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们,求别闹》 第一章 穿越成炮灰,不妙 全身动弹不得,又被一大推记忆折腾得头痛欲裂的白凤决定,下辈子绝对不和写小说人做朋友,不过吐槽了两句就被漏电的电脑弄穿越了,还穿成了书中的小boss,开启主角称霸之旅的第一个反派炮灰--白凤,伤不起啊,有没有! 没错,炮灰的名字也叫白凤,和她同名同姓,是被她那起名无能的好友无情占用的。据说自从用了熟悉的人名,剧情发展(虐)起来更顺手了。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白凤知道《枭皇论战》第一卷的剧情已经结束了,主角升级完毕之后回到楚门,大展神威灭掉了白凤、楚衡、息凉薄三个反派人物,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门少门主。 作为失败者,唯一的妹子白凤已经挂了,息凉薄废了功体被逐出楚门,躲掉数次追杀后被万佛之乡收留,走上了吃斋念佛、改邪归正之路。楚衡则是经脉尽断、功体全废,被他的父亲、楚门门主楚啸云放逐别庄,严加看管。 当然,楚啸云是不会对他唯一的儿子这么绝情的,明着说是看守,实际上却是派人暗中保护,让主角无从下毒手。亲爹同时还贴心地留下九转还魂丹和《武经》,只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就能痊愈,并且功力更上一层。 这么说来,整个事件最悲惨的就是艳光四射的白凤姑娘了,男人们修修补补还能重整雄风和主角大战八百回合,美丽动人奈何性格不对主角口味的白凤姑娘在近两万字正式出场后,于三万字魂归离恨,且魂飞魄散再无转世之机。 白凤:……泥煤!你是有多恨我才让我死得这么惨烈啊! 白凤接受的记忆中,原主经历的一切都和书中完全一样,不过唯一的差错就在于,已经挂了的白凤姑娘不知为何并没有魂飞魄散,反而魂魄被一股牵引力吸引着一路飘荡,最终掉落在“谋定天下”的密室里。 被惊动匆匆赶来的众人看见密室里多了一个神情呆滞的魂魄,皆是吓了一跳,一番推算下发现这魂魄竟与密室里昏睡了十余年的人出于同源。莫名其妙又成了他人离体之魂的白凤松了口气,好歹多了层身份多个保命符,没被他们打散魂魄刚穿又死一次就是万幸了。 “谋定天下”的七位谋师皆是惊采绝艳的人物,文才武学,算数韬略,医卜星象,奇门五行无一不精;丝竹弹唱,琴棋朽厕,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通。 于是这引魂之术自然难不倒他们,传说中的“千秋岁”返魂香,失传已久的“涅槃”引魂术,常人想都不敢想,见都不曾见过的圣物仙法,皆是信手拈来。 白凤一边在阵法中适应身体、温养魂魄,一边挺淡定地将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遍,“谋定天下”的七谋师应该是认得她魂魄的样子的,白凤逼婚不成、疯癫**的丑闻在“一门二教四家”的上层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样一来就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吧。 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他们提到的“涅槃”的后遗症化解,失忆什么的该用就得用,原本的人设也可以顺便改了,反正要维持原主的骄纵跋扈,又要恰好不讨人厌,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白凤记得损友之前有写七谋共同圈养了一只呆萌小萝莉的剧情,后来嫌麻烦就删了,现在倒是可以把萝莉人设拿来用,只要撒娇卖乖刷好感就好。况且呆萌萝莉也是他们亲妈钦定的爱宠加小媳妇,虽说有缘无分…… 等整理好思路,想好之后怎么应对,周围的光渐渐淡下来,白凤知道是该醒来的时候了。当她睁开眼看清楚,发现眼前站了一排人,看着她的表情又惊讶又玩味。 五位爷在这儿等了很久了,等光芒消失,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一双黑溜溜大眼睛灵气十足,真真像菩萨座前童子般伶俐可爱的女娃,正好奇地望着他们。 北冥深海的千年冰晶做成的寒冰床有永葆青春不老的功效,因此一直躺在寒冰床上的这具身体生长缓慢,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左右,原本出落得像朵娇艳的花儿一样白凤姑娘转眼就成了五短身材的小萝莉。 不过白凤倒是挺满意的,装起单纯可爱来毫不违和,而且这些人中龙凤貌似不爱富丽堂皇的凤凰花儿,偏爱青涩雏菊,白凤眼见五人面色不变,目光较之之前却都柔和了几分。 七谋师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真不至于对个还没张开的小姑娘有什么想法,只觉得那双清透狡黠的眼睛倒是符合“谋定天下”的审美,五人心想,看起来倒不像是利欲熏心、跋扈无妄的人。 这就与传言不符了,那这幅通透伶俐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性就是如此呢?几人看着她若有所思,对于她成了自己的小师妹,也显得不是那么无所谓了,反倒有了几分探究的心思。或许那些事情背后还另有隐情,这倒是有趣。 一番鸡同鸭讲后,五人算是明白了,人虽然救了回来,却成了连常识都不知道多少的白纸一张。 用“涅槃”之术救回来的人有可能会失去原本的一切,如同重生一般。现在的白凤就是个没武功、没记忆、没人认领的可怜小孩儿,倒让某些个人目光闪烁,就此起了兴趣。 白凤身上只穿了一身亵衣,出门是绝对不合适的,于是其他人都去前厅等了,独留自告奋勇的老四替白凤准备衣饰。老四玉宿原是个有着蜜色肌肤,热情开朗的西域汉子,他抱着胳膊,笑吟吟地看着白凤:“呵呵,快起来吧,其他师兄都在前厅,别让他们等急了。” 换好了衣服,玉宿原模模下巴,看着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衣摆袖口点缀白蝶翩翩,腰间束了一个大蝴蝶结,更添几分娇俏可爱,笑着点点头道:“我的眼光就是准,这尺码穿着再合身不过了。”绕着她转了一圈更是满意的合不拢嘴:“颜色也合适,粉如桃夭初绽,白蝶翩翩似雪舞,俏丽而不失温柔,当真是个标致的女娃。” 于是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玉宿原,就一直挂着一副带着媳妇见公婆的表情,为白凤一一介绍几位师兄。 玉宿原指着一身珠光、贵气逼人的公子道:“这是你大师兄,南疆第一世家顾家的大公子,也是天下第一学宫”谋定天下“的第一谋--顾城。你大师兄学艺无一不精,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他,他一准知道。” 顾城不带丝毫感情的淡漠一眼看过去,玉宿原眨巴眨巴眼,又加了一句:“当然你大师兄是很忙的,平时最好还是不要麻烦他了,你的其他师兄都很厉害,找他们帮忙也一样。” 白凤看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锦衣华服,凤眉入鬓,如出鞘的绝世宝剑,风华之凌厉逼人,令人颤栗垂首不敢直面天上神仙真容,是自惭形愧,又是心折于其无双风采。如此天人之姿,当真无愧“藏龙”之名,更无愧损友翻了半天成语字典,用一堆优美词汇堆砌出来的完美形象。 顾城朝白凤点点头,态度既不冷淡又不热诚,点到即止,一股真高富帅的气息扑面而来。白凤连忙一拜,算是见礼。 “这是你二师兄花相,也是整个谋定天下脾气最好的人了。”玉宿原对着一个眉目俊秀,气质温雅的美男子介绍道:“不过如果你犯了错最好不要找老二求情,他不但不会心软,反而会让你对自己的错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玉宿原的话意有所指、意味深长,似乎有自身非常痛的领悟包含在内。花相瞪了玉宿原一眼,倒是没有多严厉,然后回过头对白凤微微一笑,甚是温柔儒雅。 花相一身白衣宽袍广袖,似轻云萦绕、清风满衣,天光凝聚在他身后,似光华氤氲、身如琉璃。让人不得不赞一声,君子当如此,气质芳兰。损友当初绞尽脑汁想写出一个心怀大义、出淤泥而不染的谦谦君子,白凤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若当不上“君子”二字,世上便没人当得了。 白凤抬眼看去,只见一人身穿一身深紫文士华服,朗朗文士之风中,又显出雍容显贵之态。他嘴角噙着一抹暖笑,给人恬淡安适之感。白凤仅凭这一身紫衣便知这人身份了,谋定天下第三谋--穆紫衣。 按理说穆紫衣是个和花相同样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的男人,但不知是不是受书中描写的诱导,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白凤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和花相相同的温柔,她只注意到他的眼,觉得那双低垂的眼眸深不可测,转眸间透出没有温度的薄寒。 “穆紫衣有着最脆弱的温柔,其人如深海漩涡,让人忍不住一再探究,最终在探究中迷失自己,被那深海之中潜藏的危险蚕食殆尽。”这是书中对穆紫衣的一段描写,足以让白凤对这个危险的男人怀有至深的忌惮和警惕。 “你五师兄云生现在不在,七师兄以后有机会再说他。”玉宿原指着最后一个眼皮在打架,站着都快睡着的青年,顿了顿,似乎再斟酌怎么介绍,最后无奈地耸耸肩道:“算了,你六师兄江枕为人不可捉模,你自己慢慢发现吧。” 大概是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江枕打个哈欠,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一脸不在状态地挠挠头:“怎么了,谁叫我了吗?” 呆呆的样子让白凤不禁捂着唇扭过头吃吃地笑,其他人瞥了眼江枕,皆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江枕越发一头雾水。 江枕真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迷糊吗?白凤垂下的眼里没有一点笑意,没人比她更清楚七谋师都是什么样的人了,说得好是“谋可安天下”,说得不好听就是“片言可乱国”,江枕若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怎么做这第六谋,何况…… 白凤看向江枕目光闪烁,她可记得清楚,在“违背主角必死”定律的《枭皇论战》里,和主角为敌过还能活蹦乱跳到最后的,可只有江枕一人啊。 第二章 我家有只小狐仙 四年后 青荷叶,睡莲缸,安静得能听见鱼儿吐泡的声音。 白凤突然觉得额上一凉,透明的水迹顺着脸颊而下,接着天上突然下起了花瓣雨,香气浓郁得醉人。此时听到清越的笑声,抬头看去,竟见繁密的枝叶间半倚半坐着一位少年,他的笑声如倾珠泻玉般动听。 少年闲散地以手支头,另一只洁白的指尖轻拈着一株枝条。见白凤惊讶地望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眯,狡黠地一笑,枝叶被猛然晃动着,朵朵灼桃伴着清澈的水珠飞舞而下。 白凤怔怔地仰着头,雨后三月和煦的阳光明晃晃的但并不刺眼,可天空水般清澈的蓝,漫天盘旋飞舞如火的红,却晃花了她的眼。 漫天飞旋的花雨中,相视而望的少年少女,如此美好而绮丽,几可入画。 少年一笑,从树上轻盈地跳下,款款走来。 长衫浮动,衣摆翩跹,火红的衣袖翻飞渲染了眼目,发间衣上都带着氤氲的水汽,笑起来连眼睛里都是一片水波潋滟。 白凤觉得少年应该是水的精灵,却又在迷惑他怎会有着火一般灼人的笑容和姿貌。 少年歪着头打量她一番,伸出手点着她的眉心不轻不重地向后一推。看她踉跄几步才站稳脚,回过神抚着额头略带责备地望过来,水色的薄唇扬起一抹弧度,流淌出水一般清澈的嗓音。 “怎的小东西,看呆了不成。” 白凤眨巴眨巴眼睛,怒了。 永葆青春不老的寒冰床绝对是女人的最爱,但是对白凤这个五短萝莉来说绝对是噩梦。四年啊,四年才长高了还没小指甲盖大的一丢丢,身形更是完全没有变化。 明明应该是身姿曼妙的美人儿,硬生生被蜗牛爬的生长速度限制在蠢萌萝莉的体型上,悲催地看不见曙光。白凤每天瞪着镜子都能瞪出一个窟窿来,要说她的死穴是什么,非体型莫属了。 所以少年这一句“小东西”算是触了白凤的逆鳞,哪怕他长得再好看,也不妨碍白凤在心里狠狠记上他一笔。 不满地刚想开口,突然不知打哪儿出来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兽闪电似的从眼前窜过,白凤冷不丁被惊得把话给咽了回去。 “呀!”白凤吓得惊呼一声,后退一大步,深受惊吓地抚模自己的心口。 那少年怀里抱着小兽,一边轻轻地给它顺着毛,一边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呦,吓到你了,小东西?” “……那是我之前看到的小狐狸!”白凤瞪着眼睛怒视他,却突然发现那只白色的小兽正是害她迷路到这里的小白狐,惊喜地喊道。 “不是小狐狸是宝儿。”少年后退一步,无情地让白凤想要模一模宝儿的手落空了:“宝儿的年纪说不定比你还要大呢,小家伙不敬尊长啊,可是要吃苦头的。” “你骗人,小狐……宝儿怎么可能比我还大。”白凤瞪着眼,满脸不信。 “唉,我好心提醒小家伙竟然不信,我的心,非常之痛啊。”少年语气哀怨,做西子捧心状。 “喂,伤心的时候拜托先把脸上的笑容收回去吧。” “嗯,那现在呢?”少年听话的垂下眼,一脸忧伤。 “……我见犹怜。” 少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本正经的白凤。 白凤心里暗暗叫好,终于让这只妖孽知道了自己的厉害,突然就听见一阵大笑,抬头望去就见少年捧月复笑得直不起腰。 “小,小东西,哈……你真可爱!”少年一边笑一边说,他怀里的宝儿也冲她咧嘴,似乎也在笑她。 白凤脸刷的就红了,一股热气冲上脑门,气势汹汹地就冲那对笑得一样可恶的主宠冲了过去。哪知那少年竟像看透了她一样,带着挑逗意味含笑地眨眨眼,小狐狸似的勾人,抱着怀里的宝儿,狐儿般敏捷地逃了。 白凤反射性地想伸手去抓,却只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红轻烟似的从指尖溜去,收回手,似乎还残留着游丝般的香气,有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恶,讨厌死了……”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你没走?!”白凤瞬间抬起头,眼里带着不自知的惊喜。 “哈,这是我住的地方呐还要走到哪儿去?倒是你啊小东西,再不回去有人就该着急了。一直顺着桃林走到尽头有扇小门,玩儿够了就回去吧。” 那清澈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带了丝笑意又道:“要是下次还想来探险可以再来这里找我,我随时欢迎小东西大驾。” 又是小东西,你才小东西呢!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看着,白凤还是颇为孩子气地朝少年溜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转过身,嘴角却不知不觉勾起了一抹笑,一直以来烦闷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也不顾那人能不能听到大声道。 “喂,我叫白凤,不要再叫我小东西了!” 等了等,也只听到风吹枝叶的沙沙声,雨滴落入水中滴答滴答,安静地让她有些失望。 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失落,白凤朝少年说的后门走去,却没发现离她待过的地方不远处的树丛一阵簌簌的响动,从里面窜出灵动的一人一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哈,有些呆呆的,不过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可爱呢。 少年对着怀里咕噜噜转着大眼睛望着他的小兽,氤氲的桃花眼微眯露出星星点点的愉悦,比眼前这只正牌白狐还要像狐儿:“宝儿把小凤凰好好带进来了,自然是要给你奖励的。嗯……去年埋的那几坛子酒,让你自己去挑一坛可好?” 先不说少年对狐儿说的话有多奇怪,令人诧异的是,那怀里白团团的小狐歪歪脑袋居然还真点头了,那莫不是只成了精的吧? “哈,好乖好乖,改天我就去挖出来让你解解馋。” “嗷呜,呜呜……” 一人一狐嘻嘻哈哈,合作愉快、心情舒畅,轻快地顺着青苔白石织成的小路越走越远,身后满院的灼桃沾着水珠显得愈发浓艳,宛若仙境。 “我说凤儿,好歹是女孩子要矜持点吧。要让老二看见你这泥猴样子,不剥了我的皮啊。” “二哥最温柔了,才不会那么做呢。”白凤笑嘻嘻地让玉宿原给自己擦擦脸。 玉宿原苦着脸道:“你要看见你温柔的好二哥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扇翻一个壮汉的样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白凤一脸不信,四哥最会骗人了,她才不要相信四哥的话嘞。突然,白凤眼睛一亮,朝玉宿原身后兴奋的挥手:“二哥,我们在这里!四哥说你……唔!” 小祖宗,少说几句吧!玉宿原一个激灵,抱着白凤往怀里一埋,按下她不停挣扎的手臂。坚决不要被老二看到,不然死定了。 “老二啊,哈哈……凤儿想吃酥饼了,我带她去我房里拿啊,哈,我先走了!”话刚落,玉宿原就拖着白凤一溜烟儿跑了,生怕被花相抓个正着。要让花相知道他又带着白凤胡闹,那就惨兮兮了。 “四哥你好笨。”白凤一边被拖着狂奔,一边气喘吁吁地抱怨。 如果二哥看见她脏兮兮的样子一定又会不停地念叨容止了,她才不希望那样呢。所以哪里有什么二哥啊,不过是她编来吓唬四哥的罢了。 聪明的四哥竟然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哪有在课上把老师气得拍桌跺脚的桀骜难驯。难怪其他师兄都说,二哥是四哥的克星。 不过…… “四哥,我不要吃酥饼了,都吃腻了。” “……我就这么一说,凤儿你不用当真的。” “我要吃桂花糕,不然我就告诉二哥你在背后说他喜欢扇人巴掌。” “……”他是上辈子欠她的啊…… “四哥?” “又怎么了。” “我今天迷路的时候进到一个开满桃花的院子里,漂亮极了。”白凤仰起头,乌黑的眼睛闪亮亮的。 “……哦,那凤儿有没有看见种桃树的桃花仙呢?” 玉宿原低下头看着她,他的眼睛很幽深,他不说笑的时候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白凤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压抑,于是低下头。 白凤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没有看到桃花仙,但是看到了一只小狐仙,喜欢躲在树上戏弄人,还抱着一只小白狐狸,小气得都不肯让我模一下。” 一人半撒娇半献宝似得说着自己的经历,一人静静地听着有时不禁笑出声。 玉宿原望着远方,眼角眉梢都舒展到了极致,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白凤面上带着轻快的笑容,余光却偷偷注意的玉宿原,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那样的期待之色……你在期待谁呢,四哥? 白凤拉着玉宿原的手,依旧笑得无忧无虑,微微眯起的眼睛却带着思虑。那座隐蔽的小院,还有院中那个妖精一样的少年,四哥隐隐的期待…… 你究竟是谁呢,小气狐仙…… 第三章 师兄全都不靠谱 白凤一直心情郁闷,因为不管她怎么跟几个师兄撒娇耍赖,他们都不同意她参加今年的文韬武决。 文韬武决,是天胤皇朝每四年一届的顶级盛会,除曾经受邀过的人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再次参加外,每届只新发百封邀请函,最终胜出文、武各十人,登上文武双榜。 因着文韬武决是数百年前北胤皇朝的开国先帝定下的规矩,顾丞相和萧元帅分掌文武双榜,“一门二教四家”保驾护航。最终的胜者一夕间便可名扬天下、名利两得,多少英杰都是借由文韬武决扬名,从此永载青史、万古流芳。 而数百年后的今天,顾家后人设天下第一学宫“谋定天下”掌文榜,萧家后人立“尘寰布武”掌武榜,一文一武交相辉映,各自撑起北胤皇朝的半边天。 天下已经无人不把有资格参加文韬武决当做身份的象征,把登上文武双榜当做至高的荣耀。每届文榜开启时,谋定天下都聚集了全天下不远万里前来英雄豪杰,热闹非凡。 今日下了算术课,掐着点守在学堂门口的白凤如愿以偿地堵住了几位师兄。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的师兄们看见笑得一脸得意的白凤,默默地把东西放下,又坐了回去。 一身璀璨如流金的华服,东珠发冠,美玉琳琅,凤眉入鬓,当真高傲尊贵,华丽无双,见者无一不心折于其无双风采。这是她的大师兄,也是顾家大公子,顾城。 人生赢家兼真高富帅顾大哥手一背,眼一瞥,高贵冷艳的气息扑面而来。白凤一句话没说,立刻兵退三千里,没骨气地从门口挪开,狗腿地恭送大哥离去。 顾城高贵的背影慢慢消失,白凤立刻再度堵上门,盯住剩下的人。欺软怕硬四字被阐述的淋漓尽致,玉宿原顿时露出一脸不忍目睹的惨痛之色,掩面扭头。 第二个站出来的是二师兄花相,整个顾家最受欢迎的人。古言君子必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说的就是他这般人物了。 你不用见过他,众人中言行举止,礼仪谈吐样样挑不出错来,完美到极致,只有世家公子之优雅贵气,而绝无傲慢自矜之态的人,就是花相了。 白凤看着面前眉目俊秀,气质温雅的美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二哥接下来可是要去给外门学生们上课的。 花相看着低着头悄悄挪到一边的白凤,微微一笑,伸出手模模她的小脑袋。好温柔,白凤望着花相美好的背影模着脑袋,笑得一脸满足。比起大哥手下动作的没轻没重,能被二师兄顺毛是最幸福的事了,二师兄是像娘亲一样温暖的存在。 三师兄穆紫衣一身深紫文士华服,一派朗朗文士之风,更显清隽显贵之态。他嘴角噙着一抹暖笑,给人恬淡安适之感,白凤立刻站直了身子乖乖让路,然后露出一个乖巧无比的笑。 穆紫衣笑着摇摇头,也模模小丫头的脑袋,才缓步离去。白凤这才松口气,笑得见牙不见眼。三哥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了,身上总有一种慈爱又威严的感觉,让白凤有爱又敬,自然不敢胡闹。 之后是……不是四师兄,四师兄正在回血呢。好吃好喝伺候了这么久,还抵不过老二一个轻飘飘的微笑,玉宿原痛苦地趴在桌上装死。 五师兄云生是个迷之人物,白凤从未见过传言中谪仙一般的五哥。据四哥说,五哥有一种和凡人群居在一起会慢慢虚弱而死的病,所以常年宅居在他渺无人烟的仙山上餐风饮露。 其实玉宿原当时还想拍胸脯保证,老五照这样修炼下去,绝对有望得道成仙,到时他们这些师兄弟就跟着鸡犬升天。可惜花相当时就在身边,只用眼一瞟,玉宿原硬是把话咽了下去。 五师兄不在,六师兄……好吧,白凤看到六哥江枕头顶上飘着的一大串zzzzzzzzz……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从白凤出现在门口,老六就一坐回座位上,然后往桌上一趴,下一刻就陷入梦乡睡得昏天黑地。 这么多年连老师都学会无视江枕上课睡觉了,白凤一点儿都不认为自己能叫醒熟睡六哥,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认为六哥手上还有剩下的邀请函啊! 文韬武决的邀请函早些年就由顾城几人负责了,所有人中老六江枕是最怕麻烦的,他的邀请函会发给谁也最好猜的:只有两封,一封给最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巧匠,一封给天底下最会种地的田舍翁。 对于爱好和想法都异于常人的六哥,白凤完全不抱希望了。至于她七师兄,呵呵,白凤可以说他是比五哥云生更神秘的存在吗? 从小到大她只有极少几次听大哥和四哥提到,才确定七哥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但到现在她连七哥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这么看来,能帮她的只剩下--“四哥!你又偷跑!” 白凤扑到窗边,瞪着偷偷趁她不注意翻窗落跑的玉宿原,气鼓鼓地喊道:“四哥你是属兔子的吗?!” 一溜烟儿小跑地玉宿原听到声音,停步回头。看着冲他挥着小拳头的白凤,玉宿原灿烂一笑:“凤儿你又记错了!” “四哥我是属狼的,剽悍的荒山野狼,专吃肥嘟嘟又可爱的小兔子!” 听着四哥豪爽带笑的声音,白凤就能想到他露出一口白牙的灿烂笑容,然后忍不住脖子一凉。以前玩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游戏,四哥扮狼,她是兔子。 还是该离四哥远点吧,越来越不正经了,白凤想。 可是邀请函还没弄到手呢,这可怎么办?大哥他不敢惹,找二哥、三哥又不好意思,五哥、七哥行踪成谜,六哥…… 白凤回过身就看见原本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江枕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最怕麻烦的六师兄平时懒懒散散,不论是站是坐都没个正行,好像把所有的精力都攒着,等麻烦一来拔腿就跑,滑溜得像条泥鳅一样,让人又气又好笑。就连最看重举止得体的二哥说了好几次,最后也无奈的放弃了。 所以,最靠谱的竟然是四哥吗?白凤歪着脑袋遥望玉宿原远去的方向,有种淡淡的忧伤。这种明明守着宝藏,关键时刻要用了,绕了一圈却发现那些精致漂亮的一个都派不上用场的感觉真心碎。 白凤算是明白了,青花、珐琅、琉璃盏什么的稀罕物供着瞻仰就好,要用的话还是手边这个最糙的用着顺心。 所以啊,四哥,今晚一定要等我! 第四章 四师兄的小算计 “凤儿有七个师兄,但是没有一个愿意帮凤儿,嘤嘤嘤,凤儿好可怜……” 下午首战失利的白凤再接再厉,晚上模到师兄的院子里,蹲在一棵歪脖树下熬熬叫,力图一鼓作气拿下四师兄。 有幸被欺软怕硬的白凤挑中的玉宿原被迫听了半天魔音穿耳,为了防止白凤晚上风大冻着了,自己又得被某些个心疼的人耳提面命地念叨,玉宿原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推门而出。 “这么晚了,你都不会累吗?”玉宿原在白凤面前蹲下,看着她问道。 白凤见玉宿原出来了,眼前一亮。白凤仰着娇美的小脸,轻轻抓住他的袖子摇啊摇,一双黑如点漆的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直教人的心都酥软了。 “四哥你就帮帮凤儿嘛,四哥最好了。” 低头看看攥着自己衣袖的一双白女敕的小爪子,又抬头看着白凤故作可怜兮兮的小脸,玉宿原一挑眉,从怀里模出油纸包着的酥饼递过去。 “熬了一个多时辰了,吃些酥饼垫垫吧。”玉宿原说。 白凤眨眨眼,接过来一模,还是热乎乎的,好奇地问:“三哥你怎么还有这个啊?” “事情没解决你哪有心思认真吃饭,何况你本来就贪吃,这会儿早该饿了。”玉宿原戏谑道。 别说得那么直白呀,白凤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默默地啃酥饼。玉宿原就蹲在她面前,看她小老鼠一样地啃饼吃。 “嗯。”白凤突然动作一顿,然后缓慢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瞅着玉宿原。 “怎么了?” “四哥,你有水吗?” “你觉得呢?”玉宿原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答反问。 “那四哥赏点儿呗。”白凤厚着脸皮凑上去。 玉宿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看得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起来,他才拍拍手站起来,转身,悠哉悠哉地回房去。 “哎,四哥你怎么走了!” “回房给凤儿烧点水喝啊。”玉宿原边走边说:“我以为光嗷不掉金豆子,是只会饿不会渴的呢,还是失策了呀。” “不、不用了,四哥。”白凤弱弱道:“我其实也没有多渴……” “嗯,好吧。那我就回去睡觉了。”玉宿原笑眯眯地说:“天色不早了,凤儿也快回去睡吧。” “那、那邀请函呢?!”白凤顾不得羞涩,猛地跳起来。 玉宿原头也不回,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回道,却令白凤彻底傻眼了。 “去找你七哥要吧!” 七哥……谁能告诉她七哥是谁啊? 白凤问遍了所有师兄,所有人先是诧异,然后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最后丢下同样的一句话就闭口不言了。 “凤儿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太难为自己。” 被安慰的白凤满心悲愤,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又上来了,高贵冷艳地下颚一扬,头一甩,不屑地离去。被抛下的师兄们面面相觑,连顾城都得了白凤一个白眼儿还有些愣愣的。 “让凤儿一个人去琼英镇,五天之内找出老七?”穆紫衣听到老四对白凤提出的要求,摇摇头,哑然而笑。 顾城则是眉头紧锁,一声冷哼:“胡闹!” 看着面色不郁,难得摆出一脸不爽的顾城,穆紫衣眉眼间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能惹得一爷动气,四爷知道了必然惊喜万分、得意至极啊。” 顾城淡淡的看他一眼,一副“老四也值得我生气”的自矜样子,傲气的让人看着嘴角抽搐,怨不得一个两个给顾城添堵都毫不手软,这用脸拉仇恨的本事妥妥的。 最擅长拉结盟友的穆紫衣自然不会说太直白招人白眼的话,他说话的方式是委婉的、中听的、风度翩翩的,关于顾城大师兄威严荡然无存总被背黑锅的原因,他更愿意这样阐述。 “能者多劳,他们是知道闯了再大的祸你也能帮他们兜着,才敢放开了手脚去做啊,哪怕惹了自己背不动的麻烦,大师兄也总是能背动的。” 这连哄带捧的话让顾城哼哼两声,脸色不那么臭了。人人都说穆紫衣总能挠到他的痒处,两三句话就让他泄了火气,其实不是穆紫衣会拿捏,而是顾城看着高冷又傲气,实际上好哄得不得了。只是他一身气势摆在那儿,他若气了其他人跑都来不及,哪有人敢凑上前给他顺毛。 顾城说:“老四做事看着放肆无妄,实则粗中有细从不鲁莽,今天这事看来是和老七商量好的。两个人先斩后奏,真是好样的!”说到最后,又有些咬牙切齿了。 穆紫衣只当没听出火苗,抬头望望外面的天,故作不经意道:“都这个时辰了,看来凤儿已经出发了吧,听说老二和老四都要偷偷去送,想想这还是凤儿第一次自己出门,也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下面的话也不用再说了,顾城一听老二、老四去送白凤立刻就站起来,走得倒是风姿潇洒,就是失了一些从容。穆紫衣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扬,悠哉地抿了一口茶,叹一声这心口不一的人啊,不推不动,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琼英镇是顾家管辖的城池之一,离顾家山庄并不远,是个有着浓浓水乡气息的小镇。白凤四年间没少到琼英镇去玩,对那里熟得很,所以师兄们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要是换成别的什么地方,老四你就可以心想事成了。”花相站在山巅,看着白凤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淡淡道。 不远处,玉宿原抱着手臂,倚着一棵枯树,笑眯眯的一脸无害。他曾经多次表示要早日月兑离书院的管束,从此自在逍遥、无拘无束,老二居然一直记了这么久,真是…… “换成别的地方,我还是自挂东南枝比较容易。”玉宿原看着上山的路,语气调侃。缓缓而来满身珠光的华贵男子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花相身边,两人相互点头见过。 他这是被排挤了吗?玉宿原摇摇头,感慨自家小凤凰还真是惹人疼,然后拍拍衣服上的灰,站直身子离开。 “老七和凤儿之间的事我不管,但我不想再看见,老四你掺和在里面。”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宿原停住脚步。 笑容在嘴边浮现,玉宿原低下头,一声轻笑:“哈,这可不行。我们这些做兄长的,怎能不为小弟小妹多思多虑呢。” “老四。”温润却严厉的声音,玉宿原不用看都知道花相现在一定蹙着眉,满目无奈。 “你这么生气是为了凤儿去文韬武决的事,还是我撮合老七和凤儿见面的事?”玉宿原回过头,看着顾城眉头紧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待顾城回答,他继续道:“不用回答了,两件事其实没差的,他们都代表‘真实’,你生气也只是不想让凤儿接触‘真实’。其实我早就想说,无论老七还是文韬武决,凤儿接触了没什么不好,有些事她早晚都要知道。大家心里都清楚,凤儿终究有她不得不面对的事,师兄们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 一片寂静,往日避而不谈的事实就这么刺眼地摊开在面前,实话有时就是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玉宿原顿了顿,似乎觉得气氛太沉重,又开始耍宝了。他摇摇头故作叹息道:“唉,其实整件事都是老七的主意啊,我就是个帮忙跑腿的罢了。现在我的戏份也落幕了,你们要心里不舒服,等老七回来找他出气去,我先走了。” “哼。”顾城一声冷哼。 花相则是一声叹息。 唉,凡事都等老七和凤儿回来了再说吧。老四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