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志》 开篇一回:似梦非梦 此书乃是寻道之卷。 从混沌未开盘古斩天之事起,追述至后世寻仙之路飘渺险途,崎岖坎坷,其中曲折离奇,百步九回又与其他修仙奇典略有出入。 譬如盘古神力滔天,却为何仅因了却凡尘混沌便化为河川石林?又譬如女娲造人为何弃天地灵秀之物,而捡土石砂砾?又或后羿shèri是否仅为救苍天浮世?共工触山仅因怒火冲冠?再者便是十神器之踪迹,修玄问道可真为寻仙通神而已,再譬如愚公为何移山,神农暴毙谜团,道生万物还是神分万物之光怪陆离之事。 而此书由寻仙问道少年郎叶麒,被“符派”三山符之一龙虎山白衣弟子逼落山涧,大难不死之余,在势若鬼门的万丈山涧底下隐世洞府之处,得一奇物开卷。 都道是年少气胜,该行鲜衣怒马之事,而眼前这衣衫褴褛,血沫子咳吐得要把五内震出体外的少年郎,却无可奈何横卧在深不见底的通幽石涧内沿悬壁生长的绿松桠枝上,气息悬若游丝,更青靴子丢了底,白衫子跑了袖,十分灰头惨脸的模样。 这少年便是叶麒是也,是以“练养派”为主修门派的天枢门外门弟子,依仗着习得祖上五代是绿林好汉里鼎鼎大名乾穴道人所传的倒斗之法,十四岁那年大成后下巫峡天巫山凿墓,窃出本《yin阳骨书》,五年下来好不容易练成弹指天火之术,以为自己成了神仙人物,沾沾自喜去天枢门拜个长老席位,却被赶出山门。 好在运道未竭,叶麒羞怒难当之际,撒气往山门鸟道的绿荫处,施展其弹指火成之术,被天枢门游归一长老所见,庆幸拜了个外门弟子。但叶麒骨骼平凡,天灵黯淡,经脉纤细不说,污浊之物堵塞犹比泥石斜流,故难练奇门仙术,在派里屡屡遭人白眼。 这不是?还未享足神仙瘾不说,山里待得久了,外出之心难耐,正要下山找处皇亲贵戚之墓,行挖坟倒斗之事解馋。哪想得,还未寻得了墓模金,便不知在何山何野遭着龙虎门弟子毒手。 叶麒哪是其对手,敌不过三招两势,最后被逼落山崖,摔得是七荤八素。 幸亏此天涧岩壁生长的奇松曲槁不计其数,不然早早在阎罗王生死簿上点了姓名。 天不天地不地,万仞峭壁若阿鼻地狱之门,仅开阖一线天。 叶麒头上ri光化为缝衣的针线模样,远远粘于泼墨般犹如神兵利器削成的峭壁上。脚巴丫子底下半寸之外,乃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隐隐传出yin河翻滚,湍急雪浪横撞于两壁之声,侧耳细听,还有猿啼风鸣之声,寒朔切面之感。 叶麒睁开浑浊红晕的眼眸,费力甩去恍惚,咬紧牙关好不容易从四仰八叉的松石上挣月兑下来,跌倒于一旁平滑如镜的石台上,顿时龇牙咧嘴又是一阵惨叫。 石台逸出氤氲颜sè。待晕眩之感随疼痛渐渐消退,叶麒连忙小心伸张揣测自己四肢。 许久。幸亏叶麒仅仅是中胸之处压出斗大的淤痕而不曾伤筋动骨,否则这万仞峭壁下的一方石台一旦分崩离析,随底下yin河于世长眠,自己也就成了这无名山涧里的游魂野鬼。 自幼就自己打理长短,叶麒xing格也相当坚韧。随手布置极为简陋的迷踪阵后,当即从乾坤袋里取出坐蒲,艰难盘腿挪移。只见坐蒲紫光缭绕,非丝非布,五行内最为柔和的水sè渗入肤骨,冰凉沁心,凝神须静。 当即叶麒忍痛盘腿打坐。凝神环抱,气运并不顺畅的大小周天,往复循环,引炁入体,月兑涤淤气,以清虚宁静入境天人一体,运行周天法门,环绕经脉一周。 污浊泽气不停从叶麒十万八千毛孔缓慢排出,而就在此时,通幽天涧底下竟雷光阵阵,似蛟若凤,似有一道神门横空而降,虚空崩裂,只奈何底下如有无形屏障,虚空混沌之内,神门始终不见开阖动静。更出奇则是,若不亲眼所见,便是立于之上,也闻不了半丝声响。 直至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头颅之上昏暗惨淡时,叶麒方绵长吐出朱黄浊气,收功开眼,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哈!真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九死一生后竟破去心斋之境,登上坐忘之境。此时虽然力不足以撼动山石,气不足以吞江纳海,但神清目爽,思考间仿佛破去无形屏障,一瞬万念快如奔雷,而气海更如耶溪入江,开阔不少,真真翘盼以后缘督,导引,吐纳,听息,踵息,守静,存想,守一,辟谷,服食,房中,行炁,胎息,外丹,内丹,甚至破去虚空,到达天界劫仙台处渡劫乃至玉清,太清,上清之境。” 叶麒一人站在这光滑圆台上剪手狂念,真如自个儿已经是大罗神仙一般,痴心妄想到极致。 但也难怪,修道五年,数来叶麒也二十有四,望及他人前些年早已坐忘的坐忘,缘督的缘督,比自己小上半截而天资优越者,导引之境也即将征踏,而自己的作为却不及其毫毛,徘徊心斋许久,而今好不容易松动开来,也确实难为了他“口出狂言”。 果然外行看卦是卦,内行看卦是机,叶麒活络炒豆般的筋骨后,更为顺畅从指尖请出一支火莲花,正是yin阳骨书阳字运火决第二层火动生形,顿时叶麒jing气神推达极致,伸长脖颈,借火莲金光,蹙着眉头从金光所到之处打量这并不寻常的幽冥玄涧。 为何道是非比寻常?只看步凡脚下平滑如镜之台,质如白玉,妙光氤氲,更奇则是从近至远,迤至望不见底万丈深渊,造势一致高低却不一的石台可有万千之数,皆镶嵌于峭壁之上。上悬下削,极难用肉眼看出是否皆如脚巴子下的石台一般,能承接自身斤两。 不看无事,看了遭罪,感叹天下造化之鬼斧神工时,叶麒脚心不听使唤,涌泉穴一阵失力,下盘吵闹分家,遂忙抹去额角一把冷汗,双脚扎马分叉,又小心翼翼如王八伏地在石台之上,把个脑壳儿伸出石台打量朔气凌人得山涧。顾不得形象,叶麒紧皱起眉头,脑壳儿刮起暴风巨浪起来。 心说石台与石台造势形如孪生,分毫不差,若说天地孕育而成似乎说不及理,若说是人有意而为之,入把这万千石台送入悬涧,又花费大能凿入石壁,似乎……不对!再用心观察良久,叶麒忽感暗自心惊。这石台分布山涧处,位成天理玄牝之造化,细看布局,隐约摄入心魂。再观天涧远近,九宫载土,觅龙察沙,点穴观水,寻风看气皆是世间难寻之龙脉走势,生生便是天墓藏匿之所,而这山势脉像,更像是有大能之人移山而改之,夺天地造化。 究竟是谁有这搬山卸岭之能? 想及至此,叶麒心里却百花齐放,呼天喊地拜贺五代祖先。 山涧有墓,铁打实证,而有墓之地定有出山之所,料谁也不想封山填穴,落的个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幸亏叶麒有个倒斗模金的祖先,其学术让叶麒学得个jing通全面,甚乃青出于蓝,倒斗寻墓之事可谓天下无二。这下来一趟或福或灾,而今反而说不定,扑朔迷离之下,说不定深涧内真是道奇缘趣录。 二话不说,叶麒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枯黄颜sè,朱砂提字的道符。此符乃是叶麒于天巫山盗寻之墓所得,珍惜非常,平ri断然舍不得使用。而今他收敛心神,百目符点入眉心,顿时金光从双眸内徐然而出,喷涌的金光覆盖眼珠子,待其灵气收敛,再看向这千仞悬涧,竟亮如白昼。好一神符! “士别三ri定刮目相看。若我从天墓里幸得仙人赏识,传我百甲子功力,再有仙具道器附身,那些瓜兮兮老牛鼻子与小牛鼻子还不俯身贴地拜贺我?那时候全真教掌门也得是龙也给伏着!” 说行便动,叶麒冷静下来,好生附于壁边,手里火莲逸出九片莲叶,飞往八个玄妙方位,其一在头顶滴溜溜直转。叶麒踮着脚尖观看好一阵子,半个时辰过后,叶麒心里反道举棋不定,徘徊起来。 按说危墓险坟自己也都闯过,就算九死一生之地也不过看一场戏的功夫,而此时这首关之地竟与其他机关险要不同,实在难以捉模。 九乃百墓机关里常用之险坎,百步九回,九九归一,乃至九死一生也都常见,而今这平滑石台之走向,按祖传秘术《河洛龙址》所详,竟以四为首,四台一折,四步一叩,这并不吉利字眼暗藏的杀机实在难以捉模。但细细来查,与其说更像天险玄机,倒不如说要人按机而行,俯身叩首,又无为以为。 若是那些正经八百,腐朽不堪之辈落入这山涧,不肯叩首以拜破阵,死虽死得“贞烈”非常,但却是抛尸荒野。而遇着叶麒这年少闯荡江湖,能屈能伸之辈,这些个三跪九叩之礼数,并不能束缚得了他。 当即叶麒三跨石台,及四而叩,心绪紧绷如弦,双膝贴台久久不敢动弹,半ri下来始终没有遇着些危险,又立马暗道一声乖乖再往下而去。倒是叶麒隐约觉得自己虽是普通的四折一回,但并不像眼观这越来越深入的山涧这般简单,体内经脉污秽从石质化木质,渐渐呈松软之感。 叶麒想,看来这石台阵有些道门。 叶麒越走越是放开手脚,猿攀鲤跃,三步并一,耳边传来的yin河声更甚千军万马,头顶月辉已是彻底消失难现。好不容易行将数里,也不知费去多少时辰,其yin气入体之感又恍如实质,yin风扑面有刀子切肤之痛,迫不得已叶麒只能引气覆体,身上显现出单薄青光,略微减去些疼痛。叶麒暗叹一声气海虽广,奈何用之无度,迟早气结,快快行去才是。 就在此时,脚下渊深处忽然有白光萤灭,光质温和,俨然白玉泛光,叶麒心中奇喜,正迫不及待躬身而去。 再折百台,目光所致极处,隐约能见有一白玉之门镶砌yin河之上,恢弘俨然,高达数十丈,其玉壁刻有奇珍异兽,山河海经,宇内玄迷古篆文,其玉柱盘龙缠绕,朱火升腾,底刻艮字,其门更绘刻有一巨人,隐藏于混沌之内,镶嵌于天地之间,呼之yu生使人不敢直视。而其白玉之门凌驾于龙腾虎跃yin河之上,两方峭壁之间,玉光如实,风不得以入,有琐气封炁之妙。 叶麒心神直颤,暗道果有天墓,遂分神于白玉门上,奈何脚下根基不稳,待行至五步方停,待发现,已经后悔不得暗自叫苦。 原来每块石台皆有其衍生幻象,或妖或魔,或鬼或神,而转瞬便是换天改ri。 叶麒双目光晕浮沉,顿时天旋地转,再等回过神来,四周光幕遮天,雾气翻腾,眼前所见却是一铜铸古尸盘膝而坐,其五官若有若无,仿佛掩藏于雾气之中,其左手处有一青峰铜剑,刻有“龙泉”古字,锋利无比青光阵阵,其右手处则是一血淋淋大好头颅。头颅怒目圆瞪,荆棘束发,鹤发童颜,俨然是一得道仙人模样,只是不知为何而冤死在这幻境之中。 “老祖说的极是,修仙者应该洁身自爱,不该行不妥之事,所以兄台可放老弟一马?今后焚香烧纸不在话下,再或老弟高抬俗身与兄台杀鸡饮血拜把子,出到江湖上,有难老弟当,有福兄长享可好?”叶麒连忙四柱贴地,嘴里混话溜如胶油滚滚而出。原来隐藏于混沌中古尸双瞳处忽明忽灭,光sè鎏金,仿若活人眨眼,诡异非常。 但古尸似乎与叶麒结难兄难弟并无兴趣,周遭静谧如斯,许久,yin风由下而上刮起,叶麒抬起头偷瞄数眼,望古尸并未起毛尸变,猛松一口窝气,撑起双膝,遂起身无奈打量四周,取出乾坤袋内玄铁飞剑于古尸身前徘徊。 四方sè如晨雾,白茫茫朦胧非常,似远似近,按yin阳探卦之问,又既无生门,亦无死门,既无机关销器,亦无流水石川,真不知是唱哪一卦哪一爻。 正愁无路可走,幻境内忽地从古尸体中传八方之音。 “道途为实,拜仙为虚,造人乌有,斩ri为谋。”余音依旧缭绕,白雾翻腾,叶麒闭眼思忖有些理不清这些个玄词妙句,又闻得其后十六字,“修仙拜左,斩神行右,谷神渺渺,何为大道?” 传音到此再无音信,幻境之内无边无垠,任凭叶麒提气狂奔回过头来依旧是在古尸面前,而体内依旧有被朔风刮磨之感,气海迅速溃散,再这般无头无脑闯龙王庙更有死无生,便无奈的对着古尸盘膝而坐。直至良久方稳定思绪开始思考。 “为何说斩神?又为何说修仙是虚?斩ri何解?又该如何选其左右?”叶麒有些捉模不定,他是想拿走铜铸古尸左手边龙泉宝剑,因看其光泽便知削玉切金,但又疑惑只要是正常之人都不会去抉择于右手的头颅,虚虚实实,还是要从所闻之词与铜铸古尸入手。 古尸穿着简单,只不过是些兽皮麻衣遮体而已,而古尸身下蒲团又却是一汪金光,与常见仙家道气有些相似,但更是玄奥,而细看之古尸虽衣着随极为随便,则有些仙风道骨,隐隐出尘之感,自然之意。只是为何手里却捧着一仙家头颅?而方才所听,此人有斩神之意,又道女娲造人其实乃乌有之事,修仙又是虚渺之谋,难不成此人并非修仙之人? 顿时脑内一道破天惊雷,瞬间叶麒额角冷汗淋淋。 此刻叶麒脑海里只泛出两个猩红大字,逆仙。 所谓逆仙者,以自然无为法门为根基,与俗世道教周天法门不同,虽有仙字但实则并非同途。便是自远古至近古皆有之,这类人身存大能,有焚山煮海,开天辟地之神力,又遨游于五界之中,虚空之内,常人难观其貌更不知何人。 而逆仙者更是修仙者极为惧怕之人,因为逆仙者大能通天,又视修仙为伪道,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专门斩杀结外丹或内丹之寻仙者,更又甚者,甚至破开虚空等待往天界劫仙台渡风雷劫之修士。所以古往今来,逆仙者乃修仙者之大畏,幸而逆仙者虽有大能却人数极少,所以天下寻仙之士得以鼎盛散叶。 难不成此铜尸便是逆仙者?而这些个万千石台皆是逆仙者湮灭后自成之幻象?叶麒暗自揣测,若真是如此,自己个中的麻烦真可谓或死或生,不知道这深涧竟有此等秘密。就算天枢门掌门跌落这悬崖,未曾到达外丹之境不能腾空而起,也会因个中抉择而死无全尸。 叶麒并非腐朽之人,当然也并非江湖畏忌的墙脚草,若眼前古尸乃逆仙者,当以顺其斩仙之意择决。虽不知何择决后会有何种不测,但倒斗赌命的xing格却使得叶麒当即狠下心来,走到古尸右手边,握了握拳头。当即怪哼一声,一脚踹飞那死不瞑目的头颅,眼前一花,暗道了一声无量天尊后,天地间立刻翻天覆地一阵变化。 四周再无白茫茫虚幻之像,古尸消失,而之前龙泉之侧则是万丈深渊,其下能见玄黑yin河如化黑鳞巨蛟,吞噬一切步入生灵,好个凶险万分。 再者叶麒因运气抵挡yin风,气海竭尽,身如糟糠。眼看自己不知不觉已身处于白玉之门前,手里拿着一把与幻境之内一模一样龙泉宝剑,寒风朔气因白玉所生的光幕不再侵蚀体表真气,再看这白玉门,鼎立之间但觉海阔天高,散发光晕更甚金乌玄光。顿时,叶麒便觉万物皆刍狗蝼蚁,在化生万物前,自己依旧显得微不足道。 只不过这些个想法来得快去得早,不待感叹,忽然见白玉门玉sè极致,遂忘了个中危险,起了倒斗的贪念。 有利可图,又见其左右并没有什么禁制玄关,叶麒垂涎yu滴,忘却方才与阎王偶遇,又模知乾坤袋尚内有个把空间能装入些玉石,当即说一不二,挥剑斩玉,真个一剑斩向白玉门! 猛然,玉门泛起一道白质烟云,龙泉剑锋划过,只留下一道涟漪散开,其反震之力却使得叶麒猛退七步,暗劲入体,一口浑浊鲜血化作血雾远远喷于白玉之上,即刻踉跄扑地,再动弹不得。 顿时白玉门光幕之上有裂帛之声。 就在此时,雷鸣渐起,万道漆黑奔雷在白玉门自成光晕上破开虚空而来,如龙似凰,竟夹杂毁天灭地之势轰向光幕,顿时银光奔腾,青光溅滟,光幕泛起一阵阵巨大涟漪,渐往内凹陷而来,逼近白玉之门。 来不及思考其中深浅,叶麒暗道不好,忙提气忍痛靠近白玉门,弃地上龙泉宝剑不顾,猛吐一口浊血,心里急念真个鲁莽害死人,自己这些功力身骨若是被雷光劈上一阵,灰飞烟灭好说,魂飞魄碎却难定夺。 真是贪财误长生,而叶麒却只能祈求这光幕比想象中结实才好。 而万万没有想到,世事曲折离奇,又或是叶麒命不该绝。 双耳阵阵发嗡,眼眸被雷光照得如针入目,而从虚空内传出威压更仿佛要使叶麒化为湮灰。又是一股朱红近黑之血从叶麒口内喷出。 看到眼前光幕挤压得近乎破碎,白光迅速消散,涟漪翻腾起伏,眼看距离自己鼻尖一寸之地,快到呜呼哀哉之时。遂不防及,一阵怒吼从白玉门之内传出,比万道雷光更霸道的气浪轰向光幕之内,糜颓的光幕顿时大亮,化凹为圆。 更有白光如箭,万箭齐发,与雷光拼杀对垒,似呈两军歃血之势,任凭漆黑虚空撕裂得更广更阔,其中黑雷更似雨落,也难撼光幕分毫! “伏羲小辈,方才退却开去,而今又三番四次再来寻事,真是猖狂非常!” ; 开篇二回:似梦非梦 这声怒吼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声如洪钟,气吞山河,生生隔着道不知薄厚的白玉门,也将叶麒震得耳鸣目眩,五内具偏,骨骼非折既错跌落百步之外,恍若蹴鞠般在岩地上划出一道深痕,远远伏在地上不知死活。 叶麒脑内轰鸣乱窜,一口浊气提不起散不去,双瞳混沌一片,神识却出奇集中。 叶麒脑壳儿猛地阳关十八转,思绪无由来清楚澄澈,伏羲。伏羲乃何人是也?上古三皇之一,与女娲黄帝齐平,女娲夫相,鱼畜之祖,其八卦推演可偷天还命,后人习其皮毛便知星卜象卦,风角望气。伏皇更舍命灭魔域之祖,封妖族之皇,驱逆仙之首,使人间界享乐太平,道法昌盛。 天下间单独一伏姓,谁敢冒名? 而门内之人却势若洪钟,丝毫不顾及。叶麒暗自心惊,把门内之人视若逆仙之列。 脑内嗡嗡乱磙,七孔溢血,叶麒艰难的撑起头颅,眨着血眼远眺虚空之内。他可不相信有人敢冒用伏皇之名,况万雷夺命大能显现实在不容质疑,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有此神威?所以,叶麒万分肯定,这便是千古神话中近乎无敌的伏羲。虽说叶麒倒斗出身对仙神人物并不狂热,但依旧对其十分崇拜。 “咦?” 音调古拙,却隐然带有一丝邪气,伏羲不知惊讶于白玉门内之人神通广大,还是疑惑万仞山涧内竟有此无名少年,遂沉寂半晌,不见动静。而此时,八卦中雷动之气却越演越烈,直至圆满,天涧yin河之上,虚无裂缝之内,竟浮现出雷光所聚成的狰狞龙头。 方才邪声入耳,叶麒难以置信,就在这转瞬变化间,此刻却是不容思忖。 无量虚空之内,yin柔邪魅之声出处,猛然间,呼啸出龙形玄雷,栩栩如生的蛟龙往光幕轰袭。 龙雷甲胄分明,点睛赤红,携亿万玄影同去,其威势使深涧震荡摇晃,摧枯拉朽将坚固光幕融穿,驶向叶麒。玄雷犹如活物,十万光箭纷飞乱扫,却触不到分毫,仿佛更助其威势,龙吟阵阵。显然伏羲大帝并未料想有一少年于此,看情况,除取其xing命之外,似乎隐有不可告人之秘。 黑鳞龙雷如鞭似戢,张牙舞爪十分狰狞骇人,让伏于地上四脚朝天拜的叶麒显得不足道说,更如扁舟入海,摇摆沉浮间一个不慎,随时有陷入无垠深渊的凶险。 叶麒实在是苦不堪言,却又动弹不得,阵阵威压随玄龙而至,险些让雷鸣轰晕过去。神皇之下皆蝼蚁,双手撑地,无奈于事实的叶麒竟激荡起江湖豪气,口内荤话连连,瞪目翻身,口内猛地一声怪叫,大有壮士不复还之意,可谓输人不输势。 只是,叶麒还未如唱大戏般沉溺于二十四年酸辛甜苦。由虚化实,山艮般的身影忽现耸立如岳,于叶麒身前反剪大手,甚有高手风范。 千言万语难描诉其浩瀚艮岳。身如铜铸,肌骨攀虬,环目自威,英俊却显狂放轩昂,发若狂浪垂与两肩,身挺七尺,玄sè布衣无风凌冽,其势顶天立地。闻其冷哼一声,调如古钟撞壁,天地五行之气瞬听其召唤,漩凝光幕之上,化为纹路分明的巨斧,开天辟地之势破开虚空,劈向龙雷。 涧下yin河翻滚蒸腾,狂吼怒涌,巨斧转如风轮,横削龙睛。顿时天地无光,黑龙惨鸣,叶麒眼中一花,万道雷光当下散化萤萤星点,结晶坠地,而余威未止,更切入虚空裂缝之中,势要取伏羲xing命。 奔雷般巨斧埋入虚无,搅其百道光华后,当即陷入幽玄之内,似乎泛不起涟漪,而若用心明察,可发现虚无四周雷光渐隐,没有之前的肆意勇猛。交手可谓一气呵成,叶麒吞吐不过转瞬。只见许久,虚空之内静若无物,唯有雷光紧缩成团,似极惧怕这气宇昂扬的巨汉。 叶麒见地上晶莹闪烁,便抓起一把撒落岩地的点荧晶体,感受其中淡浓的灵气浮动,更是难以置信的望向眼前的玄衣巨汉。 又三ri过去。 光幕之上,依旧豁开八丈虚空,而模样三十开岁,耸直方塔般的大汉依旧纹丝不动。 叶麒这几ri则庆幸大汉并没有杀害自己的意图,相反,几ri前对方湮碎自己筋骨,更隐约间更有成全自己之图。因破坐忘而登缘督,先得粉碎经脉骨骼,所谓破而后立,乃重塑凡身,纳天地yin阳五行之气,打通任督二脉,形成阡陌顺畅小周天。而如今体内恰有五道jing纯灵气,游走之间逼出经脉污秽,拓扩纳炁气海,不用多想,便知道乃是大汉所为,有意成全自己。 可惜叶麒悟xing实在欠佳,又心神不定,难抓契机。所以这ri借白幕妙光,打量着眼前这腾款烟云的壮硕身影,见对方对自己并无兴趣,忽然心血来cháo,就使劲翻个身。 叶麒大叫一声,直呼几ri前的险象寰生,又咬牙切齿忽对虚空处横骂,顺溜浑话儿匡载箩送而去,再不顾机缘不机缘,“伏羲老狗!缩头的王八羔子!我混沌一世,想来今ri正是机缘运道,要大爷修成正果,待你我ri后,定是不死不休!依我所见,就是魅魉山鬼也比你个yin阳怪气的神皇好上万倍之多!” 再回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叶麒运足仅存的真气,扯着嗓子喊道:“还是这位英雄了得,斧动生威,把那邪魅魍魉打发了去,实在厉害。” 叶麒正想再美言两句,却不想虚空之内风雷水火有序逸出,停于光幕四角,化作四颗滴溜溜直转的晶体。其光华犹如实质,不消片刻,在叶麒惊骇的眼神中,洞穿光幕,照在身上。顿时叶麒感觉骨骸有融化的预兆,急的焦头烂额,说不出话来。 见此刻势头非常,况救命之人正紧视虚空翻腾处四颗宝光,并不曾在意叶麒生死。这般,叶麒遂暗骂一声,压下心头燥火,当机立断,从乾坤袋内取出些十年数草药,略挣扎,便要吞服开去,希望能减缓骨骸消融之急,却要遗憾错过这难得破镜之机。 要知道,机缘契机,把握不住还好,若远远抛去,斩断其中运道,ri后也就再难问道仙踪;再有甚者,一个不慎,心生邪魔,功败而癫疯,便更是回天乏术。可想而知,在这万分危急之下,奔雷转念之间,叶麒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与绝决。 “且慢。” 破雷巨汉隔空捻碎叶麒视若命根的草药,yin风拂过,叶麒五年心血化作飞灰,当下便忘却对方是通天神人,正要戢指痛骂的神sè中,巨汉指尖一道五sè玄光忽远点于叶麒眉心,继而淡淡道:“只管破镜,莫误机缘。” 听及此,叶麒微愣,继狂喜显于颜表,心绪那一抹愤怒腾出九天之外。不用细想,对方确确实实送给自己一道无与伦比的机缘,只不过细看而去,叶麒额角早已渗出细密汗珠,而后背早已因泛起冷汗而深白片。 若对方真要堙灭自己的意图,不过谈吐之间,而今对方竟要成全,便不需怀疑其中契机。只不过连ri破镜晋神而至根基不稳,实有些担忧罢了。 叶麒遂连忙闭目收神,内视脏府经脉,虽其混沌朦胧,但见几处隐约闪烁五sè琉璃光,汇七星北斗之象,聚yin阳鱼龙之机,更有九星八门之理,构成晦涩一古篆“道”字。 随着yin河之上的动静,幽涧悬峭渐渐剥落巨石古松,眼看万斤巨石轰隆而向,再坠入虚空内,却荡不出丝毫涟漪。七丈虚空雷光盘绕,紫火赴驱,依稀有吐息之声。 洞府之人忽怒目圆瞪,体内发出震耳yu聋之声,虚空一指,十方五行之灵气化作千百神斧,转如石磨,其威压震碎光幕,古朴之气环绕天涧上下,遥指虚无之内。 洞府之人轩昂模样十分惹眼,其声悠远似上古衍音,暗含天机,震道:“伏羲小辈,龟缩界缝之内,不如就此退去罢。若你真身而来我确实无可奈何,而今你不过元神下界,可信我踏破虚空,吞噬你一道元神补体!”微顿,洞府神人忽口气一转,继道:“你我两相对峙虚耗,不过因为这少年,你要便尽管拿去便是,莫遮扰本尊清修。” 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五道jing纯灵气似扁舟泛江,于叶麒体内洗涤经脉污秽。片刻,逐渐能见体内小周天金黄阵阵,而内似乎隐藏一幅玄之又玄,天地灵秀汇聚而成之篇幅巨画。叶麒因破镜虽内视混沌体内,而神识依旧感知身外变化,听及此话,顿时头发针立,体内真气翻腾不定,却不知洞府之人有何用意。 三者心绪各有不同,但随着一声叹息,皆又集中于一点。 虚空之中,伏羲大帝的元神终驭龙椅而出。 霎时光雷作门,紫火作毯,虚空为府。 九龙攀柱玄武擎艮椅,麒麟真火凝阳袍,天元jing鉴束发冠,尊宗威武金乌履,其眉间八卦图自行衍化,黑发玑容,星眸皓齿,真真纳天地秀气之美男子。只不过其眼瞳紫光缭绕,神态邪魅,实在有损神皇之名与仙风道骨模样。 “当年我与黑帝封你入凡间,本不愿多闹是非,便未设天兵禁咒,而今这凡人误落于此,我却有不可摆置之责任。又因这凡人有此劫难,乃前世所致,所以,便让本皇度化而去,便离开人间。”话未弥散,伏羲大帝嘴角轻勾,漫天雷火凝作遮天巨卦,迅速消融仅存的几分光幕,直送叶麒而去。 巨卦所向,山涧开裂,叶麒身处其中,其骨骼更碎如齑粉,如泽泥瘫倒于地,终抵不住万般碎骨移魂之痛,元神恍摄,天旋地转眩晕过去。 正当万分危急之际,巨汉面沉如水,闭目养神起来。叶麒体内道光若水,自然弗邪,浩瀚无穷,一“道”字巨幅破体而出,天干地支,三元太一皆包涵其内,好一“镇仙伏魔图”!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镇仙伏魔图”玄光大作,其真言道论化作墨sè真字,悬浮于叶麒额上,随后真言凝若古钟,罩于叶麒上方,再不管八卦图如何敲撞,依旧分毫未动。 ““镇仙伏魔图”?这等道物怎会出现于凡人体内?莫非,是你?!”伏羲大帝毕竟乃元神分化,实不及真身百万之力,任他妄图驱使神魂之力驾驭八卦图冲击古钟,叶麒反却如枯藤逢chun,污秽外渗,依杖真言妙法灌顶,破去坐忘缘督,直上导引境界。 见伏羲恼怒之间,洞府神人忽令千百斧器悬空而起,八方帷幄,悬浮伏羲大帝周遭。 斧光凌冽,砍山透壁,其密集程度与渗透威压,实在使人脑皮发麻。 见已布局千斧阵,巨汉仰天大笑,大马金刀就地而坐,显得悠然自得。“是我如何?你所能夺其xing命自行请便,所不能莫在此丢人现眼,一神皇竟责难凡人,羞愧不羞愧?” 如此被玩弄,伏羲大帝再也难忍其怒,腾然而立,俊美容颜怒sè缠磐。明知“镇仙伏魔图”对其构成威胁之巨却又无可奈何不说,而今又被自己囚固之人迎头泼骂,神皇之脸可尚存于否? 不过伏羲好歹乃神皇之列,近乎无敌于世,心xing也颇为细密。遂道:“你不过是那东西临死前分化残魂,说魂也不过抬举你,附破器之内,可还作逃离于此的青天白ri梦,笑话!”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洞府神人却另寻矛头,更加潇洒的咧嘴一笑。“伏羲大帝,嘿嘿,舌忝舐女人脚指之徒而已,竟猖狂如此。” 洞府神人此话方落,似刀子剜去心头肉,直触伏羲逆鳞。伏羲再压抑不住浮气,张声怒吼,驭八卦图压向对方,眸里升腾揭露伤疤之痛。 顿时,两边神威尽显,再不留有后招。 伏羲大帝立于八卦图之内,体内神火破体而出环绕图卦,似离火轮盘。深涧之上风云变换,百里之内地动山摇,千里之中无不悸动,虽只元神之一,神皇威怒凿实不可小瞧。 “你可真知我不会杀你?不过残神而已,死!”伏羲言语yin冷,八卦阵图撕天开地,以毁天灭地之势直捣洞府神人。顿时,通幽深涧顿撕裂开来,左右横移三里,yin流成河,ri光洒在这终年不见天ri之地,四周生灵心胆具碎,化作人间地狱。 而金光如刃间,洞府巨汉起身负手,刚毅嘴边冷笑习习,大喊一声,“来得好!” 蓄谋陷阱,又见伏羲大帝元神中伏,轩昂巨汉召令五行,遂驾五灵龙气腾空而动,隔空接过叶麒额上“镇仙伏魔图”,令悬空万道纹兽巨斧结阵而旋。炸雷奔腾,风火接令,虚空融颤,巨汉早有准备,隔空便是一山岳巨挥去掌,道:“狂妄小子,接招!” 登时,天光乍亮,降火如雨,乘风驰电,可谓真是金乌失sè。 而山涧之外,数道身影或驾法宝或驭珍兽而来,闻其架势忙远远遁观,恐秧及自身。其中老少皆有之。 原来皆是全真、阁皂、茅山、青城、龙虎、少阳、文始等晟繁门派掌门或长老到来。而观其神sè与位置,显然是不敢临靠,皆知非天神下凡造这声势,不然人间界谁有其神机大能? “不知是哪陆仙家所为,观其五行序乱,天变云移,其玄通之能绝非寻常地仙神兵所为,莫非仙器下凡,各路神仙相争?”龙虎山耀侯真人蹙眉猜疑。 “哈哈,非也非也,仙器分凶吉,而今,天象非吉之氲,非凶之煞,该是神仙抢亲,追落凡间所置,不然细闻,其内有声怒吼如擂鼓,定是如此。”神机观不羁道人笑道。 “等云光散去,再去一探究竟,到时便真相大白。” 饶是这些老妖怪如何猜测调侃,其白玉门外依旧风驰电掣,两相混斗越演越烈。 极目远眺,云渺雾氲,山峦高耸入云,如群龙盘于中州之内,四方湖海围绕,富庶天国,又有无数奇珍异兽,洞天福地隐没其中,可谓是一派盎然生机的景sè。 然而,顺着西方观察而去,便能看见云天景sè奇异非常。重云似浪,不断往西北涌去,由薄化浓,由浅凝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掌推动着,就是从四海吹拂而来的风,在这盛夏时分,也带上丝丝入骨三分的冷意。 直到西北方传来一丝直上九天云霄的怒吼,方才轰然之间,打破这沉重的寂静。 从yin河之上看去,能看见其中雷霆涌动,白雾弥漫,一道道黑黄光影交错其中,不停的相互缠绕,发出一阵阵刺耳狂躁的声音。激荡的光芒遮掩了金乌之芒,使得这凝重至极的环境却有不见一丝暗影的奇异,而其中偶尔激荡出山涧的燥热气焰,把周遭的百里河山扫荡得破碎非常,让置身于其中的人不由得万分恐惧,以为乃是末ri的序章。 又是一阵光芒鼓破了白雾,从充满玄迷sè彩的山涧里喷涌而出,在半空溅shè出五sè光芒。围绕山涧十里之外的各派代表不由sè变,连忙提动真气,从法宝或指尖凝结出各sè光芒,传入百人凝结的光幕之中。 只听得一阵敲铁般刺耳的声响,玄光不偏不移的点在光幕上,但见围绕百人的光幕瞬间便被推出数里,泛起无数光幕破碎的萤光。接着便是无数吸气声响起。 “哈!伏羲小子,虽你用计把我封印其中亿万年之久,但道法衍生,非你党羽之力能左右。道子将至,天将大乱,我劝你趁早放开轮回之盘,免得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虽你乃是三皇之一,但女娲轩辕犹在你之上,对此却也依旧避之不及。所以,把轮回之盘交出来,待我寻得道子,重新拾起大道之路,再把其中祸害一一拔除!”铜铸大汉横眉冷对,手持巨斧直指半空中衣衫破碎的伏羲,口中嗡嗡作响,把山涧之上的浓云赶去。 只见伏羲脸sè苍白,强撑着膝盖,缓慢回龙座内,脸上邪魅之气消退些许,但依旧有墨黑之sè游走于眉间。八卦转轮被万千巨斧紧锁半空,金光黯淡,显示所持之人的不济,再一虚晃,竟险些撞入万斧阵之中翻腾绞碎。 “莫要再执迷不悟。”铜铸大汉神sè平淡,眼里闪烁着炙热的火焰,看着倒在一边的叶麒有些跃跃yu试的味道,甚至,有一种释怀与期待。而伏羲顺着大汉的眼神望去,徘徊在叶麒的每一寸肌肤骨肉之中,猛然,他想起了方才那一幅山河巨图,犹如触电般,浑身打起激灵,脸sè更加苍白起来。 “看来你终于懂了。”巨汉一声叹息响彻着天地,荡悠悠的回荡。 阵中八卦转轮再无力支撑,金光迅速消散,方才滔天的最后一丝火苗消失在天地中。“砰”的一声,八卦转轮随着叹息声在山河中的回荡,终于碎裂,化成八字光芒飞入伏羲眉间,压制着那蠢蠢yu动的墨黑邪气。 “原来如此,呵!竟真的如此。”伏羲把顶上高冠拉扯下来,鬓发徐徐,仿佛看淡了一切坐在龙座中,脸上黑气尽失,潇洒了不少,而声音也变得温和好听。片刻,伏羲把掌心托于胸前,微一犹豫,抽出心胸之中的一道玄芒,身上犹如化成幻影般缓慢变得通透起来。“轮回之盘封印在我的本体之中,亿万年来虽不归我用,却给予我无限机缘。但说来惭愧,本体随着轮回yin阳,有一半神识已经不受我的控制,变得蠢蠢yu动邪魅非常,已经快要分裂成两个伏羲。所以禁咒破除之后,我会尽量压制体内邪魅,却无力为你抵挡随之而来的群魔乱仙。一路保重吧,古兄。” 玄芒温和如玉,没入大汉眉心,随着而来生机绿浪以大汉为中心席卷开来,翻腾数百里。所到之处枯木抽枝,生灵活跃,就是那一群特意前来的老妖怪们也感到体内一阵说不出来的舒坦,体内桎梏数百年之久的破镜坎子,也有松动的迹象。 ; 第一章:一敌之将 天上有九个太阳,荒野是两条无边无垠的长河,叶麒在一片混沌之中无意识的往前游移,头上跟随着一副玄妙无比,又不知该从何看起的山河洛卷。其步态看似浮沉如喝醉酒一般,但仔细揣摩,似乎包含着一种道不出所以然的奇异味道。神识之外的风起云涌,山河崩裂叶麒一概不知,他只是追寻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不停的踏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摇晃方把叶麒从这种混沌的玄妙之境中抽离出来。 “叶麒,叶麒,赶紧起来,都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辰?黄天白ri还在竹舍惰觉?”叶麒感到脸上一阵湿凉,紧接着,便是同门师兄方大佐呼天抢地,赶鸭子一般熟悉的声音。 抹去脸上的冷水,叶麒吁出一口长气,便睁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三十出头的方大佐师兄与熟悉的竹房,忽然脑中闪烁残缺不全的记忆,叶麒猛然惊醒,并剧烈的翻身,一坐在床沿上。 方大佐师兄被唬了一跳,连忙按捺叶麒的肩膀,道:“叶麒,你是怎么了?” 叶麒沉默了片刻,依然有些迷糊的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那些简单随意的摆设,狭小却干净明亮的房间,还有床边竹篓一般的百叶箱和掌心大小,皮毛雪白的“南望”,一切都与平时一般毫无改变。 “这,师兄,这是天枢门?我的房间?!”叶麒声音沙哑,四处视察着自己的房间,甚至不可置信狠狠的掐紫了自己的胳膊。 方大佐师兄嘴里不满,手上却伸过来盖着叶麒的额头,又抚上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语重心长道:“我们修道之人除了修心,也要懂得修身,这些个疾病小痛本该只有凡人才有,所以平时不用功,现在倒是苦了自己。好了,有些发烫,但不会烧坏脑子。休息半天就去挑水吧,出出汗也是好的。” 说完也不等叶麒回话,方大佐师兄在楠木桌上放置了两碟素菜,并回过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南望”,嘴角微勾,便出去了。 只有叶麒眼神漫无目的盯着桌上那盘jing致的鲜笋,神sè变化,依旧有些恢复不过来。 忽然,叶麒感到衣襟内有阵阵灼热的感觉,连忙伸进手去,把一块非木非玉,却散发着五彩光芒,纹路分明指甲大小的五sè奇异东西拿出。 直到现在,叶麒才从模糊中醒悟过来。原来并非梦境! 这块奇异的东西,和山涧之中,洞府之内,那神秘的大汉手里的巨斧材料一模一样!叶麒脑内轰鸣,嚯地一声反应过来,连忙盘膝运气,内视静脉。 原来,和叶麒所想的一样,体内大小周天变得畅通无阻,再者,自己梦寐以求的导引之境也成了铁打实证,虽然隐隐有些担心丹田处那化为须弥大小的巨幅洛图会对自己产生影响,但席卷而来的狂喜却填满了叶麒的月复腔。 “南望”半眯着眼,有些慵懒的看着坐立不安的叶麒,眼里闪过一丝极具人xing的聪慧。接着,“南望”有些不满的被叶麒抛向半空,嘴里闷哼了两声,在叶麒哭笑不得的神sè中迅速钻进其怀里。 竹笋清脆鲜美,叶麒嘴里缓慢咬嚼,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楠木桌面,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深沉,并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按照天枢门的规矩,二十五岁进入导引之境在外门就是能横着走,便是在内门,也是一个有潜力的弟子,所以我明天就去朱雀堂,拜一个内门蓝衣弟子,有适当的福地修炼不说,待遇也好上百倍。”经过一番月兑污洗涤,叶麒的心xing月兑去了许多江湖气,飘逸稳重不少,心绪也不再随意浮躁。“但内门龙虎相争,高手如云,就算现在有些撑腰的实力,也要小心行事。” 若是此时有高手所见,便能发现叶麒眼神中有一点五sè光芒,蕴含着洪荒而来的气息。再者细看,叶麒因为污秽的排出,肌肤变得流光溢彩,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气韵散发出来,变得与自然更加融为一体。 当然,天枢一门之中,也似乎只有方大佐这位师兄才会觉得叶麒是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而已。 叶麒伸了个懒腰,把“南望”放进被窝里,梳起冠发便踏步出去。而就在叶麒走出小院子时,就听到几个时辰前离开的方大佐师兄的惨叫声,脸sè立马变得深沉起来。 气沉丹田,叶麒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劲,立刻不容迟疑,猛的大吼一声,在众外面师兄弟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阵风般便消失不见,化成一道白芒直往对面山上掠去。 一时,叶麒脚踏星芒,双目闪烁五sè玄光,衣袂因充满真气竟如铁铸般,飞掠之间,割断了鸟道边碗粗细的榕树。 不用想便知道,一向主持杂物整理的方大佐师兄因为偶尔要到内门外的山里打理,所以经常会遇到一些出来散心的内门弟子,其中总会有几个自持实力的内门弟子,看方大佐师兄好欺负,就会拿他来泄气。而每次回来,方大佐师兄总得在床上躺上几天。 只是这次,听声音,便知道事情比从前来得剧烈。 以前叶麒实力低微,只能眼看着满身伤痕的方大佐师兄躺在床榻上,自己空有一身伸张仗义的江湖豪气,无可奈何。而方大佐师兄虽常对自己大声呼喝,但他知道,对方时常为自己着想,在这些天枢门的ri子里,幸亏有对方的照料,所以叶麒早把方大佐师兄看成自己的兄长一般照顾。 叶麒脚心左yin右阳,舒坦的真气循环不断,顿时身轻如燕,脚底踏枝不折,由凶恶猛兽化为飘逸仙鹤,他心中着急师兄的安危,神sè却如深潭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不多时,就隐约看到一座百丈山峰的中部,用白玉搭建而成的演武台上,方大佐师兄捂着胸口,咳着血,一动不动的紧缩在台上。几个蓝衣弟子围着师兄,手里拿着平时师兄打扫方台所用的扫帚,戏谑的看着匍匐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吸气如牛的师兄。 看到这里,叶麒再挟制不住胸心怒火,从一旁杉木中这下一枝儿臂粗细的树枝,健步如飞。从只有一条铁索横穿两边山崖的半寸之地,燕子般轻盈的飞逸,十丈的绳索只借力三回,其中每点一步,叶麒的威势便加深一层,直到方台边上,他的威势已让几个内门弟子惊得回过头来。 风云变幻无常。 “不知是哪位师兄到来?叶鉴这厢有礼了。”其中一位内门弟子往前踏出一步,似乎是几个弟子的头首。见这自称叶鉴的弟子彬彬有礼,生的鼻挺眼皓,一只判官金笔更显得文雅儒质,但叶麒感觉到,其身上逐渐散发着逼迫过来的威压,虽是礼貌,但手中的铁笔却紧缠手中。叶麒眼中jing芒忽闪,自己也不知道用何种方法,竟一下看透对方实力,口内没有答话,而是一声冷哼,手中紧握着杉木树干一步步紧逼对方。 就在这时,对方惊疑一声,打量着叶麒身上的白衣,忽也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外门的废物,竟这般嚣张。不知是用什么法门提升了气势,看我不打散开去。接招!”一道敦厚沉重的身影犹如滚石一般,带着宝剑冷光,直shè叶麒而来。 叶麒想来这是自己破镜首战,心里也有莫名的炙热。 只见他一脚重踏地面,腰背如伸弓拉箭,手里的树干指着苍天,真气聚集衫木,聚jing会神的看着剑芒直指自己中月复。 竟是要破自己的丹田,费去自己功力。叶麒想不到对方一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心里则更加的怒火中烧,生怕方大佐师兄已遭其毒手。顿时,jing光如实,瞬间覆盖上叶麒的双瞳,叶麒便发现对方的身影竟变得缓慢非常,仿佛龟速。 直到对方的剑尖到了自己丹田三寸之地,叶麒方运劲而下! 杉木带着凶猛的气劲劈头而下,划破空气,呼啸的咬向对方的头颅。 宝剑的主人三十年纪,虽然体格臃肿,但明显在实战经验中比叶麒要多上不少,其心里虽然心惊对方反应之快,但依然一个鲤鱼翻身,使宝剑格挡着破空而来的杉木。轰的一声!尘埃错落。 众蓝衣弟子眼角抽跳,心里叫苦不堪,又不敢逃离而去。唯有忍着屈辱,向依旧脸sè苍白的方大佐师兄叩头认错,并把乾坤袋里面的一些符咒鉴书拿出,递给了叶麒。 原来就在方才,叶麒自己也料想不到杉木如铁,竟劈断了宝剑,甚至带着恐怖的余威追随对方头颅。对方一阵惊呼,呜呼哀哉之下,幸亏叶麒只是震怒而没动杀心,杉木横移,避过了一颗即将血液纷飞的大好头颅,灌满真气的杉木击破对方护体真气,狠狠打在肩上。 但这胖墩身影如遭雷击,在叶麒脚下吐出一口血痰,滚地葫芦一般飞出老远。 仅仅一招,便解决了对方一名大将。叶鉴智慧聪宜,便知道自己这边就算倾巢而出也不过是挨打的份,只是不知道这实力超群的无名小卒怎么会是外门之人。叶鉴当即弓着腰,扶起地上喘气的方大佐师兄,连胜道歉起来,又让身后那些吓软了腿的师兄弟收起手里的刀剑戢笔。 不过叶麒并没有就这么要放过这群人, 所以就生出这么一场天枢门开山以来,破天荒内门弟子恭候外门弟子的闹剧。 ; 第二章:当年之事 晶莹剔透犹如上等玉石,泛着流光溢彩,又似那东海夜明珠,在幽暗之处逸出淡绿微光。 这是叶麒第一次看见真正意义上的丹药所给予的描述。平时所见所用,不过是山药所研磨而成的粉散,再者便是浆液。所以当叶麒手里拿着从叶鉴乾坤袋里搜刮而来得“青元丹”时,上下打量许久,在方大佐师兄心口痛得龇牙咧嘴,大吼大叫后,方醒悟过来,一脸不好意思凑过去的让其吞服。 果然是灵丹妙药,“青元丹”入口即融,迅速化为道道女敕绿溪流,沉入丹田,再由丹田往身上各处游走。顿时便见师兄脸sè由苍白转为红润,气息渐渐平稳,随之嚯地一声,一口浓浊非常的朱黑血痰喷出,撒得满榻皆是。 叶麒见师兄渐渐安静下来,连忙的抓起对方的手腕,一道jing纯的真气顿时游走于经脉之中,视察着对方的身体。只见叶麒眉头紧蹙。方大佐师兄的中胸之处虽淤血尽去,但有一股乱窜极寒的暗劲,从中胸处扩散开来,如刀搅般切割着血脉,而自己的功力竟不能褪去,唯有抽丝剥茧一般,极缓慢的拔除开来。 “叶麒,怎么你一觉醒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刷的一出手,就能把那一群目中无人的蓝衣弟子打的满地找牙?”方大佐师兄盘膝而坐,并不高大健硕的身子经这么一折腾,竟有些不符合年纪的沧桑佝偻起来。 叶麒有些不忍的看着对方,极其后悔当时没有轰碎叶鉴那一班内门弟子的气海丹田。 听到对方的询问,叶麒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自己都不太确定所见虚实,除了自身实体和那一块奇异织物以外,那些神皇现身,天涧遭遇的情况,仿佛就是一场梦境,再回想起来,似真似假,难以辨认。所以叶麒也只能略带轻松,含糊的说道:“应该是道运赐福,那天在山涧,不知道吃了甚么野果子,月复内中烧,回来之后就破境了,到了这导引的境界。” 方大佐猛吸冷气,看着对方轻松的耸肩模样,有些气不打一处的感觉。他并不是嫉妒叶麒的契机,而是觉得叶麒应该马上去朱雀门中,拜入内门,摆月兑这个处处遭人白眼的白衣行列,当一个轻松自在的内门弟子才是。 “还真是天大的狗屎运砸头了。导引之境,导引之境,况且你这般年轻,已经能跟内门那一群老妖怪都为之器重的弟子有的一拼。不过,这种事情没到必要时候千万莫与人说起,这些天地灵果放在哪里都可谓是千金难买,人人眼红,有不少人会觉得你身上依旧还有一两枚。若对此打起主意,你的麻烦事就接连不断了。”方大佐师兄声音更加沙哑起来,掌心沉重的拍在叶麒肩上,神sè和以前一般,犹如兄长,让举目无亲的叶麒感到无比的温馨。 “放心吧师兄,待我把你身体之中的寒毒拔除,便去朱雀门拜候,当个内门弟子。只是不知是谁使得毒手,竟然透出暗劲。若我没有发现,势必要了你的xing命,等我以后找到此人,定要为你报仇。”叶麒看着怀中熟睡的“南望”,神sè平静道。 一阵久久不语。 不知怎么,方大佐师兄眼神变得极为痛苦,这平时作风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的男人,此时却热泪流淌,撕扯着鬓发,低伏着身体呜咽起来。叶麒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唯有安静的坐在师兄身旁,手掌缓慢的一下一下拍在师兄弯曲的背上,等师兄平静下来。 “是白录六那个畜生,一切都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方大佐师兄呜咽的更加急促,以至于那方才回复过来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师兄,这白录六是?”叶麒不明所以的问道。 方大佐师兄又是一阵哽咽。“那是内门八方榜名列前茅之人,乃是黑紫蓝白四sè玄衣中的黑sè,一身道法出神入化,更是大长老的大首席弟子,平时深受大长老厚爱。”叶麒并不知道其中因果,更不知道这对于白衣弟子来说,高高在上的人和时常受人欺压的方大佐师兄有什么瓜葛,唯有沉默起来,听着师兄的话语。 一阵悲凉沧桑的叹息响起,深深的植入叶麒脑中。 “当年,马贼入村,从宽山而来,那时我年方六岁,便看着众亲人死在马贼的刀剑之下,化成道道冤魂。而我所幸在娘亲的掩护之下,在炕下的暗坑里藏匿起来,耳边响起无数呼喊声,鼻腔里尽是烧焦的刺鼻味道。就这么一夜过去,我所幸活了下来,遇到了游历经过的年轻师傅白录六。从他的嘴里我得知自己极具修炼的天赋,可以修仙得道,当然,我确实有这样的悟xing,十三岁那年便到了缘督之境,引起了天枢门内的一阵轰动。” 叶麒听得目瞪口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其中的种种。听到师兄所说,自己十三岁那年便是缘督之境的时候,直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身形有些佝偻,说话就像赶鸭子般沙哑的师兄。 “白录六那时待我非常好,我也视他为再生父母,因为他的原因,大长老对我也是极好。那时候白录六也带回了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女孩,叫谢菁欢,生的犹如粉雕,灵动非常。谢箐欢可以说是我的青梅竹马,一起练功,一起吃食,形影不离。随着年纪越来越长,我们也在懵懂之中产生了感情。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单纯的就是那清泉,白玉。” “但事与愿违,白录六那畜生竟然是要我们作为丹鼎,一yin一阳,正好符合了他的《水火三变》的要求。那夜,我们都被点了穴,我亲眼看着芳华正好的箐欢被白录六那畜生压在床上,行天理难容之事。我看着箐欢慢慢变老,最后一丝生机被白录六吸干,变成尸骨,而我也因丹田中的真气被他吸尽,功力尽失,丹田破碎,发挥不出一丝一毫的真气,还被深种着寒气。我眼看着箐欢被烧成灰烬,芳魂尽褪,却无能为力。”说道这里,方大佐师兄终于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倒在塌上剧烈喘气。 jing纯的真气不停的进入方大佐师兄的经脉之中,叶麒久久不语。同门数年,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其中故事,一夜而来,他似乎也随着师兄的心xing,老了很多。“若有机会,定要帮师兄出这个恶气,只是十几年前白录六已经道功高超,要报仇,真得除了费尽心思以外,自身实力也要提升才是。” 待师兄平静下来,叶麒便走出院子,正想往天枢门唯一的买卖场走去,却不想刚到门口,便给送信的童子截停,把一张‘理事堂’的玄黄信纸送到手上。叶麒有些不明所以,便看着远去的童子拆开手中的信纸。 “外门事急,速到堂来。”信纸内只简短的书写八字,但急促的笔锋能得知此事非同寻常,不由得心思絮乱的叶麒顾不得其他,告别一声方大佐师兄便提步往‘理事堂’而去。 一路上白衣翻飞,数千白衣弟子马不停蹄的赶去一个方向,脸sè皆是不明所以之中带上一丝凝重。这些年在天枢门,也是第一次收到管理外门‘理事堂’的消息,而其中几个急字,仿佛一道利刃般悬挂在心尖之上。 不一会,叶麒便看到仿佛雪落梅枝一般,千万白衣弟子站在理事堂外血红的石台上,皆是肃穆而立,看着台上的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而今随实力大进,但叶麒并没有真正的见识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看到三位在外门弟子眼中如同神仙人物一般的老者,觉得此事非凡时,也有一丝的坎坷不安。 站在中间的一位身材嶙峋,却显得仙风道骨的老者目光灿灿,仿佛旋风呼啸一般凌厉的眼神向台下一扫而过,逼迫而来的威压使人感到十分压抑,顿时台下鸦雀无声,把敬畏的眼光投向台上的三位老者。 “此事甚急,请诸位平心静气的听老道一一说来。”生的眉眼微眯,慈眉善目,身材厚重的老者语气明显平易近人,顿时使在场的气氛放松开来。“诸位都是本门弟子,而本门向来只收资质优越的弟子,而今虽说诸位皆是外面弟子,但只要勤加修炼,内门弟子,修仙大道指ri可待。” 这一番话引来连声的支持。可想而知,说句好听之话,便叫做外门弟子,而说句寒心之话,虽比普通人厉害许多,但在卧虎藏龙的修仙界、天枢门来说,就是地位低下的打杂之人,平时受尽白眼不止,还会遭到内门之人威胁。而今这一群士气低迷的外门弟子不知不觉之中,便仿佛与天枢门扭成一团,此事就算让他们为此送命也在所不辞。 唯有叶麒冷眼而望,知道台上笑容慈祥的老者要说的并非这般简单。 果然,听到老者话锋一转,徐徐而道正题。“不过,而今魔道猖獗,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南征北战,战火烽烟,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魔教的影子!魔教之人血煞越深,功进越快,害人也就越多。所以,我们正道之人,应当铲jiān除恶,维护天道!所以,众弟子听令,此次下山,赶赴冰原十三城,与青城、龙虎同仇敌抗,把魔教赶出中原!” 这一番话随着慈眉老者的气势轰然而止,众弟子顿时热血沸腾,恨不得此时便为正道抛头颅洒热血。再观叶麒,仿佛鹤立鸡群一般,默默不语在人声鼎沸之中,显得极是格格不入。天枢门之内人才济济,为何只派外门弟子出去抗敌?难不成其中深藏别意? 虽是这般想,但叶麒回去时依旧打点衣物,把通灵秀气的‘南望’放与心口,不等天黑,方大佐师兄便掇着一大包油纸装着的东西,喘着粗气进来。 叶麒连忙把方大佐师兄请进屋里,拉开凳椅,却见师兄只是把手掌压在自己肩上,示意要听他说话。 “叶麒,师兄这样的身子骨跟着你,与拖累你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请示‘理事堂’莫要让我跟你们下山去。只是,师兄有个请求,还请师弟在能及之时,帮师兄了却这块心病。”方大佐师兄轻缓的拍着叶麒的肩膀,语气首次充斥着恳求,而听得师兄的口吻,似乎这是并不容易办妥。 叶麒握了握拳头,看着方大佐师兄并不强求却落寞的眼神,狠狠点了下头。“师兄请说。” 方大佐师兄眼圈顿时泛红,扭过头去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斗转星移,悲凉感慨道:“当年入我村镇的马贼首领姚盖前些年入了魔教,而我探得消息,这次冰原十三城中,‘鹤城’会有他的身影。若有机会,恳请师弟为我除此恶贼,师兄来世做牛做马无以回报。” 方大佐师兄险些就要扭过头来,跪倒在地,叶麒连忙把师兄按着。看着这实力尽损,无可奈何的男人,叶麒抹去心里的一丝泪痕,在方大佐师兄泛光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 第七章:五色异物 回至房中,叶麒取出崔平雪所交付的图纸,映着烛光,仔细的看着那几条杂乱无章的线段。线条交错,深浅不一,仿佛囚固在菱角分明的山锥当中,使人看得云里雾里,毫无头绪。但不多时,似乎窥探出其中重重奥秘,叶麒打翻茶盏,以茶代墨作起画来。 寂静非常,冰原并没有江南的虫鸣蛙声,反而冷冷清清,寒风肃穆。若从半空之中俯瞰而下,便能看见硕大的一个城池,朔风凌然,不见掌灯烛火,甚至逸不出丝毫声响,显得十分诡异。 轻呼一声,不多时案几上便出现两朵冰原特有的花,铁川雪莲与曼珠沙华。两花交错,雪莲花瓣丰宜,朵朵开绽,经叶麒一看,乃是暗藏其中行进之势,而曼珠沙华绚烂如烟火,花瓣细长,点在雪莲之上,分布甚广,乃是其中暗器险要之地。叶麒把茶水之画深记脑海之中,又从乾坤袋之中取出寻龙倒斗所用的百宝箱,整理其中许多jing致细小的铁器便开始忙活。 很多人以为倒斗掘墓不过是一铲下,一铲起的简单,这乃是肤浅之学,若遇着机关险要,杀机重重的墓穴,却是要映照天时地利,yin阳星术方可一探究竟。此等深奥意渊之学,除有天赋者外,非常人所能识破此间层层迷津。 一盘大小不一,晶莹耀目的银珠泼洒而下,叮叮当当的落入银盘之中,经烛光点照,仿佛珍珠。叶麒踏出门外,在事先准备好的清亮之处,抬起头看着银河九天。今夜天上的皓月暗淡不少,却并非因为有乌云所致,那是星河泛滥如海,一望无际,若垂天之幕所致,满目的星辉把云润的月光遮掩起来,如洒珠一般,淌出星汉璀璨。 双手过眼,叶麒把一件两角微弯,中间有一道紫光,分布三个晶莹光点,似灯笼一般的器具放在两眼之间。只见他半眯着眼,平举的手掌极为缓慢的往下,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眼中的那道紫光方才消失不见,灯笼般的器具以奇异的角度斜放于两眼之间,取而代之的,便是叶麒的视线穿过此物再望向天际时,本来如镶嵌朱玉一般的夜空,变得暗淡无光,只有十数颗极其暗淡的星芒落入叶麒眼中。 当即,叶麒迅速走回屋内,从灯笼般的器具之中拆分出一块两面带芯的青铜物品,继从乾坤袋之中拿出星盘。见他指间灵活如跃,不停点在星盘几处极其细小,却能活动之处,不多时只听得咔嚓一声,星盘仿佛化成书卷一般缓缓展开,jing芒四shè,变得有半个屋内大小。 叶麒神sè平静,一道匹练之间,捏起桌上的青铜之物弹shè如星盘中心指出。咔嚓之声后,星盘仿佛活过来一般,以及其复杂繁密的轨迹,蕴含天理至蕴般转动起来。 时机成熟,叶麒忽皱紧眉头,一掌拍在案几上。银盘高跃,无数银珠四散而来,叶麒一拂衣袖,真气尽纳,把银珠尽数包裹。这一手若是让懂得阵法星术之人看见,实在不敢置信至于,甚至以为叶麒并非如容貌所视一般年轻。这些星术观气之学,常言乃知天命有小成,不逾矩乃上乘,但若向叶麒这般提手拈来星盘尽算,绝非年长所能熟稔知晓,若非大妖大智者,绝难有此成就。 虽是这般说,但这‘点星’的一步,就算是叶麒也不能掉以轻心。 当即见他深吸一口气,袖里双拳紧握,忽一侧身,步伐如游鱼一般围绕星盘周遭。夜风从窗棂外徐徐而来,‘叮铛’一声,叶麒忽伸出双手,两指之间各捏着大小不一的银珠,于星盘凹处弹指而去,刚好不偏不移落于星盘之中,仿佛两颗明亮璀璨的星辰。 紧接着,叶麒步伐飘逸斜掠,紧盯星盘之中,一旦发觉时机成熟,手里银珠便化为一道匹练落于其中。房内不停逸出入滴漏之声,清脆悦耳,叶麒按照天星走势,配合算术星术之理,演变出极其复杂的星轨走势,再依照古人以星辰地势造墓之理,便能推理其中密道排布,主次方位,生死两门之处。 就这般,直到天已大亮,叶麒方气喘嘘嘘的打量着璀璨玄奥,不停演变的星盘。 忽然敲门之声响起,竹里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师弟,起来吃早饭吧。” 叶麒转过头来,看着窗棂外的白茫茫景sè,方才醒悟过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一夜已悄悄褪去。叶麒揉了揉发胀难受的太阳穴,往地下稠密的星点望去,似乎并没有食yu,因而想打坐调息,洗月兑晕眩之感,当即把楠木门打开,对着神清气爽的竹里风抱歉道:“师兄,昨夜累过了,似乎没有什么食yu,所以还是不去罢。” 星芒从门内激荡而出,包含着深奥的玄秘感,竟把艳阳灿烂遮掩半分。竹里风把屋里jing密极致的星盘器具看在眼里,顿时一阵目瞪口呆。因他知道推演之学深远难懂,包罗万象之间极难琢磨,顿时他看向叶麒的眼神再次变的诡异起来,仿佛在看门内的老妖怪一般。 叶麒微瞌双眼,一阵倦意席卷而来,因此并没有在意竹里风的眼神。竹里风干涩的眨着双目,看到叶麒似乎满不在意的模样,干咳一声,退出两步,“那师弟快去歇歇吧,我给你留两道素菜,醒来的时候叫我便好。别送了,崔师姐拜托之事就劳烦师弟了。” 说罢,竹里风匆匆忙忙的离开,一头扎进奇异氤氲的雾气之中,隐约还能听到:“师弟还真是妖孽,所谓人不可貌相,明也,明也。” 哭笑不得,叶麒摇了摇头,便进屋把门窗关紧,跨过自行衍生的星盘,撑着床沿险些倒在床榻之上。这星术推演完全靠叶麒在脑海之中琢磨冥思,因此极其消耗jing气,再者一夜下来叶麒还把梦境之中的奇异步伐游走了一整晚,完整其中缺憾之处,更是使得叶麒筋疲力尽,恨不得倒头便睡。 但叶麒知道,此时气海、神识最为枯竭时,乃是修炼jing进最好的时刻,况且叶麒身负解救‘云城’数十万百姓的重担,不由得他放松惫惰。当即叶麒曲起失力肿胀的双腿,从怀中托出卷成毛球一般的‘南望‘放在一旁,强撑这昏昏yu睡之感,结起手印。 仿佛大旱久逢chun雨,一道道jing纯的真气被叶麒吐息之间,缓慢的吸入体内,滋润着干竭的气海,再由气海经通奇经八脉。一股污浊之气逸出体外,在叶麒的天灵之上缓缓排出。 ‘南望’迷迷糊糊翻过身来,摇摇晃晃走到叶麒衣摆边,慵懒的打量着地下的星盘,粉女敕柔软的舌头舌忝舐小爪,微眯的水灵双眼又开始打量着叶麒,心里鼓囊道:“还真似生火。” 内视气海,叶麒忽然看到一块闪烁的晶莹之物在气海中盘旋。这并非当初大汉所赐的“镇仙伏魔图”,而是从大汉巨斧之中月兑落,非木非石的奇异五sè之物。叶麒惊疑一番。这东西不是正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吗?怎么不知不觉中,竟在我的气海安家起来? 五sè异物泛着淡薄温和的光芒,虽然并不明显,但叶麒感觉光芒映照之下,自己纳气时需费神剥离含杂质的真气,略比以往迅速了些。 叶麒心中大喜,连忙催动气海,极其轻缓的把五sè异物推送而来。 而直到神识包裹着五sè异物时,震惊之意方如滔天巨浪,从不知深浅处汹涌而至,把叶麒拍到云里雾里。 就在方才,当叶麒的神识包裹着五sè异物时,一阵从气海深处可怖的吸引力迅速蔓延,甚至在体外五脏处生出一道肉眼能见的气旋,把院内的灵气仿佛琼鲸吸海一般,遂不及防卷吸而来。 一道道混杂的灵气由经脉而至气海,并不受引导的经过这指甲大小的五sè异物中,再由异物而送至叶麒气海。但更让叶麒不敢置信的则是,若要平时自己要炼化这庞大的灵气,非费九牛二虎之力不能持,但看到现在这ru白如母ru,jing纯非常的真气迅速填满干竭的气海,并隐隐之间有扩张气海的意图时,再次望向这块奇异的五sè之物,叶麒喜的说不出话来。 屋内,‘南望’看着叶麒五脏外凝结起来的气旋,小巧玲珑的嘴角极具人xing的扯起,灵动的眼睛泛起jing光,竟有不可思议的妩媚之感。 院内的灵气犹如百川入海一般,顺着起伏的雾气,仿佛受到召唤皆涌入叶麒房内。而这般大的动静,莫说是修真之人,便是寻常百姓也都能感知得到。顿时道道身影从中堂化为飞虹匹练,顺着灵气流动方向,潜入氤氲雾气之中,往叶麒所住楼阁而来。 不过转瞬,灵气之流非但不曾减缓,反而愈加奔腾,但奈何叶麒便逐渐感到气海肿胀难忍,便连忙趋势神识放开五sè异物,并把一部分灵气送出体外。若让别人看到叶麒这般洒月兑的散去大片灵气,定然打呼败家。 及其舒坦的感觉流遍叶麒周身,仿佛经琼浆玉露滋润一般。 “崔师姐,叶师弟究竟在屋内摆弄些什么?竟能闹出这般动静?”身后背负一柄长剑的男子不解的问崔平雪。 崔平雪走上台阶,似乎想推开叶麒的房门,但见她转念一想,收回已抬起的纤纤玉手,充斥着担忧道:“哎,我也不知道。最好是别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在叶麒门外不安的站着,想进屋一探究竟,却又怕打扰了对方,一时之间人人踌躇不安。毕竟他们从来不曾看过灵气似今ri这般涌动向一处,况且他们很难想象,以叶麒的修为,怎能折腾出这般动静。 正当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时,叶麒的房门忽然打开,把众人的眼光集中一处。 崔平雪眼神一亮,连忙走上前来,担忧的看着叶麒,楚楚动人的双瞳中镶嵌遮掩不住的担忧之sè,道:“叶麒,你,你没事吧?” 虽是二十五六的男子,但叶麒对男女之情依旧懵懵懂懂,虽有一份好奇,却并不热烈。但当他看到崔平雪担忧询问的眼神时,心里却泛起一阵涟漪,如chun雨从屋檐点滴而下,打落于心尖,久久让人回味。“没事,让师姐挂牵了。” 似乎明白自己方才的动作,崔平雪忽然俏脸微红,在众人不可置信甚至猛眨双眼的眼神之中,低下头,以蚊鸣般细小的声音道:“那就好。” 竹里风走上前来,一拳打在叶麒身上,却是不痛不痒,笑骂道:“你小子倒好,不来一起用膳,反而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让我们都饿着肚子。走吧,先来用膳再去忙你的大事,免得我们师姐心痛,哈哈。”竹里风说罢,叶麒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却被竹里风与一干同门拉扯到中庭。 庭院之中,唯有依旧姣好容颜微醺,嘴角泛起笑容的崔平雪,仍细腻的回忆着叶麒的话。 ; 第八章:临行之争 这几ri来,叶麒仿佛消声蹑迹般,从未踏出院子半步,就是竹里风多次去找叶麒,却都在门口被里面发出的叮当声响或毫无动静所回绝。虽然叶麒未与众同门相见,却在这几ri把院子折腾得颠三倒四。 只因叶麒从五sè异物之中尝到甜头,每次推演而运神过劳后,总要用此物进行吐纳,而里内乾坤的院子虽经阵法封气,却经不起叶麒仿若泾河入海般的吸纳,几次迷阵险些因灵气供应不足,要暴露于魔教探眼之中。 但经过几ri来的苦修,又有五sè异物的持助,叶麒非但把因提升迅疾而根基不稳的弊漏填补以外,更扩张气海,洗涤污秽,自身修为虽未破导引期却也jing进不少。 这ri,竹里风似乎事来有急,也不管叶麒房内有无动静,便推门而入。 只见地上星盘暗淡,银珠解落在一旁的银盘之内,而叶麒正收拾杂乱无章,堆积如山的细小物件,并没有注意捏紧鼻腔,紧蹙眉目的竹里风。 “叶师弟,什么味儿?怎么如此刺鼻?”修炼之人本就经脉相通,抵御之力非常人能比,但竹里风却依然因案几上两碗墨黑、赤红之物而惹的频频摇头。 叶麒望向竹里风,看着对方这等模样,便忍不住一阵失笑,起身一掌拍在对方肩上,从怀里拿出一物:“这你便不懂了。此乃‘回径汤’,因玄墓会自行演变,所以,就算紧记来回之路也极容易迷失其中,不知所向,而此两碗腥臭之物若融为一体,即刻无sè无味,唯有服下这株‘披香草’方能闻出所散发的奇异之味,故而循着味道而出入其中。所以,掘墓寻龙就看这两碗浊物。” 一阵失语,竹里风紧捂口鼻,走到案几之前好奇的打量两者,心里一阵感叹其中学问。 回过头来,叶麒见已分叠妥当,便隔空一吸,把其中零零当当之物收回乾坤袋之中,往前走出两步,俯子开始以蜻蜓点水的手法折叠地上的星盘,嘴里疑问道:“师兄,来叫我因有何事?” 咂了咂嘴,竹里风熟悉了刺鼻的味道,意犹未尽的把视线移开案几上的两物,语气忽然严肃起来,道:“崔师姐已准备妥当,众位师兄弟也都秘密到来‘云城’之外,所以来让师弟去一趟前庭,好商议对策。” 叶麒微愣,想到对方见自己收拾器具,并没有因事急而打断,反而任自己忙完手头之事方迟迟道来,顿时心里微暖,笑骂一声:“早该叫我才是,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顾摆架子,清高孤傲,哈哈。”叶麒手下飞点,把星盘一点点的合拢起来。 不知不觉之中,两人的关系便如同叶麒与方大佐师兄一般,相互照顾,互相理解。或许,因两人皆是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的缘故罢。 不多时叶麒便把收拢起来,光芒尽敛的六角星盘放入乾坤袋之中,与竹里风你推我嚷出了阁楼。 等叶麒二人到了前庭时,顺着馥郁的茶香而望,看见十来人已在此地座谈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拨开花枝前去。 中庭之中,多是银丝鹤颜的老者,虽然一律穿着外门白衣,但功力多是缘督期,而其气蕴明显比竹里风深厚稳重,便是与初入导引期者都有得一搏。而在崔平雪身边的三位老者更是双瞳璀璨,气韵悠长,竟然皆是导引之期。 崔平雪左右观望,见叶麒迟迟不来,心中已有一丝不知名的挂牵,要见到对方面貌方可安下心来的感觉。而当她听到中庭下几位老者言针语锥,对叶麒迟迟不来而不满,甚至暗地下恶语相向时,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大翻脸面。幸亏不多时,叶麒与竹里风便从假山后通幽小径里走来,顿时犹如躺入溪水一般,把崔平雪的火气浇的一干二净。 中庭之声渐止,众人的目光落在两位年轻面貌上。 看着叶麒并不俊朗的容貌,崔平雪连忙从辛夷木椅子上站起,却忽然把挂在嘴边的话忘得不知该如何启唇。只见这门内之中富有盛名,才情皆备的女子秀额微低,两手相缠,极具娇媚的姿态让老一辈的心里明白,让年轻一辈的哀叹起来。 看着崔平雪的娇柔之态,叶麒暗道难消美人恩,顾挠着用竹枝随便盘桓起来的长发,正想说话。忽然冷哼不满之声从人群之中响起,白衣老者手持着桃木拐杖,言语针锋相对。“我道是谁这般不给面子,让我等众师兄弟等候良久,哼,原来是不过是个无名小子。你叫什么,有什么资格姗姗来迟?” 崔平雪听罢,顿时一阵皱眉,眼神不善的看着老者,而崔平雪一旁的代伯反而自斟自酌,看着男女两人,含着一阵为老不尊的笑意。 竹里风正要出言反驳,却让叶麒一掌抵在身后。只见叶麒半躬着身子,给老者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在竹里风并不理解的神sè中,缓缓道:“晚辈叶麒,方才叠理之中忘却了时辰,实在不好意思。”言罢,叶麒再躬腰半分,继续道:“不知前辈可是导引之期?” 老者一来趾高气昂,总倚老卖老,对晚辈重来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牛马一般使唤,二来老者本想让自己的孙子与崔平雪撮合一对,以花费不少气力,而今却见崔平雪似乎对叶麒心绪挂牵,心理暗呼糟糕,所以便想让叶麒在如此多人的场合出洋相。 更是一声冷笑,老者以为叶麒乃是惧怕而恭候自己,言语更是犀利刺耳起来,“叶麒?‘天枢门’有这样一号人吗?依我看,不过是从什么山野里来,捡了些破运道才派入本门而已,还想坑骗崔仙子,乃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简直痴心妄想!老道乃是导引巅峰,一只手便能碾死你这样的小子,怎么?不服吗?” 老者这一番话引来他身边的几位好友同声共气的耻笑,有意好让叶麒难看。崔平雪俏脸紧皱,想要大发胜怒,但一转念,想来叶麒行事稳妥,便压下心头火气,在一边闷声不言不语起来。唯有喝着香茗的代伯内心反而一阵好笑,摇了摇头,眼神之中略带玩虐的看着仍趾高气昂的老者。 果然,一切便如代伯所想。 只见叶麒抬起头来,眼神之中却无恼怒羞愤之sè,反而嘴角含笑,带着江湖地痞之气,带着逼人的轻视点在老者身上。顿时众人响起一阵吸气声。以为叶麒年少,乃不知天高地厚,这下便有苦好受。 “老乌龟,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有资格说我?”竹里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听着叶麒这番话,在他看来,叶麒一向言语得当,出言细腻之人。而崔平雪则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抬起明媚的眼神望向叶麒,当然,代伯则更不用说,当即一身赞叹。“果真英雄出少年,说的我当年风范。” 老者迟迟说不出话来。 当反应过来时,登时满脸通红,颤巍巍举起桃花拐杖指着叶麒。只见老者忽然神sè一阵狰狞,躬起佝偻的身子,却如同狠辣的毒蛇一般迅速移到叶麒身前,拐杖至上而下疾劈而来,带着破风而知的青紫之光,竟是要取叶麒xing命。 “无知小子,你的死期到了!”老者声音尖锐刺耳。 中庭内,气劲从老者身上喷涌而出,掀飞无数鲜艳花瓣。众人眼瞳一缩,以为这一杖下去,叶麒便是要身首分家,血溅当场。 只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 仿佛山岳一般,叶麒并不曾如众人所料一般因惊恐而往后倒,反而手臂横档,脚掌扎地,身形不动如山。竟是要以肉身之躯挡去老者全力一挥?当即有人便从怜悯之心化为嗤笑心态,以为叶麒本来能从还有一线生机的境地转为十死无生的绝境。 桃木拐杖终始破风而至,劈向叶麒,在众人的眼里把叶麒一分为二。但还未等老者哈哈大笑时,中庭之中仿佛失去了声响一般。 惨遭一分为二的叶麒并没有所想那般,血溅当场,反而随着一阵清风,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光之中。在场之人除了代伯以为,谁都不明白叶麒究竟身在何处,究竟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消失不见。而代伯虽看得一清二楚,却也咂了咂嘴,暗叫一声妖孽,说不出话来。 “小心!”老者的好友忽然惊呼,大声的叫道。 但为时已晚。老者还未有反应过来时,三道与叶麒一模一样的虚影出现在老者三个方位,正要出拳压腿。好在老者人老成jing,经验充沛,当即一个鲤鱼翻身便躲去横来之势,只是,第四道影子却忽然出现在翻越半空之中的老者身后,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看似飘逸而点的一脚,却让半空之中的老者彷如蹴鞠一般,飞上了半空。 只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当老者的身影在最高处时,叶麒的身体又再化为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至半空之中,又是潇洒一踢,老者便在半空之中吐出一口鲜血,又往下飞去。便是这般折磨数腿,最终还是代老出面,把半死不活的老者一掌拍出,救回一条老命。 中庭的商议便是在这出乎意料之中开始,所有人看向叶麒的眼光时除了忌惮之外,还深藏着一丝恐惧。这样一位懂得收敛的年轻人实在可怕非常。 崔平雪看着无人端坐空椅,心里一阵好笑,看向叶麒时更多出一份赞叹。只听得崔平雪清咳一声,放下手中的香茗,谈吐轻缓道:“此次下山的弟子皆受到魔教伏击,死去三千同门。虽死伤惨重,但魔教却不知为何没有赶尽杀绝。所以,后天冰墓之战我派仍有弟子一万六千。虽是这般,但此次乃是愈战愈退,好让叶师弟进入冰墓之中拿取百姓魂魄,因此并不要与魔教有过多纠缠,能托一时便是一时。” 众人接连点头,便是三位导引期的老者听罢,也未曾反驳。 终于,冰墓之战即将拉开帷幕,而叶麒,也真真正正在‘天枢门’之中闯出了名声。 ; 第九章:惊疑急变 神sè时松时缚,一卷泛黄的书目在叶麒手里被安静的翻阅。说起昨ri中庭之事,叶麒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中庭之中,众同门商议完毕,正要起身告退,但代伯忽猛拍桌木,神sè十分震怒。众人一惊,并不知这实力深不见底,常挂笑意的老人为何如此嗔怒,顿时如寒蝉若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就在同门十分尴尬时,代老忽又哈哈大笑,使众人的眼光变得十分怪异,却又不敢说些什么, 只见代伯又是一反常态,与之前厅堂一般,双指之间斟满香茗的茶樽忽然激shè而来,竟是要直取叶麒琵琶骨! 经上次之事,叶麒已早有准备。当即于虚空之中祭出‘九环火刀’,对着直扑而来的长虹匹练横削而来。 只听‘哐当’一声,脆薄如玉的茶樽竟荡起金银般的声响,把叶麒尚未凝结完整的‘九环火刀’击碎,依旧不偏不移点在其骨上。 这一点十分不好受,却只是让叶麒痛的龇牙咧嘴痛得浑身动弹不得,并没有伤及要害之处。还未等崔平雪娇嗔而望,代伯忽含笑摆了摆手,从乾坤袋里取出名为《二周玄衣》的书卷,看似随意非常的把此卷弹到麒面前,语言却反常的含有一丝期待之意。 “小子,近身舍命之搏,虽要勇猛刚烈,以命换命,但若遇到层次与自身相当者,甚至比自身高上一筹半筹之辈时,总难免血溅当场,躯干伤损。所以这《二周玄衣》你便拿去修炼,对你只好不坏。免得我家小姐到时暗垂香泪,梨花洒雨,看得老头我心疼。” 这番话看似随意而来,但叶麒却明白其中蕴意,随即捂着疼痛刺肌的琵琶骨,对着为老不尊的代伯感谢一番。而反观崔平雪,更是使得前不久方压下的娇羞之意涌上心尖,羞嗔娇弱,脸上如涂抹胭脂花粉一般,把头压进臂弯之中,妩媚非常。 而观竹里风与众同门的眼光,简直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些什么。 随后,迫于代伯玄奥手段的威压,以及叶麒实力的展现,方才与桃木拐杖老者同和一气的众人反而一反常态,皆举樽倒盏,马不停蹄的来迎合叶麒。仿佛相见恨晚一般,一个个熟络如失散多年的亲朋好友一气,让叶麒与竹里风大开眼界。 但不管如何不满也罢,毕竟是同门中人,表面功夫也依旧要到位。 “叶师兄,听崔师姐的言辞,你似乎是窥天窃机之人,不知可有这回事?”美髯华容的年轻弟子谦虚的敬来一杯,问道。 这一番话说得极是好听,把修仙寻道之人视为不入法门的盗墓倒斗之学说成窥探天机。但好话始终入得人心,叶麒听后轻笑,手中的杯盏捻了半圈,道:“若是说成窥天窃机也无不可,但这也仅限于天墓地墓之中。因此类墓穴乃应龙脉而生,集星术望气之学,而其中又包罗万象的体现出道玄之学。况且墓道由古人天慧所制,暗藏接连不断的杀机,就是能力通天之人深陷其中,也不免狼狈万分。” “原来如此,所以说窃墓一学与道家之理皆有关联。如此说来,刘某还真是惊叹不已!”刘参玑一开始从崔平雪口中得知虽是半信半疑,但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而今又听叶麒一说,真算是心服口服,便连忙起身拜了一鞠。 还不等叶麒扶起,刘参玑忽然怔怔抬起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怪不得叶师兄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之高,想必集合道玄之学与窃墓之学融合贯通,方能突飞猛进?!” 叶麒如遭雷击,拿着酒樽的手掌猛地晃动,倾洒出酒香连绵的花酿。 灵光一闪,叶麒脑海之中翻滚起滔天巨浪,而叶麒的神识仿佛一叶扁舟,晃荡与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中。只见叶麒一拍脑门,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不明所以的刘参玑。 “对啊!怎么我没有想到!盗墓之学包罗万象,其中不少道家玄学之说,而我又融会贯通于此,若ri后以此作为契机,修炼之途可谓是事半功倍!”叶麒一把扯住刘参玑,忘乎所以的大笑起来。 刘参玑却不知自己方才无意中的一句造就叶麒何等的机遇,以为叶麒与桃木拐杖老者交手时伤了身子,失心疯起来,道:“师兄,你没事吧?” 叶麒舌忝了舌忝下唇,扭过头不理会众人的眼光,把刘参玑按回凳椅之中,连忙道:“师弟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如数道出。” 吵吵闹闹的一ri离去,不知不觉间已是入夜。 房内。叶麒捧着《二周玄衣》细细品读,神识翻江倒海领悟其中奥义。 原来,《二周玄衣》乃是一部罕见的防御功法,是由大小周天反复循环,再途径人体四肢穴位以及天灵后,以特定的心法催发,在体外衍生出一道轻薄如纱,却抵御能力惊人的真气玄衣。 这对于叶麒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之大礼,因为他乃是以‘九环火刀’作为法器,横劈竖砍之间必要紧贴对方周遭。这样的方式虽杀伤大增,但遇到实力高强之辈,却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由此看来,这《二周玄衣》的作用并非减乏伤害那般简单,必要之时,甚至起到保命之需。 而此卷书对于叶麒这种任督通达,大小周天交通接连之人来说,不过两个时辰,便能提手拈来由体内催发。当夜,叶麒反复尝试消耗颇巨,却凝结得越来越为之结厚的玄衣,心里不知不觉中充斥着一丝自信。 一丝因一番话语而生,以往未曾思忖,而今却有意要闯出一番天地,问鼎繁雄的无边思量。 就这般,到了半夜,叶麒方才打坐而息,院子的灵气继如洪流一般闯入叶麒气海。只是这次,似乎有一道极细微的镜碎之声,在叶麒神识之中响起,又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而去。 冰墓数里以外。 风涛雪浪,朦胧的艳阳隐藏于重掩风雪的寂静无声中。 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潜伏在风雪掩盖之中。叶麒、竹里风、崔平雪以及代伯与中庭所集之人,身穿白衣风帽,围成一圈,透过呼啸的风雪打量远处的嶙峋山峰。 从怀里拿出如萤火女敕黄的‘披香草’,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之中一口服下,叶麒眉目紧皱,牙关紧咬,仿佛服下极难下咽之物,险些呕吐起来。竹里风一阵好笑,正想打趣,余光之中却见崔平雪眉眼之中包含不安与心疼之意,连忙把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咂了咂嘴与代伯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待压下苦涩之感,叶麒心有余悸的看着还剩半株女敕叶的‘披香草’,苦笑的摇了摇头放回衣襟之中。而这时,崔平雪不知从何处取出蜜饯,微红着脸,递到叶麒手上,仿佛贤妻良母一般,也不待他人哑口无言,立刻故作淡然道:“风雪渐烈,魔教之人难以捉模我们行踪,最是叶师弟入墓之时。所以,等会让三方弟子听令,兵分六路,扰魔教耳目,即打即退,莫要与之纠缠。确保叶师弟有充足时间取出百姓魂魄、” 一将众人听罢,皆以领命,遁入风雪当中四面而去。 风雪之中唯留叶麒与崔平雪二人。崔平雪似乎有所交代,却又不知该如何启口,绞着手中的熏香帕子,低头看着自己盈盈蛮靴,却迟迟不语,反观叶麒则更是尴尬无比,对男女之情懵懂非常,而今见崔平雪娇羞模样,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口。 风雪阻隔不住冰原之中的一对璧人。叶麒挠了挠头,言语半顺半停,首先发话道:“师姐,放心吧,我,我会小心注意。莫要担心。”这一番话似乎比抽刀断水还有艰难,竟让叶麒绞尽脑汁。 噗嗤一声,崔平雪抬起头来,看着叶麒并不白皙,却变得坚毅的脸庞,轻声笑了起来。在白雪皑皑天际之间,崔平雪首次毫无防备的对着叶麒绽放清莲一般,灵动洁净的笑容。仿佛chun回大地冰澌融泻一般,叶麒心头暖如chunri,竟在崔平雪呆滞惊讶的神sè之中,在风雪呼啸的冰原上把小鸟依人的崔平雪紧抱心怀。 “师姐放心吧。”短短五字,包含了太多的眷恋。 崔平雪并没有反抗这热烈的情怀,反而静静的依偎在叶麒心中,眉眼含羞,轻轻点头,:“好,我等你。” 不过一会,叶麒便放开胸前颜如玉的女子,深吸一气,便转过身去,往后挥一挥手,独自走进前路不明的风雪之中。留后欣喜的、不安的、娇羞的双瞳之中楚楚动人的情绪。 雪冷奔腾。 潜进风雪之中的叶麒即刻脚踏身法,星芒尽点,狠狠甩了甩头,连忙抛开儿女心绪。但其心中却仿佛种下情根,思绪连绵。 叶麒看了一眼前方,眼中微微一变,把六角星盘从乾坤袋中取出,扣在自己的腰间。只不多时,身如箭矢,借着漫天风雪,叶麒便到了冰墓一角。 为何说是一角?因这冰墓镶嵌于山中,这千米巨峰便化为冰墓,冰墓便是巨峰,已然融为一体。可想而知当时修建之巨该是动用何等通天手段。 “扑踏”的踏雪声响起,叶麒俯子掩于雪中,收敛jing气,仿若冰雪下的顽石一般,遮躲方才巡逻走动的魔教弟子。 只不多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回荡冰原的震天巨响,一时无数雪浪从高耸入云的山峰湍急而下,如群狮下山。片刻,冰墓之中传出刺耳的石门洞开之声,细密繁杂的脚步声从墓中传出,又急匆匆往冰原外奔去。 叶麒潜伏片刻,待觉得时机成熟,便化为一道匹练白芒,从还未来得及紧闭起来的石门斜插而入。 果然,依叶麒之见,此石门乃由转轮器械运带而动,并不需要人力施为,所以并没有人员看守,就这般,在魔教众人的眼皮底下,叶麒仿佛幽魂息冥般进入冰墓。 冰墓之外,顿时响起刀戈剑刃的厮杀之声。 一入石门后的岩庭中,便分化出数十条近乎一致,却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深不见底,漆黑如墨。叶麒从腰间把六角星盘取出,对应五行走位,端端正正放于掌心,不多时,三根血红长针同时指向一处,却是对应着‘死仲’二字,显得极为不吉。 “还真是够倒霉,方进来,便遇着如此不吉大凶的变化,哎。”叶麒捧着六角星盘,无奈的打量。 叶麒皱了皱眉头,把事先准备好的鼠衣披上,从乾坤袋中取出装在器皿之中的回路之物,不作犹豫,便大步而去。 这冰墓外风寒雪急,冰冻三尺,其内却暖意融融,仿佛四处皆有地炕一般,舒适非常。叶麒顺着雕刻着满是献祭仪式,生祭物祭刻满岩壁的甬道往下而去,不停打量。话说冰遇暖热之气时,便会化为融水,而水乃无孔不入,滋润万物。但这些墙壁地砖却干燥非常,实在难解,叶麒把手覆盖其上,甚至有一种不属于岩石该有的柔软感。 甬道虽蜿蜒曲折,但延伸而上,手里的六角星盘便开始微微晃荡,叶麒驾轻就熟,运气于手,捏紧奇异扭曲的手印,便往星盘一点,锁住其中的凶煞之气。天地有鬼,悲悲戚戚,却并不会害人xing命,但若游魂野鬼落于极yin之处,便有可能化为凶煞恶魂,煞历嗜血,专吸人jing气。而一旦yin鬼有形,就算叶麒而今的导引期境界,对付起来也相当艰难。 而今望这六角星盘恍惚不定,甚至响起‘咔嚓’‘咔嚓’尖锐惊悚之声,显然有大凶隐没其中,若是运道不佳,叶麒还有可能不期而遇。毕竟恶鬼有自己的神识,并不甘心囚锁一处,所以四处飘游于墓之中。 叶麒虽盗墓无数,却未曾遇过真正啖食魂魄的恶鬼,此时却也有些心绪不宁起来。而就在叶麒把回路之液涂抹在甬道中时,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之声,声嘶力竭,哀怨恶劣,仿佛低咏世间最为凄惨的话语。暗叫一声不好!叶麒听到一阵阵震耳yu聋的铁链之声从自己身后的甬道黑暗处席卷而来,叶麒知道自己遇着什么,即刻收回物品,撒腿便直奔其上。 并非惧怕恶鬼怨灵,只乃叶麒此次使命是把‘云城’百姓的三魂七魄从魔教之人手中夺取而去,因此,若与恶鬼有过多纠缠,势必暴露自己的施为,使自身立于风险之下,极为不妥。 身后的声响却越来越近,不管叶麒如何施展身法奔逃,铁链之声却仿佛在自己身后捆包着一般,仿佛渐渐的攀上自己的魂魄,游离上自己的耳畔。叶麒想到祖上曾说,恶鬼怨灵有分三等,一等死灵,二等凶灵,三等煞灵,而死灵便是有导引期的修为,可想而知,若遇上凶灵煞灵,该是如何难以对付。 但运道似乎并没有眷顾叶麒,不过是刚入冰墓不久,叶麒便遇上出道以来最为凶险万分之事。 甬道渐渐变成淡紫sè,墨绿sè,最后在叶麒惊呼声sè之中变成血腥的艳红之sè。红如浪涛,不停冲击叶麒的视线,而浮动的血腥之味更让他十分压抑。叶麒正犹豫是否该咬破舌尖,以jing血催发自身的速度,逃避而去。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耳畔传来一丝痒意,似乎是发梢浮动一般,叶麒飞掠之间不自觉的抚了一下耳际。 忽然他看到手掌变得鲜血淋淋,夹杂着几根苍白的长发。 叶麒听到耳畔传来苍老,刺耳,仿佛鬼哭弃妇之声:“小哥,留下来做个伴吧。” lt;/agt;lt;agt;lt;/agt;; 第十章:疑点重重 一时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叶麒险些跪倒在地。 鬼泣之音并非吞声呜咽这般简单,而是携带几缕淡紫sè的香雾,飘飘离离从叶麒鼻息吐纳间进入体内,化作毒蛇般的光芒,拉枯摧朽穿透叶麒护着神识的屏障。叶麒的耳畔仿佛刺入万千银针,不停的相互纠缠,似乎要把他的神识绞碎一般。 声sè极其尖锐刺耳,却又有无迹可寻的莫名之感,魔音一般,使人刺痛神伤间又神识恍惚,大有两难兼顾之意。叶麒踉跄跌往身旁岩壁而去,四肢骨骸竟酥麻无力,隐约之间还有阵阵接连不断的眩晕感直扑而至。 叶麒心里一沉,暗道不妙,以自己导引期的修为竟抵不过这泛泛言语,可想而知其中凶险。 幸而叶麒乃是自小见惯风浪,又是心绪坚定之人,只见他便想也不曾想,便即刻以真气灌输全身月兑去不适,又衣袖横切,祭出‘九龙火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望也不望身后,并以刁钻的方向削往身后悬浮在空中,模糊不清的黑影。 “噗嗤”。 声随刀至,仿佛裂帛刺耳,污浊的气焰被灼热的气浪一分为二,却没有想象之中的激战在即。反而飘忽游离的黑影在叶麒惊疑不定的神sè之中化为漫天烟气,徐徐散去。 古墓再度恢复以往的寂静,仿佛死人的心脏。 摇了摇头,叶麒撑着火刀站了起来,左右打量玄墨sè污浊之气后,便以手掌承接半空中的烟气,又以银针探之,随后更是一阵惊疑不定。 若说此魔音乃由怨灵恶鬼说诉,经这一刀劈散后,其气sè必定刺鼻难闻,并有极其炙热的腐蚀感,甚至能把岩壁周遭吞噬出千疮百孔的窟窿。而且,叶麒并不相信这毫无准备的挥头一刀,以其的折磨得叶麒死去活来的修为会不躲不闪,且这般容易便化为漫天烟云。 只不过待止许久,叶麒仍不见有甚么声响,又不能驻足不前,便小心翼翼把六角星盘取出,并祭出《二周玄衣》中的第一层纱字决,启步往甬道深处行去。而事情正如叶麒所想非比寻常,六角星盘中的三根猩红血针皆化为油绿之sè。 莫要以为此乃生机盎然的chun绿,其sè反而惨绿近黑,如泥沼幽绿,三根血针化为人指粗细,相互缠绕伸延,仿佛要模向星盘之中愁云惨淡,蚊蝇大小使人不安的‘死仲’二字。 月sè拨开云雾,照耀在高耸入云的山峰上,若由远望去,惨白之中墨黑的山峰,竟泛起晶莹剔透的淡绿鬼火,仿佛死去的怨灵一般,那么飘,那么摇曳不安。 待收敛神识,叶麒凭借图纸之中两朵花冰原之花,脑中不断推演的葬墓变化轨迹,躲去大部分的凶险,但依旧会与一些激荡而来的凶险不期而遇。幸而叶麒经验老道,左右躲闪之间,并没有受伤。 又是一滚石巨阵轰隆而至,叶麒寻其生门,以险之又险的角度与巨石擦肩而过,顿时大舒一口气。 “虚虚实实,这墓大小的手段皆有之,真是费时间,看来要赶紧才是。”叶麒暗想。 只不多时,叶麒终于如愿以偿走出甬道,yu要把六角星盘放回乾坤袋之中,但眼前忽然开阔的景象却让他又是一阵无可奈何。 本以为要松懈一口气,做自己擅长之事。但入目而来的并非想象之中的机关销器,奇险密道,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湖泊溶洞,瀑布流水,而远远看去,漆黑之间,水潭清浅不过及腰,一目见低,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但叶麒却在此止步,看向手中托着变得忽明忽暗的六角星盘,思索起来。 “之前窥测,冰墓处于冰原中端,常年冰寒,并没有融水聚成天池的迹象,而且,这方圆之间地底坚稳,并无热泉涌动,更无浆岩喷吐。究竟何来的水泊?”这迹象超越了叶麒平ri所见所闻。因他左右观察,却始终找不到倪端,仿佛天然生成一般。 若是人工移凿的原因,叶麒反倒毫无顾忌,但突兀出现非同寻常的异点,反而让人心生畏惧,驻足不前。但随着冰墓因外面正邪之战的分分合合而颤动不已时,紧迫的时间却不得不让叶麒放手一搏。 眉目紧皱,叶麒从乾坤袋里取出十二面菱角的百宝箱,又把地面的碎石扫整,从百宝箱之中取出十二根可折叠的圆柱之物,却是可以伸缩自如,拉伸至一丈。又从百宝箱之中取出一帆紫青sè,非丝非布之物,套于十二根长条之上。 不多时,便出现两端微翘,小巧玲珑的筏船出来。 虽然水深不过及腰,但叶麒此时并不敢孤身下水就此冒风险,反而小心翼翼准备妥当,并把两颗掌心雷捏在手心,方使筏船推下湖中,自己一跃而上。叶麒却还未从乾坤袋中取出撑杆之物,却发现船底暗流涌动,泛起绿泥,船身缓缓逸出沿岸。 船沿忽然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却又不知不觉沉寂下去,一丝白芒眨眼之间消失在琥珀之中。 转瞬之间叶麒当然不曾发觉,反而是还没逸出多远,叶麒忽感耳畔一痒,仿佛垂柳轻抚一般。 即刻双瞳紧缩,叶麒一瞬之间便反应过来,在漆黑的滴水溶洞中祭出火光明亮的‘九环火刀’,遂扭腰带刀划出一道火红匹练,横砍向身后不知名处。 浊浪翻滚之间把筏船推嚷得左摇右晃,只听得依旧是刺耳扰神的裂帛之声,漫天泛起漆黑无味的烟云,那一道不知何时来到叶麒身后的黑影继又消失而去。 裂帛之声在溶洞内回响不止,仿佛敲起古钟一般,只不过增添了些许诡异。 叶麒心有余悸眼神连忙左观右望,握紧火刀原地转了几身,把目光看遍溶洞可视之处,却始终没有再看到什么恶鬼怨灵,似乎一切都沉寂下去一般,再翻不起些许涟漪。 冷汗不停的从叶麒额头淌落下来,滴在鞋尖之上,叮叮咚咚,筏船顺着水流往更漆黑处走去。 其实,溶洞四周并非漆黑一片,因其顶部仿佛镶嵌着繁星一般,骤闪骤亮,只不过光sè实在暗淡,只能隐约看清湖泊的周遭的小块地方。而随着越往深处而去,水深忽然漆墨玄黑,隐约探去,还能看见湖泊之中,有黑影穿梭其间,扁长似鱼。 经过方才的事情,叶麒神sè忽然紧绷,而今有忽然松懈,神sè变得恍惚起来。 他一下坐入筏船之中,看似松弛无力,但手心内的两颗掌心雷却在滴溜溜打转,随时准备呼啸而去,炸出一窝飞针。只是随着湖泊化为狭窄的河流后,那道慑人心魂的黑影依旧没有出现,反而是‘南望‘雪白的身子忽然从水里探出头来,把叶麒好生唬了一跳。 连叶麒都不知道这平时慵懒贪睡,整ri赖于叶麒怀中的小家伙何时入水,而更奇的则是‘南望’虽从水里出来,却浑身滴水不沾,于皮毛之上仿佛黏着一层油腻之物,于水隔绝。‘南望’灵动的眼睛望着叶麒,继而在叶麒哭笑不得的神sè之中卷缩一团,睡在筏船内。 叶麒斜靠在柔软舒适的‘船板’上,看着顶上晶莹闪烁的光点,心里一阵感叹,仿佛心胸只有只有对造物的感叹而忘却其中的凶险。身旁的‘南望’抬起小巧的鼻尖嗅了嗅叶麒的衣袍,似乎厌恶其上的腥臭味,遂扭过头去,把小脸埋与皮毛之中。 滴水落在水面上,碎如翡翠。 筏船随着水流渐渐由缓转急,河道越来越窄。 叶麒本以为湖泊另一方乃是沙岸,但随着水流忽然变得激烈,筏船两边的岩壁却忽然变得陡峭狭窄,且湖水时深时浅,甚至出现危险至极的险滩,嶙峋如剑锋,却迟迟不见对岸的景sè。叶麒拍了拍船沿,对靴下的宝贝信心十足,不怕撞击。 但一阵yin风拂过,叶麒的神识徒然紧绷。 因他忽然觉得,身边萤火光无法照耀的地方,仿佛有什么正紧跟着自己,随时会飞扑而至。 筏船随着一道极转折的弯角后,前面的河道顿时变得迂回曲折起来。 轰的一声,仿佛穿入屏障之内一般,两耳之间顿时奔入震耳yu聋之声。叶麒顺手一捞,连忙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南望’扯进衣袖之中,自己则把‘九环火刀’祭于头顶,两颗掌心雷含入嘴中,双手紧捏船沿,无可奈何的往不知名深处激荡而去。 一个眨眼仿佛凡世颠倒。 浪花铺面,叶麒首先感到的便是奇异的炙热感,仿佛烧红的火炭一般。随后扑通一声,叶麒发现,从湖泊之中跳跃而出的并非寻常鱼类,竟是一种长相似人,两腮各有十数条触须,叫声却似鸳鸯的鱼。 这种奇异的鱼叶麒曾从古籍中见过,名为赤鱬,不过一臂长。 但而今所见,确实让叶麒目瞪口呆。这种尘世之间难寻的鱼类,因能治百病,在尘世之中早已被捕杀殆尽,只有在极其险要通幽之地方有两两三三。但此时急流翻滚,赤鱬成群结队的汹涌翻越,卷起一席白浪,争相往一处而去,声势极其浩荡。而听其声凄然无比,一同鸣叫,更让叶麒心神及其不安,且又泛起头痛yu裂之感。 叶麒连忙使真气掩盖双耳。脑内的翁鸣声方渐渐沉寂下去,但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看了一脸仍在怀中熟睡的‘南望’后,又转眼看向身后水底通幽之处,即刻不顾一切的从百宝箱之中取出数十颗紫珠,便往船后的水中一洒。 水中登时紫忙四shè,仿佛火光一般。 只不过,待看清水中的情景,叶麒顿时头皮发麻,忍不住惊呼一声。 原来这水中并非只有赤鱬群,更有一道道黑影从身后追赶。 而这些黑影,则是与曾追赶叶麒的鬼灵一模一样,苍老无比。鬼灵双目皆是深不见底的血窟窿,裂口,无耳,模样极其骇人。而且这些鬼灵皆月复内开膛中空,鲜血淋淋,有一仿佛婴儿却无头的东西盘膝在其嘴中,手里握着一根金针。 这些鬼灵于水下潜伏游动,有数百道之多,不多时荧光照耀下的流水便腥臭无比,黑如泼墨。鬼灵似乎有意追赶鱼群,晃动之间争相恐慌的往前挤,若鬼灵手中捞紧赤鱬,便会立即塞进口中,与那无头却以肚脐为嘴的东西一起狼吞虎咽,极为可怖。 白浪翻滚,叶麒神识一炸,头脑发麻。 在第一只鬼灵抬起头看到叶麒时,他再不做任何犹豫!吸气一沉,叶麒甩去心中不安,用尽全力一掌拍向水中,炸起一道道刺耳得惨叫声,筏船便以奔雷之势腾空而起,淌在赤鱬涌起的白浪之上,但见叶麒其嘴巴运气一吐,两颗拇指大小的掌心雷破空而去,划出两道飞虹,飞向水中。 紫蓝sè的掌心雷还未入水,鬼灵长舌便迫不及待伸卷,不管不顾的把掌心雷吞入月复中。 只见水中蓝芒刺目,无数赤鱬与黑影的声影清晰无比,不过一瞬之间又漆黑一片。叶麒连忙俯子,捂着双耳趴在筏船之中。 伴随而来的绝非沉寂下去的寂静。水中浪高数丈,轰鸣的响炸之声掩盖赤鱬凄惨的呼厉,又以掌心雷落水处为翻腾中心,瞬间便席卷而来炙热的浊浪,把筏船推挤得左右摇晃。 炸裂开来的掌心雷散出无数针忙,仿佛无形的墙垒一般,把狰狞的黑影阻隔开来,更把叶麒如箭矢一般送出。声如洒珠,这筏船想必也是非同寻常之物,银针洒雨之间竟不见一丝损伤。 但一切都来的出乎意料。 叶麒本以为逃出生天,正要运气再推一掌时,其脚掌下赤鱬的涌动猛然停止前行,翻腾之间,在叶麒大呼不好时,竟逆流而上,往掌心雷轰鸣处而去。赤鱬鸣叫之声更比之前凄厉,撕心裂肺一般,隐约穿透叶麒护住双耳的真气。 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筏船上,叶麒连忙回过头去,望向赤鱬逆回之处。 但那里不过空空如也,黑漆如墨,连一丝气流的晃动都不曾有。 一时心平如镜的叶麒终于是乱了手脚,他紧绷的手掌,低下头,想从百宝箱中取出为数不多的掌心雷推赶鱼群。但就在这时,叶麒忽感耳畔生风,一道带着暗香浮动的气息柔于叶麒鼻息之间,仿佛合欢花。 嚯的一声,叶麒就地往前倾翻,虽说心乱如麻,但毕竟也算是老江湖,他手里早已有所准备的三枚钉神镖击破桎梏,以长虹破ri之势往身后三个不同的死位点去,镖尖还能隐约的看见泛起如朱玉一般的绿光,显然是涂抹上致命的剧毒。 但叶麒知道此人能无声无息的逸到自己身后,其身法道法之厚可想而知,当即还未望清背后那一道身影,一颗掌心雷伴随着烟云丹以及‘九环火刀’马不停蹄之奔而去,势必要取对方xing命,以除后患之忧。 轰隆巨响,岩壁周遭晃动不已,无数金针炸裂开来,在半空之中仿若牡丹,四散开来。而又因叶麒神乎其神的手法只往一处而去,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可谓是一着死招。 叶麒却因过于接近,竟给旋转的气旋抛飞而去,带着筏船一齐腾空而起,竟在半空之中岩壁突起的石台上轰隆一声,跌落而下。 叶麒惊魂未定,体内翻江倒海,却即刻转过头去,望向云烟升腾之处。 但这一见,却险些把叶麒惊的站不住脚根。 你倒这暗香黑影是谁? 不是别人,却正是这几ri来与叶麒情海生波,行走之间脚步生莲的崔平雪! 第十五章:恍然大悟 “师姐,你为何自称为模玉,又说甚么鬼界?而且我入道五载以来,却从未听说过七隐宗的门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麒与崔平雪并肩走在漆黑如墨的隧道之中,他而今是和尚模不着头脑,仿若深陷云雾之中般,怎么思忖都不知道此次出世入冰原的原因究竟。レ思路客レ 崔平雪舒出闷气,停下脚步,仿若能道人语的双瞳看着叶麒,眼神之中不停变换纠结,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决定道出骇人听闻的事实。 望着叶麒未散去的《二周玄衣》,崔平雪并没有在意那袒露的结实胸膛,却悄悄的松开被叶麒握着的玉掌。一切事情都积压在她的心里,让她倍感愧疚,害怕因自己的这一番话而使得自己与这男人之间产生间隙。但事到如今,也终该给这个无辜的男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寂静的隧道里两人对视着,崔平雪理了理思绪,满是无奈与哀伤,道:“我所说的虽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叶麒,你知道盘古大帝开辟混沌之后,上天下地共划分多少界吗?” 叶麒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回答道:“自盘古斩天以来,天地分五界,各是神、人、仙、妖、魔,不知我说的可对?” 听罢,崔平雪点了点头,却又叶麒错愕之间摇了摇头,只见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乃至充满的jing惕与防备般左右不自觉的观望,一字一字斟酌道:“你可听说过鬼界?” 这番话真如晴空霹雳,使叶麒屏息起来,只见他睁大眼瞳,一把扯过崔平雪的手掌,感受着对方玉掌的冰冷后,忽然对其中的种种有了些认知却又迷糊的不敢相信,便试探xing的问道:“盗墓倒斗之说,我只听说过孤魂野鬼,即便是修仙寻道的认识,我也只知道人死后化鬼,经黑白无常勾魂送往十阎殿之一,或落十六小地狱,又或落轮回转世。” 从怀里掏出青玉瓶,崔平雪把此物捏在手里,她的双瞳渐渐泛起涟漪,从鬼界的点滴到降世人间的经过。迟迟的一阵久久不语,直到叶麒逸过身去,靠近崔平雪,崔平雪方回过神来,眼神尽埋酸甜苦辣。 崔平雪道:“不,天地宇内分六界,第六界便是鬼界,那本是一个山水秀美的地方,但而今却烽烟肆虐,百姓尽受诅咒瘟疫,即便有鬼界子民苦苦守望,却也难以于天庭为敌,若无外力,鬼界迟早消亡。而你所说的地府,不过是天皇与各星君的yin谋,如果不是女娲造人,人界便也与天庭一般,堕入伪轮回之中,彻底消散于六界” 听罢叶麒目瞪口呆,一时思绪翻滚如cháo,朦胧之间有些理不清崔平雪的话。身为人界之中修仙寻道之人,对于天庭的向往不异与佛陀对极乐世界的憧憬,但经过崔平雪这简短的一番话,叶麒却显得难以接受时又仿佛心里的某道桎梏被打破,有声音对自己说,是的,是的,崔平雪说的就是事实。 崔平雪看着震撼之中半信半疑的叶麒,叹了口气,接续打破他对天庭多年以来的美好想象:“叶麒,我想你已经与不止一位神见过面了吧。” 叶麒随着崔平雪的话把思绪牵扯到似梦非梦的天枢门际遇之中,便僵硬点头,“伏羲,我见过他的神识分幻,而另一位我不知道是谁。” 听完叶麒的话,崔平雪继而到:“是否另一位乃被困山涧洞府之中,而你醒来却不知事情因由,甚至再想不起去洞府时的路径?” 经崔平雪一说,叶麒方才想起自似梦非梦中醒来后,确实不管自己如何回忆,也切切实实找不到回径之路。连忙问道:“却是如此,师姐可知为何?” “神皇大能,是幻非幻,且是我辈能知。不过,被囚之人极有可能与造世时期的女娲乃是同一辈,且据我所知,此神造福六界,维护天道,因此却被伏羲、天庭与诸天星君封印,最后更因被天庭视为眼中钉的神就此封印,天庭与伏羲趁机使大能强夺轮回。因此除人界有女娲庇佑外,其余四界风云硝烟,山河破碎。” “对,当ri我也曾听伏羲说什么轮回yin阳,又听洞府之人说甚么封印亿万年之久,甚至把一奇异图洛打进我体内,实在让我混沌许久。”叶麒勉强安稳心绪,把疑惑之处一一道出。 崔平雪皱了皱眉头,对图洛二字似乎想到些甚么,却又朦朦胧胧,难以把握,便扯开这份思绪,道:“既然此神对四界守护有加,为何天庭却因此而不顾,由此可想而知此中辛密。而我从你气海之中感受到一股神的气息,该是被囚之神给予你的契机,所以我便不妨对你说,信与不信在于你。” “师姐,请说。”叶麒此时虽实力低微,却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你就按照河道战‘吞魂’时所催发的气劲修炼,莫要理会什么周天法门,因其中牵涉太多,ri后若你修为至极,自会明白其中道理。而我在此只能说,天庭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求长生,往极乐之地,便是你有机会于人间通天至仙界,你也会发现,自己不过是白白送了xing命的棋子罢了。”崔平雪也不让叶麒搭话,想要把其中因由一一道出。 “叶麒,你也莫要叫我师姐了,其实我并非崔平雪。” 不管前面的事情如何骇人心脾,叶麒经天涧洞府之事后,对光怪陆离之事也能应接不少,但而今听说与自己在河道相处几个时辰,并对昏迷的自己照顾有加的崔平雪竟不是本人,叶麒唬得连退数步,浑厚的《二周玄衣》更嚯地一声程亮起来,便是‘九环火刀’也相继祭出,道:“难道你就是所谓的鬼界之人?!” 本想对叶麒慢慢坦白,但被叶麒忽然道破,‘崔平雪’一时语结,木讷的“恩”了声。 “哼,伪装崔师姐,你到底是谁?有何居心?!而且我自入墓以后便觉得奇怪,此墓造型造化衍生绝非凡坟,但我进入之后除了遇到些机关销器以外,此后所遇绝非墓里该有之物,别说甚么墓中不该有的活物赤鱬,便是‘吞魂’也是百年难得一见,怎么忽然出现便是成群结队?!且我冰墓之外搂抱崔师姐时她温暖无比,而你此刻却又冰冷刺骨,那些云城百姓魂魄,魔教与冰原的事情到底隐藏着甚么!”‘崔平雪’是不会明白叶麒此刻憋屈的心情。叶麒似乎从下山以来便被蒙在鼓里,而今真想忽然展现,他也确实难以接受。 “崔平雪是好人,她救了我。”‘崔平雪’握着青玉瓶的手轻微颤抖,缓慢的道:“而魂魄之事,就像方才的前辈所说,云城百姓的魂魄乃是魔教献给魔祖‘重魔’与四煞‘穷奇’之物,即便是天枢门倾巢而出,亦会因此事而有灭门之灾。所以我与崔平雪早已知,魂魄已不能取回,所以‘天枢门’此次下山的弟子主要是助冰原十三城百姓撤离。” 叶麒想不到真正的崔平雪亦知道此事,仿佛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舍命闯出的凶险似乎之事一个玩笑般。而叶麒甚至在想,崔平雪是否因自己对她的情爱之处,而利用自己,如此,叶麒自嘲的笑了起来,无不感慨。 “但让你来并非简单的白跑一趟,这牵涉到鬼界的命运!鬼界风雨飘摇,随时会崩塌不支,急需不出世的援手支持。而刚好人界七隐宗之‘泣魂’与我派有藕断丝连的关系,若能找到此隐宗,我鬼界便能舒缓一口气,但此隐宗常年栖身于此墓之中,且魔教之人守其内,依靠我个人之力实在难以进入,因此崔平雪那ri刚好看到你有此盗墓身手与绝学,并动了好心,让你帮我闯入这冰墓之中。” “崔师姐果然是好人,却也只对我不管不顾罢了。”声sè沙哑,叶麒捂着心胸难受万分。 “叶麒,崔平雪对你是真心的,所以才让我装扮成她的模样,免得让你担心。而我却险些辜负了她。看到你的时候,我权衡几回,觉得该要抽出你的魂魄炼制,让你成为傀儡,这样此辛秘之事便得以不让外人得知,但也幸亏没有”‘崔平雪’愧疚的不敢直视叶麒的眼睛。 而叶麒听到崔平雪对自己是真心,内心似乎阔亮开来,便即刻放下对两人的芥蒂,又把火刀散去,尴尬的问道:“那为何你却不把我杀死?” ‘崔平雪’伸出三根芊芊玉指,道:“第一,我杀不死你,因为以我而今的修为,除非能破碎你的魂魄与气海,不然以你修仙着神的气息,又有如此多的后手,我根本无法彻底杀死你;第二,因你有神的气息,所以便是神给予你契机,所以我也不用杀死你,反而待回到鬼界后,还需要让鬼族长老们知道你的存在;这第三,便是你对崔平雪的情意,既然她救过我的xing命,我也就不能做有违于她的事。” 叶麒渐渐知道原由,继而又问道:“既然你是鬼界来人界之人,怎么又会与魔教有芥蒂?” “我乃是鬼界圣女,又是万年难得出世的骨女,待我实力至大成,能画其皮而取其能,即便是天皇而来,我亦能画其骨勾其魂,使自己能有其一部分威势。所以天庭早已视我为大害,因此此次来人界,魔教应受到天庭的旨意而要除去我。但我披‘天机yin羽裳’在身,所以魔教也不过在冰原十三城重伤我罢了,而之后遇见崔平雪,化作她而与你入冰墓也是如此。”模玉说道这里一阵感慨,不知是真情患难还是鬼域灾祸所起。 叶麒并没有在意什么画皮只能,而是觉得心中大致有个究竟,只差当年询问崔平雪,自此他知道对方非所爱之人后竟老脸一红,连忙从乾坤袋之中取出衣服换上,看的模玉一阵笑意。 叶麒淅淅沥沥的穿着衣服,忽然问道:“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闷在鼓里实在不好受,还有你总不能一直装扮崔师姐的容颜吧。” 听到这里模玉却忽然没了声响,叶麒不为何,便转过头去,却看到对方幽怨的看着自己。 叶麒系上粗麻腰带,挠了挠头,问道:“怎么?” 看着叶麒披在自己身上的白狐裘,模玉的芊芊玉指轻抚着柔软,并把一青玉瓶抛到叶麒手上,摇了摇头道:“我而今身受重伤,若非吞服此药,在你面前的便是一具残缺不全的骨骸,又怎是你ri思夜想的崔师姐模样。且鬼界本就以yin气修炼,经你度化‘吞魂’时所散发的阳气过体,我更是伤上加伤。哎。这事不说也罢,但在此也由衷感谢你度化‘吞魂’,那些可怜的妇人我从到冰原时便能听见她们的哭泣声。” 想不到自己歪打正着间却做了这一件好事,叶麒干笑两声,却又忽然惊的直跳起来。模玉连忙问道:“怎么了?” 叶麒不停的在衣服里左翻右翻,眼神慌张,便道:“‘南望’不见了!” 而就在这时,还不得模玉搭话,漆黑的隧道便荡漾起来,响起一阵年轻温和的声音。 “两位小友在宗道站了这般久,难道是不想到本宗走走?也罢也罢,踪衡对我有恩,我也不摆什么劳什子宗主架势,便出来迎接他的女儿吧。” ; 第十六章:天庭事端 声音穿破幽暗的隧道,如yin门洞开般,随之而来的是豁出如浪叠层的鬼气。 叶麒从未感受过如此浓郁的鬼煞yin气,竟还在隐约之间,感受到一丝亡者的气息,似乎是从地狱最深处的哀嚎之中扑面而来,让心境极稳的叶麒突兀的惊撼万分。但就在这转瞬之间,叶麒的气海之中忽然萌生出一道绿光,极具生机盎然的光芒直冲而上,覆盖起叶麒的神识,抵消了如山岳般撼动心神的死yin气息。 “咦?”鬼气出处的通幽之地传出一道惊叹的声音,又似乎是有意试探,于其通幽之内忽逸出极微神识,把叶麒浑身上下皆窥探一遍。叶麒感受到后,以为对方要对自己不善,即刻jing惕起来,而对方察视叶麒竟能知道自己的扫视后,又转瞬之间消失而去。 叶麒微微后仰,并不知道通幽之处的大人物此时是有多么震惊。 ‘泣魂’宗主想,阳世之中能抵御自己鬼海气焰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而能发现自己神识窥探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除了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之外,论隐秘暗杀与单打独斗,有多少人会是他的对手?而眼前这修为低微,年纪轻轻的男子对自己的鬼焰不过只是半刻的不适,又能察觉到自己的神识,怎么不让他震撼? 但叶麒所想并没有‘泣魂’宗主思忖的那般复杂,他不过是在自己不适的时候,本能的抽引出《本源志》的意志与气息,也不知道为何,就在恍惚之间洗月兑了万马奔腾的威压。 寂静之中,本是鬼界之人,所以对鬼煞之气无碍的模玉见两人氛围有异,连忙出来打圆场,便对幽暗的尽头处拱手道:“晚辈模玉,此落人间乃是请宗主出山,以解我鬼界之难,还请宗主一出援手。” 叶麒看到模玉脸sè行举正常,平没有因威压而sè变,既感慨道,这‘泣魂’果然与甚么鬼界有扯不断的关系。想到崔平雪,叶麒便也不曾因对方随意窥探而生气,对虚空处道:“晚辈叶麒,天枢门白衣弟子。” “哦?现在外世可真如此了得,连天枢门外门弟子也有这般实力?真乃长江后浪推前浪,有趣,有趣。”‘泣魂’宗主的声sè清和,打趣道。 叶麒听着隧道之中声sè回荡,并没有调笑之意,想必是对自己亦不知出处的《本源志》气息与玄奥的秘密所困惑,且对方对自己似乎没有歹意,便也就谦虚道:“前辈谬赞,我不过是应着些奇缘契机而已,何况我本身实力微浅,实在难以入前辈法眼。” 宗主年轻温和的干笑两声,想不到叶麒是油盐不进的主,只能把想从叶麒身上套话的思绪压了下来。 只不多时,叶麒眼前的景象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身居外门,虽见过不少世面的他亦大开眼界,直呼震惊。 原来叶麒此时所站之处并非什么通幽隧道,而是一片经玄法遮掩后的翡翠石台,前后皆有绿荫围绕。而叶麒与崔平雪两人回头望着自己走来的路径,却是一汪碧绿清池,哪里还有什么通幽密道?而且这里温暖湿润,亦又有小桥流水,极具江南气息,完全没有丝毫的冰原霜冻之感,更不是什么鬼煞yin殿,仿佛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而观崔平雪,她此时亦是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泣魂’是与鬼界一样,yin气鬼息,却想不到是里外不一,别有乾坤。 叶麒并没有听说过何为自成洞天,又没有发现迷阵的轨迹,所以唬的久久站立。 忽然一阵酒香习习,翡翠石台上的白玉桌在叶麒眼中模糊晃动,突兀的出现三盏清酒,随后一道年轻却相貌普通的身影稳稳当当的,仿佛一直都在白玉凳上一般,扯着笑意对叶麒与崔平雪招手,便道:“两位小友,上桌喝两杯再说吧?” 这一下叶麒更是惊讶万分。他单单是感受到对方所散发的气息便知道,此人的修为起码比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副掌门修为高上一筹不止,甚至可以说是自自己出道以来,除幻境里的际遇以外,乃是实力最为可怖之人。 但恭敬不如从命,微愣片刻,叶麒想既然已经入了局,对方若有杀死自己的意图则自己早已灰飞烟灭,又怎么会这般自在的站在这里。所以,就不如听此人详细说来,总比自己对上天下地的秘事仍云里雾里的好。 叶麒便暂且放下‘南望’的事情,大摇大摆的坐道白玉凳上,拿起酒盏自饮自斟,打量眼前的年轻男子。 说来也奇怪,叶麒并不觉得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当的男子称呼自己为小友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是模玉有些拘束起来。 “想不到踪衡的女儿也都这么大了,岁月过去的真快。想当年你父亲与我还是鬼族的年轻弟子时,正是青chun年华,虽实力低微却也已经承担起鬼族的使命,出生入死,乃是铁打的一份真挚感情,如果拉点亲关系,你还得称呼我一声伯伯,哈哈。不过,现在也各有各的天地。不知踪兄如今还好?”宗主见模玉扭着衣袖,对自己很是分生,就说出这样一份事来。 模玉看了宗主一眼,想不到眼前这年纪轻轻的男子会是自己那头发半白,一脸粗鲁胡茬的父亲是同一辈人。又听到对方与自己父亲感情真挚,该是会伸出援手,救鬼界于水深火热之中。当即模玉放下心来,坐在叶麒身旁,低低的叫了宗主一声伯伯,并道家父还好的客气话。 xing格平易近人,并没有什么架子的‘泣魂’宗宗主忽然玩世不恭的看了看叶麒,并用下巴点了点低下头的模玉,以男人方才知道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兄弟的小姑娘出落的如何? 这一下顿时解开了叶麒对宗主二字的桎梏,哑然失笑起来,不自主拿起酒盏对着对方的杯子轻敲一声,以几年前的江湖气派大马金刀撇坐八字,完全摆月兑拘束,继而又对宗主半眯着眼,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模玉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已经互相表明些甚么,而是琢磨自己该对这‘伯伯’如何说闻鬼界现在的事情。 三杯下肚,叶麒把嘟囔的乾坤袋一把扯下,放在石桌上,身子前倾,对子甚和自己口味的宗主问道:“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小弟有机缘相识兄弟你,也算是一道不浅的机缘,来,再干一杯。” 宗主乾元听罢,哑然片刻。自从自己创立七隐宗之一的‘泣魂’以来,哪有还曾向年轻时候一般听到过一句真挚的兄弟称呼?而今听后,乾元立觉年轻三分,继而在模玉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腾然站起,斟满一杯清酒道:“兄弟大可称呼我为乾元,ri后叫我一声大哥也可,也别生疏了情分。” 叶麒想不到对方比自己更有江湖豪气,似乎没有架子,便也站起来,大大咧咧的笑起来,直爽的称呼乾元一声大哥,又举杯敬酒,详谈甚欢起来。 “对了大哥,听你们这你们的口气,这云城百姓的魂魄是夺不过来了,但这魔祖‘重魔’与四煞‘穷奇’又是怎么一回事?”叶麒不解的问道。 乾元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一拍叶麒肩膀,说道:“此时牵着太多,难说其好其坏,以你的机缘ri后自然后知道。” 叶麒哑然,但也没有再往这方面继续质问下去,便问道:“修道与修仙,可是一入仙界天庭,一入魔界?” 似乎犹豫了片刻,但看到叶麒并没有时常看到谄媚,乾元就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出来:“其实世人皆以为,修道大成便成仙入仙界,化魔大成则成魔入魔界,这实在是大错特错。世间不管是修魔修道,若皆以气海吐纳吞吸,或以周天法门修炼,总有一ri会步入仙界天庭,道魔皆是如此。” 叶麒首次听到这样的听闻,有些不信,便又问道:“这样说来修道化魔有何不同?若天庭皆把大善或大恶之辈收纳入内,不就如集市一般杂乱无章?” 乾元轻叹一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但并不会想你说的那般杂乱无章,反而等级严明。” “哦?”叶麒更是不解起来。 “我只听闻,不管在人间如何叱咤风云,只要升道仙界,就会如同蜉蝣,如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且永不得翻身,落为阶下囚。若你要问这等秘事为何我不开诚布公出来,那我便只能说道,知道此事的人,包括我皆是无能为力。因为到达我这种境界便能感觉到,这个天地,甚至除神界以外的五界,似乎,似乎有那么一只无形的手掌在cāo控一般。”乾元说道最后的一句,自己也思索起来,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这等辛秘叶麒本来只是想有了解一二的心态,却不想看到对方眼神真切,却有其事,并非夸夸其谈,顿时一阵郁结起来:“若真的如此,命运被人掌控,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身为逆仙者,我七隐各宗皆视天庭为伪道,势必把天庭连根拔起。但除了人间的安稳以外,其他四界皆是战火烽烟,已经把我与其他六宗愁的焦头烂额,而今鬼界更是风雨飘摇,真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等到道子的出现。”随着乾元的愁绪,本该风和ri丽的天地忽然变得yin森鬼气起来。 叶麒知道此兄大能滔天,并没有在意这些变换,反而对耳闻不止一次的逆仙,道子的话题皱起眉头,微微后倾道:“原来兄弟你便是天地之间专门斩杀修道者的逆仙。”这一番话说出了一丝难以接受,并对乾元有怀疑的语气。 听到这里,乾元连忙摇了摇手,苦笑一声:“事情哪有你想得那般简单。不说其他,且说斩修之事便是莫须有。逆仙并非不仁不义的天庭之人,我辈不过是劝告即将飞升之人三思而后行罢了,绝无强行阻隔,而我们的实际作为并非如此,而是阻止天庭为祸人间,守着四界的最后一方乐土。但尽管如此,亦是有很多我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不等叶麒再询问什么,乾元便摆了摆手,忽然对叶麒身后虚空之处笑了笑,说道:“前辈大驾光临,晚辈实在有失远迎。” 叶麒连忙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片绿荫,并没有什么前辈。 第十七章:出墓遇事 身后空空如也,不见什么前辈,叶麒疑惑的回过头来,却见乾元头颅微低,摆尽晚辈礼仪姿态,毕恭毕敬,使得叶麒更为疑惑。甚至模玉亦不明所以望着身后的虚空处,蹙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后,叶麒看到乾元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却任叶麒如何放开神识却也听不清半分,最后只得无奈的苦笑一声,自个喝起酒来,转过脸问模玉。 “模玉,这十三城之大,占冰原一方,单靠我天枢门弟子如何能带领百姓撤离于此?下山时我宗长老说,与青城、龙虎、全真弟子众志成城,同仇敌抗,但自我下山以来却连别派的弟子的半分影子都看不到,更别说与魔教一决生死,就是协助百姓撤离冰原亦难上加难。崔师姐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事的原因?”叶麒回忆起下山前的情景。 其实叶麒心里所想主要是不愿辜负方大佐的期望,既然答应这位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同门师兄,便不管怎么说都好,也想给予对方一个清楚交代。 模玉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玉酒盏,微斜秀额,仔细回忆后也摇了摇头,说道:“不曾。就连崔平雪自己亦感到奇怪,而我听说她也是接到门派的渡鸦,告知会有其他门派接头,但直到你们入冰原后,也一直没有这个消息。” 听到模玉徐徐道来,叶麒忽感不安,却又无从说起,似乎隐隐约约之间落入圈套一般。 但也不由叶麒多想,乾元笑着抬起头,别有意味的看着叶麒,眼神之中有一阵熟悉。那是洞府大汉看向昏迷在地的叶麒时候的眼神,充斥的期待、赞叹、以及难以言表的感激。叶麒并不知道‘前辈’和乾元到底说了什么,但在这眼神之中,却明白是围绕自己的话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惜前辈身受重伤,不然此次与我同去鬼界,定能把天庭四王打的落花流水,淋漓酣畅。不过前辈放心,这小子有我照顾着,您就享享清福,亦好让我报救命之恩啊,哈哈。”乾元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就是叶麒模玉两人亦听得一清二楚,却也不明白其中意味。 随后,乾元解下悬挂紫金腰带的黑木之物,随手甩于叶麒身前的白玉桌之上,命叶麒收好。并嘱咐道:“此乃我‘泣魂’的‘九yin召鬼令’,能请出游离天地的凶煞幽魂,亦能代表我宗,只要你实力越盛,则其显现大能越强,好生利用吧。” 叶麒从模玉口中得知这七隐宗实力之盛,非尘世所知门派能比,听到对方说能代表七隐宗‘泣魂’,便知道这一令的贵重。叶麒把鬼令放在手上打量,见上刻有‘魂’字,于木中游离一阵青黑之光,深蓄yin鬼之气,若窥探而去还能感受其中的三滴不知名的血液,实在是奇物。 叶麒亦不矫情,道谢二句后,便把半晶莹的鬼令捧在手中,口中却问起别样问题:“这冰墓究竟是‘泣魂’之地,还是魔教之地?” 这一番话问得直来直往,却正和乾元胃口,乾元笑道:“我‘泣魂’并非你眼前所见的这方寸之地,ri后若有机会,我真身到此定会带你领略‘泣魂’之风。这冰墓乃是魔教第一大教‘天魔宗’的分堂,里面不过是放着些世俗间值钱的东西而已。而我‘泣魂’乃是掩藏于人界的各大玄墓之中,若被人发现,便令寻他处,所以此地可以说是魔教的地方。” 叶麒不知为何,一早便知道此人并非乾元真身,现今听闻亦不觉惊讶,便点了点头,却忽然想到什么,竟连贵重的鬼令亦放在一边,急忙向乾元问道:“大哥,你可让人往返冰墓之中寻一个通体雪白的异兽不成?”叶麒说说的异兽便是‘南望’,所以怪不得叶麒万般紧张。 此话刚落,叶麒便觉得背后一痒,任谁都看不见叶麒衣服下的纹身消失而去,随后一个通体雪白,眼眸程亮的异兽便从叶麒的衣襟之中跳出落到白玉桌上,竟自顾自的喝起酒水,模样憨萌,看得叶麒十分愕然,连模玉亦想伸手触碰。 乾元看到‘南望’后,眼神之中有说不出来的意味。当‘南望’抬起头正好碰上乾元的眼神时候,乾元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过了不久,叶麒见谜底解开,此中已没有自己的事,便起身把卷缩在白玉桌上瞌睡起来的‘南望’放入袖中,拱了拱手,对乾元道:“大哥,云城还有些急事需我整理,就不便在此长逗留,ri后若有时间,大哥定要来寻我。” 乾元点了点头,其手往叶麒身后一挥,天地间的灵气即刻消散,化为浓浓的鬼气,于天地之间撕出一道裂痕。这一手把叶麒看得目瞪口呆,撕裂天地,实在是滔天的大能,怪不得说是隐宗宗主,其底蕴可想而知。 叶麒拿起鬼令,拱了拱手退后一步,转过头看向模玉,却见对方摇头,并没有与自己一同出去的意思,叶麒便也道声ri后相见的话,便踏入无尽鬼焰虚空之中,消失而去。 冰墓数里之外。 一丝极为显眼的漆黑裂缝在白茫茫的雪原上撕开,从中踏出一道笔直的身影。 叶麒一脚落地,顿时感到天地之间清爽无比,自己亦舒缓起来。毕竟乾元是一宗之主,若非他极力隐藏自己的实力,又只是一道分身虚影,不然,叶麒早已忍受不住而吐血三尺。叶麒感慨的摇了摇头,想不到自己糊里糊涂之间进入冰墓的遭遇,竟是让自己半只脚踏入六界隐秘之中,实在耐人寻味。 摊开掌心,叶麒看着手中的鬼令,想到自己其实并没有花费多大的能力便得到此堪称极品法器之物,一阵感慨。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阵血腥味从西北而来,翻搅起叶麒的思绪,叶麒连忙俯子潜入雪中,左右观望,但见四周安静如斯,便皱起眉头,思忖一会,赶紧运气往西北而去。 不过半刻。四里外,叶麒便看见苍白的血sè覆盖起一层层的朱红颜sè,映着穿透风雪的阳光,显得十分刺目。心中一紧,叶麒便感觉不妙,这雪中脚步凌乱,破碎的法器满地皆是,甚至不远处还有一条十分惹眼的断臂,而看其随同割断的衣袖,乃是天枢门外门弟子独有的白衣纹理。 暗叫不好,但四面八方除了风雪以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叶麒连忙运气,暗吼一声,如飞燕一般直往云城方向赶去,一路上希望不要发生什么。 但直到叶麒到达云城时,才发现除了在城门迎风站立的崔平雪以外,城内外皆无一人。崔平雪梨花带雨,看到叶麒后奋不顾身的抱着他,哭得像个泪人,叶麒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后,亦紧搂着对方,轻声安慰,询问何事。 崔平雪噙着泪珠,明亮的杏仁眼望着叶麒,道:“叶郎,鬼、妖、人、魔四界同出一气,一损即损,你不会怪我隐瞒你吧?” 叶麒看着崔平雪楚楚可怜的眼神,摇了摇有,继而崔平雪舒了一口气,又道:“前ri我派师兄弟为你牵扯魔教,虽有死伤,却也不是大碍,但昨ri青城、龙虎、全真的弟子忽然来到云城,看其阵势,却已是死伤过半,听说是被魔教天魔、人魔两宗伏击,留下一团残兵冲出重围。但昨ri他们却坚持连夜秘密护送百姓门出城,今ri只差‘鹤城’的时候,却迟迟未归,我去鹤城找他们时,在城外却听见里面杀喊连绵,想必是让魔教伏击了,你说怎么办叶郎?” 听罢,叶麒一阵语塞,想不到三派弟子迟迟未到确实是受到伏击。他看了看月复部受伤的崔平雪,想到对方不想自己担心所以把其中凶险一笔带过,脸上顿时泛起愧疚。 崔平雪还未等叶麒搭话,心中着急如油煎,说道:“以我们之力实在难以抵挡,不如我们回天枢门,请长老们出来帮忙吧?!”但话音刚下,崔平雪又闻不可闻的自言自语道:“不行,长老们因为那事是决不能出来,如何是好。” 但叶麒并没有听见崔平雪的低语,而是看着崔平雪着急的目光,摇了摇头,一阵慷慨就义油然而生,道:“若是回去,至少也要十ri时间,我怕师兄弟们抵不住魔教的拼杀,若是如此,倒不如师姐你先回天枢门搬救兵,我赶去鹤城,也可以尽绵薄之力。” 崔平雪听罢,直接便是摇头,坚决不可。但叶麒心意已决,按着崔平雪的双肩,毅然道:“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相信我。” 崔平雪从叶麒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一种震慑,一种男人该有的血xing。崔平雪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自己这位固执的师弟,便也只能无奈的点头,但嘱咐叶麒要小心。 叶麒道好,随后,他便舍下崔平雪一人,踏出坚毅的一步,再一次独自一人消失在苍茫的雪中。 鹤城。 血光冲天,岌岌可危的光幕之中,一行千人队伍拥挤在城府之中,里面的人皆盘膝而坐,脸sè苍白如纸。 光幕之外,成千上万的魔教弟子包围其光幕之中的城府,眼神凶煞如狼,似乎只要光幕一旦破碎,便会把里面的猎物屠杀殆尽。忽然,苍老刺耳,如磨铁一般的声音响彻半空之中,只听到道:“代莫,你若降服与我天魔宗,这长老之位非你不可,你又何必为了这小小的天枢门与我人魔宗斗?而今我魔教本不想因为这些蝼蚁的魂魄而大张旗鼓,但你道门却实在过分,三番四次阻挠,还连夜撤走我魔教囊中之物。现在我魔教三位长老齐出,快些出来,不然你便没有这个活命的机会!” 顶上飞悬着三把金刀,其后显现出一座宝塔,身披甲胄,犹如战神一般的代伯与祭出巨型天兵,手里拿着破天尺的竹里风,分别祭出熊虎画戟的其他弟子忽然站起,把受伤运气的弟子护在身后。 代伯冷哼一声,三把金刀忽然回鞘,插入背后的甲胄之中,怒发冲冠,紫青奔雷如蛇蟒环绕,叱咤道:“有屁快放,放完再与我怒战三百回合!若你有本事取我xing命,代某无怨无悔!四派还能战的弟子领命,随我深入魔巢,克杀人间纷乱者,以震我正道雄风!杀!” 正魔之战,一触即发! lt;/agt;lt;agt;lt;/agt;; 第十八章:云城大战 这一包含豪气的壮词在代莫菱角分明的容貌中呼啸而出,化为狼虎豹,透过光幕传入魔教之人耳中,十分震慑人心。レ思路客レ 方才说话的魔教长老冷哼一声不知好歹,便把手中一只通体玄黑的毒蝎子捏碎在手,一把吞入口内。只见他干瘪的容貌忽然浮动如鼓气的蛙,丝丝腥臭的黑气透过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通数排出,不过片刻,长老便被一只由腥臭黑气为化的巨型蝎子围绕其中,以双拳代眼,骇人非常。 虽然魔教长老摆出一副蔑视的模样,但代莫的名头不仅在道教老一辈中堪有名气,甚至在魔教之中亦威名尽播,若非他要保护一干受伤的道家弟子而分心有他,单单靠三位魔教长老,实在难以把代伯留在此处。 竹里风此时已伤痕累累,便是见骨透肉之处亦随处能见,若不是把青铜古镜交给叶麒,或许他不至于如此狼狈。但竹里风却没有这般想,他看到其余两位魔教长老嘴角yin邪,分别祭出不同的法器,就侧过身对着代莫道:“代伯,我与其它三教带队弟子尽量拖住魔教一位长老,尽可能消耗对方的真气。” 竹里风知道若非自己这些晚辈碍手碍脚,眼前这实力高强的代莫早已突出重围,不用在此因为他们而苦苦应战,甚至已是吃了几个暗亏。青城、全真、龙虎三教十数个弟子亦被代莫的实力所震慑,对他的集结是惟命是从,待听到竹里风所说后,也是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法器,看着起码有踵息期的魔教长老。 代伯听罢,犹豫片刻,也是点了点头。虽然身后的年轻人都不过徘徊在缘督或导引期,但也毕竟是其外门之中的佼佼者,其底蕴或许还真能拖住踵息期的魔教恶人。 见商妥好,代莫一拍额头,大口一张,金光即刻从他的口中逸出。只见第四把金刀悬浮在他的头顶上,最后插入身后的刀鞘之中,便大吼一声,两只特别浑厚的暗黄巨掌握拳对垒,轰隆之间响彻云城。这一场道魔大战注定难以收尾,因为自四教弟子下山赶往冰原时,几ri时间,双方皆已死去上千弟子,可见其不共戴天之仇。 光芒呼啸之间,代伯一行化为十几道异彩,以代伯为首的金光冲出光幕,直指魔教带头三人。 “哼,不知死活。”黑蝎老人与秃头,满脸诡异纹身的魔教长老运气踏地,化为黑浪箭矢,直扑代莫而去,但眼里却是深藏的一份小心翼翼。相比之下,手持圆月毒勾的第三位魔教长老则比较轻松,运气一挥,化为万千重玄影压向一干道教弟子,十分轻松的便让以青城为首的年轻弟子吐血急退。 龙虎山弟子见状,也不吝啬于此,连忙把门派所予的十数张虎力符、金钟符打在同辈身上,即刻止住一面倒的阵势,又见擅长剑阵的青城四位弟子围战一团,分分合合出剑之间包含大理,竟也挡散去魔教长老的威能,而全真弟子则更器重于法宝的使用,见他们不停的从乾坤袋之中祭出各种五花八门的法器,轰炸之间让竹里风眼角直抽,真正的见识到什么是人界第一大修仙门派的底蕴。 这边的毒勾长老算是勉强被一干年轻弟子的挡住攻势,而另一边却是正好与前面的绚烂相反。三人从破碎的街道打入亭台楼阁,又从化为灰烬的楼阁之中打出,只听拳拳入耳,犹如闷钟,又忽如奔雷,又不见光芒,却入骨三分。 真正交手,两位魔教长老这才知道代莫的实力,心里暗叫厉害。 两位魔教长老越打越是有些无可奈何,只因代莫的《二周玄衣》已炼至第二层境界,再经他浑厚的真气输送,除非毫无防备,否则两位长老是极难真正的伤及代莫。况且代莫每次出招皆如奔雷,双掌或拳或刀,变化万千,达到以命搏命的姿态,但其四把之前让他们吃亏的金刀却迟迟未出,也实在让两位魔教长老难以心安,却又得使尽全力。 双脚如弓,代莫一掌拍退满身纹身的长老后,忽身体以极为奇异的方向往后压,如极力伸张的弩弓一般,浑身散发暗黄之sè。待毒蝎长老尾随而至时,代莫如柱的双脚之下,结实的青砖登时化为湮灭,炸碎开来,代莫大吼一声,身如满弦,忽然双拳并去,身子刷的一声以极为可怕的速度破风而前。 这一下简直是最为震撼的以命搏命的架势,因为这双拳送出,任代莫如何强势厉害,也已是身在半空毫无防备,随时可能会受到反扑而来满身纹身的魔教长老的全力一击。 但似乎顾不得这么多,又似乎是顾不一切。代莫终于在毒蝎长老惊悚得连忙以真气送达化为黑气的蝎子之中时,以最为震撼的姿态双拳齐出,登时如晴空惊雷,扫到十方建筑,又如风雷齐卷,把光幕击打的嘞嘞作响。 而就在此时,秃头长老如影随形,不知何时一拍向地下青砖,周身反弹似箭,竟迅雷不及掩耳扑至代莫身后,一尺长的乌黑长指如锋利的弯刀一般,袭向代莫,大有把对方一爪分尸之势。 但拉弓没有回头箭,况且代莫若不尽快杀死对方一人,府内重伤的弟子随时都会被第二批赶来的魔教长老所击杀。所以,自此代莫双拳更如两方旷世青锤,轰向包裹在黑雾毒蝎之中的长老。 就在此时,数位黑衣魔教之人不知何时已在府门光幕前迅速聚拢,其人人手里拿着一把黑sè的梭子,皆样式相同,都在同一时候双脚离地,浑身竟如螺旋一般旋转如风,带着扩散出一丝血腥气息的黑梭摧毁着光幕。 代莫的双拳此时刚好与毒蝎长老所化的蝎尾接触,顿时一阵激烈的气旋把一干激战的弟子刮的东倒西歪,连一些碗粗的沙杨亦被拦腰折断。轰隆一声,响彻天地,两人以最为直接的姿态在青空之蓝下对垒一招! 但仅仅一个呼吸,毒蝎长老便不支起来,只见他苍白的脸sè更如抽干最后一丝血sè般,枯瘦如树皮,不停的抖动。而此时闻讯而来的诡异纹身长老如影随形,从代莫身后破开其气场,叮当一声正准备撕开对方毫无防备的玄衣甲胄。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代莫看到对方的蝎尾大有溃散之时,却看到毒蝎长老忽然黑口一张,从中爬出九只漆黑如墨的蝎子,又在转瞬之间如之前一般,咔哒一声化为粘稠的浮动,注入黑蝎之中。顿时平滑如镜的蝎子甲上显现出如疙瘩一般的纹理,注入最为jing纯的邪气一般,竟有反扑之势。 而就在此时,代莫身后的诡异纹身之人已破空而至,口里冷哼一声:“玄yin冥爪!” 原来这两人早有打算。毒蝎长老显现出来的威势并非如此,不过是诱敌深入。这一前一后的夹击毫无破绽可言,而代莫的余光看到保护数千弟子的光幕正摇摇yu坠,若不快些退回,府内弟子可谓是凶险万分。 但招式齐出的两位魔教长老却打错了算盘,毕竟代莫如何心急如焚或被夹击其中,单论实力而言,确实稳压他们一头。 只见代莫并没有理会身后随时能重伤自己的攻势,反而身如猎豹一般,忽然下蹲以蓄力,同时身后四把刀鞘齐齐炸裂,从中铿锵一声,光芒四shè之间,四把金刀皆指天,又凌空破风而下,向偷袭而来的长老劈头落下。又见代伯身子反曲,一脚插入青石之中,毒蝎长老本以为对方要轰出烈拳却想不到一道炙炎金光劈开,却是以腿代刀,斜劈而至。 但代莫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其空悬的双掌化为拳与爪,分别使出拳技爪技,打在毒蝎的两只通红魔眼之中。 这一下就连远在别处的毒勾长老亦傻了眼,完全没有想到代莫的金刀原来是防备之用,更想不到对方甲胄只是一个虚头,其猛烈的搏击方是其最大的可怕之处。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代莫的金刀挡住身后的攻势,其双拳鞭腿以诡异的角度齐出,转瞬之间便打碎了对方的蝎尾与蝎眼,并穿过虚幻的蝎子,正要惊天炸雷一声,使出生平绝技,轰碎对方头颅除去对方xing命。 但谁也没有想到第一声惨叫会来着这么快。 原来众多魔教黑衣弟子已经用黑梭穿透光幕,奔入府内,挥刀杀人。只一眨眼,十数颗正道子弟的头颅已腾空飞起,又于空中炸裂零碎,如血雨一般挥洒而下。 代莫听罢心里又惊又怒,他本以为玄光幕能抵挡一阵子,却不想这般久溃散而去。但当他的余光接触到府外站立的一道苍老身影时,一切都明了起来。 魔教第四位赶来的长老‘冷空明’手里捏着一位脸sè苍白的弟子的脖颈,对着代莫笑得犹如多年不见的挚友般,但其下手却凶狠可怕。只见他紧扣的双手慢慢紧捏,如铁扣一半,任那拼命挣扎的青城弟子如何嘶哑反驳,最后却也无力的松开长剑,吐出鲜血,跪倒在此人身旁。 “竟然是你?!”代莫收回攻势只把毒蝎长老击退,又横空一掌劈伤与金刀纠缠的纹身老人,急退一旁,收回金刀,冷冷的看着称呼为冷空明之人。 此人实力虽与毒蝎长老不相上下,但一身诡异功法,能吞魂啖魄,召天地恶煞,则非常难缠,就连代莫也曾在其手上吃过一个暗亏。 府内的惨叫声刺耳闷钝,代莫却冷眼的看着冷空明。并非代莫不想入府,而是两相对峙,实在无可奈何。但幸亏不多时府内已有兵器交击之声,想来是一些回复过来的弟子起身反抗,该也能抵挡一阵。 毒蝎长老与奇异纹身的长老看到冷空明后眼里也闪过一丝忌惮,这人在天魔宗有疯子之称,召恶鬼凶煞时连自己弟子都能杀害的天魔宗排行第十的长老,但两人亦舒缓一口气,把代莫围在其,其身上血腥之气更为浓重起来。 “曾经与代兄交战,却是并不畅快淋漓,现在有机会交手,不如代兄就把你的魂魄和头颅交给小弟,好让小弟炼化成血魔,也更能发挥出代兄的存在意义。”冷空明把玩着三颗拇指大小的黑珠,声音却儒雅非常。 代莫摆出架势,却没有答话。 不知为何,他始终把希望放在云城门口那位少女苦苦等待的男人,那位看起来并不健硕,却往往能让人出乎意料的男人身上。 ; 第二十三章:生死之际 对于这样的狂轰滥炸,代莫肯定,就算是他处于全盛时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亦是无法承受。レ思路客レ所以,不管代莫对叶麒抱有何等无由来的信任,此时看到鬼雾缭绕间隐约能见的叶麒身影,其内或许已是碎肉烂骨时,也着实心惊胆战起来。毕竟考虑到叶麒的真实境界也不过是导引期,而且其年纪在道魔之教说来也不说是年少时期。 而竹里风与围绕代莫的众弟子除了担忧叶麒以后,急忙之间暗骂一声冷空明无耻,便祭出各法器,踏出黄泉加入战场之中,与席卷而来的嫠鬼yin童周旋拼杀。 血雨从石台的边缘落下,嘀嗒一声落在被铁链捆绑的老人魂魄身上,又在老人昏黄无助的眼神之中打落于战场里,在死不瞑目的魔教弟子的额间荡开,如冰原特有的曼珠沙华,而这花,也只有在这名冰原出生的魔教弟子家乡才能看见。 冷空明圈捆铁链的手臂上下挥舞如浪,随后右腿高抬,踩在铁链之上,猛一使力,顿时远处粘稠硕大的芒刺巨锤竟要穿过叶麒的身体,飞回冷空明的身旁。 这一下着实让代莫提起浊气,十分难受起来,却也依旧抱着几缕并不看好的期待于此,随着鬼雾之中因拉扯而发出咔哒声响,代莫眼瞳紧缩,更是冷汗沁沁。而一旁的冷空明发现,不管自己脚下如何使劲,芒刺巨锤也似乎被卡在鬼雾里一般,发出闷钝之声时,他长眉微挑,却并非认为叶麒能在这样的一击这下能够活命。 渐渐的,随着台下的战场因数道恶魂的加入而显得有些倒戈时,台上的浓重鬼雾也缓慢的被yin风吹散。而其结果,也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不可能!”冷空明看罢,显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跌宕起伏的情绪,竟竭斯底里的叫喊起来。 而就连代莫也是在惊异之中,毫无理由,竟以指甲刺穿掌心,鲜血淋淋。 原来,鬼雾消散之后,里面出现的叶麒非但没有分尸当场,反而是祭出同门师兄割肉所赐的各类法宝抵挡出前后攻势,譬如冰墓之中曾召出的‘桃木扇’、‘荷合雨莲伞’、‘葵金尺’,以及数十件不曾动用过的妙光法宝。而这些法宝虽与‘戮鬼擎魂刀’有相当大的品阶差距,但胜在样式繁多,竟把冷空明的奋力挥击格挡下来。 艰难混战之中的竹里风看罢,显然愣了片刻,随后更是砸了砸嘴,艰苦迎敌之中也无可奈何的摇头笑的出来。 而为何冷空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原来并非叶麒周遭的法宝琳琅满目,乃是常人若要使唤法宝,便要分化出一道神识cāo控,而寻常导引期的人也只能勉强的分化出四道神识而已,哪里能如叶麒这般,十数道法器加身,满脸讽刺,擎着鬼刀极其嚣张的遥指自己? 别看叶麒凌然至极,其实他自己心里亦感慨叹气。若非‘本源志’的天道意志使得自己的神识能分化如木苗散逸,自己怎么说都不敢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但就算这般,当看到这些在外门极其手热的法器渐渐暗黄,甚至有几件分崩离析时,也是心疼如刀割起来。 在下一刻,还不得冷空明破口大骂,被铁链捆绑着的叶麒与飘忽的法宝忽然就凭空消失起来。 “咦?” 就在冷空明即将回头,一掌拍向身后时,叶麒的身影却出乎意料的显现在他胸前,举起鬼刀,yin笑一声,并以‘砍马五式’之中的‘断颈’横扫而去。顿时煞风如浪,朴实无华却又胜过万式斜挥而去,直接让冷空明所站的虚空处破开红影。 “哈哈,十长老,你这‘枯魂遁’是使唤的越来越jing练,就是晚辈我的‘天道身法’亦是望尘莫及。”嘴里说得毕恭毕敬,叶麒甩去刀刃上留下的少许鲜血,脸sè却异常嘲讽的看着血砖上渐渐消融的尸体,对着四周道。 与叶麒想的一样,这‘枯魂遁’并不能隐藏太久,且若有动作,便会功散而去显出人形。只是眨眼功夫,脸sè惨白,铠甲出裂开拇指大小的冷空明便从叶麒身后破开的虚空之中,直扑而来,更是双掌齐出,煞魂收敛,想要一举击碎叶麒周身法宝。 魂影激荡,血如涛浪,双掌之中腥气翻腾,架势十分骇人。但尽管如此,还不待冷空明把枯老苍白的手掌印在叶麒周围的法宝时,叶麒与方才一般,浓浊的鬼雾炸腾,于其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而此时冷空明以为自己人老成jing,乃是聪明绝顶,以为叶麒此刻会出现在身后而运气劈背时,十分气煞人也的叶麒却独孤一抛,还是出现在冷空明毫无防备的身前,以‘砍马五式’之中的‘穿心’直指冷空明心脏处,并一把使力送出透心凉的架势。 唰啦一声,闷钝而刺耳。 “小畜生,你可敢与老夫正面相对!”脸sè更为苍白的冷空明摇摇晃晃的踏出虚空,一掌吸来巨锤,撑起自己的身子,语气毒辣之中又饱含有一丝郁闷。 仅仅两招,天魔宗十长老便被不知名的小辈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连其衣角都未碰触,还废去不少jing血。而更为郁闷的则是,自己如何发狠亦好,在别人看来虽手持单锤贤让晚辈,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另一只魂锤其实是被代莫临碎金刀之时暂时封印起来,如今的作用且如俗世废铁般。 最要命的则是,冷空明哪里有叶麒气海之中类似五sè异物的法宝,所以真气已被掏空干竭,连使唤恶魂的真气都只勉强够用,只够再挥出一招而已。所以他抬头看了看苍蓝下血云的低沉得只距离自己十丈,便把自己扼杀叶麒的寄托全赋予其上。 就在这里,却出现了非同寻常的一幕。 只见黄泉渐渐收拢,血台之下战场之中叶麒所召唤的孤魂野鬼如爆竹鸣炸般,连绵响起绝,皆化为混沌黑气消散于天地,就连代莫身前的鬼王凶座亦渐渐化为灰白岩石,碎成一地湮灭。唯有鹤城顶上那闭上吐蛇巨口的骷髅依旧静谧存在,双眼鬼火消沉yin森。 同时,叶麒感到不管气海之中的五sè异物如何吸纳如江,自己的神识亦似深不见底的十七层小地狱般,疯狂的隐散而去,并且意识开始虚晃薄弱,脚步根基浮沉不稳,甚至,就连他手里的‘戮鬼擎魂刀’也有重新化为‘九环火刀’的危险。 叶麒想,这该是自己过度催发五sè异物与鬼令所导致。 而冷空明却把这一幕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 当即,冷空明再不顾及什么前辈晚辈之称的顾及,猖狂的大笑一声,其手掌结出如树根般缠绕的手印,对着神识虚晃的叶麒遥遥一指,口中忽念起极不般配的道教真言,随后运起所剩无几的真气,怒吼一声,‘定’! 话音刚落,道家的真言诀化为实质音浪震出其口,看似缓慢却按寻轨迹,有避无可避之感,而真言诡异的扭曲歪斜,缺横少竖,又非正宗。 叶麒看罢,强以鬼刀撑起身子,甚至咬破自己的下唇。但鲜血从他的嘴角如溪流滴落血砖之上时,连同他的身子亦一阵无奈的失力,眼前朦胧一片,重重的跪倒在鬼刀旁,看着诡异真言打入体内而动弹不得。 “黄毛小辈,还敢嚣张吗?哈哈,去死吧!”冷空明终于如愿以偿的翻手压地,看着布满死不瞑目的幽魂的血腥红云缓缓压向叶麒的头颅,眼里yin森冰冷,看向叶麒时如看已死之人一般。 代莫看到战场之中苦战数道yin魂的道教青年以死伤过半,就算竹里风亦是被断去右臂,浑身是伤。而当他看到血台之上,叶麒这次是如何都难以抵挡时,代莫一阵挣扎,最后还是无力的倒在地上时,他不甘的击打着自己毫无气力的双腿,竭斯底里的嘶吼起来。 要死了吗? 叶麒看到血云距离自己头颅之上仅仅一臂距离时,他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响起正在赶往天枢门的女子,崔平雪。他念起崔平雪甜美的声音,动人的身影,以及善良的心绪,那个让他梦绕魂牵的女子,他的耳边响起了崔平雪轻声的呼唤。 “夫乾三鹤阵!”轻妙而熟悉的声音飘入叶麒的耳旁,他听见后,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想:幻觉罢了,幻觉罢了,将死之人的幻觉罢了。 但随着一阵席卷于头顶的巨浪,且耳旁再次响起崔平雪熟悉的声音时,叶麒猛然睁开,艰难的移动的眼瞳,在高台之上看到那个城门中道上,站在数百天枢门蓝衣弟子身前姣好的崔平雪身影时,叶麒不可置信的睁大的眼睛。 “庸行诚之阵!”随着话音而落,叶麒看到蓝浪如海,崔平雪白如初绽的百合般的身影挥舞着长剑后,一道yin阳之轮呼啸而出,半息便穿过屠戮腥臭的战场,穿过代莫难以言表的眼神,穿过叶麒混沌的思绪,而黑白两道铺天盖地的神光,把红云怒推而起,并在竹里风晕眩前的眼光之中,化为血海消散而去。 鹤城的一切都似乎出乎意料。 “不!”嘶吼难耐。 但尽管如何不甘,如何功亏一篑,当冷空明看到城门中道上直涌而来的蓝衣弟子时,还是狠狠的刮了自己一嘴巴,待恢复理xing之后便以残存的真气收回数道恶魂,并从怀里取出一枚紫青碎玉,看了在一旁撑着鬼刀半跪着的叶麒。 “小辈,你我的帐还没算完,等我吞噬两道魂魄而破镜后,会亲自到天枢门,好好的拜访,你就暂且收着自己的xing命吧。”冷空明留下狠语,当即碾碎手中的碎玉,只见虚空之中破出一道半掩木门,冷空明头也不回的左右摇晃,步入木门之内消失而去。 而最后石台溃散之间,叶麒眼前只剩下一线光芒时,他的嘴里忽呢喃出一‘去’字后,便随着粉碎的湮灭狠狠的砸入鹤城的废墟之中,扬起一地尘埃。 而苍蓝之下的吐蛇骷髅闻得命令后,其双瞳的鬼火忽如两轮幽暗烈ri,照耀在鹤城的每一个角落,而其口猛然一张,一道如实的巨蟒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入鹤城之中,把手里拿着毒勾,想趁机夺取无法活动的代莫xing命的毒勾长老身上。 噗嗤一声,这听息期的长老就这般,被张开狰狞巨口的巨蛇吞服月复中,在闻讯而来的蓝衣弟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化为残缺不全的骷髅。 ; 第二十四章:姚盖惨死 “代伯,怎么叶麒还不醒过来?不会有甚么事吧?”云城弄巷某间玲珑别致的房内,正站着几个人,皆围绕在床榻前,神sè紧张。片刻,只听得忧虑而紧张的声音在唯一坐于床榻前的女子香唇中吐出,缓缓而而跌宕,饱含重重心事。 代莫把手撤出叶麒的心胸之上,站立如柱,神sè之中还略有几分苍白,但已无大碍,却有些疑惑道:“我已经护住叶麒的心脉,若无其他事情,也该醒来了。只是这小子的身子骨十分奇怪,虽然经脉有拓展的痕迹,却比一般的导引期还要纤细许多,甚至可以说,若是运转‘二周玄衣’这功法,不出片刻就会因灵气吸纳不足而气竭。但事实又正好相反,他一招一式之间动用起真气比任何人都要狠,而半ri下来,除了神识消耗一空外,气海依旧凝满,且气蕴十足,全然不似这样的脉络所能达。” 女子除了首句入耳以外,全然不理会往后的说辞,而是把冰蚕帕子轻缓的放在叶麒额上,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叹道:“冰原的百姓撤赶巴蜀,ri后要在那儿落地生根,而我亦收到本门的令指需尽快启程,护乘百姓安全抵达。所以我就不与你们一起回天枢门了,亦不知道何时方能再见。叶郎的身子你们好好看着,等他醒来,你就跟他说ri后有缘定能相见的话吧。” 代莫年少时候亦是风流遍野,对男女之事可谓入耳即明,怎么会听不出崔平雪对叶麒的深深依恋?而且,此次与内门丘老鬼通气,在天枢门外门弟子下山时候,私自使三百内门蓝衣弟子跟随其后,因此,也是要回去与掌门有个交代,所以不能与崔平雪同行,这也是他作为崔平雪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她而感叹。 代莫点了点头,看到门外恭候崔平雪多时的数十位弟子,叹道:“小姐保重,我会随时看好这小子,ri后就在天枢门等小姐的好消息吧。” 代莫的声音沧桑而喑哑。崔平雪凄哀的看着这与自己相处不久,却让自己此生唯一挂牵的男子,唯有留下绣有雪字的冰蚕帕子,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阁楼外,终与同门众人离开。 眼睁睁的看着崔平雪出门后,忽然,代莫笑骂道:“好小子,笑甚么笑,都接近三十的人,还没经过男女之情,难保ri后没有妻妾可娶” 竹里风一把靠走朱漆红柱上,笑得连断臂上的伤口险些开裂,而听到代莫的话后,方才悻悻然闭了口,又险些噗嗤一声憋红了要笑出来,道:“我是笑这小子艳福不浅,才和师姐认识几天,竟然使师姐临走之前哭得像个小怨妇,实在有一手。只不过,在内门之中师姐的青梅竹马白洛可是个爱争风吃醋之人,ri后入门,怕是有得一闹。” 代莫听罢,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这小妮子是她看着长大,平ri虽恩怨分明,与同门师弟融洽万分,但实则xing子里总有一段隔阂,使得无数仰慕的师兄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回过头看了被纱布包裹如粽,手里却还紧紧的握着一把锈迹斑斑大刀的叶麒后,代莫挥一挥手,说道:“冰原已空,这里再无我们的事,通知全真,龙虎,青城各门弟子准备启程回中原。我也好久没有回去看过过了,不知道鸠娘比起以前可还风韵犹存。” 五ri后,众千弟子于泽周镇分别。而他们每人皆因代莫的有意隐瞒,都不知那个力抗天魔宗十长老,召万鬼屠戮魔教的男子的名字,但那个坐在鬼王凶座,持鬼令命凶魂,血台之上舍命搏杀的容貌,想必是永生难忘。 七ri后,百位天枢门弟子压着数十位苟延残喘的魔教弟子,在赶往天枢门的途中,于秋chun镇外停下行程。而今ri,一直昏迷不醒的叶麒终于在众人的等待之下,缓缓的睁开双眼。 “师兄师弟们,叶师弟醒过来了!”首先看到这一幕的弟子在晌午明媚的阳光之中跑出帐篷,忽然对着正打理的众人喊道。而这里下仿佛烈油浇水一般,顿时沸腾起来,所有外门弟子皆抛下行装,脸sè着急,统统涌入并不宽广的帐篷之中,把头伸的老长,看着坐起身来神sè之中还有些迷糊的叶麒。 “让开让开,别挡我道。”竹里风压着自己未愈合的断臂,单手撑开众人,挤到叶麒身前。当他看到叶麒把自己的纱布撕开,露出里面新生如荷的皮肉时,大送一口气,继而大笑到:“你这小子睡了快十ri光景,让我的心神都睡的发毛,我还想着要是你再不起来,我就把崔师姐留下的香帕子据为己有了。” 叶麒听到‘崔师姐’三个字,顿时从混沌之中醒来,又从竹里风的口中得知崔平雪并不在此,连忙在衣袖内翻倒起来,最后看到那绣有清秀雪字的香帕,若有若失。片刻,叶麒注意到竹里风只剩单臂,方才想起于鹤城的一战,心理更是百感交集。 而随后,叶麒似乎想起什么,连忙问道:“师兄,魔教人都死了没有?” 竹里风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坐在叶麒床旁,如实回答道:“那ri你击退冷空明后,魔教弟子见大势已去,就都放下器械投降。而除去城主府之中那群实力高强的魔教弟子不知用什么秘法消失,其余六十三名魔教弟子皆被俘虏,而今捆绑在营外,带回天枢门再做打算。” 原来叶麒是想起方大佐的嘱咐交托。但听到有些弟子已不知所踪时,便有些担忧起来。他发现手中发生变化的刀后,在竹里风疑惑的眼神之中站起,对着一行涌入帐篷的师兄弟摆一摆手,按着竹里风的肩膀道:“我有些事情需要见见这些魔教恶徒,还请师兄带路。” 叶麒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而不可杵逆,仿若带有一丝撼动人心的气息。竹里风听罢,微愣后便站立起来,捂着手臂处与叶麒走在自行退让成道的人群之中,去往关押魔教弟子的沙泥地上。 一路上,叶麒打量着手里仿佛蒙上锈迹,样式化为寻常江湖武器的大刀。若非此刀与叶麒心神有一丝触连,就算是叶麒也会以为不过是一把破废的刀刃罢了,而拿捏后,叶麒惊奇的发现这是之前需动用真气方能祭出的九环火刀,不过是模样不同,化为实质,且毫无气息激荡。 而叶麒还发现,自鹤城凶战之后,自己气海之中的五sè异物与化为原样的‘九yin召鬼令’皆沉寂一般,怎都不听叶麒使唤。而更为无奈的则是,叶麒乾坤袋之中的十数样法宝除了三柄品质上佳的飞剑以外,都已失去灵力,化为凡物。 不多时,竹里风、叶麒与半路上遇到的代莫和数百天枢门弟子走到满刻蝇文铁柱,捆绑魔教弟子的空地上。 捆绑在大小不一的铁柱之上的魔教弟子显然被鞭打施虐过,每人身上皆有纵横交错,赤红浮肿的伤痕,甚至有几人不堪忍受而咬舌自尽,半根舌头滚满沙子掉落于地上。叶麒看罢,眼神之中的无情之sè渐渐浓郁起来。因为他知道,这里的每位魔教弟子手上沾染的鲜血,都足以让他们落入永世不得翻身的黄泉地狱,受尽炼狱煎磨。 手里生锈的大刀被叶麒举起,虽是锈迹斑斑,但经过叶麒运气施展后,依旧泛起锋利的刃光。只见他眼神冷漠如冰,在众弟子包括代莫惊疑的神sè之中,毫不犹豫劈落,把一名眼神之中充斥恐惧的魔教弟子左臂砍下。 噗通一声,带血的手臂分离肩膀,落入混杂枯草的沙泥地之中,闷钝而残酷。只听得铁链忽然绷紧,鲜血迸发而出,撒落一地,魔教弟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混杂在所有惊恐与惊异的眼神之中。 “这?”竹里风上前一步,右臂横移,双指携真气齐出,点在魔教弟子穴道之中,止住鲜血,有些疑惑的问道。 叶麒没有答话,反而提着鲜血淋淋的刀刃,走到另一位魔教弟子身前,在其尖叫极恐的神sè之中,继而劈下他的右臂。就这般,直到第五位魔教弟子惨遭叶麒毒手,眼神冰冷,毫无感情的叶麒方放下大刀,可怖的神sè横扫而过。 “如果不想死,就告诉我谁叫姚盖,不然,我会把你们皆切chéngrén棍,抛尸荒野。”叶麒的声音冰冷yin森,并一脚踩在身旁的魔教弟子脚腕上,直到碾碎如泥。在场所有魔教之人都知道叶麒的无情狠辣,在鹤城的事例仍历历在目。 顿时,哭嚎饶命之声连天而起,并接连有人以眼神伸腿指往一处,大喊道:“是他,就是那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叶麒极缓的抬起头颅,烈ri的阳光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冰寒,亦照不开他通幽可怖的眼神。他走到脸sè苍白的大汉前,只蹲子,从乾坤袋之中仔细的取出三把玄铁飞刀,也不管对方的讨饶,自顾自看似小心翼翼的擦拭。 顿时气氛极为凝结,就连空气亦如沉寂下来。 片刻,飞刀泛起紫青光芒,锋利得连叶麒所散发的气浪亦被切分。叶麒拿起小刀,压着大汉挣扎的头颅,搁在大汉的左耳上,并极为缓慢的切割起来。而片刻,右耳,手腕,双瞳,皆被叶麒切下,浑身是血的叶麒在所有人包括代莫看来,是那炼狱的修罗。 渐渐的,叶麒开始切割姚盖的皮肤,并道“有人让我取你xing命。但是我想,你做山贼的时候,杀了不少无辜百姓,所以我觉得这样是便宜了你。这些年过去,你可曾记得一名侥幸逃月兑,名为方大佐的人?” 痛彻心脾的嘶吼之中,连一些天枢门女弟子亦忍受不了,速速退离,而今在所有人心里皆认为,叶麒乃是一尊真真正正修罗、杀神。 姚盖的嘶喊渐渐微弱下来,但他有真气凝护,便是不管不顾,亦还要忍受三天三夜的切肤之痛方能死去。所以姚盖失去嘴唇的大口微微张开,短短是一句话,便把往事的辛秘说出来:“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方、方大佐我记得,我、我记得,但我亦是、受人之托,如果我、我不这样做,我早死死在他的剑下。” 叶麒听后,皱起眉头,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恩恩怨怨,当即把手指插入姚盖失去皮肉的脖颈上,渐渐使力,让浑身麻木的姚盖再度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道:“说!到底是谁指使!” 双指完全插入流血如注的脖颈之中,叶麒忽然使力,咔嚓一声,姚盖便低下头颅,再没有声息。而姚盖最后所说的一句话乃是。 “是一个叫白录六的男人。” ; 第二十五章:朱雀筛选 经四ri马不停蹄的赶乘,一行死里逃生的弟子们终于回到天枢门之中,而他们经代莫与竹里风的告示,需将叶麒在鹤城的作为掩盖封口,不可告之于他人。レ思路客レ 代莫、叶麒、与竹里风三人在高耸的山门下久久站立,望尽山下延绵不知何处的阶级与葱绿鸟道,连绵山林,便回想起冰原十三城所见,一阵感慨油然而生。最后叶麒拱手与两人告别,匆匆往竹舍赶去,消失在其异光连连的眼神之中。 “代伯,这次我算是确确切切的看走了眼,想不到一路上默默无闻,行事低调的师弟会有这样可怕的修为,我的命算是他给的了。但是,你说叶麒究竟藏有怎么样的秘密?”靠在接天的盘鹤玉珠上,竹里风静静的远眺着远处的暮阳,以及那道在橙橘sè下坚挺的,渐渐消失的身影,凑过身子对代莫问道。 捻着若流水的银须,虎背熊腰的代莫脸上布满暮光,宁静而致远,月兑去一贯以来的霸烈气息,笑道:“是啊,连我亦看走了眼,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作为,你说的对,我们的命都是他的。不过我和你一样不明白,这小子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秘密,火刀、鬼刀、鬼令、以及超乎寻常的吐息之法,都是闻所未闻。” 随后竹里风转过头来,刚要搭话,却被代莫的下一句噎住,只听得到:“我听说明ri叶麒就要去朱雀堂拜结内门弟子,但不知他要拜个什么品阶。所以你也打点打点,也跟他一起去,顺便月兑下外门弟子的名号。别说甚么外门清修,内门其实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只不过经那事以后,内门已淡静许多,只希望两年后,凭借叶麒的修为能帮天枢门,乃至正道摆月兑这个不小的难关。” 听罢,竹里风也不好再多说甚么,只能自认倒霉,点了点头,而呢喃道:“我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让醒香缠着,哎,进内门是躲也躲不过了。” 与两人分开后,叶麒回到竹舍之中,并即刻从乾坤袋里取出百宝箱,把南望从里内放出。随后,叶麒整理乾坤袋时,一股脑便把其中破碎的法宝倒出,当想到魔教弟子手中的法宝皆有魔印,自己难以使用时,又是一阵割肉般的心痛,毕竟叶麒是倒斗的行家,有言道:金银珠宝皆进,柴米油盐亦收,便是米粒大小的不值钱金鎏儿,也要积少成多的措辞。 只不多时,叶麒把半颗火阳丹、三柄飞剑、锈迹长刀以及鬼令统统取出。除了前二者可使用以外,曾悬浮头顶却一直没有作为的‘镇仙伏魔图’、五sè异物、以后长刀鬼令皆如被通属封印,沉寂下去,所以说此时叶麒的防身之物可谓少之又少,乃至于是奇缺无比。 而蜷缩在床脚,看到叶麒愁眉苦脸模样的南望扫了扫尾巴,忽然张开红润清秀的嘴唇,嘤嘤轻鸣,从中吐出一枚渐渐变大的绿珠子,随后在叶麒狂喜的眼神之中勾了勾极具人xing的狭长的眸子,便又瞌眼睡去。 此珠通透幽绿,带有浓郁的水纹气息,若透光而望,能见其中蹲坐着五官清秀的年幼女子,而其绿珠上刻有蝇头小字,名曰‘七七珠。而此物通带灵xing,明显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下品上阶法宝,纹波从其中荡漾而出,就连竹舍之内亦带有几分清新之意。 “‘七七珠’?名字真有意思。”叶麒把珠子放于掌心打量,并融入神识,把无主之物纳入乾坤袋之中,以便解去不时之需。仿佛变回原来的模样,叶麒的眼瞳再非冰冷血红,反而生出平易近人之感。 忽然,咿呀一声,从门外走进一身影,而当熟悉的身影看到叶麒时,忽然三步作两步而来,其枯瘦的手掌压着叶麒的双肩,左右打量,茫然且惊喜的说道:“叶麒?!你终于回来了?” 望着方大佐师兄越来越像竹竿的身影,叶麒的眼眶湿濡起来。那个平ri里虽对自己严厉有加,常狠语相向,却常常把叶麒的担子挑在肩上的男人;那个因不顾门规,送饭给责罚之中的叶麒而被管事折断手掌的男人;那个受尽磨难,却仍不屈命运而非寻死的男人,他,消瘦了。 叶麒哽咽道:“师兄,快坐下来,别哭,听我说。” 从叶麒的眼神之中,尝尽人间薄凉的方大佐隐约之间,已经猜到他会对自己说什么,但方大佐依旧扶着叶麒的手臂,颤抖着身子缓缓坐下,仔细听叶麒的每句话词。 “师兄,听到这些消息你莫要激动。姚盖已经给我杀了,但是我从他嘴里得知,事情可能有些出乎意料。”叶麒裹着方大佐冰冷的双掌,一字一顿的说道。 当听到姚盖被叶麒所杀后,方大佐师兄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泪如坠珠,再不管甚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也不顾男人的坚毅,竟放开声音哭喊起来。他佝偻的身子抱紧叶麒的腰杆,剧烈的抽泣,哭嚎的像个孩子,而方四十岁的他,却也像个迟暮的老人。 “死了啊,死了啊,终于死了啊,爹娘,孩儿无力给你们报仇,但是你们在天之灵让我遇到了叶师弟,天无绝人之路啊,大仇终已能报,爹娘,黄泉下瞑目吧,黄泉下,走好啊。”方大佐说罢,竟在哽咽之中,提不起气来,整个身子歪斜倒地,不省人事。 第二ri清晨,方大佐才从混沌之中醒来。 竹舍之中干净明亮,唯有他一人安静的躺在藤床上,而眼前的楠木桌,正摆放着几道清爽可口的菜肴,正是平ri里他常做给叶麒吃的样式。而在他身旁正放置的一封清笺,上题有几行笔墨,而落笔名正是叶麒,写道。 “师兄,我而今正往朱雀堂而去,打算拜入内门之中,而ri后虽在内门修行,但我定会常会出山看你,需照料好自己的身子。几ri前,我从姚盖的口中得知,指派他入村屠民的正是你曾今的师傅,白录六。此时关联甚重,你莫要着急,而依我现在的修为,亦是无法为师兄报仇,但ri后若有机会,此恶贼必死无疑。叶麒上。” 看罢,久久无语后,方大佐把信笺收入怀里,夹起青笋,欣慰的叹出一口气。 朱雀堂。 此时璞玉大成四字为扁,宏耀煌阔的朱雀堂站着数十外门弟子,少数神sè紧张,目光畏惧的看着高台上站立的副堂主以及两位管事。而这些弟子有半数乃是与叶麒征战鹤城时,侥幸活命而回到门内的弟子,所以他们与其他畏畏缩缩的师兄弟不同,眼光似狼,含杂血xing,敢于直视两位趾高气扬的管事而不避。 副堂主李游观约略七十,但一幅三十出头的面貌显得除尘如鹤,而他嘴角轻勾,对此次而来的弟子显然相对满意,不似那些前来过过场子或侥幸而行的弟子那般。他忽然把眼光注视在白衣之中,极为醒目的独臂弟子竹里风身上,其眼神闪烁,却摇了摇头。 片刻,只见一方人头高的墨玉从李游观的乾坤袋之中逸出,砸落于坚硬的玄武岩之上。顿时,所有的弟子的目光皆注目于此,只听得李游观运气于喉,声sè悠绵,道道入耳:“此乃‘修石’,取自东海万丈渊幽之处,你们每人往其中以全力挥出一掌,打在其上,若无反应,则视为不过。粉白乃蓝衣下阶,蓝碧中阶,紫黑上阶,若能击碎,破例列入紫衣行列。闲话少说,开始吧。” 叶麒看到名为‘修石’之物,乃是状如石英,光滑若镜,沉重似山,透明无sè,有水波般荡漾而开的纹理。叶麒有些不明所以,侧过身去询问一旁优哉游哉的竹里风,道:“竹师兄,内门之中还分甚么下中上三阶?除实力以外,又有何不同?” 竹里风没想到叶麒连这些寻常认知都不明白,便苦笑道:“叶麒你还真是深居简出。这内门不似外门,洞天福地亦是有限,当然给予修为更深之辈,而除有修炼福地以外,其实还分帮结派,譬如三玄门,野鹤派,洛蓝教等,若修为出众,加入这样的教派不仅能让你在内门之中不至于受尽白眼,还能在天枢易场之中争得好东西。” 想不到内门还有这样的事情,叶麒是越加三分憧憬,但也有不解的问道:“如此拉帮结派,不会因纠纷而伤及同门吗?长老们会任其滋长?” 似乎预料到叶麒所问,竹里风继而到:“长老掌门都也知道,别说阻挡,我还听说其中有他们的扶持。毕竟群林丰茂,若要搏的艳阳三分,总得踩踏他人而上,而这样的事情,反而更能使得弟子们拼命修炼,不至于落入下风。但不管怎么说也好,矛盾可有,但是绝对不允许伤害同门。” 话音刚落,这队伍已迅速收减至十来人,而高台之上副堂主李游观的眼神则更为欢欣起来,想不到进入的选拔,会有如此多的弟子入选内门,此等事情可谓少之又少。 而不多时,便轮到竹里风上前。 只见得竹里风把空洞的左臂衣袖咬在口中,眼神顿时化如恶狼,一股凶狠气息油然而生,顿时让同门以及高台上的三人连连侧目而望。 右臂缓缓抬起,贴于透明如水的‘修石’上,竹里风忽然转过头来,在叶麒哭笑不得眼神之中,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后,随后回头凝视其手,浑身气息喷涌而出,直把其衣袂吹鼓如刚,随后豁的一声。 只见三道无形气旋从其气海奔出,游逸右臂,吹满衣襟,伴随着青光如刀,如巨石从高山滚落一般,声响连绵不绝,竹里风的真气推送入‘修石’之中,顿时紫光四溅,声如炸雷。 副堂主李游鹤的眼神腾然亮起,连道三个好字,上下打量着竹里风许久,方把刻有两柄紫sè异光的蓝衣交托道竹里风手上。 而随着叶麒踏出,所有人的眼光乍然如新,特别是与叶麒曾出生入死的师兄弟,更是充斥期待。 李游鹤把众人的异样眼光皆看在眼里,望着神sè平静无波的叶麒,心里暗自思忖道:“难不成今ri运连双吉,还有更为妖孽的不可?” ; 第二十六章:山门遇险 朱雀堂内静谧如潭,在场的弟子皆被肃穆的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副堂主李游观亦不由自主的踏出一步,望着高台之下气定神若,单手结印,左臂高举的叶麒。其神sè之中亦攀徙惊疑与期待,仿佛下一刻,便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般。 而就在此时,在众人冰凝的注目之下,两股yin阳相对的气息从叶麒经脉之中油然而生,又于气海之内乍然而起。鬼雾与炎气喷涌而出,各据两侧,混沌跌宕之中,两股刀影渐渐显现。 天降‘九环火刀’、地出‘戮鬼擎魂刀’,却是朦胧飘忽,有非虚非实之感。 别说朱雀堂内之人皆惊讶万分,就连叶麒亦是感觉奇怪。这两把刀看似纹理沟壑皆如实质,但若要放开神识窥探,却又空无一物的刀影,就连叶麒的心神亦无法驻扎其中,所以说,这两把yin阳相辅的大刀,应该是叶麒运气之时而显现的两道虚影罢了。 但有这般声势,亦足以使得副堂主与两位管事更为上心三分。 忽然,叶麒双腿阔展,气如沉荒,半面灼热半面yin冷极为怪异的面孔对眼前的‘修石。其身一侧冰冷入骨,虽然yin煞森冷之气不比鹤城召鬼时来得浓郁,却也使明煌的大堂幽暗如cháo,鬼煞游离。而另一边正好相反,其气似炎浪,炙热涛重,甚至连虚空亦被灼烧至翻腾扭曲,而不远处的青庭白牡丹渐渐枯萎,不过两息,便化为飞湮。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叶麒高举如刃的掌锋处竟聚凝出世间任何语措都无法诉说其凶邪的狰狞鬼眼,而就在当下,其掌背也横空浮现出‘九环火刀’的青印,不待惊呼,只见叶麒已挥掌而下,在副堂主若有所思的思忖之中,结结实实的拍落‘修石’之上。 翻如惊涛,奔若骇浪,轰的一声就连在叶麒身后待选的几位弟子亦险些被刮翻在地。叶麒导引期的修为毫无保留,不持外力完全显露无疑!而就在气浪奔涌如cháo,众人以为结束之时,想不到叶麒身侧的两把大刀忽然呜咽作响,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竟斜荡而来,插入其双肋,以极为可怖的速度猛然旋转起来。 这一下连眼神冰冷的叶麒亦迅速惊变,忍不住痛苦的嘶吼一声。 逐浪而至。本该力竭而需换气的一式,忽然由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同时吸纳周身灵气,于叶麒痛入心神之时,闯入粘附‘修石’的手掌之中。而随着所有人的眼瞳附上茫然无比的光华后,人头高的‘修石’开始幻化出颜sè。 但随后的状况,却是看守朱雀堂半生的李游观亦疑惑起来,显得不知该如何定夺。 原来于在场之人的注目之下,‘修石’并没有化为单一的颜sè,反而混沌朦胧,时而艳红时而翠绿,十分诡异。 而衍生出这方奇异现象的男子,却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撑着锈迹斑斑的长刀汗流直背,气如牛喘起来。他僵硬的转过腰杆,看着破开两个窟窿的肋骨上的衣物,仍心有余悸起来。就连他也没想到自己在运气之时,强行牵动仿若封印之中五sè异物后,竟然会有这般可怕,甚至可以说是自残而达到运气的现象。 看到叶麒跪倒在地,竹里风连手中的衣服亦丢在地上,急忙跑到叶麒身侧,从乾坤袋之中取出凝神丹,塞入叶麒的嘴中,连声问道:“叶麒,没事吧?” 脸sè苍白如纸,叶麒十分月兑力的在玄武岩上盘膝运气。叶麒没想到失去五sè异物的扶持,仅仅一招全力而发,竟已抹去自身不少的真气,而自异物封印后,自己的经脉仿佛从延绵官道化为羊肠小路般,不仅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减缓许多,甚至因运气的不畅,其威力还大不如从前。 李游观手里捧捻着浮尘,皱起眉头走到‘修石’之前。其实这‘修石’除了能考验修为以外,最为重要的乃是窥探其悟道的慧根,慧根越为渊厚,ri后独步大道的行程方能更长。所以当他看到连书卷都没有记载的异象时,除了知道叶麒的修为足以步入蓝衣中阶以外,对于其领悟的一面,则全然迷惘起来。 就在管事们目瞪口呆的神sè下,朱雀堂副堂主李游观,竟然以请教的的姿态讯问盘膝而坐的年轻人,甚至还蹲子与之平起,实在大跌他们的道心。随后,便听到李游观半字一顿,时缓时快的问道:“小道友年纪轻轻,已有导引期修为,实在可喜可贺,其资格足以在内门蓝衣弟子之中站稳脚跟。只不过,只不过老道实在不明白,小道友究竟是修炼什么功法,又是谁带引你修道至今?” 叶麒有些愕然的看着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老者,勘察到对方乃是真心请教,并无恶意后,亦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别说功法,就是战法我都未曾学过,除了代伯传授的《二周玄衣》以外,都是我自行窥炼,更别说有谁带引。毕竟身为白衣弟子,修道的机遇实在少之又少。” “猖狂小子,你竟敢这样与副堂主说话?!”仍站在高台之上,一副天下人皆欠他三分的管事听罢,黑起脸面对着叶麒责骂起来。 “闭嘴!”在一旁呆立如木的众弟子想不到,副堂主竟然会因为一个白衣弟子而责骂在外门可谓不可一世的管事。而管事听罢,忽然急退三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显然是李游观的jing示所为。 而当李游观转过头望向叶麒时,则又是疑惑询问,十分恭谦的模样,问道:“原来如此,想必小道士是慧根十足,不然依靠个人之力,实在难以修至此境界。只是这‘修石’而今变成这等模样,我实在难以定夺该让小道友处在如何的品阶之内,困惑哉,困惑哉。” 竹里风听罢,正要搭话为叶麒争取名分时,叶麒却出乎意料的道:“既然如此,副堂主可否给晚辈下阶之位?” 听后,李游观愕然起来,他本是困惑于让叶麒身处中阶还是上阶试探的烦恼之中,但而今不仅没有听到狮子大开口的措辞,还突如其来不争名分的谦虚,实在是意料之外。只听他说道:“小道友可想好了?你修为足以纳入中阶之内,且中阶可自行选夺洞天福地,难道这等不正是小道友所需的?” 叶麒感受着自己经脉的堵塞,虽对其话语亦是十分在意,但想到自己还需从头开始了解修道之法,战法以及功法时,便打算一切从头练起,并不急功近利,说道:“听闻内门乃是卧虎藏龙之地,人人勤于修炼,所以我虽有导引期修为,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所以,我倒不如先填补自身的不足后,再说进阶之事。副堂主的好意晚辈心领了,ri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感受到叶麒不骄不躁的心xing,副堂主欣慰的点了点头,并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套刻有条横雪白的蓝衣放在叶麒手上。随后待剩下的几个弟子试炼完后,便摆了摆手,让众人都各自散去。 望着空空如也的厅堂,李游观忽然十分不顾及形象的就地而坐,靠在玄武岩阶上,对着隐藏于云坞屏风的身影,十分随意道:“代老头,这小子和你说的一样,果然有点意思,只不过天下之大,却不知道他ri后能踏出多远。” 烈ri当空,两道蓝衣身影行走在青翠yu滴的鸟道上,十分舒坦自在。 听着过往的弟子恭敬崇拜的眼神之中称呼自己为师兄时,叶麒感慨起来。想到自己五年来受尽白眼冷待,饿过冻过时只有方大佐知道的ri子,便轻叹出一口饱含思绪的清气,再不似从前那般吊儿郎当,混混ri子的心xing。 而竹里风却对身上的蓝衣极为反感,皱着眉目有恨不得解下的苦恼,叶麒看得奇怪,就问道:“师兄,你修为已踏入导引期之中,而今又是内门弟子,还在捣搅些什么?难不成还缺个道伴不可?哈哈。” 竹里风听到道伴二字,竟如阉气一般,在叶麒怪异的神sè之中硬是把蓝衣扯下,整个人似幽魂,茫茫然的望着不远处题字为‘掩光’的通往内门的道路之中,哀嚎道:“道伴道伴,哎,我一直不愿入内门就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的道伴,现在给你小子害了要陪同而去,一想到进入内门要看到她,我的心神就凉透了般。” 叶麒微愣,想不到自己的随意而言竟道出其中的意味,他想到洒月兑如鹤,习惯游野山间的竹里风竟然有自己的伴侣时,而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异后,竟忍不住大笑而出,说道:“我的竹师兄,想不到洒月兑如你竟然还有躲媳妇的癖好,难不成还是指月复为婚?青梅竹马?” 竹里风听罢,更是如枯竹一般斜着身子穿过高耸的山门,望着群山环绕,秀阁点缀的内门,甚至生出逃离于此的冲动。随后,便听竹里风道:“若像你说的还好,可惜皆不是。醒香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当年我救她出帝的窑子之中,带入天枢门内,只不过想寻个地方让她好好过ri子。想不到小妮子天赋过人,不久前步入导引期,实在出乎意料。但她入了内门之后,竟在内门大肆喧话要做我的小媳妇儿,若我不答应且不是坏了她的名声。但答应过后我便后悔万分,你说我一个将近三十的男人,哎。” 一阵无言。其实在叶麒看来,这并非什么艰难之事,想来或许是竹里风奔波习惯的缘故。 而就在此时,从两旁葱郁的茂林之内,忽然有十数道刃光破风而来,竟是对着叶麒与竹里风的脚踝、手腕之处。狠辣而不留情面的招式若不闪躲,定当挑破经脉,ri后便是愈合,亦会有后患不便之处。 耳畔轻颤,竹里风与叶麒对视一眼,竟不着痕迹的同时勾起嘴角轻笑起来,仿佛早已料到一般。 第三十一章:接连生事 “这是怎么回事?山门之内出现如此凶煞之气,难不成是有魔教的jiān细混入我派子弟之中?”面若黑碳,眼似铜铃,脚踏八宝金轮印的天枢门寇长老神sè紧张,远眺脚下鬼雾,却又碍着仿佛虎视眈眈般的凝结鬼雾,遂只能在一旁推敲道。レ思路客レ 代莫听罢,却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笑着对着身后几位听息期的长老说道:“各位稍安勿躁,听我解释。这并非什么安插于我教的jiān细,亦不是甚么弟子修炼邪魔外道的功法,不过是我所认识的一个小子修炼的古怪罢了。若是出了人命,这是由我担保,我看各位就不必紧张。” 这话音刚下,就有方拜入天枢门,对代莫还并非相熟的长老便不满起来,还略带三分嘲讽之意,说道:“你这话倒是好听,但也不认真瞧瞧?这云骷髅所抵的威压足有踵息期,比我的修为还要高出一筹,若如你说只是门中弟子所为,试问谁能相信?” 这新来的长老锁额高翘,对衣着普通,腰背微鞠的代莫冷哼不屑,却没有顾忌身旁十数位长老们暗示的眼神,依旧冷言冷语,继续说道:“还说甚么出了人命你能担属,你还有这般的权利不成?口出狂言,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 出手便指向代莫的心胸,新来的长老之前刚受到本门护法的责怪,此时心有抑意,便想把这窝囊气发泄于代莫身上。 摆了摆手,代莫让皆知他脾xing的众长老暂且别答话,就对趾高气昂之人鞠了半个躬,以请教的姿态询问道:“那按照您说,这混沌之中究竟是有何事?难不成是十七层小地狱被撕破了口子,其中的牛头马面跑上人间?” 听罢后,这长老更是看着代莫脚下所踏的乃是不起眼的一枚金梭子,神sè更是蔑视轻挑起来,以为代莫不过是山里野夫,没甚么见识。遂双手背负,对代莫说道:“依我看,乃是有甚么煞兵凶器初显人间,而又刚好在我天枢门浮现而已。不信你看着天地**,细闻而去皆有半似锋利之意,显然是甚么法宝的灵韵所为,虽然能肯定非魔教所谓,但若持久下去,这片山头的气象该是会被腐蚀尽散。所以明白不曾?” 虽然此人目中无人,但此时却恰好说中了鬼雾之中,铜堂之内的情景。 因为此时,在铜堂内苦苦坚持的三百弟子目光紧视之处,除了坐在血骷髅堆积而成的鬼王凶座上的叶麒以外,便是叶麒身前荡漾鬼气如cháo,由数百恶鬼跪拜着的‘戮鬼擎魂刀’。而此刀正随着叶麒的每一番吐纳而泛起幽绿yin芒,其刀身上的锈迹渐渐散落,露出里面的刀身,亦喷涌而出更为凛冽的无量鬼气。 只是极为怪异的则是,鬼刀的主人,坐于鬼王凶座上的叶麒却浑身散发九玄乌光,其正阳光焰与鬼雾对峙之间,犹如熔浆遇着冰水一般,剧烈蒸腾出万道刀影,甚至把众同门顶上的宽广屋盖亦削如粉末,照shè而入漆黑的yin光。 这不正是神兵利器出世的场景? 但见多识广,功力深厚的代莫却不这般认为。因为他隐约觉得,随着叶麒每一次使用yin轮,其浑身煞气都会徒增几分,甚至会出现鹤城的情景,那万鬼朝拜,幽魂听令的景象实在让他记忆犹新。只是,这般虽然恐怖厉害,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吞噬起叶麒的神识。 “怎会每次通达骨书,都只引yin轮转动?yin阳调和,双鱼周游,不应该yin阳双轮相互牵制才是?难不成叶麒所修炼的骨书乃是yin轮残卷?”这般想后,代莫立即冷汗沁沁,因为这‘yin阳骨书’背后乃是遮隐着极大的秘密,甚至牵扯某到古物的安危,而一个不慎,甚至还会夺取叶麒的xing命。 天枢门新长老看到代莫正紧皱眉头,注视着前方的吐蛇骷髅,便以为对方乃是惧怕了昏天暗地的浮沉,嘲讽道:“若是你害怕,就快些回去山里劈柴吧,这神兵利器并非你能运用。若是我得到手,踵息期指ri可待,到时。” 而这话还未说完,代莫便忽然转过头来。 只见他麻衣鼓胀,有些许瘦弱的身骨忽然健壮如熊,扭动之间,比之前者整整高出半个头颅。而就在与寇长老一样熟知代莫乃是何等实力之人苦笑的摇头,并不把眼神看向两人之际,代莫忽然发难。 只见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如虚,一双大手不知何处出现在新来的长老背后,如老鹰抓兔般毫不费力的擒拿着对方的肩膀。 “饶命!”直到这时,这初来驾到的长老方直到代莫的凶威,便脸若苦瓜,吞下下唾沫,即刻识趣的讨饶起来。 只是,代莫除了不曾想取其xing命以外,并不打算放过此人,遂说道:“真不明白掌门师兄到底在琢磨些甚么,连门内的规矩都不整理妥当,到底还是老头我帮他一把。道友,ri后谦虚些,也好少有冤家,走吧!” 这话还未说完,天际便滑落陨星一般,这初来的长老便被代莫扯去腰间的乾坤袋,一把踢落半空之中。这一下,此人没有脚下的法宝扶持,在群山连绵,仙鹤群起之中,扯着喉咙尖叫跌入山谷之内,而此人就是听息期的修为,也该躺在床上好一阵子。 而随后,代莫扯着笑意,从自己的乾坤袋之中取出一面三角古镜,催发之间古镜悬浮虚空,随后众长老如领命般,把真气打入其中,便渐渐显现出铜堂之中的情景。 鬼雾之内。 此时唯一不用跪拜而下的人唯有蓝忆面一人而已,而与之相反的则是许村山此人。 这许村山除了正让叶麒所散逸而出的威压制的喘不过气以外,其背后还受着以鬼雾化为十四条长鞭,其倒钩足有人指粗细的尖刺鞭挞。破风呼啸之间,许村山背后的血肉不仅被刮如糟糠,还因为yin煞之气的腐蚀甚至连皮肉下的骨头亦泛起黑烟,消融起来。 这果然应许了善恶有报之言。 只不多时,此人除了气若游丝以外,已经不见有动静。 “叶,叶麒,你看还是算了吧?内门不能杀人,不然除了要逐出师门,还会被轰碎气海成为废人。”蓝忆面从叶麒被金芒遮蔽的眼神之中,看到他似乎在痛苦的煎熬。虽然长鞭毫无感情的粉碎着许村山的生息,但叶麒似乎还在疯狂的混沌里保有几缕未曾泯灭的人xing。 蓝忆面并不觉得自己的说辞能有何等分量,但随着话音逸如叶麒的耳中,这十四条鬼凝长鞭竟然真的悬浮于叶麒凶座左右,再没有动作。而随后,在三百同门的缓气之中,铺天盖地的威压亦全数消散而去,徒留仍浓云密布的yin森鬼气。 半刻后,拥挤一团,躲避开裂而出的万丈翻滚黄泉的弟子们见叶麒如昏睡过去一般,闭起赤金双瞳,所以正打算从堂后走出,闪躲着飞来横祸。 而与许村山相熟的三人则小心翼翼的跨过虽深不见底,但并不宽阔的黄泉,在惧怕的面容之中,手脚轻缓的把趴卧木台不知死活的许村山背在肩上,速速逃离而去。 随后,除了蓝忆面以外,近乎化为废墟的铜堂之中,也只有叶麒与高台之上,自持实力高强而不曾离开的四人罢了。 “师妹,我们该走还是留在此地。”已拿出双锏挡在胸前,面容扭曲粗狂的男子传音给遮掩于面纱之下的妖媚女子。 而此女子则把滑落于地下的玉白丹药吸入掌中,对着正望向这边的蓝忆面招了招手,便双指轻捏纹丹,将此药送到对方手中,并传音回身侧的师兄道:“师傅的交托我们没有办妥,而刚好叶麒就是在我‘衡门’之中,若再差池,就算是门主都可能会怪责于我俩,不过,已经有长老注意到这边,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吧。” 而这名为殷墟的蓝衣上阶弟子却有些不耐烦起来。毕竟这铜堂一切皆交托其手,现今却闹出这样的动静,而自己又不曾解决其中坷折,实在有损他的脸面。所以他看见除了仍旋转若龙卷,但已威势尽散的叶麒一眼后,便取出一枝泛起白光,其通身上下却黝黑无比的长啸,放在唇边,运气对叶麒祭出能使人昏昏yu睡的曲咒,打算把此人击晕后送入‘万炼堂’再说。 声音沙哑,沧桑如跨越亿万年,透过大荒的寂寞而来。 “找死。” 枯涩如歌的声音从叶麒口中逸出,化成两方青铜巨印,如泰山压顶般,极为突兀的向着jing惕起来的殷墟砸去。只听轰隆一声,任凭殷墟挥出全力而抵挡,却也被两方刻字的古印砸陷地下,于龟裂震荡的地砖之内剧烈咳血。 “你?!”殷墟方说出支词片语,坐于鬼坐之上的叶麒眉头一皱,手结虚指后,两方青铜古印便在急忙退开的高台之上三人震惊的面容之中,如雨落一般,狠砸而下,又挥起,砸下。 直到把气若游丝的殷墟撞在阔出大坑,破碎的地底之下。 哐当两声,台上的三人见状,再不管各怀的心事,即刻破开墙壁退到堂外。 而半空之中的代莫听到叶麒的声音后,却手下一颤,连悬浮的古镜亦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睁大双瞳,断断续续的呼出浊气起来,对着古镜里忽然晕眩在地下,剧烈颤抖之中体内污浊之物悉数排出,有破镜之意的叶麒不明所以说道。 “道统?” ; 第三十二章:九天玄女 铜堂所在的玉弓峰笼罩在水麒麟像的光华内,使得这一方天地紧锁灵气,连山下的木叶亦苍翠几分。レ思路客レ但若透过水麒麟像泛起的烟云往里看时,隐约之间,便能发现建立在山顶之巅的宽阔铜堂,正被浓郁至极的yin沉鬼雾遮蔽,仿佛凝结在时间之轴的另一头,沉寂而单调。 “代师叔,我们没有请示掌门就动用水麒麟像,是不是不太合乎规矩?”苍蓝之下,吐蛇云骷髅前正站立着十数位天枢门长老,而其中一人看着容貌比自己年轻半分,却敢于一手扛起鬼火的威压,一手驾驭麒麟像封锁山峰鬼气代莫,羡慕之中无不担忧的说道。 代莫知道叶麒身上牵扯到‘道统’二字时,便明白此事非同寻常,甚至会牵扯一番极为可怕的是非恩怨,而自己除了尽力把此秘密暂且压制以外,全无其他办法。所以他对着身后数人说道:“此时牵连重大,一个不慎,我天枢门还有可能牵扯入混沌的风暴之中,永世不得翻身。所以别给我疑虑不明!际云师弟,遮蔽此方天象,能把此事积压多久就算多久,其他同门,随我运气于水麒麟像之内!” 众人听此话急迫万分,也明白此中凶险,遂不敢再言由他,便各司其责起来。 不多时,百里延绵无际的绿海碧浪之中,虽不起眼,却泛yin绿鬼煞的山头,渐渐在天地之间,凭空消失一般。但尽管如此,仍然有极细微的,难以言明其中玄奥的气魄,蕴带丝缕不甘的气息飘逸到苍蓝之上。 铜堂之内。 蓝忆面见叶麒正在鬼气弥漫木台之上剧烈翻滚,似乎正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发出荒古凶兽的嘶吼后,便悄悄的溜到对面的高台之上,小心翼翼的把深陷裂坑之中的殷墟挖出,扛在肩上,回望鬼雾之中的叶麒一眼,就从墙壁的洞外走出。 “哎,叶师弟,你方来内门才多久,就这惹这等大事,真不明白你是不是灾星降世。”蓝忆面呢喃道。 鬼雾之中,叶麒虽仍惨烈嘶吼,但已神乱识荒,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而仿佛幻象般的荒芜,却又悬挂着无数的星辰。而悬浮在漆黑如墨的幻境之中的叶麒,睁开半黑半百的双眼后,首选看到的,绝非亿万星云异景,而是坐在自己头颅之上,百丈鬼王凶座之中的女子。 此女子距离叶麒只有十步之遥,但叶麒觉得,似乎用尽一生,都无法触及其衣角,而那以黑暗为衣,繁星作冠的女子,不管叶麒如何睁大疲惫的双瞳,都难以望清她的容颜。只有一阵一阵的疲乏牵扯叶麒的眼皮,想要把他陷入无尽的沉睡之中。 就在叶麒感觉要融入黑暗,再也难以醒来之时,一道如灵泉般的女音,从天灵而入,游走在他枯竭的奇经八脉之中,顿时让她朦胧的神识清明起来,便听到:“你是谁?” 许久,叶麒才艰难的曲子,盘膝坐在铺满繁星的虚空之中。叶麒注意到,头颅之上的女子虽然蕴含驾驭万千星象的力量,但她的双膝却被一丝泛着金光的细线束缚着。这道细线延绵至无尽的黑暗里,任凭多少威压从她体内荡出,都被转瞬吸取一空。 “你坐在我的鬼座内,还问我是谁?我这是在哪?”抛出两个问题,叶麒已经泛起些微的气喘,仿佛正有些什么把他的生机夺取般,举动之间软弱无力。 女子听罢,冷笑一声,引得亿万星象颤乱飘忽,只听得她华贵之中微含怒意,道:“六王的宝座岂是你等凡人可染指?呵!我明白了,你定是天庭派来迷惑我,骗我交出那物。废话少说,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再上当的,若你再不离开我的领域,那就去死吧。” 叶麒看到女子的双肩剧烈颤抖,似乎在盛怒之中,又仿佛蕴含着不甘与孤寂,深沉了亿万年之久。只是女子的xing子烈,叶麒的xing格则更为不屈,他觉得自己这些ri子以来都深深的陷在毫不知情,被不知名力量牵着鼻子走,力不知该往何处使的郁闷之中。 顿时,也不管身体的虚弱,叶麒撑着身子站起,对着头颅之上,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女子冷声说道:“若是我知道怎么出去,就不会待在这个没有生息的鬼地方。什么天庭,什么六王我都不知道,甚至是连怎么来,我亦是糊里糊涂。” 本以为女子听后,会震怒无比,但叶麒却只等到对方沉默了下来。 沉闷久久的凝固,时间不知不觉的,在星辰交替演变中流逝。 仿佛已经过去千百年,才听到女子轻微的叹息。从洪荒而来的气息,那老人身上所能感受的天道意志,此时,缓缓的从女子的身上荡漾而开,就连束缚着女子玉脚的金丝,也因此颤抖起来,光芒渐渐暗淡。 只是这样的努力不过是徒劳无功,即将有崩裂迹象的金线忽然凝结出十三金字,如塔,如印,如轮,如盘,如符等,使得金线金光大亮,猛然收紧三分,又似乎连虚空内的亿万星辰都被束缚收紧,颤抖而笼靠。 “啊!”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其玉脚的肌肤忽然碎裂,渗透出玉髓一般的血液,缓缓的滴下,点在叶麒的额间。 而随着这一滴蕴含可怖能量的血液渗入叶麒的身体,幻境之外,在代莫古镜之中,正倒在地下嘶吼的叶麒忽然安静下了,并有无数如蚕丝般的白芒从他体内逸出,其光华甚至喷涌而出,透过水麒麟像,窜入九天之上。 混乱的星象晃动游弋,难以蒙蔽,因此正运筹于手中北斗七星戒尺的际云长老,即刻面sè苍白,需即刻从乾坤袋之中服下大量碧绿的回气丹,方可暂且压制神识以及气海之中的絮乱,而不至于把此时此景泄露出天象之内。 代莫见状,大呼糟糕,连忙双掌齐出,运气于中月复之中,急急说道:“别愣在这里,随我驾驭水麒麟像,锁住着一方山峰变化!列‘通志思洲阵’!” 众长老终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怠慢,当即从各自乾坤袋内取出本命法宝,大喝一声,便打入摇晃颤抖的水麒麟像之内,好让其散发而出的云烟不至于被光华以及鬼雾腐蚀而开。但谁能知道,这还能抵挡多久? 众星叩拜,如泣如诉,仿佛鬼座之上的女子就是那统治虚空混沌的主宰一般。只是当天道意志尽退,众星重新自行衍生,各司其责时,鬼座上的女子在叶麒看来,不过是一个被囚固如此,可怜非常之人罢了。 叶麒听着一声声疯癫的惨笑,头颅之上的女子陷入了迷茫与寂寞之中,他看在眼里,掩藏着半似不忍,遂轻缓的说道:“你方才的气息我见过,而今我也有,只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是什么人。” 嘲讽的笑出声来,鬼座之上的女子只是把叶麒当成把她封印于此的人的走狗,虽然本xing善良的她并不愿意杀死叶麒,但还是不屑的说道:“你有?笑话!普天之下除了‘道’,还有多少人真的能摆月兑那种功法而修炼本源,又有多少人还是天道之体?轮回被夺,道统分崩,众神封印,这些奥秘还有多少人知道?!你快走,不然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听着女子的情绪从悲到怒,从怒到哀,无尽的洪荒铺面而来,叶麒似乎能感觉到,这位痛苦的女子已经被锁在此地有多久。或许千万年,或许亿万年,或者,无尽的时间长流之中。 叶麒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恢复了不少,甚至有一股浊气从他的体内排出,所以他为了出去此地,便对着这里唯一的一人证明自己的信诺。 众星朝拜,实力不知有多深,却故意掩藏自己的女子眼神变了变,因为她感受到一股熟悉。 与方才女子所散发的气息一样的来自于创世之前,虽然没有其如九天之上悬挂入人间的三千瀑布一样庞大,但隐约之间,则更为纯粹,厚实,如婴儿般虽无多少力量,但光洁的如毫无瑕疵的美玉,只等待着jing打细磨。 “你是?道子?!”此话刚下,从五sè晶体变为污浊石块的异物,从叶麒的气海的之中逸出,悬浮在女子的眼前。仿佛经过千万年的等候,终于能看见故人之物般。女子把此物托在手上,不顾叶麒的疑惑,不顾自身的高贵无比,竟放声的哭泣起来。 虚空的呜咽,“大哥,大哥的开天斧。” “你到底是哪里得到这样的东西的?究竟在哪?大哥怎样了?”化为百丈之高,壮阔如澜的鬼王凶座缓缓下落,与叶麒同齐,而坐上的女子已经承认叶麒般,不顾玉脚上的束缚,挣扎之间跌落到虚空上,紧握着不明所以的叶麒的手,颤抖着说道。 叶麒想,大哥?斧子?该就是天涧洞府之内的大汉吧。便要张开口回答说话。 而就在此时,女子忽然一把扯起叶麒,扔于鬼座之上,忽然厉声说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没我的话别探出头来。” 叶麒听罢,先是惊讶于此女子如变脸般的转后,后也没有犹豫,当即躲到如山岳般的鬼座的裂缝之中,运用天道意志,闭起神识,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知道,连此女子都在意的人,就绝非等闲之辈。 果然,不过些许时辰,便有数百道铺天盖地的威压从虚空忽然的,混沌yin森的裂口汹涌而来,把躲藏在鬼座之中叶麒的骨骼挤得仿若要裂开一般。 而随后叶麒便听到。 “哈哈,九天玄女,别来无恙吧?” lt;/agt;lt;agt;lt;/a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