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平安京之盛姬物语》 楔子 “立春来岁暮,春至在花前。 谁谓一年里,今年又去年。” “站住,别跑。”少女拔足狂奔,疯狂的追逐着身材高挑的男子。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少女终于无力的倒下。 男子转过身,红蓝异色的双瞳黯然的盯着倒下的女孩儿。“嚯”的一声,黑色的羽翼猛地展开。 “你、别走!”少女吃力的喊出声,可她伤的太过严重,胸前的衣襟染上了大片的鲜红,胸腔里火辣辣的疼,耳朵里是异样的轰鸣。 男子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她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视线渐渐模糊…… 最后的一丝意识抽离,一切归于沉寂。 晴朗的夜晚,相貌俊秀,身材高挑的男子,展开黑色的双翼,翱翔于天际。 “盛子,盛子,你醒醒。”少女昏倒不久后,身穿白色狩衣,头上戴着高高的乌帽子的男人匆忙的赶来。 “晴明大人,盛子小姐她不妙了。”白衣男子身旁站着的小男孩惊慌失措的出声。男孩一头乌黑的短发,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是一道巨大的伤疤,就好像曾经有人将他的头颅砍下来过一样。 白衣男子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眸,将少女轻轻的抱起,生怕牵动她身上的伤口。可就在他刚刚起身时,突然发现,少女晕倒的草丛不远处躺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幼小的白狐。 “犬神,把那只狐狸带走。”白衣男子吩咐道。 “遵命。”被称作犬神的男孩将地上的小狐狸捧起,那狐狸虽然体型幼小,但是前额上殷红的“三巴纹”印记昭示了其阎魔狐族的特殊身份。 此时正处于日本的平安时代,那个日本文学历史的灿烂时期。 在那个奢靡腐朽的年代,魑魅魍魉敛声屏息,与人类生存在同一屋檐下,正因如此,阴阳师成了那个时代最特别的存在。 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正是平安时代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此时他年纪尚轻,身为天文博士而供职于阴阳寮。 平安时代日本的都城被称作平安京,平安京仿照唐朝的棋盘式构造规划,格局严谨,被朱雀大路从中间分为东、西二京。东京地区繁华富丽,是贵族的居所,而荒芜破败的西京大多是贫民百姓的住地。 暮春时节,百花齐放。 今夜天空晴朗,圆月当空,正是妖怪之中名望最高,权利最大的酒吞童子大摆筵席,宴请四方妖魔的好日子。 草丛里窸窣响动,两个身影缓缓走来。其中一个是又高又胖的秃头和尚,他的额头正中央是一只巨大的单眼,巨眼下的鼻子又大又平,鼻孔呼出的气息灼热。那妖怪至极,喜爱偷看女子洗澡,因此得了个名号,唤作偷窥秃头。 在偷窥秃头的身边,是一个又矮又瘦的妖怪,那妖怪叫青魅,长着一身青色的铜皮,脸上是一张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向外翻着,撑得嘴唇变了形。别看他长得狰狞可怖,其实却是个胆小的精怪,从不敢伤人,只捡些尸体上的残肢果月复。 这两个妖怪正是从丹波奔赴平安京,为参加酒吞童子的“百花月宴”而来。 百花月宴举行的地点位于西京的乱坟岗,那乱坟岗上有一株老橡树,老橡树下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古广场。在这美丽的夜晚,广场四周的野花竞相开放,微风拂过,芳香四溢。 广场上的妖怪自觉围着广场圆心而坐,地位低下的妖怪坐在外围,越是地位崇高的越靠近内侧,而最内的场地是用来给妖怪们跳舞表演的。 像偷窥秃头和青魅这样的小妖怪只能坐在外围。 在最内侧的圆环上,分立着三张大桌,那是妖怪中的三大魔君的坐席。 三大魔君便是大江山的万妖之主酒吞童子,纠森林的森川之主阎魔狐君,彦山的天空之主雷天狗。 此刻酒吞童子已经入席,乌黑的齐肩长发自然的披散着,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尾淡扫朱砂,让他原本英俊的容貌更添了分妖艳,身上穿的是华丽的红色狩衣,金丝银线在衣衫上勾勒出振翅欲飞的仙鹤。他本姓伊吹,虽然活在世上千年,却是英俊美少年的形象,又因平日里嗜酒如命,便得了酒吞童子这样的称号。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次赴宴的并不是阎魔狐君和雷天狗,二人似乎不约而同的有事耽搁了。于是阎狐一族赴宴的代表是狐君的兄长,名唤阎魔真太的九尾金狐。而天狗一族的代表是雷天狗的妹妹,那智山的鼻高天狗,天仓仁美公主。 虽然两大魔君同时缺席,但酒吞童子的兴致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他举起酒杯,遥遥的对着阎魔真太和天仓仁美,觥筹交错之间,俊美少年的脸颊迅速升起一团红晕。 “属下听闻酒吞童子大人笛技卓绝,绕梁三晖,百兽率舞。不知可否请大人吹奏一曲,让小的们也开开眼?”说话的正是偷窥秃头,平素最爱拍马屁的人也是他。此刻,几杯黄汤下肚,他早已忘乎所以。 “哎呀,这可不巧了,你们想要听的那笛子被我送了人。”酒吞童子边说边笑,而后仰头饮尽杯中之酒。 “不知大人将笛子赠与何人,可否将那位大人请来一同表演?”这时又有人趁势附和几声,小妖怪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那位大人啊,可不能来,因为他是人类。”酒吞童子一手托腮,似乎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些喝醉的小妖怪。明儿个一早,想起了自己说过话,做过的事,他们几个也许又要诚惶诚恐好些日子吧。 晨光微熙,旭日东悬。 宴席散尽,酒吞童子站在青山之巅,望着云蒸霞蔚的东方天空。入魔以来,他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日出。 忽然,一道悠然的白光划破天际。白星陨落,代表着天狗中有大妖魔死亡。 “大人。”身姿婀娜的女妖缓缓靠近,她手里提着一件黑色的外衣,衣衫上是华丽的众星拱月图案。柔荑抚上肩头,将衣衫轻轻的披在少年的身上。 “刚刚得了消息,彦山的那位殿下,殁了。”女妖将红唇伏在少年的耳畔。 “我已知晓。”酒吞童子眸光黯然。 雷天狗,你死了吗…… 望着霞光万丈的东方天空,少年忍不住一声叹息。 ------题外话------ 新人新文,我会多多努力。 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的文文。 第1章中纳言家的女公子很缺钱 “岩下飞流水,樱花彼岸滨。 如何能手折,归赠意中人。” 二条大路与西洞院大路的交汇处,是从三位殿上人,池田浩政中纳言的宅邸。那座宅院是经由匠人精心设计的寝殿式建筑。华丽的四角唐门,丝柏木板瓦,以及庭院中的荷花塘,宅邸装潢精细考究,处处显示着中纳言大人在生活中的仔细与品位。 而府邸西面的对屋是中纳言的长女,池田盛子小姐的闺房。 与别家的贵族小姐不同,池田盛子8岁跟随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修习阴阳术,10岁入伊势神宫为见习巫女,侍奉斋王,13岁着裳返家,同时序爵从四位。因为侍奉神道,这位小姐至今16芳龄,尚未订婚。 然而,上述诸事只代表那位小姐“辉煌”的过往,如今婀娜的身体中寄宿的是来自现代的灵魂。与传统的贵族之女不同,经受过“穿越”的“洗礼”的盛子小姐性格变得异常欢月兑,带着现代人特有的思维,原本乖顺的女孩儿变得调皮乖张,经常受到中纳言大人的批评。如今小姐17岁,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17岁远远不到结婚的法定年龄,于是侍奉神道成了小姐拒婚的常用借口。 盛子斜倚在壶(由长廊、小桥围绕的方形小院)中的樱花树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望着头顶绚烂的花瓣雨,少女无奈的哼出声:“哎,闲的都快发霉了。” “别人家的女儿整日都不出门,也没见有多痛苦,就只有你,一日也闲不得。”说话的男孩头枕着双臂,悠然的躺在盛子身旁的粗壮的树枝上,他叫樱妖,是类似于座敷童子一般的护宅的妖精。 “樱木你不懂的,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盛子道。 闻言,樱妖皱了皱眉,粉红色的眼眸半眯着,不悦的说:“不要叫我樱木,我不认同你取的名字。” “别这么小气嘛。”盛子伸手,揉搓着男孩粉色的短发。在第一次看到这个美丽的妖精时,少女便决定根据他的特点为他取名叫“樱木花道”,可是很快就遭到了少年的拒绝。妖怪世界有着严格的命名法则,真实姓名好比身家性命,能够知道的只有自己的主人。而妖怪如果认同了别人为自己取的名字,那便等同于签订了契约,成为主人的附属品。 “快帮我看看,老爹和大哥出门了没?”盛子摇了摇樱妖的衣袖。 盛子的父亲官拜从三位中纳言,而盛子的兄长池田清和供职于右兵卫府,为右兵卫佐。 透过跨越空间的绯樱之眼,樱妖看到大月复便便的中年男人和身姿挺拔的少年郎纷纷上车、骑马。 “走了。”樱妖淡淡开口。 “太好了。”盛子从樱花树上跃下,在地上蹦跳着欢呼:“现在这屋子是女人的天下喽!” “我劝你适当收敛一点,你身边最亲密的人已经开始察觉了。”樱妖出言提醒。 “察觉我的真正身份?”盛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尖。 樱妖点头:“当然,性格前后变化这么大,不发现才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估计是认同你了吧?” “那不就不要紧了?”盛子忽然松了口气。其实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骗过安倍晴明,那个老头子可是千年狐妖,眼睛精得很。而且听闻以前的池田盛子可是在阴阳术上很有造诣的,一个法术天才,一夜之间变成个渣渣,不被发现才怪呢。 “你要去哪?”看着少女渐行渐远,樱妖忍不住开口。 “当然是上班挣钱去了。”盛子说的理所当然。 “当街摆地摊,可是会给你爹丢脸的。”樱妖无奈的叹息。 “那个老头子找我干活从来都不给工钱,我这个月的月银花没了。”盛子摇头苦笑,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都摆月兑不了月光的悲惨命运。 “哎,中纳言家的女公子竟然如此缺钱啊。”樱树上飘来一声叹息。 “准备好了吗?”盛子回房,小声的询问自己的贴身婢女禾禾。 “都搞定了,小姐!”禾禾生疏的比着一个v字,她不懂小姐突然之间开朗了许多,还教给她好多稀奇的词汇和手势。 “乖,这才是我的好丫头呢。”盛子甜甜的笑着。 “呵呵,呵呵。”禾禾尴尬的笑了笑,以前她拒绝了小姐外出摆地摊的请求,结果小姐就把她一个月的薪水都“借走”了,从那以后,她对盛子便是有求必应了。 换好轻便的水干,盛子就在禾禾的帮衬下,提着自己的“营生”出门了。 选了一处人流量大的街口,支好桌案,撑起幡子,盛子就安安稳稳的坐在小板凳上,等待客户上门。 她的桌案上铺着月白的桌布,上面放着和纸和毛笔。一旁立着的幡子上写着“算命、测字、捉鬼”,活月兑的一个江湖骗子啊。 其实,在外抛头露面摆地摊的贵族小姐并不止盛子一人,还有橘大臣家的女公子,橘露子小姐。那位小姐和盛子一样,是拥有灵视能力的灵媒体质。不过她摆地摊的场所不是人间,而是妖怪的集市--鬼巷。 露子小姐是专做鬼怪生意的,从某种程度上看,要比盛子彪悍多了。 鬼巷由结界包围,同人间相隔,巷子里是单独的世界,不分四季,是永远的黑夜。混沌的天幕上漂浮着形状各异的白纸灯笼,灯笼里燃着的是青幽的鬼火。 与盛子算命不同,露子摆摊卖的是折纸。 一个折纸在妖怪中可以买到很好的价钱,鬼可比人好骗多了。 地摊上的折纸全部出自盛子之手,她按照现代的手法,折了很多菖蒲、玫瑰花,还有秘传的纸鹤折形。当然她不是白送给露子的,折纸卖出的价格两人五五分成。 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掌轻轻的将小摊上的一支纸鹤拿了起来,看到来人,露子呼吸一滞,她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少年。 “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这折纸要多少钱?”少年乌黑的中长发用红色的丝线高高的束在头顶,额前的刘海梳成中分,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浓眉微微上挑,朱红色的眼影晕染着上扬的眼角,墨黑的眼眸犹如一汪深潭,丹唇轻启,字字珠玑。 露子目光在男子的面上和他手里拿着的,叫做“妹背山”的纸鹤间流连,最后开口道:“这纸鹤两只相连,寓意不离不弃的爱,叫做‘妹背山’。”少女伸出五根手指,缓缓地说:“五两银子。” “呃?”少年双眸瞠大,嘴角微抽,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五两银子都够买一打的了。 “你还要不要了,不要就放下吧。”露子挑了挑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当然要。”你这小姑娘,真是见钱眼开。少年从怀中掏出钱袋,一把丢给露子。却在她凑近的时候,伸出右手的两指,抬手就要去点露子的额头。 橘露子下巴微尖,是略略圆润的瓜子脸,她生的秀美温柔,但额上却自出生以来就带着一颗罕有的朱砂痣。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位小姐自小便不喜爱别人触碰她的额头,尤其是那颗朱砂痣。 此时,少年眼角带笑,纤长的手指直奔自己的额头而来,看上去不过调-戏的动作,却让露子觉得不快。稍稍侧首,不动声色的躲过少年的手势。 “下次您再来啊!”露子放出招牌式的笑容,目送少年转身离开。 ------题外话------ 第一章华丽丽的诞生了,我存稿很少,会规律且缓慢的更新。 希望大家不要着急,嘿嘿。 我会努力加油哦! 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或者文章有错,欢迎提粗啊。 第2章 瓷女(一) “春来雁北归,万里云中道。 如遇旧时人,为说君归好。” 烛台上蜡烛燃尽,露子便开始收摊准备回家。鬼巷中的时间与现世不同步,未免自己错过时辰,露子每次摆摊只用一根蜡烛燃烧殆尽的时间。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声鸣锣。街上的人群纷纷朝着鸣锣处涌去,露子一时好奇,抱着自己的东西也挤进了人群。 原来是有人要变戏法了。 敲锣的男子看上去年纪轻轻,身材笔挺修长,白皙的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而那位要变戏法的法师却是位女子,法师装扮很神秘,她面上覆着一张厚重的白瓷面具,丝毫看不到容颜,身上穿着样式简单却色彩浓艳的苏方色衣裙,一条蛇纹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乌油油的长发松散的束在背后,带着一股子浓烈的桂花香。 女子摆出三个白色的破旧的瓷碗,然后在每只瓷碗中放入一个红色的小瓷球,小球在碗中滚动,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其后,女子将三只碗一一倾覆,然后迅速变化三只碗的排列顺序,紧接着便邀请观众猜每一只碗里的小球数。 “两个。” “三个。” 熙攘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猜球的喊声,可是无论大家怎样猜都猜不对。 过不多时,人群里爆发出阵阵掌声,露子会心一笑,心想那法师虽然是个女子,可技艺手法实在卓绝,不比自己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位法师差。她从钱袋里拿出一块碎银,放进了男子递来的铜锣里。 在现世,盛子一人枯坐在桌案前,半天不见来人。 夕阳西斜,她只好懊恼的收摊。 “哎,看样子算命一点都不赚钱啊。”晚饭过后,盛子躲在屋中苦思冥想,寻找自己的生财之路。她一边想,一边折纸,薄薄的和纸在她的手中犹如有生命般翩翩舞动,不一会巴掌大的青蛙就折好了。 忽然,带着一丝凉意的夜风抚过,墙角的灯盏霎时熄灭,屋子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谁?”强忍着视觉上的不适,盛子不敢妄动,只冷着嗓子问了一声。 二枚格子窗被人掀开,窗枢发出“咯吱”一声。 “吓到你了?”穿着黑色狩衣的少年倚坐窗前,银白的月光从打开的窗子照射进来。 “你是什么人?”盛子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的模向腰间,轻轻的按在自己的扇子上。 “你那扇子看上去倒不是俗物。”少年察觉到了盛子的动作,女孩腰间的扇子收拢时扇骨足足有七八寸。 “你眼神倒是不错。”有夜视能力的大多是妖怪,盛子立刻警惕起来,似乎是想要威吓对方,她冷冷的说:“这扇子是巫女之祖天宇受卖命所使用过的阴阳乾坤扇,扇子的两面代表着太阳和月亮。” “嗯,我听说过这扇子,金色的一面有天照赐予的凤凰火,银色的一面有月读赐予的雪霰刃,可以降妖伏魔。”少年赞许的点点头,随即又说:“我虽然是妖怪,但却是个好妖,你可千万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伤害我。” “好妖?”盛子眯了眯眼,仍旧不敢松懈。 “我今日在鬼巷买了个很别致的折纸,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够折出那样有趣的东西,于是就用了点法术。”少年顿了顿说:“结果,就找到了你。” “让我看看你又折了什么?”少年手指一勾,桌案上的折纸立刻飞入掌中,竟是一只俏皮的青蛙。他把纸青蛙放在窗沿上,手指轻轻一按青蛙的尾部,小家伙立刻向前跳了一步。 见此情形,他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么晚了,不请自来,到别人家里很不礼貌。”盛子淡淡的说。 “别这么冷淡嘛,我可是特意来找你,想和你做朋友的。”少年轻轻一跃,坐在了房梁上,黑色狩衣上的众星拱月图案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光辉,他朱红色的裤腿轻轻摇晃着,那美的惊人的脸庞迷得盛子一阵恍惚。 “你是什么妖怪?” “呃,我是山魅,如果仔细划分品种的话应该是木灵。”少年说。 “难怪。”草木精灵相貌俊秀者众多。盛子又问:“山魅是不是被山姥扶养长大的妖怪?” “当然不是,你说的那是山童。”山魅笑着说。 “你想和我做好朋友啊?”盛子忽然笑的有些猥琐,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红叶。”山魅说道。 “这样啊,我记住了,我叫池田盛子。”盛子将手背到身后,偷偷的结印。 “我只想和你做朋友,可不想做你的式神啊。”山魅似乎察觉盛子的动作,他一把捉住盛子被在身后的手,那双小巧白皙的手掌已经结成绢索印的形状了。 “哼,不动明王·绢索印,可真有你的。”盛子的不坦诚让山魅有些生气。 “山魅,你生气啦?”盛子讪讪的笑了笑。 “生气?没有。”山魅说:“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喜欢与别人分享。”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在鬼巷中买的纸鹤,看了看盛子说:“这个叫‘妹背山’吗?” “嗯。”盛子点点头。 “我喜欢这个纸鹤,你以后不要再折这种样子的纸鹤了,我不希望别的人买到它。”渐渐的,山魅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不知不觉间,盛子已经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妖怪牵着鼻子走,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连连点头。 “作为回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山魅说道。 “这个就是信物,只要对着他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来。”说着山魅将一枚金色的珠子丢给盛子。 “是纯金的?”盛子拿着小小的珠子,仔细的看,还见钱眼开的用牙咬了咬。 在鬼巷之中,变戏法的女法师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街上人群散尽,她同自己的丈夫开始收拾摊子。 “瓷女,今天的收获不错呢。”男子掂着沉甸甸的铜锣,露子放的碎银在众多铜板中十分惹眼。 “这里还有一块碎银呢。”男人开心的说。 “我看到一位小姐放进去的,好像是在西街卖折纸的小姐。”瓷女对露子有很深刻的印象,她身上总是带着人类的味道。以前路过露子的小摊时,人类的气息总是带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每当如此,瓷女总是会想,我以前也许也是人类吧! 适夜,瓷女一人独自坐在小院中,抬头望着天空中漂浮的形状各异的白纸灯笼。此刻灯笼已经熄灭,鬼巷里一直都是黑夜,白纸灯笼全部点燃的时候,混沌的天空会被照亮,代表着白昼,灯笼全部熄灭的时候,巷子里会彻底的陷入黑暗,代表着黑夜。在鬼巷的黑夜里,即使妖魔鬼怪也会睡觉歇息。 夫君安然的沉浸在美梦中,可自己却辗转难眠。瓷女总是纠结于自己的过去,她完全记不得自己来鬼巷以前所经历的事情。如果以前是人的话,应该会有名字吧? “我到底是谁?”瓷女低喃。 手不自觉的抚上面庞,指尖触到的却是瓷器的冰凉,家中没有镜子,她丝毫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面具。 于是,瓷女从院中的水井打了盆水,指尖燃起一点鬼火用做照明。她小心翼翼的将厚重的白瓷面具摘下,心跳的飞快,带着对自己容貌的好奇,缓缓的睁开眼睛。 一张遍布狰狞的伤口,皮肉向外翻卷的脸庞映入眼帘,粘稠的暗红色血液从伤口上缓缓流淌,厚重面具下竟然是一张破碎的脸面。瓷女一声尖叫,终于昏倒在水盆旁边。 ------题外话------ 连夜赶工,新鲜出炉的一章。 希望大家喜欢,嘿嘿。 第3章 瓷女(二) “轻薄樱花性,恶名未必真。 今年花盛发,迎待久违人。” “哎。” 是谁在叹息? “好痛啊,我的腰好痛。” 是谁在说话? “痛的我睡不着啊,好痛苦啊。” 又是谁在哭泣? “是谁在那里?”藤田胜夫从榻上坐起,深夜里不知谁在絮絮叨叨的讲话,吵得他难以入眠。他烦躁的理了理领口,浓稠的月光从格子窗外透射进来,直照在他的肩膀。 藤田胜夫一手提着灯,一手轻轻的拉开移门,尽管脚步再轻,经年的木质地板还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此刻,寝屋外幽深的走廊尽头仿佛溶于一片黑暗之中,而低沉悲戚的女子哭诉声,正来自那里。 “是谁?”藤田胜夫将手里的提灯伸的向前一些,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平日里关于鬼怪的种种传说涌入脑海,他突然有些害怕,艰难的吞咽一口唾液,却觉得嗓子眼紧的很。 “是谁在那装神弄鬼?” 没有回答,无论怎样问,也等不到回答。声音的主人对藤田胜夫的质问不理不睬,依旧低低的哭诉着。 “来人啊。”夜幕深沉,偌大的藤田府邸静的出奇,所有的仆人似乎都睡得死死的,听不到主人略微惶恐的呼声。 叫不到仆人来,藤田胜夫只好自己状着胆子缓缓的向前走。他战战兢兢的提着灯笼,向幽暗的走廊尽头一步一步的走去。 终于,微弱的橙黄色灯光将走廊末端的黑暗照亮。 “我的腰好痛啊。”穿着淡红色单衣的女子背对着藤田胜夫倚着廊柱坐在地板上,她的手白皙异常,纤长干枯的指尖没入乌黑的发根,似乎在梳理披散着的长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话音未落,背对着的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 “啊,鬼!”藤田胜夫跌坐在地,立刻不省人事。手里的提灯落地,灯笼里的蜡烛发出“噗”的一声,瞬间熄灭。 “咯咯,咯咯。”女子对吓得昏倒的藤田胜夫发出一阵怪笑,月光里,她浓稠长发遮掩的,是一张残破狰狞的面容。 暮春三月,和风送暖。 盛子伸了个懒腰,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樱花树摇曳的身姿被微熙的晨光投射在二枚格子窗上,仅看着那一树的花影,就仿佛闻到了馥郁的香气。 将窗子打开,少女将乌黑的长发别至耳后,探着身子对落英缤纷的樱花树大声的说:“早上好呀,樱木!” “太阳都晒了,还早呢!”少年坐在树枝上,白皙的双足有节奏的晃荡着,粉红色的短发上落了些许的花瓣,给他秀气的脸庞上添了几许仙气儿。 “我想起一件事。”盛子穿着白色的单衣,光着脚,快速的从窗子里翻了出来,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樱花树。月白的裙摆下,光洁的大腿因为大幅度的动作露了出来,那双小巧的赤足缠绕在樱树粗壮的枝条上。 樱花树就是自己的本体,17岁花样年华的少女,穿着睡衣手脚并用的缠在自己的“身上”,坐在树枝上的少年突的脸红了。 “哎,昨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般的事?”盛子终于挪到了樱妖的身边,树枝剧烈的震颤,粉色的花瓣纷纷坠落。少女微微抬起,拽拽身下压皱的衣摆。 “你想说什么?”樱妖将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同盛子的脸拉开距离。近距离看下,少女乌黑纤长的睫毛犹如贝扇,肌肤白皙胜雪,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吧,脸颊带着些许红晕。 “昨晚有个叫山魅的妖怪来过。”盛子见樱妖向后靠,于是将自己的脸又凑近了几许。 “我知道啊,不就是……” “喂,你快给我下来。”樱妖还没说完,树下就传来男子恼怒的吼声。 盛子撇撇嘴,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表示对男子的不满,慢慢腾腾的不愿从树上下去。 那男子有着同盛子相似的眉眼,只身量极高,此刻他那略略下垂,终年打不起精神眼梢因为蓬勃的怒气,而闪着矍铄的精光。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官拜从五位上右兵卫佐的池田清和。 “你这个品位比我低的人,不要对我大呼小……啊!”盛子话刚说一半,忽然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被兄长拎着衣领从树上揪了下来。 “你干什么这么粗鲁!”盛子很生气。 清和抬手在盛子额上用力的戳了两下,说:“你看谁家的姑娘脸不洗牙不刷,穿着睡衣爬树的?” “哈哈,哈哈,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树上传来樱妖戏谑的笑声。 “闭嘴!”盛子和清和同时出声。 震天的怒吼吓了樱妖一跳,让他差点从树上大头朝下的跌下来。 “你、你怎么听得到?”盛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如果没记错,自家老兄可是普通人,怎么能听到樱妖的声音呢。 “那么大个人坐在那,我是瞎子啊,看不到?”清和愤怒至极,唾沫横飞。 “能、能看到?那你以前怎么装作不知道?”盛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樱妖同他打招呼,他通通无视,弄得她还以为他没有灵视力量呢。 “心净无扰,如果你认为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池田清和淡淡的说。 “靠!”对他的不耻行为深深鄙视之,樱妖恼火的骂道:“好个狡猾的……”还没说完,飞来的官靴“啪”的抽在脸上,将他从树上掀了下来。 “早叫你闭嘴的。”池田清和淡然的拍拍掌心看不见的灰尘。 鬼巷之中,露子小姐已经点燃蜡烛,守时的开始了自己一天的经营。她坐在小板凳上,耐心的等待着前来买折纸的顾客。 一抹红色的身影行至摊前,露子惊讶的发现,今次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变戏法的女法师。她看了看那张覆盖着白瓷面具的脸庞,微笑着说:“您好,需要我帮忙吗?” “想买一些花,来装饰梳妆台上的小花瓶。”瓷女笑道。 “这些金黄色的夕颜怎样?装点在梳妆台上,和您红色的衣裳交相呼应,一定很好看。”露子将桌上的几支夕颜捧起来,递给瓷女。 “真的很美呢。”瓷女买了四只夕颜用作装饰。 “昨天有去看您表演的戏法,真是精彩出众。”露子道。 “谢谢您的赞赏。”瓷女害羞一笑,露子身上人类的气息让她着迷,不自觉的就来到了露子的摊前,于是索性买几支花来装饰自己的梳妆台。 “我叫橘露子,喜欢您下次再来啊。”露子笑的真挚。 “您好,我叫瓷女。”“我要出门了,你快点收拾,不然我可不带你了。”池田清和再一次点了点盛子的额头。 “好好,我这就去洗漱。”盛子立刻转身,叫来婢女禾禾帮她梳洗打扮。 清和要去往上东门,于是盛子请她将自己顺道稍至土御门大路安倍晴明的宅邸。收拾妥当之后,盛子跟着清和上了牛车。车厢内里放着小巧的香炉,熏得是由巧手的婢女阿鸫调制的梅花香。 车辙转动,车轮轻碾石板路,许久,终于到了土御门路。牛车缓缓停下,车帘被清和的小厮掀起。 “到了,你下车吧。”清和说。 “哥哥再见!”盛子挥挥手,欢快的下车。 安倍晴明的宅邸位于土御门路与西洞院大路的交汇处,相传其不远处的一条戾桥下隐藏着晴明的式神,前来拜访的人只要从桥上经过,嘴里所说过的话都会通过式神的嘴传到晴明的耳朵里去。 “有人吗?”盛子抬手,轻轻的拍了拍紧闭的木质门扉,就是那样的简单的木门,上面画了两个等大等高的五芒星桔梗印。 大门“咯吱”一声缓缓的打开,身穿青色唐衣的婢女恭顺的立在门边,她面上敷了厚厚的粉,身上带着淡淡的紫藤香。她说:“盛子大人,请进。” 盛子抬脚,跨进小院里,一条弯曲狭长的小道延伸至屋子的外廊上。院落里碧草青青,星星点点的野花竞相开放,带着一种不修边幅的自然之美。盛子眯了眯眼,她记得哥哥的上司,右兵卫督源博雅大人曾经描述过,晴明的院子就像是一块圈围了院墙的野地。 盛子此行并非专程来看望自己的老师,而是来探病的。她唯一的式神,小阎狐伤重未愈,暂时在晴明家里休养。 安倍晴明穿着白色的狩衣,内里是绛紫色的单衣,高高的乌帽子戴在头上,此刻他正背对着盛子,手臂抬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安倍晴明是平安时代名声赫赫的大阴阳师,相传其母亲是信太森林里的九尾妖狐葛叶公主。盛子自幼跟随晴明学习阴阳术,她记得自己刚拜师入门的时候还是个脚步蹒跚的女童,如今自己已长成娉婷少女,可是师父依旧容颜不变,无论外人对他的年龄猜测几何,那个被她称作老头子的犹如谪仙般的男人看上去永远的年轻,好似不过而立之年。 盛子走近,只见一个可爱的女孩正坐在晴明的怀中,手里拿着镜子,歪着脑袋,眼珠骨碌碌的转,安倍晴明正在给女孩梳头。 女孩的头发略微发黄,发丝纤细柔软,在晴明的手中就成了不听话的泥鳅。梳了半天总算勉强将额前的长发编起,女孩举起镜子一看,“哇”的一下哭了,非说发型不好看。 忙了许久,晴明早已累的手腕酸痛。他抱起女孩,给她擦了擦眼泪说:“别哭了,盛子姐姐来给你梳头好不好?” 女孩眨巴着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挣月兑晴明的怀抱,跑到盛子身边,抱着盛子的大腿,带着哭腔说:“姐姐给我梳头,爹爹坏。” ------题外话------ 新鲜出来的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