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官佛》 杂感一篇,充《序》 按照传统的书籍规矩,一般前面是要有一篇《序》,后面要有一篇《记》或者《跋》什么的。 认真研究起来,这是很有意思。 《序》其实相当于广告,专门招揽读者,描述自己的创作构思,jing彩过人之处,吸引人家的眼球。 《记》则经常写成检查之类的鬼东西,哼哼自己怎么艰苦创作,怎么殚jing竭虑,然后百密一疏终于有些瑕疵啥的,希望读者原谅自己的水平不高,混了您的订阅,请多包涵! 当然,这些都是指比较正规的出版物,人家是大牌、作家,咱们只是写手,码字匠人而已,怎么跟人家比?也想整篇《序》出来恶心大家?呵呵,这脸皮够厚的。 但无论怎么装逼,其实道理是一样的,《感言》就是具备了序的xing质。 其实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本书了。上一本我写的是历史,那是我糊里糊涂栽进网文这行的处男作。好像是上传十天签的约(当时是一组的主编悟道),一个月上架,一直写到去年年底才完本。 那本书我自认为写得很糟糕,又因为不熟悉网文创作的很多规矩,码得很痛苦。然后读者也很火大,最后完本时骂声一片。成绩也扑街,完本时均订才七百多。 完本以后,我开始踌躇满志地准备自己第二本书,希望能有很好的成绩,可惜事与愿违,因为种种禁忌和自己对创作材料的尺度把握不好,终于没能完成。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才开始就干涸了?几个月的时间,各种聊天扯淡打屁吵架非常痛快,可是一提起码字,就枯坐几个钟头写不出东西。 直到上个礼拜,我认为自己再坐等灵感来的话,就完全废了。于是逼着自己闭关,重新开始,终于码出了第一章。那时候才发现,原来码字这个行业,真的就像小姐,不能非要等到心情好了才去接客!只有遵循自己的职业道德,哪怕是挤、是捏,只要肯用力,ru 沟终归是会出来的! 幸好,这是我非常正确的决定。 为了逼迫自己取得进步,我又做了一个决定:马甲、不投稿内签,直接上传,不通知任何一个老书友、不做任何广告、不求任何友情票。目的就是一个,检验自己,提高自己,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读者! 昨天收到2组海星主编的短信,通知我签约了。 这个成绩比上一本好,那次是十天,这次是四天! 谢谢海星,谢谢关注老实的各位编辑们! 以我入行一年的经验和感受,一本书大概开篇时候是最难的。既要吸引读者,又要把猪脚xing格固定下来,要铺开各种线索,指向最终目的,还要不断挖出各种小坑,让它变大,最后还得都填上! 真的很难,所以,我更迫切地需要你们的支持和鼓励。希望每一个读者有意无意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能够停下匆匆的眼神,仔细打量一下。或许,这本书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暂时没有存稿,每天两章,辛苦,但充满了快乐! 因为有你的支持! 期望你更大的支持! 谢谢! ; 1、眼看他楼塌了 2、自缘身在最高层 3、分工 8、跟学校有仇的书记 (求票,求收藏,求点击。现在官场文难作了,有闹书荒的朋友支持一下呗?)~~~~~~~~~~~~~~~~~~~~~~~~~~~~~~~~~~~~~~~~~~~~~~~~~~~~~~~~~~~~~~~~~~~~~~~~~~~~~~~~~~~~~~~~~~~~~~~~~~~ 景明对他如此毫不掩饰的轻视教育非常吃惊,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应该啊。他不知道,王大伦心里深处有一个结。 王大伦小时候家里很穷,他是个给财主家放牛的娃。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放牛娃非常羡慕东家少爷能坐在舒舒服服的房子里读书。东家有钱,专门请了开蒙老师在家里讲课。 王大伦那时候小,痴痴呆呆的也想去听书学习,尤其是听到先生摇头晃脑唧唧歪歪念古文的声音,觉得既新奇又好听,跟跑江湖戏班子的戏文都差不多。 某一天他路过课堂,干脆就站在窗户外面趴着听先生讲课。 可惜不是所有的先生都喜欢穷苦人家的孩子,东家请的这个先生尤其讨厌,拿谁的钱就给谁讲。多一个人听了他都觉得吃亏。正在那儿说文解字呢,忽然看见窗户外面一个熊孩子探头探脑地蹭课,当时就怒从心头起。不动声sè提起桌上的毛笔,慢慢走近窗户,忽然对着王大伦说:“你是谁家的孩子?”貌似很关切的样子。 王大伦小啊,傻啊,不知道跑,老老实实回答自己是个放牛娃,想听先生讲课。先生傲慢地笑了:“你一个放牛的贱户,也想白听本先生讲课?不知道安分守己尊卑有份,癞蛤蟆真想吃天鹅肉了!”说完提笔就在王大伦脸上重重划了一道,墨痕淋漓,逗得东家少爷兄弟乐不可支哈哈大笑。 王大伦这才知道人家瞧不上自己,气得哭着跑了。 许多年以后,他投军打仗,带着自己的连队回到鹤停老家,已经是作战骨干了,代表党来接收旧zhèngfu的一切。 这些年里,王大伦从一个啥也不懂的放牛娃成长为军人,打仗勇敢是当然的,也在部队里参加过各种指导员、政委组织的文化扫盲。也认识几个字,能看懂普通的书信,他也就很满足了。关键是他根本没有正规读书的经历,一直对学校、学生、老师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冒。 回到家乡,王大伦居然重逢了当年奚落取笑自己的那个先生。这厮已经白头腰弯,可是天生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愈发明显。开始他还没认出王大伦来,是王大伦想起当年听课受辱的故事,故意上前打个招呼:“先生你好啊,还认得我吗?” 那倒霉先生哪还记得起以前的故事?正为自己的成分问题发愁呢,忽然看见部队大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真是受宠若惊赶紧巴结,不管三四地就嘘寒问暖。王大伦也不点破,只是含含糊糊说自己以前听过先生讲课。这先生更加得意,四处宣扬说新来的长官听过自己的课。言下之意是自己也攀上高枝儿了,不再是反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了。 王大伦等的就是他这个,让他说得吐沫横飞大家都深以为是对其敬重有加的时候,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把当年的故事说了出来,揭穿了这个龌龊先生的本来面目。虽然碍于部队和军管会的纪律没有收拾他,但已经把这个狗屁先生弄得灰头土脸无颜见人。 王大伦这才出了当年胸中一口恶气,舒服无比! 不过,这个瞧不起老师,瞧不起教育事业的病根算是从此落下了。 现在他听了景明的汇报,不是一般的不耐烦,但总算忍着,给他个面子,让景明谈谈需求。 “是这样的,目前咱们镇的师资力量实在薄弱,我看了看,公办教师的课时费总有拖欠情况,代课老师的待遇更糟糕。那天小强同志也跟我说了,条件很艰苦啊。所以我想,书记是不是重视一下,抽空找县里汇报汇报,把咱们的难处适当反映,能不能给些照顾。只要把师资队伍稳住,其他就好办了,一步一步来,我们镇的教育工作还是能够做出成绩来的。” 景明字斟句酌地把心里的打算说了说,尽量不刺激老头的神经,想来应该支持吧? 王大伦一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还要钱?有钱我就拿去买化肥买农具了,那就是个无底洞啊。唉小景,这读书学文化是你们城里人的事儿嘛,咱们搞那个干啥?年年县里都给镇上拨款的,这事儿你可以去找杨洪他们落实一下再说,别慌里慌张地就去上面张嘴,国家这么大,都随便伸手,那家怎么当?有些困难咱们自己克服克服。” “王书记,我觉得你这么不重视教育工作不太好,孩子们是祖国的未来呢!”景明听他一口拒绝,有些来了气。 “呵呵,你是秀才,大道理你比我懂。我还是那句话,吃饭问题是第一位的,吃不饱扯啥都是蛋!教育我也不是不管,有政策么,照办就是,少出幺蛾子,大家清净。这么招吧,改天我跟杨洪打个招呼,让他组织点吃的用的,看看哪个老师家里困难,补贴一下,让他们安安心好吧?其他就别说了,我还要去看夏粮种植情况呢!”说到这里,王大伦表示谈话结束,站起来端起缸子咕咚咕咚灌了一通茶水,等于示意景明走人。 景明摇头站起来,叹口气走出了王大伦办公室。心里直骂这个老糊涂,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可想想还是觉得不行,黄泥村那教室破得不像话,怎么说也要弄点钱去修一下吧? 想到此,景明立即回头重新进去:“书记,有个重要事咱还是得说说。” 王大伦一脸不耐烦,烦躁地问:“还有什么事?” “镇上好几座学校破得很,必须修,不修要出安全问题。”他没刚才那么客气了,反正这老家伙油盐不进,怎么客气也是白搭。 “景明同志,你不要用你们大地方的眼光要求我们这个小地方好不好?现在这条件就可以了,能遮风能挡雨,有个坐的听课就行了。我也不是没去过学校,咱们镇的好几处学校我都看过,没你说的那么邪乎。”王大伦自负地说。 “书记,你看的是哪几所学校?”景明奇道,就那条件都说可以,这王大伦真是跟学校有仇了! “甭管哪几所学校,反正我去看过。好了好了,回头我找杨洪他们来问问,真要这样,我会安排给钱的。”王大伦已经把两人刚刚同抽一袋烟的交情丢得差不多了。 “那好吧,我过两天再来请示你。”景明也来了气,懒得多解释,拔腿出了门。 “书生就是书生,真死脑子!”景明离开,王大伦很不以为然地摇头。不过转念一想,才来没几天就上蹿下跳的要整这整那,要么就是他小题大做,要么就是杨洪他们的确有不干净的地方。他老粗归老粗,可不是老糊涂,还是决定把杨洪叫来问问清楚。 “杨洪,你来一趟,把杨小强也喊来。”王大伦电话里火气颇大,刚才被个小年轻上了一课,没火气才怪事。 杨洪和杨小强赶到王大伦办公室的时候,张德发也提前一步被请了过来。 “说说,你们教办是咋整的?人家景副书记才来几天,就发现了很多问题。”王大伦虎着脸说。 “啊?啥问题?有问题?”杨洪一下子蹦出三个问号,然后把不解的目光转向杨小强。杨小强知道自己背黑锅的时候到了,急忙挺直身板争取个好的态度:“额,不知道景副书记发现了些啥?书记指示指示。” ; 9、管杀不管埋的主 (老规矩,错开高峰期上传,见了大神尽量绕道走。就是希望大家无聊的时候看看,或许不错呢?呵呵,投一票,藏一个吧,宰不宰的咱们两说。) ~~~~~~~~~~~~~~~~~~~~~~~~~~~~~~~~~~~~~~~~~~~~~~~~~~~~~~~~~~~~~~~~~~~~~~~~~~~~~~~~~~~~~~~~~~~~~~~~~~~~~~~~~~~~~~ “谈不上啥逑指示,我就是问你们,咱们镇的学校成绩真的那么差?我听说啥升学率评比的都是排后?”王大伦张嘴就说。 张德发心中一凛,老头子可从来没关心过这个问题。他资格老,对上面架子也大,就是副县长来镇上他也未必用心搭理的,别说那些主管部门了。除了吃饭喝酒搞应酬,一般沟通这些工作他都不参加,参加也是心不在焉。今天忽然问起,肯定是景明拨动哪根弦了。 不过张德发对王大伦是绝对尊敬,绝对听指挥,王大伦不关心的事,他也放手交给副手去管,自己一门心思就跟着他扑在和农业生产有关的工作上。当然,工作情况他是了解的,而且了解得还不浅。只是有些事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听到王大伦发问,张德发倒是很好奇,想看看杨洪他们怎么应付。 杨小强一听,马上就愁起来:“唉,是啊书记,都怪我们工作没做好,辜负了你的信任。你批评我们吧!” “嚎啥丧?你先说说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是,咱们镇的教育工作的确很难搞啊,那些正牌的老师人家不肯来,代课的又请不走,教学质量差,学生的成绩能好到哪儿去?” “成绩嘛,好些差些倒也无妨,我听说教室很破,有危险?” “额,有个别小学是这样的。黄泥小学就很破,不过资金有些紧张,暂时腾不出钱来维修。”杨洪插话说。既然景明来反映问题,那肯定就是黄泥小学,先说后不乱。 “会不会塌房死人?”王大伦也重视起来,毕竟人命关天,这儿可开不得玩笑。 “倒也不至于,去年我们还专门修了一下,把外墙加固,弄了几根柱子撑住,暂时应该没问题。”杨洪笑着说。他每一句话都留着余地,不说没问题,只是问题没那么严重。表示景明的确有些小题大做。反正老头又没去看过,就算看了那也是事实,抓不到他的岔子。 “还有教师困难的事,是不是真的?” “这个是有的,不过这得分怎么看了。”杨小强很认真地回答:“咱们就先说说代课老师,开的工资的确偏低。但我们没办法啊,国家都要求清退多年了,公办教师不愿意来,就只好留着他们。你比如说黄泥小学那个刘涛吧,说他工资低,可他上半天休息半天呢,家里做生意赶集种粮食喂猪一样没耽误,那ri子怕不比我们的还强一些呢!还有,他代课二十年,也不是没给他机会让他考试转正,可他就是不行我们怎么办?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书记。有时候吧,下去的人看到表面情况,听听一面之词,是很容易误会的!” “卧槽、jing彩啊!”杨洪听了杨小强这番说辞,心里猛一阵夸奖。 王大伦听完,果然龙颜稍平,点点头嗯道:“这个问题是我以前比较疏忽,也不能全怪你们。不过景副书记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该修的修,该整的整嘛。学校是关娃的地方,你们让那房子破着,万一运气不好真塌了怎么办?拿点钱去搞一下,再看看其他几个地方是不是都该修,一次xing整了,别留后患。” “行,我们争取完成任务。”张德发忽然貌似很爽快地回答。 “什么叫争取完成任务?必须马上搞!”王大伦瞪眼了。他看着张德发,杨小强心里忽然突了一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资金还有些缺口。对付一所学校没问题,如果全部搞有些难。”张德发依然不怒不火,憨厚地回答。他给王大伦打下手多年,深知这位老头的脾气,人是好人,就是粗暴、简单。但肯放权,不小心眼,分出去的工作,只要没出大问题他一概不过问。就算偶尔被上面批评,他也是护犊子不让手下被人欺负。所以老头虽然文化不高,但在镇上的确是德高望重说一不二的。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好像一年有二三十万的拨款呢,咋会不够用?” “呵呵,这个么,我要回去看看才能汇报。不过现在教育经费是超支了,我有大概印象。”张德发不把话说死,却给王大伦留了个悬念。 杨洪却若无其事地笑了:“镇长忙,也怪我没及时汇报。这里面还真有些难处。” 王大伦和张德发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杨洪。 杨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书记,我说句实话吧,咱们这教育经费的确不太够用。” “为啥?” “唉,其他开支太大,只能勉强维持着。特别是招待这一块,我们也帮党委、zhèngfu分担了不少,所以只好一直勒着腰带过ri子。也不怪小强主任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 王大伦气笑了:“笑话,老子啥时候找你们要过钱搞接待应酬过?德发,你干过这事儿?” 张德发沉吟不语。 “的确是这样啊。前年开大会书记你说过的话还记得不?当时你说咱们是个穷镇,老百姓都吃不饱饭。粮食打出来都不够十个月吃的,要活命,还得靠上面多拨款,多救济。” “是,我说过,这跟你们教办有什么关系?”王大伦不解。 “当时你又说,咱们凭什么跟人家要钱啊?啥都拿不出手,只好赔个肚子跟人家喝酒呗,酒喝得越多,钱拉得越多。只要把上面喝好了,喝舒服了,人家自然就会拨款下来。这个我没记错吧书记?” “呵呵,我说过这话?他娘的,忘了!”王大伦羞涩起来。 “是啊,你说的对,也见效果,这两年上面扶持咱们镇不是挺多的?还不就是靠着跟上面维持关系,人家才给咱们那么多好处不是?” 杨洪话里话外的暗示,就是不点明。王大伦不耐烦了:“有屁就直接放,我是找你们买菜了还是买酒了?你们帮镇上挡开销了?” “呵呵,还真是的。不瞒你说,今年才过半,教办这边都替党委zhèngfu报了三万多接待费了。”杨洪显得很平和地回答。 “啥?三万多?他姥姥的,咋会这么多?”王大伦吓了一跳,扭头看着张德发。张德发也摇头叹气,这个书记平时就是管杀不管埋啊,只要有个人一来,他心里一高兴就是大手一挥:“走,他娘的喝酒去!”谁付钱,谁结账,谁擦他一概不问。 “杨洪,你小子说话要负责,真的花了这么多?” “你老人家要是不信,可以把钟主任叫来问啊,上礼拜我还给他报了两笔呢,加起来八百多!”杨洪双手一摊,很无辜地睁大眼睛看着王书记。 杨小强心里一大块石头落了地,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还是杨镇长高瞻远瞩啊!当时让自己签字还有些肉痛呢,原来人家是早就打了这个埋伏! “把老钟叫来。”王大伦闷头闷闹吩咐了一句,杨小强急忙自觉地站起来跑到外面,朝党委办喊人。 一会儿党委办主任钟明发匆匆赶来,王大伦一问,钟明发点头:“有这事儿,咱们镇不是经费困难么,只好请教办帮帮忙消化一部分,要不然真的撑不住啊书记。” “行了行了,你们都忙去吧,老张留一下。”王大伦沮丧地挥手打发杨洪他们离开,留下张德发,他深深叹一口气:“我真没想到哇,咱们居然会吃了这么多钱,拉下饥荒喽!” 张德发安慰他:“书记,这也是没办法么,你看现在全国哪个不这么干?不干没人给咱钱啊,以后咱们注意点就是了,能省的省,该花的花。工作总要做的。” “是,你说得对,老百姓都吃不饱肚子,咱们可不能浪费了。虽说也是为他们拼命,可叫人知道了算个什么事?以后都注意,你zhèngfu那边也要注意!”王大伦一想到糟蹋了这么多钱,心里着实肉痛,赶紧提醒张德发。 张德发哭笑不得,合着又把我批评上了? 张德发才走,杨小强居然拿着一沓厚厚的单据匆匆过来:“王书记,这是杨镇长让我拿来给你过目的。” 王大伦接过来一看,全都是报销凭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杨洪的签字:“从教办经费列支。”一笔笔都是,然后每张单据上都有钟明发的背书签字。 这些钱都是在杨洪的签字权力许可范围内的事,一般用不着镇长同意。 只是杨小强拿进来的时间拿捏得非常好,张德发走了他才进来,要不然这东西瞒得过老头,可瞒不过镇长大人,有些蹊跷,人家能看出来滴。 王大伦彻底郁闷了,点点头:“拿回去吧,我知道了。以后我这边尽量注意,不动你们的钱。你们留着干正事吧!”他有些愧疚,花钱太猛了,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呢? “唉书记你别往心里去,咱们不都是为了工作么!”杨小强安慰他。 话说张德发回了自己办公室,凝神思考了好半天,忽然想到什么,扭身到文件柜里一阵翻腾,终于从一大堆破纸片里扯出来一份文件,拿到手看着看着就笑了:“他妈的,好你个陈刚狗ri的!” ; 10、很能干啊 景明回到自己办公室,仔细回想跟王大伦的对话,他确认自己没说错什么。凭他对王大伦的感觉,老头属于很好强很要面子的xing子,就算知道自己有道理也不会当面承认,多半会私底下了解情况,然后做些不伤及自己面子的改动。 呵呵,这就够了,要的是效果,又不是斗气非要对方服输。 官场做事是很讲究火候的,拿捏不好,再好的事也会办砸锅。景明知道现在不是继续翻炒的时候,先冷一冷,他要等王大伦先慢慢平和下来。那时候再委婉地提醒老头,估计就有些效果了。 反正自己是副书记,党务这边一大堆东西呢,不愁没事做。 他翻开一大摞党委办送过来的文件,全都是讲话发言稿和一些工作报告。正好发挥自己的特长,好歹是京大才子么,这个名头可跟自己家里没有半点毛关系。 逐字逐句地审阅着文件,景明发现其实现在的东西很有趣,因为正属于时代转型期间,新老观念互相纠缠碰撞,双方都小心翼翼地想在话语权上突出自己,想利用党建这个舞台作为战斗阵地。于是很多提法让经过很多变化的他感到好玩,比如说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无限延长,就是个非常好的提法。但体制如何,要坚持哪些东西?老祖宗的本本要不要丢,留多少?就有人争来争去,明里暗里夹带私货。 景明也有私货,就是他积后世几十年的变革经验看到的大量的实践结果和理论发展。当然,现在要是一下子抛出来,自己不被弄进疯人院才怪,只能慢慢“看”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既要让人家眼睛一亮,又不会把人家亮瞎了。 他细致地改动着文件草稿,力图把自己的思维润物细无声地融入到这个时代里面去。 只是两头这么一冷,教办的张欣就有些着急。他觉得自己已经投靠了景书记,怎么就没下文呢?听说景明去找过一次王书记,然后王书记找过一次杨镇长和杨主任,接着这事儿就没人说起了。倒是王书记召见杨主任的当天,杨主任回来翻箱倒柜地弄了一大把单据又匆匆地走了,这情况要不要给景书记汇报汇报? 张欣经过几天的思考,最后瞅个空子,来到景明办公室。 “景书记。”张欣站在门口谦恭地轻轻叫。 “哦,张欣啊,进来说。”景明笑着递过去一根软中华,还是特制的,这种烟只有在传说中出现过,张欣是第一次看到,心里一跳:“这景书记怎么抽上京城特制了?这来头······” “有事?”景明看他发呆,善意地提醒一声。 “哦是这样的,那天送来的文件,我想问问景书记这儿还缺什么需要了解的?我怕自己慌里慌张漏了,影响领导工作。” 景明露出赞许的笑容,很多东西是心照不宣的:“没什么,你整理得非常好。这几天杨主任在抓什么工作没有?” “倒是没怎么变化,就是那天传达了一下王书记的指示,要求今后教办的工作要厉行节约,腾出钱来解决一些实际工作问题。杨主任还把教办历来的报账凭证清理了一遍呢。” “嗯,节约闹革命。杨主任思路很对,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忙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张欣总算得了些线索,首先景书记并没有忘记教办的事,之所以暂时放下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第二景书记说有事会找自己,那自己就该耐心等待。他赶紧点头答应离开。 张欣刚走,王大伦就在走廊那头扯着脖子喊:“景明,景副书记!” “王书记你叫我?” “啊你来一下。” 景明赶紧过去,王大伦笑着说:“小景,这两天我要到县里去开会,顺便想跑跑农机局和种子公司,怎么样,没事就跟我跑跑吧,也跟县里这些头头们熟悉熟悉。” “呵呵,书记,如果不是非去不可那我就不去了吧?这几天党委办送了些文件草稿过来,我正想仔细看看。”他不提教办的事,暗示自己把工作重心放在党委这边。 “嗨,你们这些书生啊,成天咬文嚼字的,换换脑子。你酒量大,用得着,那些王八羔子们个个都能喝,咱俩去杀一回?”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书记你年纪大了,倒是要注意身体。” “好吧,不勉强你!” 景明出了办公室,王大伦脸sè不好看了,他这几天越想越觉得自己那天有些过分了,这小子说话其实没错,自己何必那么霸道呢?只是年纪大了,面子上下不来,就想趁这个机会拉着景明一起陪自己跑几天,缓和缓和关系。可是景明没答应,让他有热恋贴冷的感觉。 其实景明很明白王大伦的意图,之所以拒绝原因很简单,这种老头属于xing情中人,感觉来了会激动得忘乎所以怎么好怎么来。如果跟着老头跑县里几天,说不定哪一顿酒喝下去,两人就要勾肩搭背互相说些肝胆相照的屁话出来。这是王大伦的酒场关系学。可是景明知道这里面的弊端,一旦自己被拉上了他那条糊涂船,再下去难度就大了,以后不论提什么反对意见,王大伦都会首先从感情上去思考问题。 所以他选择了婉拒,他觉得就算王大伦一时间从面子上受不了,但长远看对彼此都是有好处的。 只是景明没想到,他婉拒王大伦的邀请之后,又出了一桩让两人关系更雪上加霜的小事。 真的是小事,可架不住有小人! 原镇党委委员,退休的汪副镇长要娶儿媳妇了。汪副镇长亲自上门绕了一圈,在任的鹤停镇新老干部和办事人员基本都下了请柬。景明自然列入隆重邀请的名单里。 接到请柬,景明亲热地表示祝贺,又跟老同志拉了好半天家常才依依送别。 到了大摆筵席的ri子,他特意换上从京城带来的西装穿上去赴宴,立刻引起一阵sāo动。妈的,太帅了,引起一帮老中青娘们儿的热切议论。 “看见没,那个小伙,多jing神!”一个老的说。 “你叫人家小伙?知道是谁吗,新来的镇党委副书记呢。我们天天见面!”一个狼虎之年的中年妇女挺得意地说,仿佛天天见面和天天上床都是一个意思。 “呸,你个sāo娘们儿,瞧你一脸的褶子,人家看你一眼没有?” “唉唉唉,你们注意点,这儿有小姑娘呢!” 一个比较恶趣味的妇女假意批评大家,丢个眼sè,几个风sāo老妇女一起看向几个正发花痴的少女。她们看景明看得眼睛都直了,忽然发现有前辈正拿自己们开心,赶紧羞红了脸低垂眼皮,心里却继续遐想,要是这个帅哥能看自己两眼就好了! 景明却不知道这一幕小小的插曲,快步走到大厅里,吃了新娘的喜糖,抽了新郎的喜烟,就听到远处有人大叫:“景明,小景,坐这儿!” 抬头看,正是老头子王大伦,雄踞一桌,陪着他的都是镇里那几个副手,副书记陈刚、镇长张德发、政法委书记何平、纪委书记张浩然,还有杨洪等等。 景明笑着走过去:“各位来的早啊!” “小景,坐这儿。”张浩然本来紧挨着王大伦,看见他过来,就笑着往下挪了个位子,给他腾出地方。 “没事,张书记你坐,我就坐外面好了。”景明谦让。 “快来快来,你是副书记,当然要挨着班长坐。”张浩然热情地拉他。王大伦也大笑着说:“小景你就别客气了,赶紧过来坐下。你看你比人家新郎还招人看呢!” 一句话把坐上众人逗笑了,景明只好朝张浩然歉意地点点头挨着王大伦坐下。 “今天是老汪家的好ri子,你们都把事情放下,痛快喝一顿。反正老子们都随礼了,不喝白不喝!”王大伦隆重宣布。 “那是,有你领导在,这酒是非喝不可啊,看他娘的谁敢不听话!”何平笑道。王大伦更是得意,只要有自己的地方,永远是最热闹的,最有人气的。 景明微笑着不作声,看这些人互相吹捧逗趣。 “小景你别不吭气啊,你的酒量,咱们党委第一勒,别装逼,放开肚子,帮我灌死这帮狗ri的。”王大伦大笑着看向景明,眼里露出温和的霸道。景明知道王大伦向自己示好,回应道:“行,今天听领导的,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好!这才是咱们的好同志!”老头心里大乐。 鹤停镇的所有大佬汇聚一桌,话题自然少不了一些官腔,一些工作。听到王大伦表扬景明,一向低调的陈刚也点头表示附和:“是啊,景副书记最近工作挺忙,党委这边分担了不少呢。今天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景明马上想起明天一大早还有两份报告要定稿上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现在没网络没传真,报材料全靠人工送达。自己今天要是一抬杯子,绝对是一场恶战。喝多了那材料就改不动,送不出了。 景明有些犹豫起来,刚刚答应了王大伦放开喝,现在又要拔腿走是不是不太合适?可思来想去,还是工作要紧,只好歉意地俯身过去在王大伦耳边轻轻说:“哎哟对不住,书记,陈书记不提醒我都忘了,还有两份报告没改,明天一早要送县委呢。这酒今天怕是喝不成了!” 王大伦一愣:“咋你不喝了?那怎么行,让别人干去吧。我跟老钟说。”回头就要找钟明发交代。 “还是算了,我的活,现在派别人也不太合适,我去一趟吧,下次补上。”景明笑着站起来向众人告辞。 王大伦只好点点头:“那行,你去吧,下次再喝。” 景明给大家到了歉,站起身走出大厅。 望着景明大步流星的背影,桌上众人好像兴致渐了许多。一个声音响起:“呵呵,很能干啊,忙成这样!”杨洪冷冷悠悠甩了一句。 “啪!”王大伦把刚点着烟的打火机拍到桌上,一言不发。 ; 11、有批复 (呵呵,虽然收藏惨点,推荐也惨点,但接到签约通知了,心情很愉快的说!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明天写篇感言,纪念一下) “景副书记,九点钟会议室开会。”钟明发站在门口通知,既不进来,笑容也勉强。 “哦?开什么会,我怎么早没接到通知?”景明奇怪地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四十了。如果党委有会议,一般都是头一天党委办提前通知。莫非有什么紧急事? “呃,我也不太清楚,王书记早上临时通知的。” 钟明发离开,景明继续工作,又抽了一支烟才夹着笔记本来到会议室。 这还没多久,鹤停镇的干部都习惯了景明的好烟,一会儿软中华,一会儿小熊猫。白抽之余,自然免不了要好奇地问他路子怎么那么野,这种烟都抽得起。听起来好像漫不经意地随口扯淡,实则官场上是没有任何无目的八卦的,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这个食物链上的线索。 景明心里有些jing惕,这是自己疏忽了,光想搞好基层关系,没想到还引来麻烦。只好笑笑说自己家是京城的,这些东西七拐八拐也能搞到,这在京城不算啥事儿。 “好了,开会。”王大伦清清嗓子,他一发话,会议室比教室还安静。 “今天传达个事儿,上礼拜咱们镇报上去的两份材料,被县委点名表扬了,说咱们提法很好,工作很有思路。‘走出去、引进来、促就业、保增长’,照这条路子走,鹤停三年能够大变样!” 王大伦笑眯眯地传达县委jing神,可见老头面上的确有光。 听起来这口号似乎也不怎么样,可别忘了这是啥年代,全国都做填空题的年代啊,以xxx为重点,围绕xxxx搞好xxxx,确保xxxx,一定能达到xxxx。背都背腻味了。别说乡镇了,就是市里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全都照本宣科。 所以,在这个背景下能得到县里的表扬,那就说明起码得到了省里的肯定。 这可是鹤停破题儿第一遭的事。连张德发、陈刚jing神都为之一振。党委委员们顾盼生辉,均感很有面子。 景明面sè平静,这口号是他提的,材料是他cāo刀的。小菜一碟! 果然,王大伦接着就说:“这个材料是咱们景副书记亲自搞的,很有水平,很厉害!咱们镇就缺秀才啊,有了秀才,这面子咱就有了,是吧?” 就在皆大欢喜的时候,景明皱起眉头,他觉得王大伦的语气似乎不太像在夸自己。 “真秀才就是真秀才,那假不了地。人家啥人?京城下来的大学生,把你们捆一块儿捣鼓一年,能写得出这水平来不?我是老粗,你们也跟着我这个老粗混,啥都不球懂,也粗!所以,大家要向景书记学习,学习他活学活用紧跟zhongyāng的jing神,学习他一心扑在工作上的jing神,还要学习他加班加点不吃不喝也要把事情干好的jing神······” 刚开始会议室里面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渐渐一个个脸sè就疑惑起来,这是他妈表扬么?怎么听起来比骂人还难听,啥叫不吃不喝也要干好事情啊? 再听王大伦继续讲就越来越露骨了:“景书记人年轻,但是有水平,不骄傲,可也不随便。知道什么场合该干什么事,这可是大优点,你们都学学,别跟我学,我是老粗,不懂这些。所以尽干错事,尽被上头批评了。你们看,人家一来就得到表扬了不是?” 没人说话了,胆小的几个都把脑袋低了下去不敢看。这不是指着鼻子骂人么,那景明小年轻还不跳起来? 看着王大伦指桑骂槐,杨洪心花怒放,这老东西果然是个老炮仗啊,到死都不吃亏。那天被景明拂了面子,今天他非要找回来,而且用这种场合,简直酷毙了!放着全国,恐怕这么在会上骂人的也没有吧,呵呵! 掐,使劲掐。景明一手掐着另一手的虎口:“老子一定要忍住,再忍住!这他妈也太缺德了,他说的话甭管多粗,都是可以写进会议记录的。这些语言落在纸上,谁还能看出来是在骂自己?没脾气啊,就算要发作,会议室里谁会帮我? 景明心里狂怒,但总归没丧失理智,知道自己一跳就全输了! 王大伦一边冷嘲热讽,一面斜眼观察景明的表情。景明一脸淡然,既不愤怒,也不惭愧,好像王书记说话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王大伦心里喝一声彩:“好小子,老子都到这份上了你也能忍得住,真有你的!”心里不知不觉淡了几分,也觉得没意思了,就慢慢的收了口。 杨洪一直冷眼旁观想瞧热闹,哪知道景明这么能忍,高低就是不闹,失望之余,心里一阵害怕。这样的人,真惹上了恐怕不得了! 王大伦说得无趣,只好换了个话题,说说正事,无非布置工作,交代事项。一场本来预计热火朝天的会就这么冷冷收场。 散会时,大家没了平常嘻哈大笑的作风,悄无声息地走出会议室。景明也一样脸sè平静回到办公室,此时此刻目光里才透出冷风来,平静了将近一个钟头,他伸手拨通了教办的电话。 “喂,哪位?”对面传来杨小强的声音。 “我是景明。” “哦,景副书记啊,你好你好,有什么指示?”杨小强陪着笑声,那声音里带着十分的欢畅。 “张欣在不在?你叫他来我这儿一趟。”景明平和地说。 杨小强心里一突,直接找张欣,难道两人已经勾上了?可这时候他想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景明是领导,人家要找个人,还真不敢拦住他。只好对张欣说:“景书记找你,你赶快去一趟。” 张欣听了一愣,站起来问:“景书记说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杨小强垮着脸。 “哦,那我去了杨主任。” 景明在这边等着张欣,他能忍王老头是因为他横他凶他霸道粗鲁。可不代表他会忍杨洪那些人,短短几天就跟一把手处成这样,杨副镇长功不可没啊,呵呵!景明冷笑。刚才他已经决定,直接招安张欣,就是要明着叫他。如果张欣敢来,那就说明他已经决定站队,可以放心用。当然,如果不敢来,果断放弃,恐怕以后要看自己心情了,这小子。 张欣迅速过来让景明稍微舒服了点,在鹤停终于有了自己一个心月复。 “你兼教办出纳?” “是,景书记。” “那好,你去把教办历年来的各项拨款使用情况给我整理一下,我马上要。” “景书记,这个有点困难。”张欣面露难sè。 “为什么?”景明盯着他的眼睛。 “会计是杨主任兼任的,我只管看凭证付钱,不过不知道账目的具体情况。” “哦,是这样。”景明有些失望,张欣没有撒谎,看来还得找别的法子。 “不过,有几个支出凭证我倒是可以拿过来请你过目。”张欣忽然大喘气地说。 “卧槽,早说啊,去拿来。”景明笑骂一句。 也不知道张欣回去是怎么应付杨小强的,下午上班时间,他拿着一沓付款凭证放到景明桌子上。 景明一张一张慢慢看,忽然看到其中有一笔款项写的是“支付黄泥村危房修缮费用六千元人民币。”有财务章、杨小强经办签字、还有杨洪签字同意。看时间是一年半之前发生的费用。 景明抬起头:“这个凭证有支付依据没有?” “有,在我给你送来的文件里,好像是县教育局的批复。” “好,你先回去,我回头慢慢看。” 张欣离开,景明重新翻开历年文件目录,寻找那份批复。 ; 16、表彰 (第二更估计要晚些,今天出去办事,晚上回家再码。我要注意存稿了,呜呜呜) ~~~~~~~~~~~~~~~~~~~~~~~~~~~~~~~~~~~~~~~~~~~~~~~~~~~~~~~~~~~~~~~~~~~~~~~~~~~~~~~~~~~~~~~~~~~~~~~~~~~~~~~~~~~~~~~~~~~~~~~~~ 景明跑县里争取表彰名额的故事,镇上只流传了前半截。也就是说人们只知道他碰鼻子的故事,却不知道他跟王大伦私底下商量的结果。 最关心这个的当然是杨洪和杨小强还有钟明发三个,听到这消息,杨洪松了一口气。跟钟明发在一起显得愉快了很多。 钟明发却一直思考,最后还是决定把担心说出来:“这事咱们别掉以轻心,姓景的决心很大,看来不把咱能放倒他不会罢手。” 杨洪不以为然:“嘿嘿,等他先把自己擦干净再说吧。他的事再传几天,怕是县纪委都要找上门了。”钟明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低级的小把戏,搅搅浑水而已。时间长了,谁还在意这个?这小子从zhongyāng到地方,我看水还真有些深呢。咱们还是注意点好。” 杨洪口是心非的点头答应。钟明发叹气,知道多说无益,回头自己去做自己的弥补工作。其余的,听天由命吧。心里不免有些悔意,早知道杨洪如此刚愎,就不跟他合作了! 传说不知道景明是怎么跑的,反正据说他决心挺大,还是说动了张思成,让县教育局给了每个乡镇一个先进教育工作者的表彰指标,用以表彰在教育工作中参与或者支持的积极分子。 这个荣誉不限于教师,教职工、党委zhèngfu相关人员,甚至热心教育的群众都可以获得。这么一来,算是基本解决了所谓的用工关系问题。也就是说哪怕鹤停表彰发给了民办代课老师,其他地方也不一定会这么做,这个沙子一掺,想闹也闹不起来。 在景明的主持下,除了王大伦缺席,镇党委成员都参与了高规格的表彰评议。张欣功不可没,私底下几次帮助刘涛修改评议材料。本来就很过硬的刘涛如愿以偿,即便管教育的杨洪和杨小强力推其他人选,张德发的态度决定了党委成员的态度。副书记陈刚、纪委书记张浩然首先表示赞成,接下来就悬念全无,这个莫名其妙的先进教育工作者花落刘涛。 景明的意图当然远远不止是非要推出个刘涛去恶心杨洪他们,他的打算张德发也猜到了些,乐观其成,当然会表示支持。 会议还决定,请党委书记王大伦主持表彰仪式,给刘涛颁发奖牌,张德发颁发奖金。 至于表彰地点,大家热烈讨论起来。有的说把所有教师都聚到zhèngfu这边,顺便给他们搞一次聚餐,犒劳犒劳;有人说何必劳师动众,就是发个牌子,让刘涛自己来领一下,小范围照个相就行了。 景明笑眯眯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召集所有教师,不太合适。因为刘老师的身份是民办代课,这样做容易给人误解,让县里被动。大家听了觉得很对。 景明接着又说,让刘老师悄悄来,又丧失了这个争取来的表彰的重要意义,主要是给予鼓励和肯定,要是这么灰溜溜的,那还不如不给。大家也认为有理。就问他到底想咋样。 “我的意思,是不是干脆就在黄泥小学搞?让学生们参与进来,加深师生之间的感情。范围不大,不算劳师动众,顶多就是镇班子去几个人。还有就是刘老师主要工作岗位就在黄泥,去那里也算对他的一个肯定,不算失礼。” “嗯,景副书记想得很周到,我赞成。”陈刚说。 “我也赞成!”张德发也表态。 杨洪和钟明发心里老大不愿意,可大家都说赞成,他们俩也没法扭转,只好闭嘴。杨洪忽然感到一阵心慌,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何大庆作为黄泥村的支书,责无旁贷承担起了会场布置和接待的工作。其实也就是在cāo场上拉条红红的横幅,热烈祝贺刘涛同志荣获全县先进教育工作者光荣称号,然后把教室里顺眼点的桌子搬出来并在一起,扯几块颜sè一样干净点的布盖上,放上茶水和烟灰缸,这就成了。 这时候正是暑假过后一个多月,秋高气爽,风景宜人。破破烂烂的黄泥村远远望去,还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假象。 据说王大伦经不起景明副书记的软磨硬泡和镇长张德发的邀请,勉强答应去给刘涛发奖。全村都很受鼓舞,yin雨过后的天气,村民们凉飕飕打着小摆子等着镇党委书记驾到。 魁梧威风的王大伦雄赳赳走在前面,后边跟着张德发、景明、张浩然、还有杨洪、陈明发、杨小强和张欣等人。 来到黄泥小学门口,刘涛已经特意换上崭新的中山装,别上钢笔,和何大庆他们一道在等着。看到来了这么多领导,刘涛又激动又拘谨,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是王大伦第一次跟刘涛正面相见,他伸出软绵厚实的大手和刘涛握握:“辛苦你了刘老师!”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领导们才辛苦,谢谢领导关心!” 憨厚的笑容,朴实的神态,让掌握一切的景明心里忽然真的有些难过。 时间差不多了,何大庆请领导们就坐,马上开始表彰。话说孩子们和乡亲们也很累啊,都站了这么半天,早点结束,大家好散伙回家做事情。 “再等等。”王大伦忽然说话。 “嗯,还有什么事王书记?”何大庆问。 “还有领导要来。”他不多说。何大庆看向张德发,张德发笑道:“刚才接到县里通知,张副县长和教育局的周副局长要亲自来给刘老师表彰!” 啊?这个面子可大了,县长亲自来表彰讲话!何大庆也激动了,赶紧去通知刘涛。消息一下子四散出去,话说好多村民都没见过县长这么大官呢,个个都好奇起来,伸着脖子翘首盼望。 只有杨洪和钟明发对视一眼,闪过疑虑和不安。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辆吉普车颠颠簸簸终于出现在山路上。等车子靠近,张德发和景明几个上前迎接。张思成和周副局长下了车:“呵呵,我没迟到吧?哎呀你们这个路也太难走了,颠了我差不多两个小时!”张思成摇摇头叹气,没办法,老领导要他来,他还真不敢叫板。 王大伦原地不动,等着张思成走进了,才挪上两步伸出手:“欢迎张副县长亲自来主持表彰啊!” 张思成忙伸出手去,瞅着旁人还离得远,低声苦笑道:“你老人家叫,我敢不来么?” “呵呵,来一趟不委屈你!走吧,那边坐。” 王大伦陪着张思成跟刘涛见了面,绕场一周同村民们打个招呼,才在cāo场zhongyāng坐下,旁边紧挨着周副局长和王大伦,张德发和景明等自然分坐两厢。 周副局长坐下游目四顾,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景明看在眼里,偷偷乐了。 接下来的事简单了,王大伦主持,周副局长颁发证书、奖金,张思成讲话。无非就是对刘涛多年来的辛勤耕耘和默默奉献表示钦佩,鼓励他再接再厉,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为祖国的明天努力奋斗。 反正刘涛今天得到了多年来想都不敢想的殊荣。这位忠厚老实的山村教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个配角,人家是搭他的台,唱别的戏。 表彰会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结束之后就是老节目,吃饭喝酒。 王大伦抖着老连长的威风,几大碗米酒灌得张思成晕晕乎乎。景明就斯文得多,小杯子做一杯又一杯地敬两位县里下来的领导。周副局长对景明的好感大增。 “张县,今天来这里可委屈您了。路不好走,太落后!”景明诚恳赔罪。 “唉,景明同志这话过了,都是干工作嘛。村子落后,我们以后更要多来,你们镇,要在大伦书记的带领下,扎实工作,争取早点帮黄泥月兑贫致富,这才是最要紧的。” “领导指示很重要,我们一定牢记。领导,其实今天您也看到了,咱们村不光是贫困,这教育工作,还得您这个主管领导多关照哇!你看那学校破得,都不成样子了,孩子们·····”景明说道这里,戛然而止,非常沉痛。 张思成有些高了,猛点头表示赞同:“是太破了,不像话嘛。回头给你们拨点款,好好修一修。最起码要保障安全!” 景明大喜:“多谢张县支持,我代表黄泥小学谢谢张县!”抬起杯子,一饮而尽。张思成呵呵直乐。景明回头又对周副局长笑道:“周局,这就要拜托你们了。张县发话,你看,这钱,啥时候能到?” 周副局长端起杯子,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来,yu言又止地支吾道:“这个么,等我回去看看,看看再说。” “就是就是,这个事不忙,先喝酒啊周局,回头再说。”钟明发忽然从旁打岔劝酒。 王大伦掉头看着钟明发:“这个事不忙什么事忙?学校都烂成这样了,还要等多久?你有钱先给修一下?”他脸上在笑,眼里却有了杀气。钟明发心里一突,赶紧闭嘴。 王大伦又回头看着周副局长:“小周,相请不如偶遇,反正你酒也喝了,就给句痛快话,啥时候给钱?”他是张思成的老领导,在县里名声又大,直接说话,这姓周的可不敢不买账。 可是周副局长愣是想了半天:“这钱,好像给过了吧?” ; 17、好说好说 (虽然迟到,总算是没失言。有人看这本书没有啊?有就给俩票鼓励鼓励吧,呜呜呜呜!) ~~~~~~~~~~~~~~~~~~~~~~~~~~~~~~~~~~~~~~~~~~~~~~~~~~~~~~~~~~~~~~~~~~~~~~~~~~~~~~~~~~~~~~~~~~~~~~~~~~~~~~~~~~~~~~~~~~~~~~~~~~~~~ “给过了?”王大伦脸sè很不好看:“周局,喝酒归喝酒,咱们话可别乱说。你啥时候给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副局长脸上露出迷茫的神sè:“我印象里,的确好像是给过的,专款专用,维修教室。这个应该不会记错。” 张思成虽然被灌得晕晕乎乎,但毕竟当了多年领导,再醉也保持几分理智。听到这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老周,你能肯定没记错?” 周副局长不敢,只是含糊说:“我有印象,拨款给鹤停是有批复的,至于是不是给黄泥,还真是模糊了。要回去查查,呵呵。” “周局,小周,你可别跟我打官腔,你这回去一查,我们的教室又要泡汤了。你看,县长都点头了,你认真个啥?”王大伦不依不饶地说着。 景明和张德发饶有趣味地看老头跟两个人纠缠,余光扫处,只见钟明发和二杨三个人面如土sè,互相对视,jing神紧张到了极点。 张思成被王大伦纠缠得不胜其烦,只好说:“我说老连长,你容我两天看看行不?这国家的钱我怎么敢乱花,要是已经给了你们,再给那我成什么了?哎呀,你的心情我理解,这样吧,明天我就给你答复。对了老周,记住喽,明天一大早就跟我汇报,这钱到底拨没拨过。” 周副局长赶紧点头答应,心里一直嘀咕。 送走张思成一行,景明跟着王大伦回到办公室。两人屁事没有,清醒得很。王大伦坐在沙发上满脸都是凝重,特意取出烟袋点上,一老一少你一口我一口抽着。 “你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做?”老头问小景。 “那得看你给不给他们机会了。”景明笑眯眯的。 这件事如果揭穿了,算是个丑闻。钟明发和杨洪他们固然跑不掉,鹤停镇的班子也负有极大的责任,尤其是王大伦,认真算起来,要不是由于他工作上的刚愎自用,也到不了今天这个结果。 不过王大伦没有为自己遮掩的意图:“该我领的责任,我不推月兑。他们俩也别想要好!”老头的斩钉截铁让景明多少有些意外。他以为每个人都有私心的,却没想到这老头真的很光明磊落。 “还是把镇长他们请来商量商量吧,我估计,再晚些钟明发就回来找你了。”景明叹口气说。老书记倒是刚直,可这就是错了也独断专行的毛病不改还真不好。都到这份上了,班子开个会商量商量,对上对下都能拿出个比较稳妥的方式来,总比你拍脑袋胡来一气好吧? 王大伦又愤怒了:“他还敢来见我?” “是啊,他现在能见的就是你了,现在他的前途下场捏在你手里。”景明淡淡说道。 “那我就开了他,他该坐牢坐牢。妈拉个巴子的,骗到老子头上了!”王大伦越说越愤怒。 “书记,做事情我觉得还是从大局考虑的好。你这么一来,班子被动,今后你的威信也倒了。县里追查下来,个个都背个处分批评,你这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影响别人的前途吗?特别是张镇长,人家这么多年踏踏实实支持你,毫无二话,就你这脾气说句老实话,要是我早就跟你弄翻了。书记,考虑考虑!”景明眼神坚定地看着王大伦,轻言细语说着自己的思考。 王大伦渐渐稳定下来,仔细地想着他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 别看王大伦快六十岁了,也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可他是真不懂景明打的如意算盘,这才一步步被景明牵着走到现在。其实真相就摆在那儿,用得着怎么费劲的布置吗。只要把当年那份县教育局的拨款批复往桌子上一放,什么都清清爽爽。 可景明就是要这么绕着弯子干,为什么?不这样怎么显得出他的能力?把一件事做了不稀奇,把一件事做讲究了才叫艺术。他景明的艺术构思就是,让事态自然而然地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去发展。他就是要麻痹杨洪,激怒杨小强,逼急钟明发,却拿着材料引而不发,让老头自己去查,自己去看。 查出**来不稀奇,如何利用查处**让自己今后的工作得心应手、无人小觑,这才是景明想要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并不希望把钟明发杨洪他们送去坐牢了事。唐太宗不是有句话么“使功不如使过”。景明就是想留着这两个全身污点的混蛋今后替自己出力,这总比县委震怒,改组镇上班子,派几个钦差大臣下来跟自己抬杠好吧? 留住王大伦,他已经被自己弄顺了!他深知凭着王大伦的xing子,如果真放了那俩货一马,也绝不会居功,肯定要让人家知道是谁的人情。 王大伦想了半天,终于答应把张德发和张浩然叫来商量。 这两人配合了前期王大伦的暗查布置,现在叫来开会,当然有jing神准备。 “好了,你们俩都到了,刚才张思成他们来,钟明发和杨洪的表情你们也都看到了,事情估计明天就会有个结果,现在咱们说说吧,该怎么办?对他们两个如何处置?” 张浩然是纪委书记,本来最有发言权,他刚想开口讲话,张德发却已经笑眯眯地问道:“景副书记的意思呢?”张浩然猛地闭嘴,他妈的自己太没眼力见了,进来的时候,一老一少就坐着,这表示什么?难道还会真的听自己的意见? 景明笑笑,谦虚地说道:“张镇,我才来,这事情其实是因我而起,不论什么结果,我觉得自己都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咱们整个班子被批评,甚至背个处分,我很难过!希望各位前辈谅解!” 张德发心里赞叹,好小子啊,不说看法做检讨。却隐隐提醒大家别光顾着处理人痛快,把自己给搭进去。 张浩然这才醒悟过来,幸好自己刚才说话慢了一步,要是按照纪委的程序处理,可不吗,班子里人人有份,谁也别跑。光看鹤停的财政审批流程就可以定自己一个不作为!渎职都不为过啊。 “我认为景明同志的自我批评过于严厉了,不过这倒提醒了我,怎么处理,才能保证班子的稳定和团结,才能保证今后的工作能继续开展下去,又不让鹤停的班子受到负面影响。”张德发点头说道,他这是用问题回答了问题,一瞬间就跟景明拉近了距离。景明报以灵犀一笑。 王大伦发话:“浩然,这个事如果按程序走,该怎么办?” 这时候张浩然觉得自己可以说话了,主动说那是表态,现在说只是回答问题,xing质可完全不一样。他沉吟几秒,说道:“如果按正规程序走,一旦情况落实,我们就可以把他们做停职处理,然后根据他们的情况,视党内处分或者提交司法。” “好,那就这样,我想最后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钟明发和杨洪两个今天不论找到咱们谁,只要肯认罪、认错,咱们就考虑宽大处理。你们看怎么样?”王大伦一拍沙发扶手。 “我看行,书记这么做比较稳妥。”张德发表态,又看看景明:“景书记呢?” “呵呵,我没什么意见,听各位前辈的。” 张浩然也没意见,只是赞许地看看景明,表示亲热。 短会很快就散了,各人去干各人的事。 出来的时候,张浩然忽然想起来,月兑口而出:“咦,今天怎么没叫上陈刚书记?” “呵呵,老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他只找相关人员嘛。”张德发淡淡一笑,然后回头对景明说了一句:“景明同志,谢谢你!” “张镇客气了,我啥也不懂,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 ; 18、谁才是赢家 (今天来累了,本来也可以坚持两更,可是为了明天的效率,我还是决定明天三更补上吧。抱歉!) ~~~~~~~~~~~~~~~~~~~~~~~~~~~~~~~~~~~~~~~~~~~~~~~~~~~~~~~~~~~~~~~~~~~~~~~~~~~~~~~~~~~~~~~~~~~~~~~~~~~~~~~~~~~~~~~~~~~~~~ 不出景明所料,这一晚上,钟明发和杨洪同时坐不住了。两人满头大汗地商量对策,最后还是钟明发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没办法了,只有求!” “可问题是求谁啊?”杨洪哭丧着脸。 钟明发横了他一眼:“该求谁求谁,我去找王大伦,你去找张德发。” 杨洪贪钱胆子大,投案胆子小,还在犹豫畏缩。钟明发大怒骂道:“**的猪脑子,早就跟你说过那修房款动不得动不得,你非要拿。现在坐牢都不嫌多,还他妈怕这怕那的!告诉你,咱俩分头行动,不管谁那边成功了,好歹还有条活路的希望,要是**在这么缩头缩脑的,就一块儿完蛋!” 他一阵痛骂终于把杨洪骂得稍微清醒了些,答应去找张德发。 一夜醒来,景明jing神大好,在宿舍里一口气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一百多个俯卧撑,神采奕奕地出现在镇委办公室。才到几分钟,张浩然就过来笑眯眯地叫他:“景副书记,王书记有请。”一看张浩然的模样,景明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来到王大伦办公室,张德发已经在了,三个人乐呵呵地看着景明,王大伦先示意张浩然把门关上,才压低了声音笑道:“有你的小景,他们俩昨晚果然来找我和德发了!” “呵呵,是书记威信高!说什么了?”景明笑着,重新模出奢侈的熊猫烟散了一转,今天过后,自己的流言蜚语就可以慢慢消失了。 张德发接过烟点上,美美吸了一口才笑道:“如你所料,杨洪痛哭流涕就差跪地求饶了。我没当面答应他,只是说今天汇报书记。”说完扭头看向王大伦。王大伦沉思两秒,终于下了决心:“那就按昨天商量的办!”回头又对张浩然说道:“你去把陈刚书记和何平请来,咱们开个书记办公会,把这事定了。” 何平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刚一脸平静如水。张浩然作为纪委书记,自然由他向书记办公会上众人作说明。等他说完,何平惊讶得合不拢嘴,陈刚只是目光闪烁两下,依旧一言不发。 “各位,说说吧,怎么个处理方式?”王大伦没有先抛出解决方案,而是假意询问众人。何平疑惑地看了看大家,隐隐觉得,既然自己是最后知道的,那说不定人家都有处理意见了,何必添乱呢。先听听再说。 陈刚咳嗽一声:“我说两句吧。” 他一发话,张浩然就打开本子做记录。平时书记办公会一般都会让钟明发参加,因为他兼任党组秘书,专门做会议记录。而今天,换成张浩然来记录对钟明发的处理决定了。 “这个事我今天才知道,非常痛心。咱们的两个党员干部,就这么**下水了。这是我们鹤停镇的耻辱,他们的违法乱纪绝不是孤立的,绝不是偶然的。而是早有预谋,利yu熏心。所以我认为,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坚决清除,不留后患。最好是马上送交司法处理,镇党委上报县委、县zhèngfu,对他们实行双开!” 陈刚的话天经地义,绝对正确,其他五个人却都沉默不语。过了几秒钟,王大伦忽然开口说道:“陈刚同志,你认为在这个事件中,你自己有责任没有?” 陈刚一愣,愕然半晌才慢慢说道:“我当然有责任。我分管党委办,却没有及时察觉钟明发的卑劣行为,这是我的失职吧。当然,这也跟我们镇上历来的一些不良风气有关,和建章立制、执行党纪国法力度不够有关······”他轻轻带了一句自己的责任,接着大谈党委的失误,就是一个目的,把主要责任推到王大伦身上。 王大伦一拍大腿:“好,陈刚同志的讲话很深刻,分析非常到位。说到底,我负有主要责任呐!我已经决定,上报这个事件,我本人引咎辞职!” 他一说引咎辞职,连景明都呆了一下,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怎么又变了?还这么严重。 就在景明错愕的时候,张德发也跟着表态:“我同意书记的意见,事实上都是我们惩前毖后做得不够,工作失职。我作为党委班子主要成员,我也提请辞职!” “我也辞去纪委书记职务。我的工作不力!”张浩然接着表态。 这一刹那,景明虽然没有恍然大悟,却已经隐隐猜到,这番做作必定跟陈刚有关。他念头急转,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就表态:“虽然我才来不久,但我毕竟是班子的一份子,难辞其咎。我赞同三位的意见,我也辞去副书记职务,任由县委处分!” 陈刚呆坐在沙发上,脑子有点发懵,怎么会一下子搞成这样啊?另外一个何平更是如坠五里云雾,不过他是个厚道人,一看四个人都表态了,自己不说说好像过不去,赶紧站起来:“额我也辞职,我服从班子决定,等待组织批评处理。” 一圈五个人表态完毕,王大伦回头看看陈刚:“陈书记,看来只有请你暂时主持镇党委ri常工作了!” 我cāo啊,这不是打脸吗?党委办是自己分管的部门,现在党委办主任出事,班子个个都要引咎辞职,就自己厚着脸皮赖着,这还能做人吗? 陈刚忽然发现自己踩了一泡狗屎! 他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景明一到,他就觉得是对自己三把手的位子莫大的威胁,可不是吗,这么年轻,学历又高。于是正好,钟明发和杨洪的勾搭他早就察觉,他引而不发,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 景明的到来给他提供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所以第一天他就建议景明分管文教卫生。因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想干点事是不可能的,一旦想干,必然受到杨洪他们的阻挠。到时候两边斗法,自己就是渔翁了。 话说要是景明输了,自己第二副书记的位子更加牢靠,将来要是老头退休,张德发顺序补上书记,自己也会跟着进一步坐稳镇长;要是景明赢了,更好,那时候就可以挑动县委的神经,把这个老糊涂的王大伦拉扯下去,再把祸水东引,让县里觉得是zhèngfu那边出事,张德发也跑不了。自己再努把力,呵呵,镇党委书记的位子就基本够得着了!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王大伦居然会来这么一手yin的,辞你妹的职啊?你这么搞了,老子还能赖着吗?可是要他也跟着表态集体辞职,他是死也张不开这个嘴。为什么,一旦表态,这就是自己仕途的污点了,以后还想再进步么? 陈刚汗津津地坐在那里发了半天呆,最后才回过神来:“呃,书记,你这是怎么话说的。你们都这么表态了,我还能继续干工作吗?不过书记你要三思啊,为了这么两个**分子,把咱们整个班子搭进去,是不是值得?我个人没啥,可是连累了人家刚来的景明同志,哦,还有何平同志,是不是有些欠妥呢?” 王大伦犹豫的眼神看着陈刚:“那你说怎么办?” 陈刚这时候只能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和热情出主意了:“照我看,问题还不至于那么严重。这样吧,咱们把他俩找来谈话,算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他们愿意改过,退回赃款呢,就给个党内处分,调整一下工作,以观后效吧,怎么样?” “这样处理是不是太轻了?”王大伦依旧犹豫。 “唉,这种问题本来就可轻可重嘛,只要咱们有依据,内部处理了,对县委有个交待,你还怕他们不同意吗?”陈刚试图说服王大伦。 “可是,张思成已经派人去查维修经费的事了,怎么回答人家?” “呵呵,这个么,书记你不是张县长的老领导吗,你一句话,他敢不听?” 王大伦脑袋直摇晃:“这个不行,私交归私交,这是公事。我可没兴趣给那俩王八蛋擦。”他忽然回头对景明说:“小景,你脑子活,想想办法,看陈书记这么干行不行得通?” 景明想了想,笑道:“非要这么做呢,就看县里认不认真了。我们可以回复说是经费的确已经到账,但因为去前年财务太紧张,一时没把好关,用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已经查明,准备马上整改!” “那还不是帮两个王八蛋擦?”王大伦说。 “不一样,这钱是他们贪的,必须连本带利给吐出来。另外,由纪委牵头,班子谈话,让他们自己交代贪腐经过,写成检查。还要核对账单,一一登记在案,把这事办成铁案。到时候咱们再网开一面,该撤职撤职,该降级降级,大家就没话说了!” “嗯,景明同志这么说就比较妥当了,我同意,你们呢?”王大伦兴高采烈表态。还有啥说的,张德发、张浩然、何平都赶紧表示赞同。 陈刚忽然又懵了,怎么变得那么快?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他只好也跟着表示赞同。 会议圆满结束。大家鱼贯出了王大伦办公室,走廊上分别的时候,陈刚无意中跟张德发一个对视,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哎呀我cāo!老子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说?” 陈刚一阵心悸,他好像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 19、成全他 (今天三更,第一更送上,请推荐点击收藏、惦记一下!)~~~~~~~~~~~~~~~~~~~~~~~~~~~~~~~~~~~~~~~~~~~~~~~~~~~~~~~~~~~~~~~~~~~~~~~~~~~~~~~~~~~~~~~~~~~~~~~~~~ 处理很迅速,县zhèngfu的电话还没到,王大伦就主动打过去,很抱歉地说是钱查到了,的确在账上,因为杨洪的钟明发的失职,一直没有拿出来修缮学校,现在镇党委正研究对他俩的处分。 这么解释无可挑剔,既圆了查实拨款的谎,又落实了两个人的责任,处理起来就更加理直气壮。 张思成在那头只是轻轻讲了一句:“老连长你做主吧。” 电话打完,由王大伦、张德发、陈刚、景明和张浩然、何平六个人一起,叫来钟明发和杨洪谈话。两人对自己的龌龊行为供认不讳,并且已经提前写出了深刻检查。王大伦吩咐张浩然把这些一一记录再按,并让两人在相当于口供的记录上签字按了手印。 “本来是要建议县委对你们两个双开并移交司法处理的,但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我们书记办公会经过集体讨论,还是决定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王大伦板着脸说话。 “初步决定,钟明发、杨洪主动辞去现任职务,听后下一步处理,杨小强给予撤职处分。你们所挪用、收受的财务,经纪检和财务核实后,全部退回,附带利息。” 简直一点问题都没有,比起坐牢来,这个就等于是毛毛雨嘛!处理决定很快形成了文件,但写法就模糊了许多,只说是严重渎职、懈怠、不作为并有侵占国家好处的行为发生,决定作以上处理,待报县委批示后正式生效云云。 私底下,王大伦果然还是对两人说了,这是景明副书记的意思,他不愿意看着你们两个老同志走到那一步,特意要求网开一面的。记不记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是有一样要说清楚,你们的检查和相关证据都在老子手里,要是今后再捣蛋,就别怪老账新帐一起算。 紧箍咒戴上,钟明发和杨洪还有什么咒念?只好俯首帖耳表示顺从。 钟明发和杨洪感激涕零,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处理了这件事,景明的工作有了比较大的调整,本来只是党委副书记,现在经张德发提议,报请县人大批准,拟增选景明为鹤停镇副镇长,负责主持科教文卫工作。 而党委这边,王大伦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认为党委办的问题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他提出陈刚继续分管党委办,但今后涉及2000元以上的经费使用必须经过自己签字方可批准。 景明进一步建议,既然问题出在集体决策有漏洞,不放索xing更minzhu一点,一万元以上的经费使用必须经过书记办公会讨论通过。王大伦和张德发表示同意,陈刚瞠目结舌,这才是黄狗吃屎白狗遭殃,自己的权利竟被这三人一步步蚕食殆尽却无能为力。 经此一事,景明终于成了这个阶段最大的赢家。来到鹤停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由一个边缘挂名的镇党委副书记摇身一变,成了实权在手,并且在班子里有着充分话语权的风头人物。 这个转变另周边的气候为之一变,大家不再议论这个书记的卖相、年纪和讲究的生活,而是敬畏地看着他,所有人都断定,一颗新星升起了。 王大伦虽然依旧对教育敬而远之,但从同情弱势群体的角度和对景明的好感,他选择了对景明最大的支持。放手让他整顿鹤停教育事业,并且越来越多地让他参与到其他决策,他觉得景明完全可以发挥得更出sè。 “今年咱们镇的粮食工作看来又有新成绩了,呵呵,预计到秋收亩产1100斤跑不了啦!”王大伦又下乡去转了一圈,带回来的消息非常满意。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地道的朴实农民,对老百姓的吃饭问题从来都毫不掩饰的排在第一位。 张德发又晒黑了,书记的关注点就是自己的关注点,不过他还没有完全丧失自己的视野,办公会上提出担心:“不过工业和商业这边情况不太乐观啊书记,咱们镇以前搞的那几个乡镇企业,现在一个比一个效益差。东西卖不出去不说,欠着银行贷款,利息包袱很重。” “所以我早就说过嘛,乡镇企业就是个配摊子的活你们还不信,早听我的,不搞那么多工厂,哪有现在的一债?”王大伦简单粗暴地下了定义:“这样吧,德发咱俩跑跑县里,让他们把贷款延延期,看看能不能减免点利息啥的,先喘口气,回头去市里找找销路,看看能不能救一救,实在不行就算了,让他们散伙,回家种地去。这几年粮食丰收行情又好,种地又不是没饭吃!” 景明笑吟吟地听着两人的议论,忽然插话道:“书记,这个事认为还是慎重些。银行又不是咱们家开的,总是去赖账要减免利息,回头人家对咱们印象就差了,这个信用评估是很厉害的。好比你平时不讲信用,隔三差五该人家钱,不但不还还要人家减。你说时间长了谁肯理你?到了真要用钱的时候,怕是没人愿意伸手了。我觉得咱们的乡镇企业有个根子上的问题,就是这些领导都是咱们镇上的工作人员派下去的,既不懂经营,又不懂生产。挂个幌子在那里,比摆设还耽误工夫。要做真正的企业,就要让企业有活力,按市场的规律办事。咱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把那几个厂长经理什么的都叫回来,让工人们自己做主,自己去找市场呢?” 张德发点头沉吟:“景明的话有些道理,前几天我看《求实》,上面就说了这个,要改革,就要放开手脚,zhèngfu不要总是当婆婆,啥都管。不过,这银行债务可不是小事,让老百姓自己干,万一他们弄砸了怎么办?” 景明点头笑道:“我正想说这个,我们现在还做不到完全放手,不过可以考虑,把债务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zhèngfu承担,作为股份参与进去,我们只派驻书记,好比政委,重大事情上纠纠偏,其余别过问。另一部分由企业工人认购,让他们自己选带兵的头去冲锋。这样一来,可以减轻些企业的束缚。也许开始会走些弯路,会碰碰壁,只要不出大问题,我看将来还是很有前景的。” 王大伦一听部队就笑了:“嘿嘿,景明这个比方不错,我看可以,让他们自己选打仗的,死了活了随他们去。银行嘛,企业真破产了他们难道还会卷着铺盖来咱们这里睡觉?这是谁的天下?还不都是咱的钱?” 景明一听,马上有要抓狂的感觉,这是什么脑袋?着老家伙能当书记简直就是奇迹啊!他哭笑不得地解释:“书记,咱可不能有着想法,就算是一家人也该一分一厘算清楚,怎么能搅在一起过ri子呢?” “哎哎,小景你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我没兴趣听。反正你跟德发合计着办就行了,我信得过你俩。” 张德发和景明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 景明离开王大伦办公室,张德发继续留下扯淡。 “这小子,心气真高,什么都想搞点名堂出来。”王大伦抽着眼袋,他其实有些嫉妒了。别看刚才自己不耐烦听景明说话,但内心已经隐隐觉得自己的却落伍了。 同样想法的还有张德发,张德发今年才五十岁,但作为第一批转型干部,他的政治使命其实也走得快差不多了。点点头附和道:“是啊,跟他一比,我们还真是土的掉渣。” “让他多帮帮你吧,明年我一走,镇里就靠你了。我挺喜欢这小子的,到时候争取给他弄个副镇长主持工作,你绝对用得上。”王大伦忽然有些惆怅起来。 张德发沉默了,他理解老书记的感慨,时光,永远是常胜将军,没有人能抵抗得了。“我也五十了,真的,书记,我都觉得自己快落伍了!” 两个老头对坐着,忽然就觉得一阵苍老和无力。这种情绪将平时掩藏得很深,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毫无察觉,可是,它真要发作起来,就谁都瞒不过。 “呵呵,扯淡,你比我小十岁呢,还可以干他十年!”王大伦忽然振作一笑骂道。 “不瞒你说,你退了,我也不想干这个书记。唉,讲句私心重的话吧,现在zhongyāng老是强调干部年轻化,像我这个年纪,其实已经没啥奔头了,真不愿意再受累!今天你不说到这儿,我也想找个机会请你帮帮忙呢,等我陪你干完,你帮我找个路子,我想去县里呆呆。”张德发说。 王大伦一愣:“你来真的?” “那可不?孙子都有了,都说城里教育好,条件好,为了我那孙子,我不打算继续在镇上干了。”张德发淡淡笑着,都这时候了,他可以敞开了跟王大伦交心。 王大伦轻轻点头:“是啊,干了一辈子,最后还不都得替儿孙们打算打算么。那你的意思是?” 张德发笑道:“老大哥,我知道你想啥,我也考虑过这问题。景明这小子我也是真喜欢,不霸道,会留后路,没有那些人那么狠。要是你也有这打算,那咱俩就成全他?” “嗯,再看看吧,让他多帮帮你。” “行,那我明天就让他去搞搞乡镇企业的事,这事如果成了,那说明他能力就完全没问题。” ; 24、林佳 (有些人越写越糟,有些人越写越好,我觉得我属于后者,呵呵!)~~~~~~~~~~~~~~~~~~~~~~~~~~~~~~~~~~~~~~~~~~~~~~~~~~~~~~~~~~~~~~~~~~~~~~~~~~~~~~~~~~~~~~~~~~~~~~~~~~~~ 小吃店大概有十几个平方的样子,典型的前堂后灶。店内两边靠墙各排着三四张小长方桌子,每一张桌子三四个板凳,因为时间久了,桌椅的漆已经斑驳,露出原来深深的木纹。店主显然很爱干净,桌椅都擦得泛白,显得很有种朴实的味道。 墙上贴着一大张白纸,上面用很拙劣,但努力整齐的毛笔字写着“xx炒饭每碗一元二;xx面条一元;xx馄饨一元五”的字样。店里现在正是热闹时候,七八张桌子几乎已经满了,三三两两坐着客人,正在低头吃喝,有几个年轻点的正在热烈的谈着什么,声音很响,就是太吵了不太听得清楚。 景明找了个靠墙的空位坐下,喊一声“老板,老板。” “来了。”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应道,接着后灶匆匆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大概四五十岁左右,面目清秀,想必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却板着个脸走到景明跟前:“吃什么?” “嗯,给我来碗鸡肉馄饨吧,多放点姜丝,谢谢。”景明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墙上的价目表说。那妇女叫声:“等着。”扭身喊道“鸡肉馄饨一碗,多放姜丝。” “林大姨,再给我们来碗汤啊,都渴死了。”刚才那伙青年中有一个拖长了声音夸张地喊道。景明抬头看去,几个少年脸上带着坏笑。其他的客人好像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地吃喝,有些年纪大点的也抬头看了看,摇头笑笑,继续照顾自己的盘中餐。 叫林大姨的中年妇女回过头对几个小子骂道:“嚎丧呐?喝了三碗汤还不滚,涨不死你个王八蛋,没有了!”骂完抄起块抹布去收拾桌子,不再搭理他们。 “哎哟林大姨,你客气点好不,我们可是你的客人,来照顾你生意还受你气不是?”小青年嬉皮笑脸说道。 “顾你妈!天天跟这儿穷晃荡,一个个跟扫把星似的杵我这儿,一碗面四个人吃,老娘有点生意都被你们泼散了,不吃了赶紧滚,没工夫和你们磨牙。”林大姨嘴皮子真心狠,说话像刀子似的。看的景明心里直乐,这小店,够jing彩! 骂完几个少年,她又扯着嗓子朝里面喊:“鸡肉馄饨好了没有啊死丫头,你在里面绣花还是怎么滴?” “得了得了。”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答应道,也是十分不耐烦。 帘子一掀,灶台里出来一个十仈jiu岁的女孩子。个子高挑,因为还是寒冬,身上穿得臃肿,看不出身材如何,腰系碎花围裙,眉目如画,脸颊红润yu滴。 景明看到女孩儿第一眼,心里咚地猛跳了一下。这女孩像什么?刚掐下来的女敕葱?刚浇水的西红柿?刚出水的芙蓉还是刚开放的荷花?景明脑子里涌起许多可以用来形容这女孩面孔的新鲜美好植物。 “噢!噢!出来喽!”旁边那桌小子居然起哄了。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好像来了宝贝。 女孩和她妈妈一样,板起脸把一碗馄饨咚地放在景明面前,转回身去瞪着那几个少年:“吃多啦?” “额林佳,他、他喜欢你!”一个小子被林佳虎视一眼,忽然急出这么一句话来,还顺手指着同伴。那同伴马上羞涩低头做腼腆状。 “嗯,他是不错,比你强点。”林佳忽然很认真地点点头评价道。刚才低头下去那小子陡然间jing神焕发起来。 那小子不服气了:“凭什么啊?我那点不比他强啊?”说着挺挺小身板,故意敞开几颗棉衣扣子让风钻进去。 林佳笑笑:“不凭什么呀,就凭刚才你们四个人吃的这碗面条是他掏的钱呗。”她一句话把其余三个小子说脸红了,刚才四个人就叫了一碗面分着吃,然后还白蹭了林大姨三碗汤。 “唉,你别瞧不起我们穷啊,我们这是喜欢你,要不连这碗面都懒得买呢!”其中一个壮起胆子说了实话。 “得,那我谢谢你们了?都快二十岁了,身上光毛响板一个大子没有吃碗面还得四个人分着白蹭我们家三碗汤就你们这样的你说你们有什么资格喜欢我我要你们喜欢么难道还要我感谢你回头也喜欢喜欢你们做梦去吧吃完赶紧滚蛋别妨碍老娘家做生意!” “好钢口!”景明两眼发直地看着这个林佳的背影,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他活了两辈子,除了相声演员,还没近距离见过一个普通人能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串来,不歇气不打结跟连珠炮似的! “刚才所有想出来比喻她的形容词统统都弱爆了,这女孩就是一根超辣的朝天椒啊!看着鲜艳无比,辣死人都不偿命!” 景明真心觉得自己今天进来吃这碗馄饨值了,等于是偶遇一位民间奇女子,表演艺术家的感觉。 “噗!”他还没噗出来,旁边一位大爷先噗了。喷得满桌子都是碎面条。连那几个被林佳骂得目瞪口呆的少年目光都吸引过来。 大爷自觉丢脸,强作镇定掏出手帕擦擦嘴,慢条斯理地教训那几个小子:“你们他妈的也真够丢人的,四个人吃碗面还抓阄?要想跟人家闺女好,得拿出派来知道不,别抠抠搜搜的。看你张大爷我,从来就不干那么没脸面的事儿!”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来拍在桌上:“林佳他妈,收钱,不用找了!”得意洋洋,顾盼生辉的样子。 那个林大姨从里面走出来,斜眼看了看张大爷,顺手收起两张票子低着头在围裙口袋里面翻着:“算了吧,多收你这八毛钱跟得了你多大人情似的。你唯一的好处就是一个人吃一碗面,比他们四个壮小伙子强,钱够!”说完利索地撤出几张毛票放在桌子张,拿起抹布收碗抹桌子。 “哈哈,张大爷您还不如我们呢!”那几个小子哄堂大笑起来,连林佳也跟着笑了。 张大爷老脸一红:“狗ri的小混蛋,都他妈给我滚!”说完自己站起来倒先走了。 那几个小子也在笑声中站起:“走喽走喽,回去挣钱来照顾林佳生意。”另一个说:“就是,等老子们发财了,就把她家店包三天,让她给我们做面条,做五百碗,放着,不吃,看完扔掉!” “我呸,你要累死林佳啊?我给她五百碗的钱,然后请她给我做一碗,亲手喂我!”又一个猥琐地憧憬着。 林佳一手抄起桌上残余的面汤哗啦一下泼了出去,差点倒在几人身上,那几个纵身一跳躲开,哈哈笑着跑得干干净净。这时候店里顾客们差不多都吃完了,陆陆续续离开了小店。 景明从头到尾一直咧嘴在旁边呵呵乐着,自己碗里的馄饨还没吃两个下去。现在店里清净多,林佳回过神来上下打量景明一眼:“看够了?” “呃,看够了!” “看够了你倒是吃啊,想趁我不注意溜掉是吧?不行,你先给钱。”她凶巴巴地叉手挡在景明面前,也难怪,景明的位子就在店门口,随时可以溜掉的那种感觉。而且他是第一次来,林佳看着特别眼生,很不放心。 景明微微一笑,模出十块钱递过去:“不用找了。” “哟呵,你还学人家张大爷!别以为大票就了不起,我们家不占人便宜。”林佳白了他一眼,也利索地在围裙口袋里翻零钱找给他。 “你可够凶的,呵呵。”景明等她退钱,边吃馄饨边揶揄道。 “不凶怎么成?成天都来,跟苍蝇似的烦都烦死了,送他们三分颜sè就要开染坊,不能给块好脸。”林佳认真地数着钱,也许是景明的大票,也许是他那副很吸引人的模样,这妮子莫名其妙感觉亲近了许多,说话都有些和气起来。 “你这生意怎么样?”景明慢悠悠地接过她递来的零钱,笑眯眯地问。 “还凑合,我们这边人少,都是些熟客,反正饿不死也发不了。”林佳拿起扫帚扫地,绾起的头发蓬松地垂下一绺在耳边,又添几分俊俏。 “我听说这里很多家要拆了,你家呢?”景明比较关心周边的变化。 “可不是吗,那边十好几家都要拆了,兴许生意会差一些。不过没关系,要是这小商品市场真立起来,生意会更好的。”林佳没抬头看景明,自己低头干活。 景明点头赞许地看着她:“你挺聪明的啊,眼光不错哦。” 这妮子才抬头又奇怪地打量他几眼,觉得这个男的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你也是想来买我家店的吧?” “嗯,怎么这么说?” “这几天都来好几拨了,绕着绕着就问我家店卖不卖,告诉你,不卖。我们家指着这个吃饭呢,给多少钱都不卖!”她是真误会景明了,以为景明也是来跟她家谈收购店铺的。 “我可没这意思,就是第一次来,看你挺能干的,跟你聊聊天。”景明的斯文和坦诚打动了林佳,林佳垂下扫帚直起腰,甜甜露出一笑:“呵呵,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呗,看你一副少爷模样,哪知道我们的苦哦!”她哦字拖得特别长,声音欢快中又带有几分惆怅,听得景明心里砰然一动。 这时候林大姨的声音响起来:“死丫头,扫个地你就在那脚下扒拉,地皮都被你扫破了。发花痴呢还是怎么着?听到老娘开骂,林佳丁香小舌吐了一下,做个鬼脸,笑嘻嘻地赶紧朝后灶跑去。 ; 25、谈话 景明吃完馄饨,擦擦嘴慢吞吞站起,刚好林佳从后面出来,见状就过去收拾碗筷:“吃好了?” “嗯,吃好了。哦对了,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景明好似随口问问。 “都是附近街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天天过来穷开心一下,没恶意。”林佳嘴里应答手上不停。那几个少年的确没什么恶意,从小经常见面,大了以后,林佳出落成为附近有名的美女,他们开始自惭形秽,却又眼馋暗恋,就经常过来沾沾口头便宜,开开小玩笑。哪怕被她母女骂上两句,彼此也都毫不在乎。 景明关心的不是那些少年是混混还是好人,他是想把这附近的情况模模底,弄清楚些。于是又问道:“他们这么穷,没找到工作?” “又没关系又没文化的,找个屁工作?跟我一样,高中毕业就在家呆着呗,我还好些有个店忙着好歹饿不死,他们比我还不如。” “那他们平时生活习惯怎么样,这儿治安好吗?” “我说你怎么跟个jing察似的问这问那?他们都是好人。”林佳不满地看了他两眼,不愿意说话了。这时林佳母亲也走了出来,冷冷看着这个高大的小白脸。 老女人,一个当妈的老女人,总是会敏锐地察觉一些苗头。她觉得这个男的挺危险,有些不放心自己闺女了。 景明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好点点头出了门。一路上,他皱眉思索着这一片地方的将来。按照逻辑发展,这里一旦成为货物集散地之后,治安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它会吸引很多小偷小模,坑蒙拐骗,甚至杀人越货也不奇怪。 按照国家历来的思维,都是非要等问题严重了才管。景明可不这么看,积重难返积重难返,首先要解决积重的问题。只要现在萌芽状态的时候抓紧抓好,才不至于出现难返的状况。看来是得找老何商量商量了,他是政法委书记,这个事儿归他管。要取得他的重视和同意,让小商品市场一面建设,治安防范一面加强,两手都不能耽误。 景明不只是想创造一个三省通衢的贸易集散中心,更想打造一个模范乡镇的样板出来。模范乡镇什么样子?没个准谱,但在他心里的标准就是干净卫生,秩序井然,安居乐业,文明礼貌,富裕朴实。 就在景明领着赵红梅忙前忙后,跑着水电、沟渠、管道这些配套设施的设计和施工的时候,县里传来消息,王大伦过了chun天就要退了。 王大伦满满的六十岁,退下来很正常。这事情又不是啥秘密,全镇都早知道了。 问题是,第二个消息比较劲爆:张德发也无意接棒,他不肯干镇党委书记! 这可是个大新闻呐,本来老张接任几乎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可他现在以家庭困难为由,拒绝了县委组织部的谈话意见,明确表示鹤停镇需要年轻有为的新生力量才有发展。 镇党委十几号委员,一下子全被这根马勺把心思搅和动了,自觉没希望的,伸着脑袋看谁有机会;觉得有点盼头的,都开始活动心思怎么跑关系。好家伙,这等于一下子空出两个位子来啊,一个书记一个镇长,要多肥有多肥! 要获得职务提拔或者安排,必须经过几个程序,第一有人提名,提名人应该是上一级班子成员或者本级班子一把手;第二,经过组织酝酿,也就是翻档案、查历史、摆功劳、比成绩;第三,进入正式考察对象序列,得到上级组织部门的广泛考察,找领导谈话、同级谈话和群众谈话。如果这些都过关了,基本上才能作为拟任职的公示对象。 一夜之间,各种谣言满天飞,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到处都在传鹤停镇党委书记人选到底是谁,接下来镇长又是谁。 外面风雨交加,景明只当聋子瞎子,毫不关心,趁着王大伦张德发还在,赶紧把自己手里的事搞定才是真的。 他没有料到,县委组织部长高祥居然找他去谈话。 高部长一个电话把景明招到组织部,笑呵呵地握手请他坐下。 “抽烟不?”高部长从烟筒里取出一根烟递过去,景明双手接过。高部长又把茶杯朝他挪挪:“今天请你来,是想听听你对今后工作的打算。” 景明马上明白,自己被列入他们的书记人选了:“今后的工作打算?呵呵,暂时没有什么具体打算,不过尽自己的力,努力把鹤停的经济工作先搞上去。”他回答得中规中矩。 “我听说你是分管文教卫的,怎么又跟经济扯上了?”高祥淡淡笑着,一副拉家常的样子。 景明也笑着回答:“刚开始是负责文教卫,可不知怎么搞的,被王书记和张镇长拉了壮丁,帮着他们跑乡镇企业改革和小商品市场建设的事,现在倒成了我的主业。” “嗯,那我问你,如果让你来干鹤停镇党委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景明故作惊讶:“组织上这么信任我?” “呵呵,你说呢?”高祥眼皮子抬了抬,目光闪亮看着景明:“实话跟你说吧,王大伦同志向组织推荐你作为下一任镇党委书记的人选。县委经过慎重考虑大伦同志的意见,决定安排我跟你谈一次话,不要紧,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放开说,我们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他鼓励景明。 既然来到组织部,他就早有准备。虽然之前王大伦和张德发都没有跟他明说,但从他们不断给自己加工作、压担子,就知道这是想替自己铺路了。这两个人跟自己完全没有私交,尤其是王大伦,刚开始还颇有些不愉快,但他们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管这选择是对是错,光冲这份胸襟,景明就深感佩服! 既然自己正好想当这个镇党委书记,既然王大伦这么郑重地推荐了自己,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表示无谓的谦虚? 这年月,早就不是三顾茅庐那会儿了,再说一个镇党委书记算个屁啊,还轮不到自己三辞四辞地装模作样。呵呵,一个不小心,被别人钻了空子都说不定。 想到这里,景明不再犹豫,他抬起头,用虽然平和绵软但很坚定的口气回答了高祥的问题:“我不知道组织上最后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不过高部长你既然问到我,那我就如实回答。我认为目前鹤停的状况不是很乐观,虽然是镇的建制,但实际上跟乡并没有多大差别。而且农业这一块一直是鹤停的主要部分,这对鹤停今后的发展起到了不少阻碍的副作用。” “嗯,这个思路跟王书记好像不太一致。”高祥看似无意地插了一句。 景明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是谁把自己推荐上来的,这个时候最好别唱反调。官场上最唾弃过河拆桥的小人,何况这河还没过呢。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最好讲真话:“是不太一致,在班子里,我也经常为这个跟大伦书记讨论探索。我觉得,一代人和一代人的任务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恐怕跟思路没多大关系。大伦书记那个时代,吃饱饭最要紧。所以他重视农业半点都没错。但是到了我们这代人手里,还让老百姓有了个温饱就满足么,那就是渎职,是缺德!” 他故意把缺德两个字说得铿锵有力,高祥都被唬得愣了一下:“嗯嗯,你接着说。”情绪完全被他调动起来了。 景明端起茶杯心平气和喝了一口,接着又说:“我认为,我们这一代的任务,不只是让群众过上饱ri子,更要过上好ri子。啥叫好ri子?经济宽裕、环境美丽、社会稳定、治安放心,这是最起码的几条。可是要做到这个不容易,首先就要发展经济,我们鹤停镇以前处于交通要道,南北通衢,市面繁荣。后来由于历史原因和政治因素,发展有了偏离。现在趁云安公路的建设,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遇,加大建设力度,把鹤停的经济与安岭县、和云阳市有机地链接起来,还可以打通邻省的贸易窗口,这样,不到几年功夫,鹤停就会发生一个巨大的变化!” “呵呵,景明同志,你口才很好啊,这是在给你主抓的小商品市场做广告吧?”高祥呵呵笑道。 “也是,也不是。我说的,都是有根据的,我们翻了很多资料,了解了很多情况,鹤停镇作为本省链接相邻两省的货物贸易中转站,完全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有利条件······” 两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过了几个钟头。最后高祥轻轻拍了下大腿,站起来叹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们这一代老了。真要靠你们了!” 景明也跟着站起来笑道:“年龄不是问题,我们年轻一辈,正需要你们老前辈们把关掌舵,有你们的经验加上我们的干劲,可以保证少犯错误。” 这两句话说得高祥胸怀大畅:“哈哈,景明同志很会讲话,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就到这里,我会把你的想法如实跟领导反映的!” ; 26、大老板来投资? 景明作为鹤停镇党委书记人选正式列入考察对象还是引起一片质疑声音。 他太年轻了。 但最后一公示,这条让所有开始用心编造小谣言的人们都闭上了嘴。人家虽然才25岁不到,但已经有将近两年的副科级履历,而且都是实职,一年的副乡长,大半年的副书记兼副镇长。 再加上他几乎无可挑剔的形象,堪称高级的京大文凭和主持教育、卫生两项工作拿得出手的漂亮业绩,谁还会说半个不字? 离任交接那天,王大伦在干部大会上动情地流下了泪。这块土地他几乎是倾尽了半生的jing力,也许他有很多错误和缺点,也许他有霸道而执拗的xing格,但他一心一意为了当地百姓吃饱穿暖奔波到老,让鹤停镇成为全县的粮仓之一。光凭这份功劳,就值得人替他鼓掌送行了。 “老头子今天离开了,感谢你们一直让着我顺着我,我没啥文化,做不了更多的事了。今后还得靠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带着你们奔前程!希望你们今后对景明书记像以前对我一样,把咱鹤停搞上去!” 景明首先缓缓站起为王大伦鼓掌,瞬间掌声响彻了整个会场,王大伦老眼通红,回过头同景明紧紧握手,完成了新老交替的仪式。 送别王大伦,景明接下来最首要的事就是找张德发谈话。 “镇长,我知道你去意已决,但我还是想请你帮个忙行不?” 张德发望着这个自己跟老书记合力举荐的后辈班长,宽厚地笑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 “你再帮帮忙,给我带带班子,咱们班子还很薄弱,说老实话,很多成员xing格工作方式方法都不熟悉,你要是一撒手,就怕我给你们丢脸了。呵呵!” 张德发沉吟道:“你要多久?” “起码半年吧,要么等我熟悉班子,要么等县委派个镇长来,只有一条,半年之内,拜托你老人家别申请调离!” 张德发认真想想,他还真希望亲眼看到小商品市场落成那天,一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当了书记,就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了,景明和张德发商量过后,把工重新分了一下,由常务副镇长常新忠担任小商品市场建设总指挥,专门负责协调建设、运输、工程项目进度和各项安置。原先主管工贸的副镇长赵勇继续分管招商引资,宣传等等。 其余人员不动,只是空出了自己原来那个副书记的位子。 景明深谙治大国若烹小鲜的道理,他基本不插手常、赵两个人的工作,只是抽空东走走西逛逛,从民间收集对zhèngfu党委的反应和看法。而便民小食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成了他常常光顾的地方。 那块地方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小吃店生意也淡了许多。原来那几个天天都来看林佳的少年,最近也没那么勤了,家都搬了。 反倒是景明成了老主顾,每次来要么一碗蛋炒饭,要么一碗馄饨,慢悠悠地吃着,听听还剩下的老街坊们八卦八卦最近的新闻。 “诶,我说,你每次来都吃这么几样,腻不腻啊?”终于有天,林佳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他。脸上一副看的比他吃的还腻的表情。 景明了呵呵地笑笑:“你还会做别的?” “不会了,就这几样。” “你跟钱有仇?” “有屁仇,我巴不得天天搂着钱睡觉。”ri子长了,大家都熟悉,本来就是本sè出演的林佳妹纸,更没必要在他面前装了,很**果滴说。 “嘿嘿,那倒奇怪了,你又不会做别的,又跟钱没仇,那你管我吃什么?”景明放下调羹,笑吟吟地看着她。 “唉!”林佳被景明问得很苦恼地哼了一声:“我是看你天天就这么吃怪腻味的,算了算了,随你便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烦,狠狠白了景明一眼,气呼呼地走进灶房。 景明吃完馄饨,抹嘴叫声“收钱。” “不要了。”里面闷闷地回了一句。 景明莫名其妙:“不要了?为什么?” “优惠酬宾,滚蛋。”林佳一掀帘子,站在门口,依旧瞪着他。 “唉,该我付的钱你怎么能不收呢?接着。”ri子长了,景明裤兜里总放几张毛票零钱,免得她找。 林佳气呼呼地接过钱,嘴里仿佛嘟囔了两句,忽然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大学生啊?” “额,不是。” “我看像,不过现在也不是放假时候啊。对了,你是不是在这儿工作的?”八卦是女人的天xing,跟年龄无关。 “嗯,算是吧。” “在哪儿上班?” “还没找到呢。”景明不想暴露身份,顺口胡诌,发现她不信,又急忙接着说道:“哦,对了,最近他们给我找了这个小商品市场项目监理的活,我常来这边。”这么一解释就通了。 林佳果然信了:“我就说你是大学生嘛,要不然这项目监理你怎么做得来?看你斯斯文文的不是本地人,还习惯吧?住哪儿?一个月工资多少?······” 一般来说,男人都很痛恨啰嗦的女人。但对林佳这种啰嗦,景明现在只有觉得好玩很可爱。 他随口回答林佳的问题:“嗯,还习惯,来了快一年了。工资倒是不多,还够用······。” 林佳忽然笑着说:“你们这个市场听说建得挺大的啊,第一期就有三百个摊位,有这么多人来做生意吗?” “应该有吧,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儿交通不错,以前做生意风气又浓,估计还是很有潜力的。”景明笑笑,他第一次听林佳议论这个市场。 “那你不会自己买个摊位?有没有内部价?将来租出去也行,自己干也行啊,我看不错。”林佳热心地帮他出主意。事实上,林佳早就想有一个摊位了,她觉得这个地方很好,那边的辅助公路已经通了大半,路基完全成型,只等最后敷设油渣沥青了。林佳家里做的虽然是小吃生意,但总归也是生意,对赚钱的事物还是很有敏锐度的。 景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家为什么不买一个?” 林佳有些气结:“咳,提这个干什么?有钱谁不会买?现在吃饭都成问题,熬着吧。唉,要真发展起来了,又要涨价,更买不起,看吧,有钱就租一个,我自己干。”她目光坚定地说道。 照规划,第一期市场建成三百个摊位,买断价是五万一个,租用价是五千一年。现在临近90年代,这个价格算是比较低的。从长远来看,两万的买断价非常划算,值得投资。但问题是现在的城镇购买力和老百姓的市场眼光,根本没办法现象十年以后的国家是什么样子,他们怎么舍得拿五万块辛苦钱出来冒险打水漂?即便鹤停镇最有钱的大款也不愿意做这种事。于是买断就只成了一个纸上的空文。 所有的人都对租用很感兴趣,折合下来一个月才四百块左右,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又不至于冒很大的风险。 市场目前投资总共才六百万左右,景明不担心今后成本的回收问题,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加大宣传招商引资,让市场快速地火起来。商机,只要看到商机,那就意味着财源滚滚。 景明对林佳的投资眼光很欣赏,这女孩子和别人真不一样,既勤劳可爱又泼辣果断,很有主见。 “我很奇怪啊,你高中毕业怎么没继续念大学?”景明终于说出心里的疑问。 提到这话题,林佳觉得有些突然,半晌才勉强一笑:“有什么好奇怪的?成绩不好呗。我就是这个命。”她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赶紧扯开话头:“呵呵,对了,听说你们找到一个大老板,要来投资这个市场了,真的吗?” 景明一头雾水,这是哪儿来的谣言?顺口问:“没听说,谁回来投资啊?” 林佳撇撇嘴不屑道:“看你就是个书呆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哼哼,告诉你吧,听说市里来了个大老板,要买下你们一百个摊位呢。厉害啊,这得多少钱?起码几百万吧,哎哟我的妈!”她一面说,一面被自己说出来的数字吓得要晕倒了。 景明心中一凛,好像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些什么?” “咳,就是他们来吃东西的人一议论的啊,都传开了,就前两天的事。具体不晓得,光听说是市里的人,很有钱。” “哦,那很好啊,有人来投资,说明这地方有钱赚啊,你最好赶快弄一个吧。”景明已经没心思再跟她聊了,应付一句,匆匆离开小店。 回到党委,他冷静地坐下来想了想,先把赵勇叫来。 “赵镇,我这两天听到个传言,说是咱们市场要来个大老板投资一百个摊位,有这事儿没有?”景明脸sè很严肃,如果真有这事而自己不知道,那就说明自己的管控和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 27、林佳被欺负了 赵勇一脸的茫然:“大老板?哪个大老板?”他分管工贸,又主要负责小商品市场的招商引资,如果有这么大的事,一定是他最先知道。现在赵勇自己也纳闷了,万一真有这么个人而自己不知道,那就是失职啊!新班子刚刚搭起来,谁也不知道景明扶正后要烧哪三把火呢,万一为了这个拿自己作法怎么办? 想到这里,赵勇有些虚,他小心翼翼观察景明的脸sè,而景明表情全无若有所思,也不说话。赵勇只好斟酌词句说道:“书记,这个事我真的不清楚,可能是我疏忽了,这就回去查查,要真有的话我立马过来跟你汇报。” 景明看他脸sè也不像装傻,稍微舒服了点,街头巷里的传言,有时候比官方内部还快,但更多时候是子虚乌有,现在看来,好像真没这么回事。要不然他赵勇也没这个胆子,自己都问到他头上了,还要装疯卖傻。不合逻辑! “嗯,也可能是传言。不过这也说明个现象,咱们这个小商品市场的开发建设还是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的,一定要把握好形象宣传。真有人投资那是大好事嘛,敞开诚意欢迎人家!”他轻松下来,就给赵勇打气。赵勇见景明没发脾气,稍微舒服了些,点点头又汇报了些别的工作,转身离去。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就把手下叫来:“你们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市里什么人想来咱们镇投资的。” 一连几天,景明都没有再去便民小食店,林佳已经好奇他的身份了。他现在虽说官不大,但毕竟手握一方大权,在鹤停这一亩三分地上,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那个小食店还真成了他放松休息的地方,再加上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孩,景明还真有些舍不得暴露自己。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缺勤几天功夫,小食店居然被人砸了,而且,就在他去之前的半小时。 天气慢慢转暖,景明也卸下了厚厚的冬衣,忽然想起好几天没去吃馄饨,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张俏丽又泼辣的面孔。嘴角不经意地微微翘起,这丫头,几天不见,还真有些想她! 来到小食店,景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门板东倒西歪地躺在外面,里面桌子四脚朝天,杯盘狼藉,满地都是砸碎的碗筷,调料品也泼得到处都是。门口一圈有人围观,嘀嘀咕咕在议论,几个老街坊正帮着林佳母女搬弄桌椅收拾东西。 这是谁来惹事打架? 他没有直接进去打听,跟人家交情还够不到那个地步。在外围听旁人议论纷纷,但都只说起刚才乱哄哄一阵,似乎是几个外地人来闹事,还好以往常来吃东西跟林佳开玩笑的那几个小子今天正好在,帮着林家母女,要不然更危险。 景明静静听着议论,忽然觉得很揪心,心里强烈升起一股要保护林家的冲动。 一直等到看热闹的人和帮忙的人都散尽了,景明才慢慢走进小店,四处看看虽然已经收拾过依然显得乱糟糟的店面,皱着眉头看向林佳:“今天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林佳抬起头,景明这才发现,这丫头头发凌乱,脸上红了一大块,脖子也有抓痕,衣服被扯破了好几处。景明忽然怒火发升起,低沉地问:“怎么回事,告诉我?” 林佳瞪大了双眼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一笑:“没什么,就是闹点小纠纷呗,没事。今天啥都吃不成了,你改天来吧。”眼神里一阵落寞和委屈。 “我想知道怎么回事?”景明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林佳感受到一股无比坚定的力量,忽然心中一阵温暖和踏实,这个男人的目光让人好有安全感! “没什么,真的。”嘴里说着没什么,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噙满委屈的眼泪,只是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东问西问的干什么,看我们家笑话呢吧?今天不做生意了,出去!”林佳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景明背后,景明一惊回身,正迎上林母冷冰冰的目光。 “阿姨你误会了,你们家的事我虽然管不着,但好歹是个常客,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景明很真诚地回应林母的敌意,他知道这种时候,一般受害者都会对不太熟悉的人抱有怀疑。 林母果然迟疑着上下打量景明几眼,眼神明显缓和下来,叹口气:“唉,谢谢你小伙子,这事儿都过去了,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要吃东西明天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有了默契,她知道景明不是坏人。 景明很轻松地笑笑:“阿姨,有些事其实说出来还好些,一来可以排解一下心里的憋屈。二来呢,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说不定会有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今天这事儿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们家在这里多少年了,老街坊们谁不知道,咋会忽然惹这么大祸呢?要是对方没完,那怎么办?” 景明的诚恳和胸有成竹的表情让林母心里稳定不少,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派头,明明才二十多岁吧,可偏偏像个大领导似的,说话四平八稳,给人一种非信任他不可的感觉。 不知不觉,林母的jing戒又放低了许多,她犹豫着看看林佳,又看看景明,终于对林佳开口:“你先进去吧,我来收拾。”言下之意,是让女儿避开,她好跟景明说话。 林佳却激动地站起来:“有什么好说的?他能帮什么忙?这四两骨头能去打架还是怎么着,回头被人拆了算谁的?咱们家的事你让他掺合什么?”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水终于淌下。 她用力一抹泪水,抬头望着天花板,不停地眨着眼睛。 一只大手她自己肩头,稳定、踏实。那个声音温柔而有力:“帮得了帮不了,你先说出来。” 她心里更觉得憋屈,好想顺势靠在这个男人肩头痛哭一场!犹豫半天,终于忍住,一甩肩头扭身进了灶房。 林妈妈看着女儿背影,忽然哭出声来,同样充满了委屈和无力。 景明终于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个多小时以前,还是跟往常一样,老顾客们吃着东西。那几个小子今天又出现在店里,好久不见,大家自然是玩笑照开,小店一片和谐。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来了一帮人,好像是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那人穿着普通,但架子挺大。听到小食店里说笑声,就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林佳在门口扫地。那人回头跟其他人说了几句什么,就迈步走进店里。 “这儿有什么吃的?”那个架子很大的少爷派年轻人慢悠悠地开口问,眼神却不停地在林佳身上瞟来瞟去。已经开chun很久,冬衣换下,林佳显出了窈窕的身段。 “墙上有,你自己看看吧,想吃什么都可以点。”林佳见是生人,就客气地回答。 “好啊,那就一样来点我们尝尝。”那人坏笑着看看旁边,跟着那几个都嘿嘿乐着。林佳看得心头火气,又不好发作,冷着脸进去做好了端出来一碗一碗摆在桌上。她刚要扭身走开,那少爷派像是发号施令一样:“别忙走,陪我聊聊天。” 林小姐啥时候受过这种口气,一回身瞪着大眼睛看他几眼,冷笑道:“呵呵,你算老几,我凭什么陪你聊天?” “闭嘴,你不认识这是谁吗?”旁边一个跟班模样的上前一步吼道。 “我管他是谁,吃东西给钱,吃完了就走。没工夫搭理你们。”林佳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少爷派却拖长了腔调说道:“呵呵,好大的架子,让你陪我说话是看得起你。聪明点,自己搬条板凳过来坐着,有你的好处!”语气明显带了调戏的味道,仰着头懒洋洋的伸手指指自己面前,斜眼看着林佳。 这时候店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空气开始弥漫着紧张。 林佳豁然回头:“姑nǎinǎi没空伺候你们,滚蛋!” “不识抬举!”有一个跟班怒吼一声,抓起桌上的筷子筒哗啦一下砸在地上。 “你们敢砸我东西?滚出去!”林佳暴跳起来,指着少爷派尖声大吼。那男的脸sè一变,有些狞笑着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滚出去!” “啪”地一声,他抬手打了林佳一个耳光。 小店像炸开了锅一样,几个暗恋林佳的少年早就按耐不住,一看心中女神被人打,全都跳起来抄起板凳朝那几个人扑过去。瞬间乱作一团。 混战中林佳被人卡住脖子逼到墙角,她一阵没头没脑朝对方脸上乱挠,对方终于吃痛不过放了手。林妈妈看到女儿被欺负,发了疯似的从后灶拿起一把菜刀冲出来,红着眼睛,护在女儿跟前挥刀乱砍。 对方人虽多,也许是没想到小店里居然不只是母女俩在战斗,也许是看到林佳妈妈那母老虎似的发疯,措手不及才退出小店。临走时那少爷冷哼两声:“你这店不用开了!”说完扬长而去。 ; 32、要不要单挑? 初chun早过,暮chun也要完结了,天气渐渐热起来。レ思路客レ 景明这两个礼拜,除了正大光明地上班干工作之外,另加了跟林佳偷偷模模享受甜蜜滋味。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林佳的初恋,一个虎妞,一旦芳心所属,竟然会变成个柔情似水的小女子模样。当然,这一切只有景明看得到罢了。偶尔林佳故态复萌眼睛一瞪动武时,景明的杀手锏就是不论三七二十一逮着一阵乱啃。怪了,那丫头刀架在脖子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偏偏抵挡不住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在自己嘴里搅和,不到三秒,保准全身瘫软乏力。 林佳越来越不敢跟他动粗,他亲嘴的频率却依旧有增无减。要不是碍于林老娘一直不知情的守着,景明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把这丫头正法了事? 可惜这幸福的时光随着常新忠急促的脚步声,终于打乱。 “书记,这个,你看看你看看,简直没法干了!”常新忠一进来就扯着脖子,几乎是在嚷。 景明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中年人如此不镇定,有些诧异,放下手里的笔,接过他递来的一沓文件:“什么事这么着急上火的老常?” “你看看吧,这么多个单位同时发函过来,咱们商品市场要停工了!”常新忠很郁闷地说。景明翻开手里的文件,一份份都是给鹤停镇下的通知函,《关于配合做好电力线路大检修准备工作的通知》、《关于做好配合自来水管道检修期间限时供水的通知》、《关于做好通信线路改造期间电话线路临时调度的通知》·····一封封抬头都是“鹤停镇人民zhèngfu”,内容几乎一模一样,xx期间,xx工作需要检修、改造、安装调试,这段时间鹤停镇xx范围内限时限量供应xx,请做好当地群众的生活安置和解释工作······ 景明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密集?提前跟咱们打过招呼没有?” “打过招呼就好了,忽然来的。书记,这一期工程马上就要完工了,怎么办?看这样子,停工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常新忠满脑门子汗水,话说自从商品市场列入全市重点开发的商贸项目之后,县里态度是重视重视再重视,三天两头要求发简报、填进度,汇报工作。常新忠已经忙得不亦乐乎,现在忽然要停工,他既莫名其妙,也着急上火。 景明放下文件,点起一根烟想了想,是不是那个谢家三少爷打击报复?这小子可真能忍,过了俩礼拜了才开火,想找他说理都没地方。 “常镇,把镇长和赵镇请过来,哦,还有赵红梅他们,咱们开个会吧。” 张德发和赵勇坐下之后,景明请常新忠把情况说了一遍。几个镇领导听了都不好表态,虽然心知肚明。只有赵红梅,现在已经是景明的嫡系心月复,处处都先要替领导着想,开口就说:“书记,会不会是那个谢荣天捣鬼?” 她把窗户纸一捅破,话题就好打开了。张德发点点头轻声说:“不无道理,可是,这也没证据啊!” “证据不证据的都在其次,关键是现在工程怎么办?唉,我这边也一大摊子事儿呢,已经意向签了三十多个个体户,如果形成正式合同,必须跟人家保证完工ri期和水电通信的,要是不能如期完工,咱们这信誉怎么办?二期就打不响了!”赵勇也摇头叹息。 其实张德发还有两个副镇长心里多少也有些埋怨景明的意思,要不是他上次做那么绝,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了书记,你看可不可以找找县里,让他们下个命令给这些单位,这可是咱们县的重点工作。”常新忠出主意说道。上面这些通知函都是县里各单位发出来的。 张德发不以为然地摇头说,“这些单位都是条块管理,地方上说话,他们完全有理由推诿的,说句不好听,一句安全生产,就把县zhèngfu的嘴给堵上了。谁敢不许他们检修?” 景明笑了笑:“这样吧,我看事在人为,几位各自先分头跑跑县里分管领导,我和镇长呢分别去找找聂书记和马县长,请他们尽量协调一下。我想,如果对方不是刻意为难的话,做两天样子也就过去了,毕竟这是公事嘛。” 他这样说,那两位只好点头勉强答应。张德发倒是很爽快:“没问题,我这就去找马县。” 等散了会另外几个一走,张德发才叹口气对景明说:“兄弟,我看这事儿有点悬啊,谢荣天要是摆明了车马针对你,县里打招呼恐怕不管用的。谁敢得罪他老子?谢副市长是常务副市长还兼市委副书记!” “这个我知道,先等等看吧,实在不行我会想办法的。”景明微笑着表示谢谢张德发的提醒。 不出张德发所料,包括景明在内,几个人都去了县里,县委书记聂朝煌倒是很重视,要县委办盯紧这个事情,务必协调好几个单位,让他们尽早恢复正常秩序。可县委办绕了一圈回来汇报说那几个单位都答复了,这是市里面统一部署的行动,而且现在是全市连网连线的整治,不可能特别切开鹤停镇。 聂朝煌有些生气:“那咱们别的乡镇怎么就没这种情况发生呢?” “我也问了,他们说是排序巧合,所有工作都凑到一起来了。” “真他妈扯淡,不通电,自来水公司的机器能开动?不通电话,供电局能调度?”聂朝煌骂道,自己伸手拿起电话就朝市里面打,他想直接找直管单位的领导说话,哪知电话里除了几声呵呵,稍微解释几句之后,都不愿多谈,还请他务必谅解。 聂朝煌不知道谢荣天的事,还在着急上火,下面人才悄悄跟他说了景明和谢荣天的过节。聂朝煌方才反应过来,他把景明重新叫道办公室,语气虽然和蔼但终归是批评的话:“景明同志,前段时间你工作中是不是有些事欠考虑了?” 景明想说我要是一开始就跟你汇报你会怎么说呢?脸上却很诚恳:“聂书记,你是想说上次那个谢荣天到我们镇谈投资的事情吧?情况是这样的······”他把原委汇报了一遍:“您说,这样的条件我能答应他吗?这不等于是我们镇、我们县白给他家打工了?” 聂朝煌听了也很郁闷,点头表示理解:“他这么做的确过分了。唉,景明你知道吗,这个谢荣天,还是市工商局市场科的副科长。他还没使出杀手锏呢,要是他以规范市场的名义,回头三天两头查你这个商品市场,你觉得你还干得下去吗?” 景明点头说:“这个我听说过。我知道,他故意等了两个礼拜才出手,恐怕就是让我们找不到他的把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这样吧,咱们就直来直去得了,回头我亲自跟他打个电话,然后你找个机会跟他说说好话,原则范围内呢,可以对他做特别优惠处理,先把这个事情摆平,怎么样?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不能不说聂朝煌的意思,其实是同情和理解景明的,在他这个位子也只能这么办了。 可景明要是忍了这口气,还是他吗? 闷闷回到镇上,同事们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太一样了,背地里嘀咕的人更多:“看吧,这回显眼了,得罪领导儿子,看他还狂不?以为他很有办法呢!” “呵呵,年轻人嘛,不吃点苦头怎么知道这官场不好混?还是看他怎么过这一关吧。对了,要是他走了,你们才下一任回事谁?” “不好说,好像陈书记跟那个谢家关系挺近的,会不会扶他上来?” 下面的议论景明没心思琢磨,倒是陈刚心思又活泛了。上次被谢荣天一顿臭骂,最近一直不敢登门自找没趣。现在这样,陈刚心想是不是又可以努努力了?最起码表表忠心,私底下答应他的条件,等自己一上位就把那一百个摊位给他奉上,不怕他谢荣天不动心! 那现在最要紧是干什么?是一定让景明撑住别服软,他一服软,自己就完蛋了! 其实景明这几天非常纠结,如果简单些,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个谢荣天拍死。可惜他有顾虑,或者说是自尊心作祟,他既不愿为了这么点事就朝家里开口摆平,也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当地。 田雨萌的刺激、和父亲的谈话都记忆犹新,如果这么点事自己都处理不了,今后还怎么继续往上混?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办法的。 晚风轻拂,星空灿烂,景明更被夜sè撩得心烦意乱,他妈的,到底要不要跟他单挑啊? ; 33、让他请家长 心再乱,小食店还是要去的。 他很注意控制去的频率,去了就吃面条或者馄饨,表面毫无异常,态度谦,迥异以前街坊。于是林佳老妈对他渐渐顺眼,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防贼似的。话说她也防不了,自从出了内jiān,她的行踪早就被女儿透露给了景明,每次都趁她出去买菜办事的时候出现,然后俩人掐着点亲热,亲热够了就吃一碗馄饨等着她老人家回来,天衣无缝的说! “喂,你明天早点过来。”林佳忽然扭捏地说了一句。 “干什么?” “叫你早点来你就来嘛,问那么多干嘛?” “有事啊?有事我好准备准备,买东西还是搬桌子?” “什么都不搬,就让你早点来你会死啊?啰里啰嗦问那么多,你像个爷们儿点好不好?” “哎呀我cāo,居然说我不像爷们儿,来啊来啊!”景明站起来就要动手动脚。最近他越发胆大,都敢搂着乱模了,上次故意无意中碰到敏感地带,林佳小脸红到耳根子。景明呵呵一笑,手感真心不错,应该小不了。 看这流氓又要发浪,吓得林佳一退好几步:“大白天的你别作死好不好?等会有人来看见。” “现在还有谁来?别怕,宝贝儿,快来!”景明依旧风sāo地召唤道。 玩笑归玩笑,还是不敢来真的。吃了两块豆腐悻悻而去。 第二天他如约来得早了些,一坐下,看到昔ri工地轰隆隆的各种声音,现在悄没生息跟个火葬场似的,心里沉沉叹一口气。实在不行,只好动用后备力量了!他真有些动摇了,这个自尊心就这么重要?管他白猫黑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呢。这还是他小时候爷爷抱着,亲耳听到邓爷爷说的,那老头,很有哲学水平! 过了几分钟,远远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儿走进店里,圆圆的脸,齐耳短发,模样虽然普通倒是挺可爱的。一进门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完了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叫道:“林佳,林佳!” 哦,原来是熟人。景明忙正襟危坐,怕人看破他们俩的关系。 林佳掀开帘子出来笑这说:“怎么才来?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吧,哎呀累死我了,这路不好,挖得烂兮兮的,差点崴了腿。”一边说一边揉腿。 林佳进去给她端了碗东西放着,两人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边说那女的还边朝景明偷眼看,声音又低得像蚂蚁打架。景明貌似不关己事,其实恨不得凑过去三个人一起坐才舒服。 过了好半天那女孩子才直起腰来,叹一口气正常声音说话:“现在你倒是舒服了,我却烦死了!” “你还有什么烦的?工作又好又清闲,又受人尊敬。” “唉,外表看着而已,cāo心!几十个娃,成天闹哄哄的跟个养鸡场似的,想起来都头大!一上班半分钟空闲都没有,班上还有几个男生,特别讨厌,经常欺负女生和比他们弱小的同学,告状的天天都排队。” 景明听出来了,这女孩是个小学老师,多半还是个班主任的干活。 林佳笑道:“你傻呀,让他们请家长,让他们老子揍他。我小时候可不就这么过来的?我妈抽我一顿比什么都管用,嘻嘻!” 她倒是什么话都好意思说,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景明抿嘴偷着乐。 “呵呵,家长我也请的。你别说,还真有点感觉,你看那些爹妈吧,一个个几十岁了,平时妆模作样的,在我面前一站,全都老老实实陪着笑脸让我训,舒坦!” 我cāo,这老师还是个重口味的主,很喜欢虐人呐!景明心想,难怪老师都有训人的毛病,感情这还是个嗜好的说!咦,对了,请家长?景明眼前一亮,呵呵,是个好主意! 他自己在思考,林佳俩人的声音就不太听得真切。过了一会儿,那女生站起来伸个懒腰:“好了,东西我也吃了,也休息够了,我得赶紧坐车回去,再晚没车了!” 林佳笑着勾起她的肩膀送出了门。 再回来的时候,林佳眼里笑吟吟的看着景明。景明悠悠笑道:“呵呵,派人考察我呐?这样子过关了?” “老滑头,就你心眼多,你怎么知道过关了?”林佳喜滋滋的骂道。那女孩叫黄丽,是她从小的闺蜜,后来考取中专读师范,现在在隔壁乡当小学老师。今天是林佳专门约来观察景明的,她已经把景明真的当成了男朋友,黄丽作为闺蜜,当然要主动过来把关。 景明什么经验,这点都看不出来?一说就中。黄丽倒是非常认可景明的形象气质,认为他跟林佳很般配。可问起工作,林佳也觉得模糊,只好说是在旁边工地工作,具体来路还真没问过。黄丽瞪大眼睛:“你脑子进水了吧?这么jing明一人,遇到个帅哥就花痴啥都不管了?他家在哪里、干什么工作、今后有什么打算,是打算长住鹤停呢还是将来要去别的地方,你什么都不问。以后怎么办?” 林佳一听,还真有些愣住,这些她都没考虑,主要是爱情来得太突然,被冲昏了头脑。听了黄丽的主意,决定回来盘问盘问这厮。 “我问问你,你家到底是哪里的?你来这儿是长期工作呢还是捞一票就走?你到底在这工地里干什么?还有你家里有什么人,是干什么的?你以前有没有女朋友?” “呃,你查户口?”景明见她一口气七八个问题,句句都在穴道上,有一点点心虚。 林佳睁大双眼无辜地看着他:“问问不行啊?你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只是······”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便宜被这人占了个够,要真是黄丽说的,人家随便玩玩怎么办?想到这里,林佳胸口有些痛,开始紧张起来,她慌慌地盯着景明的脸,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景明也被她看得虚汗直冒,有心要说吧,既怕吓着她,又怕气着她。万一这女孩心眼小,觉得自己隐瞒身份是跟她随便玩玩怎么办?话说,自己真的不是随便玩玩?他也问自己!这个问题好纠结,他心里根本不愿意去碰触,到底自己是不是随便玩玩? “呵呵,算了,看你吓成那样!逗你玩呢,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才懒得问呢!”林佳小嘴一撇,骄傲滴站起来:“滚蛋吧,本姑娘老妈要回来了,遇上又要盘问你!” 景明如蒙大赦,赶紧点头站起一溜烟跑了。他不知道,身后的林佳痴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眼里有了泪花。刚才这个男人眼里的犹豫和闪烁,让她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更加失望。 她眼睛一红,用力吸了吸鼻子,走进厨房。 回到镇委,景明马上叫来赵勇、常新忠、赵红梅开会。 “这个事我考虑了半天,你们几位都是信得过的,交给你们办,保密第一,清楚了没有?”他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如此慎重的交代,几个人心里都是一凛,点头答应。 “常镇和赵震,请你们二位打听打听,那个谢副市长官声怎么样?平时xing格如何?低调打听,别让领导jing觉和反感,好不好?主要是我来这儿不久,没什么社会关系,要是刻意去问,难免让人注意,所以拜托你们了。” 常新忠和赵勇对视一眼,点头答应“好。” “还有,请赵镇收集一下,前期跟咱们签订摊位租用合作意向书的那些散户资料,我要看看,看完你再帮我联系他们。这个事请红梅同志协助。” “书记,你这是要干什么?”赵勇实在挨不住好奇问道,他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做事,毕竟也是个副镇长,怎么能让人家当猴耍呢? “呵呵,不瞒你们,那个谢家老三不是要报复咱们么,我准备让他请家长!”景明笑道。 “请家长?”赵红梅毕竟是个女人,首先惊呼。 “对,请家长,他这么调皮,我看他爸爸知不知道。” 将心比心,景明是最知道这种家庭内部构造的,家属当婊子,家长还得立牌坊。谢副市长既然做到这个位子,就绝不会和儿子一样不要脸的嚣张,肯定属于那种人前满嘴仁义道德型的。 景明心说你不是可以撇得干干净净吗?老子就给你送大锦旗,让全市都知道你准备来吃鹤停这碗肉,看看你爸爸怎么收拾你!他毫不避讳,把自己的计划给三个人说了。常新忠和赵勇哑然失笑:“呵呵,书记,这么干不和规矩吧?” “什么不合规矩,不管白猫黑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红梅同志,你去准备邀请函,要大、漂亮,烫金的那种,拿来我亲自写。我要热烈邀请谢荣天先生届时莅临咱们鹤停商品市场揭牌开张大会!” 赵红梅忍住笑:“好的,我这就去办!” ; 34、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新的一周开始了,给点新的希望吧,收藏,推荐,我要多多的!我比谢荣天贪心多了!)~~~~~~~~~~~~~~~~~~~~~~~~~~~~~~~~~~~~~~~~~~~~~~~~~~~~~~~~~~~~~~~~~~~~~~~~~~~~~~~~~~~~~~~~~~~~~~~~~~~~~~~~~~~~~~~~~~~~~~~~~~~~~~~~~ “谢科长。”一个身穿蓝灰sè制服,浓妆艳抹的少妇站在办公室门口腻声叫道。 谢荣天抬起眼皮,看到是她,眼神里露出yin荡的笑意:“进来吧,要我请啊?”那少妇夹着一摞文件咯噔咯噔走了几步,“把门关上。”谢荣天说。 “死相,大白天的关什么门,我是来跟你汇报工作的。”少妇白了他一眼,却乖乖回身去把门关上,还扭上了锁。 一回身,一双咸猪手已经放在自己胸前拼命地揉着:“呵呵,汇报工作你锁门干什么?嗯!”一边说,谢荣天的手已经从下往上伸进了少妇的衬衣,掀开了。 “嗯、嗯,别······等会儿······” “宝贝儿我等不及了,快点吧。昨天你老公没喂饱你吧?我都给你补上!”谢荣天嘴里胡言乱语的,手上也不慢,轻车熟路就把少妇裤子月兑了个干干净净,两人就在办公室展开大战。 几分钟过去,谢荣天像死狗一样趴在少妇身上,那少妇费力地把他托起,顺手在桌子上扯出纸巾,自己擦干净,给他也擦干净。 谢荣天这才提起裤子慢慢穿好:“什么事?” “去,臭不要脸的,舒坦了就完了,一句好话都没有?”那少妇幽怨地骂了一句,自己也整理好衣服:“这是最近一个月全市工商登记办理情况,你昨天不是要吗,给你整理出来了。” “嗯,放着吧。” “你忽然要这些干什么?” “呵呵,你别管了。今晚你老公不回家了,我去你那儿!”少妇的丈夫也是云阳市工商局的职工,今天被他外派出差。少妇一听,媚眼如丝地腻上去搂着谢荣天脖子:“三公子,你老往我那儿跑,不怕你老婆吃醋么?” “看见你,我还管什么老婆?”谢荣天伸出手在她的上用力一捏:哈哈哈哈! 两人还在纠缠,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吓了少妇一跳,赶紧整理衣装,看自己还有什么破绽。谢荣天不耐烦地问:“谁啊?” “谢科长,有事找你。”是市场科科员张喜的声音。谢荣天脸sè一松,看了少妇一眼,笑笑表示没事。走过去把门打开,市场科科员张喜站在门口讨好地笑道:“谢科长,外面有喜事!” “喜事?什么喜事?” “呵呵,具体不太清楚,就是敲锣打鼓地挺热闹,说是来找你的。” “哟呵,难道真是喜事儿?好,去看看!”谢荣天一听有人敲锣打鼓找自己,咧嘴笑着,走了出去。那少妇跟着出来,张喜羡慕地看着两人,回头朝谢荣天办公室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无比。 工商局一楼办事大厅窗口前,一大票群众正在围观,外面是一只老年秧歌花鼓队,“呛呛起呛起、呛呛起呛起。”敲得十分起劲,大厅里十几个衣着混搭的人士正在翘头盼望着什么。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路。只听说是专找市场科副科长谢荣天的。谢荣天是云阳市工商界的名人,倒不是说他本事大职务高,是因为他爸爸是市委副书记兼副市长,手握大权,在这个地方呼风唤雨。谢荣天本人更是嚣张无比,凡是到工商局办理执照,小打小闹他不理会,但上了一定规模的必须先过了他这一关。这点,连他们局长副局长都只有闭眼不睬的份儿。 不过今天这么大场面来找他,倒还是第一次,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 谢副科长刚刚在楼上放了一炮,正神清气爽,听说是喜事临门,美滋滋地带着那个女炮友匆匆赶来。 到了大厅,额,怎么个路数?他有些发怔,没见过这样的啊,一群明眼看去就是向下打扮,上身西服领带,下半截军裤解放鞋,脑袋上还带个军帽子。有一些还穿着崭新深蓝sè对襟衣,足蹬圆口布鞋,脑袋上扎白头巾。 这些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正在琢磨怎么开口问,忽然对面一声怪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就冲上来把谢荣天双手捏得死死的:“哎呀,您就是谢先生吧?”说完就像全身过电似的,不住地抖着,谢荣天微胖,被他拽的脸上几片肥肉像涟漪一般不停地扩散。 这一叫一捏,把谢荣天吓得不善,他赶紧求救地看着旁边的少妇和张喜,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张喜也是一脸茫然,他太急于拍马屁了,刚才看到这帮人敲锣打鼓地冲进办事大厅,说是要找谢荣天先生有喜事,问都来不及问就赶紧往上跑,生怕被人抢了头功。到现在还不知道缘由。 还是那庄稼汉裂开满脸的褶子自我介绍:“吼吼吼吼,俺是鹤停镇小王乡的个体户,俺叫王有财,这些都是俺们十里八乡的乡亲!” “嗯嗯,啊?鹤停镇?”谢荣天魂不附体地胡乱应答,忽然听到鹤停镇三个字,才回过神来:“你们要干嘛?”他做贼心虚,生怕对方是来找他算账的。 “木干嘛,俺们那个商品市场要开张咧,俺们都是里面的第一批租户。最近俺们都听说咧,谢先生你老人家要在里面买一百个位子,您是俺们龙头老大呀!” “可不是?龙头老大啊!”身边那十几个庄稼汉忽然像和声部的唱诗班,全都跟着齐声喊道。 闹成这样,周围的人再也没法淡定了,全都捂着嘴偷笑。 只听那庄稼汉接着说道:“既然你老人家做了俺们龙头老大,俺们当然要上门请你!请你开张那天,当俺们的商户代表,去剪彩!” “对啊,去剪彩!”唱诗班又来了。 “去点炮仗!” “对啊,去点炮仗!”声浪还挺高。 “俺们想选你老人家当俺们商会会长!” “对啊,选你老人家当俺们商会会长!” 谢荣天要昏死过去了,哪儿跑来这么一窝二货啊?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他这时候也顾不上三少爷架子了,结结巴巴地涨红了脸:“谁、谁叫你们来的?我可没买你们摊位!”他想极力否认。 “呵呵”,老农们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您老别瞒着了,俺们都知道咧,全镇都传开咧,前礼拜你带了一大帮子人去了镇党委,都知道咧!” 哎呀我cāo!谢荣天气得全身发软,他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背后乱嚼舌根子,把这个到处吵吵。 老农手一挥,旁边一个腆着肚子赶紧上来,递上一大本烫金的请柬,老农接过双手展开,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兹定于1990年x月xri,鹤停镇小商品市场隆重举行剪彩揭牌仪式,恭请谢荣天先生光临!落款居然是鹤停镇小商品市场商会筹备处! 我去,什么鸟商会啊这是? 接着老农还附上了一份嘉宾名单,名单上全都是市里和安岭县相关的领导干部,最缺德的是,自己的爹,云阳市委副书记,副市长谢元丰赫然在列,而且跟自己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 “这个名单上的人你们都要发请柬吗?” “那当然!咋能不请呢?”老农王有财诧异地问。 “你们都请过了?” “呵呵,有些还没请到。” 谢荣天真心怕他老子看到这请柬,试探问道:“这个领导你们请了没有?” “哦,谢市长啊,请了请了,一早俺们就去了市zhèngfu咧,他在,哎呀,就是太忙呀领导,是秘书替俺们接的帖子!” “我ri他妈的,yin老子,一定是有人yin老子!”谢荣天口里喃喃念道。 “谢先生,倒是有一定光临呀!莫叫俺们等呀!”王有财还千叮咛万嘱咐,唱诗班也跟着吆喝道。说完一大票人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外面锣鼓声依然响彻大街,锵锵、齐强奇,锵锵、齐强奇······ 市镇府谢元丰办公室里。 谢副市长拿着那张烫金的请柬看了看,颇为玩味地笑道:“呵呵,商会筹备处,还是个民间组织呢,也来这套了?”作为全市的常务副市长,这样的请柬每天他都要收个十张八张的,一般都不会去。只不过秘书林振华还是得都给他过过目,请他挑选。 顺手再拿起嘉宾名单扫了一眼,脸sè凝重起来:“怎么还有荣天的名字?” 林振华有些沉吟,在考虑措辞。 “到底怎么回事?”谢元丰沉着脸,直觉让他感到不太好。那嘉宾名单上可不止他一个市委领导,还有其他人。万一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林振华叹口气:“刚才来的那些农民提了一下,说荣天在鹤停买了一百个摊位,是他们的龙头老大,要请他做商会代表!” 谢元丰忍耐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乱弹琴!” “领导,您先别忙发脾气,还有这个,恐怕有麻烦了。”林振华忧心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谢元丰桌子上。 ; 35、耳光响亮 (本周我自己投了两票,还有一票谁投的?粗来我感谢感谢啊!)~~~~~~~~~~~~~~~~~~~~~~~~~~~~~~~~~~~~~~~~~~~~~~~~~~~~~~~~~~~~~~~~~~~~~~~~~~~~~~~~~~~~~~~~~~~~~~~~~~~~~~~~~~~~~~~~~~~~~~~~~~~~~~~~~~~~~~~~~~~~~~~~~~~~~~ 《关于请求云阳市zhèngfu协调市直单位错峰开展检修工作的紧急请示》,居然是鹤停镇zhèngfu越级直接向是市zhèngfu打的报告。 谢元丰先看看标题,皱起眉头纳闷地望了林振华一眼,戴上老花镜仔细读起来。 连着读了两遍,谢元丰神情凝重:“这跟荣天有关系吗?” “好像有点关系,有些传言。”林振华作为谢元丰的心月复,职责就是对领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说。”谢元丰闭眼伸手捏着鼻梁,一阵头大,这个儿子啊,真不让人省心! 林振华把听到的传言如实了作了汇报。谢元丰默然不语,重新拿起嘉宾名单翻来覆去在手上把玩,很耐人寻味地说:“这些人都请过了?” “好像没有,据我所知,今天来市zhèngfu,只请了您。” 谢元丰冷哼一声:“叫车,打个电话让谢荣天回家!” 谢家书房里,谢元丰背着手对着墙,好像在欣赏挂着的那幅石涛山水立轴,谢荣天跟在后面,闷闷地叫声:“爸。” “把你在鹤停干了些什么告诉我,全部。”谢元丰淡淡说话,并未回头。 在外面嚣张无比的谢荣天,这时候也只有老老实实讲述一遍经过。当然,他只说是对方故意找借口不跟他合作,觉得丢了人,这才寻机报复。 “方案是什么。”谢元丰一句话抓住问题的核心。 谢荣天不敢瞒,瞒也瞒不住。他爹什么查不到? 吞吞吐吐地才刚说完,谢元丰怒不可遏,回手抡圆了就是个大嘴巴子,啪的一声,奇响无比。 “你打我干什么?你打我干什么?”谢荣天捂着脸,居然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大喊,眼里还硬是挤出来点泪花。他大声叫嚷,试图吸引外面的注意力。 果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张丽华冲进来护在儿子前面,拧紧了眉毛对着谢元丰怒斥:“你干嘛打儿子?儿子不是你亲生的?” 谢元丰恼怒异常:“就是你平时惯他惯的,你看他都做了些什么?现在你还护着他,这是要我的命你知道吗?早晚咱们全家都要毁在他手里!那时候你就知道哭了!” 张丽华不以为然撇撇嘴说道:“行了行了,别在家里抖威风,这事小三早就跟我说过了。一个小商品市场看把你急的,他们还能翻天不成?要我他都没买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元丰觉得跟着娘们儿简直没办法沟通,索xing不理会她,回头看着儿子,这才发现,谢荣天脸上已经红肿发亮。他心里又有些后悔,不该下那么大力。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家里两个女儿,就这一根独苗,打坏了找谁要去? 谢元丰叹一口气:“我在市里面当这个副书记副市长,多少人盯着咱们家想看笑话,多少人巴不得我们家出事。你这么贪,不是自己送把柄给别人抓吗?” 他看儿子闷声不说话,知道他是默认了,又问一句:“那几个单位联合检修整改什么的,是不是你鼓动的?” 毕竟知子莫若父,谢荣天虽然没有告诉他老子是其他人合股,但怎能瞒得过谢元丰? “嗯,我给他们几家打了个电话。爸你不会是想放过那个景明吧?那小子太嚣张了,半天都没把你放在眼里,我就是气不过这个才整他的!”谢荣天属于典型的蹬鼻子上脸,看到老头子软下来了,马上忘记是自己犯错误。 谢元丰冷笑两声:“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气不过?气不过钱吧?”说完又摆摆手:“算了,我不跟你生这个气了,回头市zhèngfu会下文要他们配合鹤停镇商品市场建设工作,你注意点别再闹事。” “为什么?”谢荣天瞪大眼睛:“您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人家这只是给你一个jing告,你要是再敢嚣张,后招恐怕就不是你受得了的!”谢元丰淡淡说道。 张丽华紧张地看着儿子,又回头对老公说:“那你说这是谁干的?他们有那么大胆子欺负我们家三儿?” 谢元丰对这个老婆非常头痛,既白痴又护犊子:“还有谁干的?那个景明这么做还算是留了余地,要不早就捅上去了。” 谢荣天恶狠狠地说道:“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以为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就可以躲得过吗······” “够了,我叫你老实点你听到没有?”谢元丰怒吼道:“我会处理,你给老子夹起尾巴做人好不好?” 谢荣天闭上了嘴,只是满脸依旧凶残。 一段小小的插曲,商品市场继续开工,鹤停镇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初步达成的意向,入驻市场里的摊位共有一百二十几户,基本上都是云阳市里临近县区的个体户,还有一小部分是邻省和其他地市瞅准了机会的小投资者们。赵勇被忙得脚不沾地,只好拉上赵红梅跟着忙活。赵红梅本来还兼着乡镇企业整改的工作,只好暂时停下先顾这头。 景明看到一片欣欣向荣的形势,心情愉快,所有的事几乎都交给张德发去处理。毕竟是zhèngfu的工作,自己起个主导作用就行了,万事都伸手,既不尊重张德发,也让下面不好做事。 倒是最近林佳母女起了些小争执。 林佳看到商品市场快要完工了,心有些痒痒的,觉得该抓住这个机会租下一个摊位来自己干。她妈就认为做生意风险大,说不定就赔得血本无归坚决不允许。老太太手里倒是攥着些钱,死活不拿出来。林佳嘴皮磨破都不行:“这可是你的嫁妆钱,万一你那去赔了,将来结婚连个嫁妆都没有,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那万一我要是赚了呢?” “赚什么赚?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赚多少才够?我告诉你,女人生意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好了一辈子不愁吃穿享清福,你看你妈我就是嫁错了,跟了你那个死鬼老爹,到现在他两脚一蹬自己躺着凉快去了,剩了老娘还在这儿挣命!你要眼力好点,今后找个好男人那才是正事。” “没你那么势利眼!徐丽娟女士。”林佳撇嘴说。她妈名字叫徐丽娟。 “呵呵,你不势利眼,干嘛非要租摊位做生意啊?那不是贪财是什么?”徐丽娟冷笑道,忽然想起来:“对了,我看最近工地那个姓景的小子来得可比以前勤快多了,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思?” “啊?没有啊,他就是在这儿上班么,经常来吃东西。” “哼,鬼头鬼脑的,我看他就不是个东西。说不定憋着坏想打你主意呢,别让我逮着,老娘要他好看!穷骨头也想勾搭我宝贝闺女!”一番又怀疑又jing告,把林佳吓得不敢接嘴,做生意的事只好暂时不提。回过头,却悄悄跟景明说了,想听听他的支持和建议,最起码也说两句好听话温暖温暖自己。 景明却跟她老妈一样的观点,笑道:“你一个女孩做什么生意?别光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你以为摆个摊位就有钱了?出门进货,风餐露宿、各种斗心眼儿赔小心,还有那么多危险。你觉得你能成?” 林佳有些冒火:“我看你心眼就够多的,有那么严重吗?那么多人不都在做都在发财,凭什么我就不能?”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可你守着家里这店不是挺好的么。我说,就凭你家这生意头脑我看就不是发财的料。味道这么好,就是生意那么差。要是生意好了,比开两个摊位都强!” 林姑娘一听更不服气了:“怎么就没有生意头脑了?生意差能怪我家吗,还不都是你们这破市场闹的,人都撵走了,鬼才来吃呢。等着吧,等你们市场开张,我这儿照样火起来!” “那倒是,不过你家这店名真心不怎么样,起码有一半客人看这名字就不想进来。” “是普通了些,你给起个好名字啊,你有文化。”林佳斜眼看着他说。“早就给你想过了,现成的好名字不会用,真笨。好了,改天大爷我有空,白送你一个吧,写好了拿来。” “哟呵,你还会写字?” “不敢,在京城比赛得过奖!”景明得意洋洋说道。 “好,那你马上就写!”林佳蹦蹦跳跳跑回屋子里,一会儿就把笔墨纸砚给取了出来,景明诧异地看着她跑进跑出:“你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林佳柳眉倒竖:“瞧不起人是不是?我爸原先在世的时候也喜欢这些,这都是他留下来的,别多说了,趁热乎,快写!” 热乎?景明看着冷冰冰的纸笔,这是包子还是馄饨? 揉揉手腕,屏息凝神装了半天,林佳墨汁儿也倒上了,纸也铺开了,笔也发好了,就等着他下爪。 景明伸手接过笔,挥毫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林家铺子,落款“己巳年暮chun景明题”,写完笑眯眯的递过笔去:“收好了,将来这字老值钱了,我轻易可不给人题字的!” 林佳歪过脑袋仔细看了半天,这字是不错,挺好看的。听他大言不惭就翻了个白眼:“臭屁吧你!嗯,这名字倒是不错,是那电影吧?” 景明很欣慰地拍了拍林佳的脑袋:“模模头,孺子可教也!” “滚蛋吧你!” ; 40、华君武的漫画 ()nbsp;他说没事就没事啊?根本不可能! 会议室里所有人望着这个玉树临风的背影,脑筋迟钝的有些呆住,机灵点的赶紧用肘子碰碰邻座:“嘿,这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旁边那人两手一摊,无辜地瞪着对方。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这边还不甘心,其实他也没当对方是消息灵通人士,纯属想发动头脑风暴大家展开想象的翅膀,好好脑补一下。 那位也火大,心说你没事老问我干什么,又不是老子被纪委的来带走。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废话,没问题咋被纪委领走呢?他又不来领我?诶对了,你是不是知道点啥,这么神神秘秘的,故意逗我问你吧?”这位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反咬一口问道。 发问这位马上急了:“我怎么知道,就是说说嘛,不知道算了,赖老子个球!” 这些都是会议室里一阵嗡嗡声中普通的插曲。主座上张德发愣了几秒过后,赶紧回过神来,咳嗽两声:“不要说话了,景书记去办点事,咱们继续开会。” 陈刚坐在旁边听到张德发这句话,心里那个美呀!这老小子,最近跟景明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现在也抓瞎了,连句“很快就回来”都不敢保证喽!不知不觉,脸上展开了菊花搬的笑容。这笑容在一片错愕的表情里,显得特别突出。 张德发草草把原本轰轰烈烈的动员大会文件宣读完毕,也没了心思继续发挥演讲,两眼无神地问大家:“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人回答,他正要宣布散会,满脸笑容的陈刚忽然半抬起手臂:“我补充两句吧。” 众人纷纷侧目。 ······ 一路匆匆,景明在车上心里暗笑,自己最近跟这市里还有点缘分,这么会功夫,来两次了。 车子没有开进市委,而是找了附近一家国营招待所,两个纪检干部陪着景明上了楼,楼上一间早就收拾出来的房间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办事人员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这四个人还是挺守规矩,先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一个年纪四十岁左右的,看上去是他们的头,和气地对景明说:“景明同志,你请坐。”指指他身后靠墙一把椅子。他们四个人回身分散坐下,那女的取出记录本,这就要开始了。 “景明同志,请你来是有几个事情我们想搞清楚,麻烦你配合我们一下,这也是你的义务。我们的政策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你是知道的,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开始吧?”中年男人简单说了几句,口气变得严肃。 景明点点头:“可以,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一定尽力配合。” 他见对方挺客气,程序手段都比较文明,心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配合一下搞清楚就成。至于是谁想泼自己的污水,又不是不知道,回头再说。于是更加放松心情,等着对方的发问。 谁知道中年人说了两句,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慢悠悠的开口了:“景明,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了吧?” 这口气不对啊,景明心头一怔,淡淡说:“不知道。” “我劝你还是聪明一些,进了我们这个门,不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是别想过关的。”这男的一嘴狂傲的口气,身子向后抻着,脚尖一摇一摇。 景明笑了:“你是纪检干部?” “你什么意思,刚才已经把证件给你看过了。”男的眯起眼睛盯着他。 “那你就该知道,当个纪检干部最基本的要求,坐要有坐像,站要有战像。这么点基本素质都没有,你凭什么问我话?我凭什么回答你?”景明脸sè一沉训斥他。 那男的没想到景明这么嚣张,气急败坏地一下做起来指着他:“你!”中年人一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胳膊,回头对景明笑道:“不纠缠这些了,我们继续。”说完又保持沉默,还是让那男的说话。那男的整理一下心情,哼了一声:“好,我问你,你们鹤停的医疗改革方案是不是你弄的?” “是我主持的。” “裁了几个人?” “没有裁人,是自动离职,协议的。”景明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在工资报表里不体现出来?”男的紧紧跟着问话,恶狠狠地样子着实让景三少爷好笑:“方案里有说明,你们可以自己看。都是报上级批准了的。”他已经懒得理会这厮了。 “现在我们要听你自己说!”男的忽然大吼一声,旁边纪律的女生稍稍皱眉,脑袋一侧,好像耳朵受伤了一样,笔下不停地飞快记录。 “我偏不说!”景明一点没害怕,反倒懒洋洋地从兜里掏出眼来悠悠点上,轻轻吹了一口:“你搞明白点,现在我是以党员的身份来配合你们调查问题,不是被你审讯的犯人。要吼我,可以,拿证据出来!” 另外三个人一见两人呛住,中年男人还没说话,另外一个男的忍不住插话道:“景明,我们希望你放明白一点,来这里说配合我们调查是句客气话,主要还是谈谈你的问题。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提醒你一下,人都离职了,工资报表还是原来的编制,这是什么行为?据说这是你拍板这么做的。”这个比较客气一点,虽然语气冷冰冰透着威胁,但好歹没说什么过头的话。 景明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勉强原谅你们的粗暴行为。好吧,这个方案是为了解决镇卫生院人浮于事,机构臃肿却不能很好的履行职能。我们希望既能解决镇里群众看病难的问题,又能解决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重大疾病控制和防疫里面。所以决定下拨资金一分不少,人员做出调整,这样就可以腾出资金全力以赴干好卫生院的本职工作。” 第一个男的冷笑:“你说得倒是很动人,怎么能保证里面没有你们损公肥私吃空饷的行为发生?” “有账本,有流程,有各个环节签字审批。你们可以调出来看。” 他这个大喇喇的样子,那几个人实在有点受不了。心说一个屁大的镇党委书记就牛成这样?比你官大的,处级副处级,一旦被找上门,哪个不是抖得跟筛糠似的?好些的强作镇静,还得一脸配合。偏偏这个小子,好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什么他都不在乎,什么都爱理不理说半截留半截,几个纪检干部心里那个气啊! “景明,我再次jing告你,你放老实点。没有凭据我们不会随便把你叫来。你老实配合,争取个好的态度,否则······”没办法了,只好威胁。 景明正要开口嘲讽反击,忽然心中一动,发现自己犯了个小小的错误:现在可不是几十年以后,各种程序和手段都比较规范。这会儿才90年啊,纪检条例还没修改,国家默许对被调查人适当上手段。所谓上手段那就看怎么理解了,几天几夜不让睡觉那是轻的,有些缺德的,学港台电影里的手法,拿本书垫在胸口大锤砸,一点外伤看不出来,里面都被敲散了。还有的用手铐铐住掉在窗沿、暖气片上,踮着脚一站就是一晚上,姿势都换不了,第二天直接认怂····· 想到这里,他总算认清了些形势,进来容易出去难呐,自己坐在这个地方,有谁认识你是景家三少爷?有谁在乎你一个镇党委书记?呵呵,话说自己倒是绝对清白的,可人家既然把你带进来,一定有他的道理不是?那他们以什么借口和理由把自己带进来呢? 举报信!这是最简便的一招。 景明忽然换了副面孔,比较和气起来:“呵呵,各位,我本人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想配合你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劳驾问问,是不是有人举报我什么了?如果有,你们方不方便把举报问题一条条干脆问出来,我直接回答,回头你们再去找证据一对,不就清楚了么?别费那么大劲绕来绕去的,我听不懂,你们也不耐烦。” 他这么一说,三男一女都心中一喜,特别是吼他那个男的,更有几分得意,要不是自己开口震慑了对方的嚣张气焰,还不知道他要顽抗到什么时候呢! “嗯,很好,你有这个态度很不错。那我们直接进入实质,我们问一条你答一条,下去我们会逐项核实!” 景明一听心里真乐了,这些人还能当纪检干部呢?自己一个小坑就套出来,是举报信不稀奇,而且还是匿名信。 唉,这年月就是惨点啊,国家各种程序都不规范,匿名信也是可以作为举报线索直接立案调查的。景明不禁心中微微叹气。 时代限制,没办法。记得华君武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画过一幅漫画,一条大长毛狗往邮筒里塞匿名信,华老题诗上面说“贴上八分邮,告他人咬狗,调查几个月,不死也够受!呵呵,可不正说自己么? ; 41、景大忽悠 ()nbsp;一想通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景明马上换了一副神态。既不灰溜溜地谄媚拍马争取宽大,也不傲气十足跟对方死磕到底。而是chun风化雨一样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有句老话说得好,做官三代,才懂得穿衣吃饭。 他景明不光懂穿衣吃饭,做官做生意两件事都是浸到了骨子里的,只要他稍微那么一扳,京城阔少加上基层干部那种奇妙的混合就出来了。瞬间露出一口白牙微微一笑,一双深邃的眸子传递出诚恳的善意。 负责记录那个女的这时候整好抬头看他,瞬间被他眼神电得吧嗒一下,笔都掉在桌上,赶紧红着脸低下头认真记录。 “事情的确是这样的,我主持制定了这个方针,也严格要求配套了相关规范。比如这个资金审批,就不由我这里,而是镇长一支笔,我觉得权利最好还是不要过于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他换了个态度,不但知无不言,而且言无不尽侃侃而谈起来。听得对方诧异非常,怎么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但凶拳不打笑脸人,既然这小子如此上道,他们也不好意思虎着脸了,不知不觉,连那个最狠的也变了态! “嗯,这么说起来,你是没在里面捞取什么好处喽?”中年男人点点头。 景明笑道:“这么点钱,上上下下都伸长脖子盯着,你们觉得我好意思、有机会捞好处吗?说句老实话,我新来,人最年轻,偏偏又当了班长。这班子里要说个个跟我一条心,各位信吗?呵呵,咱们都在这体制里面混,也不说大道理了,谁在这个位子不防着别人下套?” 他一说,四个人不约而同心里点头,想起那封匿名举报信来。虽然不知道谁写的,不过看起来倒也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可是,听说你搞这个卫生院改革,让大家自动离职,却一点补贴也没有,这方面的反映很大,你说说清楚。”纪检、纪检,不光是对职务**,还对一切有可能影响党的纪律的行为进行调查。群众意见多了,哪怕是当事人经济上不犯错,起码也是个工作方式方法不对。 景明叹一口气:“没办法啊,我这是迫不得已,穷家难当,只好先虚晃一枪。” “嗯,你具体说说。”对方看他话里有话,赶紧追问。 “各位想想,要是一开始我就提出补贴,会出现什么情况?第一、人人心动,不管有本事没本事,都想沾沾国家便宜,先把补贴弄到手再说,有没有可能?第二、已经下决心自己离职的那部分人,一看有这么好的优惠,势必回过头来跟我谈判,无非就是能多要就多要。可我们这个卫生院全身都是铁又能打几根钉?你拔一根毛我拔一根毛,全都把自己的利益守住了,国家的谁管?” “嗯,有道理!额小王,这句别记!”有一个听入神了,忍不住点头附和,醒悟过来赶紧提醒书记员同志。 “呵呵,要说我真不管?那是假的,其实我们早就准备了第二步,等自动离职的那批人duli经营初见效果之后,我们会详细核实他们的前期投入,然后按百分之四十的比例划拨补助,解决他们创业初期的各种困难。”景明这时候才把热乎乎的后招给端出来说道。 那中年人一听就来了兴致:“这个倒是没有听说,你们真的这么做了?” “很容易,你马上去调出我们上个月书记办公会会议记录还有最近几天下发的暂行文件一看,就清楚了。” “好,我们记下了,回头会核实的。”中年男人笑了:“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景明故作一顿,略带羞涩地嘿嘿两声:“人呐,基本都是忘功不忘过、忘恩不忘怨。各位你们觉得是一开始就跟他们磨嘴皮子讨价还价好呢,还是事后忽然给他们个惊喜更让人开心?呵呵!” 他这么一说,连那女书记员脸上都露出鄙视的笑意,心说这家伙太龌龊了,跟手下还玩这招。接着又去想貌似自己的领导好像有时候也会来这么一下子。 那中年男人见识多些,估计也多读了写书,哈的一声:“你这叫市恩!” “嗯嗯,甭管市不市的吧,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你们说对不对?”景明说完,不动声sè模出烟来顺手递了过去,心里暗骂自己太他妈掉节cāo了,连这些人都要奉承! 那三个不知不觉就把他的烟接在手里,当时规矩还没以后那么严厉,不过这方面也一直提醒需要注意的。可不知怎么搞的,渐渐被这厮占据了主动,气氛慢慢不像问话,倒像是扯淡起来。 刚才还很倨傲的那男的现在已经缓和多了,美美抽着他的高级货:“可是你这么一干,就有人说你不给补助,成心克扣群众啊!”话说举报信里就有这么一条,说他隐瞒在职员工实际人数,骗取上级工资总额中饱私囊,完了对离职人员不闻不问,让人家自谋生路,简直罪大恶极! 现在经他这么一说,问题好像很清楚了,是不是,一调文件就真相大白。所以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反倒是变成了体贴关心,提醒他想办法摆平下面。 景明心里嘿嘿直笑,要不是他下去转了一圈赶紧把这漏洞给补上,说不定真栽这上面了。刚才瞎说一通,对方还说他市恩,市个屁恩,他早想到早就给补贴了。 官场上混,要是没这两把胡说八道的刷子,早被人踩昏死过去。 他心里想着,嘴上应道:“是啊是啊,我高估了群众的耐心,这也是给我一个很好的提醒。下回一定注意,而且,就像刚才这位大哥说的,市恩这玩意儿,不是正道,能不用尽量不用。我们要阳谋不要yin谋嘛!” “你可真能侃!”那女的都忍不住笑着插了一句嘴,旋即觉得自己好像失言了,忙低头继续做笔录。 “还有一个问题,有些乡镇企业回来的干部说你作风霸道,一言堂、不考虑他们的切身利益,还威胁人家。这个问题你也谈谈!”男的换了一个问题。 景明假装思考了一下:“这个情况,你们能不能详细说说?”演讲的时机一定要把握,对方现在有点蒙,但自己必须清醒,人家才是主场,你要老不让他说话自己嘚吧,就有些反客为主,一旦对方jing醒,那反感是会成倍反弹地。所以适当丢个话题给他们说说话,正好。 果然,那男的就捡着一些举报信里反映他当天开会对那些人的严肃批评说了些情况。 景明假装很认真的听完,有些无奈:“同志,也许你们纪检干部不太了解真实情况。我作为一把手,要考虑的绝不能是那个小圈子小集团的利益,我要把整个工作的大盘子一碗水端平才行啊!” “说句老实话,这些人你要说他们没理吧,好像有几分,可你要说他们有理吧,又全都是些歪理。各位想想,凭什么,哪一条规定,党员干部能上不能下?能进不能退?哦,他们自以为多少有个级别就了不起了?况且,我们也没动他们的级别,只是他们要求过分了些,说是要任实职,拿岗位津贴才行。呵呵,统共就那么几个位置,人家已经占住了又没错又没罪的,凭什么让出来?对了,有个干部在会上说可以增加副的!听听,这是不是大笑话!” “他们有这么说么?”男的皱眉说道。 “我记得有,你们有兴趣请去看会议记录,以记录为准。如果没有,我道歉负责。咱们接着说,这些人都是在乡镇企业任职多年,领导当惯了,一呼百应前呼后拥,回来当然不习惯。可我这还是客气的,好歹给他们保留级别工资。你们有空去那些企业了解了解,哪个厂哪个公司一年招待费不是好几万?这帮人,挣钱不行,消财个个都是祖宗!现在我们镇的企业已经被他们折腾成这样了,再不叫回来,又是一烂帐,一大堆吃不上饭的工人。到时候我找谁去?改革,就是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他们必然会跳脚,必然会反弹。但我不怕,我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我就有这份担当,坚持真理,坚持人民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不怕牛鬼蛇神,我对得起自己良心!”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猛地站起来摆了一个pose,那样子,又高大又帅气。把那几个都镇住了,好啊,这才是党的好干部啊!要不要鼓掌? 纪检干部最恨什么?最恨那些一点错都不犯的蛀虫。你说他有罪有错吧,没有。可你说他是好人吧,有成天拿着国家的钱到处挥霍,四处摆阔。你既逮不着他的证据,还成天看着这帮人花天酒地,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一般纪检干部脸sè都不太好。有一部分原因是职业要求必须严肃,其实潜意识里面还有些自己享受不到干瞪眼的糟心! 所以,最后这几句话好像还真触动了四名纪检干部,一下子都陷入沉思。 ; 42、我要你陪我 ()nbsp;话说到这个份上,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冰@火!中文四个纪检干部已经准备结束谈话,中年男人还是很和蔼地笑笑:“景明同志,跟你说话很有意思。不过这是我们的工作,还得请你理解!” 景明白眼一翻,很无辜的说:“各位,我要说我不理解你们依吗?” “呵呵,这个嘛,还是得请你理解。还有一件事,你今天说的这些情况,只能代表你一方面的观点或者说法。我们下来还要核实,为了回避调查,请你依照纪检纪律,配合我们在这儿住两天,等我们把事情弄清楚了就可以对你做出公正的处理。” 这话是刚才那个很**的男的说的。 景明还是很无奈地说:“好吧,一切以你们的规矩办。” “最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有!”他忽然很干脆很果断地回答。连已经准备放下笔的书记员都条件反shè似的把笔重新捏好。 “五句话,第一,我知道我没问题;第二,你们知道我没问题;第三,我知道你们知道我没问题;第四,你们知道我知道你们知道我没问题;第五,等过了明天我就可以回去了,呵呵!” “——” 中年男人和女书记走了,留下俩男人陪他。 “王哥,我觉得这人鬼jing鬼jing的,他怎么好像啥都知道啊?”女的问。那王叔笑笑:“这么年轻就混到镇党委书记,你觉得白痴行吗?” “嗯,其实我觉得他挺配合的,回头跟康书记说说吧!女的说。 “呵呵,小王啊,咱们只能如实汇报,别想多了!”老王一双狐狸老眼笑吟吟看着小王。小王女士耳根一红,忙扭过头去。老王的意思很明白:咱们跟人家只是工作关系,而且还是对立的工作关系。你要注意身份。 其实老王还有一个意思,根本不可能说出来。这小王姿sè平庸身材臃肿智商平平,你看上人家景书记高大英俊气宇非凡挥洒自如,你高攀得起人家吗? 景明在招待所里被两个纪检干部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看电视扯淡打屁,还给他弄来基本杂志解闷。景明心知这时候烦躁也没用,越闹对方越反感。 这件事他已经心知肚明,八成就是谢元丰那老王八蛋指示陈刚给自己挖的一个小坑,不为别的,就为了教训教训自己:你有你的歪门邪道,老子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整你。让你臭几天不说,把你那揭牌庆典给你搅黄了。让你忙前忙后那么长时间,一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你能怎么招? 景明知道人身ziyou是没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动用了纪检这一块,说明谢元丰跟纪检的关系。那自己出去没多久,估计上级会找谈话了。这两天问不出什么来,不代表对方说不出什么来。回头跟市委一汇报,稍微加重几句口气说景明在鹤停工作缺乏方式方法,急躁粗暴,干部群众怨气很大之类的话,谢元丰再跟县委暗示一下,两方面压下来,自己这个镇党委书记估计就做不长了。 要是谢元丰就此作罢,那么自己估计会到县里某个不起眼的科局呆着,弄个局长书记什么的坐冷板凳。假如他家父子真恨上自己,要把他景明弄到市里当个科长也不是没可能的。到时候自己就是他家砧板上的鱼肉,还不随他宰割? 景明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些,量级都不在一个级别,cāo那心干嘛?他倒是认真反思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经验和教训。 他总结出几点,首先,前世的经历和眼界,的确对自己的事业起了很大帮助,最起码鹤停医疗改革、乡镇企业改制和小商品市场的建立,确实对鹤停的发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意外的话,十年之后,鹤停起码会是省内一个重要的标杆。 但成功的经验好像也仅此而已,做错的事情倒是蛮多。 第一,疏忽了团结一帮人在手底下,到现在为止,其实还没有真正培养起自己的班底来。这很严重,要不也不会走到今天匹马单枪被请进纪检这一步。自己对赵红梅张欣他们有知遇之恩不假,但平时太过于保持距离和简单的工作关系,这两人想亲近自己都不敢。所以都没起到耳目的作用; 第二、虚荣心作祟太深了。一方面骄傲的什么都不求家里帮忙解决,全都一人扛着。另一方面,遇事又总是以强大的背景为心理支撑,看上去大刀阔斧,实际上破坏了当地官场的生态平衡。人家要是真知道你强大也就算了,躲都躲不及。关键是人家不知道啊,那就别怪他们出手收拾自己了。 总结了这几点,景明慢慢思考如何改进。 话说这两天来,他跟另个纪检干部相处也算熟悉了。原先比较傲慢的那个叫刘毅,家里一个远房叔叔以前是市里的某个中层干部,走了这条线把他从基层弄上来的。另一个叫丰润寒,大学生刚毕业没几年。 刘毅现在跟景明简直有点像朋友了,他也在基层呆过多年,因此一旦抛开身份隔阂,俩人还真的有很多共同话题。丰润寒没那么丰富的社会经验,但胜在受过系统的教育,三个人聊天,只要不涉及敏感的眼前事或当地人事,倒也投机。 ri子就这么过了两天,第三天老王过来通知,景明同志可以暂时先回去了,结论要等全部调查完毕以后,市里会给一个说法。景明倒不在乎这个,他知道这段时间就是自己的小道消息发酵时间,既然谢元丰要打击自己,结论无论如何不会很快下来的。 和几个人一一握手道别,景明回到了鹤停。 他先把张德发请过来,老张一看到他,关切地问:“没什么事吧?没事就好!” “呵呵,没什么事,怎么样,活动办得?”他还是最关心这个。 张德发很遗憾地把当时情况跟他说了一遍,热闹倒是热闹,领导们基本都出席了,连市委书记袁光辉都真的给了这个大面子,还亲自和聂朝煌一道揭开了商品市场的牌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当天商品市场的交易额竟然达到二十多万,好家伙,鹤停镇可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个市场销售额一天能达到二十万以上的。 景明呵呵笑着说:“这就很好,一炮打响了,以后二期开业,那就是呈几何数字的增长了!”他说得轻松,张德发却yu言又止:“你被请走好像都知道了,袁书记和聂书记他们都没问起你。” 逻辑上,如果市委书记来,肯定要跟自己见个面什么的。但自己忽然消失而人家不问,那就表示早就知道了。 景明淡然道:“市纪委抓人,市委领导当然会通通气没什么的。倒是很难得,这样情况人家都亲自出席,可见咱们这项工作多受重视。镇长,其他还有什么异常没有?” “嗯,有。这两天县纪委的人陪着市纪委的来调去过几份文件,走访了一些人,主要好像是看咱们卫生院的情况。额,还有,最近陈刚好像很活跃,各个单位都走动,这对你影响很不利啊!” 张德发就担心这个,他已经听到些传言,景明犯了大错误,估计最轻也要被调走了,下一任书记可能就是陈刚。张德发现在也犯嘀咕,看情形好像是真的。这对他倒是没什么影响,他留下就是帮景明的忙,说话就要调走。只是为景明感到很惋惜。 景明如无其事:“多下下基层也好,起码了解了解工作,成天坐在办公室琢磨来琢磨去,自己倒要坐下病来。” 张德发看他不在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结论还没有,没办法深入说些敏感话。 张德发走后没几分钟,桌上电话忽然响起。景明拿起话筒:“喂!” “嗯,我想找一下景明,麻烦帮忙叫他一声。”里面传出一个柔女敕犹豫还略带几分焦急的声音,景明心中一动,是林佳。 “是我,你怎么打来了?”景明咧嘴笑了,无罪释放当天就接到她的电话,心里那个高兴啊! “真的是你?”林佳在那头仿佛不相信似的,心说找人叫一声起码得等好半天吧,自己都准备了十几块钱零钱准备打完它。没想到这人居然就在。 “咋不相信啊,你在哪儿呢?”景明笑嘻嘻的问。 “我在邮局,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林佳问。 “当然可以,我马上来。”景明放下电话,快步出了办公室。本打算先请赵红梅和张欣他们吃个饭的,看来吃不成了。 他赶到邮局,老远就看见林佳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景明笑嘻嘻的快步走进,忽然一愣,这丫头今天好漂亮啊,穿上一条上好布料做的浅sè长裤,一件白sè尖领衬衫,还专门系上自己那天给她买的腰带,带着那颗胸针,脖子上一串项链,长长的马尾也放成了披肩长发,眉毛和嘴唇都略略修饰,明眸皓齿,景明心神一荡。心说不会是要跟我谈婚论嫁吧,是不是早了点? 林佳看到景明走近,眼睛一亮,迎头就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他胳膊,用力抱得紧紧的,眼里流露出的是一种看不够的神气。 景明咧嘴坏笑道:“怎么,几天不见,想我想成这样啊?” “嗯,我找你有事!”景明好像发现,林佳今天变了,一点都不凶、不闹,挺安静挺温柔的。 “什么事?” “我要你好好陪我一天,行不行?” ; 43、这也叫西餐厅? (额,虽然来晚了很抱歉,但还是忍不住要嚎两声,收藏、推荐好惨啊,大家可不可以给力一点,一点,再一点点啊!?) ~~~~~~~~~~~~~~~~~~~~~~~~~~~~~~~~~~~~~~~~~~~~~~~~~~~~~~~~~~~~~~~~~~~~~~~~~~~~~~~~~~~~~~~~~~~~~~~~~~~~~~~~~~~~~~~~~~~~~~~~~~~~~~~~~~~~~~~~~~~~~~~~~~~~~~~~~~~~~~~~~~~~~~~~~~~~~~~~~~~~~~~~~~~ “行啊,没问题,陪你还不愿意?” 他当然很爽快,才放出来,找个机会也让自己高兴高兴。レ思路客レ “一整天呢!”林佳好像还要确定一下。 “额?这个还用说?”景明狐疑地看着她,今天怎么看都不对劲啊,好像没以前那么阳光灿烂了,多了几分无助和渴求,虽然隐藏得挺深,但景明还是看出来了。 “怎么回事?”他严肃问道。 “没事,就是这两天有空,想好好玩玩呗,你干不干嘛?”林佳拿出杀手锏,瞪着眼威胁他。 “嗯,好吧!”景明只好答应下来,压下自己满肚子的怀疑。 林佳高高兴兴挽住他的胳膊,扯起步子就朝前走。景明问:“去哪儿?” “啊?”风风火火的她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景明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早就想好了呢,要不这样吧,你等我半小时我去办点事,就在这儿等我,我半小时就回来。” 林佳信任地笑了:“好,快去,我等你!” 景明赶紧一溜小跑回到镇党委,心说管他妈的,公车私用也就用了,叫来赵红梅:“把镇里那辆吉普钥匙给我,我出门办点事,明天回来,你跟镇长说一声请他先看着点。赶快。” 赵红梅一愣:“书记,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快去吧。” “嗯,你会开车?” “咳,我咋不会开车,等会你就看到了。”景明不耐烦地使劲回手,赵红梅只好赶紧去把车钥匙要过来交给他。景明二话不说跳上去一扭马达,冒烟跑了,出大门的时候还潇洒一个漂移,赵红梅哪见过这个?吓了一跳。 要是往常林佳忽然看到景明开车,一定会大惊小怪问东问西,你怎么会开车啊,你车哪儿来的啊等等。可今天好像心思没在这上面,景明一招手她二话不说就跳了上去。景明笑道:“干脆去远点,市里怎么样?” 林佳身子一震,两秒钟后勉强笑道:“行,就去市里!” 景明一换挡,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心里暗笑,接着去了三回了。 云阳市里,中午时分,街道不宽,车子不多,路人熙熙攘攘。 他不知道三十年后的云阳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但现在这模样,还比不上后世一个普通县城。 这时候的车子是可以随便停的,既不妨碍交通,也不会影响市容。最重要的是没人敢管,这年头哪有私家车?全都是公车,拽着呢,开个车在大街上随便吼人,老百姓都惹不起! 嘎的一声,吉普车停在一条大马路上,景明回头看看,斜着眼笑着对林佳说:“该吃饭了,你请我还是我请你?” “我请你!”林佳可比他大气多了,毫不犹豫。 “好,下车,走。”景明熄火跳下车,带着她走向刚才路过看到的那家叫做莫里斯的西餐厅,还自言自语的:“我也是你家大客户了,今天整一回大的,越大与风流!”说完也不看她,直接迈腿进去。 林佳若无其事拽着他胳膊,一个穿花边白围裙的女侍应生走过来,脸上堆笑:“两位好,请里边坐。” 走到靠窗一张桌子坐下,景明顿生后悔之心,这哪是什么西餐厅啊,简直就是那种野鸡茶吧,不伦不类,每根立柱上挂着个半遮半掩浓妆艳抹的美女照片,其俗无比,恶心至极。四方桌上画格子布也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油腻腻的,假模假式放了个玻璃瓶插根塑料花。 “要不咱们换一家吧,这个地方不太适合吃饭。”景明模模鼻子,愁苦地说。他在京城哪过这阵势?还以为只要是家西餐厅就跟他吃过的那些一样,完全忽视了这种小地方东施效颦的吓人。 林佳可没见过那些世面,左右看看,毫不在乎:“我觉得挺好的,就这儿吧。” “好吧,随你。”景明实在觉得林佳今天特别古怪,不敢拒绝她。 一会儿那个满脸傻笑无事献殷勤的女侍应生过来,弯着腰看着景明:“先生请点单。”那眼神让景明有些吃不消:“女士优先,请她点吧。”女侍应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回头递给林佳。林佳拿起来翻了两页,想都不想就随意指点:“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都要双份!”景明看不清她到底点了些什么,有些着急:“点那么多干嘛又吃不了。”他真心对这家餐厅的烹饪技术很捉急的感觉。 “管他呢,进来了就好好吃一顿,额服务员,帮我们点根红蜡烛。”女侍应不为人察觉地撇撇嘴,心里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攀个帅哥么,大白天还点蜡烛,学人家烛光晚餐?我呸!”回头扭着大咯噔咯噔离开。 “说说吧,今天到底为什么?一路上话也不说,进来就闷头点菜,这不像你的风格!”景明笑道。 “唉,就是有空想玩两天你废什么话啊?不想你滚回去,我一个人玩儿!”说完低头弄着指甲。 “好吧好吧,不问了,你爱咋咋地!” 一会儿吃的端上来,两份牛排,两份意大利粉,两份罗宋汤,两份水果沙拉,还有一瓶来路不明的红酒。景明一看大倒胃口,光闻着就知道这牛排最少停了两天尸,通心粉上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放了些啥。水果沙拉倒还新鲜,就是nǎi油看着糟糕。他实在没法张嘴。林佳可不管,笨拙地拿起刀叉咯吱咯吱跟那块牛排拼命,桌子晃得厉害,蜡烛和花瓶都快倒了。景明正好找个理由不吃东西伸手傻乎乎地掌着两样东西看她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林佳胃口真好,似乎她也没吃过什么正宗西餐,还以为都是这个味儿,风卷残云不一会儿愣是把所有东西都干了个jing光,嘴里还嘟囔着:“你怎么不吃啊?你吃啊?” “我早饭吃多了,吃不下,你还要就把这份也吃了吧。”景明见她吃得香甜,赶紧把自己这份递上,这时候也顾不得她了,自己先保重吧! “不吃了,陪我说说话。”林佳毫无形象地顺手扯起随餐送来的餐巾擦擦嘴,又倒满红酒一口干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景明。 “说说吧,你喜欢我什么?我知道你是大学生,我只上过高中,我看你样子知道你家庭挺好的,我家又穷,爹也死得早,没教养随随便便大大咧咧。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不知怎地,一直有着良好家教的景明看着林佳这个市井底层女孩貌似粗鲁的做派,却充满了青chun活力和一股豪气,倒让他更加怦然心动。 “我就是喜欢你随随便便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你很单纯、很善良,有一种其他女孩没有的活力和气质,你迷死我了。”景明轻轻笑着,伸手过去握住她女敕滑的手腕。林佳手一缩笑道:“你不是嫌我手粗么?” “手腕好模,嘿嘿。”像变个戏法一样,景明忽然掏出一只镯子,轻轻给她戴上。这次林佳没躲,愣愣地看着那只镯子,翻来覆去:“好漂亮,你哪儿买的?” “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想送给你,没机会,刚才回去拿来了。” “嗯,我会戴一辈子。哦不,我只带今天,回头我就收好,免得碰碎了。”林佳很认真的低头看着手镯,轻轻说道。 “天呐,简直迷死人了!”看着她低下去的头颈,秀发掩映,更增白玉般的感觉,景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砸烂了再买呗,戴着吧。” “不,再买就不是这只了!” “我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太不正常了!” “别问,问了也不告诉你,我就想多看看你怎么啦?”林佳抬头笑着,脸颊已经有些酡红,眼睛更加明亮,看向景明的眼神火热,深情。 景三少爷竟也找不到话说,也还她一个同样的眼神,两人就这么呆呆看着对方。 “咳咳!两位,这里可以收拾了吧?”女侍应好像很嫉妒林佳的样子,板着脸过来问。林佳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抽回景明握住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咱们逛逛街吧。”景明笑着站起来,他一直很抵触这环境,太糟糕了。 林佳掏钱付账,一顿饭吃了八十多块。当然,如果以后看起来,这已经非常便宜了,可别忘了现在才90年,好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八十块。景明暗暗咋舌,这丫头不过了!他想替她付,可一想她的脾气,必定是瞪眼撒泼,只好忍住。 出来时,林佳又放开了好多,脚步轻快蹦蹦跳跳,简直像只猴子一样挂在景明肩膀上,看到什么都大呼小叫的。本来她就漂亮,景明又帅,两人如此招摇,很快吸引了好多赞叹和艳羡的目光。特别是林佳跳起来的时候,胸前抖动,路上猥琐的眼光都偷偷瞄过来。 “咳咳,注意形象!”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注意什么形象?我哪儿有不对了?”她大为不解很无辜地问。 “额,那个,那个,幅度太大了!”他下巴斜斜的示意。 “呸,流氓!”照样又挽得紧紧的,让他一身舒坦。 ; 48、打你个小人头 (今天第一更送上,第二更正在写!求求各位,在给力一点,老实一定诚心回馈大家,话说我虽然是个男的,要是用力挤,ru那个沟也可以有点的,呵呵,大家用力挤啊,别客气啊!)~~~~~~~~~~~~~~~~~~~~~~~~~~~~~~~~~~~~~~~~~~~~~~~~~~~~~~~~~~~~~~~~~~~~~~~~~~~~~~~~~~~~~~~~~~~~~~~~~~~~~~~~~~~~~~~~~~~~~~~~~~~~~~~~~~~~~~~~~~~~~~~~~~~~~~~~~~~~~~~~~~~~~~~~~ 本来该是收获爱情,收获事业的季节。可是景明被这场无端端的变故打击得喘不过气来。他曾经那么多女朋友,现在自甘发配,断了六根来到小小鹤停,不过就是想在家人面前,在田雨萌面前争一口气,不要重蹈自己上一世的覆辙吗?好不容易弄出点成绩,又遇到那么个迥异于以前那些女人的山谷中的野百合,正是如痴如醉的时候,谁知道百合也会变辣椒,居然就这么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愤怒之下的景明立刻就想把一肚子的火发泄到谢荣天身上,总算他两世为人,这点理智还有,这才拼命忍住。 不过他暂时不去动谢荣天,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干。 满脸yin云回去的路上,他把矛头对准了陈刚。 老子要打你个小人头,让你一生一世不出头! 慢慢溜达到张德发的办公室,老头最近也累惨了,得空就猫着休息片刻,大家也早就不再客气,看到是他来,稍微欠欠身子懒洋洋的说:“呵呵,最近挺累的,感觉jing力不如从前了。” “没事,我看你龙jing虎猛,怕是昨晚跟夫人滚床单到天亮吧?”景明笑笑。 “滚床单?”老头开始有些朦胧,一下子反应过来笑骂道:“臭小子,尽整些新词儿!说吧,有什么事?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再要我拼命的事就别提了,原先答应你的半年,早都超期了。这回说什么我也要告老还乡去县里了!” 去县里叫告老还乡?景明郁闷地想,脸上笑着:“老头你别那么鸡贼,我是想这段时间大家都累着了,心里很感动,想表达一下,今天我私人掏钱,请你们吃顿饭怎么样?”张德发听了,马上开心起来:“那还差不多,知道背后人家都说你铁公鸡吗?来了这么久一毛不拔,又不肯跟群众打成一片。唉,就算你做出点成绩来,风评不好也是白搭。现在想清楚了?” 他说的这是实话,也是景明这几天一直反思的东西。景明点头承认:“是,我是有点过分注意形象了,其实形象是啥?不就是跟大家打成一片把工作干好吗?好,就当你答应了,我安排。今天咱们排场大点,把凡最近出了大力的都叫上,好好热闹热闹!” 张德发看着他豁然开朗,很替他高兴。 景明就拿起张德发桌上的电话把赵红梅叫过来:“大家终于把事情圆满告一段落了,我跟张镇都很高兴,今天我私人掏腰包请客,你列个名单,凡是在咱们这个乡镇企业改革、医疗改革和商品市场工作都出了大力的,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统统请,喝一顿!” 赵红梅头一回看见景明如此随和大方,高兴地答应下来。反正具体安排都是她干,这女人倒是jing神头好,风风火火就出去了。 下午下班,一众人等全都聚在镇上最大的馆子——鹤停饭店,除了张德发,还有常新忠和赵勇两个镇领导,然后就是赵红梅、张欣、张泽明,然后就是一大帮外围成员,教办的、卫生院的、乡企办的、镇党委办的还有商品市场临时指挥部的,居然满当当坐了三桌。 酒菜上齐,景明和张德发低声说了两句话,举起杯子首先站起来:“各位同志,今年咱们镇干了几件大事,乡镇企业的改制取得阶段xing的进步,卫生院的改革也基本落实,最可喜的就是咱们镇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落成,这些都是在座各位的辛勤汗水浇灌出来的,都是大家不计回报,一心一意为全镇群众谋发展、奔幸福的具体体现。现在,请大家举起这杯酒,允许我向大家表示衷心的谢意,干了!” “干了!干啦!” 跟着景明的节奏,三桌人兴奋热烈地举起酒杯,互相碰撞,互相祝贺。 也有少数人小声嘀咕:“真可惜,书记没能亲自揭牌!” “你傻呀,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书记那天不是那个啥吗,大喜的ri子你别乌鸦嘴好不?” “我是替他遗憾!” “遗憾也不用你替啊,吃你的吧,有肉还堵不了你那破嘴怎么的?” 小小插曲景明当然听不到。在张德发的发动下,所有的人都轮番来向景明敬酒,景明笑眯眯的酒到杯干,从不推辞。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一杯酒就是半两啊,二三十个人轮番上阵,只见景明面无惧sè,一一喝完,顺嘴还跟对方说笑几句,真的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一斤多久下来,他愣是没伸筷子吃一口菜。 最后赵红梅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起来笑骂:“你们这帮王八犊子,看人家书记好欺负就车轮战啊?都快两斤酒了,也让书记吃口菜垫吧垫吧啊!”那些人才一笑而散,调转枪头朝张德发、常新忠和赵勇他们发动攻击。 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干事的时候你可以人五人六的大家等级分明,一到了桌上,只要没外人在,就全都撒开了疯闹,拦都拦不住! 景明笑吟吟地抽着烟,看着大家兴奋的笑脸。 这时候党委办的几个也朝赵红梅拼命劝酒,赵红梅来党委办这段时间,大家都非常喜欢她。她安排工作井井有条,自己也身先士卒带头苦干。其次是她很注重平衡,一些基层潜规则的好处人人都利益均沾,只要出力的都有一份,这一点她的前任钟明发是无论如何比不了的。那厮太贪了,工作不敢,一个人把着肉,连汤都撒不出几滴来,加上她作风强硬雷厉风行,很快赵红梅就把党委办的人收得服服帖帖的。 景明笑着看她,觉得是个能干的角sè,自己没看错人。 果然,喝了几杯酒之后,党委办一个打字员小唐就端起酒杯跑过来大声给景明提意见:“书记啊,现在我们都挺服我们赵大姐的,你都把她调来这么长时间了,啥时候给我们赵大姐扶正啊?”她一说扶正,全都笑了,这可是有别的含义的。话说赵红梅比景明大了十几岁,哪受得了这个玩笑,红着脸骂死丫头,灌饱了黄汤到处胡浸是吧? 赵红梅原先的一干部下,卫生院的大大小小也跟着起哄,张泽明喊得最响,因为赵大姐对他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是啊书记,怎么滴也得给我们赵姐落实政策不是?要不她一不高兴撂挑子回来,我又得当偏房了!” “哈哈哈!”他这么半真半假的一抱怨,又惹来一阵笑声。 景明点头微笑不语,张德发也被灌得有些迷糊,跟着乐呵呵地:“是啊景明,这个问题你该考虑考虑了!” 常新忠和赵勇对赵红梅的印象都很好,觉得这女人在党委办,自己zhèngfu这边的确是省心省事,也都全力支持。 景明不动声sè看着这一切,微笑说道:“那好,明天咱们几个小范围碰个头吧。嗯,红梅同志你也参加。” 赵红梅心里砰然一动,这才发现景书记今天请这顿饭好像醉翁之意不光在酒。他要是真能落实自己的政策,那自己就是升了半格,从正股级变成副科级了,党委办主任是要进党委班子的。 第二天早上,赵红梅来到景明的办公室汇报ri常工作。景明平静地听着,赵红梅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景明的神sè。她想提醒书记,昨天酒桌上说今天要小范围碰头的,又怕人家只是喝高了随口一说,自己拿着戏言当圣旨,把领导搞被动了怎么办?一直就不敢开口。 直到她把工作汇报完,心里毕竟有些失落,但掩饰得非常好,转身要出门的时候。景明忽然笑道:“红梅同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还有事书记?” “昨天说好要开会呢,你怎么不安排一下?”景明笑眯眯地看着她。赵红梅才猛然醒悟,原来这小书记一直在逗自己玩儿呢!饶是她一把年纪,也忍不住瞬间脸红了一下:“额,我这就去通知!”急急出门,心里笑骂自己倒被个小年轻涮了一把。 一会儿张德发、常新忠和赵勇都来齐了,张德发倒没什么,常新忠和赵勇却都喜气洋洋的。因为今天这个碰头会太明显了,党委书记找zhèngfu碰头研究人事问题,甩开党委这边一个都不参加,不是明摆着分赃大会吗?看来前期自己的工作景明都很满意,这是要投桃报李送帽子了。 果然,景明一坐下就笑着散了圈烟:“红梅同志作好记录,咱们开会。今天本来应该先搞个书记碰头会的,不过里面涉及到党委这边的同志,我就先跟你们商量商量了。”他这么一说,其他四个就愣了一下,涉及别人?是谁啊? 景明没揭破谜底,只是笑笑:“昨天吃饭前,张镇跟我说了个事,我觉得这个不能再拖了,所以请你们过来谈谈,有什么话我都想听听。”常新忠和赵勇都把目光转向张德发,想知道他昨天到底说了些什么。 张德发嘿嘿一笑:“昨天我跟书记说了,原先答应他再干半年的,现在已经过时候了,想请他放我一马,容我这把老骨头轻松轻松!” 常新忠和赵勇两人的心,不约而同咚咚跳的厉害! ; 49、人事布局 (有点无推不jing神,有推无藏急死人。若是推藏双胜利,老实一天三叫chun!各位,周一得到大家的鼓励和支持,老实非常感谢。在此郑重承诺,如果每天收藏能超过80,推荐能超过50票,老实保证在二更的前提上再爆发一更!本周之内绝对有效!今天只差30个推荐票了,请大家把我榨干吧!呜呜呜呜)~~~~~~~~~~~~~~~~~~~~~~~~~~~~~~~~~~~~~~~~~~~~~~~~~~~~~~~~~~~~~~~~~~~~~~~~~~~~~~~~~~~~~~~~~~~~~~~~~~~~~~~~~~~~~~~~~~~~~~~~~~~~~~~~~~~~~~~~~~~~~~~~~~~~~~~~~~~~~~~~~~~~~~~ 景明淡淡笑道:“两位都是张镇的左膀右臂,也是咱们镇党委委员,我们想先听一下两位的意见。” 常新忠和赵勇同时怔住,这叫什么事?镇长要退,叫我们来商量什么?想到这里,不觉脸上就尴尬起来。张德发要退他们是早知道的,这次商品市场的工作如此卖力,其实也就有这个打算,想在景明和张德发面前好好表现。虽说镇这一级的班子必须由县里任命,可作为班长和前任,那发言权和建议权是非常重要的,要是被他俩看好了,简直就是事半功倍。 而且景明当时安排工作分工极其明确,一个专管建设,一个专管工商,互相没掣肘,这也是两个人干起来都很有效率的原因。现在要分果子,就一个果子,两个都想拿。又怕当着对方和领导的面吃相太难看。如果是单独谈话还好办,现在两个都是一肚子毛遂自荐的豪言壮语憋在肚子里,那个难受哇! 他俩当局者迷,赵红梅却是旁观者清,她自己的稀饭还没吹冷,自然不会动念头去觊觎镇长大位。一看两位副镇长脸上如此不淡定,心里就偷偷笑起来,这还不清楚么,两个人都在场,那不就是两个人都没戏了吗?笨蛋! 可是赵红梅也纳闷了,那这个镇长到底该是何许人也呢? 只听景明继续笑道:“怎么,都不好意思说话了?没关系,大家畅所yu言嘛!” 他越这么说,两个副镇长越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赵勇呵呵干笑两声:“其实这种事,书记和镇长商量着办就行了,我们能出什么主意?现在一大堆工作等着要做,还真没分心想这个!” “哎呀我cāo!这小子太会忽悠了,眼睛都放绿光了还说没分心想!他怎么不表态不论谁上都支持啊?”常新忠心里暗骂一声,这时候如果要高姿态的话,完全可以说一句不管谁上自己都坚决拥护坚决支持,那就圆满了。可惜,他常新忠同样说不出这句话来,那不等于自绝于领导吗?万一人家只是试探试探呢! 于是他也只好干笑两声:“赵镇这话有道理,呵呵,有道理。” 景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计划成了一半了:“嗯,我有个人选,不论从资历还是其他方面,都应该顺理成章,只是不知道你们的意见,想征求一下!” “是谁?”这时候顾不得吃相了,连张德发都瞪大了眼睛呆呆望着景明,他太好奇了,到底会选谁接自己的班。 “陈刚书记!” 赵红梅手一抖,差点在记录本上划了个打圈圈。没听错吧,陈刚?四个人脑子里的问号差点破土而出,这书记吃错药了呢,还是没吃药啊?怎么会想起他来。他不是你的死对头吗我的书记哟! 把这几个人给急得脸上冒汗。陈刚自从开动员大会那天闹了一嗓子,景明一回来他又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可偏偏景明还要把这馅饼砸他脑袋上,怎么样也想不通这关节。 “各位,有什么问题?”景明扫视一下众人,平静地问。 这时候再也顾不得吃相了,先把那龟儿子踩下去再说。 “额,陈书记倒是不错,就是······” “陈书记啊,他······” 张德发一看差点喷了出来,常新忠和赵勇简直是异口同声要下烂药的节奏啊。那俩人一看对方都在说,急忙收住,尴尬笑着:“你先说、你先说!”又是合奏! 噗,赵红梅忍不住笑了出来。常、赵二人老脸一红,赶紧正襟危坐,不好意思出声了。景明倒是一点嘲笑的表情都没露出来,点点头:“老常先说说吧,赵镇接着再补充。” 常新忠这才清清嗓子,掩饰了刚才的急迫:“陈书记这个人么倒是不错,可他一直管着党务人事方面的工作,好像没怎么过问过zhèngfu这边,呵呵,这个都还好说,我就怕咱们这不是几件大事都在扫尾阶段么,万一不留神配合不了领导的思路,出了错,我个人没啥,就怕镇上受损失!” 景明不置可否,只是笑着又问赵勇:“你呢?” “我?额,我跟常镇的想法差不多。我们这个工作涉及外界太多了,又是工商又是税务又是市场,现在还要跟外县甚至外省打交道,要是陈书记像张镇长这么内行这么会领导呢,还没什么。就怕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商品市场才起来的大好局面······”这个还比较会说话,顺嘴不忘记拍拍现任的马屁。果然张德发一双金鱼眼眯缝得简直要看不见了。常新忠一个劲地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怎么就忘了奉承书记一句呢? 赵红梅在旁边却好像朦朦胧胧看出点道道来了,可是就隔着一层纸,她怎么也捅不破,老是一个冲动的念头在脑子打转,就是抓不住那一丝感觉。 景明好像沉吟了几秒:“好吧,这个问题咱们先放一放,那就说说第二件事,我想成立个商品市场协调办公室,挂靠镇工商所,专门负责商品市场对外的协调联系。但是这个办公室必须由老赵你来分管,我怕交给工商所,那帮人念歪了经,成了他们吃拿卡要的好去处。昨天我看你们带的队伍都很厉害,大家都很能干。可也要从矮子里拔出几个高个儿来,现在咱们的事情都多,人手不是不够,可名不正言不顺的用起来不得力,你选两个人,一正一副,把事情干起来。” 说起这个事,赵勇暂时放下刚才的急切,毕竟有一点可以明确了,以后最少商品市场还是自己主管,那块肥肉谁也叼不走。心里稍稍松了一下:“嗯,那书记你看刘勇和付建国怎么样?他俩原来是鹤停集市的管理员,我看做工作挺有条理就挖了过来,很好使的。” “作风怎么样?有吃拿卡要现象一概不要。”景明点头问道。这是他的底线,再低,就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了。 “没问题,名声还不错,没听说欺负过小摊小贩。” “那好,暂时定下来。”景明回答,扭头又对常新忠说:“基础建设第二期马上要开工,你还有的忙,我看工程指挥部也找两个副手吧?”常新忠心里一喜,自己兄弟一直忙前忙后,可就是眼睁睁看着他出力没机会说上话,现在机会来了,可别撒手:“这个,倒是有个人选,可不太好提,我怕比人说我任人唯亲。” “只要真材实料,咱不搞那套。”景明鼓励他。 “我最小的兄弟,常新志,人老实厚道,肯卖力,得过好几次优秀党员呢。”说起他兄弟,在镇上口碑是真不错,从没有借着他的名声招摇撞骗过,而且十分踏实,口头禅是“我哥是副镇长,咱不能给他抹黑!”这也是常新忠大胆推荐自己兄弟的原因。 “嗯,我记下了,回头我会了解情况,要是真如你所说,就没问题!”景明点头表示同意:“额,下面的会,红梅同志暂时回避一下。”他一说话,赵红梅心里一激动,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放下记录本退了出去,这就表示要讨论自己的事了。 赵勇自觉地接过笔记本来记录,还认真先写了个说明:赵红梅临时回避,以下记录由赵勇代替。 “还有几个位子,党委办主任、教办主任和乡企办主任,赵红梅和张欣都是暂时主持工作,名不正言不顺,乡企办主任现在也是老赵兼职,大家对那两个发表发表意见,我们拿到党委会讨论,另外把乡企办定也推荐推荐。” 常新忠和赵勇心里一阵激动,原来人家景书记已经把自己纳入了心月复行列了!话说今天这个碰头会没名没分的,顶多算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唠唠嗑。大事是要上书记办公会或者党委会讨论的,这算干啥啊?开头他俩人还有些觉得景明不着四六,现在明白了,这就是要进核心的意思! 张德发无所谓,马上就退了了,他乐得帮景明的忙巩固势力。 赵红梅和张欣简直不用讨论,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后,都夸他们能力不错,景明没用错人。剩下一个乡企办,常新忠和赵勇忽然打住了,他们明白过来,哦,这是给人家老镇长备的礼物。自己就别伸手了! 张德发知道景明的意思,还是有几分感激的,知道涌泉相报,也就不再客气,直接点了原先综治办副主任蔡辛,对这个提名,那两个人表示一点意见没有,而且非常赞成。 事情就这么暂定了,又把赵红梅叫了回来。大家对她抱以热情的微笑,赵红梅心里又慌张又高兴,看来没问题了。 景明看看几位各得其所都很满意的样子,却皱着眉头说:“谢谢你们今天给我提的参考意见,我一定认真考虑,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我会和镇长一起拿到办公会讨论的。不过,陈刚书记主管党务人事这一块,你们觉得通过的把握大不大?” ; 50、冰火两重天 (呜呜呜,我哭了,天下还有什么事比呆在新人新书榜13名更悲催的事吗?我是不是可以再进去一点?再进去一点?额!) ~~~~~~~~~~~~~~~~~~~~~~~~~~~~~~~~~~~~~~~~~~~~~~~~~~~~~~~~~~~~~~~~~~~~~~~~~~~~~~~~~~~~~~~~~~~~~~~~~~~~~~~~~~~~~~~~~~~~~~~~~~~~~~~~~~~~~~~~~~~~~~~~~~~~~~~~~~~~~~~~~~~ 把握是什么?把握就是陈刚的态度。レ思路客レ 因为陈刚主管本镇党务人事,镇一级党委没有组织部,只有党务副书记兼管人事。所有的任命都必须经过他考察之后,换句话说,他要是翻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会上随便那么一搅和,负面影响马上形成。当然,如果党委成员大多数同意或者一把手强推,陈刚也没什么办法,可那样的人事任命就有了瑕疵,或者说是后患。因此凡是人事任命工作,取得主管领导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人家来个:你们定吧,我保留意见!那不是招惹上级部门的暧昧眼神吗? 这也是陈刚几次三番敢跟景明扛着的自信所在。他这个副书记是县委任命的,景明没办法免他的职务。好赖就这么撑着,看谁撑得过谁。虽然以前常新忠和赵勇跟陈刚其实也没什么过节,可现在什么时候了?人家景明请自己来坐着商量分赃难道还真是白给的奖励啊?你不站队不表态,就这么瞎吹几句人家会当真替你们去争取利益吗? 所以常新忠和赵勇本能地认为,刚才景明扔出来的两个位子,其实就是为了赵红梅和赵欣两人的利益交换而已。但是叼都叼到嘴的肉,让放回去还真的很难。就算自己忍得住放弃吧,那就是当面拒绝了一把手,以后的ri子还有好过吗?再说了,刚才一听陈刚那厮要当镇长,他俩个就已经气得肝疼,潜意识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头号敌人,这敌人的事不就是自己的事吗?不帮书记帮谁? 想通这里,常新忠和赵勇几乎又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景明:“我们这一票绝没问题,其他的同志我们也可以先问问。”言下之意,是表示绝对站在书记这边,要让今天商量的任命全部通过。 景明却笑着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两位想多了。呵呵!”四个人又不懂了,只听他继续说:“陈书记这个人呢,我个人认为虽然跟我工作配合少了些,没多少交集,不过他人还是比较稳重的,心思也细。只负责党务人事未免屈才了些,我也希望他能够进一步,这样对大局才有利嘛!” 哎呀我靠啊!常新忠和赵勇简直有种要累死的感觉,这书记太特么能绕了,现在才把底牌露出来! 敢情景明是想先让陈刚上去,把副书记管人事这个权利让出来啊! 话又说回来了,这么看好像景明不吃亏,可他怎么就咽得下这口气?陈刚在镇上跟景明的矛盾几乎已经半公开化了,这位书记这肚量也太大了吧?除了张德发和赵红梅,他两个很奇怪地想。 赵红梅隐隐觉得自己模到了书记的一点点思路了,忍不住插了一嘴说:“陈书记当镇长好像还有半年的考察期吧?常镇长和赵镇长会全力支持的!”这是她自己的话,她没记! 张德发笑吟吟地看着常新忠和赵勇,他们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彻底明白景书记的意思了。好厉害,表面上锦上添花,暗地里釜底抽薪。只要他一让出副书记,回头考察期一到来个工作不过关,再想灰溜溜地坐回来就难喽! 景明赞许地朝赵红梅笑笑:“红梅同志说得不错,你们要好好支持陈书记今后的工作。不要过多考虑自己嘛,会有机会的!”这句话无疑又给两个副镇长打了一剂强心针,那意思,似乎就是在暗示自己,要是把陈刚挤兑下去之ri,才是真的新镇长诞生之时。 “没问题,我们听书记的指示!”小胸脯这就拍起来了。 到这时候,众人的心情才真的大好起来,可最后还是赵勇城府最差,按耐不住他那颗异常好奇sāo动的心,问了一句:“那副书记怎么办?” “嗯,我暂时兼起来!”景明淡淡说道。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张德发和景明,张德发一竖拇指:“小子,你行!一箭四雕啊,我都差点看走眼了。呵呵!” “老头你这话我可不明白了,我叼谁了?这么说可不利于团结工作!”景明翻个白眼,从办公桌上模出两条烟来递过去:“家里多带了,抽不完,你拿去整整。” “呵呵,堵嘴了?好,不说了,先蹭你小子点细粮!”张德发老实不客气地接下他的厚礼,两人相视一笑。 张德发心里是真佩服景明这一手,不能不说,几句话就把那两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先放个镇长的诱饵出来偏偏不扯钩,然后给几个小帽子让他们虽然失望总聊胜于无地接下,再告诉他们自己的目的是想把陈刚从副书记的位子挤走。等两位听明白了活活上钩,又暗示他们都有机会可以争取镇长。好嘛,两个这还不下死力气把陈刚往空处架?到时候他陈刚就是个放在火上烤的废物啊! 竞争才是硬道理,两个人必然会有一个败下来,但现在不能给他们有退路的感觉。所以赵勇一问副书记谁干,景明马上说自己兼着,那意思就是玩不转你们谁也别来求其次打这个主意! 常新忠和赵勇这是被景明揉成了内伤啊! 只差最后一道关了,看看陈刚会不会上钩。 于是消息就在四处弥漫开来,老镇长张德发已经活动了县里,基本上定下来了,乡企局和广电局任选一个单位当局长兼书记,镇长的位子正在酝酿。有可能从县里外派一个来,不过最有可能就在现有的班子产生。 陈刚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嘴角这是稍微抽抽一下,念头都没动过。都跟那破孩子闹成这样了,自己还指望去争吗? 可是后来的消息慢慢让他疑惑起来,听说景书记人前人后都夸奖陈副书记不错,虽然工作上配合不多,但他挺欣赏陈副书记稳重、细致,觉得是抓实际工作的好手。陈刚心里直纳闷,**凭什么觉得我是抓实际工作的好手啊?他直觉认为这里面肯定有yin谋,但想来想去,又想不通自己如果当了镇长,能吃什么亏? 猎物都是这么踩进陷阱的,当它看到足够吸引自己的一块肉放在眼前,无论怎么观察周围环境,都会被自己的内心蒙蔽住双眼。 关键时候,他还是觉得应该谨慎一些,跑到市里去找谢荣天,想请他转呈他爹,替自己把把脉搏,看看这个镇长能不能干。 谢荣天正被他爹收拾得死去活来,规规矩矩在家陪了好多天老婆哪儿也不敢去。他都纳闷了,自己跟一个小饭馆的闺女搞搞风流,怎么就可能惊动省政法委呢?对方又是语焉不详,他爹更加不敢去问,人家只是说了一句“叫你儿子老实点,小饭馆那个女人别乱动!”一句话他起码挨了四五个耳光。 陈刚一出现,谢荣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一听到鹤停俩字都神经过敏了,自从在一个饭局上被眼前这个鹤停副书记强行抱了粗腿,似乎就没顺过,一到鹤停就差点被人胖揍,接着说是大买卖却把面子丢得一干二净,还被老头子大发雷霆,终于说可以报报仇了,不知哪儿钻出来的瘟神给捅到了省里,自己又被抽成了猪头。 现在陈刚说似乎景明有意让他当镇长,他本能地就认为这老小子跟自己绝对不是一条心,搂草打兔子,两边都想占便宜。要不死对头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他?他少爷脾气一上来,拦都拦不住,对着陈刚就是一梭子唾沫:“去啊,干啊,**怎么不去啊?这种好事儿你还用得着来问我么。老子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帮着那姓景的跟老子作对,还他妈装出一副摇尾巴讨好的逼样!哼哼,别让老子查出证据来,要不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滚!” 天知道,人家陈刚其实真的是来表忠心的,就怕他误会自己跟景明有什么勾搭,才巴巴跑来报告一声。顺便想请他老子琢磨琢磨,这里面有没有套,到底能不能干。可惜,这位三少爷心胸太狭窄了,一句话不对就破口大骂训陈刚真的像训狗一样。泥人还有三分土xing呢,何况陈刚好歹也是一个镇的副书记? 受了如此奇耻大辱,陈刚再也没了唾面自干的勇气,虽然不敢发作,但也是铁青着脸出了谢荣天的办公室,回去的一路上恶狠狠地想:“我草泥马的,你不就是胎投得好吗,这么作,看你哪天作死了!” 在市里受了气,才回到镇上,陈刚就措手不及地感受到了景明书记那chun天般的温暖! 那感觉,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景明专门把他请到了办公室,亲自泡茶、递烟,笑呵呵地坐下:“老陈,前段时间,咱们俩是不是有些误会需要说说?” 陈刚一愣,还假意掩饰道:“额,我觉得没什么吧。如果有,肯定是我做得不好,请书记提出来批评,我好改正!”瞧在那个镇长的位子面上,他也不敢把话说硬。况且他这种被人当狗一样呼来喝去的,哪里还有什么节cāo可言? “呵呵,那估计就真是误会了,当时我才来,镇上情况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所以办事说话急切了些,估计让你也难受了。可我居然还一直还感觉良好呢,哈哈。后来才听人家说,陈副书记对我有点意见,嘿嘿!” ; 51、其实还有第五雕 (今天一天都跑省城办事了,实在没空看成绩,这一章是昨晚没睡觉码的,各位亲,请别让我失望啊!) ~~~~~~~~~~~~~~~~~~~~~~~~~~~~~~~~~~~~~~~~~~~~~~~~~~~~~~~~~~~~~~~~~~~~~~~~~~~~~~~~~~~~~~~~~~~~~~~~~~~~~~~~~~~~~~~~~~~~~~~~~~~~~~~~~~~~~~~~~~~~~~~~~~~~~~~~~~~~~~~~~~~~~~~~~~ “没有没有,绝没有这回事,是不是真的有些误会,我想说明一下,书记。レ思路客レ”陈刚双手,差点双脚都乱摆起来。人家景书记如此坦诚,官面上的人嘛,都讲究个互相给面子,自己再不认个错,给领导个台阶就简直白痴了。更何况才在谢荣天那边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看来算是决裂了,再不到这边找补找补,那不是跟自己大好前途过不去吗? 陈刚已经调整好一副诚恳无比的表情:“唉,景书记,说来这事儿也真怪我。我其实也不知道里面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东西。简单说吧,当时你来的时候,实话实说,我的确是有些轻视的······” 先抑后扬,官场肝胆相照第一课,必学科目。 景明很认同地点点头:“是啊,我这么年轻,还得仰仗你们这些前辈指点,别说以前,现在也一样啊!” 又害得陈刚空中擦了一阵玻璃:“您听我说完,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想到处看看,看看书记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需不需要弥补弥补。其实我这也是虚荣心作祟,呵呵你别见怪!还真有些想跟你比比高低的意思,于是就跑到几个单位去转了转,说了些不该说、不利于团结的话,这些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是我眼光浅薄,心胸狭窄啊,以为自己能,其实你早就有安排有准备了。后来我听说了你的真实意图,才恍然大悟,现在我是服了你了书记,呵呵!······后来再加上那个谢家三公子,唉,不提也罢,总之,你都明白了!” 官场第二课,讲话要七分真话三分假话。不能不说他陈刚没有那些心思,但是把它这么一夸大来说,其他的就可以忽视了,听起来也比较有逻辑xing。 只是他不小心说多了,说漏了嘴。景明早就知道自己被纪委请去那一趟必定是这老狗递的黑材料,但还没戳破。可是他自己先说了出来,话说景明跟纪委的解释,他怎么知道的? 景明不动声sè,继续微笑点头,显得很感动的样子:“谢谢,谢谢陈大哥你对我敞开说,这我能理解,现在一说清楚,就没事了嘛!其实也怪我,少年气盛,心里虽然尊重前辈,可做起来还是考虑不周,这主要问题还在我这儿啊,我也请你原谅!” 官场第三课,甭管怎么月复剑,必须口蜜。既然对方递了梯子,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对方的感受,表示同等错误,这才能达到捐弃前嫌的目的。 两人一阵虚来虚往,感动得陈刚一塌糊涂:“景书记,多谢你今天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敞开说说心里话,要不我真要憋死了。现在大家看我的眼光都不太一样,好像我犯了多大错似的。不错,我是很不对,但我对工作绝没二话,你直管放心。今后我绝对支持你!” 他这就是要领委任状的节奏了。 景明非常感动,伸出双手紧紧握着他,眼神充满了真诚:“陈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我不怕被人误解,但我就怕被人误解了没机会解释。今天咱啥都不说了,以后仰仗你的地方还很多,你要不吝赐教,多帮助我才行!” “一定一定!” 陈刚飘飘然走出办公室,景明才换了一副冷笑的面孔。 张德发说自己一箭四雕,还算见识差了。其实他景明是一箭五雕才对。今天这番表白,足以说明一件事,陈刚已经跟谢家离心离德了,也就是说,他已经被像条狗一样甩出了谢家的门槛。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转舵来八巴结自己!呵呵,那今后就方便多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景明回头找张德发聊了聊,张德发就正式向县委县zhèngfu打了报告,请求不再担任鹤停镇镇长职务。当然,姿态还是要做的,景明专门陪着张德发去了一趟县里,十几个常委差不多走了七八个,尤其是在聂朝煌面前,景明深表张镇长的离去造成的遗憾。这也不全是假装,的确,张德发在的这些ri子,自己轻松不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亦师亦友,还真有些不舍。 不过妇人之仁最要不得,老张不走,自己怎么完全掌控一个镇呢?更何况是人家自愿的。 聂朝煌和马万里都很慎重,分别、轮流召见了两人,最后一次确定张德发是自愿离开,又分别询问了两人的推荐意向。按程序,班子负责人和前任的确是有推荐责任的。这时候景明却换了个说法:“领导,我本人对德发镇长的工作非常感谢,我也相信他的眼光,所以,只要是他推荐的人选我都坚决支持!一定给予配合!” 而张德发推荐的人选毫无疑问就是陈刚。 聂朝煌很郁闷地看着景明,他早就听说景明要推荐陈刚,只等他说出来就想问问他,不是说你们以前有些不愉快的吗,是怎么和好的?可现在景明这一改口,老头满肚子的疑问活生生憋死在肚子里,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才是景明动的心眼,都知道他跟陈刚有龌龊,现在自己推荐他,别人也许会夸他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可他不计个屁啊?就憋着要收拾那王八蛋,要不是他一直使坏,自己的大好姻缘能就这么灰飞烟灭吗?等到他真的报仇那天,是不是整个县的人都会说他景明yin险小人卑鄙无耻呢? 这种事可以做,这种名声不能要! 呵呵,景明有时候想,官场太他妈累了! 没有意外,安岭县委充分尊重了鹤停镇一对搭档的意见,决定任命陈刚同志为代理镇长,等半年后开人大会转正。聂朝煌和马万里还专门把陈刚叫去谈话,勉励他好好配合景明,别看人家年纪小,但工作魄力和方法都很有一套。希望他能充分发挥老同志稳健的作风,全力把鹤停的工作搞上去。 陈刚连连点头,一肚子郁闷,这话说的,该自己是政委才对啊,开拓进取那是镇长才干的事儿嘛,怎么倒过来了?可现在好不容易才把这帽子弄到手,难道为了纠正个病句再给送回去?打死他都舍不得。 又是一年辞旧迎新,景明这个扫把星来了没一年多时间,已经送走了两个领导。还好,都还乐呵呵的。张德发真的去乡企局当了局长兼书记。临走的那天,景明书记又召开全体干部群众大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提到张镇长给自己的无私帮助,表示深深感谢。 一老一少本来就搭档默契,张德发也说了几句情深意重的话,那场面之感人,差点让下去宣布任命的组织部长高祥都有些后悔了,觉得他俩应该继续搭档下去。 陈刚也说了几句老生常谈,也还是要下一些掌声。 晚上鹤停镇大摆筵席,把组织部长高祥、前来迎接新领导的乡企局一帮人连同张德发一道打包,统统灌得大醉。景明再一次显露出酒桌上的霸气,后来被各乡镇一致推举为安岭县酒中元帅! 第一次以镇长的身份参加党委会,陈刚尽量镇静,但还是掩饰不住几分神采飞扬的感觉。景明也给了他充分尊重,乐呵呵地笑着:“今天陈镇就算正式上任了,咱们大家用掌声祝贺他!”等掌声稍歇,景明又说:“咱们镇在前任张德发镇长和大家的努力下,zhèngfu各项工作都基本上了一个台阶。接下来,还请zhèngfu这边的各位,就像支持张镇长一样支持陈镇,尤其是常副镇长和赵副镇长两位,你们现在分管的工作非常重要啊,轻易不能撂挑子,好不好?” 陈刚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哪里听得出这里面的含义,还附和着说:“两位都是景书记的重托之人,千万要帮衬好我这匹老马啊!” “那是那是!” “一定一定!” 副书记升官,县委还在酝酿当中,决定由景明暂时总抓党务人事工作。于是书记办公会上,景明差不多真的是一言九鼎了,他马上提出各部门的干部配备,没有意外,赵红梅当人了党委办主任,报请县委批准,其余人员,都按照那天的小碰头会一一落实,一副皆大欢喜的局面。 ; 56、衙内们(上) (从数据来看,读者们好像一直抱着观望的态度,彼此都很纠结啊!)~~~~~~~~~~~~~~~~~~~~~~~~~~~~~~~~~~~~~~~~~~~~~~~~~~~~~~~~~~~~~~~~~~~~~~~~~~~~~~~~~~~~~~~~~~~ “景明、景明,老三!” 深秋时节,景明提着行李箱,穿着在鹤停从来不敢穿的风衣,玉树临风地站在京城站外四处张望,耳边听到清脆响亮的叫声,侧脸一看,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的大姐景心正朝自己走来。レ思路客レ景明心里一阵激动,露出笑容:“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你算老几啊还得全家出动接你不成?”景心假装轻蔑一笑。其实景明心里清楚,以姐姐的骄傲,天底下肯让她亲自跑来火车站接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一个了!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唉,不受重视啊!对了,新姐夫是谁?” “熊孩子你会不会说话?姐夫就姐夫呗,什么叫新姐夫?难道我是二婚?”少不得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子,景明赶紧缩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姐夫呢,快叫姐夫来救命!” “老三,好久不见,这嘴够油的哈!”爽朗的笑声响起,一个高大威武,身着中校军服的军人笔挺地朝自己走来,手里拿着串车钥匙,看来是停车去了。 没错,还是上一世那个,军委张家的老二,张文龙。上一世姐姐的丈夫,后来一直升任到西北军区副司令员,眼看就快要升中将的时候,因为乘坐直升飞机视察不幸坠毁遇难。那一世,他和姐姐景心感情很好,姐姐后来也一直没有再嫁。 不过这位姐夫却跟自己不怎么好。也许是他的军人作风容不得自己巧取豪夺花天酒地那一套吧,景明记得以后的十几年里,这个姐夫和自己格格不入互相不待见,现在看来,人家是对的! 但现在还没发展到那样,两家是世交,张文龙的爷爷说起来还是景明爷爷的老部下,张老爷子从八大军区司令员进入军委,全得景明爷爷扶持之力。张文龙其实比景心要大七八岁,本来谈不到一块儿的,这又是家里做主的结果。看来除了自己,家里其他人在这一世还是没有什么改变,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什么改变。 “二龙哥!原来是你啊?”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要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因为姐姐信里又没说,自己怎么能神机妙算呢。 “呵呵,小鼻涕虫都当镇党委书记了,不错不错!”张文龙郝然一笑,伸手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原来在军委这帮孩子里面,张文龙就是个神一样的存在,领着一帮半大小子在大院里占山为王呼啸成群,自任总司令,成天打打杀杀筑工事、晒地图、订作战计划,海陆空三军样样在行,典型的家学渊源。相比之下,那时候还留着鼻涕的景明他们只有眼巴巴地羡慕的份儿,连跟在人家后面跑的资格都没有,没办法,年龄相差十来岁,谁愿意带个小屁孩儿打仗玩儿? “唉哟你轻点,把我弟弟拍坏了你赔得起吗?”在旁边笑着看的景心心疼了,责怪张文龙道,赶紧给兄弟揉揉肩膀。 张文龙好像很怕景心,歉然说声“哦。” “哪有那么娇气?二龙哥你别听我姐的,要不是这大庭广众,我都想月兑了衣服让你看看咱这身肌肉,可不是当年哭着想让你带着玩的小鼻涕虫了!”景明笑道。 “好了,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了,走,回家!”景心一挥手,张文龙就来帮景明拿行李,景明连声推辞,自己提前行李跟着俩人朝车子走去。张文龙开来的车是一辆普通桑塔拉,也是普通牌照,很附和他后来几十年一贯保持的低调作风。 “景明,这车怎么样?”景心拉着景明坐在后座,笑嘻嘻地问。 “嗯,普通呗,能怎么样?不过比起我现在天天在镇里吃粗粮坐‘反帮皮鞋’,这就算是奢侈了。”景明自嘲地笑笑,原先在京城横着走的时候,桑塔拉让他小弟开都瞧不上,现在自己沦落到天天颠吉普的份儿,还有什么可挑眼的? “讨厌!”景心看出他的不屑,故作气恼地骂了一声。前面开车的张文龙笑道:“老三,一来就把你姐给得罪了吧?这可是她自己买的第一辆车!” “哦?你自己买的?”这就大不一样了,他知道姐姐有钱,没事还塞给自己,不过现在这车最少15万,算得上有些手笔了。 “是啊,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做跨国外贸生意,成富婆了!”张文龙淡淡笑着说。 景明呵呵一乐:“二龙哥,你不会是看中我姐的钱吧?” “我?呵呵,还真没瞧上。我都跟她说好多次了,咱们这种人家又不缺那俩钱花,生意做大了招眼,做小了累心不值当,劝她安分过ri子,她就是不听啊!”张文龙摇头叹气道。这还真是实话,景明虽然开玩笑,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景心不服气了:“你知道什么?别大男子主义好不好?跟你订婚可不是以后给你当保姆当家庭主妇,女人得有自己的事业你懂不懂?少拿部队那一套对付我,告诉你!”未婚妻一发威,张文龙还真有些怵,摇摇头不敢再接嘴。 景明看到她两口子那么和睦有情趣,更加开心,转而问起家里人的近况,景心笑道:“还不是老样子?那家里冷冷清清的,凑一起吃个饭还得跟看黄历似的。不过,呵呵·····”她神秘一笑:“他们没告诉你吧?老爸最近好像要调回京里了。” 景明心里一惊:“嗯,怎么回事?”他可比景心更在意这些事情。 “呵呵,好像是上面说了,考虑到老爸长期在地方工作,在内川也呆得差不多了,想让他回来,接人事部部长呢。”景心乐呵呵的,看来是觉得家里人聚在一起好得多,小女人,毕竟还是过ri子最要紧。 景明却凝神思索:“是老爸主动要求的?”按他的记忆,父亲应该是接任内川书记一职,又到了别的省转了一圈,后来才进的政治局,看来最终还是出了偏差。 “不是,听说是常委讨论安排的。”景心回答。 表面上看,父亲景红生如此调动好像没什么特别,似乎还赚了一笔。因为人事部长是兼中组部副部长的,而且是第一副部长。但实际情况是景红生在内川经营多年,政绩斐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年内就应该接任书记,下一步就可以调到其他省去任职,接着就进局里。 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最高圈子里已经成了共识,要问鼎核心,最少要在两个以上的省份有履历表才行。如果景洪生现在早早进了京,等熬到那帮人退下来,资历就太深了。有时候资历太深可不是好事,既招人忌,又有尾大不掉之嫌。 难道父亲将来就止步于政.治局了。是这个意思吗? 景心看景明一直出神,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也就没在说话。毕竟张文龙还没有最后成为景家女婿,话说深了不合适。 终于回到家里,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原来老妈方朝云还没下班,父亲还要等两天才回来。安顿完毕,景明知趣地把景心和张文龙推出家门,让他们ziyou活动,反正自己也不是客人,用不着他们陪。 看她两口子一走,景明马上拨通了景清的电话,景清还在上班,一听老三回来了,马上兴奋地连声答应他安排晚饭。 景明出门的时候,一辆金黄sè的法拉利摆在自家门口,发动机嗡嗡的,驾驶座钻出一个浑圆的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三哥,是我!嘻嘻!” “我cāo,是你小子,够sāo包的,开这么扎眼的车,不怕你爸打断你的腿?”景明一看,是人大财经委主任李卓明的儿子李一非,绰号小张飞,听了老二景清命令,专门来接他去吃饭。小张飞呵呵笑道:“没事,这是我借来开的,我爸抓不着我把柄,快上车!” 景明一上去,小张飞一轰油门,法拉利跟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景明还没坐稳,赶忙伸手抓住头顶把手骂道:“嘬死啊你!” “玩这车就是找这个感觉嘛,要不有什么意思?”李一非嘴上说着,手脚不停,瞬间飙出好远上了大路。只见他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左突右窜,如行云流水般不停地变换着方位,原本要半小时才到的京府第一楼,他十分钟就停在了门口。 服务生屁颠屁颠跑下来给俩人拉开车门,李一非钥匙一扔让服务生去停车,上来就搂着景明肩膀:“可想死我了哥哥,你说你这么一走,兄弟们心里都空落落的,那破地方有什么意思?还是回来兄弟们天天聚在一起,那多好啊!” “嗯,大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改天立个大旗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再夺了鸟位,这天下就是咱弟兄们的了!”景明笑道。 “呵呵,鸟位不敢夺,那不是跟自家老子过不去吗?不过这福还得享啊对不?今天兄弟们给你一个礼物,你瞧好吧!”李一非贱兮兮的笑道。 “什么礼物?”景明纳闷。 “天机不可泄露!”小张飞神秘一笑。 进了酒楼最大一个包间,满眼的金碧辉煌晃得景明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还没看清楚里面,一群人哇啦一声全冲上来抱住他,又喊又叫! ; 57、衙内大会(中) (今天收藏被小伙伴们取笑了,呜呜,好丢人!各位,给壮壮声势啊!别让老实丢人,老实够受欺负的了!)~~~~~~~~~~~~~~~~~~~~~~~~~~~~~~~~~~~~~~~~~~~~~~~~~~~~~~~~~~~~~~~~~~~~~~~~~~~~~~~~~~~~~~~~~~~~~~~~~~~~~~~~~~~~~~~~~~~~~~ 包房里除了景清,还有副总理方衡的孙子方定北、方定南;京城市委书记田昌明的孙子田勇;卫戍司令员黄卫华的儿子黄凯;总后参谋长马明的儿子马鹏飞等等七八个小伙伴。レ思路客レ 好久不见景明了,热情高涨,围着他又拍肩又打背的,搞得景明全身酸痛。只有景清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闹得差不多了才喊一声:“好了好了,拍散架了到你们家吃饭去。都坐下吧!”一个个才乐呵呵地好位子坐下。 在这圈人当中,景清和景明兄弟俩算比较大的,其他最小的要比景明小两三岁如李一非就是。景清看大家都落座了,笑道:“如今我们家老三是地方干部,难得进城一次,你们看今天这顿算谁给他接风啊?” “嗨,说这么多干嘛,老规矩!”田勇在旁边大声插嘴。 “对,对,就是老规矩!”其他人闹哄哄的答应。景清笑着点头,对景明说:“老三,喝什么?” “那还用问?威士忌兑茅台,三个最喜欢这个了!”小张飞举手高叫道。他这么一嗓子,全桌子的人都笑起来了,个个看着景明。景明恼羞成怒举起桌上的高脚玻璃杯作势要砸李一非:“小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李一非一吐舌头,赶紧闭嘴。 话说景明当年自持酒量了得,一次几个衙内斗酒,景明忽然出了个主意,要喝威士忌兑茅台。几个少爷也是无聊,轰然答应。赶紧就拿来几瓶威士忌一箱茅台放到桌上,等那酒才一下肚,个个愁眉苦脸,太他妈痛苦了,跟火烧似的。没人喝得下第二口。景明那时候好面子,愣是用威士忌兑茅台一个人干了三瓶,虽然到最后他自己醉倒了,可是看的所有人眼睛都直了,惊为天人! 后来他还残存一些理智,固执地拒绝任何人送,自己就回了家。可倒霉就倒霉在这儿,刚一到家门口,景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景家保姆刚刚开门,忽然吓得一声尖叫,把jing卫员都招了出来,景洪生和方朝云夫妇赶紧下楼一看,景家三少爷居然只穿了一条内裤,浑身**睡在门口,衣服全部理得整整齐齐垫在脑袋下面。原来是他走到家门口,终于完全丧失意识,把门口台阶当成了自己的床,月兑了衣服就睡着了。 得亏是大热天,没做下什么病。但也把景红生气得够呛,狠狠教训一顿不说,把他的小伙伴们全都弄来大骂了一遍,于是整个京城衙内圈子全知道了景三少爷还闹过这么一回大笑话。 今天小张飞一提起,景明能不恼羞成怒吗?作势就要打他。 可是李一非既然提起,就总有不怕事大的,方家兄弟乐呵呵地问:“怎么样,今天还敢来一顿不?” 景明久居乡村,天天喝农家米酒,嘴里早就要淡出鸟来,听有人挑衅,眉毛一扬:“好啊,让你俩兄弟,你们轮流喝,我一人一杯!” “好,痛快!”田勇大声叫好:“还是三哥爽,拿酒来!”他一声令下,早已伺候在旁边的服务生连忙点头答应一声,小跑着去取酒。这里是他们的据点之一,当然没话说。 说归说,等看着那威士忌兑进了茅台酒,颜sè渐渐变得像清尿一样,一个个心里都开始打起退堂鼓来,方定南更是后悔不跌,原以为这货必定惊弓之鸟,谁知他偏向虎山行玩真的:“呵呵,那个老三,别倒了,就这一瓶大家匀着喝下去意思意思算了!”他忙软语求道。 “别啊,你们天天在京城风流快活,老子一个人穷山恶水的,难得放开喝一次,必须陪我整!”他在鹤停压抑惨了,今天才得放开。 “好吧!”大家愁眉苦脸看他把六瓶威士忌和六瓶茅台混合在一起,妈的,整整十二瓶酒啊,糟蹋钱是小事,这几个人喝完了还出得去吗?只见景明吩咐服务生:“全都倒满!”然后自己先端起高脚酒杯:“弟兄们,干!” 吓得在场酒量最小,年纪却最大的计委副主任李天华的儿子李向阳一哆嗦,咧嘴笑道:“老三,再等等,菜还没上呢!”景明笑道:“上什么菜?先喝着啊,兄弟我在乡下跟村民喝酒,从来都是还没上菜就先放倒一半,今天给我接风,都听我的,干了!”说完一口把满满一杯子混合型、将近二两酒全倒进脖子里,完了砸吧砸吧嘴看着大家:“谁不喝?” 额,都喝了吧。众人只好端起酒,有些爽快如田勇、李一非,有些愁眉苦脸如李向阳方定南,死活慢慢把酒咽了下去,赶紧投降:“我错了老三,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看得景明哈哈大笑,这才同意等上菜了再喝,但是酒不能换。 一会儿菜上来,大家努力相劝之下,景明这才同意每次倒小半杯慢慢喝着。这些人把那怪味酒倒在嘴里,也不知有多难受。皱着眉头喝了几圈,田勇忽然想起来,问黄凯:“给三哥的礼物呢?” 黄凯一听,赶紧看看手表:“呵呵,应该到了!” 话音未落,只见包间的门打开,又进来一个衙内,黄凯的弟弟黄荣大步进来,老远就叫“三哥”,身边还跟着个婷婷袅袅的女人。景明定睛一看,是最近京城文艺圈名声最响的歌手谢菲。顿时哭笑不得,扭头看向景清,意思说你们就是弄了这么个人给我的礼物是吧?景清也耸肩诧异,表示不知道。 谢菲原来是南方人,人长得漂亮,野xing又足,歌也还过得去。在家一心想当大明星,熊着胆子一个人来京城发展。闯京城哪有那么容易?吃喝没着落不说,还每天被一些街头混混之类的sāo扰。好不容易到一家小酒吧驻唱,来捧场的都是当地一些所谓的街头老大之类。谢菲既不厌其烦,又不敢得罪,离开了酒吧,饭还没着落呢,只有每天忍受他们的调戏。 恰巧有一次景明和黄荣俩人吃饱了撑的,晃晃悠悠半醉半醒来到这家野酒吧,刚一坐下谢菲就上了台。一首歌唱完,声音倒是不怎么样,可是聚光灯下脸蛋颇为诱人。景明酒醉哄哄大声叫好还让老板送花。他声音太大太嚣张,惹恼了下面坐着的那帮混混,骂一句这他妈是哪根葱啊?从哪儿钻出来的? 景明都没听清,黄荣已经一酒瓶子飞了过去。混混们马上拔出刀子慢慢站起朝他们走过来,顿时吓得酒吧里一阵大乱。本来两个醉鬼是干不过那些混混的,架不住他俩后面都有家里安排的jing卫员跟着呢。还全是中 央jing卫团一等一的好手,冲进来三两下就把那帮人全部放倒。景明斜着眼睛看着那帮混混:“大爷我是哪儿钻出来的瞧明白了吧?”说完手一招,示意被吓傻了还站在台上的谢菲下来。 谢菲是个有心计的,一看景明这气派,知道找到了个靠山,马上小鸟依人过来守在景明身边。就这么莫名其妙,谢菲就跟了景明。其实当时景明也就是玩玩而已,没把这个当回事。但他有个脾气,凡是跟自己有过来往的女人,一律照顾。没过几天他就给谢菲联系了一家录音棚,谢菲这才算一脚踏进了文艺圈。现在三四年过去,谢菲成了京城文艺圈里面出了名的美女,号称歌手里长得最好的!头牌! 话说也有两三年没见面了,按景明以前的脾气,这早就算是断了,大家都不认真。可今天人来都来了,总不能给赶出去吧,心里暗暗责怪黄家兄弟多事,脸上却还带着笑意:“你怎么来了?” “好久都不见了,人家想你嘛!老跟黄哥他们打听你,听说你今天要来,有个电视节目我都没去录呢,赶紧来看看你!”谢菲情意绵绵地坐在他身边,紧紧地靠着。周围那几个饿鬼早都笑了,话说大家都是兄弟,这江湖义气还是要讲讲的,朋友的女人,他们绝不碰。是以虽然谢菲号称第一美女歌手,他们几个都愣是没去打主意。而且,有了景明这段露水姻缘,谢菲的确少了许多人的无赖纠缠,论情分论恩德,谢菲对景明心怀感激并不为过。 “呵呵,老三,今天本来要给你安排个新鲜的,又怕你跟上次一样假模假式,只好把老朋友请出来招待你了。现在你有人陪了,弟兄们也不客气了!”黄凯说话荤素不忌,根本不管谢菲听了作何感想。他嘿嘿一乐,轻轻拍掌,门再次打开,乌央一下进来七八个女孩子,莺莺燕燕青chun火辣,好家伙,原来他们早就打好了埋伏。 酒桌上有了女人,气氛更嗨起来,那些女孩儿们争先恐后跟着自己的临时男朋友向景明敬酒,景明知道这些女孩绝不会是风尘打滚那种,也就放下忌讳,一一周旋。谢菲则小心翼翼服侍在他身边,体贴入微。景明旷夫ri久,其实早都有些憋不住了,趁着今天高兴,也就把那些清规戒律暂时抛在脑后,痛快一次。 正闹得欢实,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哈哈:“是谁那么大面子,让我们谢小姐节目都不录了,专门跑来陪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