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皇》 楔子 「快逃呀!太阳帝国快崩塌了……公主,求别再迟疑了,随属下们离开吧!不能亡于黑暗之中,是我们唯一的光芒……」 数名死忠的侍卫围绕着一位浑身金色光芒四射的女子苦苦恳求,双膝跪地一脸忧色,不为一己生命担忧,只为眼前踌躇不已的身影感到忧心忡忡。 谁都不愿千秋万世的基业毁于一旦,数以千万的子民在烈火里焚烧,可他们只求起保全皇室最后一条血脉。 太阳帝国存在地球已有一万三千六百余年,历代君王皆英明神武,受到人民的崇拜与敬畏,掌管与太阳一般的神秘力量,使得四海升平,人人得以丰衣足食,无忧无意地守护着共同拥有的上地。 但是,太阳的光芒总会被黑暗遮蔽。 那始终虎视眈眈的外敌,企图以邪恶力量夺取黄金城隐藏万年的毁天能源,终于逮到机会了。 一直以来,黑暗世界之王觊觎太阳帝国首都黄金城源源不绝的光亮与今万物生生不息的温暖,他亟欲想占为己有,以太阳力量掌控十界,成为唯一的王。 只是固若金汤的黄金城由一层金芒包围着,任何心存不轨的异教徒若想闯入,金色的光芒都会先一步将擅入者弹向千里之外,不容外人亵渎这座黄金城堡,除非有皇室中人亲自将人带入…… 「不要再犹豫了,公主,请听从我们的哀求吧!帝国不能失去继承者,请为国家三思而行,的生命并不是个人所有……」 不属于她吗? 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美目黯淡的扫视烽烟四起的土地,尸横遍野,那些一心爱戴她的善良平民,如今已了无生息。 原来她的力量是如此薄弱,连匍匐在她脚底下的侍女也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咽下最后一口气。 身为黄金公主的她本该以己身护卫信任她的子民,这是她一出生被赋予的天命,因为她是未来的王者。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睁大一双迷惘的眼,为无辜死伤的生命痛彻心扉。 王兄呀王兄,这是你要的结局吗? 宿命是不可更改的,王位真有那么重要,让你宁可手足相残?而引妖女入城毁掉万年基业,大概是你始料未及的。 国亡城破何以为王,太阳的光芒不会为背叛者绽放。 手握着发光的太阳剑,她眼中只看见剑身不断淌流的鲜血,那是她至亲至爱破胸流出的叛逆之血。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有负父皇母后以及众子民的期望,这场浩劫不该发生。 「公主,请勿再拖延了,听属下们一声劝,已经尽力了不要自责,国家的毁灭不是的责任……喔!不,公主,不能这么做……不可以……」 不能吗? 响应那惊惶失措的笑脸灿烂如初升的朝阳,彷佛释放所有苦难回归最初的宁静,那双曾令神、鬼、魔贪恋的眸子迸射出无比的决心。 她高举起双手指向太阳的方向,身影那间笼罩在教人睁不开眼的金光中。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什么不能做,她是黄金城的主人,只有她能决定这座黄金铸成的城堡存亡与否。 「伟大的太阳之神呀!我是黄金城的黄金公主莎茵凯诺,我誓死以己身守护我的黄金城,请将你的力量赐予我吧!让太阳光芒永远照拂黄金城……」 一道闪电般光芒直射她高举的剑尖,轰然一声,美丽似太阳的女子开始分化,一点一滴地融入刺目阳光中,伸展开来的身体恍如张开的黄金巨网,层层地包住她所深爱的黄金城。 以身殉城是她的选择。 顷刻间,这一个帝王之后渐成缈雾,消失在臣民悲痛呼唤声中。 「公主」 熊熊烈火在中堂燃烧焰炽,拄着蛇头龙身拐杖的老妇一脸悲怆地红了眼眶,白发迅速枯干裂丝,垂散如小蛇不再有任何生机。 预言果然成真了。 「请让臣子跟随公主化为灰尘吧!万能的大祭师。」 「你……」望着出类拔萃的死忠卫将,泪盈满眶的大祭师有无限感慨,城破国亡,侍主之臣也不愿苟活。 「请大祭师成全。」 「不后悔吗?」 坚定的眼神中只有至死不悔的忠贞。「生为卫士,死为忠魂。」 「唉!罢了,想去就去吧!」她指指庭中燃烧的烈焰。「公主的魂魄不死,你要随她轮回,或要世世代代为守护她而化身炎鬼?」 高大的将领没二话的选择后者,毅然决然的走入焰海中任大火吞没。 炎鬼生、帝国灭,大祭师的一生随黄金城湮没在荒草漫漫的寂寥中,再无人窥其神秘力量,终至沉寂。 第一章 「嘻……嘻……来玩嘛!来陪我玩……输了要当鬼……嘻……小皮球,香蕉油,满地开花二十一……嘻嘻……别跑哟!天涯海角我都会在身边……嘻……我们永远永远不分开,当一辈子好朋友。」 那听起来像童稚间的友谊坚贞不移,两小无猜玩着躲躲猫,相约当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和乐融融的打勾勾盖手印,左脚右脚齐步走。 昏暗的角落射出两道慑人青光,小女孩的笑声无所不在地在四周响起,带着一丝诡异。 紧闭门窗的屋内流动着莫名的气流,低叩低叩的足音细如猫行,回荡在连呼吸都显得沉重的寂静中特别清晰。 惊悚的喘息声是唯一的配乐,不间歇的嘻笑声似在追赶…… 不,或者该说是在玩游戏较恰当。 一场残酷又惊心的死亡游戏。 「不要走啦!很久没人陪我玩……嘻……来,来呀!我们来玩跳房子……嘻……先还是我先……剪刀、石头、布……」 腾空的小人儿不到五十公分身高,咧开的桃红色小嘴看来十分讨喜,红通通的双颊染上鲜血的颜色,一步步朝畏缩的小主人靠近。 它是可爱而充满喜气的中国娃娃,一袭凤冠霞帔的新嫁衣显得多喜气,若非狰狞的凤眸露出嗜血邪光,相信它会是所有小朋友的最爱。 可是,它却有了生命。 「不……不要再过来…………走开……呜……我不要跟玩,快走开啦!呜……妈咪!我要妈咪……」 妈咪在哪里?小雯好怕,娃娃要来捉我……七岁大的小女孩拚命将脚往内缩,沉闷的大衣柜里有无数黑影晃动,吓得她连哭声都断断续续,细碎如蚊地几无声息。 她不敢将头探出去看,蜷曲的身子微微抖动,满睑泪水地低声抽泣,希望娃娃赶快消失,她不要陪它玩好恐怖好恐怖的游戏。 妈咪,妈咪,我不要那个娃娃了,快把它拿走。 「想丢弃我……嘻……嘻……你们人类太不懂事了……快出来陪我玩,嘻嘻……不然我要生气了……」 银铃般笑声如魔音穿脑不断接近,眼球骨碌地转动着,阴森泛寒地微吊。 「走开,走开,我讨厌,不是我的洋娃娃,是讨厌鬼,我最讨厌……呜……坏娃娃走开……我只要妈咪……」 「说讨厌我……」童稚的清脆声忽转为少女的哀怨声,黑色瞳仁中流动妖异色彩。「怎么可以讨厌我,我最喜欢和人类小孩玩,我好寂寞,呵……不乖的小孩子会受惩罚。」 「不……走开……才是坏小孩,妈咪会打屁股……呜!走啦!我不要当的朋友……」 小孩的哭声呜咽,应和着近乎尖锐的凄厉笑声。 「小雯,不知道这是小孩子的游戏吗?大人不能参加喔!我要来找了。」 小孩子的灵魂最纯洁了,可以陪它玩好久好久,它不用一直寂寞的守着破旧的玩偶身躯,饿了几百年的胃终于有新鲜生灵可填。 甜美的气息离得好近好近,它就快找到她了。 倏地迸放出幽冷眸光,新娘人偶举起小木手一指,笑咪咪的眼都弯了。 砰!衣柜的门由两边拉开,露出惊惶不已的恐惧小脸,尖叫声立起。 「嘻!找到了,换当鬼。」它要躲哪里好呢? 新娘人偶的身躯飘浮在小女孩头顶,两只小小的手正伸向她脉搏跳动的颈项,晶亮的眸子闪着兴奋,细细白白的脖子在呼唤它。 只要一下子就有同伴了,他们要一起荡秋千、玩办家家酒,它不要再当新娘了,这次换人当当看,它要飞向天空捉知了。 嘻!嘻!嘻!没人阻止得了它,它不是人,也不是鬼,它是寄生人偶体内的小魔怪,最喜欢和小女生玩。 正当它得意地想取走小女孩的灵魂时,一道清冷的女音平空乍起,淡紫的光芒轻拂而过 「不行喔!小笨偶,欺负小朋友可是会引来烈火焚身,你不想被烧成一堆灰烬吧!」 「谁?」好强的灵力,是谁敢破坏它的游戏? 新娘人偶生气的甩熄袖口的冷火,飘高身体俯视敢与它为敌的人类。 「道行不高千万别出来丢人现眼,有损黑暗帝国的颜面。」可惜了,这个人偶雕功十分精美,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 淡而不剌目的柔光由窗口扬散开来,一名笑容可掬的清灵女子踏着月光而入,静坐窗旁方桌不露锋芒,手中把玩着刚由院子摘下的沾露云昙。 人生如昙,灿烂只在一瞬间。 「是谁?我不喜欢跟玩。」新娘人偶发出小女孩的赌气稚音,让人听来以为它只有三、四岁。 紫愿笑着轻闻甜而不腻的花香。「我也不喜欢玩游戏,你太久没和同类往来了,所以不知道我最爱收集妖魔鬼怪当玩具。」 柔美的眼珠子一转,哭泣的小女孩忽然浮了起来,像是有人抱着她走过房间,轻轻地落在一对焦急的年轻夫妇怀中。 新娘人偶见状欲伸手阻拦,孰料突有一股暗流将它撞退好几步,让它全身发麻犹如遭遇电击。 「是降魔师?!」微带惊讶的稚音陡地阴沉,凄呜地发出不属于人的妖魅冷音。 「不,你错看我了,我怎会是不入流的降魔师,我只是闲得发慌的无聊人,想捉几只小魔怪解解闷,人间的生活实在太无趣。」让她不得不找些新鲜事做做。 人要是太聪明容易自寻烦恼,偏她自幼聪明过人,才智高过一般人,因此不忍心夺人饭碗地自创独门行业,既可平衡失业率又能满足自身贪玩的习性。 贴心如她,绝对不会忘掉那几个纯纯的小弟小妹,挂羊头卖拘肉的生意也得找个跑堂的,「年幼无知」的他们最好拐了,三两句话就可以把他们唬得一楞一楞的。 不是她无长姊风范,带着他们闪避继承家业的重责,而是现成的人才不用未免太对不起自己,既然他们都非常「乐意」而且毫无怨言,这门稳赚不赔的生意当然是自己人来接,肥水哪能流进外人田。 紫愿的眉头皱了一下,一想到家里那群鬼灵精怪她就头痛,「四分院侦探所」的招牌说不定真要重新订做。 「滚开,不要妨碍我和小雯玩,把她还给我。」发丝散开如网,新娘人偶的身上流窜着冷厉寒气。 「小雯不是你的,她有权拒绝和你玩。」纤指轻弹,一片白色昙片阻止了它的前进。 「和我作对的人类都沉入幽冥古井,也想来陪我玩吗?」它讨厌大人,他们太污浊了。 不过她不同,她的气很干净,像炫目的阳光,它可以破例让她进入它的世界。 「玩?」挑起眉,紫愿笑得一脸无害地以昙花扫面。「你一定不知道玩的最高意境,这等小把戏真教人痛心呀!」 「痛心?」 「越玩越低级,越玩越不济,一代不如一代,寄身玩偶的你居然完全不懂得觉悟,我替你感到惋惜。」能收就收,不能收便毁了。 她没有苍生皆有灵的慈悲心,能收为己用便留,反之则除去,存亡与否在她一念之间。 「敢嘲笑我?!」面容狰狞的新娘人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十数支冰刀。 岂料冰刀将近至紫愿身体的那,一道无形的墙升起,挡住那寒冽的冷锋。 「啧!啧!啧!就说你功夫不到家偏要献丑,除了吓吓小孩子还能有多大作为,你确定要继续跟我玩?」她不赶时间,坐下来喝口茶歇歇脚也不错。 伤她不着的新娘人偶气恼在心,它从未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起的黑眸尽是不服输的冷光,阴森骇人得让周遭更显冰冷。 昏暗是它唯一的掩护,它在阴暗处思索着应对方法,不甘心放走好不容易到手的小女孩。 好寂寞、好寂寞,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生魂陪它仍觉得寂寞?它要把小女孩带入它的世界陪它玩,有更多的魂体陪伴,它就不会寂寞了。 阴恻恻的笑脸扬起,它疾如闪电地攻向紫愿,却在接近她身侧之际突地消失,继而出现在搂着小女孩的夫妇身后。 这一招使得阴险,它笑声低呜似在炫耀,小小的手心分别放在年轻夫妇头顶,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它立即取其性命。 它只是想要有人陪不行吗?谁都不可以阻止它。 「不错、不错,木头脑袋里还有点智能,我好象有点小看了你。」紫愿依然笑得一副若无其事样,还鼓掌叫好。 吓得脸发白的夫妻俩腿部软了,浑身如秋风中的落叶直抖,紧抱着怀中的女儿冒冷汗,以为这下一家三口全死定了。 为什么明明占了上风,它却感到死期将至?「你们一个也别想走,都来陪我吧!」 「走?」紫愿手一摆表示无异议,「我是很想到你家逛逛,不过你得先说服我家鬼的同意。」 「什么鬼……」话还没说完,它感受到一股沉厚的力量燃烧着它的背。 最怕火的木偶完全没有招架能力,只觉这一掌袭来有如烈焰,灼得它一身热烫不已,如千万只火虫欲蚀尽身躯地四处窜动。 在新娘人偶起火燃烧之际,一道黑色影子由它腹部窜出,惊惶失措地找寻庇荫之所。 寄身的人偶若不在了,它的功力将会大为减半,人偶是它通往黑暗世界的唯一管道,即使它一直贪恋人间的快乐。 「烧了我的身体,害我无家可归,太可恨了……」它绝不放过她……啊!那是……那是…… 炎鬼?! 瞧见它惊骇的表情,了然在心的紫愿扬起唇一笑。「你要乖乖的跟我走呢,还是宁愿他一口吞了你?」 「你……你们……是黄金公……啊!」王要寻找的活钥匙。 两眼大张,来不及传递出讯息的黑影顿然消音,一剑穿心划出个大口,它龟裂后化成粉末扬散一地,有如烟囱扫出的新灰。 风一吹,一切归于平静。 *** *** *** *** *** *** *** ***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的大恩大德,要不是及时伸出援手,我女儿就被人偶娃娃带走了。」 「不用客气,记得把余款汇进四分院侦探所的帐号,我家微笑妹妹最爱数钱了。」 「嗄?!」 两张怔住的脸孔来不及挽留潇洒离去的人儿,紫愿手一摆当作是道别,人与人的缘分不需要太长,过眼即忘是最好,省得日后相逢还得费事的打招呼,拚命思索曾在哪打过照面。 遗传这玩意真是不可思议,有人眼肖父亲眉似母,生活习惯因长年相处而雷同,你像我、我像你不怎么稀奇,毕竟基因和环境仍有理可循。 但见鬼的特异功能就罕见了,不是人人都有颗强壮的心脏能承受这份殊荣。 紫愿已记不得何时开始接触一般人肉眼看不见的鬼魅,打小她便能看见在周遭走动的无头鬼,以及吊死鬼、横死街头四肢不全的孤魂野鬼,没人告诉她那就是鬼,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人,只是长得怪异些,而且用飘的。 直到她五岁那年,怕鬼的上官叔叔在她介绍她的「朋友」给他认识后昏倒,她才明白何谓人鬼殊途,阴阳有别,鬼是不可以随便带回家当人养的。 从那时起,她对鬼魅有了无比兴趣,不以为惧反而乐于亲近,利用自己过人的智商进行研究,比较出人与鬼的不同点。 发现自己拥有御鬼能力是在她小学六年级时候,那时她不喜欢班上一个老仗着家中有钱欺负同学的女生,一时兴起命令死去多年的工友伯伯掐她的脖子。 没想到这一掐倒让她掐出兴味来了,欲罢不能地展开源氏计划,暗中磨练小四、小三的表弟表妹们,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下习惯和鬼相处,并进一步地学会控鬼的本事。 如她所预料的一般,这几个怕接掌上一代事业的表弟表妹不想与自由绝交,在她提供适当的庇护所后纷纷投诚,也不管其中是否有诡计或阴谋,能逃一时是一时,谁愿意回去送死。 于是,四分院侦探所成立了。 「公主,不该和魔物有所接触,们污浊而卑劣。」而圣洁如朝阳,光芒灼灼。 斜眸一视,紫愿淘气地扬唇一逗,「不和小魔怪打交道,难道你要我和鬼翻云覆雨?」 「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太阳之女,岂可与俗物相提并论。」炎鬼强抑的冷音微带责怪,态度一如千百年前恭敬不阿。 真无趣,死板板的个性不知像谁。「说过多少次别叫我公主,为什么总是不听?」 一板一眼不知变通,二加二只会是四没有其它的答案,竹子长不直便不是竹,他会拿来当柴烧。 跟在她身边多年多多少少也该学点风趣、阴险狡诈,将他人玩弄股掌之中仍受人崇敬,不用多费劲便有死忠志士跑腿。 但他跟颗石头没两样,死心眼得教人气馁,亏她一心一意要将他改造成冷面笑匠好自我取悦,没想到她能八面玲珑地安排每一个人,唯独移不动这颗栽在土里的巨石。 活了二十七年,他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一个不被她算计的,想来倒有几分汗颜,她的功力大不如前了。 不过人定胜天,总有一天他非臣服于她不可,她不接受失败的污点,那就像芒刺在背般时时扎着。 「公主是臣子的主人,臣不敢造次。」公主就是公主,没有第二种称谓。 紫愿弹弹指头朝他一勾手。「你想我早点沦落魔掌就继续叫我公主吧!我的命可是非常值钱的。」 「公主……」属下会誓死保护公主。但他没机会说出底下这句话。 「我晓得你很想解脱,这样一世一世的守护我很辛苦,你八成累了吧!想早日轮回转世过自己的日子。」她一副很能体谅的表情道。 「公主,我……」他的忠诚天地可鉴,绝无二志。 「别再委屈自己了,七、八百岁的老头子也该有个家,是我拖累了你,才让你生生世世徘徊在时间洪流之中,我真是罪该万死呀!」嗯!好香的味道,谁家在炖牛肉? 抚抚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公主……」炎鬼焦急地要辩解,神情惶惶不安但不失刚毅。 看忠心的他急欲解释的态度,毫无愧色的紫愿感慨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会被四方魔物撕扯入肚,爱叫公主尽管叫,哪天我死得凄惨,我也绝不会回来向你索魂,我相信你不是故意向世人召告我是谁。」 急昏头的高大身影终于听出一丝端倪,神色一臭的沉下脸,耳中的声声良言分明是在抱怨,她又故技重施的要他难受。 以前侍奉的公主高贵典稚,清艳知礼,对下属虽宽厚但严守分际,与生俱来皇家的尊傲气度每每教人不敢直视,视线只敢落于五体之下。 可经过轮回再轮回的公主已不复当年的尊贵,即使世代出生于富裕人家,但个性越来越平易近人,甚至到现在会以捉弄他为生平一大乐事。 他实在不懂,公主为何无复国意愿,以她现今的能力足以担当大任,欲恢复昔日的太阳帝国并非难事。 「主人,非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指出我的错误吗?」他早该明了她体内的恶作剧因子有多蓬勃。 啊!被他看穿了。「炎鬼,你让我有很深的挫折感,你肯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吗?」 就算不是他也别想抽腿,这么有趣的挑战她怎能放过,不把他训练得像个人,她绝不罢休。 「主人,正在质疑臣子的能力。」表情愤怒,炎鬼身后的火焰冒起三丈。 哇!好象真惹毛他了。古板的人一发火通常很难摆平:「你瞧,有飞碟。」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主人,离童年已经很远了。」 「你……」呃,是有点令人脸红,太不入流的把戏。「炎鬼,你不曾后悔错过投胎的机会吗?」 尤其在她可以帮忙的情况下,拥有肉身比虚无缥缈的魂魄实在多了。 「如果我早知道主人会变成如此随兴,也许就不会有炎鬼的存在。」但他从未后悔过,保护公主是他的使命。 怔了一下,紫愿开怀的大笑,毫无淑女风范。「炎鬼,你好可爱喔!」 额头青筋微微浮动,不发一语的炎鬼咬紧牙根忍受不名誉的耻笑,堂堂的帝国将领只接受威武之类的赞扬,绝不屈就可爱一词。 阳光轻柔的照射,带来一丝丝热气,红得教人想踹一脚的太阳高挂朗朗晴空,丝毫不见云气地改变台湾四季不分的气候。 一只小云雀低空掠过,在繁华的大都市里实属罕见,一人一鬼并末察觉雀影大得离奇,好象窥探又似等候什么地来来回回地盘桓着。 蓦然,一道冷气流让周遭的空气变得不寻常。 这风来得诡谲,透着令人不舒服的沉闷压力,彷佛天空即将压了下来。 「炎鬼,去查查是何物大摇大摆的来到人间。」居然漠视十界律法,公然逆天。 「是,主人。」身形倏地消失,奉命而去的炎鬼不曾迟疑。 他刚离开不久,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忽然飘来几片乌云,慢慢地拢靠成一片巨大的黑幕,由西边逆风地飘向东边,逐渐遮蔽太阳光芒,像是在掩盖一件见不得人的丑行。 向前走了几步的紫愿微起眼,眺望远处不断逼近的黑云。 这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雷雨,她已预见雨势会如何磅,非一般人承受得起。 聪明的人会及早找个舒适的地方躲雨,雷电无情无从辨别善恶,轰隆一声雷霆起,不等百年已归阴,任谁也躲避不了, 「糟了,炎鬼。」他有危险! 这是一个陷阱。隆隆的第一道响雷落在远方,却一击击中她清明灵台。 火惧水,雷雨声震耳欲聋,再大的火焰终将熄灭。 是谁故意设下这个天衣无缝的网让他们自动走走网中?她早该看出那云来得太离奇,彷佛蓄意接近,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 能唤得动雷神造雨者绝非池中之物,实力不容小觎,她该进还是退? 紫愿犹豫不决之际,第一滴雨珠已落在发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密如针林的大雨已然倾盆落下,她不容多想的必须召回炎鬼。 但是雨势实在太大了,再加上雷声不断,她的力量无法传至她想召唤的对象,更或者是受召唤者能力已失,难以响应召唤者的呼唤,火的力量会被雨吞没,形同受困浅滩的虾蟹,明知湖岸近在眼前却永远也到不了。 向来沉着的心第一次有了不安,从七岁起遇着前来寻主的炎鬼,他们心意一直是相通的,只要她在心中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他就会立即出现她面前,不曾有过任何迟延。 现在她竟然听不见他的响应,是雷声的作祟还是他真出了事? 「炎鬼,你要先保住自己,勿为我挂念,我比你更懂得生存之道,勿急、勿躁,用心聆听,我就在你身边不远处,你听见了吗?」 关心之词由心送出,她相信他一定收得到,只是无力回答。 滂沱大雨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淋湿了紫愿,她面带微笑,不因这场狂风骤雨而有所动摇,恍若无事人的任由大雨打。 她的表情冷静而自然,有如走在细细的阳光雨之下平添诗意,透心的凉意打不倒她坚定的意志。 她在等着,等待故布疑阵的人出现。 或者不是人。 是魔,是妖,还是精怪? 耐心刚好是她少数的美德之一,为探求真相,她可以忍受狂风暴雨拍红细致肌肤,视线由清晰变模糊。 「愚蠢的女人,以为以人类单薄的身子能抵抗得了大自然的力量吗?」 低冷的声音来自身后,紫愿讶然的回过身,难以置信有人近身她却未曾发觉,传承自母亲的武术似乎是白练了。 「你是谁?」 冷嗤声一起。「还不配问我的名字,低等的人类。」她甚至矮小到不及他肩膀。 「人类虽低等却及不上你的面容丑恶,这场雨下得可真热闹。」伸长双手捧雨一饮,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她连生死都不怕,何惧魑魅魍魉。 「很大胆,敢如此蔑视我。」揭开黑色大斗篷,他召来巨蛇为自个挡雨。 「你……」如玉美瞳蓦地瞠大,为他过于出色的五官感到讶异。 他不是人也非妖物,他的等级更高,那双比黑夜更深的黑瞳冷得骇人,她看不到希望。 「皇。」 第二章 皇,暗世界的主宰。 他来自人心最丑陋的阴暗处,邪恶力量的汇集所,举凡神、魔、妖、精所不要的子民皆由他一人掌控,统领成千上万的坏邪生命吸取人性最精华的一切。 他没有心,空荡荡的胸口是一片虚无,千百年前他一颗纯净的心已被丢入恶龙潭中,沉在深不见底的黑水之下。 父杀母,残害手足,软禁无法独自生存的异母妹妹,乱伦之下的血液中有着疯狂基因,他谁都不爱地只想毁灭光明,唯有黑暗才是万恶丛生的渊薮, 孤独地来去从不知寂寞为何物,他以杀戮为生,乐见血溅四方,骨子里的残酷令万民惊悚,独裁、自我,狂魅冷绝得不容许任何人或物接近他心的位置。 即使无心。 一个掌权者的野心不外乎是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也不例外的步上强权君王的后尘,小小的暗之城待得不耐烦了,他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并吞十界,成为唯一的真王。 传言太阳神之钥可以开启毁天灭地的神奇力量,拥有者等于拥有无穷尽的力量,漫游宇海任意畅行,时间与空间将不存在。 而欲得太阳神之钥先得太阳之女。 谁都想出头,谁都想成为万物之主,金字塔顶端的殊荣却只容一人独享,可雄霸天下的野心不分种族,一有机会必全力以赴。 但是难在难得黄金女。 「哦!王,你好强壮……嗯,我还要……噢!不要停……我的身体好似有一把火在烧……我快受不了……求你……快……快一点……我要爆炸了……」 「敢命令我?」 覆于上方的男子蓦地停下动作,表情冷厉地捉捏硕大胸房,见血的腥膻引发性的贪欲,交合的两人紧紧胶着在一起。 情欲难以控制,尤其在濒临高潮之际,即将冲上顶点的极乐硬生生的打住,那种不得满足的饥渴比死还难受,而他却毫不在乎身下频频呻吟的女人,彷佛他的欲望随时可以终止,不受任何因素影响。 此刻,他是冷酷的,玩弄性也掌控性,视娇艳妖娆的肉体为发泄用的玩偶,他高兴停就停,不去理会身下的身躯是如何激情难耐。 「不,艳姬不敢,求王施舍一点恩泽,别再折磨艳姬……艳姬需要王的抚慰……求你……」 一再的恳求以期获得恩宠,女子艳如桃李的脸颊满布因激烈性爱而生的淋漓汗水,绷紧的肌肤似血一般鲜艳,曲意求欢, 男子精瘦的身子在她卑微的乞怜下再次动作,强劲有力的冲撞女性最柔软的部位。 她吃痛的弓起腰身迎向那凌厉的撞击,整个身体好象要被撕裂开一样,却带给她既兴奋又刺激的欢愉,她在痛苦中达到美妙的释放。 「狐姬。」他不餍足地又召唤了一名侍妾。 一名红发美女摇曳生姿地走来,赤裸的雪白胴体未着寸缕,面带倾恋神色在他身旁躺下。 一如以往的狂烈交欢令狐姬感到无比得意,王的再一次临幸等于多给她一次受孕的机会,谁能生下王的子嗣便能成为王妃。 暗之城的女人莫不以上皇的床为荣,使尽办法也要求得一夕欢爱,就算不得宠也无妨,王的勇猛足以令她们一生难忘,欲仙欲死的甘为欲婢。 「媚姬。」 「是的,王,换媚姬来服侍你。」 踢走虚软的狐族极品美人,一脸妖艳的花精媚术全施的蛊惑眼前的男人,意图成为他今晚最后一个女人。 争第一,也争终了,谁受的宠幸最多谁就占了上风,后宫的美女何止千百,不使出浑身解数哪能脱颖而出,获得专宠。 在众多投怀送抱的妖媚女子之中,以艳姬、狐姬、媚姬最得皇宠爱,每回皇有生理上的需要总会召其一与之欢爱。 人的欲望有多强烈他的性欲便有多强,日以继夜地挑战欲望的极限,即使最高纪录曾与三十多名女宠交欢,但他的欲望却从没有满足过。 不过同时召唤三姬伺候却是头一回,三人尽心尽力的服侍仍末获得他一声赞扬,一旁等候差遣的仆役有些惶恐,不知未尽兴的主子是否会加罪于他们。 上回有位人类女孩服侍得王不畅快,哭哭啼啼的悲伤处女之身惨遭蹂躏,双腿的血渍未干已被撕成两半,两眼圆睁不相信发生在己身的事,拖了十几分钟才气绝身亡,末了,尸身还被众邪物分食而光。 王的脾气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明明众美环侍仍不满意,手一扬轻取数条性命是常有的事,常令一干仆役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沦为腹中物的会是自己。 「王,你的心情不好吗?让艳姬再服侍你一回吧!」不让其它姊妹专美于前,体力刚恢复的魔界美女媚笑地依偎。 「不,还是让狐姬来陪王,人家好想要王的强壮身体。」哼!这魔女休想抢去王的注意力,魅惑众生可是狐族与生俱来的本能。 「王,媚姬不累,你让我好好为你舒舒筋骨,你的需要是媚姬的荣幸。」想沾光,滚远些。 霸占强健胸膛的媚姬不让其它两人越雷池一步。她本是神族公主,因犯了淫乱之罪而被贬下凡,但她依然不改其性地勾搭叔伯至亲,终被逐出人地界,转而投靠黑世界。 她没有狐族的妖艳,亦无魔女的魔魅姿容,凭借的是阅人无数的绝佳床技,以及清纯无辜的眼神,轻易地晋升三宠之一。 不过她自视甚高老瞧不起低等的邪物,总以为体内流着纯正神血,理应高高在上,不屑与后宫女子往来,造成被排斥仍不自知,甚至还自大的认为自己将会是唯一的正妃,欺凌貌美的小妖小魔。 「出去。」 望着三张争宠的美丽容颜,提不起性致的皇只觉得烦,扬手一挥,将三具妖媚的娇躯扫落地,沉冷的双瞳无视渴望的眼正祈求着。 女人在他眼中都一样、贪婪而不懂得满足,只为享乐存在无任何建树,若非他的身体承受太多负面力量不得不宣泄,这些次级品根本不配上他的床。 「王,你的欲望还未获得纡解,狐姬怎么舍得你受苦呢?」身一低,她整个身躯往他的身上贴过去。 「什么时候我的命令成了废言?」音一沉,他捉住她的头发往后扯,当场连发带血的扯掉她的头皮。 「啊!我的头发……」比起血肉上的疼痛,她更重视能让她美艳万分的迷人秀发。 不过她也清楚,与生性残暴的皇交合不可能毫发无伤,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百个,甚至手骨还被折断过三次,但她对他的眷恋远超过对他暴行的畏惧。 身为狐妖一族自有治愈伤势的法力,一时的皮肉之痛哪算什么,只要能当上皇的女人,再大的牺牲也值得。 他的人、他的权势、他的力量在在引诱着她,这是狐族男人所不能给予她的,权力是最迷人的春药,连她这有百年修为的狐女都情难自禁,忍不住要多靠近他一些,分享他身上扬散的霸气。 「王,你可得好好教训这不知分寸的小狐妖,都快爬到你头上了。」幸灾乐祸的艳姬媚笑地将头枕在他肩上,乐见情敌失势。 「这里有说话的地方吗?」这几张熟面孔都看腻了,该换生新面孔瞧瞧。 不期然地,一张似笑非笑的绝美容颜跃入他的脑海,那张狂又不失平静的神情让他为之闪神的敛了双眉。 懂得看脸色的艳姬连忙收起讪笑的低下头。「是,艳姬多嘴了。」 一看两人连连吃瘪,暗笑在心的媚姬可得意了,不把他先前的命令当一回事,依然霸占着伟岸胸膛大肆挑逗,期盼再来一场欢爱好气死死对头。 「我的话没听懂吗?」看来真到了需要整顿的时候。 手腕被捉住的媚姬睁大清纯眸子微噘着嘴发嗲,「王,你就让媚姬留下嘛!只有我最了解你的需要。」 论起床技她称了第一就没人敢冒出头抢,无邪天真的眼神唯有她才装得出来。 「不要呀!王,艳姬才是你最满意的宠妾,你让她走别再宠爱她,她太骄傲了。」真恶心,看到那张虚伪的嘴脸就想吐。 「咳!这只趾高气扬的孔雀滚远些,要说娇艳,们有谁比得过我,还敢在我面前抢王的宠爱。」要争还怕争输吗?她是狐界第一美人。 「哈……顶上无毛还好意思说大话,要不要借一面镜子瞧瞧自己的尊容,我到外面随便捉一只小鬼都比漂亮十倍。」一坨血能好看到哪去。 「媚姬,别以为王偏宠,信不信我抓花的脸。」可恶的骚蹄子,她今天一定不与她善罢甘休。 「来呀!来呀!谁怕了,可别胆小得不敢出手。」媚姬故意轻笑的往皇怀里藏,料定她出不了手。 「……」 「闭嘴。」 冷骛的声音震动八方,愤怒的皇低吼地甩开聒噪的侍妾,一脚踩断拿他当护身符的柔嫩小手,媚姬的眼泪让残酷的他心情舒服许多。 他掠夺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包括贞操、灵魂和感情,用残忍的手段加以摧毁、蹂躏,让她们对未来不再怀抱着希望,终此一生与幸福无缘。 听见心碎声是他最快意的时候,他的存在便是为了毁灭人性残存的良善。 「王。」 「王。」 「不想少根舌头就给我安分些,们的丑样让我倒足胃口。」无半丝聪慧,多看一眼都嫌烦。 三双不甘愿的眼中有一丝怨怼,但很快的由巧媚取代,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轻慢辱骂,又爬到他脚边乞求怜爱。 但对她们已不感兴趣的皇只是冷视一眼,女人对他而言有如伸手可及的芝麻,要多少有多少,不在乎掉了几粒,他谁也不宠爱。 手一举准备将她们扫出门外,一道畏畏缩缩的黑影在门边探头探脑,令他本就拢起的眉又多了两条皱折。 「进来。」 是……是在叫我吗?瘦如竹竿,身高两公尺的魔物用四只手比比自己,不确定的小挪八只脚趾的巨脚,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不是怕事多有犹豫,而是天生少生了一颗胆助威,只是外表吓人看起来十分可怕,其实一发生事情躲得比谁都快。 「还不滚进来,楞头楞脑地想被捉去喂恶龙潭的巨兽吗?」真不该收留这只无胆的小魔,连装腔作势都不会。 「是,我马上滚。」 打了个哆嗦,害怕的抖抖肩,当真身子一抱地滚了进来,滚了几圈已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差点撞着艳姬,还被她踹了一脚,方向一转滚到一双大脚跟前。 奇怪?好多星星在转。 「你……」有些受不了地一把捉起昏头魔物,皇的笑声极冷。「说!」 「呃,……皇……那个……那个住在居的人类……她说……呃,她说……这个……你……我……」呜!不敢说啦!王一定会掐死。 「吞吞吐吐是舌根太短吧!来人呀!给我拉长。」他没闲工夫让拖延。 「不……不要呀!不要,我不结巴了,我的舌根长度刚好。」经他这么一吓,回话不敢再分章分段了。 「好、很好,你最好说得清清楚楚,否则潭里的巨龙也该喂了。」以的瘦长体型正好可剔剔龙牙。 口水一吞,四手八趾的魔彻同时眨动十二颗眼睛。「住在……居的人类要我转告皇,下午茶的时间到了,她要一块黑森林蛋糕和一盘焦糖松饼,还有她的伯爵奶茶要加三块方糖。」 「你、说、什、」难不成她把这当成人间的五星级饭店吗? 「不是我说的,是那个一直对我笑的人类说她饿了,我们要善尽待客之道。」好可怕的眼神,好怕会被吃掉。 客?!「她一直对你笑?」 「是……是的。」急呼呼的忙点头,就怕皇不耐烦。「她还说皇你为她准备的床不够柔软,你要是没钱买羽毛被她可以先借你周转,利息算你十分就好。」 「吸血鬼。」她胆子大得足以包天,居然敢嘲笑暗之主。 偏了偏方型的头,多事的说了一句,「她是人类不是吸血鬼。」 她是见过最有礼貌的人类女孩,从古至今还没人跟说过谢谢呢! 「下去。」她需要接受惩罚。 「喔!要不要滚?」全身骨头没有肉,滚起来都快散了。 「滚。」他冷喝一声。这单「蠢」的家伙,脑袋只接收一个指令。 「是,我滚。」又滚了出去,这次撞到狐姬的脚又被踹了。 不过滚归滚嘴巴也没闲着,说出的话令皇火冒三丈地赏了一脚,成全卅六手齐出的心愿。 「愿愿说,纵欲容易伤身,大炮磨久了也会变成小女孩的花夹子,她要你多保重别拚命,留口气陪她喝下午茶,死在女人身上很难看,精尽人亡成了一具枯尸会害她作恶梦,啊」 砰! *** *** *** *** *** *** *** *** 蓝色的月亮,蓝色的月光,多诗情画意的情景呀!教人不小心流露出一丝丝小女人心情。 摘一朵鲜嫩的黄玫瑰插在水晶瓶内增艳,点上两根七彩蜡烛让芬芳的空气里充满罗曼蒂克的氛围,柔和的古典乐舒缓紧绷的肌肉。 瞧,迷人的红色星星一闪一闪似在打着招呼,三颗两颗排成五角星芒,若是多个女巫在中央念咒肯定更有趣。 可是,唉!太久没被人伺候还真不习惯,上个洗手间都有个影子跟着,主人的好客真教人受宠若惊,害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才不致失礼。 有来有往才有交情好攀,她紫愿二十七年来从没平白接受过人家的好意,这回怎好空手来作客呢? 瞧瞧这石壁石柱的宏伟,搬来运去铁定煞费苦心,纵有魔法在身也得出出力,插上几根火药大概伤不了分毫,就当是放烟火助兴,免得人家说她,不懂得礼尚往来。 蓝色月亮,红色星星,天几时才会亮啊?她腕上的表已经失去耐心的走了三圈,她相信就算她狂吼几声主人也不会在意,因为疯子一向拥有特权。 「竟让一个魔怪叫愿愿?」 一阵风轻扬,媲美十万吨黄色炸药威力的液晶芯片从她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条赤红色小蛇,张口欲咬地露出银涎四滴的门牙。 啊!有毒,他真是狠心。 「看来你的精神不错,还有办法拨空来探望我这位寂寞的娇客。」这主人送的礼教人收得心惊,也许改天再补送他吧! 小心地收起略微受惊的神色,见惯各种突发状况的紫愿一把掐住蛇头,任由蛇身攀卷手臂。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无礼的人类。 她笑得毫无心机,眼中有着放肆,不答反问地道:「尊姓大名呀!亲爱的黑暗之王。」 「应该知道我是谁。」以她的聪明和作为,她很难不清楚。 「皇嘛!可是你不会没名没姓由石头缝蹦出来吧!《西游记》这部中国经典仅供参考,你可别有样学样的当起畜生。」猴是畜生吧?她得回去翻翻字典查一查。 神情倏变的皇扬手将她手中的赤蛇变为巨蟒,将她紧紧缠绕。「别挑战我的怒气,掐死一个人类对我来说,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 腹中的空气一经挤压,紫愿脸色红润过头而发赤,眼一,她试着让身体适应骤来的紧缩,悄然的运气吐纳抵抗魔法造成的假相。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明知非真也难抗拒胸口传来的压迫感,对感官来说,那条斑斓的蟒蛇是存在的。 「自恃聪明才智而大放厌词不代表就是个聪明人,我不喜欢有人忤逆我。」他大手一挥,两条缠绕她身躯的巨蟒瞬间化为无形,她重新获得自由。 人类的愚蠢数千年不变,总以为他们无所不能,轻踩月球一步便开始狂妄自大,殊不知他们所踩的不过只是月宫门口的一块烂泥,人类想征服宇宙是可笑的奢望,在成功的跨出第一步前,他们已先自相残杀,回归最原始的混沌。 肩一耸,她不怕示弱的揉搓僵直手臂。「那么请别当我是个人。」来到暗之城岂能不低头,情势比人弱。 「不害怕?」没几人敢直视他的眼。 「你希望我怕还是不怕?」她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他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为之一恼的皇亲手掐住她的颈项。「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希望』这种东西,珍惜生命的话就少玩花样。」 他只带给所有人绝望。 「什么叫『我的世界』?请问你我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她有恃无恐的问,看穿他的虚张声势。 他将她由人类的世界「请」来,绝不是为了杀她这么简单,他大可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中取她性命,何必多此一举地将她安置在富丽堂皇的高级牢房。 她并不笨,甚至如他所言她是有点小聪明,稍微动脑不难猜出他要的是什么。 他不会杀她,这是她目前的结论。 「知道我这双手毁灭掉多少条生命吗?」他冷笑的抚摸她线条优美的脖子,指尖挑起她皮肤上的一块表皮,享受威吓人的快感。 他喜欢别人怕他,那惊恐的神情有如一颗血淋淋正跳动的心脏,鲜美可口地待他一口咬下,任由甜汁在齿问泛开。 对方越是痛苦他越得意,低贱的人类没资格拥有笑声和快乐,他们只能与无尽的悲伤为伍,让负面的力量充实暗世界。 「无数。」如果他活得够长,人类的生命在他看来与蝼蚁无异。 他冰凉的手在她的脉搏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视。「真的不怕我。」这是肯定而不是问句,她的胆子比他想象中的大。 「我的黑森林蛋糕和伯爵奶茶呢?」轻轻拨开他的手,她转身走向黑沉的石桌,托着腮落坐等候着茶点。 敌动我不动,心平气和。 风吹得动落叶却吹不走沉在溪底的绿藻,顺着波流攀附在石床上。 「该死的人类,正在玩火。」她居然若无其事的走开,无视他眼中跳动的烈焰。 「紫愿,我的名字,你可以把火消掉,理智点坐下来一起聊天。」 多一个朋友于她无害,尽管他不是人。 「聊天?!」她果真不怕死。 紫愿笑笑地抚着刚才被他伤着的后颈,指腹沾上的血让她十分伤心。「聊天聊地聊是非、聊聊你『请』我来作客的用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此为孝道。 他的伤害让她成为不孝女,她那有「恩」必报的母亲,以及爱女成痴的父亲肯定会非常痛心。 「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别让我在美丽的脸上留下遗憾的标记。」她很美,美得让他想收藏。 在他的女人当中不乏艳冠群芳的美姬,个个娇媚多姿,婀娜的体态妩媚动人,在他有需求的时候献上娇躯欢迎他的造访。 但是她的灵美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彷佛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光芒,虽不甚亮眼却无法忽视,咄咄直逼心口的空缺。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威胁,对其野心并无太大助益。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她狡猾得像一头荒野中奔驰的母豹,小心翼翼的隐藏其身,再出其不意的纵身一跃咬住猎物,锋利的尖牙毫不留情的剌入温热的体肉。 她和他有着相似的灵魂,只不过一代表光明,一象征黑暗,日与夜黑白分明。 人类才是食物链中最狡猾的生物,他们拥有多种面具掩饰内心的贪婪,一步步设下陷阱引来毁灭,有心更胜于无心的残忍。 历史便是最好的见证。 战争。 人类对人类的屠杀。 第三章 「炎鬼在哪里?」 紫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发皇的错手,他低咒一声抹去留在她美丽脸孔上的痕迹,回复原本的无瑕雪嫩,水一般的吹弹可破。 多次破坏搜寻结果的鬼魅岂可轻饶,他让自己绕了一大圈走错不少冤枉路,几番错抓空有容貌却无光华的人类女子,他已经非常厌烦了。 若不是还可以利用他来牵制他守护着的她,他早在他火焰将熄之际重挫其魂魄,令其魂飞魄散地难以聚合。 火炎之鬼,封之以雷雨。 相生相克是五行戒律,木能生火,水能灭焰,他着实费了一番部署才将一人一鬼分开,牺牲偶魂是意料中的事,他根本敌不过具有御鬼能力的灵巫。 紫家是巫女的后代,即使历经数代血缘的稀释,天赋的巫力并未因此消退,完全集中在继承人身上,其它人或多或少的遗传一部分,阴阳眼不过是其中的一项。 而她们本身却不知情,以为只是一种普通的才能而已,从未想过运用其能力加强实力。 反观他,在黑暗中汲汲争取生存的权利,遇魔杀魔,遇鬼杀鬼,就算他的父母也不能阻止。 真正的强者必须绝情断爱,骨肉亲恩是他最先舍弃的累赘,他们带给他的只有羞辱和不堪,而这令他们自取灭亡。 不过至少他待他们不薄,让他们得以全尸以终,不像他那两位不长进的兄弟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再让他拿去喂养手底下的魔物。 「炎鬼在哪里?我需要一双任劳任怨的双手洗脚。」她是为了炎鬼而留下。 「我以为要的是女王一般享受的下午茶。」皇冷诮地召来四手魔怪,们可以把她的脚洗得像玉一样洁白。 紫愿眼中的笑意变淡,凝聚暴雨欲来的火气。「借问暗之主,你暗之城的白日何时会来,那颗蓝色月亮已令我瞧老了红颜,发丝如银。」 再看下去她会东施效颦地学后羿射箭,长弓一拉射下碍眼的蓝月。 「暗之城没有白天。」他表情阴沉的说。 「什么,你将我捉到不见天日的阴暗世界?!」天哪!她会缺氧而死,她无法忍受没有阳光的日子。 太阳之女,她的力量来自万丈光芒。 三十六个小时看不到朗朗晴空已令她心烦气躁了,她不敢想象再待下去会是什么景况,缺乏光合作用的花朵会逐渐枯萎,再也绽放不出亮丽的色彩。 农耕女神倍儿西凤的遭遇她终于能体会,终年不见阳光真的会将人逼疯。 「用不着惊讶,早该料想到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瞧见她一脸讶色,他本该得意的眼蒙上一层阴霾。 是不舒服吧!他不想他所掌管的黑暗世界受到低等人类的鄙视。 谁会料到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个黑衣恶煞,他太抬举她了。「我家的鬼呢?」 「在他该待的地方。」地牢。 「什么叫该待的地方?麻烦你解释一下。」要不是为了她家的鬼,她早离开了,谁有空闲在这里数星星。 他的手段很卑劣,召来暴风雨当烟雾弹地骤然出现,没让她有机会使出移形换位的将她带来,眨眼间华丽的黑色景象已映入她眼中。 但谁能指望出身暗世界的他做事光明正大,不打声招呼掳人是他们惯用的手法,没成为餐盘上的点心就该额手称庆了。 皇的表情倏地转为阴冷。「是人,他是鬼,你们的感情未免太好了。」 「感情?」怔了一下,她失笑的出言调侃,「怎么有一股好浓的酸味?!我们郎情妹意碍着你不成?」 他的眼神冷而寒冽。「收起的刁舌,不要让我有机会拔了它。」 他没有心,但仍感受到阵阵波动,他不喜欢她脸上带着阳光气息的粲笑,彷佛要扫去这里的腐败气味。 「是,皇陛下,我会小心控制舌头别惹你心烦,我家的鬼可以还我了吧?」少了一只鬼在身边挺无聊的。 平时不觉得他有多好用,招之则来,挥之则去,随时待命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工作不闭眼也无妨,因为鬼不需要休息。 可是没了他倒有些寂寞,少了捉弄的对象让她浑身难受,人与影子是不可分离。 「让鬼魂飞魄散的方法有很多种,想要哪一种?」他完全「尊重」她的意愿。 鼻翼张了张,紫愿淡然的瞅了他一眼,「饿死客人并不仁慈,你想我多留几天吧?」 早知要救回炎鬼并非易事,但试试无妨,她总要测测他的底线在哪儿,既然身陷囹圄岂能大意,底牌保留着才有筹码,他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 「不怕吃了暗之城的食物会回不去?」弹弹指头,他命仆役准备膳食。 她会是一只最难驯服的宠物。 「哈!你的王国没那么贫瘠吧?连人吃的食物也无法供给。」她挑衅地噙着笑,眼神明亮得好象嘲笑他的不济。 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刻怕是脱不了身,何不随遇而安。 他一身寒肃之气惊吓不了她,打小到大她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寒风刺骨的冰雪之地都去过了,还怕他的囚禁吗? 目前她的处境尚未到堪虑的地步,挂怀在心的是炎鬼的安危,她不认为暗之主会善待他,此刻他想必不怎么好过。 「总有一天会为的无礼付出代价。」而他乐于亲手执行。 故作娇媚的眨动长而微翘的睫毛,她咯咯的笑着。「我不是正在付代价吗?亲爱的皇陛下。」 「……」被激怒的皇一把火在腹中烧灼,凶残的眼迸射出凌厉恶芒,恨不得一手扭断那迷人的小颈子,教她再也笑不出来。 没有人在他的怒火之下还能谈笑自若,不将他放在眼底,阶下囚依然怡然自得的神情简直刺目,她的生死全掌控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是,他却有种反受牵制的错觉,彷佛她才是主导一切的主使者。 「别气胀了一脑子血会教我不安,坐下来喝口茶去去火气,咱们来联络联络感情吧!」 仆役刚送上来的餐点虽不尽如人意,但勉强能接受。「穷乡僻壤」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呢?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嘴上如此冷讽着,那双充满魔性的美眸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受到牵引。 望着毫无惧色的她,他竟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他想要她全面臣服,甘心地匍匐他脚下成为他最新的收集,如同他以往有过的女宠一般。 「是呀!没有感情,姑且称之孽缘吧!」她顺应他的话接道,笑容可掬地啜饮口味「独特」的奶茶。 舔了舔唇,她怀疑茶中加的并非是奶精,而是兽乳,味道腥得令人作呕。 「别挑逗我。」尚未平息的欲火因她不经意的小动作而复燃,眼神深黯地沉了几分。 手指一僵地端着茶杯的手忘了放下,她开始有某种不确定的危险意识生起。「我平庸的姿色还入不了你的眼吧!」 他大笑的挑起她下颚。「别小看自己的魅力,有摧毁男人意志的本事。」 「是吗?」踩到上蜂窝的感觉真别扭,她该收手还是继续和他搅和? 笑中无真心的黯瞳布满她该感觉惊慌的氤氲情欲,她的确玩出火花了。 「在我的世界,再多的防备也起不了作用,知道我怎么对待宠物吗?」她不会是他的对手。他自傲的箝紧她细滑下颚。 人类的智能有限,永远也比不上黑暗聚合的力量。 气馁的叹了一口气,她不得不赞成他的说法,在人家的地盘上哪能张狂。「你们的点心真难吃。」 这硬邦邦的石头也称得上是饼干的话,之后她的牙医一定会很头痛,得动用钻子清出卡在她牙缝的硬物。 她最痛恨妥协这玩意,可或许是她玩弄太多生灵和死魂,怨念汇集成一道报应,轮到她得忍气吞声佯装小绵羊,暂时啃啃草皮。 「该担心的是几时成为我的『点心』抱怨不会让逃过一劫。」她终究会是他囊中物。 紫愿的眉头微微蹙起,对他的提醒感到忧心。「你没听说过我是个麻烦吗?」 举凡人、鬼、神、魔都不愿和她打交道,就怕她莲指一掐算出个恶兆,而且是人为的。 「有哪个女人不麻烦,附加的价值足以抵过恶意造成的损失。」他指的是她藏在身上的危险「玩具」。 没有一个女人会身怀高科技产品意图炸毁一座城,暗王国的子民仍是血肉之躯居多,禁不起她突发奇想造成的意外。 若非他适时来到发现她的企图,恐怕这座藏污纳垢的暗之城已被夷为平地,哀嚎声四起地不见一处完整。 「附加的价值?」听来好市侩,她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改箝为抚的巨掌摩挲着她水嫩细颊,冷眼一黯地发出几个音。「太阳之钥在哪里?」 「太阳之钥?」他问错人了吧! 「别告诉我不知道太阳之钥的下落,太阳之女。」她休想蒙骗他。 他需要无穷无尽的力量来称霸天下,将世界踩在脚下任他予取予求,他会是四方上地唯一的强者,睥睨蝼蚁一般的苍生。 她困惑的抚抚发烫的额心,感觉有股气欲破额而出。「我不是太阳之女。」 「狡辩。」女人全是善于说谎的骗子、小偷,她们喜欢占有一切美丽的事物。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你找错对象了。」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承认他所认定的身分。 狡猾和诡计多端是她的本性,她从不认为欺骗是一种罪,对付棘手的敌人更是不用讲究公平,一开始他已先使诈,莫怪她还以颜色。 何况她真的不晓得何谓太阳之女,古老的传说不可尽信,她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有任何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否则他没那么轻易逮到她。 今日的成就是她自身努力的成果,并非依靠外力而声名大噪,四分院侦探所的成立让她死了不少脑细胞,光是冰山基地就花了她五年时光才完成。 以人类的资质来说,她算是佼佼者,但和身怀异能的族群一比就微不足道,人力毕竟有限。 「黄金城呢?相信并不陌生。」她应该残存前世记忆。 一抹痛楚蓦地涌上心头,她彷佛看到一场血火焚烧着。「没听过。」 紫愿摇摇头甩去一闪而过的画面,这陌生中带着一股熟悉感的场景令她心绞不已,好象曾亲眼目睹惨剧发生却无力阻止,让至亲好友身陷火海中苦苦哀嚎的回忆是痛苦的,再转世的她将记忆锁在心的最深处不愿碰触,今世的轮回不该背负前世的原罪,她的生命中没有黄金城。 「炎鬼化身鬼魅守护旧王,想我该让炎火彻底熄灭吗?」如今的炎鬼只剩一息尚存,苟延残喘着。 找到炎鬼等于找到太阳之女,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共生体,形同光和影子,在人类的世界里潜伏。 「养鬼、捉鬼、灭鬼是我的个人兴趣,我家的鬼刚好和你要找的鬼同名,你别冯京当马凉的搞混了。」头一甩,她任三千青丝披散肩后,微露诱人风情。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多美,也懂得善用自身的美丽,人性的欲望就像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她下诱饵让人往里头跳,来人粉身碎骨与否不在她的管辖内,色字头上明明插着一把刀,自寻死路没人救得了。 笑意停留在眼底,她看得出他微怔的讶色,似在抗拒被她所诱惑地沉下脸,两眼冰冷地迸发欲火。 游戏必须两个人才玩得起来,而她一向是赢家。 是魔、是妖都无所谓,皇也是个男人,不可能没有弱点。 「黑阎。」 「嗄?!」什么? 「我的名字。」他第一次对女人透露本名。 「你的名字……」黑阎。她细细咀嚼,唇瓣扬高地露出诡谲的笑。 「记住这个名字,它将成为一辈子的梦魇。」他会是她一生中最可怕的恶梦。 嗜血的眼流露出残酷的冷意,似在召告她悲惨的未来。 「是吗?」 不服输的紫愿出其不意的贴近他,狠狠的吻上两片薄唇,不让他的笑声逸出喉间。 轻舔口中沉郁的腥甜,她笑得非常开心,以手指弹弹僵成木人的黑阎,她最喜欢玩了,不管是有趣的还是充满刺激,人家下了战书岂有不接的道理。 她不是等着屠龙英雄解救的娇娇女,高塔的诅咒困不住她奔放的灵魂,方型的窗户便是她的天梯,主动攻击阻碍她的巨龙。 女子纤细的双臂也能举起宝剑,柔弱的外表里有颗刚硬的心,穿上黄金战袍锐不可当。 挑战,才刚要开始。 暗之城,小心了。 *** *** *** *** *** *** *** *** 咯……咯……咯……咯…… 笑声轻扬,如轻风拂过湖面掀起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碰触湖岸,惊醒了停留水面打盹的水蜘蛛,长腿一滑再度勾起无数的小涟漪,一个接着一个化成美丽的水波。 咯……咯……咯……咯…… 飘浮、飘浮,女子轻笑声飘浮在半空中,越过一面面厚墙,飘荡在一道道幽暗的回廊里,像是钻进骨髓之内化为浓血,腐蚀冰冷晶虫。 咯……咯……咯……咯…… 坚韧如丝的笑声编织成网,得意而猖狂地攻掠每个角落,彷佛穿墙而过的鬼魅无所不在,愉快地笼罩失去光明的黑暗。 咯……咯……咯……咯…… 不要再笑了,笑声如同影子一般的追逐着,侵入脑子不断制造无形的气泡,几乎要挤爆坚硬的脑壳朝外飘散,不肯给予安静的一刻。 够了,他受够了,那个可恶的人类女子,她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暗之主岂能容她讪笑。 咯……咯……咯……咯…… 还在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太阳女,她当他是何许人,居然敢戏弄统领暗世界的他,使心眼地反将他一军,毫无受囚的窘况。 她需要被重新提醒谁才是握有权力者,那温热的唇尽吐无礼,她的美丽与大胆是色彩鲜艳的毒药…… 不对、不对,他该想着如何教训她,而不是念念不忘她殷红小口的滋味,这颗该死的恶瘤要彻底清除,绝不能留下。 「住口,不许再笑了,我命令停止」他必须将她逐出脑外。 冷不防的一声怒喝响起,众多纷乱的杂音蓦地停止,众人鸦雀无声不解发生什么事;心头七上八下的闭紧嘴,瞧瞧是谁大胆地敢惹皇动怒。 空气显得沉闷,没有一双眼睛不充斥惶恐不安,他们并末发出笑声呀!为何他们景仰的王会突然发火大吼,吓得他们眼珠子都掉了。 「王,你有什么事?」亲近的侍卫长安索尼亚趋上前一问。 「嗄?!什么……」是谁在他耳边喳呼,和那道恼人的轻笑同等令人厌烦。 「王、王,你有何吩咐,属下定当全力以赴。」他略微提高音量,打断黑阎的恍神。 笑声停止了,回神的黑阎冷视底下抱着身子发抖的臣子们。「没事的滚远些,少来生烦。」 「是。」 他一声令下,殿前立即净空,所有的邪物在片刻间走得精光,好象逃生似地不敢多作逗留,一下子偌大的空间冷冷清清,犹如死城。 少数未离去的是亲卫兵,他们负责守卫皇城的安危,不得擅离职守。 「王为了何事烦心?」王不曾在大殿上发呆,这实属不智之举。 王的位子有许多双邪恶的眼睛正在觊觎,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等在一旁伺机而动,一有闪失便群起攻讦,欲取而代之成为新王。 权力人人渴望,稍有野心的投机者无不想尽办法要扳倒现任掌权者,只要机会一现便牢牢捉住,绝不松手地力拚到底。 两百年前的黑肱是最好的例子,他差点成功了。 「你还有事?」眼神一斜,黑阎把玩着偎在胸前的一对巨乳。 安索尼亚不敢直言他的分心。「呃,是的,属下还有事要禀告。」 「说。」女人的身体应该柔顺得像猫,任由他搓捏不露出爪子。 「萨奇的爪牙又在界外作乱,捉走不少欲前来投靠的子民以为粮食,致使城中流言不断,生怕会一出城就回不来。」这是隐忧。 「他们说了什么?」太久没整顿了,一个个都安逸地学会碎嘴。 「呃,这个……」他说不出口的垂下视线,心中有着忐忑。 黑阎重掐衣衫不整的艳姬一下,眼露冷芒。「要我捉几个来审问吗?」 「不……王,他们……他们只是受到蛊惑,轻信不实的谣言而有所动摇,属下已加以安抚,王不用担心。」暗之城的人民不能再有伤亡了,王的威信足以震住八方。 「担心?」他冷嗤地发出阴沉笑声,利牙一低地咬伤雪白肌肤。「你担心的是受我保护的邪物吧!」 「王,痛……」情欲高张的艳姬因皮肉之痛而更加陶然,眼神迷离。 「不是的,王,流言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不妨碍王的大事。」安索尼亚戒慎地为臣民请命,害怕皇会因此降罪。 手一扬,一只注满烈酒的酒杯飞进他手心。「你越来越懂得拉拢民心,我是不是该嘉奖你一番?」 安素尼亚额头的汗当场冒出,双膝一跪直呼不敢。 「嗯哼!别自作王张袒护不识相的家伙,把萨奇给我找出来,他那票散兵已令我非常不耐烦了。」敢和他作对的可不多。 蓦然,他想起另一个不怕死的身影,眉头一拢地抚着犹留牙印的嘴角,她可是狠狠的一咬不带半丝柔情,娇慵的眼神又浮现眼前。 她若非胆识过人便是愚蠢至极,胆大妄为的行径已超出他所能容忍的界线,要不是她的身分过于独特,他绝不会轻饶她。 但是,空旷的胸口却传来回音,近乎嘲弄的取笑他的言行不一,凌厉的威胁不如柔软的唇来得管用。 黑阎捉起艳姬狂猛地吻着,彷佛要挥去不存在的幻象,他狂肆而恣情地勾缠她的小舌,妄想尝到同样如蜜的甘甜。 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同样是女人为何尝起来的味道有天壤之别,一是浓香的醇蜜,一是发馊的臭水。 一把推开怀中脸色潮红的艳姬,他烦躁的走下高位来回踱步,始终想不透区区一名人类为何敢挑战他的权威,令他着迷又感挫折,既想驯服她又不愿改变她的慧黠,还矛盾得不想找其它女人发泄。 他要她,迫切的想要她。 那股自始至终难以平复的欲望因她而蠢动,光是小小的一吻就让他难以自持,衣服包裹下的雪胴肯定更销魂,远胜他豢养的诸多欲婢。 肿胀的下体因未纡解的渴望而昂扬,他需要释放。 「王,让我来伺候你。」艳姬饥渴地爬到他身上,准备收纳他的饱实。 「走开。」 「王……」她娇嗲地想要改变他的决定,往下一坐企图满足私欲。 「别让我说第二遍。」他用力地揪起她的发,不让她得逞。 女人的直觉最灵敏,艳姬感受到一丝异样的不安,王的反常似乎在预告她的下场。 不想太早被舍弃的她再一次施展媚功,伸出绡红十指,朝他最敏感的裸胸抚去,十之八九他会因此需要她为他消除欲火。 可是出乎意料的,她像是没有利用价值的破布娃娃被他甩开,让她难堪得无地自容。 不得满足又遭羞辱的她一时气急攻心的失去分寸,忘了自己只是供他取乐的玩物,恃宠而骄的话脱口而出。 「难道王真如外面传言,被住在居的人类迷了心志,不再眷顾我们界的子民了吗?」 「、说、什、么?!」 黑阎的怒眸投向畏然缩肩的安索尼亚,一手掐住艳姬的脖子轻扭,喀答的碎骨声听来惊心。 第四章 太阳出,暗灭,邪灵尽散,黄金女掳获帝王心,四海不升平,群魔躁进。 一段流言传来传去,似儿歌一般琅琅上口,简易又好记,不到一天工夫已传遍城里城外,城民个个提心吊胆的烦恼流言会成真。 投身暗之城的平民都是被自己族群摒弃,无处可归的罪犯。 他们的本质贪婪而邪恶,自私自利又好逸恶劳,五官因贪心而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在暗之城他们可以大肆的作恶不受制裁,杀、掠、淫、盗是被允许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的黑暗力量能在此地轻易取得,暗之城建筑在人的欲望之上,不断涌出的咒骂、愤怒、怨怼、仇恨和悲伤都是力量的来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一再重生。 所以他们不愿离开这壮大自己又不费一丝气力的空间,争争斗斗地以杀戮结束别人的一生,或者被别人终结自己的生命。 在这拥挤的城中有人性最可鄙的一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根本不算什么,使阴、耍诈、出卖、贩售灵魂之恶行等多不可数,它是个十足糜烂的堕落之城,不存希望。 「不可以这样啦!皇怪罪下来我承受不起,求求快回去别害我,六只手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矮到看不见八只脚趾。」 置若罔闻的紫愿继续她的探险行动,黑色的斗篷将她由脚包到头,只露出两颗灵活的眼珠子,东张西望地表现出无比的好奇心。 整座永夜城赌场、妓院、酒坊林立,正常的商铺没几家,清一色是夜生活的景象。 街道巷弄脏乱不已,蚊蝇飞舞蛆蚁丛生,到处弥漫一股腐臭气味,死猫死狗外还有一堆堆溃烂流脓的尸体,无人收埋的任其遭腐虫吞食。 见惯诡异画面的紫愿也忍不住作呕,脸色略呈灰白地捂着口,却仍不改其意的逛大街。 唯一让她觉得不方便的是「夜」色太暗,几盏亮度欠佳的小灯由商家门口照着街头,无济于事地令她越看眼越花。 幸好她长年捉鬼擒灵训练出的敏锐视力可以派上用场,不致踢到半死的魔或踩上醉酒的妖。 「小姐,好心点不要再折磨我了,我身长脚短追下上……哎哟!是谁那么没公德心死在路口,起码死远些别挡路,暗之城是大家的。」 不小心滚了两圈的八趾怪翻了翻身拍去灰尘,边骂边努力拉开步伐往前闯,人家一步最少要滑行五步,速度慢得连都想哭。 已经很久没用脚走路了,平时窝在宫中不务正事只管打呼偷懒,莫怪乎,此刻只是跟个人就让气喘吁吁。 「我以为公德心在你们的世界已销声匿迹了。」她回头取笑着。 「是没错啦!但随口嚷嚷又不犯法,我们喜欢假装良知尚存。」得意地仰起六个下巴,十二颗眼睛同时眨动。 紫愿轻笑的扯扯眼皮。「真不习惯你突然变矮,肘一放找不到肩膀。」 被皇踹了一脚,胸前的肋骨和后背的脊椎移位成了两只手,而硬生生少了两截骨头当然会缩水,原本比她高的瘦长身子此刻与她齐肩。 「不要扯我的皮,我的眼睛会瞎掉。」夸大地让眼角流出红色汁液。 这是的拿手绝活装死。 不为所骗的她轻拍额头一下。「有本事挖几颗眼珠子下来让我当弹珠玩。」 要找比愚笨的魔怪还真不容易,呆得连装模作样都会被识破,不找打发时间又能找谁? 不知那几个天良泯灭的表弟表妹有没有发觉她失踪了,希望他们不是燃炮庆贺自个脱离苦海。 不过就算他们察觉她被转移了时空,以他们几人之力再加上精灵和鬼将也难以探查出她的下落,她除了自力救济别无他法,指望小米虫伸手还不如亲自和魔鬼打交道。 可惜黑阎不是魔,他有四分之一人类血统,算起来他是由人类欲望衍生的黑暗之王,想治他就得由人性根本着手,铲除邪源。 但是…… 她苦笑着,要是人类的欲望能遏止,就不会有战争和杀戮,人类自取灭亡是早晚的事。 「不行、不行,不能挖我眼珠子,我们快回宫吧!皇一定会不高兴……」呜!不想成为肉球滚来滚去,谁都可以踢一脚。 胆小怕事是这种生物的缺点,原本有一张英俊的人类面孔,但因长年畏缩怕卷入是非,身子遂逐渐抽长,眼观八方仍不够又生出十颗眼帮查看四周,看到危险先溜为快。 至于八趾是两只脚的合并,因为实在太懒了,所以不常用到的肢体干脆收起来,自动退化。 「你的皇管不到我,少拿他来破坏我的好心倩。」呃,应该说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别让它更糟。 长夜无尽期,她早放弃计算过了几天,腕表尽责地走完一圈又一圈,但她的时间已被搞乱,该用餐的时候她在睡觉,上床时分她却在发呆。 人家是山中无甲子,她这不倒体会得十足十,完全无法判断昼夜,外面的天空永远是暗沉一片,淡淡的蓝月光芒照亮不了夜的深沉。 「可是他只要动动手指头,我们的小命就没了。」会被她连累的。 人模拟魔怪还狡猾,不要自告奋勇当她的随从啦! 八趾怪眼泛泪光地红了十二只眼,像只可怜的小白兔在她身后急行猛追,欲歇歇脚都不行,只能大口喘气地烦恼自己的死法。 「信不信我不用动手指头也能置你于死,而且仁慈多了。」她笑着抚抚无毛的大光头,没告诉言语的杀伤力胜于利刃。 她最擅长用舌头杀人,掀动两片嘴皮就能得到相同的结果,甚至化祥和为干戈,何必劳动四肢去做粗活,诸葛孔明的运筹帷幄在于他够聪明,万古流芳的行为始终为人津津乐道。 人性的贪、怨、憎、恶她最明白,心理学学位可不是平白得来,她甚至在柏克莱大学开了一堂灵学课,每每座无虚席地听她讲人与灵的大道理,有因必有果。 无胆的一听连忙摇头。「我信、我信,千万不要拿我开刀。」 「你……」她大笑的不慎抖落斗篷的一角,如云的发丝轻泻而下。 那露出的绝美容貌更是引起一阵注目,即使刻意低调也难掩其光华,尤其在她刚一出现时就有不少目光盯住她。 在暗之城里,女人是没什么价值的附属品,除了少数令人畏惧的巫魔外,大多沦为男人的配件或玩物,地位低得可以被任意买卖。 不过她披的斗篷有皇的阴残气息,因此有心掠夺的阴邪之物不敢太靠近,静观其变的捺下性子,绝不因小失大的开罪皇。 「啊!真糟糕,我们好象太招摇了。」紫愿毫无惧色的回视黑暗中一双双阴绿的眸子。 她从不知道笑声也会惹来怨恨,寒肃的空间有太多的负面情绪,教他们无法体会笑的快乐,郁郁沉沉的腊黄着脸色宛如死尸。 没有阳光,没有欢笑,这与地狱有何两样。 他们活在自己建成的炼狱当中? 是太招摇与我无关。很想后退的八趾怪硬着头皮尾随着。「小……小姐,有没有听见雷声隆隆?」 好象王的怒吼声。 「我只听见你肚子咕噜咕噜的腹鸣声。」哪来的雷,这天怎么瞧都是乌漆抹黑。 紫愿向来率性,她径自破解黑阎设下的结界溜出来,不管有多少人会因为她的行径受到牵连。 居的守备虽然森严却阻挡不了手段高明的她,顶着人畜无害的柔美笑容,她先松卸守卫心防再一举制住,动作俐落且不失优雅,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 美貌是她的武器之一,但是她最厉害的是那张舌灿莲花的嘴,恶言讥语由她的口一出,十句有九句会令人晕陶陶,听不出其意还直以为是赞美。 她有着猫科动物的习性,看似懒得理会外界发生的事情,其实正低头磨着爪子静静地观察周遭环境。 她眼神精明的不遗漏任何细微之处,短短几天已经摸索出居的大概作息,趁其不备的大大方方走出而不被拦阻。 处处都可交朋友,即使是人性最黑暗的角落,利字当头相当诱人,无往不利的采知到她所要的消息。 黑阎不是没有敌人,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足以引诱利欲熏心的邪物结众兴乱,暗中培养自身势力及与他抗衡的力量。 若非他出城剿乱,她的行动可能没那么顺利,稍一轻举妄动怕就难逃其耳目,他的力量强大得令她有些顾忌,二十几年来她头一回遇到对手。 得多大的能量才能将其力量反弹呢?她还在估计当中。 「人类,走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该来的场所。」 粗如树干的偾肌手臂横在面前,意图分明就是不让她通过,写着「狗与女人不得进入」的大纸张贴在门口,蔑意十足地昭告女人的地位有多低下。 在上百家店中她故意挑这间,正因为那几个文字特别「亲切」,她不来寻寻无聊有点于心不忍。 「妖类,只有狗和畜生会挡路,你刚从地狱的油锅来不知道规矩,姊姊我教教你。」她笑得好清纯地将手轻轻往他臂上一搭。 尖叫声立即伴随一股焦味而起。 「啊……使的是什么邪法……我的手……抬不起来……」废……废了?! 四周的淫笑声顿时歇止,兼做赌场生意的饭馆充斥诡异气氛,所有原本饱含淫秽轻佻意味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像盯紧猎物一样的盯着她,想从中得点好处。 她表情温柔的翻开手心。「不过是一颗小石子而已,瞧你吓得唇都发紫了。」 「除……除灵石,居然有除魔驱妖的除灵石?」这下他不只唇色由紫转黑,庞大的身躯更是惊得连连后退。 「喔,原来这颗不起眼的小黑石叫除灵石呀!我真是孤陋寡闻了。」她轻笑的要着除灵石,一脸像是考虑谁来玩接接乐似的扫视全场。 不管她看向哪方,潮水般的群众有志一同地向反方向移动,生怕她手中的除灵石会丢向他们。 「到底是谁?」 「我?」紫愿如尊贵的女王般的走过十数双邪肆的眼面前,优雅的拂拂肩上灰尘。「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四分院侦探所的所长紫愿,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为你服务,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末了她加上一句黄金也收的递出名片,界的货币只限界使用,如同天币、冥钞皆只能在其界通用,一流到外头便成了无用的废纸。 唯有黄金才能通行各界,它的价值始终不变。 「什么是四分院?」 「侦探不是捉奸、寻人?」 「紫愿这名字听来好熟……」 细碎的讨论声纷纷响起,交头接耳地小声交换彼此所知的情报,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指点点,猜测着她的真正身分。 原本是轻声细语的交谈,但是大家都坚持己见地为她的身分下定位,眼一沉,鼻一扬,所有的劣根性全浮上台面,争执以吼叫、对骂的形式呈现,桌子一掀准备大干一场。 突地,一道充满惊恐的破锣嗓音尖刺的扬起,止住一切纷争。 「……是杀死……影魔的……人类……」好、好可怕…… 「影魔?!」 「是她!」 紫愿好笑的脱下斗篷,交给八趾怪拿着,用手轻拨细发潇洒地落坐,瞧着净空的一角独自品尝她造成的连锁反应,故意忽略一道道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以讹传讹的速度可真快呀!她只是收了一只小毛蛙而已,哪来的大开杀戒,这种会弄脏手的事她一向交给炎鬼处理。 想起炎鬼她忍不住轻叹,她追踪了他数天仍得不到他的响应,只得知他还没有魂飞魄散顽强存活着,受困在一处四面环水的湖底。 「老板,外面那张红纸可以撕下了吧!我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 *** *** *** *** *** *** *** 望着慌张的巨影急急忙忙奔向门口,搂着巨乳美女狎玩的男子阴阴一笑,藏于帽沿下的容貌令人无从窥探,他隐身暗处不易发觉。 他和在场的邪物一同饮酒作乐,占据人肉转盘一角玩着梭哈,一手揉捏着淫声不断的猫女,一手拿着纸牌似在决定要不要摊牌。 惊艳的淫肆目光离下开那件象征权势的斗篷,胯下的骚动隐隐勾出更大的欲望,他要她也要斗篷代表的无上权力。 「去查查那个女人的底细。」笑饮着女侍递来的血酒,他不动声色的吩咐。 一旁看似醉倒的胡子大汉应了一声,腥臭的厚舌朝他怀中轻颤的雪乳舔去,惹得人身犬面的女子娇喘不已。 「贪心的男人,你有我了还想招惹其它女人。」猫女吃醋地用巨乳摩擦他的身体。 「是,她是她,不知道别人的女人玩起来更痛快吗?」他真好奇那个美如画的人类会在他身下如何呻吟扭动。 美丽的女人就是赏心悦目,让他心痒难耐。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噘起丰唇亲吻他。 他大笑的将一块金子塞在她双乳之间。「因为她是皇的女人。」 猫女妒眼一僵,吃惊的看向那道美丽的身影。「萨奇,她真的是……」 「嘘!安静,好好的伺候我。」他一把拉下她的身子堵住她的嘴。 此时,流传的预言在远处响起 太阳出,阎暗灭,邪灵尽散,黄金女掳获帝王心,四海不升平,群魔躁进……光芒四射,境生春,桃舞春风…… 情生意动。 率领大军镇压边境的黑阎怎么也想不到,他亟欲逮捕的敌人会在城中,而且正用一双饱含兴味的淫眸垂涎他的太阳女。 *** *** *** *** *** *** *** *** 两百年的孤寂何时能了? 千篇一律的景致不曾变动,月蓝星稀高挂天空,几时才能解开那无形的束缚,还以昔日的平静和自在,受禁锢的灵魂逐渐凋零中。 水蓝色的纱纺随风飘动,一波波如海浪般起舞,发光的磷石照亮一室的幽晦,却无法照亮其心底的幽暗,一颗心载浮载沉幽禁在死湖当中。 凭栏处伫立了一位冷艳过人的佳人,衣衫虽轻薄却显得高贵,若隐若现的胴体完美得近乎无瑕,丰臀细腰好不婀娜,双峰挺立有如鲜嫩蜜桃令人垂涎。 她拥有成群仆佣及尊贵的地位,身居水榭庭阁,华衣美食应有尽有,珠宝黄金琳琅满目任其配戴,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过着奢靡豪富的生活。 照理说她应该是个快乐的女人,笑逐颜开的享受如此美好日子,她是活在幸福中的。 但是不然。 她眉间尽是扫不去的轻愁,清婉明眸中总有化不开的阴霾,对于一个长年被软禁的半人半魔而言,她的幸福即是有朝一日能走出这座封闭的楼阁。 一出生即在暗世界的她没看过大海,甚至不知道花花草草长什么模样,眼中的颜色单调而枯燥,她仅能由书本中得知七彩的色调。 在这里她是孤独的,即使她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 应该说她没有能力伤害人,乱伦之下的孩子通常都有些缺憾,而她的残缺便是遭剥夺语言能力。 几乎历代的皇都是近亲相奸所生下的,血统纯正才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一代胜过一代的残酷才能巩固其在境至高无上的权力。 而她的存在是乱伦制度下的一大笑话,她不晓得该称呼现任皇兄长还是父亲,他是父女乱伦下的产物,而为了夺取父亲的皇位他联合母亲逆上,后来还以同样的手法奸淫母亲才有她的出生。 在外人眼中她是皇的胞妹,实际上她是他的女儿。 依照以往的惯例她会成为他的妻、他的正妃,如果她没有一而再地产下丑如怪婴的胎儿,她早巳荣升正式妃子,而非妾身未明地以公主身分继续受囚禁。 抚着平坦的小腹,又失去一名畸形孩子的黑黧心中有着怨恨,她前后受孕十次却只有四次成功生下子嗣,而这四个孩子全是头大身萎的怪物,无一正常。 因为血缘实在太近了,到了她这一代终于爆发近亲相奸的恶果,畸形儿的一再出现昭告此风不可长,必须有新血加入。 「公主,起风了,要不要休息一下?」长相清秀的侍女为她披上外衣,顺手为她关上窗户。 想想她有多久没见到他了,自从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天起。 「没听到侍儿传报,可能在其它姬妾那里吧!」王的女人多不可数,哪有空闲常来走动。接收到她脑波的侍女如此说道。 艳丽的容颜微之一变,黑黧的眼瞪向侍女。是说我失宠了吗? 「灵儿不敢胡说,王的身边有狐媚的狐女,又有娇艳多情的神女,等到他想到公主是唯一能生下他子嗣的人时,恐怕又得拖上三五年。」 几乎每回的情况都大同小异,黑黧的艳美虽然是阁界之冠,但是她并不特别受宠,甚至有点被冷落的意味,两百年来皇涉足此楼阁的次数少得令她发愁。 尽管皇的女人多得连他都数不清,可是数百年来没有一个女子曾怀有他的子嗣,不管他在她们体内留下多少种,怪的是只有近亲的黑黧能一再受孕,并像诅咒一般生下令人憎恶的后代。 生性残暴的皇并不重视传承,有无孩子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只是依照惯例宠幸宫中唯一的王女,将她纳为已有宣告她的不可侵犯。 即使贵为皇族,她的地位仍卑微得人人可欺,若他不先一步占有她的身体,那么身分仅次于他的宫廷卫官都可以侵犯她,进而造成血统混乱的局势。 为了维持皇血的纯正和避免子嗣的冲突,就算他想避免乱伦事件一再重演也不可能,因为无主的女人等于路边的野狗,在淫乱无章的境中只有一种下场 沦为娼妓。 「公主,就别想太多了,等王想要子嗣时自然会来找,比那些三年不到即被吞食的姬妾占了绝大优势。」起码她能受孕。 万t我又生下非人非魔的怪物呢?她害怕地揪紧心口,不愿幽闭一生年华。 「不会的,公主,要有信心,总有一天会拥有正常的小王子。」忙碌的灵儿为她打气,蹄状双足来回的打水,好梳理她的头发。 无法言语的黑黧不需要开口便能知晓他人在想什么,并将自己的意识送入对方的大脑,上天虽夺去她说话的能力,倒补偿了她另一项天赋。 不过她不是能读取每个人的脑波,例如对于控制能力强悍的皇,她就只能传没法收。 是吗?我都已经努力十次了。望着十座凸起的小坟,她绝望的咬着下唇。 是的,她的孩子全死了,最初的那一胎活了三天,其余在一天之内就失去生息,皇不要身有残疾的后代,他一个个了结他们短暂的生命。 而最后一个歪眼凸脖,少了四肢的新生儿则是她亲手摔死,因为她再也忍受不了。 「公主,要往好处想,就算失败了十次,可是还有成功的机会,比起那些连蛋都没得下的姬妾,的地位永远不会动摇。」 黑黧略微心安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我的容颜未曾老去吧? 「公主是界第一美女没人比得上,……咦?那个背影好象是王……」真奇怪,他怎么会来? 谁?说王兄吗?脸泛红云的黑黧欣喜若狂的走到窗边,想早一步看见心爱的男人。 「嗯,是王耶!可是他没进来。」灵儿失望地踮起蹄眺望,不解他为何形色匆匆。 王兄到恶龙潭,莫非他想寻回他的心?黑黧不喜反忧的沉下双眉,清灵的眼中出现一丝阴毒。 再纯白的纸张也会因长久处在污浊的环境而染黑,少与外界接触的黑黧已失去最单纯的心,黑暗的力量由地底涌出侵入她的身体。 嫉妒、怨恨、多疑、恶毒会在时间的累积下逐渐成形,这负面的能源逐渐掌控她的心志,下忮不求的性格慢慢转变成野心。 所以黑阎先下手为强的将她软禁,他要控制一切的变化,让它们不超出他所掌握的范围,一有蠢动迹象他立即动手铲除,不让兴起的力量造成威胁。 骨肉至亲才是最大的敌人。 「不可能吧!王的心在龙的腹中,除非他杀了潭里的巨龙。」龙亡,境也难存。 多嘴,谁准偷听我的心语。黑黧怒目以对。 是自己要传到我脑里的。灵儿一见公主怒不可遏的神情连忙收起自己想法。「公主,不要怪我逾矩,听说王把他的居让给一个人类女子。」 宫中藏不住秘密,一有风吹草动如野火蔓延,能在发生的片刻传到每个角落。 她隐忍不说就是不确定真假,怕传言有误反而令公主伤心。在暗形成之后,向来只有王妃才有资格进入居。 什么,此事当真?黑黧神色一阴的染上黑沉之色,目视消失在潭边的黑影。 「我是听在阁居担任侍卫的兄长所言。」应该不假,他没必要骗她。 一个人类? 「是的,纯种的人类,王由人界掳来的美女。」瞧兄长眉飞色舞的描述那人类女子的长相,姿色必定不差。 比我美?!银牙轻咬,黑黧艳丽的容颜稍起一丝变化。 嫉妒会使五官变形,这是黑暗力量反噬的前兆,若不及时控制,妒意将由心生继而影响相貌,因此有了魔怪的产生。 「没瞧过不能比较……呃,当然是公主最美,最下等的人类哪能和相提并论,传言一定是夸大,我大哥也跟着搞错了。」 灵儿的话并未平息黑黧的不安,多疑的眼蒙上一层恼色,无法走出结界的闷怨让她好不平,他到底要囚禁多久才肯放她自由。 头一次她有了反抗之意,渴望走出那道无形的墙。 一股冷意由脚底窜起,雾状的黑色气体悄然进入她体内,她不知道愤怒的情绪会自行吸收来自魅的阴秽,将她的心染黑。 第五章 「好大的胆子敢私自出宫,是谁允许擅自破坏结界,当阎界是私人的游乐场所吗?」 巨大的吼声震动宫闱,摇晃的石柱岌岌可危地晃了几下,尾音的回声弹向墙壁又旋了回来,造成更骇人的声响。 表情残暴的黑阎积了一肚子气,身上的战袍犹带斑斑血迹,来不及脱下就先被迎面而来的武官气得脸发黑,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该死的小心机家。 率众镇压的大军大肆杀戮,意在找到挑起战端的可憎敌手,但魔尸遍野,妖嚎四起,独独不见他要的萨奇,这场仗他打得极不痛快,有种被骗的感觉,他隐约嗅到一丝不寻常。 他怀疑边界的纷争是一个幌子,真正得到胜利的是以声东击西方式潜入城中的萨奇。 在他领悟到这是一个阴谋而急匆匆的赶回来时,应该待在他所设结界的女人却失去踪影。 她不知道居之外的世界危险重重吗?以她的姿色和妄行太容易引起注目,稍有不慎休想全身而退,等着撕裂她的利牙正泛着寒光。 以为她闯出结界是为解救身陷水底的炎鬼,他未曾停留地赶赴恶龙潭查探,结果更令他担忧。 他不知该庆幸她尚未发觉囚禁炎鬼之所,或是痛恨她的不自量力,将暗之城当成旅游胜地四处观光,无视一旁等候她落单的豺狼。 女人的愚蠢可由她身上得知,她根本是一座活动的麻烦制造机,所到之处无一刻平静。 「还笑得出来,没让死一次很不过瘾?当人太可惜了,我容许选择自己的死法。」成魔入妖都非常适合。 黑阎咬牙切齿地张握拳头,两眼大睁地冒出火花,吓得无胆的八趾怪缩成一团躲在柱子后,六只手分别遮住十二只眼睛。 所谓眼不见为净,逃避责任跑第一,绝不敢掠美地自动送死,自私是每一种生物的特性,为求自保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反观面容带笑的紫愿却是一脸无关紧要的模样,拿着不知打哪里来的锉刀修饰断了一截的指甲,左耳进,右耳出,毫不在意他的威胁是否成真。 她不只大胆而已,而且处变不惊,和非人的生物相处太久,结果自己也变得有几分不像人,体内的魔性自行生长,给人一种魔魅的诱惑。 「有必要气得发都竖立吗?我不是安分守己的回来报到,没少根头发丢块肉。」他的肝不好,虚火旺盛,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真够瞧了,忽紫忽青还多了两道红光,要是涂上灰白色肯定更有看头。 「懂什么叫安分守己吗?嚣狂的行径简直目中无人,被人类世界宠坏了。」他狂暴地朝她低咆,扬手毁掉一面墙。 呼!火气真大。她暗吹了个口哨。「这座暗之城内好象只有我是人,我当然目中无人……」 一道闪光忽击向她脚边,话语末竟的紫愿面不改色的顿了一下,卖他一个面子不顶嘴,好歹人家是暗之主,她得稍微尊敬。 「有罪之身还敢强词夺理,在我的王城之内只能顺从,没有第二种选择。」他对她太客气了,所以她直接爬到他头顶。 喔!了解,原来是养狗政策。「请问我犯了哪条律法,无法无天不就是暗世界的生存法则吗?」 脸色翻绿的黑阎用力揪住她两条纤细手臂拉近自身逼视她。「,私逃出宫。」 这就是他的法,他的规矩。 「可是我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有本事给我走出去看看。我是顺从你的意思而为呀!你该赞扬我的『听话』才是。」 「敢用我的话堵我?!」找死的方法有很多,而她死上千次犹不足消弭他的怒气。 「敢不敢是动词,我已经说了,你不能因为自己说过的话罚我,我不过让你看看我的本事罢了。」他气呼呼的模样好象斗牛,真可爱。 他要是知道他气冲冲的神情被她以可爱两个字来形容,脸上的色彩会更丰富吧!紫嫣红媲美烟花。 他冷笑地瞪视她,彼此面对面、鼻对鼻的距离不到零点五公分。「很擅于以言语脱罪。」 「还好啦!父母生得好没给根大舌头……唔……」圆睁的瞳孔突然放大,她暗喊失算。 紫愿没料到黑阎会吻她,他呼出的灼热鼻息让她略微失神,一时不察地忘了他是所有劣根性的总和,掠夺本能是雄性生物之冠。 不过她并未推拒,有过无数女人的他吻功的确高明,精湛的舌技勾得她有些意乱情迷,差点迷失本性。 人呀!真是不懂得自持的生物,她该记得这是他的惩罚得力抗到底,可是她却顺应本能地投入,实在该汗颜,她的矜持在这儿变得荡然无存。 男人还是战绩彪炳比较下让人失望,连向来爱挑剔的她都不得不为他打上五个星,他的吻会让贞女打碎贞节牌坊,半夜拾着包袱跳墙去。 幸好她定力佳,虽有动摇并未全面投诚,保留住一点颜面。 「感谢的父母没在一出生时掐死,否则我就尝不到如此蜜汁美食。」黑阎狂肆的一笑,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女人重贞节,他当众吻她便是给她的羞辱,表示她是供人狎玩的玩物。 但他的得意在她看来有些可笑,时代已经变了,人类不会再为那层薄薄的膜斤斤计较,一个令人窒息的吻不算什么,当街上演活春宫的大有人在,见怪不怪。 不过他的话听起来真不舒服,让她联想到蜜汁鸡腿。「你似乎很紧张我?」 眼神倏冷,他察觉她话中有话。「是我通往黄金城的钥匙,我能不看紧吗?」 她比十头恶龙还难应付,惹麻烦的本事和野草一样生生不息,有她的地方一定有灾难。 「是吗?那我可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爱上我呢!」她故作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大胆地拍拍他脸颊。 在场的侍卫、仆役都为她轻率的举止捏了一把冷汗,冷气直抽的退后三步,生怕受到阗皇怒气的波及。 可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爱?!」黑阎像是听不懂这个陌生的字微起眼睛,透过她明亮的双眸找寻答案。 暗世界没有爱,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个敏感字眼,仇恨和彼此敌视是他生存下来的条件,他不知道何谓爱情。 黑阎的心沉在无边的黑暗里,他没发现自己对紫愿的胡作非为有多纵容,过度的付出关心为她的安危着急,少了平时的冷酷和阴残。 若换了其它对象,恐怕此刻的墓前已长出新草,以他残暴的性子断不可能容忍如他方才的出言不逊,颈骨遭扭断的艳姬便是最好的例子。 「别告诉我你没爱过人……呃,活生生的物体。」 人不是单一选择,他身边的雌性生物种类繁多,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他嫌恶的一嗤,「我不需要那种软趴趴的东西,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看重无用之物。」 爱是人类世界的笨玩意,有害无利地削弱他们的志气,执迷不悟地追求,它根本是残害意志的毒瘤,也难怪他们始终不见长进,一直停留愚人行列。 黑阎不相信爱有多大力量,它不过是人类歌咏的诗篇,满足自我幻想的想象,唯有邪恶与黑暗才能彻底壮大自己的实力。 他厌恶阳光,因为它会让所有的污秽事物无所遁形。 「请问你几岁了,怎么和孩子一样幼稚?」老被冠上愚蠢可不愉快,她自认不愚也不蠢,她是难得的天才型领袖。 「说我幼稚?!」活了五百多年的他,心智会不如她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小小人类? 紫愿同情的叹了一口气。「年龄不代表智能,没有童年的人其实才悲惨,就算活到一千岁依然像个小孩。」 「……」 「我可是领有执照的心理咨询师,你的症状就和我经手过的某个案例差不多,虽然你比我高大壮硕,但是在我看来不过是发育过盛的巨婴,只会仗着身高威胁人。」 「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居然说他是巨婴! 她伸出手阻止他的咒骂。「别人类人类的直喊,这样太不礼貌,我有名有姓不是弃婴,请跟着念紫、愿。」 母亲取名非常有深意,愿是心想事成的意思。 除了他以外,她一路走来顺顺利利,无波无折、顺心而为,要什么从不落空,真的是心想事成毫不费力。 如果没有他的半路杀出,相信她的完美纪录会一直保持下去。 「紫、愿」他会命侍卫刻下名字,记住她有多张狂。 「乖,我的名字不难念……」吓!他想勒死她不成? 笑眼冷冽的黑阎勒紧她的腰单手抱起。「与其任一群邪物糟蹋,不如我先教会取悦男人的方法。」 「呃,平心静气别动怒,你说的不会是我脑子想的那般吧?」他好象真被她激怒了。 母亲常说别玩火,火是最难控制的任性小孩,你要他往东他偏要往西,以为他会平息却烧得更旺,没做好万全准备容易伤到自己。 看来她是玩过头了,火烧到脚指头,没提桶水来浇会酿成巨祸。 「等我要了之后,我的怒火自然会消退。」他早该要了她,对她客气只会气死自己。 紫愿笑得仓皇,小手轻推他胸膛。「灭火有很多种方式,你何必挑最不对胃口的一种?」 好硬实的肌肉,她可不想沦为泄欲的工具。 而且以他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使用安全的小雨衣,她不敢说会不会一发即中,可多来几次她就有可能多带一块肉回家,他不是一次能摆平的斯文先生。 她想要孩子,但孩子的父亲不能是他,再说目前也不适宜受孕,她还有很多事尚未完成…… 譬如,替炎鬼找个新娘。 「错了,我刚好非常想尝鲜,我有好一阵子没碰过人类女子的身体。」他渴望她,但她永远不会知情。 因为她不配知道。 「好一阵子没碰过表示不对味,我相信你身边的那些姬妾会更懂得如何伺候你。」 「吃醋?」他突然心情大好地将她拥入怀中,大步走向偏僻的居。 黑阎从没想过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居所有何突兀,他头一个想到的是如何预防她逃脱,而未及思索她是第一个进入他私人领域的女人。 不过百密终有一疏,她还是昂首阔步的走出他精心布置的牢笼,光是这点就不容小觑。 心跳漏了一拍,她有种教人猜中心事的感觉。「我家的鬼几时要还我?」 有点卑鄙,但她这着棋真下对了,顺利地转移话题也让他脸色一沉。 炎鬼,对不起了,请你再忍耐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昔日的英挺,待在水牢的日子牙一咬就熬过了,你很快地会重获自由。 说实在话,她好想念他的唠叨和千年不化的冰山脸,以及随传随到的好处。 「最好别再让我听见一个鬼字,承受不起我的火气。」一提到那只奄奄一息的鬼,黑阎的脾气显得特别暴躁。 他不知道自己在嫉妒,只觉得刺耳得难以忍受,他的女人口中不能吐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即使是个无威胁性的鬼。 行动力惊人的黑阎将她掷向足以容纳十人翻滚的大床,随即覆上她,压着她不肯臣服的四肢。 只有他不要的庸脂俗粉,没有从他床上逃脱的极品玩物,她休想再一次走出他限定的范围,这次他会用双臂紧紧捉牢,让她没有作怪的机会。 「为什么我有种错觉,你似乎对我动心了?」她放松身子将手臂张开,一副任其摆布的神情。 在暗世界她不是他的对手,可除了实力的差距外,她不认为自己是输家,失了身体不失心才是赢,占有了她不表示他胜利。 她比较担心完事后的蝌蚪雄兵,只要一小尾奋勇杀敌达阵成功,她的下半生恐怕要和这霸道的家伙纠缠不清。 更甚者,她有可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如果他太过喜欢她,或者是爱上她。 嗤笑的黑阎在她颈后烙下一吻。「要没有心的我如何动心?」 真是异想天开。 「没有心?」怎么可能,无心哪能存活? 她不信的贴近他的胸口一探,怀疑的眼神逐渐变为惊讶,从未出错的灵力居然触摸不到他的心,空荡荡的位置只剩一个黑洞。 鬼不需要实体所以没有心。 但手心所接触的温热躯体却是真实存在着,他有呼吸也有思想,藉助食物提供能量才能自由行动,他与常人无异地生活着。 她无法理解暗世界诡谲难测的现象,没心的他为何能活着? 「不要痴心妄想我会爱上,我没有心可容纳任何人。」可是,他却觉得寂寞。 是吗?她轻笑地将双手环向他肩后。「别太笃定,我最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你已经有点爱上我了。」 他的眼睛透露出讯息,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地嘲弄爱情,而是他不懂爱。 爱能融化钢铁,它无坚不摧。 「痴话。」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尤其是处处与他唱反调的她。 「话虽痴却有它一定的道理在,爱情总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强行介入你的生命,你越抗拒它越折磨你,直到你投降为止。」她故意装出老学究的口吻替他上堂哲学课。 命运之神在人生的转角处等候。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不知道谁比较幼稚,到现在还相信神话,巨婴宝宝。」 天真的人类。 紫愿拉下他的头笑得很邪恶。「爱我吧!黑阎,你逃不掉了。」 微微一怔,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因她的张狂而动怒,反而不由自主地顺应她的召唤,吻上她鲜嫩欲滴的唇瓣。 这不是爱,他在脑中反驳。 但是心空下的位置却发出细微震动,像在取笑他口是心非,没有心依然有灵魂,共振的磁波会锁住命中注定的那道光芒。 燃起的欲火夺去黑阎的专注,黯瞳里只有为他展开的美丽胴体。 他伸手抚向她牛奶般雪白的嫩峰,轻轻的抚摸怕搓破细致的肌理,渴望急切得像渴望母亲乳汁的初生婴儿,张口咬住粉色的蜜核。 尽管他极力否认对她动了心,可是他的眼神中不但没有平日索欢的残暴,反倒隐约浮动一丝他自己也不认识的柔情。 *** *** *** *** *** *** *** *** 「你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寻宝呀!找到黄金不要忘了分我一半,我非常欣赏你们冒险的精神。」 四颗面朝下的脑袋大气不敢吭一声的紧闭双唇,两脚并拢像是听训的小学生,手掌贴靠着大腿,十足的乖宝宝模样。 但是他们心里的嘀咕不曾中断,想着自己有多倒霉,得接受妈妈兵团的审判,一长串的疲劳轰炸不死也脱层皮。 根据以往的经验,妈妈们会先从「问候」开始,然后「关心」,再来是母性的「关爱」,被她们每人掐个几下算是回报辛劳养大他们的苦心。 幸好他们早有防备地把另一半放在四分院,没有笨得带出门一起惨遭不人道的待遇,万一吓得侮婚可就得不偿失。 这几位妈妈可是巨奸中的巨奸,老贼中的老贼,阴险的程度无人能比,不但不以她们罄竹难书的罪行为耻,反而道行高深地将他们治得动弹不得。 没一点本事早被玩死了,哪能生气蓬勃地在这里听训,长期活在恶势力下,不自立自强怎成。 求生守则第一条,想要在妈妈们的魔掌下逃生必须勤练脚力,跑得过就天下太平,反之是认命地任由其剥皮,三天内耳朵仍残存嗡嗡的绕梁声。 「别以为不作声就能逃过一劫,琥珀那一关好过,水晶妈妈我可是有空和你们耗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反正她有老公等于没老公,他和公司拜堂了。 才怪,紫姨的不吭气更吓人,她是妈妈中的恶魔,其它三人和她比起来根本是尚未断奶的小绵羊。听训的四人有志一同的暗想道。 四人长幼有序的排列,上官月是老大站在最前面,其次是龟毛的洁癖男绿易水,然后是双胞胎哥哥上官可怜,被挤到边边是笑不出来的妹妹上官微笑。 他们很想学电视广告上说的那一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未审先判有罪,他们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阿月呀!你跟妈妈老实说,你们是真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曾为国际刑警的关翊以问案的口气问。 上官月眼神闪了闪,表情是一贯贝的没有表情。「前者。」 「你确定?」 「是的。」 「没有一丝迹象?」 「对。」 他的回答简单扼要,完全没有破绽得令人疑心。 「那阿水呢?你在扫地时有没有扫出什么蛛丝马迹?」就不信这几个孩子默契好得可以玩相声,能一搭一唱的佯装无知。 「呃,这个……扫出十块钱算不算?」神情不自在的绿易水取出一枚硬币,别扭地不看向自个母亲。 「我的、我的,是我掉的。」一只闪电般快手发狠地夺下那枚「小钱」。 一旁的上官可怜不快地发出抱怨声。「踩到我的脚了,一天不碰钱会死吗?」 「当然……不会死,可是我会浑身发痒、坐立不安,看到小猫小狗就想咬一口,包括有羽毛的天使。」哼,不知道她的最爱是钱吗? 呃,是谁用千里传音数落她?爱钱无罪嘛! 「喂!小钱精,我们家的羽衣可没得罪,管好家的鬼将别越线。」本是同根生,落地分两家。 她阴阴的一笑,「要是你不挡我的财路,咱们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好手足。」 「才过分得教人想一拳打歪的鼻子,一个月丢三十件委托给我,想钱想疯了。」他不累死才怪。 上官微笑笑容甜美的鼓励沮丧的大哥。「反正你有天使当帮手事倍功半,助人为快乐之本。」 「……」他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利用天使牟利会遭天谴。」 「哈!我甘愿,你教一道雷来劈我,我站着不动数钞票。」你奈我何。 斗不赢她的上官可怜只好用眼刀砍她,长辈在前他不敢谋杀亲妹,忍气吞声的静待秋后算帐。 山水有相逢,她的钱途g在他手掌心。 「小子、丫头们,你们当真不知道愿儿无故失踪了?」她给他们最后一次自首的机会。 紫琥珀一开口,散漫的「孩子」们立即如故障的打鼓猴子直摇头,口水一吞地打死不承认早已知情,而且还故意放任亲爱的表姊「自生自灭」。 他们以为她根本是超人化身不需要救援,而且身边还跟着一只很厉害的鬼,相信哭爹喊娘的绝对是半路堵上她的英雄好汉,受害者的身分轮不到她当。 所以大家眼一闭的当没这回事,谈恋爱都没时间了,谁有空闲去老鼠洞挖人。 自求多福,自求多福、他们会多烧香拜佛保佑自己平安,绝不要受恶魔表姊拖累,人生别无所求,闲散过日最快活。 「看来你们比较喜欢黄河。」 什么意思?你看我、我看你,四张年轻脸孔有着极度不安,像火星即将撞地球。 不到黄河心不死呀!「老头,你要我请才出来还是自己滚出来。」 「别……我来了。」好……好重,真该开辆拖拉库来载。 毛发一竖的上官可怜顿生寒意,这声音熟得他好想撞墙。 「老头,你在画里待得舒服吧?」她想那幅画很快就会作废了。 「怎么会舒服,住茅草屋整天钓鱼,出门又没辆奔驰代步,十几个仆佣哪够用,下面的开销可真累鬼,我家的黄脸婆最近又吵着要什么sk吐……」 好呀!你出卖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主人你多担待了。 无声的交流在半空中交会,拿着钓竿的老叟笑得阖不拢嘴,一箱一箱的金元宝全用钓线绑好,就等着他拖回地府享用。 这下子车子、房子、娇妻美妾都不用发愁了,有了这些钱他可以跷起二郎腿当老太爷,用不着辛苦地为人类跑腿、奔波,做人不肯做的苦差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经她一提醒,其它几人才发觉蓦然出现的老头没有脚,脸色发青地说不出半句话。 鬼来报讯。 「我查过了,愿儿不在魔界也未去过阴司,唯一留得住她只有境……」 「什么,皇的地盘?!」不会要他们去送死吧! 这些孩子越来越不懂礼貌了,长辈的话也敢打断。「去绕绕逛逛吧!有路找路,没路给我打条路进去,半年内愿儿没回来,你们自个转转发条,上班族、总裁、董事长、总经理的位子随时可以为你们空下来。」 「不会吧!」 「这么残忍……」 「不要啦!我会闷死。」 「请给我一瓶巴拉松。」 哀嚎声同时响起,真是宁可直接死了算了,没人愿意淹死在堆积如山的公文、报表之中。 他们就像喝了一杯黄连水似,苦在心里却吐不出来,挣扎着。 第六章 「想去哪里?」 沉厚略带沙哑的声音由紫愿背后传来,听来像是刚睡醒还没完全清醒,语气哑甚清楚。 两手提鞋,她蹑着脚跟,足音轻得连猫都不得不佩服,理应不致惊醒纵欲一夜的黑阎,他运动过量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 毕竟全是他在动,一下子前,一下子后,一下子玩车轮,一下子打水仗,体力早该消耗殆尽,他怎么会不累呢? 但事实证明累的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女人,光是喘息和呻吟就流了她一身汗,手脚发软,腰杆子挺不直,整个人像报废的车子瘫在一旁,怀疑自己的呼吸出自想象,其实她早已魂归西天了。 她从没想过做这种事会累得四肢无力,两眼昏花分不清东南西北,若非意志力过人不肯低头,她大概连床都下不了,直接在上头吃、喝、拉、撒、睡、用口水净身。 难怪他后宫的女人无数,而且一个个使用期限都不长,三、五个月便要汰旧换新一番,想要满足这只大淫虫非要有过人体力不可,不然不出半个月会变成一具被榨干的尸体。 「要敢再破一次我设下的结界,我马上下令处死那只鬼。」 黑阎已经懒得再修补她破坏的结界,一天数回不烦也腻了,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他不会让她如愿地弄出一堆麻烦事。 「不要老拿我家的鬼威胁我,是你设下的结界太烂了,轻轻一碰就破。」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谁喜欢被局限在空间有限的框框里,抬头见月,低头看见八根脚指头,鸟面人身的侍女飞来飞去,生活无趣得令人想尖叫。 阿尔卑斯山的雪怪,北海道的温泉鬼,安大略的湖妖,格拉斯哥的无头公爵……啊!好怀念的妖魔鬼怪,好久没去打招呼。 她不是停得不来的人,生性爱游荡有如吉普赛女郎,由一个城市流浪到下一个城市,永无终点的见证一则则传说。 没想到这会儿她也成为别人口中的传说,因为她破了前所未有的纪录,一个人独占皇的恩宠长达半个月。 一开始她觉得挺有趣的,逗弄无心的他实在教人兴奋,尤其见到他气得暴跳如雷的神情令人好不开心,让她几乎要忘了见不到阳光的痛苦。 可是时日一久她真的有点吃不消,他的欲望大得惊人,好似不知疲乏的弹簧,无时无刻不处于亢奋状态,她在睡梦中都会因他的强行侵入而被吵醒。 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免得成为君王不早朝的祸国妖女。 「太烂?!」她居然敢说是他的过失。「看来我的努力不太够,让还有气力背着我搞鬼。」 斜倚着黑色大床,他的眼神轻佻而充满掠夺,暗示最好她自己走近别让他开口。 「不是搞鬼是找鬼,你困住我的鬼有一段时间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照三餐凌虐他,拳打脚踢让他不成鬼样。」她有点为炎鬼担心。 他被忽略太久了,她是不负责任的主人。 黑阎冷视着她,一肚子不悦地揽过她。「太关心他了,这点令我非常不高兴。」 她是他的女人,她的眼中只能有他,其它该死的闲杂物全不该存在。 「如果你能让我看他一眼,也许我的心思就不会绕着他打转。」他也不想想是谁造成的结果,还好意思抱怨。 「哼!狡猾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动什么歪脑筋。」冷哼一声,他一掌拍掉她拎着不放的鞋。 唉!被看透的感觉真不是滋味。「看看不代表我一定带得走呀!你是伟大的暗之主,卑微如我不过是小小人类,哪敢冒犯你的威仪。」 此时的人界已过了两个多月,但以境的时间计算却不到一个月,因为他们只有黑夜没有白天,日子过得比一般比「人」缓慢。 「用不着谄媚,这张蜜嘴吐出的只字词组都沾了毒,谁信了谁就会付出惨痛代价。」他讥诮的讽道,不相信她的话。 她一次又一次地走出设有重重防卫的居,不管他施了多大的咒术她都有能力破解,只有时间长短的差别。 一次、两次他可以自欺是巧合,是她运气好得离奇,又或者碰巧她的「道具」派得上用场,人类的实力不可能太好。 但是次数一多,他不能再认为她只是不济事的小女人,她打破他对人类力量的迷思,有时候她的表现令他出乎意料,足以晋身神族。 在暗世界里,她的实力除了略逊他一筹外,鲜有邪物能与她一较高下。 可恶的是她不只不怕他,还以激怒他为乐,一反人类女子给他的印象,一再得寸进尺,甚至将他的惩罚当成一种享乐,怡然自得地宛如她才是一城之主。 黑阎的眼中少了残暴的冷冽,对紫愿的喜爱与日俱增,几乎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他不再召唤其它姬妾伺候,只要她。 这种不该有的独宠心态令他深深困惑,他的身体本能的选择她,不嗅着她的清香便难以入眠。 为什么没有心的他会只想看她、将她拥得紧紧地聆听她的心跳声,彷佛自己的胸口也发出怦怦的跳动声与她呼应。 莫名地,他想找回那颗丢弃的心。 「说得好象我是万恶魔君似的,别忘了你才是皇,受万民敬畏的可怕君主。」紫愿笑着点点他胸口,没当他是高高至上的黑暗之主。 「我很可怕?」自从她来了之后,他的臣民变得越来越不怕他了。 因为有她在背后撑腰,出尽主意的算计他,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严正在消失中,甚至不时有窃笑声会在他身后响起。 明知道她背地里散播有辱他威风的不实流言,可是她狡黠得让他捉不到把柄,即使她当着他的面以玩笑话带过,他也只能生闷气地拿她没辙。 否则一旦发怒即中了她的诡计,承认她所言一切属实,绝非恶意中伤。 「不然呢?你要听我称赞你可爱?」她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女人,知不知道我的双手沾染多少鲜血?」深幽的黑眸燃起两簇黯火,隐隐闪动。 她体贴的替他扳扳手指头。「紫愿,我的名字,别老忘记这美丽的文字。」 「我没忘记……」他嘟嚷地想着,她和名字一样美得叫他想忘也忘不了。 「那叫一次来听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容易忘东忘西……呃,我忘了个性暴躁也是孤僻老人的特性……」他又变脸了,这次是青白交错。 「紫、愿」他一边发出轻得令人胆寒的喉音,一边贴近她的细颈。 好象不小心踩到地雷了,她虚笑地以掌挡住他的靠近。「请别用仇人的语气低唤,我的胆子最近变小了。」 「还想出宫?」这点他绝不允许。 是。但她的眼中是纯然的否认。「我不想,不过城里的垃圾多,该去收一收了。」 「?!」 「当然不是我,你太瞧得起我了。」她对尸体没兴趣:「这是你的责任,」 她又算计到他头上。 只要他不在宫里,她便能尽情为所欲为,没什么地方去不了。 虽然宫看起来不大,但是随便一个巴掌大的水池都能藏住一只鬼,她必须地毯式搜寻,一寸一寸地翻过来找。 尤其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张扬,纵使施了法的宫阙亮如白昼,可光是破解结界就耗去她大半精力,更别提闪躲宫中巡逻的侍卫。 不过最大的麻烦还是他,总是赖着不走,不肯去巡视他的王国,害她每每铩羽而归,刚跨出居两步就被逮回,始终没能顺利的勘察到附近地形。 「然后放大肆破坏我的规矩,抽湖毁溪地找鬼?」他不能有一刻松懈,她随时在谋算着。 他对她的了若指掌让她有片刻的错愕,轻恼的神色浮上娇容。「我以为你急着找寻太阳之钥。」微微泛热的额心为她所轻忽,她没想过进入宝库的钥匙会在她身上。 前世的记忆模模糊糊,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怔了一下,他懊恼地瞪了她一眼。「就是太阳之钥的拥有者?」 不敢相信自己会忘了这回事的黑阎低咒不已。当初掳她来不就是为了夺取太阳帝国的庞大能量,他怎么会为她所惑地忘却原意?! 她简直比魔鬼还可怕,不费吹灰之力地打乱他的步调,改变他早巳安排好的计划,沉迷于肉体的欢愉。 或许他该离开她一阵子让自己清醒清醒,她的魔力已渗透到他的骨子里,不加以清除迟早她会将他连皮带骨的吞了。 但是才这么一想他已先受不了,怀中少了她的温暖他会睡不安稳,空荡荡得比少颗心还难受。 「这可就难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太阳之钥,只有炎鬼才晓得它真正的去处。」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黑阎完全不相信。 「不要找借口要我放出那只鬼,一天不带我进入黄金城,他就在水牢里多待 一天。」他才不会受她蒙骗。 紫愿难得生气的低吼,「你牛呀!这么难沟通,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这些天你有在我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吗?」 说不定他比她更清楚身体上的暗疤和小痣,他的唇与手几乎数遍了她所有的毛细孔。 他邪笑地在她腰间摸索。「也许我摸得不够彻底,有些细微的小处得再检查检查。」 「黑阎你……你真是非常可耻。」忍,微笑,她不能自乱阵脚。「堂堂一个皇居然吃只小鬼的醋,传出去可不怎么光荣。」 一掌击向她身侧的枕头,他神情阴沉地怒视着她。「还不够格让我吃醋。」 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类女子支配不了他的情绪。 「证明给我瞧瞧呀!看你对我这个你所瞧不起的人类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话让她有些受伤,但她恢复得极快,绝不让他的言语击倒。 反正他说过更恶劣的,她早习惯了。 可是心里还是有难掩的落寞,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投下不少感情,纵使口头上不说,她仍在意他所说的每一句伤害。 她不相信他对她完全无意,他的眼神和表情已告诉她他并非毫无动心,只是他固执地抗拒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一口咬定是欲不是情。 这局棋她已下了赌注,不走到最后一步她誓不放弃,她有绝对的耐心看完结局,即使她的心可能从此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 「不要激我……」黑阎的胸口涨满愤怒,十指嵌入她的肩肉。 她不流露痛楚地浅笑问:「你怕被炎鬼比下去吗?你对自己有没有信心?你敢不敢问我我爱的是谁?」 「……」肌肉偾张,他黑眼里跳动着杀人欲望,迟迟没有回答。 他不敢问吗?他自问。 话到嘴边却出不了口,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懦弱地不愿质问她心里装的是谁的身影。 占有她的身体,却看不透她的心,她像团谜一样的错综复杂,当他掀开她一层面纱时,赫然发现她还戴有一张面具。 暗世界没有爱,他何需在乎她爱的是谁。 可是他却非常不舒服,犹如一把火在胸腔烧灼,翻搅不已的容不下这口酸液,恨不得摧毁她心中藏着的影儿,除了他谁也不能置入。 明明无心为什么要在意她,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满足他的欲望,并非非她不可。 一道讽刺的声音由胸口扬起,越来越大声地强迫他倾听,不让他捂耳地直接传到脑海之中,吸附在他纷乱的思绪下肯离去。 「王,有萨奇的消息传来。」 一道宏亮的男声在居外响起,让他从一团凌乱中抽身,回复冷厉的神情。 黑阎若有所思的低视紫愿,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跃入眼中的淤红指痕让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抚向她的手又缩回。 这是她的诡计吗?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乖乖的等我回来,别妄想救出那只鬼。」 *** *** *** *** *** *** *** *** 哼!乖乖的。 她紫愿长得像宜室宜家的乖乖女吗?拍拍头哄个两句就端庄贤淑地当个听话人偶,守着一道沉重的巨门等着男人凯旋归来的身影。 作他的春秋大梦,她要是有那么好商量,就不是四分院侦探所的龙头,否则怎能以一人之力镇压四匹桀骜难驯的野马。 不让她妄想她偏要付诸行动,有谁规定「人」要遵守境的规矩,她不属于暗世界的一员,反的举止理所当然,每一个囚犯都想逃脱四方牢狱。 虽然她身处的居已做了些许调整,不再是清一色的黑沉,还增添许多人类使用的生活用品,可是它仍是囚禁地,毫无自由可言。 人之所以快乐是因为心有无限大,不受控制的任意飞行,海阔天空尽是无穷的希望,只要肯伸出手便能采撷,它为每个人展开无限的包容。 「黑阎的确用了心,就为要把我困在里面,他实在是让人发火。」 被结界力量弹了回去的紫愿伤着左肘,她不死心地沿着透明光墙摸索,一步一步地谨慎推敲,计算着力量最弱的位置在何处。 就像饺子皮有厚有薄,他匆忙离去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先前的结界在她破坏后虽有修补,但是裂痕仍在,承受力会比其它地方差一些…… 啊!找到了,这条缝隙修得歪歪斜斜,可见他走得多急迫,没注意到它薄了许多。 手心贴着微光催动灵力,一股热源由她腹内提起直聚胸口,缓缓推出不让它逆流,将黄金般光芒投射出个可供人形进出的范围。 烧焦的气味随着一阵轻烟飘向外头,看来无形体的墙在熔化,如遇火熔成一团的胶膜扩散出一个缺口,大小足以容纳一人通行。 嘴角扬起淡然笑意,她抬手抹去额角的汗为自己喝采,她又成功的突破他的禁锢,怎能不得意 「等一等,又要开溜了?」 一只脚刚跨了过去,八趾怪哭丧的声音由远处飘近,啪啪的足音响亮得足以吵一醒死人。 「嘘!小声点,你想让人家知道你又未尽责,窝在墙边打盹吗?」真是的,明明只有八根脚指头,怎么老爱跟路。 喔!对哦!要小声点。八趾怪连忙捂住嘴巴放轻声量。「要去哪里?」 「跳河跟不跟?包管你沉下去绝浮不起来。」她会在身上绑石块,让没法再跟前跟后。 上回就是因为,才会在赌场里被一群不怀好意的赌鬼堵住,他们假意要买当宠物,实则是打她的主意,试探狎玩她的可能性。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挺识时务的不去理会他们的挑衅,即使自信能应付,但她选择保留实力漠视那一双双淫邪之眼。 是黑阎一脸恶狠狠的闯入,挥手扫掉她身边几只恶狼,不然除了除灵石她还有不少宝贝没亮相,她一直觉得可惜未物尽其用,自动送上前的实验品又遭挥退,不然他们将亲身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八趾怪纳闷地搔搔光头。「我们宫里没有河呀!只有恶龙潭。」 「恶龙潭?!」有水的地方。 明瞳一亮,闪动着令人不解的光芒。 「紫愿千万不要靠近恶龙潭,那潭底住了一头专食鲜肉的恶龙,除了王以外没人敢靠近。」表情惊恐的做出巨龙吞食的动作。 身子往前一捉,撕开,往上掷,吞咽。 「你是说黑阎常去潭底探望龙大爷?」那头龙有多凶恶呢?真想下去见识见识。 「龙……龙大爷……」口水一吞,表情显得讶异,恶龙可怕的巨身有谁不怕,她居然笑笑地称为大爷。 「别吓得直发抖,我带你去开开眼界。」呃,该往哪边走呢?她看了看全身僵硬的八趾怪。 当场眼白直翻的装死,直挺挺的往地上一躺,恍若死物没有气息。 紫愿没让作怪的踢了一脚,再拿出黑阎命人取来送她的境圣果引诱「起死回生」。 「啊!火浆莓。」果真立刻跳起来,涎着口水直瞧着外形似火、尝起来像冰蜜的红色果实。 「唉!我很想瞧瞧龙生得何种模样,可惜不知道恶龙潭在哪里。」不装死了呀!利诱还真管用。 「呃,只是去瞧瞧吗?保证不会靠近潭边?」吞了吞口水,舍不得眨眼睛。 火浆莓生长境的恶水边,那长年瘴气弥漫,沼泽深有十尺,水温低得伸手一触即结霜,是最适合十年结一次果的泥泽莓类生长的环境。 通常不会有邪物冒险去取这少得珍贵的浆果,因为十个去有八个回不来,而剩下那两个不是少只手便是断只脚地被巡逻的卫兵给扛回来。 它并未在市场贩售,数量稀少得不常看见,就算是皇族也难以取得。 吃了它之后容貌会变得更美,一股蜜香绕体久久不散,十里之外都能闻到那清蜜气味,而且不管生了疮还是伤口化脓皆能在瞬间痊愈。 听说它最大的功能是让全身被冰冻者迅速回暖,不使任何器官受到损伤,精神立振的回复气力。 但自始至终没被冰冻者尝试过,是真是假也成了一道谜。 「我用黑阎的生命做担保,绝对不会在潭边逗留太久。」他的命比较值钱。 好象有点怪怪的。八趾怪表情古怪的眨动六只眼睛。「怎么可以直呼王的名字?」 「他连居都让给我住了,为什么我不能直呼他的名字?」很少有魔怪像这么笨,蠢呆得十分逗趣。 不过,她仍会防,界的生物没有一个善类,不管美丑都有一颗邪恶的心,必要时,会为利所诱的将她推向刀口,正如此刻深受诱惑一般。 「说得也对。」傻呼呼的谄着笑,意图分明的盯着火浆莓不放。 「人类的寿命真的很短,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龙的本尊,如果有谁愿意带路的话,我就把这颗小果子送给他。」她说得无限欷吁,似假若真的长叹。 八趾怪的心里已经在点头了,可是胆小的天性还是令有些犹豫。「在潭边是看不见龙的,在很深很深的潭底,平时不会探出潭面呼吸。」 怕她没瞧见龙之后会反悔,所以先把但书摆在前面,以免她一生气将丢进潭里喂龙。 「没关系,我只是凑凑热闹看个兴味,不一定真要和龙打照面。」她的手轻轻滑过鼻前,火浆莓的香味诱得脖子跟着伸长。 没多做挣扎,的理智完全被蜜香勾走了,笑得好狰狞的挪动脚,眉开眼笑地在前头领路:心想着要走快些才能快点如愿领赏。 八趾怪专挑些小路走,九弯十八拐地绕来绕去,爬高钻低地不知是抄近路还是绕远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就在紫愿以为在耍她时,拍向后脑的手因为闻到的一股水味而放下,拨开人高的树丛找寻出路。 蓦地,看来不过五公尺宽的深潭出现在眼前。 以她所了解的龙而言,这个潭面狭小而窄缩,她不知道怎么钻得进去,光是放叶小舟就满了,想出水升天是难上加难。 除非这条「小」龙还没长大,或是传言有误,否则潭底下必有玄机。 她看了看清澈的潭水,这里大概是境唯一未被污浊之气侵入的净池,四周的树木葱郁盎然,白色小花覆盖在树叶下面微送芬芳。 扑通! 「啊……怎么跳下去,那是恶龙潭耶!想寻死之前为什么不先把火浆莓给我……」 惊愕的八趾怪呼天抢地的狂嚎着,如喷泉涌出的眼泪有豆子那么大,懊悔轻信人类的承诺,以至于错失品尝圣果的机会。 的嚎啕大哭引来长年被拘禁在恶龙潭边的黑黧的注意,她走到窗边向下眺望,不解罕有邪物接近的幽静角落为何传来哭声。 「公主,好象有人跳潭。」那潭水冷得透骨,非寻常人能忍受。 是人吗?境的人类并不多,多为仆役和娼妓,地位不高。 「是的,是人,而且是女人。」灵儿眼利的回报,可惜她来不及看清楚投水的女子容貌。 女人?黑黧喃喃自语地猜想着「自杀」者的身分,眼中没有同情只有狐疑。 她和恶龙比邻而居,数百年的孤寂真的好难挨,也许有朝一日会像那名人类寂寞难耐的以身喂龙。 可是一个走不出牢笼的公主又怎能近潭,这不过是她的痴想。 第七章 「有人来了。」假寐的龙如此说道。 眼未睁地甩甩龙尾,悠闲的趴伏潭底静静吐着水泡,不怎么愿意去理会周遭的变化,慵懒地抖抖长须继续千年的沉寂。 通体雪白的龙身是潭底唯一的光亮,银白鳞片闪着光芒,让看来神圣而不可侵犯。 但仔细一瞧,左后脚的关节处被一条连接潭底的粗重铁链绑住,教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行动。 潭面虽窄小得令没法钻出去透透气,可是底下却超乎想象的宽敞,它似乎位于整座暗之城的地底,供给所有生物饮用水,空间宽敞的足以令在其中翻滚游动,除了没有自由以外。 而净化水质是的贡献之一,龙吐水是本能,的天职便是制造水。 一个圆型的球体微散出一丝丝磷光,被踩在足下当是玩具看守着,还不时和炼在球里的物体交谈,因为太寂寞了。 「人?!」 一道虚弱哑的声音几不可闻,炎鬼勉强睁开半阖的眼冷漠一瞟。 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昏昏沉沉地没什么气力,时醒时昏地徘徊在无尽的暗处,只有微亮的光芒照出他的窘况。 四面都是水沉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早已失去生息的魂魄感到无比的痛苦,彷佛那仅剩的一缕意识也将消失,被撕裂于沉冷的潭中沦为波涛。 以炎为生,化身鬼魅。 炎鬼被以大字形炼在透明圆球之中,水是他唯一的克星。 幽闭的日子让他原本的冷性更为淡漠,他不想和任何人交谈,保持着最后一丝气息硬撑着。 但那条孤独的龙却老爱吵醒他,锋利的爪子抓挠圆球逼他清醒,强要他开口说话。 「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看我吃了她。」 炎鬼本不愿搭理的神情倏地一变,会拿生命开玩笑的女人他刚好认识一个,而她却是他必须以身相护的主人。 「不!住手。」 他的阻止迟了一步,轻甩的龙尾掀起一道巨波,张着森寒泛白的牙朝小小的人影袭去,瞬间散开的腥味使潭水染成淡红。 他盱睁的眼有着难以置信,那下沉的身影他熟得无法错认,不敢相信她竟愚勇地向恶龙挑衅。 知道她很任性和乖张是一回事,但亲眼目睹她做傻事他怎么也难以平静,平常她已经是一位令鬼头疼的公主了,这会儿他自顾不暇之际,又来让他烦恼。 她难道不知道龙真的会吃人,多少魔体邪物都被一口吞下,凭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子,怎能与抗衡?! 炎鬼拚命的扯弄炼住他的链子,力气大得惊动了以前脚压住他的巨龙,不解的低头一视,暂时放过生命力顽强的人类。 「你挣不开的,又何必使劲拉扯。」要挣得开早离开这座冰冷的水牢。 「不许伤害她。」炎鬼气息微弱的怒吼。 龙目露冷笑的以龙爪戳了戳他身处的圆形体。「命令我?」 「把她给我,别吃了她。」她的水性虽佳,但在潭水中浸久也会伤身。 即使他未碰触到一滴水,但他清楚四周是冻得他无法催动烈焰脱身的寒冽,绝非人体可承受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正好可以当我的点心。」微恼的看着鱼一般的人影轻易游过的爪蹼之下。 「因为她是来找我的。」炎鬼语气冷冽得教一愕。 「你?」有这么笨的人类吗?为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鬼甘愿冒险。 可白龙不想失去谈话的同伴,放弃刁难的扬起水波,将受伤的紫愿送入无水的圆球内。 这点能力还有,龙生千年岂会一点道行也没有,不只会吐水而已,修练有成的法术仍派得上用场,除了不能自由行动。 脚上寒铁铸成的链子即使是神器巨斧也砍不断,千年来自有灵性地随成长,除非有削铁如泥的炎剑,否则的万千寿命将要耗费在此,永无飞天之日。 白龙的哀伤无人明白,渴望和同类相聚,自幼被捉来的犹记得的龙父蛟母,以及兄弟手足。 「炎……炎鬼,你气色看来比我好……好多了。」冷,牙齿都在打颤了。 「而糟糕得像只鬼。」他语气恶劣的冷哼,不肯原谅她轻贱生命的行为。 紫愿嘴唇发紫的露出僵硬的微笑。「多谢恭维,我早就……呼!不指望你会说句人话。」 「我是鬼。」鬼只说鬼话不说人话。 「是呀!你是鬼,我却涉险救一只鬼,你是不是该表现出一点点的感动?」人冒险救鬼前所未闻,她是开路先锋。 「笨蛋。」他现在只有满腔怒火想要发泄,要不是他太衰弱了,他一定会狠狠的骂她一顿。 鬼死不足惜,他仍有轮回转世的机会,但尊贵的她不能有一丝损伤,她是太阳帝国唯一的血脉, 嗯哼!他的胆子变大了。「潭水冰坏你的脑子不成,你敢犯上?」 他忘了谁才是主人吗?不知感恩图报的落难鬼。 炎鬼冷视着她的伤口勾起唇角。「先把的血止住再来讨论尊卑问题。i 那一抹红真是刺眼,在他的保护下她从未受过伤,而今却…… 他的心中有着深深的自责,身为护卫他为她牺牲本是理所当然,再大的痛苦也要咬牙忍受,只要他所守护的她平安无事,他所受的一切苦都值得。 可是现在他不仅护不了她还让她受了伤,在帝国尚存时可是论罪当斩,她的妄为根本是加重他的罪行。 「啧!原来你还会关心我呀!」真是可喜可贺,该买串鞭炮来放。 嘶!又伤到左肘,怎么巧得令人想叹息。 「的血滴到我的脚了。」炎鬼冷冷的说,强抑不忍地瞪视脚底的那摊血。 她到底懂不懂得照顾自己,想让血流光吗? 这个令鬼又爱又恨的任性公主。 表情甜得快滴出蜜的紫愿抹了一滴血弹他。「你还真懂得讨人欢心呀!让我好想掐你一把。」 鬼无形体掐不着,否则他肯定一身青青紫紫,宛如受到极残酷的凌虐一般。 「公主,要说多少废话才肯处理自己的伤口?」她不痛吗? 「废话?!」眉一挑,她全身湿淋淋的朝他一笑。「你看我像是随身携带医疗包的小护士吗?」 炎鬼无语,只是无力的吊着双臂,忍受着潭水的刺骨寒冽。 「她是公主?」有这么笨的公主?! 清冷幽越的嘶哑声带着不解和纳闷响起,性别难辨的飘游着。 「谁在说话?」不会是上头那头可恶的白龙吧? 炎鬼心有灵犀的抬头一视罩顶的五爪。「说还有谁?」 「龙会说话?」喝!真稀奇,那狮子、老虎也可以加以训练喽! 「龙会不会说话和现在的处境无关,不会想办法止血吗?」看得他心焦却无能为力。 她瞧了瞧利牙划过的伤口,尚未感觉到疼痛。「你不晓得血液中的血小板有自动凝结的功能吗?喔!我忘了你当鬼太久了,不懂人体的机制。」 「……」炎鬼咬牙的拖动光炼,很想上前摇动她的双肩。 等血流干了也用不着血小板,直接投胎省事。 从以前到现在,她我行我素的个性始终没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听他人劝告,一意孤行的蛮性就算造成别人的困扰也不曾收敛。 当年她明明可以听从大祭师的指示离城,另起炉灶再造一辉煌帝国,只要太阳不灭,黄金城的历史便永垂不朽。 偏偏她反其道而行,义无反顾的藉太阳之力护住失去光华的黄金城,致使帝祚就此终结。 他出生的意义是守护太阳之女,主亡臣焉能独活,不尾随她又岂能心安。 不过忠心不二却被她视为可使唤的仆隶,保护她的安危之时还得兼具除魔、驱妖、寻鬼,连邻家的小狗走失也要他代为效劳。 有时他不禁自省是否愚忠过了头,以致纵容她无法无天至今。 「你们一人一鬼不要旁若无龙的起争执,别忘了我一脚就能踩扁你们。」巨大的龙身游动着。 瞄了一眼,他们依然无视威胁地继续讲他们的。 「你和龙的交情不错?」他一句话就让停止攻击,可见一鬼一龙间有「私情」。 炎鬼没好气的一睇。「别打的主意,相我一样被炼在潭底无法动弹,还是自个想办法逃出境,用不着顾虑我。」 他不想背负害死公主的罪行, 「阿炎,你把我想得太无情了,患难与共,我怎会下一个好用的佣鬼自行逃生,不带你走谁来帮我打扫房子。」她说得非常功利,寒透的冷意让她的唇色未曾回复。 紫愿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如果有时间让她多思考一下,可能她就会先试试水温,而不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跃。这潭水实在太冷了,超乎她的想象。 「只想过我的好处?」他由武将沦为炎鬼,这会又成了仆佣。 「当然,不然要你何用。」这句话是实情,人或鬼都堪为利用。 明知道她的坦言会让他气个半死,她说来却有如夹块豆腐般自在,不怕真把他气死了。 「喂!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一个气若游丝,一个浑身是血,你们真想当我的点心是不?」他们实在太蔑视龙。 突然摇晃下已的圆球在龙爪下来回滚动,早已习惯不时戏弄的炎鬼并未感到不适,倒是血刚凝住的紫愿有天旋地转的威觉,喉间一酸的吐出一肚子秽物。 她笑得难看的跌坐在地,手肘三度撞击又渗出血来,这次她真的痛得眉都缩成一座小山。 不过她的脑子可没停止运作,瞧见龙的巨大身躯在头顶盘桓,她灵机一动的起眼,表情微透出教人不得不防的狡狯。 「阿龙,你在潭底待了多少年?」有交情找交情,没交情攀交情,攀不上交情就耍阴,这是她心底的黑暗面。 阿龙?她在叫吗?「一千年。」 「一千年……」哇!惊人,够她活上十辈子了。「你想不想出潭?」 「是指离开这座潭?」龙目怀疑地瞟瞟她小不隆咚的身影,一抹耻笑浮现圆瞳之中。 千年来不是没有尝试飞升,但和潭底相连的铁链始终困住,即使锐利的龙牙也咬不断,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教心灰意冷。 当是小龙时还能离潭三尺,就算走不远也好过长年浸在潭水中。 但随着年岁的增加,的身躯也越长越大,到了后来连探出头都觉得困难,只能蜷伏潭底等皇喂食,犹如宠物一般为他吐水,看守重要物品。 「炎鬼,告诉别小看我,天底下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养条龙当座骑应该挺有意思的。 炎鬼看了看她,有气无力的一叹。「相信她,疯子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炎鬼」她警告的一瞪。 「我说的是实话,比疯子还危险十倍。」他的经验之谈。 这算什么帮腔,天才的行事是不可以以一般常理看待。「龙先生,咱们来谈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好奇地俯低龙首,瞅视着脸色苍白的她。 「你将我们弹出潭口,我想办法为你取来炎剑。」斩断铁链。 微怔的一问:「知道炎剑的下落?」 紫愿取出火浆莓故技重施的引诱。「不就在皇的手中。」 「……哪来的圣果……」有三、四百年没见过生津滋蜜的火浆莓。 「黑阎给我的,你的决定如何?」失血加上重创她内腑的寒气交相作用,她可能撑不了多久。 「什么,他给……」惊讶的掉了龙下巴,龙目一怔。 人类女子……蓦地,想起太阳之女的传说。 「机会难得,千年只有一次,错过这回你真的会老死潭底,孤零零地没有同伴。」她主动献出火浆莓,轻轻一掷入水进了龙口。 害怕孤寂的白龙一口含住圣果,略微沉思地甩甩尾。 「保证会带炎剑回来?」 「是的,我保证。」她一脸诚信的说。 吐出一颗红色的石子送给她,以回报她的火浆莓。「好吧!我相信。」 但我不相信。炎鬼在心里想着。 一阵波动忽然扬起,让他没机会说出心口的话,水柱如螺旋直升向上,他头下脚上地倏地攀高,圆形球体破水而出。 *** *** *** *** *** *** *** *** 是谁? 耳边传来不容忽视的嫉妒口气,确定自己曾昏过去的紫愿幽幽的睁开双眸,手心紧握着一颗红色石头,感觉它似有生命地微弱跳动。 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找寻虚弱的炎鬼,白龙将他们推出潭面时似乎撞到了什么,反弹的力道又将他们弹向地面,紧接着传来某物破裂的声响。 她想是圆球破了吧!所以她才能直接碰触到地。 「大胆,公主问话竟敢漠视,这贱婢莫非生了横胆。」低等的人类。 他们皇的命令她都当耳边风了,区区一个公主算什么。 细微的呻吟声引起紫愿注意,她循声一看差点笑出来,高高挂在树梢的影儿不就是她遍寻不着的炎鬼,他登高好乘凉呀!真是风雅。 今天的月色有点暗,黯淡的蓝光教人看了讨厌,几时才有温暖的阳光让人活络筋骨,她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贱奴才,的烂舌头被拔了呀!为什么不回答?」自视高「人」一等的灵儿踩踩蹄,十分生气的出口教训。 正因舌头不烂才不想回答,她干么对号入座自视奴才,霸气如黑阎都不曾视她为奴,一头……呃,一个像人的侍怪凭什么出言不逊,她要嘴皮的功力还不到火候,没有一丝挑战性。 不过,她总算见识到何谓仗势欺「人」,人在界的地位低得谁都可欺,生得柔弱就注定要吃亏。 谁教她长得一副欢迎各界同好来欺负的模样,要是换上黑阎那张讨债的嘴脸,有谁不退避三舍。 唔!那只鬼似乎不想下来,大概需要「工具」帮帮他……这颗石头光滑有泽,用来丢他应该挺顺手的,他老吊着有碍观瞻。 「这个人类未免太放肆,胆敢不把未来的妃放在眼里,找死不成?!」等下送饭的时候非让她好看不可。 「未来的妃?」这句话犹如在她心湖投下巨石,紫愿将红石握在手心,特意看了一眼坐在庭院的美丽倩影。 第一眼是惊艳,她有些讶异世上竟有如此艳丽的容貌,丰泽的瓜子脸配上淡紫眼眸,发丝是偏向金黄鹅黄色,给人一种光芒四射的错觉。 但仔细一瞧却发现她艳得不够真实,像是刻意塑造出的艳光四射,紫眸中流动黯暗之色,已然失去纯真。 「我们公主是王的妹妹,也是唯一能为他产下子嗣的正妃,这小小人类还不过来叩见。」灵儿趾高气扬地喝道。 紫愿是过去了,但不是叩见而是触摸那道无形的墙, 「被关起来的妃并不多见,黑阎怕刺杀他吗?」虽然她没打算久留界,但听见他已有内定的妃子仍感到吃味。 她知道有些朝代会为维持血统纯正而选择近亲结合,父娶女、叔纳侄女、姊嫁弟,尤以古埃及皇朝最为盛行。 但现今社会已不允许这种乱伦现象产生,一为道德二为优生学,六等亲内近亲结婚易产下身心不健全的婴儿,专家极力呼吁人类要自制,否则有灭种之虞。 被说中难堪事的黑黧眼一沉。王的名讳是尔等低物可以冒犯吗?擅闯恶龙潭理应处死。 「不冒犯也冒犯了,不如出来给我一顿好死,免得我又口无遮拦犯下大错。」 喔!她猜对了,否则这位公主不会恼羞成怒。 为争帝王位手足相残者多,就算是公主也不容小觑,当年太平公主差点继武后成为第二位历史上有名的女帝。 「放肆,明知道公主出不去还敢出言无状,不怕王将丢入恶龙潭喂龙!」像她这种低等的生物只配沦为食物。 紫愿当真如她所说的放肆大笑。「没瞧见我刚从潭里出来吗?我家阿龙舍不得吃我。」 这会儿白龙也自动升格「她家」的,相信若知情会十分不悦的冷嗤一声,嘲笑她痴人作梦。 「从潭里……啊!是稍早跳潭自杀的人类。」不可能,她怎么能全身而退! 恶龙一向荤素不忌,只要投入潭中的「食物」从不放过,死于龙口的生命不计其数,未曾听闻有谁幸免于难。 而她不过是一名人界女子,为什么恶龙下吃她,难道她身怀治龙奇宝? 内心生起一股邪恶的念头,黑黧投以深思的眼光,企图从她身上夺来连巨龙都害怕的宝物,也许她能用它打破结界重获自由。 「什么自杀,这误会可大了,我是去救鬼。」她长得一副厌世的嘴脸吗? 被她纤指一指的炎鬼正努力从树上飘下来,嘴里嘟嚷着她的行径不是自杀是什么,有谁会笨得连基本装备都不带的就跃入潭中,而且还事先知晓有恶龙把关。 为鬼魅连命都不要了。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愚行,他们心中仍存着良善。 黑黧一点也不欣赏人类自我牺牲的蠢念,难怪他们的等级会只比鬼魅高一等。 忽觉寒意袭来的紫愿有种被窥伺的感觉。「黑阎拿他来牵制我,我没办法不玩命。」 咦!是她多疑了吗?可是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王兄为什么要牵制,莫非身上有什么他要的东西。这个人类太美了,美得令她不安。 「何不亲自去问他,我没有告知的义务。」肩一耸,紫愿觉得冷的抱紧身体。 冷眸深紫,黑黧傲慢地仰起下颚。敢违逆本公主的旨意?! 这人类留不得,必须除去,杀意萌生,她脚边徘徊不去的黑雾越聚越多,几乎淹没足踝, 「我家的鬼说我前世也是位公主,所以公主没什么了不起,我不想当而已。」她看向蹒跚走向她的炎鬼。 元气大伤的炎鬼不似平时行动敏捷,背驼腰硬得活像上了年岁的老人家,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凭也配当个公主,不过是个人类……黑黧似想到什么地睁大眼,一脸怀恨。是太阳之女?! 「我……」她才不是什么太阳之女,因为若叫神女,多教人害羞的字眼。 神女另一个解释是妓女。 「对,她是太阳之女,我们黄金城的神圣公主。」帝国唯一的继承人。 「炎鬼,你还没死透吗?要不要我补你一脚。」该死的长舌鬼,话比猫毛还多。 警告他多少次别张扬,这种事又不是市场卖肉可以论斤称两地叫卖。 她从没希望当什么公主,以现在的生活来看已经够逍遥了,她不会自找麻烦地弄些事把自己困住。 真是太阳女,留不得。她必须死,预言不能成真。 紫愿诧异地楞了一下,有些同情结界内的黑黧,她要发狠前也该想想清楚,她都困在里头出不来了,那道置人于死的紫光又怎能伤得了外头的她? 瞧!这会儿她反倒自食恶果,被弹回去的魔法击得四脚朝天,裙外翻露出羞人的小内裤。 诸恶莫为,诸恶莫为,她献上三秒钟的默哀。 不许走 紫愿没回头的挥挥手。「不走还留下来等奉茶吗?」 我命令……气愤不已的黑黧在灵儿的扶持下走到结界处。 「与其命令她不如让我享用她,我一向喜欢有勇气的女人。」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第八章 掠夺,使游戏变得更有趣。 一道带着邪恶气息的黑影由树后走出,口气轻佻得彷佛他是专为救赎心里不满足的女人而来。 有些傲慢,有些放荡,唇角勾起的邪笑阴阴沉沉的,他由阴影处走至蓝色月光下,黑貂披风盖住他整张脸,教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突地,潭面扬起一阵水波,白龙对着月色开始吐水,喷出的水泉犹如火花四溅,靠近潭边的男人因此湿了一身,不得不把遮掩的皮毛丢弃。 一张熟悉的脸孔露了出来,紫愿神情一肃的起眼,悄然握紧手中的红石。 不等她开口,一道欢喜的娇唤声已先传进众人脑中。 王兄,你来找我吗?艳丽的身影福了福身,黑黧娇羞不已地红了脸颊。 「是呀!阿黧,王兄很久没见了,着实想念曼妙有致的身躯。」他穿过结界轻拥着她,结结实实给她一记绵长的热吻。 黑黧娇喘着,神情微露困惑。王兄,你一向不爱叫我名字,为什么突然对我热情如火? 应该说他不曾叫过她的名字,每回要她时不是一句冷淡的「过来」,便是以眼神暗示她躺下,欢爱过程中他们很少交谈。 他在防她,却不得不碰她,为了境的长久存续,他必须在一定的时限内产下子嗣,不然会来不及教养可继承大统的皇。 「因为王兄忽然发现,才是最适合我的妃子,我不想再将冰冻在潭边,辜负对我的一片痴心。」又是一吻,他邪肆地挑弄她的浑圆。真的,你打算正式立我为妃?!黑黧欣喜若狂的抱住他,晕陶陶的没发觉他神色有异。 「当然喽!有谁比更能胜任后位,可是境独一无二的黑暗公主。」尤其是那婀娜体态令人销魂。 被幸福冲昏头的黑黧依偎在他怀中,眼神得意地看向结界外的紫愿。那她呢? 只要是阻碍都该清除。 他大笑地将她推开。「是正妃,她是侧妃,我两个都宠爱。」 我不依、我不依,有她就没有我,我不要和她共同分享你。她眼含恨意的一瞪,绝不容许低贱人类和她争宠。 「知道我找寻太阳之女已数百年了,我不可能舍弃她而就,想当皇的妃子就要有容人雅量。」他声一冷的警告她别太高占自己的魅力。 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新鲜感一退,她之于他不过随时可丢的秽物,舍弃毫不可惜。 可是……黑黧还想进一步的索取承诺,但他以一指止住她的开口。 「乖,听话,不要让我后悔选择为妃的决定。」在她还有生育这个利用价值的时候。 真的非要太阳之女不可?一个人类不难对付,只要她能近她的身? 他但笑不语,狂狷的视线落向美得令他想占有的人类女子身上。 自然地,他不能避免地瞧见她身边几近透明的炎鬼,那隐隐散发的保护欲和防备教他好笑,一只低等的鬼魅哪能与他较劲, 真是不自量力。 「过来。」 他的口吻冷冽而无礼,眼中除了欲望再无其它。 但是他很快的发现了眼前的女子竟动也不动的双手环胸,斜倚的身子不因他的冷厉而发颤,冷淡得像看着陌生人。 就在他不耐烦想走出结界亲手教训她时,嘲弄的柔媚女声已然扬起。 「玩角色扮演一定很过瘾吧!你就这么痛恨自己的身分而羞于启齿吗?」啧!他肯定是最差劲的演员。 他警觉的向前跨了一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聪明人说一遍便能明白,你看起来并不笨,为什么要表现出笨的神情逗我开心呢?」害她好想开汽水嘘他下台。 先前受创的伤口隐隐作痛,左手有点举不起来的紫愿不想承认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贴着身体的湿衣服让她冷得难受,真要动起手来她没三成的把握。 尤其是她入潭之际,一时视线不清的被龙尾扫了一下,此刻胸口开始有一股不舒服感慢慢散开,气血郁闷得连说句话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怀疑内腑因强烈震动而产生淤血,但怕炎鬼担心不敢告诉他,他本身的气已经太弱,不能再为她付出了。 所以她仍装作若无其事,谈笑风生地不让虚浮的双脚露出一丝迹象。 「大胆,敢嘲笑皇?!」他怒斥地扬起手,一棵百年老树立成两半。 嗯哼!给下马威了。「当着皇的面我也敢大声嘲笑,但你敢吗?」 微微听出不对劲的黑黧偏头看向他,心里有着不确定地盯紧他的一举一动,他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知道什么?。」她应该看不出他与黑阎的不同啊! 紫愿微笑地用手指点点嘴唇。「你吻过我吗?」 「这……呃,当然,是我的女人,全身上下我无一处没碰过。」他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蔑然的淫视,好象她未着寸缕的。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他恼怒地低咆,「我没必要知道的名字,的责任是用身体伺候我。」 狡诡的女人,他不信驯不了她。 「你上次咬牙切齿是什么时候?」 「我不……」黑阎不会咬牙切齿,他只用双手撕裂敌人。 「你咆哮怒吼是几时?」 「我……」 「你总共爱了我几回?」 「这……」 「你在床上被我咬了几口?」 「呃,咬……」 「你喜欢前面还是背后?」 「当然是……」 紫愿根本没让他有张口的机会,她的浅笑和他眼中的困惑成正比,他几乎无法回答她所出的问题,压根不知哪个答案才正确。 她有逼疯人的本事,脸色越来越阴沉的他干脆闷声下作答,冷视她滔滔不绝问着她与黑阎的私密事。 他不相信黑阎会容忍她这近乎挑衅的这次,女人的功用只限于床上,一下床便和豢养的猫狗没两样,温驯和服从才能受到宠爱。 可是她不见收钦的狂妄行径已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不让她学点规矩,她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闭嘴」 一道轰天急雷直劈而下,落在距紫愿半寸之处,差一点就让她香消玉殒成了焦尸一具,连亲生父母也辨不出长相。 她不是不避而是没力气闪躲,站都成问题了又怎么移动,她表情不变,但她身后的炎鬼已脸色大变,再一次诅咒她的胆大妄为,这才知她伤得比他想象中严重。 「你不是皇。」她铿锵落句。 更大的雷声响起,但是这回是劈中「黑阎」的脑袋里,他神情一冷地出了结界,十指有力的掐住她双肩,毫不在乎会不会捏碎她的肩骨。 「放开她。」公主为什么不反抗?炎鬼的愤怒中有着不解的疑虑,以她的身手,她应该避得开才是。 「滚。」 他扬手一挥,炎鬼尚未复元的鬼身如柳絮般飘向半空,一道水柱适时由潭中喷出,接住他差点粉碎的魂魄。 是白龙救了他。 「黑阎就算被我气得跳脚也不会伤害我,他会发怒、会低吼、会咬牙切齿的威胁要扭断我的脖子,但他爱我,爱得无以复加。 「你不是黑阎,你是一个失败的伪装者,建议你再多加练习,因为你装得超级不像,让我失望得想大笑。」 「说谎,黑阎没有心,他不懂什么是爱。」他不会让她坏了他的大事,他是「黑阎」。 紫愿口中传来淡淡的腥甜味,脸色比先前更苍白。「他爱我,你要不要赌一赌?」 「赌?!」 「我一呼唤他的名字,他马上会来到我的身边。」这也是她的赌注。 赌生死。 他冷笑的嗤讽她的天真。「好呀!叫他来瞧瞧,瞧我怎么占有他的女人。」 他不打自招的承认自己不是黑阎,冷肆的真面目表露无遗。 那张脸仍是同一张,但举止间透出的阴邪气息少了一分王者的霸气。 身子一僵的黑黧捂着嘴低喃一个消失两百年的名字,不敢相信早已尸骨无存的魍魉会回来寻仇,而且成功的蒙骗过兴奋过度的她。 黑肱,暗世界的另一股势力,也是她因叛乱而被处死的兄长。 紫愿紧捏手心默念,体内仅剩的一抹灵力缓缓释放,她感觉到手中的石子似有生命的跃动,使她不禁微微一讶的呼唤黑阎的名字。 她用的是召魂术,旨在召来黑阎的魂魄以达遏阻黑肱的效用,但她不晓得是否可行,毕竟阁界与人间不同,不是任何力量都适用。 而且他是皇,界之主人,更不易调动。 「别白费工夫了,还是乖乖的当我的女人吧!」黑肱作势要吻上她。 她微弱的声音刚发出,四周的气流突然变得诡谲,蓝色月光森冷地射向地面,云状的白雾开始流向同一个方向。 凝聚、凝聚、再凝聚,渐成站立的人形,一道低冷的嗓音由云中渗出,冷沉而充满怒气,似被打断了某事。 「谁在叫我?!」 *** *** *** *** *** *** *** *** 不安。 极度的不安。 在城里搜寻敌人下落的黑阎胸口闷得慌,心神不宁地老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他极有可能来不及阻止。 自从他夺下皇之位后,从未像此刻一般惶惶难安,彷佛明明笃定的事却在掌中生变,教他措手不及为之傻眼。 第一个浮上他脑海的没有例外,还是那个一刻也不肯安静的女人,紫愿惹麻烦的本事已经让他的眉头许久不曾舒开,吼她、骂她,凌虐她都没用,她只会笑着说你好可爱呀! 被她气到胃抽筋仍拿她没辙,明明无心却受她蛊惑,他越来越无法反驳她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他对她的纵容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这不是爱是什么。 她总是说他爱上她了,一日数回不间断地努力洗脑,让他脑中深植爱这个字,好象不爱她是一大损失,非爱上她不可。 可是,她却从没说过她爱他。 最后被她逼得有些失常,他竟忘了捉她来的目的,采寻属于黄金城的秘密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他再摆不平她,他就跳下恶龙潭喂龙……等等!她不会发现那只鬼被他炼在潭底吧!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的往下跳…… 脸色变得铁青,黑阎一掌捏碎他喜爱的金钢钻。 「王,你在为消息来源不正确而烦心吗?」微慑的安素尼亚小声的问,怕主子阴晴不定的脾气又发作。 黑阎冷鸷的揪起他衣襟一喝,「是谁说萨奇在赌场流连,让我下那个该死的女人跟你东奔西跑?!」 「呃……王,我……我也是听属下回报,他们看见他一掷千金的豪赌。」原来让王生气的另有其人,他是受到波及的受害者。 「看?」他重重的哼。「那为什么不当场击毙他,他有三头六臂吗?」 要是早宰了那叛贼他也用不着出宫,悬念着美丽的她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的居还存在吗? 他应该对自己设下的结界充满自信才是,可是当他坐在烟雾缭绕的赌场时,他却心生怀疑,不确定她是否还待在他要她待的地方。 她有太多不良的纪录,数得他牙越磨越响,真想装副钢牙才不会将牙磨碎。 「王,我们要是有能力伤他又何必劳烦你亲自出马,只有你的神威才能治得住他。」不然也不致耗费这么多年仍一无所获。 黑阎阴晦的眼中微露一丝不耐烦。「一群废物。」 萨奇最好躲得远远别让他逮到,否则他会亲手挖出他的心生咽,吸干他一身精血。 「是,我们没用。」安索尼亚惭愧的低下头。 「你……」黑阎原本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地废他一手一足,但是一想到某人的无法无天,他的过失便显得微不足道。「算了,以后多带颗脑候着,给我查清楚再来禀告。」 「是,王,属下一定不会再出错。」松了一口气,安索尼亚没料到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自从那位人类女子出现之后,王的暴躁和怒火只针对她,对臣子的残戾相对减少许多,而和她一连串的丰功伟业相较,他们所犯的错真的是微不足道。 太阳之女的魅力无远弗届,连一向残暴刚硬的王也化为绕指柔,真是始料未及。 或许那则传说是真的。 但太阳升,暗灭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会就此消失吗? 「哼!再出差错我让你喂龙……」咦!谁在叫他? 忽然一顿,黑阎的眉宇紧紧拢起,彷佛有人在远处召唤他,气息微弱又十分迫切,非要他立即现身。 是他的错觉吗?这声声催促听来好似那女人的求救声,她不会真出事了吧! 「王,你怎么了?」王神色有异,似乎有某事正困扰着他。 「没事,我……」奇怪?地在动摇。 奋力的甩甩头,黑阎极力抗拒脑中传来的声音,企图摇去不该有的幻听。 但是他的胸口突生一股异常的震动,好象那颗不存在的心莫名出现,怦怦跳个不停,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的不安更加明显,表情由疑惑转为心慌,他所担心的事似乎发生了。 可是他有更深一层的本能警觉,有什么重要的环节为他所疏忽了,他在城里追查叛贼的行踪,而叛贼究竟藏到哪去了…… 突地,一道灰暗不明的灵光闪过眼前,他还没来得及捉住,身边的景物忽地转变,身子发生强烈震动而移了位,他看见恶龙潭的白龙正在喷水。 谁在召唤他? 「该死的,到底谁敢那么大胆搞鬼搞到我身上,速来送死……」他非把那人的脖子扭成麻花。 「黑阎……」 咦?这声音…… 虚弱的女音让他胸口一阵激荡,像是不忍和……心痛? 黑阎起眼循声而至,入目的一幕让他当场肝火大动,双瞳凌厉地射出万道冰芒。 「放、开、她!」 「你……你真的出现了……」身子微颤的黑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解区区一名人类怎么有能力召唤伟大的皇。 啊!他忘了她是太阳女。 「别让我说第二遍,萨奇,你想尝尝炼狱的滋味吗?」他早该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让自己的自信蒙蔽了。 萨奇,也就是两百年前被他拦腰一斩的黑肱,他们面貌相似一点也不足以为奇,因为他们是来自同一子宫的双胞胎,而他顶着黑阎之名行恶已久。 兴起战端,挑起纷乱,在境内造成的动荡全是他一人所为,皇这王位充满诱惑性,就算死了一半他也要爬回来争取。 他由幽暗回来了,再一次挑战同胞兄弟的权力,他要夺走黑阎拥有的一切地位、权势、女人,一如当年他所夺去的一样。 复仇的滋味甘甜如蜜,若非这个人类女子的干预,他的计划会顺利的进行,无声无息的扳倒黑阎。 他的脸是最佳的王牌。 「尊贵的皇,我刚由炼狱回来,那滋味我永生难忘。」黑肱嘲弄地颔首,神情倨傲。 「也许你还留恋不已,所以想再试试刀刃切过腰骨的兴奋。」抽出剑,那耀目的光芒正是传说中的炎剑。 当年腰斩的剧痛让黑肱不由自主地抚向背后的那条长疤。「同样的错我不会再犯,恐怕这次无法如你所愿了。」 他用力勒紧身前紫愿的颈项,邪笑地享受她痛苦的低哼。 「你敢伤害我的女人?!」她受伤了? 当黑阎发现紫愿身上有血时,愤怒让他的双眼赤红,她几时变得如此荏弱和苍白。 「呵……呵……不久之后她会成为我的女人,在我身下因激情难耐的呻吟……」光是想象他就开始亢奋。 「住口。」他胆敢淫秽他的女人! 「怎么,受不了了?这人类说你爱上她我还不相信呢,原来无心的你也会动情呀!」他仰头大笑地捉牢护身符,为自己的压对宝而得意不已。 看着那双痛苦又极力掩饰的丽眸,他知道黑肱说对了,他的确爱上她了。「放、开、她。」 第二遍。 「我为什么要服从你的命令,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子民。」这美丽的人类教他爱不释手,真想剥光她衣服就地欢好。 曲线毕露的紫愿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惹火胴体,湿透的衣服若隐若现地层露她的魔魅风情,只要是男人就无法不去看她,深受诱惑地心生邪念。 怒发冲冠为红颜,古今多少英雄为美人折腰,就连帝王也摆脱不了身为男人的宿命,为情为爱丢了江山。 「因为我是皇。」黑阎冷冽的说,目光充满嗜血的残暴。 黑肱吞了吞口水,黑阎王者的气势让他心头一瑟。「……皇又如何,你的位置本来是我的。」 「是吗?」黑阎笑意未达眼的转动炎剑,瞬间放出的光芒灼烧了他半边头发。 「啊!你……你不想要她的命吗?」黑肱开始惊惶失措地连连后退,发疼的头皮犹带一丝焦肉味。 他手臂狠厉地拖着紫愿,以她为屏障令黑阎不敢动手。 「我想杀你还需要顾虑其它吗?她的命只有我能取。」黑阎再度挥动炎剑轻削,灼烫的热度使地面冒起白烟。 闪过炎剑的黑肱心惊不已,身前有个人反而成了累赘,他衡量眼前的局势,不信黑阎真能无动于衷的舍弃甜美的她。 他嘴角勾起,一手掐紧紫愿纤细的颈子举高,落在他身侧的炎光证实他所料之事黑阎果然是在乎她的,绝不会出剑伤她分毫。 呵……黑阎呀黑阎,你也有今日,爱上人类的你终将自取灭亡。 得意忘形的黑肱没发现一道鬼影朝他逼近,蓦然阴风一起,炎鬼出手击向他后背,待他察觉时已来不及了。 赤腥的气味在体内奔窜,他站立不稳的踉跄了下,差点掉了手中的护身符,是邪恶的本能适时发挥,他仍紧捉着紫愿不放。 他太疏忽了,忘了鬼也会反扑。 「黑肱,我命令你放开她。」 第三遍了,可见他有多在乎她。 黑肱笑了笑再度举高手上的女子。「你要她吗?我就把她给你。」 他快速的击出一掌。 紫愿轻盈的身躯如羽毛似的飞起,以物线之姿冲向黑阎,又快速而惊心地落向地面。 幸而一具温暖的胸膛适时接住她,她不经意的顺势将掌心一按贴在他心的位置,那颗红得刺目的石子没入他的胸口。 不过两人都未发现这现象,彼此专注的眼神只容得下对方的存在,再无其它。 「黑……黑阎……」紫愿一开口,一口黑血自泛紫的唇瓣呕出。 「该死的,为什么老是不听话,非和我作对不可?」他心痛地抹去她唇角的血渍,却始终抹不完。 她笑得很开心地抚抚他的脸。「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落泪……」 「不会。」没有他的允许谁敢带走她。「因为我不会让死。」 「这可就……难说了……」她笑呕着一口又一口的血。 「不许再开口,会把全身的血吐光。」他从没害怕过,此时他却怕得两手发颤,几乎不敢再擦拭她的血。 「我……我只说一句……黑阎……我爱……我爱你。」手一软,她失去意识。 第九章 「她为什么还不清醒,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鬼东西?瞧她脸色惨自得像个鬼。」 整整守了紫愿七天七夜,未曾阖眼的黑阎发丝凌乱得更像鬼魅,表情沧桑得彷佛被抽走大半生命,一蹶不振的缺少昔日的霸气。 他一步也不肯离开地痴望床上的人儿,轻抚她日益消瘦的脸庞深感无能为力,心如刀割般难受。 他真希望代她承接那一掌,那打在她身上可是痛在他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瞧着她灰白如云的娇容,要不是胸口仍有几不可察的起伏,见者无不以为她的气息已尽,只剩一具躯壳供其凭吊。 实际上她也和死人没两样,除了一息尚存外不见生气,四肢必须不间断的搓揉与浸泡热水才不致僵硬,脸色始终是一片死白。 紫愿不仅受到严重的内伤,她的左肘亦略微脱臼伤及筋骨,白龙的巨尾一扫非常人能承受,她早就伤得气血翻腾,是硬挺着一口气不让淤血冲出喉间而已。 但真正重创她的是黑肱的那一掌,十成十的阴邪之气打入她体内,伤上加伤地使脆弱的器官出现罢工现象。 若非她常接触鬼魅,本身又属于能抗阴邪的极阴体质,恐怕早已回天乏术,真成了具冰冷的尸体。 「我是鬼当然给她吃鬼的东西,她不醒来是因为她任性,故意要我们为她担心。」力量恢复七成的炎鬼不悦的讽道。 他的心情并不比他轻松,公主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负伤在前,相信自保不成问题,也不致伤得这么重。 失职的他有愧于心,未尽保护之责反而让公主因他伤势惨重,他实在不配当她的随身侍卫。 「你再说一次试试,信不信我用炎剑将你斩成万段。」她的任性还不是为了他。 一想到这里,黑阎的怒气如熊熊烈火燃起,恨不得将眼前这只鬼烧成灰烬,省得他的女人为他操心。 「在威胁鬼之前先想自己做了什么,你不囚禁我便不会有笨蛋跃入冰冷的潭中企图抢救我,以为她无所不能得能战胜邪恶。」 说到此,炎鬼也有一肚子气要发泄。 鬼也有鬼的尊严不能轻侮,他召来一场暴风雨是什么意思,若是单打独斗的光荣战败他心服口眼,起码他尽了全力无愧于心。 可皇却使诈地将他淋成落汤鸡,再趁他不备地由他背后偷袭,接着召唤水龙缠身令他难脱身,灭其火,夺其气,消毁他的力量,以致他受困潭底。 要不是如今看他真对公主用了心,不眠不休的照顾有加,他不会顾忌什么荣誉或道德,一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悉数奉还。 黑阎瞪了他一眼,随即视线又调回双眼紧闭的娇颜。「我应该先把你宰了!」 「嗤!就怕公主会炸了你的暗之城,众妖群魔全成了一具具焦尸。」他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肆无忌惮,一路横着放火。 她离经叛道的性格根本近乎魔,撒旦该亲自来和她结盟,一同为毁灭世界和平握手欢呼。 炎鬼的嘲弄让他心有戚戚焉,她绝对会搞得天翻地覆,理由只有一个好玩。 「没有办法了吗?」他无法眼见她一天比一天苍白。 「你是暗之主,难道你没法化解她体内的阴暗力量?」他才是该负责的人选,黑暗力量来自他的统御。 「我……」黑阎抑郁的沉下脸,渴望从绝境中求得一线生机。「她不是搞了一个捉鬼社,他们能救她吗?」 暗力量是不受控制,它能为肉体所吸收却难以排放,一旦进入躯壳便全融入骨血之中,无形无体地掌控大脑意识,进而转良善为邪恶。 因此境没有善类只有邪物,待得越久越丑陋,不复初时的容貌。 他可以治愈她看得见的外伤,将脱臼的手肘还原,但是已化为气的暗早附着她的肢体,若要强行消弭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难再承受外界给她的压力,稍有不慎其内腑就会完全碎裂,气流奔窜的力量易冲撞她的器官。 的力量在于破坏而非修护,只有天使才有能力进行治疗。 「四分院侦探所只负责寻灵、缉魂。不过,如果精灵王不出岔的话,也许可以考虑试一试。」 「精灵王?」精灵界的王位不是悬着? 炎鬼叹了一口很沉重的气。「是半人半精灵的圣精灵,但你别存太大希望,她本身有点胡涂,真要找她帮忙还不如找鬼将。」 「鬼将?」这又是哪一号人物? 炎鬼苦笑的说:「阴间的守护神将,半人半鬼,他的能力仅限于捕捉我这类的鬼魅。」 想想,真要讨起救兵来还真没一个适当。 上官月擅追踪,但他追不到界,他的情人虽是精灵,可是仍力有未逮,再说他们宁可享受爱情不会到界受罪。 而绿易水天生具有见鬼灵力,他就和他母亲绿水晶一样虚有其表,御鬼能力差得只能用钱收买,个性则龟毛得只想照顾堪称生活白痴的科学家爱人。 曲淼淼发明的灵魂分离机差点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指望她出力还得多想想,不晓得会不会搞出个鬼人。 至于那对超自恋又死爱钱的上官兄妹,他的谏言是两个字没救。 「与其到人界求援还下如自救,他们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胜过皇。」除非他们改性了,不要命地合力团结。 但那比要公主不疯还难,他们的血是冷的。 黑眸一厉,黑阎拳头一握地击向床边的墙。「你一定要一再嘲笑我力量不济吗?」 「不,怪你我会觉得舒坦些,不致认为错全在我。」他清楚该负起绝大部分责任的是自己。 不过,有力气打墙却无力救人,皇的能力看来也挺孬的,自己真该一剑劈死伤害公主的凶手,而不是让他趁机脱逃。 「你是一只讨厌的鬼。」一开始对他的厌恶果然没错,他和他的主人一样是个麻烦。 「彼此、彼此,你也不见得多得鬼缘。」炎鬼冷哼地偏过头。 虽然意义不同,但为了守护对他们都同等重要的女人,即使彼此看不顺眼也隐忍了下来,没有互相厮杀连他们都感到意外,敌视的心态因昏迷不醒的人儿起了微妙变化。 不算是朋友,至少也不是敌人,相安无事不点燃战火,偶尔对吼两声反而滋生友情。 「臭鬼。」他不需要鬼来欣赏他。黑阎以一贯的阴沉低啐。 「脏。」污浊的暗世界。炎鬼没好气的冷应。 四目对视了一会,一声轻嘤突然逸出,他们立即神情紧绷的靠近紫愿,听听她到底说了什么。 「太……太……阳……阳……」 「她在说太阳吗?」关太阳什么事?界没有白昼只有夜。 炎鬼低吟了一下。「我想公主的意思是要以太阳之光驱走体内阴邪。」 「以光明对抗黑暗……」这办法似乎可行,但他上哪找太阳。 难道要送她回人界? 「黄……黄金……钥……」她的额心正在发热,一道光隐隐透出。 黄金城?太阳之钥?黑阎低忖其可行性。「你知道黄金城的所在位置吗?」 暗之城对抗太阳神殿,光与影,日与夜,邪恶对正义,他怎么没想到呢? 「都什么时候你还想得到黄金城的力量,恶性难除。」贪婪自私。 居然在公主命在旦夕之际做最后一丝利用。炎鬼生气的一瞪。 这只该死的鬼,他迟早有一天要他好看。「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要是传言不假,那么太阳神的力量应能解救你的公主。」 「嗄?」自己错怪他了。 表情微微尴尬,炎鬼不自然的清清喉咙,看来身为皇的他也不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黑阎斜眸以对地等着答案。 炎鬼神色怪异地吞吞吐吐道:「呃……公主封住黄金城的信道,我想……我想……」 「你想挨我一剑吗?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再想下去就迟了。 他眼神哀伤地眺望远处,「大概的方位我还记得,但……」 「我不想听你的但是,带路。」黑阎口气暴躁,但双臂却温柔而小心的抱起沉睡的心爱女子。 是你不听的,别怪我未事先知会。炎鬼在心底直泛嘀咕。 一道通往人界的光门霍然开启,徐徐的暖风吹散界的寒意,紫愿失去血色的双颊开始有点光泽。 但急切的黑阎没发现这诡异的现象,抱着她走向光的那端,任由他最厌恶的阳光打在身上,眼一的发出不雅的咒骂。 炎鬼垫后。 光门在瞬间消失,境回归原来的冷寂。 蓝月高挂半空中。 它在轻叹。 *** *** *** *** *** *** *** *** 「呵……还在犹豫什么,他已经有了那个美丽的人类女子,以为他还会回头来眷顾吗?」城长大的公主不该那么天真。 可是他还需要我为他生下子嗣,他不可能就此遗忘我。黑暗中,黑黧犹在挣扎。 「嘿嘿,实在蠢得令我爆笑,他是那种非要子嗣继承的王吗?他狂妄得只在乎自己。」传承之于黑阎没那么重要。 请不要侮辱我的智能,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他最终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气愤的恼意又急又快,艳目瞪。 阴沉的笑声显得低邪,彷佛群兽在地底咆哮。「忘了人类可轮回转世,他们的生命说不定比我们还长。」 这……. 月光偏移,照出进行密谋的两张脸,一冷艳一邪肆。同是出色得令人难以着墨,他们靠得十分近,恍若一对正在月光下谈情说爱的有情人。 但他们的表情严肃且带着一丝神秘,窃窃私语地密商与已有关的大事,就连侍怪都被摒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冷风拂过带来死亡气息,嫉妒、憎恨、愤怒、恐惧、哀伤、污秽、贪婪接踵而来,将原本蓝色大地染成黑色,幽暗无光地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引聚于此。 负伤而逃的黑肱狡狯的躲入宛如冷宫的公主居所,一面养伤一面策划下一步的夺权大计。 被炎鬼所伤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已好了七、八成,意味着他又可以开始作乱,将暗之城搞得鸡犬不宁。 炎剑的威力让他仍有所顾忌,他不敢放大胆一举攻城,必须里应外合的夹攻才能出奇制胜。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股实力与他相当的助力,而他挑中了爱憎分明的黑黧。 爱上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还有什么好迟疑,当真认为自己尊贵无比吗?他一直在防着,从未信任呀!该死心了。」 是吗?她是不是该死心? 「没瞧见他连看一眼都不肯,眼中只有那个妄为的人类。」黑肱冷笑地说着。 你不要再说了,他只是没看见我在他身后。黑黧如此说服自己,数百年的爱恋怎能在一刻消失。 「太阳出,暗灭,黄金女掳获帝王心,这则预言还没打醒吗?」阎界没有爱,她痴心个什么劲。 王兄没有心怎么掳获?这只是传说不是真的,王兄对她仍有眷恋。 他挑起眉勾起她下颚一讽。「事实都摆在面前还自欺,有谁能召得到皇呢?」 她……应该是巧合……她说得连自己都不信,表情一沉就是最佳证明。 「阿黧,我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借镜,日后的力量壮大到足以威胁他时,他一样会毫不考虑让沦为龙食。」这是黑阎对付敌人的方法。 瞧向结界外的恶龙潭,她畏缩地有些动摇。真要杀了他吗? 「今日不杀他,他日他便夺生命,这之间的取舍不会胡涂吧?」在的世界只有自私,没有舍生以求全。 二哥,你让我终于也成了。她的手要染上至亲的血。 黑肱一听笑咧开嘴,一手将她搂入怀中。「放心,我会好好疼的,不会让空虚寂寞的守着冷床。」 至少几年内他不致厌倦她的陪伴,这婀娜的身体可以带给他不少乐趣。 你会让我成为妃,与你平起平坐共享权势?她要权力。 「当然,舍其谁,是我最心爱的妹妹。」他的手抚向她胸房,淫笑地低咬她雪嫩香肩, 平起平坐? 她真是太不知足了。 黑肱一把撕去她的衫裙,身子一压地强行进入她未准备好的幽谷,他的暴行引来她不舒眼的闷哼声,但权势的诱惑今她顺从地忍受他的粗暴。 妃的位置已是他给的她最大殊荣了,她休想和他平分暗世界。 他不会软禁她,时候一到他会直接吞了她,在她有能力反抗他之前。 她,会是一道最美妙可口的点心。 *** *** *** *** *** *** *** *** 「这是黄金城的所在地?!」 难以置信的惊讶声回荡在风里,阳光普照带来汗流浃背的热气,高入云层的参天树木林立四周,枯叶堆积的数量足以淹没一头灰熊。 炎鬼扬手一挥,清出一条可行的道路,枝哑间的狐猴睁着一双双好奇的眼俯视底下通行的外来者,吱吱的杂叫像在表明地盘所有。 走了许久的黑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景物,他有种被传说愚弄的感觉,不敢相信他拚死拚活的赶路是为了一堆长满苔藓的石头。 倾倒的石垛散落一地,山猫占据一角为窝,城墙的原本外貌已不复见,丛林植物密布石垒之中。 这是人人向往的黄金城吗? 各界亟欲抢夺的神秘力量又在哪里,不会是这片被野兽占据的大地吧? 当年辉煌神圣的太阳帝国被无知美化,醉心其文化的历史学家全被骗了,堆砌黄金城的根本不是黄金,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用来筑墙都嫌不够牢固。 野草丛生,人烟罕王,安静的空间似乎说着寂寞,拒绝着漠视警告的闯入者。 黄金城在呜咽。 「我记得是在这附近,巍巍城墙矗立在太阳底下,发出闪闪的夺目金光。」陷入回忆的炎鬼有几分激动,彷佛耳边传来百姓嚷嚷的笑闹声。 怎么不见了,他记忆中的黄金城呢? 飘着七彩的店幡,滚滚沸腾的浓汤,亲切问候的友善乡音,还有孩童清朗的读书声,为什么全都消失了? 蓦地,他想起那场因夺权而引起的战争,烽火四起,乌云遮蔽白日,惊慌的善良人民纷纷逃窜。 不该兴起的战争夺走一切,太阳帝国殒落了。 「我看你当鬼当得太久了,人世间的过往早已忘得一乾二净。」哪来的金黄光芒,他只看见荒废的废墟。 炎鬼的眼中流露出苍凉。「一千多年了,物换星移,黄金城也湮没在荒烟蔓草之中。」 故国何在,城破草木生。 「少给我感伤的回想当年,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们不是来缅怀旧时风光,他发楞的盯着石堆有什么用,石头会告诉他答案吗? 「我不知道。」抚着斑驳的石痕,多少前尘往事涌上心头。 父母亲友都被千年岁月带走了,连一丝回忆也没留下。 怔了一下,黑阎瞠大眼地一吼。「你说什么,你不晓得入城的通路?!」 那他们来干什么,小学生的郊游旅行吗? 「我死时城已经完全封闭了,唯一知道入城方法的只有两个人。」而他不在其中。 「哪两个人?」不会全作古了吧? 炎鬼眼含深意的望向他始终护在怀里的人儿。「一个是大祭师,另一个……」 「是她?」太阳之女,太阳之钥,原来关键还是在她身上。 「是的,公主是仍存活世间的另一个钥匙持有者。」 「你要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告诉我们钥匙放在哪里?」黑阎火大的用凌厉眼刀将他千刀万剐,不敢相信他敢耍他一记。 「传说流传已久,难道你没听过?」任何想得到太阳神力量的人都该知晓这个公开的秘密。 「为什么你事前不说清楚,等我浪费时间走到这里才说没有钥匙?」这只该死的鬼,他完全学会他主人的可恶作风。 「我有打算告知你,是你阻止了我,你忘了吗?」他的但书就是被他打断的。 黑阎冷厉的沉下眼,气他也气自己,千里迢迢攀山越岭而来,途中他还亲手扭断几条不长眼的巨蟒,以炎剑斩杀饥饿的母豹,换来的居然是不得其门而入。 这根本是恶意的玩笑,存心考验他的耐性,让他难看。 几乎快爆发的怒气在看见怀里那张宛如酣睡中的容颜后平息,他挫败地垂下双眉,难道要他束手无策地眼看她一直沉睡不醒吗? 他很清楚她身上并未藏有钥匙,这段同寝共宿的日子,她的身体各处无不为他所熟悉,若有突兀处早被他发觉。 除非唤醒她问个明白,否则这趟等于白来了。 「愿,还要顽皮地睡多久,一天不折腾我寝食难安吗?」她睡得好香甜,让他舍不得吵醒她。 眼中有着深情的黑阎在紫愿耳畔低喃,语气轻柔饱含宠溺,他轻吻着她的唇流连不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她的呼唤。 「这里是太阳帝国的遗迹,也是传说中黄金城的所在地,身为太阳之女的也想瞧瞧这繁华一时的古城吧!它现在已成为动物寄居的废墟了。」 以她的好奇心,一定乐于亲自见证一座城市由盛到衰,终至荒芜的历史。 向来不安分的她总有一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教他无从捉摸地气恼在心,明知道有危险却非要去试一试,不管身后的他是否为她担忧。 这就是她的任性,也是他莫名爱上她的原因,正因时时牵挂她的安危,才会不知不觉地让她偷走情感。 无心的他也能爱人,真是不可思议。 「好吧!我承认赢了,成功地让我走进布置好的陷阱里,我脱不了身也无意挣开,说对了,比黄金城的神秘力量更诱人,诱得我难以自制的爱上。听见了吗?我爱,黑阎爱上身为人类的紫愿,深深的沉迷,得意了吧!我深爱,我的黄金女。」 黄金女掳获帝王心,他彻底认栽。 「你说得再多她也听不见,她伤得太重了,恐怕……」回天乏术。这句话炎鬼不敢说出口,伯会成真。 经历了她多次的轮回,他仍看不淡生死。 「不,她听得见,她只是爱玩,想看别人为她急得团团转的模样。」他相信她是故意的,她最爱逗得他暴跳如雷。 她的确任性得教鬼咬牙切齿,但……「你要待在这想办法还是打道回府,她的情形并不乐观……咦,是我眼花了吗?她好象在笑。」 「什么?!」笑? 一线希望在黑阎心中泛开,两眼一亮地望着紫愿唇边漾散的笑靥,她真的笑了。 骤然,一道金色光芒由她额心射出,直向太阳而去半晌后又折射回来,幻化成无数的金光笼罩荒芜大地,彷佛一只只的光蝶在阳光底下飞舞。 奇迹出现了。 倾倒的巨石似有生命地飘浮,纷纷向两旁拢靠成两道高约十尺的高墙,中间空出一条足以容许十辆车并行的宽敞大路。 地面发生强烈震动,树摇鸟兽惊,一道金芒闪过,淡淡的城市风貌逐渐成形,散发出黄金般的光芒。 一座黄金铸成的城堡赫然在前,沉重的金铜色大门由内缓缓开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在城门口恭迎。 「欢迎回城,我们的黄金公主。」 像作梦一般,黄金城似乎活了过来地充满朝气,除了没有人烟走动外,一切如昔。 「大祭司。」炎鬼神情激动的低唤着。 她回以慈蔼的微笑。 炫目的惊愕后,回过神的黑阎跟着领路的大祭司走向神殿,黄金铺成的阶梯末动摇他的心志,但见他目不斜视的盯着殿内那具水晶棺,栩栩如生的黄金公主塑像正躺在里面。 太像了,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他惊叹金匠的巧技,竟然能雕出宛如活着的紫愿。 放进去? 手握蛇形令牌的大祭司轻轻一指,黄金塑像徐徐掀开,原来它里面是中空,大小正好容纳紫愿的身长。 黑阎将爱人放入塑像中,半面的黄金公主塑像又慢慢阖上,瞬间由内而外地放射万丈光芒。 似乎过了一世纪之久,一只手推开黄金塑像,笑脸迎人的紫愿坐起身,一脸顽皮地朝感动莫名的黑阎眨眨眼。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不爱我,我可是人见人爱的黄金公主耶!」 第十章 「啊!抱歉、抱歉,我们走错地方了,你们继续打别在意我们的存在,我们只是来观光的,谁死谁活全不关我们的事……」 轰地,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忽然响起,宫上空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几条人影顺着绳梯往下爬,有男有女好不热闹。 然后是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小精灵从洞口飞入,小不拉叽的身体停在一位比女人还俊美的男人肩上,蹭呀蹭地像在撒娇、讨好。 一根白色羽毛轻轻落地,差点迷路的天使一脸傻笑地飞到正在照镜子的男子身旁,巨翅扬起的风打乱他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 持着上古宝剑的冷面鬼将护着一位面带微笑的女子,寸步不离地怕她顺手牵羊……呃,是遭遇危险。 平空出现的人类和鬼灵精怪让打得不可开交的邪物为之一楞,像被点住穴道地呆住不动,睁着惊骇的大眼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处理闯入两方交战的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擅闯境,不怕遭邪物吞食吗? 「咦,你们干什么全停下来?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你们要努力一点、卖力一点的打,瞧我带了乖乖和鱿鱼丝,而且自备板凳,你们不打会对不起我……洒下的钞票,你们知道现在的炸药多贵呀!不知珍惜的家伙还拚命浪费,看得我心好痛,鲜血直淌……」 「闭嘴,微笑,话太多了。」再说下去大家要先打个盹,再决定要将她塞在哪里。 「阿日,你吼我。」她满脸委屈地噘着嘴,口里还嚼着口香糖。 风朗日轻笑地揉揉她头发。「我是替天行道。」 说得好,鬼将开窍了。四分院的成员一致认同他的义举。 那群正争权夺利的邪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打情骂俏,毫无闪躲动作地杵在中间,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几时境列入人类的观光景点,为何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把这当自己家里任意走动,一点也不惊悚害怕。 反倒是他们骇得不能言语,抬头看看顶上的洞,再瞧瞧因爆炸而支离破碎的同类,话梗在喉间不上不下,涨红脸。 殿上欲趁着黑阎不在而领头夺权的是黑肱及黑黧兄妹,他们已胜券在握地攻下大半个城,只剩零星卫兵犹作困兽之斗。 而极力抵挡叛贼入侵的是侍卫长安索尼亚,他高举双剑迎敌应战,以为终会筋疲力尽地死于敌人之手。 没想到一道轰然巨响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爆炸落下的大量石块正好压死无数敌军,不少邪物因其威力弹撞石壁而亡,其中还包括叛军头子黑肱。 现在的局势算是势均力敌,鹿死谁手仍是未知数。 只是,惹事的头儿少了一个还能打下去吗?他想。 大胆人类,居然敢擅闯我们界。走出结界的黑黧以女王姿态怒斥。 「哎呀!我们胆子都很小啦!就说走错路子嘛!你们继续打别招呼我们。」找个好位置才看得仔细,不然经费全白费了。 想走?一团光球忽向上官微笑袭去,她身边的兄长们没人移动地看笑话。 只见风朗日剑一抽,反手挡回致命光球。 「呼!好险、好险,好在我家阿日身手矫健、反应灵敏,不像某些见死不救的家伙只会冷眼旁观,我唾弃你们。」她连连吐了几口口水。 「喂!脏婆娘,口水喷到我的意大利皮鞋了。」他刚擦得亮晶晶耶!准备好好秀一下。 她笑得像心机家的扬扬手。「亲爱的可怜哥哥,妹妹是尊敬你!你没看过射雕英雄传吗?丐帮帮主的殊荣哟!」 「我又不当乞丐。」上宫可怜自认倒霉地用被石块压住的「布」抹抹脚。 长相雷同的孪生兄妹径自斗着嘴,胸有成竹地不担心人家的无眼刀剑会砍来,两人的另一半都非寻常人,靠他们就可以永保安康了。 不过遭自己力量反扑而受伤的黑黧可不想放过他们,邪魅的紫眸冷如冬日未化的雪,暗使眼神要她带领的一方伺机而动。 适才的交手让她知道他们非普通的人类,而且其中还有天使和精灵,在搞清他们的动机前不宜轻忽。 看着炸得血肉模糊的黑肱,她明白要夺得权位必须靠自己,骑虎难下了。 不管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们界不欢迎人类。她得用最短的时间将他们驱离,重新部署下一场战事。 她有预感它即将到来。 「是皇?」看起来不像,听说暗世界的主子是男的。 我会是下一任的皇。她夸口的说。 而且一定得是,否则她的下场堪虑。 「皇到黄金城了,她是城的公主,也是叛军之一。」安索尼亚不假思索的告知。 他觉得这群无法无天的人类在气质及处事态度上很像一个人,因此特别有「亲切感」。 「黄金城?!」两眼倏地发亮的上官微笑一脸垂涎,只差没当场流下口水。 黄金耶!多值钱,随便用拖拉车载一车就够她享用不尽,数钞票数到手软。 「小钱精,拜托留点形象好不好,要是被紫愿表姊瞧见,就完了。」想钱想疯了,连古迹都想贪。 不过呢,去逛逛也不错,他还没蹲过黄金做的茅坑。上宫可怜的眼角有着可疑的亮光。 「紫愿?!」 紫愿 一声轻快得令人以为他要飞天,一声妒恨地沉下嗓音彷佛要杀人,安索尼亚和黑黧表情回异地同时开口。 这时不爱出锋头的上官月斜睨了两人一眼。「你们认识她?」 看来这趟没白来,她真的跑来危害界。 「她是王的女人……」 兴匆匆的声音刚起,随即被一道女音喝阻。 闭嘴,那个人类不配。她是娼妓,最低等的生物,没资格成为皇的姬妾。 「已背叛王了,不再是我们暗之城的公主。」意思是她无法对他下命令。 王的防备果然有道理,公主真的联合叛军叛变。 「王的女人……」上官月的眉头微颦,事情似乎超出他们的想象。 怎么四分院侦探所的成员一个个春天到了,相恋的对象一个比一个怪异,先是精灵后是鬼将,接着是大家戏笑的天使。 这会连皇也来了,他们侦探所真的要改名了。 突地,一道冷肃的厉声从半空中传来 「是谁弄坏我的宫,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 *** *** *** *** *** *** *** *** 王兄,我是受黑肱动才一时胡涂铸下大错,你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绝不会再乱吃飞醋,我会安分的当你妃子生下子嗣…… 原本打算替她求情的紫愿一听见她余情未了的末两句话,马上收回即将冲口的话语,当没瞧见那哭红的大花脸,眼神飘来飘去地像在欣赏刚整修好的殿。 有谁的度量那么大,肯与别人共享一份爱情,就她来说可是做不到,她醋劲超大又特爱拈酸,谁敢和她抢男人就得先订好棺材,她对情敌一向下手不留情,不怕死的尽管来挑战。 谁说女人要有度量才会得宠,她偏偏心胸狭小爱计较,谁敢给她颜色瞧她就送那人一座染房,看谁的手段比较狠。 不过那个黑肱也挺倒霉的,计划周详地就要一举成功,谁知机关算尽还敌不过天意,正要高唱胜利之歌时却被炸死,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那颗头还嵌在石柱上呢,死不瞑目犹带得意,他大概以为已经高高在上了吧! 「她叫你父皇?」被拖走的黑黧最后哭喊的那一声她可不会听错,清清楚楚地收入耳内。 神色飘忽的黑阎看着她不正面回答。「的身子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的任性依然没变,明知道他最厌恶阳光,她偏和那群唯恐天下下乱的家伙融合科学和神秘的弄出颗太阳,将界分出日夜。 现在他一到白天就昏昏欲睡,夜里精神则特别旺盛,与她的正常作息刚好相反,使得她得以在城为所欲为地做出不少令他头大的事。 太阳出,城灭,预言果然成真,他的子民怨声载道地抱怨白天太亮,害他们什么坏事也做不了,只能窝在地屋玩玩女人,足不出户的当地底怪。 而四海不升平,群魔躁进的叛乱如今也已平定,他的地位稳如盘石,没有谁敢再躁动。 唯一让他不得安宁的黄金公主却变本加厉的胡来,一天到晚逼问他爱不爱她,爱有多深,会不会变卦,几时移情别恋先通知一声,她好准备黄金剪和蚀骨水以应万变等等。 他到底爱不爱她还需要问吗?预言的中段不是写明了他的命运,他能不爱她吗? 爱让她有了为非作歹的借口,他都快制不住她了。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她其实是你的女儿而不是妹妹吧!」他们这些邪物最乱来了,父母兄弟姊妹乱搞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的种。 「这很重要吗?」不管是妹妹或女儿,她再也没有机会烦他。 「当然重要,虎毒不食子,妹妹就没关系。」施虐亲生女儿总有些不人道。 这是哪门子的谬论。「才给我好好地看好那群蝗虫,别让他们拆了暗之城。」 他快受不了那些未来亲戚,他们根本是她的分身,破坏力一样惊人,令安索尼亚老嚷着要辞退,他不愿当他们的「导游」。 「阎,你不爱我。」居然说她家的大小混蛋是蝗虫,那她是蝗虫几号? 又来了。黑阎按住她的头翻了翻白眼。「爱。」 「你一定爱我不够深,开始反悔爱上我了。」在哪里呢?怎么摸不到? 「没有反悔,爱不渝。」他照着小抄念,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真的?那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没有?怎么可能。 他挤出一抹算是深情的微笑,「聆听我的心跳声,它一声声说着我的爱。」 「心跳……」咦!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几时学会说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语。「你以后会不会爱上别人?」 「还没想到……」呃,小抄怎么写来着? 「什么?!」美目一,她摆出太上皇的姿态开始管他。 「我是说,我的心里只装一人……是我的星星、月亮、太阳,我的所有……」黑阎的表情接近扭曲,咬着牙磨出他觉得荒谬的话。 紫愿的眉挑高,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的炎剑呢?」 他一脸了悟地凑上前吻她。「原来在我腰上摸了半天是为了那把剑,我当激情难耐想要我满足。」 「!少在我面前讲有颜色的字眼,污染我白纸一样的思想。」想要她脸红还早得很,她天生皮厚。 「确定的思想纯洁无垢吗?」他挑逗地抚弄她敏感的细肩,似有若无地以唇轻点。 这男人又想避重就轻了。「说,你的炎剑藏哪里?」 「送人。」应该不算人。 「送人?!」他居然舍得将炎剑送人……等等,「你送给谁?」 「一个认识的人。」而且非常亲近。 他露出邪恶的微笑,像是十分满意他赠剑的对象。至少那家伙会为那剑苦恼很长一段时间。 「我认识的……」谁呀? 向来神机妙算的紫愿也有脑筋不灵光的一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有哪个人会需要用到炎剑,她身边的人都太单纯了,不会用具有暗之力的利器。 到底是谁呢? 「我们来做点有建设性的事吧!」笑拥着她,黑阎意图明白地撩高她的裙子。 「譬如说呢?」她装傻地将手放在他胸前,感受他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 原来那颗红色的石子是他的心,她这社长没白费侦探之名寻着它。 「譬如说生几个像的女儿。」他的手已探向未来女儿出世的幽口,轻抚慢捻。 「如果已经有了呢?」以他的努力播种,她很难不受孕,他没一天罢过工。 打从她到境没多久,她的大姨妈就使性子不来了。 「哪有那么快,我才准备让……」他的身子忽然僵住,两眼发傻的盯着她的平坦小腹。 紫愿笑而不答地推开他的手,她听见有脚步声朝殿走来。 「表姊,咱们来打个商量,画张黄金城的地图让我欣赏欣赏,哪天我和阿日去度蜜月时可以顺道去观光,我保证不会挖太多金块回来,顶多带间房子而已。」不知大难临头的上官微笑自动送上门找死。 「好呀!咱们姊妹合计合计,抄情书大全抄得很辛苦吧!我替黑阎谢谢,下回换抄罗曼史比较顺……」 笑容越来越僵的上官微笑手心直冒汗,被亲爱的表姊「挽」着,她突然好想哭。 此时,恶龙潭边有道黑影来回徘徊。 苦着一张脸的炎鬼沮丧的盯着潭水,想靠近又不能靠近地连连叹气,谁不知道炎鬼最怕水,那可恶的皇偏偏给了他拒绝不了的「赏赐」。 左手沉重地抬不起来,因为一把炎剑握在手中。 这分明是报复嘛!那个泡在醋桶的醋男,存心要他寝食难安。 「该死的女人,给我走慢些,不许提重、不许爬高、不许捉鬼、不许做任何危险的事……小心点,是孕妇……」 黑阎惊慌的咆哮声拂过潭面,趴在潭底等着紫愿信守承诺的白龙无聊地转着光球,球内被转得晕头转向的前界公主脸色发白,发不出一句呜咽。 兀自等候的,犹不知能让重获自由的炎剑离非常近,可是永远也得不到,只怪炎生的鬼魅无法入水。 他会灭顶。 【全书完】 编注: *欲知超级洁癖男绿易水如何为科学奇才曲淼淼寻回娇躯共谱恋曲,请看寄秋花园系列297四分院侦探所之一《魅灵》 *欲知俊美冰山男士官月向迷糊精灵艾莉丝许下爱的心愿,请看寄秋花园系列304四分院侦探所之二《精灵の爱》 *欲知小钱精上官微笑如何骗到阴间鬼将风朗日的心,请看寄秋花园系列322四分院侦探所之三《鬼将》 *欲知自恋狂上官可怜如何克服障碍坦诚爱上落几天使羽衣,请看寄秋花园系列340四分院侦探所之四《天使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