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来袭,王爷求收养》 01 钻得了狗洞,啃得了炸鸡 西北风刮了整整一天,在将要入夜的时候渐渐停了下来,天空却是开始飘起了雪花。 钟离婳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凉气瞬间入侵她的五脏六腑,冷的她牙齿直打颤,眼泪也盈了满眶。 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又清楚,清楚了又模糊,却始终,不是她房间里直径三米多的浅紫色圆床,而是黝黑黝黑的青砖地面,晃来晃去的也是练摊的小商贩们带了难闻的酸腐味道的臭鞋。 当肚子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咕噜声再次震耳欲聋般传来时,钟离婳终于相信自己穿越了。 这时候已经是她穿越来的第二天了。 昨天晚上她刚穿越来的时候,是在一座破庙里,还有个好心的孩子给了她一块脏兮兮的冷硬的馒头,她开开心心的吃了,当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睡醒的时候还在破庙里,她还奇怪怎么这个梦这么长。然后她被一群小伙伴们拖着混进了城里,趴在街边乞讨。过分真实的寒冷让她有些茫然,她想快些结束这个梦,就又睡着了。 这么睡着了又醒来,醒来了又睡着,她终于意识到,她回不去了。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这是穿越了。 作为21世纪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的千金大小姐,她接受过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的全部训练,对于自己所处的任何环境地点,都能够坦然面对的,哪怕是穿越,她也完全应该像是穿越小说里那些女主一样淡然自若,既来之则安之,但是,穿越成一个四五岁的小乞丐,这是为毛,这到底是为毛? 钟离婳无限的委屈,她好好的当着她的大小姐,等着将来威风凛凛的接管组织,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然而不管她怎样泪奔,她,依旧是现在这个夜晚睡在京郊破庙,白天趴在长安街上乞讨的小乞丐了。 “喂,快起来,马上要关城门了,我们得赶紧离开了,不然被巡夜的官爷发现了,会把我们打死的!”这时,一只脏兮兮,没有一点儿温度的小黑手,抓住了钟离婳的手,想要将她拉起来。 钟离婳把又要涌出来的眼泪给咽了回去,她得接受现实了。 她借了那只小黑手的力,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艰难的爬了起来,才险险的站稳,又忍不住腿上一软,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青砖地上,生疼生疼的。 她哆嗦着着唇,还是咬牙站了起来。 肚子里又传来一阵咕噜声,她瞥了一眼地上缺了一半的黑瓷碗,里面空空如也。她记得朦胧之中似乎听过几声清脆的铜板声的,只是她睡了那么久,那几个铜板,大概也早就不知道被谁给顺走了。 她饿的两眼发昏,就算是当年她调皮一个人跑到古森林里探险,也没有这么饿过。那时候她带着最新款式的消音手枪的,用来猎野味再简单不过。 哪里像是现在,钟离婳死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天,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在成为这个小乞丐之前,她记得她正深情款款的向她暗恋了多年的男神表白,喝下了他亲自倒给她的红酒,然后…… 然后她就在这里了。 钟离婳刚刚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上来,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受现实,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儿。 “下午的时候,一个好心的大婶儿给的,给你吃吧,你别哭了。”站在她对面那小男孩,十分不舍的从怀里模出一个油纸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递给了钟离婳。 钟离婳接过来打开,竟是个包子。她想也没想,就狼吞虎咽的塞进了肚子里,完全无视了对面那小男孩快要滴出口水的唇角。 一个包子眨眼就没了,钟离婳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下嘴巴,还是好饿。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小男孩使劲吞口水的表情。 “谢谢你的包子。”钟离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对方一眼,看他不吭声,又补充道:“你放心,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赔你一卡车包子。” 男孩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问她:“什么是一卡车?” “就是,……”钟离婳正想要跟他解释卡车是什么,忽然想到,这里好像没有卡车这种东西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就是很多很多的意思。” 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比他还矮半头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老成的表情,他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我叫钟离婳,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钟离婳纠结了一小会儿,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认命了,便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小伙伴的手,问道。 “狗,狗蛋儿。”狗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么好听的名字之后,他会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名字,明明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叫他,他也没觉得哪里别扭的。 “噗——”钟离婳实在是忍不住笑道:“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啊?” 狗蛋儿看着哈哈大笑的钟离婳,哼了哼,甩开了她的手,他把藏了一下午舍不得吃的包子都给她吃了,她竟然还嘲笑他的名字! “喂喂,你生气了吗?”钟离婳差点儿笑岔了气,但还是感觉到了狗蛋儿甩开她的动作,明显是生气了。 狗蛋儿别过脸去,不理她。 “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你姓什么?”钟离婳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狗蛋儿。 “我,我是个孤儿,村里人都叫我狗蛋儿,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后来村子里发了大水,我就一路逃到了长安城来。”狗蛋儿低下了头,他忽然间觉得有些难过,他想起了村子里那些经常给他吃穿的乡亲们,想到大水过后,他们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他逃了出来,可是还有更多的人,没有逃出来。 “真可怜。”钟离婳感慨了一句,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可怜,她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但是见惯的却是真实的血淋淋的杀戮,什么可怜不可怜的,组织里从来没有听谁说过这样的词。 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有些凉凉的。钟离婳打了个喷嚏,要是雪是暖的就好了,她现在真的有点儿冷。 她的眼睛闪了闪,看着狗蛋儿:“你以后就叫雪暖吧,是不是很好听?” “雪暖……”狗蛋儿低声念着这两个字,好听,是好听,但是,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怪怪的呢? “哎呀,那就这样了,雪暖,我们晚上住哪里啊,还要回那个破庙吗?”钟离婳冷的缩了缩肩膀,她连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嗯,快走吧,不然等会儿城门关了,我们就出不去了。”雪暖拉了钟离婳的手,就朝着城门口跑去。 钟离婳累的气喘吁吁的,就是当年整天训练,也没有这么累过。 但是,很不幸的是,在他们刚刚跑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就刚好关上了。 “完了,完了。”雪暖神情呆滞的看着被关上的城门,这下他们死定了。 “怎么了?”钟离婳不解的问道。 “晚上有官爷巡视的,若是发现了我们,我们就没命了。长安城里,夜间是不允许有乞丐逗留的。”雪暖一脸焦急的盯着城门,好似这么盯着,城门就会再度打开似的。 “你怎么这么笨呢,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就好了吗?”钟离婳抽了抽嘴角,这孩子笨成这样还有救么? 雪暖被钟离婳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长安城里住的都是大人物,我们往哪里躲?被发现了还是要被打死的呀!” 钟离婳一副你已经无可救药的鄙视眼神扫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就跑。 钟离婳一开始的想法是,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起来,那样,就算晚上有官兵巡视,也未必会注意到他们。可谁知道,这长安城实在是太大了,钟离婳又没有什么方向感,这么跑着跑着,她就完全不知道到的是什么地方了。更险的是,居然真的看到一队队的官兵朝着这边过来了—— “他女乃女乃的,怎么这么倒霉!”钟离婳低声骂了一句,正紧张无措之时,猛然瞥见不远处的墙根处,好似有什么虚挡着,她急中生智,拽了雪暖就往那里跑。 这时候,当然也没功夫去管这是谁家的院墙,她扒开了那遮挡物,就顺着那小小的狗洞钻了进去,进去之后,看雪暖才露了个头,不由的大急,拔萝卜一样抱着他的脑袋死命的拽,等雪暖也进来了,她又拿了落在一边的石块茅草把这洞给掩住了。 雪暖已经被她的行为吓得只敢双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也不敢发出来。 钟离婳却是浑然不觉,她也没心情去管雪暖是不是害怕了,因为,她好像,好像闻到了鸡腿的味道~ 她的双腿已经快过她的大脑为她做了决定,趁着夜色,朝着那飘着鸡腿香味的方向跑去。 这院子似乎太大了些,幸好这两人个子小,一路遮遮挡挡,倒是没有被人发现,到了地方,有了灯光,才看清楚这院子,似乎是个厨房。拎着食盒的仆人进进出出,都一脸的严肃紧张,也没有人注意这两个黑成团的小乞丐。 钟离婳眼冒绿光,也顾不上身后还有个人,身形灵敏的借着人多的间隙,顺利的溜进了厨房里躲到了摆放着刚做好的各色美食的桌子底下,瞄准了那一大盘炸的喷香的鸡腿,趁人不注意,端到了桌子底下,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边啃还边想着,多美味的炸鸡啊,要是有啤酒该多好~! ------题外话------ 轻松爽文宠文求收藏~么么哒 02 我会杀鸡! 消灭了一整盘的炸鸡,钟离婳美美的打个了饱嗝,吁出一口气,生活真美好啊~ 然而,就在这时,钟离婳只觉得腿上一紧,她只来得及看见一只粗壮的手,下一刻,她已经被拽出了桌子低下,抬头看到明亮的烛光下晃动着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并且,那一双双露着凶光的眼睛,竟然是对着她的! 黑乎乎的小脸加上油嘟嘟的嘴,不仅没有半点儿震慑力,反而,无不昭示着她偷吃的罪证。 钟离婳冲着他们嘿嘿的笑了笑,举起瘦弱的爪子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嗨~大家好啊~” 一个长得粗壮如水桶的婆子,上前像是拎小鸡一样把钟离婳给拎了起来:“哪里跑来的乞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如果冲撞了王爷的宴会,你有几百个脑袋也不够赔的!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乱棍打死!” 说话间,便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将她给拦腰抱住了。 “等——等一下!”钟离婳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不过偷吃一顿嘛,怎么就严重到要打死了呢,哦,对了,她刚刚是说,什么王爷的宴会?钟离婳眨了眨眼睛,对着那婆子喊道:“王爷办宴会,天降瑞雪,这时候若是杀生,会给王爷折寿的!” “大胆!”那婆子厉喝一声,慌忙捂住了钟离婳的嘴,拿眼睛狠狠的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 “出什么事了?”这时,一个尖细的公鸭嗓传来,原本围着过来看热闹的人,都吓的低了头,再不敢出声。 那婆子也变了脸色,小心翼翼道:“南总管恕罪,就是刚刚,不知道哪里溜来个偷吃的小毛贼,已经被制住了,这就……” 她话还没说完,钟离婳就趁机喊了起来:“下雪天杀生不吉利,你杀了我,老天爷降罪的话你承担的起吗?” 钟离婳一眼就看出那个说话的南总管,应该是这个府里的大人物,加上他长得慈眉善目,白白净净的,应该不会是个坏人吧—— 于是,钟离婳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这位爷爷,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才会偷吃的,这下这么大的雪,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冻死饿死,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如果没有这口饭,我肯定已经饿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听说你们在办宴会,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庆祝,杀人的话实在是不吉利啊。求求您饶了我吧,您积德行善,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像您这样的好人的——” 南总管的视线落到钟离婳的身上,巴掌大的小脸黑乎乎的一团,下这么大的雪,奇迹的是竟然还没有冻裂,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跟街上的乞丐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璀璨如星子一般,竟是难得。 口齿倒是伶俐的很,今个儿王爷出宫建府,是钦天监选好的吉时,又赶上今冬第一场瑞雪,皇上和太后都十分的高兴,赏了不少东西下来,这样的好日子,的确是不太适合动杀戒,但这,胆敢跑到王府来偷吃的,这孩子的胆子实在是不小! “你叫什么名字?”南总管出声问道。 “钟离婳。”钟离婳月兑口而出,说完了才开始后悔,自己怎么那么笨呢,张口就把名字告诉别人了…… “姓钟离……”南总管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竟然是姓钟离么?他们天盛朝是没有这个姓的,就是周边的一些小国家,也都没有这个姓氏。普通百姓,知道这个姓氏的都很少。也就皇族,和有些底蕴的世家,知道有这个姓氏。钟离一族,据说,应该是天山以西,居住在神裔幻境的上古世家。 这孩子一副乞丐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跟钟离一族扯上关系的? 南总管有些犹豫。忽然,他眼尖的瞥见钟离婳的脖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他上前一步,快速的将那已经成黑色的绳子给扯了出来,是个玉牌。 只是因着沾了太多的污垢,那玉牌已经看不出本身模样,但手触到那玉牌之时,南总管却是感觉到那种来自玉本身的暖意,他怎么也算宫中的老人了,这东西一碰,便知道是极好的东西,他翻了玉牌过去,看到背面确实一圈圈奇怪的符号中间,确实刻着三个字,钟离婳。 南总管松了那玉牌,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真的跟钟离一族有关,单凭那块玉牌的质地,这孩子的出身恐怕就不简单。此事,他还得跟王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但这人,却是杀不得了。 南总管摆了摆手:“放他下来吧,先关到柴房去。” “谢谢爷爷不杀之恩。”钟离婳一被放下来,就极力的奉承道,嘴甜总是不会吃亏的。 那婆子满脸的不解,但是南总管都已经发话了,她自然是不敢反驳。 钟离婳安全了,但是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今后,她是不是还得靠乞讨为生呢?这也太恐怖了,她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没品味的工作? 倒不如趁机留在这里,先混个能吃饱穿暖的地儿再说。 于是,她趁着南总管还没走,跑到他的面前,一脸诚恳的看着他:“爷爷,不如您留下我做事吧,我很能干的!” 旁人都忍不住抽了嘴角,这也太得寸进尺了吧,犯了这么大的错能留他一命就不错了,还敢提这种要求,把王府当什么地方了,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那,你都会做什么?”南总管想的是,在查出他的身份之前,还是把他留在王府,倘若他真的跟钟离一族有关的话,那怎么会流落到这里呢? 钟离婳扫了一眼厨房,她会,她会什么呢? 忽然,钟离婳瞥见一边被捆好了爪子准备杀的鸡,眼睛一亮,指着那几只鸡道:“我会杀鸡!” 03 她果然是太可爱了! 话落,钟离婳也不等着人吩咐,拎了菜刀就朝着那几只鸡过去了。拎起鸡头,动作十分利落的朝着脖子上一抹,搞定! 钟离婳得意洋洋的看向南总管:“怎么样?是不是很熟练?” 钟离婳在组织里的评定,怎么也算得上是金牌杀手。无论是杀人技巧还是枪法甚至冷兵器都应用都称得上优秀。杀只鸡这种小事,应该跟杀个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而众人看着钟离婳一个小女圭女圭那样手起刀落的果断动作,都莫名其妙的同情了那只鸡一把,同时觉得脖子里嗖嗖的一阵凉。 南总管看钟离婳的眼神不由的更加疑惑了,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落呢?那手法,那动作,…… “行了,那你就留下吧!”他还是快些去找王爷商量下吧! “谢谢爷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记在心上的,日后一定好好的报答您!”钟离婳拎着菜刀,眉开眼笑的跑到南总管面前继续卖萌,顺道加了一句:“我还有个跟班一直等在外面,爷爷您把他也留下吧!” 钟离婳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其实一点儿都不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吓人!想象一下,一个黑漆漆的煤球一样的小乞丐拎着一把正滴血的雪亮的菜刀,那是一种多么诡异的感觉——当然,钟离婳没空感觉这个,她得趁热打铁,把雪暖也留下。 南总管黑线,众人彻底无语。 太把自己不当外人了! 南总管摆了摆手,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平会说道:“平会,你去领着他们洗洗,换身衣服,今天晚上先留在你那里。” “是。”平会应了声,然后目送着南总管离开了。 一屋子人看着钟离婳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完全不理解南总管怎么会留下这个小乞丐! 钟离婳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她想了想,肯定是因为她太可爱了,因为她记得她小时候,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可爱。 “你,跟我来吧!”平会虽然有些不情愿要照顾个小孩子,但是南爷爷都发话了,他哪里敢不从啊。 钟离婳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在门口瞥见居然还躲在角落里的雪暖,毫不客气的过去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拽了出来,这孩子真没出息!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躲在这里动都不敢动! “就是他吗?”平会看了一眼被钟离婳拎小鸡一样拎出来的人,果然也还是只小乞丐。 “他叫雪暖。”钟离婳好心的介绍道。 平会嗯了一声,带着他们离开了厨房。 厨房离着他们的下人房不算很远,但是王府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还是走了有一段路程。 平会是跟在王府的大总管南总管的手下做事的,在这府中也是有几分脸面的,是以只是吩咐了一声,就有下人给送来了热水,平会把东西给他们准备好,问道:“可要帮忙?” 钟离婳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谢谢大哥哥,你先去歇着吧,我们洗好了就去找你。谢谢你的照顾。” 平会点了点头,这孩子的嘴倒是挺甜。 他离开之后,小小的净房就只剩下钟离婳和雪暖了。 雪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一脸茫然的看着钟离婳,希望他能给他个解释,他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钟离婳却是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先去外面守着,我要洗澡,洗好了之后你再过来。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我不会亏待你的!” 然后雪暖就被推了出去。 钟离婳坐在浴桶里美美的洗了个澡,换上了平会放下的干净衣服,其实也只是他们穿小了的深蓝色长袄。不过总是好过钟离婳身上那件衣不遮体的烂布片了。她叹了口气,想到以后自己就得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生活了,她有些不甘心,但她毕竟是个惜命的人,总不会真的舍得去死。 钟离婳出去的时候却是把雪暖给看呆了,连钟离婳一脚把他踹进净房,他都还是一副痴呆模样,钟离婳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可是,当平会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副惊呆的模样。但好歹平会年纪大些,没有雪暖那么傻。他看着钟离婳半天之后问道:“你是,钟离婳?” 他记得她之前说过,像是这个名字。 “是啊,大哥哥,你就我婳婳就好。”钟离婳甜甜的笑道,还上前拉了平会的手。 平会只觉得手被一只暖乎乎的小手给牵住,对上钟离婳那张可爱白净的小脸,瞬间把心都给融化了,一改之前不咸不淡的态度,反而亲切的问道:“婳婳,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拿些点心吃?今天,今天王爷办宴会,许多点心都是宫里赏下来的,可好看了!” 平会到底也只有十几岁,哄孩子也只有一招,吃! 但这招对于吃货钟离婳,偏偏是再合适不过了。钟离婳立马弯了漂亮的大眼睛,笑的那叫一个甜:“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对婳婳太好了!” 平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亲自把钟离婳抱起来放在炕上:“你先呆在这里暖和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紧张的跑了出去! 钟离婳的眼睛更亮了,看吧,她果然是太可爱了! 04 有美人兮,夙虞 钟离婳十分嫌弃的瞥了一眼这个简单的房间,但是目前来说,她连这么个简单的房间也没有,现在呆的,还是别人的。这让钟离大小姐十分的不爽,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总有一天,她什么都会有的!前世好歹也活了二十岁,总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把自己为难死! 做了几分钟的自我催眠和自我勉励,平会拿了点心回来,雪暖也洗完了澡。 钟离婳捏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笑眯眯的跟平会说道:“大哥哥真好,这点心太好吃了!” “你喜欢就好!”平会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瞥见闷头狼吞虎咽的雪暖,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看到什么叫差距没有,这就叫差距!一点儿礼貌都不懂,哪里比得上婳婳,长得可爱人又有礼貌,平会也是在宫里伺候过几年的,都还没见过比婳婳更漂亮的小孩子! 钟离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跟平会打听:“大哥哥,我以前没来过这里,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咱们天盛国誉亲王的王府,王爷今年十六,刚刚出宫建府。誉亲王是皇上的胞弟,深受皇上器重,这不,刚成年就封了亲王,这在咱们天盛国可是头一份。”平会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像他这样的小太监,在宫里可是到处都是,一辈子恐怕也难有出头之日,他能够幸运的跟王爷到府上,也是他的造化,到老了,说不定还能混个庄子养老,可比呆在宫里有盼头。 钟离婳的历史学的很蹩脚,但再蹩脚也知道历史上是没有天盛国这个国家的,也就是说,她被架空了。不过钟离婳也不在意这个,她现在的目的是,怎么才能安安稳稳的留在这个所谓的誉亲王府。 按照平会说的,这府里的老大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屁孩王爷,钟离婳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打动那个王爷,让她留下来! 钟离婳又跟平会打听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大致弄清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的基本情况。旁边的雪暖早就听得一脸茫然,吃完了就睡着了。钟离婳又鄙视了一回这头叫雪暖的猪。 第二天一大早,钟离婳被平会叫醒,早早的拽着雪暖去了厨房。她还没有忘记她昨天拼死讨来的工作——杀鸡! 偌大个王府,厨房当然不缺这么个杀鸡的,但是昨晚南总管亲自发了话,要这小乞丐留下来,他们自然是谁也不敢多嘴。加上钟离婳嘴甜,人又长得漂亮可爱,很快就跟厨房的人打成了一片,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个个见了她都眉开眼笑的叫一声“婳婳”,还有好心的大婶知道钟离婳其实是个丫头之后,给她找了一身自己孙女穿小的碎花小袄。这可把钟离婳给高兴坏了,她天生就爱美,以前家里又有钱,并且只有她这么一个独女,父亲宠爱至极,给她单独建造的衣帽间就有几百平米,到了这里,简直是一把辛酸泪啊。 雪暖一直跟在钟离婳的后头,从昨天晚上他就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做梦,到了今天就更像是在做梦了。谁能告诉他,他在破庙里碰到的小伙伴什么时候变成女女圭女圭了?还是个漂亮的女女圭女圭?并且带着他进了贵人的府里做事?这在之前,打死他他都不敢想的。 令钟离婳意外的是,吃过早饭之后,那个王爷竟然召见了她。并且是南总管亲自来找的她!昨晚上平会已经告诉她了,其实南总管也是个太监,叫南松,据说早前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后来王爷出生后就一直照顾王爷,做了王爷在宫里的总管,现在王爷出宫建府,他又顺理成章的成了这王府的大总管。 得知了南总管在这府中可以说是仅次于王爷的地位,钟离婳更要巴结了,从南总管来叫她一起去见王爷开始,就南爷爷长南爷爷短的,直叫的南松这个大太监都心花怒放的,心里赞叹着这丫头有前途啊! “钟离婳见过王爷!”钟离婳虽然不情愿,但是一路上被南总管给教导的,见了王爷一定要行礼,因为王爷答应了她才能够留下来。所以钟离婳还是老老实实的行了个跪礼,并且一直记着南总管说的,行礼的时候不能抬头。 是以,她只能看到誉亲王的一双黑金紫金边的锦靴,那料子一看就是上品。 夙虞吃过早饭正在看书,低头看到一个跪着的小人儿,开口问道:“听说你姓钟离,可是来自钟离一族?” 钟离婳听到这个矜贵,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有些好奇这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也就忘了南总管之前交待的,一脸好奇的抬了头,看向夙虞。钟离婳有点儿呆,她跟随父亲参加过无数上流社会的宴会,各种各样的皇室贵族,商界名流,影视明星都见过不少,美男更是不计其数,但还真的没见过祸国殃民到这种地步的,狭长的凤眸,眼稍微翘,慵懒而衿骄,深浅相宜的琉璃色眸子,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想要穿透这层迷惘探究的更多,却又唯恐深陷幽潭无力自拔。美成这样,又偏偏浑然天成的高贵,不显丝毫的阴柔之感。 这比她的男神都美了好几个档次啊!想到自己刚刚才告白过的男神,钟离婳心里划过一丝浅浅的伤感。 夙虞看到钟离婳看痴了的眼神,还有嘴角那丝可疑的亮晶晶的液体,轻咳了一声,唇角却是不由得轻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钟离婳这才回过神来,傻兮兮的问道:“你说什么?” 然后她看到美人王爷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冷。 南总管忙小声的提醒了她。 钟离婳对于他的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她哪里知道什么钟离一族?虽然昨晚回去之后她也研究了脖子上多出来的这个玉牌,恰好上面有钟离婳三个字,倒是刚好是她的名字。可是除此之外她完全就不知情了,她还特地问了雪暖是什么时候遇见她的,偏偏雪暖回答她的时间正好是她穿越的那天白天,她晕倒在破庙外面,被人可怜拖了进去的。 钟离婳脑子转的飞快,这南总管留下她是看了那玉牌之后,今天这王爷还特地问她是不是跟钟离一族有关,很明显这个钟离一族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于是,钟离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努力的挤了两滴水晶泪出来,两眼水汪汪的望着夙虞:“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09 五皇子真漂亮 然后,在皇上在早朝之后单独召见夙虞商议完国事之后,十分隐晦的跟他提了这事,气的夙虞连他最敬重的兄长的面子都不卖了,直接甩袖离开了御书房。 皇上讪讪的模了模鼻子,他比这个弟弟大十岁,他们的母后当年虽然贵为皇后,却并不得先皇的喜爱,连带着对他们兄弟俩都没什么好脸色,母后又忙于后宫事务,能够照顾他们兄弟的时间甚少。所以,他几乎是从小就担起了照顾弟弟的重任,他如今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当年花在夙虞身上的精力多。因此,对于夙虞这个弟弟的感情,也是非同一般的。知晓他一向要面子,这回闹出这种事,并且都闹到他这里了,可想而知,夙虞这次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皇上想了想,他还是去跟母后再商议下吧,顺便放了几个皇子一下午的假,把他们打包送到誉亲王府去骚扰夙虞了。 夙虞憋了一肚子火,又碍着面子无处发泄,一回府就躲进书房里,谁也不见。 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最近心情不好,谁也不敢去捅那个马蜂窝。 偏偏这时候几个皇子上门了,南总管只好先安顿了他们在院子里玩,然后硬着头皮去请王爷。 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南总管从小看着夙虞长大的,哪里会不知道他的脾气,这会儿子他若是进去,那就是火上浇油啊。可是也不能晾着几个皇子不管啊,王府又没有别的主人。在这关键时刻,南总管又想起钟离婳来,王爷对这小丫头一向宽容,让她去请王爷,应该会事半功倍。 于是,钟离婳再一次被南总管用几件小玩意给收买了,兴高采烈的敲开了夙虞书房的门。 然而,里面极度的低气压却是让钟离婳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不过,钟离婳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在夙虞冷的叫人头皮发麻的眼神中还是毫不畏惧的跑到了夙虞身边,只是两个人的身高差距明显过大,夙虞坐在椅子上,钟离婳站着还没有椅子高,这样子讲话实在是不太方便。 钟离婳想了想,在夙虞明显冷眼看着她的情况下,月兑了鞋子爬上了夙虞的大腿,然后踩着他的大腿坐到了桌子上,这样,终于能够跟夙虞面对面的说话了。 “南爷爷说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还有五皇子来了,现在在花园里。”钟离婳开门见山,把南总管交待她办的事情先说了出来。 夙虞还没有从刚才钟离婳那一系列动作中缓过神来。刚才那身上还带着女乃香气的丫头,是爬到了他的腿上,并且踩着她坐到桌子上去的。这么大胆的动作,金娇玉贵的夙虞打从出生,都还没有遇到过!简直是……反了! 可是,他能打她一顿吗?能骂她一顿吗? 多明显,这么没素质的事情,夙虞绝对做不出来,并且还是对着一个小不点。 夙虞氤氲着雾气的眸子隐含了一丝怒气,偏偏又发作不得。 钟离婳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也差不多模清楚了夙虞的脾气。他是不会对着一个小孩子发脾气,并且认真计较的。所以钟离婳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只要不是真的惹毛了夙虞,夙虞应该都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见夙虞不理她,她又开口问道:“王爷,五个皇子都是一个皇妃生的么?我刚才偷偷看见,五皇子长得更漂亮些,他今年几岁了?” 钟离婳的眼睛亮亮的,她刚才看到那个五皇子,觉得他真是长得太可爱了,等会儿搞定了夙虞,她一定要找机会跟他玩。 夙虞本来不想搭理钟离婳的,但她这问题问的实在是有点儿大不敬,皇子的事情,岂是她这个小丫头能够随便问的?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铁定要给她一个大不敬之罪。所以善良的夙虞觉得,他有必要跟她科普一下皇家的基础知识:“大皇子是皇后所出,今年八岁,二皇子是王嫔所出,今年七岁,三皇子是德妃所出,四皇子是淑妃所出,今年都是六岁,五皇子是方美人所出,今年五岁。其他皇子公主年纪都还小。” 钟离婳抽了抽嘴角,还真不愧是皇上啊,女人儿子一大堆。 钟离婳现在才发现她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都不是胡诌的,这古代的皇帝的生育能力还真是强大,儿子多了将来抢皇位一定很热闹。 穿越到古代,总要有点儿生活目标才好呀。刚刚见到几个小皇子之后,钟离婳忽然觉得,勾搭个小正太,以后混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王妃还是比较有前途的职业的。 要知道,首先,做皇帝太累,做皇后太苦逼,光想想皇上那一堆儿子和女人都知道皇后多难做了。 钟离婳看过几本小说,还是有些后宫知识的,皇后,妃子最大,他们生的儿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也大些,毕竟身后的家族势力是他们争夺皇位最大的筹码。这么算来,也只有二皇子和五皇子最符合她的目标了。 钟离婳的眼睛又亮了几分,目标瞬间锁定五皇子,母妃是只是个美人,出身应该不高,争皇位应该也没什么戏,但混个王爷还是没有问题的。 夙虞瞥见钟离婳那亮的有些诡异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怪怪的感觉,这小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夙虞就知道钟离婳打的什么主意了,因为这小丫头一下子从桌子上跳到了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胳膊谄媚的冲他笑着:“王爷,王爷,你最好了,你带我去跟五皇子玩吧,他长的又可爱又漂亮,我很喜欢他。” 夙虞眼皮一跳,这个小丫头说,他喜欢五皇子?这时候,夙虞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心里怪怪的,她就那么偷偷的瞧见了一眼,就喜欢五皇子了?夙虞在心里哼哼,孩子就是孩子,这么点儿大,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况且,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于是,夙虞声音一沉,半点儿不理会钟离婳谄媚的小眼神,凉凉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10 你可以叫我阿璟 钟离婳见夙虞不买她的帐,也不高兴了。小嘴儿一遍,最近已经被养的肉嘟嘟的脸气的鼓鼓的撇向一边,也不搭理夙虞了,偏偏还赖在夙虞的怀里,也不动。 夙虞从小就是娇贵万分的王爷,谁待他不是小心翼翼的,就连皇上都没甩过脸色给他看。他也更是从来都没有抱过别人,这会儿,这小丫头不但甩脸子给他,还赖在他怀里。孩子身上特有的女乃香气一阵阵飘来,还参杂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他记得有次早上烛星给他端来了一碗女乃茶,说是钟离婳特别要求做的,将茶水和女乃一起煮,再加了薄荷,清新爽口,又没有女乃腥气,尝过的人都觉得不错,所以特地做了给他尝尝鲜。夙虞喜爱甜食,这件事只有贴身伺候他的几个人知道,所以夙虞当时尝过之后,还特地找了个借口赏了钟离婳。 钟离婳小小的身子软软的,比起夙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胖了些,这么坐在夙虞的大腿上,让夙虞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奇奇怪怪的感觉。他平日最厌烦别人靠近,但是竟然对着这丫头发不出火来,还隐隐的让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保护欲的感觉。 她就这么小小的一团,香香软软的,一双大眼睛可爱又机灵,实在是个难得漂亮可爱的孩子。当然,夙虞见过的孩子多了,他皇兄的后宫就有一大串,但是夙虞自持长辈,在他们面前多多少少要装的严肃些,皇子们当然也守规矩,怎么也不会跟钟离婳一样疯野,居然跑来跟他撒娇耍赖。 可就是她这样子,夙虞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了。 “几个皇子是本王的侄儿,他们来本王府上做客,本王理应招待他们。”夙虞刚说出口,就瞧见钟离婳上一秒还气鼓鼓的小脸这会儿已经笑开了花,一双大眼睛弯弯的跟月牙似的。 夙虞心里就忍不住诽谤,要见五皇子了就这么高兴?就不能矜持一点儿? 于是,夙虞觉得他要给钟离婳普及一下关于身份有别的知识,让这个小丫头安分一点儿。 可是他还没开口,就觉得脸上被人软软的亲了一口,钟离婳开心的抱住夙虞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欢快的喊道:“王爷万岁——” 夙虞被她亲的有些呆愣,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听到她喊的那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眉头紧锁。 夙虞的手很大,遮住了钟离婳的半张脸,她的呼吸扑在他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夙虞刚升腾起来的火气霎那间便熄灭了大半,又对上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便实在是发不出火来,低声对她轻喝:“这种话被人听到了是死罪,以后绝对不能说了,知道吗?” 钟离婳呆呆的看着夙虞,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古代,君王至上的古代,她刚才那句话,倘若被外人听到的话,不仅是她,恐怕连夙虞也会受到牵连。 她一脸懵懂的望着夙虞,若是换个场合的话,她刚才可就害苦他了! 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对不起,我记住了。” 她被夙虞捂着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夙虞被那甜糯的声音给搅乱了心湖,终是再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起身将她放在椅子上,自己先走了出去。 钟离婳知道夙虞这是不怪她了,忙穿了鞋子跟了上去,她还惦记着漂亮的五皇子呢。 几个皇子都很少出宫,夙虞的王府刚建成不久,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望着这与宫中不同风格的花园,都有些新奇和兴奋,倒是玩的很开心,也没有追问为什么他们来了半天了,他们的皇叔还没有到。 夙虞到花园的时候,看到几个侄儿都玩的正高兴,上前吩咐了一直在一旁照看的南总管多注意些,顺便让烛星在旁边的亭子里放上了火盆,并且端来的点心和茶水。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但毕竟是冬天,几个侄儿年纪都还小,万一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几个皇子看到夙虞,都很有礼貌的过来给他请安,瞧见夙虞身后跟了个漂亮的女女圭女圭,比宫中他们的皇妹还要可爱,都好奇的看着钟离婳。 年纪小又比较得宠的三皇子率先开口问道:“皇叔,这个妹妹是谁?怎么会在你府上?” 夙虞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给他们做介绍,钟离婳就从夙虞身后钻出来对着几个皇子甜甜的道:“我叫婳婳,是王爷的丫鬟。” 钟离婳还记得南总管叮嘱过她,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她姓钟离。 几个皇子看钟离婳漂亮可爱,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角还有两个小酒窝,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也就完全忽略了钟离婳是个丫鬟却没有向他们这些皇子行礼的大不敬行为。 钟离婳很快就跟几个皇子玩到了一起,当然,最招钟离婳喜欢的还是五皇子。 钟离婳觉得,忠犬是要从小开始培养的,尤其是五皇子这样漂亮,跟她说话时又温温柔柔的乖孩子,实在是太让钟离婳满意了。上一世,她的男神就是又漂亮又温柔的男子,可惜了,她才向他表白,就来了这个鬼地方。 幸好,她运气好钻到了夙虞的府里,见到的都是漂亮的男孩子。 钟离婳很无耻的拉着五皇子的手,悄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五皇子被漂亮的小美人拉着,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里,他的几个皇兄都比他要受欢迎的多,在宫里,大家也都是围着他们转的,他实在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想到今天,几个皇兄都围着婳婳转,婳婳却只拉了他的手。他微红着小脸,低声道:“我叫夙璃璟,你可以叫我阿璟。” “阿璟,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你有空要经常来找我玩。”钟离婳悄声说道。 五皇子听到钟离婳的话,有些惊讶,还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好。” 三皇子看见钟离婳一直拉着五皇子说悄悄话,又些不高兴的过来拉了拉钟离婳的袖子:“婳婳,你怎么只跟五弟说话,不跟我们玩呀。皇叔的花园里有秋千,我带你去荡秋千好不好?” 11 给夙虞选妃 钟离婳拉了五皇子的手,说:“我们一起过去吧。” 那个秋千钟离婳当然知道,还是平会为了逗她开心给她搭建的,夙虞很少关注院中的事情,也就随着他们捣弄了,这会儿倒是给几个孩子找了乐子。毕竟冬天,能玩乐的项目实在是太少了。 三皇子看钟离婳还是没有松了五皇子的手,就不高兴的上前也抓起了钟离婳的手,还对五皇子哼了哼,瞪了他一眼。 五皇子看到三皇子瞪他,微微的低了头。母妃整日教导他,要让着几位皇兄,只有这样,他跟母妃才会好过很多。只是今日,五皇子却是下意识的攥紧了钟离婳的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放开。 坐在亭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们的夙虞,瞥见钟离婳那个小色妞儿一直拉着五皇子的手,这会儿又被三皇子给拉上了,三人亲密的去荡秋千,不禁觉得碍眼的很,这群没长大的孩子,净会玩这些无聊的东西! 钟离婳跟几个皇子玩了一会儿,便大致的模清楚了几个皇子的性格。大皇子沉稳有礼,二皇子有些畏畏缩缩,三皇子个性霸道,四皇子安静内敛,五皇子害羞听话,果然是她眼光最好,钟离婳就喜欢温柔漂亮,又能够对她百依百顺的男子。就像以前在组织里的时候,钟离婳的男神就是他们组织里的财务,每次只要他对着钟离婳温柔一笑,钟离婳就觉得立刻死掉也是幸福的了。 五皇子小时候就漂亮,那长大后肯定也漂亮的。钟离婳美美的想着,以后要是有这么个老公天天在一起,既温柔多金,又赏心悦目,那她就真的没有白白穿越一场了。 几个皇子跟钟离婳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但时间过的也很快,走的时候,还一个个依依不舍的看着钟离婳,三皇子甚至还邀请钟离婳到宫里玩。钟离婳只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至于皇宫那种地方,她才没兴趣去呢!她以前什么样的皇宫没去过呀,很多国家的皇宫都是对外开放的,她又喜欢到处旅游,古建筑群也见过不少,所以皇宫这种地方,对她来说还真的没有半点吸引力。 对于钟离婳而言,来到古代唯一没有让她失望的就是美男和衣服还是可以看的,其他的就算了,各种不方便,不然她也不会无聊到去学习制毒来打发时间了。 送走了几个皇子,钟离婳回头发现夙虞黑着一张脸,有些奇怪的问道:“王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夙虞淡淡的应了一声,回头对南总管说道:“我准备去温泉山庄一些日子,到过年再回来。你去收拾下东西,让平会和烛星跟着我去。”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钟离婳愣了,去温泉山庄?烛星姐姐和平会都去?那她呢?王爷怎么没有提她呢? 钟离婳想着,要是他们都去了温泉山庄,那她留在王府岂不是很没意思?可是王爷怎么没说让她也跟去呢? 一边想,一边就条件反射的跟在了夙虞的后面,夙虞前脚进了书房,她后脚也跟了进去。 夙虞皱眉看着她,出声问道:“你做什么?” 钟离婳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渴望的小眼神望着夙虞,看的夙虞禁不住心里发毛,索性坐到椅子上拿了本书随意的翻着。 但是被钟离婳一直这么盯着,他怎么也看不进去。 钟离婳见夙虞不为所动,再次故技重施,爬到了夙虞的怀里,揪住他的衣服撒娇:“王爷——” “什么事?”夙虞问的像是真的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打什么主意一样,当然,他其实很清楚这丫头是在等他开口带她一起去。 可是他就是不想这么简单就答应她。 夙虞不知道的是,钟离婳打小跟她爹地各种撒娇卖萌,技术早已炉火纯青。所以,当钟离婳抱着夙虞的脖子在他脸上啪啪啪的连亲了好几下,又用甜腻腻的声音在他耳边叫着:“王爷,你也带我去吧,带我去吧——”的时候,夙虞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他怎么也是堂堂一男子汉大丈夫,干嘛要跟个小孩儿计较? 当然,夙虞绝对不会承认,他之所以当着钟离婳的面说要去温泉山庄,就是为了要勾起她的好奇心,然后来求他带她去的。 钟离婳再一次撒娇胜利之后,她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傲娇的夙虞王爷也会害羞,只要她来亲他,他就肯定招架不住,乖乖妥协了! 钟离婳欢快的想到,古代的男人还真可爱! 钟离婳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书房,留下夙虞有些慌忙的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被钟离婳啃的尽是口水的脸。他有种想要发作,又不知道发作什么的诡异感觉。 他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奇怪,所以,也是该出去散散心,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不爽的很。 王府一行人在忙着收拾去温泉山庄的事情,却不知,宫里,皇上和太后正在嘀咕夙虞的事情。 太后擦着眼角道:“这事都怪哀家,竟然找了那么两个眼皮子浅的,哀家还千叮咛万嘱咐她们要伺候好阿虞,怎的她们就闹出那样的蠢事来!可怜了哀家的阿虞,皇上啊,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不如,我们先给阿虞选了王妃,左右阿虞今年十六了,也是时候该选王妃了。兴趣阿虞见了王妃欢喜,也就好了呢。” 皇上抽了抽嘴角,心想以夙虞的性子,现在要是真的给他选个王妃那才坏事呢,搞不好他就直接抗旨不尊,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了。到时候他能怎么办?治他罪?别说太后不肯,他也不舍得啊。 “母后,朕问过太医,太医说阿虞这是心病多些,等过些日子他想开了就好了。这选王妃的事情,我们还是跟阿虞商量一下,你也知道,阿虞一向挑剔,入了我们眼的姑娘未必能入他的眼。这几日我让皇后把长安城那些世家贵女的名单给您送过来一份,您先过过眼,等过了年让皇后办个春宴,把她们都请到宫里来,您再给仔细瞧瞧。”皇上看着太后那么热衷给夙虞选王妃,自然也不好驳了老人家的意思,阿虞年纪也是该选妃了,慢慢看着,兴许还真就有他满意的了。 “还是皇上想的周到,明儿个我就跟皇后商量商量。”太后高高兴兴的应了。 12 落下一个轻吻 南总管不愧是王府的大总管,不过一个时辰,就将王爷惯用的东西给收拾完毕装上了马车。王爷名下的温泉山庄距离长安城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是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南总管本想劝着王爷明日一早再离开,但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他就立刻识时务的闭了嘴,吩咐人布了晚膳,用过晚膳后就出发。 钟离婳这还是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出门,难免有些兴奋过了头,她跟烛星坐一辆马车,烛星却是知晓今晚到了温泉山庄,虽说一应俱全,但王爷惯用的东西总要收拾一番,少不得要忙到很晚,便靠着软垫迷了眼先补下眠。 烛星睡了,钟离婳一个人无聊了,满腔的热情无处发泄,便悄悄的叫赶车的停下然后溜了出去,跑到了夙虞的马车里。 夙虞的马车明显要比她们坐的那辆豪华的多,地上铺着厚厚的皮毛毯子,马车中央的小几上摆放着点心和一直用精巧的小炉子温着的茶水,还放了一盏琉璃灯,钟离婳进去的时候,夙虞正靠在软垫上随意的翻着一本书。 夙虞乍然见到钟离婳进来,微微挑了眉:“乱跑什么,怎么不睡一会儿?” 小孩子不都是很喜欢睡觉的吗? 钟离婳晚膳的时候只顾着兴奋了,没吃多少,这会儿就有点儿饿了,便随口糊弄道:“我饿了来这里找吃的。” 因为刚吃过晚膳不久,烛星也想着钟离婳折腾不了一会儿就该睡着了,就没有给她准备吃的,谁知道她这么精神这么兴奋。 钟离婳一边答着话,一边伸手捏了形状可爱的美味点心就往嘴里丢,不得不说,王府的厨子做出来的点心还真是一绝,甜而不腻,比起钟离婳以前在专做糕点的高级餐厅吃过的也不遑多让。一连吃了几块,钟离婳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顺利捞起茶几上的茶盏就灌了几口茶水。 她没看到夙虞的表情忽然间僵硬了起来,因为她更不知道,那茶水在她上来之前被夙虞喝过一口。 夙虞在钟离婳喝完茶一脸满足的看过来的时候,安慰自己说,她只是个孩子,他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 钟离婳看夙虞也正看着她,吃饱喝足后的钟离婳就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太好意思了,难道她刚才太不淑女了所以王爷才盯着她看的?她拿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到夙虞旁边挨着他坐下,看向他手上拿着的书,好奇的问道:“王爷你在看什么?” “山河志。”夙虞身边骤然多了一个温软的小身体,跟他紧挨在一起,让他别扭之余又有些开心,开心来自何处,他也说不上来,便顺着钟离婳的问题应了一声。 钟离婳也凑了小脑袋认真的看着书,书上多是繁体字,钟离婳有的能看懂,有些却是看不懂了。 夙虞见她认真的模样,觉得有趣:“你认识字?” 钟离婳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夙虞:“我为什么不认识字?” 夙虞:“……”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认识字也不奇怪,可是南总管说第一次见到钟离婳的时候她像个小乞丐,若非是因为她脖子上那块特殊的玉牌,他们也不会轻易的留下她,但是钟离婳分明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钟离婳:“其实还是有些字不太认识的,不如你念给我听吧!” 夙虞:“……”他这是被指使了? 纠结了几秒钟之后,夙虞在钟离婳一脸渴望的眼神之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妥协了,轻声给她念起来。 夙虞的声音很好听,就跟他的人一样清冷矜贵,钟离婳听得极认真,等他念完了一段后还兴致勃勃的问道:“王爷,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夙虞:“……”他会告诉她除了西山行宫和北郊猎场,他根本没有离开过长安城吗?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夙虞才十六岁,刚刚出宫建府,之前离开皇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是,夙虞王爷觉得,这会儿要是说他刚在给她念的这些地方他都没去过,实在是有些丢脸。 钟离婳来到天盛国也有一段时间了,也大致了解了天盛国的基本情况,应该是跟她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平行时空,尽管历史多有不同,但是地理位置还是差不多的。不同的是,天盛国的最西面,过了一些小国家之后有一条纵贯南北的天山山脉,而据说,天山以西,叫做神裔幻境,普通人是无法抵达的。 钟离婳前世喜欢旅游,去过不少地方,这会儿倒是有了跟夙虞炫耀的资本:“王爷,你刚才说的这些地方我虽然没去过,但是我去过很多很美的地方。” “哦?什么地方?”夙虞也好奇了起来,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钟离婳便如数家珍的跟夙虞念叨起来:“比如有东方夏威夷之称的芭提雅,阳光明媚,蓝天碧水,沙白如银,椰林茅亭,小楼别墅映掩在绿叶红瓦之间,令人心旷神怡。还有被称作是失落的天堂的马尔代夫,那里的水上屋直接建造在蔚蓝透明的海水之上,住在其中,不仅能饱览海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鲜艳夺目的珊瑚礁以及岸边雪白晶莹的沙滩、婆娑美丽的椰树、返璞归真的茅草屋,也能聆听清亮的海鸟鸣叫。还有一些西方国家的美景,浪漫之都巴黎,花田锦簇的普罗旺斯,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美丽的向日葵,简直像是身在花海之中。郁金香之国的荷兰,水上之都威尼斯,哦哦,还有,希腊的爱琴海,古埃及的金字塔……” 钟离婳说起这些,就想起自己以前到处旅行的日子,激动的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她还跟父亲说,过年的时候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说着说着便睡着了,人已经不知道何时拱进了夙虞的怀里,夙虞看她嘟着嘴,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未碎的泪珠,轻声呢喃着:“爹地,我好想你……” 夙虞鬼使神差的,便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17 亲自照顾 钟离婳不爽的瞪着夙虞,她就是打着给五皇子做皇妃的主意那又怎样?五皇子跟她年纪相当,又长得漂亮可爱,人也温柔羞涩,将来肯定也是个有封地的王爷,条件这么好的老公,她往哪儿找?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前呼后拥的大小姐了,只是个流落在异世的孤儿,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个安身之所,她有什么错吗?凭什么这老东西还一副不情愿帮忙的样子,她不都拿出交换条件了吗?现在倒好,说什么让她当郡主,让她给他当女儿!她五岁大会有个十六岁的爹吗?他到底什么逻辑!有没有这么占人家便宜的! 夙虞也生气了,他堂堂天盛国的亲王,除了皇上,谁对着他不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多少人巴结他,他都不理人的,现在他主动愿意给她当义父,她还嫌弃上了?五皇子明显的不受宠,一看就没什么前途,她倒好,还巴巴的当个宝了? 两人就这么杠上了,夙虞面无表情的帮钟离婳烤干了衣服,又一言不发的给她穿上,然后自己也穿好衣服,抱着她离开了。 钟离婳得庆幸,因为赌气归赌气,夙虞至少没把她给扔了。 回到庄子上,夙虞把钟离婳丢给了烛星,自己就去泡温泉去了。一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他到底为什么要跟钟离婳这个小毛孩子计较?他一直自持长辈,几乎不跟自己的几个侄子侄女太过亲近的,可是对着钟离婳这么一个算是捡来的孤儿,他怎么就三番五次的拒绝不了她各种匪夷所思的要求,还舍了自己这张脸要去认女儿呢? 夙虞真的纠结了。 晚饭的时候,夙虞也没有过问一直没有出现的钟离婳,他想了半个下午,决定晾一晾这个小丫头,看她敢不敢动不动就跟他讲条件! 可谁知,到了晚上的时候,钟离婳竟然发起烧来。 到底是小孩子,下午受了凉,回来的路上夙虞骑马速度也快,许是吹了风的缘故,虽说回来的时候烛星已经叫人给她煮了姜汤喝,当时也没什么症状,可到了夜里,就烧起来了。 烛星有些急了,他们来的急,倒是没有想过要带路太医出来。这里又是个温泉山庄,周围的土地都不适合出产作物,所以除了看院子的下人,就没有什么人了。这会儿都半夜了,往哪儿找大夫去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敲了平会的门,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钟离婳这么烧下去,她这么小一孩子,发烧是最凶险的了。毕竟照顾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烛星也不能眼睁睁的这么看着。 平会就住在夙虞的隔壁,以防夙虞有什么需要能够及时的叫他。夙虞睡的并不沉,烛星在隔壁一敲门他就醒了,他武功好,听力也较常人灵敏许多,听到他们隐隐约约说什么发烧之类的,他不由的心下暗沉,该不会是那丫头吧?他披了外衣就推门出去,盯着站在不远处角落轻声嘀咕的两人道:“怎么回事?” 两人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虽说他们这位主子不难伺候,可是夙虞的脾气却也是相当的不好的。他们已经够小心了,怎么也没想到还是把夙虞给吵醒了。 烛星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王爷恕罪,是婳婳忽然发了高烧,这会儿人已经有些糊涂了,奴婢实在是担心,这庄子上又没有大夫,只能来找平公公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夙虞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怎么会发起烧了呢?他冷声吩咐道:“烛星,去把她抱到温泉池来,平会,你去找一下庄子上的管事,看到哪里能把大夫请来,找个侍卫快马加鞭把人给带来。” 两人见王爷只是吩咐他们做事,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小丫头是真的造化了,能让王爷这么紧张她。 烛星去小心的抱了钟离婳到温泉池,竟发现夙虞拿了壶酒来。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夙虞:“王爷这是?” “把她放下,你,”夙虞顿了一下,他本来想说让烛星留下来帮忙的,可是看到钟离婳那团红扑扑的小脸,他又鬼使神差的改了口:“你去门口守着,大夫来了的话通知本王一声。” 烛星非常的奇怪王爷怎么会有这样的吩咐,她听说过这温泉池有疗养的功效,想来王爷应该是打算让钟离婳先泡一泡发发汗的,可是王爷不是应该让她留下来做这些事的吗?毕竟,婳婳再小她也是个女孩啊!难道王爷是打算自己亲自给她洗澡吗?这,这于礼不合啊! 但是,不管烛星有多么奇怪,她在挣扎了短短的几秒钟之后还是轻轻的把钟离婳放到了池边,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她是王爷的下人,不能质疑王爷所做的任何决定。只是心里为钟离婳默默的哀悼,但愿王爷不会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这件事她也得守口如瓶才是,不然钟离婳的名节可就毁了。 烛星站在门口,一度风中凌乱了。 夙虞把酒壶放下,然后解开了包裹着钟离婳的披风,月兑掉了她的衣服。自己穿着中衣抱着她坐到了池中,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泡了一会儿。 钟离婳烧的有些厉害,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大海里,一阵冷一阵热的,可是却像是始终有只大手在抓着她,她游不上去,也掉不下去。钟离婳觉得好痛苦,她哭着喊爹地,可是爹地好像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就是不靠近她。 “我想回家,爹地,我想回家……”钟离婳人昏迷着,下了水之后却是出于本能的,死死的抱着夙虞的脖子,夙虞被她嘞的脸色发青,气得他狠狠的在钟离婳肉乎乎的小屁屁上捏了一把。他实在是鄙视死了自己干嘛要管她的死活并且还亲自照顾她,又有些心疼她竟然烧成了这个样子。 听着她叫爹的可怜样儿,他就有些不爽,既然这么想念爹爹,又这么想要一个家,为什么不肯同意他的提议?给他当女儿不好吗?他肯定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的! 可是…… 夙虞忽然想到,这丫头如果真的叫他爹爹,那会是怎样呢? 莫名的,夙虞觉得一阵恶寒。 18 我不要你了 在池中泡了约莫有两刻钟,夙虞才抱了钟离婳上岸,先给她擦干了身上的水,又将帕子浸了刚才带来的烈酒,然后小心翼翼的在钟离婳的身上擦拭着。钟离婳刚刚泡过温泉,身子正暖,又擦了烈酒,倒是不一会儿就发起汗来。夙虞给她穿好了衣服用被子裹着,她若是出了汗,就应该慢慢退烧了。 这是他在宫中的时候,一个侍卫跟他说的土法子。 正巧,这时候烛星禀报说大夫找来了。 夙虞换了衣服,抱了钟离婳到了他的房间,让大夫过去。他的房间铺有地龙,是最暖和的,其他的房间却都是烧炭的。 主子都这么吩咐了,烛星和平会自然也不敢说什么,领了大夫去夙虞的房间,催促着他赶快给钟离婳医治。 这大夫是附近村子上最出名的,年纪轻轻的,还不到二十岁,医术却是极好的。听说祖辈也是出过名医的,后来落魄了,到了他这一辈,就只剩下他和寡母相依为命了。 虽说年纪小看着有点儿不靠谱,但是紧急时刻也是没有办法了,也幸得这大夫年纪小,才愿意陪着他们折腾这么老远的过来,若是换成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他们还得担心把人硬生生的拽起来快马加鞭的赶路会不会还没让他救人,就先把他给折腾出毛病来了。 这大夫姓连,名笙箫,今年十八岁。他是被平会直接从被窝里给叫起来了,只来得及穿了一件竹叶青的长衫,寒冬腊月的,他却是没有抱怨一句就跟来了。 一路上冻的嘴唇发紫,这会儿到地方了,忽然暖和了,才哆嗦着唇角对夙虞施了礼:“这位兄台,小生连笙箫,……” 连笙箫正在做着自我介绍就被夙虞给打断了:“先过来给她看病。” 然后凉飕飕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平会,这找的什么大夫?这么年轻,会看病么?还这么啰嗦!他叫他来是看病的,不是来做自我介绍的!他有兴趣知道他叫什么吗? 平会接收到夙虞的眼神,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这位众人口中口碑极好的大夫是这样啊!还是庄子上的大总管亲自给他推荐的。 或者,他不应该隐瞒身份告诉这位连大夫他们是普通的富商,他应该告诉他,他们家王爷不喜欢啰嗦的人的。 连笙箫也没在意自己的自我介绍忽然被人给打断了,还略显不好意思的开口:“是是,是在下疏忽了。” 然后才上前坐到了床边,看了看钟离婳的状况,还有她额头未干的汗迹,把了脉,对夙虞道:“兄台不必担心,舍妹已经发了汗,过了险期了,待会儿小生写张方子,叫人煎了药给她服下,明日一早,烧定然会退了。” 他说的如此肯定,倒是叫夙虞多看了他一眼。夙虞打过交道的,可都是宫里的太医,除了他府上的路太医,他倒是还真的没有见过哪个太医能如此肯定自己的医术的。治病医人,不比其他的事,总会有时病情反复或者其他状况发生,极少有人敢夸下海口说一定的。这人要么就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自视甚高。夙虞冷眼看着,吩咐人收拾客房给连笙箫住下。 连笙箫写的方子并不复杂,需要的药材也简单,庄子上平时备的就有,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烛星吩咐人煎了药,费了一番功夫才给钟离婳喂了下去。完了之后,才试探着对夙虞道:“王爷,既然大夫已经说没什么大碍了,不如让奴婢把婳婳抱走吧,您也好早点休息。” 把钟离婳留在王爷的房间里,总归是不太妥当。 “不必了,就留在这儿吧,明日一早好了再说。”夙虞倒是没多想什么,这病情才稳定了,烧还没有完全退呢,再抱来抱去吹了风,指不定还真的要反复了。 烛星低头应了一声“是”,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她望着已经微微有些泛白的天色,揉了揉眼睛,她怎么觉得,王爷这两天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呢? 烛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站在床边的夙虞跟躺在床上的钟离婳。 让衿骄玉贵的夙虞去睡板凳吗?这明显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夙虞连纠结一下都没有就月兑了鞋子上床睡觉了。 一大早,钟离婳热腾腾的醒来的时候,发觉小小的自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让钟离婳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昨天她不是已经拒绝了当他女儿的事情吗?他竟然趁着她睡着跟他一起睡故意占她的便宜!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对着那只胳膊就用上吃女乃的劲儿咬了下去。 夙虞昨晚因为钟离婳发烧的事情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睡的正香。冷不丁的胳膊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与生俱来的风度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条件反射的叫出声来,但是却本能的一把抓住了始作俑者准备丢出去。 夙虞常年习武,力气可不是吹的,一把拎起钟离婳可谓完全不费力气。 这下轮到钟离婳傻了,忙抱住夙虞的胳膊哇哇叫道:“王爷王爷,是我,是我!不能扔,千万不能扔啊——” 夙虞眯了眯酸痛的眸子,松手将钟离婳丢掉了床上,抬起胳膊看到上面整齐的两排牙印,凉声道:“大夫说,你从今天开始,只能喝粥。” 钟离婳刚被夙虞吓的提心吊胆的心好不容易落下来,听到夙虞凉飕飕的声音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巴巴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小嘴一扁,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命的掉了下来:“王爷你太欺负人了,你看我年纪小,看我无依无靠你就这么欺负我吗?你昨天明明都答应我了,要管我以后吃喝不愁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还是天盛国的王爷呢!怎么能这么耍赖?难道就因为我昨天没有答应做你女儿,你就先是把我拎到你床上睡来威胁我,又不给我吃的准备饿死我?夙虞你个超级大坏蛋,我恨死你了,呜呜,我去找烛星姐姐,我去找五皇子去,我不要你了——” 19 她是我买来的童养媳 夙虞黑线,一大清早的,他晚上还没睡好,她咬了他也就算了,在这里鬼嚎什么? 很明显,夙虞实在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但好歹,他还记得这丫头昨晚发了高烧。于是,他先伸手去模了下钟离婳的额头,倒是真的不烧了。看来那个年轻的大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人都还好了,夙虞也不客气了。拎起哇哇大哭的钟离婳,随便扯了件自己的大氅将她给裹住,朝着门外走去。 钟离婳被夙虞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吓傻了,当即不哭了,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嗷嗷叫道:“你要做什么!夙虞快放我下来!” 夙虞不理她,啧啧,都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门外,平会正领了连笙箫过来,想着看王爷和钟离婳起了没有,好让连大夫再给看看。却谁知,这才踏进院子,就瞧见王爷房间的门开了,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朝着他飞过来。平会本能的伸手接住,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他这才看到大氅里裹着的眼角还带着泪花,这会儿正吓得不敢睁眼的钟离婳。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昨晚王爷那么紧张钟离婳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怎么这一大清早就……就来了这么一出? 一旁的连笙箫瞧见此情此景,嘴巴张的都能塞下鸡蛋了。然后,他上前几步,义正言辞道:“这位兄台,舍妹年幼,昨晚又发了高烧,就算犯了什么错,有什么地方招惹了你不快,你也不能这样把她丢出来啊!倘若刚才没人接住,摔出个好歹来,您又于心何忍?” 平会乍然听到连笙箫的仗义执言,有些卡壳了,条件反射的看向王爷。 然后在心底默默的给连笙箫点了盏灯。 “谁说她是我妹妹?她是我买来的童养媳,我想怎样就怎样!”夙虞黑着一张脸,甩袖回了房间,然后房间门“蓬”的一声关上了。 平会没敢笑出声来,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童养媳?亏王爷想的出来,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家王爷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呢? 连笙箫这下惊的嘴巴能塞下双黄蛋了。 钟离婳呢?她忽然像一只炸毛的斗鸡,中气十足的冲着那禁闭的房门喊道:“谁是童养媳?谁是童养媳!夙虞你给我说清楚!” 平会见她连王爷的名讳都喊出来了,吓得慌忙去捂她的嘴。 钟离婳不依不饶的继续喊:“夙虞你个老东西,占本小姐便宜,我要是童养媳,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娶妻!” 平会抱着她撒丫子就往外跑! 连笙箫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平会跑了。 烛星在隔壁院子里都听到钟离婳的喊声了,还没来得及出去看,就瞧见平会抱着钟离婳进来了。 “出什么事了?婳婳,你在喊什么?”烛星看到钟离婳眼角还挂着泪珠,脸也红彤彤的,显然是气得。 “呜呜,烛星姐姐,呜呜……”钟离婳看到烛星跟看到了亲人一样,伸手让烛星抱着她,趴在烛星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却是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平会站在一边,面对满脸疑惑的烛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无从解释。若是换个人敢对王爷这么无礼,这会儿早在阎王爷面前等着排队投胎了。 连笙箫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家子,又有些同情这个小女孩,这么小就当了人家的童养媳,主人家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真是可怜啊! 医者父母心,他忽然间就同情心泛滥,开口安慰钟离婳:“小姐快别哭了,伤身体的。小姐昨晚高烧实在是凶险,还是让小生再诊治一下,吃副药巩固一下。身体要紧啊。” 钟离婳听到头陌生人的声音,好奇的扭过头来看向连笙箫,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儿伤心的样子。 “你是谁?”钟离婳听这人说话有趣,又想到他说的她昨晚发高烧,她昨晚是觉得脑袋沉沉的不舒服来着,感觉像是掉进了水里似的,倒是没想到自己发烧了:“你是说我发烧了吗?” “小生是连家村的大夫,姓连,名笙箫。是专门来给小姐医治的。”连笙箫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 平会默默的黑线,这连大夫是有多喜欢做自我介绍啊! 烛星见钟离婳今日一早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知道她这烧已经退了,不过还是大夫说的有道理,应该是再吃副药巩固下的。便将钟离婳放到了软塌上,对连笙箫道:“那就麻烦连大夫了。” 待到连笙箫给钟离婳诊脉的时候,钟离婳忽然问道:“连大夫,就是你说的叫我只能吃粥的么?” “额?”连笙箫愣了一下,才道:“小姐大病初愈,是该先用些流食,以防止不好消化,导致病情反复。” 钟离婳不高兴的撇了嘴,难道夙虞没有骗她? 连笙箫诊完了脉,道:“小姐高烧已经退了,今日再吃一副药即可,这两日要吃的清淡些,就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连大夫了,连大夫还没用早膳吧,待用了早膳,再叫人送连大夫回去,昨晚真是麻烦您了。”烛星客气道。 连笙箫还未娶亲,有年轻姑娘这般客气的跟他说话,不由的红了脸,应道:“麻烦烛星姑娘了。” “连大夫请跟我来。”招待连笙箫以及付诊费的事情,自然还是平会去办。 等到平会和连笙箫离开了,钟离婳才问烛星:“烛星姐姐,昨晚我怎么会在王爷的房间呢?我不是发烧了吗?” 烛星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这回可要好好的谢谢王爷。如果不是王爷昨晚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你发了汗,你恐怕就熬不到大夫来救你了,定要烧傻了不可!王爷看你发烧紧张的不得了,叫人快马加鞭的去找大夫,还一直亲自守着你。给你喂了药之后怕你挪来挪去再受了寒,还破例把你留在了他房间睡。不然的话,你哪儿能这么快就好了?王爷平时看着是个面冷的,实际上待自己府上的人都好的很,当时王爷出宫建府的时候,都有不少宫人打听着,到处托关系想跟王爷到府上呢!” 20 下次再保持距离吧 钟离婳听了烛星的话,小脸都皱到了一起,难道,她是真的冤枉夙虞了吗? 烛星看到钟离婳那张苦瓜脸,不由的好笑:“这是怎么了?瞧这小脸,怎的皱成小老太太了?” 钟离婳叹了口气:“烛星姐姐,我早上咬了王爷一口,他好像生气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烛星差点儿被钟离婳的话给惊掉了下巴,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你咬了王爷?” 钟离婳苦恼的点了点头。 烛星坐到椅子上手托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瞅着钟离婳:“王爷没杀了你真是太不正常了。” 钟离婳小小的哼了一声。 烛星:“你还真别不信。我跟你说,我七岁进宫当差,十二岁被分配到王爷身边伺候,六年了,我还真没见过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去咬王爷。王爷是皇上的胞弟,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皇上对王爷比对他自己的亲儿子还好呢。王爷宫中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好的,连宫里的妃子都可着劲儿的巴结王爷呢!他从小到大,都没人敢给他脸色看,更别提谁敢去咬他一口了!” 钟离婳:“……” 烛星看钟离婳的眼神就有点儿纠结,这太不正常了,非常非常的不正常! 莫非……王爷是看上这小丫头了? 烛星被自己这诡异的想法给吓的一大跳,连忙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说不可能,不可能。倘若婳婳今年有个十三四岁,长成了,那倒是说得过去,这丫头一看就知道将来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儿,可是现在她才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女乃娃子,王爷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变态吧? 可是……不是传言说王爷不举了么?难不成,他真的恋上小孩子了?烛星风中凌乱了,她得遏制自己这个不正常的想法,或者,王爷只是待婳婳比较特殊而已,仅此而已。 “你想个法子跟王爷道歉好了,他既然刚才没说要把你怎么着,那肯定就没什么大事了。王爷不是个性情反复的人,一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烛星在心里补了一句,其实王爷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要是他说过的话,一定都是真的。 “好吧,唉。”钟离婳继续叹气,虽然她有把握夙虞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所以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但是钟离婳也不傻,她好像是对夙虞有些依赖了。 她小时候其实孤单的很,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从记事起,对妈妈的全部印象就只是照片而已。爹地大概是觉得对她有愧疚,所以就竭尽所能的宠爱她,纵容她。但爹地始终是个杀手组织的首领,他很忙很忙,能够陪着钟离婳的时间也很少很少。可他是钟离婳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她能够信任和依赖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所以钟离婳只有在自己依赖和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放肆,才会无所顾忌。 这里不是她曾经生活的世界,夙虞是个能够随意的操控她的生死大权的人,她若是有所顾忌,就应该顺从的,听话的讨好他,而不是轻易的就得意忘形了。 这样的结果让钟离婳产生了一丝恐惧。她并不敢确定,夙虞是能够让她依赖的人,可是她竟然有些依赖他了。 钟离婳想了一个上午,然后拿了纸笔来,叫烛星帮忙,两人一起做了一只简易的羽毛笔。然后她就开始埋头苦干,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将完工的几张纸收起来,地上已经扔满了废掉的纸团。 吃过晚饭,钟离婳就抱着这几张纸敲开了夙虞的门。 她想好了,她还得依靠夙虞在这里活下去,不能跟他闹翻了,但是她以后要好好的记住,她跟夙虞不过是交换关系而已,不能再放肆了。 “王爷,”钟离婳进了夙虞的书房,叫了一声。 夙虞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钟离婳的声音,低着头没有应。 钟离婳走过去,有些费力的举着手上的纸递给夙虞。 夙虞接了,在瞥见纸上画着的图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昨日这小丫头跟他说起火铳,他始终是半信半疑的,可是他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今日竟然送了图纸了。 他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探究。 钟离婳老实道:“这张图纸上,是简易的火铳结构,可能跟你见过的有所不同,但原理都是差不多的。我已经标的很详细了,但是很多字我都不会写,我现在告诉你都是什么,你记下来就好。” 钟离婳标注的部分用的都是英文,没敢用简体的汉字,毕竟简体跟繁体还是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到时候夙虞再问起来也麻烦,用英文的话,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他这是其他族群的文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待夙虞把这图纸的内容誊写整理之后,她得把自己的原图烧掉。钟离婳有时候粗心大意是真,但这时候她也得考虑一下这图纸如果被别人知道出自她之后的后果。夙虞将图纸誊写之后,就算告诉别人是她画的,她死不承认别人又没证据,也不能把她怎样。 钟离婳打算去搬个椅子来站上去的,却不料夙虞竟然伸手把她抱到了怀里,让她坐到了他腿上。她本能的想拒绝,却听夙虞道:“开始吧。” 钟离婳无奈的想,那就下次再保持距离吧。然后开始指着自己标记的,给夙虞解释。 夙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画张图自然不在画下,很快就画好了,并且比钟离婳画的还像模像样。钟离婳暗自惭愧,她的确没有绘图的天分,也亏得夙虞能看懂她的鬼画符。 钟离婳不得不承认,夙虞很聪明。她废了一下午才弄出来的东西,夙虞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复制出一张比她更精准的图,甚至完全记住的图纸的内容。 完工之后,钟离婳在夙虞正在潜心研究没空搭理她的空档,将自己画的图纸伸到蜡烛上给烧掉了。 “王爷,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张图跟我有关。”钟离婳眨眨眼,也确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证据已经被毁灭了。 “你就这么肯定,你给的图就是真的?”夙虞其实真的对这张图纸极为震撼的,他看过工部给出的图纸,远远没有这张精确,可是他真的太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 钟离婳黑线:“要是假的你罚我一个月不吃肉行了吧!” 她从小就懒又怕苦,不喜欢近身格斗,所以对枪支颇有研究,凡是经过她手的枪都被她给拆卸组装过了,所以才会对它的结构如图如此的熟悉。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生活的年代,有很多零件以这里的技术完全达不到。所以她才绞尽脑汁,画了一张最简洁的图出来。 夙虞听到她的话,唇角抽了一下,他果然想太多了,她就是个孩子,或许身世离奇,但完全不具备什么威胁性。不过,他还真的要考虑,把她留在身边了。 夙虞唇角轻扬。 钟离婳瞥见夙虞唇角那丝不怀好意的笑,心里打了寒颤,他不会在想着怎么算计她的吧? 25 夙虞生气了【首推求收藏 夙虞知道,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焦点。可是,如今被这么一群夫人小姐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那感觉,实在是有些毛骨悚然。 再看看坐在上首的母后和皇嫂,夙虞似乎隐隐的发现了什么。 “阿虞,快来,到哀家这里坐一会儿。”太后在夙虞给她请过安之后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在太后眼里,她的阿虞一直都是陪伴在她身边还没有长大的小儿子,相较于如今已经坐稳朝堂,威慑天下的大儿子,他始终是更疼爱这个幼子多一些的。 夙虞前阵子到庄子上住了不短时间,这几日又忙着过年的事情,太后都还没有机会好好的看看他。他出宫建府也有段日子了,她在宫里总是担心着他被人照顾的不好。本想着他到年龄了,巴巴的送了两个通房过去,谁知道又惹出那样的事来,真真是让太后打心眼里愧疚的。 本来,今日她同皇后一起召见外命妇,叫夙虞过来是不大合适的。但是皇上又说的没错,夙虞脾气倔又挑剔,随随便便给他指个王妃,他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她也就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她儿子的终身幸福最重要,等他先看中了哪个,她再派人打听打听,就准没错了。 在座的夫人们见太后招了誉亲王过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誉亲王是皇上胞弟,深得皇上信任,偏又长相俊美,又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定亲。京中的世家,早就有心思要结这门亲事的,只是皇上和太后一直都没有发话说要给誉亲王选妃,他们也无可奈何。如今瞧着太后有这意思,哪里还会在意誉亲王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规矩这点儿小事,个个都给身旁的女儿使眼色,叫她们一个个的都把头给抬起来,这可不是羞涩的时候,只要入了誉亲王的眼,以后就是亲王妃,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说,更是能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 夙虞到了太后身边,瞧着热情满满的太后,和低下一群盯得他发毛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太后的打算。 这是给他相亲呢! 夙虞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虽说,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娶亲的,也有想过皇兄或者是母后会给他指一门亲事,他以前是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的。可是现在,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竟然有些本能的想要抗拒。 瞥见低下那些伸长了脖子面带桃色的看着他的年轻姑娘们,他甚至有些嫌弃和厌烦。 夙虞常年在宫中,很少露面,是以京中很多夫人小姐都没有见过他,只听说他长相如何如何的好。如今见着了,才方知传言还远远不及真人的万分之一。 一个个心思更活络了。 若是钟离婳在此,看到此情此景,她一定会先感慨一句,这些所谓的美人,还没有夙虞美呀! 太后心满意足的看着下面那些夫人和姑娘们的眼神,心里觉得与有荣焉,她有个这么俊俏的儿子,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阿虞,”太后开了口,正要同夙虞说些什么,却被夙虞抢先一步打断了。 “母后,儿臣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先去处理一下。儿臣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儿臣告辞。”夙虞恭恭敬敬的说完之后,淡定的起身,在众人满目错愕的眼神中潇洒的离开了。 连太后也有些目瞪口呆,就这么走了? 太后看了一眼那些伸长了脖子不可置信的瞅着离开的夙虞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心下沉思,莫非,阿虞这是一个也没看中?可这些小姑娘已经是长安城最炙手可热的世家贵女了,一个个水灵貌美的,怎的阿虞就不喜欢呢? 她颇有些不解。 皇后最是淡定,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招待着那些夫人小姐们,还叫了几个小姑娘过来问话,皆是之前太后瞧上的那几个。 太后也跟着赏了这些小姑娘们,她仔细的瞧着,有沉稳大气的,有活泼可爱的,有聪明伶俐的,长的也都水灵秀气,若是放在长安城,那的确是求亲的能把门槛都给踏破了,可若是站在他们家阿虞面前一比,就生生的逊色了几分。 太后似乎有些明白阿虞看不上这些贵女的原因了。 可这已经是长安城家世才学最好的贵女们了,她还能上哪儿找气度风华都能与他们家阿虞匹配的人呢?儿子长的太优秀了,这让太后无比骄傲的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无奈,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便有些恹恹的,又待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皇后更是无奈,这给誉亲王选妃的事情太后可是找了她不止一次了,可她也没办法呀,连皇上私下都笑着跟她说,也不知道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才配得上阿虞?看吧,她就知道这事情不好办。 夙虞的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一大早不爽的连早膳都没吃,折腾了大半天又被太后来了那么一出,导致他回府的时候,整个王府的人都感受了王爷的低气压。一个个都自觉的跟王爷保持着安全距离,生怕不小心冲撞了王爷,在这大过年的日子还要染上血光之灾。 夙虞回了书房,关了门。 跟随他回来的南总管瞧着这紧闭的书房,愁的肝疼。这么多年了,王爷生气时还是这样,也不闹腾,也不骂人,就是板着一张脸把书房的门一关,谁也不肯搭理。 他不由的觉得太后今天的初衷还是美好的,若是这王府有了女主人,大抵能在这时候劝劝王爷吧,这一生气就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不理人的毛病实在是叫他们这些下人各种为难啊! 南总管默默的徘徊了几圈,王爷早膳就没用,午膳在宫宴上大抵只喝了几口酒,这回来又把自己关书房了,这眼看了就快天黑了都,一整天不吃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模了模今儿个进宫收获的鼓鼓的荷包,大过年的,宫里可是造了不少用来打赏的模样精致讨喜的金豆子,南总管顿时有了主意。 ------题外话------ 首推求收藏。么么哒。 26 又被收买了 钟离婳是个很善于自我调节的人,不开心的事情,能忘记的就不去想。所以昨晚那忽然冒出的情绪,和那个想不通的梦境,她只是稍微的纠结了一下就过去了。 今天还是个很开心的日子的,钟离婳特地找了雪暖,抱了一堆吃食,两个人一起去了路太医的院子里。路太医是路府的人,是要回去过年的,便只剩下连大娘母子,他们刚来王府不久,老家又没有什么亲人,便留在了府里过年。 连大娘一整天都喜气洋洋的,一开始她还担心着王府规矩大,怕自己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整日小心翼翼的。过了些日子,才发现这路太医的院子跟别处是不同的,她虽说是来帮忙看药草的,却算不得是王府的下人。王爷甚至在他们来的那天,赏了了他们一座小宅子,说是她随时都能搬进去出。她到底是不放心儿子,便留了下来。瞧见儿子每天都勤奋好学,去向路太医讨教问题的样子,她就高兴的合不拢嘴,想着自己儿子将来有一天,也是要当官的,她做梦都能笑醒了。今日过年,见着钟离婳来了,特地开了小灶给他们做吃食,四个人围坐一起热热闹闹的,倒有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雪暖也是个俊俏的小少年,许是在王府里吃的好,个子也蹿的快,如今站在钟离婳旁边,都比她高一头了。虽说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始终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他一个在街上讨饭的小乞丐,竟然有朝一日进了誉亲王的府邸,还跟着侍卫学武,每天吃得饱穿的暖,出门人家知道他们是誉亲王府的侍卫,还都高看一眼,这真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而这一切,都要托了身旁这个小女孩的福。 他不由的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拿自己的性命去保护这个小女孩,因为是她给了他现在的一切,他的全部,都是她的。 钟离婳倒是有很长时间没见到雪暖了,叽叽喳喳的跟他说着话,感觉什么烦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两人聊的开心,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她看看天色,跟连大娘告辞,和雪暖一起出了院子,就迎面碰上亲自过来找她的南总管。 南总管一脸笑眯眯的叫着:“婳婳,快到南爷爷这里来,南爷爷今儿个进宫可是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钟离婳果然瞧见南总管怀里还抱着一个盒子。可是,他干嘛大老远的跑的这里给她呀,不会在她的院子里么?钟离婳跟烛星的住处其实跟夙虞是在一个院子里的,只不过夙虞喜静,便在院中又建了园门给隔开了下人的住处,当然,这个下人也是贴身伺候的下人。 钟离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她还是欢快的迎了上去,开心并且认真的给南总管作了揖:“婳婳给南爷爷拜年了!” 雪暖也给南总管拜了年。 “哎哟,瞧瞧这小可人儿就是招人疼,来来来,拿着拿着,这是在宫里新得的宫花,南爷爷专程给你讨来的。”南总管把盒子打开,递到钟离婳的手上,五颜六色的一盒子,很是漂亮精致。 钟离婳欢快的收了,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又伸出去:“南爷爷还没给红包呢!” “这小财迷,哪里会少了你的!”南总管点了点钟离婳的额头,掏出两个红包,一个给了钟离婳,一个给了雪暖,雪暖受宠若惊,忙道谢。 “谢谢南爷爷!”钟离婳高高兴兴的收了。 南总管示意雪暖先回去,一边拉着钟离婳往回走,待到没人的时候,又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来,献宝道:“婳婳,南爷爷还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钟离婳瞧着南总管手上那鼓鼓的荷包,这下她终于确定,南总管肯定是有事要求她了。 她故作惊讶的道:“是什么东西呀!” 南总管神秘一笑,从荷包中倒出几个金豆子来,有小元宝木模样的,有小金鱼模样的,还有小苹果模样的,……金灿灿的,很是精巧可爱,钟离婳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这一个个金豆子打造的栩栩如生的,可不比后世的工艺差。 南总管满意的看着钟离婳的表情,然后把满满的一荷包金豆子都给了钟离婳,问道:“可喜欢不?” 钟离婳条件反射的点点头,原谅她吧,来到古代后她实在是太穷了,所以看到金子都拔不动腿啊! 南总管心想,成了!继续道:“那婳婳帮南爷爷一个忙可好?” 钟离婳拎着沉甸甸的荷包,这时候,她能说不好么?果然,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那也绝对是因为拿的东西太好,吃的东西太好吃。 “王爷今儿一早没用早膳就进了宫,折腾了大半日,只用了点酒水,回来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不肯出来,王爷最是疼你,你去劝劝王爷,好歹吃点儿东西,不然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南总管一脸心疼的说着,他可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哪里舍得他吃半点儿苦?可偏偏王爷性子又倔,等闲人等劝不得。也亏得这孩子不知怎么入了王爷的眼,要不然,他这会儿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钟离婳可是他的大救星啊。 绕了这么一大圈,钟离婳总算是听明白了,她就说,能让南总管找她的事,肯定就是夙虞的事。她就奇怪了,整个王府,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劝得了夙虞么?怎么偏偏要来找她呢?她才刚刚做过决定,以后一定要跟夙虞保持的距离的好不好!她都想好了要做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了,怎么就是不能顺顺利利的如愿呢?钟离婳忽然一脸的惆怅。 但是,如果还有别人敢去招惹夙虞的话,钟离婳又拎了拎沉甸甸的荷包,那这金豆子也轮不到她来赚了吧? 所以,为了这包金豆子,钟离婳再一次英勇就义了,一脸悲壮的跟南总管保证:“南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劝王爷好好吃饭的!我这就去找王爷!” 27 本王不愿意了 先回去藏好了南总管给的东西,钟离婳认命的推开了夙虞的书房。 这种事情她做起来之所以毫无压力,那是因为她早就模透了夙虞的脾气,诸如夙虞这类傲娇的孔雀,都是十分爱面子的。夙虞又受过良好的教育,当然更懂得什么叫做尊老爱幼。他能一言定普通人的生死,但他却拉不下面子去跟个小孩子计较,因为,太掉价了。 果然,黑着脸想事情的夙虞见到钟离婳过来,皱了眉,半晌之后也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夙虞不想发脾气。 他忽然间想到他最近似乎都比较容易情绪外露,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心情更加的不好了,他到底是怎么了呢?他以前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偶尔会给人脸色看,但却很少发脾气。甚至,他从前能够从容的接受皇兄和母后为他所做的安排,因为几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这样,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多的在乎自己的感受了,就像是他不喜欢这件衣服所以要另外一件,他不想吃鸡而想吃鱼,他一向挑剔,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这都限于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在大事上,他一向是听从皇兄和母后的建议的。 如今他的思想却有了他自己都难以抑制的变化。 在他得知母后想给他选妃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愤怒,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让他们插手。他想…… 他想什么呢? 夙虞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冒出不想让别人插手自己婚事的想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百年来俱是如此,谁也未曾想要去改变过。无非是心悦之与不悦,他知道母后定然还是会问过他的意见的,这已经是对他极大的纵容,他竟然还是不愿。 不愿的缘由,连他自己都找不出一个答案来。 他最近,真是变了许多。 钟离婳没有出去,她走到夙虞的书桌对面,抬头仰望着明显心情不佳的夙虞,问道:“王爷,你饿不饿?” 夙虞:“……” 一整天没吃东西,只喝了几口酒,他当然饿,可是,他没有心情吃东西,自然也没有心情去想饿还是不饿。 夙虞瞧着那小丫头的样子,就知道是南总管让她来的,他也懒得搭理她,正想赶她出去,忽而听到一声“咕噜”声。他的身子不由的僵了僵。 偏偏这会儿,聪明伶俐的钟离婳犯2了,她颠颠的跑到夙虞跟前,仔细的听了之后,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夙虞:“王爷,你肚子叫了~” 夙虞想一巴掌把钟离婳给拍晕了。 他这辈子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吧,绝对没有! 广袖之下的手指轻轻的抽了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奈何,就是发作不得! “王爷,我这就叫人送晚膳来,你等我一会儿啊!”钟离婳十分好心的开口对夙虞说道。然后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夙虞拎着后衣领给拎了起来。 “王,王爷你要干嘛?”钟离婳身体腾空,不舒服的扑腾着,夙虞想揍她,又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下不去那个手,正想松开她,却不想她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袖子,他若松手,她定能撕了他的袖子,夙虞无奈,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抱到了怀里。这才一抱,她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王爷我错了,我答应做你女儿了还不行么?你别再拎我了,万一哪天不小心勒到脖子我就断气了……呜呜……” 夙虞抽了抽嘴角。 “本王不愿意了。”夙虞忽然说道。 钟离婳诧异:“你说什么?” 夙虞:“本王说,本王不愿意你当本王的女儿了,你不是不想做郡主吗?本王如你所愿,你勉强你了。” 钟离婳:“为什么?” 他不是信誓旦旦的想给她当爹的么?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钟离婳也顾不上哭了,刚才那两滴为了博取同情的泪还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这会儿立刻就收起来了。她松开了夙虞的脖子,坐到他的腿上仰头看着他。 “本王需要向你解释么?”夙虞的声音淡淡的,眉梢微挑,他凭什么要顺着她呢?她都不听他的话,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他拉下脸来要认她做女儿,她死活不同意的,这会儿又来同意了,他有那么好说话吗? 不愿意了,就是不愿意了。 钟离婳:“……” 这是在跟她唱对台戏么?怎么这么幼稚!~ 钟离婳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了,她本来是个挺聪明的孩子的,前世活了二十年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智商,但是,现在,她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减少也跟着缩减了。她居然被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的给将了一军!对方还特牛气的说,需要向你解释么?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这平静被又一声的“咕噜”声打破,夙虞的脸色青红交加,他暗暗的咬牙,他觉得,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好像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钟离婳忽然间被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心理附体,对夙虞说:“我饿了。” 夙虞终于满足了,轻咳一声,冲着窗外道:“摆膳。”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清冽的穿透力,门外很快就有人应了声。 钟离婳内牛满面,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她特么的2啊,她早在听到他肚子叫第一声的时候就该仗义点儿说是自己饿了,那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她果然是没有照顾人的天分啊,尤其是照顾这么以为死要面子的傲娇孔雀!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门外便传来回话声,说是晚膳已经摆好了,请王爷移步。 夙虞看到一脸苦瓜表情的钟离婳,心情莫名的很愉快,拉了抽屉取出一个檀木的盒子,递给钟离婳:“赏你了!” 然后潇洒的离开了书房。 钟离婳打开十分有份量的盒子,立刻被惊呆了! 28 猜灯谜 整整一盒子的金豆子啊! 钟离婳差点儿口水都滴下来了,这回她可赚大发了!回头儿把这些金豆子都给融成金元宝,足够她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 钟离婳不禁想,夙虞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儿,有那么点儿不好伺候,但是人还是很大方的。钟离婳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反正以后夙虞是要娶王妃的,到时候他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大方了,那她一定要趁着现在抱紧他的大腿,能多捞一点儿是一点儿!虽然夙虞保证了以后她在这王府的日子可以生活无忧,但是凡事总有万一,要是哪天她真的过的不舒心了,带着银子跑路就是! 钟离婳抱紧了沉甸甸的盒子,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笑的脸都快抽筋了。 打了要抱夙虞大腿的主意,接下来的日子钟离婳表现的相当的乖巧顺从,夙虞让她往东的时候她都绝不往西,倒是叫众人疑惑,怎的忽然间就转了性子了? 当然,钟离婳顺利的从夙虞那里捞到了不少的好处。 转眼就是正月十五。 每年的正月十五都是长安城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家家户户都在家里挂满了花灯,街上更是各式各样的花灯林立,很是壮观。城中更是举办了花灯会,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是热闹! 皇上也特地放了几个皇子出宫看花灯,几个皇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都开心的很,却是不约而同的先来了誉亲王府。五皇子一早就惦记着这一天了,日盼夜盼的总算盼到跟钟离婳见面了。 钟离婳听说这天有灯会,早就吵着要去看了,大家瞧着她这些日子乖巧的样子还以为她真的转性了,却不想这立马就原形毕露了。夙虞以前也喜欢趁着这天到街上逛逛,毕竟他以前在宫里,能出宫的机会实在是不多。如今他出宫建府了,随时都能够到街上逛逛,他反倒没有从前的兴致了。便吩咐了平会和烛星带着她去,又派了两个侍卫跟着,以免人多出什么状况。 谁知,他刚安排好,几个皇子却上门了。 夙虞瞧着几人兴致勃勃的来邀请钟离婳一起去看花灯,五皇子还大胆的拉了钟离婳的手,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几个花灯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更何况,街上人那么多,若是出了问题怎么办?夙虞想了想,还是跟着他们出了门。 誉亲王府靠近皇城,距离灯会还有一段距离,走过去太耗费时间,便准备了几辆马车,钟离婳本来想跟五皇子一个马车的,可临上车前却被夙虞拎到了自己车上。 钟离婳一脸不爽的嘟囔道:“你不是不去了吗?” 夙虞靠着马车,淡声道:“几个皇子年纪小,若是出点儿意外,本王如何向皇上交待?” 钟离婳瞪他:“那我为什么不能跟五皇子坐一辆车?” 夙虞:“你是我的丫头,跟皇子坐在一辆车上,成何体统?被有心人瞧见了,会如何编排?” 钟离婳:“……” 钟离婳不得不承认夙虞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怪怪的呢?可是究竟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她闷闷的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她至始至终都有一种被夙虞坑了的感觉。以至于她一路瞅着夙虞都充满了戒备。 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因为已经到了距离灯会不远的街上,满大街都是人,马车实在是过不去了,众人也只好下车。这下钟离婳高兴了,欢快的跑过去找五皇子。三皇子十分不爽钟离婳眼里只有五皇子,硬是要跟他们挤在一起走,五皇子拉着钟离的左手,他就跑过去拉着钟离婳的右手。 钟离婳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小霸王三皇子,可是她到底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知道她若是得罪了三皇子,很有可能给五皇子带来麻烦,也只得随着他。 钟离婳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花灯会,她以前在国外长大,每逢节日都是跟爹地一起吃吃团圆饭,或者出去旅游,倒是真的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好玩的事情。有猜灯谜的,有对对联的,还有作诗的,赢了还有各种各样的奖品。钟离婳觉得新奇极了,拉着五皇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五皇子年纪小,以前也没有出来过,这也是第一次见识长安城的花灯会,跟钟离婳一样觉得好奇极了,两个人便有说不完的话题。只是五皇子腼腆,多是钟离婳在说,他听着,偶尔才会插一句。 “阿璟,你会猜灯谜吗?你看你看,猜对了有奖呢,是个兔子灯呢,真可爱!”钟离婳兴奋的拉着五皇子到了一个猜灯谜的小摊前。 “小姑娘,小公子,若是猜对了,这兔子灯就送给你们了!”摊主是个机灵的中年男子,圆圆的脸堆满了笑容,拿起一盏兔子灯对他们道:“这盏灯可是琉璃灯呢,不是我吹牛,这整个灯会都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兔子灯呢!” 灯会上各式各样的灯都不少,兔子灯也有许多,可多是纸糊的,琉璃灯也有不少,可这兔子形状的,确实是少见! 钟离婳就有些心动了,念了谜面出来:“秋凉月不明,打一字。” 钟离婳皱眉了,她对文字一向没有研究,多数都只停留在会念会写上,理解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尤其是这里的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那些古文,她几乎就是一窍不通,这猜字什么的,她绝对没有半点儿天分! 五皇子也陷入了沉思。 三皇子更是愁眉苦脸的,他一向不爱念书。 他们这些皇子启蒙早,可也只是刚刚开始识字描红,背诗之类的,多数也都处在不理解的状态,这字谜倒是真的难为到他们了。 钟离婳瞧着那摊主笑眯眯的脸,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怪不得这么热情的说送这么好的灯呢,敢情他是肯定他们几个小孩子是猜不出来的呀!果真是奸商! 钟离婳不满的哼哼,可是他们确实猜不出来这也不能怪人家,对五皇子道:“阿璟,不猜了不好玩,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