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可,病太子偏宠煞妃》 第一章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小蝶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的焦急。 贺兰玥缓缓抬眸,看向小蝶,表情淡然,微微一笑道:“为何如此惊慌?” 似乎对于自家小姐淡定的样子很是习惯,小蝶一下站住,呼吸急促的道:“小姐,皇上……皇上下了口谕,说……说三日后的夜……夜里,接……您过太子府……成亲。” 说完这个重磅消息,小蝶才松了一口气,脸色焦虑不变,双眼紧紧的盯着贺兰玥。 夜里接亲?贺兰玥暗中挑眉,这位太子殿下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受宠!说来也怪,如此不受宠竟还做了万众瞩目的太子之位。 “知道了,下去吧。”贺兰玥的语气一如以往的平淡,淡的似乎被夜里接亲之人不是她一般。 “小姐……”小蝶刚要继续开口,被贺兰玥挥手打断,只能一脸担忧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贺兰玥自己,她慢慢走到窗前,撑开窗子,一双青翠的眸子望向窗外的虚空处。 她,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幽魂,机缘巧合之下,占了这具刚刚死去的身子。巧的是,她同样叫做贺兰玥。是君澜国左相的嫡长女,只因出生时难产,生母将她生下后,便失血过多而死,她也因此成了左相府克死母亲的煞星,所有人都避而远之,包括他的父亲,左相贺兰韦。 那一日,她刚醒来,便发觉自己被人按在了水下。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后,她就已经开始了反击。一个肘击,打晕按着她的丫鬟,另一只手将岸上看热闹的华服女子拽下水,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庶妹贺兰凝,一个手刀同样弄晕。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两个昏迷在水中的人,若无人搭救,那只有一个下场,死! 不过,她刚上岸,远处便跑过来一群下人,将贺兰凝救了上了来。而那个丫鬟,则救的晚了些,死了。 贺兰玥并没有被当场发现,但是却仍因此而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直到被嫁。其实,即便此事不是她做的,也会由她来背这个黑锅。只因庶母蒋氏一直暗恨,有贺兰玥在左相府一日,世人便知贺兰玥是左相嫡女,而她的女儿永远不可能是嫡女。所以,只要有黑锅,便必然是由贺兰玥来背。 蒋氏本来想借着这次死了丫鬟,贺兰凝被人推下水的事情,将贺兰玥逐出左相府,却碍于她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只能作罢。 缓缓收回思绪,贺兰玥抿唇浅淡一笑。在这个封建社会,这具身体的主人被看做是个煞星,她能够理解。庶母、庶妹对她的冷眼敌视,她也能够理解。但是,贺兰韦毕竟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却在她被禁足的月余时光里,未出现过一次,甚至在这具身体十几年的记忆里,出现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的这位‘父亲’,当真是万分‘称职’。 前世,她一手操办,让一个默默无闻的y公司,几年内迅速崛起为l国最大的上市集团,并占据世界首富的宝座,被评为商界的女传奇。却无人知晓,她还是化学界的科学狂人,被她无意中毁掉的实验室何止百座。 那日,她正在海外孤岛上度假,不料突然遭遇海啸,这才穿越到了这里,天君大陆,君澜国。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过那种拼搏的日子。而离开左相府,从世上消失,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这对贺兰玥来说,易如反掌。但是,那个不受宠,却能成为太子的二皇子君漠祺,则勾起了她一丝的兴趣。 记忆中,君漠祺自三岁起,便浑身长满脓疮,浑身奇臭无比,除了生母鸾妃,再无人愿意主动靠近。五岁时,皇上便下旨将煞星名声已然在外的贺兰玥赐婚给君漠祺。 一个煞星,一个病鬼,在世人眼中的绝配组合。 如此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连娶正妻,也在夜里,竟然还能坐上太子的宝座,当真匪夷所思。 而且,浑身长疮十几年,竟仍没有死,这也让她有些好奇。 想到自己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贺兰玥自嘲的一笑,这个太子妃,怕是史上第一个不被人嫉妒的太子妃吧。 “哈哈!堂堂太子妃,竟要被半夜接入太子府,真是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歌姬入府呢。”一个很是嚣张的声音,自院门口处传来,就连屋内的贺兰玥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谁让咱们太子妃是煞星呢,白天接亲若是犯了煞气,岂不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另一个声音比较柔和,但语气中的嘲讽却显而易见。 “什么太子妃,这太子宝座,二皇子能做多久还不一定呢,当初大皇子不就是……”嚣张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不屑和蔑视,声音依旧很大。 “住口!三妹!”柔和的声音立刻将其打断,低声呵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岂是你能说的!小心祸从口出!” “是,凝姐姐。”嚣张的声音一下低了去,不敢再开口。 听到这姐妹二人的一唱一和,贺兰玥轻勾了勾唇角,身姿翩翩走了出去。她虽为人低调,从不惹事,但绝不怕事。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她断然没有不出去‘迎接’的道理。而且,她们似乎知道一些关于君漠祺的事情。既然,她身边缺少信任的人去打探消息,那便从她们身上得来一些吧。 贺兰玥抬眼看去,两名身穿华服的女子就站在院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时不时的向这边瞟几眼。 一人穿着淡粉色的衣服,头挽双环髻,上面插满了各色的头钗,可谓五颜六色,花枝招展,只是透着一股铜臭味。正是之前指使下人淹死贺兰玥,却反被贺兰玥拉下水打晕的二小姐贺兰凝。 另一人穿了一身艳红色华服,身材很是娇小,身上的坠饰也不多,唯有眼底的傲气掩盖不住,是一向嚣张惯了的三小姐贺兰娇,那日将贺兰玥按在水里淹死的计策,就是出自她的口中。 二人见贺兰玥出来,也停止了说话,看了过来,眼神中的轻蔑和嘲讽毫不掩饰。嫡女又怎样?不还是要嫁给一个没人要的皇子。太子妃?不过是名字好听罢了。而且,过不了多久,便不是了。 贺兰玥身着一件淡蓝色的宫缎素绢裙,腰间那根水蓝色的束带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曲线,彰显的更加完美。 一头如黑瀑般的青丝,在头顶盘成一个简单的垂云髻,虽然没有佩戴任何头饰,但却更加凸显出那身洗尽铅华的出尘和淡雅。 朱唇不点而赤,秀眉如柳弯,一双青翠的眸子似一汪清水,却带着淡淡的清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眸光流转间已夺人呼吸。 纵使是那姐妹俩看到,眼中也是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随即便被浓浓的嫉妒所取代。长相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人见人避的煞星! “喂,煞星,你怎么擅自出来了?三日后的夜里,你就嫁入太子府了,可别在嫁出去之前,克到府里……”贺兰娇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眼中冒火,狠毒的开口讥讽。在对上贺兰玥的眸子时,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嘴上的话也停止了。那青翠的眼深不见底,让她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揉了揉眼睛,贺兰娇再次看去,见贺兰玥仍如以往一般,平淡无奇,不由得恼羞成怒,抬起右手就朝着贺兰玥狠狠扇了下去。 贺兰凝见状,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啪!” 贺兰娇明明挥出去的右手,此时正狠狠的贴在她自己的左脸上。她楞了一下,随后立即伸出左手,怒指着贺兰玥,“你……你……” 贺兰玥浅淡一笑,“三妹这是何意?是在证明三妹的脸皮比较厚吗?”借力打力的游戏,早已是她儿时就玩够的招数,如今用来自然得心应手。 贺兰凝也愣了,她并没有看见贺兰玥出手!难道,是娇娇被这煞星克了?自己打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贺兰凝就感觉后背冒上来一股股的凉气。 她和贺兰娇来这里,无非就是为了多嘲笑贺兰玥几句。再过三日,贺兰玥就嫁入太子府了。而她被拉下水的仇还没有报,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娇娇被克了又如何?自己欺负了贺兰玥那么久,也没有被克过一次,这次也同样不会被她克到。 贺兰凝如此想,底气一下子足了,对着贺兰玥厉声道:“煞星,你克到三妹了,害她自己打了自己。还不快点跪下,给三妹磕头认错?” 跪下?磕头?贺兰玥轻轻扬眉,翠眸微沉,瞳中闪过浅淡却不容忽视的寒意。“二妹,看你说话中气十足,想必之前落水害的伤寒已经全好了吧。” 一提起之前被拽下水的事情,贺兰凝便气的暗咬银牙。向来是只有她欺负那个煞星的份,何时被煞星拉下水过?她此行,就是来报此仇的! 第二章 被贺兰玥提起落水的事情,贺兰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目光有些阴狠的道:“你个煞星,竟还敢提起?看我不打花你的脸!”抬手对着贺兰玥就是一巴掌,力道比之前的贺兰娇,要大上许多。 贺兰玥眼角利芒一闪,没有继续之前的把戏,而是一手抓住贺兰凝的手腕,另一只手同时扇了下去,带起丝丝不易察觉的风声。 “啪!”更加脆响的声音响起。 贺兰凝被扇的一愣!这煞星向来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今日竟敢还手?还真的打到了她? 贺兰玥之所以没用之前打贺兰娇的把戏,就是要让贺兰凝明白,她在她的面前是多么的无力。虽然,还有三日,她就要离开左相府,但也不希望总有人来打扰她,扰她清净。 不过,这一巴掌显然没有起到作用,贺兰凝反应过来后,脸上虽然很是红肿,但怒意更盛。这该死的煞星,怎么会打到她?刚刚一定是误打误撞的!一定是! 另一只活动的手,再次狠狠的对贺兰玥扇去。 不过,不一样的手,一样的结果。 “啪!”“啪!”“啪!”“啪!”“啪!” 随意挡开贺兰凝的手,贺兰玥随手又是五个耳光,声音一个比一个脆,一声比一声响。 贺兰凝这次是被打懵了,不过也被醒了,愣了一瞬后,立刻抽回双手,捂着脸,退了一步,隐隐躲在贺兰娇的身后,看向贺兰玥的眼神怨毒无比。这个该死的煞星,竟真的敢打她?她定要让她知道打她的代价,生不如死! “三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给我们报仇!”贺兰凝说完,没有理会贺兰娇的反应,直接出了院子。 贺兰娇身子一顿,对贺兰玥本有些惧怕,不过想起贺兰凝已经去找帮手,旋即抬头又得意起来,看着贺兰玥,嘲讽道:“煞星,你还是趁早跪下磕头,不然二姐回来,定会叫你好看!” “我不久就是太子妃,岂能轻易下跪?”贺兰玥故意骄傲的说道,眼中满是得意,却无人看清那得意后面隐藏的暗芒。 “哈哈!”贺兰娇嘲讽的大笑,看着贺兰玥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般,“太子妃?若非那太子的位置目前是个烫手的山芋,又岂会轮到二皇子去做?你一个煞星,又怎么会贵为太子妃?” 烫手的山芋?贺兰玥暗中挑眉,太子宝座向来是众皇子必争的位置,为何会成了烫手的山芋?君漠祺此时接下太子之位,真的是迫不得已吗? “烫手的山芋?是你嫉妒我将要成为太子妃,所以故意说的吧,皇上最宠二皇子,所以才让二皇子做太子的。”贺兰玥故意不服气的道。 “宠二皇子?”贺兰娇又是一笑,蔑视的看了一眼贺兰玥,道:“君澜国谁人不知,二皇子天生怪病,浑身长满毒疮,皇上已经十几年没有去看过二皇子了,宠?大皇子的太子之位之所以被废,乃是因为……”似乎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贺兰娇急忙住了嘴,不再说下去,只是不屑的看了贺兰玥一眼。 贺兰玥见对方起了戒心,知道不易再问出什么,便不再理会她,转身回屋。 想起去找帮手的贺兰凝,贺兰玥的嘴角缓缓荡开一抹淡然的笑。既然,贺兰凝没有被她打醒,那她就打的她清醒为止! 贺兰凝的动作很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院门口处就又传来了响动。 贺兰玥抬眸自窗户处看了一眼,嘴角缓缓勾起,浅淡一笑。一共来了四个人,除了贺兰凝外,还有三个奴才,是在膳房劈柴的,同时也做些零活,都有些力气。不过,也只是有些力气,而已。 贺兰凝此时底气十足,在她看来,贺兰玥不过是一介女子,岂能敌得过三个男人? “煞星,快滚出来!”贺兰娇也恢复了之前的嚣张,大声对着屋子喊道。 没有动静。 贺兰娇见没有回音,以为贺兰玥是怕了,迈步走向屋子,同时嘴里不屑的讥讽:“不要以为你不出声,就可以了。今日,你必须磕头认错!” 来到屋门前,贺兰娇就要打开门,将贺兰玥拽出来,已报之前那一个耳光之仇,可还没等她动手,门就自己开了。 “砰!”门被人从里面很大力的踹开,两扇门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贺兰娇的身上。 “嗖!”的一声,贺兰娇倒飞了出去,摔倒在地,昏了过去,激起满地的灰尘。 而那两扇门板,撞在贺兰娇的身上后,又反弹了回来,刚好关了起来。 事情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看的贺兰凝一惊。小蝶已经被支开,这院子里再没有下人,屋里只有那煞星一人。难道,刚才那一下是那煞星弄的?这绝不可能!一定是巧合!一定是! 瞥见自己带来的三个下人,贺兰凝心中大定,命令道:“你们,进去,将那煞星给本小姐带出来!” “是。”三个下人痛快的应道。二小姐可是主母蒋氏的亲生女儿,又深得老爷的宠爱,可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再加上,只是对付那个煞星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三人快步跑到屋门前,领先的人没有在意之前那门为何突然打开,随手拉开门,刚要进去。忽然,迎面刮来一股轻轻的凉风,一只看上去柔弱的玉拳,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打了过来。 “砰!”第一个下人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被一拳打倒,双手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另两个下人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倒下的人,随后又看向屋内。可还没等他们把头完全转过来,两只同样的玉拳,再次出现,瞬间便到了二人面前。 “砰!”“砰!”两声,三个下人,用同样的姿势,在地上团聚了。 屋门,随即再次关闭。 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个人影。 贺兰凝这次彻底惊呆了,她甚至连是谁打倒了那三个下人都没看清。可屋里除了那煞星,并没有别人!难道…… 贺兰凝不敢再想下去,“啊!”的尖叫了一声,‘花枝乱颠’的跑了。 扫见贺兰凝离开,贺兰玥慢慢放下窗户,对那三个下人冷声呵道:“滚!” 三个下人闻言,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再有一声哀嚎,轻轻的朝外面走去。 “把她也带走。”冰冷的声音再次从屋内传出。 三个下人身形一顿,然后快速抬起仍旧昏迷的贺兰娇,头也不敢回的快步离开了院子。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也没弄明白,是谁打了他们?难道是老爷派了厉害的人来保护煞…大小姐? 人刚离开不久,小蝶就一溜小跑的回到了院子,看见院中似有打斗的痕迹,眼中的焦急更甚,急忙冲进了屋子。见贺兰玥正悠闲的坐在桌边品茶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快步走过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姐,二小姐她们可曾来过?” 慢悠悠的放下杯盏,贺兰玥点了点头,“刚走。” “她们都做什么了?”小蝶神色一紧,连忙走近贺兰玥仔细上下查看,“快告诉奴婢,您伤到哪里了?”她就知道,只要她一有事离开,二小姐就会来欺负小姐,可这里只有她一个丫鬟,又不能不离开办事。 “没事。”贺兰玥知道小蝶是在真心的关心自己,语气也柔和了些,将事情仔细的和她说了一遍。 “真的?太棒了!”小蝶兴奋的仿佛被打了鸡血,就好像刚刚打人的是她一般,“小姐,您要是早如此,她们也不会欺人太甚了。”自从上次落水,小姐就似乎有些变化,虽然话仍旧不多,但却让人感觉安全,信任。 “上次落水,我才看清,二妹是想置我于死地。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再客气。”贺兰玥状似随意的将自己的改变一句带过。 “嗯,小姐之前就是太仁慈了,二小姐她们才越来越甚的。”小蝶不以为意,立刻赞同道,“这回看她们还敢再来欺负小姐。” 贺兰玥微微一笑,随口一问:“三日后,我就是太子妃了,她们自然不敢。” 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小蝶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 青翠的眸子将小蝶的神色尽收眼底,贺兰玥想起三日后夜里接亲的事情,嘴角轻轻勾起完美的弧度,看来,君漠祺这个太子,坐的并非宝座,而是火坑! 而这个小蝶,似乎知道些什么。 这,倒是让她更加的感兴趣了。 “对了,小姐,老夫人让您明早过去一趟。”小蝶故意岔开话题。同时,暗中担忧的看了一眼贺兰玥,神色有些复杂。 “哦。”贺兰玥淡淡的勾起嘴角,应道。看来她三日后夜里出嫁的消息,整个左相府都已经知道了。老夫人叫她,无非就是为了嫁妆的事情。她的记忆里,这具身体的母亲轩辕氏,嫁过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很多嫁妆。而且,轩辕氏在弥留之际,曾留下话,将她所有的嫁妆留给贺兰玥,以作出嫁之用。 这些话,还是轩辕氏的贴身侍婢后来告诉她的,当然,老夫人、左相贺兰韦和蒋氏都是知道的。 这具身体母亲留下的东西,她自然要替原主要回来,绝不能便宜了蒋氏那些人! 第三章 这具身体母亲留下的东西,她自然要替原主要回来,绝不能便宜了蒋氏那些人! 而且,老夫人召唤,她离开院子,也不算违背那禁足的惩罚。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了解一下,小蝶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个烫手的太子宝座。 “小蝶,你坐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贺兰玥的语气轻柔,却同样带着严肃。她知道,小蝶是真心对她,所以她要从小蝶那里了解事情,也会直白的说清楚,不会暗中套话打听。 见小姐让自己坐下,小蝶下意识的想要推拒。毕竟,她只是一个奴婢,绝没有资格与主子同坐。可当她对上贺兰玥的翠绿双眸,立刻被那坚定不移的目光攻陷,缓缓的坐了下来。 “小姐,您要问什么?”看见小姐少有的严肃,小蝶也正襟而坐,认真道。 “小蝶,关于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被废,你都知道些什么?”贺兰玥看着小蝶的眼睛,道。她知道像这些皇室之中的事情,小蝶一个奴婢的身份,是不会知道什么的。但是,刚刚看小蝶的样子,明显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她才问了出来。 小蝶闻言,身子一僵,立刻跪倒在地,惶恐的道:“小姐,小蝶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会知道……” “小蝶,你且起来,”贺兰玥打断她,声音清浅,“这院子里再没有第三个人,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不会有人知道。我即将嫁入太子府,这件事对我至关重要。” “这……”小蝶迟疑了片刻,最终一咬牙,说道:“既然小姐问起,那奴婢便斗胆说了。这些事情,也是奴婢从外面百姓口中听来的。” “三个月前,南方大旱成灾,皇上派大皇子赈灾,虽有些成效,但杯水车薪,粮食绝产大半。皇上一怒之下,便废去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准备另立储君,前往南方救旱。” “君澜国有着不旱则已,若旱必持续三年的传说。上一次三年之旱,是在百年之前。那一次,君澜国三年颗粒无收,险些被灭。所以,当今皇上很是紧张,颁下圣旨,哪个皇子能治了这大旱,便立即封为太子,三个月后前往南方,准备明年的赈灾。” “众皇子,是能躲的躲,能避的避,最后这太子之位便落在了二皇子的头上……”小蝶一口气说完,有些忧虑的看着贺兰玥。她之所以之前没有提起,就是怕小姐知道了,会因为坐不长太子妃之位,再次变得郁郁寡欢。这一个月来,小姐虽被禁足,但整个人阳光了很多,她也跟着开心,不希望小姐又变回去。尽管,这份阳光,也许最多持续到二皇子三个月后去南方赈灾之时。 贺兰玥听完,眉心一挑,旱灾?三年? 这赈灾的事情,以古代人的技术和经验来说,确实很难。但,对她这个积累了几千年古代经验的现代灵魂来说,不难。 而且,她还是个化学狂人,研制点杀虫、增收的化肥,轻而易举。 她如今感兴趣的是,君漠祺一身毒疮,已经自顾不暇,怕是连出京都难,何谈赈灾?这一点,明眼人都看的清楚,可这太子之位偏偏就落在了这个病种的身上。 有趣,有趣。 翌日清晨。 贺兰玥早早的洗漱完毕,用了早膳,便去老夫人的院子请安了。 刚一进了院子,贺兰玥便听见屋中传来清晰的哭泣声:“祖母,您看孙女的脸肿成这个样子,让孙女以后怎么见人呢?” 声音中有几分撒娇,有几分委屈,不用亲眼看见,也能让人眼前有一幅梨花带雨的画面,除了昨日挨了六个耳光的贺兰凝还能有谁。 贺兰玥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迈步进了屋子,朝着老夫人盈盈一礼,仪态端庄,举止适当,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大家风范尽显,无可挑剔。 “玥儿给祖母请安。” 屋内的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贺兰玥的身上,或惊讶,或探究,或,怨毒。 贺兰玥则一脸的淡然自若,落落大方。 老夫人穿着一身素雅的华服,坐在首位,除了手腕上的镯子,再没有其它配饰,脸上刻着深深的岁月的痕迹,严厉但并不严苛。看着眼前温婉有礼的孙女儿,她满意的笑了笑。对于这个孙女儿,她极少看到,一直以为贺兰玥真如下人们所传的那样胆小怯懦,如今一看,并非如此。 此时,蒋氏也在屋内,见贺兰玥如此端庄大方,眉头微皱。她曾听下人说起,贺兰玥自落水后就不再软弱可欺了,她本不信。凝儿的脸被打的肿得老高,她虽心疼的要命,但也只是以为是贺兰玥发疯所致。可看到下面亭亭玉立站着的贺兰玥,难道,真的变了? 正在和老夫人撒娇的贺兰凝见状,眼中闪过浓浓的怨毒。昨晚,她的脸肿的十分厉害,若不是用了很多见效快的药,她今日还不能出门呢。如此奇耻大辱,她必报此仇!虽然她治不了这个煞星,但府里还有别人能治!比如,老夫人就是一个最佳人选。 “大姐,你莫不是昨天没有打过瘾,今日又追到祖母这里打我吗?”说着,贺兰凝很是害怕的往老夫人身边躲了躲,眼泪已然有再次落下的趋势。 老夫人的面色没变,也未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 贺兰玥轻轻扬眉,贺兰凝竟变聪明了?没有单纯的破口大骂,反而做出一副经常被打的姿态,来博取老夫人同情,是蒋氏教的吗? 余光瞥见蒋氏嘴角满意的笑,贺兰玥完美的唇畔缓缓弯起,演戏?狠好,她擅长。 “二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已经被父亲禁足在院中一月有余,今日若不是祖母召见,我连离开院子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贺兰玥侧身对着老夫人微微一礼,“玥儿谢过祖母,让玥儿得以离开院子。” 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我知大姐被禁足,怕大姐无趣,这才带了三妹去陪大姐聊天。却不知那句话惹到了大姐,竟对妹妹我下如此重手。”贺兰凝的反应很快,显然是早有准备。“祖母,昨晚凝儿的脸被大姐打的肿得老高,已经没法见人了。是母亲给凝儿用了很多好药,这才消肿了许多。” “嗯,二妹的脸确实消了许多。”贺兰玥点头赞同,“昨日二妹的脸肿的异常严重,仿佛被男子大力打过一般。” “嗯,就是这样。”贺兰凝虽然奇怪煞星为何帮她说话,但还是下意识的应了下来。 “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平日里轻的东西都是小蝶拿,重一些的还有府里的下人搬抬。二妹为何将那男子才能打出的大力耳光,栽在我的身上?”贺兰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表情无辜的让人心疼。 “你……”贺兰凝气结,煞星竟然是在给她下套!该死的!她死死的瞪着贺兰玥,哪有一丝被打的虚弱样子。 “好了,”老夫人沉声开口,“我今日叫玥儿来,是有事情和她说。凝儿,你随你母亲先回去吧。” 老夫人谁也没罚,谁也没赏。不是她没看透,而恰恰是因为她看的太透了。她也是从那些时候,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岂会不知。 “母亲,儿媳一会儿无事,便留在这儿陪陪您吧。”蒋氏开口道。老夫人叫贺兰玥来,必然和嫁妆有关,她可不能让那煞星带了太多的东西走。 老夫人看了蒋氏一眼,点头同意。 贺兰凝没有达到目的,本不想离开,但老夫人下令,她母亲敢开口留下,她可不敢不听,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后,再次瞪了贺兰玥一眼,才愤愤的离开了。 贺兰玥不在意的一笑,那端庄优雅的气质浑然天成,看得老夫人暗自点头。 贺兰玥很清楚蒋氏留下的目的,不过,即便蒋氏不主动要求,她也会设法留下蒋氏。因为,她要从蒋氏的口中,要回那份属于这具身体母亲的嫁妆。 第四章 “玥丫头,过来,坐到祖母身边。”老夫人对着贺兰玥招了招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是。”贺兰玥微低着头,缓步走了过去。这位祖母,尽管之前对前身没有什么恩惠,但逢年过节都会想着给前身一些小东西。不贵重,却比那些只知道欺负前身的人,要强了许多。 所以,贺兰玥对这位祖母,并不厌恶。 蒋氏看到老夫人脸上的笑,心中却是一沉。老夫人向来以冷面佛著称,极少微笑。怎么今日,竟对着那煞星笑了? “还有两日,你便要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了。到了那边,可要凡事谨慎,不可丢了咱们左相府的脸面。”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如今,她最看重的还是这左相府的脸面。 “祖母放心,玥儿会谨记祖母教诲的。”贺兰玥应道,脸上的表情规矩无比,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好,好。”老夫人连说两个好字,转头问向蒋氏道:“玥丫头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蒋氏一顿,暗中冷笑,煞星出嫁还用嫁妆?而且还是嫁给一个即将被废的太子?不过,当着老夫人的面,她自然不敢这么说。 “回母亲,已经准备妥当了,母亲放心即可。”蒋氏的话,说得底气十足,似乎很容易让心放心。 只是,老夫人和贺兰玥除外。 “哦?那说一说,都准备了什么?”老夫人自然的开口道。 “额,”蒋氏没想到老夫人会问,只得临时想了想,道:“由于是夜里接亲,嫁妆太多有所不便,所以儿媳便做了精简。其中包括,白银一万两,绸缎百匹,首饰……” 贺兰玥听的暗中撇嘴,这蒋氏当真是极尽所能的抠门。这点东西,若是放在普通百姓身上,定然高兴的不得了。看来,蒋氏这是想独吞前身母亲的嫁妆。 “一万两银子?”不等蒋氏说完,老夫人脸一沉,低声将其打断,“我左相府女儿的嫁妆,便只有这一万两?可还有宅子店铺陪送?” “母亲,左相府上下一共上百号人,开销巨大,而且手里宅子和店铺并不多,还要准备凝儿和娇儿过几年出嫁的嫁妆,手里是在吃紧的很,所以没有给玥儿陪送宅子铺子。”蒋氏的一席话,说的可怜兮兮,若是左相贺兰韦,定会被其打动。 “大胆!”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玥丫头嫁的可是二皇子,当今的储君。你说的这些嫁妆,即便是寻常官员家,也不会高兴,何况是皇室?你这是要害死老身,给左相府招来祸端吗?!” “母亲,可是……”看老夫人的意思,似乎要给那煞星陪送很多嫁妆,蒋氏当然不甘,有些着急想要开口。 “不必再说。”老夫人沉声道:“你的心思,我很清楚。但是,玥丫头是要嫁入皇室,事关重大。即便皇上不说什么,还有右相和一众官员盯着。若按照你的嫁妆来做,必给左相府招来大祸。玥丫头的嫁妆,便由我来定了,你负责准备就好。” “这……儿媳遵命。”见老夫人发怒,蒋氏只能应下。她这个妾室扶正之时,老夫人便有些不同意,是贺兰韦强烈要求,才将她扶为正室。府中大权,一直握在老夫人的手中,没有完全的交给她。眼前的老夫人,她还是得罪不起的。 见老夫人为了自己的嫁妆,如此对蒋氏,贺兰玥心中对老夫人还是有些感激的。毕竟,不论老夫人处于什么目的,为了左相府也好,为了她贺兰玥也罢,但表面上终归还是对她有利的。 呵退了蒋氏,老夫人转头看着贺兰玥,眼角眉梢带着自然的满意,道:“玥丫头要嫁的,乃是当今太子,嫁妆自然不能寒碜,丢了左相府的脸面。这嫁妆之事,我便做主了。白银五万两,上等绸缎百匹,金银手饰十箱,外加两个宅子和两间铺子。” 老夫人刚刚说完,两个声音便一齐响起,“不可!” 见贺兰玥也说‘不可’,蒋氏一愣,仿佛看白痴一般扫了一眼她,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对老夫人解释道:“母亲,如今府里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若非那几间铺子在撑,只怕……” “而且,日后凝儿和娇儿还要出嫁,没点像样的嫁妆也是会丢了左相府的面子的。”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看了蒋氏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有一丝奇怪的看着贺兰玥。蒋氏阻止情有可原,可玥丫头…… “祖母,庶母说的有理。不可因给我准备嫁妆,便亏了二妹和三妹。”贺兰玥平淡的开口道,毫不在意,只是微微咬重了‘庶母’二字的发音。 蒋氏本就对那二字异常敏感,立刻便听了出来,登时狠的牙根紧咬,但怕亏了凝儿的嫁妆,所以并没出声。 “玥儿的嫁妆,府中稍微出一些便可,不是还有当年我母亲留下的嫁妆吗?那些银两和铺子,已经足够了。”贺兰玥的声音轻浅,人畜无害。 蒋氏闻言,立即双目圆瞪,牙齿被咬的咯噔一声,下意识的道:“这不可能!” 第九章 窗外,萧瑟的秋风扫过掉落的树叶,也带来了几丝凉意。 贺兰玥大方的坐在老夫人的身边,低声耳语道:“祖母,玥儿这几日葵水来了,可否给玥儿添个火盆?” 老夫人慈祥的拍了拍贺兰玥的手,向着外面道:“来人,给玥丫头端个火盆来。” “是。”立刻有人下去准备。 “玥儿,这份是你母亲当年嫁妆的礼单,这份是后日你出嫁的嫁妆礼单。玥儿你仔细核对看看,可别出了什么纰漏。”蒋氏今日倒是大方的很,将一新一旧两份礼单交到贺兰玥的手上,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肉痛不舍之色。 贺兰韦见母亲和蒋氏竟都如此的配合,主动将轩辕氏的嫁妆交给贺兰玥,也就没有再开口,只是带着些许探究的看了贺兰玥一眼,眸底隐隐的闪过疑惑。 贺兰玥,一个几乎被他遗忘了的女儿,究竟有什么能力,竟然母亲和蒋氏都帮她! 贺兰玥接过礼单,并没有急着去核对,而是放在一旁,淡淡道:“庶母做事向来仔细,这两份礼单想必不会有错。” 没想到贺兰玥竟然不查,蒋氏微顿了一下,随后眼底浮现一抹喜色,向着老夫人垂首道:“既然嫁妆已经交接完毕,儿媳还有些琐事,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双眸微闭,呼吸均匀,仿若入定。对于蒋氏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庶母何必急着走?礼单虽然交了,但这份嫁妆中的几间铺子,可还未完成交接。”贺兰玥端坐在老夫人身旁,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人无法忽视那话中的内容。 蒋氏的身子一僵,随后立即恢复正常,对着贺兰玥微微一笑,眼底却是闪过浓浓的不屑,“是母亲疏忽了,母亲这就命那几个掌柜进来。”她既然敢站在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把握,岂会怕一个小丫头的查验?不单单那些掌柜不会出问题,就连账簿也没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火盆被端了上来,放在了贺兰玥的旁边。 贺兰玥微微挪了挪身子,让火盆烤不到自己。其实,她并未来葵水,那火盆自然也不是给自己用的。 “庶母请自重。玥儿的母亲,只有一个。”贺兰玥的语气猛然低了几度,连那火盆中的火焰似乎都小了些许。 蒋氏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扶为正室,让贺兰凝成为左相府嫡女,嫁个好人家,然后母凭女贵。所以,对于‘庶母’二字特别敏感。如今,竟被贺兰玥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明白说出,蒋氏很想发火,却又碍于老夫人和老爷都在场,若不发火,还忍不下这口气。一时间脸色如变色龙般,‘幻变莫测’,煞是精彩。 深吸了几口气,蒋氏这才压下心中怒火,将门外候着的四个掌柜让了进来。 想着这四家铺子给她带来的巨额财富,蒋氏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心中暗自冷笑,拿回嫁妆又如何!还不是一堆没用的空壳! “玥儿,这四位便是你娘亲留下那四个铺子的掌柜。”蒋氏脸上的笑容恢复如初,向贺兰玥一一介绍道:“身穿蓝衣的是醉仙酒楼的郎掌柜,灰衣的是玄铁阁铁匠铺的徐掌柜,白衣的是昌盛米铺的罗掌柜,青衣的是鉴宝斋古玩店的江掌柜。” 青翠的眸子将那四个掌柜一一扫过,贺兰玥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蒋氏介绍完,转过身背对着贺兰玥,向着四位掌柜使了个眼色,“四位掌柜的账本都带了吧,一会儿呈给大小姐看一下。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们的老板。” 四位掌柜会意,一起走到贺兰玥的面前站定。那跳跃着火苗的火盆刚好在中间,两边都烤不到。 “请大小姐过目。”四位掌柜都拿出账本,齐声道。 “不急。”贺兰玥看了一眼几人所站的位置,缓缓开口,“你们都上前一步,让本大小姐看的清楚些。” 还不到一丈的距离,就看不清吗?四位掌柜心下暗自嘀咕,脚上却没有丝毫停顿,向前迈了一步。刚一站定,便隐隐的感受到火盆的热气袭来。 见状,贺兰玥微不可察的一笑,问道:“你们各自都做了几年的掌柜?” “回大小姐,小人做了四年。”醉仙酒楼的郎掌柜率先道。 “小人做了三年。”徐掌柜道。 “小人也做了三年。”罗掌柜道。 “小人做了五年。”江掌柜道。 “如此说来,你们也都是可信之人,不会做出对不起商铺的事情吧。”贺兰玥似是随口说道,“不过,本大小姐和你们先小人后君子。几位掌柜可否按照这上面所说起誓?” 说着,贺兰玥拿出一张字条。小蝶立刻接过,递给了四位掌柜。 四人看完,相视微微一笑,不过是个誓言而已。他们在外打拼多年,早已把誓言之类抛诸脑后。所谓奸商奸商,非奸不商。又岂会在乎莫须有的誓言。 蒋氏在一旁看在眼中,也是心下冷笑,贺兰玥还是太女敕了,商人逐利,又怎么会在意什么誓言。 贺兰韦则一直留意着贺兰玥的举动,眼中不时闪过莫名的精光,仿佛第一次见到贺兰玥一般。 老夫人则仿佛入定,双眼仍旧微闭,一言不发。 眸光轻扫,贺兰玥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轻浅的弯起,淡然一笑,对四位掌柜示意,可以开始他们的誓言。 四位掌柜换上郑重之色,齐齐开口道:“我等四人在此发誓,自成为掌柜之日起,从未做出有损商铺利益之事。如有谎言,先是脊背发热,若仍知错不改,必遭五雷轰顶!” 第十章 听了几个掌柜所发的誓言,蒋氏险些笑出声来,眼中的嘲笑和不屑毫不掩饰。脊背发热?这也能算是违背誓言的惩罚? “好,”贺兰玥缓缓起身,神态自若的巡视一般,一一走过四位掌柜的背后,然后回到老夫人身边重新坐定,看向距离火盆最近的掌柜道:“现在说一下商铺的利润吧,就从徐掌柜开始。” 看见贺兰玥的奇怪行为,蒋氏很想嘲笑讥讽一番,却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大小姐。”徐掌柜躬身,神态恭敬,却不达眼底,“玄铁阁铁匠铺去年共赚了五百八十一两白银……” “只赚了五百多两?”贺兰玥面上淡淡的问道,心中却是冷笑。据她所知,玄铁阁乃是京城中最大,最有名气的铁匠铺,很多达官贵族都来光顾,有时候单单一笔生意的利润就能达到上百两银子。这蒋氏下手,还真够狠的,一年只赚五百两?很好。 “是的,去年京城中新出现很多铁匠铺,所以……”徐掌柜抹了一把额头热出的汗,正理直气壮的说着,忽然话语一顿,停住了。 因为,他竟感觉到脊背在发热!而且浑身上下,只有脊背在发热!就连距离火盆很近的小腿,也没有脊背那般的热! 徐掌柜忽然想起刚刚发过的誓,‘如有谎言,先是脊背发热,若仍知错不改,必遭五雷轰顶!’ 五雷轰顶! 徐掌柜本不相信誓言之类的事情,但是刚发完誓,就得到应验,让他不得不信。于是,他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一脸的慌恐,道:“大小姐饶命!是小人记错了!玄铁阁一月盈利多则五千,少则两千,绝不可能一年只赚五百两的。” 徐掌柜此言一出,屋内霎时寂静无声,唯有那火喷中蓝色的火苗,妖娆的跳跃,发出浅浅的噗噗声。 五千两?还仅仅是一月的盈余?就连老夫人都睁开了眼睛,看向蒋氏。 若当真如此,那为何左相府的账面上却无丝毫痕迹? 唯有贺兰玥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眼角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她之前走过四位掌柜身后之时,就已经将生石灰不着痕迹的撒在了他们的背上。徐掌柜距离火盆最近,自然容易出汗。这汗水与生石灰融合在一起…… 蒋氏那得意的笑,瞬间冻结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满眼的惊讶。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也拿了银子,怎么敢这么说?他就不怕被送交官府吗? 同行的另外三位掌柜,则是眼神惊讶的看着徐掌柜。他怎么将实情说了出来?要知道,那些银子虽然给了蒋氏一部分,但他们也都留下了许多。若此事被揭穿,那后果…… “一月便可盈余五千两?”贺兰玥并不惊讶,轻轻点了下头,扫了一眼惊讶万分的蒋氏,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问向鉴宝斋古玩店的江掌柜,“江掌柜,鉴宝斋的盈余如何?” 江掌柜刚要按计划开口,身子同样一顿,脊背上传来的热度,不容忽视。“这……这……” 五雷轰顶,四个大字同样出现在江掌柜的脑海,将他原本的话吓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誓言竟真的会应验吗? “怎么?江掌柜,莫非鉴宝斋的年盈余还不足五百两吗?”贺兰玥缓缓开口,语气轻浅,并无一丝讽刺之意。但听在他人耳中,却隐隐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古玩店的收入远超铁匠铺,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徐掌柜说年盈余五百八十一两,实则月盈余就近五千两。这四位掌柜皆是同行而来,江掌柜此时又吞吞吐吐,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不是的,大小姐。”江掌柜稳住了思绪,这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而脊背上的温度也愈发炽热,于是连忙道:“鉴宝斋月盈余平均在一万两左右,年盈余十二万两。” 十二万两! 霎时,屋内的吸气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十二万两是什么概念!堂堂左相贺兰韦一年的俸禄不过一千两百两!一个商铺的收入竟然是他的一百倍! 贺兰韦听到这个数字,脸色瞬间惊讶的无以复加,然后一沉,快速从贺兰玥的身上收回目光,带着些冷意的看着蒋氏。左相府具体有多少两银子,他虽然不清楚,但是绝没有那么一大笔! 蒋氏掌家已经近十年,左相府账面上的银子仍旧不多,那么那些银子究竟去了哪儿?! 蒋氏此时的心情,惊讶已经不足以形容了。他们明明都拿了银子!难道他们都疯了吗! 不过,蒋氏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当家主母,很快冷静下来,并没有去和那两位‘叛变’的掌柜争辩,而是跪倒在老夫人和贺兰韦的面前,一脸的凄苦,道:“母亲,老爷,你们可要相信我啊。账面上之所以没有那些银子,是因为已经换成了宅子,都在京城之中,房契地契就在我的房中,绝没有丝毫差错。” 对于自己此时的处境,蒋氏心里清楚的很。不论那两位掌柜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已经瞒无可瞒了。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出银子的下落。现在,她只希望,剩下的那两位掌柜不要将事情和盘托出,否则她给贺兰凝准备的嫁妆,就一件也不剩了,而且都要流入那煞星的腰包。不过,她似乎忘了,这些银子,本就是轩辕氏留给贺兰玥的铺子赚来的。 对于蒋氏的反应,贺兰玥缓缓合了下眼睛,再慢慢睁开,完美的唇角,勾勒出耀眼的曲线,口中的声音轻浅如和风吹过。不过,那对于蒋氏来说,却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郎掌柜和罗掌柜,你们的铺子年盈余如何啊?” 两位掌柜早就等着贺兰玥开口问了。只因,他们早被惊了一身冷汗。再加上距离火盆很近,身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脊背早已隐隐发热。再联想起之前的誓言,二人早已迫不及待了。若是过会儿,贺兰玥还不询问,他们甚至都要主动开口了。 两位掌柜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甚至连与蒋氏的利益分成都没有漏掉。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再无任何声音,就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有那火焰跳动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清晰。 第十一章 听了剩下两位掌柜的话,贺兰韦如何会不知蒋氏之前的打算?瞬间气的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冒,怒视着蒋氏,大呵道:“大胆妇人!竟敢贪墨府中银子,而且数量如此之巨!来人,将她给本相拖出去,严加看管。本相明日便要奏明圣上,休了这个居心叵测的妇人!” “啊!不要啊!老爷!不要……”蒋氏这下彻底慌了,甚至来不及去想为何早已商定好的四位掌柜,会临阵倒戈,将他们之间分赃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她已经被贺兰韦的一个‘休’字完全的吓到了。若是她被休弃,那贺兰凝岂不是无法嫁一个好人家,那她的后半辈子岂不是没了着落?这么多年来,老爷一直很宠她,不会真的休了她的,一定是在吓她,一定是! “本相心意已决!”贺兰韦字字斩钉截铁,眼神坚定。这么多的银子,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换成了宅子!今日,被那四位掌柜说破,她才说出,若非如此,那些房契岂不是要一直攥在她的手里,不为他人知! 蒋氏的身子随之一僵,短暂的但也浓郁的不可置信之后,双眼一下变得空洞,涣散无神,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似乎了无生机。 是真的!老爷竟是真的要休了她! 贺兰玥就那么眸光浅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高兴,也没有怜悯,淡的连一丝情感都无。蒋氏今日的下场,不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若非想着要吞下轩辕氏的嫁妆,又怎有今日?当然,贺兰韦的凉薄,也是因由之一。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上还未到手的白银。 很快,下人便进了屋子,蒋氏就仿佛死尸一般,任由他们架了下去,毫不反抗。 待架走了蒋氏,贺兰韦的火气似乎也消了些,看了一眼贺兰玥,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四位掌柜,眸光一闪,沉声呵斥:“你们四人,贪墨店铺银两,已属罪大恶极!当送交官府查办!” 四人吓得连忙跪向贺兰韦,叩头求饶。 贺兰玥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见四人求饶,贺兰韦眸光微动,老奸巨猾的开口道:“如若你们把贪墨的银子,如数交出来,也许,本相会酌情,网开一面。” 四人刚要叩谢,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银子都交出来,换取贺兰韦的‘网开一面’。对他们来说,命可比银子重要的多。可是,贺兰玥的一句话,就让他们生生制住了动作。 “不必!”语气轻浅的仿佛和陌生人说话一般,青翠的眸子平视着贺兰韦,毫无感情。“他们都是我母亲的人,无论奖惩,都由我来决定。” “小蝶,将四位掌柜带回院子。” “小姐……”小蝶有些担心,犹豫不决道。老爷乃是一家之主,小姐怎么会当众顶撞老爷?若是老爷发怒,可怎么办? 贺兰韦闻言,胸中刚有些平复的怒火立即重燃,她竟敢如此和他说话!当即沉声道:“莫非,你不是我贺兰韦的女儿?” “女儿?你可知我何时断女乃,几岁换牙,哪一日的生辰?”贺兰玥下意识的冷声道,心中似乎有股不属于她的委屈在蔓延。前世的她,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断不会说这样的话来。 刚一开口,她便知道,这是原主常年积累下的怨气,只不过刚好达到了一个点,便爆发了。这种怨气自然是抒发的越彻底越好,所以,她没有阻拦,把那句话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你!”贺兰韦语塞,脸色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辩驳,便看向身侧的老夫人,道:“母亲,玥儿怎么……” “玥丫头说得对,商铺是她的,人也是她的,理当由她处置。”不待贺兰韦说完,老夫人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谢祖母。”贺兰玥应答的声音虽然仍旧平淡,但是却不似之前那般疏离。 “小蝶,还不快带四位掌柜过去。” “是,小姐。”见老夫人也帮着小姐,小蝶这才放心的带着四人退了下去。 “你……”看见小蝶带着四位掌柜下去,就仿佛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眼前流失,贺兰韦急的要命,却又没有理由开口,只能看着干着急。 贺兰玥起身,对着老夫人轻轻一礼,道:“祖母,玥儿告退。”随后转身离去。 贺兰韦看着贺兰玥离开的背影,眸子沉了沉,然后同样向老夫人告辞,紧跟着贺兰玥离开了屋子。 “玥儿,等一下。”一出了院子,贺兰韦便朝着贺兰玥低声道,似是怕被人发现一般。 贺兰玥闻声站定,但并没有转回身。她本不会理会贺兰韦,但是之前在屋中,他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这种被人莫名惦记的感觉,她不喜欢。 见贺兰玥没有转过来,贺兰韦的眸子沉了下,然后快速恢复,快步走到她身边,语气有些柔软,道:“玥儿,为父知道你心里是怨恨为父的。为父承认,之前对你过于冷漠。自今日起,为父保证不再对你漠不关心。” 贺兰韦边说边注意着贺兰玥,见后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冷淡,直接道:“为父知道,你很想嫁给太子殿下,成为太子妃。但是,太子的宝座却并非容易坐稳的,到时你太子妃的位置也就不存在了。为父是为你好,才说的这些。若是你不愿,为父可以说服娇娇,让她替你嫁给太子殿下,到时……” “不必!”贺兰玥沉声打断,青翠的眸子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意。原来,之前贺兰韦一直注意着她,是这个原因。她可不信他会真的是为她好,才阻止她嫁给太子。其中,有大半的原因是银子那些银子吧。不过,连堂堂左相都说君漠祺的太子之位坐不稳,看来那宝座的烫手山芋的名头是实至名归啊。 这倒是更让她有些好奇,那位浑身长满毒疮,又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太子之位的二皇子君漠祺,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十二章 回到屋子,见四位掌柜皆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看上去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贺兰玥不由得眉梢微挑,几不可察的浅笑,拉过一把椅子,随意的坐在上面,淡淡的看着他们。 小蝶则直接立在贺兰玥的身旁,看向贺兰玥的目光,满是崇拜。之前在老夫人屋子里的时候,她完全不敢相信,这四位掌柜竟然会没有帮着大夫人隐瞒,反而将事实都说了出来。这一切仿佛在做梦一般。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知道,这一定是小姐的原因。之前小姐买回来的东西,也许就是在做准备。 屋子里静静的,贺兰玥没有开口,四位掌柜也都立刻没有求饶,就这样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 终于,有一个掌柜坚持不住了,开口求饶道:“大小姐,小人知错了,愿将贪墨的银子如数奉还,只求大小姐从轻发落。” 其他三人,见有人开了头,便也纷纷求饶,愿拿出银子,作为补偿。 贺兰玥不动神色,心中冷笑。这四人想必是以为,自己之前在贺兰韦的面前保下了他们,便不会重罚他们,所以才没立刻开口求饶,也好私自留下些银两,将剩下的上交即可。至于一开始那副战战兢兢的表情,也是做给她看,想让她心软的吧。 果然是奸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银子的问题,即便是到了如今的境地。 看着眼前躬身认错的四人,贺兰玥没有丝毫反应,仍旧维持之前随意的动作,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一点都不随意。 见贺兰玥仍没有表态,四人有些慌了,齐齐跪倒在地,嘴里说着之前对贺兰韦说过的同样求饶的话,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慌张。她为何还不说话,难道之前保下他们,不是要手下留情? “闭嘴!”贺兰玥冷声打断他们的求饶,让屋内重新安静,“你们想要不被送交官府,很容易,做到三点即可。” 见贺兰玥终于开口,虽然语气不善,但他们的心也稍放下些。 “第一,将贪墨的银子如数交出来。你们四人互相监督,如有发现少交,则少的部分,全部赏给发现的人,而且,本大小姐还有赏赐。” “第二,做一年免费的掌柜,一个铜板的工钱也拿不到。不但不准贪墨铺子的银子,而且要将每月的盈余提升三成。做的好的,第二年恢复工钱。” “第三,对上面的两件事情,如之前一般发誓。”贺兰玥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听到之前的两点,四位掌柜并没什么反应,一个大小姐能懂什么,随便糊弄些东西,就能把这两点糊弄过去。可当听到第三点时,他们的身子明显一僵。誓言这个东西,他们之前从来都不相信,但今日却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些事情已经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 略微迟疑下,四人才纷纷叩首发誓。 眸光扫过跪着的四人,贺兰玥的嘴角轻轻的勾了勾。其实,她完全可以通过对账,找出所有漏洞,来让他们心服口服。但是,他们能被金钱收买第一次,也就能有第二次。所以,她没必要费神去对账,只是用誓言来压住他们即可,那脊背发热的感觉,他们还能记些日子的。而一年时间,足够她找到四个合适的人选来替换他们。 抛开这四间铺子是原身母亲留下的不说,单单是每月数目不小的盈余,也值得她花点心思。银子之类的,她从不嫌多。前世她醉心于科学研究,没有赚到多少钱,却让她知道钱的重要性。如今有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好了,都起来吧。”贺兰玥的声音依旧平淡,拿出一个信封道:“明日晌午之前,你们要凑齐上面的东西,与那些贪墨的银子一起,送到这里。” 小蝶立刻拿了信封交给四位掌柜。 四人接过,看清信上的内容后,脸上表情皆有些怪异,但都没有开口,只是把信封装起,面上恭敬应了声‘是’。 “都回去准备吧。” “是,大小姐,小人们告退。” 待他们走后,贺兰玥立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太子府的方向,双眸微眯,唇线轻轻上扬。夜里接亲吗?很好。这对她来说,虽然不是真正的结婚,但好歹也是她两世为人的第一场婚礼,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一下。待东西齐备后,她倒是要让整个京城看看,这夜里接亲,是有多么的炫丽! 转回身,突然有一张无比妖魅的脸庞在贺兰玥的眼前放大,看得她瞳孔缩了一瞬,瞬间恢复常态,不过双手则暗中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来人是谁?就这样出现在她身后,她却没有丝毫察觉?此人必是武功高手。她虽不会武功,但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男子正是之前太子的雅间被抢时,与君漠祺同一个雅间的妖魅之人,君澜国三大商会之一,如日商会的大当家,楚中天。 见贺兰玥只是惊讶了一瞬,便恢复如常,楚中天心中暗暗赞许,处变不惊,反应机敏,不错。 随后扫见她提防的姿势,楚中天那妖娆的薄唇轻轻弯了弯,透出一股难以言喻却又清晰至极的诱惑,笑道:“有趣,你还想与我一搏?” 贺兰玥不在意的淡笑,“不信,可以一试。”之前存下的生石灰,还剩三瓶,即便不能打败眼前这个妖孽般的男子,但自保有余。 看到贺兰玥淡定的眼神,楚中天微微扬眉,充满魅惑的眸子中精光闪过,“让你三招。” 贺兰玥勾唇冷笑,既然对方托大,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她虚晃一招,作势似乎要离开屋子。 楚中天见状,以为她要跑,便立刻跟了上去。可就在他刚刚近了贺兰玥的身之时,她却忽然转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亮晶晶的小瓷瓶,对着他微微一笑,小瓷瓶便向他扬了过来。 对他来说,躲开一个暗器,轻而易举。但是,贺兰玥已经将距离把握的分毫不差,又岂会容他躲开? 第十七章 之前出府买石灰石时,贺兰玥曾暗中留意过左相府至太子府的路线。其中,有两处位置最适合刺杀。第一处,就在离左相府不远处,站在左相府的门口,尚能看到。若是在此处动手,必须速战速决,在救兵赶来前,结束战斗。第二处,则在太子府的附近。相比而言,距太子府要更远些,而且在视线之外。 两处位置,若是轿夫狂奔,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都可以迅速跑到安全地点。加之有隐卫保护,所以楚中天才说万无一失。 对于那些人何时动手,贺兰玥则毫不担心,双眸微闭,坐在轿中仿若睡熟了一般,就连呼吸声,也均匀起来。 接亲的队伍,很快便走过了第一处位置,并没有任何异样发生。轿子内的贺兰玥嘴角微翘,美眸半眯,高贵中透出几许慵懒,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看来,他们是打算在太子府那边动手了。那边距离太子府虽稍远些,但太子府内高手如云,救援的速度只会更快,除非…… 贺兰玥那双青翠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厉光,快速的隐在眸子深处。随后,双眸再次微闭,仿若熟睡。 绵长的接亲队伍,蜿蜒不绝,速度缓慢,有条不紊的向着太子府的方向前进。随着时间的推移,接亲的队伍已经慢慢的靠近了第二处位置。 贺兰玥缓缓抬眸,挑起一侧的轿帘,向外看去。今晚,乌云密布,天气闷热,只有偶尔刮过的一丝风儿,送来星星点点的凉爽。月亮已经完全的隐在了乌云之后,吝啬的不再洒落一丝月光。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白磷燃烧的黄色火焰,映衬着那袅袅白烟,异常显眼。 随着距离太子府越来越近,轿夫们似乎有些急切,脚下的速度仿佛快了些许。 就在轿子将要达到第二处位置的时候,四周瞬间出现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手拿强弓,上面的箭头都泛着浓郁的阴森的绿光,显然是淬了剧毒的,映衬在白磷的黄色火焰下,甚是扎眼。说时迟,那时快,一刹那间,十几只利箭若月兑缰的野马,狂奔而出,朝着轿子飞速射来,破风之声此起彼伏。 轿夫们似乎也知道那些箭的目标只是轿子里的贺兰玥,而不是他们,所以并没有慌张,甚至连脚步也没有变化,让箭更准确的射过来。 不过,君漠祺的隐卫同样不弱,在黑衣弓手出现的同时,也瞬间现身,有二十多人,十多人拦截下黑衣弓手的箭矢,并攻了过去,剩下的十人紧紧的围在轿子周围,确保贺兰玥的安全。 按照常理,此时的贺兰玥刚刚受到惊吓,又突然被人保护,应该是心中大定,有些放松的时候。但是,她此刻却丝毫都没有松懈。因为,她隐隐的感觉,有一股杀气,从轿子的正前方,快速的向她靠近,而外面的人却没有丝毫异动。 内奸!贺兰玥勾唇浅笑,腾身躲在了轿子顶部。 就在贺兰玥起身的同时,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刺了进来,刺中贺兰玥之前所在的位置。连刺了两下后,那人察觉不对,这才急忙掀开帘子,将头探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穿的也是接亲队伍的服装。 嘴角荡过妖冶的笑,贺兰玥手中的小瓷瓶轻轻的掉转过来,瓶口向下,里面的硫酸迅速淌下,刚好滴落在那人的头顶。 那人奇怪的一抹,还不等开口,就‘嗷’的一声,捂着头顶和手滚了出去。 实际上,这些动作不过在一两个呼吸之间。保护贺兰玥的隐卫并没有料到会有内奸进来,所以并没有提防那个靠近的人。直到他掀起轿帘的时候,众隐卫才发现异常,而那人的嚎叫更证明了他内奸的身份,于是被他们瞬间扎成了筛子。 与此同时,周围突然再次出现了十几名黑衣人,手持钢刀,冲了过来。那些留下保护的十名隐卫,尽数冲了上去,和他们战在一起,堪堪抵挡住他们的攻击。 此刻,贺兰玥的周围,除了那几名轿夫,已经再无一人。 就在所有隐卫都无暇分身的时候,轿子动了。轿夫们抬起轿子,向着太子府的方向逃命一般的飞奔。 太子府中听见动静,赶来救援的人,见到轿子朝着太子府飞奔,都以为轿子即将到达太子府,不会有问题,相比之下,前方的战团更加需要人手,所以便都没有留下保护,而是直奔前方而去。 贺兰玥淡然的坐在轿中,翠眸微眯,点点冷意在眸底闪烁,手中的小瓷瓶已经换了一个,而且瓶口已经打开。 朝着太子府飞奔的轿子,在经过最后一个巷子口的时候,没有继续直行,而是猛然转弯,一头扎进了巷子。 轿中的贺兰玥却是坐的稳稳的,手中的硫酸没有一滴溢出。但是,眸中的冷意却是更甚了。这些轿夫,果然是内奸!之前起轿的时候,他们对于轿子的分量,竟没有丝毫异常,她就已经开始怀疑。到后来,他们对那些箭矢的淡然,更让她确定,他们,就是内奸! 将轿帘轻轻挑起一个细缝,青翠的眸子向外望去。巷子并不长,不远处就是尽头,被大量的干柴封死。在那些干柴后面,点点寒光闪烁,显然是埋伏了不少的人。而巷子的两侧,也被堆满了干柴。 看来,这闷热的天气果真是适合放火。贺兰玥嘴角挂着曼珠沙华般的血色笑意,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使者。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照亮这一片天空吧! 在轿子奔过的同时,贺兰玥轻挑轿帘,将轿中装有白磷的坛子,一一扔了出去,刚好扔进了干柴之间缝隙,从外面看不出来。 捕捉到那几声轻微至极的瓷坛碎裂的声音,贺兰玥嘴角那血色的笑,愈发的浓郁。 而那些轿夫,也许是因为忙着奔跑,也许是因为抬了很久已经很累,并没有注意到轿子的分量轻了,也没有注意到两侧干柴堆中多了东西。 很快,轿子落地,埋伏之人瞬间将轿子包围。 第十八章 很快,轿子落地,埋伏之人瞬间将轿子包围,但却无人敢来掀起轿帘。 “贺兰玥!你手中的腐骨之毒,我们已有防备,还不快快出来受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轿子前方响起,透着明显的杀意。 贺兰玥弯唇浅笑,拿起一个装有白磷的小坛子,打开密封,向着轿子前面扔了出去,同时口中故意有些慌张的喊道:“防备?本小姐看你们如何防!” 众人以为贺兰玥又在用那可怕的腐骨之毒,迅速四散开来,无一人敢有丝毫停顿。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坛子砸在了那些人身后的干柴上,并没有意料中的腐蚀声音,很是安静。 为首的黑衣人以为贺兰玥扔了个空坛子耍他,顿时一怒,提剑就要冲进轿子中。一个小丫头也敢耍她!他一定不能让她就那么轻易的死了,至少让兄弟们玩个够! “嗖!”就在此时,又一个坛子飞了出来。 众人不敢大意,再次向两旁闪开。 “啪!”的一声之后,仍旧寂静无声。 “啪!”“啪!”紧接着又飞出两个坛子,碎裂之后,仍旧如常,竟还不是腐骨之毒! 众人不由的大怒!那为首的黑衣人更是怒不可遏,他身为首领,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个小丫头戏耍!他一定不能让她那么轻易的死!他要她碎尸万段! 黑衣人首领当即紧握手中的利剑,朝着轿子刺去。 “嗖!”轿子里再飞出一个相同模样的坛子。 黑衣人首领见状,恶狠狠的冷笑一声,抬手一剑毫不迟疑的朝那坛子劈了过去。 “啪!”坛子应声而碎。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那里面装的并不是白磷,而是满满的硫酸。 其实,那坛子里之前确实是装的白磷。贺兰玥用刚刚扔坛子的短暂时间,将那坛子里的白磷倒了出来,又倒满了硫酸,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狼来了的故事,虽然是一则寓言,但有时也是一种虚虚实实的兵法。 黑衣人首领,在看清那坛子中碎裂出来的东西之后,嘴上的冷笑瞬间冻结,眼底立刻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惊恐!弃掉长剑,双手飞速收回,护在面前。 不过,硫酸虽然会有些粘稠,但仍是液体,和粉末是一个道理。当初的楚中天,都没有挡住石灰粉的攻击,眼前的黑衣人又岂会挡住那腐骨的硫酸?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绝望吼叫发出,黑衣人首领仰到在地,双手用尽全力的挣开,颤抖的挡在脸前,却又不敢捂在脸上,只能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似乎能减少疼痛一般。 周围的黑衣人见状,皆是害怕的迅速向后一退。但仍有几人的动作慢了一丝,被硫酸沾到了衣服上、手背上,于是立刻痛苦哀嚎着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各自后退,只顾着自己身上的伤势,早把击杀贺兰玥的目的仍在了一边。 本来整齐有序,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们,顿时乱作一团。 贺兰玥坐在轿中,妖娆的唇线勾了勾,青翠的美眸沉稳而寂静,没有丝毫慌乱。在听到外面慌乱声的瞬间,她立刻破开了轿子的后面,趁机冲逃了出去,向着来时的路快速奔跑。 众黑衣人霎时一惊,在看清了贺兰玥逃跑方向的情况后,眼中齐齐闪过阴狠。巷子口处,已经被大火封锁,任谁也逃不出去!除非,会有人不怕火烧!不过,那些黑衣人似乎忽略了大火的由来。 黑衣人首领也发现了逃跑的贺兰玥,心中怒火更甚,狠毒的爆喝道:“追!绝不能让她逃了!一定要让她碎尸万段!” 其他能动的黑衣人听令,立刻拿上兵刃,追向贺兰玥。脚步虽不急切,却透着浓浓杀意。 如那些黑衣人所想,贺兰玥跑到大火近前便急急站定,脸上故作惊慌的回头望着追来的黑衣人,又看了看大火,似乎很是犹豫的样子。 此时,一众黑衣人之前埋伏的干柴中,才刚刚有些火焰,但并不足以形成阻拦。众人都在注意着逃跑的贺兰玥,无人看到身后已经渐渐燃起的火焰。 “呸!”最先追上来的黑衣人,也不着急,恨恨的吐了一口浓痰,对贺兰玥凶恶的道:“你倒是跑啊!从火里跑出去!” 另一个手臂上带着被硫酸腐蚀的伤口,冲了上来,恶毒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杀死贺兰玥,没有任何废话,手上的钢刀快速劈来,带起一丝阴凉的风,“死丫头!受死吧!” 钢刀的影子在那双青翠的眸子里快速放大,但是那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贺兰玥冷然一笑,从容的转身,盖上头巾,迈步走进大火。片刻之后,她便从大火的另一端悠然的走了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损伤,甚至连衣服上的丝线,都没烧坏一根。 低眸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那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浅淡自得的笑意。这古代明矾的防火效果,比之现代只好不差。 追来的黑衣人见状一愣,她就那么走进了大火?难道这大火是幻觉,其实并不存在? 手臂被腐蚀的黑衣人把心一横,牙一咬,迈步就跟着贺兰玥冲了进去。可刚走进一步,就被烧了回去,这大火竟是真的?可她为何能够走过? 漆黑的夜里,那冲天的火光尤为耀眼。忽然,地面刮起了一丝凉爽的风,虽然不大,却不容忽视。紧接着,仿佛受到召唤一般,一股接一股的风随之刮起。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 巷子里的大火瞬间就势不可挡的扑向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见大火袭来,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反方向逃跑,甚至连兵刃掉了也不去理会,只求不被大火吞没,留得一命。 不过,之前那些黑衣人埋伏的地方,已经被贺兰玥扔下的白磷彻底引燃,熊熊的火苗高达几丈,比之巷口的大火,丝毫不弱。 整个巷子里的大火,就仿佛一个包围圈,将那些黑衣人尽数包在里面,插翅难逃。 在这滔天大火的火光映衬下,不远处一个黑暗的屋脊处,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第十九章 巷子里漫天的火光,将这漆黑的夜照如白昼。大火慢慢的将那些黑衣人逐个吞噬,却怎么也照不透那不远处黑暗的屋脊。 两名男子的身影,立在屋脊上,身上的夜行衣更是让他们和这黑夜融为一体。 “漠祺,真想不到你的太子妃竟如此厉害?明明没有任何内力,却能将那些人付诸一炬。”楚中天看着面前的大火,不由得暗自咂舌,妖孽般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惊讶和疑惑。尤其是最后,贺兰玥闲庭信步般,自大火总踱出。就连他如今的实力,也未必能做到。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本宫就说这里万无一失,你非要将本宫拉来,多此一举。”君漠祺的语气平淡如水,似乎毫不关己,大海般深邃的淡蓝色眸子深处,似乎有微笑的赞许瞬间闪过。 若是贺兰玥在此处,对上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定会惊讶。这双眸子,她曾见过。那日她出府,遇见太子预定的雅间被抢之时,对面高处曾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目光看过来。不同的是,那人的容貌精致,而这位男子的容貌,则不足以用精致来形容,甚至是在贬低。如果说,楚中天的容貌妖孽邪魅,那么这位男子则是千年老妖,万年邪神。用妖邪二字,已经不能够完全的形容他。唯一相同的,便是那双犹如磅礴大海般深邃的淡蓝色眸子。 一双凤眸狭长妖娆,浅浅的蓝色让人感觉放松,不由自主的深深陷入。睫毛细长,微微上翘,不但没有一丝的妩媚,反而邪气非常,无比诱惑。鼻梁高挺笔直,就连鼻翼的曲线都完美到无懈可击,浑然天成,饱满的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极致的诱惑自然散发。薄唇水润,透着浅淡的粉色,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若有若无勾着的唇角,荡着放荡不羁的浅笑,引得无数闺中待嫁的女子为之疯狂着迷。 修长的身姿,悠然站立,却仿若一方霸主,君临天下,睥睨世人,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就连已经在君漠祺身边,辅佐多年的楚中天,在看到黑夜中君漠祺露出的本来容貌之后,也仍会有短暂的失神。世人皆知,他楚中天容貌绝世,妖孽非凡,但却无人知晓,君漠祺妖孽的程度,早已远胜他数倍。 刚要摇头慨叹的楚中天,忽然回过神来,刚刚君漠祺是说他多此一举叫他过来吗? 明明就是君漠祺派他来暗中保护贺兰玥的,怎么此时却成了他多此一举? 抬眸再看向君漠祺之前所站的位置,楚中天赫然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毫无君漠祺的踪迹!他的功力又进步了吗?竟然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而自己却没丝毫感觉? 微微摇了摇头,楚中天轻叹了一声,随后身形一动,也消失在了黑暗的屋脊上。他与这位太子殿下之间的差距,似乎更远了。 另一边,贺兰玥走出大火后,回头瞥了一眼那大火中,隐约可见的点点黑色,绝美的唇角勾起,冰冷一笑,转身离开。这些人妄想杀她,得此结果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至于那幕后之人,她也会亲手将他揪出来。 那些想要要她性命之人,一向都是用他们自己的命来抵的。 刚走到巷子口,贺兰玥便看见一脸焦急的小蝶,站在战团的边缘,四下张望,心底不由得一暖,高声唤道:“小蝶,这里。” 小蝶闻声,立刻看了过来,见小姐完好的出现,下意识的眼圈一红,疯跑了过来,生怕慢了一步。 “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小姐,您……”小蝶一靠近,立刻连珠炮般的问道。 贺兰玥轻拍了拍她,“我没事,先进府再说。”自她穿越以来,小蝶是唯一关心她,真心对她的人。在她心里,小蝶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奴婢了。 “是,小姐。”小蝶也知周围并不安全,立刻扶着贺兰玥快步走向太子府的大门。一边走,还一边警惕的看向四周。 之前接亲的婆子,此时正站在太子府的门口,也是一脸的慌张。若是贺兰玥伤了或者死了,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一看到贺兰玥主仆二人,接亲婆子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小跑着迎了上来。 贺兰玥只是扫了一眼那婆子,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太子府大门另一侧的一顶淡粉色的轿子上。 此时已近深夜,不远处又有人在混战,怎么会有轿子在此停留?看那轿子的颜色,里面坐着的十有**是位小姐。 “太子妃,您快进府吧,外面可不安全。”婆子很是殷勤的开口,见贺兰玥看向别处,就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太子妃,您还是别看了,外面危险。”婆子看到那顶粉色轿子,似乎有些紧张。 “哦?”贺兰玥微微挑眉,似是随口问道:“你认得那轿子?” “额,”婆子明显犹豫了下,才恭敬的回道:“回太子妃的话,那是德亲王的小女儿,纳兰婷的轿子。” “纳兰婷?”贺兰玥的记忆里,并不记得这个人。 “是,纳兰小姐一直非常仰慕太子殿下,曾多次主动向德亲王开口,要嫁入太子府,但都被拒绝。纳兰小姐的性子向来霸道,又不肯轻易认输,便私自跑来太子府,不过被太子殿下拒之门外,便一直等在门外。后来,被德亲王发现,都没有将她劝回去。如今,纳兰小姐每日都会在太子府门外停上一阵子,天黑了便走。今日,可能是知道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您大婚的事情,所以才一直等到此时。” 每日都来?贺兰玥青翠的眸子微深,她之前被轿夫们劫进巷子的时候,那顶淡粉色的轿子确实就在。直到此时,那顶轿子并没有一动过分毫,就连站在一旁的轿夫的脸上,也没有丝毫面对生死搏杀的慌乱和面对大火的恐惧。 莫非,那位纳兰婷和她的轿夫,都是见惯了沙场之人? 缓缓收回思绪,贺兰玥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顶轿子,随后迈步进了太子府。 第二十章 贺兰玥进府后,那粉轿子的轿夫向轿子中低声禀告道:“小姐,贺兰玥已经进去了。” 轿子中仍旧寂静无声,片刻之后才传出一个有些低沉压抑的清冷声音,似乎不包含任何感情一般,“起轿回府。” “是,小姐。” 迅速前行的轿子内,纳兰婷绝美的面容沉冷如冰。世人皆说太子殿下容颜丑陋,满面脓疮,令听闻者皆是避之唯恐不及。 而她却是例外。 一次偶然相见,触不可及的那张倾城妖魅的俊颜映入她的眼帘之中,她便是失了心。 她用了许多手段想要如愿嫁给他。 可他却在今夜遵照圣旨娶了那名声不堪,有着克母之名的煞星。 那又如何? 他只是遵照圣旨为为之,并非心甘情愿。 只要给她机会,她定会有朝一日如愿与他厮守。 女子眼中寒光凛凛,是的,只要给她机会。 …… 左相府。 贺兰玥顺利被接走,同时又在相府门前发生的一切,令贺兰凝怒火滔天。 一直以来,贺兰玥都被她玩弄股掌之间,从未想到,贺兰玥被推入水中醒来以后,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且行为诡异,可以不用什么动作,便不费丝毫力气就能让她的鞋腐化,露出一个洞来,现在想想便觉得惊魂万分。 因此,她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回到屋里,想起已经被赶回娘家的母亲,神色更是很是低沉。 “凝儿,怎么了?”一个贺兰凝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母亲!”贺兰凝一怔,立刻抬眸看去,见竟是母亲蒋氏,眼底立刻涌上喜色,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担忧的问道:“母亲,您不是被赶回去了?怎么……” 蒋氏低低冷笑,“凭那个煞星,还想赶我走?这十几年的当家主母,可不是白做的。” 不过,在看到贺兰凝失魂落魄的样子后,蒋氏的目光立即变得柔和,语气也不在冰冷,“凝儿,和娘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贺兰凝抬起头,双眼湿润的看向蒋氏,“娘,凝儿觉得委屈。”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让凝儿这么委屈,娘绝对饶不了她!”蒋氏立刻急了,贺兰凝是她的心头宝,她一直放在心坎上疼爱的,只等着给她订下一门好亲事,让她嫁过去享福,怎能容许他人欺负她。 贺兰凝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只觉得相府门前的那一幕刺伤了她,让她对贺兰玥恨极,她恨不得贺兰玥嫁入太子府后,过地狱般的日子,有朝一日,她将贺兰玥踩在脚底下任意欺辱,以报今日之仇!她双眼中满是恨意,深吸一口气,向蒋氏娓娓道来。 “娘,是这样的,刚才在府门前,贺兰玥竟然想要害我……,若非我急中生智,就会伤到脚趾,更甚的是,她竟然威胁我,还想要毁掉我的容貌!娘,她欺我至此,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如今,这般可恶下贱的她,明明是天生煞星的命,可偏偏还能嫁给太子,就算那太子满脸脓疮,长相吓人,可毕竟也是太子啊,慕容玥那个贱人凭什么?她那样的贱人就该嫁给贩夫走卒。”贺兰凝每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浑然不觉此刻的自己即使貌美如花,可却是狰狞无比。 “什么?!她竟然敢这样对你,果真是胆大妄为!凝儿,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计较,娘定会想法子让她日后难以出现在众人面前,替你报了此仇。不过,凝儿,你也莫要羡慕她嫁给太子。太子的容貌是出了名的丑陋不堪,且这太子之位还能做多久?”蒋氏双眼一眯,眼中冷光四射,心思百转千回,想着该如何对付贺兰玥。 就算没有贺兰玥今日没有欺负凝儿,她也一定要想法子毁了贺兰玥。 “只要太子仍旧是太子,她就是太子妃。哪怕让她做一天的太子妃,我都不甘,凭什么!”贺兰凝怒道。 此时此刻的贺兰凝,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口中丑陋不堪,满脸脓疮,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太子之位不保,在她眼里或许连一个下人都不如的太子,有朝一日,那般万千风华,倾国魅惑之颜站在她面前,那时的她,却只能卑微的低首臣服,只能心中悔恨不及。 不过,这也是后话。 眼下的贺兰凝,因对贺兰玥的恨,而蒙蔽了心智。 “凝儿,你莫要着急,也许贺兰玥并不能或者嫁入太子府。”蒋氏冷笑,似眼前浮现了贺兰玥没有气息,面色苍白的躺在棺材里的情景。 …… 进府后,贺兰玥便被安排在一个布置很是奢华的房间内。 一路而来,四周一片寂静。 静的有些诡异,同样也有些令人觉得,这不是喜事,而是丧事,不对,即使是丧事,也该有哭声。 看来,这太子殿下果真不受宠至极啊! 头顶罩着红绸,令她无法看清周围景色,只能看的一些大概。 丫鬟和婆子都守在门外。 房中摆设很简单,但简单却不失奢华,且布置的也有几分喜气。 由此看来,这位太子殿下,也许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 突然,门外传来丫鬟婆子恭敬的声音:“见过太子殿下。” 贺兰玥眉毛挑起,立即收回打量四周的眸子,他来了! ------题外话------ 有木有人看文捏?冒泡鼓励午茶一下啊!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