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朝花夕拾》 第一章 的场一门 有多少人生可以重来? 不需多少,一次就足矣感激上苍。 桑原浅间在睁开眼的一瞬间,由衷的感激着上天,他还活着。 但下一秒,他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就全身剧痛并神志不清的昏迷了过去。 混混沌沌之中,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和男子喊声,最终,当他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个婴儿,而且是一个眼盲的婴儿。 由一个成年人重新变成一个婴儿,还什么都看不见,这其中的落差自然极大,可对桑原浅间来说,见过了最深沉最绝望的死亡后,哪怕变成婴儿,甚至成为盲人,只要能呼吸着甘醇的空气,感受着微风拂过面庞,都足够他感激上苍了。 生长就是希望,感受着生命的成长,桑原浅间认真的近乎偏执的去活着。 他不想再死了。 由于眼睛看不见,他的耳朵就变得极为敏锐,因身边的人都是用日语来对话,这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重生在了岛国。好在他上辈子是驴友,最喜欢满世界乱跑,日语说不上精通,基本口语的问题不大,所以他的心情略有不爽。 不过还没等他不开心呢,就发现了一件更让他忧桑的事。 某天,他听到照顾他的婆婆开口说了一句话,其中有个词,叫的场一门。 ——还有什么比从三次元进入二次元更让人不开心? 他曾经的女朋友可是个标准的二次元宅腐,有时候女友追新番懒得等翻译时,就会找他撒娇求翻译,是以他对众多二次元都很了解。 的场……不就是夏目友人帐里的除妖家族吗? 不过摸摸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他很快就将这点忧桑抛到了一边。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适应眼盲,并努力活着更加重要。 “浅间少爷。”一个略显刚硬的女音在耳边响起,桑原浅间瞬间认了出来,这是平时照顾他的七濑奶奶。 他换了个方向,冲着七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七濑奶奶。” “在读书吗?”看着地上摆放着的盲人专用书籍,七濑的面容闪过一丝柔和,她走到桑原浅间对面跪坐下来,轻声道,“小少爷在读什么?” “《远野物语》” 在除妖家族里居住,就连启蒙读物都是百鬼夜行好吗? 再说了,除了这玩意,他还能看什么?真让他去看小蝌蚪找妈妈吗? ……呵呵,别闹了。 七濑皱起眉头,孩子才五岁,能不能看懂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将这种书拿过来给浅间少爷看本身就有问题啊! 而且她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远野物语的盲人版本? “是静司哥哥给我的。” ……好吧,该说果然如此吗? 七濑无奈的笑了笑,想起最近即将发生的事,她叹了口气,诱惑道,“浅间少爷想出去玩吗?” 桑原浅间一愣,他当然想了!可他的眼睛看不到啊……等等!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想去。”桑原浅间认真的道,“我要留在家里。” 七濑心中一动,“小少爷为什么这样说呢?” “有妖怪要来抢静司哥哥的眼睛吗?” 他口中的静司就是未来夏目友人帐里的场一门的首领,的场静司。 七濑一愣,声音转厉,“浅间少爷,你听谁说的!?” 明明已经下过禁口令了!哪个族人这么不长眼?! “我听他们说的。”桑原浅间抬手一指,七濑立刻看过去,然后呆住。 那里蹲着一个式神。 可的场家的式神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啊! 七濑沉默了,半响,她强笑道,“小少爷,别闹了,式神是不会说话的。” 桑原浅间眨眨眼,黯淡的目光执着的‘盯’着七濑,“可他们的确在说话啊……” 因为眼盲的缘故,经过四五年的锻炼,桑原浅间的日语听力技能迅速点满到最高级,甚至比他的口语都要高,对于听力极其强悍的他来说,那些围绕在附近的式神几乎天天在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他们都是一群碎碎念啊混蛋!!! 刚开始他天天被这些碎碎念闹的睡不着觉,后来他终于能说话了,忙不迭将这个问题告诉了来看他的的场静司。 当时的场静司听后也觉荒谬,但看着怀中小小软软的孩子,听着那稚嫩却认真的话语,的场静司心下微微一软,就敷衍道,“小浅间可以试试对自己说,我听不到,也许就听不到了哦!” 桑原浅间闻言眨了眨眼,他觉得的场静司在忽悠他,不过等到晚上他试了一次……耶,效果很好呢!睡觉前对自己说听不见,睡醒后对自己说听得见……真的有用呢! “我听式神们说,静司哥哥继承了家主之位,就会有妖怪来夺他的眼睛。” 桑原浅间认真的道,“七濑奶奶,我不想离开。” 七濑抿唇不语,半响她无奈道,“我去问问家主。” 桑原浅间听后笑了起来,自从上任的场家主,也就是他舅舅死后,的场静司就成了新一任家主,他觉得的场静司是不会反对的。 因为的场静司……很强。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这次妖怪来袭最终会失败,而的场静司将会成为的场家族百年来头一位保住眼睛的家主!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离开? 的场静司的确不认为应该将桑原浅间送走,虽然他的姑姑,也就是桑原浅间的母亲没有灵力,可这孩子体内的灵力极其强大,与其贸然将这孩子送出去被某个妖怪当了点心,还不如将他放在身边看护。 要知道,桑原浅间……也是被诅咒的人之一。 也许是因为桑原浅间不姓的场的缘故,那妖怪的诅咒变成了眼盲,不过比起独眼,的场静司倒是觉得从出生起就剥夺了视力这种事……比独眼更加残酷。 是以当他第一次在父亲身边看到这个孩子时,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怜悯。 如果不是拥有的场嫡支的血脉,如果没有灵力……这个孩子,本来是可以幸福的在父母身边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送到灵力浓郁的的场本家,孤单的只能和式神说话。 ——甚至都能幻听到式神在说话,这是有多孤独寂寞啊…… “……将浅间带到家族秘之间内,给式神下死命令保护他。”的场静司考虑了一下,快速道,“他还小,饭量也不大,在隔间留下足够的食物,这段时间……将秘之间彻底封锁吧。” 七濑听后忍不住道,“他一个人……” “没关系,我相信浅间。”的场静司微微一笑,“我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训练了,虽说他姓桑原,可他终归是我的场嫡支的后裔。” 七濑眸光微闪,就算是嫡支后裔又如何,除非将来入赘的场一族,否则他将永远不能学习的场一门的除妖秘术,终身只是拥有灵力的人而已,甚至因为拥有灵力,还会遭遇不少麻烦,若是想要彻底摆脱另一个世界的困扰,那就只能将灵力封印。 想起小小的孩子趴在地上,用细嫩的手指一点一点触摸着微凹的文字,认真专注的阅读着远野物语的场景,七濑就觉愧疚不已。 “雪女真的浑身雪白吗?” “河童只生活在河里吗?” “哇塞真的狐狸精呢!” “哎~~~原来真的有神明吗?会是神明样子呢?” 孩子满脸好奇向往,黑色的短发俏皮的支棱着,黯淡的眸子看向窗外,似乎想要伸手触摸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 “真想见一见……” 稚嫩清脆的声音渐渐隐没,看着眼前场静司那平静的眼神,七濑沉默良久,最终躬身颔首,“我知道了。” 第二天,桑原浅间跟着七濑来到秘之间。 “接下来要一个人住了哦!这期间大家没空来照顾少爷,所以还请务必小心。” 七濑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忍不住道,“浅间少爷,还是去别院住段日子吧,你……” “谢谢您,七濑奶奶。”桑原浅间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伸手,抓住七濑的袖子,扬起小脸,轻声道,“可我还是想留下来。” “为什么……” “因为……静司表哥是距离我最近的亲人了。” 他的母亲从的场一门嫁出去后,就不再被允许回本家族地了,平日里也只能通过电话听听儿子的声音,自从舅舅去世后,对于桑原浅间来说,的场静司……真的很重要。 而且…… 他略略低头,认真的‘盯’着七濑身后不远处的纸门,一字一句的道,“而且静司表哥很强!我相信以他的实力,一定不会有事的!” 七濑愣住了,她忍不住微微往后看了一眼,随即又想起昨日的场静司说的那句话,顿时感慨起来。 不愧是表兄弟吗? 她微笑,“是啊,我们的家主大人很强的。” 纸门后,的场静司唇角微挑,他抚摸着手上的长弓,笑的锋利而凛然。 第二章 木芙蓉 的场一门的秘之间很多,桑原浅间暂时居住的这一间位于家族秘库的旁边,在他进去没多久,一个式神就端着一盆植物放在了角落里,七濑看到这盆植物后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她看向式神,“这是家主大人的吩咐?” 那个黑杆子一样的式神呆呆的点头,七濑淡淡的笑了。 她低声对桑原浅间道,“吃的在旁边的壁柜里,饿了就让式神拿出来,卫浴在壁柜旁,再旁边是你的衣柜,另一侧是书柜,角落里放着一盆木芙蓉,你想想还缺什么?” 桑原浅间歪了歪脑袋,唔,有吃的,有书看,有洗浴,有休息……似乎不缺什么了。 “七濑奶奶,式神也留在我身边吗?” “对,它会跟在你身边。”七濑从怀中拿出一串链子,戴在了桑原浅间的脖颈内,“如果式神不听命令的话,就握着链子重复命令即可。” 桑原浅间细细的摸了摸链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七濑摸了摸桑原浅间的脑袋,“那么浅间少爷要好好的。” “恩,我会很乖的。” 关上纸门,门外响起七濑低诵咒语的声音,桑原浅间偏头细细的听着,一边听一边尽可能的快速记忆,无声的重复了好几遍之后,才对一直呆在墙边的式神道,“你叫什么名字?” 式神:o o 桑原浅间也不在意,的场一门的式神虽然碎嘴,但似乎一直都以为人类听不到它们的声音,所以当他开口和身边的式神说话后,整个的场一门的式神都开始在他面前装深沉,一句话都不说,闹的现在他晚上连自我暗示都不需要就能入睡了。 “好歹要在一起生活月余,总要有个称呼吧?”桑原浅间自说自话,“听说的场一门的式神都长一个模样,全是黑漆漆的长脖子软条,那我叫你小黑条可不可以?” 式神:…… “不反对?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桑原浅间扬起大大的笑脸,“小黑条,你来我身边。” 式神满不情愿的挪到桑原浅间身边。 桑原浅间试探着伸手,然后如愿的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带我到墙边,让我沿着墙走一遍。” 式神:= = 它的手黑漆漆的,很长很锋利,只要被它握住,连石头也能捏碎,可现在手心内肥嫩的触感却让它如临大敌,紧张不已。 万一它捏碎了……嘤。 桑原浅间靠着身边的式神带领,小心翼翼的将未来要住一个多月的小房间摸了一遍,大致确定了大小,房间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平米,墙壁边如七濑所说有书柜、衣柜、壁柜、卫浴等生活用品,倒是墙角落的那盆木芙蓉……有点感觉不太对呢。 他重新朝着角落走去,按照之前数好的步子,走了七步,停了下来。 他伸手,试着触摸了一下木芙蓉,发现花盆里的枝叶比他都高三四个脑袋,应该是一盆长势极好的木芙蓉,不过为什么会被栽种在花盆里,而不是庭院内? 而且……桑原浅间能感觉到这盆木芙蓉上缠绕着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怨灵? 他想了想,这盆花既然是特意放进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走到书柜旁,摸了半天,将上次看到一半的远野物语拿出来,继续读了起来。 与此同时,的场一门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根据百余年来的经验,那名妖怪基本上都是在新任家主上位后半年来袭,上任的场家主是去年晚秋逝世的,如今已是阳春三月,按照惯例,来袭时间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 的场一门的族人心中都七上八下的,原因很简单,的场静司……太年轻了,他今年才16岁,以16稚龄担任的场一门的家主,在很多同行眼中完全是一场儿戏。 的场一门历来是除妖一族的佼佼者,想要保住家族地位,维持家族声誉,率领家族弟子抵御一切外敌,的场静司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展现自己的实力和智慧,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妖怪来袭就是他成为家主后的第一场战役。 这场战役,他对自己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想办法活下来,击退来犯的妖怪,若是可以,他还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眼睛,将那个妖怪……封印起来!! 只有封印住那个下诅咒的妖怪,他的眼睛才会安全无虞,而表弟桑原浅间的眼睛也会有复明的希望。 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失败。 桑原浅间在秘之间吃了睡,醒了读书,累了就继续吃,吃完继续睡,没几天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胖了点。 之前他好歹还能跟着七濑在院子里走走,现如今住在封闭的房间内,连外面的新鲜空气都闻不到了。 不过好歹还有盆花可以玩耍。 木芙蓉的叶子很宽大,有时候嗅嗅叶子的气息,桑原浅间就仿佛看到了木芙蓉那青嫩的细枝和妖娆的花朵,只是…… 这一团浮在木芙蓉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桑原浅间不自觉的伸出手捅了捅,白皙的手指尖倏尔出现在一抹淡淡的白色光芒,蹲在角落的式神猛地看过去,那本来呆滞的眼神突然多了一抹亮光。 桑原浅间犹不自知,继续伸着手指摸来摸去,当那白色光芒越来越盛,眼瞅着要凝结着一颗光珠时,桑原浅间脖子上的链子突然绽放出血红的光芒,下一秒,白色光芒悄然消散。 桑原浅间只觉全身如凉水泼过,似乎发生了什么,可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全身上下并无一丝不妥,桑原浅间蹙眉想了想,扭头问式神,“刚才发生了什么?” 式神保持着沉默,黑漆漆的小眼神变回了呆滞。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没意思。 式神明明会说话的,为什么不理他呢? “跟我说说话好吗?一个人好孤单呢。” “我知道你会说话,我什么都看不见,刚出生时就听见你们的声音,虽然很吵,却能证明我活着,我是听着你们的声音长大的呢!” “反正房间里只有你和我,和我说说话吧……” 式神依旧沉默着,只是它伸出了自己长长尖尖的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桑原浅间的脸颊,似乎觉得小孩子的脸太嫩,它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指,只是刚缩回一半,就被桑原浅间握住了。 “谢谢你安慰我。” 他咯咯的笑了起来,虽然式神没说话,唔……他认为是安慰,那就是啦! 式神歪了歪脑袋,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幼崽……也不是那么讨厌。 它看了看那盆木芙蓉,伸手,长长的手臂交叉着,抱起桑原浅间,并将他放在了木芙蓉前,桑原浅间不明所以,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式神托着,伸向木芙蓉。 “咦!你也能感觉到这一团吗?”桑原浅间发现不是自己感觉错误,就更好奇了,“呐,这一团是什么?” 式神没有回答。 桑原浅间轻柔的摸着那一团‘东西’,然后在他的感知内,那一团‘东西’突然炸开了! 他不由自主的缩回手指,然后耳边传来一个细嫩的声音。 “人类的幼崽,的场家的幼崽!!” 桑原浅间一愣,“你是谁?” 那个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的重复着,“的场家的幼崽,讨厌的的场,讨厌的地方,讨厌的人类……” “我不是的场。”桑原浅间打断这个声音,“我是桑原浅间,你是谁?” “小子!你将我戳醒,却还问我是谁?” “真是对不起,我看不见……”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瞬,随即又猛地拔高,“骗人的幼崽!你看不见我为什么能戳中我?!” “……我只是感觉到这盆木芙蓉上有什么东西而已。”桑原浅间歪歪脑袋,“你是木芙蓉吗?” “看不见?幼崽的眼睛瞎了?不是的场家的?”这个声音重复了几遍,随即桑原浅间就感觉到宽大的叶片拂过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听到那个声音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哦,被诅咒了!” 桑原浅间一愣,他一直以为他的眼睛是先天的眼盲,可木芙蓉说什么?诅咒? “诅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中诅咒?” “我怎么知道?说起来我为什么在这里?上次醒来时还在封印里,咦等等,外面有封印,难道说幼崽你也被封印了?真是可怜呢!被同族的人类封印,是不是很痛苦?很憎恨?很难过?” “不,只是感觉到有点寂寞,更多的是感谢他们包容了我的任性,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愿意留下我。”桑原浅间没有理会木芙蓉的话,他沉思起来,他的眼睛因诅咒所以看不见,难道……难道是因为他母亲?的场家嫡支的眼睛都会被妖怪夺走,她母亲据说没有灵力,却双目完好,而自己继承了母亲的血脉,拥有了灵力,所以才双目失明? 这可真是太悲剧了。 “真是嘴硬的小鬼。” 似乎觉得自己和桑原浅间同病相怜,这木芙蓉说话也不那么呛人了,而且看到眼前的孩子,木芙蓉突然心中一动,“小鬼,你会下棋吗?” 第三章 承诺 你会下棋吗? 听到这句话,桑原浅间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会下围棋。”他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脸,“你想下棋吗?” 木芙蓉失望不已,“当然……” “下棋是两个人的事呢!”桑原浅间脸上的笑容更盛,“你愿意教我吗?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不过我会努力学的……” 木芙蓉嘟囔了一句,“人类幼崽而已,能学成什么?!” 不过她却同意了。 “就让我看看,你能下出什么样的棋!” 桑原浅间笑着,他并不在意什么下棋,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他说话而已。 为了让这株木芙蓉理睬他,桑原浅间认真的道,“我会努力的。” 一旁的式神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小小的孩子跪坐在木芙蓉花枝面前,一脸认真,而在木芙蓉之上盘趴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小女孩看着小男孩,嘴上放着狠话,眼中却满是好奇。 人类和妖怪。 “这样好吗?浅间少爷这么小……” “就因为小,才适合。”的场静司看着手上的镜子,镜子里正显示着芙蓉花精和桑原浅间说话的场景,“浅间的祖父在去年年底成为了本因坊,他的父亲也经营着棋局商会和会所,将来浅间总要回桑原家的,会点围棋是必须的。” 七濑皱眉,“那也没必要让妖怪来教……” “因为还事涉另一项委托。”的场静司的唇边溢出一丝微凉的弧度,“委托人想要从木芙蓉处得知残谱,这株木芙蓉倒是倔强,直接让自己陷入了沉睡,眼瞅着快要过了委托时限了,正好浅间一个人寂寞,就让他去试试吧。” “若是失败了……” “失败了也无所谓,就说被来犯的妖怪吞了。”他冷漠的道,“大妖怪吃小妖怪,这很正常。” “我只是担心浅间少爷会受到伤害。” “没关系,木芙蓉身上没有一丝怨气和戾气,还有式神在场,不会有事的。”的场静司叹了口气,“七濑,这一代的嫡支只有我,浅间是离嫡支最近的血脉,如果这次我失败了,哪怕桑原松和不愿意,浅间也必须留在的场一门,你明白吗?” 七濑郑重道,“我明白,首领。”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正如浅间少爷所说,我们相信您能行。” 的场静司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当然!” 自从有了木芙蓉,桑原浅间的生活陡然多了很多乐趣。 秘之间里并没有棋盘,桑原浅间也看不见,是以学棋之初他和木芙蓉下的就是盲棋。 木芙蓉先是教导了他一番围棋常识,又告诉了他围棋的基本下法,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和桑原浅间下起了棋。 桑原浅间有种无语的感觉。 眼前这只木芙蓉花精告诉他,围棋是一种放四个棋子就能吃掉一个棋子的游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下五子棋好吗?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他以前的确没有接触过围棋,对围棋的认知也仅限于这是一项高智商游戏,所以他学的很开心。 所谓的放四个棋子可以吃掉一个棋子这种规则,在第一天就让桑原浅间输的屁滚尿流。 木芙蓉掐着腰笑的得意洋洋,她本以为这个人类幼崽恐怕伤心死了,哪知道她抬头看去时,却发现桑原浅间依旧笑盈盈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之色。 笑了一会木芙蓉就觉得没意思了,她嘟囔道,“你倒是对胜负不放在心上。” 桑原浅间笑呵呵的,“你开心就好。” ——他光是用尽全力来记忆棋子的位置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想办法吃子了。 再说了,花妖开心了,笑的也清亮,小小的秘之间里回荡着她的笑声,莫名的,桑原浅间的心也跟着雀跃了几分。 木芙蓉看着面前这个孩子,这孩子真的很小,看着就让人觉得怜惜,可尽管他那大大的浅褐色眼睛黯淡无光,孩子唇角的微笑却异常灿烂,顿时木芙蓉心中涌上一抹羞愧来。 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并在心中暗自唾弃。 虽然是人类,可还是个幼崽,她这样欺负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她咳嗽了一下,认真的道,“好了,之前都是在和你开玩笑,今天闹了一天,你该休息了。” 桑原浅间一愣,他后知后觉的道,“啊呀,一天都过去了呢!” 有人陪伴,时间果然会过的快一些,也会更开心一些。 木芙蓉抿唇,她跪坐在桑原浅间身前,红色的眸子定定的盯着眼前的孩子,“从明天开始,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桑原浅间失笑,“恩,我知道了。” “喂,幼崽,你叫什么?” “桑原浅间。” “浅间……我叫木槿。” “恩,木槿。” 坐在角落的式神愣愣的,当一个妖怪将名字告诉人类时,就代表付出信任,可大多信任人类的妖怪最终得到的是背叛,所以妖怪憎恨人类。 对于拥有着漫长年月的妖怪来说,死亡,就是最深沉的背叛。 而人类,从来都璀璨如烟花,一闪而逝。 木芙蓉自从决定认真教导桑原浅间后,就拿出了全副精力来。 从最初围棋的起源,到围棋的基本常识,以及围棋的器具,这一刻,她的语气熟稔而从容,不复之前的傲慢急躁。 “围棋纵横19道线,合为361点,在这方寸之内,黑白之间,存在着一个世界,一个宇宙。”木槿伸出小小的手掌,虚虚一握,微笑,“就如一张白纸,凭你涂鸦。” 桑原浅间笑道,“耶和华创/世,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 木槿咯咯的笑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浅间,围棋虽有胜负之论,但要务必记住,胜负只是围棋的表象,用棋子来探索无限世界,才是围棋真正的意义所在。” 桑原浅间又笑了,他想起以前看过的n多武侠小说,开玩笑道,“你说的是以棋入道吗?” 木槿却是愣住了,她定定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才道,“对,你说的没错。” 她感慨道,“我的主人从小开始下棋,棋力之强,凭一人之力,威慑整个棋坛五十年之久,他命途多舛,饱经坎坷,纵然豁然达观,也是在中年时才领悟到这一点。” 桑原浅间的笑意僵住了,他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却引来了木槿的感慨。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你是天生的棋士呢。”木槿一字一句的道,“浅间,我刚才说了,我的主人是一位棋士,在他去世前有一大憾事,我一直想帮主人了却遗憾,你能帮帮我吗?” 桑原浅间眨眨眼,“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你可以的!”木槿笑了,“等你能下棋赢了我,就可以做到了!” 桑原浅间诧异的挑眉,随即心中难得涌上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来,他畅快的大笑,“好,我一定能做到的!” 轰隆一声,巨大的撞击让银白色的结界荡起阵阵涟漪,主持结界的七濑面色严肃的看着空中的大妖怪,厉声喝道,“抛射,预备……放!!” 顿时无数饱含灵力的箭矢冲出结界,直直的扑向那大妖,大妖哈哈大笑,满脸不屑,“雕虫小技!” 随即它猛地张开自己的翅膀,宽大的黑色羽翼遮天蔽日,强大的妖力旋涡在空中出现,七濑心中暗叫不好,她连忙道,“所有人放出灵力维持结界!!” 下一秒,整个结界都晃动起来,的场一门的族地也开始颤动,仿佛要坍塌一般可怖。 的场静司冷冷一笑,他拉开长弓,手指轻轻拂过箭头,留下了两个符文,下一秒指尖一颤,长箭如流星般冲出去,那大妖轻灵一闪,轻蔑的道,“的场家的小子,除了这一招还会什么?” 的场静司不理会大妖,箭矢如流星,几乎不停歇的射出去,那大妖连连躲避,最后更是用尖锐的指甲直接劈断了最后一枚长箭,它嚣张的大笑着,扑向结界! 的场静司面不改色,依旧引着弓弦,重新架起箭矢,对着那大妖,长箭引而不发,在对方冲进结界的一瞬间,三座早已准备好的封印阵陡然亮起,那大妖张嘴,巨大的妖力弹劈头盖脸的吐了出来,布置结界的的场族人面色大变,却又没有一人躲开。 “都去死吧!” 的场静司双目紧紧的盯着这些妖力弹,长弓弓尖微微颤动着,倏尔手指松开,顿时七只长箭前四后三疾飞出去,与此同时之前射出的九只长箭划出一个饱满玄妙的弧度,重新从大妖的背后冲了出来,其中两只箭正好撞到后发的三只长箭,瞬间长箭改变了方向,直接戳破了那尚在空中的妖力弹,而剩下的十二支长箭却奇异的组成一个箭阵,直接刺穿了那大妖的身体!! 刺啦——!! 无数妖血从空中落下,洒在结界上,荡起淡淡的涟漪。 的场一门的族人同时愣住了,下一秒,他们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的场静司手持长弓,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他面容刚硬锋利,唇角边的笑容如春冰般刺骨,“呵呵,谁死还不一定呢!” 第四章 改变 “三之三。” “十七之二。” “四之六。” “十六之三。” 桑原浅间被式神抱在怀里,却在和木槿下着盲棋。 房间从一个时辰前就开始不断颤动,甚至墙壁边角还有隐隐有碎屑落下,桑原浅间却并没有惊慌,他老老实实的任由式神抱着他,还有闲心和花妖下棋。 这几天他刚和花妖学会了布局,一般而言,围棋围棋,直白点说,就是谁围的地越多谁就胜,但诚如这花妖所言,胜负并非围棋的真谛,所以从一开始,花妖教导桑原浅间下棋就并非为胜负。 一方面花妖要求桑原浅间最终赢她一局,而此刻她却又教导桑原浅间下棋不为求胜的思想,若是一般孩童,恐怕早就迷糊了吧。 可正因为花妖如此教导,却让桑原浅间觉得围棋很有趣。 一张拥有361个点的棋盘,理论上而言,黑子为先,白子次之,最终361点中,当有181个黑子和180个白子,可实际上因双方厮杀,最终棋盘上空着的点,也就是活点要远远小于这个数目。 那么如何下出双方默契而和谐的棋呢? “想法是好的。”木槿笑吟吟的看着桑原浅间,眼神却极其复杂,但凡棋手都追求胜负,哪怕她谆谆诱导,赢的天性也根植于每一个人类的心中,可偏巧桑原浅间对胜负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对围棋之道更加感兴趣。 真是神奇的孩子。 “可在你达成和谐之前,我就已经赢了。”木槿干脆的道,“十之七,你的棋又死了。” 桑原浅间若有所思,“鸡生蛋,蛋生鸡?” 木槿一愣,“什么意思?” “……唯有胜者,才能决定棋盘上的生死。”桑原浅间突兀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而超脱于胜负之上者,才有资格走上围棋之道。” 突然间,桑原浅间为自己而感到羞愧。 他只是借着上辈子的人生阅历和经验提前看到了一些东西,可他学棋才几天,他真的了解围棋吗?他真的会下棋吗?他所有的设想和大道理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真的明白那其中的真谛吗? 没有学会走,就妄图飞向月球,何其荒谬。 木槿震惊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无言。 她的主人也是在四十岁以后才悟出这个道理的,可眼前的明明是个人类幼崽啊!! 轰隆——~ 抱着桑原浅间的式神冷不丁的跳了一下,避过了这阵动荡,当式神落下,桑原浅间开口,“木槿木槿,我们继续下棋吧!” 花妖无语的看了桑原浅间一眼,又看看自己的本体木芙蓉,刚才那阵晃动差点将她的花盆晃倒,哪想这小子竟丝毫不放在心上,还在想着下棋。 不过……正合她意,她倒要看看,桑原浅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好,那么重新开始!三之三!” “十六之二。” “这一步有些薄,中盘时你的右下角很容易受到攻击,你要注意,三之十五。” “哦,四之六。” “……” 这几日的场一门的族地天天晃来晃去,桑原浅间完全没放在心上,他一心一意的投入了和木槿的棋局中,饿了吃,困了睡,其他时间就是下棋下棋再下棋。 如此专注的后果就是他终于有了棋力这种东西。 桑原浅间的大局观最为敏锐,整盘棋下来,棋面上的棋形极为流畅,当然,由于是初学者,所谓的定式啊死活啊手筋之类他是一窍不通,所以依旧输的一塌糊涂。 木槿却从未打击过桑原浅间。 观察一个人的棋是好是坏,从来不在胜负,而在棋中的自我。 而桑原浅间的棋里,她看到了无数峰峦叠嶂的高峰,他心有丘壑,只是手段稚嫩,无法展现出来而已。 木槿很兴奋,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一个天才开始成长更加快乐了。 不过这种快乐很快就被打断了。 一个月后,秘之间大门外的结界被打开了。 满身疲惫的的场静司来接桑原浅间,他穿着的场家主的浅灰色正服,右眼上覆着符箓,许是刚结束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斗,他身上还弥漫着锋利的气势,那股淡淡的威势如刀般凌厉,木槿被吓的嗖一下就躲回了本体。 桑原浅间先是一愣,随即从式神怀中挣扎下地,全然无视了那股威势,直直的冲向了的场静司。 “表哥!!!” 接住扑到怀里的孩子,的场静司微微一笑,顿时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浅间,看样子你这一个月过的不错。” 桑原浅间乖巧的点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欢喜,“表哥既然打开了结界,是不是说那个妖怪被击退了?表哥的眼睛没事?” 的场静司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轻声嗯了一声,桑原浅间看不到的场静司的表情,只知道天天窥探着自家表哥的眼睛的大坏蛋已经滚蛋了~ “这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表哥一定能做到的!” 的场静司看着桑原浅间雀跃的样子,微微蹙眉,心思转了几转,想起的场一门上百年基业,最终狠下心,“只是击退了那个大妖而已,也许它还会回来。” 这一次他成功的保护了自己的眼睛,可也没能将那个妖怪封印起来,那个妖怪竟在最后关头撕破封印结界逃跑了! 鬼知道那个大妖什么时候卷土重来! 不得已,他在自己的右眼上覆上符箓,减弱诅咒的联系,以防止那大妖恢复后再找过来,与此同时……他需要一个诱饵。 桑原浅间无疑是最适合的。 他拥有的场嫡支的血脉,他还拥有一身强大的灵力,还从小长在的场一门,对的场家族有着深厚的情谊,将来这孩子离开的场行走在外,将是最好的饵。 只是……他终究姓桑原,却要背负的场的诅咒,实在是…… 的场静司压下心中的愧疚,最终只是淡淡的道,“因此次那个大妖失败了,将来它回来时恐怕就不会只以我为目标了,浅间可能也会遭到袭击。” 桑原浅间一愣,纳尼?这是什么意思? “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教导你如何御敌。” 的场静司身为的场一门的首领自是不能因私废公,他能做的,唯有尽力教导桑原浅间,让他拥有活下去的资本和能力。 而且以此为理由,的场静司倒是能堵住家族长老的嘴巴,可以名正言顺的教导浅间学习的场秘术了。 桑原浅间眨眨眼,有点弄不清情况,他姓桑原,将来是要离开的场一门的,为什么的场一门对他的态度骤然转变呢? 他虽然心有疑惑,但却将这些问题都压在了心底,的场静司明显是通知而并非征求意见,所以最终他只是说了一句好。 躲在本体内的木槿极度愤怒起来,她的徒弟要被拐走了肿么破?! 她森然的盯着的场静司,咬牙切齿起来。 桑原浅间虽然离开了秘之间,却抱走了木槿的本体木芙蓉,因对桑原浅间心怀愧疚,的场静司并未反驳,甚至难得容忍了那只木芙蓉花妖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当然,当桑原浅间跟的场静司学习时,的场静司决不允许身旁有妖怪窥视,所以他总会粗暴的将木槿封印在花盆内。 桑原浅间为自己的第一个老师求情,“表哥,我让木槿呆在我的房间里不出来,您别封印她好吗?” 对于只用了一个月就将自己表弟抢走的花妖,的场静司没有一丝好感,听到表弟的求情,他微微一笑,虽然桑原浅间看不到,却也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好啊,什么时候你自己能将那只花妖封印了,我就不会出手了。” 桑原浅间:qaq 的场静司主要教导桑原浅间如何画符,而非箭矢。 “除妖秘术有很多,最简单的是箭矢。”的场静司自己本身就擅用弓箭,原因嘛……“因为净化箭矢是最好修炼的除妖术,只要是个拥有灵力的人,拿起长弓,信念坚定,就能射出净化一切的长箭,自然也能除妖。” “当然,正因为弓箭入门浅,所以威力不大,只有练到精深之处才拥有莫大威力。”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桑原浅间的小身板,“不过对于你来说,还是干脆的放弃弓箭这一项吧!” 桑原浅间听的一愣一愣的,“为什么?” “你先天拥有的灵力太多了,一般灵能者都需要慢慢修炼才能获得更强的灵力,可你根本无需修炼,灵力就已经多的快要撑不下了。”的场静司冷漠的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换而言之,如果你离开的场一门的结界,接触到外界的浊气,你体内庞大的灵力就会不断和外界浊气展开战斗,战场就是你的身体,但你的身体又很脆弱,所以……” 桑原浅间瞬间秒懂,他一脸无语,“也就是说,我只要离开的场一门的结界,就会……死亡?” 的场静司点头,“不错,区别只在于,你会被灵力撑死,还是被浊气和灵力撕扯成碎片。” ……听起来好惨qaq 桑原浅间顿时觉得自己未来求生之路漫漫啊!! “当然,你现在还小,未来几年通过训练,一方面要加强你的身体承受力,另一方面你可以学习封印和符箓之术,在自己身上设下结界,以抵挡污浊之气的侵蚀。只是……你和身手敏捷这个词是彻底无缘了。” 桑原浅间听后倒是精神一振,只要有办法就好! 他握紧拳头,“我会努力的。” “不是努力,而是拼命!!”的场静司厉声道,“学不好就会死,你明白吗?” 桑原浅间狠狠点头,“明白!” 第五章 来下棋 其实桑原浅间觉得让一个盲人学会画画,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最开始木芙蓉教他下棋时,他就有些犹豫,一个从未见过任何东西的盲人,对棋盘和棋子的概念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不过没等他琢磨明白,木芙蓉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套棋盘和棋子,让他用手都摸了一遍,还握着他的手将棋盘上的纵横道也摸了一遍,告诉他该如何下盲棋后,就又将棋盘和棋子收了起来。 而这一次的场静司手把手的教他画符也给他带来了类似的苦恼。 的场静司说这里应该画一个眼睛形状的符箓,桑原浅间哪怕心中知道该如何画,也要做出一副啊呀眼睛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该怎么画……的样子。 ……画了两天,桑原浅间越画越难受,偏生的场静司还极为敏锐,想要骗过这位表哥,桑原浅间花了不少心思,甚至比和木芙蓉下一整天的棋都累。 短短一周,桑原浅间瘦了一大圈。 因身体原因,他本来就无法进行强烈运动,常年坐在屋子里看书,最近又迷上了下棋,本来个子就不高,人长的也瘦小,而如今……真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七濑看到后极为心疼,她顶着的场静司的眼刀,小心翼翼的劝诫起来。 “是不是太急了……” 的场静司沉默不言,半响才道,“他是我的表弟!不是那只花妖的!!” “……”七濑嘴角抽了抽,她微妙的瞟了一眼自家首领,突然她意识到,眼前的少年虽然是的场一门的首领,却也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 更何况这少年双亲去世,对桑原浅间来说,他的场静司是距离最近的亲人,可对的场静司来说,桑原浅间又何尝不是他唯一的亲人? 七濑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她出着馊主意,“也许您也可以跟着浅间少爷一起学学围棋,看看围棋到底哪里有趣……” 的场静司表面上嗤之以鼻,暗地里却开始翻阅一些棋谱,这让七濑心中更是乐不可支,深觉自家首领别扭的可爱。与此同时,的场静司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他开始有意放缓教学进度。 的场一门除妖术中最强的当属的场静司修炼的箭术,次一点的就是符箓,的场静司对桑原浅间开了小灶,的场一门的其他长老以为自家首领只是教一些浅显的基础,却不想的场静司几乎是倾囊相授,从最基本的符箓构成和原理教起,到后来的场一门库存的珍贵符箓摹本,他都教给了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是来者不拒,白天跟着的场静司学画符,晚上跟着木芙蓉学下棋,日子过的极为充实,他年纪小,又兼具成年人的理解力,还学的极为认真,是以大约半年后,他就将所有符箓都认全了。 学会符箓的形状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的场静司就开始训练他的手指灵活度,也不用去找什么玻璃珠,直接拿着围棋棋子夹在手上训练,没几日浅间的手指就粗了一大圈。 木芙蓉气的不行,哪有这样折腾孩子的? 本来木芙蓉是想找的场静司拼命的,却被桑原浅间拦了下来。 “表哥也是为我好。” 桑原浅间深知他这辈子先天不足,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他已经有了足够好的机会和条件,只是吃些苦头而已,他能坚持。 当天晚上,七濑就端着药膏来给他上药,他乖巧的坐在七濑身旁,任由七濑包扎他的手指,碰到痛的地方也不喊疼,依旧一言不发,小脸白的像张纸,察觉到七濑的视线,他条件反射的扬起一张笑脸…… 七濑更心疼了。 第二天,桑原浅间就获得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他笑眯眯的对木芙蓉道,“表哥真是大好人,正好多了半天时间,我们来下棋吧!” “……”木芙蓉看着眼前的男孩,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愚蠢。 过年的时候,桑原浅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里,温柔的女声如涓涓流水,一点一点的温暖了桑原浅间的心,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妈妈和爸爸想你,你要乖乖长大,长大了就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啦! 桑原浅间想起最近学会的的场一门符箓秘术,心中升起了森森的忧郁,他那位表哥大人不会是想将他扣在的场……吧? ……呵呵,希望是他多心了。 在听到他开始学下棋后,他的母亲似乎有些惊讶,当然也很高兴,“啊呀,浅间会下棋了呢!爷爷知道会肯定很高兴!!” “爷爷?” “是啊!爷爷可是本因坊呢!” 桑原浅间一愣,本因坊?难道是本因坊循环赛?他的爷爷居然是本因坊? “真的?爷爷是本因坊?那爸爸也是棋士吗?” “是的哦!爸爸可是五段棋士,当然比不上爷爷。”电话那边的母亲似乎听到身边人说了什么,咯咯的笑了起来,“不过爷爷当上了本因坊,咱们家的棋盘卖的非常好哦!早知道浅间喜欢下棋,新年礼物就应该给你送套棋局。” 桑原浅间听后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抱枕很可爱,我很喜欢,棋具什么的这边也有,静司表哥对我很好,妈妈不用担心。” 又和妈妈说了一会话,桑原浅间挂了电话,他站在电话旁,半响没动。 没一会,七濑走了过来,“浅间少爷?首领在找你……浅间少爷?”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没什么,刚才妈妈告诉我,我有弟弟了呢。” 七濑一愣,她的面色微变,“真的?看起来要派人去看望一下啊……” 新年结束,七濑借着去参加东京除妖人聚会的机会,去拜访了桑原宅邸。 桑原本因坊临时去了棋院,不在家,接待她的是桑原夫人,七濑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心下长出一口气,桑原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丝毫灵力,应该不会出现桑原浅间的情况。 在得知这一点后,桑原夫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七濑看到这笑容,想起桑原浅间,心下微微一沉。 她想了想,在临走前留下了桑原浅间和花妖之间对弈的棋谱,她虽然不懂棋,但那只花妖可是上世纪一位棋道大家养的芙蓉,那芙蓉花妖看了四五十年的棋,教导浅间少爷应该……不在话下吧? 等到晚间,桑原本因坊从棋院回来,得知的场家的人走后,他心下微微有些遗憾。 说起大孙子,除了出生时他看过一眼,之后竟再没机会见面,每年也只能通过电话听听声音,或者的场一门寄来一些照片,他虽然想念的紧,却碍于的场一门的规矩没法亲自去看,只能慢慢等孩子长大。 想起塔矢行洋今天在棋院看似平淡实则炫耀的说起自己儿子会下棋的样子,桑原本因坊就觉得牙疼,他孙子和塔矢行洋的儿子年龄一般无二,若是孙子没被送走,现在恐怕也会下棋了呢…… 正郁闷着呢,就听儿媳妇絮絮叨叨的道,“七濑表姨临走前留下一些棋谱,她说浅间如今也在下棋呢,不过我看不大懂……” 桑原本因坊眼睛一亮! 桑原松和一愣,随即欣慰的道,“这是好事,他总是要回来的,身为棋士的子孙,怎么能不会下棋呢?” 桑原本因坊没理会儿子,他直接对儿媳妇道,“棋谱呢?” “啊,我收起来了,爸爸要现在看吗?”桑原秀子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将袋子递给桑原本因坊,“似乎还不少呢。” 桑原本因坊接过袋子,抽出一摞厚厚的棋谱,然后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桑原秀子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笑,桑原松和问妻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啊,很好呢,孩子很乖巧。”桑原秀子温柔的抚摸着肚子,长子出生后就没再见过,她纵然想念的紧,却也见不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当然欢喜,在七濑确定这个孩子没有灵力后,她更是欣喜欲狂。 母子分离什么的,她真是受够了! “好棋!!”突然桑原本因坊开口,他满脸笑容,笑的像朵大菊花,嘴巴都合不住。 桑原松和好奇的问道,“浅间下的棋如何?” “不错,这孩子很有灵性!” 桑原松和伸手想要接过棋谱看一看,哪知道桑原本因坊拿着棋谱起身,走进了静室,竟开始自己打谱,桑原松和无语的摇了摇头,不过随即也高兴起来。 “看样子浅间学的不错,真是太好了。” 静室内,桑原本因坊收敛了笑容,他静静的看着棋谱,仿佛看到了一个坐在棋盘面前的孩子。 远离了父母,又双目失明,小小的孩子孤身一人,手执棋子,在棋盘上画出了一个稚嫩却宽阔的世界。 真是难为他了。 桑原本因坊想了想,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张记录表,在三之五的位置上画了一子,随即他收起来,第二天寄了出去。 一周后,远在的场本家的桑原浅间收到了从未见过面的爷爷的信。 打开后摸了摸,他笑了。 来下棋吧! 第六章 棋士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桑原浅间终于开始抽条,经过多年的调养,他的脸色也不再像最初那样苍白,常年居住在的场一门本家族地里,他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衣,倒是将瘦弱的身体遮掩住了,看上去也勉强算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了。 不过比起他削瘦的身材,他的手指却白皙修长,极其灵活。 经过五年的训练,现如今桑原浅间已经可以在三秒钟画出两个基本符箓了,一个防守,一个击退,以后就算当木桩让妖怪啃,在灵力消耗完之前,他也是一根彪悍的木桩了=v= 画符都需要墨水,尽管他随身携带着特制墨水,不过按照的场静司的话来说…… “其实你的血里全是灵力,用来做媒介最适合不过了。” ——于是桑原浅间为了治疗手指尖的伤口,学会的第一个符箓居然是治愈。 不过比起除妖符箓上的修行,桑原浅间还是喜欢下棋。 可能真的继承了桑原家在棋道上的敏锐和直觉,桑原浅间下出的棋尽管平淡无奇,却总是在无声中骤然惊起一声响雷,让人背后汗渍淋淋,防不胜防。 芙蓉花妖已经从最初的让六子,到如今的让三子,木槿亲眼见证着桑原浅间的成长,心中实在是感慨良多。 这就是拥有无限精彩和未知的人类,也许这个孩子真的满足她的心愿。 这几年桑原浅间不仅和木槿学棋,还在和从未谋面的祖父下棋。 祖孙俩依旧是一周下一子,一个月双方各下两子,第一盘棋他们甚至花了三年半的时间才结束。 棋局结束之后,桑原本因坊整理出了棋谱。 这是一盘很显而易见的指导棋,可是任何一个看到这张棋谱的人,都会为白子的走势而震惊。 白子从第一子开始,尚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接触围棋不久的人,第一子下的有些薄,第二子似乎想要围地,却充满了进攻性,紧接着第三子,第四子都有不大不小的问题,可以说最初的布局里满是漏洞。 渐渐的走势进入中盘,白子的味道就变了,错误越来越少不说,还下出了好几招精彩的妙棋,尤其是白子自弃的那一步,不仅止住了黑棋的攻势,还为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让黑棋不得不放弃后续攻势。 中盘时,白子行棋稳重,已然看不出最初的幼稚,而且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厚重,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渐渐成长,坚定而沉默,深沉而平静,这种无言的沉稳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若是承受不住这种逼迫,就会下出昏招,导致最终的失败。 但桑原本因坊的黑棋却并未露出丝毫败象,如果说桑原浅间的棋是山,那他的棋就是水,一颗颗黑子化为丝丝水流,将刚崭露头角的山峰侵润成泥土,最终在官子结束后,白棋失了三目。 三目吗…… 桑原本因坊哈哈大笑,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围棋界早已成了一潭死水,可如今看到自己孙子的棋,就仿佛看到了一抹生机。 “看样子,老头子还要牢牢的霸占着这个位置呢!” 如果能以本因坊的身份来面对孙子,一起在幽玄之间下棋,对他来说可真是一件最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唔,今年冲击本因坊循环赛的小子们哟,准备好迎接老头子的热情了吗?” “桀桀桀桀~~~” “解除诅咒?!”桑原浅间愣愣的重复着的场静司的话,“表哥,你是说我的眼睛……可以恢复光明吗?” 的场静司看着桑原浅间脸色大变的样子,心下倒是觉得有趣,这些年来表弟行事越发稳重,几乎从未见他变脸,如今这样子可这是少见。 “对,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你的身体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应该可以承受住封印诅咒的反噬了。”的场静司轻声道,“只是封印了诅咒,浅间,当年那个妖怪也可以准确的找到你了。” 桑原浅间一愣,一瞬间他明白了很多事,比如为什么当初突然让他学习除妖术,比如说为什么静司对他倾囊相授……原来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没关系,表哥,封印诅咒吧!” 桑原浅间起身,走到的场静司身边坐下,他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道,“终于有一天,我也可以保护表哥了呢!” “……”的场静司愣愣的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孩子,心中复杂,半响,他才道,“会很疼的。” “可我更想看看表哥是什么样呢!”桑原浅间一点都不在意,他摇晃着的场静司的胳膊,“要怎么做?时间长不长?我真的能看到东西吗?” 的场静司不自觉的露出微笑,他轻声道,“能,什么都能看到。” 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成功。 想要遏制甚至解除诅咒,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将下诅咒的妖怪杀掉。 不过很可惜,那个妖怪太狡猾,在的场一门的围剿下还是溜掉了,不过就算溜掉,的场静司在他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纪念品,的场静司估摸着最起码二十年之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桑原浅间的眼睛因诅咒而失明,如今虽然无法杀掉那个妖怪,却可以用另一种反向诅咒将这种诅咒效果进行反转。 的场静司翻阅着家族中的藏书,考虑再三,最终决定离开本家,去家族东部森林的别院小住一段时间,东部森林在八原附近,以前是的场一门散养妖怪的地方,那里生活着不少妖怪,或者他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妖怪狩猎?”七濑皱眉,“去那种乡下?” 的场静司微微一笑,“正因是乡下,妖怪的戾气恐怕会更加纯粹,最近家里有些人的小心思太多了,正好清理一番。” “以毒攻毒吗?”七濑若有所思,“那要不要办一个除妖人聚会吸引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的场静司点点头,“可以,反正符文材料方面还要再等等,正好可以放个饵。” “那浅间少爷……” “还是由你看护吧,除妖人聚会虽然人多,但跟在我身边,他会更危险。” “是,我明白了。” 尽管知道眼睛可以恢复,桑原浅间却并为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也没注意到的场一门的气氛紧绷起来,的场静司和他说要出远门时他也没在意。 如果他是一个什么都没见过的真·盲人,可能会为此心神不定,但他上辈子五洲四海都转过一圈,还有什么可忐忑的? 所以他极为淡定的和木槿一起下棋,还拿出昨日爷爷送来的最新围棋周刊翻了起来。 木槿趴在他身旁,照着围棋周刊为他念出最新本因坊循环赛的棋局,桑原浅间在心中默默打谱,一边打谱一边和木槿讨论着这局棋。 “座间王座似乎受到了王座战的影响,这一局棋开局就有些保守。” 木槿赞同道,“说起来上次的王座战打的很激烈呢,塔矢行洋的确很强。”她的眸子熠熠生辉,“没想到现在围棋界有这么多好手,要是主人还在……” 木槿的声音低落下去,桑原浅间不知怎么安慰木芙蓉。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知道木芙蓉上一位主人是一个强大的棋士,这位棋士非常渴望和其他人下棋,但因为他的棋力太强,他始终都不能畅快淋漓的大战一场,最终只能自己和自己下棋。 黑棋先走,白棋紧跟,他下了一年又一年,某一天,棋盘上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正好黑子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黑子因先手而胜一目,整盘棋和谐融洽,真的达到了传说中道的境界。 棋士笑了笑,他喟然道,“惜乎天下棋士,独我一人成此局。” 随即他闭目长逝。 木槿哭着说出这段往事时,桑原浅间听完后心中只余下震撼二字。 他头一次明白了,最初木槿所说的黑白之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盘棋,黑白棋子都一步无错,棋韵绵延悠长,平和隽永,共同达成了如此完美的一局,黑子竟是因先手而多出一目,这样的棋局竟由一个人分两色完成,对那名棋士而言,这会是多么的悲凉寂寥?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 桑原浅间不自觉的摸着棋盘,仿佛感受到了曾经无数先贤的寂寞和孤独。 “所以那时,你问我会不会下棋,其实……”他歪歪脑袋,轻声问道,“其实是你想下棋吗?” “我想下棋啊!!”木槿哽咽的看着桑原浅间,泪水簌簌落下,“主人一直一个人下棋……我多么想告诉他,我可以陪他下棋,我可以和他一起讨论棋局,一起复盘,一起下棋……” “可是主人看不到我啊!!”木槿放声大哭,“我是妖怪啊!” ——为什么主人看不到我?为什么我会是妖怪?如果我是人类,是不是就可以和主人下棋了?主人就不会寂寞而死,能畅快的下棋了? ——我想下棋,想要和人类下棋,似乎这样就可以挽回当年的悔恨,似乎这样就能自己的呼吸不再那么痛。 ——你会下棋吗?就算不会,我也可以教你。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 ——我们一起来下棋,好不好? 第七章 除妖师的聚会 桑原浅间揉了揉脖子,他一直低着头抚摸棋谱上的印痕,看的时间长了,脖子酸痛不已。 前方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他收起棋谱,走到窗前,嗅着鼻尖青草香,他问身边的式神,“聚会什么时候结束?” 式神黑条还是一脸呆蠢,仿佛没听见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桑原浅间如何对式神黑条说话,这黑条总是不搭理他。 只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桑原浅间又进行了系统的除妖教育,加上他双目失明,在灵力感应上就异常敏锐。 黑条高兴的时候身周的灵力运行速度会变快,心情不好时那气息就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比如说现在。 桑原浅间笑了笑,果然,除妖师聚会,不管是式神还是妖怪都不会高兴,要不然木槿也不会早早就钻回本体缩起来。 不过除妖师聚会也就持续三天而已,前两天他们一直在开会,似乎在商讨什么事情,今天是晚宴,所以就吵闹了一些。 桑原浅间虽然接受了除妖师的训练,却从未参加过除妖人的聚会,他本身也对此毫无兴趣,与其去参加宴会让人品头论足,还不如在房间里多打一会棋谱。 关上窗子,他抬手,指尖轻轻颤动,一个静音的符文就从指尖悄然消散,顿时远处吵杂的声音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住在的场本家已经十年了,最近为了封印诅咒才来到这座别院,按照自家表哥的说法,就是这里适合修养。 其实八原这个地方有不少妖怪,别院的灵力结界也远远比不上本家,之所以让他住在这里,恐怕更多是为了让他提前适应一下没有灵力的感觉吧。 住在本家结界内,一直被灵力滋养着的身体比起以前强壮了不少,哪怕住在这座别院里,他也只是觉得胸闷气短,不能运动而已。 妖力和灵力相互冲撞带来的反应也比他预料的要小的多,这样想想,将来他离开的场一门,回到桑原家,或许身体不会变差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感觉到胸腔内有些令人作呕的淡淡妖气,他难受的咳嗽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半响才缓过神。 “好吧,还是很难受。”桑原浅间苦着脸,“果然由奢入俭难啊!” 就好比回国的人总是会先病上一场一样,他终究还是对现在的环境有些敏感。 再想想魔都东京,顿时桑原浅间有种前途无亮的忧桑。 放下茶杯,他决定早点休息。 哪知道他刚起身,房间外布置的结界就砰的碎了!! 他霍然扭头,他之前释放的结界只是为了静音,没有丝毫防护的作用,不过以他的灵力来设置的结界竟然会被这么简单撞碎……究竟是谁?! 随即一股恶臭传来,身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快闪开!!!” 一个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只是听着声音,就能感受到那股澎湃的妖力,只是这股妖力比较温和,没有丝毫暴虐的感觉。 桑原浅间微微蹙眉,式神黑条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抬起左手,一抹亮光骤然出现在指尖,下一秒,仿佛一张光网一般拦在他身前,随即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冲撞之力传来。 桑原浅间不以为意,自家表哥射一箭的威力可比这强多了,随即他伸出右手,小拇指与拇指相扣,一道淡淡的白光在身上一闪而过,顿时那股冲撞之力被他卸开。 “你没事吧?!”似乎是一个男孩跑到了他的身边,桑原浅间遥遥头,还没等他开口,那个男孩又追着之前那个妖怪跑了。 桑原浅间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你是……”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就是的场一门的表少爷?” 桑原浅间歪歪头,“你是……” “我是名取周一。” ……似乎有点耳熟。 桑原浅间微微欠身,“你好。” 名取周一看着眼前的孩子,这孩子穿着白色浴衣,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浅褐色的眸子黯淡无光,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盲童,可实际上呢?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抹璀璨光亮,该说不愧是的场一门吗?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匆乱的脚步,名取周一回头,正看到七濑带着好几个人赶了过来。 似乎发现桑原浅间没事,她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浅间少爷,您没事吧?” 桑原浅间摇摇头,笑道,“没事,只是有个人追过去了。” “啊,是夏目!”看到七濑过来了,名取周一索性道,“我去追夏目,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转身之际,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桑原浅间,然后快速走了。 “真是抱歉,没想到那个妖怪居然冲撞到您的房间里来了。” 桑原浅间扯了扯七濑的袖子,“表哥没事吧?” “首领自然无事。”检查了一下后七濑发现桑原浅间的确没什么事,就放下了心,“好了,浅间少爷还是早点休息吧。” 桑原浅间点点头,他有些好奇的道,“刚才那个男孩……” “怎么了?” “他的妖力很强呢。” “啊,浅间少爷也感受到了吗?”七濑微微叹了口气,“那是夏目玲子的孙子。” “夏目玲子?” “对,玲子以前很有名的,只可惜……” 原来如此,那就是夏目贵志吗?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桑原浅间都快要将上辈子看的二次元忘记了,因为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真实无比,已经没有二次元和三次元之分了。 想了很久,桑原浅间才道,“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 七濑微微一笑,“是啊,就是希望他能分得清什么时候该温柔,什么时候该冷漠。” “七濑奶奶?” “对妖怪太过温柔,是会吃亏的。” 桑原浅间笑了笑,没说话。 温柔与否,还看个人,有威慑于强大实力而倾服的场静司的妖怪,也有被温暖被救赎因而甘愿被夏目贵志驱使的妖怪,在他看来,妖怪和人没什么不同。 安顿好桑原浅间,七濑回到前面的会场,还没进门,就听到侍从过来汇报,“名取周一已经成功封印了那个妖怪。” 七濑挑眉,“哦?这可真是太好了。”她立刻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前几天首领还觉得材料不够,这不就有人送上门了?” 来到露台,正看到不远处有两人从林子里走出来,正是名取周一和夏目贵志,而之前她送给名取周一的封印壶正被名取拿在手上。 七濑微笑着伸手,顿时那封印壶就像长翅膀一样飞了过来,她抬手接住封印壶。 名取周一的表情很不好,“七濑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七濑轻描淡写的道,“我一直想抓取这个妖怪来当式神,之前用一只乌鸦妖怪做诱饵,哪知道乌鸦那么没用,竟让这妖怪跑了,本以为都没希望了,哪知道名取你小子倒真得成功了。” 也许是她说的太过轻巧,夏目贵志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起来,“用自己的式神去抓捕新的式神,这种事……” 七濑微微眯眼,她瞟了一眼夏目贵志,想起曾经见过一面的夏目玲子,口气中不免多了几分告诫,“妖危害人类,我等除妖救人,利用妖怪有什么不对?” “别太温柔了,孩子。” 看着夏目贵志沮丧无比的样子,七濑又觉得自己似乎说的重了,她不再理会夏目贵志,转而对名取周一道,“明天去我们那领赏金,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她挥了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夏目贵志无比难过的耷拉着脑袋,他这次跟着名取周一来参加除妖师聚会,本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他人,哪知道…… “别郁闷了,其实七濑女士不太可能用那个妖怪当式神。”名取周一安慰道,“你的封印不是什么人都能解开的。” 夏目一愣。 名取周一摸了摸夏目的脑袋,微笑道,“这次真是多谢你帮忙了。” 夏目贵志露出开心的笑容,“能帮上忙就足够了。” 而拿着封印之壶回到别院后,七濑才惊讶的发现封印之壶上的封印相当强力,要是想解开,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不像是名取的手笔。”的场静司把玩着封印之壶,玩味的笑道,“应该是那个叫夏目的孩子干的吧?” “有解开封印的功夫还不如去抓别的妖怪。”七濑撇撇嘴,“名取那小子真是滑头。” “夏目贵志吗?”的场静司笑了笑,“将这个瓶子交给浅间,以他的灵力完全可以将封印撕裂。” “只是撕裂封印的话,那个妖怪就会冲出来……” “我相信他。”的场静司干脆的道,“这种小妖怪对浅间来说不值一提。” 他听说了昨日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那种妖怪浅间就能应付,不过有名取和夏目在场,他那聪明的表弟最多自卫一下,然后就会躲在后面当壁花了吧。 七濑诧异的看着自家首领,丝毫没有起身去找桑原浅间的意思,因为…… “要不再多派几个式神过去……你也去,唔,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哈,她就知道~ 七濑嘴角微微抽了抽,关心就直接说嘛,有必要这样别扭吗? 她转身就走。 第八章 赢 最近的场一门相当忙碌,全部族人都在搜集妖怪材料,的场静司将搜集来的妖怪鲜血炼制成特殊的诅咒之血,按照典籍记载,用这种鲜血画出的诅咒会有反转的效果。 只是……从来没人试过。 “去找个人试试这东西的效用。” 七濑不明所以,“找人试试?找谁?” 的场静司若有所思,“我记得前段时间玫的式神被当成诱饵吃掉了吧?” “是,她的式神是个没用的乌鸦,我就用来引诱妖怪了。” “玫和她的式神似乎关系很好呢!” 七濑皱眉,重重的哼了一声,“身为人类,居然和妖怪成为恋人……” “一个乌鸦妖怪而已……”的场静司似笑非笑起来,“因为妖怪而倒戈的除妖师,还有必要存在吗?” 七濑还是不赞同,“首领,那可不是妖怪!” “效果反转……”的场静司把玩着手上的存放诅咒之血的瓶子,“其实死与生,也是效果反转,对吧?” 七濑震惊的看着的场静司,“首领?” “真是不错的诱饵,不是吗?不管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的语气危险起来,“放出消息给她,我想不久后,她就会来偷这个了吧?” “……我明白了。” 最近桑原浅间一直发烧。 他的身体对这里的环境适应艰难,他烧的晕晕乎乎的,每天只在清晨众妖退散,妖气降低时能清醒几分。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的场静司强压着他画符写咒了,他要是能在早上那短短的半小时内画够一天所需的护体符箓咒语,那么一天下来他好歹能保持清醒,若是他画的数量不够,或者效力减弱,那他从下午开始就会陷入短暂的昏厥,到了傍晚的逢魔时刻,更是怎么晃都晃不醒。 木槿非常担心他,它甚至强忍着恐惧和愤怒去找的场静司,却被的场静司干脆的驱逐出去。 “让他如此难受的东西是妖怪,你也是妖怪。” 的场静司对妖怪向来冷酷,被臭骂了一顿的花妖瑟缩着脖子,一咬牙冲向了的场家族的书库,搜刮了不少古谱和异志,天天在桑原浅间的床头轻声诵读,希望能让桑原浅间提起几分精神。 桑原浅间昏沉了一段日子,然后渐渐好转起来。 他微笑着,“没事,身体会慢慢适应的,只是最近没时间练棋了。” 木槿连连摇头,“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好好下棋,浅间,你别勉强自己。” 桑原浅间深吸一口气,虽然身体还是有些难受,不过他还能忍,如果连这点都忍不了,将来他怎么回东京。 他顶多在的场一门呆到12岁,接下来他总要去上初中、高中……桑原本因坊倒是和他提过,希望他回去后就考职业棋士,但桑原浅间却想继续读书,如果可以,他觉得自己最起码要读到大学毕业。 棋如人生,人生阅历不足,棋盘里终究会少一些东西,而这一些东西,正是高超棋士和一般棋士之间的差距。 只是一目半目的差距,却能使人蹉跎无数岁月。 既然如此,他就更要提起精神,努力适应这种感觉。 “黑条?”他呼唤着式神,“扶我到附近走走。” 漆黑的式神小心翼翼的走到桑原浅间身前,伸出长长的手指,轻轻扶着小主人走出房门。 的场别院和本家一样,到处都是看不到尽头的回廊和纸门,回廊内光线幽暗,看不清道路,不过这对桑原浅间来说没什么差别,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悠悠的朝着外面的院子走去。 木槿坐在他的肩膀上充当眼睛,她发现桑原浅间的精神还可以,就开口,“要不要下棋?” 桑原浅间微微喘息着,他点点头,声音微弱,“十五之四。” “你要执黑?那我就是白棋,三之三。” 两人下的是五秒一步的快盲棋,思维反应非常迅速,很快桑原浅间就沉浸在对弈中,甚至黑条式神扶着他走到院子外的回廊时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就在此时,旁边阁楼的窗子突然被人从里往外打破了,细碎的木屑被风吹过来,打在桑原浅间的脸颊上,感受到脸颊上的刺痛,他才反应过来。 他茫然的抬头,“怎么了?” “啊,你……真是抱歉!” 桑原浅间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是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看着眼前的孩子,尤其是看到对方脸颊上的擦痕,心下颇为愧疚,不过当他的目光从孩子转移到孩子身后…… 哎呀妈呀这不是的场一门的式神吗? 快跑!!! 他转身就跑!! 桑原浅间:o o 他沉默了一下,看向那边的阁楼,“发生了什么事?” 他背后的式神黑条看着阁楼里被反锁在墙壁上的小伙伴……它默默的将脸扭到另一边。 它什么都没看见!! “浅间?” 的场静司听说夏目跑了后就拿着弓箭追了过来,正看到桑原浅间站在不远处,脸颊上还有擦伤,他皱眉,“怎么受伤了?” 桑原浅间摇摇头,“没什么,我在院子散心,阁楼的窗户突然破了,吓了一跳。”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脸颊受伤处轻轻一抹,淡淡的白光闪过,那点擦伤顿时消失不见。 的场静司冷哼一声,在心里狠狠的记了夏目一笔后就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呆在别院,注意身体。” 桑原浅间虽然心下好奇,不过想起自己现在堪比林妹妹的身体……他耷拉着脑袋,“知道了,表哥小心。” 的场静司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脑袋,随即带上人离开了别院。 桑原浅间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他继续和木槿下棋,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夏目贵志。 “在想什么?” 桑原浅间不自觉的说出口,“刚才那个人。” 木槿不动声色的又下了一子,才道,“那个人的妖力很强呢!” 桑原浅间点点头,感慨道,“是啊,只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股深藏的妖力,不过他似乎不怎么会用!” “不会用自然是好事。”木槿又下了一子,将桑原浅间左下角的黑棋逼入死地后,笑嘻嘻的道,“他不是你表哥的对手。” “我知道啊!表哥是最强的!”桑原浅间毫不吝啬的夸奖着的场静司,随即又道,“只是觉得可以恣意畅快的奔跑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听着夏目那飞扬的声音,就仿佛看到了盛夏飞翔的鸟群,让人心生羡慕。 “你好好休养身体,早晚有一天也可以的!”木槿安慰着桑原浅间,“十二之五,拆!你这条大龙归我了哦!” 桑原浅间这才注意到棋面,“啊呀!!”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一败涂地。 他干脆的弃子认输,“我认输。” 木槿指责道,“你下棋不专心!” “好吧,下不为例。”桑原浅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开始专心下棋,“我们重新开始!” 木槿看着全神贯注的桑原浅间,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在八原住了两个月,桑原浅间的身体终于慢慢好了起来,似乎是适应了这种环境,尽管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却比之前一直昏厥要强的多。 “看样子我和奔跑彻底无缘了。”他靠坐在回廊的柱子旁,听着的场一门家族子弟训练时的呼喊声,不无羡慕的道,“就这幅身体,将来靠什么养家呢?” 木槿嗤笑道,“你想这个太早了!”顿了顿,她又道,“而且你会下棋啊!你爷爷之前不是打算让你去考棋士嘛!只要下棋就能拿到钱,这样也挺好的!” “话是如此,可想要一直下棋,首先要赢棋啊!”桑原浅间耸肩,他和木槿的战绩一直是败多胜少,少数那几局能赢的原因还是他出其不意,因他心中并无一定要赢的信念,反而利用这一点算计了木槿,这才堪堪赢了半目一目,后来木槿看穿了这一点后,浅间就再没赢过。 “围棋是一项竞技,你不想着赢,当然会输啊!”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为了赢棋而下棋,那多没意思啊!” 比起赢棋,下出有意思的棋才是他喜欢的。 “首先你要赢,才能和更强的人对弈,正如我一开始就对你说过的话,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只有你自己,是无法下出精彩棋局的!”想起自己上一个主人,木槿沉声道,“浅间,你首先要赢棋,才有能力继续在围棋的世界走下去,否则你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道路。” 桑原浅间沉默良久,一言不发。 这一晚,他坐在窗前,感受着夜风在脸颊旁拂过,心下叹息。 他的棋,还是太稚嫩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场静司就来找他。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封印诅咒。”他摸了摸桑原浅间的眼睛,轻声道,“我用的方法是反转诅咒,我们没办法解除这个诅咒,只能想办法改变诅咒的形态和效果,原妖怪的诅咒之力以及用符文刻画的符咒之力,再加上你体内本身固有的庞大灵力,会以你的身体为战场博弈,只要三者达到平衡,你就能重见光明!” “对你来说,这场博弈你必须赢,浅间,你有信心吗?” 赢?桑原浅间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想要继续存活于世,他就必须赢,想要探究更远的围棋之路,他依旧要赢! 人生不向前就后退,其实他早已无路可退,只能向前! “当然!我有信心!” 我要赢! 第九章 绽放 痛!真的好痛!痛入骨髓,求生不得,求死……却又不甘!! 桑原浅间痛的都无法思考了,他想要扭动身体,却没有丝毫力气,想要开口叫出声,可的场静司颇有先见之明的将他的嘴巴给堵上了。 他振振有词,“省的浅间痛的昏了头直接咬断舌头……” 尼玛啊!! 桑原浅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股阴冷的力量在眼睛里盘旋着,体内本来如冰块从没什么大反应的灵力也如沸水般翻涌着,而符箓上满是血腥气的符咒之力又如炭火般燃烧着,这三种痛交缠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痛的快要死了。 此刻的场一门的别院里气氛紧绷成了一条线,人人自危,此刻没人会不长眼的在首领面前找抽,以至于现在的别院看上去竟清冷了许多。 当然,桑原浅间居住的院子却人满为患,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静悄悄的站在回廊上当壁花,努力不让首领看到自己。 七濑忧心忡忡的看着痛的浑身直打摆子的桑原浅间,“符咒的效果似乎太猛烈了,妖怪的诅咒盘踞在少爷眼中十来年,骤然用符咒激发,是不是太……” 的场静司面上依旧平静从容,拢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攒在一起,他凝声道,“现在只是刚开始,只要浅间撑过去就可以了。” 撑过去,说得好听,三种力量在眼睛那种脆弱的地方博弈厮杀,还是持续不断的痛,正常人都无法支撑下来的。 木槿慌乱的坐在旁边,想要伸手去摸摸浅间,又害怕自己的妖力引起浅间体内力量失衡因而将手缩回来,她两眼含泪,喃喃的道,“浅间,我知道你能行的……” “你答应我的事还未完成,怎么能死掉呢!” 的场静司微微眯眼,他的目光先是从一直守在旁边的式神上瞟过,然后落在了芙蓉花妖身上。 几秒后,他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首领?” “我去找夏目。”他冷静的道,“夏目的妖力非常温和,还带着勃勃生机,好像木属性精怪一般,若是用他的妖力进行调和,应该可以加快封印的速度,还能减轻不少痛苦。” 七濑皱眉,“夏目?夏目贵志?可那个少年好几次扰乱我们的计划,他对我们的印象也不怎么样,估计是不会答应的。” “……总要去试试。”的场静司眼角的余光扫过似乎没听到两人对话的木芙蓉,心下冷笑,他看着七濑,“你继续守着浅间,要是他有什么情况,速度用式神通知我。” “……我明白了。” 的场静司出了别院,并未直接去找夏目,而是先联系了名取周一。 “夏目?”名取周一接到电话后心生警惕,“你找他干什么?” “有件事需要拜托他帮忙。”的场静司轻笑,“怎么,害怕我对他做什么吗?” 名取周一沉默良久,才道,“他对的场的感官并不好。” “即便如此,我也有不得不去找他的理由。”的场静司就算是在求人,也依旧带着一股傲慢,这是根植于他骨子里的高傲,恐怕一生都无法抹去,“我想他也不会拒绝的。” “你可真是自信。” “当然!因为我是的场静司。” 名取周一一噎,他深吸了几口气,“我马上赶过去。” “你最好快点,否则我自己先去了。” “这么急?!”名取周一诧异的道,“你可以到附近先买点东西,求人帮忙总不能空手去吧?” “我已经在八原镇的包子店门口了。”的场静司微笑的挂了电话,“我正朝夏目家走去,挂了。” “喂!!你等等!!”名取周一气呼呼的瞪着手上的电话,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拨通了藤原宅邸的电话,在听到夏目那平和的声音后,他才松了口气,“夏目,你的猫咪老师在家吗?” “哎?名取先生?它在呢!怎么了?”夏目不明所以,“有什么事吗?” “你听好了,的场一门的首领的场静司现在正朝着你家走去,他似乎有事拜托你,你……我正在往你那里赶,在我到之前,你千万别答应什么,听到没有!!?” “……的场一门的首领?是的场静司先生?!”夏目贵志吓了一跳,“他要来我家?!他来我家干什么?!” “这个不清楚,似乎很急,他刚才告诉我正在你家附近的包子店……” 叮咚——!! 夏目心中一跳,他猛地扭头,就看到塔子婶婶已经拉开了门,的场静司那张微笑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呆呆的看着的场静司微笑着和塔子婶婶说了什么,随即塔子婶婶满脸笑容的对他说,“阿拉,贵志,你朋友来找你呢!” “夏目?夏目?” 夏目面色复杂的对名取周一道,“他已经来到我家了,我先挂了。” “什么?!这么快?!”啪嗒,电话的另一头也快速挂了。 夏目将电话放好,他抿唇,勉强笑道,“塔子婶婶,难得的场先生来一趟,我和他出去转转,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不管的场静司要做什么,他都不能连累到滋叔叔和塔子婶婶!! 的场静司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脸上始终笑眯眯的,任由夏目贵志干巴巴的敷衍着藤原塔子。 几分钟后,的场静司几乎是被夏目贵志硬拽着拉出了藤原宅邸。 刚出门,一只虎斑猫从二楼窗户里跳了出来,趴在夏目的肩膀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场静司。 有猫咪老师在身边,夏目的脸色好了许多,“不知道的场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的场静司沉吟了一下,“你是否还记得,上次在的场别院碰到的穿着白色浴衣的孩子?” 夏目贵志一愣,他微微皱眉,随即点点头,“我记得,个子不高,黑色短发,脸色有些苍白,身后还跟着一个式神。” “他是我的表弟,名叫桑原浅间。”的场静司轻声道,“我上次已经给你说过了,的场一门的嫡支从出生起就背负着眼睛被夺走的宿命。”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表弟是姑姑的孩子,姑姑出生后并没有灵力,也就是说她看不到妖怪,所以谁都没想到当浅间出生后,他竟然双目失明了。” “双目失明?!”夏目惊讶的道,“天生的盲人?” “怎么可能?!是那个妖怪的诅咒遗传到了浅间的身上。”的场静司叹了口气,“浅间从小就因诅咒而失明,且身体虚弱,只能生活在灵力结界里,就连姑姑都没法来照看他……他虽然有父母,却和没有一样。” 夏目愣愣的看着的场静司,想起那个坐在回廊上的孩子,语气干巴巴的,“我没想到……我是说我没发现他的眼睛……” “浅间是个很乐观的孩子,虽然他看不见,却还是坚强的活着,同时他还很努力的学习符咒之术,认为这样可以自己绘制符咒来保护自己,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的场静司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才让夏目心中动容。 “眨眼间浅间十一岁了,当初下诅咒的那个妖怪被我重创,一时半会不会再来袭击,我想趁此机会将浅间的眼睛治好。” 夏目眼睛一亮,“可以治好吗?” “诅咒是无法解开的,但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将诅咒之力抑制下去,并用符咒造成反效果,这样他就能重见光明,不过此前从未有过前例,我精心绘制的符咒之力太过霸道,导致符咒之力、诅咒之力、以及浅间体内的灵力同时搅动起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三种力量很可能从眼睛处扩散到大脑,那浅间就彻底危险了。” “怎么会这样……”夏目脸色苍白,“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所以我来找你了。” “找我?!” “对,我需要一股平和中带着生机的妖力来从中调和,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妖力非常符合这一特性。”的场静司平静的看着夏目贵志,“你愿意帮忙吗?” 夏目贵志握紧拳头,干脆的道,“愿意!你来带路,我们立刻赶过去!” 此刻夏目已经将名取周一的叮嘱忘在了脑后,忙不迭的催促着的场静司带路。 的场静司唇角的微笑一闪而逝,他就知道会成功的。 等他带着夏目贵志赶回别院,就听到七濑高声吟诵咒语的声音。 “地之守护者,涌动的生之力,献祭的重明,如朝露退散,融!” 的场静司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趴在夏目头上的猫咪老师冷不丁的道,“这是攫取妖怪力量的咒语!!” 夏目脸色陡变,刷拉一下他拉开纸门,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画面。 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躺在地上,他的眼睛处绘制着血色符文,而在他旁边,有一盆绽放到极致的木芙蓉花,那重重叠叠的血红色花瓣惊心动魄,仿佛在燃烧生命,又好似最后的诀别。 它的花枝轻轻摇曳着,翠绿色的枝叶拂过孩子的双目,硕大的花头微微垂着,似乎在凝视着这个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夏目愣愣的,下意识的问道。 绽放到极致的花朵渐渐化为红色的淡影,汇聚成一股柔和温暖的妖力,倏尔消失在孩子的眼睛处,随着妖力的进入,孩子颤动的幅度似乎小了一些。 的场静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浅间从小养到大的芙蓉花,看样子我们来晚了。” 夏目贵志呆呆的看着那个空荡荡的花盆,脑海中一片空白。 背后,的场静司靠着门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只花妖还是有点用处的,不是吗? 第十章 狡猾 “……来晚了是什么意思?” 夏目的拳头绷的紧紧的,目光锋利而愤怒,“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那个花妖牺牲自己?” 的场静司没说话,七濑叹了口气,“不,事实上,木芙蓉是浅间少爷的老师,如果浅间少爷醒来后发现这株木芙蓉死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的场静司眸光微闪,长长的黑发掩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他轻声道,“夏目,浅间不是的场。” “……”夏目一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是啊,这个孩子不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只是个饱受妖怪诅咒而眼盲的孩子。 而且刚才那股妖力是那么的柔和温暖,如果是被迫献祭,那股妖力中就不会没有一点戾气和怨气。 是不是说,在的场一门里,也会有人愿意和妖怪成为朋友,相知相交,并产生深厚的羁绊,就像他的外婆和那些妖怪朋友们一样吗? 想到这里,夏目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他慢慢走到榻前,看着全身是汗的孩子,伸出手,覆在孩子的双眼上,随即一抹淡淡的光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和一个小小的花妖。 他们相处的画面很温馨,大部分时间都在下棋。 孩子的眼睛看不见,花妖就会为他描述能看到的一切。 的场一门的院子很清冷,几乎没有人会停下脚步,清冷单调的大宅子里,小小的花妖是单调生活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你叫浅间吗?我叫木槿。 ——我们来下棋吧! ——干得不错呢!浅间,从今天开始,我让你三子! ——浅间,你喜欢下棋吗? ——我送走了上一个主人,如果再看着你死亡,我想我也会死吧。 ——浅间,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竞技,一个人会寂寞的。 ——我被主人丢下过一次啦,那种滋味很痛苦,所以对不起,这次留下你一个人。 ——浅间,我会用你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棋盘里的世界。 ——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达到神的境界。 ——在那里,我与你同在。 这个孩子……感受到这股淡淡的思念,夏目心中闪过淡淡的悲伤,突然他感受到手下的感觉变了,他一愣,连忙低头。 就见桑原浅间眼睛处血红色的符文已经渐渐消隐,基本上没有了之前的狰狞和暴虐,与此同时,两抹清澈的泪水滚落,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桑原浅间睁开了眼睛。 夏目愣愣的看着这双棕褐色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上一次见到的感觉截然不同,原本浅褐色黯淡无光的眼睛已然变了,似乎是因为三种力量共同盘踞的原因,此刻桑原浅间的眸子已然变成了棕褐色,仔细看去,还能发现眼眸深处隐隐透着淡淡的绛红。 如之前盛放的木芙蓉一般,红的惊心动魄。 “你……” 桑原浅间木木的坐起来,他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全无一丝重见光明的喜悦。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他张嘴,想说什么,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枯死的木芙蓉上,顿时又哽咽了。 如果说时间可以重来,他宁愿永远都看不见,只要木芙蓉能回来。 ——呐,你说的,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那还将我丢下,是不是太狡猾了? 名取周一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的场别院,他心下满是焦躁,不住的咒骂夏目这小子怎么也不等他来了再说,就那么傻乎乎的跟着的场静司走了!! 快到别院时,名取周一将自己的式神留在了外面,在三个式神一脸你有种别回来的注视中,他敲响了的场别院的大门。 “周一?”名取周一跟着的场一门的式神来到正院,正巧七濑从里面的回廊转了出来,看到后惊讶的挑眉,“原来是你,我说谁会这个时候上门……” 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道,“你是来找那个孩子的吧?夏目贵志……” 名取周一强笑道,“是啊,那个孩子有时候太单纯,我放不下心。” 七濑似乎想到了什么,“单纯……吗?” 名取周一皱眉,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连忙道,“不知道夏目他在哪?” “啊,首领在和他说话,现在应该谈完了。” 七濑刚说完,的场静司和夏目就从回廊的另一头走了出来。 “名取先生?” 夏目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抱着虎斑猫,在看到名取周一时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名取周一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笑眯眯的道,“既然知道给我添麻烦了,那下次就要多注意呢!” 的场静司轻笑,“好了,夏目,这次多谢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场帮忙的,就请直言。” 他看着夏目,意味深长的道,“我的场静司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他和名取周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七濑笑了笑,对旁边的式神道,“带着他们离开吧。” 随即她也走了。 夏目微微蹙眉,他看着的场静司的背影,心中滋味复杂。 “夏目?”名取周一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的场静司,的场静司居然欠夏目一个人情? 他轻声道,“怎么回事?” “……不算什么事。” “看你的样子,可不是没事的表情呢!” 夏目沉默良久,才道,“只是突然发现,的场先生……也是一个人。” “哈?” “我一直以为,的场先生就是一个除妖师。” 夏目叹了口气,他抬头,天空是深深的殷红,就好像那朵骤然消散的木芙蓉,又好似桑原浅间眸子里那浅浅的红。 人心有很多面,他以前看到的的场静司所表露出来的,都是属于除妖师的那一面,而今天他有幸看到了另一面。 当桑原浅间扑进的场静司的怀里失声痛哭时,的场先生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柔软而痛惜,担忧且无措。 ……真是,不可思议。 只是没几天,夏目就在学校外又一次见到了的场静司。 彼时的场静司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他微笑着站在一辆黑色保时捷旁,笑容浅淡,只是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屏息起来。 他身旁还跟着两个的场子弟,他们恭谨的站在一旁,而式神更是守在附近,严阵以待,一行人看上去气场十足,很多放学的学生都远远的围观着,却没人敢靠近。 夏目当时就是一愣,脚步一停,身旁的同学已经大呼小叫起来了,“哇塞!保时捷!!” 猫咪老师趴在学校外围的墙头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场静司,在发现夏目出来后,猫咪老师就跑了过来。 “夏目,这家伙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的场静司开口,“夏目贵志。” “的场先生?!”夏目干巴巴的看着的场静司,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哎呀夏目居然认识如此土豪的表情窃窃私语,这让夏目觉得尴尬极了。 的场静司轻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转身上了车,其中一个的场族人打开车门,看着夏目。 夏目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要被无数同学那火辣辣的视线烤焦了,他狼狈的抱着猫咪老师窜进保时捷里。 车启动了,夏目看着窗户外的景象,“我们去哪?” “只是随便开开。”的场静司优雅的坐在高档真皮座椅上,不知道按了哪里,一个小型酒柜突然出现在座椅旁,“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夏目连连摇头,“您到底有什么事?” “还是浅间的事情。”的场静司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浅间的心情很差,原因你很清楚,但他若是再这样下去,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巨大的伤害。” “……他还在难过吗?”夏目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能让他去你家住几天吗?”的场静司轻声道,“可能刚开始会很难适应,但这是浅间必须克服的困难。” “……我附近经常有妖怪。” “我知道,就是因为你经常遇到妖怪,我才想将浅间托付给你。”的场静司淡淡的道,“我只是觉得能得到你认同的妖怪,也许能让浅间开心一些。” 他意味深长的道,“毕竟只要是妖怪,总有能利用的地方。” 比如说那个死的很合他心意的木芙蓉,呵呵。 夏目皱眉,“我没有利用他们!!” “……呵呵,失礼了。”的场静司耸肩,“那么你的答复呢?” 夏目纠结起来,他本人倒是愿意,可是滋叔叔和塔子婶婶或许不会同意吧? “生活费不是问题,我会打到藤原夫妇的账户上,也会给你一份。”的场静司敲了敲车窗,车子立刻转向,朝着的场别院开去。 “我不需要!!” “你需要!”的场静司冷哼一声,“他是我的表弟,当然要用最好的。” “……”夏目嘴角抽了抽,他试图做最后挣扎,“我还没同意呢!” “哦?”的场静司低沉的笑了,“你要拒绝吗?” “……”夏目张张嘴,最终沮丧的闭上了。 的场静司满意的道,“现在我们去接浅间。” 夏目突然觉得自己弱爆了。 第十一章 振作 桑原浅间到夏目家的第一天就病倒了。 他之前光是适应灵力稀薄的别院就耗费了好几个月,此刻进一步来到没有任何结界的夏目家,他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了。 夏目贵志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桑原浅间的身体不好,可不好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竟真如的场静司所说,离开灵力结界就会有生命危险啊! “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来我家?” “只是提前适应而已。”的场静司再一次重复道,“浅间不是的场。” 夏目有些不明白,“我知道他姓桑原,只是这和来我家有什么关系?” “桑原家可没有结界。”的场静司淡淡的道,“若是连你家他都无法适应,未来他也无法回桑原家。” 夏目一愣,这一次他听懂了,他喃喃的道,“这就是你说的,他不是的场的意思吗?” “夏目,身为的场,在为人类除妖的同时,还要承受着妖怪的憎恨,浅间会一些抵御妖怪的手段,可他不是除妖师,只要他继续住在的场家,总有一天他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妖怪憎恨……”的场静司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怅惘,“所以……他不是的场,他必须回家。” 夏目沉默了,半响,他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我明白了,交给我吧,我会让他开心起来的!!” 的场静司笑着点头,然后干脆的转身离去。 “我们去东京。” “首领?” “啊,去交付一个委托而已。” 的场静司微微一笑,他随意翻着手上的棋谱,当初那名委托人委托的内容就是获得木芙蓉主人临死前所下的棋谱,可当时看到棋谱的只有木芙蓉,自从木芙蓉被的场一门找到后就一直在沉睡,如今好不容易借着浅间将这棋谱搞到手,总算是了解这份委托了。 玩伴、导师、委托……还在最后治好了浅间的眼睛,木芙蓉花妖可真是个‘慷慨’的妖怪呢! 的场静司若有所思,也许他应该换一种手段来笼络妖怪,只要能达到目的……呵呵。 塔矢行洋静静的看着面前摆放的棋谱。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还下过这种委托。 子不语怪力乱神,塔矢行洋对此嗤之以鼻,只是身为人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是绝不会看这棋谱的。 想到这里,他起身,拿着棋谱,来到一间静室内。 静室内悬挂着一张画像,正是他早已逝去的父亲。 塔矢行洋将棋谱点燃,化为了浅灰色的灰烬。 “真正的神之棋局……将由我来创造。” 只要活着,未来就是无限。 桑原浅间醒了过来。 斑驳的光影落在身上,鼻尖是淡淡的酒香,耳边是嬉闹的玩耍声,还有花瓣在眼前飘过。 他觉得全身无力,灵力一直在燃烧,抵御着外界淡淡的浊气,让他全身昏昏沉沉的。 “你终于醒了?”夏目长出一口气,他专门将桑原浅间挪到森林深处的田沼家,他记得田沼的父亲是个和尚,田沼家原来还是个神社,不管如何,这里的环境应该比镇子里强。 桑原浅间艰难的扭头,正看到好多妖怪在喝酒。 有牛头马面,有穿着浅红和服饮酒的女子,有拿着大烟杆追打着肥猫的妩媚女子,还有一只河童在打滚,旁边盘踞着一头巨大的马面大妖,树后还躲着一只小狐狸。 他愣愣的看着这些妖怪,“这是……” “啊,他们吵到你了?”夏目歉意的道,“真是抱歉,他们这些家伙擅自在田沼家开宴会,幸好田沼的父亲出远门了,要不然我真是……” “没事的夏目。”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反正我和父亲都看不到。” 桑原浅间沉默良久,“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啊,具体来说是我祖母的朋友。”夏目笑了笑,非常温柔,带着淡淡的幸福,“不过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 桑原浅间轻声道,“真好。” 从来都是妖怪被人类抛弃,而他恐怕是头一个被妖怪丢下的人吧! “说起来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夏目。”夏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表哥的场静司将你托付给了我……” “我知道。”桑原浅间打断夏目,“有些事情,冥冥中我就知道了。” 夏目一愣。 “你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吧?”桑原浅间疲惫的靠在被子上,“就是觉得不舒服什么的……” “难道你也……” “表哥没告诉你吗?”桑原浅间再度看向那些妖怪,“我的力量和你截然相反,妖怪很反感的,而且我的灵力太过庞大,一般都沉睡在身体内,若是唤醒它们……我的身体会爆掉的。”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对一些事情很敏感。”桑原浅间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链子,才发现黑条竟然被的场静司封印在链子里了! ……是来保护他的吗? “这样啊……”夏目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田沼眨眨眼,“你好,我是田沼,睡了这么久,要吃点东西吗?” 桑原浅间松手,他轻轻点头,“谢谢。” 喝了一碗粥,桑原浅间觉得精神了点,他指尖颤抖了一下,一个护身符一闪而逝,顿时身体好受了不少。 在旁边喝酒的妖怪们同时一颤,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桑原浅间。 “居然是真的呢!”丙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真是……不仔细探查的话,还真是感知不到这孩子。” 猫咪老师抱着酒瓶子打滚,桀桀笑了,“这个孩子不只是灵力强大哦。”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 那上面缠绕着妖怪的诅咒和妖怪的祝福,无时无刻不燃烧着灵力,真不知道在这个人类眼中,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夏目没有理会妖怪们的窃窃私语,他帮忙收起碗筷,悄声和田沼说了几句,田沼诧异的看了夏目一眼,点点头,离开了。 没一会,他端着一个棋盘走了进来。 自从他进来后,桑原浅间的眼睛就紧紧的黏在了棋盘上面。 是了,自从木槿走后,他就再没有下棋了。 “要下棋吗?”田沼爽朗的一笑,“听夏目说你会下棋,要来一盘吗?” 桑原浅间沉默了,他伸手,抚摸着黑色的棋子,陷入了淡淡的哀思。 “……其实,我看不到妖怪。”田沼想起夏目告诉他的话,就继续道,“但是我很想看看你们眼中的妖怪。” “……有时候,还是看不见为好。” 看不见了,就不会交谈,不交谈了,就不会走入对方的世界,就不会产生深刻的羁绊,也不会在分离时痛彻心扉。 田沼一愣,他看看夏目,又道,“我听夏目说,你的棋里有一只妖怪,只要和你下棋就能看到,真的吗?” “……什么?!”桑原浅间一愣,“我的棋里有一只妖怪?” “你不知道吗?木芙蓉……她曾说,她会在棋盘世界里看着你。”夏目微笑,那笑容在桑原浅间的眼中,竟带着浅浅的光芒,“难道她不是住进了你的棋盘里吗?” “这么小气?不介绍她让我们认识认识吗?” 桑原浅间愣愣的看着棋盘,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说,木槿在我的棋盘里吗?” 是了,他的棋是她教的,他的棋风当然和她一样!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她是这样教你的,那么你的棋里有她,这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夏目想起曾看到的那些泡影,就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所以来下棋吧。” “不要再萎靡,也不要再伤心,你的眼睛也是她的,你愿意她天天流泪吗?” 桑原浅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尖微微一酸,他努力抑制着泪水,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没错。” 人生总是在相遇和相别,因惧怕离别就拒绝相遇,那人生将是多孤独寂寞的旅程啊…… “我要好好的活着。” 他从出生起就在为活下去而努力,他天生目盲,他体弱多病,他远离亲人,他孤独寂寞……他努力到了现在,身体在好转,眼睛重复光明,并即将回到亲人身边,他的人生在慢慢变好,怎么能在此放弃? “是我之前钻牛角尖了。” 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木槿,可反过来想,木槿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他的生,若是他死了,那木槿不就白死了? 更何况木槿还有未完的梦想,他还没有完成对她的承诺,他怎么能继续颓废下去?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黑子,“三之五。”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想要见木槿,先过了我这关!” 田沼看着突然充满了生机的桑原浅间,和夏目对视了一眼,微笑起来,“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桑原浅间只在夏目家住了两天就离开了。 “怎么不多住几天?”的场静司接走了桑原浅间,“看起来你在他那里住的不错。” 桑原浅间看着窗外的风景,摇摇头,没说话。 正因为夏目身边的妖怪都很好,他就更不能久待。 产生了羁绊,就能被利用。 木槿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想再去探究。 无论的场静司做了什么,归根结底,他都希望能治好他的眼睛。 他愿意帮助的场静司,但仅限于他自己,至于夏目…… 他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他相信亲爱的表哥能自力更生哒! 第十二章 即将 桑原浅间又在的场别院住了半年。 这半年他过的异常充实,他只用了半个月就将小学知识补习完毕,剩下的时间全部投入到围棋里,只是木芙蓉已然离开,的场一门就没有能和他下棋的人了,桑原浅间刚开始很沮丧,天天一个人默默的打谱,打着打着,他就会停下来,若是从前…… ……若是从前,木槿就会趴在棋盘旁,指着棋路自信的说着什么。 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好几次的场静司半夜除妖归来,路过桑原浅间的房间时,透过门缝,他总是能看到浅间静静的坐在棋盘面前,点着幽幽的烛光,静默不言。 烛光映在他尚显稚嫩的面容上,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棕褐色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浅浅的红光,那一刻,老辣如的场静司,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桑原浅间,还是那只早已消逝的花妖木芙蓉。 的场静司难得心软了一次,他想了想,打开了家族秘库。 的场一门传承已久,那些古老的棋谱不仅有人类的,还有妖怪的,这一次的场静司异常大方,他将很多妖怪间下的棋谱也给了桑原浅间,不过给之前他细细叮嘱道,“人类的棋谱尚能让人深陷,更何况妖怪的,你看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若是陷入其中的话……以后你就别想在的场一门看到任何棋谱!!” 的场静司的警告很有杀伤力,但对桑原浅间来说却没有任何威慑力。 妖怪的棋和人类比起来完全是另一个模样,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他们不追求什么定式和妙招,下棋也只是消遣或者赌博,输赢的根本还要看各自的实力,所以这些棋谱中有废谱,也有棋招神妙的好谱,他看的如痴如醉,翻来覆去的研究这些棋谱,有时甚至会忘记吃饭睡觉。 至于这其中蕴含的妖力和怨气……感谢木芙蓉,在他的眼里,这些棋谱中蕴含的陷阱苍白的像张纸,清晰可见。 的场静司头疼不已,他觉得再让桑原浅间一个人打谱,他早晚有一天会饿死自己。 于是他偷偷摸摸的背了点棋谱,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拉着桑原浅间坐在回廊上,陪着浅间下了一盘棋,从此……的场静司就被桑原浅间追的鸡飞狗跳,天天求下棋。 的场静司的棋艺和他的除妖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在棋艺方面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哪怕他也看过一些棋谱,棋力却始终都无法提高,最让的场静司闹心的是他的棋风就和他除妖一般,锋利而决然,每次都冲杀的畅快淋漓,然后一扭头,就会发现自己的老巢被桑原浅间给围杀了= = 而且每次下到最后,桑原浅间总是只赢他一目,这让的场静司更郁闷了——这死孩子绝对是故意的!! 下了没几次,的场静司就不想下了,但每当看到桑原浅间那双失望的眸子时,的场静司就有种微妙的心虚,他总觉得自己的算计其实已经被浅间看透了,可浅间却从来不说,只是就这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的场静司森森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就是他的克星,但他身为的场一门的首领,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他拿出了杀手锏。 “电脑?” “如何?这样你想下棋,网络上会有很多人陪你的!”的场静司一边面上微笑,一边心里忧桑,的场一门的宅子向来以古老和守旧著称,而且还有结界防护,并位于深山老林里,他为了扯根网线差点跑断了腿好吗…… “全新的苹果电脑,全套配置,手感绝对没问题,要试试看吗?”的场静司的笑容就像是蛊惑无知人类的狐狸精,充满了诱惑。 桑原浅间两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白色苹果,心里感慨万千。 话说一直生活在的场一门这种古老世家里,他真快要和世界隔绝了,都忘记了还有电脑这种东西。 他死死盯着电脑,“谢谢表哥!”然后他很没良心的挥挥手,一头扎进了网络里。 ……莫名的,的场静司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网络围棋是最近兴起的一种下棋网站,桑原浅间自从能上网后,可算是找到组织了,网上的棋谱多如过江之卿,看的他不亦乐乎,而且当周末爷爷桑原本因坊的信来了之后,他专门将自己的账号告诉了桑原本因坊,之后他就每天和爷爷在网络上下围棋,这可比一周下一子有趣多了。 桑原本因坊这些日子乐的嘴巴都合不住,天天笑嘻嘻的守在电脑前和孙子下棋,老人不太会用电脑打字,不过就算他想和孙子交流,也可以在棋里面表达出来,所以桑原本因坊只需要拿着鼠标点棋子就行了。 他抢了电脑,小孙子不愿意了。 小孙子今年六岁,最近喜欢在电脑上打游戏,可刚安装好程序没多久,电脑就被爷爷抢走了! 晴天霹雳! 他找妈妈哭诉,桑原秀子看着在怀里撒娇打滚的儿子,面上有些纠结。 “深作,爷爷是在用电脑下棋,不要打扰爷爷。” 桑原深作小朋友嗷嚎大哭,“家里明明有棋盘哒!!” 桑原秀子眨眨眼,“哦?那深作为什么不去和爷爷说呢?” 于是深作小朋友就傻乎乎的抱着大棋盘跑到爷爷面前,“爷爷,你用这个下棋!” 桑原本因坊看着小孙子,哈哈大笑,“爷爷只用半年,等明年春天就不用了。” 春天初等部开学,大孙子应该就能回来了。 深作小朋友:=口=! 他掰着手指头算,“明年春天……一、二、三、……要五个月!!!”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怎么?不愿意让爷爷用吗?爷爷只用五个月啊,以后可都是你的哦!” 深作小朋友又掰着指头算,“我今年六岁,和爷爷一样大的话最少有六十年,一共……” 他算了半天算迷糊了,不过肯定要比五个月多是真的,所以桑原深作一挺胸,语气很慷慨,脸上很痛苦,“那就……那就让爷爷用!” 桑原本因坊笑的更开心了,“深作真是好孩子~” 桑原深作:qaq嘤…… “父亲,您最近怎么对网络围棋感兴趣了?” 晚饭的时候,桑原松和看了一眼萎靡的小儿子,好奇的问桑原本因坊,“网络围棋上的人水平不高,而且也没有下棋的感觉,您……” 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喝了一小杯清酒,“浅间的眼睛已经治好了,最近我在和他下棋。” 桑原夫妇同时一愣,他们对视一眼,桑原秀子有些不可置信,“浅间的眼睛好了?!那是不是说……他,他能回来?” “恩,浅间说他和的场一门的人说好了,等明年春天回来,正好上初等部。” 桑原秀子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瘫在丈夫身上,然后小声哭了起来。 自从小儿子出生后,她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桑原深作身上了,不知不觉中,她忽视了远在的场一门的大儿子,就连孩子的眼睛恢复都是从公公口中得知,顿时她心中涌上一股羞愧来。 她哭了两声,突然振作起来。 “我,我去准备房间,浅间……他既然喜欢下棋,那他应该喜欢深色……” 看着妻子摇摇晃晃的冲出去整理房间,桑原松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也好,让秀子有个缓冲,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只是看着懵懂的小儿子,桑原松和摸了摸桑原深作的脑袋,“哥哥要回家了,深作高不高兴啊?” “哥哥?” 桑原深作歪歪脑袋,他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年节时也打电话互相说过话,只是从没见过。 “他能陪我玩吗?” 没等桑原松和开口,桑原本因坊就道,“不行哦,你哥哥之所以一直没回来,是因为他去看病了,他的身体很不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哥哥,听到了吗?” 桑原深作听到哥哥不能陪自己玩后先是不高兴,等听到后面时他又振作了。 ——保护哥哥?这怎么听着像他新下的游戏剧情?勇者保护公主打倒大魔王耶! 他满脸兴奋,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我会好好保护哥哥的!!” 桑原本因坊诧异的挑眉,随即笑了,唔,虽然分离,但也是兄弟嘛! “……”桑原松和面色诡异的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父亲,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年底。 过年时很多地方的妖怪都会举办年祭,出事的几率自然也高了不少,的场一门的人天天四处奔波,忙的像狗一样,直到过年前一天,的场静司才满身疲敝的从外县赶回本家。 桑原浅间连忙迎上去,“表哥,一切顺利吗?” 的场静司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弄完了,七濑呢?” “七濑奶奶之前来信息说会在明早回来。” “那就好,一眨眼十二年了呢!”的场静司伸手,想要摸摸浅间的脑袋,却发现浅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矮小,已经快到他胸口了,于是他换了方向,拍了拍浅间的肩膀。 “明年春回家,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桑原浅间握住的场静司的手,认真的道,“如果表哥要帮忙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的场静司唇角微挑,笑而不语。 的场一门就算毁灭,也不会寻求帮助。 除妖人的世界,不是生,就是死,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不适合浅间。 所以,不要回来了。 第十三章 远行 樱花绽放的时候,桑原浅间离开了古老的的场一门,挥别了一直照顾他的的场静司和七濑,回到了东京桑原家。 分别的时候,桑原浅间一想到以后也许再也无法回的场一门,心里就堵的难受。 所以他做了一件极其任性的事情。 他将式神黑条抢了过来。 所谓的抢,就是他一脸悲伤不舍的看着的场静司,然后手指快速从袖子里摸出一大叠符纸,并一瞬间拍到黑条的脑门上。 的场静司&七濑:“……” 这一刻,的场静司有种遭报应的感觉,他辛辛苦苦教导桑原浅间学习除妖术封印术咒术符箓之术是为了让他自保的,可不是为了让这小子撬自家墙角的啊!! 桑原浅间这些年苦练手指,这一刻他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拍到黑条脑门夺得式神的控制权后,他二话不说就咬破手指在式神的脑门上留下了自己的咒。 这套动作看上去行云流水,真真是眨眼的一瞬间,式神就易主了。 做完这一切后,桑原浅间快速将黑条塞进链子里,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 的场静司看着不断冲他讪笑的桑原浅间,心中哭笑不得。 他伸手,死命的将桑原浅间的头发揉成杂毛后,才道,“的场一门的式神很特别,只要是妖怪都认得。” 言外之意,浅间若是一直带着黑条,恐怕会被牵累到的场一门的恩怨里。 桑原浅间信誓旦旦的道,“放心吧表哥,我只是担心某天不小心撑爆了自己却没人给你报信。” 的场静司弹了弹桑原浅间的脑门,想要说什么,可想起这么多年的相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话,“你走吧。” 风吹过,拂过眼前男子鬓间的发丝,黑色长发飞扬,掩住了被符箓遮住的右眼,就连左眼也变得朦胧起来,只看得到那白皙如玉的面庞,他站在微寒的春风里,背后樱花飘荡,却浅薄了颜色,仿佛变成了水墨,只余下黑白二色。 桑原浅间静静的看着的场静司,这个人正处在人生最青涩最蓬勃的年纪,可实际上呢? 他过早的背负了的场一门的荣耀,过早的面对着年纪是他无数倍的强悍妖怪,过早的抛弃了天真走进了黑暗,他站在两个世界的中间,右眼注视着妖怪,左眼旁观着人类,黑和白在他身上交织成最深沉的血色,成就了他偌大威名。 可在桑原浅间的心中,的场静司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甚至比他的父母都重要的亲人,他对他恩深似海,无以为报。 这就足够了。 他握着的场静司的手,认真的道,“表哥一定要好好的。” 的场静司静静的笑着不说话。 桑原浅间抿唇,他又盯着七濑,“还要麻烦七濑奶奶了。” 好歹也是长辈,浅间希望七濑在某些时候能劝诫一下。 只是……七濑笑了笑,“浅间也要乖乖的。”却避过了桑原浅间殷切的视线。 桑原浅间撇嘴,他狠狠的瞪了的场静司一眼,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随着车子开启,桑原浅间扒在车窗上,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也许,他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不过短暂的重叠了一段时光,终究是要渐行渐远。 离开了的场一门的结界,车子驶入城区,桑原浅间顾不上伤心了,他忙不迭的在身上下各种防护符咒,一直到车站,他才觉得呼吸好受了许多。 开车的是的场一门的一位族人,他递给了桑原浅间一个大袋子。 “这是一些比较重要的文件,都用符箓封印过了,到时候您只需要解封即可拿出来。” 这堆文件里包括他出生后一系列的医疗检测,各种学习证明以及户口身份证之类的,还有一部分是的场静司转赠给他的一些书籍。 桑原浅间自己拎着一个小包,包裹里是一些衣物和用惯了的物品,还有木芙蓉的骨灰盒,这些东西全部用符咒压缩,所以看上去东西并不多。 他接过文件,冲着这名族人摆了摆手,扯了扯嘴角,“那么……希望再见。” 那族人笑了笑,“首领估计不会希望我这么说。” 随即他帮桑原浅间买了票,看着他上车后,这族人就开着车离开了。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从今以后,他要开始新生活了。 叮咚——! 桑原宅邸的门铃刚响,桑原秀子就急急忙忙的冲到了玄关,打开门一看,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孩子斜背着一个布包,手上抱着一个文件袋,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穿着长裤,短发,只是鬓角边的发丝略长,不仔细看的话几乎能掩住眼睛,他脸色略苍白,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静静的站在门口。 桑原秀子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侄子的场静司。 “我是桑原浅间。”桑原浅间发现眼前的夫人似乎呆住了,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是……” ……妈妈吗? 桑原秀子回过神后眼眶顿时湿润了,她一把抱住桑原浅间,呜咽起来。 桑原浅间略觉尴尬,他咳嗽了一下,觉得有些胸闷,脸色瞬间白了。 “秀子!”桑原松和紧跟着过来,在看到浅间的一瞬间就认出了自己的大儿子,紧接着他发现大儿子的脸色不对,连忙扶起桑原秀子,“快让孩子进来!” 他露出慈和的笑容,“浅间,我是你父亲。” 桑原浅间扶着门框,虚弱的笑了笑,“恩,我见过您的照片,父亲。” 桑原松和皱眉,“浅间,你是不是不舒服?” 桑原浅间扯扯嘴角,“……体质问题,慢慢适应一下就好。” 桑原松和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秀子,“没看到浅间不舒服吗?快去倒些水来。” 桑原秀子听后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又想抱桑原浅间,吓得浅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结果一脚踩空,吧嗒,摔倒了。 昏倒前,桑原浅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幸好他将黑条抢来了!! 这一天桑原家可谓是兵荒马乱。 桑原浅间倒地后,桑原松和和桑原秀子吓了一大跳,随即两人就震惊的看到自家大儿子慢慢的漂浮在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抱住,然后一张白纸从大儿子的文件袋里飘出来,黑色的字迹无中生有。 “房间,休息。” “……”桑原松和不断告诉自己冷静,自从取了除妖家族的妻子,就应该有面对何种情况的觉悟,他试探道,“进门左拐二楼,浅间的房间在最里向阳的那一间。” 桑原秀子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她连忙道,“跟我来!” 哪怕她看不到式神,不过好歹是的场一门家的女儿,对这一幕倒是适应良好。 其实之前她还心有疑虑,为什么自家大儿子居然是一个人跑回来,现在看来倒不是的场一门对浅间轻忽,而是将式神派来了。 的场一门的式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甚至作为的场一门的女孩,她都没有专属式神。 看样子,儿子在的场一门成长的很好。 桑原秀子略微放了点心,她看着大儿子被放到床上,然后那张字条慢慢靠近自己,桑原秀子立刻明白了式神是在让她离开。 她不舍的站在门边,“浅间醒了还请告诉我。” 纸条闪了闪,消失了,桑原秀子刚下楼,就看到丈夫正在打电话。 略听了听,似乎是在和公公说浅间回来的事情,想到一会放学的小儿子,桑原秀子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这么多年,他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桑原浅间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不愧是被称为魔都的东京,空气中弥漫的浊气、怨气、妖气、戾气、死气……种种太多了,桑原浅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唔,果然体内灵力又自发抵抗起来,导致他的身体体温上升,烧的不清。 他扶着床头坐了起来,正看到式神黑条如佛爷一般盘坐在角落里。 桑原浅间露出笑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啦!” 黑条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 桑原浅间不以为意,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套间,里面的房间略小,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外间放着桌子和书柜,另一侧放着两个软榻和一个棋盘,角落里还放着一盆兰花,两个房间外是一个共通的阳台,此刻夕阳落幕,金色的阳光洒进来,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 桑原浅间从床上下来,他想了想,换上了在的场一门长穿的白色浴衣,这浴衣边角处绣着防护符箓,穿在身上也可以多些防护。 他走到里间的卫浴里洗漱一番,整理了一下仪容,推门离开了房间。 刚走到楼梯口,他就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 “哥哥真的回来了?” “是啊~” “可是都要吃晚饭了,哥哥怎么还不出现?” “哥哥的身体不好,他需要休息。” “……还以为能见到呢!” “要不我去看看吧,深作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哦!” 桑原浅间的脚步一顿,几秒后,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他下楼,“不好意思,父亲,母亲,让你们久等了。” 从今以后,他就要生活在这里了。 第十四章 源远流长 桑原本因坊并没有因为大孙子的归来而开心,相反,他每天的心情都很恶劣。 自从孙子桑原浅间回来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似乎无法适应东京的环境,每天体温都维持在三十九度左右,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还一直在咳嗽,胸闷,头晕,恶心,难受…… 别说一起下棋了,连好好说话都不可能。 桑原秀子直面大儿子如此虚弱的一面,之前那种虽然浅间不在身边但是在的场会得到好照顾所以应该没事的想法彻底破灭了,相反,她开始为大儿子这些年的艰苦生活而哽咽不已。 不过没等桑原松和安抚妻子,桑原秀子就自发的振作起来了。 为母则强,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她天天拿着纸板和那个看不见的式神沟通,精心的照料着浅间,几乎将小儿子抛在了脑后。 桑原深作顿时对这位兄长大人的感官急剧下降。 他对着父亲抱怨起来。 “哥哥一回来就将妈妈抢走了,是个大坏蛋!!” 桑原松和想了想,意味深长的道,“那深作是否还记得,之前哥哥和你抢过妈妈吗?” 桑原深作一愣,似乎才反应过来,“没有……” “深作和妈妈一起生活六年了,哥哥却刚开始,深作可以比较一下,谁和妈妈呆在一起的时间多呢?” 桑原深作深深的纠结了,他又开始掰着指头算,其实不用算,他也知道哥哥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很少,他顿时沮丧不已,耷拉着脑袋,一脸灰暗状。 桑原松和咳嗽了一下,刚想安慰小儿子,哪知道桑原深作突然伸手抱住他,“既然哥哥要妈妈了,就不要和我抢爸爸了!” 他睁着大眼,看着桑原松和,一脸期盼的道,“爸爸不会被抢走的,对吗?” 桑原松和哈哈大笑,他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放心吧,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不会被抢走的!” 桑原深作这才放下心来。 桑原浅间一直昏昏沉沉的,时间一久,就连桑原本因坊都开始心里嘀咕起来,大孙子天天这样高温下去,真的不会变傻吗? 桑原秀子也开始频频和的场一门联系,不过的场静司这一次郑重的拒绝了姑姑的请求。 “浅间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他的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一股冷意,“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踏上了就不能后悔。” 桑原秀子愣愣的,电话从手掌心落下,吧嗒一声摔在桌子上,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 她想起了出嫁前父亲曾说过的话。 离开了的场一门,就等于抛弃了过去,再也没有牵连了。 那浅间,浅间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说她这个孩子真的不属于这里吗? 她不禁潸然泪下。 就在此时,她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瞟到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棋盘,重点在于这个棋盘居然……飘在半空中!! 桑原秀子:=口=!!! 棋盘在前面飘,而让桑原秀子摇摇欲坠的是她的小儿子居然在后面追!! 桑原深作看到了!他看到了棋盘会自己飞! 而且不仅看到了,他还一边跳来跳去的够棋盘,一边兴奋的对桑原秀子道,“妈妈!快看,有个棋盘在飞耶!!” 桑原秀子头疼起来,哦,是了,平常式神的行为都很低调,只在浅间的屋子里才用纸条交流,所以儿子还不知道桑原家多了一个谁都看不到的式神。 ……她该如何和小儿子解释棋盘会自己飞这种事?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一项存在感稀薄的式神突然这么高调?! 桑原秀子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棋盘飘进了大儿子的房间,停在了床头。 砰一声,棋盘落地时不由自主的发出闷响,棋盘上放着的棋盒震动了一下,洒落出一枚黑棋。 叮——!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似乎觉得极为有趣,紧跟而来的深作伸出肉呼呼的爪子,刷拉抓了一大把棋子,然后手一松,棋子叮叮当当的洒落在了棋盘上,他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 桑原秀子连忙拉住深作,“深作!要是爷爷看到了肯定会吵你的!不能这样玩棋子!” 此刻她正好对着棋盘,深作被拉过去背对着棋盘,就在桑原秀子瞪桑原深作的时候,就见棋盘上的棋子仿佛被什么托着再一次飞到空中,然后…… 叮叮咚咚——!! 这次不止是黑棋,还有不少白棋也洒在了棋盘上。 “我没碰棋子!!”桑原深作条件反射的喊道。 桑原秀子愣愣的看着棋盘,又看看床榻上的浅间,心中一动。 的场一门曾说过什么来着? 浅间很喜欢下围棋,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她抿唇,难道…… 她伸手,摸了一把棋子,试探着丢在棋盘上,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一次桑原秀子没看错,桑原浅间在听到这阵声音后,眼皮颤了颤,似乎想要睁开眼。 桑原秀子不由自主的扑在大儿子身上,鼻尖一酸,差点落泪! 纵然桑原浅间自小生活在的场,纵然他也有的场一门的血脉,可他依旧是桑原家的孩子,他无比热爱着围棋,并会为围棋而醒来。 “妈妈……?” 桑原深作拉扯着妈妈的袖子,他奇怪的看着棋盘,明明妈妈不是不让随便丢棋子吗? 可为什么…… “深作,爸爸去上班了,爷爷去棋院了,妈妈也要做家务,所以……深作能不能照顾一下哥哥呢?” 桑原秀子蹲下来,双手扶在桑原深作的肩膀上,认真的道,“哥哥喜欢下围棋,可是哥哥现在病了没法拿子,深作愿意帮哥哥打谱吗?” 桑原深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浅间,又看了看妈妈,之前想要保护哥哥的心情再一次涌上心头,他重重的点头,挺胸道,“深作可以的!” “那么哥哥就拜托你了。” “恩!没问题!” 桑原家到处都是棋谱,桑原深作拿着棋谱,苦恼的看着棋盘。 身为本因坊的孙子,桑原深作却并不太会下围棋,因为桑原深作的性格比较活泼好动,根本无法静心,更别说学习下围棋了,再加上桑原浅间的围棋天份很高,所以桑原本因坊并没有要求小孙子也学习围棋,而是放纵宠溺着小孙子,让他去玩自己喜欢的东西。 比如说打游戏=v= 不过尽管深作对围棋没兴趣,可既然答应了妈妈,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棋盘面前,开始照着棋谱打谱。 一般而言棋谱上都会标着1234等步骤,黑棋子里用白色字母标注,白棋子里用黑色字母标注,黑白二色交杂,再加上条格状的十九纵横线,没看一会桑原深作就看花了眼。 他头疼的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手上的棋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他怎么也找不到问题在哪。 是这里?还是这里?放在这个交叉点?没放错……吧? 桑原深作纠结着又放下一子,刚收回手,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再往左边移一格。” 桑原深作放棋子的手一顿,诧异的道,“还要再往左吗?我明明数够十三条线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吓住了,猛地抬头一看,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大哥已经斜靠在软垫上坐了起来,此刻他正看着棋盘,指着那条纵线,“而且不是第五行,是第六行。” 桑原深作苦逼着脸,将棋子往前移了一格,随即才意识到啊呀哥哥醒了! 他一跃而起,抬步就想冲出门找妈妈——可算不用下棋了!! “深作。” 桑原深作的脚步一顿,他挠了挠脑袋,讪笑着回头,“哥哥,什么事?” “棋谱没摆完。”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他依旧满脸红晕,有些昏沉,只是眼睛却亮的骇人,“深作不会下棋吗?” 桑原深作撇嘴,“我不喜欢下棋。” “是吗?那么至少……将这局棋摆完吧?”他抬眸,笑容淡淡的,带着期盼,“哥哥没力气摆棋谱,看的话头会更晕……” 桑原深作看着浅间,愣愣的。 床上的少年一脸倦容,却笑的温柔,那双棕褐色的眸子似乎在隐隐发光,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他额前的发丝贴在脸侧,映着本就白皙如玉的面庞更加温润,他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可深作却仿佛听到了那浅浅的叹息和希冀。 桑原深作的脸腾的红了。 他吭哧吭哧的坐下来,拿起棋谱,不好意思的道,“我不大会看棋谱。” 桑原浅间唇角的笑意加深,“我教你。” “哦……好吧。”桑原深作咳嗽了一下,他一本正经的道,“围棋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趣。” 他拿起棋子,食指和拇指拢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放下一枚棋子,完全是初学者的姿势,却让桑原浅间愣住了。 时光倒流,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八年前,在狭小的秘之间内,木芙蓉花前,那个小小的花妖在对他说,棋子可不是这样拿哒! 桑原浅间的眼眶湿润了。 上一次在八原的场别院,他离开了的场本家,也是这样昏沉沉的发烧,那时他是怎么适应成功的? 是了,是因为木芙蓉一直陪着他下棋。 如今陪着他下棋的花妖不在了,可是…… 眼前的孩子虎头虎脑,努力的按照棋谱顺序放着棋谱,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动听的叮当声,孩子放一枚,就会抬起头,瞪大双眼,似乎在问他放得对吗。 如果他点头,孩子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天真无邪,纯澈美好。 她教他下棋,而如今他在教弟弟下棋,一直一直,围棋就这样慢慢流传着,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想要下棋的心永远不变,棋盘前永远坐着两个人。 真是神奇。 第十五章 体检 桑原本因坊在棋院里好好排遣了一番棋院的工作者和低辈棋士,出了心中的郁气后才打算回家。 电梯里,他正好碰到塔矢行洋和他的儿子塔矢亮,桑原本因坊不无妒忌的看着塔矢亮,要是自家孙子的身体能像这小子一样健康就再好不过了。 许是桑原本因坊的眼神太过闪亮,还没到十二岁的塔矢亮有些不安的扯了扯父亲的袖子,心里惶恐,难道身上有哪里不妥吗? 塔矢行洋侧了侧身体,挡住了桑原本因坊的眼神,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棋院众人都知道桑原本因坊有两个孙子,大孙子常年在外地治病,家里只有小孙子,桑原本因坊以前也曾笑着说子孙不孝都不爱下棋什么的,是以大家都对桑原本因坊的家事不怎么了解。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身为棋士的后代,桑原松和的棋力虽然不强,可也是五段职业棋士,要说桑原本因坊的孙子一点围棋都不会……呵呵,谁信啊! 塔矢行洋瞟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围棋周刊的记者,决定不能让这些记者天天扒着自己之前的王座战采访来采访去,他虽然在去年赢得了王座的头衔,但最近上一任座间王座的状态很好,他还要专心名人战,这次的王座战有些玄。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丝笑容,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塔矢行洋决定为身边的记者朋友们找一个新的话题点。 他开口,“听说您的大孙子最近回家了?” 旁边围棋周刊的记者先是一呆,然后眼睛亮了。 桑原本因坊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他将眼神从塔矢亮的身上移开,笑呵呵的道,“是啊,你的消息倒是灵敏。” 塔矢行洋淡淡的道,“我若是没记错,他和小亮同年吧?”他伸手摸了摸塔矢亮的脑袋,语气平静,“小亮最近长进了不少,我已经可以让他四子了。” 他看着桑原本因坊,“不知道您的大孙子棋力如何?” 那平淡的小眼神里夹杂着浅浅的炫耀,桑原本因坊看到后差点气炸。 尼玛啊!! 不过桑原本因坊也非常人,他叹了口气,“浅间最近心脏病又犯了,我都后悔了,应该让他在老家继续休养的。”他避而不谈关于棋力的问题,反而一脸羡慕的道,“你家小亮看上去真是喜欢人。”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在塔矢亮那细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眼角余光正看到塔矢行洋的脸色变成了铁青,顿时桑原本因坊心中大爽。 他摇摇头,一脸语重心长,“要好好养啊!” 塔矢行洋:“……” 叮咚——! 电梯门开了,桑原本因坊当先出电梯,摇头叹气的走了。 塔矢行洋看着桑原本因坊的背影,他面无表情,一身气势沉肃凝重。 一旁的围棋周刊的记者顶着塔矢行洋的气势,弱弱的道,“那么塔矢老师,今天就这样?” 塔矢行洋瞟了对方一眼,淡淡点头,那记者立刻忙不迭的走了。 塔矢亮拉了拉塔矢行洋的袖子,“父亲?” “没事,回家。” “……父亲,桑原本因坊的孙子和我同年?” 塔矢行洋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不错,怎么了?” 塔矢亮仰着小脸,希冀的看着塔矢行洋,“他会下棋吗?” 塔矢行洋的脚步一顿,小亮……是想和同龄人下棋吧? 他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无奈和怜惜,自己的儿子在围棋上有很高的天赋,他当然为之自豪,不过下棋是两个人的事,小亮的确可以和他门下的弟子们下棋,可这些人都比小亮大十来岁,小亮他……还是个孩子啊! 想到这里,桑原本因坊那张老脸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塔矢行洋想了想道,“回头父亲帮你问问。” 塔矢亮露出开心的笑容,单纯而满足。 桑原本因坊郁郁的回到家,刚回家就听到小孙子深作那欢快的声音。 他脸上的表情略微缓和,随即哒哒哒一阵跑步声,桑原深作冲到桑原本因坊面前,欢快的道,“爷爷回来了!” 桑原本因坊笑着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他刚走进客厅,就看到儿子桑原松和正在和孙子桑原浅间下棋。 恩? 恩恩? 啊呀!大孙子清醒了?! 桑原本因坊惊讶的走进来,“哦?浅间怎么下楼了?” 桑原浅间轻轻咳嗽了一下,轻声道,“欢迎回家,爷爷。”顿了顿,他补充道,“慢慢就可以适应了。” 桑原秀子伸手在浅间的额头摸了摸,叹了口气,“还在发烧。” “好歹从三十九度降到了三十八度嘛!”桑原浅间很乐观,“也许再过几天就好了。” 桑原本因坊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笑眯眯的走到棋盘旁,“你们在下棋?” 看了两眼,他一愣,这是…… “恩,在下五子棋。”桑原松和哈哈一笑,“是浅间和深作在下五子棋。” 桑原本因坊哑然,小孙子压根不会下围棋,他和浅间下棋,当然只能是五子棋。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只要身体好转,想怎么下棋都可以嘛! 桑原本因坊开心不已,“不错不错,松和,今晚一起喝一杯。” 桑原松和也点头,“是要喝一杯,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桑原浅间看着满面笑容的祖父、父亲以及母亲,还有面前笨拙的拿棋子的弟弟,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桑原浅间的身体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渐渐的好了起来,除了不能剧烈运动以外,基本恢复了正常。 桑原秀子喜极而泣,激动不已。 桑原松和则开始打算送桑原浅间去上学。 他很民主的事先征求了桑原浅间的意见,“鉴于爷爷的名头,你有不少可以选择的学校,浅间,你想去哪里上学?” 桑原浅间很干脆的道,“离家近的学校。” 桑榆松和一呆,他迟疑了一下,“浅间,你以后不打算继续上学了吗?” “上学啊!”桑原浅间认真的道,“我还打算考大学呢!” “那初中就不能随便选!”桑原松和瞪了桑原浅间一眼,“我个人推荐海王,海王中学的围棋社在全国都很有名,你既然喜欢下棋,不妨去那里上学。” 桑原浅间摇摇头,“社团的话,我想报绘画。” 他画了整整八年的符咒,要是回家后将这些东西忘了,的场静司恐怕会直接从本家杀过来。 桑原松和一愣,绘画?绘画的学校有哪些来着? “父亲,我的确打算当职业棋士,并以棋为生。” 桑原浅间跪坐在桑原松和面前,他身着浅葱色浴衣,正襟危坐,一身从容,看上去就仿佛过去华族高门里的贵族。 是了,的场一门可不就是除妖界的古老家族吗? 他唇角上挑,挂着温和的笑容,可眸中却闪着明亮的光芒。 “父亲,何为士?” 在的场一门这么多年,他可不是只看棋谱和符箓的啊! “通古今、辨然不,谓之士。” “想要成为棋士,不是棋艺高超就足够的,还需要足够的文化底蕴和涵养,常说棋如人生,若无人生喜怒哀乐的淬炼,又何来惊才绝艳的棋?” “所以尽管我的目标是棋士,却还是想好好学习,我不需要那些听上去很丰富的学校,而是一所真正能学到东西的学校。” 桑原松和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才平复了心情,“我明白了,你说的我会考虑。”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揉了揉桑原浅间的脑袋,看着一脸茫然的大儿子,桑原松和笑了,“虽然你这样说了……不过浅间才十二岁呢!没必要将自己逼的那么紧。” 桑原浅间眨眨眼,唔?什么意思? 第二天他拿到了自己的入学考试通知。 “冰帝虽然社团活动丰富多彩,但这所学校的教学质量同样也是最高的。”桑原松和大笑着,“浅间想学习呢,就认真听课,想休闲的话就去参加一些社团,不过考虑到你的身体,我个人推荐仙人掌社团。” 桑原浅间木着脸看着手上的学校简介,不知道说什么好。 桑原松和还冲他眨眨眼,“仙人掌社团是专门种花的社团,听的场一门说你喜欢芙蓉花?要不要养一盆?” “……”桑原浅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将手上的学校简介撕成碎片。 桑原松和说的简单,冰帝作为东京知名贵族学校,招收学生是有严格标准的,不过桑原本因坊在围棋界拥有偌大威名,他舍了老脸只为孙子要一个上学的名额,自然手到擒来。 当然,如果桑原浅间的入学考试不合格,那他也不能进入冰帝学习。 入学考试对桑原浅间来说异常简单,问题是身体检测这一项。 他的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参加任何运动。 问题来了,所谓的先天性心脏病只是一种掩饰,他要怎么骗过一大堆专业仪器和医师,让自己真的‘得了’心脏病? 为此他难得联络了七濑。 七濑却告诉他大胆的去体检吧,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于是当他参加体检的那一天,体检的医师突然拉肚子无法来了。 顶替的医师叫做荒耶宗莲,桑原浅间看到他的一瞬间,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这是…… 第十六章 那个同桌 桑原浅间在心里疯狂的咒骂自家不靠谱的表哥。 这就是所谓的准备好了?! 荒耶宗莲是谁?这个家伙在除妖界没有什么名声,但在僧侣界却赫赫有名,不对,有名的是他的法号,这家伙在年轻时以救助天下人为己任,后来发现啊呀人类怎么这么黑暗我救不过来啊肿么办…… 于是这家伙的人生目标就变了,从救人,变成了记录人死亡的过程和存在。 他认为,人类好歹存活一世,总要有人记得那些死者,同时通过探究人类死亡的过程和原因,来找出终结人类罪恶丑陋之源。 听上去很高大上对不对? 但桑原浅间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他还记得当初的场静司将他请来帮忙检查眼睛时,这家伙伸手抚摸着他的眼睛,那充满怜惜的语气和态度让他毛骨悚然。 ——在荒耶宗莲的眼里,他只是研究人类的一个试验品,或者说世人皆蝼蚁,无人是真实。 桑原浅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表哥总是认识一些奇怪的人,但他本人却对荒耶宗莲敬谢不敏。 看到这家伙的一瞬间,桑原浅间就有种转身跑路的冲动。 “哦?心脏病?”荒耶宗莲翻了翻桑原浅间的病历档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来吧,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桑原浅间指尖一抖,差点将黑条放出来。 只是……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荒耶宗莲,笑道,“人偶很漂亮。” 很少有人知道荒耶宗莲还擅长制作人偶,而且他的人偶做的惟妙惟肖,几近于真,但在桑原浅间的眼里,却能真实的分辨出人偶和人的不同。 人偶上,没有灵魂。 眼前的荒耶宗莲就是一个人偶,真身应该不在这里。 荒耶宗莲大笑起来,“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他伸手,指尖细细的摩挲着浅间的眼眸,眼中流露出一抹沉醉和火热,“不知道在你的眼里,世界是什么样的?” 桑原浅间平淡的道,“看自己想看的就行了。”他挑眉,棕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光,“人类不就是这样偏执和自以为是吗?” 荒耶宗莲叹息,“要不要考虑当我的学徒?” “我对僧侣这一职业没任何兴趣。”桑原浅间强忍住一符咒拍上去的冲动,冷声道,“检查完了?” 荒耶宗莲耸肩,“你需要检查吗?”随即他挥挥手,“好了既然不愿意就别在我眼前晃荡。” 他喃喃的道,“真想将你解刨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桑原浅间翻了个白眼,快速离开了检查室。 出门后他立马打电话找七濑。 “为什么会是荒耶宗莲?!” 七濑平静的道,“因为他拥有医师资格证,还是等级最高的那种。” “……”桑原浅间恨恨的挂了电话,回家后他就写了封投诉信塞进了东京综合医院的信箱里。 “希望下一次体检别再是他了。” 他衷心的祈祷起来。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桑原浅间以第二名的好成绩考入了冰帝。 第一名学生叫迹部景吾,听说背景很大,刚从英国留学归国。 迹部景吾作为新生入学代表上台发言,桑原浅间一纸假条直接缺席了开学仪式。 因为开学前夕他和爷爷桑原本因坊下棋下的太入神——最重要的是俩人下棋没关窗户,初春的寒风将两人吹了个透心凉——于是二人同时感冒了。 桑原本因坊年纪大了,感冒后自然要好好休养,桑原浅间的身体像纸糊的一样,更需要呆在结界里养病,所以尽管开学了三天,他却始终没去上学。 直到第四天他才来到学校,开始了他的初中生涯。 作为全年级第二名,桑原浅间被分在了一年a班。 桑原浅间来的时候班上的位置都被分配完了,唯有迹部景吾身边的位置没人坐——确切来说是没人敢坐。 班主任老师笑眯眯的扫视了一圈,理所当然的将桑原浅间分配到了迹部身边的座位。 “就只有这一个空位了,桑原同学若是觉得不适应,下课后可以和其他同学商量。” 桑原浅间保持着微笑,心里却诧异不已。 当班主任发话让他坐在这里时,班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男生是幸灾乐祸,女生是……唔?羡慕嫉妒恨? 桑原浅间低低的咳嗽了一下,脸色更不好了。 他的脸色不好,迹部景吾的脸色也不好。 入学考试第二名,只和他差一分的家伙就是这个病秧子? 一分啊只差一分啊!! 要是他写错一个字或许他就不是第一名了!那迹部大爷的脸不就丢光了? 迹部景吾保持着看课本的姿势,眼角余光却打量着同桌。 唔,个子不高,身体的确如资料上写的那样差,脸色比纸还白,手指……唔? 迹部景吾微微眯眼,桑原浅间的手白皙修长,看着柔软,其实异常有力,真是打球的好手。 难道说棋士的手都是这样吗? 再打量衣着,唔,穿着校服看不出品味,不过这种仪态这种神情……倒是和居住在迹部老家的祖父祖母略相似啊。 迹部景吾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态度。 能养出这种气度的家族恐怕不止是个单纯的围棋世家。 他轻声道,“迹部景吾。” 桑原浅间微笑颔首,“桑原浅间。” ……之后两人又冷场了。 下课后老师布置作业离开,班里的同学小声的说笑起来,但诡异的是根本没人靠过来,也没人和桑原浅间说话。 桑原浅间依旧微笑着,看不出一丝窘迫,从容的抽出一本棋谱,开始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迹部景吾:“……” 上午的课程结束,桑原浅间松了口气,他将东西收好,一直交流为零的同桌终于开口了,“今天已经是开学第四天了。” 桑原浅间微微侧脸,他一言不发,唇角含笑,眉梢微挑,眼眸静静的看着迹部景吾,仿佛在请他继续一般。 迹部景吾皱眉,纵使桑原浅间的表情很完美,看不出丝毫怠慢,可他还是微妙的不爽起来。 “你的社团活动表再不上交,学期末的体能一项就要不合格了。” 桑原浅间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他从书包里抽出社团活动表,递给迹部景吾,“那么劳烦班长帮我交给老师了。” ……迹部景吾的动作一顿,他看向桑原浅间,这家伙…… 他知道他是班长,也准备好了社团活动表,就等着他自动送上门吗? 他心下冷笑,抽过表格,扫了一眼,表情一僵,“仙人掌社团?!” 这家伙居然参加仙人掌社团而不是围棋社?! 桑原浅间依旧笑着,不紧不慢的道,“修身养性是棋士每日必做的功课。” 迹部景吾嘴角抽了抽,他收起表格,大踏步离开了。 看着迹部景吾的背影,桑原浅间摸摸下巴,他是不是得罪这位班长了? 中午吃饭时桑原浅间特地找了片无人的小树林,布下结界后他愉快的吃了午饭,然后又趴在树下睡了一觉,有式神黑条在身边,他睡的很安稳。 而另一边迹部景吾上交了表格后就拿着便当跑到天台吃饭。 天台上,他的小伙伴已经在等着他了。 “今天怎么晚了?”忍足郁士笑眯眯的道,“学生会的人又来找你了?” 迹部景吾摇摇头,“你还记得入学第二的桑原浅间吗?我刚才为他送社团表格去了。” “啊,当然记得!!只比你低一分啊!”忍足郁士挑眉,“听说他身体不好,他来上学了?” “恩啊,身体似乎真的不好,不过那家伙……”迹部景吾想起桑原浅间那浅淡的笑容,“那家伙可不简单。” “怎么,你想将他拉到网球部?!” “……你以为我不记得他那张先天心脏病的病历单了?”迹部景吾没好气的道,“而且他参加的社团是仙人掌社团。” “哦,种花养草啊,倒是挺适合他的。”忍足郁士嗤笑,他换了个话题,“网球社的正选们今天会到场指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真的?”迹部景吾眼睛一亮,他大笑,“当然有兴趣,我等这帮家伙很久了,就让我看看占着正选位置的家伙都是什么水准吧!” 一天的课程结束,桑原浅间跑到仙人掌社团看了看,发现这个社团管理松散,要求也不高,只需要每周上交一篇种植日记即可,他拿着那张病历单和社长说了一下,就获得了每日不来参加社团活动只需要交作业的允许。 愉快的回到家,看看天色,居然才下午四点,这学校的课程安排的很轻松嘛! 家里没人,父亲还在自家的围棋棋具会社上班,母亲去幼稚园接弟弟了,爷爷…… 恩?爷爷在家? “爷爷?您没去棋院?”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棋院有什么好去的~”他拍拍棋盘,兴致盎然,“快来,今天咱们下五秒快棋。” “好啊!”桑原浅间将书包丢在一边,跪坐在棋盘前,“五之三。” 夕阳落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回廊上,照在老人和孩子身上,淡淡的金色轮廓被勾勒出来,这一刻,时间停止,时光永恒。 第一章 追逐 桑原浅间渐渐的适应了校园生活。 私立冰帝学园的教学质量的确很高,桑原浅间学的很快,他本来就兼具成年人的理解力和孩子的记忆力,再加上整整十年眼盲的经历让他极为擅长瞬间记忆,很快他就理清了每日的课程,不再像最初那样紧迫。 私立冰帝学园的社团活动极其丰富,其中最富盛名的当然是网球社,同桌迹部景吾最近大出风头,他和小伙伴忍足郁士一起联手,横扫了冰帝网球部,除了三年级的部长,其他正选全都被迹部景吾修理了一番。 冰帝奉行强者为尊,迹部景吾瞬间成为了网球部的二把手,三年级的部长纵然心里不爽,但看在迹部家的背景和迹部本身的实力上,也就没多说什么,相反他还开始手把手的帮助迹部适应冰帝网球部的一应事务,完全一副前辈照顾后辈的模样,让围观的学生们对这位三年级的部长多了几分佩服。 网球部的教练也对网球部部长的态度很满意,很快,这位部长就直升了高等部,内定了名额。 迹部景吾面上维持着风度,和这位部长友好交接,在小伙伴忍足郁士面前却气的不行。 “居然踩着本大爷的脸去经营自己的名声,这个家伙真是狂妄!!” 忍足郁士劝解小伙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将网球部交给了你,若是今年网球部的成绩不好,到时候他倒脱身了,你就麻烦了。” “哼!你以为本大爷这一个月在干什么?”迹部景吾瞪了忍足郁士一眼,怒气渐渐平息下去,“我看了一年级新入部的新生资料,的确有几个不错的苗子,我打算下个月亲自试试。” “马上五月了,正好校内正选预赛要开始了,这是个不错的好机会。” “你说的没错……恩?” 迹部景吾睁大了眼睛,看着忍足郁士背后的梧桐树。 一般来说迹部景吾和忍足郁士两人都是在天台上吃饭,不过最近迹部景吾大出风头,就有不少学生会在他用餐时间跑到天台上偷窥,这让迹部景吾非常厌烦,是以今天他和忍足郁士两人专门跑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吃饭。 只是……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来这里时,梧桐树下是没有人的。 那么为什么桑原浅间会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揉脸? “啊呀?!”忍足郁士回头,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他低声问迹部,“他什么来的?” 迹部景吾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我不知道。” 桑原浅间清醒后看着眼前的俩人,心里开始疯狂咒骂黑条来,他设下结界后明明吩咐黑条了别让人发现他,可黑条根本没和他说结界外来人了! 黑条的思考模式:不让人发现=主人自己下了结界=别人就看不到了=主人自己打开了结界=他自己要让别人看见=不能违背主人的话=它还是装死吧。 桑原浅间眨眨眼,笑道,“哟,迹部。”他看向迹部景吾身边的人,“这位是……?” “我是忍足郁士。”忍足郁士笑了笑,“你是……” “桑原浅间,很高兴认识你。” “啊,你就是桑原同学啊!”忍足郁士露出一副啊呀我第一次见到你好惊讶的表情,“久仰大名。” “真的?我的荣幸。”桑原浅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接下了对方的赞美,“其实迹部比我厉害,高一分呢!” 忍足郁士差点笑出声,这真的不是讽刺吗? 不过看着桑原浅间那真诚的笑容,忍足郁士揶揄的看着迹部,“你说的没错啊,迹部刚从英国回来,国语还能学的那么好,的确很厉害。” 迹部景吾面无表情的扭头瞪忍足郁士,“闭嘴。” “该上课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桑原浅间笑眯眯的从两人身边错身而过,刚走几步,迹部就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给了忍足郁士一个眼神,忍足郁士会意耸肩,“好吧,那就这样,下次再说。” 随即他冲着桑原浅间点点头,转身走了。 迹部景吾快步走到桑原浅间身边,两人一言不发,走了一会,眼看着要到教学楼了,迹部景吾突然开口,“诚如我之前所说,最近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网球部上了,班里的事情恐怕无法顾及,我想将班长这个职务交给你。” 桑原浅间的脚步一顿,他笑了,“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仙人掌社团很忙吗?” “不,不是指这个。”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他停下脚步,看着迹部景吾,“班上还有不少优秀的同学,为什么来找我?” “指望那些看到我就走不动的‘淑女’还是指望那些眼高于顶头脑简单的笨蛋?” 桑原浅间失笑,“别这么说,他们都是同学。”顿了顿,他道,“不过我还是会拒绝。” 迹部景吾皱眉,他和桑原浅间同桌了一个月,这一月来他发现桑原浅间作息规律,性格严谨认真,还很耐心细致,也不怎么参加社团活动,空闲时间一大把,可以说是班长的最好人选。 而且当班长不仅可以拥有更多的机会,还能锻炼自己的领导能力,桑原浅间为什么不愿意呢? “再过一个月,职业棋士入段预选考试就要开始了。”桑原浅间挑眉,笑容中隐藏着无光的锐利,“我没时间处理班级事务。” “……你要成为棋士?”迹部景吾一愣,桑原浅间才十二岁,不对,今年十三岁,就要成为职业棋士了?! “并非我要成为职业棋士,而是只有成为了职业棋士,才有资格和更强的人对弈。” 桑原浅间大笑,原本平和浅淡的容颜骤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棕褐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夏夜中最璀璨的星星,闪耀人眼。 “棋士这个身份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名片而已。” 迹部景吾沉默良久,慢慢的笑了起来,这句话太合他的心意了,桑原浅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也是一个骄傲到不屑的人,他平日里的温和平淡只是一个肤浅的伪装,因为他的目标并非学校里的同学,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另一个世界。 “那么我就提前预祝你成功了。” 不需要怀疑,也不需要担忧,桑原浅间是否能成为职业棋士根本不需要质疑,就好像忍足郁士一点也不担心迹部景吾是否能统帅网球部一般。 因为他们同样自信和骄傲。 “迹部景吾,很高兴认识你。”迹部景吾放下了骄傲和试探,他向桑原浅间伸出手,“希望今后相处愉快。” 桑原浅间轻笑,他握住迹部景吾的手,“彼此彼此。” 一年a班的学生惊讶的发现他们的班长和同桌的关系突然变了。 如果说之前两人相处时的感觉会让人头皮发麻,那现在包裹着两人之间的那层膜已然消失不见,变得随意而融洽,而且这两人也意外的变得好说话起来。 “桑原同学,我还是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同学拿着国语试题来和桑原浅间搭讪,桑原浅间笑着为对方解释了一遍,然后那名女生红着脸离开了。 耳朵尖的他清晰的听到了那边女生的议论。 “啊呀桑原同学的声音好温柔!” “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美,仿佛鲜花绽放。” “迹部同学也没有紧绷着脸了呢!” “啊,迹部同学和桑原同学在笑呢!” “真的!之前两人几乎都不说话啊……” 桑原浅间心里嘀咕,他之前和迹部景吾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差吗? “你的国文要比我好。”迹部景吾看着古风浓郁的和诗,有点头疼,他自小接受的是英国精英教育,在国语方面有些苦手,考试时这方面的题目不多,专心复习常考的几句话即可,可真要看古籍,那就有些困难了。 “你的英文要比我好。”桑原浅间撇嘴,“我自小就看棋谱,有些棋谱是没有棋局,纯粹文字记载,看得多了自然熟悉,但英文……” 的场一门里的英文书少的可怜,又过了这么多年,桑原浅间能记得hello就很不错了…… “……那我想知道你的入学考试的英语是怎么考的?” 迹部景吾狐疑的盯着桑原浅间,要知道这家伙的英语成绩可是满分啊!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个人机密,无可奉告。” 他能告诉迹部景吾考试时黑条就站在监考老师的身后,时刻读取着对方的思想吗? 再说了,既然知道迹部的成绩这么好,那下次考试就让黑条抄他的好了=v= 迹部景吾看着桑原浅间那张笑脸,突然很想揍一拳上去。 桑原浅间放学后回到家,就看到桑原本因坊坐在后院子的回廊上喝茶。 “爷爷,我回来了。” “哦,是浅间啊。”桑原本因坊看到浅间后招了招手,“来,浅间。” 桑原浅间坐在桑原本因坊面前,“爷爷?” “浅间,你一直和爷爷下棋,觉得寂寞吗?” “不寂寞啊!”桑原浅间毫不犹豫的道,“和爷爷下棋很快乐。” 桑原本因坊的棋风机智狡诈,很有几分上善若水的味道,每次和爷爷下棋,桑原浅间都有种在打到大魔王的感觉,问题是每次他都看到了希望,然后又被爷爷毫不留情的揍成渣。 那种怎么都无法翻身的感觉太有趣了,他和木槿下棋时棋面里夹杂着各种平淡的机锋,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根本无法看懂,这也造成了之前桑原浅间的棋风平和中暗藏杀机。 但现在经过桑原本因坊的淬炼,桑原浅间已经明白了,有的时候,刻意的隐藏反而是败笔,还不如顺其自然,用心下棋。 这种每下一盘棋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每下一步棋就能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你知道塔矢行洋吗?” “知道,名人头衔的获得者,五冠王。” “他有个儿子,叫做塔矢亮。”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你想和同龄人下棋吗?” “无所谓。”桑原浅间笑了,“爷爷,下棋何须执着于同龄人?年纪、性别、地域、时间……种种差异都蕴含在棋盘里,我们因围棋而相遇相知,其他的很重要吗?” 桑原本因坊大笑起来,笑的差点喘不过来气。 他想起塔矢行洋的儿子塔矢亮为了追逐同龄人的背影而进入海王,还去参加全国围棋比赛,再看看眼前的孙子,他突然心生骄傲。 “预算赛下月第一个星期二开始,浅间,我在职业棋士的世界里等你。” “没问题。” 第二章 塔矢亮 桑原浅间开始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围棋入段考试中。 他整日翻看各种棋谱,琢磨定式和死活题,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就连每周的社团作业也拜托给了迹部景吾。 “水仙花的观察日记!?” 迹部景吾瞪着桑原浅间,“你让本大爷帮你写这个东西?!” 桑原浅间揉着太阳穴,疲惫的道,“我真的没空……” “那你为什么不参加围棋社?!”迹部景吾实在不明白桑原浅间是怎么想的,“就算你不能参加比赛,但以指导老师的身份去和社员下下棋也行啊!” “相信我迹部,我是真心想养养花种种草。”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养什么死什么,自从我养的木芙蓉花死了之后,我再养其他植物都没活过一周。” “……这就是你每周上交的社团作业内容都不一样的原因?”迹部嘴角抽搐起来,“养不活……你可以试试仙人掌嘛,说起来这个种植社团最初之所以起名叫仙人掌,就是因为仙人掌好养……” “我也是这样想的。”桑原浅间哀怨的看着迹部景吾,“可当我买了仙人掌后……第一盆放在阳台上,当天晚上暴雨,第二天仙人掌就泡的溃烂;第二盆放在屋子里却被我弟弟当成凶器拿到学校和小伙伴玩耍了;第三盆我交给了母亲,哪知道三天后仙人掌扎住了母亲的手,被父亲丢进了垃圾桶;第四盆我交给了父亲,结果父亲放在办公桌上的第二天就被客户认出那是个塑料假球……” 迹部景吾强忍住没笑出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浑身发颤。 “至于第五盆……” 第五盆他交给了式神黑条,只是一晚上过去,花盆里的仙人掌不见了。 他问黑条仙人掌去哪了,黑条装死不吭声。 黑条:主人有我就够了!!仙人掌?吃了!! “我昨天放学时看到有卖水仙花的,就买了两株,我听说这种花放在水里就能活,所以……” 迹部景吾看着一点都不华丽的水仙花,一脸嫌弃,“算了,将你这水仙花扔进垃圾桶吧!本大爷家里种的有玫瑰,到时候我抽空帮你写一份算了。” 桑原浅间感激的看着迹部景吾,“真的?那太谢谢你了!!” 迹部景吾无语的道,“职业棋士要持续多久?” 他盘算着时间,一个月的话也就写四份而已…… “啊,从初夏开始一直到深秋,要持续半年左右吧!”桑原浅间轻快的道,“这期间的社团任务就交给你了!” 迹部景吾:=口=!!! 他后悔了! “桑原浅间?”棋院的一位工作人员看着这份资料,“桑原……这份资料是谁收上来的?” “啊!那是桑原老师亲自送来的呢!”另一个工作人员兴奋的道,“是桑原老师的孙子!” “哦哦哦!?你是说桑原老师的孙子要来参加职业棋士考试?!”那名工作人员顿时惊讶起来,“等等,今年塔矢行洋的儿子塔矢亮不是也要参加考试吗?” “真是期待啊!”棋院的几位老师凑到一起,脸上满是激动,“今年的入段考试真是龙争虎斗呢!” “话说你们见过这个桑原浅间吗?” “没有,桑原老师从来没带他孙子来过。” “不知道棋艺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要不然怎么会来参加职业考试?” “那你觉得他和塔矢亮比起来谁会赢?” “唔,这可不好说啊……” “是啊是啊,没见过这个桑原浅间下棋,怎么判断他的棋力?” “说起来桑原老师没说什么?” “……呵呵,你觉得桑原老师会说什么?” “……你不用说了,我懂。” 几位老师在办公室里正兴奋的讨论着,却没想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他们说的话全被门外路过的两人听到了。 “桑原……浅间?”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轻笑起来,“真没想到那个老狐狸的孙子还会下围棋。” 塔矢亮抿唇,他摇摇头,“只是听桑原老师说过,这个人似乎有心脏病。” “……哦?心脏病?”绪方精次嗤笑,“小亮,你觉得桑原本因坊的话可信吗?” “哎?”塔矢亮诧异的看着绪方精次,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小亮,你可真是单纯,不过你还不算是棋士,若是……算了,到时候自有老师教导你。”绪方精次摸出一个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他不是也要参加入段考试吗?到时候就知道他的水平了。” 塔矢亮沉默了,他艰难的道,“真的吗?” 真的不是幻影吗? 他用全力去追逐进藤光,却发现只是一个幻影,现如今又有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 “小亮,你只要下棋就好。”绪方精次优雅的吐了个眼圈,漫不经心的道,“等你成为棋士,你就明白了。” 塔矢亮不解的看着绪方精次,却发现绪方精次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要先通过入段考试。 “呼……”桑原浅间从考场里走出来,他咳嗽了一下,六月的太阳火辣辣的,最近他总是会有轻微的眩晕感,马上就是职业考试了,不能再彻夜看棋谱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万一在对弈时晕倒而输棋,那就亏大了! 说起来这段日子同桌也忙的团团转,东京都大赛开始了,作为整合完毕后的冰帝第一战,迹部非常重视,就连说好的玫瑰观察日记都延后了一周才给他,不过好在最近期末考试,大家都很忙碌,晚交一周也不显眼,算是糊弄了过去。 期末考试结束后第三天,成绩公布。 迹部景吾无语的看着榜单,桑原浅间依旧是以一分之差排在他后面,他狐疑的打量同桌,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桑原浅间微笑以对。 ——给自家式神点赞! 期末考试后就是暑假,他提前恭祝迹部景吾在都大赛上取得好成绩,然后就投入到了入段考试的当中。 职业棋士入段考试预选赛面向整个社会人士,来参加考试的人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有妇女,素质高低各自不同,棋力自然也差异明显。 预算赛很简单,五局三胜即可进入正式考试,桑原浅间看了看对弈时间,发现预算赛结束后他还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他开始盘算着要不要趁着休息的时候回一趟八原。 的场一门的本家他是没法回去了,但去八原的别院看看……难不成他站在别院的大门口,的场静司还能让他睡树林不成?! 考试当天早上,桑原松和给他打气,桑原秀子安抚他说考的不好也没关系,桑原深作咋咋呼呼说考过了要请客,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坐在主位上喝汤,气氛相当和谐。 桑原浅间笑了笑,区区预选,难道他还过不去不成?! 吃饭完后,桑原浅间就独自来到了棋院,桑原本因坊不好直接送孙子过来考试,就将他的徒弟叫来了。 桑原本因坊身为棋界宿老,也曾办过围棋交流会,收过徒弟一二,只是后来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就将围棋会解散了。 这位老师姓林川,七段,是个看上去笑眯眯的中年人。 他带着桑原浅间走进棋院,给他介绍了一番棋院布局后,就引着他来到考试的地方。 “你只需要按照座次号对弈即可,对弈结束后,胜者在登记处盖章,记住考试时要保持平常心,旁边是休息室,中午可以在那里吃饭休息。”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桑原浅间含笑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 然后他礼貌的和林川七段告别,走进了对弈室。 房间很大,摆满了棋盘和棋子,他按照座次号找到自己的位置,此刻考场内的人不多,桑原浅间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没一会,他的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中年大叔,看上去面目狰狞。 随着监考老师的那句开始,桑原浅间开始数子。 他执黑,对方执白。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看起来今天会赢的很轻松。 中午吃饭时,桑原浅间喝着母亲准备的酸梅汁,正在翻看报纸,上面写着东京都大赛第一场比赛中,冰帝漂亮的赢了第一局。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迹部想必很高兴,当然以他的性格肯定面上不显,还会一脸骄傲的样子说本大爷的网球部当然会赢。 “你好。” 桑原浅间抬头,就看到一个少年站在他面前,嗯?这是…… “我是塔矢亮,请问你是桑原浅间吗?” 桑原浅间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一直想认识你,不过始终没机会。”塔矢亮坐在了桑原浅间身边,“父亲说你的身体不好,不让我打扰你。” 桑原浅间挑眉,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桑原本因坊曾问他愿不愿意和同龄人一起下棋,难道是因为塔矢亮的原因? 桑原浅间放下报纸,“嗯,爷爷说临近考试了就让我在家多休息,连棋谱都不让我看了。” 塔矢亮看着眼前的少年,犹豫再三,还是道,“今天对弈结束后,能下一盘棋吗?” 桑原浅间想了想,对弈结束顶多三点,下一盘棋再回家也没问题,他就爽快的道,“好啊,期待和你的对弈!” 第三章 棋逢对手 呼—— “我,我认输……” 对面的大汉耷拉着脑袋,无比沮丧的说出这句话后,就变成雕像不动了。 桑原浅间轻声道,“多谢指教。”随即他开始收拾棋盘和棋子,收拾完毕后,他看了一眼还在当雕像的大叔,心下微微一叹,没有什么比这种淘汰的对局更让他明白赢的重要性了。 强者生弱者死,以前和木槿下棋根本无法体会到一点,若非的场静司让他用切身的痛体会到那种一往无前的信念,他恐怕还是下不出杀招吧。 不过……他翻了个白眼,的场静司拿着弓箭——哪怕是去掉箭头的箭——朝他散射而他自己要想方设法用结界挡回去的日子太辛酸了,如果可以,他真心不想回忆。 走到前台,他在自己名下按下白圈,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门口,塔矢亮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看到桑原浅间出来后,他眼睛一亮。 “你下完了?” “恩,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桑原浅间歉意的道,“对方似乎有意拖延时间,就慢了些。” 塔矢亮笑着摇头,“没事,我也只是等了一小会,其实像这样的对手,直接中盘下手逼迫对方弃子认输会快一点。” 桑原浅间耸肩,“我头一次和社会人士对弈,倒是没想到那么多。”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哎?桑原君都是自己练习的吗?”塔矢亮诧异的看着桑原浅间,他从小都和父亲、父亲的弟子还有围棋会所的人下棋,对弈的经验倒是颇为丰富,是以没想到桑原浅间竟是头一次和其他人下棋。 “啊,没必要用敬语,你我同岁,直接叫我浅间就可以了。”桑原浅间眨眨眼,“要是以后在棋院你这么叫我,爷爷回头应了就有趣了!” 塔矢亮哑然,随即也失笑了,“的确,会所很多人也都叫我小亮老师,而不是塔矢老师呢!” “会所?” “恩,我家的会所,我经常去那里下棋。”塔矢亮说起下棋,眼睛就亮亮的,“会所离棋院不是很远,我们去会所下棋吧。” “好啊!”桑原浅间拿出手机,“我和妈妈说一声,晚点回去。” 塔矢亮口中的围棋会所的确不远,看上去各种高大上,进去后就看到前台小姐极其熟稔的招呼着塔矢亮。 “阿拉!小亮~今天考的怎么样?” “市河小姐……”塔矢亮还没说什么,会所里的爷爷们就开始咋呼起来。 “小亮老师肯定考的很好!” “小亮老师那么厉害,预选赛,不对是入段考试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小亮老师你说是不是啊?” 塔矢亮有些羞涩,也有些开心,他摆了摆手,“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市河小姐这时才注意到塔矢亮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她挑眉,“啊呀,小亮,这是你的朋友吗?” “恩,是的,我们来下棋。” 桑原浅间打量着会所,他跟着塔矢亮坐在里面的位置上,“这里的气氛很好呢。” “恩,大家都很喜欢下棋。”塔矢亮轻快的道,“我也很喜欢来这里。” “黑?白?” “随意,数子吧。”桑原浅间随手丢了几枚白子上,数了数发现他执白。 “那么开始吧。” “请多指教。” 塔矢亮的棋风和他本人一点都不相同——这是下了十几子后桑原浅间得出的结论。 塔矢亮长相清秀可爱,说话柔和,态度平和甚至有些羞涩,不过他的棋风嘛…… 桑原浅间看着盘面左下角胶着在一起的棋子,扯了扯嘴角——棋风相当狠辣果决。 不过再锋利的刀总有力竭的时候,再尖锐的刺扎不到地方也白搭。 这个道理还是的场静司教给他的,当然,不是通过围棋,而是通过那无数来的场一门袭击的妖怪和训练时的一根根长箭。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如果塔矢行洋在这里,就会发现桑原浅间的笑容和老狐狸桑原本因坊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 那么就让他看看,塔矢亮能有多狠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塔矢亮和桑原浅间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棋面。 盘面厮杀的相当激烈,如果说塔矢亮的狠在明面上,那桑原浅间的毒就隐藏在温吞的水面下,中盘初期那种柔软的棋感已经渐渐褪去,之前明明感觉一般的落子在后期露出了狰狞的面容,配合着后续的妙招,几乎将塔矢亮右角的优势毁的一干二净。 而塔矢亮也干脆利落,直接抛弃了右面大片大片的地,转而借着右面残存棋子,将战线拉到了中盘,顿时两人在中盘开始硬碰硬起来。 “拆。” “大飞。” “立!” “小尖。” “……” “……似乎气氛很严肃呢!”会所里的一位老者伸着脖子,扫了一下棋面,然后眼珠子就转不动了,他死死的盯着棋面,直接抛弃了正在下棋的棋友,跑到另一边。 “下的如何了?” “小亮老师和这孩子厮杀的相当惨烈!”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下棋的老头悄声道,“现在还看不出谁能赢。” “肯定是小亮老师啦!” “……想想之前那个进藤光。” “难道小亮老师会输?” “嘛……其实想想小亮老师能有一个同龄人一起下棋,也是不错的嘛!” “这孩子是谁?” “不知道……”一个老头跑到市河小姐那里,“我看看这小子叫什么……” “啊!平台先生!快把登记表还我啦!” “哦,看到了!”这老头一字一句的念道,“桑原浅间?” “桑原……” “不会吧?”老头们窃窃私语起来,“桑原,和桑原本因坊有关系吗?” “看年纪,难道是本因坊的孙子?” “若是如此,他和小亮一样,家学渊源啊。” “啊,到官子了!” 下到如今,棋面看上去被分割的四散零落,胜负难分,不过若是在官子部分下错一招,那另一人就赢了。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开始慢慢收尾。 官子考验的是计算能力和细心程度,当然,这两者二人都不缺,塔矢亮从小下棋,官子方面经验十足,桑原浅间曾盲目近十年,耐心无人可及,此刻两人全部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收官,直到最后一步棋下完,两人竟无一错招!! 塔矢亮微微喘着气,桑原浅间的额上全是汗水,两人盯着棋盘,半响,塔矢亮笑了,“黑子贴目五目半,你赢了。” “一目……” 桑原浅间几乎全身虚脱,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心里还弥漫着之前下棋时的刺激和兴奋,那种畅快淋漓的厮杀太让人上瘾了。 塔矢亮也很开心,和桑原浅间下棋的感觉太痛快了,和其他人下棋的感觉截然不同。 父亲绪方等人和他下棋,大多是指导棋,那种想尽办法要赢的沉重和艰涩常常充斥心头,和会所的人下棋对他自己又没什么提升,而之前和进藤光下棋的感觉就像是父亲在和他下指导棋一般,看不到赢棋的希望,更何况进藤光和他同龄,他惨败的无以复加,这才让他心生不甘,并产生了深深的执着。 而眼前的桑原浅间却截然不同。 他和他也同龄,他们的家世相似,他们的棋力相当,他们的棋风也微妙的类似,甚至有时候桑原浅间下一子,他自己都会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随即下一步他就会立刻吸收并运用到自己的棋面上来,这种共同进步,随时向前的感觉太美妙了。 怪不得父亲常说下棋要和棋力相当的人下,原来如此! “我下的好开心!”塔矢亮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没有丝毫输棋的阴霾,“还要来吗?” 桑原浅间霍然睁开眼,一股发自心底的战意冲上来,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来战!” 他们一共下了三盘棋,等到市河小姐在两人棋局结束时委婉提醒时,桑原浅间才发现啊呀天黑啦!! 再一看表……九点了= = 塔矢亮似乎也呆住了,他根本没想到竟和桑原浅间下了这么久。 桑原浅间也顾不上其他了,连忙打电话和家里说了一声,桑原秀子在电话里抱怨了几句,让他路上小心,他连连保证后才挂了电话。 “对不起!”塔矢亮忙不迭的道歉,“没想到竟然这么晚了。” 桑原浅间摇摇头,当他将注意力从棋局里抽出来后,他就觉得全身发虚,眼前发黑,他晃了晃,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没事,主要是和小亮下棋太开心了。” 塔矢亮听后也笑了,他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一不留神就……” “今天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对弈吧!”桑原浅间扶着桌子站起来,他和塔矢亮交换了手机号,然后和塔矢亮分别了。 离开了会所,走在街道上,桑原浅间微微蹙眉,夜晚的东京更加黑暗浑浊,那种时刻侵扰的怨气越发浓郁,式神黑条早已从项链里窜出来,站在他身后随时防御。 他下了一天的棋,脑力损耗巨大,可谓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遇到什么东西,他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桑原浅间停下了脚步,他扶着旁边的灯柱,弯腰喘息着,准备打电话拜托父亲来接他。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式神黑条突然眨了眨眼。 黑条瞟了一眼在拿手机的主人,冷不丁弯腰捏起一个石子,然后长长的指尖一错,那石子就嗖一下飞了出去。 嘎嘣——刺啦——轰隆—— 桑原浅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辆黑色兰博基尼突然开始打旋,然后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树上。 几秒后,迹部景吾黑着脸从车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车胎怎么会突然爆了?!” 黑条无声的裂开嘴,露出了森亮的牙齿。 第四章 意外 迹部景吾脸色铁青。 众所周知,兰博基尼是跑车。 然后司机告诉他,一个可以在沙漠、丛林、沼泽横着开的跑车之所以会爆胎,是因为压住了一个石子。 ……呵呵。 这么愚蠢的理由他会信吗? 见鬼去吧!! 他目含冷光,上下打量着司机,用一种你编啊你编啊你再编的表情看着司机,让司机心中叫苦不迭。 司机表示很委屈,车胎裂痕真的是石子刮破的痕迹,难道要他违心的说这是有人蓄意破坏所以才会爆胎吗? 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不轨之徒拿着刀死命的扎才能捅破车轮,石子扎破的确听上去太低矮挫。 ……他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就在司机满头大汗而迹部景吾满脸阴云之际,桑原浅间慢步走到旁边。 “迹部?” 迹部景吾一愣,他扭头一看,“桑原?你怎么在这里?” 桑原浅间扯了扯嘴角,“啊,有点事就晚了……”他看看眼前的车祸现场,“没事吗?需要报警吗?”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需要!当然需要!我需要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的公务员好好查一查,为什么一辆跑车的轮胎会被石子扎破!” 司机眼睛一亮,叫警察?!太好了!!这样大少爷就不会觉得自己的结论太荒谬吧! 于是没等迹部景吾吩咐,他忙不迭的报了警。 桑原浅间哑然,“既然你忙,那我就……” “等等!!”迹部景吾微微皱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桑原浅间,猛地伸手一拉,桑原浅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你干什么去了?!”迹部景吾扶着桑原浅间,瞪了他一眼,“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我说,你不会心脏病犯了吧?”迹部景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连忙道,“你手边有速效药吗?” 桑原浅间满头黑线,他伸手想要推开迹部景吾,不过头越来越沉,身体更难受了,他只能靠在迹部景吾肩膀上,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了,如果你能送我回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迹部景吾狐疑的道,“真的?你可别勉强,心脏病突发可就麻烦了。” 桑原浅间心下感动,没想到迹部景吾这么好心。 哪知道下一秒迹部景吾就接着道,“你要是死在我身边那多晦气啊。” “……死不了!!”桑原浅间气呼呼的一甩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迹部景吾推开,不过他刚迈开脚步,腿就一软,又一头栽倒在地。 迹部景吾大讶,桑原浅间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他用激将法都没起作用,看样子桑原是真的病了!! 于是他连忙将桑原浅间扶到路边,从怀里摸出手机开始呼叫救护车。 桑原浅间气的不行,他猛地伸手,压住迹部的手机,“我要回家!” 迹部恼火不已,“别闹了!!这不是回家就能解决的事!” 桑原浅间努力抓手机,“你才别闹!我要回家!!” 迹部挣了半天居然没挣脱,他诧异的发现桑原浅间身体虽然虚弱,可手指却相当沉稳有力,像鹰抓一样,他竟然抽不开手。 “愚蠢!你以为本大爷只会用右手吗?!”迹部恼羞成怒,他的左手也同样灵活,他拿着手机就开始按键。 桑原浅间也冷笑,“白痴!你以为我只有右手有劲吗?”他的左右手可以同时画符,以为换个手就可以了?太天真了!! 两个人同时开始抢夺手机,迟迟赶来的交警先生看了看打的正热闹的两人,问司机。 “你们到底叫我们来干什么?” 司机指着兰博基尼,一脸愤怒,“为什么跑车的车轮会被石子划破!?” 交警先生诧异的看着司机,“我以为这是4s店的事情。” “这和4s无关!这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司机梗着脖子,“肯定有人蓄意谋害我家少爷!我需要你们彻查!!” 交警先生眨了眨眼,他和同事对视一眼,蓄意谋害? “我以为这是刑事组的事情。”他掏出电话本,“需要我帮你呼叫刑事组吗?” 司机卡壳了,他扭头希望得到自家少爷的支持,哪知道迹部大少爷正在努力‘打败’桑原浅间,根本没注意这边交警来了,司机只能默默扭头,“那最起码帮我们出一份事故检测报告吧?” “可以啊!不过这需要检测费。” “没问题。” 司机和交警愉快的达成协议,刚要签字,就见一辆风驰电掣的小面包冷不丁冲到众人眼前,上面伸出两只胳膊,嗖一下将路边两个争执的少年捞到车里,下一秒,小面包车门一关,轰一声,飞一般冲了出去,眼看就要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司机嗷嚎一声尖叫起来,交警先生二话不说拿出对讲机,“呼叫重案组呼叫重案组,在某某路和某某路交叉口发生一起绑架案,急需支援!急需支援!!” 司机:说好的电话本呢…… 然后交警先生和他的同事们光速钻进警车,朝着那辆小面包就追了出去,只留下呆滞的司机和那辆撞进树里面的兰博基尼。 司机喃喃的道,“少爷,少爷真英明!果然是蓄意破坏!!” 桑原浅间醒来的时候,浑身难受极了,他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呼吸几近于无。 耳边是迹部和另一个陌生人的说话声。 “你们不过是想要钱,和桑原没关系!” “哈哈哈哈!迹部少爷在和我们谈条件吗?” “他有心脏病!!” “那又如何?”一个略显狂妄的声音响起,“谁让他和大少爷认识呢?死了活该!” “你说什么?!” 迹部的声音相当愤怒,桑原浅间慢慢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哦,他和迹部就是否要呼叫救护车而争执了起来,随即他们二人被巨力拉进一辆车里,他本来就快撑不住了,这一撞直接将他撞晕了。 现在看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绑架? 桑原浅间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他就算不睁眼,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现在的场面。 唔,有四个人,一个人守在外面,两个人坐在一旁,一个人站在前方,迹部横在地上,这应该是一个仓库,空气中尘土的气味很重,光线很强,恩?等等,这是火药的味道? 黑条呢? 他刚呼唤黑条,就能感觉到黑条那长长的手指覆在他的眼睛上。 很好,黑条在身边,那旁边的四个绑匪就是渣。 想到这里,桑原浅间放松了身体,又……睡了过去。 黑条看着主人再度陷入昏迷,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上凭空多了几分阴冷。 好吧,如果不是它那颗小石子,主人此刻应该已经回到家里,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而不是在这个荒郊野外的仓库里吃灰。 它看向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迹部景吾,微微眯眼睛。 如果不是这个愚蠢的人类……主人就不会受牵连。 真碍眼。 ——此刻它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它丢出的石子。 迹部的心情忽上忽下的,当然他表面上还是尽可能的和这些绑匪沟通,但……桑原自从被拉进车里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他之前就怀疑桑原的心脏病犯了,现在就更是焦急,他被下了迷药都醒了,可桑原没醒,难道…… 迹部非常懊恼。 都是因为他桑原才会落到这地步,若是桑原因此而死…… 就在他焦急之时,突然电话响了。 绑匪先生接通了电话。 他狮子大开口要了五百万美金,电话的另一方说了什么,那个绑匪就将电话放在迹部耳朵边,“小子,说两句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迹部忙不迭的道,“父亲……” 话还没说完,绑匪就将电话拿走了。 迹部气的不行,糟糕,他还没说桑原发病的事! 绑匪很有经验,他提完要求后立刻挂了电话,并带着另外两个劫匪出去了,临出门前还将迹部的嘴巴重新堵上了。 嘎吱,门被锁了。 迹部景吾侧耳听了听,发现没有脚步声后,他立刻滚到了桑原浅间身边,将耳朵放在桑原浅间的心口…… 扑通、扑通、扑通…… 还,还活着!! 迹部景吾急促的呼吸着,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不过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桑原能支撑住吗? 他一咬牙,开始拿脑袋拱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正在做梦,梦里他被一朵巨大的水仙花咬住脑袋,呼吸不畅,好,好难受!! 他艰难的睁开了眼。 然后发现迹部景吾正拿脑袋撞他的脑袋= = 桑原浅间面无表情的看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的眼中满是激动和担忧,那种纯粹的情绪感染了桑原浅间,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决定暂时放过迹部景吾。 他扶着墙缓缓坐起,唔?手被绑着,不过不妨碍他抬手撕掉迹部景吾嘴上的胶布。 迹部景吾开口第一句话,“你没事吧?” 桑原浅间一愣,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他笑了笑,“我没事。” 他看着被捆在身前的双手,手指灵活的动了起来,在迹部景吾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轻轻松松的解开了绳子。 式神黑条双手奉上手机一枚——还是之前他和迹部在路边争执的那一个。 桑原浅间手一翻,手机就神奇的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拨通了电话,“喂?警视厅?我要报警。” 迹部景吾:“……” 第五章 从容 直到被警察护送的上了警车,迹部景吾依旧有种做梦的感觉。 桑原浅间打了报警电话后,没过多久警车就呼啸而至,那名留守的绑匪见势不妙,本打算挟持他们和警方对峙,不过绑匪先生的运气不怎么好,他选择的人质是桑原浅间——因为他体弱好挟持。 桑原浅间被绑匪拎小鸡一样拖到仓库门前,架在脖子上的刀还散发着冷气,迹部紧张的浑身发颤,对面的警察更是如临大敌。 眼瞅着绑匪要暴走了,突然绑匪头顶上,或者说是仓库大门上的门厅顶盖松动了,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一米见方的青石板门厅顶盖悄无声息的落下,直接将挟持桑原浅间的绑匪砸的脑袋开花! 门厅顶盖砸碎了绑匪的脑袋后,斜斜的顺着绑匪另一半的身体滑下,吧嗒摔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剩下警车刺耳的轰鸣声,莫名讽刺。 桑原浅间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垂下眼眸,对面打来的强光让他有些不适,绑匪先生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炸开,鲜血四溅,扑了他一脸,闻着鼻尖刺鼻的血腥味,桑原浅间的脸色越发苍白,却并无丝毫惊慌之色。 妖怪的血要比人类更恶心,犹记得第一次闻到那种恶心的气味时,他吐的昏天黑地,耳边却响起的场静司那冷漠的声音,“不想死,就要习惯。” 从那以后,再恶心的味道、再尖锐的声音、再滑腻的触感、再冰冷的威压都无法让他变色。 因为他要活着,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桑原浅间抬手,从口袋里摸出手帕,一点一点,非常细致的擦着溅到脸上的血,他举止优雅,神态从容,仿佛不是被绑匪挟持的人质,而是被顽童不小心泼到水的路人甲。 迹部景吾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桑原浅间挑眉,将满是鲜血的手帕丢在一旁,不带一丝烟火气,他漫不经心的扫视着众人,平静的道,“还有事?”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一般,所有人都活了。 警察们扑了上来,医护人员扑了上来,迹部家的人扑了上来,桑原松和和桑原秀子也扑了上来。 桑原秀子紧紧的抱住儿子,泪水忍不住落下来,“浅间……” 桑原浅间笑了笑,他轻声安慰着母亲,“没事的,妈妈,你忘记了,式神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桑原松和拍了拍桑原浅间的后背,一脸后怕,“没事就好……你啊,以后要小心一点,即便知道你无事,我们也会担心的!” 桑原浅间一愣,心里暖暖的,同时他脸上浮现出愧色,“对不起,爸爸……”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爷爷还在家等你。”桑原松和疲惫的叹了口气,“他也很担心你,还有深作,怎么哄都不愿意睡,说要等你回家。” 桑原浅间更愧疚了,说起来发现被绑架后,他一确认了自身安全,就直接睡了过去,似乎忘记给家里说一声了。 “对不起……” 他似乎只能说对不起了。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桑原松和低声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转而对他道,“好了,我们回家,笔录的事情明天再说,其他事情交给律师,反正绝不是现在。” 桑原浅间淡淡的笑了,心情很好。 一如当年的场一门被妖怪袭击后,的场静司抱着他一起睡的那个夜晚。 第二天,他不出意外的发烧了,高烧,昏迷,身体滚烫,还吃不下东西。 职业考试预选赛第二场也被他空过去了,棋院方面很不甘心,多好的苗子啊!要是因为突发事故而没法参加考试,那要多可惜啊!! 警视厅方面也很不甘心,整个案件还存在不少疑点,比如说桑原浅间什么时候匿藏的手机,比如为什么绑匪没搜出来,比如说最初兰博基尼的爆胎究竟是因为石子还是有人蓄意策划……等等,他们还需要桑原浅间亲自去做笔录,还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之类的。 可当他们翻开了桑原浅间的病例,再亲自去桑原宅邸看着烧的满脸通红的桑原浅间,顿时都没办法了。 塔矢行洋带着塔矢亮曾登门拜访,塔矢亮满脸自责。 “要不是因为我邀请他下棋,他就不会这么晚才回去,也就不会……” 桑原本因坊亲自接待了他们,并安抚了塔矢亮。 “和势均力敌的对手下棋,是每一个棋士内心最原始的渴望。”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看着塔矢亮,“浅间和你下棋下的那么投入,说明他是真的很喜欢和你下棋,所以你无需自责。” “要是觉得心存愧疚,那以后想和浅间下棋的话,就麻烦你来家里吧,浅间的身体真的很不好……这一点我也很遗憾。” 塔矢行洋暗中扯了扯嘴角,却没说什么。 桑原本因坊叹了口气,大孙子是他的骄傲,可偏偏他的身体太差,虽说并非真正的心脏病,可体弱倒是真的,要不……他狠狠心,找个高人在家里布上结界如何? 好歹让浅间在家里能舒舒服服的睡个觉,不用担忧那些不洁的东西。 桑原本因坊琢磨了许久,他也曾试探过的场一门的口风,哪知道的场一门的首领口气相当不好,按照的场静司的话来说…… “结界?我的确可以布置一个让浅间觉得舒服的结界,可若是这样,将来没了结界,浅间就活不下去了哦……”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我可不想害他。” 听听!!看人家这话说的,好像他这个爷爷要害孙子一样! 唉……桑原本因坊面带笑容内心纠结的送走了塔矢父子,然后没等他休息一会呢,就又有人拜访了。 拜访者正是迹部景吾。 桑原本因坊对迹部景吾没有一丝好感,要不是他,浅间不会连累的被绑匪劫走。 “我联络了最好的心脏方面的医学专家,并在东京综合医院为浅间准备了特护病房。”迹部景吾恭谨而诚恳,“这次的事情全是因我而起,甚至若没有浅间,我也没那么容易获救,现在浅间依旧病的不省人事,我心下十分愧疚,所以还请允许我略尽薄力……” 桑原本因坊脸上的表亲微微扭曲了。 他怪异的看着迹部景吾,嘴角抽搐起来。 不得不说迹部景吾的准备相当充分,也的确在认真而诚挚的表达歉意,他在尽自己所能补偿浅间,可问题是桑原浅间他不是心脏病啊!! 桑原本因坊有气无力的道,“哦,少年啊,你的想法是很好啊,我们很感谢,不过呢……” “浅间还是在家里休养吧,医院什么的,就不用了。” 迹部景吾皱眉,他不解的看着桑原本因坊,想要反驳,却陡然间想起了那晚在马路旁他和桑原浅间之间的争执。 他要送他去医院,而他却说我要回家…… 难道说……迹部景吾心中猛地产生一种想法。 难道说桑原浅间其实并非心脏病,而是另一种和心脏病类似,需要长时间修养的病? 那为什么要谎称是心脏病呢? 他看过桑原浅间的病例,其中还有东京综合医院给下的病例,当时看病的是一位叫做荒耶宗莲的医师,听忍足郁士的父亲说这个人在医学界声名赫赫,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专家! 如果那位荒耶宗莲医师真如忍足说的那么厉害,那么他就不会诊断不出心脏病的真假。 明明并非心脏病,那位医师还是写成心脏病,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桑原浅间的背景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围棋家族而已! 迹部景吾沉默了。 半响,他才试探的开口,“既然如此,若是桑原家有什么需求,不妨直言。” 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看着迹部景吾,很想说一句,少年,你能给老夫变个结界吗?变不出来就请圆润的滚吧。 只是想到迹部景吾背后的迹部财团…… 桑原本因坊依旧用半死不活的声音道,“没什么需求的,若是你真想弥补,那么浅间在学校时就请多多关照吧。” 迹部景吾握紧了拳头,他不是傻子,既然对方不提要求,也就是说他们的要求他出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道,“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浅间的。” 桑原本因坊觉得有些累了,他挥挥手,干脆的将迹部景吾送走了。 他慢吞吞的起身,来到二楼,推门走了进去,然后笑了。 桑原浅间竟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翻看最新一期的围棋周刊。 看到桑原本因坊推门进来,桑原浅间放下棋谱,“爷爷。” “醒了?”桑原本因坊做到旁边的宽椅上,打量着浅间,“没事了吗?” “恩,只是昨晚受了风寒,有些发热而已。”桑原浅间笑道,“其实早上就醒了,不过还有些困,就接着睡了。” “没事就好。”桑原本因坊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随即他又叹息道,“只是你的身体实在是……” 桑原浅间不以为意,他笑着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只是身体虚弱了一点,以后我会注意的,也会尽量不往外跑,比起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我的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桑原本因坊大笑,他得意无比,这就是他的孙子,有多少人在十二三岁能有如此感悟,能如此豁达大度? 就冲这一点,别人就都比不上!! “明天你能去考试吗?” “没问题!”他自信的道,“五场预选过三场不就可以了?” 桑原本因坊笑着点头,一脸慈和,“那就好好休息。” “恩啊!” 第二天他重新出现在棋院,干脆的赢了比赛。 回家后他闭门谢客,谁都不见,直到他赢了三场比赛,确认了一个月后的职业考试资格后,他干脆利落的收拾好包裹,快快的,快快的跑回了八原的场别院。 他站在的场别院的门口,愉快的敲着门。 当的场一门的族人打开门,看到桑原浅间后,那表情都像见鬼了一样。 桑原浅间大笑,“suprise!” 第六章 残酷 砰——! 桑原浅间看着紧闭的门扉,撇了撇嘴,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将背包放在木门旁边,他摸了摸额头的汗,深呼吸……啊,好舒服! 离开了魔都东京,桑原浅间的身体开始好转起来,更别说的场一门的别院布有结界,就算他没进到别院里面,可光是呼吸着因结界聚拢而来的灵力,就有种全身毛孔都张开的舒爽感。 而且……他摸了摸鼻子,心里暖洋洋的。 ——的场静司并没有因他离开而收回下在他身上的咒。 换而言之,他只要站在的场一门的结界附近,就可以得到结界的庇护。 “所以说,尽管不让我进门,但就算在门口……也比在东京舒服呢!” 桑原浅间伸了个懒腰,的场一门别院外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小时候他总是透过别院层层楼阁往外望,哪怕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风拂过林梢传来的簌簌声,鸟儿飞翔啼叫的声音,小动物上蹿下跳的声音……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你说我在这里住上一个月怎么样?”他兴致勃勃的对身边的式神黑条道,“吃的喝的就拜托你去的场一门的厨房里帮我拿一些,换洗的衣服我随身带的有,洗漱什么的……我记得附近有条河?唔,或者我应该将营地扎在河附近?就是不知道别院用的水源是哪里,若是也用那条河的水,我若是在里面洗澡,多不好意思啊……”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式神黑条纹丝不动。 桑原浅间说了很久,终于累了,他靠在别院大门上,抱膝坐下,仰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靠在门扉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每晚每晚都会有神经病的妖怪或者怨魂跑到他的梦里哭哭啼啼,每当这个时候黑条总会挥舞着大镰刀将对方干掉,还他一个安静的夜晚。 而在八原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没有哪个妖怪会来的场别院的大门口找死的。 所以在这里,他可以好好的休息。 黑条静静的看着蜷缩在门口的孩子,悄无声息的守在一旁,手持镰刀,严阵以待。 的场静司并不知道自家表弟已经堵到别院的大门口了,此刻他还在诱导夏目贵志。 最近的场一门遭到了妖怪的报复,这个妖怪被称为假面,可以覆在人脸上控制除妖师,的场一门已经有好几个除妖师折了进去,的场静司想了想就将主意打到了夏目贵志身上。 哪怕夏目贵志并不算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可当他越来越多的参与到的场一门的行动当中来,为的场一门抵挡越来越多的敌人,就会和更多的妖怪成为仇敌,也会和的场一门结下羁绊,到时候夏目贵志想要抽身,就不太可能了。 他已经发现,夏目贵志这个少年对于强迫有着先天的厌恶,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示弱。 所以这一次他将的场一门面对的情况告诉了夏目,并请求得到夏目的帮助。 果然不出他所料,尽管夏目贵志依旧很讨厌他,但却答应了来帮忙。 只是当的场静司开车载着夏目贵志回到别院时,他呆住了。 是他眼睛花了还是妖怪的新花招,为什么他看到他的表弟桑原浅间居然会出现在别院? 更重要的是这死孩子居然还靠坐在门扉前睡着了!! ——什么?式神黑条?这家伙在嗅到的场静司的味道之前就嗖一下钻进了桑原浅间脖子上的项链里了=v= 夏目惊讶的道,“浅间?!” 他看着的场静司难看的脸色,眨眨眼,“浅间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他回家了吗?” 的场静司微微一笑,毛骨悚然,“我也想知道。” 他走到桑原浅间面前,伸出手,正想狠狠敲敲桑原浅间的脑门时,哪想到桑原浅间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竟歪了歪脑袋,正好将脑袋蹭到了他的裤腿上。 熟睡的少年依赖的蹭了蹭,喃喃的道,“表哥……” 的场静司的动作一顿。 少年很自然的转了个身体,双手抱住了表哥大人的小腿,他满足的蹭了几下,半张着嘴,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又一脸幸福的睡了过去。 的场静司:“……” 夏目贵志扑哧一声,猛地转身,无声的大笑起来。 突然间,他觉得的场静司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的场静司死死的盯着睡的一塌糊涂的桑原浅间,半响,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抱起少年,转身将他放进了自己的车里。 夏目贵志莫名其妙的看着的场静司的动作,“你这是要干嘛?” “浅间既然累了,就让他在这里睡吧。”的场静司笑了笑,“也许那个妖怪混进了别院,万一伤到浅间就不好了。” 夏目贵志一想也是,就不再说什么了。 桑原浅间这一觉睡的太美妙了,他从中午开始睡,一直睡到夕阳西下。 睁开眼,他迷糊了几秒钟后才发现,他似乎在车里面。 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哦,这似乎是表哥的车呢! 桑原浅间精神一震,表哥回来了?! 他连忙推车门想要下车,哪想到车门竟然被锁住了,他根本就出不去! 桑原浅间一愣,这是为什么? 他沉默了,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黑条,去看看怎么回事。” 黑条出现在他身边,全身扭曲成了一个大麻花,它推了推门,然后一脸无辜的看着桑原浅间。 “你也出不去?”桑原浅间眉头紧皱,这就说明这辆车被的场静司用符咒改造过,他要是想出去,就必须解开符咒。 他仔细打量着这辆车,心里越来越烦躁。 的场静司在这辆车上下了血本,上面下了很多咒语,桑原浅间倒是能解开,可解开了这辆车也就报废了,想想吧,他这位表哥大人好不容易弄好的车被他弄成废渣……桑原浅间浑身哆嗦来一下,放弃了暴力破解符咒的想法。 他扒着车窗,看着不远处的的场别院,一脸抑郁。 夏目贵志的表情不是很好。 虽然解决了假面,可他还是无法认同的场静司对待妖怪的态度,以至于当的场静司再一次邀请他加入的场一门时,他也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抱着猫咪老师从的场别院离开,正看到不远处的场静司的车。 车窗上,桑原浅间的小脸紧紧的贴在车上,满脸哀怨。 夏目贵志顿时笑了出来。 他走上前,“怎么不出来?” 桑原浅间眨眨眼,指了指耳朵,摇了摇,表示听不见。 夏目贵志挑眉,他试探着伸手拉车门,却发现车门纹丝不动。 桑原浅间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写着【上面有符咒,我出不去】 夏目贵志一呆,“出不来?那要怎么办?需要我帮你将的场先生叫来吗?” 桑原浅间忙不迭的点头,一脸渴望和欣喜。 夏目贵志立刻转身跑回的场别院。 “哦?夏目?你又回来了?是改变主意了吗?”看到夏目回来,的场静司有些惊讶。 夏目贵志无语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车里的桑原浅间?” “……他不是想要好好睡一觉吗?”的场静司微笑起来,“我那辆车上设立有结界,还有不少符咒,绝对安全。” 报复,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 夏目贵志在心里默默的刷屏,不就是将哈喇子擦到你裤子上了嘛…… “浅间说他中午来的,来这里之后就睡了,直到现在还没吃饭。” 的场静司一愣,“他没吃饭?!” 夏目点头,“是啊!你还是将他放出来吧,难得他放暑假来看你。” 的场静司沉默了,半响,他才道,“我记得上次曾经拜托你照顾浅间?” 夏目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给你打了半年的费用。” “……我没用。” “那现在可以用了。”的场静司笑眯眯的看着夏目,“浅间放暑假就住在你那里吧!” “为什么住在我家?!”夏目不愿意了,“你们的场别院那么大,干嘛不让浅间住在这里?” “……他是桑原,不是的场一门。”的场静司平静的道,“浅间不是除妖师,离开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夏目愣愣的看着的场静司,喃喃的道,“他只是想你们了。” “恩,可我们不能给妖怪有机可趁。”的场一门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今日的假面虽然被消灭了,可谁知道还有什么暗中窥伺的妖怪?” “所以……绝对不能露出弱点。” 夏目贵志沉默了。 的场静司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咒递给夏目,“贴上去车门就打开了,之后的一个月就麻烦你了。” 夏目静静的看着的场静司笑着挥手,然后转身,干脆洒脱,不带一丝留恋的走了。 他突然觉得,除妖师的世界,有些残酷。 “是吗?”桑原浅间看着近在咫尺的的场别院,耷拉着脑袋,浑身都冒着沮丧的气息,“他不来见我吗?” 夏目看着桑原浅间如此灰暗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他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却绝望的发现他根本无法动摇的场静司的决定,最见鬼的是……他觉得的场静司这样做没错。 就像他不愿意因自己之故而让田沼多轨等人陷入危险一样。 “的场先生是因为担心你才不见你的,浅间,你先到我家里住着,到时候可以让的场先生来我家!” “……我知道的场一门的规矩。”浅间缓缓抬头,红棕色的眸子里隐现泪光,“离开了的场一门,就绝对不允许再回来……” “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回来了……”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参加了围棋考试,通过了预选赛;我第一学期的考试位列第二,只比第一少一分;我还遇到了劫匪,可我不仅没害怕,还想办法叫来了警察;我找到了一个新朋友,他的棋艺特别好,我特别喜欢和他下棋;我的同桌是个高富帅,但为人骄傲热忱,我们彼此承认……” “这么任性的跑过来我知道不对,可我还是想告诉他……” “我想告诉他,我活的很好。” “别为我担心……” 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忍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的场静司对浅间来说如父如母,所以浅间有了什么成绩就想回家告诉他一声,不过表哥相当干脆冷酷的将浅间拒之门外=v= 浅间小蠢蛋,他忘记了,表哥大人完全可以去东京的…… ==== 我之前说夏目本刷完了……呵呵,有多少人信了? 明明我标签是综的呢! 第七章 协议 桑原浅间在的场别院大门口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夏目离开了。 上一次他去夏目家还是昏迷状态,后来又被送到了深林里田沼家的寺庙里,是以他对夏目居住的地方极为陌生。 当夏目向滋叔叔和塔子婶婶说明了情况后,这对温和的夫妻很快接受了桑原浅间要在这里居住一个月的事实,并开始关心的问东问西。 “衣服带够了吗?夏天虽然很热,但八原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呢!” “浅间爱吃什么?寿司?海带汤?煲饭?还是其他什么的?” “贵志,浅间和你住在一起没问题吗?要是觉得挤的话不妨将隔壁的房间整理出来?” “阿拉不麻烦不麻烦,家里能有孩子来,我们都很高兴呢!” 这对夫妻相当热情好客,桑原浅间在塔子婶婶的关切下渐渐的收敛了悲伤的情绪,慢慢的笑了起来。 吃完饭,他和夏目一起回到房间,坐在宽大的房间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 夏目爽朗的笑道,“滋叔叔和塔子婶婶都很喜欢你,别客气!” ……呵呵,你表哥可是付了钱呢! 桑原浅间打量着房间,“你这里没有电脑吗?” “没有,滋叔叔说等我考上了大学,就直接为我买一台笔记本。”夏目耸肩,他平日处理妖怪的事情还来不及,哪有时间上网。 桑原浅间微微皱眉,那这一个月就没法上网下棋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带来了很多棋谱,还可以去买围棋周刊,正好趁此机会一个人好好沉淀一下。 “大学?说起来你打算考哪所学校?” 夏目苦恼的道,“不知道呢!我平日里总是被妖怪骚扰,没什么时间好好复习,成绩不是很好。” “这样啊……”桑原眨眨眼,“友情提示你,还是别考东京或者京都的学校。” “哎?为什么?” “因为那边的妖怪和怨鬼会更多。” “……什,什么!?” “我为什么一放暑假就回来?”桑原浅间叹气,“因为这边的空气比较干净,东京太脏了。” 夏目贵志闻言顿时心里纠结起来,“难道我将来升学还要考虑当地的妖怪分布情况吗?” “我想是的。” 夏目贵志郁闷的瘫在地上,“太悲剧了。” 半夜,桑原浅间突然醒来。 窗户外趴着一张巨大的脸,只有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房间,一声不吭。 桑原浅间捂着心口,这种妖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冲击力真是…… 他摇了摇夏目,“起来,外面来了只妖怪。” 夏目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啥事?” 妖怪飘进来,“夏目大人,我是来取回自己的名字的。” “哦……名字啊……”夏目揉着眼睛,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绿色的本子,刚打开,冷不丁的想起一件事。 他霍然抬头看向桑原浅间,就发现的场静司的表弟正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夏目贵志呆滞着,心里疯狂刷屏,现在他将友人帐放回书包里还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吗? 一直卧在垫子上睡觉的猫咪老师睁开一只眼睛,“蠢货。” 夏目泪流满面,他真是愚蠢…… 妖怪看着夏目半天不动,就催促道,“夏目大人?” 夏目僵硬着翻开友人帐,在桑原浅间灼灼的目光下,将名字还给了那个妖怪。 妖怪拿回名字后,恭敬的鞠躬,转身离开了。 桑原浅间没有一丝睡意,他好奇的看着夏目手上的绿色本子,“友人帐?这是什么?” 夏目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听说过我的外婆夏目玲子吗?” “听说过啊!”桑原浅间虽然早就知道这是友人帐,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夏目竟然愿意告诉他,“七濑奶奶说过,夏目玲子是一位强大的人类。” “这是外婆留下的友人帐,上面记录着外婆曾经的妖怪朋友。” 桑原浅间眨眨眼,看着紧张不已的夏目,笑道,“那你外婆真厉害。”随即他拉过被子,“没什么事我就睡了。” 夏目一愣,“浅间?” “恩?” 夏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在此时,猫咪老师冷不丁的说话了。 “放心吧,夏目。” 夏目不解的看着猫咪老师,桑原浅间也探出头,这大妖怪这么相信他? 猫咪老师的声音含糊不清,“这小子的眼睛上有妖怪的祝福,能让妖怪用生命和灵魂保护的人,绝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家伙。” “他不是的场。” 夏目贵志和桑原浅间同时愣住了,夏目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他怎么忘记了当初那株盛放的木芙蓉?! 桑原浅间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他躺在床上,半响,突然道,“听说你看见了她开花了。” 夏目刚有了一丝睡意,瞬间又清醒了。 “……你是说木芙蓉吗?” “木槿曾说她开的花是最美的。”桑原浅间的声音很轻,夏目差一点没听到,“这是真的吗?” “恩,很美,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绽放时绚烂多姿,惊心动魄,夺人眼目。” “是吗?可惜……” 可惜我无缘得见。 第二天一早,桑原浅间开始投入到了棋艺的磨练当中,夏目房间里几乎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棋谱,全是他之前封印好带来的资料。 夏目看着埋在书海中的桑原浅间,啧啧称奇,“入段考试很难吗?” “我的目标不是入段。”桑原浅间头都不抬,“棋士只是一个门槛,我的目标是门后的世界。” 夏目哑然,他想了想,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连浅间都那么努力,他也要好好学习了。 开学后他就要高三了,这是他最后一年,就算不去考那些名校,也要努力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才行。 只是……他又叹了口气。 “浅间是打算以围棋为生吗?” “恩,这个职业对我来说比较适合。”他趴在地上标着棋谱,仔细计算着这张棋谱上的官子,“我虽然也会除妖术,但先不说实力高低,只看我这可怜的身体素质,就不作他想。”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羡慕的看着夏目,“说起来你的妖力这么强,身体素质还这么好,一拳头就能将妖怪揍飞,真是……” 夏目无奈的道,“可我又不打算以此为生啊!再说了,能看到妖怪……对考大学有帮助吗?” 桑原浅间嗤笑道,“要是你会一些咒术还行,如果只是看见,你还是老老实实背书吧!” 夏目顿时提起兴趣,“咒术?什么意思?真的可以在考试中起到作用?” “唔,我听表哥提过一些……” 看到夏目很感兴趣,桑原浅间将棋谱放到一边,坐直身体,回想道,“你也知道,表哥是除妖师,但其实除妖师这个概念很广,一些僧侣、巫女、修行者、还有身怀异术的人都可以除妖,而妖怪的定义也很广。” 他竖起手指,“普遍意义上的妖怪是指有实体有一定实力的妖怪,比如说你见到的大多是如此,但其实还有别的类型的妖怪,就好比灵体。” “灵体?” “对,人死后会因种种情绪化为死灵、地缚灵、怨鬼、厉鬼……种类蛮多的,一般除妖师的业务范围不包括这种东西,这时就需要巫女、僧侣还有通灵者了。” 夏目瞪大了眼睛,“好神奇……” “听说还有魔术师呢!”桑原浅间兴致勃勃的道,“似乎是依靠身体内的魔术回路来使出咒术,我知道一个魔术师,他以前是僧侣,现如今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擅长做没有灵魂却能动、当做身体来替换的人偶,更喜欢解剖、研究一种叫做本源的东西。” 夏目贵志长大嘴巴,半响才道,“突然觉得世界好危险。” “哈哈~是啊,当时表哥说起时我吓了一跳,不过呢,一般而言不去招惹他们,基本上就不会有事,大家都会很默契的遵守隐于社会的准则,不牵扯到普通人身上。”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这也是表哥希望我离开的场一门的原因。” “他觉得我没必要牵扯进去。” “……的场先生很爱护你。” “恩,我知道。”桑原浅间扬起笑容,骄傲而得意,“表哥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即便他将我甩开,如果需要的话,我还是会回来的!” 夏目贵志莞尔,他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之前假面事件结束后,的场静司曾语焉不详的说,他做了一件很不符合身份的事,寄出了一封长长的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到…… 他还说,如果没有读到也就算了,的场就该有的场的风范,要是遇到什么事情…… 请务必援手…… 难道,的场一门要遭遇什么不测? 可的场一门的实力那么强,又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夏目看着眼前笑容温暖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笑道,“说起来浅间是打算每次暑假都回来看望的场先生吗?” 桑原浅间撇嘴,“估计不行呢!今年还没入段,等入段了就会更忙,还有升学……” “那我将电话给你吧!”夏目贵志笑眯眯的将自己的手机号递给桑原浅间,“也许会用到呢!”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那就拜托了,如果表哥有什么事,请务必告诉我!!” 夏目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夏目和的场静司绑定get! 夏目友人帐最新的几话里的场静司说出了这些话,听着有种要出事的感觉,不过最新连载还没细说,也就是说夏目副本已经刷到更新了,之后的剧情……我就可以随意神发展了! 当然,打脸是肯定的,被打了……还请无视吧! 还有,小伙伴们要注意了,虽然主线是棋魂和夏目,但标签是综哦,别的故事肯定会有,虽然占篇幅不大,但打打酱油足够了=v= 第八章 目标 住在夏目宅邸的日子可谓是多姿多彩。 桑原浅间本来还打算趁着这边环境好没人打扰,认真总结一下这几个月的经验得失,为之后的入段考试做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比起天天任务众多的的场一门,夏目贵志的夜晚生活更是‘精彩万分’! 一周七天,平均有三天晚上会有妖怪过来敲门取回名字,剩下的四个晚上,最少有一到两个晚上,夏目宅邸会被妖怪当做欢庆晚会,喝酒跳舞唱歌吵的让人崩溃。 而最后的那一两个夜晚是妖怪们怜悯的留给夏目补作业的日子-- 桑原浅间住了一周,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本来就对环境变化非常敏感,更别提几乎每晚都有妖怪来敲门了,那些低级妖怪的妖气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那根名为危险的神经不断叫嚣着,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夏目贵志也曾对妖怪朋友们提过,让他们最近不要过来,但不知怎的,似乎是听说夏目大人身边多了一个能看到妖怪的人,于是妖怪们都好奇的结伴而来,像是刷日常一样每天来报道,气的夏目直跳脚还没办法。 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桑原浅间的定力和耐性可谓是一日千里,本来因幼年目盲,他的耐性就特别好,而现在呢? 当猫咪老师和丙等妖怪的疯狂玩耍的开酒会时,他就坐在一旁独自打谱,专心琢磨着最新一期的围棋周刊,甚至连妖怪冲到身边都察觉不到。 妖怪们玩耍了几次发现没意思,就不再理会他了。 而桑原浅间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刊上,那上面刊登着新锐棋士仓田四段对战韩国安在石七段的棋谱,虽然仓田以两目半之差惜败,但桑原浅间却觉得这位仓田厚的棋风非常有趣。 怎么说呢? 仓田三段应该是一位天马行空的赌徒。 桑原浅间一直认为所谓的棋风,其实就是一种节奏,一种韵律,一种根植于每一步棋子中的精神,比如说自己祖父桑原本因坊的狡诈,比如说塔矢行洋的刚硬,比如说塔矢亮的狠辣……甚至就连围棋苦手的场静司都有自己的棋风——阴险。 桑原浅间开始学习围棋到如今已经有八年了,最初他并不追求输赢,只在一心,棋风飘忽不定,而如今他渴望获得胜利,渴望和更多的人对弈,自然要重新审视自己,慢慢进行调整。 仓田厚的棋风让他产生了一丝灵感。 要说天马行空……他最早也是如此呢,下的棋子东一个西一个,气的木槿好几次拿着大扇子抽他,若是能将传承自木槿的那种和谐棋风和如今他渴望胜利的冲劲融合在一起…… 桑原浅间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肩膀被拍了拍。 桑原浅间恍惚间抬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再看看耷拉着黑眼圈的夏目,他这才回神。 “他们走了?” 夏目木着脸,“终于……走了。” 猫咪老师喝的醉醺醺的挂在椅子上,那睡姿怎一个扭曲了得,桑原浅间不由得笑了出来,“我都不知道他们走了。” “恩,他们指着你说了半天,却发现你完全沉浸在棋谱当中,他们觉得没意思,玩耍了一会就走了。”夏目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沉沉的随手收拾着地板,然后扯出床铺,“睡觉睡觉!” 他刚钻进被子里,又伸出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桑原浅间,“你也要睡觉!!” 桑原浅间看看表……居然都三点了! 他乖巧的收起棋谱,钻进了旁边的被褥,“晚安。” 其实……都可以说早安了。 这样纷乱热闹的日子过的久了,桑原浅间倒也习惯了,往日的场一门的夜晚相当寂静清冷,桑原家也很安静,唯独夏目这里,晚上比白天还热闹。 不管是人还是妖怪总是抵触孤独,有人陪着一起玩闹,这种感觉……嘛,也不赖。 有时钻研一步棋太久,脑子涨涨的,正心烦之际,他抬起头,只需看看旁边那几只妖怪玩闹的呆蠢模样,桑原浅间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一个月后,他和夏目挥别,踏上了回东京的电车。 让他心里郁闷的是这一个月的场静司完全没给他打过电话,即使他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也是的场一门别的族人,似乎的场静司出远门了,不在家,就连七濑也不在。 桑原浅间在夏目宅邸居住的这些天里,每天都会写一封信让黑条送到的场一门,但他没等到一封回信。 桑原浅间伤心极了。 新干线的速度很快,当他下车时,他的心情还是很不好。 就在此时,一般呆在项链里的黑条突然自己钻出来了。 桑原浅间一愣,他抬头,正看到的场静司站在一辆黑色宝马前。 的场静司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半长的黑发束在脑后,他唇角微挑,斜靠在车门前,看上去放荡不羁,风流惑人。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他立刻快步冲到的场静司面前扑了过去。 “表哥!!” 的场静司温柔的笑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家表弟的脑袋,“我收到你的信了,不过最近东京的委托比较多,我不在别院。” 他拉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桑原浅间欢快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也就是说表哥最近都住在东京吗?” “恩,的场一门在东京也有宅邸,但我不住那。”的场静司平稳的开着车,唇角的笑容多了一丝讥讽,“大选临近,东京各家族对除妖师的需求量急剧上升。” 桑原浅间扑哧一笑,“我倒是觉得,他们找除妖师还不如找通灵人或柿子,再不济阴阳师也行啊!” 的场静司呵呵笑了,“那些人可不好请。” “那表哥就好请了?”桑原浅间不乐意了,在他心中,表哥是最强的。 “前段日子的场一门被妖怪报复,损失了好几个人,为了挽回家族声誉,这笔生意不得不接。”的场静司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煞气,“再说了,这种机会很难得呢!” 桑原浅间不解的看着的场静司,却见的场静司悠悠的道,“在这些大家族里,总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穿梭在这些家族间,你就掌握了这个国家最机密的一部分。” “他们的心就像是破了窗子的马棚,那些漏洞没有比现在更大更多的时候了。” 桑原浅间看着笑眯眯的的场静司,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果然表哥是无敌的,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下棋吧。 “最近我很忙,你也别联系我了。”的场静司叹了口气,他和桑原浅间相差十一岁,他几乎是把桑原浅间当儿子养,桑原浅间关心他,他当然高兴,可比起高兴,心中的担忧却越堆越多。 这熊孩子就不知道离他远一点吗?被妖怪盯上了可怎么办? “你不是要参加入段考试吗?” 的场静司安抚着桑原浅间,“你要是能考试全胜,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桑原浅间的眸子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 “没问题!我一定能全胜的!!” 距离桑原宅邸还有一条街时,桑原浅间下了车。 看着宝马远去的背影,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全胜!! 回到阔别一月的家,桑原浅间雄纠纠气昂昂的冲向了静室,桑原本因坊正好在静室打谱,看到孙子回来后他异常高兴。 “来来来,陪我下棋!” “没问题!” 祖孙俩立刻开始杀了起来,桑原秀子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下去做家务了。 两人从下午杀到了晚上,桑原本因坊满意极了,浅间又进步了。 “从明天开始,也许老夫只用让你两子即可了。” “两子?”桑原浅间很不满意,“比赛的时候可是分先贴目的!” 桑原本因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还没入段呢,就想着在比赛中遇到我了?” “当然!”桑原浅间目光灼灼的看着桑原本因坊,“爷爷是本因坊,我也即将是棋士,想当本因坊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桑原本因坊对桑原浅间的理想做出肯定,“这种想法很好,爷爷就在本因坊的位置上等你杀上来!!” “啊!在此之前,爷爷可要守好头衔哦!”桑原浅间骄傲的扬起下巴,“别等我杀进决赛,爷爷却早就输棋走人了!” 桑原本因坊气乐了,“哟!还得瑟起来了?再来一盘!!” “来就来!怕你不成!!”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一半,与此同时,职业围棋考试也开始了。 开始前,桑原浅间接到了同桌的电话。 “全国大赛第四名?不错的成绩!”桑原浅间诧异的挑眉,“你刚接手网球部就获得这样的成绩,这下子高年级就没人敢再说闲话了吧?”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本大爷从来都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桑原浅间听着同桌那骄傲飞扬的声音,不由得失笑起来,“恩,我相信你的实力。” “你明天开始入段考试是吧?” “是啊!” “喂!不许输棋。” “……你倒是看得起我。” “当然!本大爷的朋友怎么会输棋?!” 桑原浅间无语,“说的好像你不输球一样。” “全国大赛上的每一场比赛本大爷都没输!!” 要不是高年级双打和其他单打拖后腿……哼!! “……好吧,我答应你。” 桑原浅间挂了电话,心中充满了干劲。 目标!全胜! 作者有话要说:唔,今天v掉,其实有些赶。 但最近形势不太好,我想着还是快点更新吧,尽可能的早点更完,大家和我都能舒口气,我可不希望写到一半的时候被叫停,那才让我哭瞎呢! 更新的话,我尽可能的保持每天两更,更新时间是上午的11点,和下午的16点,当然,遇到我上班的日子,没法保证两更的话还请见谅。 至于大家关心的加更的问题,我考虑了一下,无论是地雷还是长评其实都会让我死的很惨,所以没加更了!!【你去死吧! ……这样好了,我计算一下,50个地雷加一章好了qaq【我的读者里不可能有那种土豪对不对大笑! 于是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顺便,请求支持正版,在这种危机时刻,三千需要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九章 惜呼 职业棋士入段考试一共28场。 除了棋院内可以直升考试的前八名院生,另外二十个人皆是通过了初选的参赛者。 最让棋院老师们觉得有趣的是,按照他们多方面搜集来的资料显示,这一批参赛者实力最强的两人一个是塔矢亮,另一个是桑原浅间,偏巧都不是院生。 “我比较看好塔矢亮,桑原浅间还有院生里的第一名伊角慎一郎。”棋院主管院生工作的筱田老师看着资料,“大家怎么看?” 棋院负责新闻宣传方面的天野先生笑了笑,“这才刚开始,往年也不乏一些棋运旺盛之人,总之,棋艺好只是赢棋的基础,别的因素也可以影响到胜负。” 顿了顿,他又道,“今天是第一战,塔矢亮没来呢。” 另一个棋院工作者插口道,“前几天国际业余围棋比赛会场上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啊,塔矢亮约战sai,似乎定的就是今天。” 天野先生无语,“塔矢亮可真有自信啊。” 筱田老师笑了笑头,“可能吧,无论如何,来参加考试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喜欢围棋,愿意投身围棋事业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就是一个好现象。” 天野先生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看样子今天入段考试的新闻稿件有话可说了,就引用筱田老师这句话,你看如何?” 筱田老师闻言莞尔,他看向正在对弈的参赛选手,笑容更盛。 真是期待。 叮——! 午间休息时间到了,桑原浅间起身离开,他四下望了望,发现塔矢亮居然不在?! 他皱眉,塔矢亮怎么了,入段考试第一场就放鸽子? 桑原浅间来到休息室,吃完饭后就开始翻看最新一期的围棋周刊,看着看着,耳边两个人的谈话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塔矢亮那家伙可真自信,就这么缺考了第一场。” “说起来和谷,你在预选赛和他下过棋,感觉如何?” “那家伙可讨厌了!”那个叫和谷的男孩愤怒的砸了一下旁边的衣柜,气呼呼的道,“他今天不会来了,上个月他和人约了今天下网络围棋。” “网络围棋啊……”他身边一个矮个子男孩砸吧砸吧嘴,“那上面又没什么高手,塔矢亮怎么和人约战网络围棋?” “谁说没有高手的!?”和谷严肃起来,“网络上有个围棋高手,叫sai!迄今为止,他都没输过!” “……那是没碰到高手吧。” “我和他下了一盘,中盘弃子认输。” “估计是哪个职业棋士跑到网络上下棋玩吧。”一个女孩耸肩,“我们院生的实力和业余选手比起来是要强一些,可在那些职业棋士面前,那根本没法比。” “可我试探过森下老师,没听说过哪个高段棋士特别喜欢下网络围棋啊!”和谷满心不解,“sai是暑假开始出现在网络上的,几乎整日整日的下围棋,而且来者不拒,实力也越来越强,如果是职业棋士,甚至是高段棋士,应该没这么闲吧?” “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专心考试吧。”一个名叫伊角的男孩摇了摇头,“我们都能遇到塔矢亮的,遇到了再说吧。” 和谷气鼓鼓的坐下来,“我们这群人里只有两个人能合格,的确没必要想那么多。” “两个人?” “另一个肯定是塔矢亮。” “啊……听上去好灰暗。” 桑原浅间听后若有所思,网络围棋吗?他回老家一个月,网络围棋上竟然出现了这么强的人? 也许晚上回家可以和sai约战呢。 想到这里,桑原浅间干脆利落的起身走进了对局室,棋局再度开始后,他骤然发力,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对面的人,然后速度回家。 网络围棋上并没有sai的身影,看围观的人刷屏留言,似乎sai的棋力相当强,塔矢亮直接中盘认输了。 很快两人对战的棋谱就被人截屏传到了网上,桑原浅间细细的看了一遍,击掌赞叹,“好棋。” “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古风浓郁的棋局了。” 桑原浅间微微眯眼,心下有些疑惑,当初木槿和他下棋时,棋子套路和韵律就充满了古风,随着对外界的接触时间越来越长,木槿的棋力慢慢增长的同时,也彻底融入了现代定式,古时优雅温煦的棋路中暗含现代惨烈厮杀的妙招,那时的木槿可以说是最强的。 学贯古今,不外如是。 而眼前的sai……为什么会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是木槿那般? 难道这是一个妖怪?等等,一般妖怪会没事上网吗? 还不对,据表哥说那些实力高强能变成人形的s级妖怪大多隐藏在人群中,上网什么的也很普遍。 但是……他们会闲的没事上网下围棋? 他干笑起来,“总不会是哪个地方出了大墓,死了千年的书生跑出来附身下棋吧?” 之后的考试也波澜不惊,桑原浅间也曾在考试间隙问过塔矢亮关于sai的事情,但塔矢亮对此语焉不详,看上去也很没精神,桑原浅间就没再多问了,而且自从sai和塔矢亮下完棋后,就再也没出现,这让桑原浅间相当郁闷。 不过很快,新学期开学,他也忙了起来,就将这件事放在脑后了。 同桌凭借着网球部傲人的成绩,干脆利落的pk掉学生会主席,自己取而代之,算是坐实了冰帝之王的称号,当然,桑原浅间作为年级万年第二,也被迹部景吾塞进了学生会。 “既然你每次都仅在本大爷之后,那你就主管学习方面的事物吧!” 桑原浅间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挫败感,他的成绩夹杂了不少水分,黑条在手考试我有,一些他厌恶的课程比如物理什么的都是拜托黑条作弊,如今赶鸭子上架要当学习部的部长,他顿时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他默默的看着迹部,希望迹部收回任命,迹部也微笑的看着他,一脸就是你了别想跑的表情。 桑原浅间拿出了杀手锏。 他捂着心口啊一声昏倒了= = “……”迹部景吾脸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他咬牙切齿的道,“忍足郁士的父亲就是东京综合医院的医师,我上学期给你准备的高档病房可还留着呢!!” 你狠!!! 桑原浅间瞬间醒来,他抑郁的瞪了迹部景吾一眼,“我很快就没空了!” “那下学期你再滚蛋!”迹部景吾没好气的道,“我刚接手学生会,需要人帮忙。” 桑原浅间了然,原来如此,等他培养出自己人,他就可以闪人是了吧? “好吧,看在玫瑰养殖日记的份上,我答应了。” 迹部景吾惊讶的抬头,“你还让我帮你写?!” “难道你要半途而废吗?” 迹部景吾啼笑皆非,“本来就是你的作业!”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难道你不知道?进入学生会可以一定程度的免除社团活动的实践分?毕竟学生会要组织很多活动,这也是实践。”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你是说我加入了学生会,就可以不用参加社团了?” “理论上来说是的。” “太好了!!”桑原浅间终于觉得当学习部的部长也不是那么麻烦的事情了。 “不过身为学生会一部之长,你每天放学都要来学生会处理文件,所以你到家的时间和你以前参加社团活动再回家的时间……差不多。” 桑原浅间轻快的道,“没关系,只要不写种花作业就行。” 他已经对自己绝望了,还记得他回八原将养什么死什么这件事当做玩笑告诉夏目时,旁边的猫咪老师说的话。 “你还想养别的东西?你究竟知不知道妖怪的祝福是什么?”猫咪老师一脸嫌弃,“你可以凭借这个祝福让妖怪们对你付出信任,但与此同时,任何和你关系亲密的非人生物都会遭到妖怪祝福的反噬。” “……那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来说,你被那个花妖圈了,它就算死了,也不允许你养别的东西。” ……突然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迹部景吾身为网球部部长,自然要以身作则,天天往网球场跑,学生会虽然还有两个副主席,但他暂时不放心这俩高年级的副主席,索性就将一些事情拜托给了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看到同桌忙的像条疯狗一样,难得心生怜悯,就同意了。 他虽然是学生会的学习部部长,不过手下还有好几个干事,桑原浅间不像迹部景吾那样看重学生会,就很愉快的将事情都丢给了那些干事,做起了甩手掌柜,他自己己则坐在学生会主席的房间里上网下围棋。 好几次别的部门有急事找迹部景吾,推开主席的门却发现坐着的是桑原浅间,都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渐渐的,学生会里就有人说桑原浅间越俎代庖,不过是个学生部的部长,还当自己是学生会主席了。 桑原浅间听到这些流言后,就不在为这些上门求签字求盖章求方案的人做决定,而是很体贴的将他们请去了网球部训练场。 ——然后这些笨蛋被暴躁的迹部大爷骂成了狗。 网球对迹部景吾来说是特别的,网球场在他心里是神圣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入网球场,就好比在桑原浅间的心中,棋盘和棋子是无可替代的宝物一般。 “蠢货。”桑原浅间根本没有理睬那些造谣的人,他弹了弹手上的单子,半个月后就是期中考试了,考试过后是修学旅行,他要不要定一些‘有趣’的地点开阔一下学生们的眼界呢?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桑原浅间要是生气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和*oss的场静司生活了那么多年,三观怎么说会歪一点=v= 第十章 一线 “已经第八场了。”和谷义高和伊角慎一郎一起走进入段考试会场,他们都面色凝重。 “到目前为止,排在第一名的是桑原浅间,目前八场全胜,其次就是空考一次的塔矢亮,七胜一败,紧跟着的就是你了,到目前为止也是一败。”和谷抿唇,他的神色很难看,“今年的考试,果然很难……” “桑原浅间……根本没听说过。”伊角皱眉,“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森下老师说,他似乎是桑原本因坊的孙子。” “这样啊……”伊角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和塔矢亮谁更强?” “今天不就知道了!”和谷握紧拳头,“今天他们俩要交战了,就让我好好观察一下。” “早。” 和谷义高和伊角慎一郎回头,正看到塔矢亮和桑原浅间一起走了进来。 伊角喃喃的道,“他们两个似乎关系不错?” “在棋盘上,关系再好都没用。”和谷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可乐罐子丢进垃圾桶,“虽然很想看他们下棋,不过还是要先将今天的棋赢了再说!” “今天又可以下棋了呢。”塔矢亮的心情不好不坏,这些日子他一直没什么精神,也就没再找桑原浅间下棋,今日看到对战表,才恍惚意识到就算进藤光和sai的关系没办法弄清楚,无法和sai下棋,他也可以和浅间一起下棋。 他们的棋力相当,哪怕看不到对方的背影,却面临着随时被对方赶超的紧迫,有这种对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居然还心神不属,真是太丢人了! 桑原浅间微微皱眉,他看着对面的塔矢亮,轻声道,“你要是状态不好,我们可以下午再开始。” 塔矢亮一愣,“下午再开始?” 桑原浅间扬眉,冷漠了眉眼,“你现在这种状态,我赢了也没意思。” 塔矢亮深吸一口气,“这么肯定你能赢?上次最后一盘我赢了!” 桑原浅间想也不想就直接道,“那是因为我没吃晚饭!” 塔矢亮平静的道,“我一直和你下棋,也没吃晚饭。” 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还没等他继续刺激塔矢亮,对面的塔矢亮就轻声道,“谢谢你。” 桑原浅间会意的笑了。 塔矢亮低着头,双手抱着棋盒,难得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一直以来,我都在追逐着一个人,可后来我发现,那个背影其实是个泡沫,一碰就碎。” 桑原浅间陡然想起桑原本因坊曾说塔矢亮去海王上学还参加了全国初中生围棋大赛的事,桑原本因坊还感慨说塔矢亮浪费了不少时间。 “前段日子,我又再度触碰到了那个背影,当我想尽办法靠近时,却被否认了,还被人那样说……” 他想起进藤光对他吼出的话。 【如果你一直追逐着sai,那么早晚有一天,将会被我超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逐着什么,我想要和那个人再一次下棋,却总是遍寻不到。” “怎么说呢……有点不甘,有点难过,有点迷惘,有点失落。” 头一次,人生的头一次,耗费所有心力,整天整天的沉浸在围棋里,好像燃烧着自己的所有,奋力追逐着那个背影,结果却…… 桑原浅间有些失神的看着塔矢亮。 莫名的,他想起了木槿。 他和木槿下了七年的围棋,他以为他和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她不是妖怪嘛,会活的比他都长,他们可以一直一直的下棋,直到人生的尽头…… “我有一位老师,她是我的围棋启蒙老师。”桑原浅间轻声道,“我以为她能教我很久很久,可突然有一天,她死了。” 塔矢亮抬头,静静的看着桑原浅间。 “也许你不知道,我……在我十一岁以前,我是个盲人。” “哎?!”塔矢亮不可置信的看着桑原浅间,“你的眼睛?” “恩,我什么都看不见,第一次还是在老师的帮助下拿起棋子,一点一点的摸着,熟悉着棋盘、棋子、棋盒……”桑原浅间浅浅的笑着,哪怕这些浸润着美好和温暖的回忆只有声音,对他来说,只要想起,就会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他轻柔的抚摸着面前的棋盘,“我们一直在下棋,很快乐,很开心,很兴奋,很……在我得知我的眼睛还有救,还能看见东西时,我心中就涌起渴望,我想用自己的眼睛真切的看看她……” “但在我眼睛治疗的前夕,她骤然去世,再也不见。” 木槿曾骄傲的说她的花朵最美,他曾戏言说等他眼睛治好了,一定要开一次花让他看看,只可惜,这个愿望竟再也没机会实现了。 “人生总会有很多遗憾和求而不得,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挽回,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要再错过今朝。”桑原浅间眨眨眼,他冲着不远处一直皱眉看着他和塔矢亮的棋院老师点点头,对塔矢亮道,“还是说,你错过了那名叫sai的强者,要一直郁闷下去,并错过和我的比赛吗?” 塔矢亮脱口而出,“当然不!!” 随即他自己笑了,似乎轻松了许多,“真抱歉,给你说了这么多不知所谓的话,还要你来安慰我……” 桑原浅间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你的状态不好,我赢了也没意思。” “恩,那么开始吧!”塔矢亮抬头看表,歉意的道,“都过去快半个小时了,你我一子未下,时间上……” “那么约定一下,我们下五秒快棋如何?” 塔矢亮眼睛一亮,“快棋?上午结束战局吗?” “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不愿意?!来吧!” 当棋院老师来通知中午休息时,很多人都围在桑原浅间和塔矢亮的棋盘前,目瞪口呆。 “25、40、60……”桑原浅间喃喃的数着子,然后露出欢快的笑容,“我又赢了!” 塔矢亮有些懊恼,右下角判断失误,错下一子,被桑原浅间设下埋伏狠狠的杀了一个来回,若非如此,这一盘棋的输赢还未可知。 “两目半。”他叹了口气,“你的伏杀还是那么狠毒。” “彼此彼此好吗?”桑原浅间指着中盘,“若非我之前多心,放了一颗黑子在这里堵着,你这条大龙就要冲出我的布局,将我的左边啃个精光了。” 塔矢亮撇嘴,“又是只差一点。” 是了,他和桑原浅间下棋,每次距离胜利都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如果说和进藤光的棋局是需要用尽全力来追赶却赶不上的话,那和桑原浅间下棋的感觉就是……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冲出你的布局!!” ——这种一线之差的感觉真是太差了!!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他微抬下巴,棕红色的眸子闪烁着不输于塔矢亮的战意,“下一次,我一定要将你的杀招困死!” 两人同时恶狠狠的瞪着对方,那狰狞的眼神好像在发光,看的围观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你们已经下完了?!” 棋院的筱田老师无语的看着棋面,这俩人在考试初期一子未落,反而在聊天,他瞪了好几眼,这俩人才开始下棋,哪想到刚中午,他们就已经官子结束,分胜负了= = 他拿过两人的计时器,点了几下,嘴角抽了抽,“你们……下的是五秒快棋?”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或无辜或懵懂的表情,“啊,是吗?我们没注意……” “……”筱田老师暗自翻了个白眼,他没好气的道,“既然棋局结束了,那就登记走人吧!” 两人连忙收拾东西离开了棋院。 看着两人的背影,和谷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 “今年的考试……真是太悲剧了。” “只剩下一个名额来竞争。”一个女孩低低的道,“一个啊……” “我们能赢吗?” 没有人回答。 下完棋,塔矢亮邀请桑原浅间参加塔矢行洋的研讨会。 “父亲的研讨会上有不少棋士,你要不要一起来?”他期盼的看着桑原浅间,随即又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想和你下棋,但去会所的话……” 绑架什么的,距离普通人的生活有点远,塔矢亮不希望桑原浅间再出事。 “研讨会的话……恐怕不行呢!爷爷会生气的。”桑原浅间眨眨眼,“不过若是想下棋的话,也没必要去你家。” 他从口袋里抽出纸笔,“我也在网上下网络围棋,这是我的账号。” “kuasa?”塔矢亮接过来一看,失笑道,“你这是将名字合起来了?” “总比你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强。”桑原浅间耸肩,“每晚八点,要是有事我会提前给你发短信,如何?” “好啊!”塔矢亮爽快的道,“那晚上网络见。” “bye。” 挥别了塔矢亮,他看看时间,犹豫起来。 他是回学校上课呢?还是直接回家? 犹豫了不到三秒钟,桑原浅间就决定直接回家,至于学生会事务……呵呵,那是啥? 回到家他才发现家里没人,打电话问了问,桑原秀子竟然带着桑原深作去商场购物了。 “爸爸今天有事不会来吃饭,我以为你在棋院,所以就没做饭。”桑原秀子纠结不已,“后天深作要参加班级演出,所以我带着他买些东西。” “哦,那妈妈继续带着深作转圈吧,我自己弄些吃的就可以了,再说了,还有式神呢。” 桑原秀子听后瞬间放心了,“那妈妈就晚上再回去。” 刚挂电话,桑原浅间的手机又响了。 “你还在棋院?”迹部景吾的声音有些焦躁,“现在有空吗?” 桑原浅间一愣,“有空,怎么了?” “你能帮我联系上荒耶宗莲吗?”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放医生,依旧是三句话解决2333333 第十一章 全胜 “荒耶宗莲?”桑原浅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找他干什么?” “你果然能找到他!”迹部景吾的语速很快,“父亲突然昏迷不醒,医院方面说不出原因,忍足医生推荐荒耶宗莲,但没有联系方式……” “那你怎么知道我能联系上?” “……不好意思,我查了你的病历。” 桑原浅间想了想,“荒耶宗莲不是综合病院的医师吗?” “前段日子他辞职了,似乎是因为有人投诉。” “……”桑原浅间嘴角抽搐,他真心没想到他的投诉信会起作用,“你在哪?” “东京综合医院特护病房203.” “我现在过去。” 如果可以,桑原浅间真心不希望联系那个神经病医生。 桑原浅间急匆匆的赶到医院,203特护病房周围全是保镖,迹部景吾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看到桑原浅间后他精神一振,快步冲了上来。 “可算来了,这一次真的只能拜托你了。” 桑原浅间摆摆手,他跟着迹部景吾来到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去,特护病房的环境相当好,床很大,一个中年人躺在床中央,鼻口带着呼吸罩,一动不动。 桑原浅间的表情有点诡异,他仔细看了看那名中年人,然后对迹部景吾道,“我觉得你没必要找荒耶宗莲。” 迹部景吾一愣,“什么意思?” “你要是相信我,我就叫个人过来。”桑原浅间眨眨眼,正好的场一门最近在东京开拓业务,“不过他们收费一向很贵。” 迹部景吾当机立断,干脆的道,“没问题,只要能将父亲唤醒,价格好商量!” 他将情况编辑成短信发给了的场静司,没一会,的场静司就回复:七濑。 “一会会有一名女士过来,她是专家。”桑原浅间皱着眉头,那名趴在迹部父亲身上的女鬼一直在鬼哭狼嚎,声音太刺耳了,他有些受不了,“我下去接她。” 迹部景吾狐疑的盯着桑原前进,想要问清楚,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重重的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肩膀,“谢谢。” “不客气。”桑原浅间的笑容舒朗豁达,“朋友间互相帮助而已。” 再说了,的场一门的要价可是很高的哦~ 十分钟后,七濑开车来到医院。 她看着眼前的桑原浅间,满意的点点头,这孩子的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看样子在东京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黑不拉几的女人趴在我同桌的父亲身上。”桑原浅间笑嘻嘻的,“别给我同桌省钱,他家里穷的只剩下钱了。” 七濑失笑,“那可真不错,我最喜欢这种主顾了。” 来到特护病房外,她打量了一下,果然如桑原浅间说的一样,心里有数后她对迹部景吾道,“迹部先生没有得病,而是被厉鬼缠上了。” 迹部景吾听的一愣一愣的,“厉鬼?!” “恩,幸好发现的早,若是再过几天,迹部先生就要被这女鬼吸干精气而死了。”七濑淡漠的道,“我要作法,还请将附近的人都清理一下。” “等等,你是说我父亲没病,而是被厉鬼缠上了?”迹部景吾不可置信的道,“厉鬼?真有这玩意吗?” 七濑微笑,“怎么?您不相信?要不要亲身体验一下?” 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要是七濑身边的式神妖怪对着迹部景吾吹一口气,可怜的同桌就要在床上躺一星期,那就太悲剧了。 “迹部,反正能让你父亲快点清醒,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干脆付钱才是王道啊! 迹部景吾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桑原浅间,“那么拜托女士了。” 他扯着桑原浅间走到楼梯拐角,上下打量着桑原浅间,“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说?” “我外祖是除妖一脉的人。”桑原浅间干脆的道,“要是以后遇到灵异诅咒事件,欢迎来电咨询,看在同桌的份上,价格好商量。” “……”迹部嘴角抽搐,他死死的盯着桑原浅间,半响挫败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桑原浅间笑了笑,“放心好了,七濑很可靠的,你父亲很快就能醒。” 迹部景吾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并不相信。 结果十分钟后,七濑告诉他,你爹醒了。 迹部景吾:=口=!! 真的好快! 他连忙打电话告诉公司里焦头烂额的母亲,又将消息告诉正暗搓搓报复别家的祖父,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 “多谢惠顾的场一门。”七濑满面笑容的看着账单上那长长的零,心情愉悦,最喜欢这种豪门大户的肥羊了,多多益善啊! “不客气,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迹部的母亲是一位举止优雅面容秀丽的女士,似乎因丈夫已经醒来,眉宇间的舒朗了不少,她感激不已,“若非七濑女士,外子恐怕还在昏迷,对迹部家族来说绝对是场灾难。” 七濑笑眯眯的道,“这本就是我等的职责,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拨打我们的电话。” 说完,她礼貌的道别,临走前给了桑原浅间一个干得好的眼神,然后开着车离开了。 桑原浅间叹气,十分钟赚了五百万,真是轻松。 迹部先生醒来,接下来就是迹部财团的报复,桑原浅间无意卷入豪门恩怨,就和迹部道别离开了,之后的几天迹部一直没去学校,网球社的事务都交给了忍足郁士,学生会嘛……看在七濑之后分给他五十万中介费的份上,桑原浅间干脆的包揽了学生会事务,直到迹部景吾回到学校。 “还是上一次绑架事件的后续。”迹部景吾说起家里的事就是一肚子气,“老爷子在外面随便招惹女人,这下好了,看他还敢不敢乱来!” 迹部夫人这一次似乎发了怒火,直接包裹款款的回娘家了,迹部景吾被迫在家里听了好几天男人要专一不能多情否则连命都会搭上的训斥,满肚子火气无处发。 桑原浅间同情的摆摆手,“去网球社看看?听说忍足君干得不错。” “啊,我听说了。”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决定去网球场发泄一下,“桑原,我就不谢你了。” 桑原浅间懒洋洋的道,“那还叫我桑原?” “哈哈!”迹部景吾大笑,“真是抱歉啊,浅间。” “去吧去吧,去打网球吧。”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桑原浅间再度以一分之差荣获年级第二,这一次迹部景吾已经能很平静的面对着这个结果了。 ——除妖师什么的,也许在学习上有特殊方法呢! 忍足郁士对桑原浅间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桑原君真是厉害。” 迹部景吾郑重的警告他,“别招惹浅间。” 忍足郁士推了推眼镜,哎呀,连名字都叫上了,看起来迹部和桑原之间的感情很好呢! 不过很快忍足就没空考虑这些了,迹部景吾为了即将到来的冬季全国大赛,展开了地狱一般的特训,将部员训练的如死狗一般,整个网球部都在备战,士气如虹。 “目标!全国冠军!!” 桑原浅间的入段考试波澜不惊,除了对战塔矢亮时费了些心思,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就这样时间进入了十一月,入段考试终于结束了。 桑原浅间以全胜成绩进入棋士世界,塔矢亮因空考一场,输一场,以12胜2败的成绩紧随其后,第三名名唤十冈,成绩嘛……8胜6败。 这位叫做十冈的人在最后还和一名叫做真柴的院生进行了加时赛,经过了三个小时的比赛,最终以半目之差赢得了比赛。 可以说,这一年的职业考试竞争相当残酷,因有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两人参赛,其他人只能竞争最后一个名额,拼杀的极为惨烈,被广大院生称为入段考试最黑暗的一年。 “职业考试,真难……” 桑原浅间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诚如他之前所言,棋士只是一个门槛,他的目光永远向前,追逐的那些实力高强的棋士,对那些比他的弱的人都没兴趣。 不过塔矢亮似乎并非如此。 “院生?” 好像因为上次考试时的倾诉,拉进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塔矢亮貌似将他当成了心灵垃圾桶。 “恩,前几天绪方专门拉着我去看了院生练习,我看到了他。” 哦,桑原浅间想起来了,那个所谓的他,就是之前塔矢亮追逐的泡影。 “唔,他这是追着你当院生了?” “哼!就凭他?”塔矢亮的眉宇间扬起一抹傲意,“我知道绪方是想激起我的争胜之心,但他太看不起我了。” “我塔矢亮怎会停下脚步去等人?我追都还来不及呢!” 桑原浅间失笑,“绪方先生只是担心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没精神?”塔矢亮耷拉着脑袋,“期中考试考了全班倒数第十,这种事情难道不值得我沮丧吗?” “……啊呀!”桑原浅间闻言露出了假笑,“真不好意思,我又考了年纪第二,和第一名只差一分呢!” 他摇头晃脑,“父亲很不满意,他说我明明可以考第一的……” “你可以闭嘴了!来下棋!!” 作者有话要说:……唔,塔矢亮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围棋里,和围棋相关的东西他都会尽全力去学习,但学业的话……很难想象塔矢亮带着一副高光眼睛对着物理考试各种高大上的样子…… 所以考试成绩……好吧,我设定成一般偏下了,求不拍。 第十二章 新初段 入段考试结束,桑原浅间收到了之前的场静司承诺的礼物。 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把白底黑纹的伞。 桑原浅间眨眨眼,他打开这把伞,细细的抚摸了一遍后,心里感动不已。 这把伞上下满了符咒,打开伞,就是一个小型的结界,拥有护身、御敌、净化、示警、现形等多种功能,甚至还能从伞柄处抽出一把三掌长的短刀,短刀上也刻画着符文,是除妖降魔灭魂的专用灵刀。 这套伞刀不仅制作不易,价格和材料也昂贵的要死,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准备好的东西,看样子的场静司虽然口上说什么离开了的场一门就别回来了,可心里还是担心着他,并早早的就开始了灵具的制作。 自从拿到这把伞,他每次出门都会随身携带,若是到了一些不让带的地方,他就会将伞交给式神黑条,确保自己能随时拿在手里。 而且拿到了这把伞后,桑原浅间可以随时都受到结界保护,身体和精神都舒畅了不少,心情也变得高昂起来,下棋的状态异常好,有一次甚至反赢了桑原本因坊半目。 桑原本因坊愣愣的看着棋面,再看看面带笑容神采奕奕的孙子,不禁老怀大畅。 这一局棋他只让了桑原浅间一目,最后他倒是反输了半目,也就是说,大孙子的棋力竟已然无限接近他了!! 桑原本因坊太高兴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桑原浅间收拾棋子,冷不丁的道,“说起来新初段比赛就在年后,要不要爷爷和你做对手?” 桑原浅间挑眉,“爷爷要参加新初段比赛?” “恩,棋院方面的人来找我了,说什么祖孙大战是一个宣传亮点。” 桑原浅间嗤笑道,“那塔矢亮和他父亲塔矢行洋不也是个亮点?” “哈哈哈哈~”桑原本因坊笑个不停,“棋院的人也去找塔矢行洋了。” “那结果呢?” “那个任性的家伙说,‘我和小亮下了太多次,不适合新初段比赛的意义。’” 桑原浅间挑眉,“新初段比赛的意义?” “让初段棋士感受一下高段棋士的实力,以此激励他们钻研棋艺,更进一步……” 桑原本因坊的话还没说完,桑原浅间就乐不可支,“这种意义……哈哈哈,对我和塔矢亮来说真是完全没用啊!” “所以呢,我和棋院方面提了个建议。”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看着大孙子,“我说不如我们换一换。” “换一换?” “对啊,我去看看塔矢亮那个小家伙,让塔矢行洋来考验一下你,如何?”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可以啊!我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 很快就到了新年,桑原浅间头一次在桑原家过新年,心里颇为感慨。 的场一门的新年一点也不热闹,大家都是行色匆匆的忙碌着,人类庆贺新年,妖怪也庆贺新年,除妖师在新年期间工作量骤增,拿钱拿到手软,性命也丢的很快。 而桑原家的新年却温馨而热闹,桑原深作像个小炮弹,欢腾的到处跑。 年前桑原深作的学校举办了亲子会,深作的班级还出了个节目,拿了名次,桑原深作小朋友开心的不得了,整天都喜滋滋的。 新年前一晚,桑原家的人都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看着红白歌唱大会,评论着这些歌曲,开心的说笑着。 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夜空中闪烁着耀眼美丽的烟花,桑原浅间才真切的意识到,他已然离开了的场一门,成为了桑原浅间。 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有他的亲人。 “浅间!看完烟花就快点回房间!”桑原秀子呼唤着他,“小心身体。” “恩,我知道了。” 桑原浅间紧了紧身上的绒衣,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新年快乐。 桑原本因坊作为本因坊头衔的持有者,新年第一天就有棋院出版部来采访。 桑原浅间和父亲桑原松和坐在桑原本因坊身边,一起当壁花。 桑原本因坊面对出版部的天野先生,谈笑风生,洒脱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顽皮。 在被问及孙子的新初段比赛时,桑原本因坊毫不犹豫的道,“他肯定能赢!” 天野先生被桑原本因坊那肯定的口气给震慑住了,他小心翼翼的问,“桑原老师可真有信心啊!” “因为是我孙子嘛!” 天野先生无语。 半小时后他去采访塔矢行洋,为了增加亮点,他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不知您对塔矢亮的新初段比赛有何想法?” 塔矢行洋沉声道,“在棋盘前,所有人都是相同的,我相信小亮,他能行。” 天野先生先是嘴角抽搐,随即心中大喜。 于是第二天新年第一期围棋周刊的封面上就印着桑原本因坊和塔矢行洋的头像。 桑原本因坊的头像旁写着一句话:因为是我孙子,肯定能赢棋。 塔矢行洋的头像旁写这一句话:棋盘前胜负难测,我相信儿子。 然后在两人的头像下面,黑体加粗特大号字迹,印着桑原浅间和塔矢亮的名字,中间还标着pk倆字母。 至于第三名十冈…… 咳咳,那是谁? 拿到最新一期的周刊后,桑原浅间看着封面笑个不停,他觉得自己祖父和塔矢亮的父亲真是太有趣了,该说高位棋士都是极度自信到自负,骄傲到傲慢的人吗?连偏心都这么明显…… 也许是塔矢亮和桑原浅间引起了围棋界波澜,棋院方面经过郑重思考,他们决定,将十冈的新初段提前。 棋院的筱田老师如此提议时,所有人都先是一愣,似乎在想十冈是哪位,想起来后脸上表情都成了尴尬,随即变成了怜悯。 “你说的不错,还是让十冈先比赛吧。” 总比最后比赛要强,到时候大家都在讨论塔矢亮和桑原浅间,估计就没人记得十冈的比赛了,那该多倒霉啊! 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比赛,还能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于是新初段比赛第一场,变成了十冈和座间王座对弈。 塔矢亮排在第二场,桑原浅间是最后一场。 桑原浅间看看比赛时间,正好和全国初中网球冬季大赛开赛撞上,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的再度拒绝了迹部的邀请。 “不是我不去看你的比赛,而是我也有比赛。” 这理由冠冕堂皇,迹部景吾也不好说什么,他倒反过来给桑原浅间鼓气,“我看了最新的围棋周刊,我相信你能赢的!” 桑原浅间诧异的道,“你会去看围棋周刊?” “恩,反正我家订阅了很多杂志,再多一本也没什么。” 桑原浅间顿时有些感动,也有些心虚。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空闲时间了解一些网球常识。 好歹,好歹要弄明白网球输赢,别到时候去加油了,明明是输球却被他看成赢球…… 新年一结束,冰帝的氛围就是一变,高年级学长已经全部退社,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了无限的考试当中,为升学做准备。 学生会和各个社团都变得异常忙碌,桑原浅间手下的干事走了几个,一年生的苗子还没培养起来,他也顾不上帮迹部了,一下课就要到学生部处理各种事务,看棋谱的时间都没有,这让他的心情异常恶劣。 一月最后一个星期天,塔矢亮和桑原本因坊的比赛正式开始,桑原浅间早早来到棋院,坐在休息室里观战。 休息室里还有一位芦原棋士,是塔矢行洋门下,也是塔矢亮的师兄,看到桑原浅间进来后异常高兴。 “你好,我叫芦原,一直听小亮提起你,这次终于见到了。” 桑原浅间也笑了,“我是桑原浅间,小亮也和我说过你,很高兴认识你。” 双方打了个招呼后,芦原就兴致勃勃的问道,“桑原……啊呀,还是跟着小亮叫你浅间吧,总觉得叫你桑原,是在叫桑原老师一样呢!” “啊,说起来大家都叫爷爷桑原本因坊或者桑原老师,倒是很少有人叫他的名字呢!” 芦原哈哈一笑,“能这么称呼桑原老师的前辈几乎都不在了吧,桑原老师老而弥坚,是围棋界的常青树呢!” 桑原浅间哑然,也不禁笑了起来。 “马上要开始了。”芦原笑呵呵,他看着旁边的十冈,“说起来,十冈和座间王座下棋的感觉如何?” 十冈摸了摸头,有些惭愧,“座间王座实力很强,我被他的气势压的抬不起头啊……” “嘛,慢慢来,没人从一开始就能下的很好啦!”芦原安慰着十冈,“小亮也一直在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 “说起来……”芦原目光一转,落在对面桑原浅间的身上,“以前没听桑原老师提过你呢,浅间,你也从小下围棋吗?” 桑原浅间点点头,“恩,我身体不好,从小待在乡下老家,闲来无事,就学着下围棋。” “老家啊……”芦原诧异道,“难道桑原本因坊不是你的老师吗?在老家的话,桑原老师恐怕没空经常去吧?” “恩,我的启蒙者不是爷爷。” 芦原还待再问,桑原浅间冷不丁的道,“开始了!” 新初段第二战,桑原本因坊vs塔矢亮,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欢快的芦原=v= ===== 再次考虑了一下cp的问题,如果我说cp是黑条,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 放一张黑条和表哥的图 第十三章 暖阳 棋院,幽玄之间,新初段比赛。 啪——! 桑原本因坊落子相当有气势,吓的旁边拍照的天野先生一跳。 塔矢亮不为所动,平淡的捻起棋子,放在棋盘上。 桑原本因坊暗中点头,不管如何,这份气度倒是合格了。 随即他依旧我行我素,后面的落子砰砰砰声不停,记录棋谱的棋士和旁边的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而直面桑原本因坊的塔矢亮却渐渐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不是来自棋面,而是来自于下棋的人。 桑原本因坊…… 塔矢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老者,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哪怕对面的老者依旧笑眯眯的,哪怕对面的老者落子时咋咋呼呼的,哪怕对面的老者下出的棋面并不怎么玄妙,可就是有种淡淡的危险潜藏着,并慢慢开始发酵,流露出一丝喑哑的锋利,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塔矢亮无法用言语描绘,却又相信自己不是错觉。 这就是棋士吗? 他想起了来之前父亲说过的话。 “桑原本因坊看似谈笑不忌,和蔼可亲,为人风趣,还喜欢开玩笑,但这全是他的伪装,不,不能用伪装来形容。” 塔矢行洋对桑原本因坊的评价相当高。 “这是一种将所有锋利都收敛的圆润,就好像棋子一般,光晕柔和,入手清润,可实际呢?当这些柔和圆润的棋子排出杀意惊人的棋路时,谁都会为之震慑和恐惧。” “若是往常,桑原本因坊是不会让人察觉出他的尖锐和锋利,不过这次的新初段想必会是个例外。” “就好像我会全力和桑原浅间对战一样,桑原本因坊也会用他最强的一面来面对你。” “这不是围棋周刊上那可笑的互相攀比对抗的猜测,而是先辈对后辈殷切的期盼和严厉的考验。” “用心去感受那种让人为之战栗的兴奋和激动,记下来,然后让自己也成为这样的棋士。” “小亮,诚如我在采访中所言,我相信你。” 父亲…… 塔矢亮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一凝,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辜负您的信任和桑原老师的期望! 他探手,捻起一枚棋子,啪——!! “小亮竟然主动进攻了?!”休息室里的芦原惊叫起来,“这才刚开始,序盘都未结束,怎么就骤然发起攻击?!” 桑原浅间平静的按照转播来摆棋子,“这是应战。” “应战?”芦原奇怪不已,“可桑原老师的棋路很平稳,没什么邀战啊?!” ……呵。 桑原浅间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容。 只有真正和桑原本因坊亲身对弈过,不对,应该说只有被桑原本因坊郑重对待的棋士,才有机会感受到那股沉淀了半个世纪的厚重和压迫。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说的就是桑原本因坊。 平日里那些花招、调侃、戏弄等等轻佻的棋路皆是他的伪装,或者说站在棋道的巅峰,举目四望,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以外,根本无人能懂他的棋。 世人皆以为桑原本因坊年纪越来越大,下棋的精力略有不足,只能用经验来弥补……信了才有鬼!! 若真如此,棋界这么多棋士,为何独他能稳稳的呆在本因坊的位置上,笑呵呵的看着波澜不惊如死水一般的棋界? 他其实也在等待着什么。 而如今,他等到了。 “爷爷心里恐怕很高兴呢!”桑原浅间轻笑着,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啊呀,突然好期待之后和塔矢老师的对弈呢!” 爷爷这么对待塔矢亮,那么投桃报李,塔矢行洋恐怕也会用全力来和他对战吧? 能畅快淋漓的大战一场,能用尽全力去拼一场,这种期待和激动……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战栗起来呢! 他起身,拿起旁边的衣服,转身离开。 芦原诧异的道,“哎?浅间?你不看了吗?” 桑原浅间摇摇头,笑容灿烂,“已经不需要看了,结果肯定是爷爷赢。” 既然桑原本因坊将以最强状态击败塔矢亮,恐怕这局棋的胜负差距会很大。 不过想必塔矢亮会收获很多吧。 “怎么说呢,继续在这里看下去,我就会忍不住现在就跑去找塔矢老师,请求下棋呢!”桑原浅间大笑,“芦原前辈,麻烦转告塔矢老师,我很期待和他的对弈,希望能大败一场!” “哈?”芦原满脸不解,“等等,什么叫大败一场?哎哎哎,浅间?!” 他叹了口气,问身边的天野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天野先生也不太明白,不过…… “桑原浅间的状态似乎很好,斗志完全被激发出来了。”天野先生笑着,满脸欣慰和期待,“也许围棋界即将掀起万丈波澜,真是令人心情振奋啊!” “那是当然!”芦原对塔矢亮拥有着强大的信心,“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砰砰~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和谷和伊角推门进来,“我们能旁观吗?” “啊,是院生吗?”芦原轻快的道,“快来吧,棋局刚开始。” 两人冲芦原鞠躬后,又和十冈打了个招呼,和谷好奇的道,“桑原浅间还没来吗?” “不,他走了。” “哎?!怎么走了?” “因为他说不用看了。”十冈压低声音,脸上是自嘲和无奈,“桑原老师肯定赢。” “……真是傲慢。”和谷小声嘟囔起来,“连棋局都不屑于去看吗?” 伊角连忙拉了和谷一下,示意他别说了,两人走到角落里摆棋子,心情沉郁起来。 职业棋士……只有成为职业棋士,才能继续向前。 今年,今年一定要赢!! 走在街道上,天空中开始下雪。 桑原浅间双手哈气,心也如这些白色精灵一般雀跃。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看号码,居然是夏目的! 桑原浅间连忙接通,就听见夏目爽朗的声音传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桑原浅间笑容满面,“有什么事吗?” “浅间,我报考了东学大,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桑原浅间一呆,“啊?那不是在东京吗?你怎么……” “自从你告诉我东京的妖怪会比较多后,我就想了很多。”夏目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坚定,自信而温暖,“虽然因为我能看到妖怪,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还因妖怪受了很多伤。” “但也是妖怪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来到八原后,认识了滋叔叔和塔子婶婶,认识了田沼和多轨他们,还有猫咪老师、丙、红蜂中级他们几个妖怪,我才了解到以前的我是多么的狭隘。” “妖怪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却也微妙的相同,最起码渴望有人陪伴,畏惧孤独寂寞的心是一样的。” “的场先生曾说,妖怪是黑暗而丑陋的,他们会改变人心,危害世人,但我不这么认为。” “妖怪的确会改变人心,可这种影响是相互的,我想试着去改变,去尝试,去面对这些变化。” “我不能一直躲避,怯弱的停步不前。” “而且我报考东学大也有自己的理想。” “小时候我告诉老师和同学那些我看到的妖怪,却总是被说成撒谎,如果,如果还有和我类似的孩子也能看到妖怪,那是不是也会被说成骗子?” “如果我成为了老师,如果我遇到了这样的孩子,我想尽己所能去帮助他们,适应这个世界,找到妖怪与人类之间的平衡点,让他们能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东学大是最好的教育大学,所以……” 桑原浅间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莫名的鼻尖一酸,他心中有激动,有震撼,有感慨,更多的是钦佩。 夏目贵志在妖怪的阴影却能发出如此宏愿,真是让人心折。 “我支持你!”他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如果需要帮助,请务必告诉我!” “谢谢!我明天去东京,想去东学大转一转,可能要呆一整天,晚上回家恐怕来不及,所以我想着,浅间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 从来都是依靠自己的夏目贵志笑声爽朗干净,“当然,还有第二天早上的早饭~” 他终于学会了信任他人,并走出了过往的阴霾。 “没问题!”桑原浅间大笑起来,“我回去就给你收拾房间,我家很大,随便你住!” 挂了电话,他抬头,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花,可乌云已然散开,露出淡淡的日光。 浅浅的暖阳挥洒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辉,映在晶莹剔透的六瓣雪花上,绽放出夺目的璀璨。 就在此时,他听到路边有位老爷爷在听广播,里面播放着关于围棋的新闻。 “最新消息,新初段比赛已然结束,新晋棋士塔矢亮中盘弃子认输,桑原本因坊直言未来可期。” 桑原浅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举起白底黑纹的符咒伞,踏入了大雪中。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活在此世是如此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我还是喜欢夏目=v= 第十四章 强 “塔矢亮居然中盘就认输了?!”和谷看着休息室转播的电视画面,啧啧称奇,“桑原老师的棋艺真是高深莫测啊……” 伊角轻声道,“要跟着一起去检讨吗?他们并没有说我们不能去。” 和谷深吸一口气,“不去!明年……明年我会堂堂正正的站在那里下棋!” “喂,进藤光,你还在要在这里看吗?” 和谷招呼的是一个比他还低半头的孩子,他穿着一件黑黄外衫,短发,额前的几缕发丝染成了黄色,看上去朝气蓬勃。 此刻他正静静的看着电视转播画面,专注入神。 “我再看看,你们走吧。” 和谷和伊角对视一眼,两人先走了,只剩下进藤光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人一鬼。 “为什么塔矢亮下的这么糟糕?”进藤光的声音焦急而迷惘,“他怎么会下出这么难看的棋面呢?” 进藤光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鬼’,他穿着一身白色狩衣,头戴高高的尖帽,仿若平安时代出入宫廷的雅士,长发绮丽,面容俊秀。 “因为被震慑住了。”藤原佐为轻声道,“塔矢亮被带入了桑原本因坊的气势里,以他的年纪和经验还不足以挣脱这种无形的束缚,因此棋面看上去异常难看,甚至有些棋招还是败笔和差招。” “威慑……”进藤光喃喃的重复着这个词,“这是什么感觉呢?” 藤原佐为有些纠结,进藤光还未到这一地步,他就算说了,进藤光也无法理解,最后他只能简单的解释为惧怕。 “惧怕?!怎么可能?!他可是塔矢亮啊!!” “所谓的惧怕并非害怕,你看,从棋面上应该可以看出塔矢亮并不害怕,他甚至还发起了强硬的攻击,可这些攻击都被桑原本因坊不动声色的化解了,这才显得那几步棋路差劲之极。” “这局棋之所以那么难看,原因很简单。” 进藤光霍然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藤原佐为,却陡然发现这位平日温和的棋士竟露出了睥睨天下的锋芒,“因为桑原本因坊更强!” “他更强,所以能以居高临下之势压迫塔矢亮,能一步一步紧逼压缩着塔矢亮的生存空间,甚至在最后还逼迫塔矢亮中盘弃子认输!” “这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并非什么棋路妙招可以挽救的。” “……”进藤光愣愣的看着气势森然的藤原佐为,一时间言语不能,半响,他才喃喃的道,“新初段比赛是为了鼓励新晋棋士而设立的,让新晋棋士感受一下高段棋士和自己的差距,从而振奋努力……” “想必塔矢亮的确从这一场比赛中感受到了差距。”藤原佐为心下微叹,他柔和的看着进藤光,“阿光也要努力了,塔矢亮已经成为了棋士,你可要加把劲呢!” “那是当然!!”进藤光定定的看着电视画面,握紧拳头,“明年,明年我就能坐在这里!” 看了塔矢亮和桑原本因坊的棋局后,进藤光更加努力了。 第二天去棋院研修,就听到和谷说,“不知道下一场塔矢名人和桑原浅间的棋局会怎样。” “塔矢名人?”进藤光一呆,连忙凑过去,“塔矢名人也要参加新初段比赛吗?” “当然啦!”和谷没好气的道,“你没看围棋周刊吗?时间已经定了,就是下周三。” “下周三……”进藤光还在算时间,他身边的藤原佐为就已经抱着他的大腿开始哭,【阿光阿光阿光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等等让我算算时间啦!】进藤光无语的瞪了藤原佐为一眼,掰着指头算,“下周三的话,我正好要上课呢!” “我劝你最好请假。”坐在一旁的伊角笑盈盈的道,“你知道桑原浅间是谁吗?” “谁啊?” “就是桑原本因坊的孙子呢!” “什,什么?!”进藤光眨眨眼睛,做恍然大悟状,“啊,上场比赛是桑原本因坊对战塔矢亮,这一次……” “是啊!桑原老师和塔矢老师分别教训对方的后辈~”和谷嗤笑道,“上次塔矢亮输的那么惨,大家都在猜测塔矢名人准备怎么收拾桑原浅间~” 【不会的!】藤原佐为摇头,【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小心眼。】 进藤光干巴巴的道,“不会吧,那可是塔矢名人耶,应该不会这样报复吧?” “谁知道呢?!”和谷耸肩,“反正我打算下场比赛请假来看,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进藤光砸吧砸吧嘴,内心蠢蠢欲动起来,好,好想来! 【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重复n遍)】 进藤光捂着耳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棋盘上。 【佐为,我绝对不会请假的!】进藤光黑着脸,【你忘记了吗?那天是开学检测!!】 【嘤嘤嘤嘤qaq——!!!】 桑原浅间陪着夏目在东京玩了两天,让夏目好好感受了一番东京妖怪的‘热情’。 夏目环视这周围,满头大汗,“好,好多……” 桑原浅间笑嘻嘻的说,“习惯就好啦!” 夏目干笑了一下,他穿着厚厚的大衣,头上却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突然有点胆怯了呢!”他喃喃的道,“没想到东京这么恐怖。” 桑原浅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街道上楼房旁商铺里小巷内到处都是厉鬼,还有很多妖怪潜伏在人群里,怎么说呢,我记得前段日子我去超市购物,好不容易找到了吉田家熏肉,发现只剩下一捆,当我伸出手去拿时,发现上面多了另一只手。” 夏目看着桑原浅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看向手的主人,对方冲我笑了笑,我扯扯嘴角,默默的将熏肉让给他了。” “……为什么?” “虽然对方有着一头酒红色长发,碧绿色眼睛,长相秀丽,笑容温柔,可我还是透过那层人皮看到了本质,那是一头狐妖。”桑原浅间想起那日的遭遇,就有种心脏衰竭的感觉,“一个超sss级别的大狐妖,那深沉如海的妖力啊……” 他啧啧摇头,看夏目,然后如愿以偿的发现夏目的脸青了。 夏目握紧了手上东学大的资料,深呼吸……深呼吸…… 他哭丧着脸,“我,我要是雇佣的场先生来保护我,能不能便宜一点?” 桑原浅间大笑起来,“夏目你太可爱了!” “可,可爱?!” “其实你只要别招惹他们,别深夜乱转,也别多管闲事,就不会遇到袭击啦!”桑原浅间摆摆手,“东京的妖怪虽然多,但东京的除妖师、巫女、僧侣、灵能者更多啊!妖怪们大都不会当出头鸟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目,“当然,刚开始你会遇到一些麻烦,毕竟你身上的妖力太耀眼了,等你将周围的妖怪都揍一圈,估计就没人来找你的麻烦了。” “揍,揍一圈?!”夏目瞠目结舌。 “是啊,你在八原不是揍的很愉快吗?”桑原浅间轻快的道,“拿出那股气势来,给他们狠狠来一拳,世界就清静了!” 夏目狐疑的看着桑原浅间,“真的?” “真的!!”桑原浅间重重点头,信誓旦旦,“相信我,绝对没问题!” “……那好吧,那我就回去收拾行李。”夏目给自己鼓气,他振作起来,“再过一周就要开学 ,开学后可能会有点忙,等我安定下来,我请客。” “哈哈哈我很期待!” 忽悠走夏目贵志,桑原浅间也开始准备新初段。 开赛前天野先生来采访他,问他有什么感想。 桑原浅间想了想,“我会争取输的好看点。” 等天野先生走后,桑原本因坊心下不满,“怎么,给你贴了五目半,你还赢不了?!” 要知道桑原浅间和他下棋,贴一目时只输半目,怎么和塔矢行洋下棋就这么不自信了?难道在他孙子心中他本因坊要比五冠王弱吗? 桑原浅间想了想,“和我对弈的是爷爷,是桑原棋士,而不是本因坊。”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却异常清楚其中的差距,“爷爷,这不一样的,我可以只输给您半目,但对上塔矢名人……” 他摇摇头,“只求不输的太难看。” 桑原本因坊一愣,半响,他才笑了,“原来你察觉到了吗?” “恩,那种差距是时间,想要追上,需要付出更多更艰苦的磨练,现阶段的我或者是塔矢亮都没这种能力。”桑原浅间的语气极为平淡,却充满了自信,“不过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追上来。” “爷爷,你的头衔可不要丢了!!” 桑原本因坊气乐了,他狠狠的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脑袋,“放心吧!绪方精次……嘿!” 本届本因坊之战的挑战者是绪方精次九段,也是塔矢行洋门下。 “不是我小看他,而是他太嫩了。”桑原本因坊傲然抬首,“难得他打入挑战赛,就让他下满七局再滚蛋吧!” 桑原浅间提醒道,“绪方九段的实力不弱。” 桑原本因坊像是没听到一般,喃喃道,“多下一局,棋院还会多给一局的钱,这可是挑战赛的最后七局呢,两年才有一次机会,不打满就太亏了……” 桑原浅间:“……” 作者有话要说:东学大是东京学艺大学,资料来源于度娘=v= 至于那位红发妖狐……想想幽游白书里的桑原飞机头,就知道他是谁了吧? 第十五章 杀 周三,桑原浅间起床,看着窗外温和的日光,他笑了笑。 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七点,点开通讯录,他给迹部景吾打了个电话。 “我等着参加你的庆功宴哦!” 今天正是全国初中网球部冬季大赛冰帝参战的第一战,因为夏天他们获得了第四名,冰帝就成为了种子选手,今天是八强战,下午是四强战,明天就是冠亚军争夺,比赛结束后的下一周,冰帝正好开学。 电话中,迹部景吾的声音傲慢而张扬,“当然!本大爷率领的冰帝网球部是最强的!!” 顿了顿,他道,“浅间,你可别输了!” 桑原浅间的笑容僵了僵,“这是自然!”……自然会输的呀!! 互相提前恭祝了对方后,桑原浅间收拾好就出门了。 来到棋院正时正遇到塔矢行洋和塔矢亮,塔矢亮冲他摆了摆手,先行进入了棋院。 塔矢行洋的表情异常严肃,桑原浅间笑盈盈的站在他身边,棋院出版部的天野先生站在前面拍照片,咔嚓了几张后,他示意两人已经好了,塔矢行洋转身走向棋院。 桑原浅间跟在他身边,“今天要请塔矢老师多多指点了。” 塔矢行洋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桑原浅间,平静道,“这是应该的。” 桑原浅间暗自撇嘴,很好,看样子今天会被修理的很惨。 不过……哎呀呀好期待呢! 桑原浅间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兴奋过度了。 “我很感谢桑原本因坊。”塔矢行洋没有发现桑原浅间在胡思乱想,而是接着道,“小亮学会了很多东西。” ……呵。 桑原浅间终于忍不住了,他扬起了一抹锋利而尖锐的笑容,“所以我很期待。” 塔矢行洋回头,眼前的少年笑容灿烂,那双棕红色的眸子太过明亮,好像夜空中最闪耀的星子,让人移不开眼。 这孩子…… 塔矢行洋突然笑了。 他有点明白桑原本因坊的感受了。 塔矢亮坐在休息室,他对面坐着芦原。 “小亮,好久不见~” “芦原……我们前天才见过。”塔矢亮失笑,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院生,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挪开,上次芦原回去告诉他,进藤光来看他的比赛,那么今天他会来吗? 不过直到桑原浅间落下第一子,进藤光也没来。 塔矢亮收敛情绪,专注的看着转播画面。 上一次他收益良多,自觉棋艺进步很大,不知道今天浅间能获得多少。 “说起来入段考试时,小亮输给了浅间是吧?”芦原一边按照转播摆放棋子,一边问塔矢亮,“和浅间下棋的感觉如何?” “浅间很强。”塔矢亮想了想,“他很擅长伏杀,将坏子变为好子,不对,应该说这些坏子其实都是他算好的,在某些时刻,就算不能变为好子,也能为对手增加一些阻碍。” “哎……那他的计算应该很强了?”芦原总结道,“序盘的话……就目前来看比较平和,没有丝毫战意呢!” 塔矢亮看着棋面,心中暗道,的确,桑原浅间的开局如温吞水一般平淡无趣,在大部分棋士眼中,这种布局全无亮点,圈的地不多,棋子的连续性不是很强,但也藕断丝连,进攻性呢……不,左下角这颗棋子既可以当做围地,也可以当做进攻的桥头堡,至于防守……呵,浅间的防守可是强项! “如果按照这种步调下下去,谁会赢?”芦原百无聊赖的比划着棋局,“应该是老师会赢吧。” “不,如果真的平和的走下去,赢的是桑原浅间。”塔矢亮猛地一个激灵,是了,若是按照这种平稳的步伐走下去,桑原浅间的确无法获胜,可这是新初段!这里有贴目!! 难道说,桑原浅间是为了获胜才采取这种手法吗? 可是新初段的胜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浅间…… 塔矢行洋看看棋面,再看看桑原浅间,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好笑来。 和塔矢亮不同,直面桑原浅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少年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期待和满满的战意,可是和他本人不同,棋面却温润平和,沉稳厚重。 桑原浅间这是为了赢棋? 不不不,绝对不是。 诚如他和桑原本因坊之间无言的默契,桑原本因坊会好好让小亮感受一下何为高段棋士,而他也会让桑原浅间感受一下高段棋士的威势。 只是……被动去感受这股威势和主动防守并积极迎来暴风雨……两种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的话……小亮被桑原本因坊揍的很惨,而后者…… 他在等他发难。 如果塔矢亮是主动邀战,迎头向上的话,那桑原浅间就是以守代攻,以逸待劳。 该说不愧是桑原本因坊的孙子吗?和桑原老狐狸的性格类似呢! 塔矢行洋的气势依旧平稳沉肃,他慢慢的从棋盒里捻起一枚棋子,慢吞吞的放在了右边中路。 他看着桑原浅间,气度凝练,不动声色,棋面局势却骤然一变! 桑原浅间,既然你让老夫率先进攻,那老夫就让你明白,什么是进攻,什么是杀局! 防守?撕烂了我看你怎么防! 桑原浅间从幽玄之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汗淋淋的。 他靠在门扉上,仰着头,闭着眼,虽然身体很疲敝,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可是心里却异常舒爽。 好吧,这一局他同样被揍的很惨,和塔矢亮不分上下。 果然,塔矢行洋和塔矢亮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说塔矢亮的进攻还有章法可寻,那塔矢行洋的进攻就一个军队,唔,那句话怎么形容的来着? 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厮杀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在的场一门的日子。 那时,铺天盖地的箭矢冲向妖怪们,的场一门的除妖师们或手持弓箭、或念诵咒文、或铺设结界,双方互相厮杀着,妖怪的血和人血混淆起来,人肉和妖怪的血肉变成一坨,四散在地面上。 他躲在远处回廊下的结界内,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可四周生命的消逝和包含恶毒杀意的风声却萦绕着他,他抱着膝盖,躲在式神后面,哪怕手持符咒,身上带着护身符箓,却没有丝毫安全感。 强烈的恐惧和害怕后,是如山如海的羞愧和耻辱,愤懑和不甘。 想要变得更强,想要将一切阻碍都粉碎,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俯瞰这个世界,想要成为苍穹中最亮最闪烁的那颗星。 唯有失败,方觉成功的渺茫和甜美。 比赛后是复盘,不过桑原浅间两眼一闭直接晕倒了,复盘就不了了之。 塔矢行洋青着脸回家了。 第二天报纸上就报道了,新晋棋士桑原浅间对弈结束后累晕在场外,哪怕别的什么都没说,塔矢行洋还是有种被指责的阴郁感。 他觉得自己挺冤枉。 桑原本因坊打了个电话。 “名人哟,谢谢你啊,孙子说他下棋下的很开心。” 塔矢行洋憋着气,“浅间那孩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反正开学还有半周,休息几天就好了。”桑原本因坊的声音听上去异常轻快,似乎真的没什么事。 塔矢行洋出了口气,“没事就好。” 顿了顿,他又道,“过几天就是本因坊保卫战了,还请您多多指教一下精次。” 桑原本因坊打个哈哈,满口答应,“没问题,我心里有数。” ……呵呵。 桑原本因坊在打电话,桑原浅间也在打电话。 “哦,输了啊。”桑原浅间喝着母亲的爱心鸡汤,“输了没什么,明年再来嘛!” 迹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爽,“本大爷的网球部也就训练了四个月而已!明年肯定能得冠军!” 冰帝学园的网球部在四强赛里被来自神奈川的立海大揍成了渣,除了迹部对阵一个叫做真田弦一郎的人赢了一局外,其他人都输的一塌糊涂。 “那个真田的实力很好。”虽然冰帝输了,但迹部景吾却相当欣赏立海大的球员,“他也是一年级,估计以后会成为宿敌,还有个叫幸村精市的家伙,不过那一局竟然没上,真是太可惜了。” 迹部的语气多了丝不屑,“看样子不管到哪里,都会有一些愚蠢的前辈们!” 桑原浅间嗤笑,“别这么说,开学后我们就是二年生了,前辈哦!” “哼!说起来浅间,听说你输的很惨?” “没办法,对方是五冠王嘛!” “可塔矢亮输了五目半,你输了六目半。”围棋废柴人士迹部景吾只能通过输棋的目数来判断谁强谁负,于是他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结论,“塔矢亮比你强啊!” “……”这槽点太愚蠢他都无力吐槽,桑原浅间嘴角抽搐半响,才道,“反正已经过去了。” 迹部景吾也不是那等拘泥于过去的人,他干脆道,“那行,既然你已经成为棋士了,四月份才开始下棋对吧” 桑原浅间眨眨眼,“是啊,你要干什么?” “学生会啊!新生入学,我打算开一次校园文化祭。” “去年可没有。” “有的,不过你生病请假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好歹也是学生部部长嘛!虽然你马上就卸任了,但看在最后一次的份上,过来帮忙吧!” 桑原浅间想了想,心一软,“好吧,我周末去学校帮忙。” 第十六章 职业棋士 桑原浅间坐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里奋笔疾书。 真正的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正坐在他斜对面和立海大的学生会主席聊天。 新任的立海大学生会主席名叫幸村精市,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之前的全国大赛上他们并未交手,但两人神交已久,一个张扬一个温和,看似不同,却同样骄傲,自然相谈甚欢。 “那么我很期待即将到来的校园文化祭。”最后幸村精市站起身,和迹部景吾握了握手,会谈结束。 “之后的具体细节交由外交部和文联部一起办理。”迹部景吾将策划书收好,看向幸村精市,“要去冰帝转一转吗?” 幸村精市矜持的笑了笑,“这是自然,尤其是贵校的网球部,闻名已久呢。” 迹部景吾嗤笑,他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忍足侑士就推门进来了,“部长,你找我?” “这位是立海大的学生会主席以及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 忍足侑士抚了抚眼镜,笑眯眯的道,“啊,认识,一周前不是刚见过?” “这是忍足侑士,网球部正选。”迹部景吾介绍完毕后就对忍足侑士道,“你带着幸村在冰帝转转,尤其是网球部。” 忍足侑士了然,“我的荣幸,那么这边请。” 幸村精市冲着迹部景吾点点头,就带着身边的文联部部长一起离开了。 “呼……”迹部景吾坐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终于确定下来了。” 桑原浅间抬起头,“很麻烦吗?” “总要做的比上任强才行。”迹部景吾喃喃的道,“立海大是全国都有名的学校,邀请他们和冰帝一起举办文化祭,算是强强联合吧。” 桑原浅间鼓掌,“干得不错,不是什么人都能将立海大邀请成功的。” 的确如此,若非迹部带领冰帝进入全国四强,和立海大相遇,恐怕也没机会认识对方。 “嗯,立海大会出一个话剧来我校表演,冰帝也会出一个音乐会到立海大那里演出,这一次算是试水,如果效果良好的话,今后的文化祭还有休学旅行就可以和立海大互换了。” 迹部越说越快,“冰帝和立海大两所学校各有优势,冰帝是新兴的私立财团学校,而立海大是历史悠久的公立学校,两者互补,也方便我们毕业后拓展人脉,开拓新局面。” 说完后迹部像是明悟了什么一般,畅快的笑了起来,志得意满。 桑原浅间看着意气风发的迹部景吾,心下多了几分佩服。 该说不愧是迹部财团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吗? 魄力、手腕、机遇、实力、心性均是上佳,没有几个14岁少年能做到他这一步,对比上一任的学生会会长,高下立见。 突然之间,桑原浅间很庆幸他来到了冰帝,有这么奋发向上的同桌,他要是再不努力,岂不是被嘲笑死了? 最起码,也要扭转一下迹部景吾的观念,他哪里比塔矢亮差了?! 没多久冰帝校园文化祭就拉开了序幕,第一天是冰帝各大社团展示自身的舞台,为了拉拢新生,这些社团团长可谓是绞尽脑汁手段用尽,让来参观的外校人士叹为观止。 幸村精市看着冰帝那庞大的后援团,感慨万分,对身边的真田弦一郎道,“幸好我们立海大没有后援团……” 真田弦一郎拉了拉帽子,挡住了半个脸,没有吭声。 ——谁说没有,就你的后援团人数最多!! 桑原浅间也邀请了塔矢亮,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塔矢亮有些震撼,“这么多人……” “冰帝的学生大多是财团门阀子弟,赞助什么的几乎不用我们去找,而学生父母也会过来捧场,之前毕业的学姐学长们也会来转一转,这可是难得的交流机会,所以冰帝的文化祭向来热闹。” 塔矢亮啧啧称奇,看了一圈后,“有围棋社吗?” “当然有,不过我没参加。”桑原浅间指了指围棋社的位置,那边有几位棋力不低的社员在下指导棋,“我看过他们的水平,实力不高,但指点一些新手是足够了,赢的不多,也能引起新生的兴趣,我记得围棋社在下午还会开一个露天讲座,讲述围棋文化。” “听起来很棒呢!”塔矢亮有些感慨,“我在海王上学,基本上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平时上课下棋就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空闲时间……” “冰帝讲究学习和社团并重,主要培养学生的交际能力和第二特长。”他压低了声音,“毕竟对于冰帝大多数学生来说,学习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上流社会里和他人打交道。” 塔矢亮沉默了,“听起来似乎很麻烦的样子。” “还好吧,我平日来学校就上上课,在学生会挂个名,空闲时间也回家下棋,所以认识的人也不多。” “你不参加社团吗?” “参加了啊!要来我们社团摊位看一看吗?”桑原浅间拉着塔矢亮来到仙人掌社团,“怎么样?不错吧?” 塔矢亮睁大了眼睛,看着摊位前摆放的两个巨大的仙人掌玩偶,干巴巴的问道,“能问一下,你参加的是什么社团吗?” “仙人掌社团!!” “……” “耶?桑原?你怎么来了?” 桑原浅间一楞,这声音是仙人掌社团社长的声音,不过没看到他人啊! 正惊讶间,就看到眼前的仙人掌布偶动了动,那长长的针刺抖动了一下,然后像是被掰断了一样,吧嗒,耷拉了下来。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都惊呆了。 然后在两根针的位置,伸出了两只胳膊,那两只胳膊歪了歪,在仙人掌的肚子上摸了半天,又掰断了两根针刺,露出了两个圆孔。 社长的眼睛对准圆孔,大声道,“桑原!你不是退社了吗?!” “……”桑原浅间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哪怕他见过很多奇形怪状的妖怪,突然看到这种仙人掌妖怪,也吓的不轻,“……社长,你这是在干吗?” “没看到吗?我现在是仙人掌!”社长的声音异常洪亮,“为了能够招揽更多的成员,我们也要努力啊!” “……”桑原浅间突然纠结了,他本来打算退出学生会后就回到仙人掌社团,每周上网下载一篇观察日记算了,但现在看来……有这么一个社长,他回来真的没问题吗? “我只是带着朋友来转转,社长你继续,学生会看好你!” 仙人掌社长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更加卖力的挥舞着身上的黄刺,左右摇摆了起来。 直到走出去老远,塔矢亮才回过神,“你……怎么参加这个社团?” “不,我现在退社了。”桑原浅间喃喃道,“我要换个社团。” 塔矢亮脸上露出理解的神色,“干嘛不去围棋社?” “我再考虑考虑。”桑原浅间琢磨了一下,要不他去读书社?每周上交一篇读书笔记? 文化祭第二天的压轴表演就是立海大的时代话剧,话剧表演的是本能寺之变,扮演织田信长的居然是幸村精市,当他穿着一身战服,手持长刀,于熊熊火光中怅然大笑着倒下时,所有学生都疯狂了。 “啊啊啊啊啊织田公你死的好惨啊!!” “还我信长大人!!” “信长我爱你!!” 这一刻什么矜持什么风范都被丢开了,趁着天黑大家谁都看不清谁,这些平日里举止优雅的女生们疯狂起来,她们卷起一波一波的浪潮冲向舞台,偏巧幸村精市为了让大家都感受到织田信长的不甘和愤懑,倒下的位置就在舞台边缘,听到疯狂的尖叫声,幸村精市微微睁开了眼…… 哎呀!!!!救,救命!!! 也许听到了他的呐喊,扮演明智光秀的真田弦一郎突然从后台冲了出来,他一边拿着刀具乱砍,一边怒吼着,“织田信长!我要杀了你!!” 他手持长刀,刀光映着瑰丽的火焰,闪烁出明艳的光彩。 真田弦一郎横刀立马,黑色袖袍飞扬,他眉目间杀气纵横,仿佛当年骤然叛乱的明智光秀活过来一般,无人可挡。 冰帝的姑娘们惊呆了。 趁此功夫,真田弦一郎猛地弯腰,连刀都不要了,抱起幸村精市的‘尸体’转身就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秀抱着信长公!!!” “连死了都要在一起吗?!” “这才是真爱啊!!”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看到这疯狂的一幕,桑原浅间坐在台下笑弯了腰,旁边的塔矢亮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你们学校的女孩子真是……”好恐怖qaq 迹部景吾无语扶额,真是丢人。 话剧结束后,所有演出人员都上台谢幕,当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出来的时候,尖叫声到达了最顶点。 幸村精市微笑着冲观众致意,表情有点僵硬。 同台演出的演员们感受到自家会长大人那股冷气,都不约而同的抖了抖,混合着外面学生们疯狂的‘在一起’的呼喊,立海大的同学们都有种化身电灯泡的感觉。 文化祭最后,冰帝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上台讲话,并与幸村精市握手致谢,同时他宣布在即将到来的立海大文化祭中,冰帝将会派出最强的音乐团体前往演奏,希望大家捧场。 学生们顿时兴奋起来,来参观的家长们也都微笑颔首,不少人都心下暗叹,看样子迹部家族下一个二十年是稳如磐石了。 冰帝的文化祭圆满落幕,桑原浅间累的不行,他向迹部表示他绝对不会去神奈川帮忙,迹部正因文化祭的圆满成功而心情愉悦,就大手一挥将他放走了。 桑原浅间趁机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 三月底,新入段棋士的颁奖仪式召开,桑原浅间拿到了自己的职业棋士证书。 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看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大孙子,老怀大慰。 “浅间哟,欢迎来到职业棋士的世界。” “……今后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唔,第二卷结束~ 第一章 约定 职业棋士每周都要参加大手合,大手合中的胜率决定了一个人能否提升段位,随着段位的提高,各项赛事也会越来越多,同样的出赛费用也会越来越高。 身为初段棋士,桑原浅间只需要参加大手合、本因坊、王座赛、名人赛、棋圣塞、天元赛、十段赛这几项基本赛事的预算赛即可。 这些比赛看似很多,只有进入了三次预选后才有可能进入循环赛,一次预选顶多是下一盘,输了就可以滚蛋了。 唯有大手合是每个棋士都需要参加的日常升段比赛。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作为新晋棋士中的佼佼者,两人在低段位的循环赛里经常碰面,一碰上就是天雷动地火,打的不可开交。 短短一个月,两人分别在棋圣一次预选赛和天元一次预选赛上碰面,棋圣赛塔矢亮赢了半目,桑原浅间无缘棋圣赛,之后的天元赛上桑原浅间就杀了个回马枪,赢了塔矢亮一目半,将塔矢亮踢出了天元赛。 棋界渐起波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两个人身上,高段棋士更是感受到了后面逐渐追上来的脚步声。 四月末,棋院举办了若狮赛,所有十八岁以下的棋士都必须参加,同时院生一组前16名也可参加,毕竟这是棋院为鼓励院生而举办的比赛。 棋院考虑到桑原浅间和塔矢亮的棋力,特意将两人分开了,最后决赛之时才会见面。 若狮子赛当天,桑原浅间来的挺早,最近下棋下的有些入魔,因棋圣赛输了半目,这些日子一放学回家就会被桑原本因坊压着下棋,心力耗损严重,总觉得看什么都在晃动。 他坐在墙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正恍惚间,突然耳边听到一个声音。 【阿光阿光!来的人好多啊!】 恩? 桑原浅间睁开了眼睛。 【唔,不知道塔矢亮来了没有……】 【想要和塔矢亮下棋,你要先赢了第一局!】 【知道了佐为!】 桑原浅间定定的看着会场旁的那两个人,不对,是一人一鬼,表情有些僵硬。 那个叫佐为的灵身上并没有一丝煞气,灵体纯澈干净,看样子不是什么厉鬼怨魂。 他摸了摸颈间的项链,让黑条稍安勿动,抿唇走了上去。 刚走没几步,就见塔矢亮从那个男孩背后冷不丁走了出来。 “哟,浅间,你来的好早。” 桑原浅间不得不停下脚步,和塔矢亮寒暄起来,“啊,你也是……” “下个月本因坊一次循环赛就要开始了吧?”塔矢亮轻笑,眼中闪过淡淡光彩,“这一次我们又可以好好战一场了。” 桑原浅间嘴角抽了抽,“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本因坊赛……咳咳,我要是敢输了,回家就等死吧。” 塔矢亮挑眉,“绪方正在挑战本因坊赛,若是这一次他获得了头衔,以后若是你想夺过来,可要先和绪方好好战一场了。” 桑原浅间神色微妙起来,他想起了桑原本因坊的打算,不由自主的笑了。 他悠悠道,“我等着。” 两人各自笑盈盈的对视了一会,比赛就开始了。 桑原浅间临走前看了那个男孩一眼,记下了对方的位置,开始静心下棋。 他的对手是一位院生,棋力自然不怎么样。 桑原浅间心里存了事,也懒得布局设伏,直接下杀招在棋面上横冲直撞,将对方的布局冲的四散零落,这种类似于胡搅蛮缠的打发立刻让对方满头大汗,再加上畏惧他的名声,竟干脆的中盘弃子认输了。 桑原浅间眨眨眼,一看表,开赛三十五分钟。 看着对方萎靡不堪的模样,桑原浅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 对方是个院生,他这么下死手,有点以大欺小了。 于是他将棋盘收拾干净后,轻声道,“反正还有时间,再来一盘?” 对方惊讶的看着他,随即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好。” 哦,这位院生是个女孩,看铭牌叫奈濑明日美。 这一次他下起了指导棋,有技巧性的诱导对方落子,因他的诱导极为明显,奈濑明日美下的速度很快,终盘结束后奈濑明日美依旧输了。 不过她很高兴,在桑原浅间的指引下,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多谢指点!我真的很感激。” 她没想到看上去高傲冷淡的桑原棋士竟然会为他下指导棋,还下的那么好! “不,这是我应该的。” 桑原浅间淡淡的笑了,前辈教导后辈,在围棋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正是这种绵延不绝的传承才让围棋悠久的流传下来,并为更多的人喜欢。 眼前这个女孩的棋风很严谨机智,偶有神来之笔,可惜处理不到位,再加上官子有些弱,这才显得容易输棋。 “好好练一练官子吧,如果将下棋比作战斗,那么官子就是近身搏斗,每一寸土地都需要你用尽全力去争夺。” 奈濑明日美尴尬的道,“我总是最后计算不清……” “不是计算问题。”桑原浅间轻声道,“是你的气势弱了。” “你喜欢输棋吗?” “当然不喜欢!” “那么当你觉得自己必然输棋时,就不要管什么面子好不好看了,抱着既然都输了也要恶心死你的想法继续努力吧,无数微小的努力叠加在一起,就是胜利。” 奈濑明日美的眼睛微微睁大,她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冲桑原浅间鞠躬致谢,“谢谢指导,我记住了!” 结束了自己的比赛后,桑原浅间抬头,就看到塔矢亮还在下棋,而那个孩子…… 唔?绪方精次九段? 马上本因坊第七次循环赛就要开始了,他跑这里来干嘛? 桑原浅间想了想,走过去,恩?绪方九段在看这个男孩下棋? 他刚走过去,就看到这个男孩隔壁位置的人下完离开,与此同时,那个跟在男孩身边的灵体激动的道,【啊,这边有空位,我们来下棋吧!】 绪方九段无动于衷,当然了,他压根听不到这个声音。 随即这个灵体就流露了一丝落寞和感伤,他轻声的说着,【怎么样,小光下的很好吧?他很努力呢!总有一天,他会站在你们面前,到那时……】 桑原浅间沉默了。 他想起了木槿。 【我是多么的想告诉主人,我可以和他下棋!!】 【可我是妖怪啊!!主人他……看不见!】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为什么……我不是人类。】 【我想和主人下棋……】 “你想下棋吗?” 桑原浅间坐下来,微微歪着脑袋,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在低喃。 那头戴高帽,一身白色狩衣的长发男子惊讶的回头,然后他愕然发现,这个男孩在对着自己微笑!! “你想下棋吗?” 【当然想!!】话刚说出口,男子就震惊的看着这个男孩,【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桑原浅间轻笑,他抬手,抓了一把棋子放在棋盘上,然后他不动了。 藤原佐为愣了三秒钟,然后试探着道,【你是在抓子吗?】 桑原浅间笑了笑,不说话。 佐为一咬牙,【双!】 桑原浅间摊开手,数了数,他执白,对方执黑。 将黑白棋子放在身边,他捻起一枚棋子,似乎在等待对方开口。 藤原佐为这一次真切的确定了,这个男孩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右上角!小目!】 桑原浅间笑盈盈的将黑子放在这个位置,同时自己捻起白子放在右下角三之十三。 佐为顿时开心极了!还有人可以看到他,而且对方还可以和他下棋! 他立刻跑到桑原浅间背后,【三之五!】 桑原浅间立刻将黑子放在三之五,就这样,对方念一句,他放一个子,两人竟然就这么开始下棋了。 桑原浅间看着棋面,对方的布局很明显是秀策流,而且……随着棋局的深入,他总觉得这种棋路…… 平和悠远,妙入精微。 本因坊秀策! 他想起了去年夏天网络上的sai,还想起了塔矢亮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当我抛开一切,用尽全部心血去追赶那个背影,站在他的面前时,才发现他只是个泡影,那种幻灭和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 桑原浅间扯了扯嘴角,看样子去年他的猜想居然是真的。 网络上的sai,应该就是这个灵了,至于下棋的人是谁……他瞟了一眼旁边下棋的男孩,应该是他。 就在此时,塔矢亮的棋局结束,他起身,然后……转了过来,甚至都没注意到桑原浅间,而是专注的看着那个男孩的棋局,神情严肃认真。 桑原浅间笑了。 他抬头,看着身边的灵,低声道,“你叫什么?” 佐为正思考着棋局,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的道,【佐为,藤原佐为。】 “……sai吗?” 【对……哎!!】佐为一呆,随即心中惶恐起来,糟、糟糕!!居然说出来了! 桑原浅间从衣袋里摸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网络围棋账号,压在棋盘下,“这是我的网络围棋账号,每晚八点我都和塔矢亮在网络上下棋,欢迎一起玩。” 佐为一愣。 桑原浅间起身,将下了一半的棋局打乱,“这不是个下棋的好地方。” 他收拾好棋子,面不改色的离开。 “晚上,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了10w字,终于遇到了佐为…… 第二章 纯粹 【阿光!!!!!】 【不行!!!】 【阿光!我们去嘛去嘛去嘛!!!】 【想都别想!晚上八点出门去网吧,我会爸爸打断腿的!!而且我也没钱啊!之前是三谷的姐姐上班,我们可以蹭网!】 【可是他都说了!不止他在,连塔矢亮也在呢!阿光不想和他们一起下棋吗?】 【……想是想啦,不过话说桑原浅间怎么能看到你?】 【……不知道。】 【笨蛋佐为!】 进藤光郁闷的啃着汉堡,他耷拉着脑袋,头疼不已。 若狮子战第一场他就输了,虽然一度下的很好,可职业棋士果然不简单,不像平日里的院生那么好骗,在官子阶段被追回了许多地,输了六目半。 “说起来桑原浅间也并非传闻中那么高傲呢!”奈濑明日美坐在进藤光的对面,正兴致勃勃的道,“今天我和他下了两盘棋哦!” “什么?!”和谷不可置信的道,“两盘?!” “恩!第一盘三十分钟就结束了,他杀的我片甲不留,棋风相当狠辣犀利,后来他又下了一盘指导棋,这一次他的棋风变得沉稳平和,在他的引导下,我下了好几步漂亮的棋。” 奈濑明日美开心的笑起来,“我突然又对职业考试充满了信心呢!” “奈濑……”伊角看着奈濑明日美灿烂的笑容,也笑了起来,“恩,你说的没错,虽然在第二场就输了,可真的学到了很多。” “进入第三场的只有越智呢,不知道他下午能不能赢。” “肯定会输啦!”和谷没好气的道,“那可是职业棋士呢!能进入第三场就很不错了,还想进入最后的决赛吗?” “说起来下午越智的对手是谁来着?” “是桑原浅间。” 奈濑明日美眼睛一亮,“啊!好想去看!” “唔,我们和棋院老师说一说,下午不走了,留在会场帮忙怎么样?”和谷笑嘻嘻的道,“这样我们也可以看他们下棋了!” “恩,就这么说定了!!” 进藤光听后眼睛一亮,他揉了揉耳朵,佐为一个劲的在他耳朵边哀嚎,真是受不了了! 他低声道,【别哭了!我们留下来等比赛结束!】 佐为正抱着椅子腿哭呢,听到进藤光的话后,他呆呆的仰头,【哈?】 【等比赛结束后,看能不能和桑原浅间说几句话。】进藤光其实也很想下棋,但问题是他家里没有网络啊!! 【最好约在三谷姐姐上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去下网络围棋了!】 【真的?!阿光最好了!!】 【好啦好啦,别闹了!!】 桑原浅间吃完午饭后,惊讶的发现上午那群院生还在。 他问身边的塔矢亮,“那边那个额发金黄的男孩你认识吗?” “……你问他干什么?”塔矢亮神色复杂,同时心中狐疑起来,“他不过是个院生而已。” “只是突然想问一下。”桑原浅间轻笑,“上午我下完棋后,发现绪方九段在看那个院生下棋,难道他是绪方九段的学生?” “他不是绪方的学生。”塔矢亮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说起来你看他下棋了?” “没看。” “……哈?” “我只是走过去,看绪方九段而已。”桑原浅间悠悠的道,“再说了,之后你不是转身看那个院生的棋面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后期官子差距那么大,可却只追回了六目半,那是不是说明,在中盘的时候,进藤光和职业棋士的棋力不分伯仲?!”塔矢亮别过脸,轻声道,“浅间,你要是看到了,告诉我,好吗?” “他叫进藤光?”桑原浅间若有所思,“很陌生的姓氏,不是弈者家族呢。” “浅间!!” “我的确没看到他下的棋。”桑原浅间平淡的道,“就算他能扭转,那又怎么样?” “再过一个月,职业棋士预选赛又要开始了。”塔矢亮的脸色很难看,“他肯定会参加的。” “是啊!每一个棋士都走过的这条路,他们正在走,过来了就海阔天空,重新开始,失败了就留在原地,无法再进一步。”桑原浅间轻笑起来,“小亮,你是在害怕吗?” “你在开玩笑吗?我会害怕?!” “那你担忧什么?他能下出和职业棋士势均力敌的棋,那又如何?” “他去年的这个时候连棋子都不会拿。” “仓田五段以前还是赌马高手呢!”桑原浅间嗤笑道,“小亮,你要承认,围棋一道是需要天分的,很显然,那个叫进藤光的人就是个天才。” 还是个有名师的天才,本因坊秀策的徒弟,能弱到哪里去?! “我很期待和他的对弈。” 桑原浅间拍了拍塔矢亮的肩膀,“你的状态不太对,小心下午输给我。” 塔矢亮沉默不言。 下午桑原浅间很顺利的干掉了和他对弈的院生,然后在若狮子决赛上,干脆利落的干掉了塔矢亮。 塔矢亮懊恼不已,一子之差,被桑原浅间逮到机会,直接占据了左边的优势,之后桑原浅间始终无错,竟将这一目直接带到了结束。 “我说过,你的心乱了。”桑原浅间收拾棋盘时心情也不好,“和我下棋还不专心,你是不是觉得赢我很轻松?” 塔矢亮连连摆手,“抱歉,今天是我的错。” “晚上要去复盘吗?” “不了,晚上我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塔矢亮深吸一口气,进藤光在努力,他也不能松懈! “我知道了。” 拿着颁奖证书,桑原浅间在棋院门口和塔矢亮挥别了。 刚走没几步,他就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 进藤光伸出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是进藤光。”他扬起手中的纸条,正是中午桑原浅间留在棋盘下的账户名称,“我捡到了这个。” 桑原浅间莞尔,进藤光倒是谨慎。 “捡到?我明明给了藤原佐为。”他笑眯眯的指了指身边,“我能看到他,正如我身边也有一个。” 黑条的身体从项链里慢慢伸出来,黑色的软条身体,白色的大眼睛,看上去异常恐怖。 进藤光和藤原佐为同时被吓住了,两人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躲在旁边的广告牌后面。 黑条:“……” 桑原浅间失笑,“这样好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于是你在仓库里找到了一个带着血的棋盘,然后就看到了藤原佐为?”桑原浅间兴致勃勃的道,“原来你是一个天生的灵能者呢!” “灵能者?”进藤光不解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天生可以看到灵的人,不过你的能力比较弱,必须有接触的媒介才能看到对方,不像有些人,睁开眼睛看到的世界,就是漫天不愿轮回的死灵,有的人甚至无法分清到底哪些是人,哪些是灵。” 进藤光惊呆了,“那,那这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桑原浅间叹了口气,“想想看,你对着一个明明有人,但是同学都说没人的地方说话;你明明听到死灵的嘶吼,却不能将他的死亡真相告诉旁边的警察;你看到前面的老太太摔倒,下意识的去帮对方,却被别人当疯子或者行为艺术者……” “最重要的是,灵也分好坏,要是对方是个善良的灵倒也无所谓,但若是遇到怨鬼和死灵,那你就麻烦了。”桑原浅间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灵会纠缠在你身边,吸收着你的生气,直到你死亡,成为他们的一员为止。” 进藤光听完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喃喃的道,“好,好恐怖……” “是很恐怖,所以每一个灵能者不是疯子就是弱智。”桑原浅间耸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灵能太弱也挺幸福的。” “那你呢?”进藤光好奇的看着桑原浅间脖子上的项链,“你的灵是怎么来的?” “它是我的式神。”桑原浅间放下咖啡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除妖师代理中介,如果将来遇到死灵缠着你,你可以打我的电话,我认识不少除妖师,业务熟练可靠,还能打折呢!” 进藤光囧囧有神的接过桑原浅间递给他的名片,“除妖师代理中介?” “对,我的式神是保护者,保护我不受到异类伤害。”桑原浅间轻轻一笑,“我的本职是棋士,这一点不变。” “……原来如此。”进藤光长出一口气,“那我怎么避开你说的那些死灵什么的?” “很简单啊!别晚上随便出门就行了。”桑原浅间摆摆手,“放心吧,死灵也是很挑嘴的,你这种天真烂漫心地善良没有漏洞的人,他们不会有兴趣的。” “……为什么?” “啊呀?你不知道吗?怨恨是一切死灵厉鬼的营养,鬼是人心产生的,你只要快快乐乐的下棋就不会有事。”桑原浅间的目光落在藤原佐为的身上,“倒是你身边的这个灵,要好好保护哦!” “哎?” “这么纯粹干净的灵体,可是鬼的最佳养料。” “纳尼?!” 作者有话要说:……唔,保护佐为大作战·序幕开始!! 第三章 本因坊 进藤光觉得这短短半个小时的谈话颠覆了他整整十二年的三观。 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厉鬼、怨灵,还有一种神奇生物叫妖怪,最重要的是佐为就是灵的一种。 不过佐为和大部分的怨灵不同,虽然他的确是冤死的,但他的执念并非为人,而是围棋,只要他心中追求神之一手的执念不变,他就能始终存在。 听到这一点时,进藤光长出一口气,神之一手这种玄妙的棋招肯定很难啦,佐为应该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达成梦想,也许那个时候他都老死了也说不定。 “不过呢,若你能平时带着藤原佐为的宿体出门就更好了,这样安全性更好。” 宿体……那个大棋盘啊! 进藤光苦恼不已,那个棋盘那么大,他总不能去哪都背着吧! “或者我帮你订购一件类似我脖子上的项链一般的容纳体?藤原佐为可以栖身在其中,还能滋润一下他的灵体。” 进藤光眼睛一亮,“哦?好啊好啊!”刚答应,他的表情又是一顿,“会,会很贵吧?” 他哭丧着脸,“我没钱怎么办?而且我家里没网络,其实来之前是想告诉你,晚上八点我们没法下棋呢!” 桑原浅间想了想,“容器的价格的确不便宜呢,这样吧,我帮你垫付,但你要让佐为和我下棋,如何?” 这一次不等进藤光答应,始终旁听的佐为就欢呼起来,【好呀好呀!下棋什么的没问题呢!!】 进藤光没好气的瞪了藤原佐为一眼,点头道,“没问题,但是时间上……” “周末吧,每周末中午一点,你来我家可以吗?” “哦,周末啊……”进藤光想了想,棋院研修是每周六,周日的话…… “周日我要去森下九段那里参加研讨会啊。” “这样啊……那你周六参加棋院研修时,我也到棋院,你去和院生对弈,我在隔壁房间和佐为下棋如何?”桑原浅间不想放过能和本因坊秀策下棋的机会,“我会给棋院老师说一下,就说想要钻研棋院储存的古代棋谱,这样我可以在空闲的房间里独自打谱,实际上是和佐为下棋!” 他看着藤原佐为,果然,佐为的眼睛早就变成了心形。 “哎!这样可以吗?”进藤光听后顿时心动起来,反正他和院生们对弈的时候,佐为也秉承观棋不语的准则,只是呆在一旁围观而已,若是趁此机会能让佐为也去下棋,想必佐为也会很开心吧! 进藤光兴奋的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桑原浅间满意的笑了,“啊,这周六我会去棋院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交换了电话号码,临走时,桑原浅间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说起来,你认识塔矢亮吗?” “认识啊!”进藤光没想那么多,“之前塔矢亮和佐为下棋,输了之后就一直在追逐着佐为呢!” 果然如此,桑原浅间唇角微挑。 “不过我会追上他的!”进藤光握紧拳头,神色坚毅,“今年我一定要成为职业棋士!” “啊,我很期待,在围棋世界里看到你的身影。”桑原浅间悠然道,“那么之后的预选赛,请务必通过。” 进藤光大声道,“没问题!!” 第二日,本因坊对抗赛第一局,桑原本因坊对阵挑战者绪方精次九段,正式拉开了序幕。 桑原浅间很愉快的和同桌请了假,又跑到棋院了。 挑战赛一共七局,七局分胜负,棋局并非一天下完,有时候可以拖延到第二天,当天会将棋局封盘,第二天开启信封继续比赛。 可以说,这种长达七局的对抗赛对挑战者和被挑战者都是一种考验。 桑原本因坊的棋力自然很强,但他已经快七十岁了,精力和体力都处于下滑阶段,若是一着不慎,很容易被夺走头衔。 为此,大家都很看好绪方精次九段。 桑原本因坊私下里对桑原浅间道,“这些小混蛋们!爷爷我还没到退休的时候呢,一个个都不看好我啦!” 桑原浅间看着似乎在生气的桑原本因坊,开始顺毛撸,“他们只是在担心爷爷的身体。” 好吧,其实桑原浅间也很担心桑原本因坊,万一在对弈中途脑力损耗甚巨,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要哭死了。 桑原本因坊冷哼了一声,傲慢的抬起下巴,“臭小子!这个时候,你应该说爷爷我是最强的!!” 桑原浅间哭笑不得,“是是是,爷爷您最强!” “所以你就好好看着吧,爷爷会让狠狠的戏耍他一番的!!” 桑原浅间连连点头,做出崇拜的样子,“爷爷好厉害!” 桑原本因坊被孙子撸顺了毛,一脸愉悦的走进了幽玄之间。 当天,他干脆利落的以两目半赢得了第一局,连封手都没用。 桑原浅间目瞪口呆。 复盘的时候,桑原本因坊谈笑风生,坐在他对面的绪方精次面无表情,很少说话,几乎都是单字单字的往外蹦,等到复盘结束,绪方精次二话不说就走人了。 他背后,桑原本因坊哈哈大笑,笑声落在绪方精次的耳朵里,说不出的讽刺。 不过等桑原本因坊回到家,整个人立刻透出了一股疲惫来,桑原浅间连忙打电话叫回了父亲桑原松和,联络了相熟的家庭护理,桑原本因坊整整休息了三天才缓过劲。 “老了……”桑原本因坊斜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绽放的樱花,一身沉郁。 他经历了围棋最黑暗的时代,棋士们的年龄逐年增大,新晋棋士越来越少,水平越来越低,他一个老头儿盘踞在本因坊的位置上长达八年,两年一次的挑战赛,四个人来到他面前,却无人能挑战成功,何其可笑! 而如今围棋界即将开始新的动荡,新晋棋士们,如塔矢亮,如他孙子桑原浅间,还有在棋院里遇到的那些院生们,一个个都透露着蓬勃的朝气,未来光明璀璨。 可他呢? 他等了这么久,等到他老的头发都掉光了,才等到即将绽放的时代。 苍天何其不公,又何其厚待! 无论如何,他终究看到了新时代的曙光,他站在围棋界的最高山峰,俯瞰着那些顽强向上的挑战者们,激动吗?是有一些的,更多的,是不甘吧。 他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多久? 桑原本因坊不知道。 可他还要继续坚持下去,为他曾经的辉煌,为他孜孜不倦追求着的围棋,为他攀登巅峰永不言弃的信念。 “我是,桑原仁!平成年代的第三任本因坊!” 因为桑原本因坊的身体原因,桑原浅间提前给进藤光打电话,暂时取消了周六的约定。 进藤光和藤原佐为虽然觉得遗憾可惜,不过也能理解,就和桑原浅间约定了以后若是有空,就直接打电话联系定时间。 之后的本因坊挑战赛中,桑原本因坊输了第二盘和第三盘,外界对此有诸多猜测,桑原浅间却不以为然。 自始至终跟在桑原本因坊身边的他心里极为清明,这是桑原本因坊的陷阱。 桑原本因坊的确年纪大了,所以他要打满七场。 第二盘和第三盘输棋,一方面是为了麻痹绪方精次,另一方面,桑原本因坊要尽可能的保留着精力和体力,同时用一种较为轻松的心态来分析绪方精次的棋面,所以这两盘棋他下的极为有趣,并非追求胜负,而是寻找突破点。 在挑战赛上用两负来休息,恐怕除了桑原本因坊,没人敢这样做。 而经过了三场比赛的琢磨,在第四局和第五局的时,桑原本因坊重复了第一局时的作风,落子黏滑,可棋面却干脆利落,和他往日的谨慎圆滑大相径庭,于是绪方精次又输了。 第六局,桑原本因坊略感不适,他索性大胆的用自家孙子的棋风和绪方精次比赛,温吞水一般半小时落一子,下了整整三天。 桑原本因坊迷糊的很舒服,绪方精次却下的脸色发青。 不过好在他赢了。 很快,就到了第七局。 那一天,天气晴朗,阳光很好。 出发时,看着窗外的飘落的樱花,桑原本因坊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来到棋院时,正遇到一群院生从电梯里出来,在他越过这些院生的一瞬间,他倏然回头,目光落在了一个额前金发的男孩身上。 他感觉到了和他孙子类似的气。 哈哈哈哈哈哈——!!! 桑原本因坊在心中无声的大笑起来。 果然,活的久一点就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越来越多有趣的人出现在围棋界,在他职业围棋生涯的最后阶段,若是不能亲身感受一下时代的浪潮,岂不太亏了?! “桑原老师?”棋院的一位老师看到桑原本因坊在发呆,就轻声提醒道,“绪方九段已经到了。” “啊,我知道了。” 桑原本因坊悠悠的来到对弈间,看着面前的黑白棋子,笑容和煦。 绪方精次,想要老夫的头衔? 那就堵上所有性命和荣耀,来战这最后一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喜欢桑原老头=v= 第四章 棋盘外 本因坊头衔战第七局,开始。 桑原浅间坐在一旁进行棋面记录,经历了大半年的大手合,他已经成功晋级为二段。 去年几场循环赛里,他通过了天元赛、本因坊循环赛、王座赛的第一次循环,塔矢亮通过了棋圣赛、名人赛,至于十段赛……两人都是低段棋士,暂时还没机会参与。 而只要两人在比赛里碰上,那必定会有一方折戟,不是他,就是塔矢亮。 两人年龄相当,棋力相差不大,经历也几乎雷同,家世相似,再加上塔矢亮为人处世总是温和内敛,面容清俊温润,为人谦逊,而桑原浅间言谈柔和,平时喜穿宽大的白色和服,行动举止如平安时代的雅士一般优雅,是以两人被称为棋界双子星。 只不过塔矢亮更具有攻击性,而桑原浅间更具有迷惑性。 当然,外界的评论无论对塔矢亮还是对桑原浅间都没造成任何影响,前段时间因担忧桑原本因坊,导致他在天元赛第二次循环赛时输了一局,无缘明年的天元决赛。 不过桑原浅间最近倒是对比赛没什么兴趣,他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桑原本因坊和绪方精次的对抗赛里,这日,本因坊循环赛的第七局即将结束,桑原浅间看着棋面,微微蹙眉。 桑原本因坊终归是年纪大了,经过前面六场博弈,他已经很疲惫了,从今日的棋面上就能看出,桑原本因坊放弃了之前干脆利落的作风,重新回归阴柔诡谲的思路,面对绪方精细而谨慎的棋路,桑原本因坊的陷阱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时间过得很快,一局棋下了整整一天,桑原浅间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此刻他面色灰白,全凭背后的黑条当靠垫,并撑开了的场静司送他的白底黑纹伞,这才坚持了下来。 果然,他是脑子抽风了跑过来当记录员。 不过记录员是每一个新晋棋士必须要做的工作,他就算想推也推不出去qaq 眼瞅着即将封手,坐在旁边的柿本老师咳嗽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在这一瞬间,桑原本因坊突然出子! “……”桑原浅间差点喘不上来气。 柿本老师也呆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时间到,下一手为封手。” 桑原浅间看着双手抱胸,正盯着棋面思考棋路的绪方精次,冷不丁想起一件事来。 似乎……绪方精次从未封过手吧? 他看向桑原本因坊,却发现爷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桑原浅间微微眯眼,难道这是故意的? 他突兀的想起一句话。 围棋的博弈,不仅仅在棋盘上,还在棋盘外。 棋盘外也要战斗,否则输掉的不是棋,而是人生。 桑原浅间在心中默默为绪方精次点蜡,并再次确认了自家爷爷果然是头老狐狸。 半小时后,绪方精次拿走棋谱,画下了封手。 桑原浅间立刻起身,他冲着桑原本因坊点点头,先走了。 出了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桑原浅间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跟着桑原本因坊度过了整整七场比赛,桑原浅间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种气势和棋局外的微妙对抗只有在高端棋局里才会出现,尤其是本因坊卫冕战绪方精次和桑原本因坊为了赢棋而绞尽脑汁,妙招叠出的对局更是让他获益良多。 他看着棋院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明亮的路灯,心中突兀升起一股豪迈和渴望来。 他也想,下这样的棋! 第二日,绪方精次开盘封手太过大意,最终败于桑原本因坊,冲击本因坊头衔失败。 桑原本因坊得意的大笑,“绪方啊,你还嫩了点哟~” “老狐狸!!”绪方精次咬牙切齿,他此刻后悔的无以复加,昨晚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的被老狐狸的话给迷惑住,害的今天对局时心态起伏不定,下了好几手昏招! 他深吸一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又戴上。 “老头,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输!” 历时整整两个月的本因坊卫冕战终于结束,桑原浅间经过了这七场比赛的锤炼,更加渴望和高段棋士对弈,于是他迫不及待的联系了进藤光,想要和藤原佐为对弈。 恰巧此时职业考试的预选赛正式开始,藤原佐为每天都要为进藤光做辅导,这些参加入段考试的院生也都可以不再参加周六的院生研修,于是桑原浅间索性邀请进藤光来家里下棋。 “你不仅可以和我下棋,还可以和我爷爷,我父亲一起下棋!” “什么?!”进藤光震惊不已,“和桑原本因坊下棋?!” “是啊,不仅是你,还有佐为,你也可以和爷爷下棋呢!” 藤原佐为高兴的都快飘起来了,【真的真的?你爷爷也能看到我吗?】 “不能啊!不过我可以让我的式神帮忙摆棋子,你指位置,它来摆放不就可以了!” “去!我们去你家下棋!!”进藤光立刻答应了。 “那就这么定了,每周六到我家来,包午饭哦!” 桑原本因坊刚结束本因坊卫冕战,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飘飘的状态中,听说孙子给他找了一个死去好几百年的鬼棋友,他哈哈一笑,也没问名字,就和对方下起来了。 然后他输的一塌糊涂。 桑原本因坊沉默良久,他死死的盯着棋面,“你是谁?” 【我是藤原佐为!!】藤原佐为高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可惜坐在对面的老者听不见。 藤原佐为连忙扭头,就发现桑原浅间和进藤光正在下起,两人下的极为专注,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藤原佐为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他微微低头,纤细的长发落在脸颊两侧,模糊了黑眸中闪过的淡淡沧桑。 黑条轻蔑的瞥了一眼佐为,它伸出长长的手指,拿起旁边的钢笔和纸条,将藤原佐为的名字写了上去。 桑原本因坊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喃喃的道,“藤原佐为?” 藤原佐为浑身一震,他抬头,就看到了黑条手上的钢笔和旁边的纸,顿时感动的眼泪直冒,【谢谢你!浅间的式神!!】 黑条懒得搭理佐为。 “没听说过,不过……”桑原本因坊那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很强!” “老夫向你道歉,之前是老夫轻敌了,咱们继续!” 藤原佐为听后露出满是战意的笑容,【右上角,星目!】 他也渴望和这个时代的本因坊好好战一场,所以…… 吧嗒,黑条慢吞吞的将棋子放在右上角星目,然后它开始发呆。 啊,昨天偷偷溜到空座町,啃了一个满是白色骨头的灵体,味道是鸡肉味的,真不错。 要是今天主人下棋太累睡死过去,它要不要继续去吃点零嘴呢? “好饿……” 桑原浅间和进藤光下了整整一天,除了中午在母亲秀子的监督下吃了一碗拉面以外,别的什么都没吃,一直在下棋。 下到最后,无论是进藤光还是他,都有种越下越疯魔的感觉。 进藤光的棋艺没有桑原浅间强,但出乎桑原浅间的预料之外,进藤光在围棋上有一种莫名的天赋,他的眼力、直觉、毅力以及那种死缠烂打的不甘融合在一起,让进藤光总是能在绝境中发现新的道路,然后……翻盘! 当然,即便进藤光翻盘,桑原浅间依旧能轻而易举的将他镇压下去,换而言之,他们下了一天,进藤光就输了一天。 他觉得好虐。 但又下的好爽=v= 桑原浅间就好像洋葱,他总觉得已经剥到最后一层了,可每一次在他磨刀霍霍要将这个大洋葱切成丝的时候,他都会被辣的两眼流泪,还输棋。 嘤,好不甘心。 等到晚上了,桑原浅间终于撑不住,一头晕倒了。 进藤光吓了一大跳,“啊!!浅间!浅间?!” 他的呼喊终于引起了旁边桑原本因坊的注意力,他看到大孙子累晕过去后,就见怪不怪的道,“哦,忘了告诉你,浅间有心脏病,不能太累,情绪不能波动太大。” “……”进藤光要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早点说啊!! 桑原本因坊和藤原佐为下了一天的棋,也累的不行,他有气无力的道,“佐为啊,今天不下了,让式神先将浅间扶回房间里去吧。” 藤原佐为连连点头,桑原浅间昏倒的一瞬间,他想起了曾经吐血的虎次郎,一听到桑原浅间有心脏病,就忙不迭的对坐在一旁发呆的黑条道,【快快快!快将浅间送回房间,要好好休息啊!!】 黑条轻车熟路的抱起自家主人,轻飘飘的走了。 进藤光嘴角抽了抽,冷不丁抬头看窗外,才惊讶的发现已经很晚了!! “啊!我要回家了!!” 桑原本因坊伸了一个懒腰,笑呵呵的道,“要不你住在我家吧!” “呃,住在这里?” “是啊!我家很大,老夫可以和你下棋哦!”他狡黠的道,“老是和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啊!” 藤原佐为先是一呆,随即他抱住进藤光的大腿,大哭,【阿光你不能抛弃我嘤嘤嘤嘤!!!】 进藤光没好气的道,【我也抛不开。】 随即他正襟危坐,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那,那请您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是阿光最大的变化了吧,有浅间的搭线,桑原本因坊和佐为能畅快的下棋。 两位本因坊隔着时空和岁月坐在一起下棋,我想佐为一定很开心=v= 第五章 巧合 随着职业考试的再度开始,进藤光的心中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他虽然也是森下一门的学生,但不可否认,与和谷相比,森下九段自然更喜欢和谷一些。 所以即便有佐为帮忙练习,可如今有机会去桑原本因坊家里学习,进藤光还是非常高兴,并且相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而且到桑原本因坊家里下棋,不仅他可以得到指点,佐为也可以畅快的和桑原本因坊下棋。 要知道,自从他开始学习下棋后,佐为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人下过棋了。 这天放学后,他坐着电车来到桑原家,然后他惊讶的看到了塔矢亮也在这里!! “进藤?!”塔矢亮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最近他来我家下棋。”桑原浅间轻描淡写的道,“好了,别管进藤光了,我们继续。” 塔矢亮沉默了,他不再看进藤光,继续低头看书。 进藤光不解的靠过去,低头一瞄,顿时脸色铁青。 那是一张数学试卷。 “说起来进藤光,你们学校没有期中检测吗?”桑原浅间抬头,“你考试成绩怎么样?” 进藤光干巴巴的道,“我申请延后考试了,因为考试那天有比赛。”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对视了一眼,同时跺足顿胸。 “早知道我也这样了!!” “是啊!!延后考试还能问问同学考的是什么!!” 进藤光呆呆的看着俩人,还是不太明白。 佐为飘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掀起了塔矢亮的考试卷,在看到上面那刺目的红色分数后,沉默了一下,【阿光,我们还是去找桑原本因坊吧,考试什么的,等你通过职业考试再说。】 进藤光茫然的点头,他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桑原本因坊的静室。 “他经常来?”进藤光一消失,塔矢亮的表情就变了,锋利而尖锐,“怎么?桑原老师觉得他很有才能吗?” 桑原浅间嗤笑,“小亮,你这是在害怕吗?”没等塔矢亮回答,他就道,“与其担心进藤光追上来,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的数学考试成绩。” 塔矢亮勃然大怒,“我会担心他追上来?!你在开玩笑嘛?” 他一挥手将桌子上的作业本和试卷丢到一旁,拿起棋盘和棋子,“来比一盘啊!你说我害怕他,那输给我的你不是更害怕他?!” “我会输给你?!”桑原浅间也勃然色变,他将数学参考书丢到一旁,抓起棋盒里的棋子,“比就比,谁怕谁啊!!” 黑条眨眨眼,默默的将桑原浅间丢在地上的教学用书和试卷上收好,并撑开了白底黑纹伞放在一旁。 它看了看天色,唔,日光很毒,要不要去买点饮品过来? 夏目不断扇着风,热死了,没想到东京的夏天这么热,让人无法忍受啊! 来东京上学已经三个月了,夏目逐渐适应了东京的生活,虽然也遇到了不少妖怪和怨灵的纠缠,不过有猫咪老师守护,再加上他本人的妖力也极强,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眼瞅着马上要暑假了,他正盘算着带些东西给滋叔叔和塔子婶婶,当然还要带一些特产给八原的妖怪朋友们。 “东京这种破烂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猫咪老师桀桀笑道,“就算有,也早就被那些神社和除妖师们占据了,你就别想了。” 夏目笑了笑,“礼物贵重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他琢磨着,是不是买几件和服带回去,东京毕竟要比八原繁华多的多,和服的样式和图案也更加美丽,无论是塔子婶婶还是丙和红蜂他们应该都会喜欢的。 “买和服?一件和服很贵的哦!”猫咪老师用爪子擦脸,“就你这点钱,还能买和服?!” “钱还是有一些的。”夏目想了想,“我上次帮的场先生的忙,的场先生很大方的给我不少钱,后来七濑女士也有找我,我都有分成呢!” “啊,就是上次那个笔仙事件?”猫咪老师后知后觉的道,“啊呀,这倒是个来钱的方法啊!” “恩,正装和服一套最便宜的也要二三十万,我的钱不够,但是简单一些的浴衣式和服的话,我倒是能买几件最贵的,统共下来也不过三五万。”夏目看着地图,“网上说这家店价格不高,样式和材料也不错,应该是在这一片的……” 就在一人一猫对照地图找和服店时,突然眼前被黑影笼罩了。 夏目一抬头,就是一愣。 “的场先生的式神?” 眼前站着一个黑色式神,带着白色面具,这不是的场一门的式神吗? 哎,等等,夏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又道,“你是浅间的式神?!” 黑条静静的看着夏目,不说话。 夏目感受着式神身上的气息,确认道,“唔,你是浅间的式神,你有什么事吗?” 黑条伸出长长的手指,指尖上掐着一张字条。 夏目接过来一看,他挑眉,“黄桃荔枝露?!降温解暑?!你要给浅间买吗?” 黑条又递过来一个袋子,夏目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万日元。 “那么那家店在哪里?” 黑条伸手一指,夏目看过去,咦?那家茶饮店旁边不正是自己要找的和服店吗? “好吧,跟我来,我去买饮品。” 夏目买了五份,递给了猫咪老师一份,猫咪老师吃的一脸舒爽,另外四份打包给了黑条。 黑条转身正要离开,旁边的和服店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迹部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有一个女孩跟在他身边,这个女孩有着一头姜黄色齐耳短发,面容俏丽,身材窈窕,穿着一身浅碎花和服正装,看上去很靓丽。 不过和迹部景吾一样,她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那么铃木小姐还想去哪里转转?” “不用了。”铃木园子说,“我要回家,你自便吧。” 说着,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铃木园子身前,她看也不看迹部,就打开车门进去,瞬间车就开了。 迹部景吾扯了扯领带,长出一口气,总算将这个聒噪的女人弄走了,真是烦死了。 铃木财团作为老牌财团,实力相当雄厚,迹部财团最近要和铃木财团合作,他不得不好好接待这位铃木家的二小姐。 不过好在这位铃木园子小姐要比他大三岁,联姻什么的绝对不可能,要不然他就头疼了。 这种看到帅哥就走不动,看到美男就花痴的女人,他可敬谢不敏。 夏目瞟了一眼迹部景吾,稍微让开了一些,他抱着猫咪老师,和迹部景吾擦肩而过。 不远处还没离开的黑条陡然回身,下一秒,一个全身白色的骨头怪物出现在不远处,夏目猛地扭头,瞳孔紧缩起来。 迹部景吾全然不觉,他打电话叫来自己的车,刚要上车,后领突然被人拉住了。 他扭头一看,恩? 夏目拉着迹部景吾一头趴在地上,他急切的道,“不要动!” 白色骨头那长长的骨刺正好擦着这一片地区上空扫过,刚才要是夏目的动作慢一点,迹部就成无头尸体了。 “……”迹部景吾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趴在地上,路人看过来的目光让他相当愠怒。 他挣扎着要起来,夏目浑身颤抖着看着身前的白色骨头怪物,“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迹部景吾心中一动,他顺着夏目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陡然间,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父亲被厉鬼缠上的事来,难道那边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看不到,而眼前这个人能看到的? “那里有什么吗?”他压低声音,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怪物……”夏目刚说了两个字就闭上了嘴,他匆匆道,“总之,赶快离开这里!” 他抱着猫咪老师,就冲向了白色骨头怪物。 迹部景吾微微眯眼,他一咬牙,对司机道,“在这边等着。” 然后他追上了夏目。 白色骨头怪物在大肆破坏着,它的目标似乎是个人类小孩。 夏目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喂!!这里!!” 迹部景吾看着像是独自跳舞的夏目,再度看过去,难道那里真的有什么?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就算我看不到,录下来给浅间看也一样。” 夏目的石头让白色骨头怪物注意到他,在这个白色骨头的眼里,夏目的味道当然要比小孩子更加美味。 于是它丢开人类小孩,冲向了夏目,夏目立刻转身就跑。 ……似乎,有什么东西追过来了? 迹部仔细观察着,镜头对准了夏目身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周围的建筑轮廓在颤抖,就像是变重影了一样。 迹部又看向夏目,随即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夏目脑袋上的那只招财猫砰的一声,消失了。 迹部抽了抽嘴角,他继续录着视频,同时调整自己的位置,尽量不让自己被卷进去。 夏目大口大口喘着气,正逃命呢,突然黑条出现在了面前。 只是黑条手中的黄桃荔枝甘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长长的镰刀。 它轻盈的飞在半空中,长长的镰刀一闪,就将那个骨头怪物砍成了三截。 夏目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大张着嘴巴,合不拢嘴。 随即黑条捡起地上的骨头,嘎嘣嘎嘣的吃掉了。 夏目:=口=!!! 吃完后,黑条打了个饱嗝,它慢吞吞的走到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旁,伸出手指,将黄桃荔枝甘露拿出来,然后轻飘飘的离开了。 司机的脑袋从兰博基尼伸出来,“少爷?” 夏目扭头,正看到拿着手机拍摄的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微微一笑,他从容的收起手机,对夏目说,“一起喝一杯?” 夏目:“……” 作者有话要说:白色骨头怪物,想必大家都知道那是啥对吧,虚嘛。 不过对于黑条来说,虚就是美味的点心,嘎嘣脆,鸡肉味! 第六章 公平 迹部景吾和夏目一起喝茶,喝的是上好的祁门红茶,吃的是卡布奇诺蛋糕,听着肖邦的音乐,谈论的焦点却是…… “为什么你家的猫突然不见了?” 夏目心里一万遍的咒骂猫咪老师,这下好了,猫咪老师突然消失那一幕被眼前这个少年用手机录下来了!! 怎么办?他要怎么才能脱身? “你要去买和服?”迹部景吾想起刚才的事,大方的道,“你想买什么我都包了。” 夏目不说话,他又不是没钱!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能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夏目还是不说话。 “前些日子我父亲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迹部景吾仔细观察着夏目的神色,“后来请人做法才将父亲救回来。” 夏目的眼眸微微一闪。 “从那时起我意识到,在有些人的眼里,这个世界是不同的。” 身为一个财团的继承者,迹部景吾尽管知道的场一门可以除妖,可他还是想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下,就好像货比三家,总不能将性命都放在一家上。 “我是迹部景吾。”迹部景吾也不急,他递给夏目一张名片,“也许我们还会见面。” 夏目接过对方的名片,抿唇不语。 等迹部景吾走了以后,夏目干脆利落的将对方的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真是麻烦,幸好对方没有纠缠。” 夏目买和服的时候,明明要买最简单的浴衣式和服,结果对方交给他了整整三套,没有一百万绝对拿不下来,夏目正准备拒绝时,对方又告诉他,某位少爷已经帮他付过款了,夏目要是不要,他们就只能丢进垃圾箱了。 夏目听后异常纠结。 “以后我们要小心谨慎呢。”他抱着三个大盒子,头顶猫咪老师,“若是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们还是果断跑路吧。” 猫咪老师舔了舔爪子,“其实你可以报自己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嘛!”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对加入的场一门没有任何兴趣。” “那你也可以说是名取的助手。”猫咪老师扭动着身体,“你不是帮了名取很多次嘛,让他帮你挡挡灾也挺好。” 夏目叹气,“我不想给名取先生添麻烦。” 猫咪老师懒得搭理夏目。 “说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是怨灵的一种吧。” “最近这种东西很多吗?” “多也无所谓,没看的场家的式神吃的很开心?” 夏目顿时闭嘴了。 迹部景吾把玩着手机,直接调转车头,来到桑原家。 进门时,正遇到炮弹一样的桑原深作。 迹部景吾微微一笑,“你哥哥在家吗?” “在啊!”桑原深作说,“哥哥在和另一个哥哥下棋。” 说完后,他大大的叹了口气,一脸不爽,“他将哥哥抢走了!没人和深作一起玩了!” 迹部景吾失笑,他摸了摸桑原深作的脑袋,“你哥哥身体不好,他能陪你玩什么?” “那是我的哥哥!”桑原深作哼了一声,“就算不能一起玩,陪着我也行啊!” 迹部景吾想了想,“那周末大哥哥带你去玩网球,你去不去?” “网球好玩吗?” “当然!” “那行!我去和妈妈说一声!” 迹部景吾笑了笑,来到浅间的房间,也不等桑原浅间招呼他,就直接推门进去。 果然,同桌正全神贯注的和一个少年下棋,根本没意识到家里来人了,更没意识到他已经走进房间了。 迹部景吾没好气的坐在一旁,开始玩手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同桌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围棋,一如他站在网球场,除了空中飞舞的小黄球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执着和热忱,骄傲和坚定才是他最初承认桑原浅间的原因。 他们都会为某种事物付出全部热情,这是仅属于青春的挥霍。 不过两人还是不同的,他身为迹部财团的大公子,长大后就不得不告别网球场,而桑原浅间却选择成为职业棋士,毕生都将投入到围棋中去。 迹部景吾心底始终有种淡淡的羡慕。 倾其全部灵魂和激情到其中,这种如飞蛾扑火般的疯狂和执着,正是他求而不得的。 天近黄昏,桑原浅间突然得意大笑。 塔矢亮黑着脸,将棋子放在棋盘上,“我认输。” 刚说完这句话,塔矢亮突然看到坐在一旁的迹部景吾,顿时收敛了表情,“这是……” 桑原浅间扭头,笑容僵住,他咳嗽了一下,调整了表情,变回了温和,“哟,你怎么来了?” 迹部景吾无语的看着瞬间变脸的同桌和小伙伴,没好气的道,“我来找你看点东西。” 接过手机,桑原浅间刚要打开看视频,突然手机刺刺啦啦的响了起来,下一秒,手机上冒起黑烟。 与此同时,站在桑原浅间背后的黑条收回了指尖。 “你这手机什么质量?!”桑原浅间开了嘲讽,“打开视频都能报废,迹部,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迹部家的大公子,拿点上档次的东西行不?!” 迹部景吾皱眉,他仔细看了看手机,发现手机竟然黑屏了! 他狐疑的看着桑原浅间,突然想起一事。 听说除妖师身边都有式神这种东西,浅间身边有吗? “……今天遇到点事。”他看了一眼塔矢亮。 塔矢亮立刻会意道,“既然你有客人,浅间,我先走了。” “哦,慢走,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下一场正好是两人的大手合,鉴于两人的比赛和学业都比较忙碌,一直没定下日期。 “周三,也就是后天上午。”塔矢亮摆了摆手,“你那天没事吧?” “……啊,学校的修学旅行。” “你要继续往后推吗?” “海王没有修学旅行吗?” “有是有,不过是在七月份。” “算了,先比赛,下完棋再去旅行。” “那期待那天的对弈。” 送走了塔矢亮,迹部景吾诧异的道,“你要参加修学旅行?” “这可是课外实践,我需要这方面的学分。”这学期桑原浅间加入了读书社,每周他会上交一份棋谱总结,最让他无语的是每次他上交完总结后,他那位无良的读书社社长就会拿着总结跑到围棋社炫耀,气的围棋社社长恨不得拿棋盘抽读书社社长。 “反正只是出去旅行而已,怎么,你有什么计划?” “网球社的正选集体去立海大合宿,时间七天。”迹部景吾可惜的道,“早知道你也参加,我就将你也加上了。” “没事,我也只是去附近转转就回来了。”桑原浅间无奈的道,“你也看到了,我很忙。” 迹部摇摇头,随即他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只肥猫突然消失了?” “对,我就想着是不是那个人也能看见什么。” “你的运气不错,不过以后离他远点。” “你认识他?” “恩,我的好朋友,叫夏目,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桑原浅间轻笑,“他老家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可惜你看不到。” 迹部景吾倒是不觉得可惜,他若有所思,“他也能看到啊……” “怎么了?” “不,只是做个投资而已。”迹部景吾记下这一点,他换了个话题,“前几天我看杂志,说你进入天元循环赛第二轮了?” “很可惜,前天被刷下来了。”桑原浅间扯扯嘴角,“我碰到了仓田厚七段,这真是个悲伤的事。” 迹部骄傲的道,“哦哦哦,那可真可惜,本大爷率领的网球部又赢得了都大赛的冠军!” 桑原浅间微微眯眼,他平淡的道,“是吗?” 迹部景吾得意的笑,他又和桑原浅间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第二天桑原浅间独自参加了期中检测。 下午成绩就出来了,教师们改完他的卷子后,就将他的成绩排入了年纪榜单。 看着比自己高一分的桑原浅间,迹部景吾铁青着脸。 桑原浅间谦虚的道,“这是可惜啊,一分之差啊!” 他还拍了拍迹部的肩膀,一脸感慨,“我追了一年半,总算追上了。” 迹部景吾看着得意洋洋的桑原浅间,气的想掐死这家伙。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气急败坏的瞪桑原浅间,“你用了什么妖法?!” “呵呵,这你就管不着了。” “浅间!!这是考试!!你不能作弊!!”迹部景吾很生气,“你要是再这样,我……” 桑原浅间捂着心口,一脸受伤,“你难道要找人除妖吗?!” 迹部景吾一噎,仿佛吞了一只蛤蟆一般扭曲,半响,他才道,“这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桑原浅间笑嘻嘻的,他轻描淡写的弹了弹袖口,“景吾,你从小在英国长大,你的英语遥遥领先于大部分同学,这公平吗?” “这不一样!!” “在我看来是一样的。”桑原浅间傲然抬首,笑意凛然,“什么是公平?我成长中获得的一切资源、能力、知识、手段都是我的实力,我用实力赢得一切,为什么不公平?” “迹部景吾,你不明白。” “职业棋士的战场,并非只是在棋盘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现实当中也是如此,有的人生来得天独厚,有的人却一贫如洗。 可有资源的人若是不努力也没用,什么都没有的人奋发图强,依旧可以改变命运。 所谓公平,全看个人。 第七章 被分开的富士山 桑原浅间看着窗外飞速消失的景色,心情很好。 今天上午的大手合他虽然赢了,可塔矢亮的进步却非常明显。 桑原浅间只赢了半目,这半目却让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布局计算了很久,甚至在棋局结束后差点晕过去。 塔矢亮被吓的不轻,桑原浅间却很开心。 还有什么是比看着对手不断进步更加愉快的事? 而且……他想起了每周都到家里来下棋的进藤光,若是他没记错,进藤光的预选赛已经通过了吧,那么一个月后就是围棋职业考试了,也许明年劲敌又会多一个!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桑原浅间喃喃的道,“不过人越多越好呢!” 看着进藤光的棋,很难相信他只是刚学围棋一年不到的人。 藤原佐为,或者说是本因坊秀策在指引着那个孩子前进。 一如曾经的木槿和他。 只是藤原佐为还在,木槿已然消逝。 “唔,回头还是催催表哥,找点能寄宿灵体的东西。” 新干线的速度很快,他对面坐着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正在生闷气,本来他和队员们都到了神奈川,哪知道祖父一个电话,他就不得不来到多摩。 常盘财团在多摩建立了一座双子塔,堪称日本最高,迹部景吾的祖父就要求迹部景吾去参加双子摩天大楼的开幕仪式,虽然财团双方没有什么合作,但商场上变幻莫测,鬼知道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所以迹部景吾不得不听从祖父的吩咐跑一趟。 “幸好只是一天。”迹部景吾把玩着新手机,“也幸好有你陪着,说起来你怎么也要参加开幕仪式?” “怎么说呢,祖父有位好友唤作如月峰水。” “等等,如月峰水?似乎是以绘制富士山为名的国家级大画家吧?” “没错,这座双塔摩天大楼的所有者常盘美绪是如月峰水大师的弟子,如月大师邀请祖父来参加开幕典礼,祖父年事渐高,父亲这段时间在关西忙碌围棋文化推广一事,就只得让我来。” 真相是桑原本因坊最近和藤原佐为下棋下上了瘾,不想出门而已。 “虽然我也不想来,不过……”桑原浅间耸肩,“诚如你所说,只是一天而已。” 正好还可以写一份修学旅行报告。 快到多摩时,车窗外的富士山笼罩在金色的日光中,洁白的雪映衬着璀璨的金,闪耀的移不开眼。 “真是个美丽的城市。” 两人到了多摩,迹部家在多摩的分部就派人来接车了。 “酒会是晚上,我们中午就过去?” “恩,提前见见面吧,晚上若是能早点离开更好。” 桑原浅间一路上都在观赏着多摩的风景,临到双子塔时,他惊讶的看着冲天高塔,“啊呀,不愧是最高双子塔,真是……” 下了车,站在双子塔的脚底,更能直观的感受到这座双子塔的高度,迹部景吾轻轻笑了,他抚着唇角,若有所思,“看来常盘财团的实力很雄厚呢。” “欢迎光临,我是秘术泽口。”一个穿着西服的女子站在门口,微笑道,“是迹部公子和桑原棋士吗?请跟我来吧。” 桑原浅间抬步上前,走了两步,眼光微微瞟到附近,心中一动。 恩?警视厅的车? 难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如月峰水是一个脾气有点倔的老头。 老头穿着典雅的和服,小胡子微翘,个子矮矮的,却极有精神。 不过在见面的第一眼,桑原浅间心里就咯噔一下。 怎么说呢,任谁陡然看到一个笑眯眯的老头背后飘着1只鬼,心情都不会很好。 桑原浅间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上前拜见如月峰水。 “你爷爷没来吗?”如月峰水一直板着脸,看到老友的孙子时,脸上才挤出了点笑容。 桑原浅间略显忧愁,“爷爷前些日子卫冕本因坊成功,却大伤元气,最近一直在修养,接到您的请柬后爷爷也很想来,但考虑到身体状况,最终还是遗憾的放弃了,并叮嘱晚辈务必要向您解释清楚。” 如月峰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悠然的道,“仁还是那个样子啊,一下棋就会忘记一切。” 看着双子塔外的富士山,如月峰水似乎想起了久远的过往,“我和你爷爷是在富士山脚下认识的,那天大雨骤降,我不得不躲在旁边的茶馆休息,然后就看到你爷爷在用五子棋欺负老板……” 桑原浅间听着如月峰水轻声说着年轻时爷爷的旧事,不由自主的笑了,他抿唇,瞟过旁边飘来飘去一身怨气的两个鬼,再看看慈和的如月峰水,心里滋味复杂。 陪着如月峰水聊了一下午,桑原浅间发现如月峰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们是同类人。 所谓同类,就是指会为了某样事物付出全部热忱和灵魂的人。 桑原浅间的执着是围棋,那么如月峰水的执着就是富士山。 “富士山真的很美。”一下午,如月峰水翻来覆去的说着富士山的美,或者说,在他心中的富士山,除了美这个字以外,竟没有其他词汇可以描述。 “住在富士山脚下,亲身感受着富士山的四季交替变化,心中的滂湃情感和富士山水□□融,那种仿佛和富士山融为一体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妙,让我陶醉其中,不愿醒来。” 如月峰水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遥遥的看着富士山,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炙热的火焰。 桑原浅间笑了笑,“站在这座楼上看去,富士山的景色更加美丽呢。” 如月峰水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异常狰狞,下一秒又变了回来。 桑原浅间看的一清二楚。 晚上,宴会如期开始,桑原浅间和迹部景吾站在人群中,一边漫不经心的吃着东西,一边低声的聊了起来。 “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 迹部景吾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这里?” 桑原浅间想起楼底下的警车和如月峰水背后的鬼,轻声道,“不好说,反正能早点走就早点走吧。” 迹部景吾无奈的道,“那也要参加完开幕酒会后离开,而且酒会结束估计都到十二点了,你打算那个时候回家吗?”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我的修学旅行啊……” “也许是你感觉错了。”迹部景吾安慰他,正说着,不远处又有人在招呼他,他冲着桑原浅间点点头,就离开了。 桑原浅间觉得有些气闷,他踱步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前,看着远处的夜景,心中的预警越来越严重。 就在此时,他听到几个孩子的欢呼声。 “好多人呢!” “好酷的车啊!!” 他转头看过去,然后……卧擦,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穿着蓝色小西装,带着大眼镜,胸前扎着红色蝴蝶结的的小男孩,不就是那个谁谁谁嘛?! 原来,原来这不仅仅是夏目的世界,还有柯南吗?! 名侦探柯南连载了整整20年,桑原浅间自然也有所耳闻,尤其是这部漫画的主角江户川柯南的形象几乎是家喻户晓,所以他看到柯南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咦?等等,柯南的外号是什么来着? 会移动的死神!! 桑原浅间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恐怕就走不了了! 他从怀中掏出手机,正要给迹部发短信,突然周围一片黑暗。 刷一声,开幕仪式开始了。 常盘美绪穿着黑色长裙站在台前,微笑道,“感谢大家前来参加双塔大楼的开幕仪式,也谢谢大家前来参加我常盘集团的三十周年庆。” 桑原浅间不着痕迹的朝迹部所在方向走去,与此同时常盘美绪正带着大家做了一个三十秒的小游戏,游戏胜利者可以获得了一辆全新的跑车。 桑原浅间走到迹部身边时,迹部刚好露出讥讽的笑容,发现他来了后,就道,“自从我的兰博基尼车胎会被石子爆胎后,我就对跑车有种深深的不信任感。” 桑原浅间嗤笑,“那你平常还用兰基博尼?” “我将那辆车的车轮重新改造了。”他信誓旦旦的道,“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 一直隐在暗处的黑条眨了眨眼,微笑不语。 桑原浅间没好气的道,“不说这个了,迹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迹部景吾诧异的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桑原浅间不好直接告诉他原因,“你不走我走!” 迹部景吾皱眉,他探究的看着桑原浅间,迟疑了一下,“你等等,我总要和常盘美绪说一声才行。” 桑原浅间皱眉,他抬头看向主席台,此刻常盘美绪正在介绍如月峰水,而当桑原浅间将目光转到如月峰水身上时,他的脸色骤然煞白。 他一把抓住迹部景吾的胳膊,“……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迹部景吾满脸不解,就在此时,灯光再度黯淡下去,与此同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幕帘。 “如月大师为了庆贺双子塔的建成,特地绘制了一副富士山春景图!” 秘书介绍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当幕布拉开后,巨大的富士山中央,却挂着常盘美绪的尸体!!! 迹部景吾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浅间的作弊理论,这一点其实是错误的,小伙伴们可别学他。 当然他现在还没意识到,毕竟受的场静司这么多年熏陶,三观略有不正,不过以后他就会发现这一点的。 浅间和阿鱼不同,他死前也不过是个年轻人,即便和同龄人成熟一些,但还是会有不少的毛病,随着慢慢成长,他会成熟哒。 ==== ps:综日常怎么能没有柯南大神的身影?! 第八章 狂热 “你早就知道了?”迹部景吾心里有些烦躁,“那你知道凶手是谁不?” 桑原浅间摇摇头,“知道,但我说了没人信。”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没证据。” 迹部景吾哑然,他看着四周的警察,心情抑郁,“我后悔了,照警视厅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不知道。”桑原浅间四下看了看,虽然跟着柯南小朋友老是会遇到死人,不过案件解决的速度绝对没话说,“也许很快就能走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迹部景吾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轻笑,刚要说话,突然整栋大楼发生了震颤,同时玻璃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啊啊啊啊!!!” “出什么事情了!?” “在晃动,地板在晃动!!” 目暮警部带着人连忙从死亡现场冲出来,走到窗户前,就在此时,随行的常盘财团工作人员的电话响了起来。 “什么?!发生爆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部!a楼40层电脑室以及地下四层的发电室爆炸了!!” 桑原浅间嘴角抽搐,他看着慌乱的现场,心头那种危险的预感再度变重。 迹部退后几步挡在桑原浅间身边,低声道,“喂,难道你所谓的麻烦还包括这些吗?” “一点也不。”桑原浅间耸肩,“不过我觉得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也就是说事态会更加麻烦吗?” 在两人低声说话时,目暮警部已经开始组织人员迅速撤离了,他高声大喊着,“老人小孩和妇女坐贵宾电梯撤离!其他男子立刻下楼梯到60层,通过和b楼之间的联络桥撤离!!” 随着目暮警部的话音落下,立刻有人开始朝着电梯间跑去。 迹部景吾精神一震,“浅间你……” 桑原浅间平静的看着他,“你走吧。” “你……”迹部景吾先是诧异,随即他就想起一事,“对了!!你的心脏病!!” 桑原浅间没好气的道,“不错,要从75层跑到60层,等我跑到了,我也猝死了!” 迹部景吾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他直接从兜里掏手机,“那我也不走了。” 桑原浅间一愣,随即气急败坏的道,“别闹了!我找个地方躲一躲,实在不行我也有别的手段活下去,到时候你带着人过来救我即可,没必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迹部景吾怒气冲冲的道,“喂?是我!!立刻派一架直升飞机过来!!对,就是双塔摩天大楼,来a座!” 桑原浅间:“……” 这就是穷*丝和高富帅之间的差别!! 就在此时,常盘财团的主管已经带着男士从楼梯间逃生,此刻75层的会客大厅只有女士小孩以及他们两个男士。 目暮警部皱眉,“你们怎么不去逃生?!” 迹部景吾摆了摆手机,“我叫了直升飞机!” 目暮警部无语的看着眼前傲慢的少年,拉了拉警帽,不说话了。 桑原浅间扯了扯迹部景吾,对目暮警部道,“实在抱歉,因为我有心脏病,没办法走逃生电梯,所以……至于贵宾电梯,还是留给这些女士和孩子们吧!” 目暮警部闻言,表情好了许多。 “那你们是在顶楼等直升飞机吗?” “是的。” “唔,既然如此,能否让直升飞机稍微停留一会?”目暮警部沉声道,“等到确认所有人员都安全撤离后,直升飞机再起飞如何?” 迹部景吾挑眉,“这是自然!别小瞧本大爷了!!” 目暮警部嘴角抽了抽,正好此时观光电梯返上来,目暮警部连忙组织剩下的妇女和孩子上电梯,桑原浅间的目光在柯南身上停顿了一秒,随即不着痕迹的移开。 有柯南在的地方就绝对会有麻烦,这趟观光电梯要是能平安下去,他就将黑条吃了! 目暮警部最后又检查了一遍,“那么我先下去了!” “我们上楼顶?” “等一会。”桑原浅间轻声道,他缓步走到幕布前,停了下来。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弄明白。” 眼前的幕帘无声拉开,露出了站在富士山春景图前的人。 “如月老师为什么要杀了常盘美绪呢?” 迹部景吾大讶,“如月峰水?他不是从逃生电梯离开了吗?!” 如月峰水背对着桑原浅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提问一般,一言不发。 桑原浅间也不着急,他看着如月峰水身周的两个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过了很久,如月峰水突然开口。 “浅间。” “是。” “如果有人将你挚爱的围棋毁了,你会怎么做?” “挫骨扬灰。” 桑原浅间回答完后才猛地想起常盘美绪的死法,下一秒他就条件反射的看向落地窗外的富士山,他愣愣的道,“一直没有询问过,您家住哪里?” 如月峰水哈哈大笑,笑声中的恨让桑原浅间和不明所以的迹部都心惊。 桑原浅间沉默良久,才道,“原来如此。” “我不赞成您用这种手段。”桑原浅间侧身,“不值得。” “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不,我的意思是,常盘美绪不值得您亲自动手。” 昏暗的光线下,迹部景吾陡然发现桑原浅间的脸上依旧温和浅淡,笑容柔和。 莫名的,迹部景吾觉得浑身发冷。 桑原浅间依旧笑盈盈的,“想要一个人死,有的是办法。” 如月峰水霍然转身,他看着桑原浅间,半响才道,“没想到你也明白……” 他叹了口气,再度看向富士山,喃喃的道,“你走吧……” “也许不久后,你就会成为本因坊了吧?” “可惜,我看不到了。” 桑原浅间躬身行礼,随即干脆的离开了会客大厅。 迹部景吾跟在他身后,轻声道,“怎么回事?” “……常盘美绪毁了如月老师的富士山,如月老师报复回来而已。”桑原浅间平静的道,“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如果有人敢这么毁了棋,我也会下死手。” “虽然不是很清楚他如何办到的……”迹部景吾摇摇头,“要是我,我就直接将这栋大楼买下来!!” 桑原浅间无语的看着迹部,“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穷的只剩下钱了吗?” “谁说的!?”迹部景吾骄傲的道,“我迹部景吾除了钱,更有至交二三,伙伴一群!” 他微微眯眼,瞪桑原浅间,“还是说,在你心中,本大爷还不算是朋友吗?” 桑原浅间立刻打哈哈,“你想多了!!” 就在两人刚走到楼顶,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60层和45层的联络桥陡然坍塌!! 两人靠在围栏旁看着空荡荡的下方,都闭嘴了。 “你家的直升机什么时候能来?” “……一般而言,低空飞行要提前申请,我家可以先飞出来再申请,但要是被人刻意卡的话……”迹部景吾皱眉,他又开始打电话,交谈了几句后,他气急败坏的道,“该死的,警视厅也要派直升机,所以我家直升机被征用了!要先让警视厅的人上飞机检查后才能飞过来!!” “能来就行。”桑原浅间轻笑,“总不会这里也会爆炸吧!”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黑条不知从哪里出来拉出一桶汽油来。 桑原浅间:“……” 迹部景吾看着那桶陡然出现的汽油桶,也沉默了。 半响,他才道,“如果不多的话我们可以清理一下……” 桑原浅间微笑,将黑条告诉他的数字说了出来,“清理了也没用,一共五桶汽油和三个固定炸弹。” “除非你会拆弹,否则……” “那我们还是下去吧!”迹部景吾洒脱的道,“至于你所说的那些生存的小办法……我觉得是时候共享了。” 桑原浅间翻了个白眼。 两人刚下了天台,就看到三个孩子冲了上来! “哎?!还有小孩子?!”迹部景吾惊讶的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等等!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坐贵宾电梯下去了吗?” “大哥哥们才是,怎么在这里?!”小女孩快速说道,“我们在半中腰遇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就让他们上去了。” 迹部景吾挑眉,“好孩子,不过你们别想着上天台了。” “哎?!为什么?目暮警官说会有直升机过来的!!” “啊,话是如此,不过天台上被绑了炸弹和汽油。”桑原浅间轻声道,“直升机根本无法降落。” “那,那怎么办?!” “只有先回到会场等待救援了。” 五个人回到会场,就看到两个站在那里。 迹部景吾头疼不已,怎么这里还有小孩子?! 女孩见到其中一个男孩后立刻喊道,“柯南!天台上有炸弹!!” 柯南扭头,看到桑原浅间和迹部景吾时眉头皱起。 对了,因心脏病的原因,这俩人一直在顶楼。 “你们……之前见过如月峰水大师吗?” 他让开了身体,露出了如月峰水。 不过,和十分钟之前看到的不同,此时如月峰水已然死亡了。 桑原浅间平静的看着这一幕,“见过。”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如你所见,自杀。” 柯南的瞳孔猛缩,“你们就这么看着他自杀吗?!” 桑原浅间冷漠的道,“是又如何?” “你这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唔,其实浅间很理解如月峰水,也许我们看剧场版时会觉得这种理由杀人太扯淡了。 可对如月峰水来说,富士山就是他的灵魂,他活着的唯一理由,他最神圣最伟大的理想,富士山被一座大楼分成两半,他自然极为愤怒。 就好比有人在浅间面前将围棋毁掉,并还沾沾自得,浅间绝对会爆seed。 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不作死不会死。 第九章 跑车 迹部景吾站在一旁,他眉头紧皱,视线在桑原浅间和柯南之间来回转。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桑原浅间,抿唇不语。 柯南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眼中满是愤怒。 “你是他的晚辈吧!”宴会举行的时候,他曾看到这个穿白色西装的人一直跟着如月峰水,“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自杀的时候你不阻止!?” “如果你不在,我就会阻止。”桑原浅间冷笑,“不过既然你已经看穿了真相,那还不如让他死在这里。” “你知道他是凶手?!”柯南先是一愣,随即冷声道,“凶手当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证据。”桑原浅间狡黠的笑了起来,“没有证据,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如月大师深陷火海,意外去世。” 柯南猛地转身,冲到如月峰水身边,拿起他的拐杖,抖了抖,没了!! 作为证据的珍珠项链没了!! 他死死的盯着桑原浅间,“你拿走了证据!” “证据!!”桑原浅间笑的更灿烂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拿走了?” 柯南的目光又落在了迹部景吾身上,迹部冷哼一声,“我身上没有,而且我要说明一点,我和浅间在这里和如月大师告别后,他根本没有拿什么证据,我们一起走上天台,这期间浅间根本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不可能!!”柯南来回看着桑原浅间和迹部景吾,还没说话,就听迹部景吾压怒斥道,“别说本大爷在包庇!!浅间有心脏病!我当然要一直看着他,免得出什么意外!这期间他真的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而且浅间和如月峰水谈话时始终隔了整整一个主席台的距离!!” 柯南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喃喃的道,“那怎么可能……” 黑条站在桑原浅间的背后,把玩着珍珠项链,同时伸手指戳了戳浅间。 桑原浅间侧耳,随即面色难看的道,“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纠结了。” 他走到旁边的圆桌,掀开了桌布,低头一看,很好,全是炸弹。 柯南此时也反应过来,脸色难看之极,“这一层恐怕全都是炸弹了吧!” 桑原浅间转身就朝着楼梯间走去。 “浅间?” “都是炸弹,还要留在这里等死吗?” “再过五分钟,炸弹就会爆炸。”不知何时,灰原哀坐在了吧台旁,看着上面的计时器,“五分钟,恐怕跑不了多远。” 桑原浅间的脚步一顿,他看向迹部景吾,长眉浅浅的皱了起来,最终叹了口气,“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你说什么废话!?”迹部景吾没好气的道,“本大爷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去逃生。” 就在此时,柯南突然猛地跑向展示台上的跑车,在发现上面的钥匙没有被拔出后,脸色骤然明亮起来。 “我有办法了!!” 桑原浅间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果然,柯南肯定有办法离开。 “我们开跑车冲出去!!!” 桑原浅间挑眉,看向迹部,迹部愣了愣,霍然回头看向b座顶楼的游泳池,嘴角抽搐起来。 灰原哀轻声道,“这不可能,场地太小,我们没有足够的冲击力。” 柯南干脆的打开了后盖,“利用爆炸的冲击力呢?” 迹部景吾脸色发青,“这方法可以吗?” 或者说,靠着小孩子的奇思妙想可以冲出去吗? 桑原浅间轻笑,“没事的,半空中掉下来也无所谓,我有办法让我们飘到游泳池。” 迹部景吾的脸色立刻和缓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黑条无法带着他和迹部景吾从75层的高楼上跳下去,但是借着冲击力飘到隔壁的游泳池还是没问题的,毕竟b座和a座只相差了五层楼,这个距离对黑条来说不过一跃。 再说了,桑原浅间随身还带着轻身符咒,拍在身上就像柳絮一样轻浮,五层楼落下一枚树叶,也顶多荡起一点灰尘而已,至于重力加速度……呵呵,那是啥? 确定了方法,迹部景吾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驾驶座开始调试车子,柯南打电话告诉目暮警部打开遮光板,露出了顶楼的游泳池,桑原浅间趁着柯南不注意,让黑条将如月峰水的尸体藏在一旁的控制室,并将屏幕上挂着的富士山春景图取下,盖在了这位大师身上。 柯南没有证据,就没办法指认如月峰水是凶手,这样如月峰水死后声名依旧,也算是桑原浅间唯一能做的事了。 不过…… “我们要找一个人看着计时器。”柯南又想起一件事,“要不然没办法在关键时刻冲出去。” 迹部景吾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没问题,本大爷的手表附带计时器功能。” 桑原浅间也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手机上也有,我去对着爆炸计时器调整一下时间。” 柯南哑然,他想起来了,之前常盘美绪带着大家做游戏时,这俩人没参加,手表手机自然都带在身上。 很快就一切准备就绪,在出发前柯南陡然想起了如月峰水的尸体,桑原浅间眸色微冷,拢在袖子里的手打了个轻微的响指,下一秒,柯南就癔症了一下,思维断了断。 “车子没问题,喂!别发呆了!”迹部景吾调整好了车子,“快点上车!” 柯南来不及回想刚才的疑惑,立刻冲上车,他将头盔呆在一个女孩头上,同时招呼大家绑好安全带。 迹部景吾开动了车子。 桑原浅间报着秒数。 “3.” 迹部景吾微微眯眼,狭长的眸子里闪过精光。 “2” 迹部景吾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箭一般冲了出去!! “1” 轰隆——!!眼前的落地玻璃窗骤然碎裂,他们冲出了大楼! “0!” 砰——!!背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本来即将下坠的车子受到这股冲击力的推动,顿时斜斜的朝着对面的b座楼顶游泳池飞去! 迹部景吾死死的看着前方,风从耳旁呼啸而过,爆炸的碎片和余波擦着脸颊飞出去,他的心砰砰砰的跳,身体失重感异常强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像风筝一般飞出了! 就在此时,桑原浅间突然伸手,握住了迹部景吾的手。 瞬间,迹部景吾感觉全身上下似乎多了什么,好像一层薄膜,包裹着他,异常安全! 他震惊的扭头看桑原浅间,桑原浅间微微一愣,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迹部景吾愣愣的,世界瞬间变得灰暗,画面在此定格。 不过下一秒,他就发现眼前的景象变成了黑色粘稠的布条= = 轰隆——!! 不待迹部仔细再看,车子就已经冲进了游泳池,刷拉,掀起大片水花。 汹涌的水花砸下来,迹部景吾被浇了满脸水。 他认真的看着桑原浅间,“刚才那是什么?” 桑原浅间回以无辜的微笑,“咦?什么?什么什么?” “别敷衍我!为什么你突然变成了黑条一样的粘稠物!?” “……哈?”桑原浅间诧异的看着迹部景吾,还以为同桌问的是护身符的事,哪知道居然是在问黑条? 等等,迹部景吾可以看到黑条?! “我变成了黑色的条状物?”桑原浅间继续微笑,“你确定不是你眼花,还是说在你眼中,我就是一根黑条?!” 说到最后,桑原浅间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迹部景吾咳嗽了一下,他喃喃的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哼!一定是你看错了!!”桑原浅间扭头。 迹部景吾狐疑的盯着桑原浅间,心里恨恨的想,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他不信抓不到桑原浅间的小尾巴! 从跑车里出来,迹部景吾对才赶到的迹部财团分部的主管大发雷霆,桑原浅间笑了笑,走到另一边,抽出怀中的电话,“喂?爸爸?” 桑原松和刚休息,就接到了大儿子的电话,“怎么了?你不是代替爷爷去多摩了吗?” “恩,我在多摩,不过发生了一些事,不好和爷爷说。” “出什么事了?”桑原松和立刻清醒了。 “这里发生了爆炸和杀人事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爷爷的好友如月峰水大师死在了爆炸中。” “什么?!”桑原松和忙不迭的道,“你没事吧?对了,你是跟着迹部家的大公子一起去的?以后别和他出门,太晦气了!!” “这只是意外,我明早就回去,爷爷那边,还要麻烦爸爸去说。”桑原浅间感受到了桑原松和的关心,心情很好。 “恩,我现在告诉爷爷,你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桑原浅间叹了口气,桑原本因坊年纪大了,他的老友也一个个先他而去,听到如月峰水逝世的消息,恐怕心情会很抑郁。 幸好,幸好还有一个比爷爷年纪更大的佐为陪他下棋。 桑原浅间收起手机,就发现柯南正在一旁看他。 他抬头,冲着柯南笑了笑,转身走向。 柯南看着桑原浅间的背影,扶了扶眼睛,眼神锐利。 “景吾,能去休息了吗?” 迹部景吾对着下属发了顿脾气,心里压着的火消散不少。 “已经这么晚了?!”迹部景吾这才反应过来,“真是不平静的一天,明天我就离开多摩!” 迹部景吾甚至不愿意住双塔摩天大楼的b座,坚决要回迹部财团下属的酒店。 桑原浅间自然跟着一起下楼。 看着开过来的兰博基尼,桑原浅间失笑道,“看起来你和跑车有缘啊!” 想起游泳池里的那辆跑车,迹部景吾眼睛一亮,“不错,那辆车的性能要比兰博基尼好多了,快去将那辆车给我买回来!!” 桑原浅间一愣,“都泡到游泳池了……” “车子烘干放在展览厅!!”迹部景吾抬头,意气风发,“那可是本大爷在空中飞行的见证!!” 桑原浅间:“……” 作者有话要说:附送小剧场: 迹部财团:喂?毛利先生吗?我们要买你那两跑车。\(^o^)/ 毛利小五郎:啊,可是已经全部泡水了!o(╯□╰)o 迹部财团:我们愿意付20w。╮(╯▽╰)╭ 毛利小五郎:没问题!成交!哈哈哈哈给小兰谁说泡水的车卖不出去?!~\(≧▽≦)/~ 柯南:狗屎运 (+﹏+) 第十章 胜负 “你在做什么?”灰原哀一边擦着头,一边走到桌子前,“怎么突然对围棋感兴趣了?” “啊,你洗完了?”柯南看了一眼灰原哀,打开了一个网页,网页上有一张照片,正是桑原浅间和塔矢名人在新初段比赛时照的照片。 “这个人,桑原浅间,就是之前在双塔摩天大楼里拿走证据的人。” “……他今年14岁,是职业棋士二段,棋士界本因坊的孙子。” 灰原哀嗤笑,“你在怀疑什么?” “总觉得他不对劲。”柯南皱眉,“他究竟知不知道如月峰水的作案计划?他到底参与到杀人事件当中了吗?最后他是如何将证据隐藏起来的?” 灰原哀耸肩,“当时不是还有个人在他身边吗?” “我也以为那个人在说谎,不过……”柯南又打开了一个网页,那上面是迹部景吾率领冰帝夺得东京都大赛冠军的照片,“这个人是迹部财团的大公子,园子和他认识,我侧面打听了一下,据说他是个极其骄傲的人,我也去了冰帝学园的论坛,上面都说迹部景吾为人傲慢自负,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撒谎。” 灰原哀沉默良久,才道,“难道你还打算将如月峰水的事情揭穿吗?” “诚如桑原浅间说的那样,我没有证据。”柯南叹了口气,他定定的看着桑原浅间的照片,“算了,如果他不是什么好人,那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桑原浅间此刻正在棋院里向棋院的老师道歉。 “因为我的关系导致诸多对局的时间发生变动,是在万分抱歉。” 棋院的筱田老师无奈的摇摇头,“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问题,谁能想到你竟会卷入杀人事件中去,只是桑原棋士,还请以后出行慎重,幸好你平安无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围棋界的损失,你的家人也会因你痛苦。” 桑原浅间面色苍白,一脸自责,“您说的是。” “好了,你的对局时间已经进行了调整,这是最新的对局表,还请准时参加。” “没有问题。” “昨天出版部的天野先生找你做采访,想必已经通知你了。” “是的,我接到了通知。”桑原浅间点点头,“我今天已经和天野先生约好了。” “恩,是关于你和塔矢亮的专访,你们两人是围棋界的新星,希望你们好好表现,也为低段棋士最好榜样。” “是,我明白了,绝不辜负棋院的栽培和期待。” 桑原浅间挥别了筱田老师,来到了出版部。 塔矢亮已经在里面了。 “浅间?!”塔矢亮看到桑原浅间后立刻站起身,“听说你前几天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桑原浅间疲惫的叹了口气,“回头再细说吧。” 天野先生笑呵呵的道,“哦!桑原,你来了,来来来,塔矢亮的部分刚刚开始,索性你们两人一起吧。” 桑原浅间笑了笑,坐在了塔矢亮身边。 从棋院出来,以及夕阳西下。 桑原浅间长出一口气,他看着头顶绚烂的夕阳,轻声道,“一年过去了。” 塔矢亮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 桑原浅间笑了笑,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专心准备职业考试,而今年他已经进入了本因坊二次预选赛,正如塔矢亮进入了棋圣第二次预选赛一样,再加上平时的对局和采访,可以说收入不菲。 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 “马上就是暑假了,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平时已经很忙了,对局、研讨会、采访、指导棋、还有围棋活动……”塔矢亮抚了抚耳边的发丝,“怎么,你有计划?” “去年暑假我回老家休息了一个月,今年也打算如此。”桑原浅间揉了揉额角,“在东京居住对我来说负担比较大。” “负担?!”塔矢亮皱眉,“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而已。” 或者说居住在东京这种氛围空气混浊的地方,桑原浅间始终绷着一根弦,觉得很累。 “而且祖父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们全家都打算去度假。” 桑原本因坊听说老友的死讯后病了一场,只有进藤光和佐为来拜访时才会精神点,其他时间总会从柜子里拿出曾经如月峰水送来的富士山秋景图,细细的摸索着画面,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塔矢亮有些不解,他的世界太过纯粹,除了围棋就是围棋,恐怕很难理解桑原浅间的怅惘。 他沉吟了一下,最后只道,“小心被我丢到后面去。” 桑原浅间大笑,他的棋生于的场,成于山野,想要琢磨棋艺,还是要回到八原才行。 短短几秒,他就似乎明悟了什么,笑容中夹杂着一抹深邃,“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还有,暑假过后就是职业考试了,小心进藤光追上来。” “那又如何!?”塔矢亮冷哼一声,“我五岁学棋,精研十年,难道还怕他一个初学者不成?!” “真巧,我也是五岁那年开始学棋的。” 桑原浅间轻声道,“围棋不分年龄,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国界,不分言语,不分种族……” 塔矢亮赞同着点头,“棋盘上,只有敌人,只有对手,只有黑白二色。” 桑原浅间平静的道,“我们没有理由和资本去轻视任何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他们心中抱着同样的执着和坚韧,他们已经坚持了十年,还准备继续坚持下去。 走出棋院,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归家。 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 母亲秀子出去接深作了,只有桑原本因坊一个人坐在回廊下,他看着院子里爬满架子的蔷薇花,愣愣的出神。 “爷爷。” “回来了。”桑原本因坊仿佛被惊醒一般,他指了指身前的棋盘。“来下棋吧。” “好。” 桑原浅间跪坐在棋盘对面,现在他和桑原本因坊下棋都是分先,自然他用黑子先行。 想起这段日子经常来拜访的进藤光,桑原浅间捻起黑子,用起了秀策流开局。 黑棋放在了右上角星目的位置。 “我认识如月峰水已经三十年了。”桑原本因坊打破了平静,轻声的说着,“年轻时的我太忙了,根本没空陪你奶奶,那年是我第一次进入八人循环赛,拿到了不菲的奖金,成为了还算知名的高端棋士。” 桑原本因坊的白棋渗透着一股森然的厚重,仿佛泰山压顶,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桑原浅间的沉默的看着棋面,一点一点的抵抗着。 “有了收入,家里宽松了,你父亲正好被你外祖接走过暑假,我就带着你奶奶去了富士山游玩。” “那是盛夏,知了一直在鸣叫,森林里有小鸟飞来飞去,地上长着不知名的野花,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一切的一切都美极了,你奶奶极为高兴,拉着我兴致勃勃的转着。” 随着桑原本因坊的话语,他手中的白棋仿佛活过来一般,灵动轻巧,正如盛夏飞舞的蝴蝶,蹁跹似锦,看不清棋面。 桑原浅间愣愣的看着棋面,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 繁花似锦,他知道前面是陷阱,可他竟什么都没看出来!! 沉默半响,他深吸一口气,捻起一枚黑棋,猛地卡在了中盘白棋的布局中! 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我们玩的很开心,结果天降暴雨,本来柔软的地面变的泥泞,小鸟还在林间鸣叫着,花朵摇摆着,大滴大滴的雨水顺着叶片洒下,我和你奶奶折了两片小池里的莲叶,我们顶着莲叶,在大雨中奔跑着,看不清方向,看不清脚下的路。” “唯有互相牵绊的手,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大雨里,天地为牢笼,全世界只剩下我和她。” 白棋碰了一下,仿佛牢笼成立,瞬间围死了桑原浅间的一条大龙,并将中盘的压迫四散开来,逼向四周。 桑原浅间额头落下一滴汗水,他咬紧牙关,开始了一子一地的拼杀,纵然已呈现败局,他也决不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你奶奶找到了一家茶馆,我擦着脸,一边和老板下棋,一边等你奶奶洗浴,就在这个时候,如月峰水背着他的画板和工具,穿着大大的蓑衣,走进茶馆。” “他鄙夷我欺负老板,我等的无聊,就和他斗起嘴来。” “他不知道我是职业棋士,只当我是业余棋手,我也不知道他是国家级画家,只当他是来写生的业余画手,我们两人吵了起来,最后决定赌棋,他赢了我帮他拎一天的工具箱,我赢了他就帮我画一幅富士山。” 白棋棋子轻灵的散落在棋面上,此时已到了官子部分,白棋棋路一反之前的厚重和莫测,变得细腻柔和起来,就如上好的青花瓷,明亮动人。 桑原浅间努力的虎口夺子,他的黑棋四散开来,根本连不成片,他和桑原本因坊下了这么久,头一次输的那么难看。 他抿唇,脸色青白,脸色难看之极。 “我认输。” 桑原浅间闭眼,将棋子丢在棋盘上,这一局,他输的无话可说。 桑原本因坊没有理会桑原浅间,他平静的将桑原浅间放在棋盘上的弃子拂去,代替桑原浅间下了一枚黑棋。 黑棋下的位置极为玄妙,正好断在了白子围杀的关窍点! 桑原浅间愣住了。 “我赢回了一副富士山秋景图,和一张我们夫妇和他的合影。” 桑原本因坊又放上一枚白棋,再度将黑棋的活路再度堵死,仿佛胜负只是他手中的玩具,一步生,一步死。 “我下了一辈子的棋,赢了无数棋局,却总抵不过岁月。” 桑原本因坊的面容隐在夕阳的阴影里,看不清眸光。 “浅间,你要记住,围棋可以分出胜负,胜负却无法代表围棋。” “围棋,不仅仅是赢。” 第十一章 刺激 “佐为,是我的错觉吗?”进藤光看着面前的棋,叹了口气,“你变强了。” 藤原佐为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半响才道,【是啊,我变强了。】 他愉快的道,【天天和桑原本因坊下棋,我进步良多呢!】 进藤光郁闷的将脸贴在棋盘上,“是啊,天天和你下棋的我快被你打击成小饼饼了。” 藤原佐为欢快的抱着进藤光,【阿光也有进步呢!要不然怎么能看出我变强了?】 进藤光高兴的道,“真的?我真的有变强?” 【当然!!】藤原佐为笑眯眯的道,【阿光的布局和化解能力要比以前强多了!】 “谁让桑原浅间最擅长布局和围杀啊!?”进藤光没好气的道,“和他下棋很郁闷啊,明明看到赢棋的希望了,在最后却又莫名其妙的被伏杀,本来几枚好棋都被他巧妙的变成劣棋,真是郁闷。” 【啊,说起来,除了最开始在若狮子战里和桑原浅间下了一半,后来都没再和他下过棋呢!】藤原佐为突然想起来,【每次到本因坊家,我都是和桑原本因坊一起下棋的。】 “那是因为本因坊很闲吧!”进藤光撇嘴,“身为本因坊,每年只需要下几盘棋就可以了。” 【也是,桑原本因坊的年纪大了,参加的赛事太多,恐怕精力不足呢!】藤原佐为可惜道,【而且这几天桑原本因坊的精神相当萎靡。】 “哎?真的假的?我前几天还看到报纸上说,桑原本因坊应邀参加棋院在新宿举办的围棋交流会,他和乃木九段下了一局棋,乃木九段中盘弃子认输。”进藤光连忙翻开放在一旁的报纸,“你看,虽然没有将棋谱刊登出来,但是乃木九段在采访中说桑原本因坊变强了。” 【那是肯定的。】藤原佐为傲然抬首,【我都变强了,和我一直对弈的他怎能不进步?】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就报道来看,乃木九段并没有真的看清楚桑原本因坊的实力。】 “哎?!” 【我想说,桑原本因坊变强了,这种强,不是一点一滴的进步,而是骤然变得更加厚重沉郁了,就好似坚韧厚重的大山一般,此山之高,此山之稳,此山之险,此山之秀,非一般人可见。】 进藤光听的呆住了,“这么强……” 【可以说,他的棋艺已然进入了全新的境界。】藤原佐为感慨赞叹道,【在如此年纪还能有此顿悟和成长,真是令人钦佩。】 “那他和塔矢名人比起来,谁更强呢?” 【不知道啊!】藤原佐为瞬间又变成了包子脸,他扒着进藤光的裤子,【嘤嘤嘤嘤我想和塔矢名人下棋!!!】 进藤光没好气的道,“做梦吧!塔矢名人可不是桑原本因坊,有一个能看到灵的孙子!!” 藤原佐为耷拉着脑袋,一脸伤心。 就在此时,楼下进藤妈妈喊道,“阿光,有你的邮包!!” 进藤光疑惑不已,包裹?他没订东西啊!! “哦,知道了,马上来!!” 签过字,他看着巴掌大小的邮包,旁边进藤妈妈一脸担忧,“你订东西了?” “没有。” “那这包裹怎么来的?是不是寄错了?”进藤妈妈连忙开门,想要叫住快递员,进藤光摇头,“上面写的的确是我的名字啊!!” 包裹上寄信人一栏写的是的场,的场?这是谁?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个的场是谁。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唔,我打开吧。” 进藤光撕开包裹,就发现里面有张纸,他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他立刻合上了盖子。 “妈妈,这的确是给我的,是浅间啦!就是我常去的桑原本因坊家的孙子,去年入段的职业棋士,是他送我的东西。”进藤光在妈妈疑惑的眼神中快速抱着盒子冲回了自己房间。 【阿光,这是什么啊?】 “是好东西!”进藤光开心的打开盒子,翻开那封信,“你来看。” 【唔,灵体温养方法?!】藤原佐为快速看下去,【媒介温养,养灵膏,你是说……】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我可以一直存在啦!!!】 “是啊!!”进藤光喜滋滋的打开小盒子,方方正正的盒子里是泛着浅紫色的软膏,“说明书上说,将这种养灵膏涂在你吐血的棋盘上,三天一次,就可以温养你的灵体,增强你的灵魂厚度,等你可以自由的进出入媒介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啦!” 【下一步?】 “对啊!!”进藤光收起养灵膏,“你总不能让我出门背个棋盘吧,等你的灵魂凝练了,就可以让浅间帮忙做法,更换一个媒介,我就可以随身携带了!” 【太好了!!】藤原佐为也极为兴奋,【那我们快去爷爷家,将我的棋盘拿出来!】 “啊,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进藤光开心无比,完全忘记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但桑原浅间却记得很清楚。 这日他推掉了对局,跑到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这学期他没怎么读书,看着手上如天书般的卷子,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要是在这么下去,将来他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而且就算他别的科目作弊,但英语……总要学会吧? 亚洲围棋鼎盛,他不仅需要学习英语,还需要学习韩语,至于汉语……有上辈子作弊,倒是不用担心。 桑原浅间深吸一口气,决定暑假要好好补习一番,至于现在的考试……唔,他还是让黑条作弊吧。 冰帝学生的成绩一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自然是卷面成绩,另一部分是课余实践,拜那份杀人爆炸事件的论文,今年的课余实践他和迹部同时获得了第一名。 不过两人上交论文的内容侧重点略有不同。 迹部景吾主要写的是最后惊险刺激的逃生,而桑原浅间写的是关键时刻警察果决迅速的行动。 不说别的,就说那最后关键的五分钟,要是没有警方坚定的态度,b楼顶楼的天花板晚开那么一两分钟,他们就逃不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那份获得了全校第一的修学论文?” 忍足侑士看着迹部景吾写的论文,微张着嘴巴。 “真是惊心动魄啊!最后居然还是开着跑车从75层楼冲到69层楼顶楼浴池?!” “听着就像是好莱坞大片一样!”向日岳人将脑袋凑到忍足侑士前一目十行的看论文,一边笑一边嚷嚷,“迹部你太不够意思了!让我们在立海大训练,自己却跑到多摩!” 网球部休息室里,迹部景吾坐在主座上,听着这群没良心的小伙伴的嘲笑,脸色不是很好。 “你们这群家伙!!我可是差点死在那里啊!!当时四处都是爆炸和大火,又是坍塌又是杀人,你们以为我是去观光吗?!” 脾气温和的凤长太郎安慰道,“部长没事吧?” 穴户亮嘲笑,“当然没事了!还写论文了呢!” 泷荻之介哈哈大笑,“还是第一名呢!” 看着迹部的脸色越来越黑,忍足侑士咳嗽了一下,“好了,迹部,反正你和桑原也没事,你就别生闷气了。” 迹部冷哼一声,“听说你们和立海大的练习赛输的很难看?” 因为之后又被警视厅叫去录口供,有柯南小朋友暗中使绊子,迹部景吾和桑原浅间都耗费了不少时间,桑原浅间的不得不推迟了几场对弈,而迹部景吾更是没法参加和立海大网球部的合宿。 忍足侑士笑眯眯的看着迹部,“因为大家都在担心你嘛!” “这是输球的理由?”迹部景吾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瞬间,休息室里的人都闭嘴了。 之前还敢拿迹部嘲讽的穴户亮专心的看着自己的护腕,好像头一次看到一样,日向岳人仔细的拿着那份论文,仿佛在看纸上的花纹,凤长太郎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像木雕,芥川慈郎更是让自己睡死了过去,泷荻之介把玩着手上的psp,玩扫雷玩的异常专注。 冰帝的王者一旦发威,其他人立马噤若寒蝉。 忍足侑士瞟了一眼小伙伴们,他抚了抚眼镜,若无其事的道,“当然不是理由,可你是我们的主帅,如果你能在,也许我们能发挥百分之二百的实力。” 言外之意,和立海大的比赛他们尽了百分之百的能力,虽然输了,却非战之过。 迹部景吾的脸色好了一些,“加紧训练,今年夏天的全国大赛不容有失!!” 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这一次桑原浅间难得变成了第三名。 排在第二的是忍足侑士,当他得知自己是第二时愣了半天,“我居然是第二?岳人,你确定没将第三看成第二吗?” 连着一年多都是第三,忍足侑士本来都不抱希望了。 “你的确是第二。”迹部景吾走进网球部更衣室,没好气的道,“浅间那个笨蛋,他这几日对局太累了,结果英语考试时睡着了。” 桑原浅间累的睡了过去,这可难坏了黑条,它可以帮助主人偷取答案,可它总不能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拿起水笔写卷子啊!! 要不是它最后灵机一动,将监考老师绊倒,在主人身旁的过道来了个狗啃屎,惊醒了自家主人,这次考试恐怕就要交白卷了。 “两小时的考试时间,浅间居然睡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要不是监考老师不慎跌倒惊醒了他,他连最后三十分钟写卷子的时间都没有!” 忍足侑士大讶,“真的假的?他睡着了监考老师都没提醒吗?” 迹部景吾黑着脸,“他一手撑脸一手握笔,再加上他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监考老师以为他在思考,根本没发现他在睡觉……” 忍足侑士嘴角抽搐,“职业棋士的工作很累吗?” 迹部景吾耸肩,“谁知道,反正最近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天天看棋谱,似乎受什么刺激了。”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感慨道,“是吗?三十分钟写完两小时的考卷,我这个第二真是受之有愧啊!” 知道桑原浅间在作弊的迹部:“……” 第十二章 暑假 考试结束后,桑原浅间快快的打包好行李,跑回了八原。 同行者,爷爷桑原本因坊一位,好友夏目贵志一位,招财猫一只。 爸爸桑原松和之前一直在关西忙碌着围棋文化推广一事,随着桑原本因坊卫冕成功,桑原浅间名声大噪,桑原家的围棋棋具销量直线上升,乐坏了桑原松和。 这次在和关西棋院联合举办的围棋文化推广活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事后桑原松和应关西棋院的邀请,打算在关西玩几天,得知了自家父亲和大儿要回的场一门的别院潜修棋艺,他索性将夫人秀子和小儿子深作接到了关西,来了个家庭旅游。 桑原松和的小算盘打的哗啦啦的响。 自家的围棋棋具公司之所以能有那么好的业务量,完全是因为家里有位本因坊,只是等到将来父亲桑原本因坊退役后,公司恐怕就会走下坡路了。 之前他一直在头疼此事,甚至刻意结交了几位看上去极有前途的棋士,为将来公司发展做打算,不过现在看来,大儿子桑原浅间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同时又那么刻苦努力,也许不出十年,桑原家就又要出一位本因坊了。 有了桑原浅间做后盾,自家的围棋棋具公司最少还能生存二十年! 既然如此,桑原松和觉得小儿子桑原深作的培养就不容忽视了。 桑原深作具备一切小孩子的特性,他性格活泼好动,学习能力强,但又喜新厌旧,喜欢新鲜事物,根本坐不住,不过好在桑原深作本性纯良,懂事理,明礼仪,哪怕常年没见过兄长,也能保有一份孺慕之情,并愿意静下心为浅间摆棋谱。 说实话,当他从秀子口中得知此事时,桑原松和是真的很高兴。 长子天资卓绝,次子又天性纯善,兄弟俩相处和睦,真是再好不过了。 此次关西围棋文化活动虽然结束了,但也有不少琐事,正好让深作来观摩学习,了解一下这方面的讯息,若是能引起深作的乐趣,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浅间在围棋界,有深作在商界,兄弟联手,他就安心啦! 桑原松和自然不知道父亲的小算盘,这一次他回八原,的场一门的别院依旧锁着大门不让他进,他又不好再借住塔子婶婶和滋叔叔家,正纠结之际,夏目开口了。 “你要不要来我家?”夏目贵志笑呵呵的道,“我家就在小河的尽头,房子不大,有个院子,你们要是不嫌弃,住那里如何?”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太好了!” “不过房间常年没人居住,需要好好打扫一番。” “这没关系!我会给你租金的!” “你我还客气什么?!这是钥匙。” 接过夏目递来的钥匙,桑原浅间兴致勃勃的和爷爷一起来到了夏目的房子。 夏目的房子看上去不大,里面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灰。 桑原本因坊看着墙壁上倏尔爬过的蟑螂,半响才道,“孙子哟,我们住这里?” ——你在逗我吗? 桑原浅间嘿嘿一笑,大手一挥,“黑条!上!” 黑条躬身行礼,随即消失了。 十分钟之后,他又回来了,背后带着一群的场一门的式神,这些黑色的式神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工具。 桑原本因坊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在他眼里,扫除和拖把自动摇摆着,水桶在空中飘着,水管一歪,水流顺着院子的小路流淌着,杂草嗖嗖嗖的自己飞了起来,眨眼间就变成了草甸,整齐的垒成方块放在一旁。 房间内天花板上、地板上、墙缝里各种生物全部跑了出来,仿佛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蜂拥而出,然后在到达门口的一霎那无声死亡。 随即一个袋子陡然出现,一抖一扎,小强老鼠蜘蛛蚂蚱蛇什么的全都消失不见了。 桑原本因坊嘴角狂抽,他知道自己儿媳妇出身除妖一族,也知道大孙子会一些神奇的术法,但当看到这一幕后,他才头一次清晰的认识到,除妖师出门……真方便啊!! “爷爷,来下棋吧!” 桑原浅间从包裹里拿出折叠棋盘,“反正要等一会,我们下棋吧!” 桑原浅间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厚垫子,再看看放好的棋盘和棋盒,咳嗽了一下,“唔,那就下棋吧!” 桑原本因坊虽然老了,眼睛却很尖,他清晰的看到了垫子的边角处绣着的场两个字。 ——不过他机智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一个小时候,黑条来报,房间整理好了。 桑原浅间和桑原本因坊说了一声,收起棋盘,两人再度走进房间。 此刻房间轩然一新,不染尘埃。 甚至连被褥都收拾好了,当然,从哪搬的不言而喻。 院子正对着的大房间被收拾成了对弈室,墙壁上还挂着大大的静字,旁边放着梨花木的棋盘,最让桑原本因坊惊讶的是,这里还多出了一个书柜! “爷爷,这些书柜上的书您别乱翻,有些棋谱是妖怪们的,上面还有妖力残留,对身体不好,您要是想看,我直接给您摆出来。” 桑原本因坊面色复杂,“你从小就看这些棋谱?” ——嗷嗷嗷妖怪的棋谱耶!! “是啊!妖怪下的棋很有趣,他们可不看输赢呢!”桑原浅间将自己留在别院的书柜整理好,怀念的拿出其中一本,“比如说这一份,这个人据说是五百年前从美国来的通灵人,这是他和当时的场当家的式神下的棋谱,他们下棋并不以赢棋为目的。” 他感慨道,“灵能者比拼的终究是灵力,灵力强者,当行皇皇正道,以势压人,谁人能敌?至于围棋的技巧?他们才懒得理会。” 桑原本因坊听后心中极为惊叹,随即他高兴不已,“这一书柜都是吗?来来来,浅间,你好好给我说一说,我都要等不及了。” “没问题!!” 第二天夏目贵志早早的就赶了过来,准备帮桑原浅间收拾房间。 不过当他站在自家院门口,看着那焕然一新的房子,看着那欣欣向荣的小花园,再看看透露着古典和优雅的装饰,顿时停住了脚步。 “我没走错吧?”夏目回头看了一下铭牌,“怎么这里……” 猫咪老师冷不丁道,“夏目,这里到处都是的场一门的式神的味道。” 夏目一愣,就见一个黑色式神拎着菜篮子从他身后飘进了门。 “……”夏目嘴角抽搐,“有式神真方便。” “哎?你来了!”桑原浅间听到黑条说夏目来了,就忙不迭的出来开门,“站在门外干嘛?” 夏目摇摇头,感慨道,“只是一晚上,你收拾的真快!” 桑原浅间耸肩,“都是式神收拾的,我和爷爷什么也没做。” 走进门,夏目自嘲的道,“我带了一些蔬菜和瓜果,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谁说的?!”桑原浅间笑嘻嘻的道,“谢谢你的心意,你难道以为式神是去菜市场买菜吗?” “咦?不是吗?” “他们是从的场一门的别院厨房里拿来的菜品,总是从表哥家拿东西多不好意思啊!” 夏目心中腹诽,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啊!! “我和爷爷今天休息一下,打算明天去拜访滋叔叔和塔子婶婶。”桑原浅间轻快的道,“他们明天有安排吗?” “没听塔子婶婶说要出门,我回去和他们说一声。” 夏目跟着桑原浅间来到对弈室,正看到桑原本因坊在看着棋盘思索着什么。 “桑原爷爷,我来了。” “哦,是贵志啊!”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寒暄了几句,又道,“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啊,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桑原本因坊笑容满面,“听说是浅间的式神亲自下厨,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夏目微张嘴巴,他低声问猫咪老师,“你尝过式神做的饭吗?” 猫咪老师挠了挠耳朵,趴在回廊上,“今天就能尝到了。” 夏目:我一点都不想尝试啊! 与此同时,的场静司坐在自己的迪奥里,笑盈盈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 “真没想到族里记载的居然是真的。”的场静司说,“当年那位前辈的式神留下的东西一直都被封印着,后来封印减弱,变成了一卷书册,看内容只是一局棋谱,我们也无法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索性就存放在了家族仓库里。”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青年,这青年有着一头酒红色长发,翠绿色眼睛,他面容秀丽,嘴角含笑,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卓尔不群。 “传说从来都是从事实当中提炼来的。”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也没想到会得到他的讯息,本来只是试一试,谁知道……”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场静司轻笑,“族里记载,那位式神要求将东西交给一个叫做藏马的妖狐……不过我想你现在暂时不打算用这个名字。” “南野秀一。”酒红色长发的男子笑容温柔,如贵公子般秀美,“你可以称呼我南野。”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表哥就是魔幻世界的入口。 第十三章 对比 的场静司是一个除妖师,一个对妖怪没有一丝好感的强大除妖师。 他之所以愿意和一只大狐妖满面笑容的聊天,原因很简单,先辈遗愿。 的场一门传承悠久,在很久远之前,的场家就是除妖一族,只是那时的场的名气并不像现在那么强盛,嫡传子弟也没有背负诅咒,族人虽然以除妖为目的,可也不像现在那样仇视妖怪,再加上家族子弟众多,也算是个中型家族。 那时的族长意外收服了一个很强大的妖怪,这个妖怪在帮助的场家度过一场大劫难之后就重伤消亡了,当时的族长留下遗言,说务必要实现那个大妖怪最后的愿望。 不过一直以来这个遗言都没有实现,直到前些日子的场一族位于东京的办事处被这只狐妖揍成了渣后,的场静司才出面处理此事。 的场静司虽然憎恶妖怪,却也不是傻子,眼前的妖狐实力深不可测,既然双方并无仇怨,对方也没害人,甚至两方还有些渊源,他索性顺水推舟,答应了此事。 其实他心中也未尝没有收服此妖狐的想法,只是……咳咳,想想他的式神,再想想夏目贵志的式神,两者的实力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他决定还是将妖狐带到八原,让夏目来试试。 只是当他来到八原的的场别院,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南野秀一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场面,长眉一挑,翠绿色的眸子里闪过戏谑。 眼前长长的回廊上飘着一个捧着大火锅的黑色式神,它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有抱着酒坛子的,有抱着各色菜品的,有抱着各色丸子的,还有抱着茶汤的。 这一队黑色式神从走廊飘出去,直接无视了站在门口的的场静司和大妖狐,朝着小河旁走去。 的场静司微微眯眼,周身散发出森然的煞气,南野秀一依旧微笑着,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的场静司语气柔和,“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的场族人怯怯的道,“浅间少爷回来了,他要吃火锅。” 的场静司一愣,随即吼道,“大夏天他要吃火锅!?他就不怕上火生病吗?!” “……”的场族人耷拉着脑袋,在心里腹诽,喂喂喂关注点怎么是火锅难道不是表少爷勾引走了式神嘛?! 南野秀一抬手抚过唇角,差点笑出声。 的场静司吼完后才想起身边还有一只妖狐,他压抑着怒火,“式神是怎么回事?” “……浅间少爷和他爷爷一起回来的,就他们俩人。”另一个的场族人干巴巴的道,“难道要让浅间少爷自己跑到镇上的超市来回置办东西吗?” 万一桑原浅间太累一头栽倒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好吗? 的场族人都可以想象出自家首领的咆哮了:你们这群蠢货!的场一族不能出面,你们就不会帮忙雇人吗?! 的场静司一愣,“他们俩人?” 他心下狐疑起来,浅间的爷爷桑原本因坊都快七十岁了,一大把年纪跑到乡下来干嘛?就算是度假……但只带着浅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南野秀一适时的道,“既然贵府有事,那么我明天再来。” 的场静司沉默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没必要。” 他没想到桑原浅间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说起来夏天各项围棋预选赛都接连开始,他以为浅间会留在东京参加比赛,这才敢将妖狐带到八原,可现在…… 当初那位大妖怪的遗物可是一卷棋谱啊!! 的场静司深吸一口气,“浅间除了派式神来拿走了食物用品,还有别的东西吗?” 的场族人弱弱的道,“还有仓库里那一整个大书柜的棋谱。” 的场静司眼前一黑。 好吧,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若非想要利用夏目和妖怪的亲和力,他完全可以派人将别院里的棋谱拿到东京,直接交给这个大妖狐。 的场静司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浅间和妖怪的亲和力也很高,要不试试看? 至于危险……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前几天查到的妖狐藏马的情报,微微一笑。 妖狐藏马的弱点应该是他转世的母亲,那个人类。 既然有弱点,那就没问题。 想到这里,他扬起微笑,“既然东西在浅间那里,那么也不用等明天了,我们直接去浅间那里吧。” 南野秀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着点头,他倒要看看,这位的场一门的首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顺着小河,夕阳西下,一层淡淡的暖光笼罩着小镇,远处树林郁郁葱葱,南野秀一远远的望着那片茂密的看不到边的森林,感慨道,“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的场静司笑而不语。 南野秀一微微眯眼,他能感受到隐藏在那片连绵不断的深林里的妖气,或者说不仅仅是妖气,还有灵力、有法力、还有淡淡的结界笼罩着。 怪不得的场一门在这里设立别院,这可真是妖怪的乐园啊。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小镇的尽头。 远远的,南野秀一就感受到了两股澎湃的妖力和一股晦涩的力量。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的场静司,却发现的场一门的当家似乎也有些诧异。 走到门前,不等他们敲门,就见一个青年站在门边,“哪有客人啊?!猫咪老师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怎么可能?!绝对是一只大狐狸!!” 大狐狸·南野秀一:“……” 的场静司唇角微挑,啊呀,原来都在啊! “夏目贵志,好久不见,听说浅间回来了?” 夏目一愣,这才看到眼前站着的的场静司,“啊!的场先生,浅间昨天回来。” 他看向南野秀一,“这是……” 夏目皱起眉,总觉得眼前的青年哪里不对。 的场静司笑眯眯的道,“啊,这位是南野秀一先生。” 夏目还没说话,猫咪老师就蹦到夏目的脑袋上,嗅来嗅去,“一股狐臊味。” 南野秀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猫咪老师,轻描淡写的道,“我不和连人形都无法保持的肖妖怪说话。” 猫咪老师瞬间炸毛了,“纳尼?!小妖怪?!你说谁是小妖怪?!” 砰一声,下一秒,猫咪老师就化为了本体,巨大的白色大妖怪呲牙咧嘴,南野秀一冷笑,指尖上的种子随风飘散,瞬间消失了。 夏目吓了一跳,一个抱杀直接整个人覆在猫咪老师的脸上,正好坐在猫咪老师的鼻子上,“猫咪老师!别胡闹!!浅间的爷爷还在啊!!” 南野秀一神色微妙的看着憋屈不已的白色妖兽,沉默了几秒,又收回了四散的种子。 这头妖怪完全可以直接将青年甩开,或者用爪子抓开青年,可它没有。 即使他们在争吵,可还是有股淡淡的温馨和契合流转,红发妖狐静静的看着,翠绿色的眸子里闪过柔和。 想必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厚吧。 “出什么事了?” 南野秀一正思考着,又看到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他穿着轻便的白色浴衣,手上还拿着一串散发香气的鱿鱼串烧,脸上满是笑意。 “啊呀!表哥!!” 在看到的场静司的一瞬间,这少年就脸色大变,手上的鱿鱼往后一扔,那鱿鱼就被站在身后的黑色式神抓住,并眨眼间人道毁灭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南野秀一脸上的笑容更深。 真有意思。 的场静司看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至极的笑意,“你还记得自己的肠胃不好不能吃海鲜?!” 南野秀一默默的摸了摸胳膊,啊呀,夏日夕阳下,居然还有点冷呢! 他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刚走出来的少年,若是他没猜错,这个孩子就是的场静司的表弟了吧? 只见少年耷拉着脑袋,磨蹭着走到的场静司身边,扯着表哥的袖子,“表哥,相信我,我没吃鱿鱼烧,我只是将烤好的鱿鱼烧带给猫咪老师了,呐?” 说着,少年仰头看旁边的白色妖兽,在发现对方化为本体后,脸色大变,他抬脚一踹,并尖叫起来,“快变回来变回来!!我昨天刚收拾好的蔷薇花园!!!” 他扭头瞪着夏目,“快让你家的猫变回来!!小心压垮了你家的围墙啊!!” 夏目一愣,突然意识到这其实自己家啊!! “猫咪老师快变回来了!!浅间给你烤好了鱿鱼烧哦!还有七宝的包子!!式神也带回来了梅子酒呢!” 咦!?鱿鱼烧?包子?酒? 砰一声,猫咪老师欢呼着一跃而起,直接无视了站在一旁的妖狐藏马,用和它臃肿体形完全不相称的速度风一般冲进房间,“桀桀桀桀老头留下我的奶黄包!!!” 桑原本因坊大笑的声音从房间传来,“肥猫?这么急的冲进来……唔,难道你找鱿鱼烧?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鱿鱼烧已经被浅间吃光啦!” 听到这句话的的场静司冷哼一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表弟,“恩?给肥猫吃?不是自己吃?” 桑原浅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了,爷爷真是神补刀啊,本来都要忽悠过去了的说! “哈哈!”南野秀一实在忍不住了,他大笑起来。 真是没想到,对外冷漠残酷的的场首领还有这么有趣的表弟和朋友。 这可和的场一门一贯立场大相径庭啊! 而且看着眼前这一幕,南野秀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人类和妖怪,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创造奇迹。 “你是谁?”少年在他身前站定,正好奇的望着他,“表哥,这是你的朋友吗?” 的场静司叹了口气,“南野秀一,你可以称呼他为南野先生。” 他并没有说出南野秀一的真实身份,因为…… “啊!好帅气的银狐!”桑原浅间那红棕色的眸子倒映着南野秀一的身影,哎呀,这不是曾经在才超市里偶遇的妖狐先生吗?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好,我叫桑原浅间,欢迎到家里来做客!” 南野秀一在听到眼前少年说出银狐时就愣住了,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少年说他姓……姓什么? 姓桑原?! 下意识的,他将以前的小伙伴桑原和真和这少年的身影重合…… 卧擦,根本不能比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喜闻乐见的两个桑原23333333~ 放一张桑原和真的图。 第十四章 长叹 直到南野秀一坐在火锅前,他都觉得相当幻灭。 自己的小伙伴桑原和真是一个橘色短发的不良少年,哪怕现在桑原和真已经考上大学即将毕业,穿着谈吐正派了许多……他看着跪坐在那名叫做夏目身旁的少年,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只是这孩子的气息有点熟悉呢? 他以前见过?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啊!! 超市时他们看中了同一包熏肉!! 南野秀一不由失笑,真是缘分。 吃火锅果然还是人多有气氛,桑原本因坊自然是坐在主座上,他身旁坐的就是的场静司,此刻桑原本因坊正以茶代酒。 “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好好谢谢你。”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看着的场静司,“多亏你照顾浅间,还将浅间教的这么好,老朽真是太高兴啦!” 是啊,这么好的孙子是他们桑原家的,他当然开心! 的场静司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不不不,您客气了,浅间是个好孩子,我们也没费多少心。” 没费多少心?桑原本因坊抿了抿茶水,心中哂笑,装,我让你装!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笑眯眯的对视着,南野秀一这只真·妖狐看着这俩人,笑而不语。 而坐在自家爷爷和夏目之间的桑原浅间却完全没有理会他人,而是低着头和夏目讨论着八原好玩的地方。 “是啊!森林深处有一株千年古树,那树妖一直霸占着一汪酒泉泉眼,往日里都不让人靠近,真是太小气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抽空去偷一点来?” 夏目失笑,无视身旁睁大双眼兴奋不已的猫咪老师,残酷的否决,“不行,你小心的场先生生气,你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偷来给爷爷喝也不错啊!那可是树妖收藏的夜竹酒啊!初春刚冒尖的竹笋配上满月才涌出的酒泉酿成的好酒,爷爷浅酌一杯还是没问题的!!”桑原浅间振振有词,“再说了,我也要孝敬一下表哥嘛!” 夏目没好气的道,“现在知道贿赂的场先生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吃这种不易消化的食物,难怪的场先生生气!” 桑原浅间撇嘴,“我也不知道表哥今天回来嘛!不是说在去东京处理分部事务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场静司冷不丁的插口,眼都不眨就随口胡编,“要不是你将棋谱都搬来了,我何必邀请南野先生来八原一趟?!” 桑原浅间挑眉,他看向南野秀一,“南野先生也会下棋?”他的眼睛猛地亮起来,“要来下一局吗?” 南野秀一一愣,他看着少年那熠熠生辉的眸子,哑然道,“抱歉,我不会下棋。” 桑原浅间诧异不已,“那你要棋谱干嘛?” “浅间!!”的场静司瞪着桑原浅间,“棋谱可不是你的。” 桑原浅间瑟缩了一下,嘟囔道,“我还想给爷爷摆棋呢……”他心痛的道,“好吧,告诉我是哪一卷?我去拿给你。” 南野秀一蹙眉,有些不解。 夏目在旁边解释,“浅间是职业棋士,去年考上的,现在二段了。”他又道,“浅间的爷爷是当代本因坊呢!” “……本因坊?!”南野秀一惊讶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老爷子,若是他没记错,本因坊可是围棋界历史最悠久的头衔比赛吧?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看上去极为得意。 南野秀一了然,怪不得这少年一听要拿棋谱,表情都扭曲成花了。 说起来若是没记错,留下棋谱的恐怕是当初盗贼团那个柳树妖吧? 柳树妖的实力不高,脑子却很好,尤其在布局计算方面,几乎和他不相上下,若不是柳树妖实力不高,再加上黄泉时不时的搅局,恐怕盗贼团首领究竟由谁担当还不一定呢! 既然是柳树妖留下的棋谱,恐怕里面暗藏玄机。 不过他又不会下围棋,柳树妖给他留这种东西有何用? 正思考间,桑原浅间已然拿着棋谱走了过来。 南野秀一回头,,瞳孔猛地一缩。 妖怪的东西上向来缠着妖力,尤其是大妖怪死后,更是戾气逼人,妖气缠绕上百年千年都不消散也是常有的事,而桑原浅间竟敢直接用手去捧棋谱! 甚至若他没看错,那棋谱上散发的浅灰色戾气在碰触到桑原浅间的手时,竟会无端消散! 这孩子…… 桑原浅间不舍的将棋谱递给南野秀一,“诺,是不是这一卷?页脚旁有柳叶标记的只有这一份。” 南野秀一沉默的接过这份棋谱,不错,这股妖气,的确是柳树妖的。 可即便两人只有一步距离,他还是没有感到桑原浅间身上有什么异样。 只是心中那股违和感……越来越重了。 他笑了兄啊,“多谢。” “算了,正如表哥说的,本来就不是我的。”桑原浅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又开心的吃起碗里的肉丸来,“来尝尝鱼滑,这可是我家式神黑条自己动手做哒!” 南野秀一刚收起棋谱,听到此言,他看着坐在一边帮桑原浅间芳菜的黑色式神,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来。 用式神做鱼滑…… 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却发现还有人和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扭头一看,正是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我给他式神不是用来做鱼滑的啊摔!! 南野秀一嗤笑,幸灾乐祸起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天色将晚,的场静司起身告辞,夏目也打算回家了。 “不知道南野先生打算住哪?” 出乎南野秀一的意料之外,桑原浅间竟然出言挽留他,“要是没地方住,就住在这里吧!” 他看着南野秀一手上的棋谱,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想晚上打谱给爷爷看……” 的场静司微微眯眼,他看了看夏目,又看了看桑原浅间,心下叹气,算了,他还是派点人手去盯着妖狐的母亲和继父继弟吧。 南野秀一看着满脸期盼的少年,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那我就打扰了!” 晚上,八原的星空异常明亮。 就着月色,桑原浅间和桑原本因坊坐在回廊上,两人面前放着棋盘,圆润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院子里蔷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月下蔷薇朦胧着一层银辉,更显枝桠曼妙,一墙之隔的小河边有青蛙在呱呱叫,涓涓河水叮叮咚咚的淌过,树丛深处还萦绕着点点萤火虫,微风吹过,听着回廊上颤动的风铃,南野秀一靠坐在回廊上,笑容柔和。 他吃着盘子里的西瓜,轻摇罗扇,微微合目,仿佛睡过去一般。 唔,这地方真不错,也许下一次可以带着母亲和继父一起来度假。 正自悠然自得之时,突然一直摆谱的桑原浅间开口了。 “就是这一子,断在这里,九曲回环,以丝柔之势,阻万丈波澜。”桑原浅间叹息道,“执黑的人的棋力的确很强,但他恐怕没想到,白子纵然柔弱,却也暗藏杀机吧。” 桑原本因坊沉思良久,才道,“这是生死之战啊。” “虽然下棋的背景不清楚,但从棋路来看,黑子杀意十足,白子应付的很勉强,不过……”桑原浅间轻声道,“白子最后断这一手,彻底缠死了黑子,堪称神妙一手,就是不知道黑子输棋是否会恼羞成怒……” “不会。”桑原本因坊指着棋盘,“这里他用了挂而不是尖,可见对方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再看棋路,饱含杀机却又光明正大,我倒是觉得黑子既然输了,恐怕就不会找白子的麻烦了。” 南野秀一冷不丁道,“可他还是死了。” 桑原本因坊点头,“不错,从棋路来看,白子应付的极为勉强,最后即便赢了棋,估计也会损耗过重。” 桑原浅间沉默了。 “是啊,按照你们所说,白子行棋柔和婉转,这正是柳树的特点。”南野秀一叹了口气,“他是我以前的伙伴,是一只柳树妖,若是还活着,也不会留下遗言要将东西给我了。” 桑原浅间歪歪头,“原来如此,是柳树吗?怪不得能下出这样的棋……” “留啊!” 桑原本因坊赞叹道,“妖怪……啧啧,真是有意思的存在。” 南野秀一挑眉,好奇的问道,“哦?怎么说?” “因物而化人,可哪怕成人,却也始终在用生命诠释着自身的本质和真谛。”桑原本因坊看着棋面,发出怅然的叹息,“真想和他下一局啊。” 桑原浅间也满脸赞同,“是啊!可惜不能对局。” 南野秀一愣愣的看着棋盘前的一老一小人,默然不语。 小小的纵横十九道,却让几百年前逝去的柳树妖和现在的人类相互认识,哪怕素未谋面,却能通过围棋相知相识。 过去和现在,人类和妖怪,通过围棋相互连接起来。 围棋的世界里,没有种族区别和认知偏见,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阻碍,更没有岁月和历史的差距,有的只是对围棋的热爱和赤忱。 南野秀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的场一门的当家会对桑原浅间诸多包容了。 身为除妖师,每日看着陷入黑暗的人类和疯狂的妖怪,心情自然抑郁沉重,只是当看到这样追逐着梦想,灵魂璀璨的人类,心就会跟着明亮坚定起来。 除妖师一门,为了保护这样的人类而杀戮妖怪,哪怕被妖怪怨恨憎恶,他们也不悔。 正如被母爱感动的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寂寂长夜,有多少人突兀明悟古人的思绪和玄妙? 万般感慨都化为一句长叹。 为什么,我们不在同一时代。 第十五章 月下 夜色渐深,桑原本因坊年纪大了,讨论完棋谱后就早早去睡了。 桑原浅间还坐在回廊旁,拿着古老的书卷,默默的打谱。 上好的雪印棋子轻柔的落在古老的榧木棋盘上,如丝竹奏鸣,清脆悦耳。 寂寂长夜,这点点落子声如拨动的弦,令人思绪蔓延开来,无端悠叹。 南野秀一看着端坐于月辉下的少年,略略出神。 桑原浅间依旧穿着那身雪白的浴衣,宽大的袖袍不时拂过棋子,可棋盘上的黑白二色棋子却始终未乱,他那黑色的发丝凌乱散落,却因头顶落下的月辉而多了几分朦胧,他端正的跪坐在棋盘前,脊梁笔直,神情专注,一手执卷,一手落子,举止从容,优雅静谧。 犹如久远之前的宫廷贵族。 南野秀一突然开口,“你学围棋多久了?” 桑原浅间落子的动作一顿,声音很轻,“十年了。” 他今年十四岁,从五岁那年起,就一直在下棋,而且他还想继续下棋。 “你很喜欢围棋吧?” “当然!”桑原浅间毫不犹豫的道,“这是我们的梦想!!” “我们?” 桑原浅间点点头,他放下手上的残卷,看着南野秀一,棕红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那眸光竟越来越红,深沉如血,“我和我老师共同的梦想。” 南野秀一倒吸了口凉气。 他也是妖怪,自然没有粗过那双眼睛的异样。 等等!!他走到桑原浅间身前,半跪下来,伸手,轻轻拂开桑原浅间额前的发丝,他仔细看了半天,才长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你体内的灵力竟然和妖力以及诅咒混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怪不得我感觉不到你体内的异样。” 这三种力量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封印,将桑原浅间的气息和力量全部封印起来,只有在桑原浅间动用灵力时,才会泄露出些许异样。 “这种方法有些危险。”南野秀一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若是你的身体无法禁得起三种力量的对抗,你就死定了。” 桑原浅间笑了笑,“所以我有心脏病。” 南野秀一哑然,“这倒是个好借口。” 桑原浅间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妖狐,屏息凝神,半响,他赞叹道,“银狐果然美丽。” 南野秀一无奈的笑了,若是其他人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他,他一定要让对方好看,只是桑原浅间看向他的眸光清澈无比,没有一丝他念,这种纯粹的赞叹让他根本无法生气。 他索性坐在桑原浅间身边,“你看出来了?” “恩,长发长耳一身白衣的银狐,对不对?” “哈哈!不错。”南野秀一眨眨眼,“那是我的本体,还请保密。” 桑原浅间挑眉,“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顿了顿,“表哥从来不问我妖怪的事。” 他怅然道,“他无数次的告诫过我,我是桑原,不是的场一门。” 南野秀一安慰道,“他这是为你好。” 就好比他从不告诉母亲其实自己是妖怪。 善意的欺骗和疏离其实是保护。 “我明白,但我们是亲人啊!”桑原浅间有些失落,“就算我帮不上忙,我也希望能让他开心一些。” 南野秀一想起白天的场静司的无奈和纠结,不由得失笑起来,“你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是吗?”桑原浅间得到鼓励,笑了起来,“谢谢。” 顿了顿,桑原浅间抬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还请你不要生气。” 南野秀一温和的道,“说吧,什么问题?” “你很厉害,对不对?” “是啊!”看着桑原浅间那清澈的眸子,南野秀一坦然道,“我若是恢复本体,按照灵界的说法,是s级大妖怪。” 桑原浅间暗自点头,和他感觉的一样。 “……天下万物归于一道,殊归同途,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你的境界肯定很高,对吧?” 南野秀一想起了小伙伴浦饭幽助和飞影,“还算可以吧,不过我的伙伴不比我弱。” “那么,你觉得,何为胜负?何为强弱?何为输赢?” 桑原浅间有些茫然,他看着远处的蔷薇,喃喃的道,“很久以前,我的启蒙老师告诉我,围棋并不需要追求胜负,只要下出自己喜欢的棋就可以了。” “她说,围棋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十九道纵横线上,交错的三百六十一个点,构成了整个世界,我们在棋盘上创造世界,用围棋来探索整个世界,才是围棋的真正意义所在。” “她告诉我,要以棋入道,方能达到神之巅峰。” 南野秀一睁大了眼睛,这,这种境界…… 他握紧了拳头,神色严肃了起来。 “她教导了我整整六年,随着我对围棋的理解越来越深,棋力越来越强,她又告诉我,我那种下棋方式是错误的!围棋需要胜负,需要输赢,需要拥有强烈的想要赢的心愿和执着。” “后来她死了,她用自己的死告诉我,想要自由自在的下棋,就必须先赢棋。” “如果连赢棋都做不到,又何谈用围棋创造世界?” 南野秀一听后暗自点头,生存都无法保证,又如何追求理想? “一直以来,我都在追求胜负。” “离开了的场一门,成为了职业棋士,认识了更多的人,遇到了更多的对手,和他们对弈,我真的很高兴,也很开心,更是自认为进步良多。” “不是我自夸,从小到大,除了表哥敦促我练习符咒以外,我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下棋,到如今,我的棋力和对棋的感悟已然不低,甚至一些高段棋士还不如我。” 桑原浅间伸手,轻柔的抚摸着面前的棋盘和棋子,脸上却流露出一抹脆弱。 “我很自得。” “可前些日子,爷爷和我下了一盘棋,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我的幻想。” “那一局棋里,我从头到尾,输的一塌糊涂。” “在棋盘上,爷爷手中的白子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它们拥有灵魂,拥有生机,自由自在的在棋盘上畅游着,春夏秋冬,漫漫人生,仿佛都浓缩在了其中。” “爷爷说,胜负不是围棋。”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还是不明白。” 桑原浅间茫然的看着南野秀一,长眉微蹙,一脸苦恼。 “你能解答我的问题吗?” 南野秀一愣愣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他长叹。 “人类真是太神奇了,因为短暂而专注,因为专注而明悟吗?”南野秀一苦笑,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你的启蒙老师和你爷爷都没有错,他们只是将自己的经验告诉你而已。” “我不太了解围棋,所以无法用围棋来解释他们的意图。”南野秀一轻声道,“我倒是可以从妖怪的角度来说一说。”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他转过身,端正的坐在南野秀一身前,恭敬的道,“请赐教。” 南野秀一微微侧脸,月光落下,酒红色的长发变得浅薄起来,翠绿色的眸子越发沉郁,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语气变得飘忽起来。 “妖怪初生时都很弱小,我们有漫长的成长期,在此期间,稍有疏忽,就会被大妖怪杀死,我整日为生存奔波,挣扎在死亡的缝隙间,根本没空去考虑别的。” “你的老师说的很对,围棋是竞技赛,想要实现你的梦想,展现自己的理念,或者创造什么,首先你要赢棋,就好比我们想要报仇雪恨,必须要先活下来,让自己变强,才拥有未来。” 南野秀一唇角微挑,月色下,他神色凛然,周身气势几乎凝固,锋利而尖锐。 透过他那秀美的外表,一颗属于妖狐的灵魂在璀然绽放。 “我活下来了,才有资格去做些什么。” 他在血色魔界活下来,建立盗贼团,成为了魔界声名赫赫的大狐妖。 “可即便活下来,并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代表你就能安稳了。” 否则他又怎会被黄泉背叛,重伤进入人间界? “你要随时保持警惕,时刻准备开启战斗,每一场都用生命去拼杀,每一场都堵上全部的信念,每一场都坚信自己拥有未来,披荆斩棘,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不断向前。” “当你站在最高点,当你俯瞰世间天下,当你所向睥睨无人能敌时,你才拥有改变和创造的资格。” 南野秀一微微一笑,傲慢而自负,“比如说我。” 以他如今的实力和身份,灵界纵然无比忌惮,巴不得他回魔界,可他就是在人间界居住,就是不回魔界,灵界阎王又能拿他怎么办? 还不是干瞪眼! “至于你爷爷那种境界……”南野秀一叹息道,“我如今正在探索,不过那种感觉是言语无法描述的。” 如今的他收敛起一身杀戮和血腥,每日安稳的在继父的公司上班,平日回家照顾母亲和继弟,感受着人类的温情和日常,莫名的,他并未觉得实力下降。 相反,他觉得自己变强了。 尘世如烘炉,淬心炼神,圆润通明。 “等你成为世界第一,我想你就能明白了吧。” 桑原浅间听后陷入沉思,半响,他道,“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你所说的胜负我倒是彻底懂了。” 原来不是爷爷和木槿所说的话相冲突,而是他实力不足。 “就先如你所说,我要成为世界第一的棋士!”他坚定的道,“当我达到神之一手的境界,或许我就能明白了。” 南野秀一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么我拭目以待。” 桑原浅间大大的点头,笑容灿烂,“啊!就请你做个见证吧!” 第十六章 胆怯 第二天一大早,桑原浅间起床后,他揉着眼睛去洗漱,路过厨房时……咦?! 怎么回事?南野秀一居然在做早饭?! 就听南野秀一一面翻着煎锅,一面对黑条说,“煎鸡蛋的油要多放一点,火不能太大,否则很快就老了。” 他手腕一抖,煎锅轻盈一扫,鸡蛋在空中飞舞起来,下一秒又落回锅里,南野秀一轻车熟路的用勺子挖了点面粉,浅浅的洒了一点,鸡蛋立刻变得黄橙橙的,看着就有食欲。 “最重要的是热锅冷油,你先将锅烤热再倒油,或者点两滴清水在鸡蛋周围也可以。” 刷拉,南野秀一再度抖了抖手腕,锅里的煎鸡蛋就轻飘飘的落到了旁边的盘子里。 他将手上的煎锅递给黑条,“你来试试。” 黑条伸出手纤长的手指,捏住对他来说又细又短的手柄,开始学起煎鸡蛋来。 桑原浅间看的目瞪口呆,他死命的揉眼睛,他这是没睡醒吧? 南野秀一解下围裙,看着门口呆住的桑原浅间,“怎么了?” “你……” “啊,公司那边我请了假,还有两天的假期,就打算在八原转一转。” 他挑眉,黑色长眉飞入红鬓,翠绿色的眸子宛若一望无际的草原,绿的沉醉。 他笑着,“所以能否多收留我两天?” “当然没问题!!”桑原浅间很喜欢眼前的狐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洋溢着澎湃生机,微妙的竟和木槿的感觉类似呢! 他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是狐妖吗?” “是啊。” “那为什么你身上有股植物精怪才有的生气?” 南野秀一一愣,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桑原浅间,“啊,因为我是植物支配者啊!” “……对,对不起,似乎问了不能问的事。”桑原浅间讪笑,“我,我去洗漱!!” 随即,他快快的溜了。 南野秀一失笑,他摇摇头,突然听到吧嗒一声,他回头,正看到黑条顶着一个焦黑的煎蛋,满脸无辜的看着他。 南野秀一:“……” 吃完早饭,桑原本因坊打算出门转圈,桑原浅间想了想,就让黑条跟着爷爷,他自己留在家里和南野秀一讨论棋谱的事情。 “你那个朋友留给你的棋谱其实有点问题。”桑原浅间让南野秀一拿出棋谱,“昨天我和爷爷都专注于围棋中,忘记告诉你这一点了。” 他伸手,指着其中白子那手断,“我和爷爷都认为,这一手极为神妙,是不可多得的好棋,但你又说自己不会围棋,那即便将棋谱交给你,恐怕也看不懂。” “所以我又想,如果以一个不懂棋的人来看这张谱,最会被吸引的是哪一点?” 他的手指顺着那一点,缓缓下移,“是这一点。” 南野秀一微微眯眼,仔细看了看棋面,“等等,将这一点拿走后,这好像是个地图?” “是吗?”桑原浅间想了想,“这一子是呼应断的,那么……” 他将白子拿走,棋面顿时被分裂成两片。 “这是!!”南野秀一愣愣的看着棋面,这不正是当初在魔界某个山谷群的地图吗? “如何?有帮助吗?” 南野秀一深吸一口气,“多谢,我明白了。” 桑原浅间露出开心的笑容,“不客气。” 收起棋面,他没有继续打谱,而是唉声叹气的拿出了国二的课本。 “你不是开学后国三吗?”南野秀一诧异的道,“怎么还在看国二的书?” “因为我考试都在作弊啊!”桑原浅间蔫耷耷的道,“我作弊了两年,然后发现一个让我心碎的事。” “什么事?” “如果我再作弊下去,我就会连试题都看不懂了。” 南野秀一皱眉,“作弊?你怎么作弊?” “有黑条嘛!”桑原浅间耸肩,“黑条帮忙看同学的答案,所以考试什么的很简单。” 南野秀一静静的看着桑原浅间,轻声道,“那你打算继续作弊下去吗?” “唔……我想考大学,但我空闲时间全都给围棋了,没有时间学习啊。” 桑原浅间坦然道,“反正过程不重要,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行了。” 南野秀一若有所思,他突然笑了起来,“是这样吗?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唔?怎么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作弊下棋呢?”南野秀一微笑着,只是其中多些什么,“对弈时你只需要用咒法干扰对方的思路,你不就可以赢棋了吗?” 砰——!! 桑原浅间猛地起身,差点带翻身前的棋盘,他恶狠狠的瞪着南野秀一,棕红色的眸子里全是愤怒,“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以这种方式赢棋,这种行为是对围棋最大的玷污!!” 南野秀一挑眉,“那你考试就可以这样做了?” “这和下棋是两码事!” 南野秀一平静的看着桑原浅间,“是吗?下棋作弊对你来说是一种玷污,那对其他学生来说,你作弊这种行为不也是一种玷污吗?” “我……”桑原浅间想要反驳,可陡然间,他想起了迹部在知道他作弊后难看的脸色和不赞同的话语,莫名的,他有些心虚。 “而且你现在可以用黑条作弊,但你能保证,将来监考的老师都是普通人吗?”南野秀一又道,“如我这样融入在人群的妖怪有很多,我就认识不少在学校里当老师的人。” 他看到桑原浅间变化莫测的表情,知道这孩子已经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就继续道,“要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吗?省的他们来监考时揭穿你作弊?” “……不”桑原浅间愣愣的,脸色发烧,火辣辣的,他脚下一软,瘫坐在地,“我……” “再说了,考试考试,只是为了验证你究竟将知识学会没有,你可以用考试欺骗他人,但扪心自问,你真的学会了吗?” “你已经是职业棋士了,你也有自己的梦想,你问问自己,你所学的东西对你的梦想有用吗?” 南野秀一发出长长的叹息,看着失神的桑原浅间,他心软的走到桑原浅间身边,摸着孩子软软的黑发,轻声道,“不要被旅途的风景吸引,有的时候,你停顿一下,就会失去一切。” “你听说过魔界吗?” “那里常年瘴气弥漫,天是红的,树是黑的,河水泛着臭气,土地里全是血,妖怪的血,生活在那里,不想死,就必须变强,我们没有资格去停留,因为代价太昂贵。” “浅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就要付出一切,抛开一切,丢弃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尽全力去追逐。” “而且你每次都依靠你的式神,浅间,我问你,没有了式神,当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你还有什么?” “或者说,你这样做,将其他人都成傻子吗?” “还是说,你的眼里除了围棋,什么都不屑于故吗?” 南野秀一看着呆呆的桑原浅间,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园子里的蔷薇花,他手指微微颤抖,一株更加妖艳鲜红的蔷薇出现在手中。 他静静的看着红蔷薇,想起了曾经在魔界的自己。 那个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其他任何人,冰冷的计算着一切,自认为算无遗策的妖狐藏马。 桑原浅间这个孩子很聪明,甚至因为自小研习围棋,早早的就触摸到了一些同龄人几乎一生都不太可能明白的境界。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除围棋以外的一切产生一种轻视和不屑的态度来。 曾经的他不正是如此吗? 相信自己的实力足够强,相信他可以算计一切,相信他的智谋无人能及……可最后的结果呢? 他被偷袭成重伤,狼狈的逃到人间界,若非母亲爱护有加,恐怕现在的他早已成了只知道杀戮复仇的妖狐了吧。 中午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回来,却发现孙子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怎么叫都叫不出来。 南野秀一给出解释,“浅间突然顿悟了,正在琢磨呢。” 桑原本因坊了然,“那就将他的午饭留着。” 吃完午饭,桑原本因坊去午休,桑原浅间打开了房门。 他似乎哭了一场,眼睛红彤彤的,还有些浮肿。 “谢谢你,南野先生。” 他自嘲着,“我明白您的意思。” 诚如南野秀一所言,这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虚幻的,轻飘飘的,和假的一样。 所以他才会对学业漫不经心,从不和其他同学聊天说话,从不参加学校活动,甚至也很少陪着父亲母亲说话,就连弟弟上哪所学校也不清楚。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假的啊!! 除了围棋。 哪怕世界是假的,历史是假的,人物是假的,可传承悠久的围棋却是真实的啊!! 他能找到古老国度的烂柯谱,能看到十局血泪篇,他也能感叹于本因坊算砂开创御城所的豪迈,更能沉醉于本因坊秀策无数次的十番棋,这些东西即便换了个世界,从三次元变成二次元,却也都是真实的!! 尧造围棋,丹朱善之。 他并非不屑于这个世界。 他只是胆小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终于引出这一段了。 一个人,从出生起目盲,只是靠分析听来的话语,知道自己来到了动漫世界,同时他被父母双亲丢开,在孤单的外祖家,整整十年时间,陪着他的是一个小妖怪。 若非木槿陪着他下棋下棋再下棋,我觉得一般人恐怕早就黑化了吧。 陪伴着他的亲人的场静司又不是什么好货,浅间能保持成现在的模样,已经很不错了。 桑原本因坊曾问他,愿不愿意和同龄人下棋。 当时浅间的回答是和任何人下棋都无所谓。 听着很大气很云淡风轻,可换个角度来看,其实桑原浅间只要和人下棋就可以了,至于棋盘对面坐着的是谁,他都无所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将全部精神都投入到了围棋,将自己缩在围棋的世界里,不去听,不去看,不去了解,不去尝试,不去认可,他可以一直一直下棋,只要下棋就好了。 这种心态其实很不对,而如今南野秀一正好接过木槿的空缺,开始抽打熊孩子,让他正眼看世界啦! 桑原浅间会慢慢长大,哪怕道路坎坷,他终究会成熟起来。 不经风雨,怎见彩虹? 第十七章 抛弃 当天下午的场静司过来时,就发现了一件让他相当不爽的事。 自家表弟什么时候和这个妖狐关系那么好了?! 看着桑原浅间乖巧的坐在南野秀一身边,一起补习功课的样子,的场静司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 #单纯表弟要被狐狸叼走了怎么破?!# #似乎不是表弟收服了妖狐而是妖狐收服了表弟啊!# #引狐入室后要如何抢回表弟?!# 黑条也不开心。 自从中午陪着桑原本因坊转圈回来后,主人就将自己关在小黑屋,出来后就表示以后考试他不作弊了!! 这怎么能行?! #主人突然不需要我了肿么破?!# #难道它今后真的要变成煎蛋小能手吗?!# #求主人给点有技术性的活吧要被的场的小伙伴们嘲笑出翔了好吗?!# 桑原浅间没发现自家表哥和自家式神的异样,看到的场静司过来,他开心的跑过去,“表哥,秀一大哥帮我补习物理,我才知道,他当初的学习成绩居然是全优啊!!” 秀·一·大·哥!!! 这四个字立刻被的场静司加粗置顶在心里,他森然一笑,“我也是全优。” 桑原浅间一愣,“哎,是吗?表哥也是啊……” 他深吸一口气,“好吧,虽然我觉得有点困难,但我还是决定在国中三年真正拿一次第一。” 的场静司挑眉,“怎么突然想要好好学习了?你不是都当职业棋士了吗?” “啊,我不打算上大学了,所以国中是我最后的学校生涯了,总要留点什么。”桑原浅间笑道,“以前都是作弊,这一次,我要凭自己的实力拿到全年级第一!!” 的场静司听后立刻看向南野秀一,他皱眉,“你以前不是还打算上大学吗?” “因为我突然觉得以前有点狂妄自大了。”桑原浅间耸肩,“是我太贪婪了,等我什么时候成了世界第一,我再考虑去读大学吧。” 的场静司听后危机感更深了,他知道桑原浅间以前是多么想上大学,现如今竟轻易放弃,肯定是这只妖狐蛊惑了他!!这只该死的妖狐!! 南野秀一似乎察觉到了的场静司的敌意,他看向的场静司,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的场静司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桑原浅间握拳,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鼓气,“我不能总是缩在原地,总要踏出第一步,世界不是理想国,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抛弃什么,都已经确立了目标,若还是唯唯诺诺,犹豫不定,那永远都别想梦想达成。” 南野秀一闻言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恩,我相信你能行的。” 刚说完,他眼角余光就瞟到了的场静司那阴沉滴水的脸色,南野秀一心中一动,他故意说道,“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吗?如果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我。” “恩!谢谢秀一大哥!” 的场静司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哈!真是难得~南野秀一欣赏着的场静司那铁青的表情,心情愉快起来。 好吧,即便他现在从良了,对除妖师依旧没有任何好感~ 晚饭的气氛异常诡异,本来夏目还打算过来帮忙,结果进门一看发现屋子里空气都紧绷起来,仿佛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闪电声,他顿时脚底抹油,快快的带着猫咪老师溜了。 桑原浅间倒是习以为常,甚至有点怀念。 桑原本因坊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了南野秀一和的场静司之间的波涛汹涌,他低头问孙子,“这俩人没事吗?” 桑原浅间拍着胸脯道,“绝对没问题,说起来以前木槿,啊,就是我的启蒙老师还在时,表哥的语气就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起来他好久没这样了,我还有点怀念呢!” 南野秀一喝汤的动作一顿,的场静司恰好被寿司噎住,看着两人的异样,桑原本因坊差点笑出声,他悠悠的吃完,放下碗筷,“唔,浅间啊,吃完来对局室,早上买回来了新一期的围棋周刊,上面刊登了最新的棋谱。” “真哒?!好,我马上吃完。” 桑原浅间一听有棋谱,顿时精神了,他快速吃完饭,对的场静司和南野秀一道,“表哥和秀一大哥慢慢吃,我和爷爷去下棋啦!!” 等他一走,的场静司立刻放下了碗筷。 南野秀一依旧吃着饭,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 的场静司冷漠的看着南野秀一,“别缠着浅间。” 南野秀一微笑,“不得不说,你表弟比你要可爱多了,怪不得会得到妖怪的祝福。” 的场静司微抬下巴,“浅间当然很好。” “那你还担心什么?!”南野秀一不解的道,“妖怪们一般不会伤害他,你又何必?” “……和妖怪在一起的人类是堕落而悲哀的,他们得不到人类的承认,也不会变成妖怪。”的场静司冷冷道,“我不信你不明白这一点。” 南野秀一沉默了,他想起了一心想变成妖怪的户愚吕兄弟,想起了幻海之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南野秀一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冷酷,在亲人这个问题上,和他倒是出奇的类似。 “我不会主动找浅间的。”当然,若是桑原浅间跑来找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南野秀一耸肩,“不过我觉得你的确该帮他补习一下物理了,就凭他现在的水平,想考高分?难!!” 的场静司嗤笑,没有说话。 这有何难?浅间就是死脑筋,什么要靠自己的能力考高分?难道他的黑条是凭空得来的不成?那死孩子就没想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从他的场静司手上抢走式神的啊! 浅间修习符箓咒术那么多年,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和时间,每天都起早贪黑,睡醒了就练棋,的场一门的咒术课开始了他就上课,除了吃饭睡觉,他就没有玩耍的时间,这难道没有付出吗? 没有这么多年的艰辛修炼,他能在短短一秒时间就凝练出咒术,并干脆利落的斩断了他和式神的链接,然后取而代之吗? 只看到了他有式神,却没想到他为了式神付出了什么,就这么苛责他,凭什么? 的场静司越想越生气,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东西已经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南野秀一耸肩,好吧,若是有一只大妖怪跑到母亲家里做客,他恐怕也会充满敌意吧。 “我去和浅间说一声。” 的场静司冷哼一声,他低声对黑条说,“考试前的卷子都是出好的,一般而言会放在各年级教导主任的保险箱里,就算不在,年级教导主任也肯定知道,你也去查查,找到那些卷子,弄成摸底卷提前让浅间先做一遍。” 黑条一听顿时心生佩服,不愧是前主人啊!! 它重重的点头。 的场静司不屑的想,第一?想拿第一还不简单? 他当初还是全国高考第一呢!!就算有灵能者来监视又怎样?不被抓到不久行了?! 一群蠢货! 送走了南野秀一,的场静司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家表弟,桑原浅间略显沮丧,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了,他拽着的场静司的袖子,“表哥表哥!你能帮我补习物理吗?” 的场静司顿时心情好了,他笑眯眯的道,“看在你这么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留下吧!” 随即之后每天上午他跟着的场静司补习,下午和晚上跟着爷爷一起研习棋谱,日子过的极为充实。 自从他解开了心结后,他的棋路更加自然,妙招叠出,棋风平和古朴,让桑原本因坊大呼妙哉,高兴不已,他一高兴,手下一抖,就用更加狠厉的棋招回应了过去,然后干脆利落的干掉了自己的孙子。 桑原浅间:又输了qaq,好虐。 闲暇时,桑原浅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万事不理,而是会打电话问候一下父亲母亲还有深作,或者看看报纸,了解一下时政。 他发现报纸上经常报道沉睡的小五郎事件,不仅暗自感慨,他要是早点看报纸,还会在双塔摩天大楼上被柯南吓一跳吗? 在看到体育版块时,冷不丁看到了全国青少年网球大赛……恩? 桑原浅间突然一愣,是了,全国大赛后天就开始了,今年冰帝依旧入围全国大赛呢!! 他想起了曾答应过迹部景吾要去看他比赛,可一直以来他都以太忙为借口,一次都没去过。 桑原浅间顿觉羞愧,迹部景吾为了他订阅了所有围棋杂志,而他却没看过哪怕一场网球赛。 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桑原浅间连忙翻出自己的对弈表,唔,正好明天有大手合比赛,他倒是可以直接回东京比赛,结束后在家休息一晚,第二天去看比赛。 很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二天他拜托夏目来照顾桑原本因坊,他自己赶去东京才加大手合。 他的对手是一位三段,坐在棋盘前,桑原浅间头一次发现,棋盘其实很小很小,小到对方的布局棋路都如流水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经历了桑原本因坊的压迫和南野秀一的拷问,桑原浅间宛若浴火重生一般,诚如他之前对南野秀一所说的那样,他明白了什么,却还是懵懵懂懂。 只是他不再迷惘。 “那么,速度解决掉吧!” 随着对弈铃声响起,桑原浅间微微一笑,捻起一枚黑子,啪——! …… “我,我认输了……” “谢谢指导。” 棋局结束,桑原浅间收拾好棋子,他走出对弈室,午后的阳光火热明亮。 “很好!要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唔,南野秀一可不像木槿那样好解决,表哥,你怎么看? 第一章 赤诚 “加油!!” 迹部景吾站在选首席上,冷不丁听到后面的观众席传来一声加油,他惊讶的挑眉,猛然回头……好吧,那庞大的二百人后援团完全将网球场围的密密麻麻,他根本看不到声音的主人。 也许是他幻听了?桑原浅间这家伙不是回老家了吗? 就在此时,他网球袋里的手机冷不丁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他挑眉,接通了电话。 “浅间?!” “哟!景吾!我在网球场外面!”电话里的声音刺刺啦啦,全是嘈乱的杂音,桑原浅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人太多了啊!我几乎看不到你呢!” 迹部景吾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你来看比赛?” “比赛?我又看不懂!我是来看你的啊!”桑原浅间的声音很大很大,似乎怕身处网球场的迹部景吾听不见,他还重复了好几遍,听的迹部景吾笑的更加开心了。 坐在一旁的日向岳人像是见鬼了一样抖了抖,他压低声音对凤长太郎道,“部长这是在接谁的电话?笑的这么惊悚?” 凤长太郎摇摇头,“不知道。” 穴户亮嗤笑,“难道是女朋友?” 恰巧7-6赢得比赛的忍足侑士刚回来,就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他诧异的道,“部长有女朋友了?!” 偏巧他刚结束比赛,喘息着,没控制好声音,这句话说的太急促,声音太响亮,就连球场外的后援团们也听到了这句话。 多达二百人的后援团突然集体闭嘴,导致整片球场都寂静了下来。 对面的六角中学都吓住了,一个个茫然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迹部景吾还没意识到,他正笑着和桑原浅间说笑。 “你是特意来看我的?”他看上去信心百倍,“放心好了,我会赢的干脆利落,好好欣赏本大爷的英姿吧!!” “晚上?晚上没什么事?”迹部景吾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哦?有事要对本大爷说?没问题!晚上几点?恩恩?好!那不见不散!!” 迹部景吾挂了电话,收好后抬头……呃,他无语的发现周围几百号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迹部景吾不解的看着众人,下意识的双手抱胸,一手拂过眼角的泪痣,“你们在干嘛?” 榊教练咳嗽了一声,“迹部,现在还在比赛,不要做和比赛无关的事情!” “我知道了,教练。”迹部景吾点点头,下一场比赛正好开始,他昂首挺胸的走下赛场,傲慢自信的道,“做好迎接本大爷的准备了吗?” 他抬手,手指高高举向空中,下一秒,所有冰帝后援团同时狂热起来! “冰帝!!” 吧嗒! 迹部景吾潇洒的弹了个响指,顿时场内鸦雀无声。 他抬起网球拍,神采飞扬,“来吧!” 桑原浅间让黑条托着他坐在旁边的树上,背后黑条撑着白底黑纹伞,他拿着爆米花,一边看一边吃,迹部的比赛相当速度,很快就4-1赢得了比赛。 看完后桑原浅间摇了摇头,真恐怖,迹部的网球太暴力了,要是他能看到妖怪,不对,是他拥有灵力的话,估计没几个妖怪能挨得住这一击。 不过既然迹部景吾还有这种神技能,那晚上倒是可以去那里吃饭呢! 传说中的妖怪酒吧耶! 桑原浅间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偷到糖果的孩子一样,笑的狡黠。 中午吃饭的时候,桑原浅间没有理会迹部,而是兴致勃勃的先去踩点了。 这家酒吧是南野秀一无意中说漏嘴的,桑原浅间听后记在心里,他只知道大致位置,具体在哪却不清楚。 不过对桑原浅间来说,这不是问题。 到达大致范围的小巷里,黑条警戒,桑原浅间从怀中摸出一张小纸片,叠成了小狐狸的形状,他双手包裹住纸片,默默在心中念咒,几秒后,狐狸纸片仿佛活了一般,开始在前方带路。 当狐狸纸片来到阳光下时,纸片抖了抖,瞬间如流水拂过般消失了,唯有桑原浅间能看到。 他一路跟着纸片,绕过了两条街,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树界酒吧。 南野秀一提过,这家店的老板原先是他们的敌人,不过后来这位敌人离开了,酒吧就归南野秀一的朋友浦饭幽助。 桑原浅间记下地址,然后又跑回网球场继续围观迹部大杀四方的样子。 虽然很可惜,今年冰帝又输给了立海大。 真没想到,年初文化祭出演织田信长的幸村精市那么厉害,他和迹部都很强,不过幸村精市技高一筹,最后迹部景吾在分先比赛中惜败。 桑原浅间扼腕叹息,太可惜了,距离全国冠军只差一步啊…… 冰帝和全国冠军失之交臂,他们看着立海大欢庆的场面,面上都不太好。 离开时,迹部景吾示意网球部其他人先走,表示自己要静一静。 直到人群都散完了,桑原浅间才从树后冒出来。 迹部景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不好意思啊!让你看见这么不华丽的一幕。” 桑原浅间摇摇头,他笑着道,“跟我来,今天我有事给你说。” 迹部景吾一愣,“去哪?” “唔,我来指路。” 桑原浅间让司机将车开到树界酒吧附近的街道上,然后下车走过去。 “干嘛不开到门口?” “进去你就知道了。”桑原浅间一边走,一边道,“我暑假时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大哥哥,在他的开解下,我觉得以前自己有些事情做的不太对。” 迹部景吾挑眉,他似笑非笑,“你还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我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坦诚一点。”桑原浅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就从树界酒吧开始吧!” “哈?” “进去后跟在我身边,还有,请不要大惊小怪,如果实在震惊,那就捂着脸吧!” 迹部景吾越发不解,“你在说什么?” 叮当——!! 桑原浅间直接推开了树界酒吧的大门。 一扇门就是一道结界,隔开了两个世界。 在看到酒吧内景象的一瞬间,迹部景吾整个人都呆滞了,背后汗毛耸立,全身都紧绷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坐在酒吧的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有的面上闪烁着神奇的花纹,有的耳朵尖尖,眼睛竖瞳,长发下两只耳朵竖起来,有的长着一张蛇脸,蛇信子嘶嘶的吐着,看上去无比恐怖。 “这里是树界酒吧!属于妖怪的酒吧!” 桑原浅间的话音刚落,整个酒吧的妖怪都愣住了。 “啊!人类?!” “哪里?这里有人类?” “啊啊是两个人类的小鬼?!” “等等,人类怎么进来的?” “我只想问能吃吗?” “一定很好吃。” “看上去好嫩呢!” “……” 妖怪们毫不掩饰的贪婪和食欲眼神让迹部景吾脸色发白,他不自觉的退后一步,死命的拉扯着桑原浅间,“喂……” 桑原浅间反而向前一步,“老板在吗?” “人类,你找老板?”一个马头妖怪桀桀的笑着,一张嘴,露出了森亮的牙,“真是好味道,我……”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指尖陡然绽放出璀璨的白光,“喂,想死吗?” “啊!阴阳师?” “符咒!!” “除妖师?这小子是来砸场子的吗?” “老板老板有人来砸场子!!!” 迹部景吾愣愣的看着笑容依旧柔和灿烂的桑原浅间,再看看他手上那抹令人心寒的冷光,冷不丁想起进来前桑原浅间说的话,他说什么来着,他应该更加坦诚一点……? ——呵呵,这可真是太坦诚了……尼玛啊这完全是惊吓好吗?! 随着妖怪们的嚷嚷,一个男子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 他满脸凶狠,“喂,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桑原浅间仰着小脸“我来这里吃饭!!” 老板吼道,“这里是酒吧!!!” 桑原浅间反驳,“我知道这里有包间!” 老板继续吼,“胡扯八道!!” 桑原浅间指责,“你骗人!!” 桑原浅间和老板互相瞪着眼,半响,老板没好气的道,“小子,谁给你说这里有包间的?!” 桑原浅间掏出手机,拨通了南野秀一的电话,“这个人。” 老板狐疑的看着桑原浅间,他接通了电话,“喂?” “浅间?不对,你是谁?” “……藏马?!” “幽助?!”南野秀一的声音相当震惊,“浅间的电话怎么在你手上?” 浦饭幽助无语的道,“他就在树界,说要去包间吃饭。” 南野秀一沉默了,随即他的语气变得极其柔和,“将电话给浅间。” 浦饭幽助哆嗦了一下,他怜悯的看着桑原浅间,“给,藏马要和你说话。” “秀一哥哥。” “给我个解释。” “我带朋友来吃饭。”桑原浅间认真的道,“我觉得要对朋友更加认真坦白一些。” 南野秀一要给这熊孩子跪了,“那也没必要带他去妖怪的酒吧啊!!” “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不想骗他。” 迹部景吾愣愣的看着桑原浅间,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南野秀一似乎被噎住了,半响,他才道,“将电话给幽助。” 浦饭幽助接过电话,还不等南野秀一开口,他就大笑着道,“你不用说了藏马,这小子很和我的胃口!!” 南野秀一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浦饭幽助重重的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肩膀,竖起拇指,“小子,好气魄!今天你的单子我免了!!” 他大笑着,笑声豪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和强大。 “为这纯粹的友谊和灿烂的青春!少年!要勇敢前进哦!” 桑原浅间重重的点头,“我相信景吾。” 迹部景吾看着一大一小同样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的人,心里直翻白眼。 可他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呢? 他傲慢的抬起下巴,“别小看本大爷!” ——你既以诚待我,我必以诚待君! 作者有话要说:迹部大爷,你的三观还存在吗? 第二章 神坛 迹部景吾打量着周围,这个酒吧的空间结构似乎很奇怪,看着很小,可身处其中,又发现空间大的可怕。 他和桑原浅间坐在靠近吧台附近的小隔间内,这个小隔间用一种绿色和黄色相隔的木头简单的围住,从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大口喝酒笑声窃窃私语的妖怪们,但奇异的是妖怪们却看不到他们。 头顶垂着一种白色的花朵,这花朵只有小孩子的手掌大小,诡异的飘在空中,绽放着淡淡的暖光,还有丝丝香气扑鼻。 隔间黄绿相间的木头上海垂着鲜绿的枝条,这些柔软的枝条不时的扭动着,如灵巧的蛇,时不时的钻来钻去。 身前的桌子是一个老树根做成,树根上的年轮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桌子上摆放着一壶花茶和水果小吃,虽说是酒吧,老板却以两人未成年为由禁止他们喝酒。 “看起来很不错呢!”桑原浅间尝了尝花茶,露出陶醉的表情,“这味道真奇妙,不愧是魔界植物做成的茶。” 迹部景吾回神,他打量着眼前的茶壶,发现茶壶里的泡的并非他是他所熟悉的花茶,而是用好几种长相诡异的小花。 一种是黑色的,只有三瓣花片,花蕊是粉色,一种是白色的,花瓣倒垂,花蕊张开,比花瓣还要宽大,蕊顶是金黄色,即便被泡在水里,却还在蠕动,看上去异常诡异。 还有一种绿色的植物,还有紫色触须一样的植物,还有…… 迹部景吾放弃了观察,再看下去,他怕端茶碗的手会发抖。 “你以前也没来过这里?” “没有啊!听说这里是东京妖怪聚集最多的几个地方之一,我一直想来,但没机会。”桑原浅间放下茶碗,捻起旁边的叉子,叉了一块白色圆形的果肉,随即眼睛一亮,“唔!蜂蜜味的!!” 迹部景吾挑眉,他也拿起叉子,机智如他,为了防止消化不良,专门挑了桑原浅间之前吃的那一种水果。 这种白色儒软的圆形水果球入口即化,的确如桑原浅间所说的那样,一股清浅的蜂蜜味弥漫开来,甜甜的,口感很好。 说实话,抛开外面那些诡异恐怖的妖怪,这酒吧真的不错。 “你没来过就敢带我来?”迹部景吾一边吃一边瞪同桌,“你就不怕我出事?” “不会的!”桑原浅间斩钉截铁的道,“这个酒吧的老板是魔界的大魔王,听着,是最强的大魔王。” 刚要进来给他送饭的浦饭幽助恰巧听到这句话,他咧咧嘴,笑呵呵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魔界那种地方,没烟抽,没酒喝,最重要的是没有老婆萤子,我去那干吗?!” 桑原浅间扑哧一笑,“我听秀一哥哥说了,您虽然是魔界最强,可却没有成为第一任魔界之主。” 浦饭幽助哈哈一笑,“因为我们都在初赛的时候碰到强劲对手被刷下去了啊!!” 他将饭食放在桌子上,“反正烟鬼那家伙也不错啦,这些年魔界的那些家伙也都遵守了条约,人间界和平了不少呢!” 桑原浅间连连点头,“是呢!多亏了你们。” 这倒是实话,若非魔界一统,并对妖怪们加以限制,来的场一门找麻烦的妖怪就不是那些小妖怪了,的场静司在强大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人类,和那些动辄修炼成百上千年的妖怪相比,还是个孩子呢! “慢慢吃吧,不够了还有!”浦饭幽助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肩膀,笑呵呵的离开了。 迹部景吾看着面前摆放的菜肴,“这都是什么?” “不知道呢!”桑原浅间耸肩,“放心吧,老板的妻子是人类,他知道我们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迹部景吾试探着用勺子挖了一勺白色果冻一样的东西,尝了尝……恩?有点类似牛奶的味道。 桑原浅间吃了两口就道,“别吃太快,小心撑住。” 桑原浅间的话音刚落,迹部景吾就觉得自己饱了。 “一口就饱啊!”他惊讶的道,“真神奇。” “当然啦,这里毕竟是妖怪酒吧,妖怪的食量要比我们大多了。”桑原浅间喝了一口茶,“喝点这个,应该能帮助消化。” 迹部景吾点点头,“挺有意思。” “好了,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只是请我吃饭吧?” “当然,我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想告诉你。”桑原浅间随口吃着,“其实,我是想向你道歉的。” 迹部景吾挑眉,他放下叉子,双手抱胸,微微眯眼,“说说看。” 桑原浅间有点不好意思,他正色道,“以前我为人有些轻狂,肯定有得罪的地方,实在抱歉。” “不止是轻狂吧!”迹部景吾没好气的道,“浅间,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比我更像是大家族的弟子。” “的确如此。”桑原浅间点头,“我父家姓桑原,母家姓的场,诚如我以前所言,的场一门是古老的除妖世家,流传了好几百年了,家族内的确有很多族规,不过我不是的场子弟,所以不需要严格遵守。” “我自小生活在的场一门里,住在深山别院,跟着的场弟子一起修炼各种符箓咒术,所以……”他有些纠结,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情,我觉得没什么错,但在正常社会里,好像是个大问题。” 迹部景吾微微睁大眼睛,他上下打量着桑原浅间,缓缓点头,“怪不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桑原浅间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他有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轻视和傲慢,言谈举止总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和成熟,偏生他又小小年纪成为职业棋士,进入了成人的世界,所以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也都能理解容忍,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如此吧。 生活在古老世家,接触的是另一个和人类完全不同的世界,他能游刃有余的应对妖怪的挑衅,也能在棋盘前和弈界强者谈笑风生,他所处在两个世界的间隙,黑与白交替成灰色,构成了桑原浅间独特的性格。 现在想想,桑原浅间考试作弊,其实并非他不会,而是他不屑吧。 学生考试可以检查自己所学知识,而浅间呢?他考试能获得什么?能让他的棋艺增长吗?能让他提升对抗妖怪的能力吗? 不能。 而在双塔摩天大楼上,面对死人和爆炸,他却依旧从容平静,当时他还觉诧异,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以前见过太多了。 迹部景吾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茫然了。 他们站在不同的世界里,衡量的准则也各自不同,他用对待普通人的方法去对待浅间,才是一种不公平。 “半个月前,我出席了常盘美绪的出殡礼。” 迹部景吾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常盘财团里最有出息的就是常盘美绪,她上面的两个哥哥一个好色一个贪财,没有一个能拿出手,常盘财团的董事长,也就是常盘美绪的父亲和我爷爷是朋友,在出殡礼上,他对警视厅的松本厅长出言不逊,说警视厅都是一群废物,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 桑原浅间挑眉,他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 “浅间,当时那个孩子没说错,对吗?你拿走了证据。” 迹部景吾用的是肯定句,他直直的看着桑原浅间,似乎在等他回答。 “是又如何?景吾,你们迹部家吞了常盘财团12%的股份,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可是帮了你们呢!” 迹部景吾的脸色瞬间异常难看,“那是我父亲干的!” “你刚才说你爷爷和常盘财团的董事长是朋友?”桑原浅间笑吟吟的看着他,“说起来,常盘财团在电子游戏上拥有不少产业,怎么?你们迹部财团打算进军游戏业?” “浅间!!!” “你看,我理解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做法,并认为他们做的没错,而你似乎并不赞同,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大的差异。”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他轻声道,“表哥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 桑原浅间抬手捂脸,仿佛回到那个全世界都是黑暗的过去,陪伴着他的只有花妖木槿,和表哥那低沉丝滑的声音。 “规则是强者赋予弱者的武器,他们既然可以制定,也可以收回,指望规则是最愚蠢的行为。” 迹部景吾心中生出一股怒火,他冷哼,“因为强大,就可以恣意践踏弱者的尊严和骄傲吗?” “当然不是。”桑原浅间平静的看着迹部景吾,“强大并非理由,而是继续向上的动力,至于其他,我只是选择了无视而已。” 迹部景吾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压抑着怒气,“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没有无视我?” “因为你是我承认的朋友。”桑原浅间笑了笑,“还因为,你有一颗强大的心。” 尤其是今天,当神奈川的立海大获得了冠军时,迹部景吾脸上那一瞬间的顽强和不甘太深刻,久久的印在他脑海里,不能褪去。 几分钟后,桑原浅间又看到迹部景吾站在亚军的领奖台上,他举止优雅,面色从容,言笑依旧骄傲华丽,更是心生钦佩。 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面对失败,并真诚的欣喜于对手的强大。 “人可以弱小无能,因为现实太残酷。” “但人类又是强大的,他们可以用信念和精神构建出威严的神殿,而神殿正中竖立的雕像,必然是他们自己。” 桑原浅间的笑容熠熠生辉,那双棕红色的眸子翻涌着血色。 “我的心中就有一座神坛,神坛由三百六十一道纵横线构成,上面有漫天星辰闪烁,黑白分明,而我端坐于上,必当下出神之一手!” 第三章 进步 迹部景吾站在自家兰博基尼前,有些茫然。 桑原浅间将他送出酒吧,并陪着他走了两条街才离开。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清理一下后面跟着的小啰嗦。 “总有那么一两只蠢货妖怪,以为可以在大魔王的眼皮子底下开荤。”桑原浅间说这句话时满是不屑和冷漠,他摆摆手,“你回去吧,我会将它们都清理干净的。” 迹部景吾想要阻拦浅间,却发现没等他开口,桑原浅间的身影仿佛如水般消失在他眼前。 这一刻,迹部景吾震惊了。 #小伙伴一秒变高人怎么破?!# #有心脏病的同桌突然高大上起来怎么破?!# #同桌不再掩饰他的真面目他该感到荣幸吗可为什么有种知道真想要被叉叉叉的感觉?!# 迹部景吾觉得今天过的太丰富,他需要回家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桑原浅间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一些小麻烦后,他看看天色,正好夕阳消散,华灯初上。 他想了想,直接走向地铁,准备乘车离开东京。 刚走了一会,就看到三个人送前面那家围棋会所里走出来。 桑原浅间挑眉,这是…… “桑原浅间?!” 进藤光惊讶的看着站在街道上的人,“好久不见。” 他身边的和谷和伊角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窃窃私语起来。 “进藤光居然还认识桑原浅间!?”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认识这么多职业棋士?” 桑原浅间笑了笑,“好久不见。”他不着痕迹的冲着藤原佐为点点头,“你们好。” 和谷和伊角忙不迭的问好,“您好……” “你们在这里干嘛?” “下棋啊!!”进藤光哈哈一笑,“我们在进行特训!” “特训?” “恩,我们组成队伍,一对三,和会所的里的大叔们下棋,输了就要磨石子,赢的话不用掏钱。”进藤光兴致勃勃的道,“我们一直全胜呢!” 桑原浅间看着进藤光,不由自主的笑道,“挺好的,这样可以锻炼专注力,省的被棋盘外的事情打扰到。” “是啊!预选赛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大叔,闹的我心乱,差点输棋呢!”进藤光握拳,认真的道,“这一次本赛,我一定不输给他!!” “恩,加油吧,我在职业棋士的世界等着你。” “放心!我一定会追上你的!”顿了顿,进藤光又补充道,“还有塔矢亮!!” 桑原浅间失笑,心情好了很多,他的确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和进藤光告别后,桑原浅间坐车回八原。 到八原时,天已经完全暗了,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明灭的光芒,他仰头看天空,心无限扩大,变得平和起来。 他的世界里有太多的东西,但能链接过去和未来的却只有围棋。 很快,暑假就过去了一大半。 桑原本因坊在八原住的很开心,有人陪他下棋,还能时不时的在附近山林里转转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八原居住的人很热情,塔子婶婶和滋叔叔也来拜访了很多次,双方相处融洽。 等到八月底,桑原爸爸带着桑原秀子以及深作也来到了八原,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宅子里更加热闹了。 桑原深作这一次跟着爸爸在关西玩的不亦乐乎,回到八原后天天在桑原浅间耳朵边说关西的景色,弄的桑原浅间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关西有个孩子下棋下的也不错,据说今年一定能成为职业棋士。”坐在回廊下,桑原松和一边摇着扇子,惬意的吃着西瓜,一边对桑原浅间道,“那个孩子叫社清春,棋很漂亮,也很大胆,不过很可惜,他的家人不允许他下棋,觉得这是不务正业。” 桑原浅间看着棋盘,他抬手,捻起一枚白棋,放在了黑棋旁,平淡的道,“可以理解,毕竟围棋终究是一项竞技活动,不能赢的话就什么都没有。” “不过那个孩子倒是很倔强,坚持要参加今年的入段考试,他的父母也答应了,不过要求他必须上高中,考一个好的大学才行。”桑原松和摇摇头,“这太勉强了。” “和我以前的想法一样。”桑原浅间耸肩,“我本来也打算考大学的,不过现在已经放弃了。” 桑原松和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儿子,“你想通了?” “恩,真正顶尖的职业棋士可没有半中腰跑去上大学的人。” 因为他们已将全部精力和热忱投入到了围棋中,分不出半点心去关注其他。 “国三毕业后我就专心下棋,等我什么时候达成世界第一的梦想了,我再考虑大学的问题吧。” 桑原松和笑着摇头,“这倒不一定,等你真的在世界比赛上占据一定地位后,你就更没空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那时会有无数人想要将你扯下来,你若不继续向前,就会倒退。” 桑原浅间哑然,“您说的对。” “对了,你已经打到本因坊第二次预选第五场了吗?” “恩,下周二参加第六场。” “对手是谁?” “森下九段。” “啊呀,那可是个高手呢,以前也曾在本因坊循环赛里呆过的人。” “我知道。”桑原浅间平静的摆着谱,“那又如何?” “现在的他和我一样,都在循环赛里打拼。” 桑原松和笑了笑,不再说话。 围棋面前,一切平等,只有对手,没有段位,败者退出,胜者为王! “听说你上个月去给人下指导棋了?” 棋院门口,桑原浅间遇到了塔矢亮,两人聊了起来,“不是都进入棋圣二次循环赛了吗?怎么还有闲工夫弄这个?” 塔矢亮摇了摇头,“本来是樱野二段来下指导棋,那天她临时有事,就拜托我帮忙。” “今天你的对手是谁?” “森下九段。” “是个劲敌呢!”塔矢亮看似不经意的道,“听说进藤光拜入了森下九段的门下?” “恩,没错。”桑原浅间似笑非笑,“入段考试本赛即将开始,前几日我还遇到了进藤光,他看起来状态很不错。” “和我说他干嘛?”塔矢亮冷笑,“能不能通过还是一回事呢!” 桑原浅间耸肩,“那当我没说。” 森下九段的棋面相当漂亮,当然,与其说漂亮,倒不如说是森严厚重。 桑原浅间的棋风以前也是如此,温和厚重,沉稳平缓。 不过自从木槿死后,他就开始寻求转变,棋风变的狠辣阴险,阴柔诡谲,是以现在看到森下九段的棋,他竟生出一股怀念感。 “说起来,好久没用木槿的下法了。” 桑原浅间心里微微黯淡,当年他的棋温吞似水,木槿就狠辣如刀,一刀一刀将他的棋面切的四零八落,最后根本连不成一片,只能弃子认输。 即便现在他也能下出类似的棋,却始终不如木槿那般玄妙精湛。 若是木槿还在就好了。 叮——! 午间休息的铃声响起,桑原浅间看着棋面,有些发愣。 坐在对面的森下九段打量着桑原浅间,心里暗自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 他布置了厚重的群山埋伏准备压死对方,哪想到桑原浅间的白棋如流水般柔和轻灵,却又刀锋般犀利狠辣,一刀一刀的分割着他的包围,现如今两人已然在中盘胶着起来,厮杀的激烈残酷。 森下九段看着还在看棋盘的桑原浅间,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对局室。 正好塔矢亮从出版部那边下楼,特意来看桑原浅间的对局。 “如何?”塔矢亮打量着棋面,“下的很激烈啊。” 桑原浅间这才回神,他点点头,“森下九段的棋力很强。” “你也不弱啊!”塔矢亮指着棋盘左下角,“这里的处理很漂亮,等等这个步骤是怎么下出来的?” “啊,是这样。”桑原浅间指着左下角,将先后手说了一遍后,“森下九段的判断很精准,他粘了一下后,就干脆的放弃了这边,转战中腹,因为最开始的布局,中腹下的有些艰涩。” “……是吗?”塔矢亮愣愣的看着左下角,又看了看中腹,他眼中闪过极亮的光芒,浅间又变强了。 左下角和中腹相呼应的极为巧妙,浅间最开始在中盘只下了三子,可这三子在后来无一不是黑棋进攻的必争之处,就因为浅间提前打下的基础,他才能游刃有余的在左下角厮杀,获得绝对优势后在反过来逆袭中腹。 这等计算力…… 他伸手指着那几枚白子,轻声道,“你提前算好了?” “没有。”桑原浅间摇摇头,“只是一种感觉,我觉得下在这里会比较好。” 塔矢亮撇嘴,直觉?骗鬼去吧!! 桑原浅间愣愣的看着中腹的那几枚白棋,突然觉得心里很堵。 以前木槿就喜欢在开局时放几枚棋子在这里,他只是比葫芦画瓢而已。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自主的下出这样的棋,那该多好。 “若是你保持这种状态,我觉得你今天的赢面很大。” 桑原浅间慢慢的露出坚定的笑容,“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他的眼前缓缓流过曾经和木槿下过的几千盘棋,这一刻,他觉得手中的白棋在颤动,似乎和他心灵相通起来。 “我能赢。” 第四章 逼迫 “这是你今天下的棋?”桑原本因坊看着棋面,沉吟半响,缓缓道,“不错,有进步。” 他指着中盘的几枚白子,“这几招很有意思,但从整体来看,不像是你会下出的招数。” “恩,以前我的启蒙老师很喜欢这样下,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是怎么计算出的点,只能比葫芦画瓢,先在这个地方占几点。” 桑原浅间指了指右下角,“森下九段很强,不过中盘后他加大了进攻性,中腹的棋子顿时薄了,这才给了我可趁之机。” “我也这么想的。”桑原本因坊点点头,“再下三到四盘,你就能通过循环赛了吧?” “恩,我已经是低段优胜了,如果能在高段比赛中保持前列,按照排名,就可以进入本因坊八人循环赛里了。” 桑原本因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好,说不定后年春天你就能站在我面前了。” “爷爷说笑了。”桑原本因坊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正式进入循环赛,更别提成为头衔挑战者了,再说了,今年您狠狠的耍了一下绪方九段,估计他正保存实力,等着找您报仇呢!” “哈哈哈哈哈!”桑原本因坊哈哈大笑起来,想起年初那七局棋他就得意,“绪方那小子还嫩着呢!想要头衔?哈哈!做梦去吧!” 桑原浅间无语的看着自家爷爷,他自己比绪方九段还要嫩啊!! “快要开学了?” “恩,再有一周。” “时间过的真快啊!”桑原本因坊悠悠的道,“这些年你一直考第二,能不能拿个第一给爷爷啊?”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您是想让我这学期拿个第一吗?” “当然了!塔矢亮那小子也不打算上高中呢!”桑原本因坊嘿嘿一笑,“国二是你们唯一能稍微放松的一年了,等国三估计你们都没时间学习了。” 桑原浅间慢慢点头,“没问题,我本来也打算考一个第一留念。” “那就好。”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大孙子,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十五岁的孩子,他不能强求那么多。 月色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微风拂过,不留痕迹。 “浅间哟,你还年轻。” 桑原浅间抬头,疑惑的看着桑原本因坊。 “不需要那么逼迫自己,也不需要心存焦虑,你拥有着无限未来,可以适当的放缓脚步,慢慢的充实自己。” 桑原浅间微微敛眸,他轻柔的收起棋子,一言不发。 “爷爷我还能活很久很久,有我在呢。” “谢谢您的鼓励和支持。”桑原浅间收拾好棋子,正色看桑原本因坊,“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缓前进的脚步。” 他狡黠的眨眨眼,“爷爷,你就等着我将你拉下马吧!” 桑原本因坊跨了脸,他怒气冲冲,“本因坊是老夫的,你们这帮小崽子,等着老夫好好的收拾你们吧!!” 桑原浅间大笑,快快的溜了。 “这小子!” 新学期开始,桑原浅间开始认真听课,努力做练习题,在同桌迹部景吾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还会拿着厚厚的题海去找老师解惑。 “你这是……” “恩?” “你以前不都用些小手段考试吗?”迹部景吾诧异不已,“怎么……” “我总要能看懂题目。”桑原浅间给出了官方说法,随即又道,“实际上我不打算上高中了,比起学业繁重的国三,我觉得在国二拿一个真正的第一比较有纪念意义。” 迹部景吾惊呆了。 “你不升学了?!” “我升学干嘛?”桑原浅间奇怪的看着迹部景吾,“考试升学是为了有一个好学历,将来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我都工作快一年了,还需要学历干嘛?” 迹部景吾哑然,他有些感慨,“一眨眼明年就国三了,时间过的真快。” “是过的挺快,你居然还没带领立海大夺冠,真是太没用了。”桑原浅间毫不犹豫的捅了迹部景吾一刀,“话说今年你们能行吗?” 迹部景吾死命瞪桑原浅间,“当然能行!!” 桑原浅间狐疑的看着迹部景吾,“好吧,如果那天我没比赛,我会去看的,当然,别再让我看到你站在亚军的领奖台就好了。” 迹部景吾忍无可忍,抬手将厚厚的题海直接砸在桑原浅间的脑门上,“闭嘴!!” 桑原浅间顶着题海,叹了口气,“前几天我寄信给老家,问他们那有没有速记的法术。” 迹部景吾翻了个白眼,“然后呢?” “然后表哥说你完全可以将课本交给式神让他当场给你翻找答案。” 迹部景吾没好气的道,“你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次我不打算让式神跟着我去考场。”桑原浅间耸肩,“再说了,我爷爷发话,让我考个第一,他专门在考这个字上加了重音,显而易见,这一次我要拿真本事了。” “你爷爷知道了?” “不清楚,也许他猜到了,不过他没有明说。”桑原浅间翻着手上的题海,“反正下半学期我可能会比较辛苦。” 迹部景吾想了想,“我记得围棋周刊上说你快要进入头衔战循环赛了?” “还差好几场比赛呢!”桑原浅间放下题海,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等我赢了再说吧。” 迹部景吾看着面前的参考书和题海,再看看桑原浅间抽屉里那厚厚的棋谱,“你只要别因为学习输棋就行了。” “恩,我也这么想。”桑原浅间掰着指头算,“进入循环赛一局棋十来万呢,就算输掉一盘棋,也有八万左右,这可都是钱!” 迹部景吾不可置信,“你们输棋也有钱拿!?” “当然了!这是国际惯例!”桑原浅间一脸你没见识的表情看着迹部景吾,“进入循环赛,不管是否赢棋都有奖金可拿,尤其是最后的卫冕战,一局棋五十万,赢了更是翻倍,若非如此,我爷爷干嘛非要打七局?那可都是钱啊!!” 迹部景吾张大了嘴巴,半响才道,“这可真是无本买卖。” “所以绝对不能输棋。”桑原浅间给自己打气,“在进入循环赛之前,一定要赢!!” 桑原浅间的时间变得异常可怜起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代,空闲时间就下棋,上课时间就认真学习,很快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方面是东京的环境不好,一方面也是他的心里压力过大,想要两方面都获得优异的成绩,就将自己逼的有些狠。 夏目来看他时脸色很不好。 “你才15岁,别这么狠的逼自己!!” 桑原浅间的脸瘦出了下巴,他笑了笑,眼睛亮的骇人,“人不到绝境,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有多强大的潜力。” “你总要好好休息啊!!” “恩,好。” 桑原浅间嘴上答应的很好,等夏目走后又开始熬夜看棋谱。 夏目很不满,他出了绝招。 他打电话给的场静司,将桑原浅间的情况说了一番。 的场静司二话不说跑到东京,一手刀就让桑原浅间去见周公了。 他轻蔑的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夏目,“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来找我?” 夏目无语,“抱歉啊,还不等下手,浅间的式神就会将我丢出去。” 的场静司嗤笑,他眼神微闪,“正好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夏目不明所以,“我还要上课。” “周末就可以。” “好吧,浅间呢?” “……我会找人的。” 的场静司很不甘愿的找了南野秀一。 或者说,据他所知,居住在东京对人类抱有好感的大妖怪里,只有南野秀一好说话。 “五百年前来的场一门找麻烦的人又来了。”的场静司坦然的告诉南野秀一,“上次有你的朋友帮忙,这一次就麻烦了。” 南野秀一很惊讶,还有人类可以活那么久吗? “对方是个大阴阳师,可能有什么特殊咒法吧!”的场静司低声道,“浅间好歹也算帮了你,还叫你一声大哥,我觉得你最好知道这件事。” 南野秀一摇摇头,的场一门的首领就算求人也带着傲气,不就是想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嘛! 他想起了小伙伴飞影,那家伙说话也是这般言不由衷,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 的场静司满意的挂了电话,他带着夏目离开了东京。 桑原浅间并不知道的场一门即将面对大敌,相反,他直接被南野秀一用催眠花粉药倒了。 桑原松和谨慎的道,“不会有后遗症吧?” 南野秀一一脸笑容,颇有种信我者得永生的气势,“放心好了,我南野秀一的草药绝对没问题,魔界知名,人界第一!” 桑原松和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魔界,但看南野秀一那股自傲的气势,就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吩咐秀子好好照顾浅间。 托南野秀一那神异的花粉,桑原浅间睡了个好觉。 开学两月后的期中测试,桑原浅间如有神助,他真的考了个年级第一回来! 他开心的不得了。 随即在第二天的王座赛二次预选中仅以半目之差,输给了前王座座间九段。 比赛结束后,复盘时他几乎不说话,座间九段坐在对面喋喋不休,从开局到进攻到中盘再到官子,他说了整整三个小时。 桑原浅间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攒在一起,看着座间九段那得意洋洋的脸,他特别想一拳砸上去。 复盘结束,他立刻回家,一头栽倒在床。 他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心比天高的后果…… 第五章 状态 桑原浅间烧的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桑原本因坊一直在叹气,他知道自己孙子很努力,可也不能熬夜不睡觉啊!! “他让式神张开结界半夜看棋谱,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桑原本因坊拉着南野秀一的手,老脸皱成菊花,一脸灰暗,看上去异常可怜,“的场一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自从上周末就联系不上了,我只能拜托你了。” 南野秀一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您放心,我会盯着浅间按时休息的。” 来到桑原浅间的房间,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布置结界,又拿出好几种魔界特有的以污秽之气为食的植物种在凉台,这样也能净化一下房间里的空气。 同时他又在床上布置了二层结界,并肉痛的拿出一种红色小花,这红色小花有九片花瓣,花瓣上布满了金色丝线,刚种在花盆里,这红花就吐芽抽枝,短短几秒,就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妖怪最喜欢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不过它们在吸食这些负面情绪时,也会释放出一股危害人类健康的妖气,这种花是魔界少有的安全健康无公害的纯污血花,正好用来吸食浅间心中的焦虑和急迫。” 南野秀一叹了口气,“他的压力太大了。” 桑袁本因坊摇摇头,“他是老夫的孙子,进入围棋界,就必然要负担起老夫带给他的压力和名声,就如塔矢亮总是被称为塔矢名人的儿子一般,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们生长在围棋世家,他们的强大就变得理所当然。” “只有等浅间在正式比赛里击败我,他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桑原本因坊沉声道,“这是他与生俱来要背负的负担,我会尽可能的守住本因坊,而他也要努力追上来,正式站到我面前。” “他是我的孙子,我相信他,正如我相信我自己!” “爷爷是这么说的吗?” 桑原浅间清醒后,黑条就将桑原本因坊说的话告诉他了,当然,黑条说这些话的本意是告状,状告爷爷太冷酷太残忍太无理取闹。 不过桑原浅间的关注重点似乎有点偏。 他很高兴,“爷爷这么相信我,还对我寄予如此厚望,我若是不努力,爷爷岂不是会失望?!” 黑条失意体前屈,主人你快清醒点你爷爷这是在以信任为名压榨你的剩余价值呀!! 桑原浅间撑着床沿,他坐起来,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我睡了两天?” 幸好这两天没有棋局。 桑原浅间靠在床头,闭上眼睛,熟悉的黑暗袭来,即便闭上眼,他还是能清晰的听到房间里的一切。 眼睛对他来说,不过是看到色彩的工具。 他可以用心来下棋。 闭着眼,他自己在和自己下盲棋。 南野秀一以为他在睡觉,就天真的以为桑原浅间真的听话好好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他发现桑原浅间烧的更严重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熊孩子似乎又是一夜没睡。 他用上了高大上的诱惑性花粉,“晚上那么精神,干嘛呢?” 桑原浅间迷迷糊糊的回答,“和自己下盲棋啊!” 南野秀一气的直跳脚。 他出了杀手锏。 “你要是再不好好休息,五天后的比赛我直接让你睡过去!!” 桑原浅间看着飙杀气的大狐妖,不由得噤若寒蝉,委委屈屈的缩上床,终于老老实实的去睡觉了。 南野秀一的特效花粉很有效,一觉醒来,桑原浅间顿觉神清气爽。 他跑到棋院,正好遇到上次输棋的座间九段,座间九段笑眯眯的打招呼,“怎么?听说上次回去后病了?年轻人,夏秋之交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桑原浅间笑吟吟的回道,“您说的没错,若是不小心在对局中因休息不好而失误,那就太不值得了。” ……呵呵,两天前棋圣战,座间王座一个疏忽输给了一柳棋圣,原因嘛,大家懂的,秋乏而已。 座间王座黑着脸,死小子!! 桑原浅间笑呵呵,老头子!! 跑到三楼棋院办公室,桑原浅间和棋院老师说了几句话,将自己的病假消掉,出来时正好碰到进藤光。 “本赛下的怎么样?” 开学后职业棋士入段考试正式开始,进藤光为了以最好状态迎接考试,已经很久没去桑原宅邸下棋了。 “还不错,目前为止我一直连胜。”进藤光握紧拳头,自信的道,“保持这股势头,我就能合格!!” 桑原浅间大笑,每次他心里觉得焦虑抑郁时,来看看进藤光那昂扬自信的样子,他就觉得似乎又有了动力,比他弱的进藤光都在努力追赶着,他又有什么理由停滞不前呢? 难道真要等到进藤光追上来?开玩笑!! 他看着藤原佐为,“说起来佐为的身体似乎凝练了不少,看样子养灵膏的效果不错。” 进藤光忙不迭点头,“是啊!佐为前几天也说觉得精神越来越好了!” 藤原佐为站在一旁欢快的点头。 进藤光没好气的道,“结果拉着我下棋一直到凌晨,我都困的睁不开眼了,他还要下棋,若非我将围棋周刊的所有棋谱都摆在地上让他自己看,我就睡不成觉了。” 藤原佐为讪笑:【有点激动而已,那天刊登的是桑原本因坊和乃木九段的天元赛,棋局很有意思,我看的太入迷了。】 “很可惜,爷爷输棋了呢!” 【其实桑原本因坊并未出全力,看样子他只是在用这些棋赛练手,他真正看重的还是本因坊卫冕战。】 桑原浅间耸肩,“这是必然的,其他比赛爷爷都是用来捞钱的,胜负不重要,但卫冕战就需要用全力了,这是爷爷最看重的头衔,他是不会让给其他人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不知道吗?传闻执黑不败的本因坊秀策……最开始是姓桑原哦!” 藤原佐为和进藤光同时愣住了,进藤光惊讶的道,“他姓桑原?不是虎次郎吗?” “虎次郎是名!”桑原浅间耸肩,“他最初姓桑原,后来赐姓安田,再后来才改名为秀策。” 藤原佐为有些不好意思,【是吗?我一直下棋,倒是没注意这些,那,那你们桑原家是当初虎次郎家吗?】 “你想太多了!”桑原浅间黑线,“我只是说爷爷可能对本因坊有强烈的执念,家里族谱最远也就二百年不到,怎么可能有本因坊秀策的名字?!” 【这样啊……】藤原佐为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开心起来,【不管如何,桑原本因坊都越来越强呢,真想和他下棋。】 “爷爷也想和你下棋呢!什么时候来我家下棋?” 【先等阿光通过职业考试吧!】藤原佐为想了想,【最近我要给他特训。】 桑原浅间笑嘻嘻的拍了拍进藤光的肩膀,“有这么强大的老师在教导你,你可要尽量全胜入段哦!” 进藤光重重点头,“放心吧,我一定能成为职业棋士!!” 由于南野秀一的紧迫盯人政策,桑原浅间终于恢复了往常作息规律。 睡眠是最好的休息,桑原浅间积极调整状态,正好没几天就是大手合比赛,对手偏巧是塔矢亮。 “哟,又碰上了。” 两人熟稔的抓子,一边准备一边聊天。 “前几天你又生病了?”塔矢亮拿起白子,有些担忧,“话说你三天两头生病啊。” 桑原浅间笑了笑,“唔,暑假以来状态都起伏不定,不过最近总算是平复了心情,应该没问题了。” “是吗?明天你要对战仓田厚六段吧?”塔矢亮挑眉,“我记得你天元赛就是输给了他。” “恩,正好让我一雪前耻!!”桑原浅间微微眯眼,“再说了,他输一局还可以在败组里翻盘,我要是输了,就要从本因坊一次循环赛重新开始,这一局不能再输了。” 塔矢亮点头,“低段棋士就这点不好,段数限制,总要从头开始。” “请多指教!!” 他按下了计时器。 桑原浅间无所谓的道,“反正只要赢棋,无论高低段,总能到达顶点。” “请多指教!” 他捻起黑棋,四之三!! 而就在隔壁,进藤光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阴影。 这一局棋的对手是伊角慎一郎,院生中的第一名。 按照棋面来看,进藤光输棋的可能性相当大,不过在下到第一百二十三手时,伊角慎一郎一时不慎,他捻起棋子又放下,违规了。 进藤光愣愣的看着伊角慎一郎,心里纠结起来。 如果伊角慎一郎真的违规,那他这一局就不战而胜!! “佐为,你看到伊角拿起棋子了吗?” 【看不清楚呢,我不确定。】藤原佐为皱眉,【别想那么多,先好好下棋吧!】 “可如果他真的犯规,我就赢了啊!!”进藤光的脸色异常难看,“我要赢棋!我要成为职业棋士!每一场棋,只要能赢,只要能赢……” 不管如何,我要问清楚!! 进藤光下定决心,他看向伊角,“你……” 伊角慎一郎猛地起身,“我认输!” 他转身就走。 进藤光愣愣的看着棋面。 ……原来,他真的违规了。 可即便伊角违规自己赢棋了,可为什么,心里好难过? 第六章 双星 “研修会?” “恩,你有兴趣吗?”塔矢亮这天突然打电话找浅间,“是几个低段棋士打电话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兴趣。” “最近这段时间我对研修会是有心无力呀!”桑原浅间无奈的道,“我空余的时间都耗费在题海上了。” 塔矢亮哑然,“又不打算升高中,你将精力放在期末考试上,有必要吗?” “唔,怎么说呢,总要在青春灿烂的国中留点什么嘛!” 告别曾经呆蠢白的自己,彻底睁开眼看世界=v= “对了,前几天你和仓田六段的比赛,我看到棋谱了,你下的太漂亮了!”说起前几天的比赛,塔矢亮的声音明显兴奋许多,“那几手绝地逢生的治孤太犀利了!这没想到那里还能这么下!!” 桑原浅间大笑,“是吗?你也这么想?下完后我也觉得这几手下的很好,那时我的感觉似乎很奇妙,莫名的就想要下到那里,尽管当时我在劣势,可我觉得,棋盘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地,只有狭小的空隙,没有狭小的心胸。” “所以我就那么下了,事实证明仓田六段当时也没想到后续,就被我绝地翻盘了!” “是啊,听说输棋后仓田六段跑到拉面馆吃了五大碗拉面!可见他有多懊恼!”塔矢亮失笑,笑完后,他认真的道,“下一场比赛,我要是赢了,按照排名,就能进入棋圣循环赛了。” “浅间,等我。” “啊!!可惜我们没有在同一头衔的循环赛里对战!”桑原浅间大声道,“没问题,看我们谁先获得头衔!!” 桑原浅间成功进入本因坊循环赛,在棋界掀起了偌大波澜,紧跟着一周后,塔矢亮成功入围棋圣循环赛,更是让围棋界震惊不已。 两个绝世天才同时冉冉升起,以15岁稚龄进入头衔循环赛,完全打破了过往的记录,让所有高端棋士产生了一股浓重的危机。 围棋周刊的主编天野先生翻出新年时新初段的报道,摸了摸下巴,嘿嘿笑了起来。 他决定再做一次特刊。 特刊的主角自然是桑原浅间和塔矢亮,恐怕谁都没想到,大半年前刚进入围棋界的两个孩子能势如破竹,一路杀进最强头衔循环赛里。 他将两人新初段时的照片和进入循环赛最后一场比赛时的照片同时刊登在围棋周刊上。 新初段时的两人还带着浓浓的孩子气,哪怕穿着西服,却依旧稚嫩青涩。 当时的两人站在棋院前,分别和塔矢行洋以及桑原本因坊照了张照片。 两人的身高甚至还没有身边的前辈肩膀高。 而现在呢? 桑原浅间最后对阵仓田厚六段时,来旁观的不仅仅有桑原本因坊,还有芹泽九段,乃木九段,以及绪方精次九段,那时的桑原浅间身穿纯白色正装和服,正坐在棋盘前,面容平静,气势从容沉稳,落子不紧不慢,优雅平和,再无新初段时的忐忑。 而塔矢亮呢? 他最后对阵的正是秋原七段。 正坐在棋盘前,塔矢亮穿着漆黑的西服,眸色坚毅,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招招见血,棋局结束后,围观的一柳棋圣和脸色难看的座间王座都沉默不语。 这些高段棋士同时见证着两位天才的成长,无论是桑原浅间的从容优雅还是塔矢亮的狠辣坚韧,都让他们从心底生出一股危机感来。 如果说,上一次特刊,两人身边还需要站着塔矢行洋和桑原本因坊,而这一次的特刊封面,什么都没有。 封面是巨大的棋盘,棋盘正中央只有一行字。 开创围棋新时代。 翻开封面,扉页正是桑原浅间和塔矢亮。 他们独自站在棋院前,玉树兰芝,风姿隽永。 此刻的他们,已无须父辈支撑,就可独立站在棋界,接受万人考验挑战。 天野先生分别采访了塔矢行洋和桑原本因坊,对于两人冲进循环赛,他们有何看法。 塔矢行洋的看法很平静,“小亮从最初就拥有两个他人没有的优势,一个是比谁都努力的决心,和一个比谁都喜欢围棋的心。” “他能走到这一步,是我早已预见的。” 塔矢行洋说的话不可不狂妄,但桑原浅间说的话更加不着调。 “浅间可是要从我手上接过本因坊头衔的人,他怎么可能闯不进循环赛呢?” 他桀桀大笑,“当然,输赢已然不重要了,毕竟比起某些三十来岁的九段来说,浅间已经比他们强啦!!” 某些三十来岁的九段绪方精次看到这段采访后,怒从心生,干脆利落的撕掉了这一页。 他阴冷的笑了,“本因坊循环赛吗?哼!!” 按照惯例,本因坊循环赛共八人,其中四名是去年本因坊循环赛里排位前四名,一名是挑战者,两名高段循环赛胜出的棋士,以及一名低段循环赛胜出者。 身为去年挑战失败者,绪方精次本身就是循环赛中的一员。 他掐灭了手上的烟。 “今年的循环赛,就先从小狐狸开始吧!!” 进入了循环赛,一时半会倒是没有棋局了,桑原浅间如今除了大手合,平日的比赛骤然减少,他自然空出了更多的时间专注于学业上。 就连棋院推荐他去给别人下指导棋他也拒绝了。 不过他有事没法去,塔矢亮倒是抽出时间去教导对方。 桑原浅间颇感惊讶,现如今他自己都觉得时间不够,塔矢亮居然还有精力给别人下指导棋?! 不过等到他知道被指导者身份后才了然。 “院生?本赛排名第一的考试者?”桑原浅间无语的挂了电话,他喃喃的道,“难道塔矢亮跑去指导那个名叫越智的院生,就是为了和进藤光下棋吗?” 他摇头,“想下棋就去找进藤光嘛,怎么弄的这么复杂?!” “你现在还有心思考虑别的?”南野秀一没好气的瞪他,“快点过来,你这道题又做错了!!” 马上就要到11月了,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半月,南野秀一又跑来当老师了。 桑原浅间本来打算找同桌补习,可这学期同桌的心情一直不好,似乎出了什么事,而那几天桑原浅间正专心准备最后几场二次循环赛,等他回过神,同桌已经度过了抑郁期,开始专心筹备即将到来的圣诞舞会。 桑原浅间看着同桌那仿佛要将一切精力烦恼都发泄在工作中的模样,就很自觉的将他从补习名单里划掉了。 当然,课余时间他没少补刀。 “将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他挑眉,做出嘲讽的表情,“迹部景吾你行不行啊?没看咱们冰帝的交响乐团团长的脸都黄绿黄绿的,你要是再这么低气压下去,小心工作失误啊!” 迹部景吾阴沉沉的盯着他,半响,他才道,“青学的部长叫手冢国光。” “……这和青学有什么关系?” “前段日子冰帝和青学进行了一场练习赛,我和手冢打了四场,二比二。” “你们没打完?”现在浅间已经知道网球比赛是七局四胜赛制。 “他的胳膊有问题就……浅间,你能想办法给他治好吗?” “……哈?”桑原浅间惊讶的看着迹部景吾,“你是说对方带伤上阵还和你打平了?” “……”迹部景吾的脸色难看之极,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你就说能不能行吧!!” 桑原浅间耸肩,“办法是有,不过你确定要帮敌人治病吗?” 迹部景吾骄傲的抬起下巴,一字一句的道,“他若是带伤输给我,那胜利又何意义?如果他的胳膊治愈了我还输球,那我也能输的心服口服!” 桑原浅间大笑,他拍着迹部景吾的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迹部景吾。”他满口答应,“没问题,我帮你联系一下,当然,我的方法顶多能让他在比赛中不受伤势干扰,如果想要真正痊愈,还是要等比赛后去找正规医院治疗。” “这没关系,到时候我会联系德国优秀医师的。” 有好生意上门,桑原浅间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的场一门。 但诡异的是,他打表哥的电话,竟然没人接。 他跑去的场一门在东京的办事处,却惊讶的发现,驻扎此处的族人在一个月前就回本家了,而之后办事处就关门了!! 桑原浅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的场一门似乎出事了!! 想起这半个月南野秀一的紧迫盯人补习,桑原浅间全身冰凉。 若非的场静司没把握,又怎么可能将他托付给妖狐?! 他猛地奔跑起来。 街道上,他跑的很快,穿过层层人群,朝着南野秀一上班的公司跑去。 可他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做如此激励的奔跑,是以没几分钟后,他就全身痉挛起来,无力的靠在一家店铺的门口,喘息着晕了过去。 黑条还没来得及将小主人抱起来带走,就见这家店铺的门吧嗒开了。 一个头戴白绿相间帽子的男人一摇一摆的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昏倒的浅间和黑条后,眼睛一亮。 “哎呀呀,真是稀客呢!” 他笑眯眯的道,“本店经营各种灵能品,你们要来一发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你们呼唤的义骸隆重登场=v= 第七章 土豪 面对着眼前带着白绿相间帽子的男人,黑条难得瑟缩了一下。 不过!! 它还似乎努力的挡在小主人身前,试图将这个讨厌的家伙推开。 当然,它那点小手段被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干脆利落的反弹回去了。 “你的主人看上去很不好呢!”白绿帽子老板笑眯眯的扶着桑原浅间走进自家的店铺,“我看看……”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昏倒在他店铺外的少年,惊讶的发现少年的身体竟处于微妙的类封印状态,若是打破他体内的平衡,灵力就会立刻爆炸,这少年恐怕也会立刻死亡呢! 他想了想,索性将少年平放在店铺内的软榻上,并未做任何处理。 若是他猜的没错,少年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体内的几种力量,他只需要等待,少年就会自动醒来。 果然没过多久,这孩子就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店铺老板浑身一震,这双眼睛…… 桑原浅间愣愣的看着四周,这里的灵气好浓厚。 他看向老板,“谢谢您。” 老板笑眯眯的道,“少年,我是浦原喜助,添为小店老板,看你面色发黄印堂发黑,需要买点东西去去晦气吗?” 桑原浅间沉默了一会,他摇摇头,“谢谢,不需要。” “别直接拒绝啊!”浦原喜助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个小女孩跑过来递上一个单子,“这上面是本店经营物品,如果需要,可以电话订购,包邮哦亲!” 桑原浅间囧囧有神的接过单子,他感觉好多了,“好,如果我有需要,肯定买你们家的东西。” 然后他干脆利落的和店长说拜拜了。 站在自家店门外,浦原喜助若有所思。 这少年的灵力很强呢!若是脱离了人类的外壳,只需稍微修炼一下,恐怕就能到达副队长级别吧! 不过再强大,也要等他死了再说╮(╯▽╰)╭ 桑原浅间出门后立刻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无论的场一门发生了什么,此刻也为时已晚,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懵懂的跑回去,反倒会连累的场静司。 等等!!桑原浅间掏出手机,开始给夏目贵志打电话,果然,夏目那里也没人接。 他忍了再忍,终于压下给滋叔叔以及塔子婶婶打电话的冲动,如果夏目真的卷了进去,那他肯定不希望连累亲人。 出租车的速度很快就到了南野秀一所在的公司,他下车后直接上二楼,前台小姐刚要拦住他,南野秀一就从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怎么了,浅间?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你的气……” “秀一大哥,表哥是不是出事了?” 南野秀一挑眉,啊呀,露馅了? “先进屋再说。” 这家公司的老板是南野秀一的继父,他自然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冲泡了一杯咖啡递给桑原浅间,南野秀一靠在窗前,平静的道,“你想知道什么?” “表哥还活着吗?” 南野秀一哑然,他没好气的道,“的场静司活的好好的,他还没死呢!”顿了顿,他补充道,“就算他死了,以他的灵力来看,也很可能会被灵界接走,去当灵界侦探打手之类的。” 桑原浅间顿时呆住了。 “你是说死了也能……” “对于灵能者来说,死亡不是结束。” 南野秀一微微一笑,“前提是他的敌人不会赶尽杀绝。” 桑原浅间纠结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五百年前,有个通灵者跑到的场一门要收编他们当打手,当时的的场首领和我以前的朋友柳树妖一起击退了这家伙,迫使他收手离开,五百年后这家伙又跑来了,所以你懂的……”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你是说对方是执黑棋者?!” 南野秀一看着桑原浅间那亮亮的眼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带我去!!我要去和他下棋!!” 南野秀一无奈扶额,“不行!!” “只是下棋而已!!”桑原浅间的语速非常快,“看棋风对方明显是平安时代的高手,他擅用围杀,能勘破人心世情,招式犀利,直击要害,是一位非常强劲的奕者!!既然知道他还活着,既然能遇到,我若是不去和他一局,我绝对会睡不着觉的!!” “如果你输了,输的就是你的命。” “那又如何?!”桑原浅间挑眉,“每一个奕者坐在棋盘前,都是一场搏斗的开始,我们抱着必胜的信念和决心开始厮杀,强者生,弱者死,本来赌的就是命!!” 南野秀一头的大了两圈,“你表哥会担心你的,他既然不告诉你,就说明他想将你屏蔽于此事之外,他是在保护你!” “不是的。”桑原浅间平静的看着南野秀一,“的场一门的首领右眼一直被诅咒,这一代拥有诅咒的却是两个人,那就是我和表哥。” “我本来是被当做表哥的诱饵来培养的。”他微笑,“的场一门的传承不许有失,所以如果表哥看到我,他会很开心的。” 南野秀一呆住,“那你还要去?” “因为他是我的亲人啊!!” 从满是黑暗的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是已经死去的木槿,和抱住他的表哥。 木槿已经死了,如果表哥也死了,那这个世界就太残酷了。 南野秀一沉默良久,他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找幽助,我和他加起来,或者应该没事。” “对方是谁啊?”浦饭幽助掏了掏耳朵,“最近萤子怀孕了,不想去啊!” 桑原浅间猛地抬头,“我出钱!!成功帮表哥解决这件事一百万,输掉的话,请带着我和表哥安全离开也有五十万。” 浦饭幽助一愣,“你有钱吗?” “当然!我是职业棋士!一场对局就能赚四五万,我不差这点钱!!” 如此土豪的宣言顿时让浦饭幽助羡慕嫉妒恨,不过…… “土豪求包养!!!” “没问题!!我可以给树界酒吧出资,甚至可以安排你的夫人去上好的医院养胎,聘请最优秀的护理师和最权威的幼教师。”桑原浅间微抬下巴,认真的道,“只要你能帮我救回表哥,一切好说!!” 浦饭幽助闻言顿时豪情万丈,“没问题!!你等着!!” 他转身去了内室。 南野秀一睁大了眼睛,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一丝空间裂缝。 桑原浅间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幽助应该在和魔界的人联系。” 几秒后,浦饭幽助推门出来了,他身后跟着好几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家伙,扑面而来的杀气和血腥气几乎让桑原浅间直接晕过去。 浦饭幽助指了指身后的人,“听说有高手可以对敌,他们就过来了!” 他狠狠的拍了拍桑原浅间,“小子,希望你说的敌人足够强!否则你就麻烦了!!” 桑原浅间重重点头,“没问题!!” 浦饭幽助大手一挥,“小的们,出发!!” 南野秀一无语的看着跟过来玩耍的黄泉、躯、飞影、黄泉的儿子修罗以及……尼玛啊魔界的第一任大魔王烟鬼你肿么也来了这是魔界大佬集体来人间界旅游吗? 灵界会疯掉的。 南野秀一默默抬手,一手刀干掉了桑原浅间。 浦饭幽助大惊,“你怎么干掉了土豪?!” 南野秀一淡定的道,“你们去吧,我让这朵胡叶花给你们带路,至于我……我会看着他,省的将来他不给钱。” 浦饭幽助恍然大悟,“不愧是藏马,你说的没错,万一土豪跑了不付帐怎么办!!” 随即浦饭幽助带着一帮sss级别的大妖怪们潇洒的跑去玩耍了。 南野秀一抱着桑原浅间回到桑原宅邸,晚上,桑原浅间醒了过来。 他哀怨的看着南野秀一,“秀一大哥,你太坏了。” “幽助叫了那么多人,你表哥肯定没事。”南野秀一平淡的道,“相反,你的期末考试快到了,我觉得你还是专注于考试好了。” “现在是做习题的时候吗?”桑原浅间暴躁的拎起枕头砸了过去,“表哥怎么样了我都不知道!!” “放心吧,幽助答应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相反,你要考虑怎么付款了。”南野秀一狐疑的看着桑原浅间,“你真的有钱吗?” “我怎么会没钱?!”桑原浅间没好气的道,“我平时有帮表哥中介业务,职业棋士下一场棋也是有钱拿的,棋院还会发最低补助,区区一百万我还是拿得出手的!” 南野秀一顿时呆住了,他默默的想,原来当棋士这么赚钱吗? “不过还要帮浦饭老板联系医院和护理师,我的钱估计就用的差不多了。”他挠挠头,“啧,我得想办法赚钱了。” “……刚才你还在担心,现在又放心了?” “其实看着你,我就能大致估摸出浦饭老板和他朋友的实力。”桑原浅间耷拉着脑袋,一脸黯淡,“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在表哥生死关头之际,只能远远的离开,连站在他身边一起迎接狂风暴雨的能力都没有。” “我太弱了。” 南野秀一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的少年,叹了口气,“你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一般人是不会有这么多存款,请得动那么多sss级大妖怪的。” 他伸手,抱住了桑原浅间,安抚道,“相信自己,相信你的表哥,也请相信我们。” “我们很强的。” 桑原浅间愣愣的,他看着微笑的妖狐,泪水如脱线的珠子,终于落了下来。 “……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是想看麻仓好对阵浦饭幽助呢,还是想看浅间去期末考试? 第八章 浮春之乡 麻仓好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火灵漂浮在身边,低低的颤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火灵安静了下来,麻仓好依旧纹丝不动。 五百年,又是一个五百年。 五百年前,他抱着强烈的毕胜之心从遥远的南美回到这里,然后他功亏一篑。 五百年后,他再度回到这片土地上,这片孕育了他的地方。 不过…… 上一次这里还有大片大片的宅邸和除妖师,怎么这次一个人都木有?! 明明火灵还能嗅到灵魂的味道,可他竟然看不见? 他轻轻笑了。 “咒术吗?” 他伸出手指,指尖闪过淡淡的紫色光芒,眨眼间紫光扩大成一个五芒星,升到半空中后骤然炸裂开来。 紫色光芒如浪潮般喷涌澎湃,凡是被这紫光扫过的地方都像是笼罩在一层紫色光罩里一般,散发出朦胧的紫色光彩。 麻仓好的灵咒范围极其广阔,几乎将这片山林都笼罩了,可问题是…… 咦?居然没有一处地方有反应? 难道他们真的不在这里? 麻仓好皱起眉来。 说起来他们是除妖师,而他是阴阳师,除妖师的目标是妖怪,阴阳师的目标是鬼怪,别看妖怪和鬼怪只差一个字,但他们并非同一种族。 低等级的妖怪和鬼怪差不多,可大妖怪和大鬼就截然不同了。 妖怪有血统有天赋有根脚,不仅活得长,还聪明机智,妖怪的幼年期很漫长,等到很久很久之后妖怪的实力就变得极其强大恐怖。 可大鬼的强大与否完全取决于生它之人的心,心越丑陋,大鬼的能力就越强,思维能力也越强。 于是问题来了,他用阴阳咒术……是不是有点专业不对口? 麻仓好想了想,他一拍土地,身边一株花立刻就摇摆起来。 “这里生活的人呢?” 那株花的花冠呈金黄色,是野地里最常见的太阳菊,它开口,声音怯怯的,“他们三天前就走了。” “去哪里了?” “去浮春之乡啦!!”太阳菊扭捏着腰肢,垂下花瓣,看上去蔫耷耷的,“人家也想去的说……” 麻仓好满头雾水,“浮春之乡?那是哪里?” “传说中梦幻之乡啊!每一个妖怪都知道的,那里常年四季花开,鸟虫鸣叫,居住着数不清楚的大妖怪,那是我们所有妖怪的幻想乡!” 麻仓好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抚住嘴角,掩住震惊的表情。 的场一门身为传承百年的除妖师世家,为了躲避他竟然跑到了所有妖怪们最憧憬的浮春之乡? #除妖师怎么去找妖怪寻求庇护?!# #不对妖怪们居然会同意?!# #还是不对的场一门都是人类他们怎么进去的?!# ……槽点太多,麻仓好都不知道怎么吐了。 不过听闻了太阳菊的话,麻仓好倒是对这位的场一门的首领产生了一股钦佩之情。 不管他是怎么带着的场一门全体族人跑进浮春之乡的,单单他成功了,就足以震惊整个除妖界。 话说……进去了,这些除妖师能活着出来吗? 还是说他们进去给妖怪们当储备粮? 麻仓好任由思绪散发了一会,半响,他回过神,这次出来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刻意留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反正这片山林的灵气也很足,他索性决定暂时住在这里。 他就不信了!那帮除妖师真的敢在浮春之乡里定居!!! “看在夏目大人和金轮的份上,我们允许你们除妖师暂时投影进来,但是!!”眼前的妖怪又瘦又小,他头戴黑色高帽,穿着红色狩衣,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黑色折扇,脸上带着一个老爷爷哭泣的面具,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森然的杀意,“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滚出去!!” 的场静司微笑着看着对方,他背后站着三个的场族人和七濑,式神倒是不在身边。 “我明白了,其实我们的场一门对浮春之乡里的妖怪没有丝毫兴趣。”他的神色异常坦然,“也许你不信,觉得除妖师怎么会对妖怪们兴趣,但是我们所除去的妖怪都是为祸人世间,给人类带来麻烦和死亡的妖怪,像你们这种安安稳稳呆在浮春之乡里居住的妖怪,我们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找你们的麻烦。” 的场静司轻笑着,一脸感慨,“要是人世间所有妖怪都能符合你们浮春之乡的居住标准,全都跑到浮春之乡来,那我们就能轻松许多啦!” 七濑闻言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下一句,我们的场一门也就没钱可赚了。 站在一旁的夏目本来还心里忐忑,说实话,要不是的场静司郑重其事的拜托上门,他是真不想将居住在浮春之乡的老朋友呼唤出来,并提出暂时进入浮春之乡躲避这种要求的。 这就好比让猫和老鼠住在一个笼子里,太危险啊! 不过此刻听到的场静司的‘肺腑之言’,他顿时放下了心。 而对面的老妖怪听闻此番话语,也愣住了,态度稍微软和了一点。 诚如的场静司所言,浮春之乡的妖怪从不离开此地,自然不会去祸害人类,当然和除妖师没什么的利害关系。 的场一门的宅邸占地很广,自然不可能全都抛弃不管,这次进入浮春之乡并非易事,的场一门在宅邸周围刻画了大型阵法,浮春之乡的老妖怪用妖法和阵法相呼应,暂时将的场一门阵法内的宅邸空间从现世隔离,变成一个小型的附空间,也所以麻仓好即便能感觉到这片山林里有不少灵魂,可他就是找不到。 的场静司送走了老妖怪,他带着人走进被投影进来的的场一门宅邸,门口,夏目问他,“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呵呵。”的场静司温柔的说,“当然是真的。” 夏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金轮曾经邀请我来浮春之乡定居。” 的场静司诧异的看着夏目,这里是妖怪的理想乡,居然会有妖怪邀请人类来此地居住?! “我拒绝了。”夏目温和的笑着,金色的眸子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因为在人世间还有割舍不掉的朋友和亲人。” 的场静司沉默了。 夏目意有所指的道,“我想你也一样。” 半响,的场静司才道,“你放心吧,我对这里没兴趣。” 他才不愿意居住在全是妖怪的地方,光是味道就足够恶心了!! “那就好,不过一个月,对方会走吗?” “不会。” “那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的场静司耸肩,“我要先去安抚族人了,你要跟着金轮去当人质了吧?” 夏目没好气的瞪着的场静司,“你有安排帮我去上课的人吗?” “放心吧,不会记你旷课的。”的场静司大笑,然后转身离开。 门内,七濑轻声道,“首领?” “浮春之乡……除妖师是一股力量,浮春之乡又何尝不是?”的场静司喃喃的道,“天下势力那么多,麻仓叶王能全部收服不成?千年阴阳师又如何?活了上千年的妖怪这里到处都是,他能不眼热吗?” 七濑了然,“原来如此,祸水东引吗?” 的场静司嗤笑,“我只是帮助那位阴阳师睁眼看世界。” 七濑挑眉,“您和浅间少爷说了吗?” “给他说干嘛?” “那万一他来找您怎么办?” “千年妖狐连浅间一个病弱少年都拦不住?”的场静司不以为然,“而且若是我没记错,浅间要期末考试了。” 他的语气酸酸的,“之前还找妖狐补习物理呢,这时候他恐怕根本想不起我!” 七濑无语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的场静司,心道妖狐就补习了一天,你可是抛下文件和任务补习了整整一个暑假!! 半个月后,麻仓好看着手上黑漆漆的东西,脸色很难看。 “烤了半个月的兔子你怎么还是控制不了火候?!” 身边的火灵蔫耷耷的,全身都缩成了一个毛球,像是海胆一样漂浮在麻仓好身边来回滚动,麻仓好抑郁的将烤焦的兔子丢到一边,自己跑到森林里采了一点蘑菇和果子。 好像又回到了幼年时代一样。 他和母亲独自居住在森林里,麻仓本家的人总是欺辱他们,从有记忆以来,他和母亲就没吃饱过。 这个时候,母亲总是会带着他来到深林里,告诉他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犹记得她笑着告诉他,“大自然是上天赐予我们最大的恩惠,我们要好好保护它呢!” 麻仓好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野苹果,啃了一口,“呸!酸死了!” 与此同时,浦饭幽助带着一群小伙伴终于来到了八原附近。 刚靠近这里,黄泉就惊讶的道,“好浓郁的灵力和妖力!!” “是呢!”烟鬼吐了个烟圈,“而且气息很平和,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浦饭幽助定定的看着八原的山林和山脚下的小镇,梯田,河流,小桥…… 他喃喃的道,“真是和平安宁的地方,回头带着萤子来这里定居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要认真对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我没写大战,也不打算细写,但似乎大家都挺期待的,正好那天下午大明宫出特效武器,晚上竞技场又打上了1800,心情大悦,于是我紧急赶工加了这一部分=v= === 于是表哥今天也在坑人23333333 第九章 旅游 轰隆——!!! 麻仓好的身体轻飘飘的飞到半空,他看着面前的几个大妖怪,面带微笑。 “真是大惊喜。” 正好他吃野苹果吃的嘴里发苦心里发酸,这就来了一群找死的蠢货! 恩?等等,这帮蠢货的实力看起来不错呢! 浦饭幽助看着麻仓好,眼睛亮的像星星,“大惊喜!!这家伙很耐打哎!!” 速度也很快,居然抢在他进攻之前就飞起来了?预判? 黄泉的儿子修罗立马冲出来,“父亲叔叔大王你们什么身份啊!怎么能和这种小角色动手?还是交给我吧!!” 嗷嗷嗷不先出手就没他的份了!! 哪知他刚跑出一步,躯就一脚踹在修罗的后膝盖,她冷笑,“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滚后面去!!” 飞影看到这一幕,条件反射的将脸藏在衣领里,不去看可怜的修罗。 浦饭幽助扯扯嘴角,低声对小伙伴飞影道,“你怎么受得了她?!” 躯冷笑,她刚要说话,飞影就抬手给了浦饭幽助一肘子,“我喜欢就够了。” 躯:“……”她侧脸,抚了抚耳边的发丝,不说话了。 黄泉温和的笑着,他抬头,看着麻仓好的方向,“谁先?” 浦饭幽助大声道,“当然是我啦!!” 他说完后停顿了一下,惊讶的发现小伙伴飞影居然没开口和他抢!! “飞影?你不来一发吗?” 飞影平淡的道,“不是有你吗?” “哇塞你是谁快将好战的飞影还回来!!” 飞影不屑的瞟了一眼浦饭幽助,“我是陪着躯来散心的,打打杀杀多不好。” “……”浦饭幽助震惊的看着飞影,眼前发黑,“飞影,你到底怎么了?” 躯心里高兴极了,当然面上不显,她冷哼一声,“不是要打架吗?速度快点!要不然我就上了!!” 快点解决完好去过二人世界! 浦饭幽助一听躯要出手,忙不迭的转身冲麻仓好大吼道,“喂!!我是浦饭幽助!你就是那个要抓浅间的表哥的家伙吗?” 麻仓好眨眨眼,被这一连串定语弄的有些晕,浅间的表哥的家伙? 等等,他的目标是的场一门,浅间的表哥……哦!!是的场一门的亲戚请来的妖怪? 他冷笑,“的场一门真是堕落了,身为除妖师,竟然向妖怪寻求庇护。” 浦饭幽助看着麻仓好,满脸不解,“人类弱小而温暖,妖怪强大而冷漠,人类需要妖怪的力量,而妖怪也需要人类的温暖,他们难道不是双向需求吗?” 麻仓好一愣,他定定的看着浦饭幽助,这家伙嘴上说的很好听,问题是他心里也的确如此认为的!! 他顿时对浦饭幽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哦?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浦饭幽助挠挠脑袋,“因为我就是妖怪,我老婆就是人类啊!!” “……”麻仓好惊讶的看着浦饭幽助,“你是妖怪?” 完全看不出来!!! “因为我没有进入魔化状态嘛!”浦饭幽助摆摆手,“不说那么多了,来来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等等,既然你们是妖怪,为什么要帮的场一门?”麻仓好依旧不能理解,好吧,就算浦饭幽助因为老婆是人类他是妖怪因而愿意帮助人类,那为什么要帮的场一门? 的场一门可是除妖世家啊!! “我不知道什么的场一门!有人出钱,我就来了~”浦饭幽助有些烦躁,“战斗前一切争执都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先打一架,揍趴下了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烟鬼嘴角抽了抽,他干巴巴的道,“我们魔界是爱好和平的,禁止任何武力欺压……” 修罗撇嘴,嘟囔起来,“信了才有鬼。” 要是真是如此,躯踹他的时候怎么没见烟鬼大王开腔?哼! 麻仓好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世间一切都是强者生,弱者死,只有强者才能获得一切。” 浦饭幽助皱眉,他心里渐渐升起一丝火气,“胡扯八道!!” “世间生灵拥有活着的基本权利,没有人能轻易决定他人的生死!” 呵呵,活着的基本权利? 麻仓好冷不丁想起当年麻仓叶王的死,他的心情顿时恶劣极了。 是啊,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力,唯独他,被所有人都认定是鬼附身,必须要死的存在!! 若不是他掌握着泰山府君之祭,若不是他能自由操控自己的生死…… 还会有现在的麻仓好吗? 他喃喃的道,“夏虫不可语冰。” 麻仓好抬手,五芒星自手心中升起,“就让我看看如此狂妄的你,究竟有何资格说这句话吧!!” 浦饭幽助兴奋的微微压低身体,脚下猛地一踩,“灵丸!!!” 一道白光骤然从他的指尖射出去,强烈的灵压将附近的树木草丛全部掀飞,麻仓好惊讶的看着浦饭幽助,没想到这家伙的灵力这么强?! 五芒星如水波般淡淡的抖动着,直接将灵丸反弹回去,浦饭幽助再度出手,浑厚的无属性灵力喷涌而出,麻仓好顿觉奇怪。 等等,他不是妖怪嘛? 妖力呢?妖力去哪了?为什么他体内都是灵力?! 这不科学!!! 这一次,麻仓好并未用阴阳术,他身边的火灵猛烈的燃烧起来,从乒乓球大小猛地变大,它拦在麻仓好身前,突兀的张开大嘴,一口吞了浦饭幽助的灵丸。 火灵嘶吼起来,麻仓好笑了。 无属性的灵力啊……这家伙是不是忘记了,他是阴阳师,通灵者中的最强者? 居然用灵力来对付他,找死!! 浦饭幽助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哇塞,它是什么品种?居然将我的灵丸吃了?!” “这是我的持有灵,世界五大元素灵体的最强,火灵!!”麻仓好傲然站立在空中,长发飞扬,斗篷被飞吹得簌簌作响,“渺小的妖怪,就让你见识一下即将成为通灵王的我是多麽强大吧!!” 下一秒,漫天飞舞的树叶和泥土悄然化为了汹涌的大水咆哮着冲向了浦饭幽助,浦饭幽助哈哈大笑,拳头凝聚炙目的白光,“百裂拳!!!” 白色光芒和黄绿光芒砰的撞在一起,预想中的撞击波动并未传来,相反,那些白光在碰到绿光的一瞬间,竟然被吞噬成了绿色光芒!!! 飞影的瞳孔一缩,他立刻张开了第三只眼,“这是……” 躯微微眯眼,低声道,“无属性转化为属性……” 黄泉发出长长的叹息,“真是难得,在人间也有这样的高手,这一次没白来……” 修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父亲,“让我试试吧父亲!!” 黄泉微笑着对自己儿子道,“等着吧。” 修罗:嘤qaq! 身处于对战正中心的浦饭幽助更是直观的感受到这股压力,那些本来属于他的灵力全部被转化成了木属性灵力,那股澎湃的灵力汇聚起来,仿佛泰山一般压了下来! 他猛地嘶吼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股滔天的魔气猛烈的爆发出来,那强大的木属性灵力轰隆直下,却如清风拂过般被浦饭幽助一巴掌挥开。 他的上半身长满了黑色妖异的花纹,昭示着强大的力量和血脉传承,他那头黑色短发变长了,如炸裂的刺猬一样张扬的飞舞着,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那犹如实质的气几乎将空气冻结。 麻仓好微微眯眼,他抬手,灵力悄然在手心凝聚,无声的在身前竖起了一道黯淡的光幕。 这家伙,变成妖怪后和身为人类时的感觉既然不同。 比大鬼更可怕的,是妖怪那充满着杀戮和锋利的战斗直觉。 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传承,哪怕被掩埋被隐藏,可当妖怪浴血奋战时,那让人全身充满战栗的战斗与杀性还是会如狂风般掀起滔天巨浪。 浦饭幽助捏碎了自己的灵力抑制器。 “灵界就是麻烦。”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眼中的兴奋和战意几乎将他的理智淹没,“好久不曾如此大战一场了。” 飞影悠悠的道,“幽助居然露出了本体,这下子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黄泉微微侧耳,似乎在听着什么,“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烟鬼一愣,“你听到了什么?” “一个有趣的地方,和一个有趣的人类。”黄泉笑眯眯的,“你们听说过浮春之乡吗?”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躯开口了,“听过,一个妖怪们的幻想乡。” “幻想乡?”修罗不解的道,“那是什么地方。” “传闻那里和平美好,妖怪们都在喝酒唱歌,寻欢作乐,一直一直……” 烟鬼微张嘴巴,“听起来像假的一样。” “妖怪是战斗的种族,浮春之乡里的妖怪抛弃了实力,只知沉溺在和平当中,真是悲哀。”躯冷哼一声,“总而言之,是个无趣的地方。” 修罗诧异的问道,“那种妖怪居然还能活着?” “因为浮春之乡隐藏的太好了,没人能找到。” “嘛……见识一番还是不错的。”黄泉摸摸下巴,“也许我们很快就有机会了。” 他抬头,睁开眼,无神黯淡的双眸看着空中的某一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唔,飞影和躯是来度二人蜜月的,黄泉带着儿子来旅游,烟鬼是来躲避魔界糟心下属散心的,只有浦饭幽助是真心来打架的,于是就变成了幽助pk好,其他人凉凉围观的场面=v= 第十章 邻居 “你们立刻给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瘦小低矮的老妖怪冲着的场静司咆哮起来。 的场静司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镜,喃喃的道,“藏马那只妖狐真不靠谱,连浅间都骗不过去,真是太愚蠢了!!” 七濑撇嘴,如果自家首领说这句话的时候,背在后面的双手没有那么欢快的扭来扭去,那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比较高。 ——自家表弟出钱请妖怪来帮忙什么的,其实现在他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吧!! 自从浦饭幽助和麻仓好在现世打起来后,浮春之乡里的的场一门宅邸就发生了剧烈的颤动,的场一门的族人忙不迭的离开住所,站在自家大门外,然后无奈的看着传承百年的的场一门本家族地从精致威严的亭台楼阁变成了一堆废墟。 这感觉,真心复杂。 浮春之乡的老妖怪发现外面那几个杀气冲天的大妖怪后,就一个劲的催促的场静司立刻滚蛋,“要是让这些家伙发现浮春之乡的入口,我们就完了!!”老妖怪掐腰指着的场静司,怒气冲冲,“那些妖怪是你表弟请来的,你快点去将他们弄走!!” 的场静司轻睨了那老妖怪一眼,心想这货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么多sss级的大妖怪,他现在出去不就是送死嘛。 最起码也要等到其中一方被揍趴下了再说。 七濑提醒他,“首领,再打下去,家族秘库就要被波及了。” 诚如之前所说,的场一门的宅邸那么大,根本不可能全部搬到浮春之乡,的场静司只能让族人将重要的东西带走,家族秘库藏在本院下方的封印里,并未带走。 浦饭幽助和麻仓好打斗起来场面浩大,他们居住的山头已经被削平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山腹内的家族秘库自然也会被摧毁。 的场静司微微眯眼,半响,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说,“去将夏目贵志叫来。” 这个时候,与其他出面,还不如让夏目去。 夏目出来时麻仓好和浦饭幽助打的正激烈。 他出来后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 他指着麻仓好身边,“那位夫人,快点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麻仓好愣住了,浦饭幽助等人也惊讶不已。 黄泉轻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那里有位夫人。”夏目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在浮春之乡时他就想说了,“这位夫人穿着浅粉色碎樱花的裙子,长发披肩,笑容温婉……” 话还没说完,麻仓好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紧紧的抓着夏目贵志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你再说一遍?!” 夏目贵志没有搭理麻仓好,他凝神倾听着眼前这位夫人的话语,半响才道,“她说,她一直在呼唤你,但你听不到。” “骗人!!!”麻仓好的手中骤然爆裂出一抹火光,夏目倒吸了口凉气,“好痛!!” 他大声道,“她的确在喊你啊!她喊你童子呢!” 麻仓好的瞳孔猛地紧缩,童子……只有母亲还会这样呼唤他!! “我是阴阳师,为什么我看不到她的灵?!” “她说你的心封闭成了一个壳,所以听不到她的声音。” 夏目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不去听,不去看,不去追逐,独自生活在封闭世界里,自然不知道外面的美好。” 以前的他不就是如此?只有走出来才能认识更多的朋友,人与人相处,不仅仅是欺辱和咒骂,还有宽容和温暖。 “她不放心你,自从你死后,一直跟在你身边呢!” 夏目似乎听到了什么,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你的母亲一直陪伴着你,真好。” 麻仓好愣愣的看着夏目,眼前的男孩在心里羡慕着他,他心里说,即便是死,爸爸和妈妈也离开了,眼前这孩子真是太幸福了。 麻仓好沉默了,他开口,声音很轻,“可我看不到她。” 夏目笑了笑,没说话。 麻仓好又听到了。 男孩心里说,有时候,知道有人在关心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即便不知道他是谁,但总有个人在默默的关心我,这真是太好了! 男孩的心里闪过一个中年夫妇,随即男孩脸上露出了令人心醉的温柔笑容。 麻仓好静静的看着男孩,“你是谁?” 夏目眨眨眼,“我叫夏目贵志。” “你住在哪里?” “啊,就在山脚下呢!” “……是吗?”麻仓好的身体轻飘飘的,又飞了起来。 不远处浦饭幽助正坐在树墩上发呆,既然对方已经没有了敌意,浦饭幽助顿觉没趣,自然懒得再继续。 麻仓好收起火灵,他看了一眼夏目,“我记住你了,我叫麻仓好。” 然后他转身走了。 夏目下意识的追了几步,“你……” 麻仓好回头,“怎么了?” 夏目摇了摇头,麻仓好又听到了男孩在心里说:这个孩子这么小,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夏目在纠结。 麻仓好嘴角微微上挑。 在见识了他和浦饭幽助的战斗后,居然还会有人这么想。 他能理解为,他在关心他吗? 麻仓好笑了,“我们还会见面的!” “于是就这么结束了?”躯冷淡的转身,“真是无聊。” 她冲飞影道,“走了!” 飞影微微蹙眉,他看着浦饭幽助,想了想,浦饭幽助好歹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应该没事吧? 于是他果断抛弃了小伙伴,和躯走了。 黄泉摸了摸下巴,他问身边的修罗,“想去浮春之乡玩耍吗?” 修罗摇头,“我对弱小的家伙没兴趣。” “那我们也走吧,难得来现世一趟,趁着灵界还没来人,我们正好去转转。” 等浦饭幽助回过神才发现,他呼唤来的小伙伴竟然只剩下了烟鬼。 他抱着烟鬼,泪流满面,“不愧是雷禅的好基友,还是你关心我!” 烟鬼嘿嘿一笑,“别闹,我等着分钱,拿了钱我好去别处玩。”顿了顿,他又道,“那四个蠢货,来到人间还不带钱,不出三天绝壁被强制遣返哈哈哈哈!!” 浦饭幽助:“……” 鉴于大妖怪只剩下了浦饭幽助和烟鬼,的场静司这才施施然的带着人离开了浮春之乡。 他郑重感谢了浦饭幽助和烟鬼的支援,在得知是表弟付款后,他大手一挥,价格翻了十倍。 浦饭幽助惊呆了。 这才是真·土豪啊!! ——土豪你还缺挂件吗我求绑定!! 夏目和的场静司打了个招呼就往家赶。 虽然的场静司派人假扮他去上学,可往家打电话的话就很容易露馅了,一个月不和家里联系,估计塔子婶婶和滋叔叔早就担心不已了。 兴冲冲的回到家,果然塔子婶婶狠狠的说了他几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在家里住了一晚上,夏目的心情变得舒朗起来。 “贵志?隔壁家搬来了新住户,我做了点小饼干,麻烦你摆放一下。” “好的,我现在就去!” 夏目贵志拎着塔子婶婶做好的小饼干,来到隔壁家门口,他陡然觉得哪里不对。 刷拉,门开了,露出了麻仓好的脸,“哟,我们又见面了。” 夏目贵志:“……” 半响,他脸色复杂,“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在东京上学,不怎么回家。” 麻仓好,“……” 不提的场一门发生的事情,对桑原浅间来说,眼前就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即将到来。 是的,正如之前妖狐所说,他要面临期末考试了。 期中考试时他虎躯一震考了年级第一,迹部景吾已经发下战书要和他在期末一决生死了。 用迹部景吾的话来说…… “本大爷倒是从来没和你决战过,你不打网球我不下围棋,我以前还觉得遗憾呢!” “不过既然这学期你打算认真考试,那本大爷就奉陪到底!!!” 这可让桑原浅间气的直跺脚。 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在学业上迹部景吾的确要比他强很多,最起码物理化学这种东西对迹部来说就很简单,但在桑原浅间看来,这玩意纯粹就是天书。 什么左手定律右手定律,他就是分不清方向啊!! 桑原浅间埋头苦读课本,做题都快做成傻子了,还要充当塔矢亮的心灵垃圾桶,整个人都快被玩坏了。 没错,最近塔矢亮又恢复了那曾经暗搓搓的偷窥行为。 他每周要去越智家三次,每次下完指导棋后就会打电话找桑原浅间谈心,最后甚至跑到桑原家来吐槽。 “进藤光今天居然又赢了!!” “他已经连续八胜了!!” “今天我看了进藤光的棋谱,我发现有点问题耶!” “为什么他中腹的断有点你的影子?”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秀策流,现在看来似乎不仅如此呢!” “进藤光输棋了!!” “该死的越智居然不给我看棋谱太坏了!!” “越智不让我去下指导棋了,我好像说错话刺激他了。” “可在我看来,越智的棋感的确不如进藤光,我干嘛要关注他?” “越智质问我是不是在以他的实力为基准推测进藤光的实力,我实话告诉他就是这样,那孩子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我不去下指导棋了。” 桑原浅间对此只有一句话可以回复。 “你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有时候塔矢亮真的很傲慢,当然,他有实力有本钱就是了…… 第十一章 合格 塔矢亮一脸不爽的坐在桑原浅间身前。 “也就是说你被扫地出门了?”桑原浅间一边做国文卷子,一边对塔矢亮说,“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单独和人一对一下指导棋吧,就你那臭脾气,真难为越智能忍你那么久。” 塔矢亮冷哼,“你和我半斤八两好吗?” “所以我以前从来不去下指导棋。”桑原浅间耸肩,“再说了,我的身体不是很好,最近也很忙……” 塔矢亮哑然,他看着依旧在努力写卷子的桑原浅间,疑惑道,“话说最近我到你家来总是看到你在做卷子,你都不看棋谱吗?” “下一场对局是大手合,我可以暂时缓缓。”桑原浅间摇了摇脑袋,“但下一月就是期末考试,这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塔矢亮皱眉,“考试什么的,难道你还打算读高中?不读高中你那么努力考试干嘛?” “别这么说……”桑原浅间叹了口气,“反正就这一个月了。” 顿了顿,他看向塔矢亮,发现塔矢亮的表情还是很难看,就出着馊主意,“你要真这么在意,干嘛不去找进藤光直接下一局?” 塔矢亮干脆别过脸,“他还不是职业棋士呢!!” 桑原浅间耸肩,“反正我看他及格的可能性很大。” “那也要等及格再说!!” “说起来你去下指导棋,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就是流程啊注意事项什么的?” “没什么啊,就像平常在会所里和人下棋一样。”塔矢亮挑眉,“你要下指导棋?你刚才还说自己很忙身体不好……怎么突然?” “唔,等期末考试结束了,我想去棋院登记出去下指导棋。”桑原浅间想起浦饭幽助,再想想账户里可怜的剩余金额,他叹了口气,“我要出去赚钱了。” 塔矢亮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你会没钱?” 他和桑原浅间是同期棋士,下的棋局也都差不多,甚至成绩也类似,赚的钱自然也相差不到哪去,所以他很难想象桑原浅间竟然会没钱。 “啊,是没钱了。” 塔矢亮有心问问桑原浅间的钱都花哪里去了,可刚要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合适,他想了想,就道,“你真要出去下指导棋,其实还是找院生最合适。” “院生?” “对,首先他们的家人支持孩子成为棋士,也会愿意请棋士去下指导棋,其次院生出成绩的可能最高,而且对方和我们的年纪差不多,也比较好沟通。” 桑原浅间沉吟了一会,“你说的没错,那年后我就去登记吧。” 两星期后,塔矢亮又兴冲冲的跑来了。 “越智又让我去下指导棋了!!”他一脸战意,眼睛亮晶晶的,“进藤光虽然输了两局,可之后的几局他全都赢了!!” 桑原浅间被塔矢亮那略显兴奋的声音扰乱了思路,之前刚想好的物理公式又长翅膀飞走了。 他丢下笔,看着兴致勃勃激动不已的塔矢亮,很想直接拍死这个家伙。 “职业考试还剩下三个星期!这三个星期虽然无法提高棋艺,但如果是针对进藤光,却足够了!!”塔矢亮说话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在证明着什么,“越智一定能赢进藤光!一定能赢!!!” “我要让越智排秀策的棋谱!越多越好!!还要锻炼一下他的观察力,等等,或者还可以教他几种布局,到时候让进藤光来破解!!” 桑原浅间木着脸,差点捏碎手上的笔,“哦,我支持你,你努力。” 塔矢亮那漆黑的眸子闪烁如星子,他高抬下巴,握紧拳头,“当然能赢,你等着瞧!!” 然后他又兴冲冲的走了。 “……”桑原浅间痛苦的看着面前的卷子,尼玛啊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等到期末考试前两天,南野秀一才来告诉他,他亲爱的表哥已经解决了麻烦,现在正在和浦饭幽助洽谈协商。 谈论的中心思想是雇佣费和拆迁费的问题。 的场静司身为的场一门的首领接手了后续的雇佣费后,他提出了拆迁费。 “的场一门的本家族地被拆的稀巴烂,我觉得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烟鬼拿了钱立刻欢快的跑了,独留下苦逼兮兮的浦饭幽助在那里当监工。 监督八原大大小小的妖怪帮忙造房子= = 只是就算将拆迁费免掉,的场静司拿出的钱对浦饭幽助来说还是一串天文数字,对比着浅间的雇佣费,根本不能比。 而桑原浅间接到亲爱的表哥的电话,在得知自己不会瞬间变赤贫后,立刻激动的泪流满面。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第一个当然是表哥还活着并给他打电话啦!! 心情一好,思路就极为清晰,紧接着的大手合比赛他干脆利落的赢了。 没几天,期末考试开始,等到考试卷子发下来,桑原浅间惊讶的发现期末考试卷里的题目他几乎全都做过后,他更开心了,拿起笔刷刷刷,桑原浅间第一个写完第一个交卷。 迹部景吾看着桑原浅间那自信的模样,心里开始嘀咕起来。 他到底是抄了呢还是没抄? 突兀的,迹部景吾觉得自己这次有点悬。 三天后考试成绩出来,桑原浅间险险的比迹部景吾高那么可爱的一分。 迹部景吾气黑了脸,而桑原浅间高兴的睡不着觉。 半夜,他起床去喝水,惊讶的发现本应该守在身边的式神黑条不在!! 他诧异不已,黑条去哪了? 等他下楼,无意间看到书房有微光,难道是小偷? 他想了想对自己下了个结界,悄无声息的靠过去,才发现那微光竟然是书房里的电脑屏幕,而不知道去哪的黑条正站在屏幕面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也许是黑条自己用了静音结界,桑原浅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屏幕的冷光映在黑条白色的面具上,看着毛骨悚然。 透过黑条的背后,桑原浅间清晰的看到了屏幕上的东西。 ——我擦那不正是他这学期期末考试的卷子吗? 桑原浅间震惊的看着黑条轻车熟路的点开这些图片,看一眼内容后立刻打包丢进垃圾箱,从最开始的国文到后面的英语物理化学地理……几门功课的卷子全都有!! 黑条将这些卷子丢进垃圾箱后还不放心,还拿着什么防修复软件粉碎了一下,最后他又清理了操作痕迹和开机记录,然后关机。 桑原浅间惊呆了! #原来式神是高科技小能手吗?# #论式神比人类更懂科技!# #论人类和式神作弊的低矮挫和高大上的对比!# 桑原浅间面色复杂的看着正对电脑吹冷风速度降热的黑条,心里感触很深。 在学业比不过迹部景吾也就算了,连作弊都没有黑条强,自己真是弱爆了qaq “……不过,黑条从哪里弄来的考题?” 桑原浅间想不明白就不想,他回到房间,看着黑黑的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莫名的,他想起了久远的从前。 那时的他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在房间里练习走路,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 表哥和七濑奶奶总是很忙碌,那时木槿还未来到他身边,陪着他的只有的场一门的式神。 那时他甚至还没给黑条起名。 是了,那时他虽然能听到式神的声音,可他从未见过他们,以为他们也是人。 每当他努力锻炼自己的时候,黑条总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背后,在他跌倒时拉住他,在他要碰到东西时抱起他,在他下台阶时托住他…… 他会声音清亮的对他说谢谢。 从最初的感激,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它一只陪伴着他。 很多人都觉得式神的手指又细又长,甚至比妖魔的利爪还要恐怖。 可在桑原浅间看来,这双手记录着他的童年,一切磕磕绊绊和挫折痛苦都被它见证着。 甚至直到现在,黑条还在暗处默默的帮助他,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而他呢? 他似乎很少关心黑条呢! 莫名的,他心里有些羞愧和不好意思。 桑原浅间握拳,下定决心,很好。从明天起,他要努力了解黑条,将他当亲人来看待!!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桑原浅间刚起床,就接到了塔矢亮的电话。 “进藤光他居然合格了!!”塔矢亮的声音很不可置信,还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惶恐和欣喜,“他成为职业棋士了!!我真是没想到,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越智还是输了……” 桑原浅间一边吃着黑条的爱心煎蛋,一边道,“我就知道他会合格。” “可惜我还是没看到他和越智的对局。”塔矢亮愤愤的道,“越智太坏了,他又不给我看棋谱!!” 桑原浅间:“……” “不过没关系,他既然成为了职业棋士,我们总有一天能遇上。” 这场长达两年的追逐和被追逐,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塔矢亮的语气掷地有声。 “而那时,我会亲自出手,看看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这才是神队友!! 第十二章 指名 期末考试结束后是圣诞舞会,迹部景吾将全部精神都投入到了这场盛大的舞会当中去,桑原浅间没有参加,他正好有场对局要去位于名古屋的中部棋院,下完棋后顺便去名古屋城转一转,参观一下天守阁,正好错过了圣诞舞会。 迹部景吾很不满。 “我专门邀请了青学的网球部来参加,你顺便帮我看看他们部长的胳膊。” 桑原浅间耸肩,“看病的问题要先往后推一推,新年将至,我家那边也要开始一系列的活动了,估计暂时没空来人。” 的场一门的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但据说那个阴阳师还活的好好的,甚至和夏目成了邻居,害的夏目天天担忧滋叔叔和塔子婶婶,最近正考虑留在东京过年。 而的场一门……呵呵,在他们的房子建好以前,估计是没空出来赚钱了。 要不让南野秀一看看?桑原浅间想了想,过年时南野秀一要和他的继父继母以及继弟一起出去旅游,他估算了一下时间,道,“等春天开学吧,春天时我托人来看看,反正肯定会在全国大赛开始前帮他治好胳膊。” 迹部景吾这才满意了。 寒假开始,桑原浅间跑到棋院进行了登记。 他对主持院生工作的筱田老师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想下指导棋?” “对,我想麻烦您问一问,看有没有院生希望下指导棋的,价格什么的按照规定来即可。” 即使现在他没有缺钱的可能了,但桑原浅间觉得,钱这种东西还是多多益善,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又需要了,就像这一次,若非他有钱可以雇佣浦饭幽助,而浦饭幽助又叫来了自己的小伙伴助阵,也许对方还没那么容易被击退。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真正退敌的不是浦饭幽助,而是神队友夏目。 “可是之前棋院打电话向你咨询的时候,你不是说没空吗?”筱田老师诧异的看着桑原浅间,上次越智家打电话找去年全胜合格的桑原浅间下指导棋,他记得桑原说他很忙,不下指导棋。 他狐疑的看着桑原浅间,“你确定有时间吗?” “啊,之前是即将期末考试了,我自然没时间。”桑原浅间笑了笑,“现在考试结束,棋赛也还没开始,我正好有空……” “没开始?”筱田老师打断他的话,“你忘记了吗?今年的职业棋士新人王战预选赛快要开始了,初步定于新初段比赛之后。” “……哈?”桑原浅间一呆,“那个要求在七段以下25岁以内的棋士参加的新人王战?” 筱田老师微微一笑,“是啊,按照规定,符合参赛条件的人按照今年赛事奖金前17名可以直接进入本赛来看,你和塔矢亮都榜上有名呢!” 桑原浅间挑眉,他笑道,“我记得新人王比赛,如果参加后获得优胜,以后是不允许参加的,对吧?” 筱田老师笑吟吟的点头,“是啊。” “当然,鉴于你们的年纪不大,如果你们拒绝,也是可以不参加的。” 这不是废话吗?有钱不赚是傻子好吗? 桑原浅间嘴角微挑,“对战表已经做好了吗?” “这个嘛,本院排名已经确定了,关西那边还要几天,之后还要进行预算赛选拔出14名参赛者,具体情况需要开会讨论。”筱田老师说了一大圈,才说到正题,“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松懈了,职业棋士只是开始。” 桑原浅间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指导棋的事情……” “放心好了,我会私下里问一问那些院生的。”说到这里,筱田老师叹了口气,“其实今年进藤光的合格是最让人惊讶的,和谷和越智当院生好几年了,他们合格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但伊角……” “是那个个子比较高,今年18岁的伊角吗?”桑原浅间想起暑假碰到进藤光时,他身边的两个少年,“听说他一直是第一名?” “是啊,伊角太可惜了。”筱田老师感慨了一下,又道,“关于指导棋,你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的话……是真心想要当棋士的人吧。”教学相长也,和院生下指导棋,倒是一个审视自身的好机会,不过如果对方是玩票性质的话,那就没用了,“别的无所谓。” “好的,我明白了,有结果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哟,恭喜你合格。” 进藤光考试合格后,又恢复了每周来桑原家拜访下棋的习惯。 桑原本因坊和桑原浅间都挺高兴,老是和爷爷/孙子下棋,太没意思了= = 进藤光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谢谢。” “听说你开始学围棋到成为职业棋士才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桑原本因坊突然来了兴趣,想要和进藤光下一盘,“来来来,让老夫看看你小子的棋。” 进藤光连忙坐在桑原本因坊面前,“请您多指教。” 藤原佐为一脸骄傲,【阿光已经变得很强了呢!】 “你看起来也不错嘛!”桑原浅间打量了一下藤原佐为,冷不丁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之前我有收到一张杂货店的商品单,我觉得里面有些东西很有趣。” 他从自己的书柜里抽出那个白绿帽子店长给他的单子,“那店长名叫浦原喜助,这是他们的产品清单。” 藤原佐为好奇的凑过去,【这上面的都是什么?】 “似乎是灵体经常用的东西。”桑原浅间指着其中的一样东西道,“你看这个,空中飞毯,可以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毯子,听上去很有趣呢!” 【防灵喷雾?】藤原佐为看着这个像洗洁精瓶子的东西道,【看名字……这玩意难道可以防灵体吗?】 “唔,喷雾?喷一下就没有灵体来骚扰了?”桑原浅间眨眨眼,“不知道是防恶灵还是所有灵,我的式神也是灵体呢,万一我喷一下,式神也不能靠近,那就麻烦了。” 【是啊是啊!!】藤原佐为也大大的点头。 “便携式义骸?在战斗中快速替换自身……”桑原浅间的眼睛陡然睁大,“这是……” 可以随意容纳灵魂的身体外壳?! 桑原浅间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家店的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看着眼前依旧懵懂的藤原佐为,心中升起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要是将佐为塞进义骸里,那是不是说藤原佐为这个人就可以一直存在,还能被人看见,被人认同,被人接纳? 桑原浅间被自己的想象吓住了。 他定了定神,顺着便携式义骸的简介看下去,唔……恩?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好多个零!!! 桑原浅间嘴角抽了抽,他怜悯的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进藤光,这可怜的孩子,如果他想给藤原佐为弄一个义骸,这要花多少钱啊?! 他将单子丢给藤原佐为,“你仔细看看,也许对你有用,想要什么,就让进藤光帮想办法吧!!” 于是等进藤光被桑原本因坊虐的不要不要后,就看到藤原佐为眨着星星眼看着他。 “……你怎么了?” 藤原佐为指着单子上的便携式义骸,抱着进藤光的腿开始撒娇,【我要我要我想要~~~~~~~~】 进藤光看着那单子后面的价格,瞬间觉得眼前一黑。 ……把他卖了都没有那么多钱啊!!! 又是新年。 因桑原浅间入段后头一年就进入了本因坊循环赛,桑原本因坊和桑原松和都很高兴,桑原深作抱着哥哥送他的一套英雄传奇网络游戏特典礼包乐的找不到北,随即又被桑原秀子禁止长时间玩游戏。 “看看你哥哥,都已经成为职业棋士了!你却还在这里玩游戏?!”桑原秀子每次看着大儿子累倒时总会心里难过,再看看没心没肺的小儿子,顿时郁闷了。 “你马上要三年级了,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 桑原深作震惊的看着麻麻,抱紧了怀里的游戏盒子。 桑原松和倒是想起一件事,“我打算让深作转学。” “转学?”桑原本因坊一愣。 “对,我想让他转学到冰帝私立幼儿园。” 桑原松和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小儿子要继承家里的公司,那最好还是多认识一些人。 冰帝是一所财阀私立学校,深作去里面认识一些人,对今后家族发展也有好处。 桑原本因坊想了想,认可了儿子的判断。 桑原深作难过的哭了。 桑原浅间以为弟弟舍不得朋友,“如果有特别相熟的朋友,你可以周末去找他们。” 桑原深作大哭,“我要是转学,他们不带我下副本了肿么办?!” “……哈?” 等他问清楚后,才知道自家弟弟的同学也玩游戏,大家平时还建立了一个公会,深作小朋友害怕转学后公会小伙伴抛弃他,心里无比忐忑。 “只是转学,又不是不让你玩。”桑原浅间安慰他,“要是妈妈拔你的网线,你就想办法自己扯根网线。” 桑原深作听后沉默良久,他握着小拳头,认真道,“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弄清楚隔壁家无线网密码的!!” 桑原浅间:“……” #似乎哪里不对的样子= =# 新年过后棋院出版部的天野先生又跑出来采访了。 大过年的他先跑到塔矢行洋家里进行采访。 采访结束后,塔矢行洋突然开口,“今年的新初段比赛……” 天野先生一愣,“您今年还打算出赛吗?” “啊,这是当然。”塔矢行洋想起了那个曾经让他儿子跑到海王参加国中围棋比赛的男孩,“他终于走进了围棋界,我当然要看看,他到底有哪一点不一样。” 塔矢亮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天野先生心中激动不已,又是大新闻!! “您想和那位棋士进行比赛呢?” “进藤光,就让进藤光来和我比赛吧!” “啊,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王比赛是日本比较有名的比赛,规定25岁以下的七段以内的棋士参加,优胜者下一届就不允许参加了,棋魂里没有这个比赛,查资料时发现浅间和小亮阿光可以参加,就暗搓搓的想加一场…… 第十三章 赌 对进藤光来说,当新初段比赛的对手确定了之后,他立刻被巨大的喜悦和兴奋填满了。 “佐为佐为!!你听到了吗?居然是塔矢大师亲自点名要和我比赛耶!!!” 藤原佐为愣愣的看着兴奋欢呼的进藤光,心里滋味复杂。 现在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阿光,他们处在同一个世界里,可以一直下棋下棋下棋,那些曾今遥不可及的高端棋士如今和阿光相同,未来总有一天能遇到,而他呢? 他只是执着于围棋的一律幽魂,只有过去,没有未来。 【阿光。】他定定的看着进藤光,【这一局棋,能让给我下吗?】 “佐为?你在胡说什么啊!?”进藤光惊讶的看着藤原佐为,“让给你下?将来这一局棋是要记录棋谱的!!还会直播出去,也会刊登在围棋周刊上!!” 【可是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真的好想和他下棋!!】这已经快要成为他的执念了,哪怕他平日里也和桑原本因坊下棋,但比赛和练习是截然不同的!! 就好比桑原浅间和桑原本因坊练习时可能会偶尔胜一两局,但在棋赛中,和桑原本因坊比起来,桑原浅间依旧太嫩了!!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自这个时代醒来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最接近神乎其神的一手的人,就是塔矢行洋,如今终于有机会和这个人对弈,他当然不想放弃!! 【阿光!!你想和塔矢行洋下棋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以后还会再碰到他的,但是我不一样!!】 “别胡闹了佐为了!!”进藤光也满心不理解,“你早就死了啊!可以一直存活很久很久的,将来你还可以再找宿体和塔矢大师下棋啊!但是我错过这次机会,想要从低段升到高段,那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 “最重要的是,你若是替代我下棋,将来棋谱流传出去,我该怎么办?那不是我下的棋,却以我的名义而存在!本不是我的实力,却展现出了和塔矢大师不相上下的棋力,被人追究起来,我的麻烦就大了!!” 进藤光急得不行,他想起了一年前塔矢亮紧紧的追赶着他的背影,只为了站在佐为的面前,如今他追着塔矢亮的脚步,终于进入了围棋世界,获得了和塔矢亮同在一起对弈的机会。 这是他的第一战,佐为却想替代他出战,这怎么行?! 藤原佐为失望的看着进藤光,别过脸,不再说话。 进藤光知道佐为难过,却又不想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也别过脸,不吭声了。 藤原佐为:果然还是要让阿光多赚点钱! 进藤光:要不下次带着佐为去那家店看看? “爸爸居然亲自点名要和进藤光下棋!!”电话里,塔矢亮的语气急促还语无伦次,“难道进藤光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同?让爸爸也想试探试探吗?” 桑原浅间又开始叹气,他发现每次和进藤光牵扯上,塔矢亮的脾气就会变得异常激动。 “也许你爸爸只是单纯的想要教训一下进藤光,谁让他害得你浪费了大把时间在海王围棋社?” “不可能!!爸爸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你又不是你爸爸。”桑原浅间翻着手上的棋谱,心不在焉的道,“要是你真想知道原因,你可以亲自去问嘛!” 塔矢亮深吸一口气,“没必要!!今年的大手合比赛安排表你看到了吗?” “没看呢,怎么了?” “我和他是第一场比赛。”塔矢亮异常郑重的道,“到那时,我就能找到答案了!!” ……那你和我打电话说这些干嘛?! 桑原浅间嘴角抽搐,他换了个话题,“新人王战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棋院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了。”说起新人王战,塔矢亮信心百倍,“预选已经开始了,估计国三开学后就能拿到对局表了,不过我觉得优胜不是你就是我吧!” “我也这么想,棋院应该不会将你我安排在同一大组里,恐怕在最后才会相遇。”桑原浅间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说起来,这恐怕是你我头一次在正式比赛本赛决赛里相遇。” “是啊!之前都是什么一次预选或者大手合而已。”塔矢亮的声音也变得昂扬起来,“浅间,到时候好好战一场,看看谁是今年的新人王,如何?” “没问题!” 很快就到了进藤光和塔矢行洋本赛的那一天。 那天桑原浅间正准备出门,却发现桑原本因坊也穿戴整齐了。 “爷爷?您也要出门?” “唔,我和你一起去。”桑原浅间摸摸下巴,“本因坊秀策教出来的徒弟,呵呵……” 桑原浅间点头,“那我去车库开车。” “你会开车吗?”桑原本因坊突然道,“算了,我们还是找出租车吧。” “没问题,黑条会开车。” 桑原本因坊哑然,可问题是……前排驾驶座没人的幽灵车,真的能上路吗? ……真的能上路耶!! 桑原本因坊坐在这里,看着外面的人都无视了这辆车,他问桑原浅间,“这是什么咒术?” “一个简单的忽视咒而已,降低普通人对我们的关注度。” 桑原浅间笑眯眯的道,“唯一不好的问题是,其他车主也看不到我们,所以在等红灯的时候很容易撞车。” 桑原本因坊看着车窗外几乎和车擦在一起的小巷墙壁,喃喃的道,“怪不得一路上总是在绕弯,就是没上大道上。” “也所以,我以前从不坐黑条开的车。” 再度以几毫厘的距离擦着花坛开过去,桑原浅间淡定的靠在车椅上,“爷爷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 桑原本因坊默默的闭上眼,唔,老夫什么也没看到!! 来到对局休息室,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桑原本因坊坐在最靠前的座位,他长出一口气,一把年纪了还飙车,真是太考验心脏了。 他从怀里摸了一根烟,刚放到嘴里,就被桑原浅间抽走了。 “吸烟有害健康,爷爷,为了身体考虑,您还是禁烟吧。” 桑原本因坊撇撇嘴,他只能收起烟盒,无聊的摆弄着面前的棋盘。 “浅间啊,你觉得今天谁会赢?” “不知道。”桑原浅间耸肩,“这要取决于是谁下。” 桑原本因坊一愣,微微眯起眼,“进藤光那小子难道会让佐为吧?” “我觉得进藤光没那么愚蠢,但您觉得佐为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吗?” 桑原本因坊叹了口气,“他的棋很棒呢!不愧是当年的执黑不败,若是有机会,不妨让他和塔矢行洋好好来一盘,一定会很精彩。” 桑原浅间想了想,“可以试试看,不过我可不保证。” “那就行了。”桑原本因坊笑呵呵,“浅间哟,塔矢行洋那个男人的其实很任性,又很自我,只要和佐为下一盘棋,他就会想要下第二盘,第三盘……”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棋士,追求着神的境界,并持之以恒、孜孜不倦,若是遇到同道中人,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对方在何方,我们都会很高兴。” 想要下棋的心,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永远都不会变。 桑原浅间闻言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恩,爷爷说的对。” 恩?等等? 桑原浅间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他开始盘算着自己的账户金额……妈呀,就算将他和进藤光的钱加在一起,都不够一个义骸啊!! 两人正说着,突然门被推开了,绪方精次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房间已经有人了,还是桑原家的大小狐狸,绪方精次明显一愣。 他冲着桑原本因坊点点头,“桑原老师?” 桑原浅间立刻欠身示意,并让出了桑原本因坊对面的位置,坐在了下手。 绪方精次直接坐在了桑原浅间之前坐着的位置,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您也来看进藤光下棋?” 桑原本因坊微微一笑,“绪方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抽烟有害健康,小心得肺癌。” “……”绪方精次拿着烟的手抽也不是放也不是,他面色不好的看着桑原本因坊,“我记得您以前也是烟民,怎么,如今不抽烟了?” “唉,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连打火机都看不清楚了,怎么还敢抽烟啊!”桑原本因坊唉声叹气,“不比你们年轻人了,抽烟喝酒熬夜玩耍什么的,眼神好的不行哟!” ……绪方精次好悬没被这句话气死,他又想起了去年那该死的封手,他一个错眼画错了封手,致使他饮恨第七场,本因坊头衔失之交臂。 深呼吸深呼吸……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桑原浅间,又笑了,“桑原浅间今年的战绩不俗啊!都闯进本因坊循环赛圈了,也许下一次你我就要对战了啊!” 现如今本因坊循环赛的人选还未完全确定,除了上一任循环赛中的前四名和挑战者,就只有低段优胜确定了人选,其他两个名额还未确定,是以桑原浅间这段时间较为清闲。 听到绪方精次这句话,桑原浅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看着绪方精次,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爷爷经常说起您,他说您是一个非常好的对手,所以我也很期待和您的对战。” 绪方精次脸上的笑容微微发僵,随即他心中油然生出了一股怒火。 好狂妄的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三只狐狸=v= === 我看到有亲打贴吧广告,首先谢谢亲的喜爱,不过还请不要频繁在文下打广告,会给大家带来困扰,希望亲能理解。 鉴于的确没有一个沟通渠道,我会在专栏重开留言本,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在此留言,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喜爱,也希望大家能看文愉快=v= 第十四章 神队友 “你还没接到通知?”和谷一边走一边喝着牛奶,临到门口了才将牛奶盒子丢进垃圾桶,“我的那一场是下周三。” 越智摇摇头,“没呢,我估计要等到最后了。” “你觉得今天进藤光能赢吗?” 越智撇撇嘴,“我怎么知道,也要看对方的心情,有的高段棋士为了鼓励新棋士,不会出全力。” 和谷叹了口气,“不过听说是塔矢大师亲口点的进藤光呢。”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关注进藤光?”越智有些抑郁,塔矢亮是这样,塔矢大师也是如此,真是让人生气。 “不知道呢。”和谷推门走了进去,在看清里面的人后就是一愣,“啊,桑原老师!!” 随即他又看到了坐在桑原本因坊对面的绪方精次,他又忙不迭的行礼,“绪方老师!!”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啊,你们是今年及格的初段棋士吧?” 和谷眼神一歪,又看到了桑原浅间,心里暗自咋舌,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 越智看着和谷在发呆,就接上话,“是的,我是越智,他是和谷。” 和谷立刻道,“我们去这边摆棋。” 两人走到角落里,互相看了看,眼神乱飘。 “说起来今年的入段考试成绩比较平均呢,和去年我那一届截然不同呢。”桑原浅间笑着冲和谷点点头,对桑原本因坊道,“我还记得十冈当时有六败?” “唔?那个和你还有塔矢亮一起合格的小伙子?”桑原本因坊想了想,“没听人提起过他!” 绪方精次笑眯眯的道,“说起来今年的胜率最多获得者似乎是小亮呢!” 桑原浅间一愣。 绪方精次接着道,“真是可惜,听说你只有三连胜?” 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大手合第三场遇到塔矢亮,他输了一目半,之后大手合再遇到塔矢亮也是三个月后了,那时塔矢亮的连胜已然终止,却也有二十一连胜。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看着桑原浅间脸上干巴巴的笑容,绪方精次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咔嚓,门再度被推开了,塔矢亮走了进来。 “绪方?桑原老师?浅间?”他诧异的看着对局休息室里的人,随即又看到了角落里的越智,“你好。” 越智讪讪的道,“你好。” 和谷瞪了越智一眼,“你认识他?” 越智闭上嘴巴不说话。 塔矢亮走到浅间对面坐下,“你也来看进藤光?” 桑原浅间点头,他揶揄道,“你不是也一样?是谁天天在我耳边说……” 话还没说完,塔矢亮就一伸手,挡住了桑原浅间未说出的话,“浅间!!” 绪方精次狐疑的盯着窘迫的塔矢亮和笑眯眯的桑原浅间,他冷不丁道,“说起来这一场你们觉得谁会赢?” 桑原浅间一愣,他和塔矢亮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哦?怎么,绪方,你想赌一场不成?” “反正等着也无聊。”他同样笑眯眯的看着桑原本因坊,“还是说你没把握?” “哈哈哈!”桑原本因坊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摸出一张票子丢在桌子上,“那我就赌那个小鬼赢,你觉得呢?” 塔矢亮心中一震,他霍然看桑原浅间,进藤光经常去桑原家,桑原本因坊和他下过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难道在桑原本因坊心中,父亲让五目半难道还会输不成? 绪方精次微微眯眼,“你倒是看好进藤光。” 桑原本因坊露出狡诈的笑容,“难道你也想压进藤光嘛?” 绪方精次嗤笑,“胡说,塔矢行洋可是我的老师,我当然压他赢。” 塔矢亮看着气氛紧张的两人,暗自在桌子底下给了桑原浅间一脚,同时笑着说,“快要开始了,不知道进藤光第一子放在哪里。” 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立刻接腔,“是啊是啊,按照我对进藤光的了解,他恐怕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占星目吧。” 塔矢亮连连点头,“右上角星目,很典型的秀策流开局。” 桑原浅间应和着,“说起秀策流开局,前两天我看到一张棋谱很有意思,来来来我摆给你看。” 随即他和塔矢亮热切的讨论起来。 绪方精次好笑的看着两个人埋头摆棋子,随意瞟了一眼棋面…… 恩?恩……恩!!!!! 他猛地凝神,“这是……” “啊,开始了!!”桑原浅间立刻伸手抹掉了棋盘面的棋子。 桑原本因坊轻飘飘的睨了桑原浅间一眼,这熊孩子,居然将他和藤原佐为的棋局摆出来!? 塔矢亮的脸色不是很好,刚开始他还以为桑原浅间是随便摆的棋谱,可看了几步他就发现这是一局极为精妙的好谱! 他又在桌子下面踹了桑原浅间一脚,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桑原浅间眨眨眼,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得到承诺的塔矢亮眼睛一亮,立刻帮着桑原浅间转移绪方精次的注意力,“啊呀,父亲已经入座了,怎么进藤光站在一旁不动呢?” 绪方精次:“……” #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胳膊肘往外拐怎么破?# #白骄甜的师弟变成了腹黑熊孩子怎么破?!# #还我师弟!!!!# 至于和谷和越智,两人噤若寒蝉的看着四人之间的按潮涌动,默默的缩小缩小再缩小。 和谷:他们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好诡异…… 越智:我总觉得我们不应该来,还不如等围棋周刊那边刊登棋谱呢= = 此刻,幽玄之间内,进藤光焦急的看着坐在棋盘前的佐为,“别闹了佐为!!快点起来啊!!” 一旁的天野先生和塔矢行洋都看着进藤光,天野先生大声喊着,“进藤光,你到底在干嘛?!快点坐下!!” 塔矢行洋不解的看着进藤光,“出什么事了吗?” 藤原佐为死命的塔矢行洋,却发现他的眼里只有进藤光。 “佐为快点起来啊!!今天真的不行!!” “不要任性了!!佐为!” 藤原佐为看着塔矢行洋,头一次心里产生了浓浓的不甘,他握紧拳头,起身,走到一旁,一言不发。 进藤光立刻坐在棋盘前,冲着塔矢行洋道歉,“实在抱歉,耽误时间了。” 旁边的天野先生嘟囔道,“好了好了,快点开始吧。” 进藤光眼角余光看着整个灵体都变得灰暗的藤原佐为,心里又有些难过和不忍,他喃喃的道,“没办法啊佐为,这一局塔矢大师要让子五目半呢,你肯定会赢的,除非……” 【除非什么?!】听到自己似乎能下棋了,藤原佐为猛地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进藤光。 进藤光的表情僵住了。 他沉默良久,才道,“除非你能找浅间想办法给你弄个身体。” 【……嘤嘤嘤嘤你说了等于没说!!!】藤原佐为抱着进藤光的大哭特哭,【我也想有个身体可是把你卖了都买不到那种叫义骸的东西难道等塔矢行洋死了我都没办法和他下棋吗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抱着我的腰我要开始下棋了啊!!!”进藤光刚捻起一枚黑子,就被藤原佐为这一下弄的心惊,差一点啊!!差一点棋子就掉到棋盘里去了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身体我要身体我要身体我要身体要下棋!!!!】 对局室内,桑原浅间愣愣的看着转播,心里无限同情进藤光。 别人看不到,可他却能看的一清二楚,难为进藤光在藤原佐为大哭特哭的背景下还能坚持本心在下棋,虽然……好吧,那几手棋下的可真臭啊…… 他暗自摇摇头,可怜的进藤光,你以为灵体是好养的吗?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看向了隐藏在阴影里的黑条,思考起来。 说起来他一直都没问过表哥,黑条的食谱是什么来着? 至于对局……呵呵,进藤光肯定会输的一塌糊涂,区别只在于输的难看点还是好看点。 三个小时后,进藤光的新初段比赛结束了。 他的脸色铁青看着棋盘,心里开始疯狂的咒骂佐为,而他对面的塔矢行洋背后出了一身白毛汗,一直在旁边拍照的天野先生感慨不已。 “英雄出少年啊!!” 桑原浅间低着头不吭声,他怕抬头就笑出来。 没想到藤原佐为这家伙真是天然黑啊!有他在一旁哭的凄凄惨惨,进藤光能下的好就见鬼了,等到进藤光即将中盘弃子认输时,藤原佐为二话不说接过来继续下,上演了一场绝地大反击。 只差半目,进藤光就赢了= = 要知道,他先前可是输了七八目啊!! 好,好险! 塔矢行洋看着棋盘,半响,他才道,“你前半盘那样下是故意的吗?因为你心里不满那五目半的贴目吗?” 进藤光绷着脸,他一点表情都不敢有。 塔矢行洋郑重的看着进藤光,“希望下一次,我们能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进藤光,“……” ……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扯扯嘴角,欠身行礼。 ——佐为,你害死我了!! 藤原佐为还在一旁懊恼,【我不该碰的,应该先飞一下再碰,这样胜负还未可知……】 进藤光:求放过啊qaq!!!! 作者有话要说:神队友之二2333333! 第十五章 青春似锦 第二天围棋周刊刊载了进藤光在新初段比赛的棋谱。 所有人都看着那张棋谱发呆。 这棋谱完全可以分为两个阶段来看,前阶段满是臭棋,连最基本的拆都没做对,甚至还下出了一手自觉生路的飞来,不仅将之前的贴目全部浪费光,根据当时的步数计算,最终进藤光应该会输棋七到八目。 结果就在此时! 神转折出现了。 进藤光恍若棋神附体,从绝死之地创出了一条生路,这条生路极其隐蔽,几乎没人能察觉出来,甚至在他这么下之前,局面根本没有生路这种东西!! 而那条生路,完全是进藤光自己硬生生诱导着塔矢行洋下出来的! 每一个看懂后半段棋路的棋士都背脊发凉,如此棋力,如此布局,太恐怖了!! 于是进藤光被无数人追问后半路下棋时的所思所想。 进藤光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他的确知道藤原佐为当时下棋时的思路,因为他们一脉相承,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张扬这些想法。 这不是他下的棋!就连前半段也不是他的水平!他的棋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很想这样对大家嘶吼出来,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若是说出去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满怀心事的跑到桑原家,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让桑原浅间和桑原本因坊诧异不已。 桑原本因坊和绪方精次的赌局虽然输了,桑原本因坊却看到了一个实力强大的藤原佐为,和平日里对弈时的感觉截然不同,赛场的藤原佐为锋利尖锐,又精微慎远,实在是一个令人心喜的好对手,再说了,听孙子重复了当时比赛时的情况,也的确不怪进藤光,是以他并未对一场比赛却有两个人下有什么想法。 老爷子摸着进藤光的脑袋,他道,“阿光啊,要是觉得沮丧的话,那就再和我下一场吧。” 进藤光抬头,看着笑容慈祥的桑原本因坊,有些迷迷糊糊的,“和您下?” “就当是新初段,比赛三个小时,有贴目,我来当新初段的老棋士,我们认真下一场,如何?” 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伸手,轻轻抚着棋面,“这才是你的新初段。”顿了顿,他强调,“只是你的。” 进藤光的眼睛骤然大亮,他重重点头,“好!!” 桑原浅间笑着拿起纸笔,“那我来做记录。” 长长的回廊下,桑原本因坊和进藤光坐在棋盘前,桑原浅间坐在一旁,三人的神色认真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其神圣的事。 后来的后来,每当进藤光回想到他的新初段,他都会无比感激桑原本因坊。 新初段,是每个新晋棋士的蜕变,是桑原本因坊补完了他棋士之路上最大的遗憾。 人生中的第一场职业赛,新初段。 新初段结束后没多久,冬日过去,春天到来,桑原浅间终于升到了国三。 看着繁重的学习课表,桑原浅间揉揉太阳穴,觉得之前自己及时放弃学业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 他去找了班主任。 班主任看着他手上的对弈表,嘴巴微张,半响合不住。 大手合、本因坊循环赛、新人王战、后年的名人一次预选赛和棋圣一次预选赛等等比赛都又重新开赛,再加上他研修围棋和参加棋院集体活动的时间,他的剩余时间几乎寥寥无几。 而且他每晚还要去给院生下指导棋,一周三次,对象正是当初若狮子战的对弈者,奈濑明日美。 “我申请在家自主学习,只来参加期中期末考试和教育部统一考试,反正我只要毕业就可以了,我也没打算考高中。” 班主任极其不舍,桑原浅间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国一一直是第二,国二后半学期甚至还是年级第一,如此成绩却不打算继续升学,真是太浪费了!! 他出言挽留桑原浅间,“冰帝私立学院对学生的要求一贯严格,其实以桑原同学的学习成绩来看,你只需要保持这种状态,就能轻轻松松上高中,实在没必要现在就放弃。” 桑原浅间莞尔,“您说的没错,但我已经是职业棋士了,想要在职业棋士里始终保持前列,需要我付出大量的精力和时间,随着年岁和学级的增长,学业会越来越难,那时我定然无法兼顾两者,与其这样,还不如在一开始就做出选择。” 班主任叹了口气,“既然你如此决定,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只能……” 他认真的看着桑原浅间,“只能希望你在今后的人生当中,不要放弃学习,始终保持着钻研的精神,学无止境,学习并非为了考试升学,而是为了自己的人生。” 桑原浅间郑重的向班主任鞠躬,“多谢您的指教。” “你打算休学回家?”迹部景吾皱眉,“我以为你会安安稳稳上完国三。” 桑原浅间拍拍迹部景吾的肩膀,“啊,我太忙了。” 迹部景吾沉默了许久,才道,“一起吃个饭吧。”顿了顿,他补充道,“去树界。” 桑原浅间大笑,“看起来你经常去吗?” 迹部景吾也笑了,“你给浦饭老板请的看护还是通过我的关系找来的,我当然经常去。” 坐在迹部景吾的兰博基尼里,桑原浅间无限感慨,“时间过去的真快,一眨眼两年了,马上国三毕业,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没有大家,只是你而已。”迹部景吾冷哼一声,“我认识的人里,最起码我们网球部的人都会直升冰帝高中。” 桑原浅间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唇角微挑,“等你们大学毕业了,等你们走到工作岗位上,等你们成为家族财团的掌舵者,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迹部景吾深深的注视着桑原浅间,他自嘲道,“一直都觉得我们处于两个世界,你只不过是小小的迈出一步,来到我们的世界中,看了看,又转身离去,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原来我们并非两个世界,而是我们还未长大。” 还未成长到同样的高度,看到的自然是不同的风景和世界。 桑原浅间笑着摇头,“你们还处于繁华青春之中,当你和我站在同样的世界里时,回想着现在这一幕,你就能明白,我是多么羡慕你们。” 围棋的世界太残酷,两个人的棋盘,却始终只有一位胜利者。 想要成为三百六十一道纵横线上最耀眼的存在,就必须用尽全力去拼搏,去奋斗,去努力,去追逐。 不是可以为之放弃什么,而是要为之抛弃什么。 桑原浅间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无论是上辈子的经验还是这辈子的生活,都在告诉他一个真理。 想要活着,想要好好活着,就必须为之抛弃一切,只为好好活。 他看着迹部景吾,冷不丁想起两人的初见。 两个同样高傲的少年坐在一起,他们互相审视着对方,自以为隐蔽的观察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相处之道,最终成为了好友。 他觉得他高傲不屑自大狂妄,但却足够真诚。 他觉得他傲慢任性自以为是,但却足够宽容。 他们是挚友,一辈子。 春三月,开学没多久,就是新晋棋士的说明会和各种奖项颁发的典礼。 进藤光离家出门时穿着一套西装,他的母亲无语的看着一身西装却背着书包的儿子,“你这样看起来怪怪的……” 进藤光死命的拽自己的领带,嘟囔道,“塔矢亮就穿西装啊!!” 说起来桑原浅间虽然也穿白西装,可在这种正式场合,却也会穿白灰蓝相间的和服正装呢! 不过…… 进藤光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正装和服的模样……跪,他还是穿西服吧! “妈妈我出门了!!” “啊!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中午似乎有自助餐?下午……吧?” “……哈?” 刚到达棋院,进藤光就看到了和谷,比起自己,和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要比他帅气多了。 “好多人……”进藤光兴奋的看着四周,“原来棋士这么多啊……” “因为今天不仅仅是我们的入段证书颁发,还是各项奖励颁发典礼。”和谷义高耸肩,“不过以后我会成为这里的常客的!!” 进藤光听后极为兴奋,“我也会是!!” “哟?进藤光?” 仓田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进藤光回头,“啊!是你!!” “什么是我啊!!”仓田厚狠狠的揉了揉进藤光的脑袋,“少年我等着你来挑战我哦!我会将签名板补完的!” 进藤光讪笑,“好的好的,一定……” “哇塞,你还认识仓田六段?”和谷惊讶的看着进藤光,这小子认识的人好多呢! 进藤光忙不迭的摆手,“只是在围棋文化活动上遇到过……” “啊!!”他的目光陡然凝固了,“塔矢亮!!” 这是两人一年来头一次相遇,进藤光心中极为兴奋,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大步上前,“塔矢……” 塔矢亮对他视而不见,擦肩而过。 “……亮。”进藤光的脸色黑如锅底,这种轻蔑到无视的神态深深的激怒了少年的自尊心。 桑原浅间跟在塔矢亮身后,轻笑起来,“别生气,他只是在向你宣战而已。” “宣战?”和谷在旁诧异的道,“难道有比赛?” 进藤光霍然抬头。 “啊,第一场大手合比赛,进藤光你的对手是塔矢亮哦!”桑原浅间悠悠道,紧接着他又爆料,“小亮期待这场比赛很久了,天天给我打电话说他准备怎么下怎么下……” 坐在前方的塔矢亮陡然回头,愤怒咆哮,“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 进藤光:“……” 作者有话要说:神队友之三2333333! 第一章 倒下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于去年成为职业棋士,这一年来战绩丰硕,塔矢亮包揽了胜率最多奖和连胜最多奖,棋院纠结了一下,就将新晋最佳棋士奖颁给了桑原浅间。 两人轮流上台领取证书,并同时晋升为三段。 低段棋士的颁奖会结束后是高段棋士的颁奖,紧接着就是各项头衔赛的比赛资格申报。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领了一大摞对局安排表,七大比赛就不说了,还有去年的新人王战对弈表以及nhk全日本职业棋士大赛对局邀请。 再加上平日的大手合的围棋活动,以及每周的指导棋,桑原浅间叹了口气,新的一年真是越来越忙啊。 塔矢亮看着桑原浅间叹气的样子,诧异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只是想到今年的对局安排的这么紧凑,就有种疯掉的感觉。”桑原浅间弹了弹手上的对局表,最坑爹的是有些对局还需要做新干线满日本跑,并不是所有比赛都在东京举行,“我突然清醒我们暂时还没登上国际舞台。” 否则三天两头坐飞机在亚洲飞来飞去……他的身体肯定吃不消。 塔矢亮嗤笑,“别人巴不得多一些对局,你倒好,竟然觉得多?”顿了顿,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那边新晋棋士入座的地方,微抬下巴,傲慢的道,“有些人想下棋还没机会呢!!” 桑原浅间失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想和他下棋,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小心他讨厌你。” “求之不得!!”塔矢亮冷哼一声,“我还未认可他呢!” 桑原浅间看着摩拳擦掌的塔矢亮,摇摇头,转身去找桑原本因坊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桑原浅间刚回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了快递。 他有些诧异,谁会给他送快递? 签单后时他看着上面写的发货人,居然是南野秀一? 发货物品名称上写的是某某神社的纪念品,但当桑原浅间打开包裹,拿出这串由八十一颗小骷髅做成的链子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八十一颗小骷髅泛着莹绿光泽,每一颗小骷髅都栩栩如生,最神奇的是每一个骷髅的表情都不一样!!就好像这些骷髅是活的一样,而且桑原浅间清晰的看到骷髅链子上萦绕着浓郁的白光,这种宝光没有几百年灵力的温养是不可能这么亮的。 他疑惑不已。 ——一般神社会将这种存放了好几百年的法器拿出来卖吗? 那神主是逗比啊!? 骷髅手串下方还有一封信,他打开一看,愣住了。 原来这玩意虽然是南野秀一送来的,但其实是浦饭幽助找到的,信上说新年时他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万分感激桑原浅间。 浦饭幽助是个s级大妖怪,他和老婆萤子其实很难有孩子,这次萤子意外有孕,浦饭幽助快要高兴疯了,不过随即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老婆怀孕虽然是好事,可幼崽在孕育中会吸食母体大量养料,萤子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死!! 若非桑原浅间这位伪土豪通过迹部景吾找来了高水准的看护和医生,还将他们安排进东京综合医院的特护病房,再加上南野秀一精心陪护,他老婆恐怕就要难产了。 也所以南野秀一其实没去新春旅行,而是帮助小伙伴浦饭幽助生孩子。 飞影和躯两人在人间界转的很开心,因缘巧合之际俩人遇到了一个犬族半妖,然后更是联络了带着儿子旅行的黄泉一起跑到传说中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玩耍了,这串骷髅手串就是飞影回来报平安时附送给浦饭幽助的小玩意。 想起桑原浅间那堪称弱柳扶风的体质,浦饭幽助就二话不说将这串手信邮递到桑原家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桑原家的地址,就交给了南野秀一,于是南野秀一索性用新春手信为借口邮递过来了一个包裹。 看完这串骷髅链子的来历,桑原浅间嘴角狂抽。 这玩意,他敢戴在身上吗? 要是被哪位得道高僧看到了,还不一巴掌拍死他! ——将僧佛舍利和指骨雕成骷髅,战国的法师们你们真敢啊!! 小心翼翼将这串长长的链子缠在手腕上,并用宽大的浴衣袖袍挡住,桑原浅间顿时感觉浑身一震,就好像一直没电的手机突然充满了百分之五十,那种舒爽感,真是太迷人了! 晚上,他精神抖擞的去给奈濑明日美上围棋指导课。 去年职业考试里奈濑输了很多局,几乎是全部棋局的三分之一了,即便如此,这个女孩还是呆在了院生里,并未像另一个院生岸本一样退出。 “虽然马上高三了,但我还是想下棋。”奈濑坐在桑原浅间对面,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她轻声道,“我觉得自己可以下出好棋,也喜欢赢棋的感觉,所以我还是想试一试,看我能走到哪一步……” 桑原浅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顿了顿,他道,“距离今年的职业棋士考试还有四个月,我记得你是院生组前八名对吗?那你就不用参加预选赛,真正比赛开始,也要等到九月份了,是吗?” 奈濑点点头,“是的,虽然取三个月统一排名的前八名,但我有把握进入前八。”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六个月,半年的时间。”桑原浅间认真的道,“那么今天先下棋吧,我先摸摸你的水准,然后我回去做份计划。” “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明年春天,能在围棋世界看到你。” 奈濑眼睛一亮,她激动不已,“是,我会努力的。” 奈濑明日美的棋和去年相比进步许多,她不太擅长的官子部分有了长足的进步,当然,这还不够,桑原浅间一共和奈濑下了三盘棋,基本上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奈濑,你是个女孩子。” 奈濑明日美不解的看着桑原浅间,“桑原老师?” “所以你在性格上先天要比男子弱势,尤其是处于劣势时,你的思维反应和果决都有大大的不足,围棋并非一帆风顺的比赛,很多时候需要在逆境中求生存,并翻盘胜利。” 桑原浅间拿出了进藤光新初段的比赛,虽然那份棋谱太离谱,但却最能说明这个问题。 “这是阿光在新初段比赛的棋谱,想必你已经看过了。” “是的。” “那么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这一局棋被称为神转折之谱。” 奈濑明日美似乎明白了桑原浅间的意思,“您是说,我反击能力太差?” “应该是一种习惯和性格问题。”桑原浅间耸肩,“在逆境中,哪怕会失败也要挣扎求生的气势以及急追猛赶时也保存的理智,这两者在比赛中尤为重要。” “从下一次上课开始,我会给你布置作业,所谓的作业,就是我布置珍珑棋谱,你来破局,时限半个小时如何?”桑原浅间沉吟道,“前五次我允许你失败,但之后每失败一次,就取消一次上课,但你还需要继续付钱,如何?” 奈濑惊呆了。 “算是一点惩罚和动力。”桑原浅间微笑,“怎么?有信心吗?” “……有!”奈濑握拳,眼中陡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当然有!但如果我破解了,就请增加一次指导,要免费的!!” “哈哈哈!当然没问题!” 安排好指导棋的事宜,桑原浅间开始认真备战本因坊循环赛。 今年的本因坊循环赛圈一共有八个人,第一场比赛依旧是他和仓田厚的比赛。 是的,仓田厚在第三轮预选赛输给他后,又几经鏖战,从高段位比赛圈败组杀了进来。 仓田厚开赛前就摩拳擦掌说这次一定要给桑原浅间好看。 桑原浅间表面上嗤笑不已,心里却极为重视,仓田厚也算是年轻棋士,两人差距和其他高段棋士想必算小的了,如果连他都打不过,更别提绪方精次、一柳棋圣、芹泽九段等高段位棋士了。 桑原浅间虽说抱着必胜的心来比赛,但他有自知之明,这次循环赛能保证自己排名前四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要成为本因坊挑战者? ……呵呵,再说吧。 不过很快他就被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塔矢行洋在十段战第三场比赛中突然晕倒了!! 顿时整个围棋界都震动起来,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桑原本因坊第一时间带着桑原浅间跑到医院去探望塔矢行洋。 他们去的时候塔矢行洋还没醒来,接待他们的是塔矢夫人、绪方精次以及塔矢亮。 桑原本因坊说了几句场面话,塔矢夫人就起身离开去照顾塔矢大师了,留下绪方精次和桑原本因坊说话。 桑原浅间看了看病房,发现塔矢行洋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不过他体内的生命力正在缓缓提高,应该很快就能清醒。 他安慰塔矢亮,“不要担心,塔矢大师肯定不会有事的。” 塔矢亮满身疲惫,他扯扯嘴角,“谢谢,借你吉言。” 那天爸爸突然倒下,塔矢亮整个人都懵了。 以前曾有过逃离父亲庇护的想法,可如今,他突然意识到,当父亲这座擎天巨石突然坍塌,他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个家。 “我只是无比憎恨我自己。”他背对着桑原浅间,一拳头砸在了墙上,“那个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倒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桑原浅间陡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得知表哥出事后的心情。 懊恼、沮丧、不甘、卑微、期冀、挣扎……种种滋味涌上心头,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弱小后的羞愤充斥着全身,想要做些什么,想要证明些什么,想要尝试着什么…… 这种辗转反侧痛苦纠结的忧桑,叫成长。 桑原浅间轻轻笑了。 “谁说你什么都没做?” 塔矢亮的背影颤抖了一下。 “你好歹叫了救护车。” “=皿=桑原浅间!!!!”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神队友=v= 第二章 预约 塔矢行洋虽然心脏病突发入院了,但等他缓过神,第三场十段赛像是切瓜一样干脆利落的干掉了绪方精次。 桑原本因坊看着棋谱,笑着摇头,“看他下的这么狠辣,我就放心了。” 桑原浅间笑嘻嘻的,“估计绪方九段很郁闷吧。” “那又如何?”桑原本因坊哂笑,“我们是你们这帮崽子们攀登巅峰的必经之路,想要往上,就必须打败我们,若是连我们这些老顽石都敲不碎,那还不如让我压扁你们!” 桑原浅间大笑,“爷爷你这话说的太坏了,若是这样,那藤原佐为不就成了超级泰山巨石了吗?” 桑原本因坊哑然,他摇摇头,“最近进藤光那孩子来的次数不多了。” “啊,他的第一场大手合对手就是塔矢亮呢!不过偏巧那天塔矢大师突然倒下,真是太可惜了。” 桑原浅间扼腕不已,那天他去中部棋院下棋,本来还无比惋惜看不到两人的第一赛呢! 结果呢?不提也罢。 “你的第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五月第二周周三。”桑原浅间耸肩,“正好参加完期中考试回来比赛。” “考试没问题吗?” “放心吧爷爷,我考不了第一,考及格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口中的进藤光此刻正在坐公车。 自从塔矢行洋倒下后,藤原佐为整个人,不对,是整个灵体都处于一种暴躁状态,甚至每天晚上进藤光为棋盘做养灵特护时,都能看到那层吐血的痕迹在发红光。 好,好可怕=口=。 被藤原佐为抱着大腿哭的不行的进藤光最终答应去医院探望塔矢行洋。 来到医院,进藤光才发现自己来的有些鲁莽。 会客室内还坐着塔矢会所的常客代表和市河小姐,绪方精次作陪,三人正在和塔矢行洋说话聊天。 看到进藤光出现,绪方精次有些惊讶,“进藤光?你怎么来了?” “我,我听说塔矢大师住院了,就……”进藤光看到堆放在一旁的礼物,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他慌张道,“我,我去买水果……” 塔矢行洋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来看我,请坐吧。” 进藤光讪笑着坐下,正好听到旁边的绪方精次在说……嗯?他说什么? 网络围棋?! 进藤光的眼睛慢慢变亮,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电脑,又看了看塔矢行洋,再看看身旁的佐为,一个主意在脑海中慢慢成形。 等到绪方精次等人都离开后,塔矢行洋略感歉意,“真是抱歉,上次我倒下那天,是你和小亮对弈的日子吧?” 进藤光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只要塔矢大师您没事就好,我没关系的。” 塔矢行洋笑道,“小亮那孩子这两年活泼了许多,他比以前更努力了,我想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进藤光想起了最初他和塔矢亮之间的相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以前我下的不好,但我现在进步很多,我成为职业棋士,进入围棋世界,就是想告诉塔矢亮,我的棋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着进藤光信心满满的样子,塔矢行洋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围棋是两个人的竞技,虽然小亮有桑原浅间作为对手和朋友,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寂寞孤单了,但一起下棋的人越多,氛围和感觉会更加快乐。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塔矢亮能走的远一些,更远一些。 最少,也要比他强吧。 “说起来塔矢大师,您最近在下网络围棋吗?”进藤光试探道,“我还以为您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呢!” 塔矢行洋点头,“是啊,网络围棋终归没有棋子在手的真实感,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但您在医院呆着也无趣呢,在网上下下棋也可以调剂一下嘛!”进藤光笑嘻嘻的,“我的老师就很喜欢下网络围棋,您要是不嫌烦的话,可以和我的老师下一盘吗?” 藤原佐为惊讶的看着进藤光,阿光在说什么?他在,在替他邀请塔矢行洋的对局吗? 许是进藤光说这句话时的态度太过随意和自然,塔矢行洋没想那么多,反而有些好奇,“你的老师?” 说起来进藤光是今年围棋界最引人注目的棋士,新初段那神转折一谱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再加上进藤光真正学习围棋的时间还不到两年,如此神速如此棋力,大家都极为好奇进藤光是怎么学习围棋的。 “恩,我的老师叫藤原佐为,他是个很厉害的棋士!”进藤光露出了骄傲而自豪的神情,“是他教会我关于围棋的一切,也是他手把手带领我走入围棋世界。” 塔矢行洋听后大感惊奇,说实话,新初段那场比赛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绝地逢生的冲击让他心生震颤,此刻听到进藤光述说关于藤原佐为的事情,他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藤原佐为?”塔矢行洋仔细想了想,“我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藤原佐为闻言,脸上露出了失落和悲伤的神色。 进藤光抿唇,又笑道,“您没听说过很正常啦,当初浅间说他的围棋老师叫木槿而不是桑原本因坊时,我还吓了一跳,而且那位木槿棋士就连桑原本因坊也没听说呢!” 塔矢行洋再度愣住了,“桑原浅间的老师叫木槿?” 他仔仔细细的回忆着,木槿……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女子的名称,可他还是没听说过呀!! 如果只是没听说过藤原佐为,塔矢行洋还能自傲的说可能是对方没名气所以他没听过,可就连桑原浅间的老师名称他也没听说过……那就有点不正常了。 他道,“那么进藤光,你的老师想要和我对弈吗?” 进藤光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老师并不在日本,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就只能在网上约见,自从新初段老师看了棋谱后,他一直想和您下一盘,您看……” 进藤光刻意提起新初段,本来还在犹豫的塔矢行洋立刻下定了决心。 藤原佐为教出的徒弟都能下出新初段那般令人颤抖的棋,那这位老师呢? 是真是假,试一试就知道了!! “好吧,我答应了,时间方面……” “当然是以大师为准了!您还有比赛,也要进行治疗,自然不能耽搁您的时间。”进藤光的心都要冲出胸膛了,他太高兴了,如此一来佐为就可以和塔矢行洋下棋了!! 这样,佐为就不会再抱着他大腿哭了……吧? “唔,那么下一盘十段战后第二天,我正好休息,上午十点,如何?” 塔矢行洋此刻满脑子都是新初段后半段的比赛,那股令人激动兴奋的气势,那如有神助的棋路,那如神之一手的反击…… 这场对局,他要好好对待!! “恩啊!谢谢大师!那么按照正规比赛来?三小时?贴目?”进藤光不等塔矢行洋开口,就立刻先定了下来,说完后他干脆利落的道别跑路了。 一出医院,进藤光就露出了求表扬的表情看着佐为,“佐为佐为!!你下周就可以和塔矢大师下棋了!!还不快点感谢我!!” 哪知道藤原佐为耷拉着脑袋,长长的黑发挡在面前,看不清表情。 “佐为?佐为?”进藤光顿时有些惊慌,“怎么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遇到……呃和尚法师巫女了?” 他连忙左右看,试图寻找一些穿着奇异的灵能者。 可下一秒,藤原佐为就猛地抱住进藤光,嗷嚎大哭起来。 【啊啊啊啊啊阿光我太感谢你了!!!!嘤嘤嘤嘤我觉得好兴奋好幸福好开心!!!!!】 进藤光一呆,他先是出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佐为……” 随即…… “嗷嗷嗷你别抱着我哭啊这是大街上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进藤光:嘤,求放过qaq “你说什么?” 桑原浅间震惊的看着笑容满满的进藤光和藤原佐为,“你说你为佐为向塔矢大师邀战了!?” “恩啊!!下周十段赛结束后第二天!!” 进藤光看着身边战意满满的藤原佐为,“佐为一直想和塔矢大师下棋,这次正好碰到机会,我就一冲动……” 桑原浅间立刻竖拇指,“冲动的好!!到时候来我家!我那天正好没比赛,我要观战!!” 不等进藤光说话,他就立刻起身冲到客厅给桑原本因坊打电话,通知此事。 桑原本因坊果然大感兴趣,“你不妨那天也邀请塔矢亮来,一边讨论一边下棋,老夫就不和你们抢了地盘了,我拉着一柳棋圣去乃木九段家。” “恩啊,谢谢爷爷!!”桑原浅间挂了电话,又开始提前预约塔矢亮,否则他怕塔矢亮又有什么行程。 “哎?刚才有几个刚认识的棋士邀请我那天去参加研修会呢!我正考虑要不要去,不过既然你预约,那我自然去你家。” 桑原浅间扯扯嘴角,该说他幸好预约了吗? 塔矢亮又问,“话说你叫我那天去你家干嘛?” “……呵呵。”桑原浅间露出了激动而兴奋的笑容,“当然是看一场对局啊!” “一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千年之局!”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最经典的战斗要开始了!! 不对,是开始的倒数第二章…… 第三章 Sai 第四场十段战,塔矢行洋的状态依旧很好,将绪方精次揍的找不到北。 绪方精次中盘弃子认输,复盘讨论时,一位棋士坐在旁边指着棋盘道,“真没想到塔矢老师居然落子在这里,这一手直接遏制住了左边的攻势,同时遥望中腹,一下子让绪方老师损失了十目。” 坐在绪方身旁的一柳棋士连连点头,“不错,应该就是这里了,说起来刚开始绪方连赢两盘时大家都以为十段战很快就能出结果了,没想到塔矢你这家伙还是宝刀未老啊!!” 塔矢行洋笑而不语。 绪方精次的脸色不怎么好,不过输给自己的老师也不难看,总比输给老狐狸桑原本因坊强。 他看着塔矢行洋略显疲惫的脸色,关心道,“老师,看您的状态不错,您的身体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塔矢行洋闻言心里一暖,他笑道,“医生说合理安排作息,好好休养,问题就不大。” 一柳听后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我倒是觉得塔矢老师估计在医院住的很舒心,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我上网下网络围棋,还看到塔矢行洋的名字了呢!” 旁边的棋士们都惊讶不已,“真的假的?是假名吧?” “我也这么以为啊!!谁这么张狂居然用塔矢行洋的名字?!”一柳棋圣哈哈大笑,“于是我就上前邀战了呢!!” “哦哦哦这可是一柳棋圣和塔矢大师的对局呢!!” 塔矢行洋笑了笑,“在医院有些无聊,护士又不允许我看棋谱,就只能玩会网络围棋了。” 旁边的棋士连连追问,“结果呢?对局结果如何?” 一柳棋士耸肩,他笑道,“我本来抱着狠狠教训对方一顿的想法,招招狠辣,结果对方倒是比我更狠,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我的大龙,我一个疏忽满盘皆输!” 他一拍扇子,连连摇头,“于是我下完才意识到,哇塞,塔矢行洋真的在下网络围棋啊!!”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 塔矢行洋想了想道,“网络围棋上的水准不怎么样,正好可以放松心情,偶然遇到一柳棋圣,我也下的很开心呢!” 一柳棋圣听了很高兴,“说的没错,网络围棋的水准是不怎么样,倒是可以调剂心情,而且看着那些奇葩的棋谱,也可以开发思路。” 众人说笑了一会,就起身离开了,塔矢行洋在夫人的陪伴下回到医院,他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围棋网站,慢慢收敛了笑容。 水准不怎么样? 如果水准不怎么样,进藤光是怎么练出那种程度上的棋力的?桑原浅间是怎么闯进本因坊循环圈的? 塔矢行洋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就是明天了。 他倒要看看,对方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进藤光就跑到了桑原浅间家,一进门,他发现塔矢亮也在。 两人对视了三秒钟,同时后跳,抬起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桑原浅间好笑的看着炸毛的两人,“别闹了,快进门。” 塔矢亮的表情不怎好,“你叫他来干嘛?” “当然是看棋谱啊!!”桑原浅间兴致勃勃的道,“今天有一场大战,我们一定要围观,否则会后悔死的!!” “是谁啊?” “你的父亲和网络围棋高手sai的对局!!” “什么?!”塔矢亮的脸色大变,他猛地扭头去看进藤光,进藤光吓了一跳,“你看我干嘛?” 他死命的瞪回去,眼角余光正好看到桑原浅间的式神领着藤原佐为走进了书房。 进藤光心里长出一口气,浅间的式神可以碰到东西,式神来点击鼠标,佐为在里面下棋,只要不打开书房的门,让塔矢亮亲眼看到鼠标自己在下棋,那就没关系!! 这是消除塔矢亮对自己怀疑的最好机会!! 从今以后,塔矢亮就不会再将他当成sai的影子了吧!! 塔矢亮狐疑的看着进藤光,似乎想说什么,进藤光露出了挑衅般的神色,好像在说你来猜来猜来猜啊! 塔矢亮扭头,想起出门时母亲说父亲今天和人约好了下棋,他抿唇,问道,“浅间,你怎么知道父亲和sai的约定了今天的对局?” “当然是sai告诉我的啊!!”桑原浅间笑眯眯的看着满脸纠结的塔矢亮,“你管他是谁呢!反正能下棋就行了啊!!” “ 你认识sai?” “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们快去准备!” 他给了进藤光一个眼神,拉着塔矢亮就往自己房间里走,“书房的电脑是父亲在用,我们要观战的话还是用我的笔记本把!!” 进藤光羡慕的看着桑原浅间的笔记本,“哇塞,你连笔记本都有了?” “是啊!!父亲送给我的。”桑原浅间去年冲进本因坊循环赛圈,桑原松和极为高兴,就买了一台苹果给他做奖励,“不过我用的不多,平时都是深作在玩游戏。” 打开笔记本,登陆网络围棋,桑原浅间看看表,还有十分钟。 “你们说这局棋谁能赢?” 他搬来棋盘和棋子放在中间,又拿了苹果和梨放在一旁,一切准比就绪,三人坐了下来。 进藤光信心十足,“肯定是sai赢!!” 塔矢亮立刻反驳,“肯定是父亲赢!!” 桑原浅间眨眨眼,他看着如斗鸡般的两人,火上浇油,“要不我们打赌?赢的人请客?我知道一家相当高档的西餐厅,怎么样?敢不敢赌?” “谁说不敢?!”进藤光二话不说直接押佐为赢,塔矢亮自然不甘示弱,“我押父亲!!” 桑原浅间心里喜滋滋的,今天母亲带着深作参加学校活动了,父亲中午不会来,爷爷估计也会和那帮老棋士一起吃饭,他本来正头疼中午吃什么呢,这下可好了,不管谁赢谁输,他都能去蹭饭,唔,上次景吾说的那家西餐店在哪来着?! 十点整,比赛开始了。 对局双方分别是sai和toya koyo,时间是三小时,贴目是五目半,黑方先行。 塔矢亮直到现在都还有种幻灭感,他是最后一个和sai下棋的人,自从一年前他和sai下完后,sai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网络上了,而现在,sai却提前和父亲约好一起下棋,莫名的,他有种淡淡的失落。 桑原浅间坐在一旁,按照屏幕上的棋路将棋子摆在棋盘上,“典型的秀策流的开局,先手依旧是右上角星目。” 进藤光点头,他看着黑棋,“塔矢大师的开局很稳健,倒是sai直接在开局就发起了攻击。” 佐为,这样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进藤光转念一想,佐为等这一局等了这么久,他这么下肯定有自己的用意,就又放心的观战,“塔矢大师会怎么做呢?” 塔矢亮肯定的道,“会对攻!!”他看着屏幕,在棋盘上快速摆放着黑棋,“父亲似乎战意满满,既然遇到挑衅,他从来都不会避战!”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真是精彩的对攻战,双方下的很激烈呢!” 棋面上,黑棋和白棋在角落里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黑棋的棋路相当沉稳有力,半小时后右下角对攻结束,此刻白棋在一开始布局时的优势已然荡然无存!! 桑原浅间、进藤光以及塔矢亮都看直了。 这才是真正的高水准棋局啊!! “谢绝会面?!”绪方精次看着病房门把手上的牌子,心里闪过一丝阴影,他忙不迭的拉住身旁的一位护士,“对比起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谢绝会面?!” 他有些焦急,“难道是塔矢老师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那位护士摇摇头,有些不耐烦,“他没事,只是在专心下棋,所以今天谢绝会面,不过你们这些棋士啊,为了下棋连午饭也没吃,这样对身体不好!!” 下棋?谢绝会面?什么样的棋局会让塔矢行洋提前谢绝会面?! 绪方精次还在发呆,那护士却拉着绪方精次的手开始絮絮叨叨,“我给你说啊!身体最重要,无论干什么都需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能因为要比赛要工作就不吃午饭啊!!年轻人我看你就有些问题,虚火上升,面色发黑,要不要来医院好好调养一下啊……哎哎哎,你怎么走了!?” “……”绪方精次忙不迭的从医院离开,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他开车回家,立刻打开电脑,登入网络围棋,然后找到了toya koyo的对局。 哎呦我的天啊!上万人在观战?! 再一看对手…… 绪方精次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sai!! 他愣愣的看着屏幕,靠坐在椅背上。 自己的老师塔矢行洋并非是一个科技能手,顶多会开一个页面会下个网络围棋,甚至连基本的电子邮件都不会,更不要说推特msn等网上联络工具了。 既然昨天就提前和护士打好招呼说今天谢绝会面,那就是说对方是当面和老师约定的。 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和老师塔矢行洋约战的? 老师离开医院只去了棋院参加比赛,其他时间都在医院修养,也就是说对方肯定是来医院和老师定下约定的。 那么只需要找到老师的拜访登记薄,就可以通过排除法,确定对方到底是谁了。 绪方精次摘下眼镜,喃喃的道,“能和塔矢行洋下出如此漂亮的棋,却没人知道你是谁……” “sai……” “真想和他下一局。” 作者有话要说:原作中绪方精次和sai的那一局真是相当令人遗憾,其实绪方精次那种极其渴望和sai下棋的愿望真的很令人叹息,说起来绪方精次是最后一个和藤原佐为下棋的人呢! 第四章 未来 网络围棋的聊天频道此刻正在疯狂刷屏,太多的见解和想法都是一闪而过,根本看不到就被后面的发言顶了上去。 桑原浅间啃着苹果,一边吃一边指着左边中路道,“这里白棋下的有些温和,总觉得有埋伏。” 进藤光笑眯眯的点了点左上方,“那这样又如何?” 塔矢亮眼睛一样,“原来如此,试图通过打劫将损失的目数挽回吗?” “但即便如此,白棋的目数还是要比黑棋少吧?” 桑原浅间歪歪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赢的人应该是黑棋。” 进藤光虽然很不想承认,可看着棋面,他也无奈道,“的确如此,如果继续这么下,sai的胜算不高。” 他们三人谈论着各种可能,一墙之隔的书房内,藤原佐为静静的看着棋面,却依旧不骄不躁,平淡从容。 中盘厮杀至今,他似乎落入了弱势。 可藤原佐为的心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对方的落子如满天星辰闪烁在脑海间,而他遥遥站立于苍茫穹庐之上,俯瞰着世间众生。 他的目光幽静深远,似乎在看着那遥远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地方,透过了层层迷雾,藤原佐为头一次觉得,他能到达那传说中的神之彼岸。 坐在他身边的黑条突然侧身,平平的脸上竟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它抬手,长长的手指似乎想要抓住眼前这个灵,只是下一秒,它又犹豫了。 黑条沉默的看着全身灵力都在沸腾的藤原佐为,眨眨眼。 为什么这家伙的味道突然变得那么好吃了? 黑条仔细嗅了嗅,哎呀,金枪鱼味道哒!! 好,好想吃…… 黑条纠结了一下,想起小主人对这个灵体的重视程度,最终还是无奈放弃了。 它安慰自己,这家伙那么好闻,估计过一会,就会有好吃的嘎嘣脆闻到味道跑来吧? 算了,就当是诱饵吧。 而藤原佐为并未意识到身旁的黑条差点将他捏成金枪鱼寿司塞进嘴里啃掉,他轻轻将手中的折扇放下,然后投下了一子。 晶莹的白子就像是他此刻平静如水的心,纯澈透明。 这一子,如水落油,顿时荡起无边涟漪。 “绝妙一子!!”桑原浅间霍然起身,死死的盯着棋面,喃喃的道,“只是一子,就挽回了那么多目数,还阻挡了黑棋的进攻,同时遥遥呼应着左路,曲径通幽,悠远精妙,不愧是……” 不愧是当年执黑不白的本因坊秀策!! 进藤光和塔矢亮也震惊不已,进藤光愣愣的看着棋面,突然心里升起一股难以掩盖的兴奋。 这么厉害的棋,这么漂亮的棋,这么强悍的棋,是佐为下出来的!! 佐为…… 进藤光的心里不可遏止的生出一愧疚来。 佐为本就应该站在世人面前,和无数强者对弈搏杀,傲然群雄! 是他太自私了。 进藤光想起了那张传单上标着义骸价格那无数个零…… 很好,从今天开始,努力赚钱!! 塔矢亮看着屏幕上的棋,再看看身边的进藤光,陡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sai……进藤,你认识sai!”他肯定的道,“你一定认识他。” 进藤光一愣,随即惊讶的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认识的sai,应该是那个最初和我下过两次的棋的sai!”塔矢亮的神色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懵懂和怅惘,“那个在围棋会所里,将我轻而易举干掉的人。” 进藤光愣愣的看着塔矢亮,慢慢的笑了。 看吧,佐为,并非没有人认得出你,也并非没人将我和你分开。 有个人,从一开始就注视着你,从未转移。 哪怕到现在,进藤光真正走进了围棋世界,成为了职业棋士,塔矢亮所看到的,依旧是那个隐于进藤光背后的影子。 进藤光不再反驳,他觉得即使反驳了,塔矢亮也不会相信。 “我想和他再下一盘棋。” 进藤光霍然回头,塔矢亮的神色掩在齐耳的秀发内,看不清表情,他低着头,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攒成一团,他重复道,“我想再和他下一盘棋。” 他想知道,两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有什么区别。 努力了这么久,追逐了那么久的目标,终于真正出现了。 他好想好像再和那个人下棋。 “进藤光,我想和他下棋。”塔矢亮执着的重复着,“我可以不知道他是谁,也可以不去管他在那里,更不介意是否面对面,哪怕是网络围棋也好,帮我约他,我想和他下棋!!” 塔矢亮抬头,终于露出了那双黑色的眸子。 进藤光沉默良久,才道,“好。” 塔矢亮愣住了,他呆呆的,然后粲然一笑,无比欢喜。 “谢谢!” 桑原浅间坐在棋盘前,他突然对这盘棋没有兴趣了。 他想起了木槿。 如果木槿还活着,是不是会和佐为下棋下到天荒地老,会不会傲慢的说着姑奶奶的棋艺可要比这个家伙强多了? 进藤光是幸运的,他遇到了自己,藤原佐为也是幸运的,他可以不必面临灵体消散的危险,可他呢? 他的启蒙老师为他死了,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一面都没见过。 “木槿……” 桑原浅间叹息着,神情落寞。 突然想回八原转一转呢。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棋盘上,然后…… 恩? 那一点…… 另一边,一柳棋圣的家中。 “差不多结束了。”桑原本因坊靠坐在椅子上,“塔矢这家伙输了。” 坐在旁边的一柳棋圣大呼小叫,“天啊!!这局棋真是太厉害了,塔矢行洋居然输了?!” 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别这么说,好像塔矢行洋不会输棋一样,十段战第一局他不就输给了绪方那个小鬼嘛!” 乃木九段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一样,绪方精次好歹也是大家看着成长起来的,只是这个sai……” “是啊,以前根本没见过呢!”座间王座咬着扇子,指着棋面,“白子这一下彻底压死了黑棋,塔矢行洋恐怕也看出来了,根据最后官子来看,结果是黑棋负。” 桑原本因坊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大概是一目半吧?” “期盼对手官子出问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乃木九段叹息道,“sai能下出这种棋,官子就不会弱到哪里去。” “哦!塔矢行洋中盘弃子认输了!!”一柳棋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sai赢了!” 座间王座深深的看着棋面,问道,“桑原老师,你说这个sai会是谁?” 桑原本因坊悠悠的道,“不知道啊!” 乃木九段笑着摇头,“别逗了,您提前就知道了这局棋的存在,还说不认识sai?” “老夫的确不认识sai,不过是偶然知道的。”桑原本因坊满嘴胡扯,“你们要是不过瘾,以后也没事上网下下网络围棋嘛,也许就遇到了类似的高手呢?” “得了吧桑原老师!”一柳棋圣连连摇头,“你以为高手像野地里的大萝卜,一拔就是啊!?我在网络上下了这么久,高手差不多都是业余棋士,或者是低段棋士,别的……唔,最起码咱们日本倒是很少有人在网上下围棋。” “在日本?”桑原本因坊立刻听出了弦外之意,“怎么,其他国家的棋士在网上很活跃?” “中国棋院的杨海七段经常在网上下棋,王星九段也会下几局,韩国方面就没遇到过了。”一柳棋士摇摇头,“说起来两年前我还在网上和您孙子下过呢!” 乃木九段挑眉,“是桑原浅间吗?” “是啊,他用的是真名,很好认,当时桑原老师的孙子成为棋士,我有些好奇嘛!”一柳棋圣哈哈大笑,“我就和他下了几局,最后只有一个感想。” 座间王座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感想如何?” “不愧是桑原老师的孙子,一样狡诈啊!” “哈哈哈哈!!”大家顿时笑了起来,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我权当做夸奖了哦!” 座间王座突然道,“说起来今年的本因坊循环赛……乃木老师要和桑原浅间对局了呢!” 乃木九段点头,“我很期待和他的对局,不过我和他的棋局排在仓田后面。” “和仓田啊……”座间王座想了想,“是什么时候来着?” “就在一周后。” “唔,值得一观。” “先拆,后立,黑棋下这里,然后压过去……” 桑原浅间指着黑棋,“这样就和棋了吧?” 塔矢亮震惊的看着棋盘,半响无言。 就在此时,进藤光摇头,“不不不,从这里绕过去,拆后不要立,直接大飞,然后下这里,sai就输了!!黑棋会赢半目!” 桑原浅间闻言算了算目数,他点头,“说的也对,那如果这样下呢?” 他坐在进藤光的对面,“你如果大飞,我直接压在这里,你下一步就没有用了。” 进藤光陷入了思考中,塔矢亮这才回神,“你们这是在……” “想办法赢棋嘛!!” 桑原浅间笑道,“在必败的棋局里面创造生路,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进藤光眼睛一亮,“有了!!我下在这里!” 他在棋盘上指指点点,看着进藤光自信而明亮的眼神,塔矢亮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兴奋和激动,他定睛看棋盘,也开口,“你下这里也不行,我可以下这里!!” 三人顿时激烈的讨论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佐为:我终于达到了神之一手!! 一出门,看到三人。 桑原浅间:这样可以和棋! 进藤光:这样可以赢半目! 塔矢亮:这样可以让你们都输棋!! 三人:#%¥&*…… 佐为:突然觉得自己的神之一手弱爆了肿么办?! 第五章 无限 藤原佐为闭着眼,他坐在书房里,发出长长的叹息,终于……结束了。 这等待了千年的一局,终于实现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白皙修长,指侧有厚实的茧痕,哪怕他死后成了灵体,这茧痕也永远的留在了身体上。 就是这双手,他用这双手下出了神之一手! 藤原佐为此刻无比感激自己能在这个时代清醒,并遇到了这样的对手,还教导出了如进藤光这样充满希望和未来的年轻棋士。 真是太幸运了! 上天待他不薄。 午后阳光洒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层金光很淡很淡,却让黑条极为忌惮,黑条看着这层金光,撇撇嘴,悄无声息的挪到了房间的阴影处。 藤原佐为此刻的感觉异常玄妙,他总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道理,却又说不出口。 他睁眼,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面还留着之前的界面,然后…… 恩? 这是个对话框是什么意思? 藤原佐为指着这里问黑条,【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后藤原佐为就是一愣,啊呀,他应该去问阿光呢!式神估计不懂吧! 他刚要转身出门,就看到黑条慢吞吞的飘到他身边,长长的手指点了一下对话框,然后…… 耶耶耶!对局重新开始了呢!! 藤原佐为眼睛一亮,【这是可以重新下的意思吗?】 黑条轻蔑的瞟了他一眼,傲慢的抬抬下巴,示意他落子。 看着空无一物的棋盘,藤原佐为眨眨眼,【我执黑?我先下吗?】 他指着棋盘,【那自然是右上角!星目!!】 吧嗒,棋盘上星目位置出现了黑棋。 藤原佐为兴奋不已,啊呀,真的是再度开始!太好了!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他咳嗽了一下,端正了表情,开始认真下棋。 “所以说我还是觉得这条路最妥当!!”进藤光发表完议论,他抬头,得意的看着塔矢亮和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摸摸下巴,点头,“好吧,我承认还是你说的有道理。” 该说不愧是藤原佐为教出的徒弟吗?倒真是和藤原佐为一脉相承,连想法都类似。 塔矢亮还在沉思,他手指比划着,偶然抬头,眼神一瞟…… 他惊讶的道,“啊呀!!他们又开始下了!!!!” 桑原浅间和进藤光同时一愣,他们猛地扭头…… “第二盘?” 桑原浅间和进藤光对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上一局棋结束后,藤原佐为和黑条并未过来,而是留在了书房,然后……他们继续下棋了? “……”进藤光看着棋盘,他摸了摸肚子,“饿了……” 他看着塔矢亮,“你不饿吗?” 桑原浅间顿时也没了继续观战的兴趣,如果说千年等一局的话他还蛮期待的,如果是千年后来个n局…… 他丢开苹果,“我饿了,苹果吃的胃发酸。” 塔矢亮诧异的看着两个小伙伴,“你们不想看战局吗?” “……我们可以等他们下完亲自问。”进藤光觉得既然都答应让佐为和塔矢亮下棋了,那也就懒得隐瞒,“吃饭吃饭!我要去吃饭!!” “说好的西餐厅大餐!!”桑原浅间立刻起身去翻自己的手机,“我找找,上次同桌给我发的地址……” 塔矢亮无语的叹了口气,他无奈的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吃饭吧。” 至于书房里还在下棋的两人……呵呵,他们又不是人,吃什么吃?! 西餐厅门口,桑原浅间出门穿的是和服,塔矢亮穿的是便装,进藤光更是穿着运动服,自然被拦在了大门外。 “对不起我们这里必须穿西装才能进入。” 塔矢亮立刻道,“行了我们去吃寿司吧!” 进藤光马上反驳,“吃不成牛排也要去吃拉面!!” 桑原浅间翻了个白眼,他拿出手机,若是没记错,迹部景吾曾说他有一张这家店的金卡来着…… “浅间?!” 正说着呢,餐厅大门从里面打开,迹部景吾和网球部的人走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来这里吃饭。”桑原浅间耸肩,“来了之后发现忘记穿西服了,我记得你有金卡?借我用用。” 迹部景吾二话不说对旁边的侍者道,“让他们进去,给这位先生办张金卡,还有,他这顿的饭记在我账上。” 桑原浅间沉默了一下,“这是你家开的店?” “啊!”迹部景吾微微一笑,“你不是曾说我太天真吗?我就向父亲说了说,自己开了家西餐店,想锻炼一下自己。” 桑原浅间哑然,他看着站在面前的迹部景吾,说起来月余未见,迹部景吾看上去更加成熟了,他穿着灰色西装,站在台阶上,举手投足比从前更加优雅华丽。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到这里吃饭了?”迹部景吾看看表,“早过饭点了,你又不好好吃饭!!” 桑原浅间指了指身边的塔矢亮和进藤光道,“我和朋友之前在研修,后来发现过了时间,就索性出来吃了。” 他看着迹部景吾身后的网球部成员,“你们这是刚结束比赛?”桑原浅间很快就想到了最近正在进行的…… “都大赛冠军庆贺大餐?” “……” 迹部景吾抬手抚住眼角的泪痣,他抬头,“不,我们连四强都没进去。” 桑原浅间震惊了,“你们居然会输球?!” 迹部景吾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下,“意外意外……” “哟,桑原。”忍足郁士的脑袋从后面冒了出来,他笑着打了招呼,“都大赛只是个意外,关东大赛我们肯定能赢。” “真的?”桑原浅间狐疑的看着迹部景吾,“都大赛怎么输的?” “反正之后不会输了!”迹部景吾直接跳过这个问题,他问桑原浅间,“我之前拜托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桑原浅间挑眉,算了,既然同桌不好意思,他就不问了。 “还好吧,春祭已经过去了,也就是最近,你和对方约个时间,或者让我带着人去看一下就行。” 迹部景吾点点头,“再过不久就是关东大赛,我希望他能在此之前痊愈。” 桑原浅间竖起拇指,“放心!交给我吧!” 双方打个招呼,各自身边都有人,也不好详谈,就分开了。 迹部景吾带着网球部的人离开饭店,忍足郁士抚了抚眼镜,“说起来好久不见桑原了。” 他看向迹部景吾,“听说他休学了?” 迹部景吾看着车窗外飞快消失的风景,冷哼一声,“他都工作两年了,上不上学有何用?!” “他之前不是一直年纪第一吗?”芥川慈郎吃着外带的小蛋糕,好奇的问道,“说起来下周期中考试呢!他会来学校吗?” “应该会吧,他说要参加考试的。” “这一次他还是第一?或者是迹部第一?” 迹部景吾沉默良久才道,“考第几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所以哪怕考全年级倒数第一,恐怕他也不在乎吧。 不过迹部景吾还是有些高兴,即便离开了学校专心在围棋上,桑原浅间依旧记得网球部的比赛,也不枉他每月都订购翻开围棋周刊了! “都大赛意外失利,虽然是穴户亮的问题,也有我们轻敌的缘故。”迹部景吾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双打一和双打二的四个人立刻贬为二组,按照顺序让其他人上场,都大赛还可以说是我们没上正选,关东大赛若是再失利,我们就彻底无话可说了!!” 众人顿时噤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大声道,“是!” 迹部景吾看了围棋周刊,桑原浅间去年就冲进了那个什么循环赛圈里,据说那里的棋士都是全国最顶尖的棋士,换到网球比赛里,是不是说,桑原浅间已经冲进了全日本职业网球赛的最顶点? 想想都大赛的失利,迹部景吾就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桑原浅间可以维持着年级第一的同时闯进循环赛圈里,他带领的网球部却连都大赛都输了?! 想想刚才桑原浅间那震惊而不可置信的表情,迹部景吾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回去后所有人训练加倍!” 此话一出,网球部的人的表情都瞬间凝固了。 紧接着,他恶狠狠的道,“我的加三倍!!” 于是网球部的成员立刻闭嘴了。 “哎,不是让塔矢亮请客嘛!”进藤光将三文鱼天使面当拉面吃,吃了一份又叫一份,精心烹制的牛排被他啃了两口就丢到一边。 ——头一次吃牛排不知道要几分是什么意思结果被上了一块三分熟的牛排-- 进藤光:还有血丝呢?真的能吃吗? “如果你想我请你出寿司,等你下次赌赢了再说吧!”塔矢亮拿着金枪鱼三明治吃的津津有味,他盘子里的牛排被方方正正切成了十块,他只吃了一块。 ——明明要的是十成熟结果烤成八分,不吃了!! 大厨:十成的肉质太老了你真的能咬动吗? “我说你们有点追求好吗?!寿司拉面什么的太不上档次了。”桑原浅间风度优雅的吃着水果沙拉,他面前的牛排更是一动没动。 站在不远处的经理一个劲的擦汗,这三个人到底闹哪样?!来到西餐厅却不吃牛排?! 他纠结的看着桑原浅间,这人还是店长的朋友,将来店长问起他该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面对经理诚恳的姿态,桑原浅间想了想道,“你就给景吾说,我有心脏病,没法吃牛排。” 经理:“……” ——你在耍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藤原佐为一直在下棋下棋下棋…… 真是想想都觉得开心=v= === ……不过你们觉得可能吗…… 第六章 四劫循环 “你看了那三连杀了吗?” 这是最近棋院每一个棋士都会问的话。 塔矢行洋和sai在网络上下了三局棋,第一局sai赢了一目半,第二局塔矢行洋奋起直追,赢了半目,第三盘两人居然下成了四劫循环!也就是俩人和棋了! 说实话,下出和棋时,无论是塔矢行洋还是sai都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上一个下出三劫循环的人是一世本因坊算砂与另一个高手鹿盐利玄在本能寺对弈,对弈结束当晚,邀请两人来下棋的织田信长就死了= = 塔矢行洋默默的关上网页,按下铃声招来护士,说要进行一套全身检查。 藤原佐为让黑条关了电脑,这才发现偌大的桑原宅邸居然只剩下了他和黑条! 藤原佐为下意识的出门去找进藤光,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男子,他手持长刀,面容冷漠,在看到藤原佐为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竟有灵力如此浓厚的魂?!” 那男子抽出长刀直接在藤原佐为的脑门上吧嗒拍了一下,“按照你的灵力,就算去流魂街应该也能去个靠前的街区。” 藤原佐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体就渐渐消失了。 躲在暗处的黑条目睹了一切,它一下子懵了。 小主人,我把金枪鱼寿司弄没了!肿么破?! 刚吃完饭从餐厅走出来的进藤光猛地捂住心口,总觉得有什么不见了。 “那么我去医院了。”高手对弈一盘棋大约要下四到五个小时,哪怕算塔矢行洋和sai还想继续下棋,现在夜幕降临,塔矢亮考虑到父亲的身体,棋局该停止了。 他起身,“再不回去,我怕父亲的身体出问题。” 桑原浅间点头,“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塔矢亮走后,进藤光脸色不大好,他急匆匆的道,“我总觉得佐为似乎出事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桑原浅间皱眉,他从怀里掏出手机,直接打到家里,“黑条?佐为呢?” “……什么?!”桑原浅间的脸色陡变,“你是说佐为被一个黑衣服的男子用刀拍了一下,魂体就消失了?!” 进藤光的脸色瞬间惨白无比,他浑身颤抖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桑原浅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我们走。” “……去,去哪里?”进藤光快要哭出来了,“佐为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桑原浅间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想起了木槿。 木槿死的时候他无能为力,现在依旧无能为力吗? “去找一个朋友,他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他带着进藤光立刻打车去找南野秀一,至于表哥……有木槿的前例,说实话,他觉得去找表哥纯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南野秀一已经下班回家了,桑原浅间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和家人知道自己妖狐的身份,所以就直接打电话约南野秀一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店里见面。 南野秀一的速度很快,桑原浅间和进藤光赶来时,南野秀一已经在咖啡店里喝着拿铁了。 “你是说被一个穿着黑色浴衣手持短刀的男人拍了一下,就消失了?”南野秀一想了想,“对方是不是拍在脑门?” “是的,我的式神说它那是感觉很恐怖,根本不敢上前。”桑原浅间看着强忍住没哭出来的进藤光,心里焦急无比,“秀一大哥,那个灵体是否还存在于世?” 进藤光霍然抬头,死死的看着南野秀一。 南野秀一放下白色的瓷杯,平静的笑了笑,“应该还活着,不,他肯定活着。” 桑原浅间和进藤光同时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进藤光连忙问道,“那佐为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南野秀一咧嘴一笑,仿佛一头狐狸出现在眼前一般,“你们死掉就能见到他了。” 桑原浅间&进藤光:“……” “秀一大哥!”桑原浅间哀怨的看着南野秀一,“你别逗我们了……” “哈哈!”南野秀一笑着摇摇头,“人鬼殊途,那个灵体既然去流魂街,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 “流魂街?!” “怎么说呢?人死后的灵魂不一定会立刻消失,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灵体,灵界和静灵庭都在争夺灵魂资源,尤其是上好的灵魂,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灵界会选取优秀的灵魂进行培养,成为灵界的子民或者下属,而静灵庭则会让这些灵魂进入流魂街,有灵力的人可以去当死神,没有灵力的人会渐渐消磨自己的记忆和魂体,最终转世重生。” 南野秀一耸肩,“很显然,你们认识的那个灵体被死神魂葬进入流魂街了。” 桑原浅间和南野秀一闻言目瞪口呆。 桑原浅间喃喃的道,“原来人死了都不能安生……” 进藤光下意识的点头,“还要竞争就业啊……” 南野秀一哑然,他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家伙,想了想,“一般而言,只有死人才能进入流魂街,但凡事总有例外,如果你想找回那个灵体,首先要想办法变成死神。” 他脸上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我有个人选可以推荐给你,是我一次意外认识的朋友,不过请他帮忙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你们可要想好了。” 桑原浅间还没回答,进藤光就直接道,“不用浅间来,要什么代价我来支付!!” 他认真的看着南野秀一,“只要能让佐为回来,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南野秀一看了看进藤光,笑容温和,“可你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啊。” 进藤光的脸色一白。 “你既没有强大的灵力,也没有诡异的能力,甚至连钱都没有,你叫进藤光?”南野秀一双手抱胸,脸上的笑容依旧,却凭空多了一股冷漠,“那么进藤,你有什么能拿来支付代价?” 桑原浅间皱眉,他刚要开口,南野秀一冷不丁的道,“你闭嘴!!” 桑原浅间一噎,南野秀一阴冷的看着桑原浅间,他的目光暗含警告,“你不可能为所有人买单。” 上一次桑原浅间为了血亲的场静司来求他,南野秀一由己及人,想到母亲这些年的关爱,鉴于他又曾被的场静司拜托过,这才出手引荐了浦饭幽助。 而看在浦饭幽助的面子上,魔界的几个强者才会来到人间帮忙,而且真正击退了麻仓好的人也还是的场静司自己找来的夏目。 就算如此,的场静司也付出了高额报酬,这才让双方满意。 他们这些妖怪可以为挚友两肋插刀,可他们终究是妖怪,天性凉薄,一次两次他们还有兴致,若是次次都找他们帮忙,时间久了,任何关系都会变淡。 桑原浅间沉默不语,他抿唇,紧紧攒着眼前的咖啡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终归是他太贪心了,南野秀一愿意帮他,不代表他就是个善心泛滥的人,相反妖狐藏马其实是个天性自私凉薄的家伙。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当报酬,但你也并非决定者。”这一刻进藤光的思维格外清晰,他的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可他说话的话却让妖狐挑眉,“钱财什么的,我身为职业棋士,只要继续下棋,应该就能偿还,所以对于你来说,我其实只需要支付中介费就可以了。” “可能你并不知道,我是今年新入段的职业棋士,我学习围棋只用了一年多,我自信棋力还会继续进步,将来世界棋坛上必有我进藤光的名字,所以如果只是中介费,我觉得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成熟冷静,不过下一秒这个形象就崩塌了,他挠着脑袋,“不过现在还没有,所以你能让我赊账吗?” 南野秀一饶有兴趣的看着进藤光,“有意思,你是说可以支付我中介费,然后我找来人,你亲自和对方谈吗?” 进藤光重重点头,“不错。” 南野秀一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中少了一丝冷漠,多了一丝认可,“胆子还算可以,脑袋也不笨,看起来浅间你交朋友的能力还算合格。” 桑原浅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扯了扯嘴角,“钱的问题我可以帮忙垫付,其实他要找的那个灵体也是爷爷的棋友,我出一部分也说得过去。” 南野秀一轻飘飘的睨了桑原浅间一眼,桑原浅间缩了缩脖子,立刻不说话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姑且同意了,至于中介费的具体数额……”南野秀一瞟了一眼桑原浅间,“就按照浅间的来吧。” 桑原浅间一愣,上一次他找南野秀一,可一分钱没付啊! 似乎看出了桑原浅间在想什么,南野秀一微微一笑,“哦,看样子你不知道呢!你的中介费就是上学期的期中考试,你考了年级第一,没给我丢人。” 桑原浅间:=口=!!! 进藤光陡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南野秀一意味深长的看着进藤光,“所以……马上就是国三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了吧?” 进藤光目瞪口呆,难,难道说?! “拿着你年级第一的成绩单来找我,我就给你引荐,如果没考过……”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职业棋士来说,年级第一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23333333. 第七章 循环赛第一场 自从南野秀一提出条件后,进藤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桑原浅间对此爱莫能助,他国二下学期那一次年级第一考的心力交瘁,还是在黑条变相找到考试卷子提前做过一遍的情况下考出来的。 说起来因为上辈子的经验,桑原浅间在学习上还是有不少捷径可走,国一的知识并不是很难,大部分都需要死记硬背,那时即便没有黑条,他也能考个八十来分,虽然拿不到前十,却也绝不会倒数。 从国二开始,学习任务就变得艰巨起来,即便是桑原浅间,也做不到不学习不复习就能考高分了,甚至因为专心在围棋上,连物理卷子的题目都看不懂,为了满足爷爷的要求,桑原浅间下死力气,最后国二考了一个年级第一,随即他就宣告放弃学业。 他是明智的。 如今国三了,进藤光可不比桑原浅间还有不少基础,他国一国二完全将精力放在了围棋上,根本没空闲学习,此刻让他国三考年级第一,比让他成为本因坊还困难= = 塔矢行洋又找进藤光了,他说还想继续和sai下棋。 进藤光哭丧着脸,“老师被人关起来啦!想要让他出来,我就必须在国三考试上考年级第一!!” 塔矢行洋&塔矢亮:“……” 听了这种条件,没人认为sai真的被关起来了。 塔矢亮肯定的道,“杀了你都考不到。”他自己都考不到好吗?!更别提进藤光了! 进藤光要哭瞎了。 回到久违的课堂上,听着讲台上老师说的话,进藤光满脸茫然。 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合到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懂了。 嘤嘤嘤嘤,怎么办啊!! 班主任看到讲台下的进藤光,很诧异,就联系了进藤光的母亲。 “进藤光不是当了职业棋士吗?怎么最近又不请假下棋了?”班主任有些纠结,“难道他要考高中?可这都国三了,现在开始努力,是不是有点……” 进藤妈妈连连点头,“是啊,最近这孩子有点怪,突然要去上补习班,他空了那么课,根本没法补啊!他现在甚至连课本都看不懂,代数几何什么的完全不会,还要和国一的孩子一起去上课,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进藤光的小伙伴和谷诧异的发现春天的大手合开始后,除了第一场进藤光到场以外,后面的几次比赛他根本没来!! 和谷想了想就跑到进藤光的学校,“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去参加大手合?!” 进藤光哀怨的看着和谷,“期中考试快到了,我要好好学习。”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听了这句话,和谷整个人都懵了,他伸手摸了摸进藤光的脑袋,“你没发烧吧?” “没发烧,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进藤光有气无力的道,“我会和棋院方面请假的,等期中考试过后我就回去下棋。” 和谷觉得莫名其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职业棋士呀!!你不好好下棋,却在专心期中考试?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进藤光一脸深沉,“你不懂,最近我暂时不想看到围棋。” 看到了就忍不住想到佐为,然后就无比怨恨自己,当时不应该出去吃饭,应该陪着佐为一起下棋。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 为了佐为,期中考试…… 他浑身冒出杀气。 拼死也要考第一!!! 和谷:这杀气,好,好恐怖…… 桑原浅间最近也顾不上进藤光了,他的本因坊循环赛第一场即将开始。 最近事情繁杂,桑原浅间的心情有些乱,直到进入幽玄之间,坐在了仓田厚对面,他还有些心不在焉。 仓田厚看出了桑原浅间的走神。 他很不满,大力拍着桌子,“回神了回神了,和我下棋你居然还敢走神?!” 桑原浅间略显尴尬,“实在抱歉。” 他收敛心神,目光变得专注起来。 身边坐着记录棋谱的工作人员,还有负责拍摄现场的出版部工作人员,甚至连芹泽九段也在旁边围观。 现在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那么本因坊循环赛第一场,贴目五目半,黑棋先行,比赛开始!!” 仓田厚执白,桑原浅间执黑,比赛开始后,仓田厚立刻开始布局。 许是最近一直在关注藤原佐为一事,桑原浅间下意识的用了秀策流开局,出手就占据了星目,随即用出了秀策的尖。 仓田厚略显诧异,他和桑原浅间也是老对手了,对桑原浅间的棋路还算了解,眼前这少年擅长伏杀,一般而言在开局时都会布局玄妙,让人雾里看花,找不到方向。 怎么今天这小子行棋这么沉闷? 不过对手在犯蠢,仓田厚求之不得。 他二话不说直接占据了左下角的气,同时在中腹出布下坚实防御,随即略显挑衅的看着桑原浅间。 来吧,有本事就攻过来啊!! 休息室内,塔矢亮摇头,“浅间这一局下的有些闷,好几步都略显保守,不像是他会下出棋。” 乃木九段也摇头,“可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吧,白棋下的有些弱,仓田厚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恐怕这一局危险了。” 桑原本因坊坐在对面,沉默的看着棋局,一言不发。 绪方精次笑眯眯的抽出一根烟,“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闯进循环赛,开局就失利,心态是大问题啊!” 去年他被桑原本因坊扰乱了心态导致输棋,此刻找到机会,他立刻讽刺了回去。 桑原本因坊轻飘飘的睨了绪方精次一眼,“慢慢看着吧!” 桑原浅间从进入围棋界开始,棋路就以伏杀狡诈闻名,恐怕根本没人会想到,眼前棋盘上那沉闷保守的风格,是他十岁以前最常有的状态吧。 桑原浅间看着棋盘,他把玩着手上的骷髅链子,一个个小骷髅泛着碧绿的光泽,触感温润如玉。 最近他总是想起木槿。 他以前和木槿下棋,曾有一段时间喜欢胡下。 所谓的胡下,就是木槿占三目,他就一定要想办法找回来,木槿提了他一子,他就摩拳擦掌的反提一子,往往他在左下角占据上风,夺了木槿一子,右边就被木槿打了个措手不及,那时他蠢蠢的追在右边,中间又丢了。 棋盘很小,可在两个高超的棋士眼中,棋盘又大的不得了。 后来他学聪明了,他不像木槿那样对棋面局势转折有着长年累月的直觉,就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在这边下一子,瞬间又跑到另一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扰乱木槿的思路 每当如此,木槿的声音总会变得上扬起来,好整以暇的跟着他四处转战,如影附骨,不动声色间布了一张柔和的渔网,他努力挣扎,最终的结果还是弃子认输。 再怎么天马行空的棋,再怎么神来之笔的棋,再怎么缜密细腻的棋,在木槿如影随形死咬不放的对攻下,都变得单薄无力起来。 “在没有贴目的年代,黑棋本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有秀策的执黑不败一说,而现在因为贴目,白棋只要保持和黑棋的目数一致,也算赢棋,如果在执白时用秀策流,只要你能保持棋路平稳,思维清晰,洞彻敌人的目标,始终随着敌人的脚步前行,就天然的立于不败之地了。” 木槿当时说的很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反正面对木槿时,桑原浅间从来没成功过。 桑原浅间松开细腻的小骷髅,捻起一枚白棋,放在了黑棋旁边。 打劫!! 既然一时不查用了秀策流开局,那就不妨回归从前吧! 他不再是年幼无知的自己,面前的人也不是从未输棋的木槿。 “……这真的是浅间的棋吗?”塔矢亮排着棋谱,越看越觉得惊讶,“仓田前辈每下一子,浅间就黏着不放,下了这么多手,浅间就像是……” “跗骨之蛆,甩不掉,杀不死。”绪方精次冷静的看着棋盘,“仓田想要在右下角设伏围杀,虽然最终他达成了目的,可下一秒反被吞了左下角,棋面又变得平衡起来。” 乃木九段叹了口气,“恐怕仓田也没想到这一次桑原浅间会下这种棋吧!就像是丝萝藤蔓,一点一点缠住了仓田,现在棋盘上左下角和右下角都陷入了泥潭,只剩下中腹还有机会。” 塔矢亮看着转播,喃喃的道,“仓田老师会怎么处理?” “天元!他占据了天元!!” “这是在防止桑原浅间继续咬住吗?” “桑原浅间会如何做?” 如何做?桑原浅间笑了笑,想都没想,直接围杀!! 仓田厚大喜,等的就是你杀过来!! 他吧嗒一下,堵住了白棋的退路,桑原浅间二话不说直接大飞试图离开,仓田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里容得桑原浅间逃掉?他连忙黏上来,死死的咬住不放,两人顿时在中腹厮杀起来,短短几秒的激烈交锋,两人杀的难解难分。 直到仓田厚一子下在中腹靠下的位置时,桑原浅间直接小尖,点在了两部分之间,扼住了黑棋的咽喉。 仓田厚这才猛地惊醒,他追着桑原浅间的白棋猛跑,竟然忽视了下方!! 这时中腹的白棋已然和下方以及右下角连了起来,合成了一张细细绵绵的网,黑棋被这张网割裂成三部分,孤立无援。 仓田厚额头上落下了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下棋…… 第八章 喵 棋院一楼餐厅里,仓田厚气势汹汹的对侍者道,“再来一碗!!” “第八碗了吧?” “好能吃……” “仓田棋士心里恐怕很抑郁吧。” 天野先生无语的看着狂吃海喝的仓田厚,“一时贪心想要追杀到底导致没有及时后撤,以至于最终输给桑原浅间……在开始白子陷入弱势时,恐怕谁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恰巧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从电梯里走出来,桑原浅间跟在他身边,看上去略显疲惫。 天野先生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心下高兴,“恭喜恭喜,桑原棋士,恭喜第一局获得胜利。” 桑原浅间点点头,笑着不说话。 仓田厚最后孤注一掷奋起厮杀,桑原浅间应对时一个大意导致官子失误,损失了七目,哪怕他最终努力挽回,也只赢对方一目而已。 要知道一开始他赢了最少有十目以上啊! 果然他还是不如木槿,以前他用这种方法和木槿下,木槿总是能将贴目五目半全部赢回来。 桑原浅间赢棋了,可心里却没有一点赢棋的喜悦。 他觉得自己弱极了。 塔矢亮坐在公交车里,思绪还沉浸在之前的那一场对局里。 围棋的对局并非仅限于棋盘之上,之前仓田厚面对着必输之局奋起反击,那股孤注一掷的狠辣和绝然给了塔矢亮很大的启发和感触,几秒内的激烈围杀考验的不仅仅是围棋棋力,还考验了棋士的气势、信心、判断以及情绪。 仓田厚正是被桑原浅间主动挑起的厮杀所引诱,才因追击过猛导致后方失利;而桑原浅间也正是因被仓田厚那倔强顽强的撕咬压制住,才会在官子判断失误,损失了七目,以至于差点被仓田厚翻盘成功。 这种低级错误在重要对局中出现,似乎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但当身处其中,才会意识到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内,始终维持清醒冷静的判断是多么艰难的事。 下一周,就轮到自己了。 棋圣循环赛第一场,他的对手正是座间王座。 塔矢亮的心底涌上无边战意,他也要下这种棋! 第一场比赛后就是期中考试。 桑原浅间直到迹部景吾打电话通知他考试,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可怜的进藤光。 他纠结的看着手机,要不要打电话问问进藤光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了一会,桑原浅间还是放弃了,他还是不要刺激进藤光了。 守在一旁的黑条突然伸手,扯了扯桑原浅间的袖子。 桑原浅间回头,侧耳细听。 “恩,恩,恩……恩?” 他惊讶的看着黑条,“你是说那天我们遇到的戴着白绿帽子老板的味道和那个将佐为魂葬的死神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黑条扯扯嘴,露出了森白的牙。 哪怕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还是等到桑原浅间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才提出来,至于期中考试……唔,主人不是说放弃了吗?那就没关系啦! 桑原浅间抿唇思考了一会,“听你这么一说,怪不得那个店长能拿出那张销售单呢,都是针对灵体的好东西……原来是死神啊!!” 他长出一口气,太好了,即便将来进藤光考试失败,南野秀一袖手旁观,他们也有其他门路啦! 不过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位老板愿意帮忙吗? 术业有专攻,难道真要让他去找表哥? 期中考试考两天,科目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一次桑原浅间来考试时心态平和极了,和以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卷子发下来,桑原浅间瞄着上面的题目,很好,大部分会做,小部分不会做,这就足够了。 及格万岁!! 桑原浅间全部照着六十分标准来答题,数学写够了六十分就不写了,英语不确定能否及格,他放弃了听力,其他题目倒是全都做了,历史和地理写了一部分,物理化学直接放弃,国文…… 他只写了选择和作文。 桑原浅间对自己的作文很有信心,常年阅读古籍使他的文笔和语感比一般中学生多出了一种味道,每次考试他的作文几乎都是满分,最次也只是常规性扣一分。 考试结束,桑原浅间一身轻松的走出考场。 迹部景吾又打电话来,“考的如何?” 说实话,迹部景吾其实想问他能考年级第几。 结果桑原浅间回答他,“及格没问题。” 迹部景吾:“……” 考试结束后,桑原浅间打电话慰问进藤光。 进藤光的声音好似行就将木的老人一般,万念俱灰。 “我英语考试的答题卡涂错行了!!!!!” 桑原浅间:=口=! 进藤光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因为他不会导致考试失利也就算了,可他竟涂错答题卡…… 佐为…… 他想起已经消失快一个月的佐为,眼眶立刻红了。 他哽咽不已,“佐为……” 桑原浅间:“……” 他安慰进藤光,“成绩还没出来,你要相信自己,秀一大哥只说了考试第一,如果……” 他咳嗽了一下,投机取巧的道,“如果只是班级第一,或者也行呢?” 进藤光的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他擦了擦眼泪,给自己打气,班级第一的话,班级第一的话…… 嘤嘤嘤qaq他还是够呛啊!!!!! 挂了电话,桑原浅间纠结起来。 要不要去找南野秀一再说说情呢?还是绕过南野秀一直接去找浦饭幽助? 不过总觉得浦饭幽助不靠谱的样子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桑原家的门铃响了。 秀子去开门,然后开心的道,“阿拉,夏目君?!好久不见了!!” 桑原浅间听后眼睛一亮,他蹬蹬蹬跑到门厅,“贵志大哥……哎?” 他指着夏目贵志身边的孩子道,“你带了朋友?” 夏目贵志的表情有些难看,趁着秀子去泡茶之际,他歉意道,“真是对不起……” 桑原浅间挑眉,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孩子,又看了看孩子身旁,“那这位夫人也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那孩子听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不等夏目开口,他就道,“你也能看见?” 桑原浅间诧异的道,“当然能啊!是位温柔和善的夫人呢!”一边说他一边欠身行礼,“见过夫人。” 桑原秀子放下茶盘,她看到儿子的动作后立刻意识到来的客人不仅有人,还有灵体。 她笑着冲那个地方点点头,“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欢迎光临。” 那孩子,也就是麻仓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对母子,“你们似乎对灵很习以为常。” 桑原浅间耸肩,“我表哥就是除妖师啊……”他看向夏目,“快进来,表哥最近怎么样?我打电话给他,他总是说几句就挂了。” 夏目扯扯嘴角,“因为的场一门最近在重建,他们本家族地被毁的一干二净。” 桑原浅间哈哈一笑,他摆摆手,“表哥是土豪,他不在意的。” 引着两人来到他的房间,等夏目坐下来后,他正襟危坐,认真的拜谢道,“表哥的事情多谢你援手了。” 夏目更纠结了,他咳嗽了一下,“不客气,只是……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桑原浅间挑眉,“不是说找事的是那位五百年前的阴阳师吗?” 夏目咳嗽了一下,他身边的孩子露出一个微笑,“不才正是那位来找事的阴阳师。” 桑原浅间先是一惊,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你就是那位阴阳师?” 麻仓好好整以暇的点头。 他已经可以想到眼前这少年会说什么了。 害怕?恐惧?愤怒?厌恶? 麻仓有些无趣。 哪想到桑原浅间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大变。 他霍然起身,一把扯住麻仓好手腕,冲到了棋盘边。 “你就是执黑者!!”他兴奋无比,“我们来下棋吧!!!” 麻仓好:……咦,剧本不对啊!! “……”夏目贵志以手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南野秀一用了点手段,他绕过桑原浅间,直接来到了进藤光所在的叶濑中学。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监视着进藤光。 进藤光以前的成绩非常糟糕,南野秀一一直以为进藤光在听到条件后会放弃。 可他没想到,进藤光这个孩子真的是用命在努力学。 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凌晨2点才睡。 他完全抛开了围棋的训练,全心全意的在努力学习,疯狂的好似入魔一般。 哪怕在睡梦中,他也在呼唤着佐为的名字。 有些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时光的短暂。 南野秀一默默的看着进藤光,渐渐的态度有所软化。 根据他的观察,即便进藤光发疯一般的学习,短短两周也不可能提高太多。 虽然考试成绩公布会晚两天,但实际上结束当晚成绩就出来了,进藤光的确没有成为年级第一,他只考了班级第十二,年纪一百多名。 即便如此,进藤光的班主任还是惊呆了,要知道以前进藤光一直是年纪倒数啊!! 班主任热情的夸奖着进藤光,可守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的进藤光却木了。 他的心凉透了。 泪水簌簌落下,进藤光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兽,蜷缩在门口,嗷嚎大哭起来。 南野秀一扯扯嘴角,莫名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母亲最近爱看的电视剧里,那冷酷无情的反派*oss。 他叹了口气,走到进藤光身边。 他揉了揉男孩的脑袋,“你的执着和决心我收下了。” 进藤光傻乎乎的看着南野秀一。 妖狐的语气温和极了,“走吧,我带你去见那个家伙。” 进藤光喜极而泣,他感动的看着南野秀一,真挚的道,“你是个大好人!!” 这一刻,他觉得南野秀一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一个小时后,进藤光看着眼前懒洋洋的黑猫,沉默了。 “这只黑猫叫夜一。”南野秀一笑眯眯的看着呆住的进藤光,“你要找谁就告诉这只猫吧!” 黑猫伸出爪子挠了挠脸,张嘴:喵~~~~~~ 进藤光:“……”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佐为消失后,我都快哭瞎了,并无比讨厌以前的阿光,怎么就能那么无视佐为想要下棋的愿望,哪种反正你又死不了那就让我先下的想法……真心暴躁。 === 不过佐为不失踪,进藤光就不会成长,所以还是让佐为先去流魂街玩耍吧! ==== 关于人物的问题,我觉得塔矢行洋其实是个很自负的人,原著里因为佐为无法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拒绝和佐为下棋,说不会和连面都不露的人下棋,这让我觉得他挺自负自傲的,当然他有自负的资本,身为五冠王实力的确很强,但就连执黑不败的佐为都愿意和任何人,比如网络比如明明,下棋,并继续学习现代定式,塔矢行洋那种说法自然而然的会流露出一种轻蔑的态度,也许是我看法偏激,无法接受的读者真是抱歉。 第九章 奇迹 麻仓好觉得这种感觉相当新鲜。 坐在棋盘前,两人分先,对面这个叫浅间的孩子心中什么都没想,或者说对于围棋太过熟悉,所以开局几乎不用思考,就直接开始布局。 不过作为平安时代的阴阳师,麻仓好自然也是会下棋的,尽管棋路古朴保守,不过出乎意料之外,桑原浅间对这种古老的棋路定式适应良好。 只是没下几子,桑原浅间就停手了。 麻仓好挑眉,“怎么了?” 他看着对面的男孩,似乎在看着他身边?恩?等等!!始终跟在他身边的貌似是他的母上大人啊!! 桑原浅间的脸色有些微妙,“夫人,您说您的儿子能看到其他人的内心?” 麻仓好的脸色立刻变了,同时他听到桑原浅间心里在想,这位夫人说的是真的吗?居然可以看到人心耶!那是不是考试时就可以随便抄答案了?太爽了!! 麻仓好:“……” 下一秒,麻仓好又听到了,‘等等呀,这样一来我下棋的路数他不都知道了吗?怪不得当初留下的棋谱有些地方感觉怪怪的,黑棋就好像能看透白棋的步数一样玄妙,当时还以为是计算而来,原来是凭借能力偷窥啊……’ ‘用这种方法来下棋,真是作弊啊!难怪秀一大哥会斥责我,如果我也凭借自己的能力下棋,最后甚至沉迷于这种便捷方法之中,那下出的棋,还会是我的棋吗?’ ‘黑棋凭借能力偷窥白棋的思路,可最终棋局却还是白棋赢了,可见围棋不是凭借能力而下的。’ 麻仓好听到这里,神色有些怅惘,随即他就听到桑原浅间道,“谢谢夫人提醒,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自己。” ‘即便看透了又如何,真正的强者绝不会受此影响,相反还会获得更加辉煌的胜利。’ 男孩的声音清澈透亮,如夏日溪水般宁静,午后的阳光透过微凉的水面,映照出翠绿的水草,生机盎然,朝气蓬勃。 他笑着道,“我们继续下吧!” 麻仓好眸光微闪,他也笑了,长长的黑发垂下,掩住了削瘦的脸颊,“既然如此,那么如你所愿。” 很快,麻仓好就发现自己很难听到对方心中所想。 不是对方没有想,而是桑原浅间的心中一瞬间会飘过无数张棋谱,或者成百上千种定式,亦或者是无数种备选后手,如果说自己是根据对方心中所想来布局,那么对方就是根据他下出的棋面来在无数选择中随便挑一个。 那是一种只属于自己领域中的从容和强大。 麻仓好心下微微叹息,他可以在一瞬间想出无数个咒语,但是围棋嘛…… 当年他之所以可以迫使那个柳树妖,是因为两者下棋时都在释放妖力和灵力相碰撞,他用庞大的灵力压抑着对方,柳树妖最后即便赢了,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但现在不一样。 他不可能用灵力压迫对方,逼着对方过量消耗体力和思维能力,亦或者是让对方心中生出幻觉,最后下出臭棋——毕竟母上大人就在旁边看着呢! 桑原浅间越下越觉得没意思。 他抬头,看着麻仓好,有些失望,也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 麻仓好诧异的看着桑原浅间。 “你本不是棋士,我不应该拉着你下棋的。” 麻仓好的真实水平也就是职业三四段的水平,比大部分业余棋士要强的多,但和真正实力高强的高段棋士相比,就没法看了。 桑原浅间刚和仓田厚厮杀一番,状态还停留在比赛当中,对上麻仓好自然会觉得索然无味。 “我是阴阳师,让你失望了。” “阴阳师?” “也许你听说过我,千年前,我叫麻仓叶王。” 桑原浅间挑眉,“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变成了恶鬼因而被麻仓家群起而攻之的大阴阳师?!” “就是我。”麻仓好讽刺的笑了,他懒洋洋的道,“现在我叫麻仓好。” 桑原浅间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麻仓好也没听到桑原浅间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说话,顿时空气开始渐渐凝固起来。 坐在一旁的夏目咳嗽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不好意思浅间,好非得要找你,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能看到人心里想什么,一时大意就……” 夏目觉得与其让麻仓好自己跑来,还不如跟着一起来比较安全。 桑原浅间摇摇头,他将棋盘收起来,“没关系,我不怪你。” 他看向麻仓好,“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麻仓好笑而不语。 他最开始感兴趣的人是夏目贵志,因为这个人能看到母上大人。 不过后来他想起一事,他跑到的场一门试图招揽对方,结果却被几只大妖怪拦住了,若是他没记错,当时那个大妖怪说他们是被一个叫浅间的人请来的。 桑原浅间,的场一门当家的表弟,居然会认识这么多sss级的大妖怪,还能请动他们,顿时麻仓好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跟着夏目来这里一看,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大妖怪会和他交朋友了。 因为这孩子的心太过纯粹简单,他的心中只有一张方正的棋盘,他端坐于上,就是他的全部。 灵魂有信仰的人,从不会迷失在浑浊的尘世,桑原浅间是如此坚定的相信着自己,相信自己很强大,所以他无惧任何事物。 “本来是有事的,不过现在又没事了。”麻仓好把玩着手上的棋子,“本来我想着,你的灵力那么强,完全有资格当我的伙伴,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哈?” 桑原浅间不太理解麻仓好的意思。 麻仓好端起旁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我想你的心中除了围棋,别的什么都没有吧。” 桑原浅间大笑,“这是我的梦想啊!!” 不仅是他,还有木槿的梦想,他要一起实现。 麻仓好看着笑容灿烂的桑原浅间,“最近总是遇到不害怕我的人呢!” 夏目是,桑原浅间也是。 “为什么要害怕你?” 麻仓好轻笑,“因为我能听到你们在想什么啊!” “那岂不会很吵!”桑原浅间一愣,随即一脸庆幸,“我小时候也总是听到喃喃的低语声,那时我的眼睛有病什么都看不见,还一直以为身边都是人在说话呢!” 麻仓好一愣,“你也能听见?” “是啊,所以我会说后,说的第一句就是闭嘴。”桑原浅间吃吃笑了起来,“据说表哥的脸色当时难看极了!!” 麻仓好失笑。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是式神在说悄悄话,不过声音超出了人类耳朵能听到的极限,所以的场本家的人才以为式神不会说话。” 麻仓好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清晰的听到了桑原浅间心中所想,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那后来呢?” “我问表哥为什么式神一直在说话,表哥不相信。”桑原浅间耸肩,“表哥忽悠我说,如果不想听,就不断告诉自己听不见,之后就会听不见了。” 麻仓好哑然,“他这是在胡扯。” “是啊!他是在胡扯,不过也挺管用的!”桑原浅间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我告诉自己,我听不见,后来真的就听不见了。” 麻仓好狐疑的看着桑原浅间,真的假的?他的灵视要是也能这么随意开关,那就真是太好了! “等到我开始上家族的灵力修炼课程,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其实表哥在骗我,但我又真的听不到了,我仔细想了想,恐怕是因为我对自己下了听不见的暗示。” 桑原浅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的灵力很强很强,像我们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其实都有力量,可能是我自己封印了这种能力,也没有强烈的想要听的欲/望,所以直到现在,我依旧听不见。” 麻仓好沉吟了一会,他慢慢点头,“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你那时年纪小……” 但他自己绝不可能用这种方法了。 “你是因为嫌吵所以才不听的吗?” “不是啊!”桑原浅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着如果都提前知道了那多没意思啊!” “明天之所以值得期待,不就是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麻仓好悠悠的道,“原来如此,你不信命。” “棋士都不相信。”桑原浅间拨动着棋盒里的棋子,“比如说今天这一局,我以为自己能顺顺当当的赢棋,可哪知道在最后,却被仓田老师翻盘,只差一点就输了……” “如果仓田老师因为知道自己必输就不去努力的话,那他就彻底丧失赢棋的可能了!因为相信自己能赢,相信自己能翻盘,他才会那么努力寻找空隙,试图赢过我……” “每个棋士都不相信自己会输棋,职业棋士的道路很漫长,需要用一生去体味。” “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麻仓好笑着摇头,他轻声道,“强者之所以是强者,是因为他们绝对不会输给弱者。” “不,如果强者永远强于弱者,那就不会有奇迹这个词了!” 桑原浅间抬头,目光明亮而清澈,“如果强者永远强于弱者,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你会在千年前死去?为什么你又会在五百年前死去,为什么……你会复生在这个时代?” 麻仓好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 “你本身就在诠释着奇迹这个词,无论是你,还是那些打败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麻仓好死了活活了死,说实话,他只需要继续这样活着,就能赢了所有人了……囧。 他让我想起了黄裳= = 第十章 不得了的事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桑原浅间神清气爽的起床了。 围棋周刊上大幅度报道了上周的比赛,同时迹部景吾的电话也来了。 他在电话里咆哮,“你可以啊桑原浅间!!所有科目全都不超过七十分!你这是打算以倒数第一的成绩毕业吗?!” 桑原浅间惊讶不已,“我这次倒数第一吗?” 迹部景吾气急败坏的道,“难道你以为冰帝的学生成绩很差吗?!你每科都刚及格,甚至物理才考了59分,社团活动的加分也没有,你不倒数第一谁倒数第一?!” 桑原浅间连连咳嗽不已,他干巴巴的道,“啊,成绩已经出来了?” “昨天晚上就出来了!不过后天才公布排名而已!!”迹部景吾气呼呼的,“本大爷警告你,如果下一次你还考年级倒数第一,我就……” 桑原浅间挑衅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就必须跟着网球部一起运动!!”迹部景吾怒吼,“你信不信我去找医院开一张你必须多加运动的通知单?!” 桑原浅间瑟缩了一下,他忙不迭的道歉,“好好好,我下次绝对认真复习,你也看围棋周刊了,期中考试前几天正是我至关重要的对局,我根本没法专心学习。” 他又好言好语的说了一会软化,迹部景吾才放过他。 其实迹部景吾也知道桑原浅间不打算升学了,自然也不会怎么认真学习,只是他身为班长,年纪第一(他自己)和年纪倒数第一(桑原浅间)都在班里,最尴尬的是上学期浅间还是正数年级第一,短短一个学期过去,这家伙就变倒数了,下滑的也太快了吧?! 怎么说呢?堂堂迹部大爷的同桌考成这样,有点小丢人呢= = 桑原浅间为了安抚迹部景吾,说出了另一个消息,“还记得两年前来给你父亲看病的七濑女士吗?她后天来东京,你不是一直要为青春学园网球部的部长看胳膊吗?” 迹部景吾神色郑重起来,“终于来了,再过两周就是关东大赛,我正想问你这事呢……不过两周时间够吗?” “我还是那句话,能让他在比赛中不受伤痛影响,不过下来还是要去医院好好医治。” “我明白了。” 早饭时,桑原秀子有些纠结,“浅间,昨天晚上你和你的朋友闹矛盾了吗?” 桑原浅间诧异的看着母亲,“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离开的时候只有夏目君啊!”桑原秀子毕竟长于的场一门,她有些不安,“一般来做客的除妖师,除非暴怒,是不会无礼到直接用咒术离开的……” 呃……桑原浅间想起昨天他说出那句话后,麻仓好的脸色就变成空白,然后下一秒巨大的火焰灵体出现,裹着麻仓好就不见了,只留下他和夏目贵志面面相觑。 桑原浅间纠结道,“妈妈有什么好建议吗?可能是我说话太直白了,对方直接用式神走了……” 桑原秀子瞪了桑原浅间一眼,“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给你备了一些礼物,你一定要上门和对方好好解释一下。” 顿了顿,她脸上流露出微妙的歉疚,“妈妈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浅间你是棋士,不是除妖师,和这些人闹出矛盾,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桑原浅间立刻就明白了桑原秀子心里的担忧,桑原家毕竟都是普通人,若是对方心存歹意随便用个什么咒术,那他们就麻烦了。 桑原浅间深深为自己昨天的冲动而懊恼,他羞愧的耷拉着脑袋,“妈妈,我错了。” 桑原秀子微微一愣,倒是笑了。 她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用一种欢喜的口气道,“妈妈不懂围棋,平时也不知道能教你什么,这一次难得浅间也犯错呢!” 大儿子十二岁才回家,桑原秀子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她想关心却不了解他的喜好,想教导却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 最终她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记下他喜欢吃的饭菜,注意他平日的作息时间和习惯,就是发现浅间为人处世有些问题,却也因母子间淡淡的隔阂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桑原秀子看着儿子那纠结又小郁闷的样子,她却很高兴。 她总算能做些什么了。 “我昨天看到那孩子只穿了一件单衣,即便已经快要到夏天了,这样穿还是太单薄了,所以我将以前深作多余的衣服拿了出来,深作的个子长得快,这些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穿不上了,都是新的,连吊牌都没去,我昨晚去了吊牌洗了洗,今早又熨了一番,你正好拿去给他,权当赔礼。” 桑原浅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母上大人准备了整整一提箱的东西。 “那孩子的脸色也很苍白,估计平日作息不规律,唉,除妖师都是这样,总是废寝忘食什么都不顾。”桑原秀子似乎想起了已然逝去的父亲,她絮絮叨叨的道,“我做了一些鸡汤,还做了不少熏肉和简易饭团,你也一起拿去,还有一些常用药,大部分咒术都需要鲜血做引,是以除妖师的手指上都是疤痕,可偏偏这些家伙们都只是随意舔舔就不管了,也不怕伤口感染,真是的……” 桑原浅间看着东西越来越多的箱子,当机立断,立刻抱起巨大的提箱就冲出了家门,他害怕再留一会,提箱就变成巨大的行李箱了= = ——果然不管到哪里,母上都是一种彪悍的生物。 拎着大箱子,桑原浅间给夏目打电话,之前夏目一直住宿舍,这一次多了个麻仓好,他不确定夏目会将麻仓好安顿在哪里。 电话接通后,夏目告诉桑原浅间他这学期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间他自己居住,另一间是给八原来看他的朋友暂住用的,当然现在已经归麻仓好了。 电话里,夏目的声音很严厉,“就算不高兴,也不能彻夜不归!!我不管他以前是多么厉害的阴阳师,也不管他身边的火灵多么厉害!一个孩子孤身在外,大半夜都不回家,这绝对不允许!!” 桑原浅间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小心翼翼的道,“麻仓好是大阴阳师,他可厉害了,晚上出门,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他的……” 也许是桑原浅间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了麻仓好附和的声音。 “那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吗?!”夏目的声音陡然拔高,“因为足够强大,就可以无视年龄和身体了吗?!” 他在电话另一边吼麻仓好,“小孩子晚上不睡觉小心将来不长个子啊!!” 麻仓好似乎在嘟囔什么。 桑原浅间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大阴阳师?就你这一米二的海拔出去谁信啊!!” 这一次麻仓好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我又不是没长大过?!我能长到一米八!!” “等你一米八了再去夜不归宿!现在你想都别想!!” 桑原浅间害怕自己的笑声传到电话另一边,他问清地址后就立刻挂了电话。 等他赶到夏目租住的地方,推开门一看,正看到麻仓好穿着背心,全身热气腾腾,一看就是刚洗完澡,他那头长长的黑发还湿哒哒的。 桑原浅间和麻仓好打招呼,“哟,看起来你的精神很好啊!!” 麻仓好恹恹的瞟了一眼桑原浅间,冷笑,“想要嘲笑我就直说。” 桑原浅间坦然道,“啊,我下一句就打算嘲笑你来着,毕竟虽然被骂了,但我却觉得你的心情不错呢!” 麻仓好嗤笑一声,不说话,他拿着浴巾胡乱擦了擦脑袋,将浴巾丢到一边,“你来干嘛?” 夏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别忘记将头发擦干!!否则会感冒的!!” 麻仓好的脸色顿时一变,类似于那种我干嘛要听那家伙的话但却下意识的又抓起浴巾的小别扭。 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他将大提箱打开,“给,我母亲昨天看到你,说你穿的太单薄了,让我给你带些衣服来,还有母亲煲的鸡汤,熏肉,寿司饭团……” 麻仓好愣愣的看着桑原浅间拿出的一大堆东西,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的辛酸陡然涌上心头,咕嘟咕嘟的冒着大大小小的泡泡,砰砰砰的作响。 “妈妈说昨天我将你气走了,实在太失礼,所以就让我送来这些……”桑原浅间将东西全都拿出来,“妈妈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将大众口味的寿司和饭团都做了些,如果你觉得鸡汤的味道有些淡,你就自己放些调料吧……” 桑原浅间抬头,发现麻仓好一言不发,“怎么了?” 长长的黑发挡住了他的表情,麻仓好深呼吸,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他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却极其真实的笑容,他口不对心,“你妈妈是担心我报复?” 桑原浅间翻了个白眼,“一半一半,我倒觉得是妈妈看到你爱心泛滥了。” 麻仓好挑眉,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你真是太可怜了,明明是自己的母亲,却在关爱其他人,是不是觉得心里难过不已?” 桑原浅间磨牙,不过下一秒他就又得意的笑了,“总比某些人,明明母亲就在身边却怎么也看不到强!” 麻仓好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微微眯眼,瞪着桑原浅间,桑原浅间不甘示弱的回瞪着,那得意的样子让麻仓好有手痒的冲动。 “滴——!!” 鸣笛的声音响起,夏目开心的道,“快来端盘子!!早饭好了!!” 麻仓好和桑原浅间同时收回了视线。 “我在家吃过早餐了,一会还要去棋院,先告辞了。” 夏目送他出门,“路上小心,谢谢你送来的东西,我正打算带着他去超市置办一些衣物!” 桑原浅间摆手,“那正好,我带来了不少衣服。” 夏目摇头,不满道,“贴身内衣还是要买新的,总不能一直穿一件啊!!” 麻仓好:摔!! 桑原浅间: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呢ovo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的日常……跪地,基友嫌弃我太平淡了肿么破qaq 第十一章 走出去 “猫?!”桑原浅间看着一脸灰暗的进藤光,“你是说秀一大哥带着你去找了一只叫做夜一的猫?” 刚到棋院,进藤光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里进藤光的声音好像世界末日一般茫然可怜,桑原浅间因与天野先生有约,就让进藤光先等一会,他上三楼出版部速度做完了今日的采访,就匆匆离开棋院,赶到进藤宅邸。 “你说你考了年级一百多名?”桑原浅间突然觉得自己考了年纪倒数第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南野秀一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呵呵。 “恩,南野先生是好人,他带着我去找了那只黑猫,他说这只叫夜一的黑猫可以找到佐为!”进藤光垂头丧气,“可是黑猫不搭理我。” 当时那只叫夜一的黑猫上下打量了一下进藤光,对南野秀一道,“你就为了这小子来找我?真无趣,我没兴趣回流魂街。” 进藤光急忙上前,此刻他也顾不得哇塞猫咪会说话这种事情了,他只是急迫的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求求你,怎么样都好,我想找到佐为!!” 夜一冷笑,“人类生命也不过几十年,等你死了就能见到了。” 随即这只黑猫一闪而逝,不见了。 “我该怎么办!?”进藤光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看那个传单吗?” “记得啊……” “也许那家店的店长有办法。”桑原浅间沉吟道,“走,我带你去!” 进藤光的眼睛陡然一亮,仿佛黑夜里看到即将升起的朝阳一般,他听到桑原浅间说的话后摇了摇头,“不,你只需要给我地址就可以了。” 他握紧拳头,语气坚定,“我一定会将佐为找回来。” 桑原浅间沉默了。 是啊,藤原佐为之于进藤光,就如木槿之于他桑原浅间,谁都无法替代谁。 “去吧,如果需要帮忙了,务必打电话告诉我。” “看你的毛都脏兮兮的,一会吃完牛奶务必要去好好洗洗。”浦原喜助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黑猫,轻柔的抚摸着猫咪的背脊,猫咪舒服的喵了一声,它,或者说是她懒洋洋的道,“最近灵界的人满世界巡逻,听说是因为有几只大妖怪来现世旅游,导致灵界惶恐……” 浦原喜助眼睛微微睁大,他认真的看着夜一,“我听说了,来的都是队长级别的大妖怪,你小心被他们抓取炖汤喝。” 金色的猫眼狠狠的瞪了浦原喜助一眼,猫爪子蹭一下在对方的鼻梁上亲密接触了一下,瞬间留下了三道血线。 浦饭幽助无奈的笑了笑,“我是认真的,那边来的消息,那家伙快要忍不住了,也许麻烦就快开始了。” “那么那小子呢?一心的儿子?” “今年国三,明年……” “是吗?时间过的真快……” 夜一刚发完感慨,冷不丁鼻尖耸动了一下,“咦?这个味道……” 下一秒,店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老板在吗?” 浦原喜助挑眉,他看着夜一,不想夜一也在看他,两人同时问道,“你认识外面的孩子?” 浦原喜助先摇头,“我不认识。” 夜一甩了甩尾巴,若有所思,“那就怪了,我可从未告诉过妖狐这个地方……” 浦原喜助抱起夜一,“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进藤光拿着那张销售单,他站在店门外忐忑不安,却又执着而倔强。 刷拉,门开了,进藤光刚要说话,冷不丁看到店长怀里那只猫…… 他喜极而泣,“夜一先生!!” 黑猫翻了个白眼。 进藤光直接跪拜在地,“求求你救救佐为吧!!” 浦原喜助:“……哈?” 听完整件事情经过后,浦原喜助不断揉着太阳穴,这真是巧合啊…… 他若没有送出那张传单,进藤光就不会通过那个叫做桑原浅间的少年找到这里来,若不是桑原浅间认识妖狐,而妖狐又找到夜一,进藤光也不会求到这里来…… 也就是说,桑原浅间是个关键。 浦原喜助抿唇沉思,当初他看到那个孩子,就觉得那孩子有意思,现在看来,不止是本身,那孩子认识的人脉也很广博。 “去流魂街找一个灵很麻烦。”浦原喜助悠悠的道,“你知道流魂街有多少普通的整,就是你口中的灵吗?” 进藤光呆呆的,“呃……” “流魂街一共八十一个区,每个区都生活着成千上万的整,同时你还要保证那个灵体没有忘却人间的记忆,如果他换名字的话会更加难找……” “怎么这样……换名字……”进藤光努力的挠头发,他斩钉截铁,“佐为即便换名字,他也不会忘记围棋的!!他是距离围棋之神最近的人,不管去哪里,他都会继续下棋!!” 浦原喜助摇摇头,“这不能算是线索,你可知道我们那里有人找妻妹,整整找了四十多年都没找到,即便如此,你还坚持要去寻找吗?” 进藤光愣住了,他悲从中来,“即便如此……” 他想起了这两年来双方相处的点点滴滴。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坚持寻找他。” 他们亦师亦友,在围棋的世界里,一脉传承。 “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死后我也会坚持不懈,去到你们所说的地方继续找。” “我一定,一定可以找到他!!” 进藤光哭着离开了。 浦原喜助和夜一都没说话。 半响,浦原喜助才开口,“看着少年在挫折中成长,那种瞬间成熟和明悟的感觉真是……令人百感交集啊!” 夜一冷哼一声,“你想干什么?” “那个少年今年国三哦。” “那又如何?” “他看得见灵,也拥有灵力。” “你是说……” “不管如何,试一试总是好的。” 桑原浅间一直在等进藤光的电话,但他等到深夜,都没等到。 他瞬间意识到,进藤光的努力失败了。 桑原浅间沉默良久,他想起了睁开眼后看到的木槿。 灰败的枝干和干枯的叶子,巨大的花头在空中缓缓散去,最终花盆里什么都没有。 他霍然起身,决不放弃!! 第二天他先去了学校,班级同学对他行注目礼。 年级第一瞬间变成倒数第一,这变化太大,同学都惊讶不已。 班主任谆谆教导他了一番,桑原浅间唯唯诺诺,承诺下次考试绝对写完不交白卷后,他才离开。 刚离开学校,进藤光打来了电话。 “那位店长同意帮忙了!!”进藤光的声音相当雀跃和欢喜,“谢谢你浅间!!” 桑原浅间听后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那他打算怎么做?” “唔,这个嘛……浅间只要等待就好了!!” 桑原浅间一愣,他敏锐的听出了进藤光未竟之意,那位店长估计提出了什么要求。 “进藤光,我还是那句话,需要帮忙了直说。” “啊,我知道的,真的谢谢你,浅间。” 进藤光闻言笑的灿烂,他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的橘发男孩,又看了看手机里的短信,“和他成为朋友吗?” 他给自己鼓气,“加油!一定能行的!!” 这一天,黑崎一护遇到了人生的第一个朋友,一个和他一样能看到灵的朋友。 他这位朋友叫进藤光,是个职业棋士,并且不打算上高中。 黑崎一护听后心里砰砰跳,“不用上高中就能工作?职业棋士很好考吗?” 进藤光摇摇头,“很难的。” 黑崎一护纠结不已,“比学习难吗?” 进藤光想起了前两周的疯狂学习,脱口而出,“比学习容易多了!!” 黑崎一护握拳,“职业棋士吗?我决定了!我要去当职业棋士!!!” 进藤光:似乎哪里不对…… 旁边树梢上,一只黑猫失爪拍碎了身下的树丫。 就在桑原浅间揪心佐为一事,塔矢亮的第一场棋圣循环赛结束了,他输了三目。 桑原浅间被问及此事时,他道,“我们本就是新晋棋士,我以为输棋是很正常的事情。” 采访的记者是一个新来的小个子,说话有些直白,“可桑原你就赢了第一局啊!” 桑原浅间淡淡的瞟了一眼对方,平静的道,“哪怕是执黑不败的秀策,一生之中也输过不少棋,我桑原浅间可不敢自比秀策还强。” 说完,他拂袖而去。 那名记者嘟嘟囔囔起来,“真是傲慢。” 不过即便这名记者在发表的新闻上暗指桑原浅间出言不逊,也没有掀起多大浪花,原因很简单,一个更加震撼的新闻冒了出来。 塔矢行洋退役了。 桑原浅间打电话问塔矢亮,“塔矢大师怎么退役了?!” 塔矢亮的语气有些怪异,“自从父亲出院后就有些变了,十段战输给了绪方似乎也没放在心上,偶然半夜路过书房,我曾看到过父亲独自坐在棋盘前,默然无语……” 桑原浅间沉默了,围棋永远都不属于一个人,塔矢大师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这是在渴望着、等待着什么吗? “新年过后父亲曾发出感慨,他以为职业圈是围棋的巅峰,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塔矢亮叹了口气,“我觉得父亲恐怕想起了sai。” 他抱怨起来,“进藤光之前答应让我和sai下棋的,怎么最近他都不来棋院了?听说他不下围棋了?这是真的吗?” 桑原浅间顿觉尴尬,又开始了……他想了想,“我觉得你亲自去问比较好,他的事情比较复杂……” 他忙不迭转移话题,“可是即便暂时无法和sai下棋,塔矢大师也没必要退役啊?” “父亲说了,高手在民间,即便没有sai,他也想和更多的人下棋。” “走出去,去更多的地方,认识更多的人,下更多的棋,围棋的顶点并非头衔战,只在棋里。”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几个月,塔矢行洋等的不耐烦了,于是他果断退役啦! 第十二章 前承后继 塔矢行洋的退役对围棋界来说是一场巨大的地震。 无数棋士跑到塔矢行洋的宅邸试图问出他退役的原因。 “是因为十段战的失利!?” 座间王座微笑表示,如果仅仅因为头衔失利就退役,那他早就走人了! “因为身体原因?”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表示,他可比塔矢行洋大了十岁! “难道是因为棋力下降?” 绪方精次表示,虽然十段战最后他赢了,可他赢的极为不容易,他振振有词,自家老师的围棋发生了重大变化!! 就在无数棋士暗自猜测甚至有些棋士还登门拜访之际,桑原浅间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比赛。 关东青少年网球大赛决赛现场。 冰帝学园vs青春学园。 桑原浅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一对夫妻,正是浦饭幽助和他的妻子萤子。 萤子听说是桑原浅间和迹部景吾找来的护理师,是以心中极为感激,她听说今天有迹部景吾的重要比赛,就和浦饭幽助一起来观看比赛。 他们带着只有四个月大的女儿坐在树荫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球赛,浦饭幽助不愧是魔界的无冕之王,也不知道他拿出的是什么东西,整体圆圆的,看上去巴掌大小的镜子放在餐布上,那边被围得人山人海的球场景象就浮现在了圆镜上方。 不过似乎只有身怀灵力的人才能看到那漂浮的景象,萤子就看不到,只能带着一个黑色的灵力视觉眼镜观看比赛。 浦饭一边逗弄女儿,一边说,“没看出来这小子的臂力和眼力很强啊!” 桑原浅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上次也是看完球赛,发现景吾居然这么厉害,才敢带他去树界。” 浦饭幽助摇摇头,“可惜他没有灵力,这种招式对付普通人还可以,至于其他……” 桑原浅间笑了,他想起了最早他和迹部还被人绑架过的事情,“他和我们还是不同的。” 这份不同并非自身实力差距,而是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才有的果断和干脆,即便是桑原浅间,在浦饭幽助面前也自愧不如。 说到这里,桑原浅间又看向迹部景吾的对手,“原来他说的人就是他啊……” 浦饭幽助挑眉,“那个男孩的胳膊上围了什么?” “看出来了?景吾来找我,说那个人身上有伤,他想要一场公平的比赛,所以……” 浦饭幽助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了……” “景吾太骄傲了,他想要获得胜利,又不愿意占便宜……”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不过随即他又笑了,“看在他才15岁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了。” 商场上尔虞我诈是家常便饭,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迹部景吾这种做法虽然值得欣赏,可还是略天真,他身为迹部财团的继承人,如果以后还是这样,恐怕现任迹部财团的董事长就要头疼了。 浦饭幽助大笑,“我倒觉得这样很好啊!”顿了顿,他有些怅然,“只要他始终足够强大,就没问题了。” 桑原浅间一愣,“也是。”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没有了手肘病痛的折磨,面对迹部景吾的咄咄逼人,他稳扎稳打,两人进入抢七后,每一球都是赛点,仅仅凭借着抢七,两人竟然打到了一百二十球。 青学的学生一开始很痛恨迹部,纷纷觉得迹部景吾是在用拖延战术来废掉手冢国光的胳膊,不过等看到自家部长大人那神勇无敌的样子,又全部惊呆了。 就连青学的教练都开始纠结起来,私下里吩咐学生时刻准备打120. 她忧心忡忡,“再这么下去,他的手肘可就彻底废了……” “部长!别打了!即便这一场输了,我们和冰帝也是平局!我们可以打加时!!” 手冢国光感受到来自同伴的关心,心里暖洋洋的,既然如此,他就更没有输球的理由了。 迹部景吾请人将他的胳膊暂时治好了,就为眼前这场毫无瑕疵势均力敌的比赛,若是他此刻退缩,岂不是辜负了迹部景吾一番好意? 只有他用尽全力打败他,对迹部景吾来说才是最好的回报。 “不用了,我会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手冢国光露出坚定的微笑。 他转身,又走上了球场。 迹部景吾喘息着,满头都是汗。 他看着对面的手冢国光,冷不丁想起了桑原浅间曾说过的话。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棋盘前,永远是两个人的战场。” “我何其幸运认识了小亮,虽然总是被其他人拿来互相比较,其实我很开心。” “你呢?你那么喜欢打网球,有什么好对手吗?” “如果有的话,在还能恣意挥霍的年华里务必要好好和对方打一场比赛,否则会遗恨终生的。” 今天的手冢国光状态出乎意料的好。 迹部景吾自己问自己,他后悔吗? 不,一点也不后悔。 正因为对手的强大,他才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坚持和成长。 “本大爷是不会输的。”迹部景吾扯下头上的毛巾,露出张扬的微笑,“来吧!!” “等景吾多年后回过头来看这一天,他恐怕会各种鄙夷天真自负的自己吧。”比赛结束后,桑原浅间凉凉的道,“因为想要一场公平的比赛,结果他输球了。” “不,他会很怀念。”浦饭幽助大笑起来,他伸手,揉了揉桑原浅间的脑袋,“小子别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你和那边的迹部大少爷一样大啊!!” 桑原浅间不满的道,“我工作很久了。” “那还不是一样!?”浦饭幽助笑眯眯的看着桑原浅间,“听迹部大少爷说,你考试考了年级倒数第一?” 我擦这种黑历史求掩盖啊!! 桑原浅间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谁说的?您记错了!!” 他突然掏出手机妆模作样看了一番,“啊啊,有人找我,我先走了!” 说完立刻溜了。 浦饭幽助看到这一幕后立刻笑的不行,萤子抱着女儿不解的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没想到他那么怕藏马!哈哈!” 桑原浅间离开球场后才想起没和迹部景吾打招呼,他不好意思再回去,就只得发短信安慰了几句,悻悻的回家了。 几天后,新人王战的预选赛终于结束,开始进入本赛。 一开始的对手几乎都是低段棋士,桑原浅间和塔矢亮高歌前进,很快就杀进了八强。 与此同时,桑原浅间的本因坊循环赛第二场开赛,他的对手……哈,正是绪方精次= = 绪方精次作为去年本因坊头衔挑战者,实力自然毋庸质疑,更何况他刚获得十段头衔,风头正盛,棋感热的吓人,再加上他对桑原本因坊那浓厚的怨念…… 总而言之,桑原浅间最后中盘弃子认输,结束了比赛。 绪方精次下完后心里挺震惊,这年头年轻棋士的实力越来越强,看着眼前的桑原浅间,他又想起了自家师弟塔矢亮,真是……后生可畏。 他看着抿唇不语的桑原浅间,将那股震惊压在心底,脸上露出一个略显狷狂的表情,“年轻人,还要多多磨砺!” 说完后绪方精次的脸色倒是变黑了。 桑原浅间挑眉,输棋后本来有些难过,不过听到这句话,他倒是好笑起来。 这不正是去年爷爷说绪方精次的话吗? 好吧,不管怎样,绪方精次对他来说的确是前辈。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恭谨的道,“多谢前辈指教。” 桑原本因坊慢悠悠的点头,“唔,很好很好……” 绪方精次冷眼看桑原本因坊,他倒是想知道这老狐狸还能说什么。 桑原本因坊接着道,“看着这一幕……你们不觉得围棋界未来更加明亮吗?” 本来还有疑惑的人们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天野先生感慨道,“是啊……塔矢行洋老师虽然退了,可绪方精次老师又夺得头衔,而更加年轻的桑原浅间也在冲击本因坊……” “不错不错,前承后继,围棋界这一摊死水终于掀起波澜了!”板卷先生笑道,“这真是太好了……” 众人全都议论纷纷,尤其是一帮年纪较大的老前辈们,看着绪方精次和桑原浅间,都是一副感慨而欣慰的模样,生生噎的绪方精次脸色铁青。 老狐狸!!! “听说今天进藤光回来下棋了。”这日大手合,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刚走进棋院,就听到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正是和谷和越智。 和谷一边喝着可乐一边道,“话说他现在开始下棋,年底能升到二段吗?” 越智冷哼,“即便之后他全都赢棋,也比我们低一段!” 两人正说着,突然闭嘴了。 塔矢亮对着越智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桑原浅间留在后面,问和谷,“哦?你刚才说进藤光回来下棋了?” 和谷点头,“哟,是啊,之前那小子一直缺席大手合,昨天突然来棋院,说以后会好好下棋。” 桑原浅间闻言欣慰的笑了,既然进藤光有心开始下棋,就说明佐为的事情有了起色,那他就放心了。 “你刚才和他们说什么?”刚走到对局室,就看到站在黑板前的塔矢亮。 “再说进藤光。”桑原浅间故意拉长声音,“他们说进藤光昨天去找棋院老师了……” 塔矢亮没有回头,他等了半天,却发现桑原浅间已经走进对局室了。 他一咬牙,追了上去,“之后呢?” 桑原浅间大笑,“放心吧,他说之后会好好下棋啦!” 塔矢亮撇嘴,“谁管他!” 作者有话要说:浅间要当本因坊还早着呢…… 第十三章 朋友 今年的职业考试又开始了。 奈濑明日美身为院生前八名,她不用参加预选考试。 不过桑原浅间加大了练习量。 通过半年左右的指导,奈濑明日美的反击能力得到了大大的提高,有时候不顾一切的冲杀甚至能给桑原浅间带来巨大的麻烦。 不过如何兼顾冲杀和防护,奈濑明日美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迹部景吾输了关东大赛,浦饭幽助带着他去酒吧喝了一晚上,第二天又恢复成了那个华丽潇洒的大少爷模样。 桑原浅间本来还打算带着迹部景吾出去转一圈,哪知道没几天这家伙就打电话过来安慰他。 “本大爷听说你输棋了。”迹部景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嚣张,“要不要一起出去度假一番?” 桑原浅间听后心里一暖,他笑道,“我没事,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倒是你,没问题吗?” 迹部景吾冷哼,自傲的道,“纯属废话。” “你现在还有心情度假?” “怎么可能?”迹部景吾没好气的道,“我是说暑假!等暑假全国大赛结束,有兴趣出去玩一圈吗?” “怎么了?” “父亲在某个岛屿进行了旅游投资。” “原来如此,没比赛的话就一起去吧。” “好,那回见。” 新人王战的晋级速度很快,八强战后就是四强战,四强战结束后,对决的两人正是桑原浅间和塔矢亮。 比赛前一天,桑原浅间去给奈濑明日美做指导。 奈濑明日美很好奇,“老师,新人王战有信心赢塔矢亮吗?” 桑原浅间摇摇头。 “哎?为什么呢?”奈濑明日美不解的道,“我看了报纸上说,你们对局的胜率一直是老师比较高呢!” “那是因为塔矢亮擅长冲杀,而我擅长后发先至。”桑原浅间摆着棋子,指着两人刚下完的一盘棋道,“比如说这里,如果是塔矢亮的话,他多半会直接杀进来,但同时他也会稳固后方,并尽可能的堵住我右边的攻击。” 奈濑明日美皱眉,“我不太明白……” “也就是说,布局较厚的话,我的赢面大,如果开局薄弱,那塔矢亮的刀就会更锋利,我的赢面就会变小。” 桑原浅间沉吟着,“不知道明天他会怎么下。” 奈濑明日美歪歪脑袋,“照您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对职业考试充满了信心呢!” 桑原浅间一愣。 奈濑明日美露出明快的笑容,“就连老师应付我都会手忙脚乱,职业考试里的考生总不会比老师还厉害吧!” 桑原浅间笑了笑,“那也不要大意,毕竟不知道谁会是黑马。” 奈濑明日美立刻神色一正,“您说的对,比如说去年的阿光,谁能想到只是一年半,那小子就合格了。” 说起进藤光…… 奈濑明日美问道,“前段日子和谷说进藤光放弃围棋了?” “他已经回来下棋了。”桑原浅间耸肩,“应该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奈濑明日美气鼓鼓的道,“那小子好不容易合格了居然要放弃,真是让人火大!” 桑原浅间失笑,他刚要说什么,突然怀里电话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 桑原浅间起身去旁边接电话,刚接通,就听到进藤光那惊慌失措的声音,“浅间浅间怎么办!!我们遇到恶灵袭击啦!!!” 桑原浅间一愣,“具体位置!!” 进藤光磕磕绊绊的将地址说出来后,桑原浅间挂了电话。 他并未离开,而是对奈濑明日美打了个招呼,转身去了洗手间。 随便找了找,他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灵巧的撕成了一个小人状。 桑原浅间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个咒语,随即这小人就消失了。 他面色如常的走出卫生间,坐在奈濑明日美面前,继续下指导棋。 某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进藤光正在和黑崎一护跑啊跑。 一边跑黑崎一护不断懊恼,“我又将灵和人类混到一起了,对不起,阿光。” 进藤光气喘吁吁的,最近除了下棋和研修会他就找黑崎一护下棋,差不多快有一个月了,只是他一周来两次,次次被恶灵追,短短一个月,进藤光觉得自己都可以参加学校短跑比赛了= = 今天依旧如此,两人结伴去附近的围棋会所下棋,刚走到河边,黑崎一护就看到一个孩子站在河边,他下意识的就冲上去说,“喂!别站在那里!!” 进藤光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他扯着黑崎一护的胳膊就撒花狂奔,一边跑一边喊道,“那家伙是灵啊!笨蛋!!” 黑崎一护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他干巴巴的道,“也许只是个小孩子灵体,没事……呃……” 原来那河边的小孩子回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哦呀?你们看得到我?” 随即这个恶灵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怪物,嗖一下追了上来。 于是…… #进藤光和黑崎一护今天也在努力的奔跑!# 只是今天和往常还真不一样,追在屁股后面那家伙相当厉害,哪怕黑崎一护转身用空手道也无济于事,进藤光更是无能为力,于是在看到黑崎一护又一次被击飞后,他果断掏出电话求救了。 黑崎一护一边抹着额头的血,一边喘气,“这家伙真厉害,阿光,你沿着路继续跑,我来拦住他。” 进藤光摇头,他握紧拳头,“我们再坚持一会,会有人来帮忙的!!” 黑崎一护一个翻滚,再一次躲过对方的攻击,他看着被恶灵一巴掌拍在地上的进藤光,目眦欲裂,“阿光!!” 他顿时被某种力量附体,竟全力一拳将那恶灵打飞出去!! 躲在暗处的夜一猫咪猛地竖起尾巴,“喵?” 进藤光咳嗽着,他刚抬头,就看到黑崎一护挡在他身前。 橘发的男孩一脸刚毅,“不许你动我的朋友!!” 进藤光心里暖洋洋的,虽然他抱着目的接触黑崎一护,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尽管遇到很多次危险,可每次都是黑崎一护在努力保护他。 “一护……”从这一刻起,进藤光彻底将黑崎一护当成了好朋友! 眼瞅着黑崎一护似乎要爆发了,就在夜一猫咪蓄势待发之际,一个歪歪斜斜的纸人突然飘到黑崎一护和进藤光身边。 这纸条先是绕着两人转了一圈,随即冲向了那个怪物。 夜一猫咪狐疑的看着纸条,尾巴甩了甩,靠近了一点。 黑崎一护谨慎的退后两步,挡在进藤光身前,进藤光倒是很高兴,“啊,是浅间的纸人!!” “纸人?”黑崎一护重复道,“这是什么?” “是一种灵咒术。”进藤光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他颤巍巍的站起来,黑崎一护连忙扶住他,“这玩意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进藤光刚要开口解释,就看到那个小小的纸人在即将碰到那个灵体时骤然变大,变成了黑条的模样,只不过这个纸人黑条是全身纯白色的。 纸人黑条伸出长长的手指,仿佛捏猪大腿一样,咔嚓咔嚓三两下,将这个巨大的怪物捏成一堆骨头渣。 黑崎一护惊呆了,他下意识的退后,喃喃的道,“这是什么……” 进藤光也惊呆了,他没想到平时跟在浅间身边做炒蛋买韭黄的黑条这么凶残!! 然后两人呆呆的看着纸人黑条那不大的面具脸上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缝,仿佛张开嘴巴一般,刺溜一吸,将地上那堆猪大腿脆骨吸进了嘴里。 夜一猫咪的尾巴毛炸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东西?! 嘎吱,嘎吱,嘎吱。 纸人黑条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它仔仔细细的将地上的骨头都吃干净后,才看了进藤光一眼,最后变回了最初的小纸人模样。 刷拉,火光一闪,纸人化为灰烬。 良久良久,黑崎一护才开口,声音很涩,“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进藤光喃喃的道,“……我只知道,那个是浅间做的式神,不过他的式神黑条全身都是黑色的,这应该是那黑条的□□?” 黑崎一护沉默良久,才道,“你不要来教我下棋了。”他背对着进藤光,“对不起。” 进藤光一愣,随即笑了,“没事,其实灵并非全是恶灵,你不用担心连累了我,与其害怕遇到,还不如想办法解决他。” 在佐为离开的日子里,进藤光瞬间成长起来。 佐为的确离开了,可如果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佐为会回来吗? 当然不会。 所以他积极的寻找着能帮助他的人,哪怕被拒绝,他还是会不断努力,不会放弃。 “虽然不想将浅间扯进来……”进藤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遇到这种事,还是去找浅间最靠谱。” 他伸手拉住黑崎一护,“走走走,浅间也是棋士,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反正明天星期六,我们说到什么时候都没问题!!” 黑崎一护被进藤光一扯,顿时不由自主的跟了上来。 他讷讷的道,“真的没问题吗?” 进藤光回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当然!我们是朋友啊!!” 黑崎一护愣愣的,几秒后,他才释然般笑了。 “恩,那我就不说谢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黑条继续威武霸气! 第十四章 意外的目标 “……谁说明天是星期六我就肯定没事的?”桑原浅间看着跑到自家大门口的两人,无奈的道,“进藤光,你是不是忘记了,明天早上九点,新人王战决赛?” 进藤光:=口=真的忘记了!! 刚从奈濑明日美家回来,桑原浅间略微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算了,既然都来了,进门吧。” 黑崎一护有些尴尬,说起来今天他真是太失礼了。 被小伙伴拉着就冲到了从不认识的人家里,被救了一命甚至连拜访礼物都没拿就上门什么的…… 怎么想怎么尴尬= = 桑原浅间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吃完饭了,爷爷桑原本因坊正在对局室里看棋谱,父亲桑原松和坐在客厅看报纸,母亲正在看韩剧,深作正在自己房间里做作业。 看到他带着两个小伙伴走进门,桑原秀子连忙起身上前,“阿拉!?有客人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她招呼的主要是黑崎一护,至于进藤光,鉴于他以前经常来下棋,桑原秀子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家儿子的好伙伴。 黑崎一护倍感拘谨,他的母亲早早的去世,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来自女性长辈的关爱了,顿时脸上红扑扑的,手足无措起来。 桑原秀子看的有趣,大儿子从来不会这样,只会温和的笑,小儿子还是猫嫌狗憎的年纪,只会到处乱跑,倒是眼前的孩子,她稍微温柔一些,这孩子居然会不好意思呢! 想到这里,她更加温柔起来,“好孩子,你叫什么啊?” “黑崎,黑崎一护……” “阿拉,是黑崎君吗?吃晚饭了吗?” “没……” “哎呀呀,怎么能不吃晚饭呢?对身体不好哦!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少吃一顿,将来也许会变矮呢?!” “……纳尼?真的?” “是呢!!” 黑崎一护:=口=! 桑原松和冷眼看着自己妻子逗弄着小孩子,他无奈的笑着摇头,“秀子,别闹了,欢迎到桑原家做客。” 进藤光此刻也发现他貌似来的不是时候,他满脸羞愧,“实在抱歉,事出突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来找浅间了……” 桑原浅间没好气的换上拖鞋,看着母亲对那个男孩关怀备至,莫名的他想起了之前麻仓好对他的挑衅。 【明明是你的母亲却那么关心其他人,你可真是可怜~】 桑原浅间撇嘴,好吧,他一点都不可怜…… 不可怜…… “妈妈,我也没吃晚饭。” 桑原秀子惊讶的看着浅间,“阿拉,你没吃晚饭吗?稍等,我马上去做些炒面怎么样?” “麻烦妈妈了。”看到母亲立刻抛弃黑崎一护跑去厨房做饭,桑原浅间顿时心里平衡了,他招呼着进藤光和黑崎一护,“到我房间谈吧。”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黑崎一护。”橘发男孩进屋后立刻道,“今天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桑原浅间摆摆手,“桑原浅间,我大致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们来找我了。” 他看向进藤光,“最近你是不是经常碰到恶灵?” 进藤光惊讶的道,“啊呀,浅间,你怎么知道?” 桑原浅间撇嘴,黑崎一护全身都洋溢着浓郁的灵力,他若是再看不出来,就白瞎了这一双眼睛好吗? “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拉!”进藤光挠挠头,“我和黑崎一护是在某个十字路口认识的,当时他正在对着无人的地方说话,然后捡了个易拉罐,还放了一朵花在里面,我看到那边飘着一个女孩的灵,就意识到一护其实是个能看到灵的人。” 黑崎一护点点头,“是啊,当时阿光在旁边突然开口说话,还吓了我一大跳呢!” 进藤光嘿嘿笑了起来,“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能看到灵的人,所以有些好奇……” 这倒是真话,虽然浦原喜助提出让他去接近黑崎一护,但他真没想到黑崎一护竟然也能看到灵,有了这个契合点,两人顺理成章的认识了。 “后来一护说要学习围棋,每周或者他来找我,或者我找他,我来教他下棋。”进藤光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是一护,你怎么还是记不住围棋的基本规则啊!!” 黑崎一护尴尬不已,“那么多称呼和技巧,我当然记不住了!” “一点都不多好不好?!”进藤光立刻反驳,“只不过是尖长立挡并顶爬关冲跳飞……” 话还没说完,黑崎一护头都大了,两眼成了蚊香圈,“……你说的是什么?” 桑原浅间无语的看着俩人,“那黑崎君到底为什么要学下围棋?” “因为阿光说围棋比考试简单!” 桑原浅间:“……”半响,他郑重其事的道,“确是比考试简单。” 进藤光大叫,“看吧,我就说比围棋很简单的!!” 黑崎一护看看桑原浅间,又看看进藤光,心里暗自嘀咕起来,难道真的很容易? “咳咳,继续说,后来呢?”眼瞅着话题转了一百八十度,桑原浅间连忙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回事?我们去会所下棋就被恶灵纠缠住了。”进藤光奇怪的看着黑崎一护,“一护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分不清人和灵,可我觉得很容易啊!” 黑崎一护问他,“你是怎么分的?” “灵体都是透明的啊!!” “可我看的是实体啊!!” 桑原浅间看着满脸不解的两人,“那是因为黑崎君的灵力要比阿光你强的多,所以在他眼里,灵体和人一般无二,这样当然无法分清。” “那浅间你呢?”进藤光好奇的问道,“你以前说看到的灵都是实体的,你怎么分辨的?” 黑崎一护闻言立刻精神一震。 “很简单啊,将灵力凝聚在眼睛上,就能看到对方周围的气了。”桑原浅间坦然道,“灵体周围的气是死气,而人周围当然是生气。” “生气和死气?那是什么样子的?”黑崎一护闻言不由得追问道,“有什么分别吗?是颜色不同?还是别的什么?” 桑原浅间想了想,“怎么说呢,如果说你看到一个人,觉得对方不太对劲,或者让你感觉不舒服了,那八成就是死人,说实话,将灵力凝聚到眼睛上看对方,其实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如果对方是一个灵能力使用者,那你这样的举动就相当于挑衅,如果对方是一个恶灵,那等于告诉恶灵你拥有灵力。”桑原浅间说的很详细,“恶灵向来喜欢吞噬灵能者,一旦对方确定你比它弱小,那你就麻烦了。” 黑崎一护听的愣愣的,他满脸懵懂,“那什么是灵力?” “你身上都是灵力啊!!”在桑原浅间眼里,眼前这个名叫黑崎一护的男孩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只不过这层灵力比较散漫混乱,没有被好好收敛修炼,“你要是能好好修炼一番,应该是个很强力的灵能者。” 黑崎一护闻言霍然起身,他郑重的拜倒在桑原浅间身前,“虽然这样说很突然,但是求你,务必教我使用这种灵力吧!!” 桑原浅间一愣,“这个……” 他的灵力使用方法自然来自的场一门,的场静司私下开后门教他都打着当诱饵的旗号,桑原浅间本就非的场一门,若是擅自将方法教给一个外人……呵呵。 他沉默了。 进藤光张嘴想要说什么,一会又闭上了。 黑崎一护的心凉了。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东西。”桑原浅间突然开口,“灵力技巧我不能教给你,但却有办法改变你现在的状况。” 黑崎一护猛地抬头。 “你只是因为身体内的灵力太混乱散漫,所以才看不到,如果将你的灵力稍微压制一下,分得清虚实即可。” 桑原浅间熟练的从箱子里摸出一大叠字符纸,他又找了个样式普通的御守,塞进去一张后递给黑崎一护,“你带着这个,应该就会好了。” 黑崎一护诧异的接过御守,这个御守通体漆黑,并不抢眼,而且在御守入手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眼前的时间哪里变了。 “一张应该可以用一周左右,看在你是阿光带来的份上,头一次给你免费。”桑原浅间笑眯眯的看着黑崎一护,“以后可要收费的哦!” “谢谢!”黑崎一护连连点头,“没问题,之后我托阿光将钱拿来。”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的零花钱,自信的道,“这符怎么卖?” 桑原浅间咧嘴一笑,“一张5w。” “……”黑崎一护震惊的看着桑原浅间,“好,好贵……” 进藤光怜悯的看着黑崎一护,咳嗽了一下,“当棋士也很赚钱的。” 他指着桑原浅间,“浅间不靠灵符赚钱,他当棋士都赚了好几百万呢!” 黑崎一护一咬牙,“我明白了。” 目标,职业棋士!! 作者有话要说:夜一猫咪要气疯了=v= 第十五章 消息 第二天的新人王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本来大家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的攻防战,但没想到桑原浅间的状态不佳,开盘一时大意被塔矢亮围困在右上角,其后他奋起反击,和塔矢亮在棋盘上展开了犀利的对攻,双方棋子互相交错,下的速度都很快,紧紧的黏在一起。 短短一个半小时,第一局棋就结束了,桑原浅间负二目。 中盘休息时,塔矢亮诧异的看着不断揉着太阳穴的桑原浅间,“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桑原浅间摇摇头,“马马虎虎,昨晚……” 他该怎么解释?昨晚他留宿了一个叫做黑崎一护的男孩,随即他们桑原家的宅子就被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骷髅怪物袭击了? 若非桑原宅邸有他和南野秀一设下的结界,那白色怪物可能就偷袭成功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爷爷父亲母亲还有深作呢?他们可没有灵力啊!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白色骨头怪物自然成了黑条的夜宵。 即便危机过去,桑原浅间晚上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今天他在家,所以没事,如果他在奈濑明日美家多待一段时间没有及时赶回来,家里的人是不是就会因那怪物而死亡? 他还是太大意了。 桑原浅间在心里做了深刻的检讨,下一次这种错误绝不再犯! 他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自然睡眠不足,状态萎靡不佳。 塔矢亮皱眉,比赛不可能因为睡眠不足而停止啊!! 国际比赛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优秀的棋士失利?正是因为无法快速调整自身状态,导致状态不佳,发挥失常,以至于和国际比赛头衔擦家而过。 他试图让桑原浅间精神起来,“喂,浅间,你多少认真一点,我赢的太轻松也没趣啊!!” 桑原浅间听到塔矢亮这满是挑衅的话语,顿时精神了,他抬起下巴,“下一盘见!” 塔矢亮这才笑了,“我等着。” 中午吃过饭后,桑原浅间找机会稍微睡了一会,顿时精神饱满起来,下午的棋和上午截然不同,厚重踏实,将塔矢亮的攻击围困的死死的,最终结果自然是他赢了一目半。 两人打了一比一平手,最终决赛将在明天举行。 回到家他好好休息了一晚,决赛当天为了那高额的奖励,桑原浅间骤然发力,和塔矢亮杀的难解难分,终局胜出半目,成为了最佳新人王。 赢棋自然开心,不过很快他就不开心了。 期末考试来临,桑原浅间这次考试成绩依旧不怎么样,只能算一般般,进藤光更是再度沦为班级倒数。 让两人震惊的是黑崎一护。 这家伙考了年纪第五。 进藤光不可置信的道,“你怎么考得这么高?!” 黑崎一护平淡的道,“因为很简单啊!” 很简单…… 桑原浅间和进藤光同时噎住,半响进藤光才道,“你学习那么好,为什么连围棋入门都那么艰难?” 黑崎一护苦恼的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们都说围棋比学习简单,可我觉得课本好简单啊,随意看看就考高分了,可围棋……” 随意看看…… 这种学霸对学渣的高端压制瞬间ko掉了俩人。 “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父亲又不靠谱,学习还要上高中考大学,棋士却立刻能赚钱,我还指望着成为棋士赚钱养家呢!”黑崎一护嘟囔道,“我说围棋真的比学习简单吗?” 看到黑崎一护那狐疑的眼神,桑原浅间和进藤光都有种胃疼的感觉。 鉴于黑崎一护是进藤光的小伙伴,桑原浅间凉凉的躲到一边,避过了这位学霸的不差别攻击。 暑假时桑原浅间再度回到了八原。 他看到了的场一门本家的院落。 “这……”桑原浅间指着那还散发着油漆味的大门,“……真丑。” 原本那充满了历史和神秘的厚重感消失不见,新盖的院子就像暴发户一样没品位。 的场静司笑眯眯的摸了摸桑原浅间的脑袋,“谁让你请来的妖怪将本家砸成了废墟呢?” 桑原浅间心虚的别过脸,他打个哈哈,“大家都没事吧?” “自然无事。”的场静司悠悠的道,“听说你考了年级倒数第一?” 桑原浅间下意识的反驳,“那是期中考试!!我期末考的要好多了!!” 的场静司的微笑变得灿烂起来。 桑原浅间心中泪流满面,他怎么就那么愚蠢?!居然说出来了! “……你,算了,反正以后你也不考大学,不用文凭找工作……”的场静司叹了口气,看着表弟那猛地雀跃起来的眼神,觉得有点手痒,“不过听说前些日子你家被恶灵袭击?” 桑原浅间心里咯噔一下。 “就让我看看,你的符咒练的怎么样了。” 糟,糟糕!! 等到晚上他吭吭哧哧的回到家,他浑身都酸痛无比,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他拨通电话,有气无力的道,“喂,景吾?暑假的小岛度假之旅和全国大赛实在抱歉,我都去不了了。” 今天在的场一族的训练场上,的场静司大发雷霆。 只不过短短一两年的时间,桑原浅间就将过去十年学的咒术符箓丢了小半部分,当时的场静司的脸色阴沉无比,说出的话都带杀气。 “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开学前你还是无法从我的箭下躲过,那就再也别下棋了!!” 这威胁相当给力,桑原浅间立刻指天誓日说一定能达标,并忍痛放弃了迹部景吾的邀请。 迹部景吾听后安慰了桑原浅间几句,“你不来就算了,总有机会的,再说了,那个岛屿开发旅游景点时居然死人了,幸好之前父亲有邀请一个名侦探过去,立刻解决了岛上的杀人事件,否则让家族对手抓住不放,又将会是一桩丑闻。” 桑原浅间一愣,他纠结的问,“侦探?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啊,是啊!父亲说他去哪哪里就会出事,出过事后一般就不会有问题了。” “……”桑原浅间顿时对这位迹部财团的董事长心怀敬畏,“你父亲真厉害。” “如果你能当着我父亲的面恭维,他会赏你一个笑脸,给我说没用。”迹部景吾哂笑,又道,“恭喜你成为新人王。” “多一笔奖金收入而已,明年我就不能参加了。”桑原浅间说这句话时无比痛心,“我后悔了,今年我才十五岁,我完全可以参加十年的新人王战,每一年进入四强都有钱可拿啊!!我应该输棋的!!” “……”迹部景吾无语道,“你就这么缺钱?” “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那么你愿意来投资吗?”迹部景吾斟酌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之前开的西餐店吗?” “怎么了?” “效益还可以,我打算开第二家连锁。” “没问题,要多少钱尽管说!” 什么叫一秒变土豪,说的就是桑原浅间。 迹部景吾心里听的温暖,他大笑,“你就不怕我赔钱?” 桑原浅间随口道,“你来抵债就行了。” 迹部景吾低低的笑了,他道,“好。” 暑假里,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同时赢了第三场循环赛,同时他们的大手合比赛也都始终保持着较高的胜率,直到开学后第一周的周四,两人在大手合比赛中再度对上。 比赛前,两人猜子。 桑原浅间将棋子丢在棋盘上,“听说你下一周的对手是进藤光?” 塔矢亮点点头,略微感慨道,“是啊,终于对上了。” 桑原浅间执黑,塔矢亮执白。 “是后年的本因坊第一次循环赛?” “恩,我当时是被仓田厚六段打下来的。”塔矢亮低头,“请多指教。” “仓田厚六段就像是一作土墩,翻过去的可能性很高,却总是会被绊住。”桑原浅间点头,“请多指教。” 大手合比赛结束后,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刚走出棋院,就听到棋院的工作人员都在交头接耳。 “塔矢大师去中国了?他要参加中国的甲级联赛?!” 看着奔走呼喊的工作人员,桑原浅间轻声笑了,“塔矢大师的心真如棋盘般宽广。” 塔矢亮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怅惘,听到桑原浅间开口,他才反应过来。 “恩,父亲想要四处走走,母亲不放心父亲的身体,打算和他一起去中国。” “那你家岂不是就剩你一个人了?” “还好吧,每周都会有保姆来清理,我也可以叫外卖。” 说完,他下意识的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忙乱的工作人员,喃喃的道,“这里,太狭小了吗……” “是太狭小了。”桑原浅间淡淡的道,“世界很大,围棋更宽广,我们还在这片狭小的地方努力生存,塔矢大师已经进入了更宽广的地方。” 塔矢亮沉默良久,才道,“浅间,有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 “听说三星财团准备注资举办一个中日韩青少年围棋比赛,如果真的能举办,你我必将是团队中的一员。” 桑原浅间的脚步一顿,他轻声道,“消息可靠吗?” “应该是真的。”塔矢亮深吸一口气,“提前感受一下国际比赛的机会,很难得啊……” 桑原浅间大笑起来,“那就更要努力了啊!!” 第十六章 我也能赢 “桑原三段vs乃木九段,本因坊循环赛第四场开始!” 本因坊循环赛第四场,桑原浅间的对手是一向以棋风柔和绵密著称的乃木九段,这一场比赛桑原浅间下的异常艰难,自己的棋面依旧厚重,可乃木九段像是野火烧不尽的杂草丝萝一般,轻轻柔柔,和风细雨,细微处尽是陷阱,骤然如惊鸿般围杀,每每看似平淡无常的落子,在桑原浅间眼中总能掀起万丈波澜。 桑原浅间难得频繁长考起来。 直到棋局结束,他愣愣的看着棋面,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懂。 复盘时他没怎么说话,众人也只当他输棋后心情不好,晚上大家散去后,桑原浅间默默的重新摆谱,看着棋盘上纵横的黑白二子,沉吟不语。 桑原本因坊背着双手,走到桑原浅间的身旁,“怎么,还在想白天这盘棋?” 桑原浅间猛地惊醒,他看着爷爷,有些不自在,“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明白……” 他指着棋盘,“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觉得的确要这样下,可是现在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我似乎被牵引着,这些棋是我下的,可……也不是我下的。” 桑原本因坊大笑起来,他摸了摸桑原浅间的脑袋,“不错,很不错,你已经看到这一层了。” “爷爷?” “不管围棋被赋予何种意义,它总是具备一个最基本的定义。” 桑原本因坊的语气趋于幽冷,“这是一项竞技,有输就有赢。” “想要走的更长远,首先你要学会胜利。” 桑原浅间听后默默的点头,的确,这和木槿对他说的教导是相同的,以前爷爷也这么说过。 “在你学会胜利的同时,你会陷入迷惘。”桑原本因坊笑吟吟的看着桑原浅间,“胜利是竞争而来,当你能自由掌控胜利呢?当你能游刃有余的控制各种棋子,自己的,对手的……” 桑原浅间的眼睛霍然一亮,他猛地想起一事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木槿曾说,她主人的棋追求的是万事万物的和谐,棋盘上有三百六十一个点,最终黑白两色犹如太极两仪,在棋盘上化为和棋。 和棋和棋,和…… 桑原浅间霍然起身,他猛地冲到书柜前,抱着一大叠棋谱又冲回来,开始东翻一页西找一子,彻底沉浸在了围棋的钻研当中。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进藤光和塔矢亮的第一局颇受众人瞩目。 桑原浅间那天没有棋局,他特意中午跑到棋院,趁着大家都在休息时看两人的棋盘。 塔矢亮的表情很不爽。 “进藤光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塔矢亮愤愤的道,“我以前一直在追逐着sai,结果sai消失不见了,我也曾以为进藤光不是sai,可今天我们下棋……” 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来,“那一手,和sai太像了。” 塔矢亮坐在桑原浅间身边,手上拿着水杯,他看着水杯里的水,模糊了视线。 “就好像,sai隐藏在他的体内,只有我看的见,只有我最先知道他。” 桑原浅间听后心中震动不已。 从一开始,塔矢亮就在追逐着一个幻影,可实际上那真是一个幻影吗? 即便现在佐为暂时失踪了,除了进藤光和知情的桑原浅间,塔矢亮还是顽强的透过幻象,看到了本质。 “他的围棋,就是全部。”塔矢亮叹了口气,“我这么说的时候,进藤光的表情有些怪异,他似乎说了什么,不过我没听清。” 桑原浅间眨眨眼,进藤光这是要告诉塔矢亮真相吗? “可等我追上去后,进藤光又否认了之前的措辞,说什么以后再说……” 桑原浅间了然,这是想等找到佐为后在和塔矢亮摊牌吗? 塔矢亮撇嘴,随即目光灼灼的看着桑原浅间,“浅间,你和进藤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什么叫做引火上身? 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果断转移话题,“职业围棋入段考试又开始了,我的学生这一次也参加考试呢!” 塔矢亮微微眯眼,他并不是笨蛋,这种拙劣的方式太差劲了。 “桑原浅间!” “……好吧,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桑原浅间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我讨厌这种说法。”塔矢亮执着的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原浅间摇头,他道,“人要学会妥协。” 话说完,桑原浅间就愣住了。 妥协? 等等,爷爷曾说过,围棋自诞生后就有着胜负之分,那又为何会有和棋呢? 和,并非下棋者本心,追求胜负的结果,却成为了和棋…… 若是同样棋力的人以平和之心行棋,还会有胜负吗? 围棋虽有胜负,可胜负却绝不是围棋的全部。 桑原浅间陡然明悟了。 来日的潜修加上今天心头骤然浮现的一点亮光,他豁然开朗。 上一局棋输的不冤。 塔矢亮看着桑原浅间,莫名却觉得,桑原浅间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轻声道,“浅间?” 桑原浅间摇头,轻轻笑了起来,“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起身,宽大的袖袍拂过,步履从容。 这一年的职业围棋考试有两个人尽出风头。 其一就是去年惜败的伊角慎一郎,他以全胜姿态成功进入围棋界,其二是一个叫门协的青年,这俩人包揽了所有的胜局,门协输给伊角一局,其他也是全胜。 而第三名,就是奈濑明日美。 合格的那一天,这个女孩哭的稀里哗啦,她不断的说着,“原来我真的能赢……” 她和本田同为五败参赛者,最后还加了一场比赛,在最后一场比赛里,奈濑明日美想起桑原浅间,想起那句即便你输棋了,也不能让对手好过时,心中就充满了杀气。 恰巧那一局奈濑明日美执黑,她将本田当做了桑原浅间,在棋盘上纵横杀伐,招招见血,即便自己的地被围也弃之不顾,那种孤注一掷的狠绝深深的震撼了本田。 最终本田一不小心下出坏棋,又被奈濑明日美逼的毫无战意,只得弃子认输。 后来本田的老师重新演算这一局,本田才惊觉其实他和奈濑明日美之间的差距并不大,也就是一目之间,胜负还未可知。 本田的老师看着无限沮丧的弟子,只说了一句话。 “那个女孩拥有着比你更加强硬的求胜之心和决不放弃的信念,所以她赢了,你输了。” 因与塔矢亮一番话,桑原浅间有所明悟,在接下来的本因坊循环赛中,他居然连胜两局,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不过到此为止了。 最后一场循环赛中,桑原浅间一着不慎,输给了一柳棋圣。 令人觉得有趣的是,第二天棋圣战,一柳棋圣一时不查输给了塔矢亮。 紧接着三天后的名人战第一次预选第二轮比赛里,桑原浅间又赢了塔矢亮。 输赢胜负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轮流在棋士的脑袋上咯咯笑。 新年后就是新初段,因进藤光平日里经常谈起伊角慎一郎,桑原本因坊静极思动,就出战了新初段比赛。 站在棋院大门口,伊角慎一郎被桑原本因坊打趣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那种惶恐不安的样子让一旁拍照的记者都看不下去了。 “这样子真的可以吗?恐怕今天的比赛又是一面倒吧?” 桑原浅间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到里面坐着和谷、越智以及奈濑明日美。 “哟,你好。” 互相打了招呼,桑原浅间坐在棋盘前,他看了看表,“你们来的真早。” 奈濑明日美笑嘻嘻的,“因为伊角是第一个啊!”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以前做院生时偷偷的看过幽玄之间,一想到不久后我也可以进去下棋,就觉得好激动呢!” 桑原浅间温和的笑了,“大家都有机会。” “其实我们来的不算早啊,不过进藤光去哪了?还有门协也不在。”和谷喝着可乐,“不知道伊角今天能不能赢。” 越智看了桑原浅间一眼,冷哼一声,“哪个棋士不想赢棋?” “不一定,要看伊角下的棋怎么样。” 如果很好,那桑原本因坊自然会下指导棋,如果很差,那桑原本因坊估计会靠在椅背上睡着。当然,就算睡着了,桑原本因坊还是能赢,不过若是指导棋的话胜负就未可知了。 “听进藤光说伊角很厉害,爷爷其实很期待呢。” “啊!开始了!!” 伊角慎一郎的棋和他本人截然不同。 他的棋和乃木九段有些相似,同样细密绵软,可其中却内含杀意,不过不可否认,伊角慎一郎的判断和经验和乃木九段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桑原浅间看了一会,笑了。 “爷爷心里肯定很高兴。” “哎?”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桑原浅间悠悠的道,“可以称为对手的棋士越来越多,才会有更多更精彩的对决啊!” 桑原本因坊歪着脑袋,他静静的看着棋面,冷不丁的问起来,“你的名字?” 旁边的工作人员轻声道,“他是今年的全胜者,伊角慎一郎。” “伊角慎一郎吗?”哪怕进藤光说了很多次,桑原本因坊依旧没放在心上,可当看到伊角的棋,他才头一次睁开眼。 那么多充满朝气的新棋士不断冲击着前方,他作为最顶端的拦路者,若是不努力,可是有着被冲垮的危险呢! “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桀桀的大笑,“老夫也要努力了啊!” 啪——! 老爷子拎刀杀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唔,还有最后一卷…… 当初看围棋给我最多震撼的其实是奈濑明日美。 她曾说,就因为她能赢,所以想要当职业棋士。 那时我就这么对自己说,我都会做那么多题,所以一定能考高分。 ——结果我考到了令我满意的学校。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令人无限感慨啊! 第一章 聚会 新初段比赛结束后,伊角慎一郎赢了六目半。 复盘的时候桑原本因坊看上去很高兴,谈兴很浓,他罕见的没有坐在伊角慎一郎的对面,而是让桑原浅间坐在那,他自己靠着伊角慎一郎身边,时不时的拍拍伊角的肩膀,弄的伊角相当尴尬。 复盘结束后,桑原浅间拦住伊角,“今天真是抱歉,爷爷只是太高兴了。” 伊角慎一郎有些不解。 桑原浅间耸肩,“爷爷只是看到实力好的棋士心里开心罢了。” 伊角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下,“不,我还差的很远……” 桑原浅间微微点头,随即离开了棋院。 最近青年棋士都在讨论北斗杯。 北斗杯是北斗通讯举办的日中韩三国青少年围棋大赛,主打团体赛,目的自然是为了扩大北斗通讯的知名度。 自从和谷知道这件事后就极为兴奋,他忙不迭的将消息告诉了小伙伴们。 “北斗杯?!”伊角喜悦的问和谷,“青少年日中韩三国大赛?我今年合格了,也可以参加比赛啊!!” 和谷无语的看着伊角,“都说了十八岁以下了,今年合格的人只有奈濑有机会。” 伊角沮丧的低下头,“十八岁啊……” “说起来这次新初段比赛只有伊角你赢了呢!”和谷放下东西,“奈濑和门协都输棋了。” “桑原本因坊的棋力很强,不过我感觉他似乎在下指导棋,我受益良多呢!” “这次的北斗杯预选赛暂定于明年二月,不过……”和谷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说出了自己得到消息后就打听来的消息,“我们这么多年轻棋士要竞争那一个名额。” “一个名额?!”伊角惊讶的道,“怎么会?不是团体赛三个人吗?” “塔矢亮和桑原浅间已经是内定的比赛选手了。”和谷叹了口气,“进藤光知道这件事后气的不行,他说这不公平。” 伊角沉默了,半响才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都打进循环赛圈了。” “先是棋院进行预算赛,选出四名候选人,中部会出两人,关西棋院出两人,一共会有八人竞争这一个名额。”和谷握紧拳头,“竞争相当激烈。” 就在此时,进藤光推门走了进来,他看着和谷和伊角面色难看,不由得问道,“出什么事了?” 伊角和和谷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没什么。” “奈濑呢?”伊角换了个话题,“今天的研修会就只有我们几个吗?” “恩,我们四个。” 关于北斗杯比赛,桑原浅间早已得到棋院的通知,也确定了要参加,这几日他正在和塔矢亮一起整理中韩两国新锐棋士的棋谱。 “果然,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高永夏吗?”桑原浅间看着手上这份棋谱,啧啧称奇,“这手缔角用的相当漂亮,怪不得金康日九段输了。” 塔矢亮点头,“这份棋谱也不错,是韩国林日焕四段对阵韩成烈九段的棋谱,虽然他输了,但其中有几步妙招也可圈可点,需要注意。”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两人凑在一起,分门别类收好这些棋谱,这些棋谱大多是塔矢行洋从国外传回来的。 自从塔矢行洋退役后,就经常往国外跑,遇到一些年轻的棋士,也喜欢和他们下棋,时不时的也会传回一些棋谱。 桑原浅间一边记录棋谱,一边问道,“塔矢大师的围甲联赛成绩如何?” “这不太清楚,母亲倒是说父亲这些日子下棋下的很开心。”塔矢亮轻声道,“毕竟可以和更多的人下棋啊。” “我们将来也可以啊!”桑原浅间大笑,“总有一天,我们也能攀登到巅峰的。” 塔矢亮微抬下巴,“这是当然。” 桑原浅间突然问道,“北斗杯的预赛你觉得谁会赢?” 塔矢亮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进藤光。” 桑原浅间挑眉,“你对他真有信心。” 塔矢亮抬手,在棋盘上放下一子,“与其说是相信他,不如说是相信我自己。” 他看着棋盘,声音平和,“能被我承认的棋士,绝不会在这种比赛中输棋。” 桑原浅间若有所思,“听父亲说关西棋院有一个新晋棋士,实力很强劲,不知道和进藤光比起来谁胜谁负。” “新晋棋士?”塔矢亮哂笑,“进藤光已经开始和高段棋士对弈,新晋棋士可没有这份经历。” 桑原浅间一想也对,“你说的没错,新晋棋士即便棋力很强,比赛经验估计会不足。” 他想起了即将开始的棋圣赛第五场,“你和绪方前辈的棋圣赛是后天吧?” “恩,我觉得状态还行。”塔矢亮自信的道,“这一局应该可以拿下。” 桑原浅间提醒他,“别小看绪方前辈,我在本因坊循环赛里遇到他,被揍的噼里啪啦。” 塔矢亮哈哈大笑,“绪方一直对桑原本因坊有深深的怨念,不怪他对你下狠手。” 桑原浅间轻笑,他意味深长的道,“那我拭目以待。” 三天后,棋圣赛当天恰巧是名人赛二次预选第二轮,进藤光对阵自己的老师森下九段。 桑原浅间那天没有去棋院,他的国中生涯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三年前入学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今日却已经快要毕业了。 这一天,国三的学生们卸下了所有校职务,迹部景吾自然也将学生会会长交给了下一届的学弟,他知道桑原浅间毕业仪式那天有对局,恐怕无法参加毕业典礼,就提前叫了桑原浅间一起参加班级聚会。 桑原浅间看着叽叽喳喳的同学,心生感慨。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同学都极为陌生,就像是一个符号,和他没有任何交集。 迹部景吾站在众人面前,“算是毕业前的最后一次聚会,本大爷包了一天会所,今日大家好好玩吧!” 同学们听后顿时大笑起来,随即心中又有些伤感。 并非所有人都直升高中的,也有像桑原浅间一般,早早就进入了家族企业,或者准备出国深造,三年同学,无论快乐和愤懑,到今天都戛然而止。 会所有一间很大的舞厅,班上的音乐代表正霸着麦,清澈嘹亮的歌声在耳边萦绕着,不少男同学都趁此机会邀请身边的女同学跳舞,而这一刻,女同学们都没有拒绝这些男生。 桑原浅间端着一杯橙汁坐在角落里,看着欢快打闹的同学,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迹部景吾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你怎么不去跳舞?” 桑原浅间耸肩,“我不会。” “骗鬼呢?!”迹部景吾冷哼,“你竟不会跳舞吗?” 桑原浅间咧嘴微笑,“我会跳能剧。” 迹部景吾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笑着这么说,然后神色也变得怅然起来,“高中后,我就不能打网球了。” 桑原浅间微微垂下双眸,他轻声道,“可去年夏天,冰帝并未成为全国冠军呢!” “是啊,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迹部景吾的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一点沮丧,他竟笑吟吟的,“在最后的夏天里,冰帝网球部取得的成绩竟然还没有去年强?” “……只要你觉得没有遗憾就够了。” “说没有遗憾是假的。”迹部景吾叹息着,他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深红色的葡萄酒荡漾着醉人的波光,“只是看着越前龙马,突然觉得自己很贪心。” “想要赢得比赛,想要恣意挥霍一次青春,想要亲手得到什么……” “我用了全部能用的,想办法将冰帝送进全国大赛,和带着大家一起训练,请来最优秀的训练师……” “然后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我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能得到。” 迹部景吾微笑着。 “这真是一个难得的体验。” 桑原浅间也笑了,“是啊,努力了,却不一定能得到结果,但如果不努力,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为了那渺茫的可能而努力,值不值得?”迹部景吾大笑起来,“我们认为值得就足够了,不是吗?” 桑原浅间看着眉宇间越发骄傲张扬,无一丝阴霾的迹部景吾,笑着点头,“对。” “所以,我很遗憾,却不后悔。” 迹部景吾放下酒杯,他看到副班长朝他走来。 他对桑原浅间道,“我有点明白你当初的选择了。” 桑原浅间看着一身银灰西装的男孩,他迈出一步,就似乎在成长,一步一步,他走到副班长身前,微微躬身,举止优雅从容,笑容自信,“我能否有幸邀请美丽的女士一起跳舞呢?” 副班长是个女孩子,她今天穿着一身蓝色长裙,笑容灿烂。 “阿拉~能成为迹部王子的舞伴,是我毕业前得到的最棒的礼物啦!” 两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桑原浅间微笑着,放下手上的橙汁。 他们都长大了。 他换了个空杯子,背后黑条很自然的为他倒了一杯……葡萄汁。 桑原浅间喝了一口,瞪黑条,“为什么不是红酒?!” 黑条无辜回视。 桑原浅间撇嘴,“算了,勉强凑乎吧。” 黑条咧嘴一笑,得意极了。 第二章 斩魄刀 桑原浅间看着围棋周刊上刊载的棋谱,不由得笑了。 塔矢亮和绪方精次的对局最终以塔矢亮中盘弃子认输结束。 他仔细看了棋谱,摇了摇头,从这盘棋上可以清晰的看出绪方精次和塔矢亮之间的差距,塔矢亮的棋力还是不如绪方精次,一如之前他被绪方精次打的落花流水。 这种纯粹的实力上的差距虽然会让人挫败,却并不沮丧。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塔矢亮,都坚信着自己也能到达那种地步。 翻过一页,围棋周刊上刊载了塔矢行洋参加围甲联赛的棋谱。 “爷爷有没有想过出去转转?”他问坐在一旁的桑原本因坊,“爷爷难道不想和更多的人下棋吗?”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如果我能年轻十岁,也许会出去看看,至于现在嘛……” 他伸了个懒腰,哈哈一笑,“后天还有名人战要参加,哪有时间啊……” “是吗?冲进比赛圈的全都是老面孔,爷爷不觉得厌烦吗?” “呵呵,浅间啊,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桑原本因坊微闭双目,一手把玩着棋子,一手抚摸着棋盘,笑而不语。 这些年陪着他一起在巅峰之上等待的老伙计,哪怕老的只能下出臭棋,被年轻棋士冲击的晚节不保,他也会和他们呆在一起。 真是心情复杂啊! 桑原本因坊既希望年轻棋士们实力高超,好为围棋界带来新的波澜,却又希望他们这一批老棋士们能继续站在这里,感受着新时代的热浪。 这种时候,他不能走,也不会走。 思绪百转,最终他依旧只一句,“爷爷老了,走不动了。” 在这个圈子里,有人留下来,有人走出去,不管如何选择,都是为了围棋。 桑原浅间看着桑原本因坊,陡然发现自家爷爷其实早已年逾古稀,他那银白色的头发干枯稀疏,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发鬓旁的老人斑那么显眼,明明已然垂垂老矣了,却还站在棋界巅峰。 他握紧了拳头,爷爷…… “森下老师的棋和往日并无不同,可我就是输棋了。”进藤光吃着汉堡,表情有些抑郁,“这下我又要从第一次预选赛开始了。” 桑原浅间坐在一旁,“预选赛很折磨人的,如果对方实力强也就算了,可……” 进藤光叹了口气,“低段棋士的实力的确不怎么样。” 桑原浅间斜睨了他一眼,“你在说我吗?” “说起来你要参加第一次预选赛对吧?”进藤光突然眼睛一亮,“那我还有机会和你下棋呢!!” 桑原浅间点头,“没错,过几天就是天元赛第一次预选,我的对手是川崎三段。” “啊!他啊,他的实力和你比起来有不小差距。”进藤光摆摆手,“前段时间在大手合里遇到了,我下的很顺畅。” 桑原浅间冷不丁问道,“说起来最近没见到黑崎一护呢。” “他要准备考高中啊!”进藤光耸肩,“他的学习成绩比我们强太多了,哪怕考试前夕突击复习也能考高分了。” “他不是说要当职业棋士吗?” “别逗了。”进藤光无语的道,“一护还是觉得围棋比学习难,他说如果高二依旧无法学好围棋,他就还是打算考大学。” 想起黑崎一护那一连串满分满分的成绩单,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那寻找佐为的事有眉目了吗?” “唔,暂时没有呢!”进藤光也苦恼起来,“当初那家店老板只是告诉我和黑崎一护交朋友,别的没说什么。”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我也向秀一大哥打听了,流魂街里的魂魄的确很多很多,每天都有灵魂在消散投胎,我就害怕没等我们找到佐为,佐为就已经转世投胎了。” 进藤光沉默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佐为会转世投胎?” “转世后前生记忆全部消散,那就不是佐为了。”桑原浅间幽幽的道,“他不会再记得你,甚至不会记得围棋。” “不可能!!佐为那么热爱围棋,怎么可能会忘记围棋?!”进藤光顿时坐立不安起来,“我再去找找那家店老板。” “我和你一起去。” 这一次进藤光没有拒绝桑原浅间,他们一起来到那家店。 听到他们的来意,浦原喜助有些纠结。 其实关于这个灵的消息,前些日子流魂街的空鹤倒是提过几句。 她说流魂街一区来了一个棋艺高超的灵,这个灵的力量非常纯粹,很快就被五番队的蓝染队长招募进了真央灵学院。 但让人无语的是,这位叫做藤原佐为的灵进入真央后,根本学不会任何鬼道和白打。 这个灵太单纯了,除了下围棋,别的什么都没兴趣。 就在真央学校打算顶着蓝染的面子劝退藤原佐为时,藤原佐为他找到了斩魄刀! 是的,没看错,就是斩魄刀!他找到了斩魄刀!! 而且是已经始解过的斩魄刀!!! 所有人都惊呆了。 真央立刻安排了斩魄刀测试,测试结果让人彻底无语。 这把斩魄刀只有一个能力,那就是幻化出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和一个棋盘两盒棋子,顶多再多两个蒲团,然后供斩魄刀的主人下棋= = 除了下棋,这把刀就是个渣。 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压了压帽檐,笑嘻嘻的道,“也不算是没用,始解构建的下棋空间里无法使用灵力,白打似乎也被限制了,力量和速度被压制几近于无,可以说在藤原佐为的下棋空间里,谁都手无缚鸡之力嘛!”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对这些实力高超的死神来说,骤然进入一个剥夺了他们全部实力的地方,感觉更加难受。 “如果是虚被困在这个空间呢?”十二番队的涅队长摸着下巴,看着藤原佐为的眼神有些诡异。 他们实验了一下,然后这个虚在空间里变成了一只小猫,喵了一声,惊恐的炸毛了。 总队长试探着又将这只猫拉出来,瞬间猫咪变大虚,炸毛变虚吼。 最后,藤原佐为被丢到了隐秘机动队去看守犯人了。 每一个试图找茬的犯人在这个围棋空间里都变成了可爱的喵星人。 这种情况让所有队长们都叹为观止。 既然如此,尸魂界会将放藤原佐为出来吗? 绝对不可能。 浦原喜助叹了口气,委婉的道,“的确有他的消息。” 进藤光和桑原浅间大喜过望,连连追问。 “藤原佐为已经成为了尸魂界的死神,现在是隐秘机动队的重要成员。”浦原喜助看着惊呆了的两人,“他现在过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进藤光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隐秘机动队?佐为只会下棋!” “咳咳,不错,他只要会下棋就可以了。” 能想象蠕虫巢穴里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被逼着坐在棋盘前下棋的样子吗? 最坑爹的是,藤原佐为的围棋空间有个霸道的规定,如果进入者无法赢棋,就必须听藤原佐为的话,偏巧藤原佐为最喜欢下围棋,在发现蠕虫巢穴里没人会下棋后,他就重操旧业。 他在教这些家伙们下棋。 什么?不想下?不想学? ——yooooooo~~喵星人的未来在等着你哦! 于是短短半年不到,藤原佐为就飞速成为隐秘机动队的最强看守。 听完了浦原喜助的解释后,进藤光和桑原浅间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佐为似乎过的还行,还在愉快的下棋,并折腾着更多的人,那就太好了。 进藤光欢喜的问道,“我能和佐为通信吗?” 浦原喜助叹了口气,“等你死了,你就能见到他了。” 进藤光失望不已。 浦原喜助又道,“我往尸魂界送信也很危险啊少年,毕竟你们生死有别。” “很危险就代表着可以送信。”桑原浅间突然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浦原喜助露出一个奸商的标志笑容,他的手腕一抖,一张价格表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具体价目。” 进藤光接过来一看,顿时傻眼了。 桑原浅间凑过去,“个十百千万……这么贵?你抢钱啊!!” “呵呵,价格童叟无欺,如若不满,也可以找别家啊!” 光通界门的材料和制作就很麻烦好吗?! 看着浦原喜助那张你去找啊找啊你肯定找不到的笑容,桑原浅间彻底没脾气了。 这年头,垄断真可怕。 进藤光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凑钱的。” 他露出笑容,温柔的想要哭出来一样,“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桑原浅间看着这笑容,慢慢的笑了。 虽然结局有些遗憾,可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那么他是不是比以前要强一些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槿消散的小孩子了? “我们一起努力。”桑原浅间微笑着,“总会相见的。” “恩啊!” 国中三年,终到毕业之际。 这一天桑原浅间正在进行本因坊循环赛最后一局,对手是芹泽九段。 四个半小时后,桑原浅间负两目,败于芹泽九段。 至此为止,桑原浅间的本因坊循环比赛全部结束,七场比赛四胜三负,作为一个低段棋士,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 不过很可惜,八个人里他排在第五名,今年年底的本因坊预选赛还要从头再来。 桑原浅间笑着道,“再来一次也无所谓,只要能继续下棋,总能遇到的。” 进藤光很高兴,“哈哈,又一个可以对局的机会!” 桑原浅间微抬下巴,“等着被我揍吧!” “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佐为无敌哦耶! 第三章 高永夏 北斗通讯举办的北斗杯东京地区预选赛的结果出来了,不出大家预料,入围的四人分别是越智、和谷、进藤以及稻垣,奈濑明日美惜败给和谷,伊角和门协超龄无法参加预选。 预选赛结束后自然是本赛,关西棋院两人,中部两人,一共八个人进行选拔。 经过一上午的选拔,最终胜利者分别是进藤、和谷、越智以及来自关西棋院的社清春。 下午和谷和越智的对局很快就出了结果,这两人自院生时代就一直对弈,双方知根知底,在序盘开始就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相反,隔壁的进藤光和社清春却在序盘开始胡下。 当然所谓的胡下也是有限度的,他们诡异的将布局和进攻融合到一起,到处都是断点,根本连不到一片,却还能继续下下去。 如此诡异的棋自然吸引了主持考试的渡边老师围观,而且随着棋局的深入,上午被淘汰的棋士也纷纷在隔壁房间打谱讨论起来,气氛极其浓烈。 和谷和越智的比赛结束后,看到的就是讨论的兴高采烈的众人。 越智心里很不舒服,他赢棋了啊!可为什么大家看到的都是进藤光?! 不过随着对进藤光和社清春这一局棋了解加深,越智不说话了。 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挫败感。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社清春在棋感上要远远高于他。 社清春和进藤光的棋局结束后,进藤光长出一口气,终于赢了。 晚上他在围棋会所正好遇到一起下棋的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就顺势将白天下的棋复盘出来。 “社那家伙,居然起手五之五!”进藤光一边放子一边感慨道,“我被他吓了一跳,然后我想了想,索性下到了天元。”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面面相觑,看完后他们异口同声,“这种棋局你们居然也能下的出来?!” 进藤光得意的道,“虽然下的很凌乱,但我却觉得很好呢!” 桑原浅间冷哼道,“初手五之五又如何?” 他抬手在棋盘上落子,放在了五之五,“我以前也常放在这里啊。” “那后面呢?”塔矢亮紧跟着开始布局,他到没有放在天元上,而是放在了对角星目上。 桑原浅间笑吟吟的,“就这么下啊!” 他想了想,将塔矢亮的黑子放到一边,“给你们看我幼年下的棋谱。” 塔矢亮和进藤光顿时大感兴趣,“这棋面看上去很幼稚啊,你初学围棋时的谱吗?” “是啊,我的老师执黑,我执白。”桑原浅间摆出一张最早和木槿下棋时他胡乱下的一局,“真难为我的老师还努力用指导棋来指点我,其实下在五之五很危险。” “……你的老师棋力很高啊!”看了半天,塔矢亮轻声道,“父亲幼年时也会这样和我下棋,哪怕在指点,也小心翼翼,不着痕迹,我那时还以为自己下的很好。” 进藤光也沉默了,“我也是啊。”他露出了笑容,“要不要来看看我以前的棋?” “我的老师对我出手绝不容情。”他摆出了一张佐为胖揍他的棋谱,“在这里,我的棋被老师一刀两断,最后只能弃子认输。” 塔矢亮微微眯眼,“……棋风看着很熟悉啊。” 他挑眉,似笑非笑,“好像第一次和你下棋时的感觉,对了,那时你给我下的也是指导棋吧?” 进藤光顿时卡住了。 桑原浅间连忙帮腔,“小亮,你小时候下的棋谱让我们看看呗。” 塔矢亮恶狠狠的瞪了桑原浅间,微一沉吟,摆了一张。 进藤光和桑原浅间嘴巴微张,“这是你下的棋?” “恩。” “很厉害啊!” “对啊,你多大下的棋?” 塔矢亮咧嘴一笑,“八岁。” “这一手为什么要下在这里?” 塔矢亮皱眉,摇头道,“不记得了。” 随即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摆棋谱,纷纷指着对方幼年的臭棋大笑起来,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无忧无虑只知道下棋就好的时光里。 一个人下棋下的是寂寞,两个人下棋下的是胜负,一群人下棋下的就是快乐。 他们现在很快乐。 第二天的进藤光和越智进行决赛,当桑原浅间来到棋院时,一切尘埃落定。 北斗杯参赛人员已经确定,领队是仓田厚七段,参赛者是塔矢亮三段,桑原浅间三段,以及进藤光初段。 与此同时另外两国的参赛人员也已经确定,桑原浅间看了一下最近的赛程表,找塔矢亮商量了一下,“要一起集训一下吗?你我也就算了,进藤光应该不好找另外两国参赛者的棋谱吧?” “最近父亲去中国参加围甲比赛,家里没人,要来我家吗?” “行啊!父亲又去关西了,爷爷最近在准备本因坊保卫战,来我家恐怕不太好。”桑原浅间说到这里倒是笑起来,“今年还是绪方前辈成为本因坊挑战者,爷爷虽然嘴上说着不算什么,但他最近天天在家里看棋谱,连深作在院子里玩耍也被斥骂了呢!” 塔矢亮失笑,“绪方最近的状态很好,前几天的棋圣战里又赢棋了。” “一柳棋圣的状态倒是有些下滑呢,座间王座都重回王座之位了,天元宝座也被乃木九段夺走,这些老前辈都在奋发,宝刀未老啊!” “我也从棋圣循环圈里落出来了,明年要重新冲刺。”塔矢亮倒是不以为意,“年底再战。” “说的对,那我和进藤光联系了,具体时间呢?定在什么时候?” “北斗杯比赛前三天如何?我看了看进程表,棋院并未在那几天安排对局。” “棋院方面也希望我们赢棋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日本的参赛选手……实力很强劲呢!” 韩国安太善看着手上的棋谱,“塔矢亮和桑原浅间,他们分别是塔矢行洋大师的儿子和桑原本因坊的孙子哩。” 高永夏坐在一旁正和洪秀英下棋,听到安太善八段的话,他笑道,“棋谱上感觉塔矢亮要锋利一些,那个桑原浅间的棋风倒是有些诡变,看不出深浅。” 安太善抖了抖手上的棋谱,“他们俩的棋谱还算多,这几天你们好好看看,不过第三名都有奖金,你们可以下的轻松些呢!” “我想要赢棋。”洪秀英凝声道,“我想要和那个进藤光下棋。” “他的话……应该是三将吧。”安太善摸了摸洪秀英的脑袋,“正好你也是三将,到时候你有机会的。” “恩!!” “永夏自然是主将,日焕是副将。”安太善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一事,“说起来前几天永夏你在棋院接受采访了?” “啊,一个围棋周刊的记者,我本来在三楼,临时被叫到出版部那边说有采访,不过那个记者说的话让我很讨厌。” 高永夏冷哼一声,“他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秀策?他这是在侮辱我吗?” 林日焕摇摇头,“真是不知所谓。” “既然如此,我们这次更要好好比赛了。”洪秀英抬手,重重的放下棋子,斗志昂扬,“一定要赢!!” “秀策不算什么?!” 刚从棋院出来,进藤光就听到两个记者的对话。 “高永夏太过分了,居然说秀策不算什么,已经过时了!!” 另一个记者道,“你小子别胡乱说话,八成是你理解错误!” “怎么可能?!他的确是这样说的啊……” 在看到进藤光后,那个小个子记者猛地冲上来,“进藤光!这一次一定要赢!” 进藤光愣愣的看着这两个记者离开的背影,喃喃的道, “高永夏?” “高永夏的棋谱?” 从棋院赶到塔矢宅邸,进藤光立刻问起了关于高永夏的事情。 “有啊,你要哪一张?是他在国手头衔五番棋的棋谱,还是他在三星杯的棋谱,亦或者是他和塔矢大师的棋谱?” 桑原浅间随手抽出一大摞棋谱,“给,拿起看吧!” 进藤光看着手上这一叠谱子,“怎么多?” “难道你以为高永夏和你一样是新晋棋士吗?”塔矢亮没好气的道,“他已经成为棋士快三年了,比我和浅间还要早一年,参加的头衔战自然要多一些。” 进藤光放下母亲帮他准备的饭食,仔细看起棋谱,“他很强吗?” “废话,就好比我们的本因坊头衔战,此刻高永夏已然站在了挑战者的位置上进行国手头衔挑战,你说强不强?” 桑原浅间看着进藤光呆愣的表情,补充道,“当然,他和绪方十段比起来还差得远,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秀策已经过时了。 进藤光握紧拳头,那又如何?! 即便佐为此刻无法回来下棋,可他始终存在着! 更何况,他可是佐为教出来的弟子,怎么可能过时?! “趁着仓田老师还没来,我们先下棋吧!” 桑原浅间搬了一个棋盘过来,“我们下快棋怎么样?比赛时压力很大,对快速反应能力和思考能力要求很高,我们可以先试试看。” “没问题!我先来!!” 进藤光立刻坐在棋盘前,“请多指教!!” 即便高永夏很强,即便他已然成为头衔挑战者,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证明他是错的。 秀策的棋,永远不过时。 第四章 主将 诚如桑原浅间所说,十秒一手的快棋相当考验一个人的围棋判断能力,他们从下午开始下棋,一直下到晚上,桑原浅间下的头晕脑胀,到晚饭的时候甚至连最基本的尖都看错了位置,直接满盘皆输。 他连连摆手,“我不下了,再下就受不了了。” 进藤光和塔矢亮倒依旧神采奕奕,他们坐在棋盘前不断的下棋下棋下棋,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甚至连睡觉也不顾。 桑原浅间早已撑不住靠在旁边的被团睡着了,等到进藤光和塔矢亮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夜里三点了。 进藤光扭头,“啊啊!浅间居然睡了!!” 塔矢亮二话不说拎起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然后在枕头即将砸中桑原浅间的瞬间被诡异的弹飞了。 塔矢亮瞬间清醒了。 进藤光一手捂脸,他看着黑条那标志性的长指,连忙打哈哈,“啊我也累了好困,都出现幻觉了!” 他一头栽倒在桑原浅间身边,抬手抽出一床被子,将自己滚成一团,闭上眼,睡了。 塔矢亮一愣,他揉了揉太阳穴,难道真是自己太累了? 想想从下午一直下到凌晨,好像连晚饭都没吃,果真是太疲惫了。 于是塔矢亮也收拾了一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塔矢亮揉着眼睛起床,他看着身旁裹成一团的进藤光,又看看那边叠成四四方方的被子块,心中一动,浅间已经醒了? 他起身收好床被,走到卫生间梳洗了一下,走进厨房,就看到桑原浅间正坐在方桌前吃早饭。 “早!”桑原浅间指着盘子里的煎蛋和吐司,以及蔬菜沙拉和牛奶道,“吃吧,早饭已经好了。” 塔矢亮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看着桑原浅间,“这是你做的?” 桑原浅间喝牛奶的动作一顿,“差不多。” 当然不是他做的,黑条的煎蛋越来越香嫩了呢! 他又道,“进藤也带来了不少吃的,我都热了一下,想吃了去锅里拿。” 塔矢亮试着吃了一口煎蛋,随即钦佩的道,“浅间,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进藤光呢?” “还在睡。” “你们昨天下到几点?” “凌晨三点。” “现在已经九点了,他也应该醒了。”桑原浅间喝完牛奶,“仓田老师说他一会过来。” “说起来……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塔矢亮吃着土司,“你的体力似乎有些羸弱啊!” “你忘记了吗?我有心脏病。” “呃……”塔矢亮一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父亲以前提过一两句,但我看你似乎没什么问题啊。” “就是不能太劳累而已。”桑原浅间耸肩,“这两年身体渐渐调养回来了,比当初强太多了。” 这几年他逐渐适应了东京的环境,现在几乎已经不再会发烧重病了。 “你最好还是多注意。”想起父亲突然在对弈中倒下,塔矢亮叹了口气,“围棋本就是紧张激烈的竞技比赛,若是将来有什么突发情况,后悔都来不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进藤光起来后没多久,仓田厚就按响了门铃。 刚进门,仓田厚就看到了桌子上还没动多少的食物,顿时流出了口水。 “啊呀!你们趁着我不在吃大餐!!” “要来一点吗?”桑原浅间端着一个大盘子,“进藤光的妈妈做了很多,我们刚吃过早餐,不是很饿。” 仓田厚大喜,“哦哦哦太好了,我刚好饿了!” 他换了衣服,众人坐在方桌前,讨论起来。 “这一次北斗杯,你们三个我都有些了解,桑原浅间就不用说了,我们在循环赛里遇到过好几次,塔矢亮也和我在名人战里遇到过,只有进藤光,我没和你在比赛里遇到过。” 仓田厚喝着果汁,“比赛里的棋和平时下的棋还是不太一样,一会吃完饭我和你来一盘棋好了,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一组,让我再看看。” 三人同时点头,进藤光冷不丁问道,“这两天我在看高永夏的棋谱。” “高永夏的确厉害,只比你们大一岁,已经开始参加国手战了。”仓田厚笑嘻嘻的,“不过我们这边也不弱,你们都才15岁啊!” “比赛怎么安排?” “听说举办三天,第一天是开幕式和抽签分组,第二天是和第三天上午是比赛,下午是颁奖仪式。”仓田厚一边回想棋院发下来的流程表,一边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运气不好,也许要一天参加两场对局。” 桑原浅间耸肩,“我无所谓,一鼓作气下完也可以。” 进藤光抿唇,他道,“仓田老师,主将、副将、三将怎么安排?” “原则上来说主将是最强的人来担当,虽然也有上驷对下驷这种战术安排,但这是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比赛,用手段会被人诟病啊。”仓田厚看着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桑原浅间身上,“我倒是觉得你和塔矢亮谁当主将都行,进藤光你就当三将吧!” 进藤光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反驳。 桑原浅间想了想,“要不我和小亮轮着来好了,或者看看三国抽签结果再定。” 仓田厚点头,“这样也好。” 他吃完最后一口寿司卷,擦了擦手,坐在棋盘前,“那么开始下棋吧!!” “请多指教。”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对弈了太多次,每一次下棋都有新的收获,不过可能是昨天塔矢亮下了大半夜的快棋,今日手感很好,连着下了好几着妙手。 桑原浅间的棋倒是悠悠的,不紧不慢,比起往日的温和和厚重,倒是多了一丝柔韧的感觉。 及至终盘,桑原浅间负了一目半。 他指着棋盘,“这一边你处理的很漂亮,我没想到你居然扳出来了。” “是吗?我也以为出不来,只是破罐子破摔啊。”塔矢亮摇摇头,“你今天的棋倒是多了点什么,感觉怪怪的。” “多了一丝慢的感觉吧。”仓田厚在旁边道,“不过还未修炼到家。” “啊,和乃木九段下出了点心得而已。”桑原浅间耸肩,他看向进藤光,“你们怎么样?” “进藤下的很好,不过有些急躁了呢!”仓田厚摇了摇头,“比赛时心态很重要,千万不能有任何动摇,这一点进藤还需要磨练磨练。” 进藤光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要不让塔矢亮当主将?浅间,你觉得呢?” 桑原浅间耸肩,“我无所谓,小亮呢?中国队和韩国队的主将恐怕是陆力和高永夏,你挑一个吧。” 塔矢亮失笑,“轮着来吗?” 他想了想,刚要开口,旁边进藤光就冷不丁道,“……我不能当主将吗?”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一愣,仓田厚诧异道,“你要当主将?别闹了!这种事不是随便决定的啊!!” “只要韩国队那一场当主将就可以啦 !!”进藤光猛地大喊起来,“我想和高永夏对弈。” “为什么是高永夏?”塔矢亮不解的道,“如果是洪秀英我倒是明白,可高永夏……” 进藤光紧紧的握着拳头,看向桑原浅间,“因为,因为……高永夏说秀策的坏话!!” 仓田厚&塔矢亮:“……” 仓田厚无语道,“幼稚。” 桑原浅间却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他沉吟道,“你确定?” “我听去韩国棋院采访的记者说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要和高永夏对弈。”他看向塔矢亮,“陆力交给你了。” 塔矢亮狐疑的看看桑原浅间和进藤光,“你们……” 进藤光不满的道,“为什么你要和他对弈?” 桑原浅间轻笑,他拨动着棋盒里的棋子,“不是我自负,我只是觉得我赢棋的几率要比你高一点。” 进藤光狠狠的瞪着桑原浅间,半响,他才嘟囔道,“总有一天……” 塔矢亮微微眯眼,“你们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 桑原浅间微笑,“总有一天……” 塔矢亮气的抬手拎起旁边的枕头砸了过来。 这一次,他砸中了。 很快就到了北斗杯比赛的那一天。 三人来到下榻的酒店,进藤光有些紧张。 “妈妈说要来看我下棋。” “真的?将电话给我,到时候让我妈带着她一起去。”桑原浅间随口道,“我妈妈稍微懂一些围棋,也认识几个棋院里的人,比较方便。” “真的?太好了!!”进藤光大喜,他看着塔矢亮,“你家里没人来吗?” “妈妈说父亲会回来看这场棋。”塔矢亮的神色有些微妙,“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 桑原浅间耸肩, “爷爷今天是本因坊第一次防卫战,他要在棋院对抗绪方精次十段的挑战,恐怕来不了了。” 三人结伴走进大厅,就被工作人员引导到一旁佩戴标示,进藤光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身材高挑的青年正在和另一个人说着什么。 他心中一动,高永夏!! 高永夏对面的男孩眼神一闪,“啊!进藤光!!” “洪秀英?” 第五章 决定 会场很热闹。 三国领队凑在一起正说话,无论是安太善八段,还是杨海八段,亦或者是仓田厚七段,他们都是围棋界的翘楚,平日里也在国际赛事上经常碰面,此刻聚到一起互相吹捧起自家比赛队员来。 安太善微笑着,“仓田,最近你的状态不太好呢,你的战绩下滑,我也会受到影响啊!” 仓田厚大怒,“我赢棋输棋关你什么事?” 杨海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给两人当翻译,“安太善八段说,你可是被称为韩国的安太善呢,输棋了会降低外界对他的评价。” “那为什么不称他为日本的仓田厚?!” 安太善继续微笑,“也许是因为形象问题?” 杨海看着胖乎乎的仓田厚,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这一次的三将。”洪秀英看着进藤光,兴奋的道,“你呢?” 进藤光沉默了一下,“我也是。” “真的?!”洪秀英大喜,“太好了!!这一次我们又可以下棋了!” “恩。”看着洪秀英开心的样子,进藤光微微垂下眸子,他问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高永夏吗?” “是啊!” “那么,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认为秀策已经过时了?” “怎么可能?我前段时间还在排秀策的棋谱啊!!” 为了打败进藤光,洪秀英也有努力练棋,他发现进藤光喜欢用秀策的尖,更是苦心钻研秀策的棋谱。 “可高永夏就是这么说的!!” “欢迎会快开始了。”桑原浅间远远的招呼进藤光,“快点过来!” “这是你们的房间钥匙。”他将钥匙递给进藤光,“快去放东西。” 塔矢亮看着正在和韩国领队咋咋呼呼的仓田厚,“不等仓田七段了吗?” 桑原浅间没好气的道,“我觉得他更想和安太善八段好好交流一下。” 三人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等下来时顿时被一群人围住了。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面对这种情况倒是游刃有余,而进藤光一直注意着洪秀英,等着洪秀英来给他解释,哪知道此刻情况如此混乱,洪秀英根本抽不出空来解释。 就在此时,主席台上主办者开始发言,同时领队上台抽签,仓田厚凭借高超的吨位抢到了第一个位置,摸了一个b球。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一天比一场。 塔矢亮挑眉,“仓田七段的运气可真不错。” 桑原浅间低声道,“听说以前仓田七段可是赌马之神!” 塔矢亮:“……” 抽完签后是领队发言,紧接着就是三国队长发言,桑原浅间和陆力很快就说完了,不过轮到高永夏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问题。 高永夏对进藤光的敌视颇感厌烦,他索性抢先发难,当众口出狂言,“就算秀策复生,也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安太善呆住了。 “让我当大将!!!” 进藤光气疯了,他对仓田厚道,“让我当大将吧,我一定要给高永夏好看!!” “绝对不可能!!!”仓田厚双手抱胸,“你就是三将!!” 不过他又道,“不过还要看明天比赛的结果。” 进藤光眼睛一亮,他握紧拳头,“没问题!我一定会赢!!” 随即他气冲冲的离开了。 仓田厚自得的想,这样一来也许明天能赢棋呢!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走出仓田厚的房间,塔矢亮看着猛力关门的进藤光,轻声道,“本因坊秀策……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原浅间摇了摇头,“在这件事上,只有进藤光最有资格告诉你。” 他越过塔矢亮,走回自己的房间,“虽然有些不甘,但……我只是个旁观者。” “……”塔矢亮陡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和进藤光的那场对局,古老的定式和远超他的实力,那个影子,究竟是谁? 和本因坊秀策有什么关系吗? 第二天,比赛开始。 进藤光看着人头涌动的比赛会场,惊讶的道,“好多人!!” 塔矢亮叹了口气,“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些记者会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比赛结束。” “调整好心态,别太紧张。”桑原浅间安慰着进藤光,“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她说正在与你爷爷和母亲一起聊天,他们也在看着你呢!” 进藤光一听反而更紧张了。 “我,我去卫生间。” 桑原浅间&塔矢亮:“……” 塔矢亮无奈道,“他真的没问题吗?” “好歹是你承认的对手,相信他的吧。”桑原浅间耸肩,“我的对手是王振世,你对陆力,别输了啊。” “这句话应该原封不动的转给你。” 两人坐在棋盘前,开始闭目养神。 十五分钟后,比赛开始。 仓田厚看着三个棋盘,表情有些纠结。 杨海惊讶的道,“你们队里的三个人今天是吃了火药吗?怎么不约而同都在序盘开始亮刀子?!” 诚如杨海八段所言,桑原浅间、塔矢亮以及进藤光三人同时在序盘展开了攻击,将布局和序盘合二为一,塔矢亮的狠辣,桑原浅间的冷厉,进藤光的执着同时爆发开来。 高永夏哈哈大笑,“这是挑衅吗?” 洪秀英无奈的揉着太阳穴,“永夏!” 不过很快,三盘棋的形势就慢慢变化起来。 塔矢亮依旧刀刀割肉,得理不饶人,一旦陆力稍微回避,他就毫不犹豫的冲杀上去,而且还能有效的绕过陆力布下的陷阱,巧妙的稳固着后方。 “不愧是塔矢大师的儿子呢!这一手断相当干脆,直接掐死了陆力的右下角出路。”杨海苦着脸,“陆力有麻烦了。” 安太善摆的是桑原浅间的谱,“桑原浅间的棋很诡异呢。” 他指着右边,顺着黑色棋子连成的线,“好像是一张网,将王振世的棋笼罩住了。” 高永夏沉吟了一下,捻起一枚白子,放在了黑棋旁边。 “可惜劫财不够。”他轻声道,“在这里还有机会能挣脱出来。” 洪秀英沉声道,“王振世的机会不大。” 高永夏的眼神一飘,笑了起来,“进藤光的棋面可不怎么样。” 同样三个人展开攻击,只有进藤光,因太过执着胜利,相反却被赵石反围杀,失了好大一片地。 洪秀英皱眉,他抿唇,进藤光下的的确有些焦躁了。 仓田厚更加心虚,天啊,进藤光不会因为自己的话太紧张,所以下坏了吧! 这可不是他的水准呢! 塔矢亮看着棋面,虽然陆力一直在退后,可他却直觉觉得对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陷阱?伏杀?声东击西? 塔矢亮微微一笑,他捻起一枚白子,吧嗒,放在棋盘上。 他的目光如刀般锋利,直视着对手。 ——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捅穿就可以了!! 他连桑原浅间那等细密绵延的网都能凿个洞,更何况眼前的棋面? “塔矢亮发力了!”杨海骤然道,“陆力!!千万要小心啊!” 高永夏冷不丁开口,“桑原浅间出手了。” 下一秒,棋面大变,桑原浅间的黑子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獠牙,四面号角,全部奏响,将白棋分割成了无数块,碎成了一片片。 “王振世认输了。” 五分钟后,塔矢亮结束了对局。 他起身,正看到桑原浅间正站在进藤光身边,他连忙走过去。 这盘棋…… 进藤光在死命的追。 因执着而被设伏绞杀,即便现在没有任何机会了,可进藤光还是不想放弃。 想要下棋,想要继续证明自己,他想要赢棋!! “我不会放弃!”他这样对自己说,“要赢!这是唯一和高永夏对弈的机会!” 一个子一个子的追上去,一定要赢!! “胜负之心。”桑原浅间喃喃的道,“围棋的胜负是所有棋士追求的目标。” 塔矢亮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这一局进藤的赢面不大。” “还是有出路的,不过现在考验的就是他的判断力和情绪变化了。”桑原浅间悄声道,“如果他足够冷静,就能发现空隙。” “你看到了?”塔矢亮微微眯眼,仔细观察棋局,“等等,是那一点吗?” “恩,空隙很小,不过可以试试。”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的声音很低,他们都希望进藤光能找到那条空隙,但很可惜,直到比赛结束,他还是没找到。 “一目吗……” 进藤光无比沮丧。 休息室内,高永夏突然开口,“这里大飞,先下这里,然后扳出来,再截断白棋的退路……” 安太善挑眉,“这样进藤光就赢了半目。” “赵石这一局真不容易,很险呢!”杨海叹了口气,随即他看到电视转播画面,“咦?等等!!你们看!他们在现场复盘吗?” 原来比赛结束后,桑原浅间和塔矢亮站在进藤光身边,正指着棋面说着什么。 休息室的众人一愣,仔细看去,却发现镜头上的那只手正指着之前高永夏说的那几个地方。 “看样子另外两个人发现了空隙呢!”高永夏起身,露出了一个略显傲慢的笑容,“秀英,那个进藤光居然没看出来,真是令人失望。” 洪秀英默然不语。 仓田厚看着屏幕,微微眯眼,他突然对高永夏道,“也许今天的进藤光看不到。” “但明天,他就能看到了。” 有的成长只存在于输掉的棋局里。 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足够人明悟很久很久。 通过这场败局,进藤光终于拥有了一样一直以来缺乏的东西。 那就是孤注一掷时冷静的疯狂。 走出休息室,他看着结伴回来的三个人,仓田厚道,“我决定了,进藤光是大将。” 作者有话要说:仓田厚:这样一来,就算进藤光输了,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也能赢棋,这样团队赛我们就是第一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机·智! 第六章 名表 仓田厚的决定让很多人都吓了一跳。 跟着三位比赛者准备去吃饭的记者都惊呆了,进藤光本人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仓田厚。 “等等,让我当大将?!可我输棋了!” 仓田厚摇摇头,“你后半段下的很好。” “可是进藤光的实力还是不足啊!”旁边的记者嚷嚷起来,“为什么要让他当大将?!” 仓田厚刚要说什么,桑原浅间道,“因为成长吧。” 他想起了久远的曾经,木槿的死亡促成了他的进步和蜕变,那么高永夏对进藤光来说,就是另一种意义的刺激。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同意。”桑原浅间认真的对仓田厚道,“我也想和高永夏下棋,如果你打算让进藤光来比赛的话,那我们就抽签吧。” 仓田厚纠结起来,之前他们说好第一场大将由塔矢亮担当,第二场就换成桑原浅间,而如今仓田厚要改主意,桑原浅间理智上理解对方的做法,可心底还是有些不甘。 想要和强者对弈是每一个棋士内心的渴望。 桑原浅间亦是如此。 塔矢亮冷不丁开口,“既然如此,那只你们俩抽签算什么,我也要加入!” 仓田厚彻底无奈了,塔矢亮和桑原浅间的棋力和他相差无几,只是资历略薄而已,现在两人都反对,他也不好直接做出决定。 最后他一跺脚,“我不管了!你们三个抽签吧!” 酒店三楼自助餐厅,四个人坐在桌子前,开始抽签。 为了防止作弊,仓田厚郑重的邀请一个小个子记者来制作签条。 这记者听到他们的要求后顿时傻眼了,他木着脸开始扯自己的笔记本,喃喃的道,“别最后日本队三人都输了……吧?” 做好三个便签后,仓田厚抬手就要去帮进藤光抢,桑原浅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仓田厚的手腕,另一只手随便摸了一张便签,塔矢亮和进藤光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也拿了一张便签,三人打开一看…… 卧擦! 大将居然真的是进藤光,副将是桑原浅间,三将是塔矢亮。 仓田厚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就知道,自己的运气这么好,进藤光肯定能抽到便签。 桑原浅间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抑郁不已。 进藤光甩了甩便签,干巴巴的道,“真的让我当大将?” 桑原浅间没好气的道,“你要是不想当大将,那就让给我啊!” 进藤光连忙收好便签,“当然不!”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起身去吃饭了。 中午四个人吃饭,进藤光和仓田厚吃的有滋有味,桑原浅间吃的很少,塔矢亮心下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后,三名选手回房后不约而同的开始睡觉,倒是仓田厚,仔细想想有些小纠结。 虽然定下了进藤光当大将,他也很看好进藤光,但外界的质疑也不容忽视,更何况无论是塔矢亮还是桑原浅间,他们的实力有目共睹,说起来自己的决定对他们也不公平。 仓田厚想了又想,最终一咬牙,不管了!不能我一个人上头条! 他打开门,风一般的冲到了中国队的休息区,敲响了杨海八段的房间。 杨海正准备小憩,听到敲门声,他打开门,看到仓田厚就是一愣。 “仓田?!” “我有事要给你说!!” 仓田厚不等杨海开口,他就挤进了杨海的房间,吧嗒,还顺手将门关上了。 下午开赛,仓田厚带队,四人一起来到研讨室,仓田厚不住的大哈欠,塔矢亮道,“仓田先生是怎么了?中午没休息好吗?” 仓田厚哈哈大笑,“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了些事情。” 桑原浅间狐疑的看着仓田厚,难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仓田厚的确在搞什么。 等到中国队和韩国队的座次表一出来,研讨室里的安太善立刻指着杨海的鼻子道,“你们太狡猾了!!” 原来这一次中国队的主将居然是赵石三段,副将是陆力五段,三将是王振世四段。 杨海打个哈哈,他狡黠的道,“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 仓田厚笑眯眯的,谁让昨天安太善在开幕式上毫不犹豫的说是冲着冠军来的? 这种靶子不打是在对不起安太善啊!! 有杨海在前面顶着,他调整队伍不就说得过去了嘛! ——哈哈哈哈我真是太机智了! 安太善气呼呼的看着两人,脸色铁青。 高永夏对阵赵石,可以说高永夏还未用全力,赵石的局面就已经呈现败局,根本没什么好说的;而王振世对阵洪秀英,胜负也很快就能预判出来,洪秀英虽然努力打劫,试图在下方扳出来,但王振世上午被桑原浅间赢的莫名其妙,正一肚子火气,下午的棋局自然是全力以赴,死死的压制着洪秀英,是以两个小时后,结果就出来了。 两队各是一胜一负,焦点在陆力和林日焕这一局,围观场面相当火爆。 研讨室里,杨海的手心里全是汗,陆力加油啊!! “我倒是觉得陆力获胜的可能性很大。”桑原浅间和塔矢亮两人摆着棋子,桑原浅间指着其中某处,“林日焕的棋风和小亮的颇为相似,都比较擅长强攻,上午陆力虽然输给了你,不过……他回去后肯定也会重新复盘研讨,下午正好对阵林日焕,上午的经验倒是立马就用上了。” 杨海摸着下巴,的确如此,这也是在仓田厚给他出馊主意后,他这样排兵布阵的原因,有好的因素当然要好好利用,不是吗? 安太善的眉头紧皱,“日焕这一下有些急了,他应该先围一下,棋面太薄,强行进攻,很容易遭到反噬。” 仓田厚哈哈一声,“陆力这一手漂亮!” 桑原浅间顺着陆力的棋面继续往下,塔矢亮模拟林日焕的棋路,果然刚才那手是妙招,几招过后,林日焕痛失左边的气。 “如果官子没什么问题,那陆力应该可以赢两目到三目。”桑原浅间观察了一会,肯定的道,“陆力赢了。” 塔矢亮指着棋面的另一点,“这一点还可以做些文章,如果下的步数正确,估计可以扳回来。” 桑原浅间耸肩,“上午进藤光就是差一点,我想赵石会将经验分给陆力的。” 果然如他所料,转播画面中,即便林日焕发现了唯一一条生路,可陆力也不是傻子,他发现问题后立刻断了一下,阻住了林日焕的反扑,为这一战敲下了尾音。 “哈!哈!哈!哈!”杨海八段高兴坏了,这样一来,中国队就是一胜一负,反正不垫底就行了! 安太善气的肝疼,他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面无所觉的仓田厚,转身带着人走了。 当天晚上,仓田厚找了进藤光谈心,重点是明天对阵高永夏,一定要拿出士气和实力来,千万不要紧张,不要失去冷静。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压,进藤光的脸色青了。 等到三人从仓田厚的房间里走出来,进藤光砰的一声就回自己房间了。 桑原浅间摇摇头,“他没问题吗?” 塔矢亮沉默了一会,突然上前,敲响了进藤光的房门。 几秒后,门开了,进藤光的脑袋伸了出来。 塔矢亮微抬下巴,语气平淡,“明天代表主将,你可不能输了。” 然后塔矢亮砰一声,甩门进了房间。 进藤光:“……” 桑原浅间看着气的浑身发颤的进藤光,眨眨眼,坏心眼的笑了。 他道,“你可是代替我,代替佐为上场的,如果输了……呵呵。” 呵呵两字的笑声听了就让人心中发毛。 不等进藤光回答,桑原浅间也有样学样,砰一声关了房门。 进藤光:“……” 一夜无话,早上三人出门,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倒还好,进藤光倒是脸色有些发白。 仓田厚上交了参赛人员名单,旁边的棋院板卷老师看到后立刻惊呆了,“仓田!!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按照我说的来。” “这是青少年比赛啊!!昨天中国队弄出那一手,外面媒体报道说有多难听你知道吗?你怎么也来掺乎?!”板卷老师一边拉扯着仓田厚的袖子嚷嚷,一边试图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解释,“啊,稍等稍等,名单稍等……” 仓田厚劈手就从板卷老师手上夺过名单,交给了工作人员,“好了好了,我是领队!就这么决定了!!” 板卷目瞪口呆。 安太善在旁边看了一会笑话,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他将其中一张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将另一张纸递给了工作人员。 高永夏正在看进藤光。 “居然他是大将……”高永夏微微眯眼,“就这么想和我对弈?秀策是不是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还没等他走到进藤光面前问出心中的疑问,身边的洪秀英就死命的拉高永夏的袖子。 “永夏永夏!!你居然是三将?!” 高永夏猛地回头,就见对弈桌前的名字全都变了。 日本队:主将进藤光,副将桑原浅间,三将塔矢亮。 韩国队:主将林日焕,副将洪秀英,三将高永夏。 仓田厚:=口=!纳尼?! 安太善冷笑,当我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仓田厚作死的结果23333333! 第七章 一瞬间 两国领队搞的这一手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管是来观战的棋友还是两国的棋院,都看着这个名单发呆。 桑原浅间坐在棋盘前不断揉着太阳穴,他该感谢韩国队这么看重他吗?认为他是三人中最强的,就将洪秀英当弃子丢给他? 可这样一来,不管是塔矢亮对阵高永夏,还是进藤光对阵林日焕,棋力变得旗鼓相当起来,谁胜谁负就完全看临场发挥了。 桑原浅间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他就绝对不能输棋。 他看了一眼洪秀英,发现洪秀英正在看高永夏,桑原浅间心中一动,他想起了一件事。 看韩国队三人的神色,可见安太善八段也是临时改变顺序的,既然如此,他们三人此刻的情绪肯定也受到了影响,如果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叮——! 比赛的声音响起,桑原浅间收敛心绪,进藤光猜子正确,执黑,顺到桑原浅间这里就是执白。 他端起盛放白子的棋盒,微微眯眼。 韩国队那么看重他,他自然也不能辜负对方,不是吗? 那么,就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棋局吧! “安太善你太狡猾了!!” 研讨室内,仓田厚指着安太善开火,“居然让你们的高永夏当三将,你就不怕被媒体喷吗?” 安太善冷笑,“我只是向友邦学习而已,再说了,你们今天的排位也有问题,你敢说进藤光不是弃子吗?” 仓田厚气的直跳脚,“进藤光真的很强!我是真心认为他能赢,才让他当大将的!!” 安太善皮笑肉不笑,“哦,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日焕也很有天赋,秀英前些日子还赢了我国九段棋士,实力也不容小觑呢!” 杨海看着斗鸡眼的两人,打个哈哈,“好了好了,比赛要开始了,先看比赛再说。” 安太善和仓田厚同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三盘棋的开局都还不错,仓田厚只是瞟了一眼桑原浅间的棋面,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塔矢亮和进藤光的棋面上。 唔,进藤光的棋面有些急躁啊……仓田厚皱起眉头,这小子的状态还是没调整过来吗? 他却没想到昨晚进藤光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想了很多方法来对付高永夏,哪知道比赛前突变,他的对手变成了棋风迥异的林日焕,进藤光一方面心里有些烦躁,一方面也有速战速决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可能比不过高永夏,那林日焕?他看了林日焕的棋风,和塔矢亮一样擅长攻击,那他只要将对手当成塔矢亮,按照平日的步骤下棋就可以了。 他和塔矢亮私下的对局大部分都是快局,互相冲杀的极为狠辣,盘面经常四零八落,是以进藤光并未觉得棋面有问题,依旧下的飞快。 研讨室里的仓田厚看的心惊胆颤,哎呦我的天啊,进藤光你可给我悠着点啊!! 看了一会,仓田厚又去看塔矢亮的对局。 塔矢亮和高永夏也杀的难解难分,两人棋力相当,计算水平也在同一水平,塔矢亮的棋更加强硬一些,高永夏多了几分圆滑和狡诈,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和桑原浅间有些微妙的相似。 仓田厚看了半天,发现双方各有胜负,看不出谁赢谁输。 他咽了口吐沫,心里发虚。 万一,万一这两局都输了……棋院的大佬们会将他剁成肉渣冲进下水道啊!! 毕竟若是桑原浅间输给高永夏,塔矢亮输给林日焕,还可以说是技不如人,可要是因为排名顺序而输棋,那他仓田厚的麻烦就大了!! 他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 洪秀英看着棋面,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桑原浅间,微微蹙眉。 这盘棋下的……感觉怪怪的。 一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下的都很顺利,没有任何纠结和麻烦的地方,完全顺着自己的棋感下到现在,而对面的桑原浅间下出的棋似乎也很平淡,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洪秀英直觉觉得哪里不对,他陷入了长考。 桑原浅间此人一直是这一次北斗杯高永夏研究的对象,因为按照实力来说,他们俩人应该会正面对上,洪秀英只是听高永夏看棋谱分析过桑原浅间的棋风。 高永夏曾说,桑原浅间和他有些类似,但又不同。 洪秀英当时听后极为好奇,就问高永夏哪里不同? 高永夏的回答很奇妙,他说,那种不同也只是他自己的揣测,想要确定的话只能亲自对弈亲自体验。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如今和桑原浅间对弈的并非是高永夏,而是洪秀英他自己。 洪秀英看着棋盘,半响,才下了一子,他抬头看桑原浅间,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变化。 桑原浅间抬手伸入棋盒,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平淡的捻起一枚白子,又悠悠的放在棋盘上,神定气闲,就好像他不是来参加比赛,而是在和朋友下着玩一般。 洪秀英心中慢慢升起一丝火气。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和高永夏比起来要差一些,可即便如此,桑原浅间竟如此轻视他,太可恶了! 洪秀英深吸一口气,眼中全是斗志,他猛地捻起一枚黑子,如一柄利剑一般砸在了中腹! 桑原浅间微微眯眼,他看着那枚黑子,心态依旧平和从容,他继续用那种气死人的动作捻起白子,慢吞吞的放在棋盘上。 他的唇角微微上挑。 想要战斗吗?那就战斗到死吧! “请问北斗杯的研讨室在哪里?” 塔矢行洋在棋友讲解室被围观后,立刻果断从那里离开,跟在身边的工作人员,来到了研讨室。 刚走进去,房间内的棋士们都立刻站起身,请塔矢行洋坐在了最前面。 塔矢行洋看着自己儿子塔矢亮的对局,“小亮是三将?” 仓田厚干巴巴的道,“哦,这……” 塔矢行洋又看看塔矢亮的对手,“高永夏是三将?” 安太善连连咳嗽起来,“这个……” 杨海突然庆幸他们的比赛已经在昨天全部结束。 塔矢亮又道,“不过,倒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 仓田厚和安太善听后立刻点头,“是啊是啊……” 话音刚落,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再度别过脸,不吭声了。 塔矢行洋看了一会,又看进藤光,“进藤光是主将?” 仓田厚咧嘴笑道,“是啊,我觉得进藤光的成长很值得期待,就让他去好好磨砺一番。” 安太善倒是实话实话说了,“日焕只比永夏稍微差一点,他自然是主将。” 塔矢行洋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最后他看向了副将的对局,然后不说话了。 仓田厚顿觉屁股上长了针,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塔矢行洋看了一会,突然捻起旁边的棋子,开始摆谱。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塔矢行洋摆的不是塔矢亮对高永夏那一局,也不是进藤光对林日焕,而是棋面最平淡的桑原浅间和洪秀英那一局。 杨海看了看左右扭动的仓田厚,又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安太善,就咳嗽了一下,开口,“塔矢大师觉得这一局有问题吗?” 他说这句话只是挑起话头,哪知道塔矢行洋看了他一眼,道,“对,有问题。”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愣住了。 仓田厚伸着脖子,“哪里有问题?我看棋面很平常啊,不外乎是洪秀英在攻,桑原浅间在防守而已。” 塔矢行洋把玩着手上的黑子,他看着转播画面,半响,才道,“洪秀英进攻的地方,都是桑原浅间特意空出来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 安太善连忙仔细观察,“特意空出来?这,这怎么可能?秀英在右下角发难进攻中腹,同时还防守左边,行棋攻守兼备,没审美问题啊?” 塔矢行洋摇摇头,他点了点棋面,“因为这个时候从中腹进攻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洪秀英会从这里开始,但这个所谓最好的选择,是怎么出来的?” “当然是桑原浅间退守下方……等等!!”安太善突然卡壳了,他愣愣的看着棋面,不知道说什么。 塔矢行洋摇摇头,“桑原浅间的确是在退守,不过他退守的时候,刻意空出了中腹,洪秀英冲进来后,自然要占地,桑原浅间白子放到这里,看似在反击,其实在呼应左边,这样洪秀英想要防守,就必须稳固右边,然后他就会一直在这两地疲于奔命。” 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才是请君入瓮。” 杨海张大了嘴巴,“等到棋盘上的气都占完了,也就是洪秀英输棋的时候了?” “没必要等到那个时候。”塔矢行洋又下了几下,“只需要舍掉一子,将这边做成劫,削弱黑子的气,这样和中腹的棋子呼应起来,棋面就立刻清晰了。” “也就是说,输棋只在一瞬间了……”仓田厚喃喃的道,“上一秒还看上去应对得当,有望赢棋,下一秒就是四面楚歌,必输棋面,这种棋力……” 塔矢行洋看着转播画面,当他看到白子所放之处,正是他模拟的地方,不由得缓缓点头,“桑原浅间又变强了。” 吧嗒——! 结束了。 洪秀英愣愣的看着棋面,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茫然。 他输棋了。 但问题是,他怎么输的?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真诚的双眼,我是亲妈,大家不要着急…… 第八章 提议 桑原浅间缓缓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他看着棋面,淡淡的笑了起来。 在下这一盘棋之前,他自己也没想到能下到这一地步。 这是他心中的一种构想,棋盘上,他就是主宰,不光可以控制自己的棋子,同样也可以影响对方,甚至让对方将棋子下在他所需要的位置,最终达到胜利。 当然,他这样的想法有些强硬,围棋是两个人的竞技,按照木槿当初所说,真正的和谐是两个人同时按照正确的步数去下,最终达成和棋。 可世间惊才绝艳者寥寥,能心意想和并心态平和的高超奕者少之又少,这种想法真的只是一种理想,桑原浅间钻研许久,只得退而求其次,去追求绝对的胜利。 而今天这一局棋,就是他苦心研究的结果。 桑原浅间看着对面呆愣的洪秀英,笑了笑,起身走到塔矢亮身旁。 他看了一会,发现塔矢亮和高永夏的棋局依旧模糊不清,双方势均力敌,厮杀惨烈,还看不出结果。 他又走到进藤光身边,一看之下,却是眉头紧皱起来。 进藤光的棋面看上去很不好,开局有些急躁,黑子直接突进对方的后方,太过孤军深入,造成棋子断点到处都是,而两侧被林日焕抓到机会打劫成功,损失了不少地,现在双方正在中腹激烈争夺,应该说进藤光此刻弱于林日焕,不过却也有希望赢棋。 只要他能保持冷静,心态坚定稳固…… 桑原浅间暗自摇摇头,进藤光去年刚成为职业棋士,中间又因佐为一事空了小半年,是以一直在低段徘徊,还未有机会真正进入高段位比赛,比赛时情绪调整不够快,才会造成心态失衡。 其实这也和家庭有关,他就曾跟着桑原本因坊完完整整的走过一次本因坊防卫战,那种已然波及到棋盘外的对弈,于不动声色间出招的晦涩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 塔矢亮从小跟在父亲塔矢行洋身边学棋,后来又看着如自己兄长的绪方精次挑战自己的父亲,在心态调整方面也定有自己的心得。 只有进藤光,他只能靠一个人,就连佐为也在遥远的尸魂界,鞭长莫及。 桑原浅间看着棋盘,慢慢的眉宇又舒展开来,最初仓田厚让进藤光当大将,他心里的确不舒服,不过现在想想,是他太过苛刻了。 幼稚、傲慢、自我、偏执、执着、自负……这些本就是十五六岁少年独有的任性。 人这一生中,有几个十五岁?此时不狂妄,更待何时? “哟,你们回来了?” 推开研讨室的门,桑原浅间就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塔矢行洋,他诧异道,“哎?!塔矢大师,您也来了?是来看小亮的对局吗?” 塔矢行洋点头,“小亮的比赛还未结束,倒是让我先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对局,你下的很漂亮。” 桑原浅间笑了,“能得到您赞扬,真是让我无比荣幸。” 他走到仓田厚身边坐下,“我刚才看他们俩的棋面,进藤光有些危险啊。” 仓田厚纠结不已,他叹气,“是啊!开局冒进导致现在棋形较薄弱,若是不能力挽狂澜……” “那就只能期待林日焕下出臭棋了。”桑原浅间耸肩,“不过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安太善看着正在和仓田厚说话的桑原浅间,低声问洪秀英,“和他下棋的感觉如何?” 洪秀英摇摇头,有些迷茫,“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安太善皱眉,“你们这局棋只花了短短八十六分钟,下的太快了,当时你没有感觉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盘棋下的很顺当,一点阻碍都没有,完全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的,所以最后突然全面溃败时,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洪秀英有些苦恼,更多的是沮丧,输棋不可怕,问题是输在哪里都不知道。 安太善想起之前塔矢行洋的分析他,叹了口气,“桑原浅间吗……” 他有些揪心,昨天和中国队的比赛出乎意料的输了,若是今日再输,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棋院方面是不会答应的,韩国的棋友也不会满足。 但如果赢了,他就有办法将舆论转到仓田这个混蛋身上,毕竟若不是他骤然换大将,他也没必要改变对战表,不是吗? 安太善想了又想,突然起身,“我去趟卫生间,秀英,你先看着,我马上回来。” 洪秀英点头,“您去吧。” 高永夏看着棋面,想起了几个月前,他和塔矢行洋的一局棋。 不愧是父子,双方在棋形上还是略有相似之处的。 不过比起塔矢行洋大师,这位明显更喜好进攻,且更加自信,比如说左边,完全可以处理的更加柔和,可塔矢亮却直接蛮横的将自己的棋堵在这一点,噎的高永夏心里相当不舒服。 高永夏微微一笑,棋力的确很强,不过自己也不差。 就是可惜,不知道和塔矢亮不分伯仲的桑原浅间实力如何,秀英能对付吗…… 想到这里,高永夏靠在椅子上,一方面在心里继续盘算着后续棋子的步骤,一边漫不经心的朝着副将的位置瞟了一眼…… 恩?! 他霍然看去,那里没有人!! 难道是已经结束了?! 高永夏看着旁边的计时器,还有一个小时比赛才正式结束…… 很显然,对面的棋局提前结束了,胜者会是秀英?呵呵,八成是桑原浅间吧! 三小时的对局,对方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两者差距就这么大吗? 高永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熊熊斗志。 这一局,他绝不能输!! “高永夏这是什么意思?!” 研讨室内,仓田厚摆着棋子,眉头紧皱,“这是想要切断黑子的联系吗?可黑子下方还有布局,这一手完全没用啊!?” 洪秀英连忙为高永夏说话,“也许永夏还有别的想法……” 塔矢行洋沉吟了一下,在棋盘上快速下了几子,桑原浅间看着棋面,若有所悟,开始和塔矢行洋模拟对弈起来。 杨海看着棋面,“几步之后的反攻前奏?” 桑原浅间冷笑,“真有自信,他笃定小亮看不出来吗?” 仓田厚握拳,“塔矢亮一定能看出来!” “能是能看出来,不过……”塔矢行洋话还为说完,棋面上塔矢亮已经漂亮的堵住了那一子旁的气,断了两者的联系。 “等等!”桑原浅间眼睛陡然一亮,他快速在棋盘上点了几下,然后摇头叹息道,“这是陷阱啊……” 塔矢行洋平淡的道,“小亮能看得出来。” “看出来是一回事,能否挽回是另一回事。”桑原浅间沉吟道,“而且挽回的代价是否低于拿下另一角的代价还另说……我估计小亮八成会选择交换。” “棋面再度胶着起来。”仓田厚叹了口气,还是看不出谁能赢啊! 他又看向进藤光那一盘棋,眼睛一亮。 “啊,进藤光在反扑啊!” 似乎终于意识到再这么下下去,输棋的可能性会更大,进藤光终于收敛了进攻的步伐,开始稳固后防,同时尽可能的缠住林日焕的白子。 桑原浅间转移了注意力,他看了一眼进藤光的棋,叹了口气,“在开始他落下的太多了,即便再怎么追赶,加上贴目就不够了……” 杨海在旁边演算了一下,“差不多是两目到三目吧!” “的确如此。”桑原浅间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塔矢亮对高永夏这一局,“中盘结束,官子了。” “太凌乱了,看不出结果啊!!”仓田厚一咬牙,他猛地跳起来,窜出了研讨室,“我去现场看!!” 他一冲出去,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跑到了现场,等待最后结果。 瞬间研讨室就空荡荡的,只剩下塔矢行洋、杨海以及桑原浅间。 杨海问桑原浅间,“你不过去看吗?” 桑原浅间耸肩,“去或者不去,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顿了顿,他问塔矢行洋,“倒是塔矢大师,要不要见见小亮?” 塔矢行洋摇摇头,“不用了,听说深圳那边有个孩子很不错,我想去看看。” 桑原浅间愣了愣,他感慨道,“我曾经问爷爷,愿不愿意出去转转。” 塔矢行洋扭头,他看着桑原浅间,“哦?桑原老师怎么说?” “爷爷说,他老了,要守在家里。”桑原浅间起身,“有人走出去,有人留下来,有人在成长,有人在悔恨。” 他慢慢的笑了,“看到您满世界的下棋,看到爷爷依旧叱咤棋坛,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围棋汇聚在一起,就有种围棋真神奇的感觉。” 杨海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肩膀,“你说的没错!我们不就是因此站在这里的吗?” 塔矢行洋也淡淡的笑了,“那么,我要再度启程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如白山黑水,清浅淡雅。 杨海和桑原浅间都没说话,半响,杨海道,“我们也过去吧。” “啊,好的。” 两人走到对弈现场,结果出来了,塔矢亮负了半目。 桑原浅间深感可惜,“其实小亮可以赢的……” 塔矢亮微微蹙眉,不过随即又展开了,半目之差,下一次一定可以夺回来! “那么结果,三国都是一胜一负吗?”杨海有些惊讶,“这算是和局吗?” 仓田厚抑郁不已,完了,本来可以完胜的比赛让他操作成了输棋,棋院会杀了他的。 “我有异议。”中途出去的安太善终于出现了,他身边跟着韩国棋院的代表。 “我觉得这场比赛不公平。”安太善道,“如果按照正常的名表比赛,结果肯定不是这样。” 仓田厚这一次倒是和安太善站在了同一立场,“没错没错!!” 杨海鄙夷的看着仓田后,卧擦就是你这家伙出的馊主意,现在居然还附和?! 安太善对闻讯赶来的北斗通讯负责人道,“我有个提议。” 北斗通讯负责人户刈先生道,“哦?不知您有什么提议。” “我们之前比的是团队赛,不如我们再加一场个人赛!”他目视仓田厚,“由三国参赛者队长个人比赛,最终决出一个北斗杯获得者,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大家期待的高永夏和桑原浅间对局! 第九章 女神 “北斗杯?!” 所有人都被安太善的提议惊呆了,这家伙真敢想啊! 北斗通讯的总经理户刈先生的反应倒是特别快,他想了想道,“我需要和董事会商量一下,请大家稍安勿躁。”随即他转身离开。 仓田厚皱眉,“三国参赛者队长比赛?那还要再比三局了?” 杨海有些不愿意,若真按照安太善所说增加个人赛,那他们的陆力面对高永夏和桑原浅间,胜算大吗? 他开口反对,“我觉得没必要啊,北斗杯本来就是团队赛,突然增加个人赛不太好吧?” 安太善听到后立刻冷笑起来,他对杨海道,“若非你胡乱排出场顺序,我们那一场根本不会输!” 杨海挑眉,面对安太善的指责,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反而笑道,“提前预算对手的排兵布阵,保证己方最大优势,对参赛者进行顺序调配,这本来就是我们领队应该做的事吧!是你自己没有最好工作,倒是怪到我身上了?” 仓田厚厚着脸皮插嘴道,“要不然重新比过啊!我们无所谓的!” “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安太善立刻反驳,“全部重新比?北斗通讯公司是不会同意的!!” 杨海听后嘲讽道,“你也说了,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你还提议举办个人赛?” 三位领队各执一词,开始辩驳起来。 桑原浅间揉了揉太阳穴,他摸摸肚子,低声道,“他们不饿吗?已经中午了。” 塔矢亮收拾好心情,看不出输棋的沮丧,他轻声道,“如果再加一场,你有把握吗?” “可以和高永夏比一场,我自然是高兴的。”桑原浅间低声道,“和他下棋的感觉如何?有什么心得吗?” 塔矢亮沉吟了一下,“他是另一个你,却又比你骄傲张扬。” 桑原浅间一愣,“另一个我吗……” 他看向高永夏,无独有偶,高永夏正好扭头看向他。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这一刻,仿佛空气在此凝滞,时间在此停止,空间在此破裂。 无声的号角激昂奏响,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的是强烈的战意。 桑原浅间轻轻笑了起来,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没一会,工作人员就引导大家前往自助餐厅吃饭,具体商讨结果将在午餐结束后宣布。 这顿午饭所有人都吃的心不在焉,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北斗通讯的商讨结果。 吃完饭,户刈先生邀请三国领队和棋院代表去会议室开会。 “我和董事会商量了一下,既然大家这么热情,不妨加一场比赛。” “一场?!” “是的,这一届北斗杯比赛获得了广泛的关注和好评,董事会决定明年也举办北斗杯,当然,主要赛事依旧是青少年团体赛,不过可以增加一场个人赛。”户刈先生微笑道,“这场个人赛将加入到比赛章程中去,从此以后,北斗杯分为团体冠军和个人冠军,团体冠军自然是三国比赛团队中的获胜者,如果三国平局,那么奖金平分。” 安太善连忙道,“那个人赛呢?” “个人赛取比赛胜负率最高的前两名单独比赛,获胜者将是北斗杯个人赛冠军,输者也有不菲的奖金。”户刈从怀中摸出这两天比赛的成绩单,“我看了一下成绩单,这次北斗杯比赛中,正好有两个人的比赛全都获胜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唯二的全胜者,桑原浅间和高永夏。”户刈先生道,“下午三点开始对弈,时间是三小时,预定的颁奖仪式将移到明天上午。” 他微笑的看着众人,“还有问题吗?” 众人都面面相觑,安太善觉得只比一场实在不保险,杨海觉得个人赛岂不是没他们什么事了,仓田厚更觉得塔矢亮也有角逐的实力啊只比赛一局太可惜了! 不过这年头,投资商是上帝,三人憋屈了半天,最终异口同声,“……没有意见。” “所以说确定了?下午三点,我和高永夏对弈?”桑原浅间有些惊喜,说实话,本来他都以为没机会了,哪想到峰回路转,仓田厚作死的乱调比赛顺位,却引发了这么大的后果。 他该感谢一下仓田厚吗? 进藤光狠狠的盯着桑原浅间,给他打气,“一定要赢啊!” 塔矢亮也看着桑原浅间,认真的道,“你可不能输给他。”顿了顿,他又道,“我只输了半目,你最起码也要下成和棋。” 桑原浅间无语道,“你以为我是塔矢行洋大师,高永夏是sai啊,在这种国际比赛中还能下出四劫循环?做梦呢!” “反正绝对不能输!!”仓田厚大声道,“你要是比赛赢了,回去我请你吃饭!!” 桑原浅间撇嘴,“我不需要你请客吃饭。”他转身,“我要去睡一会,别打扰我。” “永夏,有信心吗?”安太善看着坐在对面的高永夏,他们面前摆放着的是上午桑原浅间对阵洪秀英的棋谱,“桑原浅间的棋风颇为诡异,秀英几乎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洪秀英耷拉着脑袋,直到复盘完毕,他才恍惚明白为什么这一局棋会输了。 只因为他的所思所想全部都在桑原浅间的掌控下,下出的棋自然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了。 高永夏淡淡的笑了,“所谓信心是用无数次胜利果实浇灌而成的精神殿堂,我成为职业棋士以来,不敢说一场不输,也不敢说未来不会输棋,但我绝对能做到每一场比赛都用尽全力,追逐胜利是我毕生的理想,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抬手,捻起一枚棋盘上的棋子,轻轻把玩起来,“我想桑原浅间亦是如此,他如果不追求胜负,那为什么会下出这等近乎掌控全局的棋?” 安太善看着高永夏,心情渐渐平复,他叹息,“这一次来参加北斗杯,我只希望这个平台能展现出你们的实力,可没想到仓田厚和杨海太过欺人太甚,否则我也不会……” “不,您做的已经足够了。”高永夏自信的笑了,“剩下的,看我的吧。” 拉上窗帘,盖上薄被,桑原浅间缩在被子里,沉浸在狭小的黑暗中,心情异常平静。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事实上躺在床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如何和高永夏对局,如何开局,如何布置,如何厮杀,如何收尾…… 然后……他睡着了。 梦里,他奔跑在一个全是黑暗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然后世界骤然炸裂,天空湛蓝,脚下绿草茵茵,周围全是茂密是森林,头顶骄阳映着斑驳的树枝,洒下点点金光。 花开花谢,幼芽破土,新枝上头,春花灿烂。 在那些花丛中,有一朵开的极美丽,花瓣火红,花蕊金灿。 风铃一般的笑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梦境越来越淡薄,最后如泡影一般,碎裂消散。 桑原浅间睁开眼,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好久……不曾做梦了。” 他起身,外面传来敲门声,“浅间,时间快到了。” 桑原浅间应了一声,他走到旁边的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少年的眼睛,眼底那深沉的绛红似乎在翻滚,又似乎在雀跃。 桑原浅间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喃喃的道,“不能让你看着我输啊……” 一定要赢! 依旧是那身米白色的西服,桑原浅间收拾好后,推开门,进藤光、塔矢亮以及仓田厚都在等他。 仓田厚看着精神饱满的桑原浅间,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们走吧!!” 下午的会场人头涌动,记者们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者北斗杯突然加赛一事。 “听说是桑原浅间对阵高永夏,外面来观赛的棋友越来越多了!!” 户刈先生听到工作人员的汇报,果断又向酒店租用了一间大会议室作为转播会场,同时紧急印发的比赛资料也全部到位,而且这一次来的不仅是棋友,各国棋院在日的棋士都纷纷赶到会场。 桑原本因坊恰巧在上午结束了第一场本因坊对抗赛,第一局棋他输给了绪方精次,不过桑原本因坊不以为然,绪方精次也不认为一场比赛能说明什么,桑原本因坊悠哉的回家后,听说下午自家孙子要和高永夏在比一局,顿时来了兴趣,午休后也跑了过来。 “将研讨室的位置也换掉,找酒店再租一间大房间。”户刈先生听了棋院的板卷老师的建议,想了想果断对工作人员道,“这些棋士都是围棋界实力高强的棋士,要慎重对待。” “是!我们立刻去和酒店方面协商。” 下午三点,桑原浅间和高永夏准时出现在了比赛会场。 两人看上去都比较平静,他们坐在棋盘前,等待着比赛开始。 桑原浅间正闭目养神,高永夏突然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主将,也曾看过不少你的棋谱。” 桑原浅间睁开眼,笑道,“谢谢。” “只是没想到最后我的对手是塔矢亮。”高永夏轻笑,“当然,他也是一个好对手,本来我还觉得可惜,可如今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桑原浅间闻言,笑的更加灿烂,“是吗?我倒是觉得,胜利女神一直都与我同在。” 高永夏微微眯眼,“这么自信?” “是啊!因为女神就在身旁,输棋了,多丢人啊!?”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一个笑的锋利张扬,一个笑的傲慢逼人。 叮——! 比赛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你们期待的=v= 第十章 围棋 仓田厚跑到检讨室,推开门,立刻被吓了一跳。 啊呀,怎么这么多人?! 坐在最前面的正是桑原本因坊,他对面坐着绪方精次,绪方下面坐着乃木九段,乃木九段对面坐着安太善,安太善下手还坐着不少职业棋士,杨海坐在乃木九段身边,至于这一次参加比赛的青年棋士们都不约而同的将位置让给了这些高段棋士,坐在另一边的桌子前。 桑原本因坊趁着自家孙子不在,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哟,仓田小子,过来过来~”桑原本因坊桀桀的笑着,“听说是你小子随意改变主将、副将、三将的顺序,从而出现了增加一局的结果?” 仓田厚有些尴尬,他打个哈哈,想要辩解一下,哪想桑原本因坊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干得好啊!!就要有这种不择手段的精神,围棋嘛,棋盘内,棋盘外皆是战场,你说是不是啊?绪方?” 绪方精次冷笑,吐了个烟圈,懒得搭理对面的老狐狸。 仓田厚干巴巴的笑了,杨海翻了个白眼,他算是知道仓田厚那么厚脸皮的根源在哪了。 桑原本因坊掏出了钱包,他对绪方精次道,“哟,绪方,有没有心情来赌一把吧?” 桑原本因坊的辈分太高,棋力也很强,他一开口,其他人都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绪方精次没好气的道,“还赌?上一次你可是赌输了。” 他指的是去年进藤光和塔矢行洋对弈时的赌局。 桑原本因坊眨眨眼,一脸无辜,“啊?老夫以前和你赌过吗?” 绪方精次掏钱包的动作一顿,他冷哼一声,不去和桑原本因坊辩驳,而是直接抽出一张万元大钞丢在桌子上,“我自然赌桑原浅间赢。” 桑原本因坊一呆,“你赌我孙子赢干嘛?” 绪方精次嘴角抽搐,“都是一个棋院的,我不赌他赌谁?” 难道要他说高永夏肯定赢?他还没有那么傻好吗?! 桑原本因坊摇头叹气,“那可是我孙子啊!你怎么能和我抢呢?” 他又收回了钱包,一脸无趣的道,“算了算了,不赌了。” 绪方精次悠悠的捻起自己的钞票塞回了钱包,哈,他就知道会这样,这老狐狸又给他挖坑! 坐在一旁的乃木九段咳嗽了一下,捻起棋盘上的棋子开始摆棋,“他们开始下棋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顿时大家都热烈的讨论起来。 塔矢亮站在绪方精次身旁,他看着棋面,“两人下的都有些平淡呢。” “还在互相试探呢,哪有见面就提刀杀上去的!?”桑原本因坊砸吧砸吧嘴,“唔,这开局……” 他微微眯眼,这一局桑原浅间执黑,用的是标准的秀策小尖。 进藤光看着棋面上的小尖,握紧拳头,佐为…… 他这是故意的吗? 高永夏看着左边的小尖,想起开幕式上他说的关于秀策的言论,心下冷笑起来。 这挑衅,可真是直接。 这是在向他证明,之前他说的话是错误的吗? 那就证明来看啊!! 高永夏捻起白子,狠狠的断在了前方。 桑原浅间看着深入到最下方的白子,也笑了。 他用小尖挑衅,高永夏就直接攻了过来,他这是鲁莽吗?绝对不是。 桑原浅间深吸一口气,他捻起黑子,平静的放在了白子旁边。 来吧,一决胜负! “开始打劫了!!”研讨室内,大家都紧张的看着转播画面。 “哎!?”安太善看着那一枚深入前方的白子,“永夏在干什么?” “布局会发生错误?”乃木九段摇摇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捻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接下来桑原浅间放置的位置,不过…… “为什么放在这里?”塔矢亮轻声道,“这样一来,等于让出了左边广阔的地,黑棋现在处于下风!” 仓田厚纠结不已,“看不懂呀……” 进藤光指着左上角,“也许浅间是想要占据这边的实地?” “可尖的作用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削弱了。”塔矢亮反驳道,“浅间完全可以提前在右边布局。” “伸出来了!!”杨海冷不丁道,“桑原浅间开始向外发展,不过高永夏不会放过他的。” “果然,白棋再往下压,黑棋变被动了。” 桑原浅间看着棋面,陷入了沉思。 高永夏不愧是韩国新生代第一人,棋力的确强劲,无声化解了他的攻击,还在右下角给设下了麻烦,现在那一枚断在右下角的白子如鲠在喉,直接让其他黑子动弹不得,既然如此…… 桑原浅间果断送吃,将自己的黑子送上门。 高永夏冷笑,你给我我就要吗?白子提! 研讨室再度喧哗起来,这俩人好气魄! 一个为了松活棋面而自损,一个为了堵住前路而放弃,两人你来我往,手段高超,令人目不暇接!! 这些围观的高段棋士看着转播的画面,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两个人,真的只是新晋棋士吗? 活过来了!! 桑原浅间敏锐的发现了松动,虽然损失了三目,却让黑棋盘活了,这就足够了。 立刻反压!白子呢?白子扳进!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直接中路断,让白棋之前在上方的布局损失大半! 四目……高永夏盘算了一下,他损失了四目,但桑原浅间左边的棋越发的厚了。 不好,形势开始逆转了。 “永夏扳的有些草率了。”安太善摆着棋谱,无比可惜的道,“让黑棋跑了。” “高永夏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在边角处作劫,劫财倒是够了,不过浅间……” 塔矢亮看着棋盘,皱起眉来,“糟糕,这手补棋直接吃掉了一条大龙,浅间奋起的形势被遏制住了。” 桑原本因坊倒依旧悠哉,他抬手吧嗒一下,又放了一枚黑子,“唔,这一子溜出来了,战线拉长了。” “可即便如此,中腹依旧薄弱,桑原浅间这曲空城计可不好唱啊。”杨海摇摇头,“果然,高永夏挡,他在诱使黑棋补活。” “不能这么下!!”仓田厚焦躁极了,“如果补活,就会被白子官子占便宜啊!” 桑原浅间看着左边,捻起黑子,爬。 咦?他这是要干什么?高永夏看着这一子,陷入了沉思。 此刻局面明明黑子劣势,桑原浅间应该很难反击,那他要怎么做呢? 高永夏心下有些不安,他捻起白子,冷静的下在中腹。 黑棋想要活,就必须扰乱棋面,乱中取胜,那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在中腹设伏。 桑原浅间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他伸手,举止平和从容,吧嗒,冷静的抵抗着白棋的进攻,很快,两人上方的棋面已经逐渐铺满。 上方的战斗快要结束了…… 滴——! 高永夏骤然抬头,他这才发现,他的思考时间已经结束了!! 桑原浅间的呢? 还有半小时。 啪——! 高永夏的额头上落下冷汗,被逼着补了一子,这下子边角黑棋又厚了。 “快点遏制住边角的发展啊!”安太善快要急死了,“永夏在想什么?!”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洪秀英突然道,“啊,永夏居然长出了!!” 转播画面上,白棋先是靠,随即打断,然后经常在此处长出了!! 乃木九段喃喃的道,“这里居然还有棋?” 绪方精次掐灭了烟头,“好棋!这一手直接压制住了左边的棋路……” “等等!!”桑原本因坊快速在棋盘上落下几子,“大雪崩定式!” “这是陷阱?!”众人都惊呆了,之前那手看似无用的黑棋竟然应在这里!和边角处的棋子遥遥呼应,构成了经典大雪崩内拐定式。 “高永夏会怎么应付?啊!他居然直接出棋了!” “黑棋呢?黑棋在追击!啊……” 所有人又都震惊的看着棋面,原来高永夏在中腹设伏,桑原浅间的黑子试图追击时,差点被全部歼灭! 双方你来我往,研讨室的棋士们看的心都揪在了嗓子眼,紧张极了。 麻烦了……上面的棋大损,中腹需要继续补充,形式又一次开始变化起来。 高永夏冷静的看着棋面,白虎,黑打,白再断,黑……活棋了。 滴——! 计时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高永夏的思考,他捻起白子,神色凝重,最终只得先补上一子。 可白棋的损失依旧在增加,不过因此刻双方拼杀的四零八落,胜负还是难以分辨。 桑原浅间看着白棋圈起来的中腹,发动了总攻! 高永夏立刻断,哪知桑原浅间直接黑棋先手打,竟然获得了一目! “好狠的一目。”进藤光喃喃的道,“这个时候损失一目……” “胜负在半目之间吧。”桑原本因坊目光凝重的看着棋面,“这个时候的一目,真是一把尖刀,浅间下的不错啊……” 何止是不错啊! 所有棋士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 “胜负出来了……即便是白棋强硬的逼着黑棋补了一手,也只是半目,半目胜负。”杨海摆着棋子,摇了摇头,“那一目,真是……” 高永夏愣愣的看着棋面,心中滋味极其复杂。 上午他和塔矢亮对弈,他胜了半目,可转眼间下午的棋局就负了半目。 这可真是半目天堂,半目地狱啊。 他看着桑原浅间,慢慢的露出了笑容,“桑原浅间吗?” 桑原浅间抬头,他有些疲惫,脸色略微苍白,“什么?” 高永夏伸出手,“高永夏,期待下一次对弈。” 桑原浅间看着高永夏伸出的手,莫名的明白了什么,他也慢慢的笑了,回握住那一只手,“桑原浅间,我也同样期待。” 咔嚓——! 无数闪光灯响起,周围的记者们见证了这一刻无比精彩的瞬间。 围棋是由两个人组成的,一人曲高和寡,是无法下出绝世名局的。 从久远的过去,到精彩奔腾的现在,以及无限可能的未来,围棋连接着你和我,连接着一个个不相识、异国别的人。 从敌人,到朋友,成知己。 这就是围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差不多完结了呢,还有一章吧! 第十一章 落幕 北斗杯结束后,桑原浅间邀请高永夏到家里做客,正好洪秀英要和进藤光对决,于是索性大家一起聚在桑原宅邸一起下棋。 进藤光高兴坏了,他先是两局干掉了洪秀英,然后再一次执着的站在了高永夏面前。 高永夏被追的头疼,只得和进藤光下了一局。 许是没有环境的干扰和比赛的负担,这一次进藤光发挥良好,甚至因为心静轻松平和,曾一度将高永夏逼的疲于奔命,差一点输了。 若非最后进藤光判断失误,高永夏就要输三目了。 当下高永夏又邀请进藤光继续对弈,第二盘棋高永夏倒是很正常的赢了,虽然进藤光在中盘和他厮杀的相当激烈,但整体棋感还是不如他,最终落败。 高永夏在桑原宅邸住了一周,然后飞回了韩国。 他要走了桑原浅间在网络围棋的账号,双方约好了每周都一起下棋。 于是桑原浅间又捡起了很久以前空置不用的网络账号,每周都固定的等着高永夏。 高中开学一个月后正是若狮子战,这一次桑原浅间第二场对上塔矢亮,一时大意输给了塔矢亮,而之后塔矢亮一时大意又输给了进藤光,然后半决赛的时候进藤光一时大意输给了伊角,等到最后决赛,就变成了伊角慎一郎对阵奈濑明日美= = 至于奈濑明日美是怎么打到决赛的……和谷打赢了越智,然后输给了奈濑明日美= = 和谷快要懊恼死了,他输的真冤啊,只不过因为看漏了一点,结果了被奈濑发现弱点后一顿猛攻,然后输了= = 于是最后的若狮子战的胜利者居然是伊角慎一郎。 囧。 若狮子战结束后,某天进藤光突然来找他,“一护很久不来找我了。” 进藤光脸色凝重,“这不正常,我们平时每周都通电话,有时候也会在一起下下棋什么的……” “人家上高中了啊,肯定不像我们这么悠闲。”桑原浅间倒是不以为意,自从升上高中后,迹部平时也忙的不行,他已然接手了一部分家族产业,在兼顾学习的情况下还要努力发展产业,忙得不可开交。 “可我前几天特意去找一护,一护变得怪怪的。”进藤光说的斩钉截铁,“那肯定不是一护!” 桑原浅间一愣,他认真的道,“你确定?” “非常确定。”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去看看好了。” 等到桑原浅间亲眼看见黑崎一护,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进藤光说的那么肯定了。 因为那的确不是黑崎一护,而是一个陌生的灵魂进入了那个身体。 他替代了黑崎一护。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有问题。” “我们去找浦原喜助店长。”桑原浅间当机立断,转身和进藤光离开,奔向了浦原商店。 浦原喜助还是老样子,在得知两人的来意后,他的表情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俩人居然看出来了,那是魂,而非真正的黑崎一护。 可见他们是真心将黑崎一护当朋友的,想到这里,浦原喜助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这件事说来话长,黑崎一护有事去了尸魂界,顺便帮你送信。” 进藤光眼睛一亮,“真的?” “恩!真的!!” 桑原浅间听后也笑了,他和进藤光之前写了很多封信寄存在浦原喜助手上,这下子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而且因为是一护君顺手帮忙送的,所以价格方面可以打个折扣。”浦原喜助露出了奸商般的表情。 进藤光呆住,“不是一护顺便送的吗?为什么还要送钱?” “一护君去尸魂界也需要穿界门啊!穿界门很贵的哦,他自己独自是支付不了的啊……”浦原喜助张开扇子,挡住了半张脸,“怎么,身为好朋友,你不觉得应该贡献一些吗?” 进藤光愣愣的,“那,那要多少?” “这个嘛,少年我们好好算算……” “等等!!”桑原浅间及时伸手拉住进藤光,“等我们拿到了回信后再说吧。” 他微微眯眼,“我们怎么知道是否真的送到了?” 浦原喜助咳嗽了一下,“真的要货到付款吗?现在可是打五折,等回信回来后,小心我坐地起价哦!”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那我们就直接将钱交给一护,你的中介费就没了。” 浦原喜助无言的看着桑原浅间,意味深长的道,“少年,人生短短五十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死了还不是要去尸魂界? 桑原浅间同样意味深长的道,“总有人会在轮回的道路上孜孜不倦探索着,哪怕需要付出什么,也是值得的。” 言外之意,逼急了直接变妖怪求长生,你能奈我何?! 浦原喜助和桑原浅间互相看了半天,最后同时别过脸。 两个月后,黑崎一护从尸魂界回来。 他去找了小伙伴进藤光,将尸魂界静灵庭隐秘机动队最强看守藤原佐为的回信交给了进藤光。 看到进藤光时,黑崎一护面色极其复杂,“藤原队长可强了。” 进藤光的表情是这样:o o 黑崎一护接着道,“我们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其中一个队长叛乱,那个人走的时候出现了很多大虚,啊,所谓的大虚就是恶灵的升级版。” 进藤光表示他听懂了:=口= “可就在那个人带着两个手下即将离开尸魂界的时候,藤原队长出现了,他直接大喊着,出来吧我的围棋世界,然后那三个接应的大虚就变成了姜黄色的喵,而那个队长若非立刻抓着另两人打开界门,也逃脱不了变喵的命运……” 听到这里,进藤光掏了掏耳朵,表示他没听懂。 黑崎一护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拍了拍进藤光的肩膀,“算了,你不知道也挺好。” “反正佐为过的不错,那就好啦!” “……他过的当然好,不能更好了。” 实际上呢?当蓝染队长即将升天时,那位穿着白色狩衣的男子突然出现,用一种心碎的表情指着蓝染队长道,“你居然欺骗了我!” 那时蓝染队长是怎么说的? “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你看到的并非是我,而是我的斩魄刀。” 听到此话后藤原佐为就爆发了,“也就是说,和我下棋的是你的斩魄刀?” 他抬手,无数黑白二色的棋子陡然出现在空中,“那就将陪我下棋的斩魄刀留下来!!” 众队长:“……” 然后……没有然后了,帮蓝染飞升的大虚变成了喵星人,蓝染带人快快的溜了。 说实话,当看到自己曾经要耗费很大力气才能干掉的大虚被那个队长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喵,那种感觉,啧啧,相当奇妙。 进藤光没有想那么多,他开心的打开了信封,然后在碰触的一瞬间,指尖一痛,鲜血落下。 然后这张纸绽放出强烈的光芒,下一秒,藤原佐为的脸出现在纸面上。 “阿光阿光!!”藤原佐为没有戴那顶高帽,长长的黑发束在脑后,笑容灿烂,“终于又见到了!!” “佐为……”进藤光愣愣的看着佐为,泪水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他紧紧的扑在这层纸面,嗷嚎大哭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佐为!!” “阿光……”藤原佐为同样开心,他试图伸手触碰阿光那近在咫尺的脸颊,却什么都没碰到,“队长不让我出门,说有危险,这是鬼道班新做出的小玩意,我记得阿光你也是有灵力的,虽然不是很强,但用这个来通信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恩啊!!那从今往后,佐为就可以一直陪着我啦?” “当然可以!阿光就算死了,我也可以继续陪着你了呢!” “哈哈,太好了。” 两年后,桑原浅间受南野秀一所托,带着他的继父的儿子来到冰帝。 这孩子今年15岁,是从别的学校考入冰帝的,冰帝的学生大多有背景,南野秀一的继父害怕儿子遇到麻烦,希望能找个人在学校里照顾小儿子,南野秀一想了想,正好浅间就是冰帝毕业的前辈,就找上了门。 桑原浅间当即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高中开学那天,他直接带着这孩子跑到了冰帝高等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无视旁边学生的阻拦,桑原浅间直接推开门,正听到迹部在和幸村精市谈话,“今年的音乐会要在青学举办……” 迹部景吾看到浅间时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 桑原浅间大笑,“来走后门啦!!” 迹部景吾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是笑着的。 不管他走到什么地步,桑原浅间都带他如往昔,这就够了。 他们是一辈子的挚友。 哪知道三天后,桑原浅间又带着一个小孩子来找他。 “呃,上一个是高等部,这个要去初等部入学,麻烦帮忙照看一下。”桑原浅间有些纠结,“他叫麻仓好……” 看着面前披着斗篷带着巨大金耳环,笑的一脸戏谑的男孩,迹部景吾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总觉得未来还会遇到更加离谱的事情。 他们还是友尽吧。 “所以说,将麻仓好送进冰帝,是不是有点坑景吾啊?”桑原浅间在回家的路上,越想心里越忐忑,他问身边的黑条,“你怎么看,黑条?” 黑条伸出手指,轻轻推着桑原浅间回家。 “你是觉得没问题吗?”既然都让他打道回府了,那就应该没问题……吧? 桑原浅间决定相信黑条。 “那我们今晚回去吃什么?妈妈要去给深作开家长会,他又黑了学校的机房……” 夕阳落下,打下金色的剪影,映在了青年身上,洒下点点金光。 他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带着燃烧殆尽的青春和攀登无尽高峰的野望,孜孜不倦,持之以恒的前进着。 天空中群星璀璨,而他将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 青春似花,落幕夕阳。 朝花,夕拾。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撒花! 好累,这篇文真的是每天两章,用生命在更新,虽然没有加更,可比加更还要累,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作死。 下一篇文绝对不这样了,我发誓,日更就够了。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当然,剧情外的故事还在继续,比如说每年的各类赛事,以及未来的世界大赛什么的,只是牵扯到过于敏感的剧情,我想想还是到此为止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吗? 桑原浅间直到最后,终于收获了一个好对手,那就是高永夏。 其实我觉得高永夏和桑原浅间有些像,只是桑原浅间多了一份圆滑和明澈,而高永夏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在最好的年华,拥有着不断上升的实力,以及更加璀璨的未来,他自负自傲,是很正常的事情。 * 有读者说,阿光和小亮崩了,不喜欢他们。 其实这也很正常,我当初看棋魂时,深深觉得阿光极其幼稚,在院生时就四处宣扬他和塔矢亮的对手关系,后来也一直不让佐为下棋,在最后也任性的要和高永夏对弈…… 可现在再回头看曾经的青葱岁月,顿时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人总是在不断长大,当年觉得无法接受的剧情,现在却认为描述的很到位。 棋魂讲述的是一群孩子的故事,这些孩子拥有着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思想和本领,他们可以在大人的世界里叱咤纵横,他们那么年轻,未来那么明亮,那为什么不能傲慢,不能自负,不能狂妄呢? 诚如我之前说的那样,人这一生有几个十六岁? 十六岁,太过美丽的年代,盛产黑历史的年代,现在回过头,去看过去的自己,顿时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看到读者说阿光小亮做的太过分,其实我暗搓搓的挺高兴。 啊呀,抠脚大姐的读者受众范围又扩大啦!小萝莉正太们都来看文呢! ——对了,那些因为我写暗花而认为我是汉纸的人们,让你们失望了,三千是真妹子,如假包换。 * 故事到此为止,不过浅间的生活还在继续,当然,那就是不可知的世界啦。 下一篇文其实已经放出来了,就在专栏里,写原创,名字叫等我为皇,其实这个书名后面还有半句话,等我为皇,干了你! 不过为了和谐,我还是将后半句吞了。 讲述的是一个二次穿越的恶人军爷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和一个重生的皇帝纠缠在一起。 开这篇文其实为了满足一个脑洞,在金銮殿皇帝座椅上啪啪啪矮油不要太美好呀! 可等我开了文案,肉却不能写了。 真是太桑心了,于是下一篇文不得不清水,但绝对激烈,希望大家喜欢。 估计是六月中旬开文吧,先让三千休息一下=v= * 定制的话,朝花的定制有人要吗?要的话我就修订一下开了。 还有感谢一直投喂的小伙伴,谢谢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写出更加好的文章来! 那么,我们下一篇文再见,么么哒! * 等等,可能还会有两章番外,但做定制的话估计不会再加了,毕竟已经要30w字了,争取一本定制,还能便宜一些。 第十二章 本因坊秀间 “黑子负一目半,白子胜!” 随着旁边的裁判说完这句话,桑原浅间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闭上双眼,长出一口气,全身都疲惫不堪,精神却极端兴奋。 旁边围观的棋士们纷纷恭喜他,“大喜大喜,桑原六段成功从桑原前本因坊手里接过本因坊之位啊!!” 坐在对面的前本因坊桑原仁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感慨沧桑,虽然以前也说过,要等孙子亲手从他手中接过本因坊的头衔,可真到了这一天来临,他心中的滋味可谓是复杂之极。 他的孙子在双十大好年华时,就站在了围棋界的巅峰。 真是后生可畏啊。 桑原浅间睁开眼,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爷爷,稍微退后了一点,恭恭敬敬的拜伏在地,“多谢您这些年来的指教。” 周围的棋士们看着这一对祖孙,不约而同的微笑起来,他们就仿佛是见证者般,看着新旧棋士的交替,看着围棋界新时代波澜迭起的浪潮。 桑原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肩膀,“起来吧,你下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孙子。” 桑原浅间起身,扶着桑原仁起来,走出对局室,桑原仁大声对身边的人道,“今天老夫请客,你们都要来啊!!” 旁边的芹泽九段笑了起来,“这是自然的,虽说您输棋了我们应该开解您,不过现在看来,您高兴还来不及吧?” 桑原仁握着孙子的手,一脸得意,“反正不管怎么说,本因坊还是我们桑原家哒!哈哈哈!!” 桑原浅间在旁边微笑着,他轻声对桑原仁道,“爷爷,我去出版部一趟,您看……” “去吧去吧,我们先去吃饭!” 桑原浅间放开桑原仁,冲着旁边等的焦躁的天野先生使了个眼色,天野先生大喜,忙不迭的带着记者凑上来。 “恭喜您获得了本因坊的头衔,您看是否有时间来做个采访?” “恩,就现在吧,爷爷恐怕要和那些老前辈说很久,我去的不宜过早。” 从棋院走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桑原浅间扶着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桑原仁走出棋院,就看到自家父亲桑原松和正等着他们。 “爸爸,让您久等了。” 桑原松和看着大儿子,越看越满意,“没事,老爷子太高兴了,爸爸也很开心,走吧,回家,你妈妈和弟弟都在等你。” “恩,好。” “浅间,成为了本因坊,有什么想法吗?” “恩,就是突然觉得,肩膀更重了。” “当从冲击者变为守卫者,自然是艰难些。”桑原松和开着车,街边两旁的灯火映在他的面颊上,看不清表情,“从今天开始,你将坐在本因坊的头衔上,面对无数挑战者,拿下头衔并不难,难就难再如何一直保有头衔。” “我明白,真正成为本因坊,才会发现,以前的爷爷有多强。” 桑原浅间轻笑,从后视镜看后排醉的睡过去的桑原仁,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和坚定,“不过我相信自己能行。” 他将如一座最坚固最沉稳的高山,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冲击。 一生不变。 成为本因坊后,本因坊循环赛的预选赛可以不用再参加了,而且桑原浅间已经成为了高段棋士,参加其他头衔战时没必要再从第一次预选赛开始了,是以空闲的日子倒是多了起来。 下棋到现在这种境界,除非是极好的对弈棋谱,单纯看棋谱研究棋艺带给他的帮助已经不是很多了,桑原浅间现如今更喜欢每周都出外旅游,看更多的人和事,增加自己的阅历和人生经验,提高自己的综合修养。 这一日,他又回到了八原。 夏目的老房子早已交还,夏目大学毕业后就离开了藤原夫妇家,住回了自己的房子,桑原浅间懒得再去找旅馆,就还是住了进来。 夏目也挺高兴,家里只有他和麻仓好以及猫咪老师,猫咪老师天天和麻仓好龙争虎斗,虽然家里边的很热闹,但有时他也疲于应对。 “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爷爷应塔矢大师的邀请去中国下棋了,最近棋院没有给我安排比赛,我打算在这里多住段日子。”桑原浅间轻笑起来,“这段日子恐怕要麻烦你了。” “哪有啊!你来住我很开心。”夏目哈哈笑起来,大学毕业后他回到八原,成了镇子上幼儿园的老师,如今正是暑假,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将行李收拾好,桑原浅间诧异的挑眉,“猫咪和麻仓好呢?” “他们去八原的森林里了,南野先生和他的朋友来八原玩耍,他们就跑进森林打架去了。” 桑原浅间一愣,“不会把我表哥的别院拆了吧?” 夏目想了想,“应该不会,南野先生的朋友带着妻子和女儿呢。” 啊,浦饭幽助一家啊! 桑原浅间顿时放下心,“有萤子夫人,想必他们是打不起来的。” “我也这么想。” 正说着话呢,一个白色小纸人飘了进来,落地后瞬间化为一个侍女。 “夏目大人,好大人呼唤您去野餐,顺便多带一些吃的。” “野餐?”夏目好笑起来,“这帮大妖怪们原来是去野餐的吗?” “我知道了。”夏目看了一眼桑原浅间,“浅间,你也来吧?” 桑原浅间笑着点头,“那些妖怪都是大胃王,我们去镇子上多买些,我包裹里也有从东京带来的点心零食。” 夏目连忙奔向厨房,叮叮咣咣带了一个大篮子,出来后看到桑原浅间背着一个包裹,两人相视而笑。 途中,经过七宝家的包子店,夏目又买了两袋子特制小包和好几壶青梅酒,桑原浅间顺手买了不少甜点,浦饭既然带了女儿,小女孩当然是喜欢吃蛋糕的。 “要带冰饮吗?” “没必要,带点水就行了,缺冰块了让他们自己做。” 穿过重重森林,桑原浅间和夏目来到一块空地上,浦饭幽助和他的妻子萤子夫人,女儿小花,南野秀一坐在对面,桑原真和与他的姐姐也在旁边,飞影带着躯在另一边烤牛排,麻仓好与猫咪老师在抢着最后一瓶酒,打闹嬉笑,气氛相当和谐。 “阿!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呢!”看到夏目和桑原浅间过来,猫咪老师欢呼的扑向……夏目怀里的酒壶。 “咦?浅间?”南野秀一挑眉,他笑道,“你也来了?” “恩,来八原度假。”桑原浅间看着被这些大胃王吃的所剩无几的食物,打开了包裹,“我带来了不少糕点和蛋糕。” 他刚摆放出来,浦饭幽助的女儿小花顿时伸过脑袋,“叔叔,我能吃吗?” ……叔叔。 桑原浅间顿时觉得自己老了。 浦饭幽助哈哈大笑起来,萤子夫人笑盈盈的摸着女儿的脑袋,“叫哥哥就可以了。” 小花歪歪脑袋,“哥哥!” 桑原浅间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许多,他挑了一块草莓慕斯送到小花眼前,“这是草莓慕斯味的,喜欢吗?小公主?” 小花重重点头,“喜欢!”她接过来,立刻大口吃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好吃。” 桑原浅间笑了,“你喜欢就好。” 夏目打开篮子,将食物摆放在垫子上,一旁烧烤的飞影立刻丢下手中早已焦糊的肉,拉着躯跑到垫子旁,刚要去抢火鸡腿,浦饭幽助眼疾手快就直接撕下了一条火鸡腿。 桑原和真大怒,“你又来!!之前的烤羊排就被你吃光了,现在你还吃?!” 他直接冲上去,招呼着南野秀一,“藏马藏马!快点压住他!” 南野秀一大笑起来,打了个响指,顿时无数藤蔓将桑原和真与浦饭幽助缠绕起来。 桑原和真怪叫起来,“啊!藏马你怎么将我也缠起来了?!” 南野秀一施施然的撕掉另一只鸡腿,“我这是满足你们的愿望啊。” 桑原和真的姐姐翻了个白眼,“蠢货。” 萤子倒了一杯橙汁递过来,“看着他们笑闹,我就仿佛觉得时间一直停止着,我们还在那个一切都未发生的十六岁,幽助还是学校里的打架王,藏马还是学校里的高材生,飞影还在四处寻找着妹妹……” 她的语气有些怅然,这些年岁月过去,丈夫还是那么年轻,可她却开始步入年迈。 人和妖之间的差距太过遥远,她追不上,也不愿变为妖怪,就只能停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默然无语。 “那又如何?”桑原静流冷笑,“幽助要是敢对不起你,揍死他!” 萤子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好好的揍一顿就可以啦!” 桑原浅间坐在一旁吃着铜锣烧,听着两位女士彪悍的发言,咳嗽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麻仓好扑哧笑了出来,桑原浅间心里想什么他听的一清二楚,他饶有兴趣的道,“说起来你有女朋友吗?” 桑原浅间摇了摇头,“你有?” “有啊!她叫安娜,以前也能看到人心,不过现在不行了。”麻仓好悠悠的道,“你说的那种方法似乎挺有效,她就是在幼年时突然不想看了,然后就看不到了。” “你羡慕?” “未来的通灵王怎么可能羡慕这种小事?!”似乎说到了痛脚之处,麻仓好瞪了桑原浅间一眼,“来下棋!” 桑原浅间挑眉,自信的道,“你下不过我。” “所以是五子棋。” “……”桑原浅间无语的看着麻仓好,“下五子棋有意思吗?” “因为简单,所以我能看到啊!”麻仓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挑衅的道,“敢来吗?” “……来就来!!” 他们从中午一直玩闹到下午,又从下午玩闹到傍晚,踏着天边夜幕的明星,众人才缓缓散去。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人生再无憾。 回到家,桑原浅间泡在温热的泉水里,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喃喃的道,“我的梦想,从现在开始起航。” 桑原浅间,从登上本因坊之位后整整五十年,他都如一座高山,牢牢的盘踞在本因坊头衔之上,在25次本因坊保卫战中获得胜利,让无数冲击头衔的棋士含恨折戟,这期间他还数次夺得了棋圣、十段、天元、王座等头衔,无人能及。 在他七十岁大寿之际,棋院为他颁发了本因坊荣誉头衔。 本因坊秀间。 平成年代最后的本因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正式完结了。 真是不容易,本来是下午更新的,结果三千午休一下子睡过去了,跪…… 于是大家下篇文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