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牛仔》 楔子 桌面上摊开四张古老的牛皮纸张,有几介略带残破的模糊,但整体上来说算是完整,毕竟它曾经历好几世纪的战火波及。 有人说它是藏有无数宝藏的地图,一点一线一经纬都显现出八分事实,叫人无从怀疑起。 尤其是出自素有考古界之父梅尔杰森博士鉴定后,它的出处无人敢质疑,其实度已达百分之百,适时弥补了那两分的不确定。 微微散发霉味和腥擅味的藏宝图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甘心抿灭天良而夺之,现在竟成了一项竞技游戏,只为老人家一时的意气。 “博士,你真打算……死了?” 这句话出自压抑笑声的少女口中,慧黠的双眸微漾捉弄的兴味。 “不死成吗?那几个坏小子精得很,不玩玩他们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哼!他们简直是他的恶梦。 慕名而来的学术界人士不知凡几,千求万求才求得一个席位,而他们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在他伟大的神圣殿堂上打瞌睡。 一次、两次也尚能容忍,毕竟要有学者风范嘛! 但他们实在太顽劣,在哈佛选修充满古老智慧的考古学,就该抱持虚心受教的态度,而不是玩物丧志,也不是该死的补眠。 要是他们肯把玩女人的心思放在考古学上,此时怕已在考古界扬名五万,成就非凡。 对于这四位不驯的风流学生,他是爱之深、恨之切呀!不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一番,如何显示出师者的重要性,好让他们反省昔日的不尊敬。 “好精细的藏宝图,你确定它不是真的?”太有趣了,她迫不及待要和“他”一同出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端看寻宝人的心态。”真正有价值的宝物不一定是有形体。 无形的至宝才是人心所向往,只是他们太年轻气盛,还未领悟到。 “香子,你可得把握这次,不然机会稍纵即逝。”梅尔杰森语含鼓励地望着他的得意门生。 “博士,你少取笑人家,我可是为了你才帮忙的哦!”当然她也有点私心。 “哼!工藤彻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脸长得俊了些,你配他真是糟踢了。” 药师丸香微带羞怯地一慎。“彻哥哥才没那么坏,他只是……太优秀。” “是花心吧?亏你还爱得死心塌地。”她有优越的考古素养,可惜太执着。 “博士” 她撒矫地郝红了脸。 “不逗你了,宣布我的死讯吧!” 二月中旬,考古界传出梅尔杰森博士因心脏病突发,享年七十四岁。 随后,由他的得意门生宣布遗嘱,对象只有四个人。 一场夺宝的竞赛由此展开 第一章 被翻浪滚,腾旋春色。 缀着红穗的流苏不住的颤抖,纱幔下的钢制大床发出激烈的嘎吱嘎吱声,流泻出浓郁的欢爱气味。 蜜金色的长发前后甩动,上下起伏的丰蓝玉乳握含在纯男性的手口之中,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潮在喉咙中不断尖喊,春水大泛。 茱蒂塔尼亚的神色涣散,几乎要承受不住身上男子的猛烈冲刺,地中海般深蓝的脸眸因激情而转为清澈,散发迷人的动情素。 “尽量的呻吟吧!我喜欢你淫荡的样子。”这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优越感。 “我……嗯……不行了……啊不……”一阵阵的抽搐让她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多完美的曲线,如同小提琴般优雅,我要你发出吟唱声。”他倏地退出,将她一翻由背后进入。 素有“美女杀手”的他对于女人只有征服没有爱,像在草原上驯服一匹狂野的马,愈刁钻愈合他胃口,在挑战过程中得到莫大的成就感。 如同他身下的西亚美女,一开始就摆出高傲姿态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不也乖乖地任他摆布,背叛了她的可兰经? “随着我的律动扭动,塔尼亚夫人。”一进一出的昂藏几近宣泄。 在粗嘎的低吼声中,他达到高潮。 稍事休息后,他起身进浴室淋浴。 “你打算停留几日?” 茱蒂跟着进入浴室,像个妻子般服侍他净身。 “买了马之后,我得去黎巴嫩走一趟。”全拜那位童心未眠的老教授所赐。 “去黎巴嫩?”一个战火绵延的国家。“太危险了,我希望你留下来陪我。” 她的要求不可能成真。他挑起她的下颚。“别不知足,我已经喂了你三天。” “我爱你。” “你也爱你丈夫不是吗?” 是的,她是有夫之妇。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奥古斯都。”她迷恋他强健的年轻身躯。 奥古斯都是西二七七年罗马皇帝之名,亦是来自美国的中美混血儿莫辛格的西亚名字。 马贩之妻的茱蒂原本是猎人之女,因时局不稳而卖给大她二十岁的丈夫,那年她才十五岁。 叙利亚是一个回教国家,对妇女的要求极为严厉,全身必须披着黑袍、蒙上面纱、头戴头巾,除了眼睛外,不能露出身体的其他部份,否则会被唾弃,受社会人们的压力制裁。 这袭衣袍从女人十二、三岁披上直到终身,即使在家里也得穿着,不得在兄弟亲戚前披露,只有丈夫得以瞧见她袍下的世界。 在丈夫四个妻子当中,擅耍手段又年轻貌美的茱蒂自然得到较多偏宠,三十岁的她已经为丈夫孕育了七名子女,比起其他三名妻子生育不到五名子女的情况下,她的地位不可言喻。 所以,她受了点西方文化的影响学习贩马,并成为丈夫得力的左右手,得以不蒙面纱和其他男人商讨生意。 在一场宴会中,她与侵略性十足的莫辛格相遇。 起先她非常不屑他周旋在女人群的态度,但是视线却忍不住跟着他打转,由于从小她所受的教育就是要服从丈夫,不得生贰心,所以她摆起傲慢的姿态与他保持距离。 未料她的抗拒却引起他高度的兴趣,不断以言语和动作挑逗,刻意地撩拨起她女性感官后才撤退,终于打破她对礼教的约束,成为他在叙利亚的情人之一。 爱丈夫是出于阿拉赋予的责任,今生也无法回头。 但她爱他是缘自真心,不因两人年纪上的差异有所改变,不然也不会成为他一年来幽会的对象。 每回利用丈夫外出选马的空档偷情,她就有深深的罪恶感,偏又无法控制地沉溺在他带领下的肉体之欢,只好一次次毁灭自己的良知。 她已是不洁之人。 “茱蒂,你是美丽的女人,应该知道男人对女色是完全失去免疫力。”莫辛格笑着揉搓她胸前花蕾。 “难道你不能为我多留数日?”她的心变贪了,阿拉真主请原谅她的不贞。 “女人是留不住我的,何况巴里不是傍晚会回来?”丈夫一去月余,她当然捺不住寂寞。 茱蒂安静地清洗他的小腿,脸上的悲伤明显可见。“你要去黎巴嫩做什么?” “寻宝。” “寻宝?!”她惊呼地滑掉手中的皂块。 “我的老教授临死还不安份,给了我们几个藏宝图,有空去瞧瞧也不错。”反正不是很远。 “现在还有藏宝图?会不会是假造的?”茱蒂的眼底有一丝异彩。 他曾怀疑过,但……“梅尔杰森是考古界之父,他不会拿自己身后的荣誉开玩笑。” 为此,他相信藏宝图的真实性。 “那是一大笔财富吗?” “我本身够富有了,我追求的是竞赛时的快感。”以他的聪明才智,以及对西亚环境的熟稔,其他人不可能超越得了他。 “你们当它是一种比赛?”不可思议她,茱蒂觉得他在亵读上苍的美意。 在饱受战争折磨的情势中过日子十分艰苦,若能有笔意外之财入袋,她就不用辛苦地为生活奔波,汲汲于锱铢之间不得脱困。 莫辛格斜挑剑眉。“有何不可?死老头还加了但书,就当是去度场假。” “什么但书?”她十分好奇。 “要我们不得互通有无地各带一位美女上路,限时一个月。”女人,他大手一揽多得是。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去寻宝?”茱蒂一脸企盼地吻吻他微湿的胸膛。 “不行。”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同行,唯独她不在此列。 “给我个理由。”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一向以男人为天。 “因为你是巴里的妻子。”欺朋友之妻已是过意不去,他不想连人都诱拐出走。 她神色一悻地说道:“我们假意去看马不就成了?巴里不会怀疑我们此行的真意。” “茱蒂,别挑战我的权威。”他不悦的啃咬她的雪肤沁出血丝。 “我……我想与你去。”她垂下眼睑,一是嫉妒,一是对财富的迷思。 “除非你离了婚。”莫辛格携下重话,带谁去都无妨,只要不与回教风俗相抵触。 “这……” 她沮丧的跪在他脚下,回教国家对妇女有诸多限制,除制止和非回教人士结婚外,离婚更是不可饶恕,将被族人驱逐,令家人蒙羞。 在叙利亚,少了男人庇护的女人无法生存,因为这是以男人为中心的社会,又是一夫多妻制,淫贱之名难见容于世。 “下不了决心是吧?” 她是摆脱不掉回教妇女的传统思想。 “奥古斯都” “嘘!我听见巴里停在前院的吉普车声。”他低头吻住她的耳朵。 茱蒂微惊地想推开他。“不行,我的丈夫回来了。” “如果你这么胆小,怎么能与我同行呢?”他一个挺身,进入她的身体。 “不……哦……不行……”一波一波的浪潮袭上她,十指深深地刺人他肩骨。 “口是心非。”他飞快的抽动,在巴里回到屋子前完成一场短暂的欢爱。 ※※※ 叙利亚位于地中海东岸,是小亚细亚、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半岛和埃及之间的交通桥梁,因地理位置特殊,成为东西文化的交汇点。 它有自己独特的历史,创造出兼容并蓄的阿拉伯文化,所以是古文明著名源地之一,大马士革便是世界悠久的一座古城。 刚完成马匹交易的莫辛格眼眉含笑,到手的阿拉伯良驹绝对值得他喝一杯庆贺。 走进惯常驻足的酒吧,平时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落各角落,洋溢着颓废、堕落的气息。 而今日出奇的座无虚席,人人精神振奋地手持一杯烈洒,好像在等待有趣的节目上场,他则勉强地挤身在酒保身侧的心吧合。 “来杯波本,不加冰块。” “啵!”一声,倏地酒香四溢,酒液很快注满高脚杯。 “好久没见你了,先生,近来好吗?” “酒照喝,钱照赚,女人照玩,你说好不好?”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真叫人羡慕呀!”酒保调了另一杯酒推向平台的一方。 莫辛格笑了笑,指指一室热闹。“老板请客吗?” “是也不是。” “喔!” 酒保压低声音偷偷吐露。“待会别急着走,午夜十二点有拍卖会。” “十二点?”他看看表,时间还早得很。“你们要拍卖什么?” “女人。” 他以为听错了。“你再说一遍拍卖物。” “女人,而且都是漂亮的年轻女子。”酒保邪气的眨眨眼。 “咳!拍卖女人是犯法的事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把戏。 “老板神通广大喽!先弄几个让上头尝尝鲜,就什么关节都打通了。”法、理不如“人情”。 “西方女子喊性解脱,你们还在封建时期。”他不评断东西文化的差异。 酒保好意的建议。“晚上买个回去暖床。” “心领了,我不缺女人。”缠人的茱蒂已开始不耐烦两人忽远忽近的关系。 他对女人的热度很少超过半年,一旦失去征服的乐趣,也就是游戏终止的时刻。 因为忙着设厂的缘故,他久久才拨空走一趟西亚买马,和茱蒂的温存只是附加运动而已,所以尚能维持一年的时间不生腻。 自从他提到藏宝图一事,她的态度特别热中,常常趁丈夫午睡时跑去他房间献身,似乎不顾忌丈夫发现她与人通奸,尽情地享受性爱。 他是接受了她的身子,但是少了温度,她不再是个令男人心生挑战的女人。 毕竟失去爪子的猫,还能算是猫吗? 是到了该断绝的时候。 “先生,首先推出这批美女是重头秀,各色肤种一应俱全,不看可惜。”酒保怂恿着。 “你拍几成?”莫辛格再点了杯酒。 “别误解,我不是人肉捐客,看你是熟客才知会一声。”至少他买得起。 “抱歉。” 酒保会意地一笑,接受他的道歉,“看看也无妨。” “我对买来的女人没兴趣,缺乏挑战性。”她们不是被下了药,就是软趴趴的娇娇女,真是扫“性”。 “那可不一定。”酒保左右瞄了一下,状似神秘地凑上前。“有个女人你非瞧不可,倔得像头难驯的野马。” “野马?”倏地,他眼睛发亮。 “老板想检查她是不是处女时,差点被踢坏了下面那玩意。”这是大家不敢公开的笑话。 “似乎……顶有个性。”未见其人,莫辛格已经先被挑起一点兴味。 “还不只如此,她的皮肤光滑得像丝缎,黑色的长发又有又亮,两颗眼珠子宛如黑钻地盯着人,把我们老板吓得跌一跤呢!” 酒保轻笑地为其他客人倒酒。 “东方人?”有趣,他仿佛看到一匹黑亮的骏马正扬土喷气。 “绝对是东方人,不过那脾气哦!骡子都比她好伺候。”没见过那么倔的女孩。 “你看过她?”光听酒保的形容,一股属于男性的占有欲使他不悦。 “呃!瞄了一眼,她和其他女人分开拘禁,所以……”他有一点垂涎,可是付不出钱来竞价。 尤其她性子那么刚烈,买了岂不亏本? “你们伤了她?!”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基于同是东方人,莫辛格竟起了愠气。 酒保惊愕的侧目。“你是不是……反应过度?” “我……”他微哂的一讪。“午夜十二点正开场?” “呃!是的。” “好,算我一份。”看看十二点的魔法是否灵验。 两眼闪着异样光彩的莫辛格一口干掉半杯的波本。神色异常兴奋,好像发现了……猎物。 ※※※ 午夜十二点正,酒吧的铁门刷地拉下,昏黄的灯光转为明亮,恍如白昼。 倏地,优美的弦乐轻轻扬起。 吧台左侧的门内走进数位全身复布的女人,手中握着大型烛合引路,循着酒吧中央圆往绕圈,进入原本该是立体镜的隐藏式暗道。 一群色欲薰心的男人尾随而下。 莫辛格心里数着脚底的石阶,六英尺宽的通道足够容纳两个男人错身而过,石壁上镶嵌几盏石白的小油灯,燃放淡淡迷迭香。 七十八阶,眼前豁然开明,现代化的平台和照明设备立现,两旁立了四、五十位魁梧的带枪保镖,严肃的守着入口和幕纱放下的木门。 “各位,欢迎来到叙利亚,首先第一件拍卖品,非洲小女奴” 一阵掌声,有个不及三尺高的布裹被丢出场,一个面上有疤的粗汉一把扯开它,随即露出一个不着寸缕的小女童,大约七、八岁。 黑小的身体满是鞭抽的痕迹,足踝处留着血,颤抖的眼神布满惊惶。 由于买主来自世界各地,因此价币以美金计算。 “干巴巴的没什么肉,十块美金。”一位中东男子出声一喊。 “先生,再养个两、三年就不只这个价,你看看她的脸蛋。” 主持的汉克用根长棍子托高小女孩的脸,出奇清秀的脸庞可见日后定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价格立刻往上飙涨。 “一百块美金。” “两百。” “三百五十……” “一千,成交。” 就这样,小女孩的命运决定了,她的未来卖给一位军火走私贩子。 接着推出的是位身材惹火的义大利妞,同样光裸着身子,胸前那对宝贝伟大得令男人疯狂,纷纷抢着竞价。 “十万美金,高索先生得。” 高呼的男子上前抱了人就想走,经主持台的人提醒,才连忙取出支票簿一填。 陆续又推出几位美丽的异国女孩,在一阵混乱的叫嚣中决定了买主,她们茫然哭红的眼找不到焦距,像失去灵魂的娃娃般任人宰割。 其中有一、两位是东方女子,觉得上当的莫辛格眼一眯,即使从远处望去,以他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看,应该是来自日本的观光客,而且是卖淫。 因为其中一位曾向他兜售过身体以筹措旅费被拒,在平台上看到他时欢喜无比,根本不在乎赤身露体,以为他会出价。 不过一会儿,她就哭丧着脸昏倒在平台。 原因是买她的人长相太可怖,面颊的一边长了个人形肉瘤,笑起来牙掉了大半,黑黑的黄黄的。 “五十万,成交,东欧美女是你的了,德克先生。” 口哨声和鼓掌声代表又有一个女孩走入未知世界。 “你要走了?” 酒保的惊呼声留住莫辛格的脚步。“没什么好货色。浪费时间。” “拍卖会才进行一半,稍等一下也许有你中意的货品。”这么多美女他还看不上眼? “不了,都是些粗制品,污了我的眼。”没有一个有生气,全是病美人。 “怎么会?刚才那位英国淑女多美呀!好像天使啊!”所以叫价一百万美金,由石油大亨购得。 一百万耶!他拼死拼活一辈子也赚不到十分之一。 “少了灵魂的天使,我要来何用,装饰屋顶吗?”美的膺品。 “你还真挑剔。” 接着又推出两位宛若河中女妖的美丽女子,金色的长发裹住曼妙身躯,嘤嘤地互搂着哭泣,缩在平台上任人讨价还价。 最后以两百五十万美金卖出。 拍卖已届尾声,无趣的莫辛格再也待不住,转身要离开,但一脚踩上阶梯,突然有股强烈的力量似乎在呼唤他,他迟疑了一下才回头。 那一眼,让他不后悔来这一趟。 多狂傲的眼,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薄削的肩膀如无暇的玉,藕白的双手紧紧地环抱胸前风光,倔强地以不屈服的目光狠瞪全场,丝毫不在意腕间的绳索磨破她的皮肤。 和先前拍卖的女奴不同处,她身上围着一条几近破烂的白袍,光滑的长腿更添神秘的撩人风情。 一时间,所有的男人都看直了眼,也引起莫辛格莫名的怒气,好像他们正用眼睛侵犯他的女人般。 “咳!各位,先别鼓噪,容我先说明一下她的情形,各位再喊价。”汉克不想第一次买卖就遭人退货。 “把她脱光,我要看。” “不要再浪费时间,我买。” “五百万够不够?” “我,六百万。” 现场一片混乱挤成一团,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东方女孩,连先前购得日本女孩的买主也直跺脚,大呼买到次级品。 她的美不只是皮相,浑身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舍不得一眨,怕她会突然消失。 “安……安静。” 汉克大喊一声,四周的保镳荷上枪,现场才得以安静。 “各位,她是来自美国的中国玫瑰,身上的刺会扎得人遍体鳞伤,我可以便宜点卖出。” “真的吗?” “她有那么悍,我不信。” 底下更多的嘘声压过想贪小便宜又得美人的声音,汉克逼不得已只好脱下她上身的衣服。 “哗!” 他气恼地用棍子戳戳平台上的美丽大孩。“这些全是我在驯服她时留下的伤。” 驯服?凭你也配? 女孩的眼中迸出不驯的冷笑,嘲笑他的大言不惭。 要不是嘴上缠绑住白布,她早用各国的脏话问候他祖宗八代,顺便诅咒他的子子孙孙。 “好狂的女孩。”移不开视线的莫辛格轻声赞叹,脚不由自主的往前挪去。 “瞧,多狠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女人该有的谦卑、温驯,是女人中的耻辱,但是她生得美,脸蛋长得俏,就以一百万美金起跳。” “两百万。” “两百五十万。” “四百万。” “六百万。” 价钱一直往上攀升,直到…… “两千万美金。” 众人用“你疯了”的神情望着出价者,认为那女人再贵也不值这个价,但仍让出一条路给他通行。 “这位先生,你确定出得起这个价?”汉克谨慎地一问,怕人财两失。 莫辛格扬眉地取出他刚购马的凭据,以及证明他身家的文件。 “原来是美国最大晶圆厂的总裁。”好年轻的总裁,他有点印象。 莫辛格的眼睛直视着平台上的女子。“替她松绑。” “这……”汉克可怕死地的反抗。 为了要他合作,他一次次付出惨痛代价,最后还是他聘请的佣兵制伏了她,脱掉她全身的衣物。 可她仍是坚决反抗,过程中差点踢烂他的命根子,还坚持要穿上衣物,否则就咬舌自尽,明摆着要让他占不到半点便宜反惹一身腥的处理尸体。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勉强要下人拿来一件旧白袍包住她下半身。 可他担心她在平台上会乱说话得罪了买主,用白布绑住她的利嘴以防万一。 “嫌我价钱开得太低?”为了那双不驯的眼,他不惜一切代价。 “不不不,你的价钱很……合理。”赚了这一笔,他后半生生活已无虞。 “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身上有不该存在的东西。”他要她。 汉克呐呐的说道:“她具有相当的攻击性,十分危险。” 对了,这就是理由怕死。 “我来。” 以一个完美的跃身瞪上平台,莫辛格擒着怜宠的笑意为她解开白布。 “坏女孩,你是这样对待你的主人吗?”她的贝齿狠狠地咬上他的两指。 女孩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不明的思绪,口中尝到他指上流入的腥甜血液。 他看她。 她也看他。 仿佛是一场意志之争,全场屏息。 “我宁可相信你是一个疯子。”他居然不避不躲地任由她咬,脸上一直维持着平静。 “聪明的女孩。”他笑着吻住她。 女孩强力地挣扎,但终究拼不过男人的力气,硬是被夺去一吻。 “无耻。” “我要的不只是这样,我的女奴。” 女奴? 她气得破口大骂,词汇丰富得令所有男人汗颜,直呼幸运未掷下重金。 一反常态,被骂的莫辛格大呼值得,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胜过他的爱马。 第二章 紫黎觉得呕极了,全身燃烧着愤怒和杀人之念。 半年前以优越成绩获得教授肯定,她提早了两年走出校园,打算来个心灵探险,独身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证实世界是……圆的。 优渥的家境让她不用担心旅费欠缺的问题,开明的父母鼓励她勇敢地走出去,他们永远在背后支持她,因此养成她独立自主的个性。 在埃及塞得港搭船,本来是要前往上耳其的伊士麦,却阴错阳差的搭错船,来到叙利亚的大马士革城。 入境随俗的道理她牢记着,早就买好两套漂亮的长袍,一下了船就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差点中暑。 她很清楚回教国家对女人的种种不公平,于是试着去学习谦卑和唯唯诺诺,走路只管看地面不敢太明目张胆的乱瞄,外表看起来就像回教妇女。 坏就坏在她天生的正义感,一见到有人欺负妇孺就忘了民风的不同,抄起菜贩的扁担就想主持公道,一个劲地往人家身上砸。 人是被她打跑了,可她的衣服也乱成一团,露出她与众不同的东方脸孔,顿时为她带来灾难。 在回旅馆的途中,一位可爱的小女孩送了她一朵奇怪的花,她以为是当地的风俗而收下,用力地吸一口花香。 结果,眼一黑,她就失去了意识。 “女奴,你在脸红。”莫辛格不认为原因是她在害羞。 “洗干净你的嘴,我有名有姓,不是女奴。”她觉得热,全身像火在烧。 “啧,不知收敛的小嘴,说出你的名字。”多烈的性子啊,想来驯服的过程必然精采。 “杰诺比亚。” “帕密拉末代女王?!”他发噱的说道。 “你知道?”蠢,瞧她问的是什么傻话。 莫辛格微带兴味的说:“杰诺比亚就是死在我手中。” “你胡说,当自己是罗马皇帝奥古斯都……你不会是……”他的自信令人错愕,莫非…… “莫辛格,中美混血儿,西亚的名字就叫——奥、古、斯、都。” 帕密拉曾是一个繁华的都市,位于大马士革东北两百三十公里处,车程大约两、三个小时,一座凯旋门立于前方,随后可见列柱大道,威仪地君临一切繁华落尽后的残破景象。 西元二七二年,帕密拉的末代女王杰诺比亚太过得意忘形,妄自尊大要其子民称其子为“奥古斯都”,因此触怒了罗马皇帝,引来灭都之举。 所以当紫黎说出在古迹简介中帕密拉末代女王的名讳时,莫辛格才会好笑地告知她只用于此地的名字。 他注定要灭了她的气焰。 “你真的很不对劲,脸色异常的红润。”他作势要抚向她的额头。 她刻意地回避。“不用你管,欠你的两千万美金我会要人汇给你。” 罩了件长袍,紫黎回到原先投宿的饭店,她不认为欠了他什么,顶多将钱还给他,两人就此形同陌路,他做他的事,她行她的路。 莫辛格紧跟着她上楼,“不是钱的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执意要碰触她的身体。 为了不让他得知她此刻的异状,紫黎忍耐着心火中烧的痛苦,说出自己的名字。“紫黎。” 即使她咬紧牙关不肯坦白,到楼下柜台一查,同样无法隐形,不如干脆一点报上大名,免得他纠缠不清,发觉这要命的窘境。 在她房门即将阖起来时,他迅速的闪身一入。“紫黎,很美的名字。”人如其名,美得令他觉得充满挑战性 “如果……没有事,请你离开,我要休息。”她很累,但和体内另一种痛相抗衡更累,她几乎要支持不住了。 莫辛格邪肆的一笑,脱掉上衣。“很好,我也忙了一夜,该睡个觉。” “不行。”她赶紧转头,不去看他结实有型的胸膛。 那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在她失去自由的三天里,为了阻止她您惠同室被囚的女奴们逃出生天,她被施打不知名的药剂,足足昏迷了两天余。 直到第三天早上,她才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中清醒,以为自己终于离开灾难她。 谁知她竟遭隔离,改囚于一间四周无窗的私人寝室,以防她逃脱。拍卖会前三个小时吧!有个高壮的男人进来要脱她的衣物好清洗干净,以便于“出售”,她当场趁他不注意时攻其下部,并在他身上留下不少纪录。 当她企图逃出去的那一刻,门口守卫的四名佣兵连忙制伏她,并在开卖前为她施打一剂与先前不同的药物。 现在她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难怪那个男人用猥琐口吻嘲笑她的不驯,说她将是个见了男人就张腿的婊子。 不!以她的尊严是做不来乞怜的事,宁可让药物在体内肆虐成烬,也绝不贬低自我去遂了他的嘲弄。 “老天爷,你怎么烫成这样?”莫辛格架住她的下颚,手掌心穿透而来的热度令他心惊…… 通常一中此药的女奴会在半个时辰内发作,像疯了似向男人求欢,不论老少,一直到承受不住过多的欢愉昏厥才告褪去淫邪之气。 回教国家的男人为奠定他在家族的地位,常将中了天堂乐园的女奴送给兄弟或手下享用,让她在清醒后羞愧万分,不敢再有贰心地服侍主人。 “药下了多久?” “现在几点?”紫黎卷着身子,双手互握地微颤。 “三点。” 她吸吸鼻子说:“六个小时,我快撑过了是不是?” 她觉得下身一片湿,是药性的后遗症吧!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他震撼极了,一般女人能捱过前一个小时就已经是惊人之举,而她竟然…… 一股敬佩之心掺杂怜惜油然而生,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柔情,他知道自己捕抓到世上最难驯的珍宝,很难放开手让它由指缝游出。 这是足以和他匹配的女人,他要定她了。 ※※※ 晨曦的薄光由窗外透入,浑身舒畅的紫黎伸伸懒腰,像是件了好梦般不愿张开眼,犹自浸淫在美梦中,咀嚼那份甜蜜感。 梦中的她被人热切爱着,以情人的吻唤醒她属于女人的情欲,一遍一遍地以手膜拜她的身躯。 一抹微阳般的灿烂拂过她嘴角,令人联想到春天的矢车菊,开满一山的幸福颜色,为绿色的大地妆点一季的美丽。 冷气口传送出阵阵寒意,胸前的小花苞微微一颤卷缩,习惯裸睡的她伸手要拉毛毯。 咦!怎么毛茸茸,像是……人的发? 上回堂哥送的填充娃娃比较小,身体膨膨的很好摸,没……那么重? 昨夜,或者说是前天夜里到昨天一日,她真的和男人上了床、做了爱? 噢!不,一定是梦,美梦中的一小截恶梦,绝对不是事实,她不承认。 腰间横放的重量让她无法自欺,竟把自己珍贵的第一次给了陌生人。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莫……莫新……莫辛格?对,就是莫辛格。 一幕幕令人脸红的画面不断提醒她犯下的错误,紫黎突然好想哭,失身事小、失节事大,保持二十一年的“节操”就这么不保了。 好好的一趟世界之旅搞到被拖上台拍卖,对她的生命是一大污点,幸好没遇见熟人,否则她一世烈名全毁了。 突然,她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一张开眼,放大的男性脸孔映入眼中,一时反应不过来,紫黎做了一个自觉性动作。 扬腿一踢,力劲十足。 不愧是学过几年拳脚功夫,隔壁的洪爷爷看她骨架适合练武,不吝惜地教了她几套少林防身,以防恶人瞧上她的美丽而起歹心。 莫辛格便是印证。 “你有谋杀枕边人的嗜好吗?”不知该揉后还是抚前的男人,忙从床底下爬上来。 紫黎拉紧薄被裹住全身。“我跟你不熟,请别靠太近。”他让她紧张。 “不熟?!”一张气愤的脸窜到她面前。“你在侮辱我的性能力。” “嗄?!”她头一仰地靠着床头。“莫先生,我很感谢你及时伸出援手……” “你叫我莫先生?!在我们有过肌肤之亲后?”他恨透了她口中的疏离。 紫黎粉颊微红的说:“欠你的两千万我会还,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莫辛格从未如此生气过,颈边的血管愤张。 打从他会玩女人开始,向来是女人巴着他不放,要求他承诺一些可笑的誓言以满足她们虚荣的心,还没女人视他为无物,而她,居然船过水无痕地不当一回事。 她当他是牛郎还是种马?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好歹他也辛苦了一日夜。 她真会伤男人的自尊心。 “拜托,你别当鹦鹉好不好?我说过的话自己很清楚,用不着重复。”反正吃亏的人又不是他。 他直瞪着她,莫名地笑着抚抚她因防备而绷紧的脸。“女奴,我买了你。” “把你的话收回去,我说过会把钱还给你。”女奴?简直是羞辱她。 “我不要钱,只要你。”就是这份活力挑动了他的征服欲…… 傲气的眼光充满灵性,倔强得令人想收藏,区区的两千万美金无法与她的不驯相比较。 紫黎两眼直瞪地护住胸前。“美丽的女子遍地都是,不要为了一株在毁掉整座花园。” “回教国家的男人可以拥有四个妻子及无数的妾,你不会以为我会为了你不去碰其他女人吧?”有了她,他对其他女人已失去胃口。 不过,何必言明呢?说不定她一失去眸中的孤傲神采变温驯后,他反而会觉得无趣另寻他人。 “你不像回教徒。”她敢肯定。 “就算不是回教徒又如何?我买了你是事实,奴隶只管伺候主人的需求,我的女人就不在你管辖范围内。” “你……无耻。”她扬手要挥上他的脸,打掉令人作呕的得意。 “小小的手蕴藏着无限的力量,我怕打疼了你的手心。”他眼明地一握,放在唇上一吻。 “你到底想怎样?”抽不回手,紫黎只得和他谈条件。 这句话把莫辛格问倒了,他究竟想把她置于何位?“你让我想一想。” “最好想快点,我已订好机票,今日要离开,没时间和你鬼混。”她要去艺术气息浓厚的奥地利,洗去一身的秽气。 “真是委屈你了,多少女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你倒是嫌弃得紧。”他不是味道的一盯。 他自嘲的想着,何时美好的性爱到了她口中竟成了鬼混,他的表现没那么差劲吧? 她不是他拥有过最美的女人,却是唯一让他失控、不能自己的女人,像是吸食了罂粟汁,第一口甜蜜,第二口沉迷,第三口便上瘾,愈罢还强。 她是处女毋庸置疑,床单上、她的大腿都还残留些血迹。 一想起温暖的花径,他的英挺显得兴奋许多。 “莫先生……” “辛格,或是亲爱的,我的女奴。”莫辛格连着被单将她抱满怀。 “如果你不用女奴两字,我会感谢你的慈悲。”她语含讽刺地挪开碰触到他的身子。 “要是你愿意以身相许,我可以考虑让你升格成为我的女人。”好香的味道,他低闻她的颈侧。 紫黎不太适应他的靠近而缩脖子。“请问有何分别,不都是男人的附属品?” 她的不屑让莫辛格眉头微谨。 “至少你有绝对的自主权。” “不许你碰我?”她露出希望的眼神瞧着他。 “你不想要我碰你?”他反问她,不承认心中受了极大的打击。 男人也有脆弱的一刻,尤其当他渴望一个女人,而她却弃之不顾时。 紫黎认真的说:“除了肉体关系,我们原则上来说算是陌主人、或者你有和陌生女子上床的经验,但是我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轻贱身体,我不是妓女。” “不许你贬低自己,我不是个滥情的男人,至少在挑女人的部份,非精品绝不下手。”顶多心花了一点。 如她所言,在哈佛选修考古学时,结交了三位和他一样为了补眠而来的好友,四人在外貌和才智上不分轩轾,同样喜欢美女,常为了计较彼此魅力指数而竞争,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内骗位陌生女子上床。 年少时的风流韵事不值得一提,这些年他节制了许多,毕竟堂堂莫氏企业的总裁,不能再像学生时代那般放荡。 “原来美丽是种商品,我竟只值两千万?”爸妈一定会觉得很可笑。 美国洛因集团总裁的女儿只值两千万,她一年的零用钱就不只这个数目。 “不,商品是死的,而你的美丽是无价,就像我在垃圾堆里发现的原钻。”不需雕琢地绽放原始光彩。 “你常用甜言蜜语骗取女孩子的芳心吗?”形容得真恰当,垃圾堆。 女人的价值只取决于男人。 莫辛格为之失笑地抚弄她的发。“以我的外在条件,你认为需要吗?” “有人天生骨头贱,觉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人心就是如此矛盾。 “哈……有趣的小东西,跟着我好吗?”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驯服她。 紫黎头痛地捂着耳朵。“你的笑声令人厌恶,你的仇人不少吧?” “黎儿,你伤了我的心。”他故作心绞痛的捂住胸口。 前提是,他必须有心。“有些人的心是石头,经过千百年的风化仍是耗损不了半分。” 她才二十一岁,人生的起点刚开始,不想因为和一个男人上了床就失去自由,她要旅行全世界,为自己的青春留下一真纪录。 行程都计算好了,她估计在两年到四年的时间走遍地球的各角落,然后整装回美国当一阵子好女儿。 二十五岁进入洛因集团的基层工作,了解基本的流程和市场,一步一步以实力打入上层,大概二十八岁和堂哥同等职,三十岁接下父亲的棒子,让他能无忧地享受老年生活。 三十五岁前她得打稳根基,带领洛因集团走向颠峰,叫董事会肯定她的能力。 其间的风花雪月顺其自然,不强求,也不刻意忽略,但绝对不是他,也不是在这个时刻,他太危险了,眼神太锋利。 石心?“好刻薄的小嘴,跟了我以后可以锦衣玉食,豪宅美钻任你开口,我不是小气的男人。” “莫先……辛格,你大概搞错了一点,既然我允诺要还你钱,表示我的家境尚可,即使不跟你,我一样可以得到你口中的物质享受。” 有些气馁的莫辛格啃啃她的肩胛骨。“在什么情况下你才愿意跟着我?” “我爱你……” “你爱我?”他惊喜得眼一亮。 “等我说完再兴奋,我的意思是在我爱你、你也爱我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奇怪的男人,乱高兴个什么劲。 “我会让你爱上我。”只要给他时间,以他以往的经验不难办到。 紫黎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后推开他下床,身子仍是包得密不透风。“你太自我了。” “什么意思?”莫辛格追上去,扳过她的身子面向他。 “我不会和不爱我的男人在一起,我有我的骄傲。”她用不驯的眼光看向他。 “即使你爱我?” “对,即使我爱上了你,只要你不爱我,你永远地无法从我口中得到一个爱字。”她会忍痛割舍。 她的世界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情感,譬如亲情和友情。 优柔寡断不是烈性的她拥有的个性,她的爱恨十分鲜明,不曾委屈自己去等待一份不回头,甚至不存在的爱,她要全部。 舍与不舍同样的痛,何苦为难自己,毕竟天空无私地为每个人留有一片蔚蓝。 “你是我见过最冥顽不化的女人。”她未免太贪心,要索他的爱来换。 “我只是对自己的情感忠实,而且你不是个令女人安心的对象。”他的出色往往让人却步。 “你是在暗示你不会爱上我?”这绝对是挑衅,莫辛格眼中燃起两道火光。 挑挑肩的紫黎拿着衣服走进浴室。“我不为未来下注脚。” 未来太遥远,谁也不敢保证有无意外产生。 如果能选择,她不希望和他再有交集。 “黎儿,我会打破你的藩墙……”他扭扭门把想进浴室却被由内反锁。“你锁住的是门,不是我的决心。” 他会得到她,在不久的将来。 一抹跳跃的狡光在眼底流窜,莫辛格已有了腹案,感谢博士的临终礼,他会善加利用的。 她,只能是他的。 一个以骄傲筑城的倔强佳人。 第三章 “寻宝?!” 兴致缺缺的紫黎趴在床上研究一张破破烂烂的牛皮纸,根据某人的陈述,这是一张藏宝图。 看起来是满像的,可是她压根不相信世上还有藏宝图这玩意,非份之财得来伤身,说不定宝藏早让人挖掘一空,只剩下一张烂纸。 翻来翻去全是国名与地理的点线面,叫她瞧花了眼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或许她的专业领域不在这方面,所以提不起兴致。 “你确定不是有人故意戏耍,弄了张破纸来唬你?”她怀疑它的真实些。 莫辛格跪在她身后一指。“梅尔杰森博士不可能造假!他是考古界之父。” “很抱歉,没听过。”管他父不父,弄张图来害她抽不了身就叫人尊敬不起。 “你是不是美国公民,哈佛的名人你居然不认识?”他有些惊讶。 “想看我的护照吗?我是麻省理工学院毕业,不是哈佛人。”她不在意的说。 他回以讶异的一视。“你学理工?” “化学。” “很难相信你是学化学的女孩,你应该二十左右吧。”她总是叫人惊奇。 “二十一,你呢?” “二十七,哈佛企管系毕,选修考古学。” 谁问他年龄了。“你选修考古学?” “不够老?”他开着玩笑。 “去打瞌睡还差不多,你是个追求新知的人,不可能对死人的东西有多大兴趣。”她一言命中。 莫辛格露出一脸微笑地欣赏她的美背曲线。“你倒是挺了解我的,猜得一分都不差。” 记得当年因为晚上和美女们厮混的缘故,只好找个好过关的考古学来挡一档,所以他尽往后排位置坐,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补眠。 谁知来了一群“邻居”,抱持着和他相同目的,四人因抢位子而差点大打出手。 绰号海鸥的史御风热爱帆船运动和美女,一年不分四季地浸泡在大海上优游,哈佛航管系毕业。 艾亚洛是个赛车明星,绰号子弹,毕业于哈佛电机系,光听绰号就可知他的车速如何,像子弹一样冲出,无人能敌,女人是他的最爱。 中日混血的工藤彻是哈佛法律系毕业,尽管空定有未婚妻,但对女人的热度不逊于其他人,绰号冰人的他是个滑雪名将。 一堂考古学认识了一群臭味相投的好朋友,老是气得梅尔杰森博士吹胡子瞪眼,他们犹自上课打呼地混日子,偶尔交交论文应付。 那时候还有个小鬼总是跟在工藤彻身后,像个小跟班的女娃儿就是他的小未婚妻,和他们搅和过一阵子,现在居然也选了考古系,还是博士的得意门生。 想起过去的荒唐事直让人发噱,但他不曾后悔,因为知音难寻。 “你的眼睛看哪里,请将心放在你的藏宝图上。”明明穿上衣服,但在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中,她觉得自己是赤裸的。 紫黎的心口不若外表镇静,怦怦地微乱跳动。 “是我们的藏宝图,你怎么毫无心动的表情?”还能分心察觉他的心不在焉。 “藏宝图三个字代表一连串非人磨难,搞不好还有危险性,我的好奇心没有命重。”她两腿交叉地前后摆动,状似清闲。 莫辛格无法抑制的抚上她百如滑瀑的发。“我会保护你。” “天灾人祸难以预料,各自保重才是。”她可不想欠下大多人情债。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不喜欢增加别人的负担,成为你的责任。”死活自论。 喔!说得有点严重,她偷偷吐吐舌头。 脸色一阴的男人,可是老大不痛快。“我不是别人,而且多你一人不算负担。” “把你的手拿远些,我们有过协议互不侵犯。”幸好她机伶的先将他一军。 男女之间若掺杂太多性容易起化学反应,目前的她不需要多余的情感牵绊,能简单化就尽量不复杂,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性张力。 每回一想起那夜的情景她就不自在,仿佛他带着魔力的手正抚摸她全身,热烘烘的欲望使她羞于见人,好像是个欲求不满的放荡女。 她当然不能让敏锐的他发觉异状,保持距离才能确保安全,以防心的失落。 因为他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侵略性太强。 “前提是你必须同意为期一个月的寻宝之旅。”趁她尚未点头前,协议不成立,她仍是他买下的女奴。 “我有反对的权利吗?”他根本吃定她的无力反击。 莫辛格放肆的一笑。“别再挣扎了,心放宽跟我走,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是卑鄙了些,竟利用博士的藏宝图订下一月之期,要胁她同行寻宝以换自由身。 一来符合寻宝探险的规定、得有名异性伙伴参加,二来利己的猎心行动,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羁惑不了她,诱之倾心。 再难驯的野马都难不倒他,何况只是个性喜旅行的小冒险家。 一个月足矣! “希望到时候我还有命迎接惊喜。”她有预感,这段路定不平静。 “悲观的小女孩,你的天空是一片灰色。”不过找个先人遗物罢了,有啥好担心。 紫黎用抱怨的眼神一睇。“拜你所赐,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这怪不得我,谁叫你不够谨慎,冲动行事之下,中了必须阴阳交合的‘天堂乐园’。”他是得利渔翁。 那春药的药性十分惊人,他差点过度耗损精力而虚脱,才会累得无所察觉,叫她一脚踢下床,现在还发着疼呢! “话是你在说,其实性……”她眼露怀疑。 “我毋需使出卑劣手段才能得到女人,相信你记忆犹新是谁一再需索无度?”他是被动配合者。 莫辛格的轻佻眼神和口吻令她生气。“我们说好不再提及……那件事。” “是你先开了头,我得为自己洗刷污名吧!”他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拿他没辙的紫黎把视线调回藏宝图。“你打算从何处着手?” 他指着旁边几行小字。“先到黎巴嫩,然后找人翻译上面的古义。” “黎巴嫩不是常年战争,我们有本事躲子弹吗?”她已经担心会在路上遭逢巴游组织。 “不一定处处险境,我们在素有‘中东的巴黎’贝鲁特找间饭店住下,然后聘个当地向导带路……” 他把一切都盘算过了,藏宝图的起点在黎巴嫩,纵横面横瓦四个国家,他有信心击退其他三位好友,西亚等于他的天下。 迈出的第一步是贝鲁特市区的考古学博物馆(archaeologicalmuseum)。 ※※※ 黎巴嫩是个宗教繁多的国家,以阿拉伯人居多,其次是德鲁兹人、亚美尼亚人、土耳其人、希腊人、巴基斯坦人等,英国史学家亚诺尔德特恩比普称此为“宗教博物馆”,以信奉回教者居多。 但最具实力的是基督派的马龙派。 有人形容黎巴嫩是朵压不扁的玫瑰,因为他们经过多次内战仍屹立不摇,很快地又从战争复苏。 像朱涅区中有许多度假村,其中最豪华的“瑞玛”度假村便是在战火正炽的那年开张,其间遭逢数次战争被炸毁,不久因勤于修补而恢复了往日景观。 初到黎巴嫩看到如此繁华美景,红瓦、蓝海和灰墙中嗅不到一丝战争味,叫人质疑此处可是烽火连天的战地? 莫辛格挽着紫黎逛过贝鲁特东北区的大清真寺,走访过鸽子岩窟,来到考古学博物馆。 黎巴嫩的民风较开放,不用整日罩着长袍,所以紫黎的穿着打扮较为休闲,无袖的及膝套裙披件薄外套,长发束起,马尾落于背后。 “是亚瑟兰王的石棺耶!上面还刻着原始的英文字母。”想想他的全盛时期是多么风光。 莫辛格慢下脚步纵容她的迟延。“黎儿,我们会赶不上和德尼塔馆长约定的时间。” “好啦!我再看一眼就好。”她好想摸一下,感受王者的威仪。 她恋恋不舍地边回头巡顾历史古物,一边走向馆长的办公室。 一开敌门,笑脸迎人的硕壮老人伸出手和莫辛格一握,对紫黎仅是有礼的一颔首,毕竟民风有别,男女的差异待遇是不可避免。 “莫先生,这位是贝鲁特美国大学的考古系教授,坦丁博士,你有问题可以直接请教他。” “你好,博士。” 一旁站立一位目光精砾的中年学者。“你是梅尔杰森博士的学生?” “是的。” “他最近还好吧!去年他发表那一篇考古论文相当有深意,我十分敬佩他在考古界的成就。” “博士刚过世。” “啊!”他惊讶的一怔。“真是遗憾,他的殡落是考古界的损失。” 应该说是无数学生的福音,不认为可惜的莫辛格正正色。“我有一张博士临终前的地图想请教。” “别客气,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事关隐私,德尼塔无声的离开,顺便带上门好让他们谈话。 “听说这是一张失落已久的藏宝图,上方有几行古字不甚了解。”他拿出五尺见方的牛皮纸指向上一列。 “藏宝图?!” 坦丁博士取出单眼镜片架上,翻查纸张年代和色泽,不太确定是否是真品,如果是仿制品也未免仿得太精细,让人瞧不出破绽。 “这是阿拉伯文字,我翻译一遍,第一行是基督的枪和阿拉的剑,第二行是太阳之焰,第三是给上帝的贡品,最后一行则是女妖的歌声。” “什么意思?”这是索引还是地标物? “据我所知西元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黎巴嫩宣布独立时,法国曾赠予一座雕刻品,希望上帝和阿拉真主能和平共存于黎巴嫩。 “不过连年战争,雕刻品流落于何地无人知晓,但有人见过被游击队丢弃于巴贝克古城。” 一九四三年?距今才短短五十几年,怎么可能和百年宝藏扯得上关系,莫辛格觉得梅尔杰森博士在报复,戏耍他在课堂上打瞌睡。 “那其他呢?” 坦丁博士摇摇头说:“太阳之焰可能指伊朗,其他请原谅我见识浅薄,无法提供更确实的资料。” 两人进一步研究起藏宝图的真伪,彼此交换了心得,不一会儿就结束谈话离开。 一出贝鲁特考古学博物馆,迎面而来的是早已等待在外的向导,亦是莫辛格少数信任的西亚朋友。 “嗨!牛仔,又换新妞了。好艳福呀!” 他微微一笑地望向眉间微颦的紫黎。“小心我的母狮子,她的性子很烈。” “不会吧!你几时留意起女伴的情绪?”一脸落腮胡的贝卡重重拍他的背,豪爽地大笑着。 “她不一样,是一匹难驯的小化马。”他小声的说道,怕惹恼了她。 贝卡生于男尊女卑的国度,根本不把女人当一回事,暖昧地朝他一眨眼。“嫌麻烦就卖给我,两匹骆驼的价格如何?” 很少见到这么美丽的东方女子,他破天荒用和两辆车等值的价码一换,在沙漠国家,骆驼比车子值钱。 “贝卡,当我是朋友就别再开口,否则我会翻脸。”一口气梗在胸口,莫辛格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他讶异的问道。 他一向不吝啬将女伴与朋友分享,怎么今儿个反常? “总之,你不许碰她,她是我的女人。”他警告的眼一厉。 贝卡惊恐地退了一步。“牛仔,你完了。” “少说鬼话,你把交通工具准备好了没?第一站到巴贝克古城。”他避重就轻的问道。 “喏!吉普车和饮水都打点好了,我还买了干粮以备不时之需,够体贴吧!”贝卡炫耀地昂起下巴。 “我不会少给你费用的。”知道他的朋友关系建立于金钱制度上。 他一觎地抓抓头。“要养家活口嘛!贴补贴补一下家用。” 最近又娶了个十五岁的老婆,开销有点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讨好老朋友看能不能得点赏金。 “知道了,我会多加一成服务费。”对于金钱方面,他向来大方。 “谢谢喽!我的老婆、孩子们有口饱饭吃了。”时局不稳,能多赚一分便是一分。 “别装可怜博取同情,该出发了。” “是的,大老板。”贝卡的食指在眉间一栏,表情滑稽。 莫辛格没理会他的走向紫黎,一手很自然地想揽上她的腰。 “啧!记得自己的承诺,夥伴。”她灵巧的一闪,率先跳上吉普车后座。 “你……” “兄弟,女人不能宠。”贝卡捶捶他的胸,表示他该管管自个儿的女人。 “我尽量。”他普笑地坐上后座。 他想宠她,可她却不领情地百般推拒,好像他对她的好是一种手段,为了收拢她的心而假意奉承。 无力感不断地挫折他男性自尊,好与不好她都先以怀疑态度过滤,决定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才肯点头,应允他一点点的宠溺。 男人做得这么窝囊是十分可笑,他却娘儿们似地放不下,毒瘾发作般渴闻罂粟花香味。 寻宝的脚步迈开了,他的心底有另一张更珍贵的藏宝图,随着前往巴贝克的车声展开。 ※※※ “他为什么叫你牛仔?” 山贝鲁特市向东行,沿路是一片橘子园,淡淡粉橘色的小花开满枝橄,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还走不到一半。 偶尔有荷枪走过的士兵,看不出是政府军或是游击队,皆和善地举枪问候,不若晚间新闻报导的凶狠样,还会帮农夫们抓虫。 这儿没想像中恐怖嘛。 “我对马匹有狂热的喜爱,尤其是未经驯服的野马,天生就有牛仔的性格,所以朋友就笑称我牛仔。 紫黎撕开一小块干牛肉放入口中咀嚼。“显然你把女人和马,放在同一座天秤上。” “聪明的女孩,你不让我难堪,很过意不去是不是?”事实经她口中一出,变得特别龌龊。 “聪明的女孩这个词你用过了,下回换个新句子,不然听起来会很蠢。”她很诚恳的建议。 “黎儿,你……贝卡,别让我听见你的笑声。”面子挂不住的莫辛格将怒气转嫁给前座司机。 “我没有笑,是吉普车性能不佳猛发出怪声。”他哪敢笑,顶多喷了口气。 “扣钱。”他残忍的说道。 “嗄?!不要吧!你干么迁怒在我身上,说你很蠢的人又不是我。”他没道理替人背过。 “贝卡”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们聊你们的,我不存在。”再扣下去,他全家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贝卡不是傻瓜,情侣间闹意气最好别介入,不然通常倒楣的是无辜的第三者。 莫辛格狠瞪了他后脑一眼,才转向身侧佳人。“黎儿,我没得罪你吧?” “当然没有,我才值两匹骆驼嘛!”明知这个国家对女人的轻视,她还是赌气地一说。 毕竟她是二十一岁的年轻女孩,容忍量不够世故。 他失笑地点扣她脑门。“你听得懂阿拉伯语?” “至少不怕被卖掉。”她会听,说不甚流利。 “难怪你一路臭着脸,对人爱理不理的半眺眼看风景。”原来事出有因。 “贝鲁特的风光不错,乘机欣赏还可以一偿所愿。”反正达成旅行的目的。 “黎儿。”莫辛格温柔地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放心,你绝对不只值两匹骆驼而已,至少要……二十匹骆驼。” “莫辛格,你死定了,我要跟你冷战。”他竟然将她价格化。 “不好吧!黎巴嫩已是多战的国家,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多可笑,她在使小性子呢! 气愤的紫黎忽叫道:“你的裤管有一只蝎子。” “什么?” 他一低头,马上颈项一疼地趴在行驶的椅后里,两管鼻血顺应自然定律地往下滴,湿染了他的士其裤。 “真糟糕,你流血了,一定想些不正经的事上了火。”宾果,多帅的小红鼻。 “紫、黎,你想谋杀……噢!亲夫。”鼻梁八成撞歪了,疼得要命。 贝卡从前座递来一条略微发黄的布巾,识相地闭紧嘴巴不置一语。 流点鼻血死不了人,谁要他要宠坏自己的女人,自找罪受。 “我想我们还不是很熟,小姐我,未婚。”她刻意撇清和他曾有的亲密关系。 “以回教国家说法,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莫辛格咬牙捂鼻仰着头地斜瞪她。 “幸好我们都不是回教徒,可以不遵守他们的律法。”她是观光客。 “伶牙俐齿。” 紫黎微笑地拢拢因风吹落的发。“本来我打算去哈佛念法律,可惜不凑巧,我比较喜欢麻省理工学校。” “你不是要冷战?”他得逞地一笑,被砍一手心是值得的。 “你……你诳我。”察觉上当的她鼓着玉腮不理人。 “黎儿,我看到一只河豚在我面前游来游去,长得好像你哦!”他故意逗着她玩。 她用眼神骂他,每一句都脏得儿童不宜,他倒笑得开心。 突然,车子辗过坑洞一偏,车身颠向一边,不稳地使紫黎差点跌出车外。 见状,心头一紧的莫辛格不顾自身的安危横过身子抱住她。 “天呀!你吓死我了。”他的心脏快停了。 她微惊地偎在他怀中。“我认为你该开除司机。” “我很想,但他是西亚国家中最出色的向导。”他反倒要感谢贝卡,让他美女在怀。 两个男人的视线掠过她头顶,在半空中交会,会意地一笑。 车行了十多公里,慢慢接近橘园中央的废墟,四周围绕着入口不详的小乡镇。 颓废、残破的古迹立于眼前,“巴”是主神名,“贝克”是村落,古城“巴贝克”的全意是寺院前面繁华的都市。 断垣颓壁的神殿立于黄沙中,早已失去昔日辉煌的光彩,战争更断绝了观光客的兴致,使得它显得寂寥而孤独,如沧桑老人。 “破坏得这么彻底,你想有可能藏东西吗?”捡块砖土印证历史倒是不赖。 莫辛格拿出地图对照着走上石阶,一面留意紫黎的安危。“总有小细点不为人所知,我们探探。” 两人东敲敲、西打打的几度摧毁古迹,贝卡跷着二郎腿在车上等候,边哼着席琳狄翁的歌曲fallingintoyou(为你痴迷)。 十字军将神殿破坏得很彻底,零零落落的石垒一堆一堆成小山丘,石炖一处处,凹凸不平的地面行走困难,好几回紫黎都叫石板绊了脚。是她身侧的男人及时伸出手搀扶。 “黎儿,小心点。” 她叹了一小口气,不敢太大声,怕去惊扰到古老的守城员。“我不是个寻宝专家,请多担待。” 刚说完,她又跌向他的臂弯。 “抓住我的手臂,我们往更深的内殿瞧瞧。”他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带领她。 找了两个多小时,两人都满头大汗的坐在石堆上喘息,双手全染上黄沙,他们有受骗的感觉,直想把梅尔杰森博士挖出来鞭尸。 略做休息一下,他们又花了不少工夫走出神殿,累得在前殿断阶上坐下,招手要贝卡拿水过来。 “怎样,找到了没?” 两人没好气的挤瞪他,他眼睛是装饰用不其功能性吗?他们手中可有东西? “没关系啦!找不到就算了,记得我的酬劳要付就好。”宝藏哪那么好寻。 “贝卡。” “好,我不该打击你们的士气,喝完水继续找,天还没黑嘛!”不出力的人最好走远些。 紫黎生气地望望手割伤的地方。“十分钟内找不到,我就炸了它。” “小姐,你想害我输了比赛呀!”才一开始就打退堂鼓。 “难看的是你又不是我。”她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她用不着为他的失败负责,是他无能不是她不尽心,瞧她手脚的小切痕就知道。 每一砖、每一板的可能性都摸遍了,就算百年前设下机关,百年后的战火早已将之摧残,怎么可能留下完整的线索供后人摸索? 神经微微抽痛,人一不舒服,精神状态就差,她愈想愈火大,拾起一块石头往前殿一阶掷去 霎时,一阵石裂声,离她臀下不到两步远的断垣露出一小缺口,慢慢地向两旁打开。 “谁说你不是寻宝专家,瞧你发现了什么?”错愕加惊喜的莫辛格捧着她的脸用力一吻。 “你是说……” “基督的枪和阿拉的剑。”他笑着说。“就是这丑玩意?”又丑又笨重? 第四章 一尺高、半尺宽,枪口向上刻了个十字,横向交叉是把烙上狮子的长剑,应该是铜刻制品,外观稀松平常,旁边磨损了一小角。 这玩意是宝物?打死她都不相信。 “莫大少,你研究出端倪了没有?”三天耶!整整三天足不出户,就为了一个烂雕刻品。 “就快了、就快了。”莫辛格抱着一堆资料瞎找,企图找出相联性。 “三天前你就用这句话敷衍我,你到底是不是考古系的学生?”慢到人快生疮了。 他讪然一笑。“你知道我都在打瞌睡,能吸收的知识有限。” “有限?我看是装了稻草,你的博士没杀了你,是他仁慈。”有这样的学生,她会杀无赦死当。 “所以他气得死后还不安份,拿我们不服输的个性来玩。”唉!指示在哪里? “你们?”世上有个他已经很缺德了,还用“们”。 “我、史御风、艾亚洛和工藤彻,我们都是哈佛的学生,同样选修了考古学。” 紫黎猜测地玩起锉刀。“你们该不会一起打瞌睡被逮吧?” “黎儿,你适合当侦探,猜得神准。”他放弃对雕刻品的专注,一把抓住她的腰一搂。 “你又越界了,女人的身体不可以随意侵犯,你不尊重我。”她知道甩不开,只好认命地坐在他大腿上。 “我还不够尊重吗?明明想剥光睡在我怀中佳人的衣物,却因为一个不理智的承诺碰不得,整晚悠得想强暴你。” 他要的是女人的心甘情愿,绝不强迫女人与他发生性关系,毕竟事关不值钱的男性尊严。 简直是自作孽,瑞玛度假村有许多空房,偏他不放心她一人独处,硬要她搬过来同居一室,两人同睡一张床才安心。 可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怀中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哪里对性较敏感他了若指掌,恨不得吻遍她每一处性感带,将她整个吞下肚消化。 瞧她毫无防备的甜蜜笑容,他就舍不得吵醒她欢爱,只能静静地守护她的美梦,苦了下身的欲望。 每天他都早她一个小时起床,到浴室洗个冷水澡,顺便做做“手工”,把作怪的小蝌蚪全排掉,才能保持冷静地面对她。 白天他尽量把注意力放在雕刻品,不去吸取她身上的罂粟味,盼能戒瘾。 可惜失败了,他无时无刻不想念她的体味,双手忍不住要抱抱她,根本无心在竞赛上,因此花费了三天时间还是无功而返。 “黎儿,我们的约定可不可以取消?我想要你。”莫辛格的手罩上她胸前的伟峰。 她身子一瑟地抓住他作乱的手。“要我的代价十分高,你付不起。” “没有什么代价是我付不起的,让我爱你吧!”他完全顺应自己的欲望啃吻她的玉颈。 “别让爱这个字变得廉价,你只是要我不是爱我。”紫黎说得心酸。 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所眷恋,她似乎犯了相同的错。 莫辛格低咒的抱紧她。“也许我是爱你的,为何你不肯赌一赌?” “因为心只有一颗,我输不起,而且我不是个好赌徒。”逢赌必输。 “我诈输让你赢如何?”他诱惑地提着条件,向她耳后吹气。 “输的不是输,赢的不是赢,而我是唯一的祭品,何必设赌局?”她可不是傻瓜。 一个月之约到期,他可以潇潇洒洒的拍拍屁股走人,换个女人逍遥去,哪会理她心动了没。 到时受苦的就是她。 “你很难伺候耶,我都愿意退一步来试着爱你,你还抱持着死原则不放。”他喜欢她的陪伴、她的笑容和骄傲,这还不行吗? 紫黎用锉刀拍拍他的脸。“感情不需要试验,它是发自真心,现在的你没有资格拥有我。” 爱情不是谁退谁让的问题。 “黎儿,你的标准可不可以调低一些?门槛太高我会跨不过去。”他低声的要求。 “那你放弃好了,天下美女多如繁星,我祝你早觅良伴。”她生气的在他耳朵边大喊。 耳膜被震得发出鸣声,莫辛格苦笑地松了松手去顾着耳。 紫黎顺势一起,脱离他的怀抱。 因为走得急,她不小心推倒雕刻品,连忙要扶好地一手按住基督枪的十字上头,另一手压到阿拉的剑上狮子,两饰交叉的点滑落一个缩小版的银刻物。 美丽的银光使人眼前一亮,它和原雕刻品唯一的不同点是少了十字和狮子,在交合处有个深凹的l英文字母。 “黎儿,你真是天才。”莫辛格抱起她满室旋转,欢呼声连连。 直到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紫黎直呼头晕,他才轻手地将她放下,双手仍环着她的腰。 “这就是宝藏?” “当然不只,你忘了太阳之焰,给上帝的贡品以及女妖的歌声。”刚好四样。 莫辛格当这四宝物便是给他们四人竞赛的目标,殊不知四张地图的内容完全不同。 “噢!不,还要找呀!”紫黎不由得呻吟。 她要去法国享受美食,去意大利欣赏水榭风光,去英国寻幽怀旧,去维也纳喝咖啡…… “宝贝,你是我的福星,我们联手让其他人吃瘪。”他能想像三张垂头丧气的脸定是十分精采。 “你真贪心。”她把玩着新发现的小银刻品,枪身和刀身融配得相当完美。 既然有一连串的巧合,他不加以运用怎么成?莫辛格取出地图摊平,要她来碰运气。 化学式她背得滚爪烂熟,图对她而言可是高难度,她用外行人的眼光来看山川城市,始终停留在原地踏步。 紫黎一边玩着缩小版“基督的枪和阿拉的剑”银刻品,一手在地图上乱摸。 由于手指软细腻的缘故,地图表面有个似有若无的浮水印记号很像她手中的小东西,所以她放上去一比。 结果,剑的一端指向 “见鬼了,居然是伊朗的雷札那湖。” “辛格超人,你不会想马上飞到伊朗去吧?”一想就觉得好远。 “不会,至少等到明天和贝卡联络上。” “嗄?!”明天? “而且坐火车。” “什么?” 两眼瞪大的紫黎觉得他快疯了,干么没事答应他的寻宝之旅,抛弃舒适、不奔波的自助旅行,她后悔极了。 一个月之期还有二十三天,多遥远呀! 她想开溜。 ※※※ 火车声隆隆,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寻宝者。 车上的人不时用异样眼光往车厢后瞄去,美丽的异族女子似乎不是很快乐,嘴上嘟嘟嚷嚷着陌生语言,有个回教妇女低垂着头,和丈夫坐在她那区视觉死角的位置。 沿路的风景快速退去,在两头农忙的小孩追着火车大叫,头顶着重物的伊朗妇女穿着“妾德”赶着羊群,脸上带着微笑。 男人们骑着马赶牛,迁移到新的牧草区,他们的妻子、儿女坐在骆驼或骡子包裹上。 辽阔的荒野中杂生不知名的高草,略呈苍凉感。 “黎儿,你的嘴嘟太高了。” 紫黎不理会他继续“国骂”,从别人的先祖问候到他身体各器官,无一遗漏。 “不能怪我残忍,谁叫你不听话,非要印证中国孔子说的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 “哼!”她重哼一声,倔傲地转头看向窗外。 火车的声音依旧隆隆响。 “你还要生多久的气?我这样的行为是逼不得已。”全是她任性造成的结果。 “嗯哼!” 坐在另一侧座位的贝卡闷着笑探出头。“早告诉你,女人是不能宠的。” “贝卡,她听得懂阿拉伯语。”莫辛格忍着笑解释,担心向导在半路遭谋杀。 “喔!那不是更好?教教她身为女人的卑微,少一副高高在上的圣女样。”要是他的女人早趴在地上认错了。 “哼!哼!哼!”紫黎由鼻孔连嗤三声,以讥骂他的沙猪心态。 “在我们宗教里,女人只能吃剩菜,不得和男人共桌,不得买东西,不得和单身男子同行,不准……” “好了,贝卡,她的眼睛快喷火了。”多美的水眸,就连生气的模样都令人心动。 贝卡偷偷觑她。“兄弟,奉劝你一句,太凶悍的女人违背阿拉的旨意,我建议改挑个回教女孩。” 回教体系的妇女温顺、忠诚,以夫为天,不会碎嘴,规矩地做着份内事养育小孩,更不会和丈夫顶嘴,哪像她 凡事爱与男人争执,穿着回教妇女最不屑的长裤,动不动就使性子,不肯信服男人天生的能力比女人强。 幸好她不是生长在回教国家,否则早被乱石打死。 “哈……我就是喜欢她像野马的烈性,让男人想在她身上冒险。”真糟糕,他似乎太偏爱她了。 “美女杀手”只对一个女人执着,是否意味着他的心在变质? “你在自找苦吃,我建议你鞭打她一顿,让她学习女人该有的谦卑。”女人的刁是男人的错。 你敢?!紫黎用眼神狠狠地瞪着莫辛格。 他轻笑地抚抚她因过度曝晒而有些暗沉的肌肤。“她会先杀了我。” “所以说喽!是你宠坏了她,怨不得人。”贝卡瞧不起他的懦弱。 “我想把她宠得更坏,无法无天得像匹野生马。”说着,他脚下传来一疼。 “请不要把我当成死了一样讨论。”太过份了,敢如此对待她。 莫辛格握住她双腕,防止她伤了自己。“息怒呀!宝贝,我是在宠你。” “是呀!把我当畜生一样的捆绑,让所有人看笑话。”她呕极了。 天一亮,她趁他习惯性淋浴时,带着简单的行李打算落跑,才一走出度假村的大门就发现少了护照,只好偷偷地折回去拿。 平常他至少要冲半个多小时才出浴室,谁知这次竟反了性只用了一半时间。 她刚要推开门,门就自动地往内拉,露出一张气愤难当又滴着水的男性脸孔,接着他疯了似找了条皮革割成两半,分别捆住她的手和脚。 然后像未开化的野蛮人扛着她四处走,最后上了通行全西亚的火车,让贝卡笑得牙快掉了。 “黎儿,你在咆哮。”莫辛格笑着向全车惊恐的群众道歉。 “我没有,你出现幻听。”她拒绝相信暴徒。 他手一扬。“你瞧,全车的老老少少都在忍耐你的噪音。” “莫辛格,你是个十足的恶棍。”她低声呐喊,粉颊有可疑的暗红色。 “多谢恭维,那是我的荣幸。”他毫无愧色地在她唇上一啄。 “你……”她气得不知该骂他什么方能消气。 幸好贝卡适时递过水和干粮。 “先喝口水,你骂了老半天八成渴了吧?”莫辛格把水袋凑上她的嘴。 紫黎很有骨气地偏过头。“不喝。”即使她渴得全身水份快干枯了,也绝不。 “吃点东西吧!你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未进食,再加上空腹睡眠期……” “不吃、不吃,你少虚伪的献殷勤,我跟你耗到底了。”她就是拿身体当筹码反抗他的无耻对待。 “是吗?”莫辛格被她激得有点火气。 想他是多么信任她,为了不想扼杀她的生命力,放纵她在保守的国度里任意行走,结果她回报了什么? 趁他进浴室做“手工”时开溜。 要不是他刚好忘了带肥皂又走出来取,根本不晓得她的意图,气得他上衣未着地就想追出去逮人。 还好他事前收起她的护照办通行证,不然哪能轻易的抓住折返回来的小逃犯,当下就二话不说地割断他心爱的皮带绑了她四肢,看她如何跑。 “我警告你,再不把我放开,我会恨你一生一世……唔……唔……” 莫辛格以口喂她清水,暂时堵住她的威胁。 “咳!咳!你打算……用口水淹死我是不是……”她猛咳地逃避他的哺水。 “世上还未曾听闻有人被口水淹死的纪录,你大可安心。”他撕下薄饼放入口中咀嚼却不咽下。 紫黎呐呐地抿着嘴。“我……我警告你,我不是刚长牙的小婴儿……唔!不要……” “牛仔,要饿她几顿让她学点教训,你这样不行啦!她都爬到你头上撒尿。” “贝卡,看你的风景,当作不认识我们。”莫辛格就是心疼她饿肚子。 以往的女伴要是敢在他面前耍大小姐脾气,那么她将成为过去式,再有第二次机会。 可是黎儿不同,他老是牵挂着她,叫他放不下心想多给她一些,让她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 在征服的过程,他可笑地发现自己才是被征服的一方,而她仍然无动于衷地随时想放弃他,当他是人生的一个过站,不需要记忆。 曾几何时他竟变得如此落魄,得看女人的脸色行事? “黎儿,你可以考虑自己吃或是我喂你,不勉强。”瞧他的宽容,给她选择题而非是非题。 不勉强才怪。“帮我松绑,我就吃。” “你要我用口喂你?”他撕下肉干一嚼。“乐于从命。” “不要。”她倔强地红了眼眶,忍着不让眼泪滑落。 瞧她倔傲的态度轻吸鼻子,莫辛格无法狠下心强迫她。“你要先答应我不再偷跑。” “一个月内……不,二十一天以内我认栽了,没有护照我也走不了。”她就当是跟错旅行团。 “你喔!就是不肯稍微让点步。”二十一这个数字变成他心中的诅咒。 莫辛格先解开她腕间的束缚,为了避免她挣扎而磨伤了皮肤,他在皮革与肌肤之间帮她垫了一层羊毛织袖,那是从他一件高级羊毛衣上硬扯下来的。 由于她太顽劣了,所以他特地打了死结,解了半天解不开,只好向贝卡要了一把小猎刀割开,还得接受人家附赠的嘲笑眼神。 连自己都搞不清为何这么纵容她,还巴不得她像以往他嫌腻的女伴般缠着他不放,最好是寸步不离。 随着一月之期渐渐地逼近,他的心不再偏重于博士的藏宝图,反而不自觉地追寻另一份宝藏,使尽手段要留住她。 相处得愈久,他的视线就愈离不开她,受不了别的男人对她倾慕的目光。 他要真真切切的拥有她的全部,像个自私的财阀完全垄断。 “还要坐多久的火车?”紫黎揉揉手腕,喝着他递过来的水、嚼着饼。 “快了。” “请问‘快了’的定义在哪里?我很模糊。”他上一次说快了的时间是间隔两个小时。 莫辛格看了一眼贝卡,见他比了三根指头才说:“三小时。” “我的人生精华浪费在火车上。”她轻轻地一叹,取出旅游杂记本写下这一行,并附上日期。 “你有写日记的习惯。” “不,是随手小札,抒发一时的情绪挫折。譬如有人对我不仁,而我不能对他不义。”她说得很恨的看着他。 “是你先挑起战争,我不过陪着开战而已。”他细心地为她拭去嘴角的一抹小屑。 “你在为两伊战争找借口吗?”她只是不想陪他玩寻宝游戏。 莫辛格佩服她的机智反应。“我在试着找你我和平共存的新乐园。” “你……神经病。”她脸红地看向窗外风景。 他们又不是亚当、夏娃。 “睡一会吧!你忙着开溜八成没睡好,到站我会叫你的。”他举止轻柔地搂她入怀。 紫黎放松地靠向他。“有时我觉得你太宠我了。” “宠你不好吗?”他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好,我会因为习惯而离不开你。”她困极了,眼皮渐渐沉重。 他露出淡淡的溺爱,“那就不要离开好了,让我宠你一辈子。” “嗯,你是坏人。”沉睡前,她发出一句呓语。 坏人是吗? 显然他做得不够成功,唬不了她半分。 望着她甜美的睡容,莫辛格的心溢满一股幸福的甜蜜,此刻的他蓦然领悟了一件事,原来他爱上了她。 爱上了一个不驯的骄傲女子。 ※※※ 波斯语柔软得像糖,可谓东方的法语。 走在充满柔美语言的街道,紫黎不敢太嚣张的披戴“妾德”,那是一种黑色长布,可以像沙龙那样一布包到底的衣料,亦可当帽子,不用覆面。 街上会说英语的店家不多,大多是波斯语,真次是库德语、土耳其方言和波斯方言,她听得满脑子浑水,只好随便走走看看。 一醒来,她独自睡在一间民房的卧室,床头有张留言要她好好休息,睡饱了就走动走动,他们去查探“太阳之焰”的事。 她一看表,自己竟然足足睡了十三个小时,天早就发白了。 是他不忍叫醒她吧! 这该死的男人企图用似水的温柔软化她,显然他是成功了。 “唉!不爱你,很难;爱上你……唉!”除了叹气,她找不到情绪出口。 一声极其细微的骚动止住了她的步伐,紫黎左瞧右瞄地看不出端倪,以为自己过于敏感,动不动就草木皆兵。 走了两步,她听见身旁的树上有小猫的叫声。 抬头一瞧,她忍不住失笑,原来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女孩爬上树下不来,正嘤嘤的低泣,小脸哭得红扑扑地,像颗水蜜桃。 “小妹妹,上面风景好看吗?” 一开口,她深觉好笑,即使小女孩的五官很中国,毕竟这是伊朗,怎么可能听得懂中文,至少要说英文才是。 正当紫黎要比手画脚地和小女孩沟通一番时,小女孩睁大不再流泪的眼,用生涩的中文回应她。 “姐姐,我好害怕。” 噢!她会中文?“你等一下,我上去带你下来。” 家中的庭院有好几棵大树,小时候她和一大群小玩伴最爱爬到树上玩,所以爬树根本难不倒她,三两下就攀上粗干,努力朝小女孩的位置前进。 “你是中国人吗?”紫黎好奇的问她。 “我妈妈是台湾人,我爸是波斯人。”波斯即是伊朗的旧称。 “难怪你会讲中文。”紫黎攀着小枝干要拉小女孩。“把手递给我,小心。” “喔!”小女孩微颤的伸出手。 大手和小手交握,紫黎慢慢地牵引小女孩走到较粗的树干,然后抱着她一起坐着欣赏风景。 “这里景致不错,你很会挑地方嘛!”远望是一座湖,水波荡漾。 “我是在追猫。”她生气地说道。 “猫呢?” 小女孩不甘地咬着手指头。“跑掉了。” “是你的猫。” “不是。” 紫黎拿开她咬着的小指头。“不干净,容易生病,你爸爸妈妈呢?” “不知道。”她蹶着小嘴,不高兴的说。 “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不是你偷跑出来玩?”七、八岁的孩子是最贪玩的年纪。 “才不是,他们都不在了,只有嬷嬷在照顾我。”她一面说一面摇摆臀下的枝干。 “唤!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懂死亡的意思。 没想到紫黎完全搞错了方向。 “我爸妈没有死,他们去台湾了。”她生气地大吼,又重重晃动了几下树干,摇摇欲坠。 “台湾?!”天呀!好大的乌龙。 她不悦的道:“我妈妈的妈妈要结婚。” “外婆?”紫黎依常理的推断。 “不是,妈妈的继母叫继婆。”小女孩自做聪明地解释。 “不对,是外婆。” “继婆。” “外婆。” 紫黎像个孩子似的和她拌嘴,惹得小女孩又急又气地直摇树。 啪地一声,树干断了,底下刚好有条雷札那湖的小支流经过,两人笔直地掉落河中,湿了一身。 第五章 紫黎惊跳的捂住耳朵,她身后的小女孩也如出一辙地做着相同动作,好像一道雷就劈到脚旁。 “你还有胆子弄得一身湿回来,我快担心死了。”拎了条大毛巾,莫辛格包着她擦拭。 “我有留纸条。”她有种做坏事被逮的心虚感。 “你敢说那巴掌大的便条纸留的是什么话?”“我出去走走”这算是留言吗? 走了一整个上午,他和贝卡几乎问遍了附近的伊朗人,没人知道什么叫“太阳之焰”,后来在老一辈口中才得知,伊朗在阿拉伯人将回教传入前是信奉祆教。 祆教就是所谓的拜火教,创始人索罗亚斯德主张善恶二元论、神分善恶,又主张以光明对抗黑暗,以真理对抗邪恶,崇拜太阳和火。 如果想得知“太阳之焰”的下落,就得到拜火教神殿去询问。 本来他想一鼓作气去查个分明,但是位于雷札那湖畔的神殿不对外开放,非信徒不得进入,所以平日大殿之门深锁,他们只得无功而返另寻他法。 一回来不见佳人形踪,他以为她又不告而别,心中的失落宛如刨了一个洞,沁沁流出呜咽的血。 直到看见压在热水瓶下的小“纸屑”,心才安定地恢复原状,理智地查看她一丝不动的行李在不在,还让贝卡大大的嘲谑他是紧张大师,让爱情的病菌侵蚀了脑袋。 “黎儿,这种天气还不适合游泳,你还带坏小孩。”他看向她身后一直滴水的小女孩。 紫黎这才想到跟着她回来的小人儿,连忙把身上的毛巾换到小女孩不畏冷的身体。“她叫玛塔,我刚认识的小朋友。” “先顾好你自己再滥用爱心。”莫辛格抽出一件毛衣擦拭她的身躯。 “她是小孩子嘛!瞧你说什么禽兽话。”她略带撒娇意味地任由他拭干水渍。 “禽兽话?” “禽兽不是人呀!”说得自然不是人话。 这丫头真叫他宠坏了。“去换件干衣服,不许着凉。” “少咒我,从小我就是健康宝宝,很少生病。”他当自己是神呀!还不许人家感冒。 “去,别跟自己的身体赌气。”莫辛格微带宠溺的推她进浴室,顺便塞了件“妾德”让她替换。 片刻,紫黎已换好衣服走出来,玛塔也披了件大人的毛线衣,刚好盖住膝盖下方。 “玛塔,你有没有摔伤?” “没有。”玛塔甜甜的回答她。 “她会说中文?!”莫辛格不解的一问。 “玛塔的母亲是台湾人,父亲是伊朗人,所以她学过几年中文。” 和他一样,是个混血儿。“诱拐小孩有罪吧?她的父母不管吗?” 真讨厌的眼神,像是心机深沉。看着小女孩他有不好的预感。 “你在审犯人呀!她要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能拿棒子赶走她吗?”她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待会我叫贝卡送她回家。”祸害要早点除,无关年龄。 “不要。”玛塔甩甩长袖子拍拍他。 “不要也不行,我们是观光客?观光客懂不懂,就是看一眼就走人的那种,你不回家会害我们被关起来。”他嫌恶地戳戳她的小脑袋。 “不会,他们不敢。”玛塔很有自信的说道。 “小孩子爱说大话,说谎的小鬼最不可爱。”他本来想说丑小孩呢! 她鼓着两腮瞪着他。“你欺负小孩子,你是坏大人。” “而你是坏小孩,赖皮又不回家,今天不是满月吧!”他愈想愈不安。 “姐姐,他说我是狼人。”她一把抱住紫黎投诉,神色充满占有。 “黎儿,你瞧她的眼睛多狼性,离她远一点。”莫辛格似个抢玩具的孩子头一样将心爱的人抢回怀中。 “姐姐,他是坏人。”手一空的玛塔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放手,小鬼,你侵犯到我的领域。” “你才滚开,你会玷污姐姐的圣洁。” “玷污?!” 莫辛格遭受侮辱的气愤表情让紫黎深觉好笑,一大一小互视着,当她没有知觉的人形娃娃。 “玛塔,你去椅子上坐好。辛格,你把手放开,今天的进展如何?” 玛塔臭着一张小脸,坐在大椅子上,好不容易有个人陪她玩,全让坏叔叔给破坏了。 莫辛格手是一松,但下一刻直接横抱她到另一个房间,落锁。 “你……” 紫黎才一开口,他就顺势吻上,将她往床上一压,不理会外面的拍门声。 “你是我的。” “辛格,你在干什么?”她感觉一只手抚上胸口揉按着。 “我要你。”是的,他渴望好久了。 嗯!好舒服。“我们……说好……” “是你说的,我没反对而已。”莫辛格不想老是做“手工”,身体不断呐喊着吞噬她。 炫烂的火花在瞬间迸发,照亮天堂的颜色。 许久许久之后,他们才有体力说话。 “你害我堕落了,坏男人。”她完了,心怕再也归不了位。 “你有我最爱的身体,我爱你的味道。”他近乎诉情地吻她因激情而泛出的汗珠。 紫黎收起了爪子,拨弄他的发。“别对女人说爱,我会当真的。” “那就当真吧!你注定属于我。”多甜的宝藏,他要收藏在心口一辈子。 “别蛊惑我,我会认真得让你受不了。”爱上他肯定很可怜。 莫辛格轻笑地咬舔她泛红的小花蕾。“把我变成你的私有物,我臣服了。” “你……笨蛋。”她娇嗔的微带笑意。 爱情往往在最不可预知的情况下到来,拒绝被拒绝,非要全面投降不可,没有妥协的地带。 “我的小野马,你驯服了我这个浪子。”美女杀手从此要少一员了。 “我才懒得驯服你,又专制又野蛮,只会欺压弱女子。”紫黎假意不悦地咬他下巴。 他呻吟了一声。“小魔女,你想再来一回吗?”绝对奉陪。 “别为你的好色找罪人,你今天的收获如何,找到‘太阳之焰’了吗?”她讨厌被一张地图扯着走。 “找不到。”他无所谓地抚着她的美背。 “怎么办,你打算要放弃吗?”她才下定决心要把藏宝图终结掉,谁知—— “顺其自然,咱们边找边玩。”他看开了,反正已有一件宝物在手,其他三件宝物就让贤喽。 她悻悻地下床着衣。“你还真乐观。” “黎儿,你要去哪里?”一次根本满足不了他。 “送玛塔回家呀!她一个小女孩走在外边我不放心。”紫黎以指代梳地理理乱发。 “噢——留下来陪我,她不是你的责任。”莫辛格耍赖地要脱掉她刚罩上的“妾德”。 “莫辛格,你可以考虑陪我去,或是睡到生咀长虫。”瞧他说得多没人性。 他故意装得很委屈。“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有。” “第三个选择是什么,留在床上做爱?”他大手一摊,等着她来强暴。 她似笑非笑的说:“听玛塔说,她有三个很帅的哥哥,而且对东方美女有相当程度的偏爱。” “啊——”果然是个带灾的小鬼。 低咒的莫辛格连忙以最快速度着衣。 ※※※ 一路行来,但见一大一小的人影争夺一位莫可奈何的美人儿,彼此相看两厌。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使原本不到四十分钟的脚程花费了快两个小时,当目标物快接近时,一丝古怪凝上莫辛格的眼。 “小鬼,你家住在荒郊野岭呀?”这条路他早上才和贝卡走过。 “我不是小鬼,我叫玛塔,臭老头。”老拍她的头,将来一定长不高。 因为他有一双倒楣的手。 臭……老头?“我才二十七岁,非常、非常的年轻。”他真想掐死她。 “等我二十七岁时,你已经很老、很老了。”对七岁的她而言,是老得无法计算。 “那叫中年人的魅力,小孩子是不会理解的。”他竟和个小孩子计较起来。 玛塔故作同情地摇摇紫黎的手。“他老了也要花心,你要赶快和不良老头分手。” “小鬼,信不信我用两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你?”小小年纪就懂得挑拨离间,长大必危害人间。 “哼!我赌你办不到。”她笑嘻嘻的朝他大做鬼脸,丝毫不畏惧他的恐吓。 “要赌什么?”他要找个理由扁这个讨厌的小鬼。 “赌姐姐。” 紫黎杏眼圆睁,指着自己,“赌我?!”干我何事? “赌她?!”小鬼在玩什么把戏? “我赢了,她跟我回家,我死了,她赔给我哥哥当老婆。”同样留住人。 莫辛格冷笑的揪住她耳朵。“小鬼,你在作梦。” “好疼,快放手啦!”玛塔痛得哇哇叫。 “我现在就把你丢进湖里毁尸灭迹,看你还敢不敢打我老婆的主意。”他作势要将她掷入雷札那湖。 “住……住手,哥哥们,快出来解救可爱的小玛塔,有人要淹死我。” 紫黎才要出声说他是和她闹着玩,突然有几个俊美的少年神情慌张的冒出来。 “谁要淹死我妹妹?” 一场误打误撞,莫辛格和紫黎被“请”进拜火教的神殿,四周墙壁全燃上数百盏火灯。 玛塔像个公主似的受众人拱着,她的哥哥们全用迷恋的眼神盯着紫黎不放,惹得莫辛格老大不愉快。 “呃!你们家没大人吗?” “我们就是大人呀!”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哑着刚要变音的喉咙说道。 “那当家主事的呢?”他指指他们身后一排的大人。 “我们。” 他头疼极了,和半大不小的小鬼能谈什么? “姐姐,我们这里很漂亮吧!你要不要住下来?”玛塔仰着希冀小脸问道。 “小鬼,你想跟我抢女人是不是?”要不得的小阴谋家。 “姐姐是个人,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凭什么管她?”她好喜欢漂亮的姐姐。 “凭她是我的女人、我未来孩子的妈,怎样?”莫辛格狂妄的宣示。 脸一赧的紫黎掐着他上臂凶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错了吗?而且说不定这里有个小生命着床了。”他眼神温柔地抚着她小腹。 “你是说……怀孕?”她震惊地低下头。 “我们有避孕吗?”第一次是忘情,第二次是刻意。 “你是老手该做预防。”她苦着一张脸,烦恼纵情后的结果。 他赖皮地佯装无事。“你太迷人了,我来不及做防备。” “姐姐,你要有小孩,我们替你养。”玛塔似懂非懂的插言。 “玛塔。”她苦笑地拉住莫辛格。“我们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紫黎思索着如何遣词用字。“找东西。” “哇!什么东西,我帮你找?”她是拜火教圣女,一呼百诺,不用担心找不着。 拜火教是波斯第一大教派,徒众不可计数,人人崇拜火和太阳,长年家中点着一盏明灯,表示圣火不熄灭。 他们有些地方禁止吸烟,因为烟代表熄灭的象徵,甚至发主人灾时也只能望火兴叹,就怕取水灭火会触怒火神,只有任其蔓延成烬。 在伊朗,拜火教有一定的宗教地位,各城各市的官员也多少敬畏几分,不敢得罪神殿内的神主和圣女,尊奉为圣教。 所以拜火教的宗教力量十分庞大。 “玛塔,你听过……‘太阳之焰’吗?”紫黎是抱持说说就算了的心态,不认为她知晓。 谁知,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你要‘太阳之焰’令牌做什么?”她无心说出教里的秘密。 令牌?她蓦然振奋地望了一眼莫辛格。“可以借我一个月吗?” “这个……”玛塔害怕地瞧瞧哥哥们。 “我们一定会还,绝对不会占为己有。”她举起右手发誓。 “好,有一个条件。”玛塔的哥哥代她回答。 紫黎面露微笑,“说说看。”应该不难办到。 “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亲一下,而且是亲嘴巴哦!”其他几个男孩一听,全兴奋地点头。 “什么?!” 大吼的莫辛格气得脸快黑了,一群小色狼居然妄想染指他的女人。 “好。” “黎儿,你在激怒我吗?”他眼神阴沉地狠瞪几个小鬼头。 她无奈地笑笑。“相信我,我对尚未变音的小鬼没兴趣。” “可是……”那是属于他的唇。 “拜托,辛格,你该不会连几个小男孩的醋都吃吧?”紫黎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 “我就是吃醋,这么小就这么色,将来肯定是大淫虫。”他口气酸得不得了。 “把头转过去,别看。”就当是亲亲唱诗班的小朋友。 莫辛格一脸坚决,“休想。” “辛格,没见我发脾气很不甘愿吗?”笑脸一收,她的倔性子浮上她不驯的眼。 他磨磨牙,一狠咬。“二十秒,只准轻轻一碰。” “一分钟。” “三十秒,不准讨价还价。”他最大的底线在此。 “你……” “我要开始计数,叫小鬼们动作快一点,不要想占便宜。”他曾盯着的。 紫黎无奈的笑笑。“排好队,各位帅哥。” 小勒索家才对,有他帅吗? 莫辛格用杀人似的目光监视每一个吻,只要有人眼神稍微不对,马上加以警告地抡起拳头。 “真不知道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出一窝小色狼,喝黄色奶汁吗?”一亲完,他立刻用手擦一擦地吻上她的唇。 “要你管。”真中一个吻得不过瘾的小男孩手叉着腰怒视他。 “教育失败是你家的事,快把‘太阳之焰’拿来。”他一副早拿早走人的口气。 “哼!以大欺小。” “小鬼,你该不会言而无信吧?”请将不如激将,多长几年见识还是有助益。 “去你的,我拿给你。” 一个小人影消失在垂纱之后,梁上的柱子镶着各色水晶,千分夺目。 若是他们有心留意,神殿并非真的很古老,它有一些相当先进的科技产品,像是火把造型的电话、花型的水晶灯饰等。 藏在神殿内的高级电器用品就用不着多说,他们根本看不到。 “他是到北极和海象下棋呀!腿断的残废都爬得比他快。”不耐烦的莫辛格看着表。 “留点口德,莫大少。”居然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他一嗤。“够厚道了,那小鬼刚才想把舌头伸到你口中耶。” “他没得逞嘛!你都消过毒了。”她取笑地握住他的手。 “哼!他要敢得逞,我就把他舌头割下来。”他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开开玩笑而已。 紫黎摇摇头,一股窝心涌上胸口。“胡闹。”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小男孩才捧出一个看起来颇有年代的檀木盒子,非常不悦地塞在他手中。 “偌!拿去。” 莫辛格打开一看。“这就是‘太阳之焰’?” 好美的光彩,宛如初夏的阳光。 火纹形状的令牌如手掌大小,下方镶了一颗价值非凡的红宝石,光是那颗椭圆形的宝石就值得人为它一死。 若是强要为它订下庸俗的价格,上千万美金是跑不掉。 “o?” “黎儿,你也觉得它很美吧!”捧着它,他手心隐隐传来它的神秘力量。 她笑了笑,抚抚宝石表面,她怎么看都像一个英文字母——“0”。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想像力丰富。 “我们该走了。” 太阳光芒从屋顶打下,落在两人身上,形成一道红色火焰,颇为神奇。 为了避免小鬼们的纠缠,莫辛格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拉着紫黎,快步地离开神秘的拜火神殿,头也不回。 他们走没后多久,有对夫妻出现在神殿中央。 “爸、妈,我们表现得好不好?”玛塔高兴地跑上前讨赏。 看似三十出头的美妇慈祥地摸摸她的头。“以后别让自己落水了,太危险了。” “是的,妈妈。” 充满中年魅力的俊伟男子拥着爱妻。“他比我们估计得早来几天。” “博士还说是一群笨学生,我看倒是名师出高徒。”美妇笑着偎向丈夫。 “他的女伴长得很漂亮,咱们家的‘小色狼’真是不像话。”难怪被人家讥笑教育失败。 “你也心动了?”她揶揄着。 他笑笑地吻吻妻子。“我的妻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爱你。” “我也爱你,英俊的男士。” “我们该去向博士报告一下他的进度。”幸运的小学弟。 “唉!谁叫我们答应博士的要求呢!”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说穿了,他们夫妻都修过梅尔·杰森博士的考古学,为了配合他而不得不小做牺牲。 一拉开正椅下方,十几面“太阳之焰”平躺在其中,有形的价值观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身外物,最重要的珍宝是彼此相爱的心。 爱,力量无限大,瓦古至今不曾被摧毁,永远存在、令人渴望。 ※※※ 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从神殿外的石碑闪出,她望望深重的大门,妒恨的眼燃起熊熊火光,他竟然如此待她,犹如路边的粪土。 想也曾热烈的追求过她,将她捧在手掌心当宝,时时以温暖的手勾起她的激情,两人缱绻在道德边缘,与罪恶同床而眠。 如今不过是一年光景,他却已厌倦她依旧年轻美丽的躯体,转向另一份挑战。 她不甘愿,为何身为回教传统妇女不能有情欲自由。只能爱自己的丈夫,活在保守不自主的环境当中? 大他二岁又如何?她就是无法克制的爱上他,想与他厮守终身,甚至想和丈夫坦白一切,断了这段婚姻。 可是,他回报了什么? 只有一封绝情的信。 短短的几个字将她从天堂打入地狱,让她由马贩之妻沦为人人唾弃的淫荡妇,但阿拉的报应却只降临在她身上,何其不公? 她要报复,她要财富,她要成为呼风唤雨的女人,叫所有人都看她脸色行事,不敢轻忽她。 宝藏是她的。 蜜金色的长发露出黑色布中外.一双贪婪的眼冷而残,她会是天下最富有的女人,只要有那张藏宝图。 第六章 “牛仔,你有没有怪怪的感觉?” 不只是贝卡,连紫黎这些天也老是往后瞧,总觉得被人监视,手脚摆动的姿态有些不自在。 一踏入阿拉伯国境,满街的豪华车和现代化主活令人称奇,社会建设相当进步,一副石油巨国的富裕表徽,看到的全是金钱累积的奇迹。 唯独不变的是保守民风,严格地遵守回教信条的约束,一日五次朝拜圣地。 利雅德是阿拉伯首都,处于新旧交接地带,拥有老旧的房子风光以及新建筑,静默的迎接过往行人,给人简朴刻苦的气质。 走在阿坊街的骆驼市场,一只只高傲如贵族的骆驼伫立街旁,不可一世地喷着气,只差没对品头论足的围观买主吐口水。 “贝卡,你来挑匹坐骑,少疑神疑鬼。”神色闪烁的莫辛格急着离开首都。 如同得知伊朗雷札那湖的方式,他们将“太阳之焰”置于形状符合的浮水印上,发现火焰末端直指阿拉伯的麦加。 不过矛盾的一点是,麦加是回教圣地,怎会有“上帝的贡品”? “牛仔,你的警觉心退化了,是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吗?”贝卡朝他暧昧的一眨眼。 “嗟!少拿我发挥你蹩脚的幽默感,你在嫉妒我有美女在怀。”他顾左右而言他,无心留意周遭环境。 “你有没有搞错,幽默感?”他投以怪异的眼神。 “是的。而且不成熟。”莫辛格撂下一句,快步走上前靠近正在和骆驼培养感情的俏佳人。 不成熟?瞠大眼的贝卡反复思考着,他有说错什么话吗? “你要这匹?” “对。”紫黎未回头的一点 “你喜欢它?”嗯!是一匹出色的骆驼,脚力很足。莫辛格以看马的经验挑选。 “不,我恨死它了。”一匹非常讨厌的四足动物。 他微之一愕的问:“那你干么要匹你恨透的骆驼?” “因为它瞧不起我。”多鄙夷的眼光,不过是个任人买卖的畜牲。 “嗄?!” “它瞧不起我,所以我要买下它来折磨、蹂躏,教教它做骆驼的本份,要尊重主人” “我想……是你误解骆驼的表情,它们都是同个德行。”他忍俊不笑开,强憋着。 “不,这一匹特别骄傲,让人想抽它两鞭泄愤。”瞧它眼神多傲慢。 整个市场逛下来,只有它敢在她脚前吐口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仿佛是巡视王国的国王,对女人的抛头露面表示不齿。 她已经比一般观光客保守多了,除了手跟脸露于外,真他部份包得像木乃伊,热得直冒汗,它还敢轻蔑地嗤气扬后蹄,简直不可饶恕。 不买下它誓不甘心,一天抽它十来回,抽掉它高傲的嚣张态度。 “你不觉得它的个性很像你吗?”一样的目中无“人”。 “记下这点,我又多恨你一分。”紫黎死命地瞪着做足姿态的高傲骆驼。 “把它换成我爱你不是更好?”男人也爱听情话,尤其来自她的蚌壳嘴。 “尽管作梦吧!把我比拟成骆驼的男人最差劲,你在地狱腐烂变形好了。” 说她像这匹可恶的畜牲,他死十次、八次都不足惜。 “哇!这么毒的嘴呀!怎么吻起来甜如蜜呢?”莫辛格趁无人注意时偷吻她一下。 毕竟是民风保守的国家,太过欧美作法的亲密行为易招人非议。 而且两人在未婚情况下有肌肤之亲,说不定会被丢石头。 “莫辛格,你会被诅咒。”紫黎拉拉头纱遮面,期以躲避他人异样的注视目光。 “我以为早在第一眼时,你已对我下了定心咒。”用她那双不驯的眼下咒。 “你真的很讨厌……噢……”她陡地向人潮中一寻。 “黎儿,怎么了?”他轻轻碰了她一下。 “好像有人在看我……或者说在看你和我,那种视线如芒在背,甩不掉又扎得很。”令人坐立不安。 莫辛格看看来往的群众。“是你多心了,大概是看我们是出色的一对。” “少往脸上贴金,你的自大足以和臭氧层相比,难道你都没发觉一点点不对劲?”除非他迟钝如石。 “有吗?这几天我睡得很舒服。”因为多了项消耗体力的床上运动。 “别让我觉得自己像妓女。”连保险套都要她厚着脸皮去拜托饭店服务人员购买。 莫辛格略带愠色的口气一沉。“黎儿,你存心与我吵一架吗?” “日子过得太优闲容易遭妒的道理不懂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逸淫减寿。 “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手中有宝,保持平常心,我看见你有抬头纹喽。”他故意夸张地画画她额头。 神经。“但愿是我多虑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当是一个可笑的巧合。“决定买它了?” “嗯!” “不后悔?” “该后悔的是它。”谁叫它得罪了她。 “和个不还嘴的牲畜斗气,你真傻气。”他眼露笑意地为她遮去大半太阳。 和小贩喊价是贝卡的责任,莫辛格和紫黎两人选定坐骑就往瓦日耳街行去,打算逛逛摆满各式各样手工陶品的陶艺市场,见识当地特有的水烟壶和罕见乐器。 利雅德新城区玛拉兹公园绿荫如碧,不少人在此凉爽的地方运动,十分优闲。 走着走着,来到迪拉广场后方的女人市场,精致的银制饰物和贝都因手工艺品令人眼花撩乱。 “呃,黎儿,你累不累?” 紫黎侧着头望望他神色不定的问语。“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哪……哪有,我是担心沙漠国家的阳光会灼伤你的细致肌肤。”他刻意在闪躲的迹象十分的明显。 “何必睁眼说瞎话,我没有你想像中的笨。”他的神情恍憾不是一时,而是自进入这个国家起。 莫辛格干涩的一笑,思忖要如何解释。“你知道我有外号叫‘美女杀手’……” 他才一开口要解释,就有个打扮时髦的金发美女朝他飞奔过来,状若无人地亲吻他的脸,眼看着就要吻上他的唇 “好个‘美女杀手’,艳福不浅呀!”心口猛一刺痛的紫黎,佯装无谓地看着两人贴得死紧的身体。 蜜拉安朵随即有危机意识地挽着莫辛格的手不放。“亲爱的,你换新胃口了?” “蜜拉,她是……她是我老婆。”他歉然地扳开她的手说。 “老婆?!”她立即忿恨地指着他。“你几时结的婚?你不是说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女人栓得住你那颗浪子心?” “此一时,彼一时,人心是会变的。”他在众目之下拥住紫黎抗拒的肩。 蜜拉安朵便是他说不出口的债。 因为他爱马,常年奔走于阿拉伯世界,因此结识了法国驻沙大使的女儿,她的美丽和无邪笑容深深吸引了他,所以两人有过一段美好的恋曲。 但他本身就是安定不下来的浪子,一旦新鲜度褪去了,昔日的甜蜜转眼成黏手的蜂胶。 好聚好散不是蜜拉的原则,她是个凡事认真的女人,一旦动了情绝不放手,和他当初设想的完全走了调,以为法国女孩对感情最洒脱。 由于他一直未遇见心中所属的终身伴侣,对美女的投怀送抱自然大方的敞开手,毕竟他不是自命清高的柳下惠,两人的交往就断断续续地维持几年。 若不是遇见一眼就占据他心的黎儿,在和茱蒂缠绵之后,他会选择与她度段美好的假期,顺便探探险。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变心,唯独你不行。”她爱他呀! “冷静点,蜜拉,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别让自己心胸变得狭隘丑陋。”他冷淡地向后退两步。 “别说得好像事不关已,我们的婚约呢?难道只是一场儿戏?”她说得极为气愤。 “婚约?”脸色变得阴睛不定的紫黎有种酸涩的感觉。 “口头上,不算数的,黎儿。”莫辛格连忙向她解释,无视蜜拉的心情。 “如果连口头上都不能算数,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相信。”事实总是伤人。 日子过得太平畅了,她都忘了他的过往历史并不风光,甚至是晦暗不堪。 “黎儿,我对你是真心的,绝无半丝虚假。”他心急了,怕荒唐的过去毁了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融洽。 “难怪你老是心不在焉,一看到下个目的地是阿拉伯就显得手足无措,原来你把另一艘船搁在利雅德。” “不是这样,我是担心你会误解,才迟迟不敢言明,其实……” 他是想说“我是爱你”的,可惜此景容不得他说出口。 紫黎佯装坚强地拉高长袍。“你该负责的对象不是我,一月之期不到二十日了。” “黎儿,你这个驴子脑袋听不进人话是不是?我不会娶她,我要的人是你。”他慌得直摇她肩膀。 “承受不起,有面镜子在眼前照出我的未来,你想我不缩手行吗?”她也会害怕薄冰上的爱情。 取与不取都是危险,一是情化如水随波流去,一是陷入冰中沉入底。 她动了心并不表示失去理智,爱情有时也是很残忍的,今日以第三者毁了别人的梦,明日将遭受同样待遇,梦破心碎。 从小的教养让她明白一件事,舍得是一大契机,作茧自缚的丝蛹只有自己才能破茧而出,旁人的帮忙只会加速灭之。 男人的无心缘自女人的多情。 他需要受点教训。 “黎儿,她绝对不是镜子,我不准你缩手。”莫辛格蛮横地说道。 喝,犯错的人还敢威胁。“抱歉,把你的‘家务事’处理好,我们的关系是夥伴。” “我不接受这个定位。”夥伴?说得多像行李中的一件小配饰。 “我有问过你的意见吗?”以前他说过的话,她完整奉还。 “你……” 惨遭忽略许久的蜜拉非常不高兴,天之骄女的她不会让“弃妇”两字冠在她头上。 “亲爱的,她不要你还有我,以你的条件何须屈就于她?”身为美女的蜜拉是不承认有人比她更出色的。即使事实如此。 “蜜拉!闭嘴,我现在没空讨论你。”肩扛巨石的莫辛格沉重地追上欲离去的珍宝。 蜜拉不放弃地走在他身边。“不过是个长得还入得了眼的女人,根本不及我的一半,她不会带给你快乐的。” “她的存在便是我莫大的快乐,你不懂我的心有多在乎她。”该死的女人,居然在人潮中跑起来,也不怕被人撞倒。 他是犯了一点点男人的通病,但罪不致死吧! 西方的风气那么开放,婚前的花心是被允许的,人人有权追求性的欢愉,他是正常又偏好美女的浪子,性页不可能空白。 再说,他不是圣人,无法以完美的救世主之姿降临,她必须体谅他有瑕疵的光环,谁的一生是洁白无垢,不上任何色彩? 所以,他是情有可原,不该直接宣判死刑。 宪法允许上诉。 “honey,你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蜜拉喘息地梧着胸。 “蜜拉,你先回大使馆,有空我会去探望你。”他只想打发她,口气敷衍。 往前行的紫黎听到他不轻不重的话,气闷得足下愈走愈快,不想理会他近乎咆哮的叫喊。 “我等了你好几个月,不想再苦苦等候你一时的临幸。”她再等下去就真的失去他了。 “蜜拉,别让你的幼稚掩住你的美丽,你正在失色当中。”拥挤的人潮叫他很不耐烦。 走慢点,黎儿,小心左边的摊子。心中暗忧的莫辛格一皱眉头。 “我……”他突地停下脚步四望,不知紫黎弯进哪条小巷。“该死,你敢躲我?” “我……我没有躲你,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呀!”蜜拉揉揉因他一停而撞上的挺鼻。 “我说的不是你,是我的……妻子。”多强烈的字眼,而他居然有股幸福感。 是的,他找到她的定位,就是妻子一职。 谎言说上口变成流利的事实,在他心中扎下根,然后茁壮开出花,只待结果。 “妻子可以是复数,我不介意多个人服侍你。”只要心留在她身上。 “阿拉伯待久了,你真当自己是回教体制下的传统妇女?”她不是宽容的人。 记得有一回她上街叫个小孩子撞了一下,她马上指责他是小偷,毫不顾忌阿拉伯律法的严厉,害小孩被砍了手指头。 事后她承认是误会却不肯还小男孩清白,让他一辈子背个污点受人指指点点。 她是个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的女人,绝对自私。 只是当初交往时,他是抱持着游戏态度,她的好坏不容他多想,图的只是一时肉体之欢,非关爱情。 所以,她的宽容与否不在他关心范围内,他要的是在征服录上多一个美女名字。 “她在美国,我在阿拉伯,一年分你半年不为过吧!”反正她能和他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你慢慢计算,我不奉陪。”手一举,莫辛格冷漠地窜向人群而没。 “达令……可恶,竟然放我一个人。”哼!阿拉伯是她的地盘,还怕查不出他的落脚地? 不服输的蜜拉下定决心要缠着他不放,转回头走向来时路,大使馆多得是为她倾倒的男人,还怕无人跑腿吗? 她可是法国驻沙大使美丽的女儿。 ※※※ “黎儿,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拍打着门板,莫辛格不在乎出糗。 紫黎半靠着窗户俯望街景,手中玩着在黎巴嫩取得的银刻品,阳光照射下的枪口和剑身泛着光彩,桌上放着地图和“太阳之焰”。 不到半个月光景就拿到两件宝物,她估计剩下的两样应该不难获得,因为这趟寻宝之旅不太像蕴藏了宝藏,倒成了一种竞赛。 她不晓得梅尔杰森博士是个怎么样的长者,也许是一时兴起,或是老人家的顽心,她不点破。 一个l一个0,接下来的英文字母不难猜测,她心中有谱。 “黎儿,在宣判我有罪之前,至少允许我向上帝忏悔吧!” 真吵,饭店不该养乌鸦。“抱歉,我要休息了,请你离我的门远一点。” “没搞错吧?这也是我的门。”莫辛格眼神一凶,瞪退看笑话的旅人。 “反正我和骆驼长得很像,你去和它挤一晚,说不定它会爱上你。”顺便吐满你全身口水。 想到那画面,她的心情就愉快多了。 爱记恨的女人。“它是公骆驼。” “爱无性别、无年龄、长相之分,我会含笑祝福你们永结同心。”她要在骆驼胸前系上可笑的红彩。 “是嘲笑的笑吧!我为自己的失言向你道歉,你开门让我进去好吗?”贝卡,走开。他用眼神赶人。 露出白牙齿的贝卡倚在墙上,指指他那一方的门,表示他没办法走开,他住隔壁。 “去找你的未婚妻,我的床太小了。”她都回来好几个小时,他现在才来敲门,八成风流去了。 “黎儿,我要说多少次,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少年花心老来受,何况他根本不老。 嗯哼!“现在嘛!反正人心是会变的,以后的事就留给未来去操心,赖不到你头上。” 谎话说多了,真心也变假。 “我和蜜拉是在一场舞会认识,她的美丽引发男人的挑战心,我便是唯一的胜利者,她成了我的女人,满足我大男人虚荣的心态……”其间两人过从甚密,常常出没各大饭店、旅馆,引起大使馆高度关心,所以他们只好将幽会地点改大使馆,她的房间。 时间一久,大使先生免不了要问一声两人的进展,在保守的阿拉伯国家总得尊重一下当地民情,以免坏了大使馆的声誉。 一次、两次,容得他笑笑地搪塞过去,次数一多,大使先生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有一回他刚办完事走出门,差点让守在大门口抽烟的大使先生吓了一跳,他重复先前几次的问话,在那种尴尬时分睡了人家的女儿不做交代是会过意不去。 于是他随口订下婚约好脱身,认为能拖一时是一时。 虽然两人维持着亲密的肉体关系,但因过于光明正大而失去偷情的快感,热度渐渐熄灭。 “相信我,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下定决心断绝以往的风花雪月,不再纵情于花海,抛弃‘美女杀手’的烂名。”“历史”真会害人。 考古学的创立就是掀先人的隐私,不厚道,所以他打瞌睡以示抗议。 不过,这段话不能让博士听见。 “我宁可相信骆驼不吐口水,你的人格和信用厚不过一张纸。”而且遇水即溶,无影无踪。 火烧还会留下灰烬。 “黎儿,你都不爱我。”他故作哀怨地隔着门板大声叹息。 “我爱骆驼。”她才不上当。 嘎!骆驼?! 见莫辛格的脸揪成一团,贝卡笑得腰都挺不直,趴在墙上抚着肚子。 “骆驼会和你做爱吗?” 门上传来重物击门的声响,然后是 “低级。” “黎儿宝贝,外面的蚊子好多。”他拍打着大腿,证实所言不假。 “为免你胯下的海绵体过度充血而大起色心,捐点血喂喂‘原住民’。”五星级的饭店会有蚊子? 阿拉伯因石油而致富,大把大把的钞票往下砸都不心疼,政府百分之八十的收入来自石油的开采和贸易,医疗及教育全都免费。 像豪华的吉达机场,气势雄伟的高速公路,各项大规模建设多方扩张,更别提穿梭其中的名牌轿车。 所以,有钱的政府怎么会吝啬于观光事业的投资?他的借口编得大荒谬。 “哈……牛仔被摔下马了,我该送你皮鞭还是马刺?”……驯马。 “贝卡,你该去睡了。”莫辛格咬牙切齿地瞪着门板。 “大白天要我睡觉,不太妥当,我的床上又没有美女。”幸好没有,不然像他一样被踢出门。 “我不认为以你的能力可以再养一个妻子。”回教男子少了多妻的顾虑。 “作梦不犯法吧!总比有人连作作梦都不被允许。”他是活该,早说女人不能宠的。 瞧他家中有三个妻子、五个儿子,每一个都唯命是从不敢有主见,一家之主当起来多威风。 女人不乖就打、就揍,个个温驯得像头小绵羊,只会趴在他身上咩咩叫,不敢胡乱争宠地为他生育儿子。 “贝卡,话太多通常代表钞票会变薄,你谨慎些。”莫辛格威胁要扣钱。 他嘟嚷他说:“你这个人真是不够意思,每回摆不平自己的女人就拿我的荷包出气。” “奇怪,我看你的脸愈看愈不顺眼,很想替你整整型。”他摩擦着手背。 贝卡讪讪的一笑贴上墙。“你继续敲门吧!我帮你赶蚊子。” 服务多好呀!以客为尊。 莫幸格凶狠的一哼,注意力回到眼前的门。“黎儿,你还要闹多久的别扭?” “等你下地狱的那一刻。”门上又传来呼的一声,大概掷的是书。 “我已经两脚踩在地狱入口,你要再不开门,别怪我撞开。”门板应该不厚吧! “请便,只要你一撞门,我就跳窗。”紫黎故意开、关窗子吓他。 “你……你给我离窗户远一点,我不撞门、我不撞门了!”天呀!她刚烈的性子叫人心惊胆战。 “没事去找你的‘爱人’多培养感情,我不出来送你了。” “我的爱人是你呀!”他苦兮兮的一喊。 “不,你的爱人在废里休息吃干草,你可以和它比比谁的口水最臭。”她在房里收起地图和宝物。 “嗄?!”骆驼成了他的新爱人? 贝卡同情地走过来揽上他的肩。“牛仔,你需要一杯威士忌。” “的确。” “走吧!大不了我今晚把床分你一半。” “去,一身羊骚味,我要抱我的女人。”莫辛格留恋地望了一眼始终不开的门。 “那也得人家肯让你抱呀!下堂夫。”嫌他味重,他是担心两人闹翻了没钱领。 “扣钱。”什么下堂夫,他连夫的边都快沾不上。 “哇!哇!哇!你太狠了吧!”看来他要勒紧肚皮过日子。 “狠?先陪我喝一顿,酒钱我付。”他是该醉一场。 这还差不多。“不醉不归,顺便找女人消火。” 莫辛格勾着贝卡的脖子,往他小腹送上一拳。“你怕我死得不够彻底是吧?兄弟。” “谁叫你要宠坏她。”下手真毒。 是呀!是他的纵容养成黎儿的予取予求。 可是,不宠她,好难。 唉,喝酒吧! 第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呼老天不开眼,折磨有心人。 一夜的宿醉让莫辛格头疼不已,他喝得不多,大约半瓶威士忌。 睡了一觉本来是该清醒了,可是一见饭店外的阵容,迟到的宿醉就叫他犯头疼,不知是该哭还是让笑,这未免太夸张了?沙国国王出巡也用不上如此盛礼。 “请告诉我,我看到海市蜃楼。”这不是真的,她一定还在作梦。 紫黎打算把行李拾回饭店再睡回笼觉,相信她看到的绝对是幻景,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出现电影画面的情景。 一把拉住她的莫辛格喉咙干涩地说道:“这里不是沙漠,你要勇敢面对。” 沙漠什么最多,不用多想,沙最多,适合驼鸟埋头。 “我也希望在作梦,但显然这是一个恶梦。”可怕的恶梦。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和骆驼的比例是十比一。 也就是说一百匹骆驼就有一千个人,而眼前少说有两、二千人,牲畜传来的异味足以薰死人,饭店经理还和颜悦色地招呼,状似愉快。 理由无他,这是一群准备前往麦加朝圣的信徒。 “我不管,这是你惹下的风流债,我没有义务和你共同承担。”绝对不要。 “黎儿,你想反悔太迟了,现在我们是生命共同体。”他紧抓着她的手以防逃脱。 她瞠大的水眸根本眨不了。“请勿乱用词汇,你在亵读文字。” “宝贝,你认命了吧!” 她不要认命,命是自己的为什么要认?“杀了你就少了红粉难。” “那你会死在阿拉伯,因杀人者得砍头偿命。”而且在寺庙广场前举行。 “我是美国公民。” “也许你喜欢电椅。”在死刑法未废除前。 相较两人僵硬的情绪,贝卡倒是欣喜若狂。 “我一直想和教徒去朝圣未果,如今终于有机会了。”麦加圣地,我来喽。 本来他们可以开车去麦加寻宝,但是非信徒者不得进入回教圣地一窥,所以只好佯装是远方来的信徒带着虔诚的心前去朝圣。 来到沙漠国家不骑骆驼等于白来了一趟,就像到巴黎不看铁塔一样可惜。 他们自以为竞赛中的宝物已取得,胜算远远超过其他三位时,就放慢脚步欣赏遍地黄沙,感受一片壮观的生命之美。 “贝卡,我看到你的妻子、儿子在路边行乞喽。”莫辛格厌恶他脸上明显的喜悦。 “兄弟,请体谅我是‘贫穷’的回教徒。”朝圣是件好事,能为一家人祈福。 “那就收起你的欢欣鼓舞,别让我瞧见你那颗金牙。”碍眼极了。 关牙何事?他捂着唇,呐呐的说:“我正准备把它拔掉。” “达令,我来接你了。” 穿着一身绣着银线长袍的蜜拉从八人抬的大轿走下来,轿以进口藤材编织,上面铺着厚厚一层透气凉席,四面垂下长长的纱幕,类似电影中埃及艳后的圣銮。 连衣饰都十分相似,只是裸露的不是肩、胸,而是套上银链的足踝。 在阿拉伯世界,这样的打扮可是惊世骇俗之事,但是利雅德是国际大城市,加上她是法国驻沙大使的女儿,早已见惯她的前卫作风,自然容易容忍。 “蜜拉,你在搞什么排场?”存心要他难堪。 蜜拉挑逗似地眨眨水绿色的眸子。“人家要陪你去麦加朝圣嘛!” “我有要求你同行吗?”自作聪明。 “人多热闹些,一路上多个人服侍你不好吗?”她娇媚地想偎向他胸膛。 莫辛格技巧性的退开,两手将欲先行的紫黎抱满怀,不给蜜拉“侵犯”的空隙。 “多?你当是庆典办起嘉年华会吗?我有我的妻子就足够了。”他可不敢指望她会伺候,尤其是生理方面。 那将会比世纪黑死病还可怕。 “一个妻子是照顾不了你的全部需求的,我自愿纾尊降贵地帮她分担。”蜜拉的眼底闪着性的诱惑。 纾尊降贵?分担?“好,依你所言。” 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包括贝卡都惊讶极了,形成三种迥异的表情,一是欣喜,一是狐疑,一是心寒。 但,情势很快就改变了。 “去帮我的妻子提行李,骆驼你来骑、轿子由她坐。”看谁先打退堂鼓。 “啊,不行啦!我从小到大都没提过一点重物,你忍心见我纤柔的手臂折断吗?”她又不是女奴。 看他们三人行李堆成小山,嫌恶的蜜拉鼻子一拧,满是千金小姐的骄奢气。 “当然不忍,不过折断你的手臂总比累了我的妻子好,想同行就学着分担。”他冷酷的说道。 莫辛格不理会她气急败坏的喳呼声,搂着紫黎就要坐上停放在饭店外的软轿。 “这样不好吧?你伤了人家的心意。”眼底微露笑意,紫黎促狭地望向一脸怨郁的金发美女。 “我只管你气消了没有?她不在我在意的范围内。”他无所谓地将她送上轿,随即跃坐在她身侧,有如君临天下的帝王。 她不以为然的轻哼。“先生,你有颗邪恶的心。” “女士,好好享受你的女王旅程,脑子里只要装我就好,其他人请自动剔除。”他的手指在她眼前一刷。 “很难!被怨恨目光焚烧的对象不是你。”她的头皮快着火了。 为何男人做的错事要女人承担?女人报复的目标永远是女人,不是伤她的男人。 爱情之火撩原,波及无辜者。 “你就当是雇这群‘临时演员’的代价,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出巡领土’的。”他笑着揉平她眉间的皱摺。 “为什么是我付?你才是罪恶根源。”紫黎不快地以眼白睨人。 “别抱怨了,女王陛下,这是男人的世界,女人注定要受限于先天的不公。”好在他有幸生做男人。 “尽管得意吧!男人,你的灾难很快就会降临。”她突然绽放一抹炫丽的笑容迷惑他,接着脚一踢 “啊” 紫黎发出畅快的笑声。“阿拉的旨意,不许庸俗男女玷污女王的威仪。” “你……”灰头土脸的莫辛格抹抹脸,吐掉一时不慎吸入的黄沙。 “该出发了吧!叫你的前床伴喊喊口号。”她倔傲地扬起下巴嘲笑他的狼狈。 “气消了?”莫辛格抿紧愤怒的唇问道。 “等我拿到‘上帝的贡品’、‘女妖的歌声’,我会告诉你心情指数多寡。”女人的尊严,容不得他轻贱。 “黎儿,你是坏女孩。”存心要他忐忑不安,猜不透她深藏的心意。 “拜你所赐,奥古斯都。”她的坏是被他逼出来的。 他无力的笑笑。“二十世纪罗马帝王遭帕蜜拉的杰诺比亚女王击败于利雅德饭店前。” “起程喀!亡国奴。” 她……玩上瘾了呢!宠溺的笑意浮上莫辛格的嘴角,吆喝一声令轿夫起轿,他则骑上贝卡牵来的高傲骆驼伴在轿旁。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开拔,训练有素的骆驼在前面开路,轿于居中,步行的信徒尾随在后,类似台湾的进香团,只是交通工具不同。 低骂的蜜拉在爱慕者的帮助下上了驼背,不习惯地抱着驼峰大声尖叫,重心不稳险象环生,几度因手滑而差点跌下驼背。 吓得她一干爱慕者寸步不离地护在她身侧,不敢轻忽她的安危。 毕竟她的身份非同小可,一丝小折损就难向大使先生交代。 人群中,有个覆面的女人半眯蛇样双瞳,泛红的眼球似在吐信,等待时机露出森白毒牙,印吻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阿拉是公平的,绝不会亏待它的子民。 “莫西亚,你还不跟上前?” 女人一听垂下脸,跟着目前是她“丈夫”的男子,走向两人共同的道路贪婪。 ※※※ 沙漠的夜晚一片沁凉,满天的星斗大如深海珍珠,闪烁着引导迷路的旅人,无私地散发温柔光彩,缀满银带的温床成河,流泻在人们的感动中。 躲躲藏藏的蜜拉深夜不眠的找寻各帐棚,肩痛腰酸地挺不直,修长健美的玉腿弯成半0型,步履显得老态蹒跚。 “该死,又搞错了。”什么信徒嘛!一夜搞两、三个老婆。 又嫉又妒的她退出探入的脑袋,三、四个光裸的男女互相纠缠地躺卧在毛毯上,帐棚溢满欢爱后的气息,让她下腹一阵骚动。 想她多久未曾与男人恩爱了,自从英俊、浪漫的奥国大使调回国陪他妻子待产,她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男人滋润她寂寞的花园。 少了性爱的日子枯燥乏味,阿拉伯的男人又脏又不解风情,她看上眼的避之唯恐不及,她看不上眼的老是在眼前晃。 “混蛋,又弄错了。”几个老太婆也住一个帐棚,太浪费了。 她想要男人,每个属于女性的细胞都渴望男人的手来抚触。 蜜拉在近千个帐棚内寻找莫辛格,可是他早做了预防,在信徒营地一里外扎营,为的就是躲避她的骚扰。 “睡不着?” 紫黎仰着头,为星辰的美丽礼赞。“白天睡太足,晚上就少了睡意。” “气消了?” “你真的不是好男人,老是在不适当的时间提醒我要小心你。”她翻了翻白眼,挪挪身子与他保持距离。 “黎儿,你很介意这件事吗?”男人与女人认知上的差异有那么不可饶恕吗? “我不喜欢你玩世不恭的态度,在一段感情未告终前,没有资格再开始另一段未知的情感,你的玩弄不可取。”既危险且愚蠢。 莫辛格深沉的注视她优美侧面。“你在代替被我辜负过的女人行惩戒?” “别把我想得太伟大,我同样有颗狭隘的心,你的作为令人想扁,偏我又是事件中的第三者。”失去扁他的立场。 “你从来不是第三者,我爱你。”他终于有勇气把爱说出口。 紫黎的肩膀微微一动。“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一点是什么吗?” “自负?风流?” “让女人恨你又爱你。”她作弄地露齿一笑。 “黎儿,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轻轻地碰触她流泻的黑发,莫辛格轻柔地拥她入怀。 “恨你?”她故意不正面回答。 “爱我。” 她顽皮地拉拉他长长的羽睫。“我是女人呀!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结果。” “你哦!就是不肯老实的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叫他颇为遗憾,有股失落感。 “做人别太贪心,你的前任未婚妻要怎么安置?”想套她心底话,还早得很呢! 莫辛格头疼地一敲脑门。“你没见她一路上缠着我呀!根本听不进她拒绝接受的事实。” “她长得很漂亮,而且……热心。”紫黎有点想笑又觉得满邪恶的。 布置得十分舒适的软轿平白拱手让人,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被头牲畜搞得头晕脑涨,差点没发狠把坐下骆驼一刀了结。 颠颠晃晃走了一段,她终于捺不住寂寞地命人为她牵引,一心要靠近她心中所属的男人。 偏偏愿与事反,骆驼和她磁场不合,老是闹脾气地唱反调,她要往东,它退后,她向西呢,它使性不定,两方在路口挣扎不定。 好不容易换了较温和的骆驼,不善和动物相处的她,不是扶不住驼峰几近滑落,不然便是一不小心踩了新鲜冒烟的粪便。 沙漠地带多得是黄沙和石油,唯一缺乏的是水源,根本无法驱除臭味,只好以沙磨脚底,稍减难闻的气味。 如果一切的牺牲能得到某人的关注倒是值得。 可惜花照落,水照流,各怀各的心思,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拼命追,一个死命避,她倒像是个闲人般高坐在软轿上,笑看一场啼笑姻缘。 “黎儿,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满不是滋味的莫辛格轻掐她的鼻梁。 “大概是因为你认为我好欺负的缘故吧!见人见事全是个性使然。”心恶之人所见的世界是黑色。 “你好欺负”亏她说得出口。 紫黎将食指放在唇边,“嘘!夜深人静,休要打扰沉寂千年的古人。” 一片黄沙,留存多少先人的血泪史。 黄沙覆盖之下的自骨随风呜咽,使得白日炎热的地面瞬间转寒,回应千百年来的孤寂声音。 飒!飒!飒! “你应该去念考古学,说话的口气和神情与博士如出一辙。”把死人当活人一般的对待。 “要我经年累月挖掘一处似有若无的古地,我一定先发疯,像是图坦卡门的诅咒。”一个年轻而亡的法老王。 莫辛格轻笑地勾住她的肩头一吻。“我想考古队的成员会先遭你的迫害。” “莫辛格”紫黎娇嗔的一嗔。 “好了,不逗你了,明天下午就可抵达圣地麦加,麻烦你装出虔诚的样子。”不然他怕她会露出破绽。 “我包成这样还不够虔诚?”难道要她一天五回跪地膜拜? “不,是你的态度。” “态度?”她谦恭有礼,进退得宜呀。 一个小小的眼神,他就可以看穿她心里的话。“你不像回教妇女。” “我本来就不是……我想我可能搞错你的意思,你不是要我‘卑微’地跟在你身后‘伺候’你?”她瞪大眼睛等着他反驳。 但 “你说呢?” “我建议你买张面具给我戴上,我的卑微顶多只能维持一个小时。”再晚就破功了。 如他所言,她有一双傲气、不驯的眼,尽管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只要她一抬起头见人,一切的努力全落空了,因回教徒不会有充满挑衅的目光。 要她找蚂蚁聊天容易,前提是她不想分解六具昆虫的肢体。 可以固执、可以倔强、可以一死以酬知己,要她自始至终维持卑微假象,比让她相信乌龟有八条脚还困难,简直是神话嘛。 “一个小时够了,贝卡会先潜入麦加的清真寺做好记号,我们再沿着记号去找寻地图上的位置即可。” 紫黎笑得不真心地说:“你确定能如前两次一般幸运得有如神助?” “你是我的幸运女神,有你在,神迹处处现。”他有十足的把握。 反正就当是一项消遣,他已经赢定了。 “哼!神佑纯善者,小心马前失蹄,神佛也救不了。”她有预感,接下来的路程不轻松。 “我不骑马,我骑骆驼。”莫辛格赖皮的笑笑。 星星眨眼,河带渐明。 沙漠的风冷冷。 期待着日出东方的曙光,一份希望在黎明之后。 ※※※ 连续走了七、八小时,终于来到传说中的圣地麦加。 由于并非朝观季节,足以容纳五十万信徒的清真寺不若往昔拥挤,但是成千上万信徒云集的露营地已搭上无数帐棚,恍若一座棚林。 通常朝圣者会先行前往慈悲山站出诵经,然后夜宿阿拉法特山,在新进城的一批信徒中有几个人影悄悄地脱队,往广场的另一方隐去。 清真寺又名“禁寺”,寺内严禁一切的杀生和斗殴,面积宽达十八万平方公尺,回教最圣洁的天房克尔白就坐落在麦加城内的禁寺。 “嗯哼!贝卡会留下记号?”见鬼了,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 莫辛格歉意的眼中有抹怒色。“我会让他光着屁股回家。” 扣钱,扣到他一毛不剩。 “等你从这群建筑物中分辨出哪幢是克尔白再说。”在她看来都相差无几。 “克尔白是回教圣洁天房,只要找到外罩黑色帷帐的方形石造建筑就成了。”他在课堂上约略有吸收一些。 记得克尔白殿内铺有大理石,房顶是由三根大柱支撑,殿内除了吊灯和墙上经文外,再无他物。 整幢建筑长年罩着黑色锦缎帷幔,其上绕着四十五公尺长,九十五公分宽的腰带,腰带及门帘上均绣有金色的“可兰经”文。 听说,全文的绣制共用了一百二十公斤重的金线才完成,显示其隆重。 不过,克尔白天房不是主要目标,而是…… “玄石?!” “黎儿,你可以改行当专业寻宝人才,先找到天房外离地一点五公尺的黑色玄石。”一块陨石竟成了先知易卜拉坎留下的圣石。 她讪讪的一勾唇。“我不认为有用,除非玄石前不再有信徒。” 一个个信徒竞相亲吻所谓的圣石,久久不散地抚摸着,他们要如何靠近取物? “简单。” “简单?!阿拉真主现世传道吗?”瞧他自信得不可一世。 “火。” 火? 紫黎不解的当时,莫辛格解下头巾放在克尔白殿内的窗旁,取出易燃的纸,置于其上。 他假意地在走廊上默祷,其实是在测折射的角度,趁无人注意时将放大镜塞入石柱的一用露出大半镜面,稍一调整对准易燃纸。 沙漠炎热的日光照射在放大镜上,又折射到纸面,很快地燃起一道烟,以逸待劳的莫辛格和紫黎快步与救火的信徒擦身而过。 此时,玄石下空无一人。 “你真狡猾破坏圣殿的安宁。” “必要时应应急嘛!不过虚惊一场罢了。”他开始轻敲玄石下方的石块。 “阿拉会降祸予你,你这个可恶的异教徒。”不尊重神圣的殿堂。 “宝贝,快动手找,横七直三,信徒快回来了。”一座基石有四面,谁晓得横七直三由哪边算起? 地图在玄石下方写下横七直三,起先他们不解其意,一见到玄石下整齐画一排列的石基,答案豁然开朗。 “呃,我想……咱们还是别亵读人家的信仰。”语意略尴尬的紫黎手往后挥。 “黎儿,别分心,阿拉会原谅我们的。”他换另一边摸索。 “我……今天天气真好,适合回家烤肉。”她讪笑地踮踮脚跟往后退。 “你在胡扯些……嗨!日安,先生,今天天气真好……”怎么会有人?紫黎局促的扯扯莫辛格的手。“这句话我刚说过了。” “你说的是英文,我说的是阿拉伯语,对听的人意义不同。”意义很快的变意外。 “无妨,我两种语言都听得懂。”慈眉善目的老者梳拢着白胡须。 “啊?!”两人面色一觎的互视。 “找东西呀!年轻人。” 很快回神的莫辛格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来膜拜圣石。” “是吗?”老者呵呵的笑着,瞳孔中有抹智慧之光。 “是的,我们是虔诚的回教徒。”莫辛格头一低,亲吻冰冷的石头。 “横七直三……喔!是这里吧!”老者手一按,石砖向后一空。“上帝的贡品存于回教圣地大不敬。” “什么?!上帝的贡品?” 一只精美深绿色的夜光杯放在老者手中,似乎他早已得知此处藏有宝藏。 对基督徒而言,当年耶稣使用过的杯子是圣杯,贡于上帝使用,宗教价值非比寻常,胜过它本身。 但是握在回教徒手中,不过是只华丽却不贯用的普通杯子而已,不值几文钱。 “你们要这个不起眼的杯子?”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地不好点头。 “喜欢就送你们吧!我留着没用。” 手捧圣杯,莫辛格的心中五味杂陈。“先生,你贵姓?” “穆罕默德。”他笑笑地走开,消失在阳光下。 穆罕默德? 难不成他们遇见…… 莫辛格看着握在手中的圣杯,微微放射出绿光,杯底内缘明白地有个v型凹痕。 第八章 “你想我们遇见了穆罕默德吗?”回到营帐,紫黎仍在猜想着。 “你知道有多少回教徒以穆罕默德之名命之吗?我们用不着大惊小怪。”他在说服自己。 可是他在他们面前消失。“一定是你那个博士临死还作弄人,故意开我们玩笑。” 这么一想心就安。 “是呀!为老不尊。” 两人相视打了个哆嗦,寒毛有点惊然。 取得第三件宝物,他们将地图摊开,圆椎型的立体圣杯无箭型或尖锐可循,无法依前两样宝物照着角而行,徒伤脑筋。 圣杯体积不大,三十公分左右高,透绿的杯身,有点深绿感,仿佛是绿色的大地正延伸着生命。 紫黎将银刻品以及“太阳之焰”一一搁在图上有浮水印之处,银色如风,焰光是火,绿地是土,莫非接下来是蓝水? 她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故事,大天使长米加勒是火,拉斐尔是风,葛布勒代表水,乌列儿是土,五大元素独缺一样。 “第五元素”那部电影上演时她看了好几回,男女主角的演技不在她记忆中,她是“听歌”。 那首歌贯穿了全场……咦!贯穿? 灵光乍现的紫黎取出尺和笔,依照宝物所在地点互相连结,画出一个v型体, 她以尺量出两线距离再以九十度角互切,结果……v上加一点连成线,出现一钻石型菱形角。 “土耳其?!” “为什么我们老是逛不出西亚?我要到冰岛看火山,荷兰赏郁金香,西班牙看斗牛。” “黎儿,你又在歇斯底里。”土耳其不错,他满担心最后一站是战火连连的以色列。 她杏眼一瞪。“你看不出来我在唱歌吗?” “喔!女妖的歌声。” “女妖的歌……我、在、生、气。”居然说她是女妖,可恨的浪荡子。 “生气有益健康,来,喝口醋吧!”莫辛格倒了杯酸酪递给她。 “为什么我的伙伴是笨蛋,你的考古成绩是持刀威胁教授得来的吗?”她真想仰天长啸。 他眷恋地吻吻她的粉颊。“因为要突显你不凡的才智呀!” 一路行来,大小谜题一到她眼前自动解套,根本用不着他的“专业”能力,何必多此一举去和她较劲呢? 她的荣耀就是他的骄傲。 他的爱人如此聪慧,不费吹灰之力就遥遥领先其他三人,这场竞赛他赢得十分光荣,不好好赞美她几句怎么成?一代寻宝女王。 “大智若愚是指你吗?莫先生。”她抡起拳头一挥,表情不甘。 “别激动,宝贝,我们去土耳其洗澡,”消除疲劳,神清气爽。 “不用去土耳其,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洗澡。”紫黎作势要淋下手中的酸酪。 莫辛格眼神一挑,贴近她说道:“想和我一起洗吗?我好些天没尝你的味道了。” 先前为了蜜拉的事,她赌气将他逐下床,两人好段时间未燕好,害他想念得紧却不敢造次、怕她一恼狠下了心,烈性子一火就再也无法挽回。 再来是一大群信徒围绕在左右,他想要偷个香都很难、何况是想在无水的沙漠中和鱼游泳,来场鱼水之欢? “好色之徒,满脑子性画面,可不可以麻烦你用上半身思考?”一脸淫相,只想着上床。 “我很想呀!可是得先满足我下半身的需求。”拦腰抱起她,莫辛格的昂藏挺直的碰触她腰际。 脸微红的紫黎怕摔下去地勾住他脖子。“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吗?” “男人有三大不能忍一是尿急,二是饿肚,三是……性饥渴。”他熊吼一声,抱着她往毯上一躺 许久许久之后,两人从天堂回到地面,喘息的胸膛上下起伏,酸酪大都浪费在彼此的摩擦中,入口的极少。 朗诵可兰经的虔诚信徒口中阵阵经文飘落四野,为静谧的清真寺染上淡淡的圣洁光芒,圣地麦加因信仰而发出巨大光柱,照着每一个心里有阿拉的善良百姓。 莫辛格和紫黎稍事休息后才想起遗忘的伙伴他们的向导。 “奇怪了,你那个爱钱的朋友呢?”对于轻蔑女人能力的家伙,她一向同等对待。 “我也满疑惑的,他不是临阵脱逃的男人。”尤其在利字当头。 “谁晓得,搞不好他也遇上穆罕默德,陪人家牧羊去了。”不可预测的回教徒。 “瞧你说的,想把贝卡神格化呀!”瞧她那多美的桃色花瓣,正微微晃动着呢。 “莫辛格,你把视线调高二十度。”这头魇食不足的色猪。 别拉衣服遮住美景……唉!可惜。“宝贝,你很喜欢唤我的全名哦?” “名字比人有格调多了。”她用数落的口气说道,大大方方套上贴身衣物及长袍。 “黎儿,叫我辛格啦,连名带姓称呼人是件不礼貌的事。”他黏上她的背,手指在她优美颈项跳舞。 “谁理你,少撒娇,乱恶心的男人。”不自觉的笑意拂上紫黎的嘴角。 “我是在制造浪漫气氛。来,宝贝,叫我辛格。”他用哄腻的温柔嗓音引诱。 “不要。”这男人愈来愈没分寸了。 “黎儿” 她半假半真的摇摇头。“不要就不要,没人勉强得了我。” “我知道了,原来你在害羞。”莫辛格故作了解地揽着她肩低喃。 “大嘴巴辛,你在说什么?”她像泼妇似地叉起腰,双颊一鼓。 “哇!我要告你毁谤,我的嘴很小,只吃得了你。”他笑着在她脸上又亲又啄。 紫黎边笑边躲着,“别玩了,我们要先出发还是等等那个黎巴嫩人?” “是贝卡。”他纠正地搔她痒。 “我管他是垃圾还是馊水,谁叫他对女人的态度太恶劣。”她不屑的吊高眼球。 从一开始同行起,贝卡从不会正眼瞧过她,连一句起码的问候都省了,老是一副女人都是低等动物的嘴脸,眼神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吊样。 或许是国情有异,未婚女子与男子同寝同宿是不被允许,但是身为国际级的向导应该有国际化的眼光,知道女人不再是蠢蠢傻笑的井中蛙,基本的尊重是不可免。 在可兰经的教化下,男人都太自大,看不清世界形势在改变中,女人逐渐在事业领域中独立,成为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 女王、女总统、女性政治家、女总裁等等,如雨后春笋般窜出自己的一片天,他竟还活在封建制度下。 敬人者,人恒敬之。 他注定遭人唾弃,斜眼以盯。 “黎儿,你不能对回教徒要求太严厉,那是他们自幼所虚的环境使然。” “我器量狭小不行吗?女生天性善记仇。”她没有挨了一巴掌又把脸凑上前请人“平衡”的气度。 莫辛格求饶的平举手,“我错了,不该为不相干的叛徒转移称谓问题。” “你真是不死心。”她失笑地整理行李,打算向下一个国度出发。 “辛格,不难叫吧?”他帮忙将一瓶防晒液放入她的行李袋。 “名字只是一种代号,那么坚持干什么?”真搞不懂这有何好计较? “辛格,不然亲爱的,我也能接纳。”莫辛格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拗不过他嬉闹的紫黎只有放弃原则,顺应他的孩子气 “亲爱的……” 一声法国腔调的柔美嗓音自远处而近,两人面上一肃,不约而同加快收拾的动作,在蜜拉掀帘进入帐棚前,从另一端拉起一角偷溜。 “咦?刚刚还有听见他的声音,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没关系,帐棚还在,我在这里等他好了……嗯!该怎么来讨好他呢?” 自言自语的蜜拉满心欢喜,自以为贤慧地打理一些他们丢弃的东西,一边还哼着动人的法国歌曲。 背对着她的一对恋人轻手蹑足地解开骆驼缰绳,行李一丢就爬上驼背离开圣地麦加。 少了一流的向导也无所谓,路长在嘴上,热情的沙漠民族便是最佳路标,行千里路也不怕担心会迷失在漫漫黄沙中。 只是……贝卡上哪去了? 说实在话,他们还是有一点点忧心,可惜顾不了他,相信以他的民族性,应该不难生存才是。 于是,两头骆驼骑往城市的另一方,未曾回顾。 不然,他们会发现不寻常的异象。 被跟踪了。 ※※※ “我早说过我是无举足轻重的人,你们偏不信邪。”说的人心口好沉,真希望言非其实。 多叫人伤心的背影,他们毫不费心查证他的下落就当他私自脱队而扬长离去。 想他多尽心尽力呀!凡事先行探查路径,以免在路上遭逢盗贼和突击队员,每一条通行路线都花重金打点过,他们怎能弃他于不顾?好歹留个纸条或请人留句话知会一声。 别让他觉得自己很廉价,随时可以被舍弃。虽然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向导。 “少说废话,他们把宝物放在哪里?”山一般的拳头挥过去。 舔舔嘴角的血腥,眼冒金星的贝卡痛得直呼。“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哪知道他们收藏在何处?” 就是知晓也不能坦白呀!这是职业道德,也是基于朋友情谊。 “你和他们朝夕相处焉有不知之理?分明是搪塞之词。”说完,又是一拳。 “我只是受雇于人,他们根本当我是外人防着,你瞧两人……走得多洒脱。”啧,真疼。 他说得很酸,心底却呕得很。 明明他是跑腿的人,为何倒楣的事会降临在他头上?阿拉未免不公平,刨先人遗迹的祸首逍遥自在,而他竟在此受灾磨难。 被人揍个半死不说,来到圣地麦加连个圣石都没摸着,死了也没脸见阿拉真主。 “哼!你一定知道他们往哪里去,快说。”粗暴的男人用力一堆。 贝卡头量沉沉的快睁不开眼。“地……地图……” “什么意思,快给我说明白。”他猛力的摇晃。 “依宝……宝物的指……指示,配合藏宝图……决定下一个……目标。”他气若游丝的说道。 “莫西亚,骆驼准备好了吗?” “是的,已安好鞍了。”露出一张艳丽的脸,那是夫家名为茱蒂塔尼亚的茱蒂。 如今已被休,她恢复本姓茱蒂莫西亚。 那日,她原本要和丈夫提及离异一事,谁知自己与人幽会之事经由亲妹妹之口告知丈夫,他半信半疑的来质问。 在回教国家,和丈夫离异本是件大不讳,更遑论是背夫偷情,她当然矢口否认,反诬指亲妹妹在婚前已非完壁,绝口不敢提离婚。 可是那一封措辞鲜明的分手信叫她无从抵赖,当场贞节染上污点。 隔日,她在众人鄙夷目光下遭驱离,丈夫念在多年夫妻情份及孩子缘故,准她收拾属于自己的细软离开,不致贫苦无依。 在她两方落空的情况下,遇见负伤的安塔,也就是暂时休假的巴游份子,两人一拍即合地同居一室,共谋未知的宝藏。 安塔要宝藏是为了延长战争,而她是为了未来的生计及满腹的不甘。 他们是利益的结合无关情爱,只是各取所需。 “他们朝哪个方向行去?” “土耳其。” 安塔跺了一脚奄奄一息的贝卡。“要带他走吗?” “带着也好,总算是个护身符。”她想,此人应该有一点剩余价值。 “好,就留你一命。” 半拖半拉,安塔将贝卡往驼峰一丢,两人沿着沙中驼印追赶上去,心想宝物只剩一件,他们快要发财了。 贪婪使人失去理智,路在远方的尽头。 他们坚持走下去,只为填满心口无底的洞,一直一直地尾随其后。 ※※※ 遥远的美丽河床呀!来自天边的玉带。 蓝色长发的姑娘坐在高岩顶,轻唱着互古的情歌。 年轻水手呵!请驻足为我喝采。 幼发拉底河呀!幼发拉底河。 谁能抵挡瑟丽亚女妖的高昂歌声。 一丝丝,一缕缕。 勾动思乡水手的心。 为我心动吧!年轻的灵魂。 永恒的生命等待着, 为我所掳…… 一首流传的乡间小曲,经口耳相传不曾断灭,关于诱惑水手撞上河道暗礁的歌声,传言中是一位十分美丽的河中女妖。 她用她的美丽和动人歌声迷惑航行中的船,使人忘了河道中的危险,不可自拔的停下手边工作,为听她一曲令人丧命的优美歌喉。 千百年来美丽的故事一直流传着,女妖瑟丽亚。 “黎儿,你在倾听什么?” “歌声。”她闭上眼,淙淙的流水声仿佛是来自远古的乐音。 莫辛格狐疑的竖直耳朵。“有吗?你是不是听错了?” 哪来的歌声,除了扰人的风声外,他啥都没听见。 “用心听。”多美的声音呀。 “我很用心在听呀!只听见骆驼不耐烦的喷气声。”他无辜的耸耸肩。 没情调的男人。“我指的是‘心’,用你的心去聆听大自然的声音。” 莫辛格突然发出淡淡的笑声。 “笑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原来你也有颗多愁善感的少女心。”不是全然的刚强、不驯。 “喂!你在讽刺我爱作梦吗?老先生。”什么叫多愁善感?少女心?真是太失礼了。 他扯扯她绑成两条麻花的发辫。“调皮,我才二十七岁?ok?” “三岁一轮,我二十一岁,刚好差两轮,好深的代沟喔!”紫黎故意夸张地打直手臂一比。 “我移山来填沟,从此太平。”哼!六岁算什么,他遇沟土埋。 “是,伟人。” 为了追查“女妖的歌声”,他们经由海路到了“土耳其的心脏”,亦即土耳其共和国的首都安卡拉,并在餐厅度过他们第一个正式的约会。 街上满是凯未尔的高大塑像,他是土耳其人口中的“土耳其之父”,十分受人们尊崇。 骆驼骑烦了,他们和当地人换了辆颇为新颖的越野吉普车,大略逛完老城区的以乌鲁斯广场,参观了西台考古博物馆,在毫无所获的情况下,只好离开安卡拉城,驱车前往颇负盛名的伊士但堡。 通常古城蕴藏丰富的地下资产,第四件宝物自然不落俗套地应该隐于此,他们风尘仆仆的赶去,没空多做休息地前往查探苏菲亚大教堂和蓝寺。 来回奔波累垮了身子,他们以观光客身份在城中游览了数日,本来已打算要放弃”女妖的歌声”。 怎知就在两日前整理行装时,紫黎好奇地倒了两盎斯的琴酒到圣杯中,在灯光的照射下,居然微微地滚动,酒面成不自然的斜坡。 他们采用了目测法,测出酒的流向是在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交汇处的一个小镇。 翻出古老的历史书籍,加上图书馆资深管理员的介绍,他们终于得知在那附近真有一座尼默鲁山,山脚下有条苍茫古道直上安提阿神殿。 此刻他们站立的位置是可俯望幼发拉底河的山腰,苍凉的风不断迎面扑来。 “黎儿,小心风大。”紧张的莫辛格将他的至宝拉回怀中,陡峭的岩壁看来不保险。 “瞧你冷汗直流,我不会让自己发生危险。”紫黎温柔似水地拎着袖子为他拭汗。 经过这一段探险之旅,两人的感情进步神速,除了一纸庸俗的结婚证书,生活上宛如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妻,情感浓得化不开。 “不会不代表一定,我自己守着才安心。”至少在他一臂范围之内。 她就像野马一样,永远定不下心地东看西瞧,叫他老是提心吊胆地一再“监督”。 “你在怀疑我自保的能力?”她挑衅地微挑眉尾。 莫辛格手臂一束地紧抱住她的腰身。“不,我只是不想让心爱的女子受到一丝损伤。” “你……肉麻兮兮。”她害羞地环着他的背。 “我会心疼,因为你是我的挚爱。”他深情地望着她,无尽爱语在眼底流露。 “我也爱你。”多温暖的胸膛,真想从此沉溺于此。 这句话他百听不厌。“要继续往上走吗?” “当然,只差最后一步路了,中途而废太可惜了。”挺直腰,揉揉破了些皮的足踝,打起精神的紫黎努力迈开步伐。 “我背你吧!”瞧她累得眼眶都泛黑色。 她骄傲地拍开他扶持的手。“别小看我,爬我也要爬上去。” “你喔!就是倔强。”他无奈的摇摇头、眷宠地走在她身后准备随时扶持。 水声潺潺,山上的风愈来愈狂,远望是一颗颗饱经自然摧残的雕刻头像,孤独地立于山峻危岭,空洞的大眼满是哀戚。 两千多年的守候已斑剥了脸上的岁月,它在等待昔日的繁华景致。 时间是无情的杀手,全然扼杀了它的希望,独留无处可诉的孤寥,以及干枯成沙的血和泪。 “好壮观的石像,先人的史页真叫人尊敬。”来到安提阿神殿,肃然起敬的紫黎双手合十地默祷。 人必须亲眼目睹其伟大才知虚心。 “我看像是石像坟场,一个个死后含怨不肯闭眼地哀视人间。”壮观?!长毛象的墓穴才叫壮观。 “喂!少用毛骨悚然的形容词,石像在瞪你了。”扫兴。 “石像有眼无神,魂魄早已随时间湮没了。”瞪是不至于,倒有些凄凉。 如迟暮美人,无人探问。 “嗟!别说得那么恐怖,好像它们曾经赋予过生命。”令人背脊一寒。 心情愉快的莫辛格拍拍她的俏臀。“少用点想像力,多用点智慧。” “是你先起的头呐!”蔚蓝的天空缀着石像,感觉十分凄美。 “这么多石像,我们要怎么找?”她头大了,乱石遍野,一天怎么找得完? 一想到上山下山之苦,他就有彻底摧毁石像的冲动。 “这回我不管,让你这位考古系的高材生发挥长才,别老让我掠美于前。”说完,紫黎真撒手不理他,坐在大石上休息。 “幸运女神想抛弃我?”他一肩高一肩低地环胸睨视她。 她笑了笑,顽皮地朝他挤眉弄眼。“幸运女神休假,你请保重。” “你……算了,我就不相信‘女妖的歌声’敢逃避我。”总要靠自己一回。 莫辛格快步地在各石像穿梭,粗略地检视有无差异点,在一无所获后取出藏宝图研究。 不意,他高举起地图面光,发现在幼发拉底河的河道下有一小排的希腊字,上面写着水手呀!勿听河妖的歌声。 “黎儿,勿听河妖歌声是什么意思?”真是的,故弄玄机。 “笨哪!把耳朵塞起来不就……呃!我在睡觉,说的梦话不算数。”她闭上眼假寐。 他扯开两颊的肉大笑。“宝贝,你是天才。”一句话惊醒他迟顿大脑。 记得第七个石像右耳有个石塞形状物体,莫辛格推了几颗大石垫脚,伸手摸索它的耳朵四周。 在靠近耳膜处和石塞紧密贴合的上耳内侧,似乎有一突出小石桩,他试着左右摇动、上下扭转,始终无法移动半分。 有时刻意的行为反而适得其反,扳了老半天仍不为所动,他手酸地压住石桩中心暂休息一下,没想到掌心突然往里陷,整只手臂嵌入耳朵内。 惊讶极了的莫辛格连忙把手一缩,石像发出巨大震动让他差点跌倒,幸好他及时往后退了数步。 一阵天摇地晃之后,石像慢慢往前倾,像是在沉思的模样。 “黎儿,底下有地道。” “耶?!” 紫黎困惑的睁开眼,走到他身边一视,果然底下开个大洞,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要下去探险吗?” “莫先生,你以为到了这地步还问蠢话会增加你的幽默度吗?”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黎儿,你说话真伤人。”他是担忧底下太黑会吓着她。 “好嘛!我道歉,笨蛋先生。”她换汤不换药地损他。 轻喟一声,他无奈的一笑。“我走前头,不许和我争道。” “是,老爷。”她不认为自己的胆子够大能走前方。 于是两人一阶一阶的往下,黑似乎更……黑。 第九章 “噢,你不抽烟怎会有打火机?” 突来的光亮让不解的莫辛格一问。 “我是搜集狂。” 噢!他了解。 地道很长,时起时落,少说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原先携带的小型手电筒电力不足,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照出插在石壁上的火把。 即使已有千年之久,火把上的煤油味仍是根重,紫黎拿出从饭店柜台摸来的烫金打火机一点,整排火把随即燃起一道火光。 仔细一瞧,原来人把紧贴着石壁,一条小小的油沟正好咬住火把,提供它足够燃料。 因为设计得十分精巧,只要在其中一把点火,不间断的接连油沟便迅速点燃其他火把,顿时照出地道的全景。石壁上还有些模糊的石墨画。 “有两条通道,你走哪一边?”空气不闷腥,显然连有气道。 “右边。”紫黎毫不迟疑的回答。 莫辛格不解的一问。“为什么?” “光明正大的人走右边。” “邪魔歪道的人不就得走左边?”多奇怪的逻辑。 “理论上是如此。”右代表正,左代表邪。 他嗤哼一声,“谬论。” “是至理名言,我的理论从未出过岔。”至少今天以前没有。 莫辛格眼朝天一翻。“希望如此。” 转了个弯,眼前令人为之一亮,是个气势雄伟的地下宫殿,或是地下陵墓吧!墙上是发光的怜石,地上铺满花纹别致的花岗石,八根大柱撑着顶上不知何物的石板层,三阶高的殿堂只有一座石磨形状的基架。 不偏不倚恰有三个缺口在石磨正中央,莫辛格将银刻品“基督的枪和阿拉的剑”,红色的“太阳之焰”,以及深绿色的圣杯“上帝的贡品”放置妥当。 也许和光线有关,在等了许久之后,一抹斜光慢慢地移动,然后照射在石壁上,反射出银风、红火、绿土三种特质,呼唤出自然的伙伴蓝水。 果真,石磨下的阶梯分裂成二,底下有个罕见的蓝透色水晶缓缓浮起,四周的墙壁也起了变化,多出一个门。 “天呀!全是两千年前的神具、器皿,还有风化的华美布帛。”足以为其建造博物馆。 “奇迹,居然能保存到现在。”博士的藏宝图果然是真的。 “辛格,你说这些具有历史价值的古物值多少?”她纯粹只是好奇。 “对我们而言,它们是一堆派不上用场的垃圾,对古物收藏家来说,至少值百亿,甚至无法估计。” “恭喜,你变得更富有了。”紫黎顶顶他的胸口,取笑他一夕成巨富。 莫辛格握住她的手一笑。“别傻了,虽然我们是发现者,但是除了‘女妖的歌声’,它们全归土耳其政府所有。” “只要我们不说,偷运回国,以你在商界的声誉开个展览不成问题。”她异想天开的说道。 “你想要?”如果是,为了宠她,他会不惜和土耳其政府作对,也定要把东西弄回美国。 “少开玩笑了,你要我把这些破铜烂铁往哪搁?”她一副大受惊吓的表情。 “你不要,我也不要,那我们该拿它怎么办?”赢了竞赛反而苦恼。 “两位这么客气,不如让给我吧?” 一只持枪的手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然后是个军人打扮的壮硕男子。 一脸得意的安塔扬扬手中武器,他从不知道财富得来是如此容易,若不是在一旁听了大半天,他还不晓得看似古朴的旧东西身价惊人。 最近巴游组织缺乏经费和全世界对抗,只要有了这座宝库,他就可以拥有私人的军队和土地,让世人都得对他刮目相看。 连续跟踪了二十来天,代价是值得的。 “我就说有人在身后盯着咱们,你偏不信。”她的第六感奇准无比。 “是我太轻忽了,抱歉。”莫辛格不着痕迹她将紫黎带往他身侧。 她故意拿乔地扬起下巴。“这回你连下跪都没用,我要恨你到死。” “时间可能会很短喔!宝贝。”他抚着上唇思忖。 “死的时候麻烦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她在暗示别顾忌我,有机会就出手。 她是他莫辛格心口的肉刺,他怎么可能允许他人伤害她?那会令他痛不欲生。 “不成喔!宝贝,我们是无隙的连环铂,你休想甩开我。”他在警告她别轻举妄动。 生死关头才足以看出彼此的感情下得有多深,互相为对方的安危着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以保一全。 陵殿的火光如鬼魅般摇摆,诡异得令人心生畏惧。 “你们够了没?少在老子面前大演爱情戏。”不耐烦的安塔口气凶恶。 兀自镇定的莫辛格护住心上人。“总要让我们话别一番。” “你在嘲笑我手中的枪不具威胁性吗?”他感到深受侮辱地将枪口对准。 “命在你的掌控之下,我可不是傻子,哪敢造次。”莫辛格在异动的火光助力下寻找可能的安全地带。 不是很繁复的大殿一目了然,除了放四件宝物的石磨外,就是刚刚开启的大密室,其他似乎再无旁物。 墙上有着河中女妖瑟丽亚的雕刻图像,两旁是遇难水手欢喜沉溺的刻画,一朵朵造型诡魅的莲花浮在河面中央,美丽的花心似在吟唱。 有时,无反而是一种盈。 一般宝藏聚集地必设下叫人怯步的机关,他相信此处亦然,女妖非正神,定会防范旁人觊觎之心,尤其是大方的展示室太不寻常了。 莫辛格分心地数着微泛紫色的鲜艳水莲。 “哼!收起你的自信嘴脸,老子看了心里很不痛快。”简直是轻视他的能力。 莫辛格尽量维持低调不激怒他。“是火光的影响,我是你的俘虏哩。” “你的笑脸让我不安,去把四件宝物拿过来给我。”有了那四样宝物,他就能自由地取走一室古物出售。 “别生气,我这就去拿。”他小心的移动步伐要转身。 安塔突地高声一喝,“不是你,叫你身后的女人去拿。”他可不是笨蛋,放任危险近身。 殊不知,紫黎同样有致命的危险,轻忽女人的实力将招致可怕的下场。 瑟丽亚女妖便是一例。 紫黎碰碰莫辛格的手要他安心。“先生,我只有两只手,怕拿不动四件宝物而不慎摔了跤。” “谁要你一次拿四件,一次一件地交在我手中,反正……嘿嘿!我们的时间都很空嘛。”安塔阴恻恻的笑着,表示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她深吸了口气一先取下最后一件宝物,以逆时钟方向来排列,直觉上这样比较安全。 手捧水蓝色流动的“女妖的歌声”,她感受到状似高音升记号的美丽水晶有着丰沛生命力,一波一波地涌上心头。 水晶下方有个小写的e字母,不解的人会误认是英文字母,其实不然。 “e”是古代低音的符号,一首曲调中有高、低音才能成歌,象徽女妖优美无比的天籁之声。 “拖拖磨磨的在干什么?走快一点。” 急了?还真当你有耐心呢!“水晶很脆弱,我怕摔破了” 装得很卑微的紫黎低垂着头,嘴角扬起,故意要磨损他的耐性,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 “哼!女人。”不屑的一嗤。 女人会叫你终身难忘。“先生,你要的宝物。” 得意忘形的安塔不知珍惜地抢走她掌心的水晶,笑得合不拢的嘴露出缺牙的黑洞,高兴到手的宝物能让他一夕成富。 人在被财富冲昏了头时往往失去防备心,紫黎运用女性的魅力朝他微微一笑,倏然入目的美丽瞅住安塔的视线,一股火由下腹升起。 “你真是迷人的小妖精。”他轻佻地勾抚她的下颚来回摩掌。 “别碰她。”愤怒拂上了莫辛格的眼。 安塔猥琐地碰碰她的脸。“你可真会享受,睡的全是这等上流货色。” 远远瞧着不觉美丽,近看才知肌肤细得可以掐出水,十足的东方脸孔出落得清灵可人,瞧瞧那双媚得勾人的水妖瞳眸,叫他胯下绷得很。 莫西亚美则美矣,太匠气了,皮肤因沙漠国家特有的风沙磨得有点粗糙,不像眼前的美人儿像玉一般光滑。 即将成为富人的他不介意多养一只美丽的金丝雀。日日夜夜为他的欲望吟唱。 “这里的一切全归你,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别动她。”脸色铁青的莫辛格阴沉地说道。 “哈哈……不过是个女人嘛!等你死了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的宠她。”安塔下流地捏捏她的颊肉一谑。 “你……”他气得握拳的指甲抬出了血丝。 生怕他冲动坏事的紫黎以眼神一制。“辛格,这位先生说得有理,我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你死后有个人照顾我不好吗?” “黎儿,别玩火,我会‘死’得很不瞑目。”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了还逞能”。 “我会为你向阿拉真主祈祷,希望你走得愉快。”她佯装悲伤她微泣。 “我会被你气死。”顽固。 安塔笑哈哈她揽上她的肩。“识时务的女人,我喜欢。” 紫黎“害羞”地以美色诱惑。 “主人,我们一起将宝物取走,我担心耽搁太久天色已暗,山路不好走会伤了你的贵体。” “主人?”这两个字明显取悦了他,满足他大男人膨胀的虚荣感。“好、好,美人说的话都是蜜。” 美丽真是一种罪过,安塔被她迷得昏头转向,口水直吞地搂着她走向石磨,握枪的手少了说服力地略微下垂。 一般人的通病,眼中只识看得见价值感的宝物,深绿色圣杯散发妖魅色彩向他招手不获赏识,他独钟“太阳之焰”上的璀璨红宝石。 违反了排列组合,“太阳之焰”一离开石磨,地面突然开始摇晃,从墙上女妖刻画中的瞳孔射出十来枝小箭,冲向他站立的位置。 身手不错的紫黎适时避开,差点让她吓破胆的莫辛格一见爱人无事,立即发挥豹一般的敏捷攻向安塔。 身中数箭的安塔瞠大了眼,根本来不及反应地望着身上的箭矢,丝毫不明白为何中了箭,随即疼痛袭心地叫人踢掉了枪。 接着他的人一倒。 “为……为什么会这……这样……”血由他的口中溢出,流泻了一片。 “贪婪害了你,其实圣杯比红宝石更值钱。”可见世人的误解有多深。 “是……是吗?”安塔还是搞不懂一只夜光杯有什么价值感。 “在所有基督徒眼中,它代表神圣和信仰,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精神力量,如同你的阿拉。” “原……原来如……如此。”他不甘的阖上眼,告别美丽的世界。 紫黎拍拍身上的灰尘,在安塔的尸首上拿回“太阳之焰”、“女妖的歌声”,笑着走向瞪视她的莫辛格。 “别恼了,我不是没事地站在你面前吗?”预感又一次地救了她。 莫辛格面无表情地不发一言,接过她手中的令牌和水蓝音符置回石磨中,两手一抱地紧紧拥着她。 他真的被她吓坏了,当两排箭直往她的方向射去时,他跳动的心脏停止运作,呼吸为之一窒的皆红了眼,生怕无情的箭头穿透她固执的身子。 那一刻,仿佛世界在他眼前崩溃,碎得找不到一丝完整。 “辛格,你……哭了?”紫黎感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 “天呀!我是多么的爱你,不许你再这样吓我,不许……”他语带哽呐的紧抱着她,几乎要捏碎她。 她动容地湿了眼眶,用力的回抱。“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别离开我,宝贝,永远不要离开我。”他的心还处在震撼之中。 “好,我不离开你,永远。”她的心已遗落在他身上,她走得也不会安心。 “我爱你,黎儿,我爱你,爱你……” “我也爱你,辛格。” 莫辛格深情地吻着她,倾尽全身的爱恋,发散着五彩光芒,只为他所爱的人儿。 人间最美的莫过于爱情,而人的真情流露改变大殿的磁场,洋溢着喜悦的幸福感,壁上莲花愈见鲜艳的绽放,莲瓣微微颤抖。 石磨上的“基督的枪和阿拉的剑”先射出一道银光直透天空,然后是“太阳之焰”上的红色光束,接着是“上帝的贡品”发出绿光伴随着。 美妙的音符从“女妖的歌声”中传出,他们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往声音源头一瞧,当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道蓝光缓缓的上升,和其他三束光线齐成四芒相对,随即四色微微扭曲、旋转,形成一道更炽的金色光芒笼罩在他们身上。 两人低头一视,原本的花岗石板变得透明,底下是数不尽的各式宝藏,有金条、银链、珍珠玛瑙、宝石皇冠……及更多叫不出名的珍奇饰品。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宝藏,他们被假象蒙蔽了。 底下的珍宝胜过殿内的古物千倍,而且不属于土耳其政府,它们不是文化古迹,而是真正的财富,属于发现者所有。 “你们使我成为史上最富有的女人。” 不该存在的柔美女音让惊奇不已的情侣回过头,莫辛格愕然的一呼 “是你?!” ※※※ 炫人视觉的庞大财富就在眼前,迷失心智的茱蒂坠入金钱的诱惑中,发直的双眸失去眨动的能力,停格似地望着透明体下的发光物。 她曾以为光是四件宝物就够她富裕一生,没想到地底的宝藏是如此惊人,即使她想统治一个地下王国也不成问题。 她是天下最有钱的女人了,哈哈……只要除掉眼前的障碍物。 “很意外吗?我亲爱的情夫。” “情夫?”紫黎低声地一喃。 莫辛格握紧爱人的手面对前任床伴。“你一路跟踪着我?” 他不用我“们”,尽其可能将心上人的重要性压至最低,以免引发茱蒂的嫉妒心。 “是你太欺凌人了,我只好对你说声抱歉。”她只是讨回公道。 “成人游戏本是你情我愿,我可不会强迫你。”他早该猜到是她。 这一路上,黎儿和贝卡不断提醒他有人窥探的迹象,他总是大意的笑笑,认为是无稽之谈,任由心底模糊的影像淡去。 其实他是太过自信女人对他的迷恋,不肯接受有人会出卖他的事实,于是自我催眠地当是莫须有的疑心病处理,未曾深思。 是他的疏忽引来不肖之徒的贪婪,他难辞其咎。 “对,你单纯地用诱骗的方式叫我入瓮,让我因你的讨好和性技巧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是她贪一时出轨的禁忌性爱。 “但是,也因为你的绝情害我身败名裂,无法在人前立足,我好怨你。” “我?!”他做了什么天地难容的事? 茱蒂凄狂的一笑。“本来为了你,我决定和丈夫决裂,可是你一封冷酷的分手信,顿时将我打入不贞的无情世界中,所有人都鄙视我的淫荡,将我逐出原本的生活环境。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断送我全部的希望,让我独自在布满腐蛆的地狱爬行,我不能原谅你因一时的征服欲而使我恋上你。” 她恨哪!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一个挑战,一项向人炫耀的战利品,说是情人不如说是他的床头刻痕,完全不具任何意义。 真心的爱恋换来狠心抛弃,一颗原本瑰丽的心污秽不堪,敝落到她不忍拾补暗沟中。如今空洞不已,满是疮痍。 这口气叫她怎么噎得下?心有不甘呀! “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开口。”没有半点愧色的莫辛格如是说道。 “困扰?!”茱蒂像疯妇般哭吼的扯着头发。“你让我无处可容身,却只用一句‘困扰’就想打发我?” “我说过愿意弥补……” 她突然笑得很甜蜜。“那就爱我吧!我们两人一同拥有这些财富,你是我的国王,我是你的皇后。” “你明知道不可能,我不爱你。”莫辛格尽量说得很委婉,不想刺激她。 但是,女儿的心可以坚强,也脆弱得如玻璃,全因为爱情。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你瞧,宝藏都是我们的,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呢?”她眼神涣散地弯下身抚地。 感慨不已的紫黎在心中苦笑,爱情的杀伤力真是可怕,让人疯狂。 与其怪罪辛格的花心,不如说爱情令人迷惑,往往徘徊在茫茫的十字路口,少了灯号的指挥容易踏错步伐,造成一生永难弥补的憾事。 一吻有两面,若是一方不沉迷,罪孽是不成立的,两人都负有责任。 有夫之妇和浪子? “你,就是你夺走我的爱,只要你不存在,他就是我的。”茱蒂眼神狂乱地逼视紫黎。 “别胡来,茱蒂,就算没有黎儿,我也不会爱你。”何况他已爱她如痴。 “不,你是我的,是她抢走了你,我要她还给我。”是她的,全部都是她的。 “茱蒂,你冷静点,别把自己逼疯了。”惦念旧情的莫辛格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茱蒂哭得好痴癫。“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已疯得无药可救。” “茱蒂”此时,他确有一丝内疚,因他的自大、狂妄伤了人。 “我爱我的丈夫,但是我更爱你,我要和你永不分离,一生一世直到死。”她似梦幻他说着呓语。 他无语,默默地注视着茱蒂手上不安稳的武器。 突然,一句男性的呻吟声传来,茱蒂像是大梦初醒地神智一清,将塞在地道暗处的男人拖了出来。 “贝卡?!” 她阴狠的一笑。“你还要你的朋友吧!” “你居然这样对待他,真是……”他说不出话,只是愤怒。 “丧心病狂是吧!那可不是我的杰作喔!是安塔拿他来练拳的。”毕竟她的拳头不够硬。 “安塔是他?”莫辛格意指地上躺的死尸。 茱蒂轻蔑的一瞄。“没用的男人,我瞧不起他。”愚蠢至极。 “你把贝卡放了吧!以他现在的情况阻碍不了你的。”瞧他被整治得只剩半条命。 浑身青青肿肿得不成样,嘴角都歪一边,鼻梁八成也断了,眼睛一大一小同样睁不开。 可怜他的妻子、儿女会认不出丈夫和父亲。 “可以呀!拿她来换。”茱蒂狞笑的一指。 疯狂的人不能以常理论,莫辛格不会让爱人再一次冒险,惊吓一次就够受用终身。 “黎儿,乖乖的待着。”他先小声的嘱咐,然后扣住她的手腕不放。“茱蒂,你不想要财富了吗?” 她眼睛一眯地泛着贪意。“当然要,它们全是属于我的。” “你有多想要它?” “什么意思?” 他面露奚落的靠近石磨。“只要我用力砸破其中一件宝物,你的梦就……啐了。” “我……我已经知晓宝藏的埋藏处,我可以动手去挖掘。”她的眸光不确定地闪了闪。 “你有足够的经费开挖吗?而且此处是土耳其政府的管辖区,他会允许你任意破坏古迹的完整性?” “我会……说服土耳其当局……”在他同情目光下她说不下去了。 莫辛格不想打击她,但事实如此。“第一,你是女人;第二,你是不贞的女人;第三,你是没没无名的女人:第四,你还是女人。” 只要是回教国家,对女人的歧视必然存在,何况她不是专业人士,说的话自然失去可信度。 试问哪个国家会轻信一个外来女子的一席话,随便地挖掘举世闻名的古迹?那简直是疯狂的行为,而且亵渎神殿的圣洁。 再加上她不贞的名节和非土耳其人身份,只会让人以为她在妖言惑众,扰乱百姓的正当信仰。 “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没资格拥有权力和财富?”眼露恨意的茱蒂完全失去理智。 “神殿很脆弱,拿稳你的枪。”他可不敢保证脚下的透明地面够坚固。 她迷乱的一笑。“不是她就是你,我要你们其中之一。” “你不怕我毁了地底的宝藏?”他作势要击坏圣杯。 “你敢动一下,他马上没命。”为了力求真实性,她朝半空中开了一档。 千年神殿本来就有些年岁,她一击发就掉落许多灰屑,让蒙蒙的一片。 趁这个时机,莫辛格放开紫黎的手,一个箭步趋上前欲抢夺茱蒂的枪,两人争执不下又开了数枪,只剩一发子弹在匣,枪仍握在她手中指向他。 不是他技不如人地失了先机,纯粹是顾忌到贝卡的安危,下手争夺时才多有犹豫。 “你毁了我的幸福,现在又想阻挡我的财路,我饶不了你。”她已经将激烈的爱转化成浓烈的恨,食指扣住扳机。 “不”紫黎心惊的一喊,提起脚正要挽救爱人的生命。 一道金色光芒迸射,所有人都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 “是谁允许你在我的神殿放肆的?” 第十章 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绝色女子由壁画中走出,飘飘然地立于众人上方,离地约三尺。 “我是瑟丽亚,你打扰了我的安眠。” 甜柔如丝的优美嗓音宛如音符轻轻响起,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歌唱,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众人吃惊的成份较浓。 “你……你真是瑟丽亚……女妖?”紫黎呐呐地扬起头看她。 瑟丽亚脸色微黯。“我本是奥林匹克山的女神,因为与宙斯王有一段恋情。遭善忌的希拉诅咒。” “诅咒?”神与神之间也有份争? “她诅咒我永远找不到真爱。”一愤怒,她美丽的脸孔纠结成团。 为此,她在河中歌唱,引诱年轻的水手来爱她。 可是 他们都不是真心,全是贪恋她出色的容貌以及迷人的歌声,在短暂的爱恋后,他们会想起故乡的亲友和爱人,扬帆离开她。 她由悲伤、痛苦到心碎,决定不再相信人们口中的爱,任意妄为地诱导船只撞上礁岩沉没,勾引水手们年轻的灵魂,以报复他们的无知。 来往的生灵不知有多少葬送在她迷人歌声中,因而触怒了宙斯,将她拘禁在地底宫殿,只有真爱才能释放她。 而现在她,自由了。 “可爱的男女,是你们释放了我。” 紫黎和莫辛格迷惑地拥抱一视。 “你们的爱感动了四方自然之神,破解了施于我身上的魔咒,我由衷的感谢。”瑟丽亚妩媚一笑。 “呃!不用客气。” 笑脸一敛,瑟丽亚妖邪地一哼,“你,竟敢骚扰我的安宁。”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瑟缩的茱蒂丢开化成软泥的枪。 “不是有意?莫非是存心故意,恶”脸一沉,她的蓝发发出啪啪地交擦声。 她害怕得哭了起来。“我……我只想……得回我……应有的一切。” “神殿内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我,你敢来掠夺?”瑟丽亚生气地挥舞长发鞭向她。 “啊”无数的发像电流般麻痹茱蒂的皮肉。 “瑟丽亚女神,请你饶恕她吧!”不忍见她痛苦的紫黎代为求情。 宝藏本非私人所有,人人有心都可以求之,茱蒂并没有错。 财富本身就是一个诱因,凡人很难抵挡出自于心的本性,七情六欲是与生带来,人若少了贪、嗔、痴、怨,岂不与圣人同等,何必来人世间受苦。 茱蒂是民族传统制度下的受害者,纵然她不忠于丈夫是件错事,但是过不及于终身潦魄,其遭遇值得怜悯,她只是爱错了人。 “你要我宽恕企图伤害你的女人?”瑟丽亚又恢复原来的温柔脸孔。 “是的,她已经受到严厉的惩罚,活着便是永无止境的磨难。”除非她远离回教国家。 她沉吟了一下。“好吧!我原谅她的无礼。”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女神。”紫黎卑而不亢的点头致意。 “我很喜欢你,愿意留下来与我作伴吗?”她孤独太久了。 “不行,就算你是女神也不能抢我的爱人。”惊惶的莫辛格连忙守护自己的爱。 瑟丽亚轻轻一笑。“我愿意予你永恒的生命来交换。” “生命虽永恒,但是少了相爱的人为伴,岂不和你一样孤寂千年?”他用深情不悔的眼神望向他的爱人。 紫黎轻偎向他怀中,并朝瑟丽亚微笑。“真爱无价,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解救你。” “好个真爱无价,我真羡慕你。”她的脸上流露哀戚钦羡。 “相信爱情,即使贵于女神,有朝一日终会破除咒语。”她俏皮的眨眨眼。“只要你碰对男人。” “呵呵呵!有趣的女孩,真舍不得你离开。”神的日子太无聊,还是当人好。 一听此言,莫辛格绷紧神经地搂紧挚爱,生怕瑟丽亚反复无常。 “别紧张,小伙子,我不会夺人所爱。”她一笑,壁上的莲花像是活过来似地绽露芬芳。 “呃……”他尴尬地一讪。 “既然你们不要永恒的生命,我就赐你们一个愿望吧!不管什么都可以。” 紫黎望望莫辛格,彼此心意相通。“那就请你封闭宝藏的入口,让它们永眠于地底。” “人人都向往宝藏,你们为什么不要?”这些本来就要许给真心相爱的情侣。 “因为我们拥有比宝藏更重要的珍宝,我们有爱。”莫辛格找到他一生的至宝。 爱是无形的宝藏,是任何有形的物质所无法取代。 瑟丽亚轻轻一喟。“如你们所愿,宝藏将永远伴随在我左右。” 密闭的地下宫殿扬起一阵清爽的风,瑟丽亚的形体逐渐淡去,没入石壁中,石磨的光芒依旧灿烂,只是地面不再透明如镜,花岗岩石板再现。 一会儿,神殿发出隆隆的震动声。 “不好,女神要封闭地道,我来背贝卡,你先走。”这愿望未免实践得太快了。 紫黎向来是个自有主张的不驯女,她在神殿开始崩塌时走向茱蒂。“来,我扶你。” “你……”吓得走不动的茱蒂,眼眶蓄满了泪水。 “女人应该帮助女人,仇恨同性人会助长男人的气焰。”紫黎不计前嫌地扶起她走上石阶。 茱蒂动容地吸吸鼻于。“谢谢。” 见状,又气又笑的莫辛格拿心爱女子没辙,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让人生不起她的气。 身一低,他将贝卡扛上肩,护在她身后离开安提阿神殿的地底宫殿。 “回家了,贝卡。” ※※※ 地下宫殿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消失于瓦砾中,入口的石像崩成一堆碎石,再也不用悲戚地俯望人间。 茱蒂和贝卡在地道中即昏迷,一清醒后竟忘却曾有的种种伤害,包括肉体伤痕也奇迹似的消失,健康如往昔。 叫人称奇的是两人愈看愈投缘,甚者贝卡不在乎她的过往,决定娶她为第四位妻子。 内心有愧的莫辛格慷慨的大发善心,给予他们一笔能享用终身的“礼金”,从此不用为生活奔波,安适地过日子。 “呼!还是美国的空气最自由。”猛吸了一口气,紫黎敞开手迎接温驯阳光的洗礼。 “还是别太自由得好,我比较喜欢你在回教国家的穿着。”满心不是味道的莫辛格几次瞪退垂涎他女伴的好色男。 “你认为我的身材不够好?”她微恼的解下他硬套上来的衬衫。 多难看呀!谁会往露肩的连身迷你裙上加件衬衫? 他苦笑地又为她披上。“就是因为美得叫我不安,所以要藏起来。” “你喔!我又不会移情别恋,你甭操心。”不然早晚操成小老头。 “你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把你的美丽分享给旁人?”他要全部占有。 紫黎甜蜜的笑着,“小气鬼。” “小气鬼只爱你呀!我的宝贝。”他手没空,脸凑上前吻吻她。 “说到宝贝,你看出四件宝物的相关性吗?”她期待地问。 “你真当我看不出来呀?”一贯通,谜底自然无误的浮现。 “喔?说来听听。”她一副“你别瞎说来蒙我”的表情。 莫辛格温柔的笑笑。“l、o、v、e不就一个爱字?我们最终追求的宝藏就是爱。” “原来你终于开窍了。” “幸运女神就在我身边,我不开窍都很难。”男人对于爱情总是迟顿一些。 “你还说呢!一大半谜底都是我解开的,你根本是坐享其成。”想想有点呕。 他开玩笑的说:“小姐,好歹你是我花两千万买来的女奴,多少还一点债吧!” “你……要不要我领出来还你?咱们一刀切两段好了。”她故意将他一军。 “黎儿,我是逗着你玩的,千万别当真。”莫辛格紧张得差点摔掉手中的宝贝。 两千万买到一份爱情是绝对值得。 紫黎顽皮地推了他一下。“我也是耍着你玩的,两千万不好赚呐!” “调皮鬼,你要真爱财就不会放弃可媲美天价的地底财富。”说到这点他就常偷笑。 她是真的爱他,把他看得比有形的宝藏还重要。 “因为我是有远见的聪明女子,知道投资你这支绩优股复利更季。”她摆出算计的嘴脸。 “是,我赚的钱全交给你管,老婆。”他甘愿为她奴役一生。 “讨厌啦!你抱着那玩意不累吗?”她有点坏心,想摔坏它。 “宝贝,别打坏心眼,我可是靠它才能赢得竞赛。”他小心的捧着,担心她的神来之手。 “你不是已经赢得了我?”爱情大赢家。 “不一样,这样东西是用来‘祭拜’无缘得见的梅尔杰森博士。”让他“死”后也能开开眼界。 “你是小偷。”偷得一点都不心虚。 莫辛格不服地倒着走。“我是光明正大的拿。” 在地底宫殿快崩塌前,他因靠近密室口,所以顺手拿了一块泥版情书放在袋内,随着带出重见天日。 一堆看不懂的古文字经查证后,发现是两千年前帝王后妃的私密情书,一旦公诸于世,将会造成一阵历史冲击,改变不少史迹。 博士既然爱摆弄学生们的爱情,送他一块绝版的泥版情书“陪葬”,他应该会含笑九泉。 而且也证明他的确拿到了稀古珍宝,不致失去竞赛的意义。 “不知道瑟丽亚女神能不能寻到真爱?”她只有默默的送上祝福。 “别管她,一个无聊的女神。”居然想和他抢女人,真是神不神。 紫黎莞尔一笑。“还在记恨?”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认识她。”他说得很任性。 “你喔!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老实。” 莫辛格准确无误的亲到她的唇。“我只要对你老实就好,吾爱。” “我也爱你,不过,你确定这是博士的家吗?”她指指大排长龙的车阵。 “大概是隔壁的人在举行宴会。”他眉头微皱的说道。 因为莫辛格手捧着用纸箱封好的泥版情书,所以由紫黎代按门铃。 门很快的由内拉开,他们大喊,“惊喜……” 只是 两人当场吓得险些掉了下巴,眼珠子快突出来了。 谁来解释,为何宣称“作古”的死老头会在自家的客厅跳大腿舞,而且宾客满门? 不知是惊还是喜,他们久久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