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冠冕》 楔子 …lucifer,howfallesttheefromtheheaven…(路西法,你如此由苍穹而降)。 天界传说,在路西法没有堕落成魔鬼撒旦前,曾是上帝身边最伟大的一个天使。彼时,加百列和路西法是一对恋人,经常在一起。 但后来,路西法因不满于上帝的神之子而叛变,而被火焚烧了翅膀堕落成魔鬼。 加百列赶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落下了一滴泪,此景触怒了上帝,将加百列由身份高贵而显赫的炽天使降为大天使。 从此分离,黑暗光明,地狱天堂,原是在一念之间。 “天父,以您的仁慈救赎他吧。” “心生傲慢,欲度不满,若…” “你可愿意?” “我愿。” 第一章:黑颈天鹅 耳边是呼啸而去的风,冰冷的刮过面颊,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看见一片蒙蒙的灰黑色,似乎还隐含着圣洁的赞歌。这什么地方? 忽然,仿佛解答她的疑问一般,远处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团。但紧接着,光芒开始越来越暗,并且垂直往下落,几乎融入了这片无底的深渊。然后她看到了那双眼,在光芒快要熄灭的同时,那个人出现了,自微弱的光中慢慢显现,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一黑一蓝的双眸冷冷清清的盯着她,没有恨没有爱。 “金星灭了,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以背叛上帝之名。” 约瑟芬-香浓-黑尔从睡梦中清醒时,法国巴黎已经被缠绵的雨水覆盖,巨大的落地窗户上,凝结着一块又一块的雨水,朦胧了室中人的视线。她皱了皱眉:“怎么又下雨了。” 赤足轻起身,雪白玉女敕的蔻丹脚落在黑狐毛地毯上,宛如一道最美丽的风景。而那张脸,更是光艳夺目,皮肤如羊脂玉般细腻柔滑,明媚的绿色双眸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其中,高深的鼻梁,红艳艳的嘴唇,一头深棕色卷曲长发披散下来,将她优雅的气质和出身名门的高贵衬托了出来。 她微微勾了勾唇,虚无荒诞的梦又有什么好想的。不过自从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做的这个梦,那时每每醒来,眼睑总是有泪,似乎回忆起了曾经刻骨铭心的伤痛,后来渐渐的长大,她成了所谓的天之骄女,才20岁就已创建了属于自己的事业——美容杂志《苏菲》在全球热销,且已与多家知名品牌合作,事业蒸蒸日上。可不知怎么的,那股莫名的心痛一直缠绕着她。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换了一身粉红束腰香云纱连衣裙,提一款简单的黑色单肩小包,香浓施施然走出了自己的别墅住处,今天下午还有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宝石展,可不能错过。 乳白色的大理石建筑在黑夜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它前方,是一座巧夺天工巨大的喷泉,环境清静幽雅,这就是坐落于巴黎郊区的lshome大酒店,各界名流及时尚专家最爱去的地方之一。然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因为由黑尔家族赞助的宝石展将在这里开幕。 黑尔家族,提起来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奢华产业中极富盛名,家族历代尤以宝石产业突出。而最富传奇色彩的便是上一代黑尔家族的族长卡布莱&8226;黑尔,据说卡布莱早年对家族产业并不上心,后来更是一度厌恶家族联姻而远走他乡,先是在中国香港黑道上闯出了一点名气,后广交人脉,成为了一个极富生意头脑的商人,以其精明强干著称,接手了家族企业后,更是有如日中天之势。然而自古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卡布莱-黑尔爱上了一名中国女子,并不顾各方的极力反对与她结了婚,但不幸的是,那名女子在分娩过程中因难产而死,卡莱尔伤心欲绝,抱着爱妻的尸首自尽而亡。 如今的黑尔家族执掌的便是卡莱尔与那个中国女人的女儿约瑟芬-黑尔,高贵美丽的外表、《苏菲》杂志的主编、iq高达400多,似乎种种美好都集中在这位年轻有为的女继承人身上。 摇曳的灯光下,香浓悠闲的拿着一小蝶山羊女乃酪,轻呡一口红酒,一袭红色单肩晚礼服使她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美好高挑的身段尽显无遗,惊艳了在场的不知多少男士。 脖子上的银坠项链忽地晃动了一下,正在与一位男士交谈的香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歉然笑道:“抱歉,希克先生,失陪一会了。” “没关系的,美丽的黑尔小姐。”这位希克先生颇有风度的回答道。 香浓亦是微微一笑,在转身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将小指按在胸前的项链上,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飞快地打开了项链小盖,取出了一点银色东西,紧接着仿佛漫不经心似的将拨弄了一下耳际的秀发,那个银色的小点就已经贴在她的耳垂上,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女人最爱的耳夹。 待到了会场角落后,香浓才沉声道:“那件事办得怎样了?” 银色小点似乎微微闪了闪,一个女人风骚的娇笑声清清楚楚的传进香浓的耳朵里:“都准备好了。不过香,你真是到哪里都走桃花运呢,刚才那位希克先生风度翩翩,英俊有为,虽然新近离过婚,但还是不错的人选…” 香浓连忙打断了她:“好了好了,娜迦,我还没打算结婚呢,”她顿了顿,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卡德-黑尔那边怎样了?” “唉呀,我说黑颈天鹅呀黑颈天鹅,他毕竟是你叔叔,用不着那么狠吧。”这时,声音源头处传来一个男声。 “叫我香,我在人前是约瑟芬-香浓-黑尔。”香浓淡淡地说。叔叔?香浓心里冷笑一声,豪门多是非她一直是知道,但他若不害死自己的母亲,她或许不会这么想着抢他手中的家族股份,一切都是他逼的,怨不得别人。 “行行行,我埃莱尔算是服了你了,一切都按您的吩咐。”那边的声音停了停,“不过,你那伟大的叔叔最近和英国的安纳斯塔西亚家族来往密切,你要小心。” 安纳斯塔西亚家族?香浓心下咯噔了一声,怪了,那些诡异的家伙不是一向心高气傲吗?怎么会看中那个老奸巨猾的中年人呢? “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香浓冷冷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这是中国的一句古话,因为母亲是中国人的缘故,她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中国文化,身边的好友如埃莱尔、娜迦之流的,耳濡目染惯了,自然也听得懂。 开幕式到了最**的时候,乐队们为男士们女士们准备了最悠扬的乐曲。名媛们得体的衣着和诱人的体香混合着光影交错,迷蒙了人的视线,侍者托着精美的食物和美酒在衣着光鲜的人们穿梭。 香浓仍淡淡的,在会场里的人都知道她是黑尔家族现任绝对的掌权人,连她的亲叔叔都忌惮她三分,在一连拒绝了几个来邀舞的绅士后,众人也就知趣的不再烦这位权势冲天的贵小姐的心思。 很快,乐曲终了,埃莱尔-温斯基敦与他的妻子娜迦含笑站在主席台上,镁光灯冲着他们照射个不停,而香浓此时则早已悄悄退出人群,往楼上去了。她那位伟大的叔叔此时此刻恐怕正在楼上急促不安着吧,外面有娜迦他们应付着她很放心,现在的最后一步便是逼迫叔叔交出家族最后一点的股权。她不会狠心杀害自己的亲人来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但她也要让这位叔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会让他彻底月兑离黑尔家族,但会保他一生衣食无忧。这,已经是她权衡之下最好的选择了。 卡德-黑尔看到他悠闲的侄女慢慢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时,他愣了一下,刚欲说话,而香浓已经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将手中的一大叠资料向他砸了过去,闲闲开口:“你的罪证都在上面,只有一条路可走,交出股权,离开黑尔家族。” “你…,”卡德指着她,登时说不出话来。 “你可能还在等那个什么黑颈天鹅的人,那我告诉你,这些资料就是从他手上拿来的,因为他认为我给他的好处比你给他的要多得多。”其实,她自己就是黑颈天鹅,但有些话不好在台面上讲。 “即使这样也绝不可能!”良久,卡德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像是早料到这个极爱面子的叔叔会这么说,香浓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好呀,下面全是各界的名流哦,还有媒体,要毁掉一个人,尤其是叔叔的那个”心上人“,的确是极容易的。” 果然,卡德的面色瞬间变得雪白,她这个叔叔,其他的方面不好,但在情深意重方面还真是没的说。香浓的心里轻叹一声,就像当初的父亲一样。正了正言辞,她淡淡说:“叔叔,我不想逼死你,但母亲的死,我无法释怀。还有,别想着鱼死网破,你那心上人前天被我的人抓了,只要你肯放弃一切,我便把他还给你。” 想到她抓的那个人,香浓便浑身不舒服,自己的叔叔喜欢男人是个gay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在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卡德突然说:“当年嫂嫂的死,我不是有意的。”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当然不是有意的,你只是有种族歧视而已,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和我在这好好的跟我说话?” 卡德欲言又止:“香浓,你说话算话吗?” “当然算话。”香浓冷淡回答。 突然觉得好累,香浓从未有过这样力不从心的感觉,明明胜利了,自己却开心不起来,下面的笑语声仿佛离她那么远又那么近,这时有风吹来,让她骤然想起那个稀奇古怪的梦,梦中那双空洞的奇异双眸看着她,那样遥远的、与身俱来的忧伤再次击中她的灵魂。 你是谁?为什么让我如此心痛? 第二章 蓝色希望 如果你爱她,就送她钻石。 如果你恨他,就把他的骨灰变成钻石。 次日清晨,黑尔家族的卡德&8226;黑尔称病不起,其侄女约瑟芬&8226;黑尔以雷霆之势接管了卡德原本掌管的几家子公司,至此,黑尔家族几乎全部掌握在她手中。 正当各界议论纷纷之时,香浓早已搭乘了赶往美国的班机去为自己的珠宝展分区在美国的亮相捧场了。开玩笑,这时候她可没心思去庆祝,还是自己的事业要紧。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懂得必要的时候必须收起自己的得意。抵达美国时,香浓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此次珠宝展,马虎不得,如果举办成功,对《苏菲》今后的事业都是有所帮助的,会吸引一大批名人、媒体的注意。 几天后,身着蓝色西装黑色连衣裙的香浓出现在纽约市立博物馆门前的红毯上,与主办方几番客气寒暄后,面容敦厚的皮特先生忽然神秘兮兮地对她耳语:“对了,安纳斯塔西亚家族也派人过来了,他们说要送给你一件礼物。” 香浓怔了怔,语气淡淡:“爱来就来吧,别管他们。” 此次,珠宝展最大的亮点莫过于优雅的黑尔小姐的私人收藏——红宝石梅寿长春盆景,相传它是清中期建造,通高38。5cm,盆高9cm,盆方径22-14。5cm。且此景以金为盆,盆壁上錾刻的万字地纹和“寿”字气派豪华,光灿耀目。梅花瓣所用红宝石共达284粒,一树晶莹的红梅与碧绿的翡翠叶相衬托,又与灿烂的金盆相辉映,再加以清雅的湖石和花卉小景,其风格富贵而热烈。此红宝石梅花盆景应是专为中国寿诞特制的祝寿礼物。 因为母亲是中国人的缘故,香浓除了从小学习西方宝石古代宫中帝后之外,对古中国的玳瑁、翡翠等也有一番研究。不过,想到这儿,香浓的眼神明显暗了一下,母亲虽极富才华但也极其脆弱敏感,嫁给父亲后,在家里一度受着有着种族歧视思想的叔叔冷言冷语,不只是这样,欧洲上流社会的几个贵妇虽不敢当着面讲但背地里总是叫母亲“黄皮猪”,最终导致母亲忧思过度,在分娩过程中不治而亡。 热闹过后,皮特先生送来了一个细致的小盒子,里面深红色的丝绒上放着一颗巨大的钻石,幽幽闪烁着蓝光,像香浓这样的行家一看便可知,未切割过,但底子名贵。香浓徐徐问道:“安纳斯塔西亚家族说是这个?” 皮特恭敬道:“没错,他们的公爵知道您喜爱宝石,希望…”接下来的话似乎有点为难他,他不敢说话。 香浓已经懒洋洋的接口:“希望我黑颈天鹅为他们干什么呀?”黑颈天鹅的秘密,极少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黑颈天鹅拥有极大的能耐,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你想要打听什么消息,黑颈天鹅都能办得到。而今,她不来惹他们,他们倒先欺到她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哼,走着瞧吧。 皮特小心翼翼的说:“他们说,他们认识一个左眼黑右眼蓝的人,他们希望能跟小姐谈谈。” 英国伦敦的天气一向变幻无常,据说,你甚至可以可以在一天之内体会到四季。干净略显潮湿的柏油马路,两侧笔直挺拔的树木郁郁葱葱,鲜女敕欲滴的翠叶含着雨后的润泽,偶尔向走过的行人洒落一两滴清凉的泪水。 就在这片宁静的时刻,一辆加长的黑色林肯车无声驶过,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泥印迹,仿若一只暗中潜伏的猎豹。车子行驶的并不快,平平稳稳,开过柏油马路,车头略一转弯,开进了一条沥青小路,最后在一幢颇为典雅的老式建筑前停了下来。英俊高大的司机下车后,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打开了后座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首先从车中跨了出来,紧接着是手臂,洁白、干净、清冷,它们的主人也一样,素颜下的面孔仍美得惊心动魄,明媚深邃的绿眸有着不动声色的智慧与魅力,一身v字领的黑色蕾丝裙将她美好的身段尽显无遗。 那位司机帅哥温和有礼的说:“黑尔小姐,您能光临我们府上真是我们无限的荣耀。” 荣耀?香浓哼了一声,要她说,安纳斯塔西亚家族没什么要紧的,但,他们送的可真是好礼物!她可要好好谢谢他们! “小姐,”那位帅哥司机仍温文有礼,“你进去吧,门都开着,他…在等你。”说到他字的时候,他仿佛顿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但香浓没注意到。 香浓冷笑一声,一语不发的推开了老旧的铁门,一股悠长的气息迎面而来,身后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声,转眼又消失。香浓低头看了看右手无名指上所佩戴的戒指,古老的样式,小巧的金环上镶嵌着三颗宝石,其他两个香浓认得出来,是极好的“鸽血红”红宝石和克什米尔蓝宝石,但中间那个,光芒凛冽夺目,隐隐有幽光闪现,应该是钻石,但分辨不出是哪个品种。 本来,珠宝展结束的时候,她也没把皮特的话放在心上,直接让人把那块未切割的钻石拿走。不想,这天刚睡下,那稀奇古怪的梦又来了,大汗淋漓的醒来,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这个名贵的戒指!而且,无论用什么方法,这个戒指仿佛生根了一样,怎么也摘不下来!更诡异的是,那个被收起来的、安纳斯塔西亚家族送的小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梳妆台上,事后,香浓仔细检查过了,里面的钻石原体竟生生破碎,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一样。 安纳斯塔西亚家族偏在这时打来了电话,电话中的男声低沉而有磁性,说他们绝不对她做出任何伤害,包括她的家族,只求她能来伦敦,和他们见一面。香浓也是一个冷静聪明的女人,翻脸,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不如就随他们所愿,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于是就有了以上这一幕。 脚踏在青葱的绿地,鸟语花香,树木的芬芳混合着清新的空气,无不令人心旷神怡。安静的住宅,香浓疑惑的扬了扬眉,素闻安纳斯塔西亚家族的那位公爵喜欢安静,可这样的安静,未免也太…突然心生警兆,猛地回过头,门口的那辆林肯车早已不见,只余飞扬的尘土缓缓散落。 敢算计她!明媚的绿眸登时危险的眯了起来,不过,来了,就要进去,她自己一向是一个很守信的人。古宅门口的那块地出乎意料的整洁,连门手把都干净得出奇。香浓暗暗思索着走了进去。 如果你爱她,就送她钻石。 如果你恨他,就把他的骨灰变成钻石。 宅子里竟空无一人,就在这时,有飘渺的声音如歌如泣,仿佛哀伤的女子。香浓心底莫名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个声音,肯定与自己有关。她无名指上的红宝石不易察觉的闪了闪,片刻屋里的装饰竟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板家具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宽广而凄凉的黑色石板,只是眨眼的功夫,一间密闭的空间就浮现在了眼前!更不可思议的是,地板上面竟有硕大的五芒星图案! 奇怪的是,面对此情此景,香浓自己没有丝毫感到奇怪,她只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复苏了一般,身后有剧烈的胀痛,宛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那个飘渺的女声又来了,这次,香浓终于知道这个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分明是自己的声音!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沉默的五芒星亮了,它缓缓的转动着,金色的光随着吟诵声越演越烈,在这宽广的区域里显得尤为明亮。亮光足足照耀了整间密室十几分钟之久,片刻,金光弱了下去,密室里一下子恢复了平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远处,有人驻足观望,当看到那一抹金光闪烁时,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轻轻转过身,他的面容瞬间清清楚楚,竟然就那个长相帅气的司机。 “加百列,祝你好运。”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已然消失不见。 公元490年,拜占庭帝国正处于政治和经济的繁荣和平稳期,彼时,拜占庭的君主弗拉维&9642;·芝诺却因病重而卧床不起,举国笼罩在一片暗沉的阴霾中。 此时,却在拜占庭统治下的地中海沿岸发生一股不小的波动,据目击的渔民说,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里,他们看见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正缓缓浮在水面上,瞧不清楚是什么,待有人乘船驶进它身旁看时,一瞬间不觉迷失了视线。那分明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好奇心之下,善良的渔民救了她,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家中。只是奇怪的是,女子好似沉睡了一番,连昏睡了几夜也不醒,更奇怪的是她身上所穿的衣物,不是普通平民所穿的棉布和亚麻织,更不像丝绸,但那女子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不容人小觎,仿若女神一般。 第二章 蓝色希望 如果你爱她,就送她钻石。 如果你恨他,就把他的骨灰变成钻石。 次日清晨,黑尔家族的卡德&8226;黑尔称病不起,其侄女约瑟芬&8226;黑尔以雷霆之势接管了卡德原本掌管的几家子公司,至此,黑尔家族几乎全部掌握在她手中。 正当各界议论纷纷之时,香浓早已搭乘了赶往美国的班机去为自己的珠宝展分区在美国的亮相捧场了。开玩笑,这时候她可没心思去庆祝,还是自己的事业要紧。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懂得必要的时候必须收起自己的得意。抵达美国时,香浓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此次珠宝展,马虎不得,如果举办成功,对《苏菲》今后的事业都是有所帮助的,会吸引一大批名人、媒体的注意。 几天后,身着蓝色西装黑色连衣裙的香浓出现在纽约市立博物馆门前的红毯上,与主办方几番客气寒暄后,面容敦厚的皮特先生忽然神秘兮兮地对她耳语:“对了,安纳斯塔西亚家族也派人过来了,他们说要送给你一件礼物。” 香浓怔了怔,语气淡淡:“爱来就来吧,别管他们。” 此次,珠宝展最大的亮点莫过于优雅的黑尔小姐的私人收藏——红宝石梅寿长春盆景,相传它是清中期建造,通高38。5cm,盆高9cm,盆方径22-14。5cm。且此景以金为盆,盆壁上錾刻的万字地纹和“寿”字气派豪华,光灿耀目。梅花瓣所用红宝石共达284粒,一树晶莹的红梅与碧绿的翡翠叶相衬托,又与灿烂的金盆相辉映,再加以清雅的湖石和花卉小景,其风格富贵而热烈。此红宝石梅花盆景应是专为中国寿诞特制的祝寿礼物。 因为母亲是中国人的缘故,香浓除了从小学习西方宝石古代宫中帝后之外,对古中国的玳瑁、翡翠等也有一番研究。不过,想到这儿,香浓的眼神明显暗了一下,母亲虽极富才华但也极其脆弱敏感,嫁给父亲后,在家里一度受着有着种族歧视思想的叔叔冷言冷语,不只是这样,欧洲上流社会的几个贵妇虽不敢当着面讲但背地里总是叫母亲“黄皮猪”,最终导致母亲忧思过度,在分娩过程中不治而亡。 热闹过后,皮特先生送来了一个细致的小盒子,里面深红色的丝绒上放着一颗巨大的钻石,幽幽闪烁着蓝光,像香浓这样的行家一看便可知,未切割过,但底子名贵。香浓徐徐问道:“安纳斯塔西亚家族说是这个?” 皮特恭敬道:“没错,他们的公爵知道您喜爱宝石,希望…”接下来的话似乎有点为难他,他不敢说话。 香浓已经懒洋洋的接口:“希望我黑颈天鹅为他们干什么呀?”黑颈天鹅的秘密,极少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黑颈天鹅拥有极大的能耐,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你想要打听什么消息,黑颈天鹅都能办得到。而今,她不来惹他们,他们倒先欺到她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哼,走着瞧吧。 皮特小心翼翼的说:“他们说,他们认识一个左眼黑右眼蓝的人,他们希望能跟小姐谈谈。” 英国伦敦的天气一向变幻无常,据说,你甚至可以可以在一天之内体会到四季。干净略显潮湿的柏油马路,两侧笔直挺拔的树木郁郁葱葱,鲜女敕欲滴的翠叶含着雨后的润泽,偶尔向走过的行人洒落一两滴清凉的泪水。 就在这片宁静的时刻,一辆加长的黑色林肯车无声驶过,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泥印迹,仿若一只暗中潜伏的猎豹。车子行驶的并不快,平平稳稳,开过柏油马路,车头略一转弯,开进了一条沥青小路,最后在一幢颇为典雅的老式建筑前停了下来。英俊高大的司机下车后,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打开了后座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首先从车中跨了出来,紧接着是手臂,洁白、干净、清冷,它们的主人也一样,素颜下的面孔仍美得惊心动魄,明媚深邃的绿眸有着不动声色的智慧与魅力,一身v字领的黑色蕾丝裙将她美好的身段尽显无遗。 那位司机帅哥温和有礼的说:“黑尔小姐,您能光临我们府上真是我们无限的荣耀。” 荣耀?香浓哼了一声,要她说,安纳斯塔西亚家族没什么要紧的,但,他们送的可真是好礼物!她可要好好谢谢他们! “小姐,”那位帅哥司机仍温文有礼,“你进去吧,门都开着,他…在等你。”说到他字的时候,他仿佛顿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但香浓没注意到。 香浓冷笑一声,一语不发的推开了老旧的铁门,一股悠长的气息迎面而来,身后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声,转眼又消失。香浓低头看了看右手无名指上所佩戴的戒指,古老的样式,小巧的金环上镶嵌着三颗宝石,其他两个香浓认得出来,是极好的“鸽血红”红宝石和克什米尔蓝宝石,但中间那个,光芒凛冽夺目,隐隐有幽光闪现,应该是钻石,但分辨不出是哪个品种。 本来,珠宝展结束的时候,她也没把皮特的话放在心上,直接让人把那块未切割的钻石拿走。不想,这天刚睡下,那稀奇古怪的梦又来了,大汗淋漓的醒来,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这个名贵的戒指!而且,无论用什么方法,这个戒指仿佛生根了一样,怎么也摘不下来!更诡异的是,那个被收起来的、安纳斯塔西亚家族送的小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梳妆台上,事后,香浓仔细检查过了,里面的钻石原体竟生生破碎,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一样。 安纳斯塔西亚家族偏在这时打来了电话,电话中的男声低沉而有磁性,说他们绝不对她做出任何伤害,包括她的家族,只求她能来伦敦,和他们见一面。香浓也是一个冷静聪明的女人,翻脸,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不如就随他们所愿,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于是就有了以上这一幕。 脚踏在青葱的绿地,鸟语花香,树木的芬芳混合着清新的空气,无不令人心旷神怡。安静的住宅,香浓疑惑的扬了扬眉,素闻安纳斯塔西亚家族的那位公爵喜欢安静,可这样的安静,未免也太…突然心生警兆,猛地回过头,门口的那辆林肯车早已不见,只余飞扬的尘土缓缓散落。 敢算计她!明媚的绿眸登时危险的眯了起来,不过,来了,就要进去,她自己一向是一个很守信的人。古宅门口的那块地出乎意料的整洁,连门手把都干净得出奇。香浓暗暗思索着走了进去。 如果你爱她,就送她钻石。 如果你恨他,就把他的骨灰变成钻石。 宅子里竟空无一人,就在这时,有飘渺的声音如歌如泣,仿佛哀伤的女子。香浓心底莫名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个声音,肯定与自己有关。她无名指上的红宝石不易察觉的闪了闪,片刻屋里的装饰竟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板家具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宽广而凄凉的黑色石板,只是眨眼的功夫,一间密闭的空间就浮现在了眼前!更不可思议的是,地板上面竟有硕大的五芒星图案! 奇怪的是,面对此情此景,香浓自己没有丝毫感到奇怪,她只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复苏了一般,身后有剧烈的胀痛,宛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那个飘渺的女声又来了,这次,香浓终于知道这个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分明是自己的声音!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沉默的五芒星亮了,它缓缓的转动着,金色的光随着吟诵声越演越烈,在这宽广的区域里显得尤为明亮。亮光足足照耀了整间密室十几分钟之久,片刻,金光弱了下去,密室里一下子恢复了平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远处,有人驻足观望,当看到那一抹金光闪烁时,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轻轻转过身,他的面容瞬间清清楚楚,竟然就那个长相帅气的司机。 “加百列,祝你好运。”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已然消失不见。 公元490年,拜占庭帝国正处于政治和经济的繁荣和平稳期,彼时,拜占庭的君主弗拉维&9642;·芝诺却因病重而卧床不起,举国笼罩在一片暗沉的阴霾中。 此时,却在拜占庭统治下的地中海沿岸发生一股不小的波动,据目击的渔民说,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里,他们看见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正缓缓浮在水面上,瞧不清楚是什么,待有人乘船驶进它身旁看时,一瞬间不觉迷失了视线。那分明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好奇心之下,善良的渔民救了她,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家中。只是奇怪的是,女子好似沉睡了一番,连昏睡了几夜也不醒,更奇怪的是她身上所穿的衣物,不是普通平民所穿的棉布和亚麻织,更不像丝绸,但那女子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不容人小觎,仿若女神一般。 第十章 暧昧 君士坦丁广场西边是长方形的提奥多西广场,它是多条罗马帝**事大道的汇合点,也是全城最大的集市。这里作坊店铺林立,商号钱庄比邻。这一带的最东端是嘈杂的锅匠区沙尔科普拉特,梅塞大道旁边是金银匠区,再远些是芳香区。在提奥多西广场周围可以买到精选的肉、酒、水产、蔬菜、水果、糕点、女乃酪和蜂蜜,而丝绸、珠宝、金器、皮革、玻璃器皿、香水一类的奢侈品在这里更是应有尽有。 离开提奥多西广场之后,梅塞大道折向西南,一直通往金门。贵族和富人在主要干道旁建有自己的豪华宅邸,这些宅邸以其主人的姓氏命名。 梅塞大道旁坐落着一座豪华的宅邸,安纳斯塔西亚宅邸,也是香浓现在居住地点。宅邸与外街隔绝,主要空间都面向围有柱廊的内部庭园。楼层延伸到街道柱廊之上,设有凸肚窗,宅邸内有宽敞的大厅、舒适的卧室和浴室。 可惜的是,香浓叹了一口气,君士坦丁堡历史上最著名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现在却还不曾建造,饱服不了她想看古代宗教大教堂的心愿。 不过,香浓抚模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摇头苦笑,自从得知自己怀上他的孩子后,他立即自作主张的把她接到这儿,让她安心养胎。皇帝也痛痛快快地放她走,但是对外仍声称香女神现居达夫纳宫,顺便把他的得力助手沙利叶和贝尔恩两个人送给了她。 坐在凸肚窗边,香浓抿着最新鲜的蜂蜜酒,此时她已经换下了那身华丽的丝绸衣物,改为简单轻薄的披肩和腰带。 本来嘛,香浓在21世纪的时候,虽然平时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但也是以纯色系的优雅服饰和简单大方款式衣饰为主,并不追求艳丽多彩的华丽。 “沙利叶,再给我倒一杯蜂蜜酒来。”香浓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人说。 一个充满邪气的声音响起:“沙利叶被我赶去提奥多西广场买东西了,他可不在。” 香浓挑挑眉,不用说了,一定是路德维希,除了他,有谁还有事没事给沙利叶找活干?好似两个人有仇似的。 实际上,两个人还真有仇,路德维希早就看不惯沙利叶暗中监视他,并时不时地向他老子汇报他的最新动向,即使他是奉了他老子的命令。 香浓喝了一口他为她倒的蜂蜜酒,来到这个时代后,蜂蜜酒成了她最爱的饮品,她几乎每天都喝那么一点。 “路德维希,我搞不明白,人家好好的,干嘛去惹他。”香浓的嘴里全都是喷香扑鼻的酒味,啧啧,不得不承认,真是好喝呀。 路德维希冷哼一声,夺过了她手中的杯子:“上次的事就是他告发的。”这个死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喝蜂蜜酒,其余的事一概不关心。 香浓心不在焉地听着,眼角余光却瞄着自己的酒杯:“嗯,那又怎样,路德维希,快点把酒杯给我。” 路德维希眼睛一眯,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认真听话:“那可不行,贝尔恩告诉我,你每天只能喝这么点量,多了对孩子不好。” 香浓哼了一声,她还是对那一夜耿耿于怀,一夜没中倒还好,但偏偏就中了,这让她倒有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路德维希了。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也考虑过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个时代,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右手中指的这枚戒指。而这枚戒指又是当初她在举办珠宝展的时候,安纳斯塔西亚家族送给她的,另外,这枚戒指只有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才能摘下,是巧合吗? 路德维希轻轻在后面拥住了她,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呼出来的暖气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女人,别忘了你现在怀的可是我的孩子,你要对自己好点。” 香浓丝毫不给他脸面,劈头就说:“路德维希,这是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说罢,还讥讽地补充了一句,“既然那么在意孩子,为什么不让其他女人给你多生点?” 香浓说这些话纯属在气头上,但她没有想到,一提到其他女人,路德维希的脸色立马暗了下来,一黑一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 “该死的,是你自己逼我的。”一想到她说自己找其他女人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就很生气,不,是非常非常生气! 香浓倏得被按压在一个结实的怀里,粗暴地被人抬起了下颚,路德维希的唇猛地蹂躏着她红艳性感的嘴唇,使劲地深入。 妈呀,这家伙的吻功可真恐怖,香浓只感到自己被吻得晕头转向,脑子里的氧气供应严重不足。 就在她昏乎乎的时候,路德维希放开了她,她身子一软,缩在了他紧紧的拥抱里。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女人,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他霸道地宣布,勒住他小蛮腰的胳膊使劲一收,似乎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放开我,我不喜欢你!”香浓试图让自己重获自由,可惜某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根本敌不过他。 长满老茧的大手却温柔地抚过她平坦的小月复:“你说这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回应他的是香浓无情的一爪,差点把他的脸给抓破了。这下,路德维希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了,冰冷魔魅的气势一下子尽数爆发,在她惊惧的瞬间,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不听话的白女敕小手,将她抵在墙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冷冷凝视着她。 “做什么?”香浓的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危险信号。糟了,看这家伙这个样子,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漂亮的眼睛骤然逼近了她,一个温软的唇缠绵在她白皙的脖劲上,一只手不老实地游走在她的全身上下,挠得她浑身痒痒,似乎有一股炙热的火迅速从的皮肤上升起。 “你…疯了…路…德维希…现在是…白…天…呜呜…唔…” 路德维希猛然间发动了“致命一击”,令香浓无法逃避,只能承受这男人狂暴的怒火与激情。衣裳被撕成了碎片,女人修长如玉的两腿间被迫分开,两具完美的身体此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低低的喘息渐渐变得狂野,人性最本质的对性的渴望暴露无遗。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两个人才停歇下来,大汗淋漓地抱住对方。这场**几乎耗尽了香浓全部的体力,她莹白优美的躯体布满了男人灼热的吻痕,青紫交错,勒的她生疼。 趁路德维希体力虚弱的时候,她忽然狠狠地用手指甲在他健壮的麦色胸脯一抓,几道深深的血痕立即显现。 路德维希吃痛,恼怒地拨开了她的小手:“女人,你疯了,教训还没吃够?!” 香浓回敬他:“是你没有吃够教训,又来惹我。” 路德维希一时语塞,他可没忘记,在皇宫里抱她睡的那几个夜晚,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几个女人的抓痕。 女人的报复,有时候还真是可怕。 “不怕我杀了你?”他眯起了眼,他真想看看她害怕时的样子。 香浓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你要杀我,早在我跟踪你发现你的秘密的时候就该杀了,可是,你没有,”她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安纳斯塔西亚长官,从那时起,你就注定不会那么忍心杀我了。” 路德维希的脸上微微一怔,似有赞赏,也有心事被一个女人道破的隐隐怒意。他不怒反笑,用力揽过她的身体,轻轻抚着她深褐色的发丝,那双明媚的绿色眼眸深藏着他看不懂但想征服的东西。 从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虽然也像莉莉是一样妩媚动人,但她绝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美丽躯壳。 她的聪慧不止一次地让他折服让他沉醉。封闭已久的心灵,第一次有了他人的影子,如汩汩清泉,沁入他的心田。 正在两人处在尴尬的寂静中时,贝尔恩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香浓的脖颈上红色“草莓”,有一丝了然,他的嘴唇弯弯,恭敬的禀告:“长官,荷马大人来了。” 路德维希讶异,心中纳闷不已,这时候,这个老顽童,来找他绝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可是记忆犹新的,当初他知道自己和莉莉丝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在八岁时就收养他、抚养他长大的老家伙气得吐血,毅然远走他乡。这一次,好不容易把他接回帝国,他可不想再伤他老人家的心了。 “好,让他在大厅里见我。” 谁知贝尔恩继续说:“他想见见你和香大人。” 这下,路德维希傻眼了。 因为,他记起了一些陈年片段。 那时,他极其年轻,有些血气方刚。 老家伙荷马嘿嘿冷笑着,凝视着十六岁的路德维希和他身旁的一个漂亮姑娘,这个女孩是一个小城镇马戏团团长的女儿,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们认识了,并做了朋友。 “孩子,你是玛伊雅弥。”老家伙对着女孩的时候,是一脸的和颜悦色。 “是的。”羞涩的小姑娘回答。 “路德这个不老实的小子,没对你用粗吧?” 天真的小女孩怔了怔,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没,不过路德,他…吻了…我。” 就因为这句话,他被老家伙整整训了一个下午附加几天吃干面包,警告他从此以后不准再乱搞男女关系,以免欺骗纯洁少女。 而此刻,身上她抓的几道血痕仍隐隐发疼,路德维希感到自己的头都度 第十一章 太阳天 这是一片明亮开阔的区域,白色的雾气笼罩着,金色尘埃散落在四处。在西北偏东一点,一株十余米高的大树挺身而立,它的下半部分绝大多数笼罩在白色和金色的交错变换中,奇怪的是,密密的树枝上生长的竟不是平常所见的绿叶,而是一点点散发着奇幻色彩的光球,光球颜色不一、或大或小,远远望去,宛如一片夺目的云彩。 白色的雾气有生命一样,缓缓向前挪动,倏得,一个巨大的雾头迅速向这棵奇怪的树靠拢,在抵达树底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雾气渐渐散去,一个修长的轮廓出现了,金色的长发无风而动,手持的红色十字架剑有种勾魂的美丽与隐隐的杀气。 他有一张连女人都会嫉妒的面孔,湛蓝色的眸子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完美的找不出任何瑕癖的皮肤在这片白与金的世界里有着近乎透明的光泽。 他喃喃自语,凝视着眼前的奇怪的树:“生命之树,原本是她最喜欢的。” 说到“她”的时候,他美丽的眸子里有不易察觉的哀伤与眷恋。 他闭上了眼,微微聚力,一团如火的光球在他手掌中浮现,身后六对洁白的羽翼无声扇动,似乎在无声祈祷些什么。 光球颜色逐渐变浅,完全透明,一个人影从无到有,慢慢显现。 美男子倏得张开了湛蓝色的眼眸,冷冽的问:“她现在怎样了?” 人影恭恭敬敬地回答:“很好,虽然她的力量还未觉醒,但以加百列天使的智慧,即使转世为人,依旧能够很好的处理夜之魔女莉莉丝的小伎俩。” 美男子淡淡问:“就这些吗?你确定?拉斐尔?” 那个人影迟疑了一下,也就是贝尔恩略略停停,低声说:“米迦勒天使长,我是怕你听了会不高兴。” “说吧。”米迦勒云淡风轻。 “她…大天使,现在跟堕天使路西法…已经有了孩子。” “你说什么!”原本一脸平静的米迦勒厉声喝道,随着主人的怒气,红色的十字架剑周身像着火了一样,狠狠劈向了翻滚的白色雾浪,浓稠的雾气一遇上神一般毁灭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消融。 片刻的宁静。 “米迦勒天使长…” “你继续做好你份内的工作,我会联系你的。”冷静的语调完全不像刚刚那个大发雷霆的可怕天使。 “是。” 光球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天界分为九重天,传说是至善之地,神的居住之所。而这里则是由炽天使米迦勒掌管的第四太阳天,奇特的生命之树生长于此,庇佑着每一个虔诚的人。 他是神创造出来最光荣的一个儿子米迦勒,在火中诞生,拥有绝代的风华,无比尊贵的六翼炽天使,天界的光之副君,深受神的器重。 可是又有谁能知道他心里那块永远的痛? 除了他,神还用水创造出了美丽善良的加百列,她洁白如雪的一对羽翼、绿莹莹的双眸、银铃般的笑声深深吸引住了他,令他无法自拔,而她待他也是如哥哥。曾经,他以为,这就是他生活中的全部,他不想改变什么,只想拥有。 可是,那个人出现了。他背后夺目的圣光六翼刺痛了他的眼睛,也让一向待他为知己的加百列义无反顾地陷入了爱的光辉和幸福里。路西法,一个如此耀眼的名字,代表了漆黑夜幕上除了月亮之外最亮的一颗星体——金星,而他确实人如其名,即使后来发生的种种,也依然无法抹去曾经的他。 他是天界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圣光六翼炽天使,即使是现在的米迦勒,也只是拥有六翼,并没有圣光的荣辉。 《旧约·圣经·以赛亚书第十四章12~15》有记载: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神竟被砍倒在地上? 米迦勒记得清清楚楚,神在创造出亚当后,自己奉命带领天使们至第九原动天聆听神的旨意。神宣布,神之子弥撒亚为自己的继承人,要众天使对这位弥撒亚膜拜。 然而变故发生了。 立在第九原动天的最前面,拥有“光耀晨星”,“神之右翼”,“天国副君”,“上帝身边最伟大的天使”等一系列称号的路西法断然拒绝了向弥撒亚参拜。 他说:“为何要逼我参拜他呢?我绝对不会参拜如此卑劣,比我晚出现的东西。在他形成之前,我就已经存在了,他才应该要参拜我!” 神震怒了。 “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奴!”这位骄傲的路西法在堕落时狂笑,他的目光轻蔑地扫过弥撒亚。 “米迦勒,用你的烈焰消除他的天使荣光!” 熊熊火舌仿佛有生命般的欺压上来,纯洁的圣光六翼在火的威严和神的怒气中无力溃废。 “不!”一声惊呼,夹杂着绝望和心碎,米迦勒从未见过加百列在神面前如此失态过。 她的一滴泪为路西法落下,而他的心一颤,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水能慢慢消融了他的烈焰,只为了救那个骄傲的路西法…… 后来,连她要转世人间她都没告诉他,独自撇下他和空落的太阳天。 加百列,你宁愿舍弃一切,只为他。 …… 许久,他从记忆深深的沼泽中清醒,不行,他想看到她,重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也好。 属于高阶天使的神力骤然发动,红色十字架剑再次发亮,生命之树随着这位太阳天主宰的力量摇摇欲坠,围拢在它周边的雾气缓缓散去,露出了树的下半身。透明无色的下半树身,晶莹流转,似有无数光华,连接了上身的结实挺拔。 一半虚无夺目的透明,一半是树的坚韧。生命之树,可以说是太阳天的象征。 整棵树明显震动,透明的树身被米迦勒的神力包围,渐渐的,浸润饱满的树身开始慢慢有无数事物在里面流转。 从拜占庭的萨洛尼卡到君士坦丁堡的圣宫再到呈圆形的君士坦丁堡广场…最终,在梅塞大道的拐角处,一座颇有气势的宅邸里… 他看见了她。 她还是没变。深褐色的长发,一双明媚的绿色眼眸闪烁着动人的美丽,此时她正在宅邸的长大厅里,上下打量着一位笑眯眯的老者。 香浓决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笑容和蔼的胖老头竟会是这个时代拜占庭最受欢迎的illustris(杰出者)荷马。 她知道,也依稀打听过,这位德高众望的帝国元老拥有极强的智慧和才干,也最能慧眼识人,帝国里的许多优秀骨干,包括路德维希,都是他一手向皇帝举荐的。 不过,她瞄了一眼路德维希,他的行为举止她就搞不懂了。 坐在有百步长的大厅里,老头和蔼客气的问她:“孩子,你的名字是香?” 路德维希的额头渐渐形成了一滴硕大的汗水。 香浓挑眉,她何等聪慧,看两个人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缘故。不禁暗笑,原来路德维希这个家伙竟然也有能克制他的人。 “你明知故问!”她肯定的回绝道,因为她想看看这个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老头眼睛一眯,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滴溜溜地看了看路德维希,又看看她。看得路德维希毛骨悚然,额头上的汗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滑落。 “有趣呀,路德,你真是找了一个好女孩。”老头子仍旧笑眯眯的,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笑弥陀。 路德维希的汗水更多了,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 香浓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在她的印象中,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绝对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相反,他非常果断有智慧,还有…想到这里,她抽抽嘴角,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家伙的身体非常强健,两次做那个的精力,两次她都力歇了,现在还有点站立不稳,他倒好,照样生龙活虎。 老头听他说话,终于收敛了笑意,重重“哼”了一声:“你还有脸,我不在了就当我不知道?当初玛伊雅弥的事又不记得了,是不是?好呀,你这个小子……(以下省略一千多字,皆为骂人语句)” 香浓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这个老头竟如此能说会道,骂得路德维希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要是她,呃,她估量了一下,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呀。 路德维希忍无可忍了,他猛地抱住了香浓,当着喋喋不休的老头的面,吻了她。确切地说,他的吻技可以说是现代的舌吻。舌头撬开了她的牙门,品尝着她的美好,唇齿交织,一时难解难分。 看到这一幕,老头愣住了,香浓呆住了,一旁的贝尔恩傻眼了。 而远在太阳天的米迦勒更是气得不轻,湛蓝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怒火,死死地盯住作俑者——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白皙的额头上,青筋明显暴起。 路德维希放开了香浓,但仍然紧紧抱住她,宣布道:“我爱她,等她生下我的孩子,我会娶了她,让她做我的妻子。” 香浓的脑子里一时短路了,这男人太不可思议了,前一刻还狂暴的索要她的身体,这会儿,这是向她求婚吗? “不行!”香浓断然拒绝,孩子是一回事,嫁不嫁给他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她绝对绝对不会和一个古人在一起一辈子。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他傲然地抬起了她白皙的下巴,“刚刚我吻你时,你好像并没有拒绝。” “你——”拜托,那是事发突然,她来不及做好准备好不好,否则,她毫不介意再抓他几下。 “咳咳咳——”被晾在一边看戏的老头这时假意的咳嗽几声,嘿嘿干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呀自己解决,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多打扰了。” 哇靠!翻脸比翻书还快,香浓欲哭无泪。她黑颈天鹅还真从来都没有这么窝囊过,被一个大男人当众揩油不说,还要强迫娶她为妻。 这么想着,她的牙齿又恨得牙痒痒,魔爪刚要行凶,不料他早就知道她会来这么一招,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我让沙利叶去提奥多西广场为你买了各种你需要的材料,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会给你的,我也会没收你自制的、古古怪怪的东西哦!”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个魔鬼!香浓恨恨的,来到这个时代后,许多平常对香浓非常重要的东西都没有,比如防晒霜、补水乳液等,所以她只好收集材料自制她最爱的用品。总之她是极爱美的,路德维希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要来干嘛。 “我现在正在孕中。”她试图挣扎了一下。 哪知路德维希却说:“我知道,一切等你生完小孩再说。” 香浓悲愤无比:“我不爱你。” “那你有心上人了?”他反问。 “没…没有。”她弱弱的回答,因为她确实没有。 大手用力抱紧了她:“女人,你现在没有,将来会有的,而且我肯定,那个人会是我!” 你似乎还没有爱上这一世的魔王,加百列。远在太阳天的米迦勒意味深长地笑。 而我,米迦勒,为你,愿意付出一切。但那个路西法,我绝不会放过他。红色的十字架剑闪闪发亮,随后又隐没在太阳天的一片白与金中。 第十二章 瑰洱 …… 滴答滴答…有水声… 她却无暇顾及,眼皮沉沉的,好累好累,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她只想睡… …… 公元5世纪的时候,由于人口迅速增长,因此前君主提奥多西二世皇帝在西边修筑了提奥多西城墙,将城市面积扩大了两倍。扩建之后的君士坦丁堡城墙全长21。5公里,其中临马尔马拉海的城墙长8公里,金角湾一侧长7公里,靠陆地的一边长6。5公里。君士坦丁堡的居民认为,通往罗马的大道所经过的那座城门门扉是金子做的,因此被称为“金门”,城门本身用白色大理石修建,门顶上树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一个人牵着5头大象。 正午的天气有点偏热,太阳照在身上久了,从最初的暖意洋洋变成了无法无言说的燥热。 在繁华的街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两个人特别明显。他们都穿着平民的衣物,但是在这样热的天,他们穿得未免也太多了些,其他的也就罢了,可是就连面孔也遮得严严实实的。偶尔人群里有那么一两个人回头好奇地张望一下,其中一个好像有所知觉,立马停住了脚步,凌厉的视线让他们心头一震,不敢再回头。 他的伙伴拉拉他,有些无奈的说:“路德维希,你这样我们会更引人注目的。”她的声音娇媚动人,大兜帽下的一双绿眼熠熠生辉。 路德维希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女人,你到底要逛到什么时候?” 在他的观念里,拜占庭的女人,尤其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通常喜欢在宅邸里悠闲地过日子。但这个女人,他皱皱眉,他喜欢她是没错,但有些方面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她才好,说她不会享受生活么,他天天见她涂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喝一口水比他还讲究,她曾断然拒绝侍女捧上的玫瑰花茶,说玫瑰有什么破淤除肿之效,对孕妇不好。说她不会享受,这么热的天跑出来干嘛。 他哪里知道,在现代,逛街购物可是女人的专长,香浓也不例外。 香浓懒得与他说话,早知道他们之间的代沟不是一般的大。他们走过公牛广场、阿卡狄乌斯广场,一直通往金门。阿卡狄乌斯广场上坐落着阿卡狄乌斯皇帝圆柱,这根柱子以拜占庭狄奥多西王朝第一位皇帝阿卡狄乌斯一世的名字命名,柱子里有233级台阶,若爬到柱子的顶端,便可俯瞰整个君士坦丁堡、博斯普鲁斯海峡和亚洲大陆。 路德维希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皱眉想了想,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黄金制的小罐,递给了她,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她到底配置了什么,但她住在自己宅邸的那几日,她似乎最喜欢用这个。 香浓汗了一下,这是她平时用来面部补水的,他这时拿出来干什么。 “给你。”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最喜欢用这个吗?” “嗯。”香浓勉为其强地接过。她心里对路德维希一直是怕怕的,毕竟这家伙可以说是强暴了她两次,不怕才是有鬼呢。 “金门”渐渐在远处露出了它模糊的轮廓,金色的光泽流转在阳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君士坦丁堡的居民认为,通往罗马的大道所经过的这座城门门扉是金子做的,因此被称为“金门”,实际上门扉的材质可能是黄铜。 近了,就连门顶的巨大雕像上的人皆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时香浓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无缘无故的,仿佛深深浸透入骨髓的痛感。 夺目的金光,在午后阳光最烈的时候笼罩了她。门顶上的人形雕像忽然活过来似的,原本空荡荡的眼眶浮现了五光十色的色泽,僵硬的躯体似乎也渐渐从石化中摆月兑。 很快,一个美轮美奂的少女出现在香浓面前,但她还是不能动,仍站立在门顶上,手中牵着五头大象。最让香浓震惊的是少女的眼睛,五光十色,或红或白或黑或深褐,一直不停的变换着。 “路德维希。”她慌乱地退后,本能地喊叫着他的名字。 “呵呵。”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悦耳动听,如咚咚流过的清泉,沁人心脾。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以背叛上帝之名。”香浓又听到了这句话,不同的是,这次念这句话的是一个声音清脆的少女。 “路德维希。”她唤着身边人的名字,可是无人回答她。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当香浓回过头时,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午后的阳光现在是这样的刺眼,安静的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包括刚刚一直在她身边的路德维希,此刻都已经不见了,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路德维希,你给我死出来!”香浓仍不死心,大声喊道。 “嘿嘿,加百列,你的男人可不在这儿哦。”又是先前那个清脆的女声。 加百列?那不是一个天使的名字嘛?!难道她在这里? 香浓皱着眉,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那个会动的巨大雕像上,果然,少女的嘴唇一张一合,五光十色的双眸一转一转的,似是一块宝石。 雕像少女又说话了:“嘿!加百列,我们好久不见了。” 加百列?在叫她?! 香浓满脑子的问号,她使劲揉揉眼,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她扬眉对雕像少女说:“你错了,我并不叫加百列。” 雕像少女似乎并不赞同,她眨着眼:“加百列,你刚才都还在叫魔王撒旦的名字,你既然认识魔王,也应该认识我们这些有名的堕天使呀。” 天使?堕天使? 香浓摇摇头,说道:“我发誓,我压根就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而且,我刚刚叫的名字是路德维希。” 谁知,雕像少女肯定的说:“路德维希,原本是曾经的圣光六翼天使路西法,现在的魔王最初的名字。” 香浓仍然用疑惑的目光地看着雕像少女:“你真的搞错了,我认识的路德维希的眼睛颜色是一黑一蓝——” 雕像少女双眸中散发的奇光更盛了:“加百列你怎么了,我们魔王的眼睛颜色就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难得有了一丝同情,“我知道当年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是我真佩服你,加百列。你知道吗,在我们堕天使的心中,你加百列是我们在天界唯一看的过去的。” 香浓更加糊涂了,四周仍静静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你是谁,那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雕像少女略显得意的说:“嘿嘿,那是我自己创造的人物,我已经让他们消失了。” “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呢?” 雕像少女摇摇头:“他可不在这里,我可没胆子把魔王招进我创造的世界里。” 魔王?路德维希是魔王?!天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等等,她刚才说她自己创造的世界?那她现在到底在什么鬼地方?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雕像少女神秘一笑:“到最后你自然会知道啦,加百列,我找你,是想提醒你最近小心点。” 听得出来,她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雕像少女又说道:“夜之魔女莉莉丝最近和该隐混在了一起。” “咦?”香浓没有听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莉莉丝?她是夜之魔女?”太匪夷所思了,不过,她回忆起莉莉丝癫狂恐怖的模样,还真是有点像一个魔女。 雕像少女严肃地说:“别小看莉莉丝,该隐在她的指导下已经学会如何使用血液提高自身的黑暗力量,并且他们已经培育出了相当多的血族,实力不容小觎。” 该隐?血族?没开玩笑吧?圣经上说,该隐原本是亚当与夏娃的孩子,但由于嫉妒自己的兄弟并且杀害了他,受到了上帝的惩罚,变成了吸血鬼。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她真的是什么加百列天使?可是,她记得清清楚楚,是自己的法籍父亲和中国籍母亲生下了她。 “嘿嘿,不过莉莉丝根本就斗不过你,你和路德维希魔王早就认识了,她连你都没见过,想横插一脚,分明是做梦!”雕像少女语气肯定的说。 这句话说得香浓一脸黑线,八字还没一撇呢,路德维希在她的印象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坏!强暴了她不说,还把她的肚子搞大了,为此她还是耿耿于怀。 “不过,后来…”雕像少女叹了一口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我一点都记不起来。”香浓摇摇头,“我有父母双亲,不可能是加百列。” 雕像少女“啊”了一声,奇异的眼睛顿时熠熠生辉,香浓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飞了起来,明亮的周边一下子变得漆黑如墨,无边无际的黑暗来临。 她又回到了那个从七岁起就纠缠她的梦里。 不同的是,她这次不仅看到了那双一黑一蓝的奇异双眸,还看清楚了微弱光团中的那张脸——和路德维希的一模一样。 “金星灭了,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以背叛上帝之名。” 心痛了,泪落了,是经年的记忆吗? 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雕像少女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脸的痛惜:“果然呀……约瑟芬?香浓?黑尔,我原以为你不会走这条路,但是,加百列,你还是走下去了。” 她的话很奇怪,自相矛盾。 雕像少女又说话了:“你就是加百列,尽管你转世人间不记得曾经的事。” 香浓一怔:“转世人间?我是加百列的转世?” “是的。”雕像少女说道,“为了找哥哥,自己一个人关了自己很多时间了,许多事都不知道。”她话锋一转,“但是我知道,看见路德维希魔王受苦会不顾神的威严而落泪的,只有大天使加百列。” 落泪?香浓这才恍惚,自己的眼角还有泪的痕迹。 “好了,加百列,应该到此为止了,我怕某个魔王已经开始发怒了,”雕像少女狡黠地笑笑,“如果遇见我哥哥亚伯汗,转告他我正在梦中找他,让他别扭曲自己的力量了,否则天界的神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的脸越来越谈,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 “等等!你是谁?” “我是堕天使瑰洱。” 声音渐渐远去…… …… 当香浓睁开眼时,就被一个巨大炽热的拥抱给抱得喘不过气来,对方黑金色的柔韧发丝挠得香浓的脖子直痒痒。 “唔,路德维希!” “叫我路德!” “呃,路德。” 她仍然在安纳斯塔西亚宅邸,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听侍女说,她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路德维希在她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三天三夜。 梦吗?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香浓隐隐感到,自己的穿越,似乎有了一点点眉目。 第十三章 杀机 堕天使╇瑰洱 神秘天使之一,她有着未知的身世,只有上帝明白。 她掌管“梦”,她的能力很大。 不过香浓并不知道,瑰洱施展一次“梦”术,都会使被施法者受些副作用的影响,比如—— 香浓最近感到昏昏欲睡,连用午膳的时候也是没精打采的。路德维希从达夫纳宫归来后,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他皱眉,叫着医者贝尔恩的名字:“贝尔恩,去看看她是怎么一回事。” 外表儒雅的狄特里希?封?贝尔恩应声而出,恭声回答:“长官,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就好了,除非,”他停了一下,看看香浓,又看看路德维希。 “除非什么?”路德维希的语气立刻变得不怎么好了,脸色阴阴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贝尔恩给吃了,“有话快说!” 贝尔恩干咳一声,发现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宠爱这个女人:“怀孕期间,不能有剧烈的运动。” 顿时,一片寂静。香浓的脸红了,而路德维希蹙眉思考了片刻,点头道:“行,还有九个月,我能忍受。” 诡异的安静。然后,某座火山爆发了。一杯蜂蜜酒、面包、羊女乃酪、切成一片片的海鱼肉,凡事是吃的、用的,都被拿来当家伙砸。贝尔恩马上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退出了战火线,以免遭殃。 路德维希一扬眉毛,敏捷的躲过一份面包,身体微微一侧,又躲过海鱼肉片,他的脚步向前一跨,已经来到了香浓面前,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两只胡闹的细白小手。 “痛。”香浓吃痛,在路德维希眼神的危险讯号下,乖乖收拾起了自己的脾气,实务者为俊杰嘛。瑰洱曾说过,她是加百列的转世,有着强大的神力,可是,香浓恨恨的,为什么自现在己就没有半点力量,不然她真想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夏季的高温令人无法忍受,干燥、炽热,用来形容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此时的气候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在达夫纳宫,皇帝的寝室有三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视马尔马拉海,以及阶梯状花园。花园向下延伸,一直通往波光粼粼的大海,里面点缀着弯弯曲曲的林荫小道、鲜花盛开的高台、大理石喷泉,以及林木花草之间的众多亭台轩馆。 而此时,皇帝的寝宫里,除了皇帝本人,还有阿里阿德纳皇后。紫色高贵的丝绸衣物穿在他们身上,代表了无上的尊荣。 “陛下,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作为御林军长官实在是——”阿里阿德纳皇后欲言又止。 皇帝疲惫地用手指揉揉太阳穴的地方,用刀一样的目光冷冷切割着皇后的面容:“他很好,很有才干,我很欣赏他。” 说完似乎极度厌恶阿里阿德纳皇后,转过脸,不再看她。 那种眼神,阿里阿德纳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口的某一个地方隐隐作痛,但她仍然坚持说了下去:“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与魔女莉莉丝有牵连,难道陛下要留这样一个居心莫测的人在身边吗?” “这件事我早已查清楚,皇后。” 阿里阿德纳皇后突然锐声长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酸刻薄:“那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你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紫色的帷幔垂荡在他们之间,背光的一面偏暗紫色,仿佛是皇室中不为人知的悲伤。 皇帝的声音沉沉传来:“你知道,就应该知道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绝不会再次失去我的孩子!” 阿里阿德纳皇后一怔,她透过寝宫里巨大的落地窗,一望无际的马尔马拉海,清澈的阳光洒落,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她回忆起了那个孩子,那个和眼前这个她最心爱男人的孩子。原本在他与她的努力下,他们的孩子顺利登机,成为了她父皇利奥一世的皇位继承人利奥二世,可是,不到一年,这个孩子就死了。 后来,孩子死后,她的丈夫成为了如今的拜占庭帝王。 利奥二世,他们短命的孩子,是他们永远不可触碰的伤疤,一生最惨痛的记忆。 “陛下,原来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阿里阿德纳皇后涩声说道。 皇帝的脸终于转了过来,他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皱褶:“皇后,有些事我不想追究,但丧子之痛,我不希望再承受。” 阿里阿德纳皇后的神色恭谨谦和:“是的,陛下。” 穿过几百步的长厅,在黑人侍卫恭敬的一声声“皇后殿下”,阿里阿德纳皇后在随从侍女的陪伴下走回了自己休息的正殿,华丽的舒服的软垫随处可见,铜质的香炉上冒出一缕缕甜丝丝的舒爽香气,其中有一个侍女连忙取过托盘上的酒壶,在金色的酒杯里注满了葡萄酒,递给皇后。 阿里阿德纳皇后端起酒杯,慢慢品尝着美味的酒,她不再年轻的面孔,在这个华丽的皇宫里明显有着一股怆然的味道。她已经不是如花四季的少女了,她唯一的孩子又死了,心爱的男人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她还能剩下些什么,又能拥有些什么。 你还有权欲。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 “谁?你是谁?”阿里阿德纳皇后惊慌地四顾盼望,手中华贵的酒杯从她苍老的手中月兑落,摔成了碎片。 “皇后。”一旁的侍女显然被吓着了,慌忙的跪下,“皇后,您怎么了?” 我不在这里,尊贵的皇后。我在达夫纳宫大门外,如果你见了我,我会令你的心愿成真。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阿里阿德纳皇后心中想。 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的荣华富贵,非常有可能一朝散去。 这句话,简直是命中了阿里阿德纳皇后的心中最痛之处。是呀,她现在就只有皇后的尊荣了,而她绝不能失去,否则,以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的仇恨,她会活得猪狗不如。所有人,包括皇帝,都不知道是她的挑唆,才让那帮游手好闲的贵族子弟去侮辱路德维希的生母,让她凄凉过世。尽管后来,那些人的死像惨不忍睹,但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没有人会再知道这件事了。她也以为一直以来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尖利的指甲深深刺进她的肉里,她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她假装受制于莉莉丝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路德维希与莉莉丝的谈话,路德维希对父亲的恨,她知道,不以为然。 但是,他隐约知道自己母亲的真正死因,这让她心惊与恐惧。 阿里阿德纳皇后绝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贵妇,否则她焉能处处受制于莉莉丝的时候,一直暗中养精蓄锐,最终和香浓一起联手赶走了莉莉丝? 她必须冷静下来。莉莉丝的消失并没有阻止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的地位,只有——她的眼里涌现了浓重的杀机。 阿里阿德纳皇后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对下跪的侍女说:“你去看看,达夫纳宫大门外是不是有人求见我。” 侍女听后慌忙跑出去了。片刻之后,有人回来禀告,确实有一个年轻人在外面等候。 阿里阿德纳皇后沉思片刻:“让他进来。” 第十八章 小魔龙现身 然而,这一场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年轻的大公嘴角的笑还未来得及消失,昔拉阴毒的眼珠子在他们几个人身上一转,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头,立即附耳对主人低声嘀咕了几句。 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大公似乎颇有不甘,冷然道:“果真?” “应该是这样,您知道的,昔拉从来不会犯下任何错误。”昔拉满脸凝重地说。 大公没有说话,昔拉的能力是怎样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正是倚靠着昔拉,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如果这几个人的身份真是如昔拉所说的话,那么这件事闹大了恐怕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 颇有深意的看了香浓一眼,年轻的大公淡淡地说:“算了,跟一个女人计较些什么,昔拉,我们走吧。” 说完,还真的是转身急速离去,似乎是一秒也不想呆在这儿了。 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香浓满脸的问号,刚才她明明看到是那个矮小的仆从在旁边低声说了几句,大公也似乎很听他的话,就这样干净利落地收手了。 “香大人,我们走吧。”沙利叶捂住受伤的手臂,面色略有些苍白的说,“那个叫昔拉的不简单,他似乎已经看出了我们的身份,不然我们没那么容易就被放过。” 香浓眉头一皱,对她来说,这点她从未放在心上,目光触及到沙利叶的伤口:“他们爱干嘛就干嘛,倒是你,沙利叶,你的伤没事吧?” 沙利叶一怔,说道:“没事。” 玛伊雅弥忧心忡忡:“香浓,刚才是撒斯姆大公,也是帝国里位高权重的海军大臣,一般来说,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对自己不敬的人的。” 雷米尔也插口了:“我的怀疑跟沙利叶的一样,只是有些事不好说。” 这时人群已经散去了很多了,刚才香浓拔枪射中昔拉的场面,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因为从射击到收抢的过程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香浓一行人在不动声色间隐没在了人群中,仿佛刚才的一切宛如风一样,轻轻飘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再无任何动静。 撒斯姆大公和他的仆从昔拉并没有走远,他们注视着香浓一行人慢慢走远,直到看不见为止。 “如果真是安纳斯塔西亚长官的人,那个绿眼睛的女孩子将会是我们的第一人选。”撒斯姆眯起眼,眼神里有一股炙热的**。 跟着主人这么多年了,昔拉岂能不知主人的心思,笑道:“主人,你这是想要女人吗?没关系,回头昔拉给你多买几个女奴隶,或者只要您一招手,那些贵族小姐,还不是主动送入你的怀抱。” 撒斯姆幽幽一叹:“昔拉,我只想要她。” 昔拉奸诈一笑:“那也容易,我去回头查查她的底细,再制定一个好方案,改日一定会让主人如愿。” 撒斯姆满脸笑容,他拍了拍昔拉干瘦的肩膀:“好啊,我就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 梅塞大道,安纳斯塔西亚宅邸 在快要靠近安纳斯塔西亚宅邸时,香浓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今天真是活见鬼了,只不过洗了个澡而已,就碰上这么多麻烦事。 回到宅邸后,沙利叶和雷米尔就“嗖”地一下消失了,不过他们几个总是神出鬼没的,香浓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在几个人中,玛伊雅弥和香浓之间的关系最好,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是最短的。 星星和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深蓝色的天幕上,清冷的银辉稀稀疏疏散落在君士坦丁堡的每一处,显得格外迷人、赏心悦目。 然而如此迷人的夜景却有人无心观赏,香浓身穿素色丝绸衣袍正怔怔地凝视着凸窗肚外星星点点的夜空,卷曲的深棕色头发垂落在肩,形成了一个美好的弧度,明媚的绿色眼眸此时稍显黯淡,但仍然无法抹煞掉她的美。 她忽然用贝齿咬了咬下唇,绿眼睛里有着无法抑制的怒火,朝着夜空大喊道:“路德维希你这个大混蛋!你给我滚回来!” 该死的!气死她了!最近陪她的时间是越来越少的不说,今天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好吧,她虽然现在嘴上还很硬,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一天没见到他,这真是对她天大的折磨! 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玛伊雅弥和贝尔恩就被迫起床,匆匆赶往她的寝室。 “香大人,你到底怎么了?”贝尔恩的语气尽力维持着尊敬,尤其当他看见香浓衣装端正的坐在那儿,恬不知耻的看着他们。站在医生的角度来看,她现在绝对是身心健康,要他们两个来,恐怕是没什么好事。 果然,她立刻开口说话了:“我想请你们帮个忙,”说完,她还特意向贝尔恩眨眨眼,“请贝尔恩配合一下。” 玛伊雅弥一脸的迷惑,贝尔恩则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只会看病。” “没关系,只要你配合玛伊雅弥在雷米尔跟前演一场戏就行了。”她笑吟吟的,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医生,你绝对不能和一个孕妇置气哦,要知道路德维希的脾气可不好。” 贝尔恩一寒,不干这件事是死干这件事也是死,算了,自己还是干了吧。 不一会儿,香浓晕倒在地,审查完的贝尔恩一脸凝重的对蕾米尔说:“香大人最近心情比较烦躁,所以才会动了胎气晕倒。” “不要紧吧?” 贝尔恩摇摇头:“不知道,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下吧。” 一脸紧张的雷米尔听到这样的诊断不由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要知道,主人可是千叮咛万叮嘱过他的,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这个女人,否则,以主人的脾气,哪怕是跟随了他多年,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杀了。 告别了匆忙的贝尔恩后,雷米尔苦笑一下,躲入了一个无人处,闭上眼轻轻发力,他的背后隐隐发光,无数黑色的气流蜿蜒伸展,最终形成了一对黑色的羽翼。 羽翼稍稍扇动了一下,一片黑羽便掉落在了雷米尔的手中,他默念了几句,黑羽在他掌心动了几下,就以无比轻盈的姿态飞向了深深的夜幕中。 传递完讯息的雷米尔也恢复了原状。 深黑色的羽翼完全融入了夜色中,它忽高忽低,忽上忽下,飘过圆形的广场、穿过清冷的街区、绕过城市的公共浴池点,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砰”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在广场上,一个吃痛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模模糊糊能听得到:“唉,这跨越地中海显形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瞧我尊贵的皮毛都受损了,小魔龙的命怎么总是这样凄苦呢!” 它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费力的用自己身后那条短短的尾巴将自己“扶”了起来。小而尖锐的黄色小眼珠子原本一直是不停的乱转的,可是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黄眼睛不转了,直直盯着上方。 “不会搞错吧,我刚才嗅到了堕天使的气息,”它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反正也不急着找魔王他们,嘿嘿,小魔龙去凑个热闹。” 它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了。 夜又恢复了平静。 在这个这个夜晚,路德维希正在大公撒斯姆宅邸里商谈要事,所以当那片黑色的羽翼悄无声息的飘落在他掌心时,他一向平静的看不出深浅的脸微微一变。 这是他和雷米尔多年以来的传讯工具。以自身的黑羽为信息媒介,在短距离内完成信息交接,一般是施法者的黑羽主动找到要传达的人,贴着接受者的掌心出现来完成一次传递。 雷米尔上面的信息很简单:速回,香大人胎动厉害。 “怎么了?”海军大臣撒斯姆微微惊愕,他没有看到刚才的那片黑羽。 “大公,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路德维希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了。 “那,合作……”撒斯姆欲言又止。 “我们会继续合作,但是今晚上,我必须先回去了。”路德维希微笑着说,毕竟眼前这个人,将来对他的计划是很有帮助的。 “好吧。”撒斯姆耸耸肩,一副送客的模样。 利益为上,也并不是急于一时的。耽搁一个晚上,没有任何问题。 路德维希深呼一口气,坐上了自己专用的马车,飞速赶往宅邸。香浓呀香浓,你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马车略微一顿,一团黑色的小身影骨碌碌的滚到马车下面,紧贴着。 马车重新开始行走时,路德维希一黑一蓝的奇异双眸略微闪了闪,然后,他平静的说:“上来吧,躲在下面多辛苦。” 下一刻,马车下面轻了很多,那团黑影已经转移到马车内了。 “魔王大人,你真是小魔龙的知音。”那团黑影坐定在马车内后,身后短短的尾巴摇晃个不停。 路德维希现在可是一点都记不起前世身为魔王的事,照样将这个稀奇古怪的、不停地晃着尾巴的小东西给拎了起来。 小魔龙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但仍然不忘给某人戴高帽:“路西法大魔王,你最伟大!你快放了我吧!” “你是谁?”路德维希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小魔龙,我是小魔龙,我是来帮你的,我是来保护你的,来保护你和你的女人的!” “胡扯,我的女人我自己会保护好。”路德维希不屑地说,“再说,就凭你的脑子,你能保护人?” 小魔龙气得哇哇大叫:“住手!你是不是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堕落,一个人为你落下了泪?!” 这下,终于轮到路德维希惊愕了。 因为这个梦,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第十九章 夜间刺客 夜间,在安纳斯塔西亚宅邸里却是并不怎么平静。 乌压压的一群人都低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出,那模样,活像是遇到魔王发怒一样,个个都噤若寒蝉。 事实上,作为风暴发出的中心,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此时确实有点像魔王。 “雷米尔。”他眼皮似抬都没抬,直接扔出了一个名字。 雷米尔的头皮发麻,他知道这次误报算是把主人给触怒了,虽然罪魁祸首是香浓,但主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责罚她的。 “属下…”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然而在这当口,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憋了很久才笑出来的,又恰当好处地为他解了围。 “一个男人也真是的,天天往外活动,怪不得人家会出这样的主意,千辛万苦的把你从公事里面解月兑出来。” 众人无一变色,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就只有长官自小的玩伴玛伊雅弥了。 路德维希紧崩的面孔稍稍有了一丝回转,不过,他瞟了玛伊雅弥一眼,仍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以此表示他的不满。 沙利叶则在一旁帮腔:“香大人现在正在寝室里,长官还是快去安抚一下,免得一会儿香大人又要哪里不舒服了。” 一群低头的人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任谁都知道,这位女主人对于他们的长官大人来说,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疼爱。虽然这个女主人来历不明,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对她的身份都讳莫如深,但是女主人素来待人温和,已经是极得宅邸上下的人心了。 这个死女人,竟敢出这样的鬼主意耍他,异色的双眸蓦地折射出一抹不悦的光芒。不过,自己确实好久都没有和她好好亲近一番了,路德维希眼睛微眯,大手一挥:“都下去吧。” 刚才还惊惶惶的众人一时愕然,想不到上一秒还一脸阴霾的主人此刻已经是若无其事了,这,变化的也太快了吧。不过,这句话,他们可不敢乱说,还是留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赶紧快速逃离。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百步大厅内此时剩下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了,就只有路德维希、雷米尔和玛伊雅弥这三个人。 “那个女人呢?”没有了其他人,此时的路德维希卸下了人前的威严,有点无奈的问着他身边最亲密的人,“她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那样小心翼翼。 雷米尔叹了一口气,主人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可一遇上香大人就变成了这样子。他只好回答:“主人,香大人有点小脾气,她最近——” “什么小脾气?”玛伊雅弥立即不悦的打断了雷米尔的话头,“分明是某个人不负责任!”说罢,她还斜眼看了一下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苦笑,这个家伙,和香浓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处处都偏帮着香浓,他站了起来:“那么,那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他说的那个玩意儿,当然是趴在他车子底下的小魔龙,他一回来,就把这个不服气、拼命挣扎的小东西交给雷米尔了。 玛伊雅弥一脸的嫌恶:“我说你最近都是怎么了,招来那么多东西,我不行,我绝不会照看这么不可爱、还会喷火的怪龙,反正它现在在你雷米尔手中,你就多照看着点,我先走了。” 说完,马上开溜了。 雷米尔欲哭无泪,抬头正要求助:“主人……” 路德维希假意没有听见,身形却奇快无比,一会便消失在大厅内。 雷米尔目瞪口呆,真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啊! 香浓坐在柔软舒适的手工毯上,有着几个月身孕的肚子已经是微微隆起,但是只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是难以察觉的。 她身穿着一件丝绸制的金色衣袍,袖口的花边设计透露出了一丝精巧,午后刚沐浴过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股淡而悠远的清香,让人忍不住靠近。 听见背后皮靴的踏步声,她不禁莞尔,明媚的绿色眼眸里有着诡计达成的兴奋,但是她还是很快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但是进展出乎意料的快了些。 她娇小的的身体很快落入某个人的魔爪,路德维希几乎是毫不客气地、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直接就抱着她往那张巨大的床走去。 “我们睡觉去,好久都没有运动了!”他直接道出了他的惩罚,对于她敢欺骗他的惩罚。 “贝尔恩……唔,说过的……不能……”她一下子傻眼了,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 “那你穿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当然,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我,没关系,反正以后还是要睡在一起的。”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火热的吻便以迅雷不及的速度落了下来,将她想要说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霸道。她翻了一个白眼。 衣物尽数被褪下,一具麦色的阳刚身体很快便压上了白皙柔女敕的娇躯,喘息间,许久未被提起的热情和思念在这一刻爆发了…… 夜清冷如辉,香浓在路德维希的怀抱中有着畅快淋漓的感觉,兴许,躺在心爱之人的怀里就是这种感觉吧。她忽然有点明白了父亲当初随母亲而去的选择,人人都在为他的英年早逝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叹息,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是遇上了一生的挚爱,你会发现,爱情,真是一种无人能挡的魔力。 路德维希抚模着她洁白如玉的背部,知道她还没有睡,缓缓开口:“香。” “嗯。”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刚才的“运动”可真是大大消耗了她的体力。 “今天,你惹了撒斯姆大公,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个贪恋美色的人,你可要警醒着点。” 她一点都比奇怪他会知道这件事,毕竟,雷米尔一向是对他忠心耿耿的。 “我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老公。”她笑眯眯地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部,一个劲地挠着痒。 路德维希很疑惑:“老公?” 糟了,她怎么就一时之间忘记了时代的差异性,将“老公”这个现代才有的词语给喊了出来。 香浓一本正经:“老公是丈夫的意思,路德,你喜欢吗?” “丈夫?”路德维希的眼一下子就亮了,立马将她的身躯重新压在下面,“我喜欢,你以后必须这样称呼我。” 香浓很是汗颜了一下:“其实,路德也蛮好的。” “老公!”他斩钉截铁地说。 她无奈:“老公。” 他似是吃了蜜一样,喜滋滋地将她牢牢抱住,仿佛是永生永世都不想松手,一直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香浓作势狠命捶着他的胸部。 路德维希的身形却在这一刻忽然微微一怔,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香浓问,她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黑暗中,她看见他湛蓝色的左眼闪了一下,沉声道:“香,别乱动,有人想硬闯宅邸,可是没成功,被雷米尔与玛伊雅弥拦在外头了。” 香浓吃惊了一下:“还有谁敢夜闯你的宅邸?” 这下,他们两个人连睡觉的心思都没有了,匆匆下床穿好衣服。 “来,香,到我这儿。”此时把她单独留在宅邸里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还不如带在身边,他可以保护她。 香浓立刻走到他的身边,路德维希什么也没说,深吸一口气,将她揽在怀里,背后一股奇异的气流而过,同时,他的一双奇异的眸在夜色下熠熠生辉,闪烁着夺目的诡异光彩。 巨大的黑色羽翼静静展现,几片黑羽在翅膀的强力扇动下飞落一地,它拖着主人和香浓的身体飞速向窗外掠去,动作之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香浓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早就知道路德维希异于常人,但这样凭空而飞,还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路德维希温柔拂去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别怕,有我呢!” 一句话,让香浓彻底放下心来,是呀,有他在,她害怕什么呢,对于他,她就应该无条件的信任,此生无悔。 打斗发生在宅邸外的御花园,有几片绿茵茵的草地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染红,玛伊雅弥和雷米尔虽说是高手,但对方人手众多,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来。 底下的打斗异常激烈,不过,玛伊雅弥和雷米尔只是用稀疏平常的剑法来对付敌人,并未一下子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 领头的一个黑衣人不知突然下了什么指令,原本分散的黑衣人一下子聚集起来,少部分的人去牵制雷米尔,绝大多数的人则将矛头直指玛伊雅弥,招招存心置她于死地。 几招过后,一直保存实力的玛伊雅弥的后部猛受一击。 玛伊雅弥和香浓的关系一向最好,这时见她有难,不由着急起来,她小声的对路德维希说:“玛伊雅弥有危险,快去救她!” 谁料,她一出声,下面的黑衣人似乎是长了顺风耳一样,所有的黑衣人都立马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顾对手的致命攻击,纷纷瞄准空中香浓的位置,手中的剑以平生最凌厉的速度向她射去! 变化来得太突然了。玛伊雅弥和雷米尔手中的长剑来不及控制先前毫不留情的挥展,在对手屹然不动的情况下,迅速将他们斩杀。 路德维希的眼中似是凝聚了世间最可怕的风暴,他暴喝一声:“留些活口。” 死亡的气息直直扑面而来,雪亮的剑正在向她逼近,眼看就…… 路德维希黑色的羽翼骤然发力,卷起了一道道气流,震得飞剑稍稍停缓了几下。 然而就这么几下,便已经够了! 黑色的羽翼飞快地在香浓眼前合拢,替她挡住了死亡的可怖。 然而,一切还没有完。领头的黑衣人见事情已经败露,眸中不由有些凶狠决绝之意,手中的剑以迅猛的速度向自己的脖颈划去,欲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时候阻止他已经绝无可能,玛伊雅弥和雷米尔无助的捂了捂额头,看来这些人是死士,由此可见,背后之人,绝对是不好对付的狠角色。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团小小的黑影及时的出现了,黑夜中,霎时亮起了一朵如花的火焰,不仅将刺客的身形暴露了,还将他手中的利器给融了个一干二净。 目瞪口呆的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一个嚣张、霸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竟敢刺杀魔王的女人,小魔龙把你给捆了!” 仅仅是片刻,刺客在玛伊雅弥与雷米尔的联手下,不得动弹了。 路德维希阴沉着脸,一句话便决定了刺客的命运:“留着他的命,我亲自审问。” 暗淡的夜景,远方,一个人收回了目光,轻轻一叹:“看来,路西法真是不简单啊。” 第二十章 摸瓜顺藤 不知为什么,香浓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一切渐渐清晰,将昔日朦胧的过往慢慢崭露。 黑黝黝的天地亮了起来,眼前是前所未有的开阔。她似乎置身于一片明亮美丽的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纯净美好,洁白的云在她身前身后调皮地跃动着,远处,可以隐约见到教堂的尖顶直插入云霄,逼近了上帝的心脏。 偶尔有一两个背后生长着洁白羽翼的天使与她擦肩而过,并且微笑着与她打招呼:“加百列天使长,你好。” 她亦是微笑着回应。 “加百列天使真是美呀……” “怪不得路西法那么宠爱她。” “是啊……” 议论声渐渐远了,她嘟嘟嘴唇,天天听到这样的议论,她都快厌烦了呢,不过话说回来,她摇头张望着,路西法现在怎么还不回来呢。 “加百列……”温柔的、宠溺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一如既往。 她惊喜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了他,一黑一蓝的奇异双眸凝视着她的时候总是那样温柔,身后的六对洁白羽翼散发着圣辉。 这一切,却都比不上他手掌中的一样东西耀眼。那是一枚古朴的金色戒指,戒面上镶嵌着三颗璀璨的宝石,闪着动人的光泽。 “好漂亮。”她也看见了这枚戒指,忍不住把手伸向了它。 路西法浅笑着,轻轻执起她的右手,郑重其事地在她无名指上戴上了这枚戒指:“这是我给最爱之人的礼物,除了我,谁也不能摘下来。” 她不信,试了几下,发现她怎么使力,都无法摘下,她也不生气,绿眸一转,咯咯笑道:“这么说,路西法是最爱加百列的。” “这当然。”他霸气地将她搂在怀里,“它会永远保护你,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为最爱之人所……” 后面的的话她没有听清,所有的画面,梦幻般、美好洁白的,如流水一样,消逝不见。 千百年前的路西法和加百列。 如今的路德维希和香浓。 今生今世,是你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一个威严苍茫的声音如此说道。 你是谁? 那个声音却沉默了,过了很久,才继续说,加百列,别忘了你昔日甘愿付出的一切。 声音远了,再也没有一丝痕迹。香浓蓦地从深深的梦魇中惊醒,淋淋的汗水润湿了她白皙的脖劲。 温暖的阳光从凸窗肚反射入室内,层层叠叠的光影错落在这间华丽的寝室内,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还在安纳斯塔西亚宅邸里,还有路德维希的陪伴。 她伸手,触到了床头边上一个柔软的东西,似乎是人的头发。 她愣住了,趴睡在她眼前的不是路德维希吗?此时他的睡脸褪去了昨日的冷酷杀戮,脸部的轮廓明显柔化了,只不过,紧闭的眼眼,提醒着她,昨晚,他并没有睡好。 “路德。”她忍不住轻轻地用手抚抚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管怎样,昨天也好,前一次吸血鬼该隐的暗杀也好,他始终是守着她、保护着她。 俊男美女,在一地的阳光下,可谓是一副良辰美景。但是偏偏有人此时不知好歹,还大摇大摆地冲进了去,亮着嗓门:“魔王大人,刺客——” 这下可好,不仅打扰了路德维希的美梦,还将香浓差点吓死。 来者正是小魔龙,一身暗色的硬色皮肤,隐约有着火一样的光泽暗浮于下,大脑袋上有一双灵活溜转的黄色小眼睛,短短的尾巴似乎是想制造自己的威信,总是翘着。此时,小魔龙浮在空中,背后的黑色小翅膀不停地扇着,悠悠飘进了香浓的视线内,还大言不惭的大声嚷嚷。 路德维希寒光一闪,稍稍立起来,冷冷的暴戾的目光直向小魔龙射来,哼,要不是昨天,这个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对于抓刺客有功,他恐怕早已将它收拾掉了。 小魔龙一触及到路德维希冷飕飕的目光,不由浑身啰嗦的打了个冷战,滴溜溜的黄眼睛不停地转着,看到屋内的香浓一脸的错愕和吃惊,而她的手又恰好被路德维希抓着。它一下子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魔王大人那么凶狠。 “路德,它它它……”香浓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后,不由吃惊的问。难不成又是路德的一个下属?她心里这样想着。 小魔龙听见香浓在叫它,不由眉开眼笑,背后的短短尾巴开始晃个不停:“加百列,我是小魔龙,我是来保护你的,瑰洱让我来的。” “她不是加百列,我也不是你的什么魔王。”路德维希淡然道,将香浓揽在怀里,“而且,她只需要我保护就行了。” 瑰洱?香浓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一道亮光,对了,瑰洱曾跟她说过,她会让小魔龙来保护她,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爱晃尾巴的小家伙? 小魔龙听了路德维希的话,气得尾巴都不晃了:“魔王大人,要知道,瑰洱可是托梦给我的,她威胁我,如果不好好保护加百列,她会夜夜给我制造噩梦,呜呜呜呜呜。”说到这儿,小魔龙的翅膀也不扇动了,直接落在大理石地上,一脸的委屈和可怜巴巴的望着香浓。 香浓心中一动,托梦,倒是非常符合瑰洱的作风,看着小魔龙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有些不忍:“路德,瑰洱我认识,它对我没有恶意的。” 路德维希斜睨了坐在地上心虚的避过他目光的小魔龙,这个家伙,知道从他下手绝对不可能,转而将目标落在香的身上,哼! “好吧。住在这里可以,不过不可以见其他人。”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香浓笑眯眯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一幕,看得小魔龙不由嘴角抽筋,这个加百列大天使也太大胆了吧,也不怕魔王发脾气。在地狱的时候,它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的情妇莉莉丝不过在他微醺的时候悄悄吻了他一下,事后,他就大发雷霆,好几天都没有理莉莉丝。 然而,事实证明它想错了。没有预料的暴风雨,路德维希只是一脸温柔的凝视着那个女人,笑了。 那笑,如沐春风。 香浓有一瞬间的恍惚,好美好美,和梦中那个生长着六翼白羽的路西法炽天使的浅笑一模一样。 “魔王大人,你竟然笑了。”但是,某条龙完全是语不惊人不死心,又嚷嚷道。 美好的意境完全被打破,路德维希的脸一下子沉了起来,别过头,又用杀神一样的目光回扫了小魔龙:“滚!” 完全是暴怒的语气。 小魔龙不怕死地继续说:“魔王大人,刺客——” “滚!”语气是绝对的阴狠,所以,香浓很佩服它居然接下来还能说话。 “那个刺客死了。” 此言一出,宛若惊涛骇浪! 小魔龙说的话完全属实,尽管是在雷米尔的眼皮子底下,但是刺客仍然寻到了机会,借用服毒的办法,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在宅邸的地下室,有一座阴暗的堡垒,潮湿阴森,昨晚的唯一活口就被关在这里,又丧命在这里。 在路德维希的带领下,香浓一脸镇定的向前走过长长的回廊,明灭的烛火映在她娇媚的脸上,是罕见的凝重和冷厉。 想自杀来抹去痕迹?不对,一开始,她就有点奇怪,从第一次该隐刺杀她到现在,她几乎可以说是除了莉莉丝之外,帝国里鲜少有她得罪过的人,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她?还是,因为…… 路德维希原本是不想让她来这儿的,毕竟这种血腥的场面实在是不适合她,但是香浓一再的坚持,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墙边的暗门打开了,一身黑衣的雷米尔显得一脸的凝重,看见主人前来,他也没有做声,默然退到一边。 关押的牢房一进去,就有刺骨的寒冷气息扑面而来。黑衣刺客的死相还算是平静,没有了狰狞,人死后,除了留下了一具尸体,什么也没有留下。 果真如此吗?香浓明媚的绿色双眼一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香浓一直秉承的原则,可是现在,有人想要了她的命,那么,她不得不奋起反抗,以牙还牙,她还觉得不够呢! 刺客的面容平平,一融入人群就会忘的那种,他的手掌紧握,从表面上来看,一点伤口也没有,只是唇色发紫,明显是中毒所致。 雷米尔郁闷低声说:“关押他前,里里外外都是搜过了,也不知他把毒放在哪里了,一找到机会就自杀。” 路德维希冷笑一声,并不作声。 香浓微微扯开了刺客的袖口,垂下眼帘,默默思考着:“他这几天有什么反常吗?” “经常动不动就头痛,发晕,也不知道为什么。”雷米尔皱着眉头说。 “不对劲,难道他们出发前就已经服食了毒药。”香浓略感疑惑,似乎很气愤,用手指狠命的压了压死者的眼球,“太可恶了!” 路德维希微微一哂:“要死的人谁也不能拦着他去死。” 香浓厌恶的看着这具尸体:“把他丢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说完,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路德维希的眸中精光一闪,他低头吩咐道:“雷米尔,把他丢出去!”说完,他也走了。 “是的。”虽然很疑惑,但是雷米尔还是忠诚的履行了自己的任务,马上将这具死尸搬运出去,丢在君士坦丁堡最不起眼的角落。 别的人还当是某个贵族人家死了一个奴隶,因此并不怎么在意。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已死的刺客已经被剥去了一身的黑服,只剩里面几件最单薄的衣裳包裹着这具尸体。 日落而下,很快,黑夜来临了。 丝丝凉风吹过,吹过已死的刺客,他在街上躺了整整一天了,都没有人来管。 倏地,刺客的胸膛忽然缓缓的有了动静,悠扬绵长,在夜色下,原本是死去多时的人活了过来,有了呼吸,有了属于刺客的凶狠,一个弹跳,他的背影极快的消失在夜色中,尽管他的唇色依旧是发紫。 刺客似是不敢耽搁时间,他小心翼翼的潜伏而行,穿过无数的街道,最后终于停在了铺有黑色大理石的奥古斯都广场。 “你失败了,也来迟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很刺耳,与刺客会面的人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黑色中。 刺客低头不语,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尽管自己侥幸逃了出来。 “你难逃处罚!”阴森森的冷笑声,听起来格外可怖,“我们最轻视的伊苏里亚人还端坐在皇帝的宝座上,阿里阿德纳这个无用的人还在挣扎、犹豫间,你却偏偏还失手了!” 刺客沉默不语,他知道,那个人,必须死,可恨自己太无用了。 一声冷笑,如此突兀的在居心莫测的两个人耳旁炸开。如此清晰,举目一望广场,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人影。 刺客和那个人骤然瞳孔一缩,无不震惊! 第二十一章 噩耗 刺客的假死,其实一早就已经被香浓所识破。 判断人死了没有的方法,香浓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是耳熟能详了,完全是由于她“黑颈天鹅”的职业需要。 鉴定假死和真死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用手指挤压人的眼球,致使瞳孔变形,仔细观察,若是人的瞳孔经挤压后仍然可以恢复,那么人就是并没有死。 香浓先前在地下室,用力按压刺客的眼球也是如此,所以她就知道,人并没有死。但是刺客确实是昏睡了过去,对外界一无所知。 “这又是为什么呢?”事后,玛伊雅弥斜躺在舒适的手工毯上,疑惑的问。 香浓淡淡一笑,明媚的绿色眼眸美得惊心动魄:“首先是地下室的环境,阴冷潮湿,而且还很寒冷。再者就是雷米尔曾说过,刺客在此之前出现过头痛、头晕。最后一点么,就是他发紫的的唇色。” 玛伊雅弥眨眨眼,表示仍然没有听懂。 香浓笑道:“唇色发紫,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处的环境过于寒冷,似乎也说得通,但是雷米尔曾告诉过我,刺客还伴有头晕状况。这说明他先前的身体就不好,可能是睡眠问题、心血管问题。如此,他失手的那夜还大量失血过,一个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人,又是关押在极度恶劣寒冷的地下室,当然会老毛病一并爆发了。先前几天是靠着不同于常人的毅力坚持下来,头晕头痛能咬牙忍住,但是,随后寒冷和伤病无时不刻在折磨着他,终于他嘴唇发紫的倒了下去,陷入深度昏迷,也就是我们随后看见的假死状况。”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将他仍在比较温暖的外面,任他自身自灭?”玛伊雅弥用手支着下巴说道。 香浓“嗯”了一声。 “但是,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他是假死的呢?” 香浓喝了一小口蜂蜜酒,继续说:“因为我相信雷米尔的话,也相信他的能力!” “嗯?”玛伊雅弥的一双蓝色眼珠子瞪得老大。 “开始我和路德赶过去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疑刺客的死亡。但是,雷米尔曾说,他为了防止刺客自寻短见,里里外外细细搜查过他的身,排除了一切的绝路。雷米尔不是一般的人,他做事绝不会有什么差错。但是最后刺客躺在了那里,没有呼吸,唇色发紫,这一切,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服毒自尽。他哪里来的毒呢?就在这一刻,我产生了怀疑,然后,我通过了验证,发现了刺客并未死的实情。” 玛伊雅弥呼了一口气:“说实话,虽然那天夜里模到了一点背后主使的老底——和皇后有关,路德维希也一早进宫去查了……” “事情的确是不简单。”香浓正色道,“我不管,敢杀我的人,皇后也好,谁也好,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仍然是在安纳斯塔西亚宅邸,望窗外望去,梅塞大道上是一片的熙熙攘攘,马车、商贩川流不息,真是一片的热闹繁荣。 然而,某条龙真是闲着没事干,天天来烦宅地里每一个知道它的人。 不用说了,肯定是小魔龙。它刚吃完一大条鲜活的海鱼,嘴上油腻腻的,大摇大摆的挥舞着它的小翅膀向她们飘了过来。 “嘿,美丽的加百列天使。”它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 “叫我香就可以了。”香浓礼貌的回应了它,“我现在不用这个名字的。” “是吗,我都叫习惯了呢,一时还改不了的。”小魔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哼!”玛伊雅弥扬起了头,显然很不满于小魔龙插足于她们之间。 “哼!”小魔龙反应也快,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短尾巴飞快的翘了起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回敬了玛伊雅弥。 “你!”玛伊雅弥气得牙痒痒,这头该死的龙自从第一天来这里就和她作对个没完,“我和你有仇吗?” “当然有仇!”小魔龙毫不客气的说,“在地狱的时候,你,堕天使玛伊雅弥总是欺负我、戏弄我!”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也记不起来了,不过是上辈子的事,你这头心胸狭窄的龙!” “你活该!” 香浓在一旁摇摇头,心里想着瑰洱怎么把这头活宝给派来了,她知道,这几天,只要玛伊雅弥和小魔龙一对上,就会吵个不停、没完没了的。 “好了,你们两个,真是服了你们了。”香浓翻了个不雅的大白眼。 小魔龙一听到她在说话,马上停止了和玛伊雅弥的争吵,献媚似的飞到她跟前:“还是加百列最美最聪明。” 呼,看来这个所谓的称谓是改不了了,香浓也懒得管这些,它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至于自己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加百列天使转世,她现在还是有点疑惑。 “小魔龙,既然你认定我是加百列,那…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她试探性的问道。 小魔龙没个正形的模样难得一凝,干咳一声:“我说,加百列,你怎么会想到问这样的问题?你的模样转世后没变,性格和脾气也没有变。” 是吗,那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又是为了什么呢?梦中的那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又意味着什么? “反正,无论是在天界还是地狱,你的口碑是最好的了。”小魔龙摇着短短的尾巴,郑重其事的说。 “那小魔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老是叫人家小魔龙小魔龙的,似乎不太好,“你有没有名字啊?” 小魔龙一怔,随即沮丧的摇摇头:“我还是个蛋的时候,父母亲就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后来为了活命,混到了地狱里面。结果有一次遇到一个厉害的对手,斩了我很长一段龙尾不说,还差点把我杀死,不过那次,幸好有魔王大人出手相救,我才免遭一劫。” “你的龙尾现在变得那么短,原来是因为这样。”玛伊雅弥颇为同情的说。 小魔龙哼了一声,毫不领情:“还不是你们的一个奸诈的堕天使干的!” “不会是我吧?”玛伊雅弥扬眉道。 “不是你们,据说,这次魔王大人转世,他也跟着转世了,只不过,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香浓一听到他们说这些,头就有些晕,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老是叫你小魔龙的也不好,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名字?”小魔龙小小的黄色眼睛怔怔的望着她。 “同意了?”她笑道,蹙眉思忖了片刻,吐出了几个字,“雨果,怎样?”雨果是她最喜爱的一个现实主义作家。 “雨果。”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发现还顺口,点头说,“好啊。” 玛伊雅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发现这个名字还真是符合你的个性。” 小魔龙不服气了,立刻恶狠狠地开始了与玛伊雅弥的漫长顶嘴过程中。 香浓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平静的一天,至少会在纠出一点眉目后,躲在暗处的人会忌惮着暂时不动手。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午膳过后,安纳斯塔西亚宅邸里来了一位客人,雷米尔和沙利叶今天随着路德维希一起进宫查探了,所以,是贝尔恩进来通知她,有位客人指名道姓地要见她。 她略略感到奇怪,这时候来找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她匆匆整整衣服,来到百步长的大厅里,在见到客人的那一霎那,她怔忪了片刻,然后她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去,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撒斯姆大公和他的仆从昔拉镇定自若的站在她面前,撒斯姆还非常有礼貌地向她问好:“我们又见面了。” 香浓冷哼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是安纳斯塔西亚宅邸!” 撒斯姆哈哈一笑,仿佛是漫不经心般的说:“那可不一定喽,得过了今天才能说得准呢。” 香浓的心突然一阵冰凉,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她喘不过气来,但是她毫不认输的嘴硬着:“撒斯姆大公,有本事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撒斯姆微眯一下眼,上下打量着她的表情,慢悠悠地开口了:“近卫军长官路德维希?安纳斯塔西亚谋反叛变,刺杀皇帝不成令其重伤昏迷,皇后已经发下话来了。” 谋反叛变?皇帝昏迷不醒?香浓冷冷一笑,她的路德即使想登基为帝,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破绽百出,一定是有人在陷害! “那你想怎样?这件事好像与你无关吧?”明媚的绿眸此刻凝聚了丝丝寒气,稍有不顺,便会立即爆发。 撒斯姆温和一笑:“我,我当然是奉了皇后的旨意,来抓住……共、犯!” 话音刚落,无数原本隐匿着的、在外面待命而动的近卫军直直地闯入了宅邸,将她和还不知所措的贝尔恩牢牢包围住了! 黑色的铠甲闪着森然的冷光,有股逼人的气势。 平民们从未见过这样这样声势浩大的军队出宫过,不由慌忙让在一边。 晴朗的天,没有一丝风吹过,看来暴风雨前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