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笑青云》 第一章 引子 引子: 元阳大陆广袤无垠,就在这片大陆上有三个国家鼎足而立! 大定国,南平国,至顺国。 千百年来,三个国家互有吞并之心,连年征战,杀伐不断,以至于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大军所到之处皆是断壁残垣,赤地千里,惨不忍睹。 三国攻伐之中,原本那些置身事外的江湖门派也渐渐加入进来,到最后无论名门正派还是魔道邪教,或为名或逐利无一例外全都投入了战争,并且成为了各国中的主力。 最终元阳大陆上的江湖中人几乎死伤殆尽,绝大部分的门派分崩消亡。 终于有一天三国之间的战争无法再继续下去,因为再打,就算统一了元阳大陆,也只能落得一地废墟。并且三个国家实力相当,相互之间又时盟时战,彼此牵制,谁也占不到便宜,损失却大的惊人。 于是三国君王互修盟书,划定疆界,偃旗息鼓,止戈息兵。 自此,三国边境虽然时不时的有点小摩擦,但也互相尽量保持着克制,不管怎么说元阳大陆总算是安宁下来。 经过一百多年的休养生息,三国逐渐恢复元气,国库ri渐充盈,百姓富足,又呈现出一片歌舞升平之象。 人要是闲的时间太长,就会憋出病来。 这句话放在三个国家的君王身上太合适不过了。 虽然停战已经过去了上百年,三国君王也换了几代。 但是互相之间较劲的心思却一刻也没停止过。 先是比看谁先完成重建,再比谁的国库储备多,又比谁治下的百姓生活好,甚至有一段时间三国君王比送礼,互相送,看谁送的东西最拿得出手。最荒唐的恐怕就是南平国王——赵承宗,在至顺国王司徒永兴五十大寿之际,为了把同去送贺礼的大定国比下去,他竟然把自己的爱妃送了出去。虽然大定国王——安世敬自愧弗如,却一度成为元阳大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元阳大陆上的江湖,也在这百年中渐渐复苏起来。 但是因为旷ri持久的战争,致使人口锐减,当各门派想要壮大的时候,无一例外的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缺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到当初那种门徒三千,高手如云的盛况。 于是,抢人成了江湖中几乎所有门派的头等任务。 当然也有例外,江湖中最负盛名的三个门派——大定国的大势禅院,至顺国的玄真门,南平国的天极宗。 这三大宗门都有着上千年的传承,虽然也经历了战争,但是根基尚存,威名犹在。同时因为征伐有功,还被各自国家的君王御赐护国功德金碑,立于山前门外,昭告天下,以为共尊,而且所有开销都由国家供奉。战争结束后,虽然只恢复了三分之一,却也比那些门可罗雀的其他宗派要强上百倍千倍。 就在三国君王整天为比什么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南平国王赵承宗想到了一个主意。 比武! 三国轮流举办,三年一次。 参加人数不限,年龄不限,报名就能去。 但是最终只选前十名,御赐称号——元阳十尊,赏封地百里,并且可以从军队里任意挑百人做为门徒。 这三个奖励条件,足以让江湖中人趋之若鹜。 有了元阳十尊这个称号,相当于有了块金字招牌,收徒就易如反掌。 赏封地百里,就等于有了自己开宗立派的地盘。 从军队里挑选百人做为门徒,这个最吸引人,眼下的江湖中,超过五十人的门派就能算个中等门派了,这一下来百人,还是有底子的,岂不是瞬间就跃升成大门派,人多就可以扩大势力范围,扩大了势力范围就能收到更多的人。 而且,三个君王还设立了江湖盟主这一职位,十尊产生后,要继续互相比试切磋,最后的胜者,担任江湖盟主,任期三年,如果到下一届的十尊比武还能最终胜出,可以连任。 江湖盟主,将由玄真门,大势禅院,天极宗共同辅佐,并且听命于盟主,协助盟主管理江湖秩序,赏善罚恶。 就这样,十一年过去了,虽然已经举行了三届,但是最终的十尊和盟主几乎都是从玄真、大势、天极这三个门派出来。 因此江湖众人对此觉得很不公平,颇有怨言。 年年这三个门派包揽十尊和盟主,三国君王也觉得无趣,于是赵承宗又想了个主意。 元阳十秀! 只允许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参加,并且玄真、大势、天极三门派不得派人参加。 每年的六月初六,在三国交界之地凌霄峰举行,一年一次,为的就是能让更多的青年才俊有机会展示自己。 元阳十秀,只分出排名次序,昭告天下,不另作封赏。 虽然看上去元阳十秀没有什么诱人的条件,但是这将选拔出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有了名,还发愁其他的没有吗? 所以,这个比试一出来,马上吸引了很多符合条件的年轻人。 眼看这一年的六月初六又要到了,江湖中的年轻人又蠢蠢yu动起来! 第二章 慕青云下山 寒烟遮翠岭,乘风上青云。 青云山,地处南平国西南偏僻之地,青峦叠嶂,耸入云霄,故而得名。 时值梅雨时节,青云山更是一番烟波浩渺之象,美不胜收。 可惜,此等境深意远之地,却被一声突兀的惨叫,大煞了风景。 “啊!师父!别打了!” “打的就是你!” “不就是一坛子酒嘛!哎呦!” “你自己的酒喝光了,就偷师父的喝啊!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回头还你一坛便是!” 声音传自青云山顶峰处的一间草屋之内。 草屋中,一老一少二人正围着石桌转圈。 老者年逾古稀,矮矮胖胖,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灰袍,两只水泡眼,红红的鼻子头,头顶上还剩着几根白发,丝丝缕缕,手中举着一只草鞋,正撵着那年轻人追打! 年轻人中等身材,穿着件青袍,袖口挽着,油光锃亮,看上去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洗过了,腰上松垮垮的勒着一条破布带,棱角分明的脸庞,却眯缝着眼,头上懒懒散散的绾了个发髻,还有几缕散发搭在额头,嘴角微微翘着,趿拉着一双草鞋,正围着石桌抱头鼠窜,边跑边大声求饶。 这老少二人,围着桌子越跑越快,最后竟只见一条灰影追着一条青影,首尾相衔。 忽然年轻人一脚踏在石凳上,纵身而起,在低矮的草屋中,如飞燕投林一般! 老者哼了一声,足下稍顿,灰sè身影好似一缕轻烟,紧追不舍。 顿时这低矮的草屋之中,只剩衣袂破空之声,两条人影迅疾无比来回穿梭! 青影渐渐被灰影逼到了角落,几乎已无处落脚,青影见无路可走,竟直直冲天而起! 哗啦!茅草搭成的房顶顿时破了一个大洞。 “臭小子!”随着一声咒骂,灰影也冲破屋顶一跃而出,居然超过了还在盘旋而上的青影,后发先至! 两条人影一触即分,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向下坠去。 坠至半空,两条人影同时一折,竟然变换了方向。 紧接着又划出两道更加诡异的弧线,这才落在地上。 在空中连续变换三次身形和方位,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老者落地后,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大口喘息的年轻人,点点头道:“云儿啊,这青云三幻你总算可以用的得心应手了。” 年轻人苦笑道:“师父,我跟了您整整二十年,前十年练轻功,后十年还是练轻功,您就从来没教过别的,我要是再练不好,别人肯定不会说我鲁钝平庸,只会说您教导无方。” “小兔崽子!又想挨揍是不是!”老者手中还攥着那只破草鞋,此时高高举起,作势要打! “师父,歇会吧。徒儿刚喝了一坛子酒,撑得很。”年轻人吐了吐舌头,挤了挤眼睛,却做出了继续跑的姿势。 不过,老者却没有再去追打慕青云,忽然长叹一声道:“云儿,你下山去吧。” “下山?”年轻人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哦,我知道了,让我买酒去,是不是。可是徒儿囊中羞涩啊。”说着拽了拽了衣襟,又抖了抖衣袖,最后双手一摊。 老者摇摇头,弯下腰把草鞋穿好,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有些湿润:“臭小子,就知道喝酒。我没开玩笑,你下山去吧。” 年轻人目光疑惑的盯着老者,看了半晌,这才知道老者真不是在开玩笑! 噗通! 年轻人跪倒在老者面前,眼含泪水:“师父!慕青云若是做错了什么,您直管说出来,我一定改,您千万别赶我下山啊,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您把我一手带大的,您若是不要我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儿!” 老者双手搀住慕青云:“起来,你没做错什么,为师真不是要赶你下山。” “哪又是为何?您要不说,我就不起!”慕青云直挺挺的跪着,目光急切。 老者摇摇头:“你呀,哪儿都好,就是脾气太倔,快起来。” “不起,您要赶我下山,我就跪死这里,反正也没地方去。”慕青云这倔脾气还真上来了。 “混账玩意!赶紧给老子滚起来。非得让我发脾气!我吕飞鸿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东西!”老者瞪起水泡眼,一巴掌拍在慕青云的脑袋上。 哎呦! 慕青云吃疼,揉着脑袋,这一次非常听话的站了起来。 “拿去,自己看。”吕飞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慕青云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奉谕旨,征青云山及方圆百里为本尊封地,限期三ri,附近所有宗门派系全部撤离,逾期后果自负!最后落款,元阳十尊——宇文拓,还加盖一个御批印玺和一个天极宗印签。 “什么时候的事?”慕青云连着看了几遍,额头上已经蹦起了青筋。 “前天,今ri已是最后一天。” “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宇文拓用的着仗势欺人吗?你以为元阳十尊都是白给的啊?” “那就这么让了?” “难道等人家来轰?” “我不服!” “该服就得服,咱们青云宗小门小派,一共才两个人,人家天极宗看门的都得几十号人。再说,不就是座山嘛,给他们便是了。” “那为什么你只让徒儿下山,您呢?” “自有去处。” “不行,你去哪儿,我得跟着。” 吕飞鸿沉吟了片刻:“也罢!不如这样,为师有些私事要办。咱们约个时间,现在是五月初八,月底在洛城满江楼见面,到时候师父请客,行不?” “行是行,不过我还是不想离开青云山,您说过,咱们青云宗的根就在青云山,没有青云山就没有青云宗。而且,连我的名字都是您给起的。”慕青云还是想不通。 “傻小子,我都不怕丢了祖业,你又怕什么?给你起名字叫青云,因为我实在懒得去想嘛。” “师父,咱们青云宗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啊,您说过传承了五百多年了,这五百多年都是一师一徒吗?” “当然不是,我听我师叔祖说过,想当年,咱们青云宗也曾盛极一时,门徒何止上千。只不过因为一次内讧,导致了衰败。所以从那以后,都是一师一徒。因为人多,事情就多。” 慕青云闻言默不作声,良久,才开口问道:“师父,既然您主意已定,我遵命就是,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回头咱们再找个好所在,重打炉灶另开张。” “其实,为师让你下山,已给你安排好了去处。” “哦?”慕青云有些惊讶。 “你可以去绝剑山庄,找老庄主司马远山,他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而且会传你几招剑法。” “绝剑山庄?!庄主就是那个南平第一剑——天绝剑司马远山?!” “废话,不是他还有谁?” “他为什么要招待我?还要传我剑法?” “因为当年他欠我个人情,非要报答我,我就说,有朝一ri若是有青云宗的人拿着我的信物来找你,你就教他几招剑法,让他除了轻功也学点别的。”吕飞鸿说着掏出一块玉符,交到慕青云的手里。 “这……师父,这是掌门信物啊。”慕青云接过那玉符一看,大吃一惊。 “对,掌门信物,师父实在太穷了,你看这身上,哪有像样的东西,你就拿这个去好了,反正师父过几年一蹬腿,也得给你,早给晚给都一样。行了,不多说了,你赶紧走吧,师父累了,再睡最后一觉,不要打扰我!”吕飞鸿揉了揉红鼻头,打了个哈欠,转身向破草屋走去。 慕青云呆呆的看着师父的背影,想起这二十年来跟师父同甘共苦的ri子,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 然而事已至此,慕青云虽然脾气很倔,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再说师父和他还有约定,过不了多久还能见面。 想到此处,慕青云冲着草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依依不舍的下山去了。 多年以后,慕青云一直在感概,无奈的下山竟然改变了一生! 第三章 翼虎帮 莫离江流经青云山,江水流到这里的时候缓慢平静,附近村镇里的人都是从这里摆渡过江。 江的对岸是一座小城,延兴城。 站在船尾,慕青云呆呆看着那座笼罩在云雾中的大山,渐行渐远。生平第一次,有了种萧条失落的感觉。 夕阳西下,玉兔东升,慕青云独自一人走在延兴城中青石铺成的路上,青条石湿漉光滑。 当慕青云看到很多住户家中升起炊烟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钱吃饭。 在青云山上,慕青云和师父种了不少草药,用来换些粮食和应用之物,虽不富裕却也不愁温饱。偶尔卖些散碎银钱也都用来沽酒了,没有半文剩余。 所以,慕青云已经在一家饭馆前来回徘徊了半个时辰。 “掌柜的,实在抱歉,在下出来的匆忙没带银两,行个方便,ri后定当加倍偿还。” 实在忍受不了从饭馆里飘出来的酒香,慕青云笑眯眯的站在了柜台前面。 饭馆里只有两三桌人,稍显冷清,掌柜的是个瘦高个的老者,合上账本,翻着眼皮瞅了瞅慕青云,回头喊道:“小二,去厨房拿几个馒头来。” “好嘞!”一个十几岁的小伙计应了一声,挑帘进了里屋,不多时用盘子托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出来。 “掌柜的,这馒头是哪位客官要的。”小伙计看了眼衣衫褴褛的慕青云。 “给他。”老掌柜头也没抬,指了慕青云一下,继续翻看账本。 小伙计看着有些尴尬的慕青云,把馒头递了过去,摇摇头道:“年轻轻的,也不寻个营生,白食就那么好吃?” 慕青云没去接那盘馒头,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难受。 “拿着啊!我还得干活呢!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小伙计没好气的把盘子递到了慕青云脸前, 慕青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便走。 “哟,吃白食还得供着不成?不吃拉倒,好吃懒做之辈,饿死也不冤!”小伙计直眉瞪眼的嘲讽了几句,扭头向去厨房。 走到门口的慕青云觉得肺要炸了,但自己理亏,又无法发作,长叹一声,就要出去。 一条腿刚刚踏出门口,他又回来了。 并不是他想通了回来要馒头吃。 而是被一群人生生给顶了回来。 呼啦啦,足有十几号人一拥而进,顿时把个不大的小饭馆占的满满当当。 这群人都是一身黑sè劲装,每个人胸口处都用金线绣着一个虎头,佩刀带剑,杀气腾腾。 为首是个身材魁梧健壮,黑脸的汉子,腰上挂着一块竹牌,上面刻着个威字。 老掌柜一见来人,急忙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笑容满面的作揖道:“哟,是赵二爷,快快快,请坐请坐,小二啊,去拿好酒好肉,好好招待赵二爷和兄弟们。” 黑脸汉子一把拨开老掌柜的手:“少来这套!我说秦老头,今儿都什么ri子了,把这个月的列钱赶紧交了。” 老掌柜面带愁容,不住的作揖:“二爷,这些ri子生意不好,再宽限几ri吧。” “放屁!”黑脸汉子眼睛一瞪:“秦老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二爷我已经给你宽限了三ri,你还要如何!我们帮主发下话来,最近收的弟子不少,开销很大,所以列钱务必按时收缴,否则严惩不贷!我宽限你,谁他x宽限我?别废话,今儿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慕青云悄悄转到一张桌前,拍了拍有些发抖的食客,小声问道:“这人是谁?收什么列钱?” 那人脸sè惨白,嘴唇一直哆嗦,偷偷瞄了眼黑脸汉子,压低了声音:“赵铁,翼虎帮威字堂的副堂主。翼虎帮规定,延兴城每家店铺每个月必须给翼虎帮带个弟子过去,交不上人,就交十两银子列钱。这整天打打杀杀的,谁愿意去啊。” “哦?有这么回事?延兴城的城守大人不管吗?” “当今王上好武成风,根本就不管这些帮派的肆意妄为,只要不造反,你爱干啥干啥。你说城守大人能管吗?” 慕青云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 “谁他妈再那嘀咕啥呢?”赵铁猛地冲慕青云这边怒吼一声。 尽管慕青云和那食客说话的声音很小,还是被他听到了。 慕青云看着老掌柜低头哈腰的乞求,心中十分不忍,虽然刚才没吃人家东西,但是那份心意让他觉得很受用。 往前走了两步,慕青云歪歪斜斜的往那一站,懒懒散散的说道:“小爷我嘀咕你呢!” 嗡! 慕青云此言一出,饭馆里顿时人声嘈杂! “这小子莫非不要命了……” “厉害啊,敢骂赵铁,是条汉子。” “完了,完了,这下这小子要倒霉了。” “二爷,他敢骂您,宰了他!” 赵铁盯着慕青云,眼角抽动了几下:“小兔崽子,二爷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两条路,一、跟我走,进翼虎帮威字堂,以后叫我大哥,跟我混。二、宰了你喂狗。” 慕青云故作沉吟,咂了咂舌头:“这一嘛,给个堂主做做嘛,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这二嘛,我还没活够,不想死,你说怎么办?” “给脸不要!”赵铁怒喝一声,抡起拳头猛砸了过去! 这一拳挂着风声,迅疾无比,刚猛有力!足见赵铁的拳法颇有造诣,开碑碎石不在话下。 眼看铁拳就要砸到慕青云的头上,饭馆里的几个食客包括老掌柜和小伙计在内无不惊呼出声,在他们眼里,这个吃白食的穷小子死定了! 铁拳已至,众人忽觉眼前一花,一抹青影从平地乍起。 赵铁卯足劲的一拳居然打空了,这一下可让他难受到了极点,身子随着拳力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体内的气血一阵翻腾。 “哪儿去了?哪儿去了?” “人呢?” “在那!” 有眼尖的看到柜台后面站着一人,正拎着一只酒壶,咕嘟咕嘟的灌着,柜台上还放着一盘酱牛肉。 慕青云狠狠灌了几口酒,又开始往嘴里猛塞了几片牛肉,好一番狼吞虎咽。 “哎哟,我的牛肉呢?” “那壶酒是我的!” 两名食客发现自己桌上的酒肉全都不翼而飞。 只眨眼间便从拳下逃月兑还能分别从两张桌子上取了两样东西,又到了柜台后面,这样的轻功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赵铁身后有个刀疤脸的汉子,指着慕青云喊道:“二爷,那小子在这!” 啪! “闭嘴!二爷我眼睛还没瞎!”赵铁回手就给了刀疤脸个大嘴巴子! 刀疤脸哎呦一声,捂着半拉脸,一副委屈相,嘴巴张了张,想说又不敢说,怏怏退在一旁。 赵铁死死盯着慕青云看了半天:“这位兄弟是哪个门派的,到了翼虎帮的地头,要报个名号,好让我家帮主招待一二。” 慕青云没搭理赵铁,自顾自的把一壶酒和那盘牛肉打扫了个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用袖子抹了抹嘴,打了两个响亮的饱嗝,这才嘬着牙花道:“告诉你也无妨,小爷是青云宗的,我叫慕青云。” “原来是青云宗的朋友,兄弟赵铁,翼虎帮威字堂的二堂主,刚才如果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不过朋友为这掌柜的出头,似乎坏了江湖道上的规矩。”赵铁沉着脸,向慕青云抱了抱拳。 “好说,好说,我只是路过而已,至于什么规矩嘛,我觉得凡是不好的规矩就该坏,你说是不是?”慕青云双手一搭懒洋洋的算是还礼。 赵铁闻言冷笑一声:“慕青云,赵某人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别蹬鼻子上脸,青云宗不过芝麻绿豆大点的宗派,一共才两个人,听说还被宇文拓给占了,说句难听点的话,你连根儿都没了。在江湖上混饭吃,就要懂江湖上的规矩,谁的地盘谁说了算,我劝你好自为之,今天的事就此揭过,若是有兴趣加入翼虎帮,我举双手欢迎,若是没兴趣就赶紧离开这里,免遭横祸!” “哦?下逐客令了?还恐吓我?你刚才若是不提宇文拓强占青云山的事,也许小爷我就真走了,可是现在我偏赖在这里了!至于什么‘一壶’帮,小爷真不稀罕。”慕青云飞身从柜台后面跃出,轻飘飘落在一张饭桌旁坐下,衣袂不响,烟尘不起。 “哎呦,好功夫啊。” “这人会飞啊。” “你不懂,那叫轻功。” 食客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哼!”赵铁面目狰狞的扫视了一圈,那些食客吓的一激灵,各自坐好,低着头再不敢多言。 赵铁回头冲着刀疤脸悄声道:“快去把大堂主叫来,点子扎手。” 刀疤脸点点头,快步出了饭馆,一路小跑,很快不见了踪影。 刀疤脸刚走,赵铁便给后面的帮众弟子使了个眼sè。 这些人心领神会,马上散开,三三两两或守着窗户,或站在大门口,剩下人都在慕青云周围的饭桌旁坐下。看架势是防着慕青云逃走,等援兵到了来个瓮中捉鳖! 跑堂的小伙计躲在角落里,火急火燎的冲着慕青云做着快走的手势。 慕青云冲着小伙计微微一笑,他能猜得出,刀疤脸一定是请救兵去了。 老掌柜的脸上也满是焦急之sè,他并不全是担心慕青云的安危,更怕一旦打起来,这饭馆就算是毁于一旦,自己以后也没法在延兴城呆了。 就在这时,忽听的店外传来马挂銮铃之声。 希律律几声马嘶,便再没有声响,显然来的不止一匹马。 “师兄,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吧。”蓦地,响起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师妹,这延兴城中有家百川楼,装潢十分考究,菜肴羹汤更是jing致,而且还有上好的客房,不如去那里吃吧,这么个小店只怕脏乱不堪,饭菜更是难以下咽。”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 “就这里吧,有些小馆的酒菜很有特sè,味道不比大酒楼要差。”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饭馆中的人,十个有九个再猜测这个女子的相貌身材。 慕青云却是个例外,因为平ri里他很少能接触到女孩子。但是他很好奇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门帘一挑,一男一女走了进来,这两个人一出现,让饭馆里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男的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修长,穿着月白缎的劲装,束发无冠,长相俊逸,腰悬长剑,英姿雄发。 女子年纪稍小一些,估模也就十七八岁,长发如瀑,弯弯的细眉,明眸皓齿,一袭杏黄sè的衣衫,腰系丝绦,身段婀娜, 好一对金童玉女!这几乎是小饭馆里所有人给出的评价,翼虎帮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黄衣女子,更有甚者,竟然不怀好意的往那黄衣女子的胸前瞄来瞄去。 这二人才进屋,便愣了一下,觉得气氛不对,这么小饭馆里竟然满满一屋子人。又见几个人sè相百出,黄衣女子腮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 赵铁毕竟有些身份,他看见自己的弟子竟然如此不堪,不由的心中气恼,又不好当着慕青云的面训斥手下,怕堕了自己人的士气,便用力干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两个守在门口的翼虎帮弟子听到声音,这才缓过神来,其中一个把手一伸:“翼虎帮办事,闲人回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但是那只手却十分不老实,距黄衣女子的胸前不过寸许,只差一点便要碰上。 黄衣女子见这小子如此轻薄,银牙一咬就要发作。 正在此时,门外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说道:“大堂主,就是这里。” 赵铁一听正是刀疤脸的声音,霍得站起身来,冲着门口喊道:“快让开!” 在门口拦人的那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听二堂主发令,也不敢怠慢,伸手就去推黄衣女子:“赶紧让开!” 不料这一下竟然推了空,脚下踉跄,差点一头撞在墙上。 黄衣女子抬手就要补上一掌,却被旁边的英俊男子给拦住。 只见那男子摇摇头,指了指靠里面的一张桌子,拉着黄衣女子的手便走了过去。 那个吃了暗亏的翼虎帮弟子转过身来,凶神恶煞一般就想过去寻那对男女的晦气。 慕青云心中好笑:“这真是谁也拦不住的该死鬼。自己都死两次了竟然还不知趣。” 就在这时,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人,由于走的太急,跟那个翼虎帮的弟子正撞了个满怀。 被撞的那小子哎呦一声,倒退了几步抱着胸口,蹲在墙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进来的这个人正是刀疤脸,被反弹之力一顶,身子猛地向后倒去,眼见就要摔倒,门外忽然伸进一只手来,抓住刀疤脸背上的衣服,轻轻一甩,刀疤脸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个圈刚好落在一张空椅子上,坐的端端正正。 随后走进一个光头,鹰钩鼻,目光如电的黑衣男子。 “好俊的功夫!”慕青云暗自赞叹的同时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冲自己来的。 黄衣女子脸罩寒霜撅着小嘴道:“师兄,为什么不让我惩戒那个恶徒。” 英俊男子微微一笑道:“先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黄衣女子有些不解。 英俊男子没有说话,只用下巴指了指被十几人围在中间的慕青云和刚进来的那个鹰钩鼻。 鹰钩鼻一进屋,所有翼虎帮的弟子赶忙施礼:“参见大堂主!” 连撞带扔,被折腾的七荤八素的刀疤脸已经缓过神来,摇摇晃晃来到鹰钩鼻面前:“大堂主,就是那个小子。”说着他一指慕青云。 鹰钩鼻哼了一声,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男女二人,这才慢慢来到慕青云坐的桌旁:“就是你,要坏我翼虎帮的规矩?” 慕青云斜腰拉跨的坐在椅子中,眼皮翻了翻:“不错,就是我,怎么?要请我喝酒不成?” 第四章 小爷不怕你 “大胆!敢对我家大堂主这么说话!”刀疤脸就像一条狗,似乎很喜欢替主人出头。 鹰钩鼻一摆手示意刀疤脸闭嘴,然后坐到了慕青云对面:“小兄弟是青云宗的人?” “都知道了还问。”慕青云撇撇嘴。 呵呵,鹰钩鼻微微一笑:“小兄弟怎么称呼?吕老前辈可还安好?” “慕青云,托您福,好的很。”慕青云嘴上应付,心里却在思量,这大堂主问及恩师,难道他和我师父有过交往不成? “听闻青云山被宇文拓征了,你们青云宗如何自处?”鹰钩鼻忽然话锋一转。 慕青云最听不得这件事,很是恼火:“不劳您费心,一座山而已,让给那龟孙宇文拓便是。” 黄衣少女听到慕青云这句话,两条弯眉顿时竖起,脸罩寒霜!手在桌上一按就想站起,却被旁边的男子一把拉住。 哈哈哈哈,鹰钩鼻一阵大笑,竖起拇指:“小兄弟真是胆识过人,恐怕普天之下敢骂宇文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骂了又怎样,巧取豪夺之辈,人人得而骂之。”慕青云满不在乎。 鹰钩鼻摇摇头:“人家可不是巧取豪夺,这是实力使然,就比如说我们翼虎帮,能在延兴城说一不二,这就是实力。” 慕青云皱皱眉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是替小兄弟考虑,青云宗既然连安身立命之地都不存在了,就等于在江湖上除名了,我看小兄弟器宇不凡,将来必成大器,不如就加入翼虎帮,我保荐你做威字堂第三把交椅,如何?再者说,一个人行走江湖势单力孤,难免会被人欺负,有了靠山,那腰杆子就硬实的多,你说是不是?”鹰钩鼻一番话说的倒也诚恳。 慕青云暗道,“绕来绕去,说了一溜八开,还是变着法的让我加入翼虎帮啊。” 想到这里,慕青云冷冷一笑:“谁告诉你青云宗除名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中拿出了掌门玉牌。 鹰钩鼻仔细看了看那玉牌,忽然哂然笑道:“原来你师父把宗主之位传给你了。看样子他也明白。”言下之意青云宗都快没了,这宗主做不做,传不传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鹰钩鼻不屑一顾的样子,慕青云有些冒火:“对,我现在是青云宗宗主。怎么可能去你那里做个小小堂主,可笑之极。” 哈哈哈哈,鹰钩鼻又是一阵大笑,猛然脸sè一沉:“慕青云,你让我才觉得可笑之极,我仁至义尽了,别不识抬举,你青云宗是个什么玩意,两人也敢叫个宗派,那个吕老头本就像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没想到收的徒弟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实话告诉你,宇文拓不来收山,我翼虎帮也准备着去收呢!” 慕青云哼了一声:“鹰钩鼻子蛤蟆嘴,草包肚子罗圈腿,就是说的你吧。实话告诉你,翼虎帮这种三流都排不上的门派,也就只能收点小混混之类的,小爷我真看不上眼。小爷把话给你放着,三年之内,我带青云宗的人把你翼虎帮收了,你回去赶紧多烧香,多祷告,盼着翼虎帮能撑到荣归我青云宗门下的那一天。” 鹰钩鼻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慕青云,既然你不愿意加入翼虎帮,那咱们就得掰扯掰扯刚才的事了,难道吕老头没告诉过你,行走江湖做人要低调,少管闲事!” “我师父告诉过我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得让你明白明白,就是这的闲事小爷管定了!你想掰扯掰扯,好啊,来吧,划出道来,小爷接着。”慕青云想了想师父好像还真没说过要低调,少惹事之类的话。 “那你就准备……死吧!” 话音未落,鹰钩鼻一脚从桌下狠狠踢出。 慕青云早有防备,双手一按,飘然而起。 只听咔嚓一声,二寸厚的桌面被鹰钩鼻踢碎成几块,木屑横飞。 慕青云用两根手指搭在了房梁上,把自己挂在空中:“鹰钩鼻子,这里地方太小,敢不敢跟小爷去外面一战。” 赵铁闻言在旁边提醒道:“大哥,这小子轻功不错,让他出去恐怕会跑。” 鹰钩鼻闻言把手一挥,冒了真火:“都让开,让他出去,若让他跑了,我季华成就不叫展翅腾空背摩天。” 慕青云一听鹰钩鼻报出了名号,就知道这个人轻功一定不错,顿时来了兴致,在青云山二十年除了跟师父比过轻功,还真没跟外人较量过,师父常说青云山轻功天下一绝,正好趁此机会称称自己的斤两。 看到门口的守卫全部散开,慕青云嘿嘿一笑:“展翅腾空背摩天,我要让你变成断翅摔跤狗啃泥。” 慕青云的话音才落,众人只见一道青影已飞出门外。 与此同时,季华成身形一晃,如风似电急紧随其后也出了饭馆。 饭馆里的人呼呼啦啦一涌而出,都想看看这个狂妄的年轻人能有什么样的本事,敢跟翼虎帮叫板。 那一对年轻男女最后才跟着出去,站在人群后面。 慕青云歪歪斜斜的站在那里,手中居然托着两只酒坛。见到老掌柜和小伙计,他笑道:“老掌柜,借酒两坛,ri后还上。”他居然在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两坛酒。 老掌柜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小子不傻不疯,咋不趁机会跑呢,还有工夫喝酒,看架势还真要跟翼虎帮干上了。 咕嘟咕嘟,慕青云就跟没事人一样,一仰脖把两坛酒全灌了下去,直到最后一滴流进嘴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巴。 黄衣女子哼了一声:“这小子原来是个酒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 身旁的男子却说道:“若是大师兄在此定能和这个慕青云交上朋友。” “呸,两个烂酒鬼。”黄衣女子吐了吐舌头,样子顽皮可爱。 两坛老烧下肚,慕青云觉得身上热乎乎的很是舒服,抬手唤道:“那个断翅狗啃泥,来吧。” 大堂主季华成早就按耐不住,寒声道:“小兔崽子,断魂酒喝完了,这就送你上路。” 黑影一闪季华成高高跃起,如苍鹰扑兔,探出双手抓向慕青云的天灵盖,迅猛无比。 季华成的手还没碰到慕青云,只见一道青影如烟似雾贴着季华成的身边飘摇而起。 慕青云虽然练了二十年的轻功,但吕飞鸿也教了他一些简单的拳脚。于是一脚踢出,直奔季华成的后心。 季华成听到劲风不善,但是身子还在空中,他虽然能想到慕青云的轻功不错,但他没想到慕青云的轻功已登峰造极,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高过自己的头顶。无奈之下,把气息一沉,让身体加速下落,堪堪躲开了慕青云的那一脚。 慕青云一脚踢空,身如游龙,在空中猛的一折,这次换做他居高临下,握紧双拳狠砸季华成的头顶。 季华成不愧叫展翅腾空背摩天,在慕青云拳风将近之际,大喝一声,斜刺里冲向了空中,黑衣飘曳就像一对黑sè的翅膀。 二人你来我往,可把围观的一干人等看的眼花缭乱!只见青影和黑影来回纵横交错。 黄衣女子拉了一边男子的袖子:“师兄,你说谁会赢?” 那男子皱着眉头道:“这个慕青云轻功不错,但是拳脚技法却差的一塌糊涂。这样一来,就算他能避开季华成的攻击,却也没有什么好的还击方法。” “你的意思是,这个臭小子会输咯?”黄衣女子还是有点疑惑。 那男子点点头:“嗯,输倒也不一定,现在的情况是你打不着我,我也打不着你。倘若时间要是长了,真气用尽,恐怕慕青云就凶多吉少了。” 第九章 白猿 “生死即定,血肉不存! 擅入谷者,身亡魂消!” 雾气弥漫的一条山谷,一块残破的石碑,腥红如血的碑文。 “三哥,咱们怎么办?” 童蒙咽了口唾沫,向山谷里面望了望。 “五十年多年前,这里立了这块碑,期间共有一百二十七人入谷,都是三天之后被扔了出来。这一百二十七人均被开膛破肚内脏全无,经脉尽枯,滴血不存,并且天灵盖被掀开,头颅里面空空如也!其中有十三个和咱两一样,初窥凝虚化实的高手!到现在据说已十年无人敢入!”常步亭环抱双臂,目光yin沉的盯着那块石碑。 “这我也知道,我是说咱们进还是不进?”童蒙把双拳握的咯咯作响。 常步亭翻着眼皮看了看童蒙:“最近活的不如意吗?发信号,叫些人来守在谷口,一旦那两个小兔崽子的尸体被扔出来就赶紧确认回报。” “好吧!也只能这么办了。帮主那边要不要说一声?” “你觉得帮主有兴趣管这点小事吗?离六月初六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帮主的大事要紧!” ~~~~~分~~~~~~~~~割~~~~~~~~线~~~~ 寂雨是被慕青云在落地之前故意扔出去的,但她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无论谁在重伤之下都无法抱着一个人,从十几丈高的地方俯冲下来还能站的稳稳当当,如果不把她扔出去,两个人都会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寂雨缓了好一阵子才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那是慕青云喷的,已有些凝固,黏在脸上很难受。 踉踉跄跄的来到慕青云身边,寂雨晃了几下,又跌坐在地,轻轻抚着胸口,脸上尽是痛苦之sè。 若不是在衣服里衬了一件灵藤软甲,她恐怕早就死在宫良的那一记劈空掌力之下。 试着运转了一下真气,发现经脉十分混乱,真气一时间无法凝聚。 查看了一下慕青云的伤势,寂雨无奈的摇摇头,从腰囊中取出一只jing巧的瓷瓶,倒了几颗药丸服下,寂雨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添乱!原本可以再近一些,一举杀掉那几个恶人,都是因为你惹是生非!让我大仇未报!” “唉,你原本可以不必管我,自己走了就是,可是你……” 尽管慕青云还活着,但寂雨一点办法也想不出。常步亭的一掌,重重的一摔,身上的骨头没有几根还是好的,经脉几乎全毁,只剩下一丝真气还护着那颗顽强的心脏。 看着慕青云惨白的脸,寂雨想起不久前,她从这个男人怀中醒来,那里好高,好像离月亮很近,柔和的月光下,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充满坚毅的眼睛。 因为害羞,自己轻轻哼了一声,这个男人竟向着月亮飞去!那结实有力的双臂,把她紧紧的抱着,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种想让时间停住的想法。 想到这里,寂雨的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凄凄一笑,模出两颗药丸,掰开慕青云紧咬的牙关,硬塞进去,可是慕青云毫无知觉,根本无法下咽! 略一犹豫,寂雨红着脸把慕青云的头抱起,靠在自己胸口,轻轻拍打着慕青云的前胸,慕青云喉结一动,这才把药丸咽下。 “唉,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就看老天的造化,不管你是谁,只能说声对不起,就算是我欠你的,若有来世,再报答于你。” 寂雨轻叹一声,把慕青云拖到路边准备用杂草掩盖起来。 就在这时,寂雨忽然觉得有人她在肩头拍了一下。 “谁!” 寂雨心中大惊! 暗影和龙鳞怒已在逃命时扔掉,真气涣散功力尽失,此时若是再遇强敌,就只有认命了! 当寂雨回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站着一只猿猴! 如果仅仅是只普通的猿猴,寂雨也不会太吃惊,但眼前这只居然通体毛发雪白,没有一根杂sè,而且形体极为高大健硕! 吱吱吱! 大白猿一见寂雨转过头来,便手舞足蹈,挤眉弄眼的叫了起来,看情形似乎很着急。 寂雨看了许久才看明白,大白猿指着山谷深处,示意让自己跟着它走。 寂雨不明所以,心存戒备的摇摇头。 大白猿见寂雨不愿跟它去,更加焦急起来,一时间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忽然大白猿三晃两晃消失不见。 寂雨见大白猿远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想要离开这里,又觉得把慕青云这么放着有些不妥。万一这个雾蒙蒙的山谷中还有其他野兽,岂不是要把慕青云当做美餐。 正在她琢磨要如何把慕青云藏好的时候,那只大白猿又出现了,爪子里捧着一颗紫sè的浆果。 大白猿窜到寂雨身前,把浆果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寂雨看着那个sè彩鲜艳的浆果,皱起了眉头。 大白猿似乎能听懂寂雨的话,它指了指了浆果,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让我吃?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寂雨惊讶无比。 大白猿如捣蒜般的点头。 寂雨明白了,这大白猿在想让她去一个地方,用这个浆果来求她,想来这浆果必是大白猿最为心爱之物。 端详了半天,寂雨还是决定不吃那个来历不明的浆果。 见寂雨对浆果无动于衷,大白猿急了,它猛地扑上去,把毫无防备的寂雨扑倒在地。 寂雨拼命挣扎,奈何那白猿的居然力大无比,被它按着竟毫无反抗之力。 大白猿硬生生的把那浆果塞进寂雨的嘴里。 寂雨想喊,没想到那浆果入口即化,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直达内腑,原本涣散的真气竟然开始凝聚起来。 又过了片刻,真气已可以随心游走,而且被震伤的经脉也渐渐开始自行修复。 发觉真气已能运转,寂雨反手一掌,正中白猿的前胸。 嗷! 白猿吃痛,大叫一声,松开寂雨,窜了出去。 从地上一跃而起,寂雨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见已无大碍不由得欣喜若狂。 这时,那只白猿又跳了过来,吱吱的叫着。 寂雨此刻对白猿已再无敌意,双手比比划划的说道:“带路!” 猛然她又想到了慕青云:“慢!白猴子,刚才的浆果还有没有?再给我一颗如何?” 大白猿能通人言,听寂雨在问,便窜了过去把慕青云抱起来扛在肩头,指了指山谷里面,又指了指慕青云的嘴巴。 “这死猴子倒也聪明。” 寂雨心中气恼,却又无可奈何,不过此刻她的功力已恢复了八成左右,倒也无所畏惧。 “走吧!” 白猿见寂雨同意了,兴奋的吱吱叫了两声,迈开两条大长腿,向谷内窜去,虽然扛着个慕青云,却一点不影响它的速度。 寂雨紧随其后,跟着白猿三转两转,来到了一处山崖之下。 崖底有个洞口,洞里隐约可见光亮,大白猿吱吱叫了几声,向洞里指了指。 寂雨心中一动,莫非里面有人? 第十章 死里逃生 大白猿先一步进了山洞,寂雨紧随其后。 “好冷!” 才踏进洞口,寂雨就打了一个寒颤! 洞里竟然奇寒无比!洞顶倒悬着硕大的冰凌,洞壁如镜,脚下更是湿滑难行。 为了抵御寒冷,寂雨不得不用真气护住全身,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好几次都差点滑倒。 大白猿似乎早已习惯,并不畏寒,反而扛着慕青云向洞里越走越快。 寂雨虽有真气护体,但越往洞里走,便越发觉得寒意刺骨。 从洞口进来,光线居然越来越强,走了大约十几丈远,又绕过一块巨石,寂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洞里竟然有个被冰封的水潭,方圆十几丈的冰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冰面正中有一团夺目的白光,由于距离太远又被雾气笼罩,寂雨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吱吱! 忽然大白猿把慕青云扔到地上,指着潭边的某处叫了起来。 寂雨顺着白猿所指的方向凝神看去,这才发现,潭边竟然坐着一个人!而且那人的身边有一根极为粗大的冰柱,冰柱上用索链捆着一只同样通体皆白的猿猴,只是稍小一点。 正在寂雨心中犹疑的时候,大白猿猛的跪在面前,两只眼中竟然有泪水流下!原本吱吱的叫声,也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难道这只白猿是让自己来解救那只被绑的白猿? 迟疑了片刻,寂雨示意白猿跟自己一起过去,哪知白猿看懂了寂雨的手势,竟然浑身发抖缩成一团,两只爪子不停的摆着,眼神里全是恐惧。 犹豫再三,寂雨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因为她知道那浆果也许能救慕青云的命,而留给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 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寂雨将体内真气运转到了极限,做好了随时应对不测的准备,毕竟身处险地必是奇人,那人能在如此寒冷的地方打坐,或许是位隐居在此的世外高人。 飞身而起,转眼间寂雨便落到了距那人不足三丈的地方,到了如此近的距离,终于看清楚了。 盘坐在潭边的那个人低着头,一头长长的白发遮住了脸,双手互握,皮肤通红,指缝中有红光隐现,寒冷的雾气距那人三尺远的地方便消散不见。 “玲珑阁弟子寂雨,见过前辈!”寂雨十分jing惕,向那人抱拳施礼。 那人似乎没有听见寂雨说话,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玲珑阁弟子寂雨,见过前辈!”寂雨把声音提高了些。 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寂雨咬咬牙又向前走了几步:“玲珑阁弟子寂雨,拜见前辈!” 有动静! 但不是那人发出的动静。 在头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洞顶传来,寂雨随着声响抬头去看。 “这是什么!”寂雨竟然失声叫出。 只见冰潭正上方的洞顶上倒悬着一只数丈长的绿sè怪兽! 这怪兽长的很像蜥蜴,长尾尖嘴,背生短鳍,爪如钢钩,深深刺入洞顶的岩石,此刻正瞪着一对猩红的眼珠看着寂雨。 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巨兽,寂雨顿时呆立在原地。 巨兽似乎对寂雨很不满意,尖嘴张开,大小足能吞下一头牛,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上面长满令人毛骨悚然的倒刺。 突然,巨兽狂吼一声,从洞顶猛扑下来。 好快! 没等寂雨有所反应,巨兽已到身前,抬起锋利的巨爪,向她胸口抓去! 寂雨的武功算不上高,但也绝对不低,然而,面对巨兽的袭击,她竟然连逃走的念头都没来得及闪出。 寂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腰囊,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御敌的东西。 因为玲珑阁最善打造各种机关、暗器。 寂雨胡乱的一抓,也不管抓到是什么,便掏出来,高高举起准备按动机关,然而当发现拿出来的东西居然是玲珑阁紫铜令符的时候,她彻底绝望了。 即便是在面对如宫良那般的高手时也不曾有过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那只利爪已触及到寂雨的胸口。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嗤!利爪已划破外衣,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 寂雨还有一件能做的事情,就是闭上眼等死!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 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子吧。 不! 我不要睁开眼,不要看到自己的血,不要看到自己的内脏流的满地! 好臭!寂雨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之味。 天哪,难道人死了以后,会闻到这么恶心的味道? 寂雨的胃一阵抽搐,差点就要吐出来。 奇怪,怎么还会反胃?难道我的五脏六腑还呆在肚子里? 还有感觉? 难道…… 我还活着? 寂雨猛地把眼睁开,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巨兽就在寂雨面前,瞪着两只猩红的大眼,嘴巴半张着,那条长长的舌头耷拉着。 那只利爪却让人匪夷所思的在轻轻划拉着寂雨手中的紫铜令符。 寂雨的身体忍不住的在颤抖,手也在不停的哆嗦。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对于寂雨来说就像过了半辈子一样。 巨兽忽然闭上了嘴巴,缓缓转过身,爬到那个盘坐的人身边。 探出利爪,从那人的腿下面轻轻扒拉出来了一样东西。 紫铜令符! 寂雨看了看那块紫铜令符,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紫铜令符,满脸惊愕,难以置信! “这个人难道是她? 三年前玲珑阁被翼虎帮毁于一旦,阁主临死之际把代表阁主身份的紫铜令符传给了自己,从那时起,玲珑阁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寂雨正想着心事,那只巨兽却忽的一下窜上了洞顶,不见了踪影。 死里逃生后的寂雨丝毫顾不上庆幸,她发现冰柱上捆着的那只白猿早就成了一具冰尸! 而眼前这个从始至终动都没动过一下的人,似乎也有些不对。 “玲珑阁弟子寂雨,拜见前辈!” 尽管不敢确定这个人到底是生是死,寂雨还是恭恭敬敬的先施一礼。 等了片刻,见那人依旧没有动静,寂雨壮着胆子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头。 噗通! 那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长长的白发散开,露出了一张苍老干枯毫无血sè的脸,双手松开,一颗红的发紫的珠子滚落出来。 是个老婆婆! 由于洞中极冷,尸体保存的很好,若不是知道已经死去,寂雨几乎会认为她是在睡着。 面容安详,五官端正,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这时,那只大白猿见巨兽跑了,便扛着慕青云来到寂雨身边。 大白猿扔下慕青云,直奔冰柱,狠命的扯拽那条索链,想把被捆住的白猿解救下来,索链却是坚固无比,大白猿用尽力气也无法扯断。 嗷! 大白猿忽然哀嚎起来!它发现那只被捆住的白猿身体早已僵硬变成了冰尸。 大白猿的眼中淌着泪水,呜呜哀叫,围着冰柱转了两圈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的冲上去,身体狠狠撞在冰柱上。 轰!轰! 一次又一次被坚硬的冰柱弹开,大白猿洁白的毛发上已显了血迹,但仍然不顾一切的去撞! 直到最后一次撞击,大白猿被弹倒在地,再也无力站起,两只爪子还在不甘的抖动着。 看着大白猿悲切的眼神,寂雨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就在这时,那只巨兽带着一股劲风又出现在了寂雨面前,嘴里还衔着一只木匣。 巨兽一见那白猿,便把木匣扔在地上,猛扑了上去,举起利爪就向早已jing疲力竭的白猿头顶拍下。 “不要!” 寂雨一声哀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飞身过去想要挡住巨兽,但她的动作相对于巨兽来说还是太慢了。 不过那只巨兽似乎能明白寂雨的意思,听到喊叫,便停住了。但利爪扔浅浅的刺入了白猿头顶,殷红的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流过洁白的皮毛,刺目惊心。 寂雨一见那巨兽似乎可以接受自己的命令,心下稍安,她查看了一下大白猿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便松了口气。 大白猿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寂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爪子颤抖着指了指冰柱。 寂雨点点头,她转回身小心翼翼的对巨兽说道:“你能把这索链弄断吗?”说着用手在铁索上比划了一下。 巨兽看了看寂雨,又充满敌意的看了看大白猿,利爪一挥! 当啷! 索链应声而断! 索链一开,被捆的白猿便僵直的倒下。 大白猿忽然又有了力气,四肢并用,飞快的爬了过去,居然像人一样哭泣起来,哭了片刻,便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向洞外走去。 寂雨琢磨着白猿定是见同伴已死,伤心离去,不由的暗叹:“这猿猴到也算是有情有义,能做到这一步已实属难得,比世上有的人要强上百倍。” 巨兽对此似乎很不屑,用嘴拱了拱地上的木匣,然后又窜上了洞顶,再次消失不见。 见两只颇通人xing的灵兽离去,寂雨平复了一下心情,略一沉吟,便打开了那只木匣。 木匣中是一块白布,寂雨把布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呈暗红sè,似乎是用血写上去的。 一口气看完,寂雨被上面的内容震惊了! 第十一章 秘辛往事 这个死去的老婆婆,六十年前竟然是玲珑阁的阁主——宁chun愁 对于这个宁chun愁,寂雨曾听师傅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 玲珑阁是传承了数百年的门派,门派中清一sè的都是女子,因为女子心细所以玲珑阁善于制作各种机关、暗器,护甲等物,暗影和龙鳞怒两大暗器就是出自玲珑阁!因此被江湖中称为技武双绝,由于玲珑阁都是女子,又坚持奉行置身事外的原则,所以没有参加那场旷ri持久的战争,只是把龙鳞怒和暗影借出去过。 这一次刺杀翼虎帮护法,所用的暗影和龙鳞怒,实际上都是寂雨按照图纸仿制出来的,真正的暗影和龙鳞怒威力远不止于此,但是真品早已失踪多年。 这个宁chun愁绝对可以称的上是个奇才,五岁入阁,六岁就做出了第一支暗器,十岁就可以打开阁中用来藏图纸的七巧玲珑塔,要知道,这七巧玲珑塔可是经过玲珑阁先后多位阁主不断升级改造的。 宁chun愁从此成为玲珑阁重点培养的对象,二十二岁那年便初窥凝虚化实之境,更是令人震惊的成为了玲珑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主,老阁主主动退位让贤,因为已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宁chun愁的了。 但是仅仅过了三年,宁chun愁居然失踪了!玲珑阁上上下下苦寻五年无果,最后由寂雨的师傅做了阁主。 宁chun愁失踪以后,人们发现藏器阁中暗影和龙鳞怒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仿品,而且代表阁主身份的紫铜令符也不见了。 于是宁chun愁从玲珑阁的骄傲一下被贬为千古罪人,为此阁中曾多次派人缉拿宁chun愁,但宁chun愁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曾传出过在天极宗总院见过一次后再无其他消息。 于是这成了玲珑阁的一桩悬案。 但是寂雨手中的这块血书却解开了所有的疑团。 原来宁chun愁发现暗影和龙鳞怒都是仿制品后,便顺着线索找到了当年借过这两件暗器的天极宗,想要回真品。 天极宗方面却矢口否认,并且派出几个得意弟子和宁chun愁大打出手。 宁chun愁年仅二十二岁,便已尽得玲珑阁的武学真传,又凭着一身的暗器机关,竟不落下风。 无奈之下,天极宗一位功力已达凝虚化实小成中期之境的长老亲自出马,这才把宁chun愁擒下。 本来天极宗准备把宁chun愁关上几天再送回玲珑阁,一来彰显自己的宽宏大量,二来也想让玲珑阁出出丑。 可没想到,天极宗当时的少宗主宇文疏却一眼就看上了风华绝代的宁chun愁,私下里把宁chun愁给放了。 为此宇文疏被着着实实的惩戒了一顿。 天极宗原以为宁chun愁知道厉害应就此罢休了。 哪成想宁chun愁对英俊潇洒的宇文疏也是一见钟情。 二人居然开始偷偷相会。 宇文疏还帮宁chun愁打听到暗影和龙鳞怒的下落,原来玲珑阁上一代阁主把暗影和龙鳞怒借给了天极宗,战乱中天极宗又把这两样暗器给遗失了。上一代的阁主两面为难,一边是惹不起的元阳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宗派,一边是玲珑阁。只好偷偷仿制了,冒充真品。 天极宗为此深感歉意,后来对玲珑阁也是照顾有加。 要是别人估计此事就告一段落了,但宁chun愁天生是个倔种,她始终认为天极宗私藏了两大暗器,主要的原因是玲珑阁中暗影和龙鳞怒的图纸记录的并不详细,甚至还有错误,宁chun愁想把真品找回,一来完善图纸,二来对真品改造升级。 宇文疏对宁chun愁爱的无以复加,为了满足宁chun愁的愿望,他居然偷偷跑去自家的藏宝库里寻找。 结果被抓了正着,在宗里叔叔大爷各个长辈的逼问之下,才知道是宁chun愁让他这么做的,同时也交代了他和宁chun愁的关系。 这还了得!堂堂名门大宗,让个小丫头搅和的不得安宁,自家人偷自家人,这要传出去脸面何在! 于是天极宗按照宗规废了宇文疏的武功,关入地牢,永不见天ri! 同时派人传私信给了宁chun愁,让她好自为之,若再闹事端,定杀不赦! 宁chun愁岂是怕事之人,为了心上人,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后,胆大妄为的跑到天极宗去救宇文疏。 结果又是一场恶战,一战下来,天极宗竟被宁chun愁杀了一个,重伤两个凝虚化实小成初期的长老,而且居然还让她给跑了。 宁chun愁当时也身受重伤,若不是提前用稀有材料做了件护甲,估计早就死了。 临跑之前,宁chun愁还放出话来,自己已退出玲珑阁,有什么事只找她一人便是,若天极宗寻玲珑阁的事,她便每天暗杀一个天极宗的人。 暗器这东西最是难防,那三个倒霉的长老全是被宁chun愁用暗器打的。 见识了厉害,天极宗也只得忍下这口气,不去找玲珑阁的麻烦,但对宁chun愁是绝对不放过。 结果宁chun愁这一走就没了音信,弄的天极宗整天人心惶惶,把山门前原本茂密的树林全部砍光,这才敢出门,生怕宁chun愁藏在里面放暗器。 宁chun愁逃亡到这个山谷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山洞,同时还发现了一株千年冰菱,当然还有那只长的像蜥蜴的巨兽。 玲珑阁珍藏着一本元阳大陆独一无二的奇兽图谱,只有阁主才能看,上面全是些稀奇古怪的兽类,据说龙鳞怒就是某位很早以前的阁主,抓了一条金翅蛟龙,用龙鳞做的。图谱传到后来因为太过久远,好多怪兽都名存实亡,难得一见,以至于历代阁主都是简单的翻阅一下便又束之高阁,唯有宁chun愁把这本奇兽图谱看了通透,图谱上就有这巨兽的详解,这巨兽名叫狂风蜥,成年后有着凝虚化实小成后期的实力,只是狂风蜥灵智不高,有这样的实力却不能完全用出。 否则也不会让宁chun愁用尽了办法,把身上带的零碎都使了出来,才勉强收服。 狂风蜥还有个特xing,就是生死不离巢穴,最多也就是在巢穴周围游荡,一旦认准一个地方做了老窝,就是大神降临,也休想让它离开。 收服狂风蜥,就只当有了一个看家护院的护卫。 随后宁chun愁推算出,这株千年冰菱还有将近一甲子的时间才能成熟,她便决定等着,只要自己还活着,就算等到天荒地老她也等。 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想救出宇文疏势必登天还难!但是如果服下成熟以后的千年冰菱,不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更可以马上使功力达到凝虚化实大成初期!到时候再去救宇文疏当有八成把握!在元阳大陆上能达到凝虚化实大成期的人,除了天赋异禀,更都是用奇珍异宝堆出来的,要凭自己慢慢练,估计练到死都不行。 宁chun愁就是这样的一个倔种,哪怕为了一个目的等上六十年,只要她还活着,宇文疏也还活着。 再后来,经常有人来谷中探寻,宁chun愁根本不用动手,只是一心一意的守着千年冰菱,那些人全成了狂风蜥的美餐。 狂风蜥每ri给宁chun愁寻食物充饥,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宁chun愁寻来了一颗赤阳珠! 赤阳珠也是稀世之宝,带在身上可御极寒,真气催动能发出可以溶金化铁的火焰,而且还能避百毒。 直到十年前,谷里来了一公一母两只大白猿! 奇兽图谱也有这两只白猿,叫通宝灵猿,这通宝灵猿天生异能,凡是快要成熟的奇花异草,它们都能找到,并且毫不客气吃掉。 老天是公平的,为你打开一扇窗的时候,就得给你关上一扇门。 这些奇花异草对于通宝灵猿来说只不过是一顿美食,它们天生就不能吸收奇花异草的功效,简直是暴殄天物。 本来狂风蜥要杀这两只通宝灵猿易如反掌,但是宁chun愁却动了另外的心思,她要收服这两只灵猿,让它们给自己寻找更多的奇花异草。 一开始,这两只通宝灵猿不知深浅,只顾那冰潭里的千年冰菱,结果被宁chun愁把母猿给活捉了。 宁chun愁让狂风蜥寻来了些玄铁矿石,用赤阳珠熔了,打造了一条索链,把母猿捆在冰柱上,引诱公猿。 公猿虽然对母猿情深意重,但是灵智极高,知道自己一旦贸然去救,必然失去ziyou,所以这十年来,它一直想方设法的营救母猿。 宁chun愁一边苦练玲珑阁的功法,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千年冰菱的成熟。 直到一年前,老天跟宁chun愁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她走火入魔了。 眼看千年冰菱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成熟,这个时候走火入魔,让宁chun愁急火攻心,伤势更加恶略,只扛了三天,便开始气血逆行,先是腿部经脉尽毁,无法站立行走,逐渐向全身发展。 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宁chun愁开始准备后事。 她先让狂风蜥认识了紫铜令符,费尽心思让狂风蜥明白只要没有这个令符的人进洞一律杀无赦! 遗书写好后,又做了一个木匣,让狂风蜥藏起来。 当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这个一代奇女子,便阖然长逝。 起先宁chun愁活着的时候,狂风蜥每ri寻来食物,她还分一些给母猿吃。后来宁chun愁死了,狂风蜥只顾自己吃饱喝足,哪管那只母猿,结果那只悲催的母猿竟被活活饿死。 寂雨看完宁chun愁的自述,不由得流下两行清泪,感概万千! 为宁chun愁和宇文疏,也为了两只通宝灵猿,虽然人兽有别,却在感情一途,都是忠贞不渝。 呀! 寂雨忽然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她猛然想起慕青云已经在那里躺了半天。 此刻慕青云的眉毛上都已结了一层白霜,嘴唇更是苍白的毫无血sè,在胸口模模,还有一丝的温热。 寂雨长出一口气,慕青云还活着。 就在这时,那只走了的公猿又回来了,在寂雨面前放下了几颗紫sè的浆果。 寂雨大喜过望,这通宝灵猿居然还记得承诺。 虽然不知道那千年冰菱还要多久才能成熟,但寂雨知道这浆果也是疗伤的圣药! 事不宜迟,先给慕青云吃下一颗! 正当寂雨拿起一颗浆果要给慕青云喂下的时候。 咔咔咔! 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冰潭中传来。 寂雨抬头一看,只见冰面上裂开无数缝隙! 轰! 又是一声巨响,山洞猛烈摇动起来! 寂雨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手中的浆果也掉在地上。 吱吱吱! 公猿眼中冒出了光,指着冰潭中间那团更加刺目的白光,叫个不停! 难道…… 千年冰菱成熟了! “不好!” 寂雨发现冰面碎裂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旦碎到中间,那千年冰菱岂不是要坠入潭中,这潭有多深,有什么凶险,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必须在冰面完全碎裂之前,摘下千年冰菱! 但是如果自己万一失足落水,xing命不保,那慕青云怎么办? 时间紧急,刻不容缓,寂雨紧咬牙关,捡起一颗浆果,用极快的速度塞进了慕青云的嘴中,手指往下用力一捅,感觉慕青云已经咽下。便不再犹豫,纵身而起,直奔那株千年冰菱! 第十二章 冰与火 冰面龟裂如网,冰层从潭边开始迅速崩塌粉碎。 寂雨必须要抢在冰面完全崩塌之前拿到千年冰菱。 到达冰潭正中的距离并不算远,以寂雨的轻功,中途只需落脚一次便可到达。 然而,心急如焚的寂雨却忘了一件要命的事情,即便她拿到了千年冰菱,却再无落脚点返回! 当寂雨在极度兴奋中拔起千年冰菱的同时,她也发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冰层不会再给她时间去思考了。 随着一声轰鸣,寂雨脚下的冰块瞬间分崩离析。 寂雨在最后一块冰粉碎之前纵身跃起,她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潭边了,且不说冰潭下面有多深,只那极度苦寒,也不是自己所能承受。 想到自己即将冻死在水中,寂雨惨然一笑,向潭边看了最后一眼,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千年冰菱扔向了慕青云。 就在千年冰菱即将出手的刹那,寂雨猛然觉得面前刮起一阵劲风,一个巨大的绿sè影子出现在面前。紧接着一只钢钩般的巨爪十分有力的抓住了她的肩头,随即寂雨就觉得自己像只沙包一样被扔了出去! 寂雨在空中翻转着飞向潭边,目光掠过,正看到狂风蜥硕大的身体已狠狠的砸进了潭中,溅起冲天水花,旋即消失不见。 噗通! 寂雨摔倒在地,此刻洞中仍然在剧烈的震动,崩裂的石块不停坠落,一时间险象环生。 通宝灵猿左躲右闪,吱吱乱叫,挥舞着长臂示意寂雨赶紧出洞。 见狂风蜥为救自己而坠入深潭,寂雨心头一阵伤感,两滴清泪顺着腮边滑落,但眼前的形势比之刚才潭中取菱更为危急。 通宝灵猿已等不及了,抱起母猿的尸体就向洞外跑去。 寂雨原本不忍将宁chun愁的尸体弃之不顾,但眼下活人更重要。 寂雨在心中为宁chun愁默默祷告,左手抓着千年冰菱,右手拎起慕青云,拼命狂奔! 寂雨跑出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声。 一时间碎石横飞,烟尘滚滚。 此时洞外已是ri上三竿,寂雨看着被石块封死的山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忽然她觉得左手奇冷无比像抓着一块冰,右手灼热难当似握着一团火。 啊! 低头一看,寂雨禁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双手同时撒开,把千年冰菱和慕青云扔在地上。 千年冰菱本就生长在极寒之地,冻手不足为奇。 刚才只顾逃命,根本就没发觉慕青云有异,但是慕青云此刻的模样却把寂雨吓了一跳。 只见慕青云通身泛着红光,面红似火,头发和衣服竟然冒起了青烟,眼见就要燃烧起来。 寂雨心中大骇! 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情急之下,寂雨把千年冰菱放在了慕青云的胸口。 千年冰菱才一接触慕青云,便散发出一片白sè的寒气,把慕青云包裹起来。 一时间白气中透着红光,好不诡异。 确定慕青云暂时烧不起来之后,寂雨这才感觉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 瘫坐在慕青云身边,寂雨看了一眼通宝灵猿。 只见通宝灵猿正用爪子在刨坑,身边是母猿僵硬的尸体和几颗紫红sè的浆果。 寂雨一见那浆果喜出望外,她是知道那浆果功效的,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暗骂:“这死猴子真是jing的出奇,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把好吃的拿上。” 休息了片刻,总算恢复了些体力,寂雨站起身来到通宝灵猿的身边,拿起一颗浆果就要吃下,送到嘴边,忽然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二、三、四……四颗浆果。刚才通宝灵猿兑现承诺的时候,拿了几颗浆果回来?是……四颗!没错,是四颗! “天呐! 那慕青云吃的是什么? 难道…… 难道在慌乱中,我把赤阳珠给他吃了不成?” 寂雨心头砰砰乱跳,她已能肯定,自己给慕青云吃下的绝对不是浆果,而是——赤阳珠! 难怪慕青云浑身灼热似火,几乎要燃烧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这么蠢!” 寂雨跌坐在慕青云身边,不知所措,懊悔不已。 只有寄希望于千年冰菱了,如果慕青云没吞下赤阳珠,她早就放心大胆给慕青云吃千年冰菱了,但此时谁也不知道赤阳珠和千年冰菱这两种属xing相克之物都到了慕青云的肚子里后会发生什么。 千年冰菱,五瓣一花,洁白如玉,通透如晶,入口即化。 死马当活马医了,寂雨狠下心,一股脑的把整枝的千年冰菱全塞入了慕青云嘴里。 千年冰菱才一入口,慕青云那张cháo红似火的脸,便开始逐渐恢复本sè。 又过了盏茶的时间,慕青云全身的热气终于消散殆尽。 就在寂雨暗自庆幸的时候,慕青云身上cháo红之气居然再次泛起,随即白sè的寒气也相应而生。 只见慕青云的一张脸上忽红忽白、忽冷忽热,如此循环往复,来回不止。 忽然,束手无策的寂雨看到慕青云的一只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她又听到慕青云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尽显痛苦之sè。 慕青云恢复知觉! 显然千年冰菱的神奇功效开始起作用了,慕青云碎裂的骨头和损毁的经脉已在慢慢复原。 但是,赤阳珠和千年冰菱的互斥还未结束!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啊!啊!啊! 慕青云突然痛苦的叫出声来,紧闭着双眼,两只手不停的在撕扯衣服,腿脚乱蹬。 而那红白二气就像没完没了一样还在不停的变换。 寂雨吃下一颗浆果后,体力完全恢复,真气也充盈如初。看着慕青云极度痛楚的表情,她心中满是愧疚,眼下慕青云变成这个样子,几乎全是拜自己所赐。 她决定尝试一下,试着把慕青云体内的寒热二气导引出来一些,看看能不能减轻一下慕青云的痛苦。 明知道这种导引可能极为凶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但为了减轻心中的负罪感,寂雨还是毅然决然握住了慕青云的双手。 哪知道刚一接触,寂雨就觉得从慕青云体内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而自己的真气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宣泄而出! 不好! 这样下去,真气要被生生吸干,不但救不了慕青云,自己也得把命搭上。 寂雨双脚猛蹬,把自己反弹出去,跌坐在地上,脸sè苍白,神魂不定。 只这一瞬间,寂雨的真气就被吸走了三分之一。 她并不知道,此刻慕青云体内已乱的像开了锅的粥。 赤阳珠、千年冰菱互相顶撞排斥,而被千年冰菱逐渐恢复的真气也加入战团。 这三股力量以慕青云自己的真气最为孱弱,片刻之后便被赤阳珠和千年冰菱溶解的一干二净。 赤阳珠和千年冰菱的交锋,又分解产生出新的真气,一点点汇聚到慕青云的气海丹田。 随着冷热两股力量的不断碰撞和分解,慕青云的气海逐渐充盈起来,但是这个过程极为缓慢。 寂雨彻底无计可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慕青云在痛苦中煎熬,不过她已打定主意,无论生死,她都要陪着慕青云直到最后。 为了不受风吹ri晒的影响,寂雨弄来了树枝和藤条,给慕青云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然后一心一意的守护在旁边。 就这样转眼间过去了三天,虽然慕青云的身上依然冷热交替,但从慕青云的表情和动作上来看,显然痛苦已减轻了不少。 这期间,通宝灵猿充当了食物供给的角sè,每天都会弄来各种鲜果珍菇给寂雨充饥。 寂雨虽然不明白通宝灵猿为什么不走,但是有这样一只聪明的猴子作伴,倒也乐得清闲 又是三天过去了,慕青云的情况越来越好,红白二气虽然还在不停的对抗,但颜sè明显变浅了很多,模着额头,冷时不再冰凉刺骨,热时也不再烧灼似火。 并且慕青云开始能说些胡话了。 “酒……酒……喝酒……” 这是慕青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寂雨的心情当然也好了很多,每当听到慕青云要酒喝,便要在心中笑骂一番:“莫不是前世醉死在酒缸里的?都差点没命了还要酒喝,真是酒鬼一个。” 第七天了,慕青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寂雨站在一块巨石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看着一朵朵白云悠悠飘过,心中思绪万千。 “他醒来之ri就是离别之时,为什么一想到这里,我竟会有些许的不舍,难道我……,不会,不会,这小子长的一般,武功也一般,又没什么背景,有什么好的,我只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抵赎自己的过错罢了,好了,好了,不要想太多,师门大仇未报,怎可以胡思乱想扰乱心绪,那么等他醒来,我该说些什么呢……” 就在寂雨满月复心事的时候,忽然从谷口方向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其中有两个人的对话,让寂雨大惊失sè! “三哥,你还真说对了,咱们进来,啥事没有,哈哈!” “我就说你脑袋里全是浆糊,两个小崽子都进来七八天了,尸体还没扔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还没死。他们既然没死就说明这谷中原来的主人可能死了,我从上面勘察过这山谷,三面都是陡峭悬崖,只有这一条出路,又一直被咱们的人守着,所以我断定这两个小崽子还在谷中,尤其是那个用暗器的,肯定是玲珑阁的余孽,若不亲眼看到她死,我是寝食难安。还有前几天山谷里忽然山摇地动,极有可能是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现世。咱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 “嗯,三哥说的有理,难得今天有空闲,咱哥俩速战速决,搞定两个小王八蛋,得了宝物赶紧回帮里,帮主的大事可不能耽误。” “这还用你说!快走。” 寂雨已听出这两个说话之人正是翼虎帮的护法——病摩诃常步亭、立地金刚童蒙! 而且已近在咫尺! 第十七章 绝剑山庄 初夏五月,轻花曼舞,翠柳屏湖,美不胜收。 洛城东郊,绝剑山庄门外。 慕青云看着青砖灰瓦、朴实无华的院墙,感慨起来:“按你所说,绝剑山庄如此神秘,居然连个牌匾都没有,而且比洛城里的客栈还好找。”说罢冲着身边白衣胜雪楚楚动人的寂雨吐了吐舌头。 寂雨嫣然一笑:“你说的倒是轻巧,醉的昏天暗地,睡的如同死猪,若不是我早早问了路,你恐怕还在城中晕头转向。” 慕青云自知昨晚窘迫,被寂雨打趣也无可奈何,抬头看着万里晴空,深深吸了一口,故作陶醉之状:“哇,好清爽。” 寂雨在他肩头捶了一下:“故意打岔。还不快去叫门,等你的事办完了,我在和你计较昨夜的赌约。” 慕青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唉,师傅早说过,唯女子最不能招惹,罢了,罢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快去吧,伤chun悲秋也不能改变你败在一个小女子手下的现实。”寂雨用力推了慕青云一把,掩唇而笑。 慕青云收敛了笑容,神情整肃,叩动了门环,毕竟这可是连天极宗都恭敬的绝剑山庄。 其实,就刚才慕青云和寂雨在绝剑山庄门口嬉闹,若是让其他宗派的人看到,一定会说这两个人若不是失心疯,就是嫌过的太安逸。 门环叩了许久,竟没人来开门,慕青云和寂雨对视了一下,大惑不解。 “这绝剑山庄难道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慕青云再次用力叩响了门环。 足足叩一盏茶的工夫,大门才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一个睡眼惺忪,邋里邋遢的白发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谁这么没教养,敲什么敲,着急投胎不成?” 慕青云闻言皱起眉头,“这老头说话也太难听了。”旋即把眼一瞪:“小爷……” 寂雨见慕青云要来劲,急忙上前拦住,低下头向老人施礼道:“叨扰老伯了,还劳烦老伯通禀一声,就说慕……”寂雨顿了一下,看了看慕青云接着说道:“就说青云宗宗主慕青云求见。” “青云宗?慕青云?”老头一边念叨一边翻着眼皮瞅了瞅眼前这两个人。 “好吧,你们在这候着吧。”老头说罢转身向庄内走去,边走边小声嘀咕“慕青云?宗主?吕老头撂挑子了不成?” 见老头进去通禀,慕青云撇撇嘴:“绝剑山庄果然不同凡响,一个看门老头架子都这么大。若不是觉得师傅另有用意,我才懒得来。” 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寂雨拉了下慕青云的袖子低声道:“小声点,你难道没有什么感觉?” 慕青云一愣:“什么感觉?” “那个老伯啊。”寂雨指了指老头已消失的背影。 “哦,有感觉,老迈昏聩。”慕青云不以为然。 寂雨在慕青云额头狠狠戳了一指:“猪,就知道喝酒,也不知道你在青云山二十年都学了什么。” 慕青云装模作样把脸一沉:“嗯,不许这样说,我师傅教的东西多了,喝酒、吃饭、睡觉、练功,我是样样jing通。” “哎呀!没和你开玩笑。”寂雨气的一跺脚:“那老伯走路衣襟垂而不摆,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凌厉的剑气,压迫的我心慌意乱,都不敢直视他。” “哦?”慕青云闻言有些吃惊,他仔细端详了下寂雨,发现寂雨小巧的鼻尖上竟真有细密的汗珠。 “那我为什么没有感觉?”慕青云有些费解。 寂雨沉吟片刻:“只有一个解释,你和他功力相仿,所以才不会受他气势的影响。” 慕青云模了模脑袋:“不会吧,你说过,以我现在的功力在南平国也算是佼佼者了,难道在绝剑山庄只配做个看门的?这也太打击我了。” 寂雨噗嗤一笑:“你呀,看门的都做不好,人家好歹还能听到敲门声,你必须用凉水浇才能弄醒。” 慕青云尴尬的咧咧嘴:“有什么把柄千万别落在女人手里,她会攥你一辈子。” 寂雨闻言忽然心中一动,一双妙目秋波流转,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不着调的小子,暗自思忖:“你真的愿意让我攥你一辈子吗?” 就在这时,那老者去而复返,把慕青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微微一笑:“二位随我来。” 山庄不大,曲径通幽。 在老者的引领下,慕青云和寂雨来到了一处小院之中。 在居中的正房门口,老者示意二人稍候,自己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的向房中通禀:“老夫人,人带来了。” “祁伯辛苦了,让他们进来吧。”一个充满温暖慈祥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被唤作祁伯的老者闪身站到一旁,做了请进的手势。 慕青云和寂雨对视一眼,并肩走进屋中。 一进屋,便闻到阵淡淡的花香,里面的陈设极为简单,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山水字画,唯有窗前摆满了花盆,各sè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靠墙的一张书案后面,有位衣着朴素,仪态端庄,和蔼慈祥的老夫人正含笑看着慕青云、寂雨二人。 慕青云抬眼看去,恰与老夫人目光相对。 猛然,只觉得一股雄浑无比,难以抗衡的气势,如万丈高山直向自己和寂雨压来。 “小心!”慕青云沉声低喝,一把将脸sè已显苍白的寂雨拉到身后。 呼!呼! 红白两sè光芒瞬间从慕青云身上腾起。 那股无形的气势撞到红白两sè光芒之上,便不能再前进半分。 “咦?”老夫人笑容一敛,显然有些意外,旋即抬起右手掐了个剑诀,向慕青云轻轻一指。 剑气! 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疾刺而至。 当剑气接近身体的时候,在慕青云眼中,那股剑气仿佛真的化成一把利剑,有着无坚不摧的威力。 “破!”随着老夫人一声轻喝。 慕青云顿觉剑气轻而易举就刺穿了身上的光芒,他甚至能感觉到冰凉的剑锋已划破胸口的皮肉。 就在慕青云以为自己要被那股剑气刺个透明窟窿的时候,剑气忽然消失了。 噔!噔!噔! 慕青云连着倒退了几步,一重重地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寂雨也险些被他撞个跟头。 铁青着脸,大口喘着粗气,慕青云盯着那老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寂雨来到他身边,目光焦急,眉宇之间尽是关切之情:“不要紧吧。” 慕青云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向寂雨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但内心中仍然震撼不已! 这时,老夫人脸上又恢复了和蔼的笑容,目光慈祥的看着慕青云:“好孩子,你太让我吃惊了,若不亲自一试,祁伯方才所说我还有些不信。” 慕青云暗暗苦笑:“看来寂雨所言非虚,那祁伯果然是个高手,但也太多事了吧,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非要多嘴,搞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 试着运行了一下真气,见并无内伤,慕青云稍稍平复一下心情,便站起身来,向老夫人施礼道:“晚辈慕青云奉师傅吕飞鸿之命,拜见庄主!” 老夫人眼中忽然有丝悲伤之sè一闪即逝,叹了口气道:“我并非庄主,只是他的夫人而已,对了,吕老哥可好?” 慕青云想了想:“回禀老夫人,从青云山分别到现在,我也没见过师傅,应该挺好的。” 寂雨心思细密,察觉到老夫人有些异样,但又不明所以,低着头在那里思量。 老夫人打量了一下默不作声的寂雨,点点头含笑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怎让这毛头小子得了便宜。” 寂雨忽听老夫人问话,后面一句让她羞的满脸通红,赶忙说道:“晚辈寂雨拜见庄主夫人,夫人万福金安,晚辈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夫人海涵,我……我……我和他……不……不是……”原本口齿伶俐的她,竟然结巴起来。 老夫人哑然失笑:“唉,你看我,光长了岁数,没长心,老身失言,姑娘勿怪。”看向寂雨的眼神尽是赞赏之sè。 “不敢,不敢,我……他……”寂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把头埋的更低,心头好像有一只小鹿在来回乱撞。 慕青云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此时也有些尴尬,两只眼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好。 看到二小如此窘迫,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好了,好了,都是江湖儿女,不必拘泥小节,想来你二人相处时间还短,也别着急,水到渠自成嘛,你们随我来。” 老夫人说了一声,便向屋外走去。 慕青云见老夫人好像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赶忙拉了一下寂雨,寂雨却把手轻轻一甩,低着头娇羞无比的嗔道:“讨厌,别碰我,你走前面就是。” 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慕青云跟在老夫人后面走了出去。 出了小院,沿着一条小路来到山庄最后面的一栋大屋之前。 “来,随我进来。” 老夫人推门而入,慕青云和寂雨紧随其后。 这间大屋,的确不小。 极为宽阔高大,青石铺成的地面,光亮如镜,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屋中的柱子,都有两人合抱粗细。 正当中的一扇墙前面,竟然是一张硕大的供桌,供桌之上摆放着一排灵位。 “这难道是绝剑山庄的祖堂?老夫人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慕青云疑惑不解。 在大屋左右两侧的墙壁上,钉着很多木架,木架上搁置的全是长短不同,形制各异的利剑。 老夫人先点了一柱大香,插到供桌上的香炉之中,然后缓步来到右侧的墙壁前,凝视了片刻,从木架上取下了一把通体泛着蓝sè幽光的短剑。 短剑形制jing细,剑身狭长,上面还刻有古拙的纹路, 老夫人端详着这把短剑,目光深邃,一只手轻轻拂拭着剑身,来到寂雨身边,轻声说道:“寂雨姑娘,你初到山庄,老身本当以厚礼相赠,奈何山庄除剑以为,别无长物,只好将这把惊澜剑送与你,作为见面之礼,希望你能喜欢,此外,老身有一事相托,就是希望以后你能多照顾这个傻小子。”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寂雨。 寂雨惊愕无比,她被老夫人的举动搞的有点发蒙。 但是老夫人接下来说的话,不但让寂雨更加茫然,连旁边的慕青云听完都差点晕过去:“送你一把剑,礼还是太轻了些,本来我还想传你几式剑法,奈何祖上有成规,不得传于外人,你们没有成亲,老身便不好破戒,所幸还有迂回,待我将剑法传给这个傻小子,让他再传给你便是。” 不等慕青云和寂雨回过神来,老夫人忽然面容肃穆,低喝一声:“慕青云,还不快过来给你娘亲磕头上香!” 第十八章 身世之谜 老夫人把惊澜剑递到寂雨手中,拉着有些迟疑的慕青云来到供桌之前。 慕青云这才看清灵位上篆刻的字迹,上面所刻的人名都复姓司马。 正当慕青云困惑不解之时,老夫人从供桌末尾处捧出一块灵位,摆在慕青云面前。 只见上面刻着‘亡妹司马玉秋之灵位。’ 老夫人含泪道:“孩子,跪下吧,这是你娘的灵位啊。” 慕青云一见这个名字,心中就没来由的升起一阵苦楚,好像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个人真的就是他娘。 噗通,双膝一软,慕青云跪倒在灵位前,眼中已噙满泪水。 随着一声长叹,老夫人娓娓道来,慕青云才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个司马玉秋就是这位老夫人的丈夫司马长东的亲妹妹。 要弄清楚司马玉秋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要先讲清楚天极宗和绝剑山庄的关系。 这还要从一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说起。 当时元阳大陆的各个宗门帮派几乎都卷入了那场混战,也有极个别的小宗派没有参加,这些宗派要么太小,要么高手寥寥无几,所以也并不被重视,这其中就包括玲珑阁和绝剑山庄。 这些参加战争的江湖人,实力稍逊的都编到军队中去攻城略地,而实力强横则去执行比较危险的任务,例如刺杀敌人的统军将领。 当时南平国想刺杀大定国的兵马大元帅黄伦,但是几次刺杀都被大势禅院的高手给破坏,派去的人也无一生还。反过头来,还让大势禅院的高手把南平国的副统领给暗杀了,当时负责保护副统领的就是天极宗。 这件事让天极宗很没面子,于是尽遣高手,连当时天极宗的一个辈份很高的大长老都动用了。 不幸的是,由于内jiān出卖,天极宗派去的人除了那个大长老被被俘,其余的尽数被杀。 大势禅院不杀天极宗的大长老纯粹是为了羞辱天极宗。 天极宗当时的宗主实在没有办法,便去求宗内闭关隐世的一位师叔祖出手相救。 那位师叔祖倒也答应的痛快,不过他先去了一趟绝剑山庄,带着当时的庄主司马行空一同前往营救。 由于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所以只有天极宗少数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知道,但他们都不理解,师叔祖为何会如此器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庄子。 直到若干年后,大势禅院遗失了一本战乱时期的秘史,才让这件事显出了端倪。 据那本大势禅院的秘史记载—— ……是年,腊月初七, 有南来老剑客一人,独闯总院。 杀莲花殿首座红莲禅师,座下十八弟子尽数殒命。 重伤长生殿首座慧胜禅师,座下三十六弟子,死二十,伤九,幸存七人。 总院因战空虚,几将不保。 危难之际,须弥殿首座妙善禅师及座下八大弟子,舍身成仁,甘以法体jing血引动护院无量劫阵,终将老剑客困于阵中。 为免禅院再受涂炭,军前效力之六大禅师遵法旨返回。 六大禅师心怀慈悲,苦劝老剑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老剑客却入魔深重,执迷不悟,几次破阵无果,终油尽灯枯,自绝而亡,至死未言其名…… 此人正是绝剑山庄的庄主司马行空。 司马行空把大势禅院搅的天翻地覆的时候,天极宗终于找到机会趁虚而入,不仅救回了被俘的大长老,还伺机杀掉了黄伦,大胜而归。 但在后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天极宗却只字未提绝剑山庄。 令人奇怪的是,绝剑山庄居然对此也毫无异议,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其中的秘密,就只有当年天极宗的那个师叔祖和宗主以及绝剑山庄的人知道。 原来,司马行空只身犯险,全是被天极宗的师叔祖逼迫的。 绝剑山庄在南平国属于外来户,并非土生土长,据说祖上是从别的大陆漂洋过海才到了元阳大陆,后来扎根在南平国。 当年那位天极宗的师叔祖给出的条件是,若肯帮忙,天极宗就永保绝剑山庄,但对外绝不能说帮天极宗做了这件事,否则绝剑山庄就有灭门之虞。 按说,绝剑山庄有这么强悍的人物,难道还要受天极宗的胁迫? 须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天极宗势力多大,根有多深,岂是一个小小绝剑山庄所能抗衡。 于是这么多年以来,天极宗和绝剑山庄,只有极少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一直讳莫如深。 百年来,天极宗信守承诺,绝剑山庄守口如瓶,倒也相安无事。 就在二十多年前,这种关系却被打破了。 绝剑山庄上一代的庄主是司马宏图,膝下先有一儿叫司马远山,慕青云所见的这位老夫人便是司马远山的妻子——韩香桐。 司马远山十七岁那年,母亲过世,两年后司马宏图续弦,不久又得一女便是司马玉秋,所以兄妹二人相差了足有二十岁。 但是司马玉秋的母亲生下她后不久也病逝了,于是司马宏图对这个从小就没了妈的女儿极为疼爱,视为掌上明珠,还特意买来了一个丫鬟照顾小女儿,这个丫鬟就是韩香桐。 后来司马玉秋逐渐长大chéngrén,不仅人长的漂亮,而且特别聪明,对武学一途更是天资卓绝。加上老庄主司马宏图对她格外的用心,所以年纪轻轻便已尽得真传,同时也让司马玉秋养成了一种骄奢蛮横的xing格。 这期间发了一件事,让韩香桐对这个小姑子感激不尽。 按照司马宏图的意愿,想让儿子司马远山找个大宗派的女子为妻,一来讲究门当户对,二来也可作为倚靠。可司马远山一直找各种借口推月兑,开始的时候,司马宏图还以为儿子痴迷武学,要求上进,还挺高兴,后来偶然发现儿子竟然和韩香桐早就暗生情愫,只是一直瞒着,谁也不知道。 司马宏图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为此不止一次的斥责儿子,甚至还动了手,最后他要把韩香桐逐出山庄。 这一下可惹恼了司马玉秋,因为司马宏图毕竟是山庄的主人,大事小情都要过问,所以一直都是韩香桐照顾司马玉秋的起居饮食,可以说是韩香桐一手把司马玉秋带大的,因此司马玉秋对韩香桐的感情特别深。 司马远山要娶韩香桐的那年,司马玉秋才十三岁,一听说父亲要赶走韩香桐,先是一番哭闹,后来居然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此来要挟父亲,司马宏图是又生气又心疼,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司马远山和韩香桐的婚事。 为此,司马远山和韩香桐对司马玉秋感激不尽,作为哥哥和嫂子,更是极力的宠溺司马玉秋,那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比司马宏图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马宏图一见韩香桐对女儿好的无以复加,慢慢也就默认了韩香桐儿媳的地位。 按照族规,儿媳是可以学剑的,司马远山便开始传授剑法给韩香桐,谁知道这么一教才发现,韩香桐居然是个天才,虽说三十多岁才开始学剑,进境却是一ri千里。 转眼司马玉秋过了十八岁生ri,有一天非要吵吵着去洛城逛庙会。 司马宏图本不愿女儿大姑娘家家的到处抛头露面,正逢他要闭关,实在拗不过便应允了,但是约法三章,第一,早去早回,住店可以,但绝不能饮酒。第二,不许和陌生男子接触,第三,不许招惹天极宗的人,同时还派了几个实力不错的护庄弟子跟着。 司马玉秋满口应承,等出了绝剑山庄,只略施小计便甩掉了那几个护庄弟子,趾高气扬的独自一人进了洛城。 到了晚上城里要闹花灯,司马玉秋嫌街上人多,便找了一家位置极佳的酒楼,准备边吃边看花灯。 结果发现好位置都被人占了,只有一个稍偏靠窗的座位,虽然被人订了,但是人还没来,一直空着。 司马玉秋一坐到那里,任由伙计如何哀求就是不肯走,后来惹的司马玉秋火起,赏了伙计一个大嘴巴,把那伙计打的满地找牙。 就在这么个时候,那个订座的人来了。 来的是个中年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与司马玉秋的哥哥司马远山年纪相仿。 那男子见是一个姑娘在胡闹,便上前好言相劝,谁知道司马玉秋根本不吃那一套,就是赖着不肯走。 那男子因司马玉秋年纪小,也不和她一般见识,便提出同桌而坐。 司马玉秋勉强同意,但是提了个条件,她今晚的吃喝,都要那男子付账,那男子欣然应允。 司马玉秋想让那男子知难而退,便点了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又要了十几坛价格昂贵的陈年佳酿。 那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掏出块金饼扔在桌上,意思是你尽管要,尽管吃,我全兜了。 司马玉秋觉得没趣,便自顾自的吃起来,但她记着父亲的约法三章,便没碰那些酒, 等到开始闹花灯的时候,司马玉秋兴奋起来,扶着栏杆喜笑颜开,只觉得花灯好看,却说不出花灯的名堂,只在那里乱喊乱叫。 那男子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一时间喝的兴起,又见司马玉秋天真可爱,便开始引经据典的讲起了花灯,那个叫花蓝灯,那个叫龙凤灯、那个叫棱角灯、那个叫树地灯,灯上的图画又都是些什么故事。 司马玉秋从来都不知道这些,越听越入迷,逐渐对那男子没有了敌意,但是她觉得这样是被那男子占了上风,心有不甘,又见那男子浅斟慢饮,于是动起了心思,要和那男子对饮。 当时司马玉秋觉得自己可以用真气散酒,放倒一个书生还不是易如反掌。 结果她想错了,那男子简直是海量,而且没用任何手段,最后倒把司马玉秋喝的昏天黑地,醉话连篇。 第二天醒来以后,司马玉秋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虽是和衣而眠,但难免心有慌张,后来发觉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向伙计一打听,说是昨夜有个书生样的男子帮她开的房,并且付过房钱后,便走了。 就在司马玉秋倍感失落的时候,却发现客房的床脚边遗落着一块玉牌,上面赫然刻着‘天极宗—慕少君’。 至此,司马玉秋十分清楚,父亲的约法三章,自己已经一条不落的全违背了。 被慕少君的才气和人品所折服,回到绝剑山庄后,司马玉秋就像丢了魂一样,天天捧着那块玉牌时而沉思,时而傻笑。 韩香桐见她神情有异,便问了几次,哪知道司马玉秋嘴严的很,也只好作罢。 转眼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司马玉秋对慕少君的思念非但没少反而越来越重,好几次都想找借口溜出去,奈何司马宏图管的很严,没有得逞。 就在司马玉秋思念如狂的时候,忽然慕少君到了绝剑山庄。 原来,天极宗新任宗主要举行就职大典,派遣慕少君来给绝剑山庄送请柬,希望司马宏图能出席典礼。 司马宏图欣然应允,但是要筹备贺礼,便让慕少君在山庄小住几ri,然后一同返回。 由于司马远山正值剑法要突破瓶颈的关口,韩香桐又一直陪着丈夫,分身乏术的司马宏图便让司马玉秋陪着慕少君在山庄游玩。 这下可给了司马玉秋机会,几天下来和慕少君形影不离,一番诉说之后,司马玉秋才知道,慕少君醉心武学,并未娶妻,而且对她这个刁蛮任xing的小姑娘也是念念不忘。 江湖中人本就不拘小节,两人虽是忘年,却两情相悦,一来二去,终于在临行前的晚上迸出了火焰。 事后,司马玉秋不忍和慕少君分别,一番软磨硬泡终于让父亲同意带她一同前去天极宗参加大典。 一路上,司马玉秋和慕少君海誓山盟,慕少君决定,到了天极宗,等大典结束便要让宗主做媒,当面提亲。 司马玉秋却是喜忧参半,因为司马家族的族规不允许女儿出嫁,只能招赘入门,也就是说如果双方都同意,慕少君必须月兑离天极宗,到绝剑山庄做上门女婿。 慕少君则认为只要二人情深,月兑离天极宗也好,做上门女婿也好,这些都不是问题,谁愿意拼着折寿去拆散一对鸳鸯呢。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越觉得没问题的时候,这问题就出的越大,越难。 就在天极宗宗主就职大典之后,慕少君正准备和新任宗主,也是他的师傅宇文腾禀明此事的时候。 宇文腾却当众宣布了一件让慕少君和司马玉秋做梦都没想到的事,他要把自己的侄女许配给慕少君,而且婚期都给慕少君定好了。 人要为情所困,就容易冲动。 慕少君就属于那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人,脑子一热就当着几百人的面拒绝了宇文腾,同时还把自己和司马玉秋的事和盘托出。 这一下好似平湖秋水之中从天而降了一块巨大的陨石。 天极宗内瞬间就开了锅。 把宇文腾和司马宏图这两个老家伙差点给气死过去。 宇文腾生气的是,慕少君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驳自己的面子,而且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禀告宗里,尤其自己还是慕少君的师傅和宗主。 司马宏图则生气女儿简直是伤风败俗,有辱家风,丢人丢的没边了。 二老当下就要动手,各自清理门户。 幸亏在场众人七手八脚的给拦了下来,才让慕少君和司马玉秋免遭一劫。 司马宏图感觉没脸再见人,便带着女儿回了绝剑山庄,回去之后,平生第一次把司马玉秋暴打了一顿,然后往密室一关,准备让她在里面呆上一年。 而慕少君则被宇文腾关进了思过堂,命人严加看管,让他好生面壁思过。 相比之下,慕少君受的罪比司马玉秋小的多。 因为慕少君是宇文腾最得意的徒弟,已是凝虚化实小成后期的境界,距大成只差一步,宇文腾还真舍不得杀。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司马玉秋忽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再也呆不住了,她哀求负责看守她的韩香桐,放她出庄。 同是女人,又有深厚的感情,韩香桐很理解司马玉秋的想法,便偷偷的将司马玉秋放了。 司马玉秋昼夜兼程的赶到了天极宗,要求见慕少君,结果被拒绝了。 司马玉秋大小姐的脾气一下被点燃了,仗剑独创天极宗。 本来,宇文腾的意思是找个高手把司马玉秋制服后送回绝剑山庄。 但是宇文腾那个侄女非要见见司马玉秋,想和司马玉秋理论一番再说。 司马玉秋身怀慕少君的骨血,早就急的火烧眉毛,哪有时间跟人废话,再者宇文腾的那个侄女仗着自己身世显赫,说话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张口不要脸,闭口狐狸jing,说了没几句话就把司马玉秋惹急了,趁人不备,二话不说一剑就要了那女子的命。 宇文腾见侄女惨死在司马玉秋剑下,哪还顾得了许多,亲自出手把司马玉秋擒下,同时派人到绝剑山庄知会司马宏图,要杀了司马玉秋为侄女报仇雪恨。 司马宏图接到信,又急又气,当下就吐了血,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司马远山得知消息,顾不得许多,连夜动身,一天狂奔八百余里,去营救妹妹。 等到了天极宗,又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慕少君打出思过堂,硬生生从师傅手下劫走了司马玉秋,不知所踪。 司马远山只得返回绝剑山庄,一进门就见慕少君和司马玉秋都在家中。 还没等商量好怎么应对,天极宗的大队人马就杀到了绝剑山庄门口,限期三天,让他们交出慕少君和司马玉秋,否则血洗绝剑山庄。 司马宏图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把司马玉秋除了祖籍,然后命人把慕少君和司马玉秋赶出绝剑山庄,让他们自生自灭。 司马远山两头为难,要么玉石俱焚,要么舍弃亲人,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慕少君和司马玉秋做出了决定,为了不连累绝剑山庄,出去自首,虽不同生,但求同死。 无奈之下,司马远山只得忍痛同意。 正这么时候,司马远山的一位挚友,闻听绝剑山庄有难,不远千里前来相助,凭借绝世的轻功,悄悄混进了山庄。 这个人就是慕青云的师傅,人称‘神影无形’吕飞鸿。 等吕飞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也犯了难。 这时司马远山的夫人韩香桐出了个很冒险的主意,让吕飞鸿在庄外救走司马玉秋,好保住那一点骨血。 思来想去,吕飞鸿觉得也只有如此了。 但是需要慕少君做些配合。 慕少君知道吕飞鸿是让自己打乱天极宗的阵势,好让他能有充分的机会带走司马玉秋。 慕少君慨然应允。 但是这一切都要瞒着司马玉秋,让她知道,这件事就办不成了。 计策定下,慕少君和司马玉秋出了绝剑山庄,正当天极宗的人认为他们束手就擒的时候,慕少君突然发难,把天极宗的人打了措手不及,一片大乱。 就在司马玉秋也想陪着慕少君痛痛快快战死的时候,经过乔装改扮的吕飞鸿把她趁乱劫走。 最后,慕少君重伤被俘,司马玉秋不翼而飞。 宇文腾带人搜遍了绝剑山庄也找不到司马玉秋,又因为司马宏图已将司马玉秋除了祖籍,只得悻悻而回。 但是宇文腾知道司马玉秋还活着,便废了慕少君的武功,每天断其一条经脉,让他饱受痛苦折磨,同时放出话去,司马玉秋如果不想慕少君被活活折磨死,就赶紧来天极宗自首。 慕少君知道宇文腾的企图后,便咬舌自尽。 司马玉秋得到消息后,就要以死殉情,被吕飞鸿以骨血为重劝住,直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了慕青云,但司马玉秋早已心死,所以慕青云一降生,她便自绝心脉而亡。 司马宏图被气吐血之后,一直病的起不来床,在司马玉秋死后,没多久也阖然辞世。 司马长东接管了绝剑山庄,在夫人韩香桐的建议下,在祖堂供上了妹妹的灵位。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这一章写的好累,好累,居然写了6000多字,但是不写的话,有好多事就说不清楚了。各位看官莫急,热热闹闹的大戏即将开始!) 第十九章 认祖传剑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慕青云获悉往事,苦辣酸咸一同涌上心头。 …… “师傅,我为什么叫慕青云啊。” “呃,因为你姓慕,生在青云山,所以就叫慕青云喽。” “师傅,前ri徒儿下山卖药,看见镇上阿毛在吃冰糖葫芦,说是他娘亲给买的。徒儿为什么没有娘亲呢?” “呃,你娘啊,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师傅,阿虎的爹好厉害,从山中猎到一头熊,给阿虎做了一件皮袄,看着好暖和啊,徒儿为什么没有爹呢?” “呃,你爹陪你娘一起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呢,你爹更厉害,他能一下子猎到十头熊。” “师傅骗人,一个人怎么能打过十头熊呢。但是我爹肯定能一下猎到两头熊,肯定比阿虎的爹厉害。” “嗯,等你长大了,也能猎两头熊,跟你爹一样厉害。” “师傅,我爹娘为什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好想见见他们啊。” “因为……因为……因为他们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总之呢,你要乖乖的听话,好好的学本事,总之呢,总之……” “哦,徒儿知道了,总之呢,师傅是个大坏蛋,就不让徒儿见爹娘,以后师傅再让徒儿去打酒,徒儿就往师傅的酒壶里撒尿。” “你……你个小兔崽子……喂,别跑,站住,你个小混账……是不是已经尿过了……” …… 慕青云跪在地上,双眼紧闭,嘴唇微微颤抖,两行清泪扑簌簌落下,紧握双拳,咯咯作响。 朝思暮想的娘亲,变成一块冰凉的木牌,心中伟岸如山的父亲,竟连一点念像也没留下。 留给他的,只是无数次梦中那模糊不清的影子。 无数次看到别家孩子投入父母的怀抱,享受着温暖,而他只有紧紧抱着肩膀,在寒风中幻想。 年幼的他,懵懂无知,但也听人说过,去很远的地方代表什么。 但是,在他心中无论何时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他——那就是希望,只要师傅没有骗他,就有希望见到父母。 于是, 二十年来,他选择坚强,选择遗忘,选择开朗,选择笑容,选择阳光。 二十年来,他害怕软弱,害怕思念,害怕孤独,害怕忧愁,害怕寒冷。 十岁起,他已开始偷师傅的酒喝,因为他喜欢那种辛辣后的烧灼炙热,喜欢那种酣醉后的无所畏惧。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生下来的一刻,便已成为了孤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待自己! 爹娘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我和他们未谋一面便yin阳两隔! 为什么当别家的孩子和父母在温暖的房间里,尽享天伦的时候,我却要只能靠喝酒和做梦来摆月兑寒冷孤独! 天极宗! 都是天极宗! 你有什么权利,拆散他们! 你有什么权利,逼死他们! 你有什么权利,让我痛苦! 恨! 我恨! 慕青云猛然站起,从韩香桐手中夺过了母亲的灵位,转身便走。 “你要去哪里?”寂雨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慕青云。 慕青云停下脚步,沉吟了片刻,转回身向韩香桐施了一礼:“多谢老夫人告之实情,慕青云无以为报,感激不尽。” 慕青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心中有气,其一,自己父母危难之际,司马家的人为求自保竟无人敢出头面对天极宗。其二,自己在青云山孤苦伶仃的渡过了二十年,司马家竟无一人来看过他,更不要说把他接走,享受家的温暖。 韩香桐又何尝听不出慕青云的意思,落下两滴老泪,满含歉意的说道:“孩子,你心中委屈,我怎会不知,但这是万般无奈的啊。事后,我和夫君也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后悔当初还不如杀出去跟天极宗拼个鱼死网破,也免得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另外,你可知道,被玉秋杀死的那个女子的父亲,一直派人监视着山庄,他知道你娘当初身怀有孕,且又被人救走,所以贼心不死,只想斩草除根,报杀女之仇。天极宗势力庞大,眼线遍布,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不要说去青云山,就连与你师傅都不能相见,吕老哥每次都把你的情况写在纸上,偷偷放在当初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我们再去小心取来,仅能凭此来了解你的生活,我们又怎能不痛心难过。本来早就想让你下山,但是后来我们几次传信商定,等你二十岁的时候,再让你回山庄认祖归宗,一来,时间久了,监视山庄的人必然松懈,二来,此时你心志已成熟,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不会冲动妄为,所以,我不求你能原谅,只求你能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 慕青云默不作声听完韩香桐所说,心中已稍稍平静,他虽然有时容易冲动,但绝不是混蛋。冷静下来,他对绝剑山庄的气已消了大半,面临亡宗灭族的险境,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会受锥心刺骨之痛。 这时,寂雨还在死死抓着慕青云的袖口,眼中闪动着泪光,一脸乞求之情。 慕青云知道寂雨是怕自己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顿时心生感动,在寂雨有些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自己情绪已经稳定。 寂雨犹疑了片刻,才慢慢将手松开。 慕青云拂拭着娘亲的灵位,目光变幻不定,良久之后,他忽然跪倒在韩香桐面前:“舅母在上,请受青云一拜,青云多有莽撞,还望舅母责罚。舅母虽未养育青云,但青云能活到今ri,全仗舅母多年来的关爱之恩,青云会铭记于心,没齿不忘。” 韩香桐见慕青云终于肯认她,心中激动不已,一时间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将慕青云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苦笑道:“云儿啊,你能叫我一声舅母,我总算能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了。”又看了看寂雨,欣慰道:“你能找到这么一个关心你的姑娘,你爹娘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高兴,我这个老太婆死也能瞑目了。” 寂雨闻言,顿时红着脸,转过身去,一边擦眼泪,一边带着娇羞的笑容。 听完慕青云的故事,寂雨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五岁那年一场洪水夺走了她的父母,幸得师傅路过,从一只水缸里救起了奄奄一息的她,从此便进了玲珑阁,也是尝尽了孤独寂寞。 本来就已对慕青云有些心动,此时更是同命相怜,一颗心早已认定,这辈子无论天涯海角都要陪着这个贪醉的小子。 慕青云已然释怀,便准备将娘亲的灵位重新摆上供桌,忽然他发现有一块牌位上赫然写着‘先夫司马公讳远山君生西之莲位’! “舅母!这是……我舅舅他……”慕青云指着那块牌位,惊愕的看着韩香桐。 韩香桐的眼睛又湿润起来,长叹一声:“你舅舅他三年前练功之时走火入魔,不久便过逝了。” 慕青云虽然没见过司马远山,但对这个舅舅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因为他曾一夜疾行八百里,只身前往天极宗去营救自己的娘亲,无论救成没救成,至少是尽力了。 所以,慕青云当下便在舅舅司马远山的灵位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一切都已明了,韩香桐走到供桌之后的墙边,伸手一按,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墙体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韩香桐从里面取出一只长长的木匣,拿到慕青云眼前:“云儿,打开看看。” 慕青云略一迟疑,缓缓将木匣打开。 木匣刚刚开启,便从里面窜出一道动人心魄的霹雳,原本有些昏暗的祖堂,瞬间亮如白昼! 这是一把光芒夺目的长剑,剑身上游走缠绕着无数道细细如丝的闪电,未曾接触,便能感受到从剑锋上传来阵阵寒意逼人的杀气,这股杀气势不可挡,无坚不破! 凝神细看,这把剑的剑格上篆刻着两个劲道十足的小字———天绝。 “这是……”一看见剑名,慕青云便皱起了眉头。 韩香桐肃然道:“这是天绝剑,绝剑山庄就是因此得名,现在我就将此剑传于你,希望你能善用此剑。” “舅母万万不可!青云已是外姓之人,岂有资格配得此剑,还望舅母收回成命,舅母抬爱,青云心领。”慕青云诚惶诚恐,不敢接受。 “云儿,你错了,按照司马族规,女儿不外嫁,生子随族姓,所以你应当叫司马青云,当配得此剑。” “舅母此言差矣,依舅母所言,我父母在世时并未成亲,所以青云只能随父姓。再者,此剑乃是山庄根基,青云本领微末,恐使此剑蒙羞,还望舅母三思。” “你父母虽未有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是司马一族的后人。至于你的本领,先前吕老哥传信,说你功力尚浅,我还心存顾虑,本想让你在此处任选一把心仪之剑,但方才书房一试,知你竟已入凝虚化实之境,想来必有奇遇,如此蒙天厚爱,倘若假以时ri,定能功参造化,所以天绝剑非你莫属。” 慕青云原本一见这把天绝剑就着了迷,又见舅母极力劝说,犹豫再三,他最终决定收下此剑。 谁知,他刚刚托过木匣,就听咣的一声巨响,祖堂大门被人踹开,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二人,其中一个边跑边大声呵斥:“放下你的脏手,天绝剑岂容外人玷污!” 第二十章 变了 “放肆!” 老夫人韩香桐一声怒喝,让跑进来的两个人就像中了定身术一样,顿时停下来,一动不动。 慕青云虽不认识进来的这两个人,但也猜出个大概。 这两个人显然是一对孪生兄弟,长的极为相似,若不是分别穿着黑白两sè长衫,还真不易分辨。 “云儿啊,他们两个就是我不成器的儿子,穿黑衣的是你的大表哥司马恒,另外一个是你的二表哥司马毅。”韩香桐的脸sè缓和下来,向司马恒司马毅兄弟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这就是我常跟你们念叨的青云表弟。” 司马恒、司马毅兄弟二人脸sè不善的看着慕青云,站在那里谁也没说话。 慕青云看着司马兄弟的表情,心中好笑:“这兄弟两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这么没有城府。想必是看我拿了天绝剑心中不爽吧。”想罢念头一转,将手中的木匣又捧到韩香桐面前,不露声sè的说道:“舅母,两位表哥才是山庄血脉正统,这天绝剑理应由他们继承才是,青云冒失了。” 韩香桐伸手挡住,冷眼看着两个儿子,却对慕青云说道:“云儿啊,他们若是块材料,我早就将天绝剑传了,你看看他们两个,自从远山去世后,为了绝剑山庄之主的位子,天天争吵不休,昨夜竟然还动了手,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不知羞耻!” “娘。”司马恒被母亲骂了心有不甘:“这事怎能当着外人的面说。” “就是。”司马毅在一旁随声附和。 “呸!”韩香桐啐了一口,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们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司马家族的人,都被你们两个丢进了。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逆子。咳咳……”说到最后竟气的咳嗽不止。 “舅母,不要动气,小心伤了身子。”慕青云轻抚着韩香桐的后背,关切的说道:“两位表哥争庄主之位,青云到觉得并非坏事,想来也是希望能早ri担起这份责任,为山庄尽力,让舅母松心。” 韩香桐叹了口气,指着司马兄弟道:“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学着点,听听你们表弟是怎么说的,你们把他当外人,他却还在为你们辩解,做事要先学会做人,这个道理你们怎么就不明白!” 司马恒、司马毅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来到母亲韩香桐身边,司马恒看了眼慕青云说道:“娘,青云表弟说的极是,爹都死了三年了,庄主之位还一直空着,外面还以为咱们司马家后继无人了。我们兄弟两吵归吵闹归闹,也是真的想早些为山庄出力。”嘴里说着,目光却一直瞄着寂雨捧在怀中的木匣。 “哼!难道非要当了庄主才能为山庄出力不成?”韩香桐一听儿子说话就来气。 司马毅脑瓜还算灵活,略一思索便觉这事情不对劲,慕青云表面上谦卑有礼,还帮他们兄弟说话,其实却是下了个套,别有用心,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不简单啊。 想到此节,司马毅决定不能再往慕青云的套里钻了:“大哥,母亲说的对,即便不做庄主,你我兄弟也当齐心协力为山庄鞠躬尽瘁。弟弟我现在是幡然悔悟,一直以来对哥哥有所不恭,还望哥哥念在手足情深,不要挂怀,从今以后,毅,绝不与哥哥争庄主之位,若哥哥做了庄主,毅愿鼎力协助,辅佐哥哥光大我绝剑山庄。” 司马恒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喜上眉梢扶着司马毅的肩膀道:“好弟弟,哥哥先前也多有得罪,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是亲兄弟,谁做庄主都一样,如果我能做庄主,有毅弟辅佐,定可做出一番事业。” 韩香桐一见兄弟二人居然能和好,心中甚慰,泪光闪动连连点头:“这就对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绝剑山庄能传承百余年,就是凭的家和事兴。”说到这里,她感激的看着慕青云笑道:“云儿啊,真是多亏你了,你若不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两个儿子的乱事,如今,你只言片语便能让他们有所感悟,这让舅母该如何谢你啊。” 听到舅母赞誉,慕青云面带惶恐道:“舅母,云儿并未做什么事,是二位表哥福至心灵,自己想通了这件事,云儿觉得山庄ri后在二位表哥的打理下,必能蒸蒸ri上,发扬光大。”说着偷眼看了看司马毅,暗自冷笑,“算你聪明,罢了,再怎么说也是舅母的孩子,给你点面子,若再敢出言不逊,就等着瞧吧。” 比起司马毅来,司马恒的脑子好像就有点小,见弟弟不再跟自己争位,又见母亲转怒为喜,便有点飘飘然了:“娘,毅弟都表态了,那天绝剑是不是可以传给我了。” 韩香桐闻言笑容一滞,瞬间又沉下脸来:“传给你?传给你拿去丢咱祖宗的脸是不?” “难道让他拿去就不怕丢脸吗?”司马恒一指慕青云,脸带不屑。 韩香桐冷哼一声:“你青云表弟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凝虚化实大成之境,你呢?你比青云大多少,你又到什么境界了?” “我不信!”司马恒眼睛瞪的滚圆,惊叫起来:“他才多大,就能到这种地步?一定是有什么奇遇,绝对不是自己练出来的。” “没错,你说的很对,青云他的确有奇遇,但那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像你整天憋在山庄里面,能遇见什么。马上要争元阳十秀了,我说让你去看看,去长长见识,你竟然推三阻四的不敢去,说起来都快三十的人了,你不嫌害臊?”韩香桐指着司马恒的鼻子,好一顿数落。 司马毅皱着眉头,在心里把哥哥一顿臭骂:“缺心眼!你脑子是核桃仁啊,我好不容易把你拉出来,你又哭着喊着往回跳,挨骂没够是吗?作吧,你就作吧。” “娘,这么说可就是你的不是,谁让你不传天绝七意给我们呢,我们要是学会了天绝七意,再拿上天绝剑,别说十秀,十尊我都敢弄个回来。”司马恒一脸的不忿。 “天绝七意?”慕青云闻言心中一动,“这是什么?剑法吗?” “好,本来我想让你们兄弟两个进入凝虚化实以后再学天绝七意的,既然你这么有胆,我就成全你。今天晚上,初更以后,到祖堂来。我就把天绝七意传给你们,我倒要看看,你能拿个什么回来。云儿,你要也来。”韩香桐对这个儿子真是失望透顶。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不过,我和毅弟来就行了,他……”司马恒指着慕青云又想说他是个外人。 “住嘴!再废话,我就把你关进密室,让你闭门思过。”韩香桐声sè俱厉的打断了司马恒,看儿子低头不语,便对慕青云笑道:“云儿,别管他,晚上你只管过来就是。”然后又拍了拍寂雨的肩头道:“孩子,实在对不住,晚上恐怕要让你孤单一阵了,族规难违,别介意,回头让青云教你就是。” 寂雨嫣然一笑,微微低头:“老夫人言重了,寂雨省得。” 韩香桐满意的点点头,把手一挥:“好了,想来已到午时,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各自去休息,一定要养足jing神,天绝七意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分~~~~~割~~~~~线~~~~~~ 用罢午饭,慕青云和寂雨随着佣人来到客房休息,见客房竟是里外套间,寂雨心道:“老夫人还真是仔细,不愿让我们分住两屋,又特意安排这样一个房间,可谓用心良苦。” 佣人漆上了一壶香茶,便告退而去,房中只剩慕青云和寂雨二人。 慕青云坐在桌旁,把玩着天绝剑,眼神却闪烁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寂雨倒了一盏茶,放到慕青云面前,盯着慕青云看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你今天忽然变了好多。” 慕青云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把天绝剑轻轻放回木匣之中,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咬着嘴唇沉吟了片刻道:“你怎么知道我变了。” “当你满含怨气抱着娘亲灵位要走,又忽然回头承认了身世,那时你的眼神就已经告诉我,你变了。因为你知道绝剑山庄的剑法天下无双,学会便有了报仇的把握。还有,你几次拒绝天绝剑,但是我能看的出,你其实太想得到这把剑了。” “还有吗?” “你为司马恒、司马毅两个兄弟解困,实则能显出自己的宽宏大量,更能博得老夫人的欢心,如此一来,老夫人传你剑法更会尽心尽力。” “你全说中了,但我不得不变,因为我要成熟起来,变的更强大。” 慕青云抬眼看向寂雨:“你还记得宫良临死前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他说你会有很多麻烦上身。” “对,所以你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离开我,离开麻烦。” “你是在赶我走吗?” “不,我忽然间好怕。” “怕什么?” “怕……怕……” “怕失去我?” 慕青云低头不语,他的确很怕,尤其是当得知自己是孤儿的时候,他瞬间就坠入了寒冷的深渊,是寂雨温婉的目光,让他能重新有了暖意,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若是寂雨跟他在一起必受牵连,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他不敢再想。 寂雨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慕青云的手,满含深情的看着他:“有风,有雨,有酒,还有我,与你同醉。” 慕青云猛然抬起头,盯着寂雨清丽的面庞,反手把那只柔荑紧紧攥住:“你真的不怕……” “你变,是因为仇恨,而且懂得了思考,这是好事,对手太强,智取总比力取要好很多,所以我不怕你变,我还担心你不变,如果还是那么莽莽撞撞的,反而让我会害怕。我也是个孤儿,所以当得知你的身世后,便已下定决心,无论将来会怎样,我都会陪着你一路走下去。”说道最后一句,寂雨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能得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夫复何求,慕青云忍不住张开双臂就想去抱寂雨。 哪知寂雨却用芊芊玉指在慕青云额头上轻轻一点,娇嗔道:“还不是时候,快去休息,晚上学剑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 慕青云第一次有了种真正被关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很温暖,发自心底的温暖。 嘿嘿,傻笑了两声,慕青云突然在寂雨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三窜两蹦像被老虎撵的猴子一样跑进了里屋。 寂雨则被慕青云的突然袭击搞得羞不可言,一颗心嗵嗵直跳,闭着双眼,脸上带着笑容,默默的回味着。 第二十五章 身陷囹圄 宇文霖似乎并不惧怕慕青云想杀人的目光,反而急切的说道:“你的剑在里屋。” 慕青云先是一愣,随即轻轻一推宇文霖:“带我去拿。” 宇文霖晃了晃并没有动,反而没好气的撇了慕青云一眼。 慕青云这才想起,刚刚只给宇文霖解了哑穴,于是挥手轻轻一拂,把宇文霖身上被封的穴道尽数解开,但是那只按在宇文霖后心的手掌,此刻更是紧紧的贴住。 慕青云的手掌和宇文霖的后背只有一纱之隔,宇文霖能清晰感觉到那是只温暖有力的手,暖烘烘的让她不由心神一荡,红霞瞬间飞起腮边。 “还等什么?”慕青云见宇文霖穴道已解却还站着不动,顿时心生jing觉。 这时,竹屋外面又传来了通禀之声:“小姐?三长老已到林外,有急事求见。”一直等不到回应,外面的人似乎对竹屋中已产生怀疑。 宇文霖这才猛醒过来,她转过头看了眼慕青云。 慕青云点了点头,他知道宇文霖如果再不出声,外面的人恐怕就要破门而入了。 “我正在给伤口换药,让三长老稍候片刻,等下我会去林外迎他。”宇文霖的语气极为淡定。 “是,属下知道了。”外面的人应了一声,随即离去。 慕青云凝神听了片刻,断定没有异样,这才俯在宇文霖耳边轻声说道:“带我去拿剑。” 宇文霖只觉得耳垂被慕青云吐出的气息弄的又麻又痒,禁不住娇躯一震,羞骂道:“滚开,离我远……唔……”话还没说完,樱口便被慕青云的大手捂住。 这一下,宇文霖竟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因为自己的脸除了父亲以外,从来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 正当慕青云准备施展强硬手段制住宇文霖的时候,宇文霖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回手就给了慕青云一记耳光。 啪! 就像大冬天吃水萝卜一样,清脆无比! 慕青云其实要想躲开甚至反击都轻而易举,但他刚要出手,却发觉宇文霖这一巴掌没有夹带丝毫的真气,不由得一愣,就这样,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大嘴巴。 慕青云十分纳闷,宇文霖此刻穴道都被解了,完全可以动用武功,哪怕高声示jing也行,为什么偏偏要扇自己一记耳光。 见慕青云挨了个嘴巴,却还不松手,宇文霖气恼已极,抓住捂在嘴上的那只手,用力一掰便挣月兑出来,二话不说,张开小嘴,露出一排皓齿,恶狠狠得咬了上去! 哟! 慕青云顿觉手指疼痛钻心。低头看去,手指已被咬的血流如注,再看宇文霖原本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此刻却变得面目狰狞,像疯了一样还在用力咬着,嘴角边鲜血横流,甚是恐怖。 慕青云万般无奈,只得再次点倒了宇文霖。 时间紧迫,慕青云不能再有耽搁,推开房门进了里屋,一眼就看见天绝剑摆放在一个jing巧的木架之上,心中不由得一喜,迈步走了过去。 宇文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慕青云进了里屋,急的她眼珠不停转动,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如果慕青云能察觉到这些,他一定能看出宇文霖在说什么,“不要拿!” 可惜,宇文霖讲不出声,慕青云也没看到。 当慕青云刚把天绝剑拿在手中的时候,那个木架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几个小孔,不待慕青云有所发觉,嗖嗖嗖!从小孔中激shè出数枚银针,近在咫尺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以躲开,慕青云更是猝不及防,结果,一针都没浪费,全中! 而且这些小孔所对准的方位,正是人身上的几处要穴所在。 那种酥麻的感觉,慕青云记忆犹新,他猛然想起,这一定是宇文霖所说的离魂散,昏睡之意再次涌起,慕青云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外屋的宇文霖,便轰然摔倒,朦胧之中,他似乎看见宇文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心和焦虑。 尽管千年冰菱能解百毒,但也需要时间,更何况那些银针shè中的全是封筋闭脉的大穴,慕青云只得在无尽的懊恼之中昏昏睡去。 当慕青云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漆黑一片,而且十分yin冷cháo湿。 “这是什么地方?”慕青云晃了晃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向四下里看去,然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慕青云提聚真气,想增强一下目力,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经脉竟像被淤泥阻塞的河道一样,真气只能在丹田紫府中流转,却一丝一毫都无法引动。 情急之下,慕青云把手一挥,却纹丝没动,反而听到一阵格楞楞铁索撞击交鸣之声。 再抬另一只手,又动了动腿脚,慕青云心里顿时一凉,“完蛋,被抓了!” 正在慕青云为自己的冒失后悔不迭之时,呼呼!四下里几乎同时亮起了数盏明灯! 强烈的光线让慕青云觉得刺目难耐,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忽然,咣啷啷!一阵轰鸣,似乎是一扇沉重的铁门被人推开。朦朦胧胧之中,慕青云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似乎很有耐心,进来后就站在慕青云面前,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好久,慕青云才慢慢恢复了视觉,他终于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华服老者,而自己则是斜躺在一块巨大的铁板之上,手脚都被拇指粗细的铁链紧紧锁住。 那华服老者,豹眼狮眉、阔口鹰鼻,不怒自威,额头系着条嵌玉发带,满头胜雪的白发,根根顺滑如丝,显然经过jing心梳理,锦袍云靴,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霸气凛然,只是看向慕青云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杀意!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慕青云实在想不出,这老者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老者听到慕青云开口询问,森然一笑:“小子,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至于这个地方,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看不出这是个地牢。” 慕青云听到老者的话,差点把肺气炸了,在心里咒骂:“老东西,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把我绑在地牢里,多久没吃药了?” 但眼下自己如同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待宰羔羊,就算心中有气,也不能骂出口,慕青云试探着问道:“老人家,可因为晚辈不小心毁了片竹林,又失手伤了宇文霖小姐,故而将晚辈囚禁于此?” 老者闻言哼了一声,十分不屑:“一片破竹林,老夫早就嫌它碍事,毁的正好,至于宇文霖嘛,伤了也是活该,我问她你叫什么,这个臭丫头竟然敢不告诉我,不过她的事,自有人来找你兴师问罪,与我无关,我倒觉得没有人会对一具尸体再计较什么了,哈哈哈哈。”说道最后竟得意的狂笑起来。 慕青云心中一凛:“老人家此话何意?” 老者忽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小子,废话少说,我来问你,你可姓慕!” 慕青云眉头一皱,心中暗想我姓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等慕青云回答,老者脸sè一变,yinyin笑道:“小子,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你和那个人长的太像了,想必你从绝剑山庄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你应该知道司马玉秋那个小贱人曾杀过一个女孩。”说着老者脸上竟浮起一片悲伤之sè。 慕青云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心中怒火熊熊,不顾一起的破口大骂起来:“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就是个贱人坯子,养了你女儿这么个绝顶小贱人!活该被我娘杀了,还算便宜她了,换做是我就千刀万剐了她,再一块一块的喂了野狗。” “你住口!” 老者怒极暴喝,地牢中瞬间轰鸣不止,直把震的慕青云气血一阵翻腾。 “老贱人,别学狗吠,有本事你把小爷放开,小爷马上送你去见小贱人,让你们一对贱人合家团聚!”慕青云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难逃一死,索xing就骂个痛快。 “啊!” 老者被骂的恼羞成怒,狂吼如雷,虚空一拳打向了慕青云。 咔嚓! 地牢中猛然回响起了清脆瘆人的骨折之声。 再看慕青云的胸口,竟深深塌陷下去,显然那几根肋骨已被老者的拳劲生生打断。 慕青云痛苦的闷哼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中涌出,却仍然吃力的骂着:“老贱人,就这点力气,给小爷挠痒痒嫌不够,快,再用力点,让小爷爽爽。”他每说一句,便吐出一口鲜血,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浸透,成黑紫之sè,一张因痛苦扭曲变形的脸,其状甚是可怖。 谁知那老者举起拳头却又放了下去,脸上的怒气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戏谑之sè:“小子,想让我打死你是吗?别做梦了,正如你刚才所说,这么死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带到女儿的坟前,千刀万剐,然后再一块块的喂了野狗,这才能消解我二十年来的心头之恨。” 慕青云极为吃力的笑了笑:“老贱人,对不起,小爷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让你永远也消解不了心头之恨。”说着把舌头放在唇齿之间,就要用力咬下! 老者怎会不知慕青云的用意,不等慕青云咬下,便遥遥一指点去。慕青云顿时张着嘴僵在那里,再也动不了分毫。 “小子,当年司马玉秋杀我女儿的时候,我正在闭关,出关后才惊闻噩耗。若不是宇文腾那个笨蛋,我怎会让你娘这个小贱人被人救走!后来听说你爹就是咬舌自尽,所以我一直防着你这手,怎么样,想死都死不了的感觉不错吧。”老者显得十分得意。 慕青云心中一阵苦楚:“唉!爹、娘,孩儿不孝了,本想为你们报仇雪恨的,却落得如此地步,都怪孩儿太大意,太冲动,太蠢了,你们若是泉下有知,就到奈何桥头等着孩儿吧,咱们一家很快就要团聚了。” 这时,老者走到慕青云身边,轻轻拍了拍慕青云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子,你也别着急,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我正命人连夜赶工为你打造一个囚笼,等天亮以后,我就带你回天极宗总院去我女儿坟前祭奠,这段时间呢,你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活着的感觉。我呢就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死的很开心。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狂笑,老者缓步走出了地牢。 咣啷啷,大门再次紧闭,地牢中重又回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慕青云隐约听到那老者在门外对守卫交待着:“再加两班岗,务必把这个人看好,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把你们一寸一寸的攥成肉酱。” 寂静和黑暗,最让人能感觉孤独无助。 慕青云伤痛交加,自从华服老者走后,不知道又昏迷了多久,才重又醒来。 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万念俱灰。其实他并不怕死,也不担心自己会死的很惨,只是觉得这样死太憋屈,心中除了对爹娘的愧疚,更多的竟是对寂雨的牵挂。毕竟爹娘早逝,自己从未谋面,而寂雨这一路和他相伴而来,让他觉得被人照顾和关怀原来是如此美好,此刻他好想知道,善解人意、兰心蕙质的寂雨在哪里,又是否安好。但又想到寂雨被翼虎帮所掳,恐怕也正在饱受摧残,甚至很可能已惨遭毒手,慕青云就一种要发狂的冲动。 “不能死,千万不能死,不要忘了你我的誓言,我们还要一起在风雨中同醉!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我愿替寂雨去死,求你保佑她平安无事。”慕青云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将死之人,满脑子都是为寂雨担心和祷告。 正当慕青云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门外有人在说话:“喂,把门开开,我要进去拆掉那小子两只胳膊,给霖儿出出气。” “哟,是良叔啊,属下知道您疼霖儿小姐,可是三长老说过,除了他谁也不许进去。” “妈的,良叔的话你也敢不听?” “这……良叔,请恕属下无礼,您老在宗里没有职位,所以我不能听您的命令。” 啪! 一声脆响,很显然,那个良叔痛快的赏了守卫一记耳光。 “给脸不要脸是吗?老子比他娘的什么狗屁三长老岁数都不小,论功夫,三长老见我都得躲着走,只不过老子辈分低点罢了,你们竟敢狗眼看人低,快点把门打开,否则老子先拆了你们几个王八羔子的大腿!” 慕青云听这良叔的声音十分熟悉,琢磨了片刻,猛然想起这是那个宇文霖的三叔,金目老者。 “良叔,您就别逼属下了,您也知道三长老可是杀人不眨眼啊,若是出了差错,属下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废话真他妈多!” 随着金目老者的话音,只听门外咕咚、咕咚、咕咚、咕咚闷响不断,显然是一群人纷纷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随着一阵轰鸣,地牢铁门被推开,一个人闪身窜进地牢,在慕青云眼前晃亮了火折。 慕青云借着亮光看去,正是紫竹林所见的金目老者。 金目老者一见慕青云手脚被困,胸口塌陷,满身是血,便皱起了白眉,随即伸手在那些铁索上一拧,就像拧根面条一样,咔咔几声,铁索尽数崩断。 “小子,算你运气好,要不是霖儿哭着闹着让我来救你,我才懒得管这闲事,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好好对待霖儿,若让我知道你有半分怠慢,我就把你全身的骨头像这铁链一样拧断。好了,快跟我走吧。”金目老者絮絮叨叨的一把拉起慕青云就想走,却发现慕青云既不能说话也不能走动,只有眼珠能转。 “嗯?穴道被封了,这宇文仲元还挺仔细,不过就他这封穴的手法,我还真看不上眼。”金目老者出手如电,连拍带点,瞬间便解开了慕青云被封的穴道。但是不等慕青云说话,金目老者反手又是一指点了慕青云的哑穴。 “先闭上你那臭嘴,等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对霖儿去说吧。” 慕青云虽然穴道被解开,但要等经脉通畅还需些时间,只得翻翻白眼,对这个金目老者表示无奈。 好在腿脚还算灵便,慕青云跟在金目老者身后从地牢出来,一眼就看见牢门外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身穿玄黄sè劲装的汉子,不用问,这都是金目老者的杰作。 七拐八绕,慕青云终于跟着金目老者回到了地面,这一路上,慕青云看见许多被人点倒的守卫,心中好笑:“这个霖儿的三叔地位真的好低,敢情没一个是主动让他过去的。” 此时已是月上三更,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让慕青云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活着真好。 金目老者的双眼在月光下更显得金光熠熠,只见他撇了慕青云一眼:“看样子你还用不了真气,得了,老子拎着你走吧。”说着伸手揪住慕青云的衣襟,像拎了团棉花似的把慕青云拎在手中,纵身一跃,就要翻墙而出。 金目老者拎着慕青云刚飞到半空的时候,忽见墙头上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只听那人豹眼圆睁,狮眉倒竖,气急败坏的吼道:“宇文良,你敢劫牢!” 第文二十六章 金睛好斗宇文良 宇文仲元发现金目老者宇文良正yu带慕青云逃走,早已怒不可遏,猛然双掌一推,顿时掀起一阵狂风,气浪翻涌,竟有雷霆万钧之势。 金目老者宇文良反应极快,虽身在半空,一只手还拎着慕青云,却依然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出掌相对。 轰然一声巨响,烟尘升腾,走石飞沙。 一掌对过,宇文良拎着慕青云借势落回院中,面露得意。 宇文仲元也已从墙上跃下,只是脸sè十分难看。 慕青云暗暗称赞:“这霖儿的三叔好强悍啊,拎着我飞在空中,而且单掌对双掌竟丝毫不落下风!” “宇文良,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宇文仲元目露凶光,怒声质问。 宇文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哂然道:“你都说了我在劫牢,还问我在做什么,真是月兑裤子放屁。” “你……”宇文仲元差点被气死,伸手指点着宇文良沉声道:“你可知此人与我有仇!” “哦,我想起来了!他娘杀了你女儿,是不是。”宇文良一拍脑门,貌似恍然大悟。 “对,对,你说的没错。”宇文仲元闻言堆起笑容,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就请将这小子交还给我。” “可他娘杀的是你女儿,关我屁事啊!”宇文良松开慕青云松,装模作样掸了掸袖子。 “宇文良!你怎如此不通情理,别忘了咱们可是同族,你把此人交还给我,我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宇文仲元火冒三丈,但仍然尽力保持着克制。 “宇文仲元,别废话,刚才对了一掌,老头我此时心痒难耐,来,咱两再比划比划,你要赢了我,这人给你,咱们一拍两散。你若赢不了我,就屎壳郎搬家赶紧滚蛋。”宇文良根本不吃这一套。 慕青云本以为宇文仲元听了这话肯定要暴走发飙,哪成想宇文仲元的脸sè变了几变,竟又平和下来。不由得心中暗想,这高手就是高手,真是有涵养。 正在此时,忽响起一阵唿哨,四周顿时传来无数衣袂破空、脚步疾行之声。 “王四平,你带人守住南面大门!李和忠,你带人守住东西两侧院墙,其余人跟我上屋顶守住北面,莫要跑了要犯!”奔走之中,有人在高声喊喝,调配人手。 “是!” 应和之声,整齐划一,显然这些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 一声间院落周围,风声四起,人头攒头。 “亮!” 领头之人又是一声低喝。 呼呼呼呼! 门口,墙头,屋顶瞬间亮起无数火把,整个院子立时灯火通明! 慕青云环顾四周,只见无数身穿玄黄sè劲装的汉子已占据了最有利位置,把他和宇文良还有宇文仲元围在当中! 这时,屋顶上飘然落下一人,径直来到宇文仲元面前,单膝跪地,颔首抱拳,极为恭敬:“属下展雄飞参见三长老,属下有负重托,逃走要犯,请三长老责罚!” 慕青云凝目看去,这个展雄飞正是地牢门外,被宇文良点倒的人里其中一个,估计是被巡哨的发现救了过来, 宇文仲元看见展雄飞就来气,手指着慕青云,暴跳如雷:“饭桶!废物!我让你好生看管要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你看的人,要不是我发现及时,早就跑了!” 展雄飞被一顿臭骂,心里这个憋屈劲儿就甭提了,“您也不看看是谁把他救出来的,我十个绑一起也拦不住啊。”心里委屈,却不能说,只好低头自责:“属下无能,请三长老治属下失职之罪。” “你先滚起来,等这里事了,我再按宗规法办,你这个堂主就准备让给别人。”宇文仲元一摆手让展雄飞退下。 展雄飞一皱眉,转身跃上房顶,站在那里低头不语。他身旁有人悄声问道:“展堂主,那个金目老者是谁啊?点翻了咱这么多兄弟,竟无一人来得及出声示jing。” 展雄飞没好气的说道:“你新来不久,多有不知,那就是咱们宗里的天不管,金睛好斗宇文良,我告诉你,最好别惹他,除了打架没别的嗜好,而且跟他交过手的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没一个能全身而退。” “那三长老和他谁厉害?” “我也不知,但是听说咱们宗主见了他都十分恭敬。” “哦,那怎么办?一会要是三长老让咱们动手,咱们就下去送死不成?” “唉,说白了这是他们家务事,咱们不好跟着掺和,等会要是真打起来,做做样子就行了,不管惹恼了谁都够咱们喝一壶的。” 展雄飞正和手下做着打算,院子里却已是暗cháo涌动。 宇文仲元见四周已布下天罗地网,心中才稍稍踏实了一些,等会只要自己缠住宇文良,再让其他人寻机出手擒下慕青云便是。 打定主意,宇文仲元脸sè突变,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度涵养,横眉冷目的看着宇文良:“宇文良,别以为你有两下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念在同族之情,三番几次好言相劝,没想到你这一把年纪竟然给脸不要,不说别的,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什么?庶出见了表叔也得行礼!”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宇文良一听这话,就像被点燃的炮仗,腾地一下就窜了上去,抡起巴掌劈头盖脸的砸向宇文仲元。 这里有几件事要先交代清楚,慕青云是怎么被抓的,宇文良又是怎么来的,宇文良一身本事,为什么不在天极宗担任任何职务,又为什么要叫宇文仲元表叔。 先从宇文良的身世说起,由于宇文一脉传承千年,枝叶繁茂、家族极为庞大,世系次第常有不对等的情况发生,这也造成了一些辈分高的人不一定大,辈分小的人不一定小。有的孩子也许跟别的孩子年纪一样大,但是辈分却足足小了一辈。 宇文良就是如此,按岁数他比宇文仲元还年长两岁,但是按辈分他得管宇文仲元叫表叔,而且不止是宇文仲元,宗族里的很多人还年纪轻轻,却都比宇文良辈分大,这让生xing孤傲,脾气暴躁的宇文良很是不爽,为此没少跟人打架,其实宇文良并不好斗,但正因为如此,才被宗里人称为金睛好斗。 尤其是有一次推选长老一职,论武功,论资历宇文良都可胜任,而且都准备宣布了。却被宇文仲元和几个关系不错的亲戚故意找茬,当着众多人的面,硬逼着宇文良叫他表叔。 这个宇文仲元一直就看不起宇文良,因为宇文良不但辈分小,还是个庶出,推选长老时宇文仲元也是备选之一,满以为凭着自己私下拉拢的很多关系,当个长老还不是手拿把攥,却不成想被宇文良给顶了。这让宇文仲元心态很是失衡,所以才会去找宇文良的麻烦。 结果,二人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当着宗里几位师祖以及宗主还有数十名分院院主的面大打出手。 由于受辱在先,使得宇文良狂xing大发,一战下来,把宇文仲元打得伏地吐血,若不是一位师祖亲自出手相拦,宇文仲元恐怕就被宇文良揍死了。 后来宗里讨论此事,认为宇文良哪儿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下手太过狠辣,丝毫不顾及同族之情,所以就没让宇文良当长老,当然这其中也有宇文仲元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最后,宇文良一赌气,去他妈的,你们自己玩,老子不伺候了,卸职归隐,从今往后,天极宗有事别找我,我有事也绝不连累天极宗。 宇文良终身未娶,究其原因,说出来十分可笑,他怕一旦有了孩子,还得跟他一样因为辈分受窝囊气。所以宇文良膝下无子无女,孑然一身。 当时宇文霖的父亲宇文长昊还没当宗主,而宇文霖从小就有股子男孩气,喜欢打打杀杀,谁要是惹了她,她就非得跟人家打一架。 偶然一次宇文良没事瞎溜达,正瞅见宇文霖把宗里一个小男孩骑在身下,挥拳暴打。宇文良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他就问这小丫头愿不愿意跟他学功夫,宇文霖欣然答应,于是就开始整天跟着宇文良。 一开始宇文长昊还有些顾虑,不过他发现宇文霖特喜欢跟宇文良在一起,而且一身功夫是突飞猛进,最重要的是宗里没人敢惹这个金睛好斗宇文良,所以再也不管了,但是一直不知道该让宇文霖称呼宇文良什么合适,这让他很苦恼,总不能让宇文霖管宇文良叫爷爷,因为他和宇文良是同辈。 直到后来,宇文长昊做了宗主,又仔细翻阅了族谱,最后决定让宇文霖叫宇文良三叔。 宇文良特别疼爱宇文霖,至于怎么称呼根本无所谓。 等宇文霖长大chéngrén以后,因十分厌烦宗里那些纨绔子弟无休止的追求,便在离天极宗总院不太远的洛城寻了一处幽谧所在躲清静。 宇文良正好也不愿意在总院呆着,就跟宇文霖一同到了紫竹林,主要原因还是为了保护宇文霖。 宇文长昊原本不同意宇文霖离开天极宗总院,因为外面对天极宗虎视眈眈、心存叵测的人太多,生怕宇文霖遭遇不测,但后来一看有宇文良跟着,也就放心了,于是又调拨了很多宗内的高手给宇文霖做护卫,同时传下口谕,紫竹林为天极宗禁地,无论是谁,敢在紫竹林滋事生非的,一概杀无赦! 正因如此,慕青云才会为了追查寂雨的下落,和宇文霖遭遇,从而引发了剑扫紫竹,身陷地牢的经过。 其实那ri慕青云一去绝剑山庄,就有眼线画了画像让人带回宗里,宇文仲元一眼就断定画像上的慕青云绝对是司马玉秋和慕少君的孩子。但当时因为宗里有事,他月兑不开身,便让眼线死死盯住慕青云,一举一动都不许放过,同时向宗主宇文长昊禀明了情况,让宇文长昊先发出擒拿慕青云的命令,生怕让慕青云跑掉。 等宇文仲元赶到洛城,才从眼线那里得到消息,慕青云为了寻人已被困紫竹林,于是他又马不停蹄的赶过去,想找宇文霖要人。 虽然宇文仲元贵为天极宗长老,奈何紫竹林是宗主特封的禁地,也不好硬闯,他先从护卫的口中确定了慕青云已经被擒,而且就在宇文霖房中,便耐心等人通禀后再进去。 结果他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出来个护卫却告诉他再等会。 宇文仲元心里顿时就敲起了小鼓,联想起当年宁chun愁以及司马玉秋的事,他就觉得有蹊跷,弄不好宇文霖这个xing格乖张的小丫头也会做出什么一见钟情,背宗叛族的事来。 于是宇文仲元也顾不得什么禁地之规,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那些护卫谁敢拦三长老啊,宇文仲元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宇文霖的竹屋门口,却被宇文良给拦住了。 两个素有不睦的人碰到一起,自然是先起了一顿争吵,差点又动起手来。 结果宇文良发觉自己在外面和宇文仲元吵了半天,竹屋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便觉不妥。 宇文良情急之下,带人破门而入,这才发现丫鬟馨儿和宇文霖都被人点倒,而慕青云则躺在里屋昏迷不醒。 宇文仲元仔细端详了慕青云的长相,确认无疑,就把慕青云带走了。 而宇文良当时并未阻拦,一来,他急着要救醒宇文霖,二来,他也觉得这是宇文仲元的私事,不便阻拦。便任由慕青云被宇文仲元带走。 然而宇文良刚解开宇文霖的穴道,宇文霖便哭闹不止,哀求三叔宇文良无论如何都要救回慕青云,宇文良想知道原因,问了半天,宇文霖才咬着牙、红着脸说,她喜欢慕青云,而且还被慕青云占了些便宜,所以这辈子非慕青云不嫁,慕青云若有什么闪失,她也不活了。 宇文良一直以来把宇文霖看做自己的孩子,那是要风给风,要雨给雨,被宇文霖这么一闹,二话不说马上就派人去模清楚慕青云被宇文仲元带到了什么地方。 当得知慕青云被宇文仲元关进了天极宗在洛城的一个堂口地牢里面,便决定立刻前去救人。 后来他一琢磨,觉得直接跟宇文仲元照面似乎不妥,不如趁着晚上,悄悄潜进去带走慕青云,就算宇文仲元知道了来找他,也是一推二六五,耍无赖,绝不承认,若是宇文仲元不服,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揍宇文仲元一顿。 但事与愿违,还是被生xing多疑狡猾的宇文仲元发现了。 于是两个都是苦修多年的老冤家再次碰头,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宇文仲元一番挖苦让金睛好斗宇文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就要引起一场惊天大战! 小小的剧透一下,慕青云报仇雪恨、争夺元阳十秀的大幕即将拉开!敬请期待! 如果觉得这书哪里有漏洞或者错误或者不妥的地方,请批评指教。如果觉得西门这书写的还可以,请各位大大千万别吝惜手中的票票,点击,收藏,一张两张不嫌少,十张八张不嫌多,有你们的鼓励,我就有无穷的动力! 西门在此谢过了! 第二十七章 反胜为败 金睛好斗宇文良明知宇文仲元故意在激他,却就是压不下心头那团怒火,瞪起两只金灯似的眼睛,飞身而上,抡圆了巴掌恨不得一下就把宇文仲元拍成肉泥。 宇文仲元曾败在过宇文良手下,这么多年也是念念不忘,一直暗自苦修,就想找个机会报当年被打的伏地吐血之仇。所以,宇文仲元也来了火气,面对势如奔雷的宇文良,不躲不闪,双掌扬起,暴喝一声:“开!”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双掌相对,却出乎慕青云的意料,他只听到了啪的一声轻响。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惊天动地尘烟四起的场面! 就在这时,宇文良和宇文仲元的身上同时升起了一团湛蓝sè的光芒,唯一不动的是,宇文良身上的蓝sè光芒就像凝固的实体,而宇文仲元身上的光芒则吞吐不息。 气势! 慕青云感觉到两股强横无比的气势迎面扑来。 即便当初在消魂谷对战宫良、常步亭的时候,慕青云的气势也足以压过对方。而现在这两股气势,竟让慕青云有种无法呼吸,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外,慕青云很诧异,凝虚化实不都是青sè的光芒,这蓝sè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眼前这两个人跟自己一样有什么奇遇不成? 嗡! 院中突然响起一阵让人心烦意乱的震颤之声,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息猛的一滞,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慕青云强忍着不适,循声看去,结果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宇文良、宇文仲元二人身边的空气竟然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而且正缓缓向四周震荡扩散,波纹掠过,地面上的石子纷纷发出砰砰闷响,瞬间碎成齑粉。 “不好!”眼看波纹已扩散到自己身边,慕青云心头一惊,好在此刻他已有部分经脉恢复畅通,强提真气,双脚一蹬,飘然而起,向后急退。 慕青云身在空中,还未及落地,就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 凝神看去,慕青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宇文良和宇文仲元脚下的地面已然塌陷,赫然出现了一个方圆丈许,深达数尺的大坑! 再看宇文良和宇文仲元,二人双掌相抵,须发贲张,怒目相向,显然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谁也别从招术上找便宜,都是老人jing了,什么招没见过,拆接架挡,也许能打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分输赢,所以,干脆别费事,就是硬碰硬,看看谁的功力深厚,看看谁的真气更强大充沛。 这种旗鼓相当,全凭真气的较量最是惊心动魄,往往输的一方轻则受极重内伤,没十年八年缓不过来,重则经脉尽毁成为废人,但是一般都死不了人。因为实力太过接近,所以赢的一方到最后也是强弩之末,无力杀人,输的一方基本上都是被真气反震自伤的,可谓胜负只在一线。 另外,这种较量真气耗损极快,最多两炷香的时间,就能分出胜负。 慕青云暗暗为宇文良捏了把汗,虽然跟此人接触不多,但从几件事上就能知道这老头人不坏,至少是恩怨分明的有德之人。 其一,在紫竹林里见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并未趁机动手。虽说高手都自持身份,但是像宇文仲元这样恃强凌弱的人也不在少数。 其二,为了救自己,一路上放倒了许多守卫,但是未伤一人,只是用最寻常的手法封了穴道而已,若是下重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开的,展雄飞也不会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出来挨骂。 其三,翻墙而出的时候和宇文仲元对掌,老头一直紧紧抓着慕青云,没有松手,虽然单掌对双掌,老头没吃亏,但是高手之间过招,恐怕谁也不愿意背着个包袱去打。老头也许不是为了慕青云,而是为了宝贝疙瘩宇文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为宇文霖救出慕青云,他就得让慕青云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宇文霖面前。 就这几件事,让慕青云对宇文良颇有好感,他觉得宇文良虽然脾气暴躁,但是直爽,痛快,尤其是骂宇文仲元的时候,且不管是为了谁,但让慕青云听的解气过瘾。 担心归担心,慕青云心里还是希望宇文良能多支撑会,因为他的经脉已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再过一会儿就会尽数畅通。到那个时候,宇文仲元这个害死父母的罪魁祸首老匹夫,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慕青云尽量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静下心等着经脉复原如初。 宇文良和宇文仲元对掌已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见宇文仲元竟还能扛得住,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看样子,这个老东西平时没少下工夫,竟然也到了凝虚化实大成中期的境界,虽然还不稳固,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行,我得加把劲,速战速决,否则迟则生变啊。”想到这里老头子把眼睛一瞪,已用上了十成功力。 宇文仲元对宇文良本来心里就有yin影,现在宇文良一加劲,更让他心惊肉跳,若不是这种较量不能开口说话,恐怕早就叫起来了,“他妈的,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大成后期了,这么半天,竟丝毫感觉不出他真气有衰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汹涌澎湃,这是要逆天啊,再这么下去,我是非败不可。” 宇文仲元抽空用余光撇了一眼慕青云,“这小子是不是吓傻了,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对了,展雄飞他们干什么呢?怎么不下来抓人啊。”想到这里他又向房顶上瞥去,只见展雄飞等人都在那直勾勾的看着他和宇文良,这一下差点把鼻子气歪了,顿时火冒三丈,心中暗骂:“一个个的都他妈白痴,合着你们就在那看热闹呢,就不知道趁我缠着宇文良,赶紧把慕青云抓起来?一群废物啊,气死我了。” 其实,宇文仲元还真猜错了,不是展雄飞没那个脑子,而是他不敢,再者他认为这是人家族内的事情,自己不好插手,只要派人守住四周不让慕青云逃跑就行了,所以不仅他没动,还传令下去,谁也别动,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守着。 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宇文仲元本就比宇文良稍差一筹,此时他脑子一走私,气息上就有些波动,真气就随之稍稍涣散了一下,等宇文仲元惊觉,再想弥补,晚了! 宇文良可以说一辈子都是靠打架渡过的,临阵的经验太丰富了,宇文仲元真气稍有不济,他就感觉出来了。 “嘿嘿,老东西,顶不住了吧。得嘞,你今天就给我乖乖地在这吧!”宇文良岂肯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老头牙关紧咬,狠命的把真气催发到极限! 只见宇文良身上的蓝芒猛然暴涨,竟开始一寸一寸的压向了宇文仲元。 咔! 咔! 宇文良和宇文仲元脚下接连发出两声巨响,那个大坑瞬间又扩张了一半。 众人纷纷屏气凝神,仔细观看,他们都有种预感,要分出胜负了。 就在这时,慕青云眉毛一扬,眸中明亮闪动,通了!经脉全部畅通无阻。被宇文良封住的哑穴,在疾走的真气冲荡之下,不解自破。随着真气灌注全身,体内千年冰菱尚未完全消融的疗伤功效,立刻显现出来,被宇文仲元打断的几根胸骨,不再疼痛,并开始迅速复原,受的一些内伤,也尽数痊愈。 正当展雄飞专心致志等着看谁输谁赢的时候,忽觉眼前一花,肩头随之一轻,伸手去模,原本斜背在肩头的长剑早已不翼而飞! “哟!”展雄飞立时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见一条青影高高跃在,飞到宇文仲元的头顶,随即猛然绽放出红白两sè光芒,迅疾无比俯冲而下,红白双sè光芒中还夹着一道夺目的寒光。 天绝七意之‘守拙’! 慕青云发了狠,这一剑要从宇文仲元的天灵盖刺入! 其实慕青云这一剑是思考过的,他感觉宇文仲元的前后左右除了宇文良以外全都是震荡的空气波纹,会对自己的攻击产生阻碍,为求一击必中,最终他选择了宇文仲元的头顶。 无暇旁顾的宇文仲元,正拼命做最后的挣扎,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极为锐利的剑气逼近了头顶,翻着眼皮一看,顿时脸sè大变,吓的差一点尿了裤子,若是没有和宇文良对掌,慕青云这一剑在宇文仲元眼里屁都算不上。可是眼下,宇文仲元却尴尬的很,动,能躲过慕青云,却逃不过宇文良,不动,能勉强顶一会宇文良,但脑袋就得被开瓢。 “我命休矣!”宇文仲元心里一凉,自觉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宇文仲元闭上眼睛放弃抵抗,准备等死的时候,忽听宇文良一声暴喝:“滚!” 嘭! 随着一声闷响,慕青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连人带剑翻滚着飞了出去。 连着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慕青云一脸的惊异和不解,正要发问,忽然又传来嘭的一声。 随即,大坑中两团蓝芒同时熄灭,宇文良和宇文仲元二人已然分开。 “咳,咳,老子打架从来不用帮手,小子,这次只是jing告,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就算霖儿求情,我也得拆你一条腿下来。咳,咳”宇文良对慕青云刚才的举动十分不满,但他说话的时候竟咳个不停,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狂喷了一口鲜血。 “老前辈!”慕青云见状大惊失sè。 反观宇文仲元除了脸sè有些苍白,喘息不止,但那明显只是用力过度所致,其他并无大碍。 慕青云顿时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宇文仲元见慕青云趁势偷袭,让自己月复背受敌,顿觉在劫难逃,于是心灰意冷,收敛了真气,放弃抵抗。他当时想的是,与其被慕青云刺死,还不如让宇文良打死,说出去还好听点。 而宇文良,他也发现了慕青云的意图,但这个老头自视甚高,宁可不敌,也绝不让旁人插手。同时他察觉到宇文仲元收敛了真气,而自己的真气则像排山倒海一样压了过去,这样一来,宇文仲元是必死无疑。宇文良这个老头脾气很倔,他认为这样的结果是在慕青云的干扰下所发生,赢了也丢人。所以,宇文良不但要把慕青云挡回去,还要强行收回真气,但这样会让他受到真气的反噬,几乎等于自己竭尽全力的打了自己。 现在的宇文良可并不只是吐血那么简单的问题,若不是根基扎实,恐怕早就站不住了。 宇文仲元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他看到宇文良吐血,jing神就为之一振! “哈哈哈哈,宇文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也有今天!是你不念同族之情在先,就休怪我不义在后。要怪就怪你太自傲,我也不杀你,只废了你的武功,略作惩戒吧!”宇文仲元狂笑不止,得意之极! 慕青云一听顿时怒不可遏,什么叫废了武功,略作惩戒,一个老人家,武功废了,还能活几天?宇文仲元这明摆着是要借机会杀了宇文良啊。 从先前的对话,慕青云就能感觉出来二人一定不睦,互有仇隙,而且由来已久。 无论怎么说,宇文良都是为救自己才落得身受重伤,慕青云岂能任由宇文仲元做出落井下石之举。 “宇文仲元!”慕青云怒吼一声:“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王八蛋,老匹夫,老贱人,快滚过来,咱两先把帐清了。” 宇文良见宇文仲元丝毫不念刚才放他死里逃生的恩情,反而要趁人之危,杀了自己,怒极反笑:“哈哈,小子,骂的好,骂的过瘾,宇文仲元就是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宇文仲元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这人脸皮也是不一般的厚,只嘴角抽了几下,反而yinyin一笑,走向了宇文良,在他眼里,慕青云可以手到擒来,但是要让宇文良缓过劲来,那就成了心月复大患,所以,他还是决定要先铲除宇文良,再解决慕青云。 慕青云一看宇文仲元根本不理自己,心中暗骂:“这老贱人,太yin险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宇文良再受伤害!” 将手中长剑一振,慕青云飞身上前,在宇文仲元身后一丈左右的地方,挺剑疾刺。 宇文仲元早察觉到慕青云有异动,待感觉到剑气袭来的刹那,身上再次腾起湛蓝sè的光芒,头也不回,只将右手伸向脑后,屈指一弹。 嘭! 天绝七意之‘守拙’所发出的剑气正和宇文仲元的指风向碰,随即发出一声闷响,剑气立时消散。 ‘守拙’胜在出其不意,若是被人知晓了意图,便失去意义。 慕青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可他眼下只能用出天绝七意中的两个,除了‘守拙’就是‘殷力’,并且都只是刚刚模到门径,最要命的一个问题是‘殷力’若是用出来,不管结果如何,自己肯定要月兑力,一旦宇文仲元没死甚至没受伤,那就等于把自己和宇文良都交代了。 尽管慕青云对天绝七意的领悟还够透彻,但也从不认为能如此轻松的被人破去。 然而宇文仲元却给慕青云好好的上了一课,不要以为自己得到了天赐机缘便有了绝对的自信,真气雄厚固然重要,但对境界的领悟才是真正提升实力的要素。 就拿剑法来说,同样一套剑法,有人练十年,还是花架子,有人练一年却尽得jing髓,这就是在境界上的差距。 慕青云的悟xing之高已堪称奇才,天绝七意从开始学到现在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能用到目前这种地步已算是旷绝古今。奈何时间太短了,短到他几乎还来不及去深入领悟,所以被宇文仲元轻松化解,也就不足为奇。 眼看着宇文仲元一步步逼近已毫无反抗之力的宇文良,慕青云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别说报仇了,是否能活着都成问题。 拼了! 为今之计,慕青云只有一种选择——近战! 能搏就搏一下,总比束手待毙要强。 打定主意,慕青云脸上浮起了微笑,长剑紧握,如同一缕青烟,飘然而起! 第二十八章 脱身 慕青云凭着青云三幻的身法和雄厚的真气,若想独自离去,恐怕宇文仲元还真难将他拦下。 但做人要知恩图报,慕青云又怎能放弃宇文良。更何况,眼前这个宇文仲元更是逼死了自己的爹娘。 恩要报,仇更要报,哪怕明知是以卵击石也不能折了这堂堂七尺之躯。 人似飞虹,剑如电! 慕青云已把真气运转到极限,掌中长剑在真气灌注之下,嗡嗡震鸣不止。 宇文仲元感觉到有一股滔天剑意从背后传来,心头一惊,这小子的真气怎如此深厚,刚才曾见他身上发出红白两sè光芒,与凝虚化实之境的光芒不同,却有凝虚化实之境的气势,似是有过什么奇遇。 吃惊归吃惊,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宇文仲元放在心上。 代表着进入凝虚化实之境大成期的湛蓝sè光芒笼罩全身,宇文仲元根本就没理会慕青云,向前跨了一步,站到形如废人的宇文良面前,抬起手就准备彻底废了宇文良的武功。 “住手!”慕青云已至宇文仲元身后,爆喝一声,挺剑便刺! 嘎嘣,嘎嘣…… 锋利的剑尖才一接触到宇文仲元身上散发出的蓝芒,便响起了沉闷的金属断裂之声。 三尺长剑,竟连宇文仲元的衣服都没刺到,便一寸一寸的断为数截,而蓝芒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而已。 与此同时,慕青云眼看着宇文仲元并起手指狠狠地戳在宇文良的丹田。 噗! 宇文良猛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仰面摔倒,月光下脸sè铁青,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 哈哈哈哈!宇文仲元得意之极,也不管满脸都是被喷上的鲜血,狂笑不止,其状狰狞可怖。 慕青云如遭雷劈,呆若木鸡,他没想到宇文良为了救他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宇文仲元的衣服都刺不到,更没想到宇文仲元真如此心黑手狠,连同族都不放过。 其实最让慕青云难以接受的,是他的信心瞬间就被摧毁了。 虽然自从下山以来多有波折,但一直有惊无险,更在机缘巧合之下吃了千年冰菱和赤阳珠,让他真气暴涨,进入了凝虚化实之境,后来又在绝剑山庄学了盖世无双的天绝七意,这一切都让慕青云的信心极度膨胀,甚至认为除了极少数不轻易现身的高手,他已无所畏惧。 但是宇文仲元却轻而易举的就把慕青云打回了现实,而且是打的粉碎,一地残渣。 **上的伤好治,用些药再将养一段即可。 心理上的伤,却无药可医,无人能医。 哀莫大于心死,向来乐观的慕青云,突遭此重创,眼神已是一片茫然。 废掉多年宿敌宇文良的武功,宇文仲元心情大好,差点就要哼起小曲,当他再看到慕青云好似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更是心花怒放,忍不住讥笑道:“哈哈,小兔崽子,刚才不是挺狂的吗?怎么不骂了?怎么不打了?怎么不狂了?想报仇也得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够不够资格,毛都没长全就想飞,这下摔得踏实吧,得了,老夫发发善心,送你一程,回炉重炼去吧。”宇文仲元已不打算把慕青云带走了,他要就地解决。 只见宇文仲元五指张开,虚空一抓,一截断剑竟从地上飘然而起。 “去见你的爹娘吧。”宇文仲元yin笑着把手一挥,那截断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向慕青云心**去。 慕青云心灰意冷,惨然一笑心想:“算了,就这样吧。” 叮! 一声脆响乍起,显然不是宇文仲元所期待的心脏破碎之声。 断剑在离慕青云心口不到半寸的地方偏转飞出,噗的一声插入慕青云身边的土里。 “谁!”宇文仲元抬起头,看着房顶,沉声怒喝,在断剑偏出的瞬间,他已察觉到从房顶上shè下一道凌厉的指风。 房顶上的展雄飞等人被宇文仲元的怒喝,吓的一哆嗦,面面相觑:“谁啊,这没谁啊,都是自己人啊。” “哟!”展雄飞转着脑袋来回看,猛然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还站着个人。 是个老头,年逾古稀,矮矮胖胖,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破袍子,两只水泡眼,酒糟鼻子,头顶上还剩着几根白发,前七后八的散落着,手里拎着个硕大的酒葫芦,刚灌了一口,正在那吧唧嘴呢。 “什么人!”展雄飞等人惊呼一声,各拉兵刃,把那个老头团团围住。 忽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凉风刮过,再看时,老者踪迹皆无,当他们又发现手中的火把全在一瞬间被熄灭的时候,顿时一阵哗然。 “这老头儿,好快的身法,像阵风一样。” “放屁,风都没他快,没看见人都不见了,风才刮过来。” “就是,就是,这是人是鬼?” “是人,我听见他还吧唧嘴呢。” “不对,鬼也吧唧嘴,刚才连影子都没看见,鬼就没影子。” “都他妈闭嘴。”展雄飞骂了一句,急忙四下寻找,一颗脑袋转来转去,差点把脖子闪了,这才发现,那老者已出现在院中正与宇文仲元四目相对。 宇文仲元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跟叫花子似的老头,看着有点印象,但就想不起到底是谁。 慕青云木然的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不成全他。当他把目光投向那个老者的时候,原本呆滞的眼神猛然跳跃起来,使劲揉了两下眼睛,又晃了晃脑袋,当他确认无误,竟一蹦而起,喜出望外的惊呼起来:“师傅!” 那老者听到慕青云的叫声,脸往下一沉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滚过来!” 慕青云身形一动便来到老者面前,二话不说,翻身跪倒,棒!棒!棒!先磕了三个响头。 来者非是旁人,正是把慕青云一手带大,并传授青云三绝的老恩师,‘神影无形’吕飞鸿。 吕飞鸿伸手相扶,叹道:“唉,看样子你也遭了不少罪,快起来吧。” 慕青云站起身,一双眼中已满含热泪:“师傅,您怎么来了。” 吕飞鸿一摆手:“青云啊,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机会我再告诉你。”说完,把手中的酒葫芦往慕青云眼前一递,“先喝两口,壮壮你的怂胆。” 慕青云脸一红,接过酒葫芦:“师傅,我刚才……” “唉,行了,别说了,都怪为师晚来一步。”吕飞鸿看着不省人事的宇文良,摇了摇头,深感惋惜。 见慕青云与那老者师徒相称,宇文仲元搜肠刮肚的在想这老者究竟是谁,想来想去没有结果,宇文仲元实在忍不住了,索xing开口问道:“喂,快报上你的名来,别在那师徒情深了。” 宇文仲元不是不懂礼节的人,要是换做旁人,他也许就称呼一声老哥、老弟了,但这个人是慕青云的师傅,这事恐怕就难以善了,干脆直来直去,省的麻烦。 吕飞鸿一听宇文仲元在问他,两只水泡眼眯缝起来,笑呵呵的说道:“宇文仲元,三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宇文仲元闻言眉毛一拧,暗自思忖:“三十年前见过?在哪儿见过?” 吕飞鸿见宇文仲元还是想不起来,笑道:“做了三长老,这忘xing见长啊,给你个提示吧,十步亭,一枝梅,可想起来了?” “你是吕……”宇文仲元闻言脸sè就是一变。 “不错,老朽正是。”吕飞鸿含笑点头。 “哦,我终于明白了。”宇文仲元恍然大悟,“难怪当年有人能在重重围困之下救走司马玉秋,原来是你啊。” “宇文仲元,你可愿听老朽一句,当年的事,慕少君和司马玉秋两条命都被逼死,怎么说也能抵上你女儿的一条命了吧,又何苦赶尽杀绝呢?做事留一线,ri后好相见。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看如何?”吕飞鸿和颜悦sè劝说宇文仲元。 哈哈哈哈! 未曾开口,宇文仲元先狂笑一阵:“吕飞鸿,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敢情死的不是你女儿,你又怎知我丧女之痛,痛入骨髓。我曾发下毒誓,一定要用这一家人的血来祭奠我女儿在天之灵。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我回心转意。另外,当初你既然敢救走司马玉秋,那就是我的敌人,我的冤家对头。” 吕飞鸿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如此,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本来说的就是废话,吕老头,你也别吓我,就凭你,谁该死还不一定,别以为当年在十步亭,咱们一同王前献艺,你胜我一筹,我就会怕你,你那‘神影无形’也就摘朵梅花好使,真打起来,你还差得远。”宇文仲元狮眉倒竖,瞪着两只豹眼,一脸的不服不忿。 慕青云在一旁狠狠灌了几口烈酒,辛辣之气顿时游走全身,听到宇文仲元正在大放厥词,便把酒葫芦往怀里一抱,开口就骂:“老匹夫……” “青云,别骂了。”吕飞鸿猛然打断道:“这段时间,青云三幻的身法可曾生疏?” 慕青云闻言一愣:“师傅教的,徒儿怎敢生疏。” “那就好,你现在能用吗?”吕飞鸿问的很认真。 “师傅,徒儿机缘巧合,现在已入凝虚化实之境,比之当初这青云三幻的身法用的更加得心应手。”慕青云还是有些不解其意。 吕飞鸿面露惊喜:“好哇,臭小子,几天不见,你居然有了这么大进境。” 慕青云有些尴尬的笑道:“师傅,别提了,即便如此,我依然不是宇文仲元的对手。” 吕飞鸿点点头道:“恐怕是你的境界跟不上,不过眼下这已足够,你还记得师傅曾对你说过,学轻功有什么用吗?” 慕青云顿时幡然醒悟:“徒儿明白了。” 宇文仲元听这师徒两对话,也有些云山雾罩:“这两人难道想凭借轻功跟我一战?” 就在这时,吕飞鸿冲慕青云眨了眨眼睛:“青云啊,酒喝的差不多了吧。” 慕青云心领神会:“嗯,徒儿喝的正好。” “那就走吧。”吕飞鸿从慕青云手中取回酒葫芦,淡然一笑。 只见两条人影同时攸然而动,好似两股青烟,随风飘摇而起。 宇文仲元见状猛然惊醒:“我x,他们这是要跑。”不容多想,宇文仲元飞身跃起,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慕青云。 宇文仲元眼看要追上慕青云的时候,忽然慕青云的身子诡异的横移出去,与此同时,只听脑后吕飞鸿暴喝:“看招!”瞬间响起一阵密集的劲气破空之声。 “嗯?吕老头什么时候学会用暗器了?”宇文仲元听身后恶风不善,而且是铺天盖地,绵密不绝,仓促之下,反手一掌拍出,澎湃的真气迅速在身后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嘭的一声闷响,只闻到一阵酒香扑鼻。 说时迟那时快,慕青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不待身体横移到位,便又是一折,向下急冲,但他的目标却是宇文良。 等宇文仲元发现的时候,慕青云已把宇文良捞在手中。 “谁都不许走!”宇文仲元恼羞成怒,身上蓝芒乍现,速度骤然加快,直扑慕青云。 千钧一发之际,吕飞鸿电闪而至,挡在宇文仲元身前,大吼一声:“着法宝!”把大葫芦抡起猛砸过去。 “滚开!”宇文仲元身形只稍稍一滞,就见慕青云拎着宇文良已向墙外飞去,不由得气急败坏,狠狠一掌劈向迎面而来的酒葫芦。 咔! 酒葫芦应声粉碎,吕飞鸿借着反震之力,身若惊鸿,急速后退,竟直接飞出了墙外。 那些守卫只能眼看着两道影子,如风而去。 宇文仲元不会青云三幻,能在空中停留这么长的时间,全凭真气雄厚,已属不易,待一跃势衰,就只能落地后再次腾身而起,等他追出院外的时候,茫茫夜sè之中,慕青云和吕飞鸿早已踪迹皆无。 第三十三章 第海选(二) 韦成龙进场挑战通觉大师,锦袍公子讥讽道:“你们看着,我数三下,他就得躺下。” 慕青云在一旁笑而不语,他觉得韦成龙应该很有希望能在通觉大师手下走过三招。 场中,通觉大师看着身材略显瘦弱的韦成龙,撇撇嘴道:“女圭女圭,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我看你一表人才,实在不忍将你伤在掌下,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免受折筋断骨之痛。” 韦成龙微微一笑:“大师不必多言,请。” 通觉点点头道:“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傲,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罢了,你先出招。” 慕青云暗道:“这通觉大师虽然xing情凶暴,却也是个自重身份之人。” “晚辈得罪了!” 随着一声轻喝,韦成龙抢步欺身单掌一立,直奔通觉大师的胸口击去。 见此情景,慕青云不禁眉头一皱:“韦成龙这一掌如此绵软无力,岂不是自投罗网。” 哪知道,通觉大师一见韦成龙这一掌,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眼中尽是惊讶之sè。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十分谨慎的在胸前一托。 嘭! 一声闷响,韦成龙噔噔噔连着后退了几步,而通觉大师的身子微微一晃。 “不错啊,女圭女圭,你竟然练出了星辰力!”通觉大师眉毛一挑,略感吃惊。 韦成龙刚才那一下显然也不好受,脸上泛起一片cháo红,稍稍喘了口气道:“大师竟然能识得星辰力。” 通觉大师眯着眼睛笑道:不错,不错,能让贫僧身子晃动,你小子是今天第一个,星海派的星辰力果然不同凡响。若不是当年曾有幸和星海派的一位高手切磋过,今天差点就招了你的道。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成就,不错,不错。” 面对通觉大师的连连称赞,韦成龙有些不好意思,拱拱手道:“大师过奖了,小子还差的远,不知通觉大师,刚才那可算是一招。” “算!当然算!小子,你也是今天第一个从我手下走过一招的。不过你可别得意,接下来贫僧不让着你了。你虽然练成了星辰力,可惜还欠火候,再用可就不灵喽。”通觉大师笑呵呵的说道。 场边观战的众人除了慕青云以外无不惊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韦成龙竟然身怀绝技,如此轻松的就过了一招。那个锦袍公子早就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生怕韦成龙出来再找他麻烦。 慕青云对韦成龙的表现,倒不觉得吃惊,只是很好奇星辰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功法。 这时,只听通觉大师说道:“小子,打起jing神,贫僧可要出手了。” 韦成龙并不答话,只是点点头,同时脸上原本略显轻松的表情已变的凝重起来。 原本凶神恶煞般的通觉大师忽然变的宝相庄严,左手虚握成拳,右手食指曲伸,遥遥点向了韦成龙。 啾! 劲气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只见一道白光从通觉大师伸出的手指处疾shè而出。 韦成龙早已双掌一翻,成合抱之势,一团宛若星光的亮点顿时出现在掌中。待白光迫近,便将双掌平推而出,那些亮点瞬间在身前形成了一条璀璨的光带,如同九天之上的银河。 白光迅疾无比扎入韦成龙身前的光带之中,组成光带的星点瞬间开始膨胀,砰砰砰的爆裂之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当最后一个星点烟消云散的时候,通觉大师那道犀利的白光也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韦成龙闷哼一声,又是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嘴角边已有鲜血慢慢溢出,此刻他距离场地的边界只有一尺之遥。 场外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韦成龙厉害啊,第二招了。” “通觉大师是不是让着他呢。” “绝对不可能,要不你去接一下那道指力试试。” “嘘,都别说话了,马上要第三招了。” 慕青云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场内的形势,不禁有些替韦成龙担心:“看情形他已受了内伤,这第三招他怎么接?” 韦成龙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原本就白净的脸庞此刻更显得毫无血sè,重重的喘了几口气道:“还有一招。” 通觉大师看着韦成龙,眼中尽是赞许之sè,双手合十道:“韦檀那,可否能听贫僧一言。” 韦成龙虽不解其意,但难得有这么个喘息的机会,便还礼道:“大师请讲。” “韦檀那,贫僧请你认输离开这里。” 韦成龙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大师的意思是我必败无疑,可惜韦某既然敢上场挑战大师,就从未想过不战而降。大丈夫宁可战死绝不能被吓死!大师不必多言,还有一招,请!” 慕青云暗暗点头,这韦成龙果然胆识过人,豪气冲天。 通觉大师见韦成龙态度十分坚决,摇头叹息:“世人烦恼三千,皆因太过执着,明知苦海无涯,却不愿回头,罢了,韦檀那请赐招。” 韦成龙闻言收敛了笑容,屏息凝神,双掌间重又泛起了那条银河般的光带,不同的是,星点比之原来更加繁密,闪烁的光芒如同钻石般夺目。 忽然,围观的众人纷纷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竟然已不受控制,正一丝丝向外泄露,并且全向着韦成龙的身上汇聚而去。 慕青云早已察觉到身边有一股异常的吸力,试图将体内的真气吸走。不由得眉头一皱,气海中雄浑无比的真气迅速将穴道经脉甚至毛孔全部封闭,将那股吸力阻挡在体外,没让半点真气外泄。 “引星纳元!原来你已练成星辰力最高境界!”通觉大师脸sè一变,竟惊呼出声。 “接招!”韦成龙暴喝一声,跃身而起,双掌携裹着流光星芒猛扑通觉大师。 韦成龙去势如电,双掌临近通觉大师头顶的瞬间,只见通觉大师掌心向天,掌缘相合,十根手指或曲或伸,手形极为繁复,自他身上又瞬间升腾起吞吐不息的蓝sè光芒。 与此同时,韦成龙的双掌已然击下! 轰! 巨大的声响,惊天动地。 一时间尘沙四起,烟雾弥漫。 围观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向后急退,因为四散飞溅的除了碎石还有一缕缕虽被崩散却劲道十足的真气。 慕青云则寸步未动,身上白芒一闪,继而转瞬即逝,再看他浑身上下,连尘土都未落上一颗。 待尘埃落定,众人把目光投向场中,猛地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只见韦成龙已落回原处,依然站在距场地边界不足一尺的地方。 再看通觉大师,好像也是纹丝未动,只是脚下已赫然出现了一个网纹密布的大坑。 “三招已过,我赢了!”韦成龙高昂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出了九号场地。 负责记录的那位书案,双手有些颤抖的将一块代表着通过海选的木牌交给了韦成龙。 韦成龙接过木牌后,冲慕青云笑了笑,像面对着老朋友一样说道:“回头见。”随即扬长而去。 慕青云闻言微微一笑,他知道韦成龙的意思,那是在下战书。 通觉大师身上的蓝芒已消失不见,向着韦成龙渐渐消失的背影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围观众人中又是一阵喧哗, “这韦成龙太厉害了,竟能力压通觉大师。” “是啊,这星海派的功夫居然如此神妙。” “我还是今天第一次听说星海派。” “据说星海派是属于外八门的小门派,一直默默无闻,老天,竟然出了这么个少年英雄。” “都别说了,快看,那个小子也登场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慕青云已缓步走入场中。 通觉大师看着慕青云却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唉,方才在场外,你是唯一一个能抵抗住那位韦檀那引星纳元的人,可见你的功力已远在他之上。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造诣,贫僧十分爱惜,你是否愿意听我一劝,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好?” 慕青云笑道:“大师先前连伤七十三人,可曾有人听你一劝?” 通觉大师摇摇头:“不曾。” “那就是了,登场挑战之人都是为了元阳十秀而来,又怎会轻言放弃,大师在认为众人心中执念太深之时,可否察觉自己心中也有执念。既然劝人离开,点到可止,为何却要伤人,晚辈敢问大师是否犯了佛戒。”慕青云向通觉大师拱了拱手。 面对慕青云的咄咄逼人,通觉大师毫不介意:“我伤人却未杀人,况且伤人亦是为了救人,不但没有犯戒,反而积了功德。” 慕青云冷哼一声:“难道大师是怕我们在十秀大比中有什么意外不成,那我可要多谢大师的好意了,但也请大师明白,我们江湖中人,虽身如浮萍,却甘受风吹雨打,只有不停的历练和挑战才能锻造出江湖人的风骨,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怀揣梦想,前路纵荆棘遍布亦慨然追梦而行,所以那七十三人没有一人不战而退,同样,十秀大比中无论是伤是亡,我们也绝无半句怨言。反观大师您出自名门,大势禅院禅武双绝,整ri诵经礼佛更应慈悲为怀,竟做这等恃强凌弱之事,真让人所不齿。” “说的好!” “这位兄弟好气魄。” “对,我们就是败了也无怨无悔。” 慕青云一番话让场外众人群情激昂。 通觉大师从慕青云的话中听出了些弦外之音,眉头一皱道:“这位小檀那,似乎对我们大势禅院有所不满啊。” 慕青云暗道:“没错,小爷就是对你们大势禅院不满,当年你们以众欺寡逼死司马行空,今天又对后生晚辈下这样的狠手,整天说什么慈悲为怀,全是他妈的狗臭屁。” 通觉大师见慕青云不置可否的表情,便隐约猜出些端倪,料想这年轻人一定和大势禅院有什么过节,高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既然小檀那志存高远,胸纳天地,贫僧不再多言。只要三招不败,即请自便。” “哈哈”慕青云朗声笑道:“好,我也不愿多废话,大师先请。”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慕青云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但是他却另有打算。 “既然如此,小檀那,请当心。”通觉大师倒也不推辞,只jing示了一声,便遥遥一掌劈出。 相距三丈有余的距离,慕青云已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刚猛之气迎面扑来,临近身前竟然化作三路,分袭慕青云的正面和两侧,显然通觉大师这一掌是想让慕青云无处可躲,只能后撤。 慕青云心中冷笑:“我若后撤,你势必会跟上急攻,将我打出场外,臭和尚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小爷我不吃你这一套。” 只见慕青云足尖轻轻一点,身形盘旋而起,堪堪避过通觉大师掌力的夹击。 通觉大师见状脸上浮起笑意,他觉得慕青云这个办法有点太蠢了,跃在空中固然能躲过掌力夹击,但此时若再发一掌,你还能往哪里躲? 念到掌发,通觉大师不待慕青云落下,又是一掌劈出。 “完了!这下跑不了了。” “是啊,跳起来不就成了活靶子了。” “唉,可惜了,准备抬人。” 场外的人纷纷为慕青云捏了一把汗。 然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慕青云非但没有下落,反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横着飞了出去。 通觉大师发出的第二掌顿时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的湮灭在空中。 “哇!” “这是什么身法!” “太诡异了!” “太漂亮了!” “竟然还能横着飞出去。” 场外又是一片哗然。 “两招了!”空中传来了慕青云的喊声。 通觉大师见这么快就被慕青云躲过了两招,不觉有些冒火。 前面刚被韦成龙硬生生的接下了三招,现在又出来了个慕青云,而且居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通觉大师飞身而起,十指齐张,冲着慕青云就抓了过去。 慕青云身在半空,猛然发现通觉大师这一抓,竟然将激shè出的真气,形成了一个笼形,把他笼罩其中,四面八方已无路可躲。 “糟糕,托大了。” 慕青云有些懊恼,他没想到通觉大师的反应竟如此迅速,而且这十道指力委实惊人。 一旦被指力罩住,等待慕青云的将是一场惨败。 慕青云情急之下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右手双指并拢,掐了个剑诀,猛的点向了通觉大师的胸口。 通觉大师原以为这只是个虚招,没想到一股锋利无比的剑意,竟然轻而易举击穿了自己的护体罡气。 万般无奈之下,通觉大师只能放弃进攻,屈指用力一弹,只听砰的一声,慕青云的那股剑气马上顿时被弹的四分五裂。 “三招已完!承让了。” 慕青云这时才落了下来。 通觉大师弹飞了剑气,面sè极为难看,因为他三招已经用完。按照规则慕青云这就算通过了海选,即将进入正式的十秀度 第亭三十四章 十步亭(一) 慕青云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走出场外,好整以暇的掸了掸衣袖,从记录人手中接过代表着海选通过的木牌揣在怀中。 回头看了看有些发呆的通觉大师,慕青云笑笑,就准备扬长而去。 “且慢。”通觉大师忽然叫住了慕青云:“小檀那刚才用的莫非是天绝七意?” “嗯?” 慕青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用的是天绝七意。” 不待慕青云答话,通觉大师已上前道:“小檀那,晚上可有时间,是否愿与贫僧一叙。” 慕青云心想:“我跟你有什么好叙的,难道你知道我用的是天绝七意,有了什么企图不成?是了,当年司马行空独闯大势禅院,杀了不少臭和尚,没准就有这个通觉的师叔师祖之类。哼,也好,既然你寻我麻烦,小爷奉陪就是。”想到此处慕青云笑道:“不知大师要在哪里跟晚辈一叙啊。” 只见通觉嘴唇动了动并未出声,但慕青云听的清清楚楚:“今夜亥时在镇东三里外十步亭相见。” 传音入密! 慕青云只听说过这种奇特的功夫,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慕青云也不回答,向通觉大师点了点头,便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海选之地。 来到驿馆院墙之外,慕青云飞身上房,依旧从窗户回到了客房。 此时已近黄昏,慕青云刚刚倒上一杯凉茶,门外就传来了馨儿的声音:“慕公子在吗?馨儿给您送饭来了。” 慕青云放下茶杯,起身开了门,只见馨儿一手拎着食盒,另一手捧着一个酒坛,含笑站在门外。 进了客房,馨儿把食盒酒坛都放在桌上,笑眯眯的说道:“公子看上去chun风得意,想来已经通过了海选,我家小姐特意让我给你送了坛玉壶chun。” 慕青云看着酒坛,不自觉的舌忝了下嘴唇,玉壶chun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现在心里恨不得让馨儿赶紧走,自己好喝个痛快。 馨儿将酒坛泥封打开,顿时房间里弥漫起一阵馥郁的芳香。 慕青云眯起眼睛,用力抽动了下鼻子,情不自禁道:“好酒啊好酒!”说着再也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捧起了酒坛,咕嘟嘟先灌了一大口,然后在嘴上抹了一把叹道:“果然是醇厚甘鲜,回味无穷,可惜只有一坛。” 馨儿抿嘴笑道:“公子可知这酒是如何来的?” “你家小姐贵为天极宗宗主的女儿,弄坛玉壶chun还不是容易的很。”慕青云捧着酒坛连着灌了几口。 “这酒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哟!”馨儿白了慕青云一眼。 慕青云一愣旋即不屑的笑道:“难买吗?三十两银子一坛,有的是啊。” “三十两!”馨儿故作惊讶:“我给你三十两,你去买一坛来看看。” 慕青云翻着眼皮看了看馨儿:“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别打扰我的酒兴。” 馨儿俏脸一沉,撅起嘴道:“我家小姐亲手酿的酒难道就值三十两银子不成。” “啊?!”慕青云闻言把嘴一咧,瞪着眼睛道:“你家小姐酿的酒?” “当然是喽,而且这酒还在地下埋了三年呢,莫说三十两,三百两我家小姐也不肯卖的。”馨儿没好气的说道。 慕青云咂了咂嘴道:“你家小姐没事自己酿酒干什么?难不成她也好此物?” “呸。”馨儿啐了一口,嗔道:“胡说,我家小姐才不像你,这酒原本是她等着出嫁时才启出来的。” 闻听此言,慕青云忽然把酒坛慢慢的放了下来,眉宇间隐隐浮出一丝忧sè:“寂雨,你在哪里?” 馨儿本想用刚才的话来打动慕青云,谁知她发现慕青云的眼神里明显流露了挂念和担忧,显然慕青云牵挂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宇文霖。 “你……”馨儿真的有点生气了,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无奈之下,把脚一跺,气呼呼的转身离去,直把客房的门摔得砰砰作响。 看着馨儿被自己气走,慕青云毫不介意,心中对寂雨的思念反而愈发强烈。举起酒坛,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慕青云略感微醺,饭菜也不吃一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把天绝剑抱在怀中,直勾勾盯着床厢棚顶,眼前全是寂雨模样。不多时,慕青云昏昏睡去,很快便鼾声四起。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慕青云被打更的梆响惊醒,一激灵翻身坐起,抬眼看向窗外,一轮弯月早已悬挂天边。 “糟糕!”慕青云一拍脑袋,猛然想起白天跟通觉大师的约定。 用冷水洗了把脸,慕青云把天绝剑背在肩上,仍从窗口跳了出去。 镇东三里,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一棵半死不活的大树,月光下格外清冷幽静,就在这样一个略显荒凉的地方,居然真有一座凉亭,四根粗大斑驳的亭柱,八角飞檐上的兽首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断裂的残痕。 亭子朝向小路的一面,悬挂着一块眼看就要月兑落的木匾,木匾已经开裂,底漆已然看不出什么颜sè,不过上面的三个字在月光下还是依稀可辨——十步亭。 离着很远,慕青云已能看到破败的亭中,有一颗泛着青光的大光头,通觉大师正在闭目打坐。 慕青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个起落便飞进亭内:“真是抱歉,让大师久等了。” 通觉大师似乎毫不在意慕青云的迟来,抬眼看了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檀那能来就好。” “大师约晚辈来此,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慕青云实在懒得去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通觉大师含笑道:“小檀那可相信缘分。” 慕青云闻言心中一苦:“坏了,这老和尚不是要跟我讲什么佛缘,难不成看上我了?想让我出家?” “大师有话请直说,不过若是想渡化我,让我遁入空门,这件事就不要提了,我肯定不同意。”慕青云见亭中有个石墩,一边说着,一边大咧咧的坐了上去。 “小檀那误会了,今ri小檀那与贫僧交手,用的最后一招可是天绝七意。”通觉大师盯着慕青云说道。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看样子我真猜对了。”想到此处慕青云不由得jing惕起来,但是他又不太确定,便故作疑惑道:“什么是天绝七意,晚辈不知啊。” 通觉大师微微一笑:“小檀那如此回答,贫僧断定那招就是天绝七意。” 慕青云还想否认:“晚辈真的不知道什么天绝七意,大师定是看走了眼。” 通觉大师摇摇头:“不会。我虽然没亲身体会过天绝七意,但据禅院中的史料记载,当年曾有一位南来的剑客,只身单剑大闹禅院,这位剑客的剑法可轻松破去我禅宗金刚不灭法身。而今天,小檀那你虽然是以指代剑,却险些穿透贫僧的护体罡气,这不是天绝七意又是什么?” 哈哈,慕青云忽然大笑起来:“难道能穿透护体罡气的就一定是天绝七意吗?” 通觉大师对慕青云的笑好像很不满意,皱起眉头很认真的说道:“小檀那觉得好笑吗?事实的确如此,在天绝七意出现之前,我禅宗的金刚不灭法身从未被兵器破过。” 慕青云闻言反而笑的更厉害了:“大师,您难道年老眼花不成,我用的是手指,可不是剑啊。” 通觉大师摆摆手:“此言差矣,小檀那可知道御气成剑,虽不是真剑,但其意境比真剑更高。很多剑客练到最后,几乎都不再用剑了,因他们已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慕青云听这话似乎很耳熟,猛然想起来在绝剑山庄司马兄弟二人都是这样认为,但舅母韩香桐却不认可这样的说法,她曾告诫过慕青云,天绝七意讲究的是剑意相合,气御剑行,使剑的锋利得到延展和增强,这才是用剑的至高境界。 看到慕青云似乎有些走神,通觉大师缓缓说道:“虽然小檀那险些破去我的护体真气,但后来我发现那只不过是种错觉,因为贫僧弹飞剑气之时,已能感觉到其中的威力不过如此,即使放任不管,也绝不会伤到贫僧。再后来,我猜测可能是小檀那对天绝七意的领悟还不够。还有,据贫僧观察,小檀那年纪轻轻,体内的真气却至少有百年修为,可未达到凝虚化实大成之境,应是碰到过什么天大的机缘,所以你空有一身雄厚的真气不能完全发挥。不知可否被贫僧言中?” 慕青云暗暗吃惊:“真是人老成jing啊,这老和尚经验太丰富了,三招!不过瞬间,就把我看了通透!” 迟疑了片刻,慕青云模模下巴说道:“大师,你大晚上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谈论武功的。那我可没有什么兴趣,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休息了,明天就是十秀大比的第一场了。” 看到慕青云想走,通觉大师忽然长叹了一声:“唉,我约小檀那来此,其实除了对天绝七意感兴趣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要说。” 慕青云心中暗笑:“我就知道,要是不说走,你还得废话唠叨个没完。” “大师请讲。” 既然通觉说有要事,慕青云决定先听听看。 通觉大师沉吟了片刻,似乎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只见他站起身,面向西方,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高颂佛号:“阿弥陀佛,西天诸佛在上,通觉今ri背叛宗门,实是事出有因,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不忍看天下苍生再坠阿鼻。” 说罢,通觉大师转过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慕青云,缓缓说出一番话来。 听完通觉所言,慕青云顿时大惊失sè,汗透重衣! 第三十五章 十第步亭(二) 慕青云深夜与通觉大师相会十步亭,通觉大师讲了一件事情,让慕青云忍不住脊背发凉。 百年前的战争让三大宗门元气大伤,隐隐有青黄不接之象。而这是第一次元阳十秀大比,来得尽是除三大宗门以外非常有潜力的年轻人,所以三大宗门都想借这个机会招揽人才。 大比结束之后,将由三大宗门的掌门宗主代三国君王颁发赏赐。而玄真门和大势禅院竟密谋联合起来,就要借这个机会,除掉天极宗,并且那些到场的青年才俊,愿降的就收为己用,不能留的则全部杀光,以达到平分江湖的目的,彻底扫除后患。 玄真门掌门和大势禅院院主在密室中谋划的时候,被已练成天耳通的通觉大师听了清清楚楚。 通觉大师虽然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很有可能会再次引起生灵涂炭,但他是个从小就被大势禅院收养的孤儿,出于恩情,实在不愿意出卖宗门,就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也不反对,也不参与。他唯一能做到事情就是让那些想通过海选的人都离开这里,每一个跟他交手的年轻人,他都要先劝说,不听就只好打伤。 听完通觉大师所说,慕青云将信将疑:“大师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通觉大师缓缓说道:“原因有二,这其一,三大宗门就如同三个国家,互相牵制才是平衡之本,今ri他们可以联手灭了天极宗,明ri他们就会势同水火,正如那句话所说,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贫僧想,这件事会有三个结果。 第一,灭了天极宗,征服南平国其他宗门。第二,灭了天极宗,却没有征服南平国其他宗门。第三,计划失败。 第一种结果,南平国其他宗门定会抵死相抗,绝不可能顺服。 第二种结果,南平国的各宗派团结一致,粉碎了这个yin谋,但是天极宗已亡,势必会争权夺势,内乱不可避免。 唯有这第三种结果,让yin谋流产,这样三方的制约才不会被打破,即使天极宗知道了内情,也因为这个关系不会大动干戈,至多发生一些小摩擦,这也是大家都可以承受的。 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将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本来才刚刚恢复元气的江湖,很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我佛慈悲,贫僧于心不忍。 至于第二个原因,当年那位老剑客被困无量劫阵,我院有六位军前效力的禅师回来支援,当时老剑客曾擒住其中一位,但老剑客豪气干云,不愿以此来胁迫逃生,将那位禅师毫发无伤的放了。后来那位禅师感念老剑客的不杀之恩,一度想去南平国寻找老剑客的故里向他们的家人赔礼谢罪,行至半路却在路边捡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弃婴,禅师慈悲为怀,带着弃婴又返回了禅院,那个弃婴便是贫僧,那位禅师就是我的师傅。师傅圆寂之时曾嘱托我若是遇上会用天绝七意的人,一定要把他的感恩之意带到,若是能够相帮务必竭尽全力。 正因如此,贫僧想让小檀那立这个不世之功,把消息传给天极宗,让他们早做防范,万万不可让yin谋得逞。如此一来,天极宗必将对小檀那感激不尽,兼之小檀那又有绝学在身定会受到重用而平步青云。 贫僧一片苦心,小檀那可知否。” 慕青云听罢,心中一动,如同平静的湖面微泛涟漪,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可怜通觉大师,满腔悲天悯人的心肠,却让慕青云有了另一番打算。 “依大师所言这恐怕真是一场江湖浩劫,幸好天极宗内有晚辈的熟识,而且位高权重,晚辈定会将这件事告知于他。若能力挽狂澜,什么功名利禄不过尔尔,晚辈纵然身死也在所不惜。大师真是菩萨心肠,积下这般功德,定能早ri修成正果。”慕青云神情肃然,一脸正sè的说道。 “阿弥陀佛!”通觉大师见慕青云终于相信了他,而且答应去办这件事,心中甚喜:“小檀那请放心,贫僧保证绝不会让你有什么闪失。” 慕青云闻言一愣:“难道他要给我做贴身保镖?” 只听通觉大师说道“小檀那请坐到贫僧对面,贫僧要送你一个大机缘。” 慕青云更觉莫名其妙,只是站在那里,犹疑的看着通觉,一步也没动。 通觉笑道:“怎么,小檀那英雄年少,还怕贫僧对你不利?” 这句话一下让慕青云心中冒出了火:“怕?我还真没怕过什么。来就来,倒要看看你能送我一个什么大机缘。” 想着,慕青云来到通觉面前,盘膝而坐,盯着通觉一言不发。 “请小檀那闭上双眼,意守气海,稍后你会觉的有些不适,切勿用真气抵御,顺其自然即好。”通觉缓缓说道。 慕青云迟疑了片刻,随后把心一横,他料想这老和尚应该不会对他耍什么花招,便依言而行。 慕青云刚刚闭上眼,就觉得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百会穴上,紧接着细细一股热气冲入脑中,片刻之后,热气汹涌起来,霎时间,慕青云一阵头昏脑涨,脑壳胀痛yu裂,正要运行真气抵御,忽听通觉在他耳边轻语:“贫僧苦心,不可妄动。” 慕青云闻言,把牙关紧咬,强忍着剧痛放弃了抵抗,就在这时,那股热气慢慢又变得缓和起来,一阵酥麻暖痒的感觉传来,好不舒服。正当慕青云松了口气,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的时候,脑中忽然一声轰鸣,比之前强烈几倍的胀痛袭来,让他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慕青云终于幽幽转醒,除了头还有点疼,别无异样,抬头望去发现通觉大师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只是脸sè有些苍白,光头上密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通觉点点头赞道:“小檀那功力果然深厚,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自己醒来,真是出人意料。”。 慕青云甩了甩头,晃了晃脖子,感觉已好了很多,这才说道:“大师对晚辈究竟做了什么,这脑袋太难受了。” 通觉微微一笑:“我已把金刚不灭法身的功法全部传授给你,还传了四种禅宗手印——被甲护身印、小金刚轮印、金刚炎印和妙音天印。以你现在的功力,只要不是凝虚化实大成中期的高手,单打独斗已无人能伤的了你。”从袖管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了慕青云:“这是金刚不灭法身和手印的口诀,你只需按照口诀运行就可以了,另外希望你记住以后将它毁掉,这是我禅门至宝切不可外泄。” 慕青云把口诀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闭上眼冥想了片刻,而后双掌一搓,那张写满口诀的纸顿时化作无数飞灰。 通觉含笑道:“小檀那果然天资聪慧,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好,很好。” 此刻,慕青云心中五味杂陈,老和尚善念为怀,为救天下苍生不惜背负欺师叛祖之名将禅门绝学相传,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岂能眼睁睁错过。 “优柔寡断岂是大丈夫所为!”想起在紫竹林中所发下的誓言,慕青云不再犹疑,向通觉深施一礼道:“大师大德至善,晚辈必不负大师所托。” 通觉长出一口气道:“如此,贫僧再无牵挂,我现在就返回大势禅院,闭门参禅,再不问尘缘世事,小檀那,我料你终非池中之物,它ri若一览众小,万望好自为之。” 慕青云神sè凝重的点点头:“谨记大师所言。” 通觉不再多说,站起身在慕青云的注视下飘然而去。 慕青云目送通觉大师消失在夜幕之中,一时间心cháo澎湃:“通觉大师,慕青云要对不住您了。常言道有欠有还,天极宗!小爷该让你们还债了!” 出了十步亭,慕青云缓步向泰宁镇走去,一路上暗暗揣摩着刚刚学会的金刚不灭法身和禅宗手印,走了不到两里路,忽然路边的树林中传出一阵悉索之声。 “嗯?什么动静?” 慕青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发觉那个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弱,隐有即将消失的迹象。 “去看看!”慕青云转身进了树林,为了不发出声音,展开身法,宛若一缕青烟在树林中穿梭而行。 片刻之后,慕青云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白影正飞快的向树林深处而去。 此时的慕青云真气充沛雄厚,稍稍一发力,便已追至那条白影后面丈许的距离,再一个起落,从那白影上面轻轻掠过,拦住了去路!慕青云借着月sè仔细一看,竟险些叫出声来——通宝灵猿! 这条白影正是那只**谷中的通宝灵猿,只是被突然出现的慕青云吓的魂不附体,吱吱乱叫。 等通宝灵猿也认出慕青云的时候,两只大眼中竟流出泪来,像见着亲人一样,猛扑了上去,抱着慕青云呜咽不止,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慕青云实在受不了通宝灵猿鼻孔中喷出的热气在脖子里打转,轻轻一推,拍了拍通宝灵猿的脑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只见通宝灵猿的脖子里紧紧箍着一条铁锁圈,锁圈周围的白毛一圈黑紫sè,还隐隐有股腥臭之味,显然是被那条锁圈嵌入皮肉所致。 慕青云伸手去拉那锁圈,通宝灵猿疼的一声哀嚎,两只爪子死死护住,不肯让再碰。 “这是谁干的!”慕青云顿时火冒三丈:“别动,我帮你取了。” 通宝灵猿能通人言,马上将爪子放下,目光期许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慕青云探手拔出天绝剑,只见寒光一闪,呛啷啷!锁圈应声而断! 通宝灵猿见锁圈被斩断,兴奋的手舞足蹈,围着慕青云吱吱叫个不停。 慕青云忽然心思一动,通宝灵猿是和寂雨一同失踪的,现在既然通宝灵猿出现了,那会不会寂雨也到了这里? 第三十六章 消息 慕青云偶遇通宝灵猿,正在琢磨寂雨的下落,忽听得林子深处有人在说话。 “妈的,臭猴子,跑哪儿去了?” “哼,再找不到就准备后事,帮主绝饶不了你。” “行了,都闭嘴。找不到,咱们几个谁也好不了!” “你确定那猴子跑这里来了吗?” “你是在怀疑我碧眼神鹰的眼力吗?先前那树枝上挂的白毛一定是臭猴子留下的。” “快点找,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随着说话声越来越近,慕青云示意通宝灵猿藏在草丛之中,然后好整以暇的倚着棵大树,静候那群人的到来。 片刻之后,五个身穿黑sè劲装的汉子来到了慕青云面前。 慕青云一眼就看见这五个人的胸口处都用金线绣着颗虎头! 那五个人被突然出现的慕青云吓了一跳,各拉刀剑,戒备起来。 “什么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相貌凶恶的大个,手里拎着一条鹅卵粗细的熟铜棍,一看便知此人定是力大无穷。 听到那大个问话,慕青云嘿嘿一笑:“肉人。” 大个闻言勃然大怒:“放屁!”大棍抡起来,带着一股劲风,搂头盖顶的砸向慕青云,恨不得一棍把慕青云拍成肉泥。 慕青云见这大个上来就下死手,不由得气撞顶梁门,心想:“这小子八成是横行惯了,话没说两句就动手,你当小爷是泥捏的不成。” 眼看熟铜棍已到头顶,慕青云左手向上一举,托住大棍,右手隔空一掌拍出。 嘭! 随着闷响,那大个就像被扔出去的沙包一样,倒飞出去三丈开外,脑袋又撞在了一棵大树之上。啪的一声,一颗大好头颅顿时撞了个万朵桃花开。 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刚才还活蹦乱跳,气势汹汹的大个已往阎罗殿报道去了。 再看慕青云还高高举着那条熟铜棍,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剩下的四个黑衣汉子,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个长着一张狐狸脸,一对绿眼珠的小子,已吓的体若筛糠。 虽然害怕成这样,竟没人敢跑,因为他们几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刚才大个那一棍足有千斤之力,却让人家看似不经意的一抓就给抓住,而且这人还会用劈空掌力,和人家比他们几个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这大个死的一点都不冤,倒应验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慕青云见一招就震慑住了这几个人,觉得好笑:“唉,这就是有实力的好处,道理讲不通,就用拳头来说话,这多好,省大事了。” 把大棍往地上一戳,慕青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几个还有想动手的吗?” 剩下的四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个一个在心里暗骂:“妈的,你问这话都多余,要是敢动手,早就上了,还惯着你不成?”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说了就是作死的节奏,于是其中一个黑脸汉子尴尬的咧咧嘴道:“少侠神功盖世,我们几个绑一块也不是您的对手啊。那成魁有眼无珠,惊扰了少侠,死了实在是活该。还请少侠消消气,我等就不打扰您了,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一招手,几个人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慢着!我说让你们走了吗?”慕青云冷冷说道。 四个人刚抬起脚又轻轻放下,生怕不小心踩断根枯枝发出声响惹恼了这个小煞星。 那个黑脸汉子转过头,重重咽了口唾沫,满脸堆笑的说道:“少侠还有什么吩咐吗?小的一定照办。” 慕青云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围着这几个人转了一圈这才说道:“你们是翼虎帮的?” “回少侠,正是。”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树林来干什么?” “回少侠,我们是……”黑脸汉子正想编个什么理由,忽见慕青云一招手,一只大白猿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站在慕青云身边,看上去似是十分相熟。 “是不是来找它的,说实话!”慕青云盯着黑脸汉子,语气yin森。 黑脸汉子嘴巴歪了歪,鼓了半天劲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忽然,通宝灵猿冲着那个狐狸脸的小子,吱吱叫了起来,表情异常愤怒。 “嗯?”慕青云有点明白了,从地上捡起半截项圈问道:“这是谁给它带上的?” 包括黑脸汉子在内的三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在了狐狸脸身上。 “你,该死!”慕青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双手相叠做了个奇怪的手印,右手食指轻轻一弹,只见一溜火光激shè而出,正中狐狸脸的额头,噗,一声轻响,狐狸脸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洞。 哼都没哼一声,狐狸脸仰面摔倒,手脚抽动了几下,便再无动静。黑脸汉子偷眼看去,只见狐狸脸早已气绝身亡,额头上孔洞的周围一圈焦黑,冒着烟像是被烧过一样。 剩下的三人,一个个冷汗直流,耷拉着脑袋,像木桩子一样傻傻的戳在那里。 “这就是金刚炎印?除了冒点火花,跟其他指法也差不多,威力挺一般啊。”慕青云似乎对刚才这一招不太满意,其实若是打开狐狸脸的脑壳就会发现里面已是一堆灰炭。 慕青云沉着脸看着黑脸汉子等人道:“你们还有谁欺负过通宝灵猿。” “没,没,没有,我天天给它送新鲜水果。”黑脸汉子惊恐的说道。 慕青云回头看了看,只见通宝灵猿虽然气哼哼的还是点了点头,显然那黑脸汉子说的没错。 “你呢?”慕青云指着黑脸汉子身后一个瘦小枯干的小子问道。 没等那小子说话,通宝灵猿先呲牙咧嘴的叫了起来,攥起拳头作势要打。 慕青云了然于心,但并没有动手,又指着最后那个人问通宝灵猿:“他呢?” 见通宝灵猿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慕青云对黑脸汉子冷冷说道:“给你们两个一次活命的机会,把那个瘦子杀了。” 那个瘦子闻言转身就想跑,黑脸汉子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匹练,凶狠无比的斩了下去。 同时另外那个人把手一扬,三点寒芒电shè而出,分打瘦子的头胸月复三处。 啊! 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瘦子一头栽倒在地,背后一条长长的刀口,血如泉涌,死的已不能再死。 这次倒让慕青云吃了一惊:“这两个倒也是杀伐果断之人,为了活命,杀自己人居然没有半分迟疑。” “你们叫什么名字。”慕青云语气缓和了许多。 黑脸汉子和另外那人对视了一眼,抱拳道:“回少侠,我叫裴东来,他叫顾满堂,我们两个是发小。” 慕青云笑道:“不错,果然人以类聚啊,你们两个都没欺负过通宝灵猿,说明你们本xing向善,好,很好,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少侠尽管问,我们兄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东来见慕青云神sè缓和了许多,知道这个小煞星是真的饶了他们两个,终于也松了口气。 慕青云点点头,问道:“我问你们,可知道有个叫寂雨的姑娘现在何处?” 裴东来摇摇脑袋,茫然道:“少侠您的意思是,这个叫寂雨的姑娘在我们翼虎帮?” “正是,怎么你不知道吗?那这通宝灵猿为何在你们手里?”慕青云一听裴东来的语气,顿感失望。 裴东来道:“少侠所言的寂雨姑娘,我的确不知,至于这只白猿,是执法堂的堂主命我们几个好生看管的。” 慕青云叹了口气道:“那你们翼虎帮为何要来此地?” “执法堂的堂主说要来收些没有通过海选的人回去。”裴东来答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满堂忽然接话道:“少侠,我想起来了,我们翼虎帮没进泰宁镇住宿,而是在镇外搭建的帐篷,这其中有一个帐篷,帮主下了严令,不准随便进入,听说里面住的是一个姑娘,但不知是不是少侠所说的寂雨姑娘。” 慕青云大喜过望:“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满堂急忙低下头道:“不敢有半句虚言。” 慕青云早已急不可耐,跃过去一把拉住顾满堂:“快带我去!” 顾满堂迟疑道:“少侠莫急,那里可是有翼虎帮执法堂的四位堂主在,更有三百多帮众守护,你这么去岂不是要吃亏。” 慕青云眼睛一瞪:“才四个?没事,赶紧走。” 只听裴东来说道:“少侠一定要去,也无不可,只是我们哥俩只能带少侠到附近,指给你帐篷所在,我们可不进去。” “行,只要告诉我是哪个帐篷就行。”慕青云急的都快要窜起来了,现在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裴东来无奈的拍了拍顾满堂的肩膀:“走,咱哥俩就陪少侠走上一遭。” 慕青云转身对通宝灵猿说道:“你乖乖的在这里等,哪里都不要去,一会我来接你。” 通宝灵猿似乎很不满意慕青云把它扔在这里,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吱吱呜呜的叫了几声表示愤慨,而后一头又钻进了草丛。 慕青云跟着裴东来和顾满堂,三人离开树林,向翼虎帮的驻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