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狼帝,独宠尼姑小后》 楔子 天狼灾星 天汉,元启十年 未央宫,椒房殿 正是冬至日,大雪下了一整天,不过酉时,天便如泼墨般漆黑一片。 刚满七岁的小太子北宫玄琛窝在皇后裴氏的怀里,殿外火光弥漫,锣鼓喧天,即使不去问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裴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可是因为不安,她的眼里已经有了闪烁的泪光。 北宫玄琛虽年幼,但是对最近宫廷里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他用稚女敕清朗的童音悄声问着裴后:“母后,他们是不是就快要到椒房殿里来了?” 裴后不想让儿子也跟着不安,她逼回了眼泪,捧起儿子漂亮白润的脸蛋,温柔地安慰道:“琛儿,别怕,他们不过是跟着嬴祖道人例行检查罢了,我们从未害过你的父皇,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听那些宫人们背地里议论,说是有天狼灾星作祟,所以父皇才会头痛不止,怪病缠身。”北宫玄琛转着乌溜溜的眸子,认真地告诉母后他听到的重要信息。 裴后却很惶恐地捂住了北宫玄琛的小嘴,凑到他耳边说道:“琛儿,这件事再不可提了,狼在我们天汉是禁忌。” 北宫玄琛认真地点头答应,聪颖如他,他怎么会不知道狼这种动物在天汉王朝意味着什么? 一百年前,他的先祖北宫信御驾亲征,被困在山坳之中,不料没有被敌人剿死,却葬于狼群的月复中,从此以后狼在天汉就成了邪恶,污秽,鬼魅的象征,天汉百姓以狼为恶,见之恶之。 几个月前,他的父皇,也就是当今的皇帝北宫令得了奇怪的头痛症,群医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江婕妤的兄长江野,请了一位海外仙人,名曰嬴祖的道人进宫给皇上看病,这才缓解了皇上的头痛症。 可是赢祖的药只是治标不治本,赢祖便在宫中作法,得到了天令,说是有天狼灾星就宫里作祟,冲撞了皇帝,皇帝的头痛症才会久治不愈。皇帝龙颜大怒,下令搜宫,势必要揪出那个作祟的天狼灾星。 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嬴祖和江野带着禁卫军在宫内挨个殿宇的搜查,如今已经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搜查出什么来。 裴后知道,马上就要轮到她的椒房殿了,这个赢祖是江野请来的,江野又是江婕妤的兄长,现在后宫可以和她裴后平分秋色的就只有江婕妤,江婕妤也育有一名六岁的皇子,只怕江氏兄妹这回来者不善,根本就是冲着他们母子来的。 只可惜裴后的父兄虽然手握重兵却都在边关镇守,长安城里只剩下她年迈的母亲和两个不成气候的嫂嫂,根本帮不上她的忙,虽然她心里已经是千回百转,心惊肉跳,但她在儿子面前还是强装镇定,希望一切只是她的庸人自扰。 裴后还在心乱着,她的贴身女官雨娘已经进来禀告道:“皇后,陛下带着赢祖道长和江野大人往椒房殿来了。” “什么?陛下怎么也来了?”裴后一时心乱如麻,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要自己亲自来走一趟。 裴后带着北宫玄琛来到椒房殿前,亲自迎接圣驾,皇帝是乘着龙撵来的,他才刚过三十岁,本来正是壮年,但是难愈的头痛症已经让他的面色发黑,瘦骨嶙峋,完全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臣妾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父皇。” 裴后拉着北宫玄琛的手给皇上行礼。 皇帝疲累地张开口,说道:“都起来吧,你们不必忧心,朕不过是跟着嬴道长一道来看看。”皇帝对裴后说不上宠爱,只不过是维持帝后之间正常的交集而已。 “诺。”听见皇上这么说,裴后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便拉着儿子起身。 皇上便对嬴祖说道:“嬴道长,可以开始了。” “诺。”嬴祖领命,便让手底下的人散落到椒房殿的各个地方去搜寻。 北宫玄琛不是第一次见到嬴祖了,他站在裴后的身旁,微微扬起头,看着那个正手执着拂尘在的花甲道人,嬴祖个子不高,而且奇瘦无比,但是下巴上却留了一大把的白胡子,活像他手中的拂尘。 嬴祖的瞳孔很阴森,阴森到小小的北宫玄琛压根不敢与他对视,北宫玄琛总觉得他的眸子像极书中所说的鬼怪的眼睛--一片黑暗中还夹杂着丝丝的血红色,仿佛他只需要看着一个人,就可以将那个人吸附到自己的眼洞之中,将对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北宫玄琛想到这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嬴祖,却将目光转到了江野身上,江野长得虽然威武雄壮,但是却不像是朝廷命官,更像是山寨里的流匪草寇,这个江野是常年不笑的,可是今夜,北宫玄琛却发现,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琛儿,你冷吗?”裴后握紧了北宫玄琛的手,因为雪花还在洋洋洒洒的飘着,她担心儿子会冻坏。 “母后,我不冷。”北宫玄琛反扣住裴后的手,感到裴后手心里暖人的温度,北宫玄琛刚才的不安心,也就慢慢消失了。 嬴祖一直拿着拂尘乱舞着,嘴里念念有词地在宫殿里挥来喝去,此时,他突然停止了动作,跪在皇帝面前禀报道:“陛下,天狼灾星就在这椒房殿之中啊!” “什么?”皇帝龙颜大怒,一拳砸在了龙撵的扶手之上,说道:“那你还不将那天狼灾星给朕揪出来!” “诺!”嬴祖再次领命,并且手握着拂尘,开始作法。 他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都开始抖动着,拂尘也在他的手里胡乱挥舞着,场面显得诡异无比,整个椒房殿都很安静,只有一个花甲老头在殿中乱跳着。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睁开了那如魑魅的眼睛,却将眼神看向裴后母子,眼里还带着丝丝的恐惧,仿佛看到了鬼魅一般。 嬴祖眼里的恐惧倒是让裴后心里更为惧怕,她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她觉得嬴祖这一眼来得太古怪,不自觉地就抱紧了自己的儿子,北宫玄琛也不安了起来,躲进了裴后的怀中。 “道长,你可是发现了天狼灾星了?”皇帝看见嬴祖停了下来,料想他一定是有所发现。 “陛下,请先免除贫道死罪,贫道才敢开口啊!”嬴祖跪下下来,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 “朕恕你无罪,你说来便是!” 嬴祖再次将阴毒的目光投向了裴后母子,说道:“皇后娘娘就是天狼灾星转世,太子殿上也流着恶狼的血液。”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是堂堂的国母,太子更是当朝储君,你竟然敢口出狂言?”裴后一听嬴祖将矛头指向自己,腿都开始打抖了,她将儿子紧紧护在怀里,逼着自己拿出一朝国母的样子,面不改色地质问嬴祖。 皇帝闻言也吓了一跳,问道:“嬴祖,你可知道污蔑一朝国母和储君,是何罪?” “贫道知道,可是贫道有办法可以让这天狼灾星现身。”嬴祖不改口径。 “好,你且拿出证据来!”皇帝思虑再三,不去看裴后母子,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裴后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十年夫妻,难道皇上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吗?任由嬴祖这个江湖术士在这宫闱之中胡言乱语。 场面鸦雀无声,雪花还在飘着,在场的每个人都因为嬴祖刚才的那一番话寒毛竖立。 嬴祖回头吩咐了他身边的小道士几句,然后又挥舞着拂尘开始作法。他将头仰起来,看着夜空,今夜是冬至,日子恰到好处,此时天还飘着雪,层层乌云遮挡住了星光,可是却有一颗星星在乌云层里若隐若现。 嬴祖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嘴里念起了一长串的咒语,突然,只见他长臂一挥,拂尘指着那个微亮的星星的方向,那个星星霎时就洒下了一道光柱,而那个明晃晃的光柱却投到了正抱做一团的裴后母子身上。 裴后和北宫玄琛只觉得光线晃眼,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刚刚被嬴祖吩咐过的小道士却往他们身上浇了一盆不知为何物的液体,裴后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这个液体是暗红色的,还有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可以判断出来是一盆血液,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血液。 裴后只觉得被这盆血液浇得浑身如被火焚一般难受,而她怀里的北宫玄琛也是一样,他们满身的腥臭味,可是更可怕的是他们体内的每一块皮肉都好像被掀起来了,边掀着还边放在火上炙烤,然后再贴回他们血淋淋的身体上,他们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身上的焦臭味,他们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等着被这酷刑熬干躯体。 皇帝正想问怎么回事,可是看到裴后母子身上所发出来的那种暗红色的血光时,他就不说话了,只见裴后母子都大张着嘴巴,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看起来可怖至极!不过片刻功夫,两个活生生的人霎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一小的两只狼。 两只狼周身的血光都已经消失,只见这两只狼月复部和脸部都是白色,而背部却分布着不规则的灰色的毛,他们有着尖锐的獠牙,锋利的狼爪,眸子是深沉的蓝色,在夜光中闪耀着诡异的华彩。 大狼不安地用头抵着小狼,将小狼护在自己身下,可是她边做着这个动作,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恐惧,为什么她和儿子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裴后张开嘴,想申辩什么,可是她只能发出“嗷嗷”的嚎叫声。 皇帝被这可怕的狼嚎给吓住,他往龙撵里缩了一缩,才敢问嬴祖道:“怎么回事?皇后和太子真的是天狼灾星转世?” “回禀陛下,正是,就是因为有这天狼灾星在宫中作祟,所以天汉近年才会频发洪水干旱等,就连陛下的身体也被这污秽的东西冲撞了。”嬴祖答道。 “可有破解之法?”皇帝本就讨厌狼,此时更是不愿意多往裴后母子处挪一眼。 “有,需要将这两只恶狼用火焚烧,方可保我们天汉风调雨顺,陛下福寿双全!”嬴祖正色答道。 “那还等什么?即刻准备法事,将这两只恶狼烧死!”皇帝没有一瞬的思考就将这句话丢出来。 裴后浑身颤抖,十年夫妻,皇帝怎可如此翻脸无情? 椒房殿立刻就建起了火场,早有侍卫将那一大一小的两只狼给紧紧抓住,此时火光一盛,侍卫就将那两只狼丢在火堆之中。 两只狼被火焚烧,皆是痛得嗷嗷叫唤。 皇帝别过头不去看这一幕,嬴祖和江野脸上却都有了疏离的笑意。 此时,本来无风的夜晚却突然狂风大作,刺骨的寒风吹来,每个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火堆也被吹乱,只见有一只灵巧的小东西飞快地从火堆中窜出,一路往椒房殿外冲去。 “小狼跑了!快追!”伴随着江野的这一声呼喊,整个未央宫登时乱作了一团。 冬至日后,皇帝下旨,将裴后一家满门抄斩,凡裴姓者永生不得踏入长安一步,而狼更是要见之捕杀之。 天汉王朝,从此再难看到狼的踪迹。 ------题外话------ 半旧不新的作者一枚,发新文了,求收~ 第一章 光头小尼?! 十二年后,长安城外清源庵 一个白白净净的光头小尼姑眼未睁而身已动,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才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过就是追了个歹徒?怎么浑身都酸痛?”小尼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可是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的时候,她张成圆形的小嘴就没有办法再闭上。 “这是哪里?”她环视了自己所处的屋子一圈,只见这是昏暗的泥巴墙的屋子,小屋子里杂乱无章,堆着茅草和柴火,而她自己所睡的也不是床,她只是睡在一堆茅草上面而已,甚至盖得也是一床破烂不堪的旧毯子。 她再低头看看自己,什么嘛?自己穿得竟然是一身青灰色的长袍,可是这个袍子有些眼熟,怎么这么像她在电视上看过的小尼姑穿的衣裳? 这一定是在做梦! 小尼姑傻眼了半天,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堂堂孟浅夕,二十一世纪的新生代女警花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她记得是有人突然报警,说是市中心的广场有暴徒出现,她才跟她的队友紧急出动的,等到了广场上的时候,暴徒已经开始窜逃,她手持着枪支追着一名暴徒而去,那个暴徒被她逼得走投无路,就向她丢匕首,她反应灵敏,一转身躲过了那支锋利的匕首,然后呢?然后到这里怎么就没有下文了? 孟浅夕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明明就是躲过了那支匕首啊,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她明明就应该制服住那个暴徒,然后押着他回武警大队,这样才合情理啊! 她用十足十的力道狂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可是那一声巨响,和半边脸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困惑地从茅草堆上起身,边揉着红肿的半边脸边朝门后的那个水缸走去,她把自己打得太疼了,想要用冷水敷一敷脸。 她走至水缸边上,可是还没有伸出手掬水,水缸里倒映出来的模样,就让她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啊——!” “会净,你怎么了?”这时有一个清脆的女声想起,房门也同时被推开了。 “谁是会净?”孟浅夕惊恐地捧着她顶上的秃头转过身问。 怎么会这样?她的头发到哪里去了?她从水缸的倒影里看到,虽然她的面孔变年轻稚女敕了,变成她十五六岁时刚上高中的模样,可是她那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怎么就不见了? 从小到大,要练散打,跆拳道,柔道等等,为了图方便,她就一直留着短发,后来上了警校,校方更是名言规定女生不能留长发,她已经留了二十三年的短发了,本来她就很羡慕留长发的女人,可是为什么现在连短发都没有了?她的头顶上光溜溜的,活像一个可以被敲响的木鱼。 更可怕的是刚刚闯进来的这个年轻女孩子,她跟现在的自己一般大小,十五六岁的模样,也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僧衣,头顶上寸草不生。 “会净,你烧糊涂了吧?你就是会净啊!”那个小尼姑惊讶地走过来,想将手覆到孟浅夕的额上。 带着武警天生就有的灵敏反应,孟浅夕紧紧握住这只突如其来的略显粗糙的小手,质疑地问道:“我是会净,那你又是谁?” 对方疑惑了一下,说道:“我是会音啊!会净啊,你难道真的烧坏了吗?也是,昨天的雨那么大,你又在雨中跪了一天,难免会落下病根的。” “我是会净?你是会音?”孟浅夕小声呢喃着松开了会音的手,又问:“那这里又是哪里?你我又是什么身份?” 会音担忧地看了孟浅夕一眼,心下想着:完了,会净真的烧坏脑子了!但她还是回答道:“这里是清源庵啊,你我皆是这里的弟子,我们的师父是庵里的主持法慈师太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尼姑?”孟浅夕不敢相信地问出这句话来,她变成尼姑了?可以再匪夷所思一点吗? 会音笑着点头,说道:“都做尼姑做了十五年了,一场高烧就让你什么都忘了啊?算起来,会净,你可是我的师妹啊!” 孟浅夕僵硬地笑笑,这个十来岁的小尼现在变成她师姐了,她也只能顺着问下去:“师姐,刚刚你说我在雨中跪了一天,是怎么回事?” 会音听到孟浅夕问这个,转头先把房门关起来了,才对她说道:“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么?” 孟浅夕摇摇头,她又不是真的会净,她怎么会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会音才悄声向她道来:“庵里的香火钱少了,法能师叔说是你偷盗了香火钱,而你又咬死不承认,法能师叔才罚你在大雨中跪了一天,直到下半夜,你迷迷糊糊地晕倒在地,法能师叔才将让人将你丢到这柴房来,她本来还派人守着不许人进来探望你,现在看守你的两个师姐都去用早膳了,我才敢进来,没有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你的惊叫声。” “那香火钱是我偷的吗?”孟浅夕打听着,她总得确认她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以前是怎么样的性子吧?她是新生代的人民警察,惩恶扬善,惩奸除恶,要是附在一个小偷的身上,她可不乐意! 会音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可能会是你偷的?你从小就细声细语,胆小怕事的,只知道跟在师父后面念经颂禅,法能师叔还不是因为找不到偷香火钱的元凶,就拿你开刀,谁晓得你胆子小,性子却硬,就算让你跪上一天一夜,你也不肯松口。你都不知道,你被丢进柴房的时候整张脸都惨白,别的师姐都说你撑不过昨晚就会咽气,还好你活下来了!” 不是会净偷的就好,她就算附身也要附在一个好公民的身上啊,如此,孟浅夕才放下心来问:“为什么师父不帮我?任由那个法能师叔欺负我?” “师父出远门寻找舍利子去了,将庵里大小事都暂时交给法能师叔了啊!” 接下来,在会音热情的口述下,孟浅夕更深刻地了解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现在是天汉王朝元启二十二年,这个天汉大国跟中国历史上的西汉王朝相似,北接匈奴,西临西域,东靠东海,南挨南海,然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因为她是出家人,出家人是不用理会俗事的。 ------题外话------ 新文,求支持啊! 第二章 法能师叔 第三章 哇!小狼狗! 孟浅夕坐在石头上,略微地休息了一下,就又拿起柴刀和扁担上山了,现在她除了头顶那锃亮的秃顶什么都没有,总得完成法能交给她的任务,省得回到庵里连饭都没得吃。 俗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她还不是英雄汉,她现在只是一个病怏怏的小尼姑! 可是她一路走到密林里,也没有找到适合砍伐的干木头,这样下去倒真要像法能说的那样,连天黑都回不了庵堂里了! 正当孟浅夕干瞪眼犯难的时候,密林的草丛里,也有另一种生物干瞪眼看着她。 他有着深蓝色的眸子,像深海,像宝石,夺目耀眼,却带着那样十足的沧桑感,他就隐秘在草丛之中,带着警戒的心理,不喘一丝大气地观察着孟浅夕。 可是孟浅夕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武警,她很快就感觉到了周围有一种不友好的目光,还有一种不寻常的味道。 “谁?”她飞快地转身,三百六十度地将周围情况都打探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虽然她没有发现什么,可是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声“谁”,倒是把隐藏在草丛后面的他给吓了一跳,他不不自觉得缩了一下脚,没有想到草丛里就有了动静。 “在那里?”孟浅夕盯准了她的一点钟的方向,她确定,刚才那个不太强烈的动静就是从那个草丛里传出来的。 “该不会是蛇吧?”虽然嘴里这么念着,但是孟浅夕还是从腰中抽出了柴刀,横在自己身前,一步一步地向那堆草丛靠近。 他看着孟浅夕拿着刀不友善地靠近,第一反应当然是想逃跑,可是目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做了,就算他要跑,他也跑不动了。 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孟浅夕就到了那堆草丛面前,以前荒林训练的时候,她一个人被抛在原始森林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遇见过,所以她这时有的倒不是害怕,而且莫名其妙的热血沸腾感,年轻人嘛!就应该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 她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用柴刀拨开了那堆草丛,在看到草丛后面隐藏着的小东西的时候,却兴奋地丢掉了手中的柴刀,眼中带着十足的惊喜,嘴里叫唤道:“哇!小狼狗!” 一直躲在草丛后的小狼看到孟浅夕拿着柴刀靠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是孟浅夕的这一声叫唤,倒是让他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松了下来。 只不过,我明明是一只狼好么?你怎么就能把我看成是一只狼狗?小狼张开嘴,可是他忘了,他张嘴,不过只能发出嗷嗷呜呜的声音。 “你怎么受伤了?很疼吧?”孟浅夕心疼地弯躯,只见面前的小狼狗(这只是孟浅夕自己的想法,包括在后文中出现的)不过三个月大的样子,面部和月复部的毛发是雪白的,而背部则分布着不规则的灰色,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蓝色,像黑夜里的蓝宝石,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光彩,不过这样漂亮的眼睛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一只小狼狗的身上?但是他后腿的左腿受了重伤,裂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血液已经流到干涸了,全都凝固在伤口周边,把漂亮的毛发给染红了,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他白森森的腿骨。 没错,这个受了伤的腿,就是小狼刚刚一直没有逃跑的原因,他本来就是一路逃上山躲在这里的,本来就已经耗尽了力气,左腿又失血过多,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亡了。 “你是不是跟别的狗狗打架了啊?这样可不乖哦!”武警大队里有很多警犬,多半是高大威猛的,孟浅夕跟那些威猛的警犬一直都很要好,所以面前这只看起来略有些威严的小狼狗对孟浅夕来说,根本起不到威慑的作用。 孟浅夕用牙咬着衣襟的下摆,扯出了一块布条来,想要为小狼缠上,小狼看见孟浅夕手中的布条以为他要将自己绑起来,害怕得往后挪了半步。 “别怕,小狗狗,我只是给你将伤口包扎起来,不然你呆会再乱动的话,血又会流出来的哦!”孟浅夕看出了小狼的害怕,忙放柔了声音安慰道。 整整十二年的屈辱,导致眼前的小狼早已经不敢再相信人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头发,却笑得灿烂的小尼姑,小狼一直坚硬的心也柔软了下来,他不再往后动,任由孟浅夕为他包扎伤口。 这种简单的护理包扎,孟浅夕在警校就学过了,她轻轻柔柔地为小狼将伤口包扎好,说实话,在现实生活中,她很少露出这么柔软的一面,因为她不是在面对暴徒,就是在执行任务,永远是一副金刚不坏的女汉子形象,温柔不属于她这种女孩子,她要的是刚强,要的是勇往直前,温柔在暴徒面前是不顶事的! 但有一种情况是特殊的,就是她在面对小动物的时候,眼神就会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感觉到孟浅夕的温柔,小狼的心里的戒备慢慢去除,已经十二年了,他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或许这个小尼姑是把自己当成是狼狗才会这样吧,如果知道自己是狼,她会不会也将自己抓捕,然后进入官府领赏钱? “小狗狗,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你快回家去吧!”孟浅夕模了模他头顶柔软的毛发,小狼还未长大,毛发格外柔软,模在手心里软绵绵的,可是为什么连动物都有毛发,而她却寸草不生? 小狼的眼神有些哀怨,默然地摇了摇头。 “你难道没有家吗?”孟浅夕看他难过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小狼又摇了摇头。 “你能听懂我说话?”孟浅夕有些讶异。 小狼明知道他继续点头摇头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可是面对着这个可人的小尼姑,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孟浅夕有些惊喜,紧紧捧住了小狼的双颊,说道:“你真聪明,居然能听懂我的话?以前我们大队里也有一只狗狗,能听懂我的话呢,总是点点头,摇摇头的,别人都说它长得凶神恶煞,可是我却觉得它可爱极了!” 小狼被孟浅夕温热的手心捧着脑袋有些不自然,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但是就算他的脸真的发烫了又如何?隔着层层毛发,对方也不会察觉到的! ------题外话------ 如果有在追文的亲,请每晚过了7点来收文吧,日后更新时间若有改动,再另行通知。 第八章 阿狂!阿狂! 小狼很耐饿,他知道孟浅夕压根没有吃饱,便不看那半个馒头一眼,回到了他的小窝里。 “怎么?你不饿吗?”孟浅夕举着那半块馒头,追到了小狼的窝边。 为了阻止她继续追问,小狼摇了摇头,表明情况。 “既然你不饿,那我就自己吃咯!”孟浅夕说着就继续啃她的馒头,啃完了馒头,她又看着小狼,只见小狼悠闲地趴着,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她灵光一闪,就说道:“既然你以后都跟着我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名字?他还配拥有名字吗? 孟浅夕手托着腮,开始冥思苦想起来,片刻之后,终于笑道:“我看你这么孤高狂傲的样子,就叫你阿狂吧?好不好?阿狂?” 阿狂? 小狼在心里细细咀嚼这这两个字,虽然这样一个名字登不上大雅之堂,但至少他现在有个代号了,他也便点头同意了。 “阿狂!阿狂!我的小狗狗!哈哈!”孟浅夕兴奋地抱起阿狂转了个圈圈。 阿狂被孟浅夕转得头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姑娘?分不清楚狼和狗? 孟浅夕欢心地抱着阿狂转圈,隐约就听见了会方的声音,该不会是会方又来找麻烦吧? 阿狂听觉灵敏,也听见了说话声,猛地一下就从孟浅夕的怀里跳下来,窜到柴火堆后躲了起来。 阿狂刚刚躲好,法能和会方就出现了,会方的脚还是一瘸一拐的,指着孟浅夕的鼻子对法能说道:“师父!就是她!就是她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 “会净,你竟敢伤害同门,是何道理?”法能横眉冷对地看着孟浅夕。 “是她撞翻了我的早饭,又踩了我的馒头,所以我才给她一点教训的!”孟浅夕率直,月兑口而出道。 谁知会方却反咬一口道:“我踩了你的馒头?谁看到了?你有证据吗?出家人从不浪费,我怎么可能会玷污粮食呢?师父,你看她做错了事情,还敢污蔑我!” “我污蔑你?”孟浅夕气得叉起腰,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吗?怎么会方怎么说起谎话来连脸皮都不带红的? “会净!罚你一个月不许吃早饭!”法能冷着声音丢出这一句话。 “师叔!你不能这样!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呢!你怎么可以听信一面之词?”有生之年,孟浅夕还从未被这么冤枉过。 可是法能却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伤了师姐的脚背!证据确凿!还敢狡辩?会净,你以前一向听乖巧懂事的,怎么你师父一走了,你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师叔?”孟浅夕顿时哑口无言,她一向接触的不是同僚就是暴徒,都是不需要花这种小心思来对付的,可是面对这两个心思狡诈的尼姑,孟浅夕顿时乱了方寸,她可以直接上去把这两个人撂倒在地吗? 不行!身为人民公仆怎么能对没有犯法的公民做出这样粗暴的举动? 就在这时,突然从柴火堆里飞出了一根粗圆的木头,在房顶上的横梁之上弹了一下之后,顺势就掉落在了法能的秃头上。 “哎呦喂!”法能抱着脑袋吃痛地叫了一下,她一模,脑门上已经凸起了一个大包。 “师父,你没事吧?”会方赶紧上来问道,只见法能的脑门已经红肿了。 “会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算我?”法能捂着脑袋气冲冲地冲孟浅夕嚷道。 “我?”孟浅夕无奈地摊开双手,“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会方也忍不住说道:“师父,不是会净做的,她什么都没有动啊!”会方虽然讨厌会净,这时候也忍不住用事实说话。 法能的眼里突然就多了一层惊恐的神色,不是会净做的?那么这木头怎么会自己跑到她头上去的? 会方的眼里也有了惧色,附在法能耳畔说道:“师父,你不记得了吗?这里以前闹过鬼的!” 会方的话让法能身体一僵,往柴房里头看去,只见柴火堆积的地方,黑压压,阴森森的一片,确实带了几分阴凉的味道,这种阴凉让她的寒毛立了起来,她慌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才说道:“会净,你好好反省吧!师叔先走了!”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她就转身落荒而逃。 “师父!等等我!”会方见状,也急忙跟着法能跑了。 孟浅夕看着法能和会方落荒而逃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她们就这么走了?不过刚刚那根突然从天而降的木头是怎么回事? 这时阿狂一瘸一拐地从柴火堆后面走出来了,孟浅夕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她惊喜地抱起了阿狂,问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帮我暗算了法能师叔对不对?” 当然是我了!不然你还想让那个老尼姑在这啰嗦到什么时候?阿狂眨巴着漂亮的蓝色眸子,算是默认了。 “没有想到你个头这么小,居然能推动那么大的木头!阿狂!你太棒了!”孟浅夕爱怜地抚上阿狂软绵绵的头顶。 孟浅夕的这个动作,又让阿狂的心里一阵酥麻,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乖乖地伏在伏在孟浅夕的肩头,他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小尼姑身上的青草香了。 孟浅夕将阿狂用手托着,让他的脑袋耷拉在自己肩头上,温软地说道:“阿狂,你知道吗?我可是武警出生呢!刚刚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法能师叔一点教训,可是她虽然猖狂了一些,但是也没有违法乱纪,我是不可以对这样的平民百姓动手的。” 阿狂满意地睡在她肩头,听着她的自言自语,不过他很想知道,这“武警”为何物? 果然,孟浅夕也像是怕阿狂不能理解似的,又向他解释起来:“你应该不知道武警是什么吧?这武警啊,就是……就是捕快,我就是女捕快,我的职责就是维护秩序,除暴安良!” 女捕快?难道你是当了捕快之后,然后看破世俗才来削发为尼的吗?不过天汉王朝何时有了女捕快了? 阿狂暗自琢磨了起来,看来这个会净小尼身上也有不少待发掘的故事啊!想到这,阿狂的心里有了一丝喜意。 第九章 因为嫉妒 “别看我现在这副纤弱的模样,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我可是有月复肌的啊!肱二头肌也很发达!每次出任务,我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从来没有一个歹徒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孟浅夕说着语气里多了一丝狠意,因为她想起了自己除暴徒,维安良的那些光辉岁月,她永远都是手持枪支冲在最前面的女汉子。 阿狂翻着白眼,对孟浅夕的话,有了十足十的怀疑,就她这大条神经的模样,连几个尼姑都搞不定,脑袋里也不知想的是什么!还除暴徒?这个傻姑娘明明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主儿啊! 孟浅夕不知道阿狂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那些与队友并肩协作,惊心动魄的日子,那些就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当然,这是在未来的那些美好岁月发生之前的。 孟浅夕就这样拉着阿狂,没头没尾地对他讲了一大堆,虽然她也晓得阿狂可能听不懂,但她还是面带微笑,口若悬河地说了出来。 阿狂是听不懂,但不是因为听不懂人话,完全是因为听不懂孟浅夕嘴里的那些新时代的名词,类似于“警校”,“子弹”,“跆拳道”之类的,由此,阿狂可以更加果决地判断,这个小尼姑绝对不是一般人等! 孟浅夕讲了大半日,早已是口干舌燥,这时又听见会音的声音传来:“会净,你在吗?” “在!”孟浅夕应道,她这一应,阿狂又从她手里逃了出来,一股脑钻到了柴火堆里面躲了起来。 “会净,听说法能师叔又来找你麻烦了,你没事吧?”会音跨进来,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孟浅夕回答道,又问:“你是来找我吃午饭的吗?现在是不是都过了饭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去吃午饭吧!”她一说这话,肚子已经开始响了。 会音却有些无奈地回答:“会净,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庵里只吃两顿饭的啊,上午一顿,下午一顿。” “什么?”孟浅夕刚才还期盼见到馒头的心,一瞬间就变得拔凉拔凉的,没有肉吃也就算了!连饭都只有两顿,她需要消耗大量体力,不补充能量怎么行? “以后记得早饭吃饱一些啊!”会音安慰道。 “可是法能师叔她刚刚让我一个月不准吃早饭!”孟浅夕冷着脸将这不近人情的消息说了出来。 会音听罢也皱起了眉头,说道:“现在暂时是法能师叔当家,你记得切莫再得罪她了!以后我会给你悄悄藏个馒头的,不会让你饿着的!” “谢谢你,会音,可不可以给我留两个?我的小狼狗也要吃!”讲义气的孟浅夕始终没有忘记她现在的伙伴。 会音有些为难,悄悄留一个已是不易?还要藏两个,想想,她还是点了头,不过转瞬又问道:“上次就听你说起你的小狼狗了,怎么没有见着他啊?” “刚刚还在的,你一来,他就跑了,估计是怕生,我替你将他找出来!”说着,孟浅夕就将身子探进了柴房后面乌黑的柴火堆,希望将阿狂揪出来,可是屋子后面太黑,她模索了好一会就是没有看到阿狂。 “阿狂?阿狂?”孟浅夕小声呼唤道,可是阿狂并没有理她。 此时的阿狂正屏气凝神地将自己隐藏在茅草堆之中,孟浅夕不能认出他是狼,不代表别人也不能! 孟浅夕没有找到阿狂,从柴火堆里退了出来,说道:“不知道跑哪去了,这只小狗怪的很,还挺傲气的,也不叫唤,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阿狂。” “怪不得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犬吠呢!” 孟浅夕点点头,又道:“会音,我怎么觉得法能师叔和其他的师姐妹好像有些针对我?”这个疑问自从在她来到清源庵之后,就一直盘旋在她心头。 “她们不是针对你,是嫉妒你!”会音纠正道。 “嫉妒我?为什么?”孟浅夕想不出原因,会净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尼姑,哪一点值得嫉妒了? 会音将她拉至水缸边,让她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孟浅夕极度不愿意,闭上眼睛不往水里看,因为她依然接受不了自己的光头。 可是会音还是在她耳边说道:“你看你这清丽如莲的相貌,你可是我们庵里最貌美的弟子啊!她们当然会嫉妒你了!” 什么?孟浅夕被会音这惊世骇俗的说法给震惊住了,她勉强睁开眼往水缸里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倒影,虽然样貌是还称得上是出众,不然她也不会在现代被评为最美女警花了。但是现在连头发都没有了,没有头发的女人,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样,就是一个字--丑!还有什么可比的呢?再说,尼姑庵大家不修身养性,不弘扬佛法,居然还比美?她们的六根到底是清没清净啊?老话说得没错!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连尼姑庵也不例外! “而且,师父经常夸你,说你肯学上进,说你有慧根,将来在佛学上肯定会有造诣,她们当然就更嫉妒你了!”会音补充道。 孟浅夕尴尬地笑了笑,呵呵?佛学?造诣?算了吧!叫我去抓小偷我还比较在行一点! 会音走后,阿狂才从茅草堆里钻了出来,灵活自如地摇晃着身子,甩去了身上的茅草。 孟浅夕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每次有人来你就躲起来?” 阿狂不能回答什么,窝回了他的小窝之中,他不能跟这个小尼有过多的交流,否则难免引起她的怀疑,这个小尼只是为人正直,没有花花肠子,但是并不代表这个小尼的脑袋不好使! 从此以后,孟浅夕就过上了扫地尼的生活,每天当大家在做早课的时候,她就拿着扫帚扫地,当大家在吃早饭的时候,她只能饿着肚子等会音来给她送馒头。 难道古人的生活一定要这么艰苦吗?连吃饱饭这么低的要求都达不到? 因为清源庵的规矩严格,每天的食物都是定量的,会音有时能偷偷藏起两个馒头,有时只能藏一个,如果有两个馒头的话,那孟浅夕就和阿狂各分一个,如果只有一半,他们就各一半。 每天早上都吃着馒头配凉水,孟浅夕觉得自己的体重直线下降,怪不得会净的身体会这么瘦弱了,这分明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啊! 第十章 比熊胆还大 终于在几天之后,孟浅夕用麻袋装了一袋细沙,然后艰难地将那个沙袋悬挂在了柴房的中央,每天只是晨跑还是不够,她要开始练拳了。 孟浅夕将碍事的僧袍在腰间系了个结,这样行动总算方便多了,她握紧双拳,摆出了拳击的姿势,“呀--”的一声,就一拳一脚的向沙袋上打去,沙袋被她打得像个秋千似的,悬在梁上来回地摇摇晃晃。 阿狂伏在茅草堆上,愣愣地看着孟浅夕的动作,心下有了猜测,她这是在做什么?练武吗?难道是他远离尘世太久了吗?竟不知道现在世间已经有了这样的功夫! 阿狂就这么看着她打拳,她的样子很像他幼时他看见他大舅舅骠骑将军裴修练武的样子,那样的一丝不苟,那样的英姿勃发,那时他觉得除了父皇之外,大舅舅便是这个世上最英武的男人了。 每当裴修练拳的时候,小小的他总会在边上模仿着,虽然没有什么力道,却也是神似,那个时候他的母后总会哭笑不得地说道:“琛儿,快别让你舅舅分心了,等你再大一些,舅舅会亲自教你的!” 那个时候小小的他很是烦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舅舅才能教他武功,他也想像舅舅一样成为天汉的战神,亲自到战场上去只会千军万马。 裴修会宠溺地将他驼在肩上,朗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微臣一定会将毕生所学,都倾囊交于你!让你成为我们天汉最好的儿郎!”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这一天再也不会到来了,裴家被满门抄斩,那个比父皇还要疼爱他的舅舅,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疼爱他的人了。 阿狂边看着孟浅夕练拳,边忆着往事,不知不觉,如宝石一样的蓝眸子里已经有了泪花。 孟浅夕停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本就是初夏,她此时练得满头大汗,在阳光的晕染下,她全身都像带了一层七彩的光圈,阿狂有些看呆眼了,只觉得这样一个带着光亮的小尼,就像清源庵大殿里的观音娘娘,高洁月兑尘,不食人间烟火。 阿狂从小在后宫长大,对于善恶美丑,心里早已有了判断,他很明了,这个会净小尼,很美,美得独树一帜。 孟浅夕用袖子抹去了脸上流淌的汗水,一回头就将阿狂丢魂似的看着她,心里觉得好笑,开口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阿狂听不懂“帅”是什么意思,但他从她的语气中能判断出来,这一个是个很美好的褒义词,他张开嘴角,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咧出了一个笑容。 “阿狂笑起来憨憨的真是可爱啊!”孟浅夕是第一次看到阿狂笑,就被他憨厚的样子迷住了,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模了模阿狂的毛发。 不过要是要让别人知道,竟然有人用“憨厚”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狼崽,任谁都会疯掉吧! 阿狂任由孟浅夕还带着汗液的手掌在他的身上胡乱模着,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担不起“憨厚”这个词,他不是没有在湖边的倒影里看过自己的这副模样,他的脸上只有怨恨,阴鸷,毒辣,哪里有半分她所说的憨样?看来这个小尼的眼光跟一般人真的不大一样。 是的,孟浅夕的眼光当然跟别人不大一样,连他们队长都曾经敲着她的脑袋说:“这个孟浅夕的胆子比熊胆还大!” 半个人高的藏獒也会被她亲切地称为“可爱的小狗狗”,何况是这么两三个月大的,毛都没有长齐的狼崽?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孟浅夕每天都在忙着扫地,砍柴,体能训练……那些师姐们看着她每天忙得团团转的样子,似乎特别满意,也都不来找她麻烦了,女人好像都是这样,看见比自己漂亮的女人过得比自己落魄,那么她的心情就会格外舒畅! 一天,孟浅夕扫地扫至了藏经阁,当然,她是不认识“藏经阁”这三个字的,因为天朝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使用的是小篆,孟浅夕连繁体汉字看起来都费劲,别说这小篆,她只是透过太阳的光线,可以依稀看见屋里面有许多经卷,以此判断出这里为藏经阁。 为了方便庵里的弟子寻找经书,藏经阁是不上钥的,只是会将特别珍贵的经卷锁在柜子里而已,此时其他的尼姑都在上早课,孟浅夕便将扫帚一丢,进入了藏经阁。 藏经阁并不大,但是整洁干净,每卷经卷都整齐地摆放好,这个朝代还没有改进纸,只有质地粗糙但制作过程又颇为繁杂的麻纸,所以经文多是写在竹简上。 孟浅夕随意抽出了一个竹简,打开了看了看,果然跟看天书一样,那些整整齐齐地写在竹简上的小篆,她只能认出笔画简单的几个字,她思虑再三,随意拿了几卷经卷带出了藏经阁。 因为她准备要让会音教她念经,她可不想因为不会念经,到时候被法能师叔揪住小辫子,又给她加上一条罪名,让她连午饭也没得吃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不要求做到最好,但一定要用心去做。上学的时候她是班上的尖子生,练武的时候她也是同辈里数一数二的,出任务的时候她永远冲在最前面…。就连现在,连做尼姑,她都想努力做好了,她的队友们赠与她“新世纪的奇葩”这个绰号绝对是没有错的! 她兴冲冲地将会音叫到柴房来,教她念经,会音对她求上进的样子感到很满意,因为以前的会净也是这样的,温文尔雅,文静细致,除了念经参禅什么都不理会。 会音便打开了一卷经卷,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还至本处……” 孟浅夕跟着念了几句,就被这饶舌的经文弄晕了脑袋,急忙说道:“这个太难了,换一卷吧!” ------题外话------ 文中会音念的那段经文出自《大乘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第十一章 狗在看书 会音听她这么说,便打开了另一卷经文,念道:“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大目弿连始得六通,欲度父母,报乳哺之恩。即以眼道观世间,见其亡母生饿鬼中,不见饮食,皮骨连立。目连悲哀,即以钵盛饭,往饷其母,母得钵饭……” 会音的声音如潺潺流水,经文从她嘴里吐出来,显得格外好听,但孟浅夕还是觉得这经文与紧箍咒无异,这不能怪她,她已经努力想要做好一个小尼姑了,可是为什么一听念经她的头就开始痛?看来她就是没有当尼姑的天分! 她又勉强听了一会儿,还是对会音说道:“会音,你别念了,我不学了。” 会音正念在兴头上,听见孟浅夕这么说,有些不悦地放下经卷,说道:“会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最喜欢佛道的就是你了,怎么发了一场高烧,让你彻底变了一个人?” 孟浅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人都是会变得啊!我自己都记不得以前是什么脾性了,你怎么还能要求我与以前一样呢?” 会音也只得无奈的说道:“看来那场大雨彻底改变了你,师叔就不该让你那么跪着的,现在好了,师父回来之后都该吓一跳了!” 孟浅夕俏皮地吐吐舌,她也不想这样啊!她还是比较喜欢与她的队友并肩作战,一起出任务,现在这日子太不尴不尬了。 会音没有多留就走了,临走之前,还是嘱咐孟浅夕要好好看经书,毕竟对于尼姑来说,好好念经拜佛才是正业。 孟浅夕将会音送走,一转头,就见阿狂又从茅草堆里钻出来了,她也已经习惯了,这个阿狂好像格外怕生,每次一听到有人来,他就要躲起来,庵里又没有人会吃狗肉,他又何必这么害怕呢? 她看了看随意放在破旧矮几上的几卷经书,不知道该怎么做,会音让她自己学习,可是别说她不认识小篆了,就是认识,她也不愿意念佛,她现在能安安分分地吃素,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打算将这几卷经书还回藏经阁去。 可是她还没动手,阿狂竟然走到矮几边上,后腿直立,将前爪搭在矮几上,他爪子一勾,就将一卷经书弄落在地。 经卷本来就已经是摊开来的,此时阿狂正对着经卷趴了下来,开始一字一字地看了起来,七岁之前他几乎就已经能认清所有的汉字,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希望能看书,可是都没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即使是经书,他也要看下去。 幸好的是,这么些年来,他自己会在地上用爪子练习写字,如今这些字他都还没有忘记,他一字一字地看着,也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世尊我一心,归命尽十方,无碍光如来,愿生安乐国。我依然修多罗,真实功德相…… 孟浅夕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世道?狗居然比人还勤奋好学? 她弯子,看了一眼如天书般的经卷,又看了一眼专心致志中的阿狂,带着点探寻的意味问道:“阿狂,你认识字?” 阿狂知道,自己又做得太明显了,万一让这个小尼姑怀疑自己是妖怪怎么办?于是他这一次真的就模仿上了狗,嘴角咧着无耻的笑容,在经卷上面打滚,边滚着还边晃动这爪子,一种十分欢快的模样。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狗怎么会识字呢?看来你是把它当成玩具了!”孟浅夕也为自己刚刚的那个想法觉得可笑,她竟然会认为一只狗在看书? 于是孟浅夕将那些经卷都主动放到了阿狂的小窝里,说道:“阿狂,这些都送给你玩了,但是你不许把它们咬破哦!” 阿狂欢欣地摇了一下尾巴,不过在摇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很诡异,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见过狼摇尾巴,他伸出舌头,在孟浅夕白女敕的小手上舌忝了一下,一副得到了主人的礼物,欢天喜地的样子,然后回到小窝里,抱着他的几卷经书一起滚来滚去的“玩耍”了。 孟浅夕对阿狂突如其来的热情还有些不自然,不过这样才像一只正常的狗嘛!她看了看手背上阿狂舌忝她时留下的口水,心里有了一种得意之感:她在短时间内,就把一只野狗养成一只家狗了! 她看看天色,该到点去吃饭了,现在她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可不能再把这第二顿饭给耽误了,下午这一餐可是还有油煎豆腐和素饺子的哟!只是想一想,她又要流口水了,从几时开始,她对饮食的要求变得这么低了? 她的嘴角扯出一丝美好的笑容,说道:“阿狂,你乖乖在这里呆着,我去吃饭了,会给你带吃的回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夺门而出了。 终于走了,终于不用再装狗了! 阿狂用牙叼着,将经书从他的小窝里叼出来,然后把经书用爪子平摊开来,开始趴子,努力学习,他每在心里默念一个字,就会在地上用锋利的爪子将那个字写出来,还好,写得苍劲有力,也不算太难看!完成了一个字,他就会用掌心将那个字抹去,然后再写下一个字,就这么周而复始,直到孟浅夕带着他的晚餐回来,他又装出狗狗的样子,摇着尾巴热情地上去迎接孟浅夕的归来。 --阿狂家的分割线-- “嘿!” “哈!” 孟浅夕又是对着沙袋狂打了一个时辰,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时辰了,尼姑庵的生活很规律,小尼们每天五更天之前起床做早课,晚上戌时就要熄灯入寝了,只不过是因为她睡在柴房,所以她的生活暂时不受管制,被人给忽略了。 孟浅夕身上的衣服全汗湿了,她提起前襟一闻,身上是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虽然她已经很习惯自己身上的汗味,但此时还是她皱了皱眉头,该去水房洗澡了,只有水房提供热水,小尼们都是在水房洗漱的,孟浅夕也不例外。 孟浅夕用粗糙的汗巾往脸上和脖子上一抹,就对着还在和经书“玩耍”的阿狂说道:“我去洗澡了,你自己玩一会哦!” 阿狂伸出舌头,“哈哈”地应了两下。但是他面上装着憨厚,心里又对孟浅夕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哪个姑娘不想把自己搞得香香的?美美的?偏偏只有她每天窜上跳下的把自己弄得一身汗臭味! ------题外话------ 本章中会音念的经文出自《佛说盂兰盆经》; 阿狂默念的经文出自《往生论。无量寿经优婆提舍愿生偈》。 第十六章 法空师伯 孟浅夕手握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东方不过刚刚露出了鱼肚白,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小尼们都在上早课,唯有她孟浅夕,在--扫地!扫地!扫地! 她从前院扫到后院,因为无聊,她已经边扫着边将扫帚当成是长棍,练起了功夫。 “哼!” “哈!” 她手握着扫帚的一端,来回地将扫帚挑出去送回来,几个连续转身,用扫帚头挽出了几个大花形,一个凌空跳跃,在空中连翻了两下筋斗,小脚一悬,轻巧地落到了地面。 她明显地感觉到,因为这段时间的锻炼,会净的这副身躯已经强壮了不少,她甚至觉得小月复的肉肉都开始慢慢结实起来。 会净的这副身体还只有十五岁,还算青春期,不知道能不能再长高?孟浅夕本身的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二,那纤细高挑的身材穿上一身墨蓝色的警服,别提有多英姿飒爽了,若是手中再握上一支枪,那不威自怒的淡然神情更是让违法乱纪的宵小之徒闻风丧胆。 孟浅夕估量了一下会净现在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七,只要自己加强锻炼的话,还是有可能长个的,竟然这副身躯已经完全属于她了,那她一定要将这副身躯打造成她最喜欢最满意的样子。 孟浅夕一路扫地一路练武,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山,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暖融融的阳光洒下,山上的薄雾逐渐褪去,显得这座苍翠的小山更加的空灵深邃,安静怡人。 “我都走了这么远了?该回去了!”孟浅夕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后山脚下,而且还是她从未来到过的角落。 可是正当她一个反手横提起扫帚,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了声音:“谁在外面?” 这是一声十分雄厚的女音,这个女子大概是个中年女子,虽然自己没有练过内功,但是孟浅夕也能判断出来,这个女子的功底一定十分扎实,这一声明明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小山都有回音飘荡的感觉,也让她整个人都要为之一振,仿佛这声音的来源就在自己耳边。 孟浅夕纠结了半天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最终她选择了嘴保险的答法,说道:“弟子是法慈师太门下的会净。” 对方的语气突然松懈了下来,道:“原来是会净啊!你可许久没有来了!” 还是跟会净认识的人?这回孟浅夕的脑子可就打结了,她回过头,来来回回地将周遭都打量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哪里藏着人,那么这个跟她说话的女人究竟藏在哪里? “弟子前几日因为发烧缠绵于病榻,是以没有能来。”孟浅夕硬着头皮答道,因为还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所以也不敢用确定的称呼来叫对方,只能这么含含糊糊地说道。 “原来竟是这样,可好了么?”对方的语气里虽然有着关心,但是那份雄厚刚烈的意味却么褪去。 “好多了!”孟浅夕赶紧回答,可是她现在一心只想开溜,对方到底是谁啊?要是现在会音在她身边就好了!她现在连个可以询问的人都没有。 “会净,你上来吧!” 我倒是想上去啊!可是哪里是入口啊?等我下次问过会音再来吧!孟浅夕皱着眉头,道:“弟子今日还有事情,改日再来探望!”说罢,她就提起扫帚,落荒而逃。 抱歉了!会净的前辈!我下次模清楚情况一定会再来探望你的! 孟浅夕一路从后山跑回来,还没有跑至柴房,就撞见了要给她送馒头的会音。 “喏,今天的馒头!”会音说着,就将两个白面馒头塞进了孟浅夕的手中。 孟浅夕将馒头收好,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吃早饭,她将会音拉到花圃边坐下,说道:“会音,我问你个事。” “问吧。” “后山是不是有个中年女子啊?”孟浅夕想了半天的措辞,终是这样问了出来。 会音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什么中年女子啊?那是法空师伯啊!” “法空师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孟浅夕纳闷,难道又是一个可怕的老尼姑? 会音就向她仔细解释道:“师父这一辈一共有四个师姐妹,法空师伯是大师姐,我们师父是二师姐,三师姐是法良师叔,她已经云游四海去了,小师妹就是法能师叔了。法空师伯一直在后山里生活,参禅悟道,轻易不下山的,一年也许也就下山一两回吧,每天都有弟子按时将法空师伯的膳食给她送去。” “那我跟法空师伯很熟么?” 会音笑着点头,说道:“法空师伯一般不见人的,就连给她送饭的师姐妹也见不到她,不过是将斋饭放在洞口罢了。但是你例外,因为你是当初师父和法空师伯一起从外面捡回来的,所以法空师伯多对你留了几分心。再者,你也是一心好佛道,以前经常去后山向法空师伯讨教一些佛学的问题,很得法空师伯喜欢。所以除了师父和法能师叔,也就只有你能见到法空师伯了,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会嫉妒你的原因!” 孟浅夕差点喷血,真是什么都能被嫉妒啊!稍稍被师伯喜欢一点也能被嫉妒!有这个心思去嫉妒别人,何不想办法来提升自己的素养?让别人也能发现你的闪光灯点! “可是法空师伯到底住在哪里?我要怎么找到她呢?”孟浅夕继续追问,她已经答应过自己要代替会净去探望法空师伯的,那么总得去一次。 会音几乎也从未去后山探过法空师伯,此时她想了想,才答道:“这个呀,后山有一条黄泥巴小路,你顺着小路上去,找到一片竹林。一直往竹林的右边走去,走到尽头,就会发现有一个被芦苇虚掩着的山洞,法空师伯就住在那里。” 孟浅夕暗暗把会音的话记在心里,说道:“我记住了。” 第十七章 变成色狼又怎样? 傍晚时分,孟浅夕坐在柴房的门槛上,双手捧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天边那抹橙色的夕阳慢慢坠落到山的那一头。 夕阳将晚霞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就像仙女身上缠绕着的绸带,飘扬着系在空中。 夕阳的光同时也洒在了孟浅夕的身上,她浑身金灿灿的,微微仰着小脑袋,像一个虔诚的教徒。 阿狂蹲坐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视线折合成四十五度,微微翘着脑袋往天上看。 虽然无言,但是这样的场面却温馨至极,半晌,孟浅夕突然开口说道:“阿狂,其实,我不该叫会净的,我叫孟浅夕,浅色的浅,夕阳的夕。” 这个秘密她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告诉她的阿狂。 阿狂侧头看她,她半边的小脸通红,像个红透了的柿子,但她的眼神却带着些微的痴迷,随着夕阳慢慢往下落。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原来叫浅夕,是浅浅的夕阳么? “我是在傍晚出生的,那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天的夕阳颜色很浅,爸爸说,是淡淡的绯红色,就像我的皮肤一样,薄薄的,红彤彤的,看起来脆女敕脆女敕的,所以爸爸给我取名为浅夕,孟浅夕。” “我的爷爷是抗美援朝的军人,死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那时我的爸爸才刚刚学会走路,女乃女乃以烈士遗孀的身份一直寡居将爸爸抚养长大,爸爸后来当了警察,是武警,我见过最帅的武警!” “爸爸陪伴我的时间很少,但是他依然是我的骄傲,所以我不顾女乃女乃和妈妈的反对,从小开始学各种武术练拳击,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跟爸爸一样做一名武警,也成为他的骄傲。我成功地做到了,我以优异地成绩考入警校,每年都拿奖学金拿很多徽章,可是我的爸爸早就不在了,多年前他被派遣去云南执行任务,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女乃女乃和妈妈都希望我不要再走这条路了,可是我一意孤行,我想走到底,这是我一辈子最干的事情,我记得爸爸跟我说过,他从来不曾后悔过成为一名武警战士,我也是一样,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我出现在了这里,我的理想,我的抱负,统统都不能实现了!” 她的眼里渐渐有了泪花,孟浅夕很讨厌哭,尤其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女人,但是她今天做了一回自己最讨厌的人,因为她真的厌倦这里了,这一次穿越摧毁了她的人生!毁得一干二净!她的女乃女乃和妈妈该以为她是被暴徒杀害毁尸了,两个丧夫又丧子的女人该怎么活下去? 阿狂的心疼了起来,他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挨着孟浅夕,希望能带给她一些力量,他早已猜测到她不是普通人,却看不透她的故事,不知她到底来自何处? 现在,他可以确定,孟浅夕,一定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阿狂!”孟浅夕将阿狂紧紧抱在怀里,将头埋在他柔软的毛发里,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阿狂能感觉到自己背上的毛发湿了,但是他心甘情愿,他愿意为这个女子做手绢,只要她恢复如花般的笑颜,只要她停止哭泣。 不过,浅夕,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该叫阿狂的,我的名字叫北宫玄琛! --阿狂家的分割线-- “轰隆隆……” 孟浅夕本已睡去,可是这一声惊雷,将她吵醒了,虽然她长了颗熊胆,并不是那种怕惊雷的弱女子,但还是因为此时惊雷吵醒了她的好觉,有些不舒服。 雨声簌簌地拍打在简陋的屋顶上,这是她穿越的这个时代后的第一场雨,也许她该好好享受一下这狂风骤雨,可是她现在只想睡觉,一点心情赏雨的心情都没有,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阿狂一直没有睡着,他喜欢在黑夜里看着她娇憨的睡颜,现在这一声惊雷,他有点害怕她会被吓到,却没有想到她却很安然地转个身继续睡觉。 这个孟浅夕啊!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啊! 雨势越来越大,阿狂突然觉得身上一凉,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他身上了,他抬头一看,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因为那滴落雨落进他的眼睛里,顿时刺得他睁不开眼。 “阿狂?你怎么了?”虽然阿狂这一声叫得及轻,但她还是听到了,她起身,往阿狂这边来。 雨漏得越来越严重,阿狂的身上被打湿一片,他只好从窝里跳了出来。 孟浅夕顺着那两点蓝宝石似的亮光,模上阿狂的身体,发现他的毛发有些湿了,不禁问道:“是漏雨了吗?” 可惜在黑夜里阿狂并不能回答她,因为她看不清他是在摇头还是点头。 孟浅夕伸出手模了模阿狂的小窝,她的手一伸出去,就被屋顶的落雨拍得生疼,看来这个漏洞还挺大,明天该上房修屋顶了。 “阿狂。”孟浅夕模索着将阿狂抱在怀里,说道:“你跟我睡吧!” 什么? 这不大好吧? 男女有别! 男女授受不亲啊! 阿狂的脑海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的一颗小狼心又快速地跳动起来,他好像有些激动,甚至还带着点窃喜! 北宫玄琛!这样下去!你真的要变成了! 可是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变成又怎样?难道你不想和她一起睡吗? 就在阿狂认真地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孟浅夕已经躺回了自己的小床上,将阿狂也紧紧抱在怀里。 阿狂知道,他的那些思想斗争已经不管用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在美人怀里了,怪不得有人说醉倒温柔乡,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这温香的想法。 孟浅夕的怀抱十分温暖,像他最熟悉的母后的怀抱,他怕他的利爪会伤到她,统一将爪子朝里放,不敢喘一丝大气地依偎在她怀里。 她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他最喜欢的味道。 孟浅夕将阿狂抱得更紧了,闭着眼睛说道:“我以前很喜欢抱着毛绒玩偶睡觉的,到这里就没有玩偶了,阿狂,你以后就做我的玩偶,陪我睡觉,好不好?” 好! 阿狂在心里应着,一颗心像不属于他的似的,快跳出他的心口了。 “阿狂,为什么你身上这么热?你的心脏好像也跳得很快!”孟浅夕疑惑的声音传来。 快!不许跳了! 阿狂强令着自己的小心脏,可是他越命令,心脏就跳得越快,因为想到以后都可以在她怀里安睡,他就开始窃喜! 从此以后,他就要成为名符其实的了! 幸好,她是个尼姑,不会嫁人,不会被别人抢走,就这样只属于他一只狼吧! 因为困倦,孟浅夕已经不再管阿狂,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一夜,屋外雷雨交加,屋内一人一狼同床而眠,那只小狼拥有了十二年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第十八章 我的傻姑娘 孟浅夕照着会音的提示,一路从泥巴小路上山去,找到了一片竹林,然后向着竹林的右边走到尽头,果然就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小山洞。 只是她不禁要感叹了,她从庵里走到这个小山洞前花了半个时辰,可是那天法空跟她说话的声音就像近在咫尺,而且那天她不过是在山脚下,法空居然就能察觉到她的存在,这个法空绝对不会是一般人等! 孟浅夕不禁加了几分警惕性,与这样的高手会面,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师伯,弟子会净前来拜会。”出于礼貌,进去之前,孟浅夕先通报了一声。 早就孟浅夕上山之时,法空就知道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像是飘出来一般:“进来吧!” 孟浅夕拨开山洞前的几株芦苇,然后踏入了洞中,洞穴十分的幽暗,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甬道里十分阴凉,明明已是夏季,却让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甬道里不止黑暗,还很安静,她甚至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地上的小木屑被她踩碎而发出的破裂声。 约莫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孟浅夕的眼前才有了昏暗的亮光,她已然走到了甬道的顶端,才发现越来洞中还有洞,那些亮光就是从甬道顶端左边的洞穴里散出来的。 她探头往那个小洞穴看去,只见那个洞穴十分宽敞,而洞穴里放置的却不是菩萨,经卷,木鱼之类的佛家用品,而是药柜,炼丹炉,八卦阵等玄黄之物。 这些可都是道家用的东西啊,法空师伯明明也是出家为尼,何以她的洞穴里会出现这些东西呢? 山洞的中间被一块黑色的帘帐给挡住了,孟浅夕可依稀看见后面盘腿端坐着一个人,她想,那一定是法空师伯无疑。 她便合上双手,虔诚地行礼道:“弟子会净见过法空师伯。” “不用多礼了。”依旧是那样雄厚的声音,法空慢慢将帘帐掀开,走了出来,孟浅夕用余光打量着她,只见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尼姑,穿着与法能一样的黄色僧衣,但是她的眼角凌厉,一双剑眉含着十足的威严,像是一位博学又严厉的老者。 “师伯,弟子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是以一直没有来看望师伯,师伯请不要见怪。”为了不引起法空的怀疑,孟浅夕干脆先发制人。 “好好地怎会这样?”法空手里握着琥珀色的佛珠问道,只是她这样一身装扮与她所处的八卦房极不相融。 孟浅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是法能诬陷她偷香火钱,在法空面前告法能一状吗?可是这种背地里给别人穿小鞋的事情,她还没有做过。 可是法空已经猜到了几分,问道:“是法能师妹又为难你了吧?” 既然是法空自己猜到的,孟浅夕也就点点头。 “她本性如此,这么多年也没有能改掉,会净,你有容人之量,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听得出来,法空也没有多喜欢她的法能师妹。 “诺。”孟浅夕本来也就是这样想的,只有狗咬人,哪里有人咬狗的?狗咬你一口你还咬回去,那成什么了? “你还记得你以前到我这来都做些什么吗?” 孟浅夕摇了摇头,难道以前的会净来这里不是来参禅悟道的吗? 法空便走到了药柜面前,拿出了一些药材,说道:“帮我将这些药都磨成粉吧!” 孟浅夕并不认识那些药草,只觉得那药草香格外好闻,她将那些药放进磨槽里,轻轻地磨着,边问:“师伯,为什么你这里有这么多道家用的东西?” 法空的眼神却如锋芒一般扫了过来,让孟浅夕的背脊一麻,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会净,有些事你不知道为好。” “诺。”孟浅夕只能这么答应,看来法空师伯才是清源庵里真正的大神啊! 法空往她的炼丹炉里面略看了看,然后就又回到她的帘帐后面,像是在打坐。 孟浅夕一直在为她磨药粉,临走之前,法空交代道:“会净,山洞里的事情你出去了就一个字不可再提,下次上来记得给我带一些景天和半夏。” “诺。”孟浅夕又见着了她眼里的凌厉,只能这般答应道。 孟浅夕一路琢磨着下山,法空让她进洞,不过就是让她磨磨草药,烧烧炉火,难道以前的会净也是这么一直为法空做苦力吗?法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且说柴房里的阿狂,他自从孟浅夕离开以后,就开始练起了功夫,因为他现在是动物之躯,不能站立,但他还是自己创立了一套适合他自己练的功夫,自唤作狼拳。 只见他后脚驻地,上身直立,前爪悬在空中来回翻转,灵活自如,忽然,又见他四爪朝地,不断凌空跃起,再而坠地,变幻姿态,身轻如燕,极度娴熟。 此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他的听觉灵敏,这脚步声十分轻敏,他知道,是浅夕回来了。 虽然她已经知道自己会看书会写字了,但是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更多为好,于是在孟浅夕推门的那一刻,他就扑了上去,热情地舌忝着她白净的小手。 以前他一直也是以孤高自傲自居的,可是自从在她面前扮起来狼狗之后,他也彻底地觉得自己走上之路了。 孟浅夕对于阿狂的热情,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将他抱了起来,拍着他的小说道:“阿狂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这一拍又让阿狂的心里荡起了无数涟漪,这个小尼姑啊,还真是……居然拍他的! 如果说他是,那么孟浅夕就是色尼一枚! 孟浅夕并没有继续跟阿狂逗乐,将他放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屋顶的漏洞她还没有修呢! 她便拿了一个木盆,到外面的草地上去和了些黄泥还有草木灰,阿狂也跟了过来,他蹭在孟浅夕的旁边,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孟浅夕看阿狂跟过来了,便解释说道:“你忘了屋顶漏雨吗?现在是夏季,雨水充足,要是不把屋顶上的漏洞补起来,以后我们都等着被淋成落汤**!” 她还会修屋顶? 阿狂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对方是一个纤弱的女子,会些拳脚功夫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居然还能上房修屋顶!他身为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一名雄性动物,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因为他还是人的时候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后来又像个野兽一样生活,哪里有机会修屋顶? 孟浅夕边和着泥,边说道:“爸爸去了之后,家里就没有男人了,所以不管是修马桶,换灯泡,修门窗……这些事情都是由我来做,所以修补一个泥巴房的屋顶,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她搬着梯子,一路攀爬上了屋顶,用和好的草泥,一点一点将屋顶的漏洞补好。 阿狂站在梯子下,抬起脑袋,静静地望着她,此刻的她,在阳光的折射下,仿佛浑身带了一个明亮的光圈,犹如九天之外的仙女。 孟浅夕,我的傻姑娘。 第十九章 你会付出代价的! 清源庵虽然平时偶尔会有香客来参拜,但那都是少数。每到初一和十五都有庙会,那个时候才叫热闹,清源庵附近村庄的信徒都会起个大早到庵上来拜佛。 孟浅夕之前并不知道这个规矩,是某一天清晨,她拖着扫帚来扫地,发现前院人声鼎沸,许多百姓手中都拿着蜡烛和贡香,孟浅夕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孟浅夕已经许多天没有见过普通的百姓了,尤其是有头发的人,她干脆就躲在大树后面悄悄看起热闹来。 清源庵不招待男客,所以来者多是妇孺,少妇带着孩子,婆婆带着媳妇,母亲带着女儿……她们有的跪在菩萨面前虔诚地许愿,有的恭敬地上香点蜡烛,有的则带了水果菜籽油之物供奉在佛前,还有的就直接往功德箱里添置香火钱。 孟浅夕已经向会音问过,庵里的香火钱向来是由住持法慈师太亲自打理的,法慈师太出门之后,就将这件事也暂时交代给了法能照应。 既然上次庵里少了香火钱,法能诬陷是会净偷窃的,这次又有这么多人投了香火钱,那么那个偷香火钱的小贼有没有可能再次动手?她至少得做些什么来还会净一个清白啊,或者说,是还她自己一个清白!就在她暗暗盘算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无比尖锐的女声:“会净,你不好好扫地,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孟浅夕不用猜都知道谁在她身后,她转过头去,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法能那一身金光给晃到了眼睛,只见法能今天穿了亮黄色的法衣,法衣之外又罩了一件赤红色的袈裟,只见那袈裟上绣的是菩提之像,是用上好的金丝银线交织绣成的,还嵌着各色的灵石,即使不在光照之下,依然显得耀眼夺目。法能在这件袈裟的烘托之下,开始有点像个德高望重的师太,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 “怎么了?会净,哑巴了?”法能傲然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这一件袈裟用的是各种上乘材料制成,她只在有大事的时候才会穿,也难怪这个小尼子会傻了眼! 孟浅夕回过了神,答道:“我就是在扫地啊!哪里又鬼鬼祟祟了?” “今天来了许多香客,记得清扫干净一些,不要坏了我们庵里的名声!”法能边抚平着袈裟边交代道。 “诺。” 法能便不再理她,提着她赤红色的耀眼袈裟去招呼香客了,一有香客看见她,就很热情地合十双手,叫道:“法能师太。” “各位施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法能也合十双手还礼,脸上的笑容无比和煦。 孟浅夕看着法能那虚假的笑容,只觉得背上冷汗滚滚,原来法能师叔也是能这么笑的? “法能师太,我昨夜做了一个梦,心中甚是不安,师太可否帮我参详一二?” “施主不要惊慌,你且道来,贫尼帮你看看梦中到底有何天机?”法能笑得如初生的暖阳, 这法能师叔才会解梦?原来一个人要从坏人装成好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孟浅夕一直以为尼姑庵是清净之地,大家吃吃斋,念念佛,各自为安地相处,可是原来尼姑庵也可以是一个小社会,不同的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该换脸的时候就换脸,丝毫不比新生代的演员差劲。 许多香客都留在了庵里吃斋饭,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才渐渐散去,有了一天的收获,漆红木的功德箱里早就积了满满的钱财了。 功德箱要放在菩萨面前供奉一晚,第二天再由法能收好,孟浅夕就决定在大殿这里守着,看看是否有不法之徒真的会来偷盗香火钱。 戌时之后,整座清源庵便安静了下来,孟浅夕便来到大殿外的墙角下,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她想,如果偷香火钱的小贼还要偷窃的话,今晚是良机,那个小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供奉着菩萨的殿宇里,即使是在黑夜里,也会点上两支蜡烛,所以并不算太黑暗,孟浅夕依然能看到殿里的情况。 阿狂同样也跟着孟浅夕来了,虽然明知道她是个很强悍的女子,但是仍然不放心她一个人。 今夜的天气不算太好,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阴沉沉的乌云把一切都遮盖住了,只有大殿里面透出来的隐隐烛光,能看让孟浅夕和阿狂看清彼此的样子。 “阿狂?你说今晚偷香火钱的小贼会现身吗?”孟浅夕窝坐在墙角里,将阿狂也抱在怀里。 阿狂安祥地伏在她的肩头,他猜,她也不确定那个小贼是否会来,但是在这里等着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她一直被猜疑成偷香火钱的嫌疑犯,所以阿狂明白,她很想为自己洗刷冤屈。这样一个正直善良的她,怎么可能忍得下不白之冤? “阿狂,你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公平和正义的吗?”孟浅夕一直以公平为追求,其实她也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黑暗,多么肮脏,所以她才更更加向往一个公道的世界,可是她每每这样告诉她的队友,她的队友都会笑她,笑她在痴人说梦! 阿狂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以前他并不相信什么公正,但是孟浅夕出现之后,他相信了,就算全天下人都没有那一份正直,她也会一直坚守下去的。 孟浅夕现在的身体很瘦弱,阿狂趴在她身上,甚至觉得她的骨头硌得慌,他有点心疼,他想,他有必要给这个小尼开一次荤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瘦到皮包骨不可! 孟浅夕已经把阿狂当做了一个毛绒玩偶,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模着。 虽然阿狂已经习惯被孟浅夕抱着,可是孟浅夕一阵阵袭来的抚模,还是让他心内又起了无数波澜,这个小尼到底要怎么折腾他啊?不知道男人身上是不能乱模的吗?虽然他现在是只狼,也是一只公狼啊! 阿狂忍住身上的焦躁,抵住自己的下颚,不敢有所动作。 不过,孟浅夕,你挑逗我这么多次,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孟浅夕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看,压根不会想到阿狂在心里已经暗暗记上了自己一笔账。 可是孟浅夕尽管坚守了一晚上,都没有可疑人出现过,为了不惹人怀疑,在上早课之前,她就离开了。 第二十四章 狼!是狼啊! 阿狂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此时看见法能手持木棍,准备袭击孟浅夕,他哪里能忍得住? 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他拔腿从柴火堆里冲了出来,两只前腿凌空跃起,直接扑在法能的小腿上,尖利的狼爪瞬间就在法能的腿上留下了几个鲜红的血口子。 “哎呦喂!”法能尖叫一声,抱着自己受伤的小腿开始哀嚎起来,手中的木棍也顺势月兑落。 众人听到法能的惨呼,都停下了手,孟浅夕回头一看,只见法能的小腿部渗出了血,而阿狂就站在法能脚下,地上还有一根木棍,孟浅夕立马就猜到,肯定是法能要偷袭自己,所以阿狂才会把她给伤了。 可是最让她震惊的并不是阿狂将法能给伤了,而是所有的小尼都在此刻指着阿狂,惊惧地大呼起来:“狼!是狼啊!” 阿狂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在他冲出来那一刻,什么都完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果地被揭露,也许他与孟浅夕的一切,也会就此划上句号。 孟浅夕看着所有人脸上惧怕的神情,根本不明所以,她伸出手将护主有功的阿狂抱在怀里,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了?他只是一只小狼狗而已啊!” “什么狼狗?你还在诡辩!他是一只狼崽啊!”会方站出来叫道,在天汉,狼的相貌和习性一再被普及,为的就是彻底消灭天狼灾星,保佑江山社稷,所以她们一眼就能将狼分辨出来。 孟浅夕看会方说得理直气壮,对上阿狂的蓝眸子,疑惑地问道:“阿狂,你真的是狼么?”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澄澈,就像没有被污染过的清泉。 浅夕,也许,到这一刻就是尽头了吧?也许我们缘尽于此了吧?在死前还能与你拥有这样一段回忆,我北宫玄琛死而无憾! 他闭上眼睛,将即将流露而出的泪水深深地关在了他的眼帘之中,他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身份,他已然做好了再一次被抛弃的准备。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头顶有孟浅夕略带抱歉的声音传来:“对不起,阿狂,原来你是狼啊,我居然把你当做是狼狗了!我以为那样的矮山里不会有什么野兽的,所以把你当野狗了,抱歉,阿狂!” 阿狂霍然睁开眼,只见她是诚挚的道歉,眼里没有一丝害怕,没有一丝恶意,难道她不怕自己么?她不知道天狼灾星的故事么?她不知道狼现在是不被允许存在的生物么? “会净,你在说什么?那可是狼!是狼啊!”会方边扶着还在呼痛的法能,边恐慌地冲着孟浅夕嚷道。 孟浅夕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狼又怎么了?不管他是狼是狗,都是我的阿狂!” 阿狂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她刚刚说什么?她不会抛弃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不行!师父!必须将这只狼崽送官查办!不然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清源庵藏着恶狼,该如何是好啊?”会圆边用汗巾替法能包扎伤口,边惶恐地说道。 法能心中也是此想法,可是还等不及法能开口,身后就有一声无比凌厉雄浑的女声响起:“要把谁送官查办啊?” 众人皆是一愣,回过头,只见来者是一脸肃穆的法空,法空一年只会下山一两次,怎么恰巧就碰上今天了?虽然清源庵的主持是法慈,但是几十年来法空的威严在清源庵都是最盛的,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不”字,连法慈都会礼让她几分,她交代下来的话,从来没有人敢违抗。 法能看到法空也有片刻愣怔,待她回过神,还是回答道:“师姐,我在替法慈师姐清理门户呢,这个会净不仅敢偷香火钱,还私自养狼,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罪,出家人怎么能如此?” “是么?法能师妹,没有证据的话是不能乱说的!”法空狭长的眼角显得格外凌厉空明,似乎已经看透了一起。 法空的这个眼神让法慈心里一阵虚,赶紧说道:“就算香火钱的事情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会净养狼的事情却是真的,师姐,你看,狼就在会净手中!” 法空便将目光往孟浅夕身上投去,阿狂闻言,也将目光对上法空,法空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可是当对上阿狂那深邃幽蓝的眸子时,她只觉得心跳一滞,似乎连呼吸都要忘了,她震惊地上前了一步,那双眼睛,绝对不同寻常!这绝对不是一条普通的狼! 阿狂同样也被法空眼里的凌厉威严所折服,这个法空师太,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尼姑,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强大的黄道之气。 “这不过是条普通的狼狗,你们瞎叫唤什么?”思忖了一瞬,法空漫不经心地说出口。 “师姐,不可能啊,那明明就是……”法能争辩道。 “我说是狼狗就是狼狗,你听不懂吗?难道清源庵真的出了一条狼,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让外界传言我们清源庵养了一条狼?让清源庵的百年清誉都会毁于一旦?以后谁还会来我们庵里上香拜佛?我们都一起喝西北风去么?”法空厉声打断了法能的话,用这最简单的事实堵上众人的嘴。 法能只觉得身子一颤,她这个法空师姐虽然常年不管事,但是说出口的话甚至比法慈还要管用,她那阴冷冷的眼神,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诺。”法能只能这般应道。 “那不过就是条狼狗,长得凶悍一些罢了,现在哪里还能见着狼?谁以后要是再敢拿这样的事来找茬,休怪我不客气!庵里面没事做了么?让你们清闲至此!还不散去!”法空沉声说着,可是她的眼神再一次不自觉地落到了阿狂那深幽的眸子当中。 阿狂也不惧地对上她那空灵的双眸,他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位绝对不是简单的尼姑! “诺。”听见法空发话,在场的姑子们只能这般应道,现在有法空在明面上给会净撑腰,她们哪里还敢造次? 孟浅夕心里一阵畅快,笑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姑子们都变得唯唯诺诺,尤其是那嚣张的法能师叔,腿上受了伤,还得在人前听法空的教训,原来这法能师叔也有克星啊! 第二十五章 天狼咒 因为法能只是带了自己门下的弟子来找孟浅夕的麻烦,会音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听到风声的她也火急火燎地赶到柴房来,不过那些闲杂人等早就散去了,此时只留下孟浅夕和阿狂留在柴房里。 会音看到阿狂,惊讶得连双眼都瞪圆了,看来她在路上听到的会净养了一只狼崽这件事是真的! “会净,你怎么真的养了狼?” 孟浅夕抬头一看,见是会音来了,笑着回答道:“不是,法空师伯也说了,这不是狼,不过是条普通的狼狗,长得凶悍些罢了!” “这分明就是只狼啊!”会音激动地看着阿狂说道,“你看他的眉宇那样的霸道,耳朵是竖直的而不是下垂的,他的口那么宽,牙齿那么尖锐,尾巴也是又短又粗,是下垂的,不是上扬的,反正,这分明就是一只狼啊!法空师伯肯定是因为维护你才说他是狗的!” “是狼就狼吧,无所谓,反正他是我的阿狂!”孟浅夕依然是这么满不在乎。 “会净!”会音气恼地将孟浅夕拉到了外面说话,将阿狂一只狼丢在了柴房里。 “会音,你有话就直说吧,怎么了这是?”孟浅夕对于会音的反常有些不适应。 “你不知道狼意味着什么吗?”会音急得都快拧出眼泪来了。 “什么?” 会音深叹了口气,将十二年前未央宫发生的那场宫变仔细道了出来,她本以为孟浅夕听完之后一定会很吃惊地大叫:“怎么会这样?” 可是孟浅夕只是无比淡定地说了一句:“那又怎么样?这根本就是滥杀无辜,动物也是生命啊!再说,就算真的有天狼灾星,也不见得所有的狼都是灾星啊,我的阿狂就很善良很有爱!” “会净,你真是疯了!”见无法跟孟浅夕沟通下去,会音急得挠腮,简直要抓狂。 “那你便当我是疯了吧!反正法空师伯已经嘱咐过所有人我的阿狂就是一条狼狗,你们就将阿狂当做是狼狗对待不就好了么?” “会净,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孟浅夕回到柴房之中,只见阿狂摇着尾巴在等她,她无奈地笑笑,说道:“你不用再装狗了,好好做你的狼吧,不管外界怎么说,你永远是我孟浅夕的朋友!我不相信有什么天狼灾星,我也不相信你会对我不利!” 阿狂欢欣地点了点头,他此时摇尾巴,并不是在装狗,他是发自肺腑的高兴,因为孟浅夕刚刚所说的那番话让他感动不已,她居然在知道天狼灾星的故事之后还这么欣然接受自己,还这么维护自己,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 --阿狂家的分割线-- 夜半三更,一个美丽的小尼已经进入了梦乡,黑暗的柴房里,突然有了两点幽蓝的光,阿狂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从孟浅夕怀里挣月兑出来,然后出了柴房的门,一路往后山而去。 山中一片黑暗,但是这丝毫难不倒视力极佳的阿狂,他一路上山,穿过了竹林,停在了那个山洞口前。 “进来吧!”法空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似的,这般叫了一句。 阿狂听见法空的准入令,便向山洞中走去,洞里的甬道很静很长,他走得小心翼翼,每走一步,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回音。 法空所在的洞穴,只亮了一点虚弱的光,阿狂走进去,只见整个洞穴摆的都是些修道之物,一股莫名的药香霎时间就充满了他的鼻腔,洞中隔了一个黑色的帘帐,阿狂知道,法空就在那帘帐之后。 法空从帘帐之后走出来,眼里氤氲着不名的笑容,她沉稳地对上阿狂那双如冰晶的蓝眸子,问道:“你根本不是一只狼对不对?” 阿狂一愣,不知道这时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毕竟现在还不确定这个法空师太是是敌是友。 可是法空却道:“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狼,你身上没有真的狼气,你叫北宫玄琛,是由人而幻,你是中了天狼咒的前太子!” 这一言如当头棒喝,阿狂的的身体不禁一颤,对方到底是敌是友?若她是奸恶之徒,现在在这个药香萦绕的山洞里,他怕是逃不出去了。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相反,我会帮你去除天狼咒!”法空像是洞悉了阿狂此刻的想法。 是真实假? 阿狂警惕性地看了法空一眼,还是无法相信她。 法空为了消除阿狂的猜疑,便将自己的故事说来:“我以前是个修道之人,我的名字叫青离,我幼时生活在海外的蓬莱仙岛上,跟着我的师父修炼,我是最小的师妹,我的大师兄叫做嬴祖。” 嬴祖! 这两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字在他的眼前被无限放大,那个身量矮小的花甲道人,舞着拂尘指着他和母后,说他们就是天狼灾星的吃人模样又浮现在他脑海里,那个可怕的雪夜,就是嬴祖毁了他的人生! “他比我年长许多,照顾着我长大,我们情投意合,约定好要共度余生。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在岛上的岩洞中发现了失传已久的天狼咒,那是可以将人变成狼的恶咒,那是不被世间允许存在的魔咒,那是会违反人间天地纲常的咒语!就连我们的师父也从来不提及这个魔咒!可是赢祖他却想修炼,因为这是被世人唾弃的神秘咒语,他很想尝试一番,我一再劝他,说这个东西不能碰,这个咒语会让修炼者迷失心智,会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可是我的劝诫对赢祖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背着师父躲在岩洞里面偷偷修炼,对我也不闻不问,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后来师父去世,他在岛上掌权,便更是胆大妄为,找活人一次次地做实验,他屡败屡战,残害了许多无辜生命。我因为这件事与他决裂,一气之下来到中原削发为尼,本来想伴着青灯古佛渡过余生,可是十二年前他竟敢进入长安,对当朝国母和太子施天狼咒!” “他小打小闹就罢了,可是如今竟然参与政事,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我搬到了山上来住,我也接触过天狼咒,所以一直在寻找天狼咒的破解之法,希望有朝一日,能制住嬴祖。我也听说你当年从大火中逃月兑,我想说不定你还活着,所以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你,帮你一把,也减轻嬴祖的罪孽。” 嬴祖的罪孽还能减轻吗?若有机会,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十六章 美尼与野兽组合 嬴祖的罪孽还能减轻吗?若有机会,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法空又怎会猜不出此刻阿狂的想法,她惨淡一笑,只是说:“我知道你恨死他了,我不会为他求情,只希望稍稍为他减轻一点罪孽,等到了阴曹地府之后,也不必下十八层地狱!” “那你可想出天狼咒的破解之法了?”阿狂已经知道法空对自己没有恶意,不欲与她纠结嬴祖之事,便用爪子在地上写出了一行字。 法空看见阿狂写得字还颇有些诧异,但是转瞬想想,人家曾经好歹是一国储君,就算变成狼,人家也会通过重重艰难险阻想办法活下去,写字又能算什么难事? “我这十二年一直在参悟,但是一直没有**来进行实践,所以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什么时候能成。” 早在阿狂第一次随着孟浅夕停在法空山洞外的时候,法空就觉得有异常了,没有想到她一心寻找的北宫玄琛就藏在庵内,早知如此,当日就该盘查个究竟,幸好现在也没有耽误许多功夫。 “只要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告诉我要怎么做?”阿狂又在地上写下一排字。 “我一直在炼丹药,你每天晚上到我这里来服食丹药,天上有一颗星名为天狼星,那颗星又大又亮,呈隐隐的蓝色,即使天上有乌云,也很能将它遮住。若有月亮和天狼星同时出现的夜晚,我们就一起到山顶去打坐,吸取天地之灵气,你只要一心将你自己想成是个人便够,我会为你念诵咒语。” 他记得那颗在乌云底下若隐若现的星星,那天下着鹅毛大雪,只有那颗微蓝的星星在乌云层里若隐若现,嬴祖便是挥舞着拂尘对着那颗天狼星施法的。 “我一定会配合的!”阿狂这么写下。 “这一过程可能会很漫长,连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虽然这样的话有些沮丧,但是法空不得不对他实话实说。 阿狂可以理解,毕竟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连嬴祖都疯狂地修炼了那么多年才练成天狼咒,破解又谈何容易?但是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坚持下去。 阿狂踏着星光回到柴房,孟浅夕还在甜甜地睡着,嘴角牵着淡淡的微笑,他想,她现在一定正做着好梦,阿狂小心翼翼地回到被窝里,孟浅夕在碰到他毛绒绒的身体的那一瞬间,就自然而然地将他带进了怀里。 阿狂心里暖融融一片,他现在很清醒很振奋,不管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多漫长,他都愿意去尝试,他睁着蓝眸子,满意地看着她娇憨的睡颜。 浅夕,若我不是一只狼,我是一个人,你可否还愿跟我相依为命,可否愿意与我不离不弃?可否还愿意抱着我入眠? --阿狂家的分割线-- 因为法空在清源庵享有着绝对崇高的地位,所以没有任何人敢对法空说的话表示任何的怀疑,既然法空明言说过阿狂是条狼狗,不管阿狂到底是什么,那么阿狂就必须是条狼狗! 于是乎阿狂再也不必躲在柴房里不敢见人了,他可以以一条狼狗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清源庵里了,虽然不敢到外面去,但是至少在清源庵里他是自由的。 自从法能被阿狂伤了腿又挨了法空的训后,便甚少出门,更别谈找孟浅夕的麻烦,孟浅夕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了,甚至明目张胆地抱着阿狂在清源庵里招摇过市。 这边她刚抱着阿狂出了柴房的门,就听见一旁有几位不明情况的小尼的窃窃私语。 “听说她给那只狼崽取了个名字叫阿狂呢!”尼姑甲说。 “听说阿狂昨天把法能师叔给咬了!”尼姑乙说。 “听说现在没有人再敢给她气受了!”尼姑丙说。 …… 孟浅夕听着那些小尼姑的暗论只觉得心里畅快,她知道,除了阿狂为她保驾护航,法空师伯也向着她的,看那些狂妄小尼还敢不敢放肆了?还敢不敢一天到晚对她颐指气使了?小心她放出阿狂,将她们吓得落荒而逃! 对于她来说,阿狂是狼是狗有什么要紧?只要是她最亲昵的阿狂,就足够了! 阿狂张着大嘴,露出无比尖锐的獠牙,用锋利的狼眸在那些小尼姑的身上一一流转而过,看得那些小尼姑都是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他这就是在警示她们,谁以后再欺负我的美丽小尼,休怪我不客气! 只不过他可没有像那些小尼所说的用嘴去咬法能那个老尼姑,他一直很介意用嘴去袭击别的生物,咬死黑蛇,咬死野**那都是情非得已,至于法能,用他的尖爪就足够了! 小尼姑们皆被阿狂可怖的样子威慑住,这明明就是一只凶恶的狼崽,法空师伯怎么可以偏帮会净到这个地步,硬说那是一只狼狗呢!但是法空师伯这么说了,她们也就只能遵从,因为法空师伯是清源庵里真正的大头,在法空面前,法能说的话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孟浅夕越发地傲娇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再被欺负了吧?至少法能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吧?她总算能舒心地过一段日子了! 阿狂咧嘴,灿心一笑,嗷呜!我们是美尼与野兽组合! ------题外话------ 今天的字数有点少,所以……我剧透一下明天的内容,明天会出现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人儿~嘘! 第二十七章 江倚柔 夏天最多的就是雨水,孟浅夕午觉还未睡醒,就被惊雷吵醒,只听雨声簌簌地拍打在简陋的屋顶上,幸好她已经将屋顶的漏洞修补好了,不然这样大的雨,她是真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可是还没有当她再次睡去,柴房的门就被拍响了,而且敲得很急,只听会音着急的声音传来:“会净,别睡了,快跟我到前殿去!” 孟浅夕惊得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为什么要到前殿去?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不会又要剃头发吧?可是头发还没有长出来啊! 她起身去开门,只见会音撑着一把半旧的油纸伞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还有些期待。 “会音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会音激动地拉过孟浅夕的手,边将伞撑在她头上,边将她往外带,嘴里说道:“江小姐来我们庵上了,此刻正在前殿呢!” “江小姐是谁?”孟浅夕不喜欢在下雨天出门,但是会音这么有兴趣的样子,那就陪她走一遭吧! “长安城的第一美人儿,江皇后的侄女,大将军江野的独女江倚柔小姐啊!”会音颇有些得意地介绍道。 江倚柔?! 孟浅夕还没为这个美丽的名字产生什么波动,可是还留在柴房里的阿狂,因为听到这个名字,一颗心,忍不住嘭嘭跳动了起来,江倚柔居然到这里来了?而江氏已经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江野也成了大将军,拥有了举国最高的兵马大权! 阿狂忍不住退了两步,在心里埋怨自己道:北宫玄琛啊北宫玄琛!你早就该料到如此的不是吗?现在又何必震惊至此? 犹豫再三,阿狂还是迈出了步子,尾随她们俩而去。 “那她一个千金小姐为何会到这荒郊的庵堂里面来?”孟浅夕边拍着袖子上的落雨,边问道。 “我听说是因为江小姐从云中探亲回长安,没有想到还未至长安就遇到了这狂风暴雨,所以她就先进我们庵里来避一避。”会音答道,脸上的眉飞色舞依然没有褪去。 她们俩人到达前殿的时候,雨势已经渐渐小了下来,只见大殿的两侧立满了小尼,而法能也亲自出来迎接这位贵客。 至于那位长安第一美人江倚柔小姐,她正背对着孟浅夕,跪在蒲团上敬拜观音娘娘,孟浅夕完全看不见她的容颜,只见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襦裙,裙上绣着一瓣瓣精致的樱花。 孟浅夕突然觉得就算不用看见的真颜,也可以确定她是位美人了,不是因为她那玲珑窈窕的身姿,而是因为她那满头的长发,她的青丝没有梳成髻子,都是垂直地披在肩上,只是在发中用一条粉色的绸带系了一个蝴蝶结,远看过去,她的秀发就像一匹柔顺溢彩的丝绸。 在尼姑庵呆久了,孟浅夕已经渐渐模糊了美人的概念,但是看着这个粉色的影子,她突然又想起来美人该是什么样了,静若处子,动如月兑兔,一颦一笑,都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都说花在半开的时候是最美的,因为盛开了,就代表离凋零不远了。而眼前的江倚柔就是半开的樱花,粉女敕纯净,让人为她的美貌,为她的年轻深深折服。 江倚柔恭敬地给观音娘娘上了一炷香,才由着她的婢女玉药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江施主远道而来辛苦了,雨势虽然渐小,但是天也快黑了,雨后路上泥泞,恐怕多有不便,不如今晚先在庵里宿一宿,明日再进城,可好?”法能又穿上了她那最珍贵的赤红色的袈裟,脸上挂着明灿灿的笑容。 江倚柔低头思忖了片刻,才说道:“如此也好,那便有劳师太了。” 这是孟浅夕听到江倚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觉得她的声音如黄莺鸟一般,甚是娇俏动听,她不由地对江倚柔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慢慢地向殿旁走去,想要找一个角落好好地看一下江倚柔的庐山真面目。 “江施主入住,是我们的荣幸,会方,还不去后院为江施主将厢房收拾妥当了!”法能说着给会方使了一个眼色,会方会意,即刻去安排了。 “玉药。”江倚柔也给她的婢女玉药使了一个眼色,玉药便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金子,递给了法能,说道:“师太,这是我们小姐为庵上添的香火钱。” 法能笑眯眯地将金子收好,又说道:“多谢江施主,菩萨一定会感受到江施主的诚意,保佑施主多福多寿的。只不过,庵里不招待男客,施主你的那些随身的护卫可能要安排住在庵外了。” “没有关系,我们有随身携带的帐篷,你再为他们添一些柴火被褥皆可。”江倚柔也很识大体地回答道。 “多谢江施主体谅。”法能喜笑颜开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施主移步吧!” 孟浅夕冷着张脸,这样的法能师叔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活像一个深宫大院里的老仆人,一副谄媚样! 此时,江倚柔一个转身,仿佛有一阵清香飘过,孟浅夕将她的美貌一览无余,只见她长眉入鬓,面如樱瓣,双目含情,唇似果桃,她果然没有辜负孟浅夕的想象,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樱花,静静地开在那最高的枝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躲在树后的阿狂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江倚柔的面貌,没有想到十二年过去,江倚柔已从当年那个挂着眼泪的女乃女圭女圭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他还记得那时候在宫里,现在的江皇后不过是婕妤,江婕妤经常将她的小侄女江倚柔接进宫小住。 那一年,他七岁,他的二弟也就是江婕妤的儿子北宫焰六岁,江倚柔不过四岁,宫中的孩子少,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玩。 北宫焰很淘气,总喜欢欺负江倚柔,江倚柔被北宫焰欺负之后,总会挂着眼泪拉着北宫玄琛的手,女乃声女乃气地说道:“玄琛哥哥,焰哥哥总是欺负我!” 那时他总觉得这个小小的粉女圭女圭可爱极了,他会替江倚柔抹去眼泪,模着她的小脑袋,宽声安慰道:“柔儿别怕,玄琛哥哥会保护你的!” “玄琛哥哥你对柔儿最好了,柔儿以后都不跟焰哥哥玩,只跟玄琛哥哥玩了。”听见他的安慰,江倚柔才会慢慢止住泪水。 “柔儿真乖!” “嘻嘻嘻……”小小的江倚柔的声音像黄莺鸟般响起,清脆迷人。 落雨已停,残云卷边,一只狼崽躲在树荫下,认真地回忆那段如初虹般绚烂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