们一群人的谈笑风生相反,楚悦和龙希宁两人显得冷冷淡淡,与之格格不入。 楚悦没有点头答应,也没有摇头拒绝。 龙希宁则皱起眉,太子和永宁公主一母同胞。要是夏楚悦输了,永宁公主一定会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如果只是为难夏楚悦,他并不在意,就怕太子从中作梗,借永宁公主的手给他使绊子。 “怎么!怕了?”永宁公主不屑地抬起下鄂,讥诮地瞥着夏楚悦。 “我说怕就可以不比吗?” 楚悦很郁闷,十分郁闷!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来找她的麻烦,连这个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儿的永宁公主也要针对她。她就长着一张讨人欺负的脸?脸上写着“快来打我”吗? 想要安安静静在避暑山庄度个假都那么不容易。看来得尽快找个时机月兑了“宁王妃”的身份,此后,逍遥自由还都她自己说了算。 她把别人的刁难都算在龙希宁头上。如果没有‘宁王妃’这个头衔,她就不会受无妄之灾。 “不可以!”永宁公主速度极快地接话,她生气地瞪着夏楚悦,“就算你怕了,也必须和本公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