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凰临天下》 第1章:血色枫林 这是场噩梦,空前盛大的噩梦! 孩子瘫坐在枫林中,浑身发颤,锦衣华服已然凌乱,一张原本如玉的鹅蛋脸此时满是泥污,一双动人的凤眼圆睁着,一眨不眨,就那么望着前方的修罗场。 吼叫声,马蹄声,刀剑碰撞声,夹杂着秋风狂呼声,直灌入耳。 夕阳如血,马蹄卷起阵阵风沙,天地间一片混沌。 入目的是遍地的尸体,断臂,残肢,源源不断浸入大地的鲜血。 突然地,孩子想叫,想大声地呼叫,其实,孩子也真的那么做了。 孩子使劲地扯着嗓子。 她想叫出声,让即将被他人刺穿的父王小心。 她想叫出声,让已经中了多箭的兄长快走吧。 她想叫出声,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孩子悲哀地知道一个事实,她是发不出声的。 因为,她,司徒莲楚,是个哑女。 孩子就这么继续怔怔地站着,强自张大的双眸,原本有着的惊恐,不解,担忧,渐渐淡去,消失不见踪影,只剩下没有焦距地望着,望着那还在继续的厮杀。 孩子似乎已经没有生机了,如同木偶般地矗立着,张着小嘴。 终于,孩子看见父王倒下了,就那么直直的从父王那匹心爱的汗血宝马栽了下来,接着便是一群人围了上去,举起长矛…… 无神的眼里突然有了一种表情,那是刻骨的恨意! 她终于挪动了原本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双腿,向离弦的箭一般,朝着父王狂奔而去…… “小楚,不能去!”孩子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身边的司徒静瑜死死的抱住了。 孩子似乎用上了所有的气力,以至于司徒静瑜险些没拉住她奔跑的身影。 孩子使劲地挣扎着,但是司徒静瑜就是那么紧紧的抱着。 终于,孩子闭上了眼,嘴里是呜呜的闷声,可是泪早已无声无息地肆意流淌而出。 司徒静瑜一双眼充满血丝,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死死地望着那个取下父王首级的人,一字一句地轻声说着:“小楚,不能过去,会死的,司徒家不能绝!我们要活着,活着替他们报仇!” 孩子重重地不住地点着头,再睁开眼,已然是一片血红。 活着,必须活着,杀光他们,杀光,杀光! 司徒静瑜看着自己怀里这才刚过了八岁生辰不久的妹妹司徒莲楚,眼光犀利地望向西南方,银牙紧咬,不会让一切就这么结束的,等着! 都给我等着!就算司徒家仅剩两人,也必报此仇。 秋风肆虐狂舞,天地一片昏黄,不时有飞禽掠空而过,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夹杂着狂风肆意冲撞,如挣破牢笼的野兽一般,就那么横冲直撞地冲进众人的鼻翼里。 如血的枫林,秋风横扫过处,哗哗作响,如猛兽低吟,震动人心。 炎汉三九五年,是年,炎汉大皇风元正下旨,经查长青王司徒穆欲举兵造反,特遣大将军王卫彦带兵平定东北。 “报大将军!”一个卫兵直冲至卫彦马下,跪地大声说着:“未发现长青王两女司徒静瑜和司徒莲楚二人踪迹。” 卫彦一身重甲,静立马上,左手提着长青王司徒穆的首级,饱经风霜的双眼半眯着,望着那在夕阳映照下恍如血色的枫林,原本就杀红了的双眸精光四射,沉声道:“给我进枫林里搜!记住了,长青王的八岁哑女司徒莲楚要留活口。” 司徒静瑜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马进入枫林,深深地望了眼已然身首异处的司徒穆,拉着司徒莲楚朝着枫林的深处走去。 然而,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千金小姐,纵然练过些拳脚功夫,又带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能是常年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之人的对手。 “在那儿!”一个眼尖的卫兵看见了两人前进的身影,登时大声呼唤同伴。 司徒静瑜顿时心里咯噔,当下脚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这是一场生死的追逐,司徒静瑜知道,她们是司徒家最后的希望了。 司徒静瑜脑里快速的闪过那战场上已然丧生的父王,王兄,母后,当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望向枫林的某一处。 还有一条出路,那将是唯一的出路了,虽九死一生…… 司徒静瑜抬头望了眼万里无云的苍穹。 上天必不会欺我如此。 司徒静瑜拉着司徒莲楚,向着枫林深处唯一的一处悬崖,狂奔而去…… 加拿大 此时正值深秋,秋高气爽,难得今日竟是万里无云的天。 加拿大最大的枫树林中,步清楚一身暗红风衣静静地依靠在一株枫树上,目视夕阳,周身冷冽,静默无语。 黑色的长发乖顺的披在脑后。 吹弹可破的鹅蛋脸,樱桃小口,俏鼻高挺,柳眉静卧,染上霞光的黑色双眸晶莹明亮,似千年久封的深潭,无波无痕。 倾城之色! “头,完工,冰火帮一百九八人全部确认死亡,无一活口。”耳麦里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内。 黑色的眸里闪过一丝晶亮,抬眼看向一处,只见那处的天空缓缓上升的蘑菇云正绚丽开放。 殷红的唇上挂一起一抹满意的笑,缓缓吐气:“嗯,收工吧,我在枫林这儿。” 话音刚落,一声爽朗的男声自身后而起:“哈哈,我就说吧,头,肯定在这儿!” 步清楚一转身便见说话的光头男子搭在一名黑衣男子的身上,笑看着她。 黑眸扫了站在身后的五名男子,一阵秋风迎面吹来,黑色的长发肆意飞扬,宣示着自己的存在,风衣随风蹁跹。 唯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抚了抚镜框,沉声道:“阿步,你这次研制的新品,威力似乎有点不受控制,杀伤力太大了。” “哦?”步清楚闻言柳眉上挑,“这么说,刚才是一粒ae39的威力?” “可不就是,头,这次可都被你那新品抢去风头了,真是没劲。”红发男子应声。 步清楚,雇佣兵界魔鬼般的存在,是铁狼雇佣军的首领。 天才的头脑,我行我素,生杀予夺,月复黑轻狂向来是她的代名词,一袭暗红衣是她的名片,嗜血红凰,是所有听过她事例之人冠上的名号。 “那么,这次的冰火帮是全部死无全尸了?”步清楚拢了拢风衣。 “那是,还不是头指挥的好。”其实年龄最小的少年开口,手里还拿着另外一粒ae39。 步清楚嘴上扬起一抹邪肆的笑,转过身去,黑色的长靴踩在落地的枫叶之上发出阵阵声响,“走吧,该回去了。” 光头男子伸手拍了下站在自己另外一侧的少年,大笑道:“小子,第一次出任务,头还特意陪你来了,艳福不浅啊!” 少年原本还愣在步清楚的那一笑里,冷不丁的被这么一拍,手里的ae39顿时飞了出去,如抛物线般的越过步清楚,直奔身前。 黑色的长靴毫无预防的踩了下去…… 夕阳下沉,在霞光消失之前,枫林中悠悠扬起了另一朵蘑菇云…… 同是血色的枫林中,一场追逐仍在进行,司徒静瑜拉着八岁的司徒莲楚奋命狂奔。 近了,就快到了! 司徒静瑜的眼里闪着亮光。 然终究是天不见怜,距悬崖只有两步之差时,后面的卫兵已然扑了上来。 “女乃女乃的,想不到这么能跑!”卫兵抓着已是一脸绝望的司徒静瑜,往回扯。 孩子奋力地捶打着卫兵,嘴里呜呜闷声,一双眼眸满是恨意。 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力气,卫兵啐了一口,抬起就是一脚:“不知死活!” 十几个卫兵围着司徒静瑜和八岁的司徒莲楚,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卫兵,看着司徒静瑜的俏脸,顿时心生歹意,“哥们,这小妮子长得真是水灵啊,到底是郡主,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咱们爽上一爽,如何?” 一众卫兵面面相觑,方才司徒静瑜带着司徒莲楚七拐八拐的,现在已在枫林的深处,卫彦又不在,众人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齐齐的点了点头,浪笑起来。 孩子直直地挡在司徒静瑜身前,一个卫兵只是一甩,便将孩子挥倒在地,将满是老茧的双手伸向司徒静瑜。 司徒静瑜奋力地挣扎着,就算是学了些拳脚功夫,毕竟双拳难敌一众卫兵,顿时被两个强壮的卫兵按到在地。 司徒静瑜对着身前正在解衣的卫兵啐了一口,怒吼道:“滚开!” 那卫兵闻言,狞笑的靠近已被制住的司徒静瑜,扬手就是两巴掌。 顿时司徒静瑜白皙的脸颊泛起红印,力度大的让司徒静瑜嘴角溢出血丝来,脑袋有些嗡嗡作响。 卫兵见此,咧着满口泛黄的牙齿,大力地扯下司徒静瑜的裤子,迫不及待地解开自己的裤袋,就那么任其耸拉在脚下,让那丑陋的玩意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眼里有着浓烈的**,俯来覆上了司徒静瑜。 司徒静瑜不住地咒骂着,那卫兵的力气那样大,她感觉着那肮脏的长满粗茧的双手在自己的胸前游移。 当传来钻心的疼痛之时,司徒静瑜原本流干的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用尽全力地张口咬住身前的卫兵,死死的咬着,就算口内充满了血腥味,也依旧那么死死的咬着! “啊!”那原本刚得到满足的卫兵,肩头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喊出声。 身边按着司徒静瑜的卫兵抬手就大力地甩了司徒静瑜的两个耳光,“性子还这么烈,以为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么。” “居然敢咬我!看我……”卫兵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已然直直的插在了他胸口之上,生生的堵住了还未说完的话。 一众卫兵心惊胆战地看着已经倒地死亡的卫兵,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箭。 那是卫彦大将军王的箭! 马蹄声由远到近,越来越响的传进一众卫兵的耳内,随之震动的大地一如众人震动的心情。 他们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褐色的烈马,在不远处停住,紧随其后的一众铁甲兵倏然止步。 卫彦勒住马绳,深邃的眼眸肃杀一片:“不知死活的东西,她是你们能碰的主么!” 一众卫兵闻言倏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吓得一声不吭,一阵秋风吹过,众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孩子见抓着自己的两人松了手,快速的奔到司徒静瑜的身边。 司徒静瑜强撑起精神,见自己如今也没了束缚,忍着传来的疼痛。 不能死!要离开!离开! 悬崖下的是青丝河,这是如今唯一的后路了,自己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强大的意念支撑着,司徒静瑜拉着跪在身边的司徒莲楚朝本就只有几步的崖顶奔去。 卫彦眯着眼,看着两人的身影,顿时开口:“还给我跪着做什么,把人给我拦下,抓不到活的,等着军法处置么?” 一众卫兵齐齐回过神了,看来将军是打算放自己一马了。 唰的全部站起身来。 到底老天还是于心不忍的。 司徒静瑜拉着司徒莲楚站在崖顶上,秋风又起,烈烈生寒,司徒静瑜双眸似刀,转身望着身后的伸手抓来的卫兵。 嘴角绽开一抹笑意,抱着司徒莲楚,纵身跃下。 靠的最近的卫兵只来得及与司徒静瑜的衣角错手而过。 风中带着司徒静瑜跃下悬崖前的话飘入不远处的卫彦耳内:“卫彦老匹夫,我父王当初待你不薄,记着,今日灭门之仇,来日必然清算!” 卫彦策马行至崖顶,望着下方奔流不息的河水,浓眉紧皱,当下发令:“都给我下去找!必须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一众的卫兵都已散尽,悬崖顶上,卫彦定定地矗立着,眉头深锁,眼神直视崖底,良久,卫彦抬目望向西南,口中喃喃:“陛下,长青王已灭,可是,您想活捉之人却是生死未卜,属下失职了。” 第2章:竹马太子 “驾!” 一声清厉的声音突然响起,通体洁白的骏马踏着霞光而来,蹄声铿锵,将十多名随从远远的甩在后面。 骏马上的夜迁尘墨发飞扬,面如冠玉,眉若刀裁,灿若星辰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挑,俊鼻高挺,薄唇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身上的暗红袍衣随风猎猎翻飞,华丽的袍衣之上,缀着的朵朵五叶金花狂肆张扬,不过十三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有超绝的风华气度。 终于,夜迁尘行至青丝河前,白皙修长的手勒住马僵,吁的一声,白马蓦然而立,响亮长嘶,然后稳稳停下,止步不前。 后面的随从们见夜迁尘已停下,为首的晁雷打马来到夜迁尘身边,剑眉紧皱,语带不安地开口。 “殿下,今日弃了随行的车马,仅带着这些人,来这是非之地趟这浑水,恐怕圣上那儿不好交代啊。” 夜迁尘侧目看向晁雷,眼里含着不羁,顿时大笑道:“晁雷,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如今可是本殿下说的算,父皇明知我对这汉皇的做派老早就看着不顺眼了,还让母后逼着我来。 如今来了,怎么能不凑凑热闹?去,让人沿河找,我要知道方才从崖上跳下的人是死是活。” 晁雷一头黑线,直感慨晁火好命,这次没跟着来伺候这祖宗。 这太子向来无厘头惯了,可是偏生就是盛周皇帝夜煞的独苗,还真的是宝贝的不行。 好在,太子行事虽向来令人费解,但也总是在理,对于这位十二岁便领兵平定了藩王造反之乱的太子殿下,作为属下的晁雷虽然半信半疑,到底还是得照办。 盛周与炎汉比邻而处,如今汉皇大寿在即。 汉皇有意交好,发函盛周,不知周皇是如何想的,原以为汉皇会碰冷钉子,谁知大大出乎意料。 周皇非但未回绝,竟还让这独苗儿子夜迁尘来给汉皇祝寿。 当下,随行的车马还在照原路朝着炎汉京都行进,只是这太子却早已不在…… 枫林依旧,夕阳如故,怎料,物是人非…… 步清楚是郁闷的,想到自己枪林弹雨里闯过来了,居然阴沟里翻船,被自己的研制品干掉?这概率和喝水意外呛死无异乎不相上下。 那心情,无法言说! 更郁闷的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又会在河岸边醒来? 步清楚勉强坐起身来,抬眼看向天边红光浸染的夕阳,举目都是层山翠林。 望着河面上隐约倒映着的稚女敕面孔,入目的小手小腿,一身繁琐古风味十足的衣着,脑子不时传来的眩晕感,还有身侧这位一身残破衣衫,满身血污的少女。 步清楚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某狗血事件的当事人。 狗血的穿越了! 残阳那醒目的红冲击着步清楚的瞳孔,后脑勺由于先前重物的撞击,开始传来隐隐的痛感,眼前猛的有片段一一闪过,过山车般地飞奔着,刺激着她的记忆神经。 那是不属于步清楚所知晓的片段,还有不熟悉的陌生脸孔。 男人们的面容,女人们的面孔,刀剑厮杀的场面,残骸,断肢,枫树林,少女,士兵对少女的凌辱,悬崖,快速翻转的景物,紧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步清楚紧皱着眉,闭上眼定了定心神。 再睁开眼时,眩晕感倒是缓和了许多,方才的片段早已消失,只是,步清楚的眼里有了深深的凝重之色。 方才所闪现过的片段,那些人的名字,她居然是知道的,并且一清二楚! 步清楚转眼看向身侧躺着的司徒静瑜,看着现在还是被紧紧握着的左手,神色深沉。 这少女,就是她方才记忆片段里出现过的,那个抱着她跳崖的人。 多年来的习惯,步清楚总是习惯性在最短的时间弄懂所有情况,将脑子里的片段快速整合推敲,最后得出结论。 心念电转之间,一切真相已然浮出水面。 步清楚算是懂了,自己如今这具身子的身份是长青王司徒穆的八岁哑女司徒莲楚,而自己身侧之人,便是司徒穆妾室所出之女,司徒静瑜,自己唯一的姐姐。 如今的司徒静瑜全身多处擦伤,本就零碎的衣服加之血色更是不堪入目,还有几处还在流血。 自己在司徒静瑜的保护下除了后脑袋貌似肿了个包,倒没什么严重的伤势。 强忍着脑袋时不时传来的阵痛感,步清楚抬手去掰司徒静瑜紧握着自己的手,无奈,那丫头居虽然昏迷却是下意识的死死握紧,加上自己还是个孩童,掰了好久愣是没掰开! 好在右手自由,步清楚快速地替司徒静瑜止血,只是两人如今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根本没有东西包扎,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阵秋风毫无预兆扑面而来,寒意席卷周身。 步清楚不禁打了个哆嗦,咬着牙推搡着司徒静瑜习惯性的叫唤,后来才想起自己根本发不出声,而司徒静瑜显然已经失血过多,昏睡不醒,连鼻息都十分的微弱。 这崖底,四下荒凉,眼见着天色就要转暗,到时候野兽定然不在少数,还有那些士兵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就算能离开,四下根本就没有人烟的迹象,何况如今根本离开不了,完全就是坐以待毙的死局。 步清楚忍不住低咒,**! 难不成自己刚重生摊上这么个身子还要在这等着再死一次? 还不如直接送自己去地狱得了,杀孽太重也不是这么个惩罚法吧。 终究是无巧不成书,正所谓柳暗花明尚又有一村。 渐进的马蹄声,让步清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难道是那卫兵来了?只是听这声似乎来人不多。 步清楚正暗自思忖着,晁雷已经发现了河岸边上的步清楚二人,当下让身边的另外一人去通报夜迁尘,自己下马朝步清楚行去。 步清楚看着来人约莫十五六来岁的年纪,只是那装扮竟不像是炎汉的兵甲装束,眼里神色平静,对自己并无敌意,看来不是追兵。 晁雷对于步清楚那打量的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微微一怔,不过还是开口问出自己的问题:“不知小姑娘二人是何身份?” 步清楚见晁雷话语诚恳,毫无杀意,想了想,微微摇头,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晁雷原先对步清楚的身份还有点怀疑,如今算是明白了。 晁雷是夜迁尘的贴身七大暗卫之一,对于汉皇对边界的藩王动手之事自然是知晓的,而边界的藩王长青王的爱女自幼便是奇女,生来便能识字作赋,可惜却也是天生哑女。 晁雷心下叫苦,怎么真就给找着了呢,如今要是救了这主,那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圣上的计划十有**被打乱了。 步清楚看着晁雷看了自己的答复之后,眼里明显多了纠结烦闷的情绪,当下眉梢一挑。 哒哒马蹄之声打破了这方莫名的短暂僵持。 随着吁声而止的马步声,夜迁尘那张狂中带着邪魅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跳崖之人竟真是意想不到之人,小楚子,一别三年,好久不见了。” 第3章:冷皇子珝 小楚子? 还好久不见? 原本就周体生寒的步清楚看着不远处的“白马王子”夜迁尘,这位所谓的青梅竹马。 嘴角抽搐,寒意更甚。 不过,恶寒归恶寒,虽说是冤家,到底不是那班要命的士兵,自己算是安全了。 秋风狂肆飞舞,一阵阵掠过一众人,引起一次次的衣裳翻飞,墨发张扬。 对于马上的某些人是帅气了,只是对步清楚而言,这无疑是致命的,她知道,这身体的主人其实还是病着的。 又一阵的钻心痛感直冲脑中枢神经,步清楚明显感觉眼前视线有些模糊了,只是,这次除却头痛,心口处竟传来剧烈的绞痛,眼前一黑,顿时倒了下去。 意识消失之前,步清楚感慨,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时间在流逝,残阳渐逝,晚秋的夜,似乎就要迈着步伐前来了。 晁雷见步清楚突然砰的一声到了下去,急步上去,一阵查看之后,面带忧虑的看着夜迁尘。 似乎真的很担心,连说的话都比平日快了几分:“殿下,似乎是风寒,司徒小郡主病的似乎不轻,额头很烫,已经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么。”白马上的夜迁尘神色仍旧云淡风轻,只是狭长的眼里,深意倒是多了几分,薄唇微动,声音喃喃,晁雷并未听清:“她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晁雷正纳闷着,夜迁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晁雷,带上她们,本殿下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了?”晁雷再次愣神。 夜迁尘修长的手再次扬起马鞭,挑眉看了眼晁雷,眼里恢复了邪肆,狂笑出声:“方才还劝着殿下我,怎么?如今要回主队去炎汉见汉皇了,你倒是懵了不成?” 马鞭落下,宝马长鸣,蹄声再起,卷起又一阵的风沙共舞。 晁雷闻言,年轻的俊颜微微有点泛红,利索地将一切处理妥当,跟了上去。 夕阳尽落,尘归尘,土归土。 夜,已然翩迁而至,一轮上弦之月高挂空中。 卫彦此时正一言不发地站在崖底,而他所站的地方正是原先步清楚所在之地。 “报将军,未发现她们的踪迹。” “报将军,并无发现。” “报将军,方圆十里之内未发现人影。”…… 卫彦听着一个又一个的无果回复,浓眉紧紧地皱成了川字,手里举着的火把又朝地上的血迹靠近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眼眸只余阴鹜。 良久之后,他突然发现,他心里一直担心着的那件事情似乎已经在开始进行了,今日之事便是预兆。 想到这,卫彦翻身上马,朝着身后定定站着的蒙福副将,沉声道:“蒙将军,如今事出突然,我必须尽快回京回禀皇上,接下来的事皆有你妥善处理了。” 蒙福见卫彦一脸严肃,当下不疑有他,再者,自己毕竟是副将,立刻应声:“将军且去,蒙福必不辱命。” 卫彦不再多说,踏着星夜,策马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炎汉皇宫的珝翔宫,此时剧烈的惨叫声不断地从溶源殿传来。 夹杂着女子惊恐的大哭,溶源殿的朱门大开,板子拍打在血肉之躯之上的闷响声,在这原本该寂静无声的时候,响彻溶源殿。 皇甫珝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华服,衣襟上绣着一朵朵深蓝色的莲花,墨发松松垮垮地挽起,脸庞白皙如无暇白玉,额前的几缕刘海遮住了俊眉,一双丹凤眼眸漆黑似墨,英鼻高挺,薄厚适中的唇自带殷红。 十三岁的年纪,此时的皇甫珝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几分阴柔慵懒,冷艳至极。 他侧躺在镶金紫檀软椅之上,手肘支撑着后脑,两旁的美貌宫女捧着上等的熏香安静立于身侧。 距离大门不远处,身穿太监衣裳的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痛苦的喊叫声已经渐渐地微弱下去。 一旁宫女装扮的少女十指已然被夹得红肿不堪,之前的大叫之后如今已然晕厥过去了。 皇甫珝看了眼那受刑太监宫女,慵懒的声音响起:“泼醒,接着,留一口气就行,若是没气,也无妨。” 那还未完全痛晕过的太监闻言,眼里的恐惧更甚,瞳孔大张着,嘴里使劲地挤出断断续续的话:“五,殿下,奴才再,不,敢,了啊……是太,子殿下……啊!” 终究还是受不住板打,还未说完就昏了过去。 皇甫珝冷哼一声,淡淡开口:“真是废物。” 此时只见门外一名侍卫领着一名年老的太监走了进来。 那老太监见到眼前这情景,当下心里大惊,到底是资深之人,强稳住心神,弯身行礼:“五殿下金安,不知殿下深夜召见奴才有何事吩咐?” 皇甫珝淡淡的看了眼老太监,缓缓地站起身来。 修长的双手拢在胸前,唇角微微上扬,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已然出现,平静开口:“赵公公,这两个奴才想来身为太子皇兄重宠的你也不会陌生了,深夜将你召了来,别无其他,只是想让你替本殿下传一句话给太子皇兄……” 赵公公闻言,咚的一声直直跪倒在地,不敢发一言,冷汗当即而出。 皇甫珝定定地看着瘫跪在地的赵公公,语气多了几份凌厉,开口道:“听好了,告诉你家太子殿下‘欲速则不达,后院都将起火,竟还有时间惦记着我这个五弟’。” 话一说完,皇甫珝重新坐回软椅,闭上眼,一挥衣袖,隐去凌厉,慵懒再起:“我乏了,起吧。” 原先站在的两名侍卫顿时恭敬的小心上前,一前一后地抬起皇甫珝的软椅,朝殿门而去。 将要出殿门之时,皇甫珝的声音再度响起:“赵公公年岁大了,等会儿送那个奴才同赵公公一同去东宫吧。” 身后的应和声响起,软椅周旁的几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无踪无迹。 第4章:奴蛮音蛊 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响起,声音清脆,悠悠然飘进步清楚的房里,阳光普照。 向来早醒的步清楚此时正静倚在窗前,衣裳都还未换上,只是披了件绒毛锦红大裘,看着窗外枝桠上一对正在嬉闹的喜鹊。 双眼却是处在游离状态,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司徒家惨遭屠杀到如今已经有十日之久了。 步清楚这十天几乎都在昏睡之中,一天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是清醒的。 抬手放在心口处,步清楚不由得皱起眉来,低咒出声:“该死的,又痛了!” 这几日,从高烧退了之后,心口的痛就会时不时的发作,那感觉似乎是有东西在啃咬般绞痛,几次昏过去都是痛晕,白日还不算很痛,夜里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哈哈哈,女女圭女圭!老夫来看看你啰!”苍劲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房里突兀的响了起来。 步清楚心下一怔,面色不动,暗暗思忖着: 夜迁尘是盛周太子的身份,如今车驾行至梁华县,而自己现在就在这县官的府内居住,加上夜迁尘特意加派了两人守在门外,常人根本就进不来。 这还不是最让自己惊讶的,按自己的警觉性来说,若不是这人出声,竟然压根就察觉不到。 抬眼正要看向门外时,印入步清楚眼里的只有一袭白色及腰带缀着的祥云翡翠配饰。 步清楚抬起头,只见那人红光满面,浓眉半白,眼神锐利,正眉笑颜开地看着自己,手扶半白胡须正盯着自己看。 房渺子看步清楚看向自己的眼里除了一丝惊讶并无害怕之色,不由眉梢微挑,哈哈一笑,爽朗地开口道:“丫头,不怕我是来掳你的?” 步清楚同样挑眉回敬,很明显的意思:有大白日叫嚷着来县官府高调掳人的么? “哈哈哈,怪不得尘儿能为了你耽搁了行程。” 房渺子忽然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个孩子了,有胆色,敢挑眉回敬他,自己逍遥人间一甲子有余还是头回见,有趣有趣。 心下这般想着,房渺子还是注意到了步清楚的面色并不好。 没等步清楚反应过来,只觉一阵风袭来,脖子一阵冰凉,随后消逝,抬眼再看向房渺子时,只见他眼里突然出现的惊异神色,然只是惊鸿一现便隐了去。 “师父,您老人家可算来了!” 得到守在步清楚门外暗卫回报消息,夜迁尘火急火燎地奔进房门。 仍旧是一身的暗红锦袍,披着纯白狐毛长披风,一阵冷风随着夜迁尘的脚步跟了进来。 “哟,老夫这才来看女女圭女圭,尘儿就担心上了?” 房渺子一脸促狭地看着夜迁尘,眼里的笑意更盛。 夜迁尘闻言,白玉般的面颊透着几分尴尬,故作深沉地轻咳一声。 缓缓开口:“迁尘这不是欠着小楚子一个人情不是,都欠了三年了。如今好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自是失态了些,师父,小楚子的哑疾能治么?” 房渺子哦的一声,徐徐开口:“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小青梅么,提什么恩情不恩情,为了小青梅连车驾都停驻在这边界的梁华县七日不曾动身去炎汉,这会儿尘儿怎么又如此扭捏如女子。” 夜迁尘唰地一下脸都有点红了,不过这是被气的。 自己之所以停留在这七日不走,还不是为了等房渺子从奴蛮来这寻自己。 偏生自己这师父向来的口无遮拦,一直都是听风就是雨的做派。 而自己之所以等房渺子,乖乖在这儿听师傅促狭,还不是因为那罪魁祸首,步清楚。 夜迁尘眼眸带着些许愤恨射向步清楚。 步清楚嘴角上挑,转头看窗外,心下月复诽,谁让太子殿下您三年前被抓住了小辫子。 房渺子倒是意外地见好就收了,没再继续话题。 收起了脸上的笑,十分严肃地说:“这哑疾治是可治,不过,万事俱备还欠东风啊……” 夜迁尘嘴角抽搐,以自己对房渺子的了解,接下来的事已经完全可以预料到,装什么严肃啊! 已经不想维持太子风度了,夜迁尘眼里喷火地对着房渺子怒吼道:“师父!又是您的五脏庙开始唱戏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实打实的肯定口气。 房渺子对于夜迁尘明显愤怒的表情视若无睹,很严肃地点头:“民以食为天哪,为师发功之前向来需伺候下五脏庙。” 夜迁尘咬牙道:“你老这这几年真是一点没变!来人,传膳!” 对于这对师不爱徒,徒不尊师的奇葩师徒,一直选择隐形,冷眼旁观的步清楚听到自己的哑巴居然能治好,有点可笑。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司徒莲楚从娘胎出来之后就是哑巴了,先天的缺陷,现代的科技尚不能打包票能治好,这房渺子倒是狂妄,不但连夜迁尘的太子身份都可以忽视,如今还敢夸下这种海口。 房渺子倒是对步清楚突然投射来的视线泰然处之。 见夜迁尘让传早膳,却并无同去的意思,房渺子当下有点不满了:“为师觉得尘儿的诚意不够啊……” 夜迁尘显然有点控制不住想再怒吼了,现在他的脑海里又显现出自己三年前待在房渺子身边那一年的血泪史,要不是自己被人抓了把柄,又不能杀了那人,何至于重新受这份罪。 而夜迁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不想对步清楚下杀手,就算明明自己心底一直都是明白的,步清楚以后会是个危害,现在也并非不可除去。 多年后的夜迁尘每每忆起今日今举,也是庆幸,正是今日的决定,到底在步清楚的心里留下了印记。 夜迁尘尽量让语气平缓,平心静气地说道:“师父还有何吩咐?” 房渺子继续抚须,自然而然地对着自己的徒弟夜迁尘,说出自己的要求,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位可是盛周的独苗太子殿下。 丝毫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你那些个属下怎会知晓为师的喜爱,若是到时为师的五脏庙不收,岂不是白费?还是尘儿同去为师方能安心,为师已经好久没尝过醉薰焖掌了。” 夜迁尘明白了房渺子的意思之后,看向步清楚,还是没有离去的意图,似乎在考虑房渺子这话的真正含义。 房渺子见状倒是不乐意了,须眉上挑,暧昧不明道:“怎么,一会儿时辰都舍不得?” 夜迁尘哼了一声,一甩衣袖,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房渺子看着夜迁尘离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自顾自的掏着自己的衣袖,模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他抽出匕首,将手里的匕首对准光线,眯着眼,并不看步清楚,却缓缓开口道:“丫头,近来这些时日,可是时常觉得胸口如遭啃噬般绞痛,日日昏沉,纵使清醒也常常胸口隐隐作痛?” 步清楚听着房渺子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吐出的这段话,眼神也由原先的嗤之以鼻转为巨大的震惊。 房渺子满意地对着那匕首点了点头,这才转眼看向吃惊不已的步清楚。 还是那副眉开眼笑的面貌,爽朗的哈哈一笑,仍旧是那半开玩笑的语调,侃侃说道:“丫头,你可是有幸中了那奴蛮音蛊了。” 第9章:嗜杀之夜 炎汉先祖于幻川淮水北岸崛起,幻川大陆以北恶劣的环境造就了炎汉子民坚韧不屈的心,自元淮兵变,炎汉太祖建立炎汉政权,让这常年与天赌命的炎汉民族举旗相从。 民心所向,盛周多年专治终被打破,自此之后盛周、炎汉,赤夏三国而立,奴蛮散居占据一方,炎汉太祖在这广袤幻川挣得天下一席安身立命之所。 几百年来,炎汉子民不断向南移民,与异族杂居斗争,游牧天性的炎汉子民,向来崇尚武德。 安逸的南方生活终是没有使炎汉皇室他们忘记强兵的重要性,南方的天气不比北方,然这隆乾京都却是最北之地,每年初冬的夜猎便成了炎汉皇室约定俗成的习性。 冬风刺骨,西方天际的霞光赤红一片,鼓声雷动,摄人心魂,旌旗招展,迎风翻扬,呼呼风声,伴随旌旗翻转声,无一不在昭示着:一年炎汉围猎夜,又随冬风起。 “哈哈,这炎汉的夜猎名动幻川大陆,今日见此场面,果真名不虚传。”高调地闹过不久前的酒宴,此处略过不提,夜迁尘一袭暗红镶花袍衣外披玄黑狐毛长裘,脚跨通体雪白爱马--雪玲珑,迎风而立。 朗声对着一旁的风惊澜笑说着,狭长的狐狸眼里闪着无以名状的亮光,倒是一番意气风发。 听到夜迁尘这般夸奖,风惊澜神色淡淡,倒也不谦恭,开口道:“这只是开始,如今尚是傍晚时分,好戏还在后头。” 夜迁尘眉眼弯弯,继续说道:“听闻历来都是汉皇亲临围场,今年竟是将此重任委以澜太子,可喜可贺啊。” 这话倒还真对了风惊澜的胃口,当下语气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欢快:“夜里毕竟风寒霜重,替父皇分担原就是本职。” 谁知,夜迁尘带着疑惑,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为何如今都已将近半个时辰,五皇子竟还是迟迟未到?怎么也是自家皇兄头回操办此等重要之事,这也有点于理不合了吧。” 落后夜迁尘一步的步清楚与晁雷同骑一马,靠旁静立,此时的她正好不偏不倚的看见风惊澜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有些难看。 对于风惊澜吃瘪,步清楚自是喜闻乐见,对于这个点燃长青王司徒穆被惨烈屠杀导火线的人,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正如自己早晨进入这隆乾京都时所说的,这还只是个开始! 想到这,步清楚不禁想起皇甫珝对上她时的眼神,明明自己是带着十分挑衅的目光迎上皇甫珝,还有自己的无声的话,从皇甫珝的神色,她知道,那口型皇甫珝看懂了。 可皇甫珝的眼里竟没有丝毫的惊讶,这很不合理。 夜迁尘的城府之深无关年龄,就连步清楚自己都必须承认,自己当初在夜迁尘那个年纪,只怕都只有认输的份,而能让夜迁尘笑着说出“语带双关”,解了当时只怕是风惊澜都无能为力的囧境,皇甫珝的那份心思,绝非常人所能及。 皇甫珝也是削藩事件的参与者之一,步清楚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是要和他对上的。 八皇子风轻一身蓝袍雪白长貂裘,见到场面有些冷场,正打算打马上前,只听身旁的六皇子风涯,七皇子风莫齐声说道:“来了!” 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众人都回过头看向尘土翻扬处。 九皇子风或一身褐色锦绣长袍,黑色长裘披风迎风肆意,一马当先。 身后紧跟着的便是一身紫衣白狐裘的皇甫珝策马相随,而皇甫珝之后的几个随从远远落后。 “吁”声响起,风或一脸兴奋地看着不远处被栅栏围起的皇家围场说着:“今儿总算是见着了!” 风惊澜在看见风或的时候,脸色越发深沉了,当下冷着声说道:“胡来!皇家子弟年岁及十三方能参与夜猎,九弟你来这作甚!” “我再有一月便满了,今日特地央着五哥去求父皇,好容易父皇才允了!”风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交予风惊澜,“呐,这是父皇的手谕。” 风惊澜接过信并未立刻打开,而是看向了皇甫珝。 皇甫珝淡淡开口,丹凤眼无波无澜,语气平静不失礼数:“太子皇兄,皇弟将来之际得知父皇召见,半路遇上九弟,便一起同去,一来一回,这便误了些时辰。” “原来是这般,方才险些让尘太子误解了。”风惊澜说着,随即打开了信。 夜迁尘一挑眉,面露歉意,说道:“哎,这少不更事真真是要不得啊,这一不留神,迁尘又犯了错。” 信并不长,夜迁尘说完的档头,风惊澜已然看完了,当即说道:“尘太子不必如此。” 话语毕,风惊澜看向天空将要隐没的朝霞,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开始吧,李德,传令开栅。” 风惊澜身侧的李德闻言打马前进,挥手示意,鼓声皆停,紧接着,远处用栅栏围起的围场被打开,士兵们推着五大马车走进,一字摆开的五大笼子,里面尽皆是身穿囚衣的女子,童叟皆有,加在一起竟有一百来人。 夜迁尘有些不解:“将这些人押进围场,是为何?我倒是未曾听闻炎汉夜猎有此之事。” “想来尘太子似乎误解了,我炎汉皇家夜猎本就只是皇家健身锻炼武艺而设,并无甚多规矩,毕竟,传言终究只是传言。”风惊澜说着,似是无意实则有心地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夜迁尘哪能没听出那话的意思,只是笑笑,倒是八皇子风轻问道:“那这些囚犯是做什么用的。” “今夜……猎物!”风惊澜缓缓说道。 一旁的步清楚从囚车出现之后便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五辆囚车中的一人。 尽管换了衣裳,但是步清楚还是认出来了,那人是司徒莲楚,自己这世的女乃娘。 夜迁尘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复有开口道:“澜太子,不知这些人为何要作为猎物呢?” “这些便都是和长青王相关之人。”风惊澜说着。 这时,李德已然重新来到风惊澜身前,恭声道:“太子殿下,请示下。” “嗯,开笼。” 李德返身回到栅栏前,朗声道:“开笼!” 士兵得令,齐齐开笼。 见笼门一开,有些大胆的女人便跑出了笼子,往林子里钻。 一旁的士兵见状却并未阻止。 一众人见无人拦截出逃之人,于是便一窝蜂地横冲出笼,皆数朝着林子里逃去。 天际间已经不见一丝朝霞,圆月当空。 “就这么放走了?”夜迁尘问。 风惊澜口气笃定:“她们是见不到明日的晨阳的……” “有意思,真有意思。迁尘不想只做旁观之客了,不知澜太子能不能允?” 风惊澜并无意外,倒是一口应了:“有何不可。” 一旁的风或见状不乐意了:“太子皇兄,外人不能同猎的。” “规矩总是人定的。”风惊澜晃了晃手里的信,扬声道:“父皇手谕,今日年满十三,三品以上同来者及家中公子皆可同猎,只可带小厮一名同行,猎数多者重赏,炎汉的好儿郎们,展现你们的英勇雄姿吧,围猎开始!” 话语一落,响应声振奋人心,马蹄声齐响,伴着皎洁的圆月,直奔林中。 皇甫珝只是一直沉默着,黑曜石的双眸定定地望着那月光笼罩下的密林,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今夜,注定是个嗜杀之夜…… 第10章:杀芒初现 步清楚原本还想着如何能进林子,夜迁尘竟是让自己和他进了林子,而将晁雷留了下来。 不去多想为何夜迁尘要这么做,步清楚刚寻了机会就和夜迁尘分开了去,此时正四处找寻女乃娘的下落。 女乃娘的手里有母亲留下的一件信物,那东西至关重要,步清楚记得母亲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东西对步清楚同性命一样重要。 只是究竟是何物,步清楚的印象里却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原本以为长青王被戮杀,女乃娘肯定命丧黄泉了,那东西只得以后自己慢慢寻机找了,或者只怕是永远找不到了。 世事难料,今天竟能在这种境况下知晓了女乃娘的踪迹。 这事是不能让夜迁尘知道的,房渺子之前所说的话,步清楚一直都记在心上,夜迁尘算不得可信之人。 如今她的处境,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轻信,何况她的姐姐司徒静瑜还被夜迁尘遣送回了盛周国。 步清楚向来都是恩怨分明,既然自己如今占了这司徒莲楚的身子,有了司徒莲楚的记忆,那就不能放着司徒莲楚本所应尽的责任不管,她是佣兵首领,但却不是冷血杀手们的首领。 更何况,这司徒莲楚的经历与前世的自己竟是如此相似,前世的自己那时太小没有如今这般心思计谋,既然老天给了自己这个机会,今世必定圆上世之憾。 “啊!”又一声痛苦的惨呼声响彻在这圆月映照下的树林之中,这次利箭穿透身体的声音让离的近些的步清楚不似先前听到的那些模糊而飘渺,却是如雷贯耳。 先前风惊澜为何那般笃定,步清楚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些囚犯们头发里都被撒上了夜明珠的粉末,在夜里虽然不好辨清却也不至于找不到,加之圆盘般的明月相助,自然猎捕她们这样柔弱群体绰绰有余。 炎汉素来以铁律酷刑震慑朝堂乃至这幻川大陆,就从如今对待这些明明可以一刀了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尚且将其置于这般人间地狱中,便可见其残酷一斑。 在黑暗里待的时间长了,步清楚看见那背对着自己被一箭射中胸口的女子缓缓倒了下去,步清楚只是静静地隐在暗处,并没上前查看是否是女乃娘,尽管那女子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因为,她听见了马蹄声已经由远及近了。 不出片刻,两道人影出现在了步清楚的眼里,毕竟是月光,离得虽不算远,步清楚却并没有看清两人的面目,只瞧出了个大概的轮廓,那身量倒不像是成年男子。 “剑兄不愧是卫老将军嫡长孙,从方才到此刻竟无一箭虚发,颇有大将军王卫彦卫老将军之风啊!”季永说道。 “哈哈,永兄过奖了,卫剑只是凑巧罢了,爷爷时常提起季老将军对永兄可是十分器重的呢,想来永兄收获也是颇丰吧。”卫剑回道。 季永闻言一笑,摇着头开口道:“说来惭愧了,与剑兄并行围猎之前竟是无一所获,季永不如剑兄许多啊,当下还是分开围猎如何?” “这样也好。”卫剑点头应道。 季永听到卫剑如此说了,当下拱手道别,与小厮打马离去了。 卫剑看着季永渐渐远去的身影,收起嘴上的笑,眼里露出不屑之色,嘴上哼了一声,低低地说了句:“妇人之仁!” 只是卫剑不知,季永在打马转身背对卫剑的那刻,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轻如蚊声的话:“卫剑,为奸,呵呵,好名啊,起名之人其心不小。” 早将季永和卫剑之间对话一五一十尽收耳里的步清楚,见季永和随行的小厮离去,一个念头用上心头。 步清楚仔细辨听着周围的动静,倏地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凤眼眯了眯,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卫剑。 卫彦的嫡长孙是么,很好,好极了。 这时,原本一动不动的中箭女子猛地动弹起来,轻哼出声。 卫剑听见动静,见是那女子居然还未死绝,当下对着身后的小厮说道:“去把那女人的最后一口气断了,乱哼哼的听了就烦。” 小厮得令,赶紧朝着那中箭女子而去。 步清楚知道机会来了。 她静静地等着小厮来到女子身前,就在小厮蹲时,本就隐在树丛之中几步之近的步清楚猛地跃出树丛,拔下靴子里的匕首,动如急豹,直奔小厮而去。 小厮也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常年在府里长大,虽学了些舞刀弄枪的把式,到底年幼加之未曾与他人比试切磋,自然反应慢了几拍,见突然越丛而出的步清楚,一时间竟忘了呼叫。 正要开始呼叫时,步清楚的匕首早已问候了小厮的脖颈大动脉。 被灭了口的小厮身子由于惯性倒向了步清楚。 卫剑吩咐了小厮之后目光就没停留在中箭女子这头,只是望着圆月想着白日里卫彦同他说过的话,虽听见树丛沙沙之声倒也没放在心上,他哪里想得到,还有步清楚的存在。 而那中箭女子早在小厮来到自己跟前之时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仿佛方才的声响动静只是为了此刻而做的铺垫罢了。 步清楚虽说是八岁孩子,毕竟小厮也还尚小,不似成年男子那般笨重,倒在步清楚身上虽然受力大,倒还是承受得住的,这样一来,也正好隐去了自己的身影,越加不被卫剑所能察觉。 时间渐渐流逝,回过神来的卫剑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对着还半蹲在地背对着他的小厮,大声叱道“磨磨唧唧要到是什么时候,还不快回来!” 只是等了半天却没有回应。 毕竟是常年待在卫彦身边的人,少年的卫剑嗅出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但是周围却并无其他人的气息。 难道是被毒蛇咬了不成?卫剑想着,下了马,手里却还是防范似的握着佩剑走向小厮。 就在卫剑走到小厮身前刚停住脚步之时,步清楚突然用力地推开小厮,小厮的身体顺势倒向了卫剑。 到底是卫彦亲自所教所授武艺,虽然事出突然,卫剑还是避开了小厮倒来的身体。 而就在卫剑正要稳住身形看向步清楚时,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步清楚手里握着弹弓,对着卫剑的双眼咻咻地就是连发两弹。 可怜卫剑正要纳闷怎么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个孩子之际,两眼登时一黑,剧烈的疼痛袭上脑来。 卫彦哎哟着,步伐已然凌乱,不小心竟绊到了小厮的身体,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步清楚凤眼精光闪现,丢开弹弓,欺身上前,右手举起匕首划破卫剑咽喉,顺势拔出头上的簪子对着卫剑在外的脖颈动脉处,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过程一气呵成,顺理成章,前后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一阵冷风扫过,卷起林中枝叶随声附和。 步清楚站起身,擦掉卫剑喷溅到自己脸上的血,冷哼出声:“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你若不死岂不是煞了这风景,错付了天公这美意。” 谁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话语刚落,突然,一支利箭擦着步清楚的脸庞呼啸而过! 步清楚猛地转过头来,看向利箭所出之处…… 第11章:与君博弈 好险! 步清楚眉心紧蹙,望着那发箭之人,抿唇不语。 风声阵阵,枝叶作响。 毕竟二人相隔甚远,乃至双方都未看清各自的面庞。 皇甫珝只身一人,并无马匹相伴小厮相从,他缓缓放下手里的长弓,静立不动,袍衣随风轻扬。 单看步清楚那身量,加之今日入围场之人中,孩童者只有步清楚一人而已,隆乾京都外的那眼,黄昏时的一瞥,尽管现在未看清面容,皇甫珝仍旧认出了她。 无声静默,只余风声。 从脸颊上传来的擦伤之感,步清楚的双眉皱得更紧了,能无声无息,丝毫不被自己所察觉,又有如此箭法之人,不简单! 想到这,步清楚眼里的杀意多了几分,她心下很明白,今日杀人被他撞破,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一阵短暂的静谧之后。 突然,皇甫珝再次从身后的箭框中取出一箭,弯弓直指,又是一箭划空直逼步清楚。 听声辨位,步清楚敏捷一错,避开了那箭。 皇甫珝对于步清楚再次避开自己这第二箭,黑曜石的丹凤眼有了几分异色,当下又是从箭框中取出一箭。 箭一上弓,却并未同方才那般直射而出,皇甫珝抬步缓缓走向步清楚,清冷而无温的声音伴着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响起:“为何杀他?” 随着渐近的身影,映入步清楚眼帘原本模糊的面庞,渐渐清晰。 那月光照现出的七分熟悉面庞,低低无波无澜的话语口调,步清楚的心不禁又沉了几分,皇,甫,珝! 真正是冤家路窄! 不等步清楚回应,第三箭再次离弦而出! 危险再次逼近,步清楚看着已经在不远处的皇甫珝,眼眸翻转,计上心来。 皇甫珝,你我就来博弈一局如何? 心里有了计较,步清楚集中精力,看着渐近的利箭,脑子飞速计算着,随即身子一让。 随即一声啊声响起,那第三箭竟是没能完全避过,堪堪地射入了步清楚的左肩胛内。 孩子支撑不住,捂着左肩便跌坐在地,面上却是十分无辜,那半含泪光的楚楚凤眼落在了缓缓走进孩子的皇甫珝眼里。 皇甫珝反倒是愣住了。 之前步清楚如何了结卫剑的过程皇甫珝并未完全看清,隔得远了,准确点说,皇甫珝并不知道被杀之人竟是卫彦嫡长孙卫剑。 皇甫珝看着孩子这份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怎的,那神态竟是那般的似曾相识,甚至触动了自己内心中一直深藏的秘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孩子手按着伤口,虚弱地开口,话语断断续续:“是,他要,杀,我的,我只是,不想死。” 此时的皇甫珝定定地站在步清楚跟前,俯视着呼吸似乎都有些急促的她,双眉紧皱,强自压下心里方才莫名闪现的情绪,却并不开口。 步清楚见皇甫珝没有应话,自己也不再开口了,从刚才皇甫珝眼里的表情和现在的冷眼旁观,并未再对自己出手,她知道,这博弈,自己并非胜算全无! 她相信皇甫珝必定认出自己是夜迁尘身边的小童,若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只怕不好向夜迁尘交代。 同样,自己若是实打实和皇甫珝杠上也必定是毫无胜算,只有这场以命相博的棋局才尚有柳暗花明的后路。 圆月的映照下,月光尽撒树林这一角落,皇甫珝看着孩子的面庞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苍白,眼里泪光点点,却倔强的不让泪落下,紧紧地抿着嘴,那般的委屈和倔强。 忽地,皇甫珝脑子里闪现出一个英姿卓卓的少女,还有那少女说过的话,丹凤眼眼里的无波神色竟闪了闪,那莫名的心绪有猝不及防的涌上心头。 终究,少年低低叹了口气,原本站立的身躯缓缓弯身下来。 皇甫珝刚要蹲身,此时身形不稳,霎时,原本应是虚弱地跌坐在地上的步清楚眼里闪过精光,趁着皇甫珝终于软了态度,戒备之心已去,猛地欺身,上前,拔匕,横脖。 皇甫珝见孩子的手法如此娴熟,当下哈哈大笑起来,对于已经横在自己脖颈之上的匕首视若无睹,丹凤眼里毫无一丝畏惧。 本就要拉匕划破皇甫珝脖颈的步清楚,听到这朗声大笑,暗道不好。 果然,便有马蹄声顺风飘进步清楚的耳里。 步清楚加快手里动作。 然步清楚正要将皇甫珝的脖颈动脉切断,一阵怪力却将自己弹开了去。 内功? 步清楚满脸黑线,心下低咒,真特么的为什么是古代! 虽说这般想着,步清楚灵敏地变化手势,不顾胸前伤口,再次猛地欺身上前,对于步清楚这般不要命的攻势,皇甫珝脚上施力,往后退去,随即站直身子,反身靠近步清楚。 见少年已然反守为攻,步清楚知道,这局,自己输了,败在了特么的内功上,这是何等的搞笑! 破罐子破摔!步清楚反倒是停了下来,摆出一副任由皇甫珝发落的神态。 皇甫珝见步清楚没了杀意,倒也止住了步,丹凤眼里也不是往日的平静无波了,倒是多了几分赏识,淡淡开口:“你和夜迁尘是何种关系?” 步清楚见皇甫珝居然放过自己了,还直唤夜迁尘全名,毫无尊称,也是有些奇怪。 问她和夜狐狸是什么关系?天知道,她自己都搞不懂呢,再说了,自己为什么要告诉皇甫珝呢,哼,就算现在不动手杀她,她也没那义务非说不可。 当下,自顾自地重新坐在地上,拉下左肩的衣服,准备处理伤口,至于皇甫珝的问题,直接忽略就好! 刚才的剧烈运动,已经牵动了伤口,这箭虽然自己计算好了避开了心脏,到底还是伤了肩膀,必须马上制止血才行。 皇甫珝见自己的问题被忽略了,当下皱着眉看着正在处理伤口的步清楚,心里有着深深的不解。 乾隆京都城门外的那无声话语,用苦肉计诱他分心,方才要去他性命的娴熟果断,以及如今从容淡定地对着给过自己三箭的人处理伤口,眼前的真只是个小童么?这份胆色…… 想到这,皇甫珝再次开口,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人气:“你胆子不小啊。” 步清楚闻言,本来就对于自己故意挨箭却没收到预计的效果心情烦躁,头也不抬,没好气地回了句:“关你屁事!” 关你屁事? 皇甫珝倒是一愣,这孩子的话总能出乎自己的意料,就算现在明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想到这,皇甫珝竟莫名地笑了,再次俯身却是为步清楚点了穴位,止住了伤口处不断沁出的鲜血。 人心总是不好揣测的,皇甫珝此刻的行为让步清楚瞪大了双眼。 动了动唇正要开口,方才的马蹄声已经近了,一个刻意大嚷的声音顺着风传进了步清楚与皇甫珝的耳里…… 第12章:这次是谁 “殿下,您这究竟是在哪儿啊,我听到你方才的笑声了。”聂胜骑着马小步行进着,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叫嚷着。 一听这话,步清楚知道,皇甫珝的随从来寻他了,只是…… 步清楚瞥向一旁卫剑,和已死的卫剑随从及女子,想到方才皇甫珝替自己止血之事,心里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突然想起一开始皇甫珝似乎都没瞧过卫剑一眼! 步清楚吃不准了,这皇甫珝他脑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皇甫珝对于聂胜此刻来寻自己并不意外,原先他便是让聂胜等在那方的,自己想下马在林子里待会儿,习惯性的带上了弓箭,谁知,竟遇上了步清楚来着古代首次开杀戒的好戏。 皇甫珝在瞧见了卫剑的马匹之后,虽然不知那是卫剑之马,但能带马入林的只能是参与围猎之人,就算随从都是不允许配马的。 而在看见步清楚的那一刻皇甫珝认出她是夜迁尘身边之人外,同样想起了隆乾京都城外步清楚的那句有型无声之话:这还只是个开始!加上这情形,他觉得这人不能留,于是有了这后来的三箭。 三箭射出,不曾想竟多了许多意料之外之事。 皇甫珝改变主意了,此时的他没了方才要杀人的心。 既然不想杀,那便不杀! 结论一下,皇甫珝这才抬眸扫向一旁的卫剑。 月光下,卫剑那年轻的面庞映射进皇甫珝的瞳孔里,皇甫珝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直四下寻找皇甫珝的聂胜总算是找到这头来了。 聂胜赶忙跳下马,牵着马来到皇甫珝身边,欠身行礼,恭声道:“殿下。” 皇甫珝只是嗯了一声,摆手让聂胜起了。 步清楚见皇甫珝对于一个随从骑着自己的坐骑居然没有指责,可见这聂胜非同一般,当下倒是多看了聂胜一眼。 聂胜虽然对眼前多了的几人以及马匹十分不解,但是他知道,皇甫珝向来不喜别人问他要答案,当下只是静立一旁。 “阿胜,去看看那人可是大将军王卫彦的嫡长孙卫剑。”皇甫珝看着卫剑的面容越发觉得熟悉,终于想起了似乎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卫彦嫡长孙卫剑,只是这月光下多少让人有些吃不准,便让聂胜上前近看。 聂胜听见皇甫珝吩咐当下快步走向卫剑的尸体,一番查看之后,聂胜是越来越感到心惊,在翻出卫剑的腰牌之后,聂胜满脸沉重地朝皇甫珝禀报结果:“殿下,这已死之人正是卫剑,大将军王卫彦嫡长孙,这……” 皇甫珝突然摆手,示意聂胜不用再说下去了,转眼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肇事者步清楚,开口:“你认识他?” 孩子摇着头,十分倘然地回话:“不认识。” 皇甫珝第三次蹲来,与步清楚四目平视,一字一句地说着:“真不认识?” 孩子目光坦坦荡荡,毫无畏惧之色,也一字一句回答:“好话不说第二遍!” 对于步清楚再次毫无半分恭敬的答话,皇甫珝似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居然没有计较,仍旧说道:“就是他要杀你?” 步清楚睁大双眼,回着:“是!”睁眼说瞎话,谁都会! “缘由?”皇甫珝再问。 步清楚挑了挑眉,伸手指向已经去见阎王的卫剑,再回:“他知道。”有一种无解之局,那就是死无对证。 皇甫珝不再出声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孩子那水灵灵的双眼,却瞧不出有一丝的不安和逃避,皇甫珝的目光闪烁了下。 难道是真的? 他并不相信一个孩童真有如此之深的城府可以将一切情绪隐藏好,当然,他不知道,眼前的孩子还真就不是个“孩子”。 聂胜看着眼前僵持的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回想方才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由望天,看着圆月,默默沉思:换做往日,若是回了一句不恭敬之话,哪还有命说第二句,殿下今日转性了? 突然,皇甫珝黑曜石的丹凤眼里溢出一丝笑意,嘴角牵起,话语再次出口:“我对你,很好奇。” 步清楚看着近在咫尺的皇甫珝,在圆月柔和的光线渲染下,微含笑容的俊唇,深及眼底的笑意,无可挑剔的俊美脸庞,加上方才的话,她竟微微愣神了。 见孩子眼里有了不惑,少年眼里的笑意竟又加深了几分。 聂胜正从圆月那儿移回目光,刚看向皇甫珝,本就和他们离得近了,此时见原先僵持的场面居然成了现在出奇诡异的和谐画面,。 顿时不禁再次望天看月,心下百思不得其解:这已经是殿下第二次不正常了,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和谐总是暂时的,不远处又传来的马蹄声成功地惊动了三人。 步清楚回过神,皱起眉来。 这次又会是谁…… 第17章:倒是劳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夜迁尘丢开手里的弓,语调悠悠地重复了皇甫珝的话。 风或这时便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皇甫珝和夜迁尘身边,见夜迁尘这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盯着自家五哥,登时嘲讽道:“怎么,盛周太子竟是如此输不起之人么?倒是有负盛周泱泱大国之名啊。” 夜迁尘见风或冷嘲热讽,只是转眼看了风或一眼,复又看向皇甫珝,沉声道:“这样的输赢便是你要的比试么?何时五皇子竟也如此不择手段了。” 皇甫珝静看着夜迁尘,故作不解道:“自古,兵不厌诈,何来不择手段一手,任何的比试都应当做到知己知彼,方可百战而不殆,尘太子莫不是真如九弟所言,输不起?” 此时众人早就纷纷涌上了比箭场上,登时又是一片水泄不通的人墙,众人一听夜迁尘与皇甫珝之间的对话。 少年们气盛,加上皇甫珝可是自家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齐齐的白眼扫向夜迁尘。 人群里有性子急直冲冲地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输便是输了,何故此态。” “就是。” “有什么输不起的。” 一时间,众人附和。 而刚刚才赶来的晁雷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就见到了这场面。 自家主子输了? 晁雷顶着一头雾水,来到了夜迁尘身边,恭声说道:“殿下,小楚子已经睡下了,御医说了,没伤到要害,修养些时日便可。” 夜迁尘恩的一声回了晁雷,扫了一样围观的一众人,大声说道:“哼!不就是输了么,五皇子对这样的胜负竟如此引以为豪,本殿下又岂是输不起之人!” 皇甫珝见夜迁尘话里带刺,只是一笑:“有时候,结果往往说明一切,过程可以忽略,目的达到了,方才是正道,不知迁尘太子何时将小童带来呢?” “小童?”风或倒是愣住了。 方才比试的时候,夜迁尘与皇甫珝本就是凭内力交谈,场外的一众人,当然还有风或在内,自然是并不知晓两人之间的约定,现在一听这突然冒出的小童一说,便有些不解,开口问道:“五哥的要求提过了么?怎么会是小童?” 皇甫珝只是沉默,并不作答。 在一旁晁雷当下顿时就皱起眉来,不确定地出声试问道:“殿下,你真的输了?还捎带上了小楚子?” “真是越老越没大没小了,你不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么,再者说,若不是皇甫珝使阴招,本殿下岂有输的道理。”夜迁尘瞪了眼晁雷。 晁雷顿时噤声,低低地叹了口气,默默地为步清楚默哀,这小郡主还真是命苦啊,竟这么成了交易品。 高台上的风惊澜见这场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正要下高台,只见一个士兵形色匆匆地疾步跑上高台。 士兵来至风惊澜跟前,立马跪地行礼,恭声说着,话语里有着急切:“太子殿下,方才去密林中清点时,竟发现了卫剑小少爷的衣物及已然死去的侍从,随即我们寻遍了整座密林竟是毫无卫剑小少爷的踪迹。” “什么!”风惊澜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睁大了双眼。 禀报完此时的士兵偷眼瞅了下自家太子的表情,惊得一下子头低得更深了,这卫剑若是今日出了什么事,那大将军卫彦那边…… 终于,风惊澜惊讶的神色渐渐平定下来,星眸中满是深沉,目光投向下方的比箭场,沉声说道:“典仪官……” “殿下,微臣在。”一旁的典仪官见风惊澜提及自己,登时上前回答。 风惊澜定定地看着台下比箭场中备受瞩目的两人,缓缓说道:“传下去,今日的比箭就此终止,你起来吧,领着我去密林看看发现的人和衣物。” 说完,风惊澜对着跪倒在地的士兵说道。 天际的明月傲然悬立,秉着冷冽的神态俯视这方土地,群星争辉相应,夜风冷冽。 不知不觉,天上竟飘下了鹅毛雪花。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然降临…… “主子,如今和盛周太子纠缠怕是不妥吧?”从方才便听说目睹了一切经过的聂胜此刻皱着眉看着皇甫珝,试探性地劝说着。 皇甫珝此时正坐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墨发半琯,慵懒地侧躺在软榻之上,纤长的手端着一杯热酒静静地摆晃着。 听见聂胜的劝说,皇甫珝眉眼不抬,只看着酒杯,将酒杯移近俊唇边,浅尝一口,方才说道:“阿胜,打我五岁开始你便一直跟着我了,如今可有八年之久了吧。” 聂胜不懂皇甫珝怎么突然就提到这件事,只是应道:“是的,属下追随主子已有八年零五个时日了。” 皇甫珝抬眼看了眼聂胜:“当年拜师修行之时也只有你一直跟着我,如今的事竟看不明白么?” “这……”聂胜听到皇甫珝这句话之后双眉皱的更紧了:“属下不明白。” 皇甫珝丹凤眼眯了眯,将视线投向营帐之外,缓缓说道:“夜迁尘这是在给我下套子呢,不过,我还就愿意钻了,小楚子?有意思……” 聂胜愣愣地听着皇甫珝莫名其妙的话,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自家的主子是越来越难懂了。 这头是相安无事,另一方却是炸开了锅了。 “我说殿下啊,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这下倒好,丢了面子不说,现下还要将小郡主交出去,若是让人知道了小郡主的身份,这,这可是后患无穷啊……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灯火萦绕的营帐之中,晁雷来回驮着步,局促不安,忧心忡忡。 “得了,这么来回在我眼前晃着,本殿下都晕了。”夜迁尘背靠着软椅,原本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闪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说道,“本殿下现今关心的是那风惊澜竟突然中止了比箭比试,不知是不是因为卫剑那小子。” “卫剑?莫不是炎汉大将军王那宝贝嫡长孙?”晁雷话说到这儿,见夜迁尘并不否认,登时睁大了双眼:“殿下,该不会是您真在密林里闯祸了吧?” “本殿下是那般不淡定之人么?”夜迁尘有点无奈地接着说道:“这小楚子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是么?那倒真是让盛周太子殿下劳神了,这才将我当作东西易于他人吧……”步清楚的声音猛然响起在帐外。 夜迁尘登时睁着狐狸眼看向帐外…… ------题外话------ 谢谢昨天柳树芽芽送的1颗钻石哦, 川子会继续努力写文的哦, 下午更新时没补齐的部分,现在已经补齐了哈o(n_n)o~ 第18章:开盘之局 只见孩子由着一名侍女搀扶着,身披银白球袍,原本好不容易养的红润的小脸,因着不久前的失血过多,此刻在灯火的映衬之下却是苍白了许多。 步清楚眼里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夜迁尘。 原本步清楚是一直在夜迁尘营帐的邻近帐篷之内。 本是失血过多昏睡过去了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的痛感一**地冲击着脑神经,昏睡的自己竟是醒了过来。 一醒来便觉得口干舌燥,一旁晁雷指派照看自己的侍女见状便端上茶水递给步清楚,这才正喝着呢,便听见营帐外传来了闲言碎语。 “听说没,方才的比箭比试咱们太子竟和炎汉那五皇子比上了。” “怎么没听说,那炎汉的一班崽子们,仗着自家五皇子赢了比箭,能不到处吆喝。” “可不就是,想想就可气,咱们太子怎么会输呢。” “就是啊,听说似乎是被炎汉五皇子阴了。” “不是吧,咱们太子向来都是阴别人的主啊。” “今儿阴沟里翻船,那五皇子也真是阴险至极。” “可不就是,嗨,听说那赌约没。” “能不听说么,想不到那炎汉五皇子竟是要了咱们太子身边带着的那个小侍童,喂,那侍童叫什么名儿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小楚子,谁知道呢,太子身边的人儿,宝贝着呢。” “真不知到底是如何想的,竟会要一个侍童,话说,咱们家太子那么宝贝怎么就答应了?” “可不就是,皇家人的想法咱们这小兵小将的哪儿懂啊。” “活得不耐烦了么,守夜也能七嚼八嚼的嘀咕上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 当外头的闲言结束之后,步清楚大抵是知道,自己这昏迷的时间里,夜迁尘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皇甫珝向夜狐狸讨要自己,夜狐狸明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答应了,哼,这里面没猫腻才怪了。 夜迁尘看着帐外的步清楚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一个八岁的孩子露出一副看透了的神色。 那表情太……惊悚! 收回最初听到步清楚声音是的惊讶表情,夜迁尘嘿嘿一笑,走向步清楚,说着:“这才刚包扎了伤口,不养着伤,怎么还到我这儿来了?” “小楚子这是来看看,不知太子殿下是打算什么时辰要将自己交予炎汉五皇子呢?还是说本是想趁热打铁,就着小楚子昏睡之际便交了出去呢?” 步清楚仍旧巧笑嫣然,继续说道:“这段时间竟是一直让太子殿下劳神伤力了,当下是可以解月兑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夜迁尘听孩子越说越过分,越来越离谱了,原本噙着笑的脸当下拉了下来,却并没有回话。 晁雷见状,示意侍女将步清楚带进屋内,随后两人便退了出去。 步清楚坐在软榻之上,看着一副臭脸的夜迁尘,故作惊讶道:“太子殿下这是在生小楚子一个孩童的气么?” 原本要发作的夜迁尘一听这话一时间也不好冲步清楚吼了,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太子殿下竟是信鬼神之说不成?” 夜迁尘瞪了步清楚一眼,有点愤恨地说:“若不是你先前同我那师父说了些不明不白的话,如今有好死不死地传到了皇甫珝的耳里,今日我又怎么会输!” “如此说来,我这是自作自受了?”步清楚应道。 “真真是得理不饶人,八岁便是这般鬼精,以后还了得!”夜迁尘愤愤地说道。 步清楚挑眉:“那么,太子殿下是打算如何呢,我可是听说您可是应下履行赌约的。” 此话一出,夜迁尘微微楞了一愣,直直地看着步清楚,缓缓走到孩子跟前,沉声说道:“你信我么?” 步清楚微微皱起眉,并不作答。 夜迁尘微微叹了口气,狭长的眼眸没有一丝调笑的神色,倒是多了几分庄重:“小楚子,你怕是要留下来了,我知道你想报仇的。” 步清楚只是定定地看着夜迁尘,并不说话。 夜迁尘倒也不介意,只是坐到了步清楚的一旁空余软榻,继续说道:“皇甫珝是赤夏女皇亲妹与炎汉汉王所生之子,他的身份特殊而安全,你想报仇,在他身边是最好的机会。” “你觉得我若是有朝一日动了卫彦,乃至汉王,皇甫珝会袖手旁观么?”步清楚终于开口了。 夜迁尘摇头:“我了解皇甫珝,今日卫剑之死他既放过你,你就暂时相安无事了,至于卫彦……只怕没些时日,怕是动不得的。” “为什么帮我?” 夜迁尘只是看着一旁的烛火没有马上回话,良久,冒出一句话来:“小楚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大仇得报,你会来盛周寻我么?” 步清楚看着夜迁尘似乎有些恍惚不定的神色,想了想,说道:“会!” 她会去的,因为,司徒静瑜还在盛周,她必须去! “你会恨我今日输箭么?”夜迁尘问道。 步清楚仍旧看着夜迁尘,淡淡说道:“不会,我应该感激你。” “呼,有你这句话,我倒是有些开心呢。”夜迁尘复有站起身来,:“今夜你就在这歇息吧,毕竟受了箭伤,外头还下着雪呢,本殿下今日就为了小青梅屈驾一回吧。” 说完不等步清楚开口,便大步走向帐外。 守在外头的晁雷见夜迁尘走了出来,急忙吩咐了侍女好生照看步清楚之类的话,便急急跟上夜迁尘。 步清楚看着帐外,眼里晦暗不明。 炎汉,赤夏,夜迁尘,你打的算盘只怕是不简单啊…… 外头的雪仍旧飘飘扬扬在这漆黑之夜,夜迁尘走的很慢,很慢,明明只有几步之远的邻近营帐,夜迁尘却是走一步停一步。 他半仰着头,望着那轮圆月,喃喃自语:或许是命吧,小楚子,你是重要的棋子,既已入局便是不可抽身的了,炎汉,到底是安静太久了,这太平就由我来打破吧。 晁雷看着夜迁尘怎么就突然在这雪里停了下来,走至身旁时,忙说道:“殿下,下雪了,着凉了就不好了。” 夜迁尘嗯的一声,抬步就要走。 这时,一个身穿炎汉军服的士兵急冲冲地朝夜迁尘这方而来…… ------题外话------ 19号估计会晚点更新,亲么可以明天晚上8点再来看吧,╭(╯3╰)╮ 第19章:我收下了 夜迁尘正要走进帐内,一声熟悉的“殿下”让自己止住了身影,夜迁尘顿时转过身来,看向了发声之处,只见晁雷正一脸震惊地看着那匆忙而来的士兵,嘴里吐出“晁火”两个字。 定睛看了一眼卫兵,夜迁尘皱起眉来。 真是晁火!怎么这个时候到了炎汉? 夜迁尘心里虽然疑问,却只是说了“进来”,便踏步走进了营帐之中。 “晁火,你怎么来炎汉了?还是如今这副打扮?”晁雷回过神来,低低地问道。 晁火一脸的焦急,语气有些急:“说来话长,晁雷,这儿你先守着,我有要事必须即刻禀报太子殿下,十万火急!” 话一说完,不等晁雷如何反应,晁火直接进了营帐之中。 夜迁尘静静地站在榻前,背对晁火而立。 晁火看不见自家主子的神情,但是看着此刻的夜迁尘的背影,晁火却知道,没了往日的恣意风发,直直地跪倒在地,恭声说道:“殿下,宫里出事了。” 夜迁尘眸光一闪,随即转过身来正对着晁火:“起吧,何事?” “皇后娘娘不见了。”晁火站起身来,却是焦急万分:“一月之前,不知为何,皇后娘娘竟是突然在凤和宫踪迹全无,皇上焦虑过度,晁火离开盛周之时,皇上已多日少进膳食了,国师让我稍话给殿下,炎汉寿宴不可赴了,尽早回盛周稳定朝政。” 夜迁尘顿时心下咯噔,袍下修长的手紧握着,神情哪里还有平日的一分半点张狂胡闹,语调深沉的话语从嘴里吐出:“接下来之事,我自有打算,你先回去吧。” 见夜迁尘定了主意,晁雷行了礼,便匆匆退了出去。 看着消失在帐门外的身影,夜迁尘狭长的狐狸眼有着凝重和深深的担忧。 母后…… “晁雷!” 外头的晁雷正想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是让晁火需乔装来见太子殿下,听见夜迁尘叫唤,当下快步走进了帐内。 “事情有变,今夜就要返身盛周!” …… 夜里的雪越发下得大了,圆月照映下,大地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皇甫珝只是多披了件长裘,撑着油纸伞,走在这漫天大雪中,身后的聂胜面带疑惑地紧跟着。 聂胜看着不远处的营帐,浓眉越发皱的紧了。 那是夜迁尘的营帐所在。 想起方才一个侍从来见过主子之后,主子现在的举动,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竟是让主子顶着大雪也要来盛周太子的营帐,总不会是来要人的吧。 此时的步清楚躺在榻之上却是没有分毫的睡意,侍女见步清楚没有睡下倒也不好离开,便一直陪着步清楚在屋里候着,随时听候步清楚的差遣。 步清楚望着帐篷顶,并不说话,脑子里一直浮现的便是夜迁尘今天晚上所说的那些话。 她反复地想着,推敲着每句话的牵动线和动机,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夜迁尘对待自己的点点滴滴。 步清楚有点无语了,这夜迁尘似乎有点无章无辑可循,绝对的善变型。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夜迁尘对自己如此关心,有一点她却是坚信不疑的,自己对他似乎起着重要的作用。 就从夜迁尘拜托自己那难搞定的师父房渺子为自己治好蛊毒,来炎汉国一路上对自己故意的无理取闹一笑而过,如今还替自己找到在炎汉待下去的最好立脚点。 就因为青梅竹马,能做到这个地步?真当自己是八岁小孩哄。 事情一定没有表象的那般简单。 “楚小小姐,时候真的不早了,您身上有伤,还是早些歇息了吧。”一旁的侍女看了眼帐外,大着胆子劝说。 这侍女本就是夜迁尘的贴身丫鬟,自打夜迁尘从青丝河带回步清楚,之后的一切起居便都是由她照料,对于步清楚是女儿之身的事情也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当下见没人也就不设防,唤起小小姐来,毕竟一开始便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着的。 步清楚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将对着帐篷顶的视线对准了帐外。 侍女十分不解:“楚小小姐?” “楚小小姐?”缓缓走进帐篷内的皇甫珝玩味地看着正皱眉盯着自己的步清楚,有点了然地说道:“女儿身。” 侍女听见莫名的男声传来,倏地看向皇甫珝,惊得叫出声来,当反应过来时,急忙朝着帐门外走去,谁知一到门口,竟被被派在门外把风的聂胜打晕了。 步清楚听见了帐门外的声响,才会转眼看去,只是没想到竟会是皇甫珝来了,坐起身来,淡淡道:“怎么?来完成方才在林子里未做完的事么?” “我不杀你。” 步清楚听着皇甫珝的话,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年,倒是有几分不解。 皇甫珝定定地看着步清楚,突然牵起嘴角,动了动,继续说道:“我来瞧瞧我的人如今的箭伤如何了。” “你的人?”步清楚重复着,突然灿笑,说道:“看来五皇子似乎对小楚子的好奇竟是真的了。” “你不似一般的孩童。” 步清楚挑眉,仍旧笑说:“要不如何入得盛周太子的眼,甚至……五皇子的眼呢?” 面对步清楚毫不谦虚的话,以及她眼里的挑衅,皇甫珝承认,他是越发好奇了。 皇甫珝伸手取出一个小巧瓶子,放在榻上,噙着笑对步清楚开口说道:“这是去痕的药物。” 步清楚看着放在榻上的东西,随即看向已然转身朝帐外走去的皇甫珝,说道:“就为这?” 听见孩子的声音,皇甫珝停下了脚步,仍旧背对着,开口:“只是其一罢了。” 语毕,大步朝着帐门外走去。 “只是其一……”步清楚喃喃着,灵动的双眼顿时眯起,脸上的笑不复存在。 聂胜见皇甫珝出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静静地跟在皇甫珝身后踏着雪往来时的路返回。 “阿胜,继续留意这方的动向,还有……”皇甫珝顿了顿,随即说道:“小楚子。” 聂胜一怔,随即应声:“是。” 皇甫珝将目光落在另一方的营帐,眼里流光闪现,恍若星辰。 夜迁尘,你是就这么离开了么,那么,小楚子我皇甫珝就收下了。 漫天的雪毫无休止的意图,这个似乎比往日要长了许多…… 风惊澜已经在雪里站了许久了,汗血宝马似乎都有些经受不住了,低低地鸣叫出声。 他并没有为之所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地上的衣物,眼里的深色随着时间的加多越发深沉了。 “太子殿下,已经将林子翻了三遍了,只怕卫剑小少爷是遭遇不测了。如今雪下得越发大了,还是先行回营帐吧,身子要紧啊。”一旁的将领缓缓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不测……”风惊澜抿着的唇终于动了,只是声音低的像是自问:“只怕只有他的消骨散才能做得到,只是,卫彦本就是他一方的人,如此做,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忽地,风惊澜扬起马鞭,沉声道:“回吧。” ------题外话------ 艾玛,明天就是长大后的美男们和小楚子同大家碰面了哈, 这一章上传的时候字数有点少,为了准时8点前上传,于是先传了一些,9点多的时候已经补充了哈, 亲么,晚安撒, 第20章:时光荏苒 马蹄踏雪的声音渐渐远去,经历了一夜喧嚣与嗜杀的密林终归是被漫天的大雪掩盖,重归寂静。 炎汉的三九五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年。 在初冬的一年一度夜猎结束,第二日清晨的到来之时,卫彦嫡长孙卫剑无故于皇家围猎场上的密林中消失一事,当即传到了万盛宫的汉王风元正的耳里,当时的卫彦正在上书房中,与风元正密谈,听到此事,当时倏地睁大了双眼,头晕目眩。 可是不知汉王风元正后来说了什么,临了卫彦出了上书房时,竟是一脸的平静,并得到旨意,三日之后,再次出兵东北,就此驻守长青高原。 相较于卫剑一死的消息,最让一众炎汉官员匪夷所思的莫过于盛周太子风风火火地玩过了炎汉夜猎之后,第二日便只是一个使臣一封书信呈上了炎汉早朝的金銮殿,本人却已是雷风厉行地往盛周的路线返还了。 对于夜猎比箭场上的承诺,盛周奇葩太子倒是信守约定,将自己的贴身书童留了下来。 只是这汉王风元正的寿宴还有三日,这番先斩后奏的告别形式委实不是一众炎汉官员所能接受的。 原以为汉王必定雷霆大怒,本就是屈尊俯就地像盛周发出邀函,怎料这太子不但将夜猎搞了一团糟,还出了卫彦嫡长孙卫剑离奇失踪一事,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联,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加之,之后汉王下旨派遣卫彦重返长青王驻地,那可是与盛周交界之所,只怕,开战都不是十分稀奇之事。 就在一众炎汉官员纷纷做好将要同盛周开战的思想准备之时,自家的大当家,汉王风元正却是一片云淡风轻,对于那一封信的补充说明,只是不了了之。 这一做法,登时就让所有的官员几乎都一时间模不着头脑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还在后头,原本以为这次被指派操办夜猎的太子殿下风惊澜会受到责罚,结果竟是相安无事,仿佛所有的一切只如南柯一梦,一切照旧,与往常所差无几。 最后齐齐下了一个定论:人家是皇上,自然有他的道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皇上的,那想法又怎么能和他们的肤浅想法相一致呢。 仍是一日的仿似寻常的早朝之后,风惊澜却被风元正的近身公公叫进了上书房。 一众的官员对于这个举动已经不想再猜想了,因为最后的答案指不定又是被颠覆,还不如省省脑子,回家该干啥干啥去吧,毕竟三日之后就是自家大当家风元正的寿诞大节了,回家多练练措辞才是正事。 上书房中,风元正背手立于案前,一身的明黄龙袍,在射进屋内的阳光映衬下,晃得刚走进屋的风惊澜不由地眯了眯眼。 风惊澜行礼,恭声说道:“父皇,传唤儿臣不知何事。” 风元正听见声音,缓缓转过身来,饱经风霜的脸是一片祥和之色,淡淡地说:“昨儿的事,怕是把你折腾的够呛了吧。” “儿臣失责了,不曾想竟出了卫将军王嫡长孙失踪一事,父皇还是降旨处罚吧,儿臣该受的”风惊澜说着。 风元正看着眼前这个年已二十的英俊儿子,眉眼七分相似的面貌,一时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好一会儿,风元正微微叹了口气,历经风雨的双眼有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澜儿,这事就此作罢吧。” 风惊澜登时睁大了双眼:“父皇,这卫剑的下落不寻了么?” 风元正目光投向别处,不着边际的说:“有些事情,不是一时的追根究底就可以的,它往往会牵扯出许多的关系利益,同样,如今的得过且过,只是因为时机还未可而已。” 说到这儿,风元正又看向了风惊澜:“珝儿的事,你现在最好不要去管,一月之前的事还闹的不够大么?别忘了,你是太子!” 风惊澜心里一惊,看着眼前的风元正,以及那虽显苍老但却仍旧精明的双眼,他知道,自己的父皇知道这件事只怕和皇甫珝月兑不了干系,但是父皇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只是太子的他又能如何,毕竟炎汉的这片天,顶着的人还是父皇。 “儿臣知道。” 风元正自然看出了风惊澜眼里的妥协,开口:“有些时候,珝儿总是比你沉得住气,尽管他还只是十三岁的年纪。” 风惊澜唯唯,并未说话。 “三日之后的寿诞,不论发生何事,朕希望你可以像一个太子一般,而不是如同一月之前的兄弟相残。” 风惊澜又是一惊:“三日之后?父皇你……” “请安吧,朕乏了。”风元正没有回答,只是摆手,示意风惊澜退下。 见风元正如此说了,风惊澜只好退下。 上书房内一时间重归静寂,许久许久,低沉的声音从上书房内响起:“这天下似乎分裂的太久了,是时候该让新一辈的人去拼斗了,真的是乏了……” 三日后,一个震天的消息响彻了整个隆乾京都:汉王风元正,昨日突然昏迷不醒,原本的寿诞戛然而止。 一时间,民间,官员间,皇室间,猜测众说纷纭,为稳定政局,太子风惊澜自是暂持朝政。 尽管如此,面对这般的风云变化,加之这几月来的一系列动乱,隆乾京都的一众人心里都有着一个只敢想不敢说的直觉。 这炎汉的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 “听说没,咱们沉睡八年的皇上前些日子醒来了。” “不会吧,八年都不曾有消息,怎么如今就醒转了。又是听你那在宫里当差的亲戚说的?” “可不就是,我可就告诉你了,听说皇上这次醒来只怕是要传位给太子了。” “这你那亲戚也知道?” “我那亲戚可是皇上身边近身公公的干儿子,八成这消息可靠。” “这么说来,还真有八成的把握,只是还没成的事还是少说为妙,喝酒吧。” “也是,喝酒喝酒!” 隆乾京都的一处茶馆个人单间内,两个锦衣华服的人正把酒吟欢,顺便聊聊小道消息。 只是这隔墙有耳,邻间的屋内,少年凭着内力,将方才的对话,一字不差尽收耳内。 少年微微扬起俏唇,举起酒杯,真要将杯中酒送入口中,屋面应声而开,踏门而入的锦衣男子,瞧见少年,登时笑着说道:“楚兄弟,还真是跑这儿来偷懒了!” ------题外话------ 今天的这一章可能有些沉闷,但是过度需要,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下,字数还是饱满的,是吧,真心木有废话(⊙v⊙), 接下来,就是小楚子要开始清算一切的节奏了哈,明天见啦,么么哒╭(╯3╰)╮ 第25章:断袖谣言 对于风零蓉的问话,皇甫珝挑眉,淡淡地说道:“让阿步去参加武状元的招考,是想着门当户对?” 风零蓉快步奔向皇甫珝,不假思索地挽起皇甫珝的手臂半晃悠着,半娇声说道:“明明是零蓉先前询问五哥哥的时候,五哥哥便说了步哥哥是自由之身,并非奴才,那为何不让步哥哥参与今年的武状元招考呢?若是高中,步哥哥是五哥哥府里的管家,这也是给五哥哥长脸不是么,如此一举双得之事有何不可呢?五哥哥……” “只怕是说漏了一举吧,明明还有召为驸马这一等好事,不是么?” 风零蓉吐了吐舌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是五哥哥教给零蓉的么。” 皇甫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噙着笑看着风零蓉,武状元是么,阿步如今也已是二八芳龄了呢,转眼竟是八年的光阴了。若是让阿步去只怕是遂了她的心意了吧。 想到这,皇甫珝眼里流光一闪。 或许时候到了。 “五哥哥?”风零蓉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甫珝看着近在咫尺的风零蓉,顿时脸上的笑加深了几分,这让看到这一幕的笑兰和聂胜齐齐一怔,下意识地想到,八成要有什么事了。 “这可不是五哥哥让阿步去,阿步就会去的哦。” 风零蓉一听皇甫珝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有戏! 赶紧接话:“步哥哥去不去零蓉自有办法,只要五哥哥不干扰就成,再说了,若是步哥哥真中了武状元,再若是……”风零蓉红着脸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再若是被招做了驸马,五哥哥断袖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后面的声音那是越来越小了,若不是常年习武的皇甫珝只怕也是听不清的。 而远在另一头的聂胜与笑兰怎一直是一头的雾水,这两主子到底都商量好了没? 皇甫珝幽幽地话语在风零蓉耳边响起:“断袖……” 突然靠近自己耳后的皇甫珝直接吓到了风零蓉,小丫头“呀”的一声直接蹦了离皇甫珝有三尺远,随即办了个鬼脸,转身便朝来时的路返回了。 聂胜看着一蹦一跳,十分开心地离去的风零蓉,突然想到,若是有朝一日,楚管家的女儿之身公诸于世,那三公主的这片少女之心……再加上三公主这性子…… 忽然觉得无风自寒,聂胜抖了抖身子。 “笑兰,晚膳的时辰怕是要到了吧,怎么还杵着呢?”皇甫珝淡淡的话语随口而出,身子却是复有坐回了原处,顾自将手放回了琴弦上,却并未拨动琴弦。 “还真是,瞧我这记性。”笑兰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转身也离开了。 聂胜见一众人都离去了,正想着是不是也该退下了,皇甫珝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那酒楼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聂胜恭声道:“查了,楚管家似乎都是照着规矩来的,并无其他怪异之处。” 皇甫珝没再说话,只是放置在琴弦上的如玉纤手再次拨动琴弦,琴声再起。 许久,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片天地:“竟是你都查不出蛛丝马迹了么,阿胜,退下吧。” 聂胜一直猜不透皇甫珝究竟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在查添泽楼的事,在最初自己便反对交情报点之一的添泽楼交予步清楚管理,所以查的时候也是格外的费心尽力,只是确实毫无所获,并无一丝蹊跷,如今皇甫珝这么说,却又是分明是其中必定是有着什么自己疏漏了的。 只是自家王爷既然让自己退下,那也不好再多说了。 聂胜行了礼,便退下了,将远离这方天地之际,已经越发模糊的琴声似乎似乎紧促了许多,听那曲调,竟是王爷许久不再弹起的十面埋伏。 聂胜停下了脚步想细细听辨时,琴声已止,摇摇头,想着应是自己幻听了吧,毕竟王爷都十年未曾抚过那曲子了。 皇甫珝住了琴声,目光投向远处,细细地看向那经年而越发深沉的双眸,竟是有着一丝兴奋。 看着荷塘中不时跃起的锦鲤,皇甫珝低喃:这炎汉总算是要热闹了,八年了,许多事情似乎都晚了许多,时机总算是来了,阿步,你又打算如何了,长青王的仇,不知你可有将我算进去一份呢? 第26章:势在必得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皇甫珝望着荷塘看是平静的水面,久久不再言语。 …… “最是一年春好,满眼繁华尽收!独自一人杯酒自酌,看楼下车水马龙,还真是悠然自得呢。”添泽楼的地字一号的厢房中,步清楚望着楼下正举杯间,一道声音又自门外飘进了步清楚的耳里。 抬眼看向窗外,一个少年玉冠藏青长袍,英眉秀目,身材较之一般男子却是略显娇小,肤色白皙,正缓缓走进屋内。 步清楚放下酒杯,起身抱拳作揖:“原来是季凌季大将军王的长孙女季茹姑娘大驾光临,清楚这厢有礼了。” 季茹英眉一挑,随即皱了起来,有些着恼地一股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蹬着眼说道:“不好玩,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步清楚嘴角扬着笑,缓缓坐了回去,挑眉看向季茹:“茹姑娘沉鱼落雁之姿,凡人只需一眼必然不会忘却,何况,你我还是旧识。” “行了,行了,你这套放三公主那儿还保准能行,我可不受这把式。”季茹连连摆手,随即取过一个空的酒杯,自顾自地要去取酒壶。 手刚要触到酒壶,却是被步清楚一把夺过,藏在了身后,季茹嘟起嘴:“真是小气,不就是壶酒么。” “不是小气,如今你若是喝了这酒,你那哥哥季永发现了,怕是回去之后,令尊想来是会对清楚来个追根究底吧,清楚向来不喜繁杂之事,明知能免怎么能不免。” 淡淡的话语出口,季茹顿时黑了脸:“亏我还帮你的大忙呢!” 步清楚一听这话倒是有些不解了:“大忙?” 季茹双手抱胸,俏脸一扬,十分得意地说:“我将今年武状元之事同三公主说了,这会儿应该是去王爷府告诉皇甫珝了。” “只怕你是多说了不少吧……”步清楚悠悠地说道。 季茹两眼放光,顿时口若悬河起来:“可不是就是,本姑娘可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上至国家下至三公主终身大事,一条一条地罗列出来,让三公主仔仔细细地思量,不成都是不可能的!” “终身大事……”步清楚重复着,神色幽暗地看着季茹 “可不就是……”季茹正说着没留神到步清楚的表情,当想明白之时,啊的一声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咻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外,站在门口处,这才放下手,吐了吐舌头说:“我是觉得当个管家岂不可惜了你,这才多说了几句,反正事儿成了之后,你去解释不就好了。” “那你觉得这是解释就可解决的?” 季茹嘿嘿一笑:“反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可收不回了,顶多我这算是功过相抵了,不多说了,今日我可是软磨硬泡地缠着我哥出来的,想着你或许在这,我头回女扮男装,便问了掌柜就来了,如今出来有些时候了,我得赶紧回去,省的我哥待会儿天南地北地找我。” 也没打算等步清楚说些什么,眉开眼笑地挥挥手,便离开了。 步清楚看着屋门外,眼里有着深思。 对于结交季家,这还是一年前的一个意外收获,当时的步清楚还在皇宫的珝翔宫之中。 风元正共育有三个女儿,只是皇甫珝却似乎对着最小的风零蓉尤为看得顺眼,三年前三公主风零蓉便是珝翔宫的常客。 最让步清楚想不明白的是,这风零蓉一年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头了。 同是女儿身的自己,当然知道那眼神代表着什么,自己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让风零蓉上了心了,被一个小女孩喜欢上,这还是自己头一次遇到。 一年前,风零蓉带着进宫的季茹来了珝翔宫,皇甫珝偏巧不在,好死不死地这接待的活落在了自己身上。 谁知那季茹小丫头鬼灵精的很,竟然看出了风零蓉的小心思,季茹寻了一个风零蓉不在的时机,拍着自己的肩很是大人地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会帮你们的。” 当时看着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小丫头季茹居然说出这话,愣是让自己石化了好一会儿。 从那以后,季茹还真是隔三差五的就来个飞鸽传书。 一来二去的,自己和季茹竟来就熟络起来了,对于季茹的家庭背景,能和她结交好,自然是自己乐见了,以后总会是有用的,只是这结交的开始似乎便偏离了轨道。 还有皇甫珝对这一切事情的默许。 步清楚不止一次曾想过,皇甫珝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每每想到这层,皇甫珝却总能做出打翻这个定论的事情,比如三年前的珝翔宫事变,再如今日自己的管家一职,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为何会委以重任,还将这添泽楼交给自己。 这些事都是个死结,盘根错乱。 步清楚的眼闪烁着,皇甫珝明面上对自己并无束缚,但其实这一切都在他所能料想的范围之中,若是自己参加了武状元的比试,那么事情的发展便有可能会不受皇甫珝的掌控。 自顾自地饮了杯酒,步清楚脑子里反复推敲着武状元比试之事,虽说开始的有些不靠谱,却是自己喜闻乐见的,原先还想着如何同皇甫珝开口,这事正好可以探一探皇甫珝。 若是皇甫珝允了,武状元之事,自己势在必得! 毕竟那个身份能牵扯出来的事情太多了,而对于自己的计划,武状元的身份便是锦上添花。 一壶酒已见底,步清楚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了地字一号的厢房。 是时候去找皇甫珝要结果了。 第27章:路遇故人 …… “哎,怎么楚管家还没来呢?” 珝王爷府的门外,门卫们正十分奇怪地看着来回在门口走来走去的王爷贴身丫鬟笑兰。 笑兰一张小脸满满地焦急神色,双手绞着衣袖,灵动的双眼张望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叨着:“如今都一个时辰过去了,楚管家为何还未回王爷府?” 嘴里越这么念叨着,心里越这么想着,当下走动的速度就越发快了。 门卫们看笑兰这又是走又是念的节奏,只觉得再将视线落在笑兰身上的话,估计今天晚上就得因为头晕目眩失职而饿肚子了,于是明智地将落在笑兰身上的视线收回,虽说他们十分好奇为何今日笑兰会如此焦急。 算了,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好,省事,好奇要不得!五脏庙可不能慢待。 “笑兰,你怎么在这儿晃悠?”聂胜的声音从身后的府里传了出来。 笑兰一脸焦急地看向聂胜,开口道:“聂大哥,方才我去了添泽楼偏偏又寻不到楚管家,这会儿是到哪儿去了呀?真是急死人了!” 聂胜觉得十分奇怪:“这楚管家回没回府,王爷都还没问起呢,你怎么就着急上了,晚膳都准备妥当了么?” 笑兰跺了跺脚:“我笑兰办事王爷都放心着呢,你担心些什么!” 随即走到聂胜身边低语:“方才在假山那头,三公主和王爷的话虽没听个全明白,大体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懂?” “什么意思?”聂胜一头雾水。 笑兰瞪了一眼聂胜,满眼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有些生气地说道:“真真是个榆木脑袋!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聂胜也有点郁闷:“难道是三公主中意楚管家那事儿么?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个小丫头在这儿急个什么劲,怎么净是替别人操心。” “楚管家的事儿我能不急么!”笑兰马上就不乐意了:“楚管家那么白净温和的人,温文尔雅;那淡泊的性子,一看就不像是贪慕富贵之人,再说,我可没看出楚管家对三公主有那心思。” 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时痴迷时愤愤,脸上表情变幻万千的笑兰,聂胜更加郁闷了:“这楚管家我认识的比你早,为何我就没瞅出如何的温文尔雅,如何的淡泊性子,只是平日里头性子冷了些,少言语了些罢了;再者,如今这武状元的招考楚管家去或不去都还未有定论,又不是王爷应了三公主楚管家就会去,依我聂胜看,照着楚管家那性子,没准就不会去。” “你个榆木脑袋能有多好使,我看着武状元招考楚管家铁定会去!”笑兰一副信誓旦旦。 聂胜看着笑兰,微微摆手,语重心长地教导着:“且说这楚管家若是去了,这武状元莫不就真是板上钉钉就是楚管家的么,这炎汉的隆乾京都,三大将军王府里的少爷们莫非都是吃素的不成,楚管家论年纪只不过是个刚过十六的毛头小子,身量都还未长齐整呢,如何与他们相提并论?” 笑兰头一仰,毫不在意地说:“笑兰觉得楚管家定能高中。” 聂胜一看笑兰这模样就知道这丫头的犟脾气又上来了,真是不明白王爷怎么就相中这丫头当贴身丫鬟呢,想当初这女圭女圭还是个乞丐丫头呢,如今这倒好,除了楚管家和王爷,谁的话这娃子都敢往回驳。 想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和这小丫头片子计较,只是低低地叨了句:“就算真侥幸让楚管家高中,这三公主招驸马一事也绝对是不可能落在楚管家身上。” 耳尖的笑兰本就离聂胜近,当下这话自然也是听见了,顿时有些吃惊地问:“聂大哥,为何你如此笃定?” “啊?”聂胜看着笑兰好奇宝宝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告诉这丫头楚管家本来就是个女儿家吧,这府里知道的只有自己和王爷二人,若说了出去,王爷能放过自己么? “聂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呢?”笑兰继续追问。 “这……”聂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正不知道该如何打圆场时,眼神四处扫视着,当视线游走到府门外时,一道纤瘦的身影落入了自己眼里。 聂胜登时双眼一亮,忙抬手指向门外,开口道:“楚管家回府了!” 一听聂胜说楚管家回来了,笑兰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当时立马转身看向门外。 聂胜见笑兰不在纠缠方才的话题,舒了口气,赶紧遛了。 笑兰急步朝步清楚迎了上去,话语有些急地嚷着:“楚管家,你可算回来了!” 步清楚方才就在门外见着笑兰同聂胜在争论着什么,当下见笑兰一副焦急的神色,一挑眉,说道:“什么事竟能让你这般焦急,聂胜可是已经走了哦。” “啊?”笑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方才聂胜所在的位置,哪里还有聂胜的半点影子,笑兰又跺了跺脚:“聂大哥也真是的。” 步清楚也不多说,看着笑兰这副神色,淡淡开口问道:“王爷呢?” “这过会儿便是晚膳的时辰了,王爷一直在假山的老地方抚琴呢。”笑兰顿了顿问道:“楚管家,说好的一个时辰怎么都过了时辰才回府呢,楚管家一直都是很准时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一想到刚才在出了添泽楼后发生的事情,步清楚神情闪烁了一下,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回答了笑兰:“方才竟是遇上了多年前的故人了。” 听到这个答案,笑兰懵了,这楚管家只身炎汉,怎么会有故人?莫不是盛周的人么? 第28章:就随你意 笑兰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丫头,心里有了疑问,当即就开口询问了:“楚管家,莫不是盛周的人来隆乾京都了不成?” 步清楚只是笑笑地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也不用瞎想了,该是时候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这该得等到猴年马月呀。”笑兰嘟囔,倒是也没再刨根究底,转了话题:“楚管家,那你就去王爷那儿吧,笑兰不同去了,笑兰还要继续去安排晚膳呢。” 步清楚抬起手轻点了下笑兰的额头,嗔道:“小鬼灵精,越来越没规矩了,真的什么话都敢说,担心王爷哪天撂了你。” 笑兰嘿嘿一笑:“这不还有楚管家么,楚管家可是笑兰的恩人呢,肯定不会忍心的。” 步清楚微微一愣,看着这个曾经自己一时冲动向皇甫珝开口收留的笑兰,没有再开口。 笑兰倒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快步地朝着厨房去了。突然似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还未说,停下步伐,转回身冲着步清楚大声说道:“方才三公主找过王爷了,楚管家你快去吧。” 这才又小跑着走了。 步清楚站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喃道:“不知道这份心境还能保留多久,能多久就多久吧。” 随即动身,向着后院的假山而去。 …… 步清楚一看见皇甫珝就觉得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开始抽搐,因为眼前的一幕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眼前的皇甫珝紧闭着双眼,安静地趴在琴上,荷塘边清风阵阵,偶尔带来飘落的花瓣落在衣襟上,静谧非常,一幅美男小憩图横呈。 只是步清楚却无暇顾及这些,她想到的是,这厮真的是哪里都能睡的着!这意思是表示等她等得都睡觉了么。 步清楚镇重其事地咳了几声,面无表情地开口:“王爷,事情都办妥了。” 这明显加大音量的声音响彻在这后院,惊得不远处树上的鸟儿都振翅飞离。 皇甫珝睁开双眸,缓缓地坐直身,如玉的俊美脸上,丹凤眼带着些迷蒙看着站在跟前的步清楚,竟是十分无辜。 真特么地妖孽,步清楚心里低咒,脸上继续保持面瘫。 皇甫珝也没说什么,看了步清楚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倒是重新闭目养神,手触琴弦,抚琴。 静默, 静默, 还是静默! 就在步清楚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先开口提三公主之事时,沉默人皇甫珝总算是开口了:“方才零蓉来了。” “又是找我?”步清楚虽知道三公主的来意,总归不好表示太过明显。 皇甫珝睁开双眸,定定地看着步清楚,脸上却没多少表情:“说的竟是武状元招考一事。” 步清楚面上一惊,心下平静,略带诧异地开口:“如何竟提到了那事?” 看着步清楚这副反应,皇甫珝竟是笑了,语义不明:“可不就是,零蓉总是惦记着你的。” “那王爷是如何想的呢?”步清楚看着皇甫珝,说道。 “本王么?”皇甫珝突然站起身来,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步清楚的跟前:“阿步觉得本王该如何想?” 面对近在咫尺放大的俊美之颜,以及那句带着几分暧昧不明的语调说出来的话,步清楚双眉微蹙,稍稍退后了几步,方才开口道:“王爷,外头的断袖之言已是漫天飞,还请王爷自重。” “哦?”皇甫珝倒不在意:“那又如何呢,是真是假明人自知便好,谣言本就是听风就是雨的传说罢了。阿步似乎还未回答本王的话。” 步清楚看着皇甫珝一脸的淡笑表情,心下想的却是,这八年来,皇甫珝似乎是越来越爱笑了,竟不是最初少年时的那般寡言寡笑的性子了,嘴上回了句:“不知。” “不知?”皇甫珝双手拢在胸前,笑意淡淡:“那么,本王换个方式,阿步是想去还是不去?” 去还不去?废话!哼,那我也不跟你转弯了! 步清楚挑眉:“为何不去?好男儿志在四方!” “好男儿志在四方?”皇甫珝又是向前一步,凑到步清楚耳边:“明明就是女儿身。” 步清楚直觉耳根有点红,那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畔,让步清楚觉得很不舒服,当即又是向后退了退:“那又如何,巾帼不让须眉!” 皇甫珝没有忽略步清楚脸上泛起的一丝红晕,嘴上的笑又深了几分:“那么,本王就随你意又有何妨!” “你……”步清楚对于这样的回答有点语无伦次。 靠!要不要这么暧昧不清! “本王如何?”皇甫珝再次靠近步清楚。 看着眼前已经是今天一盏茶功夫第三次近在咫尺的放大美男脸,步清楚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己额上的青筋已经爆起了。 真特么会挑战她的极限! 一想起有时候下人们时有时无的暧昧眼神,步清楚顿时觉得火更大了,去特么的王爷! 顿时巧笑嫣然地对着皇甫珝,随即便是曲腿,抬手就要攻去。 皇甫珝眼里流光一闪,快速后退,嘴里说着:“怎么突然竟动起手来了?” “晚膳时辰尚有些时候,切磋下武艺岂不甚好!”步清楚嘴上说着,动作不停,欺身上前,抬手,劈掌,招招凌厉! 比之步清楚的攻势,皇甫珝却是只守不攻,但也没让步清楚占到半分好处。 步清楚有点恼火了,眼神不经意瞥向了一旁的荷塘,顿时眼睛一亮,心里计量了皇甫珝与荷塘的距离,计上心来,娇喝一声:“看拳!” 皇甫珝却不甚在意,抬手就要去接避,谁知,步清楚却是半路换招,对着皇甫珝就是八分内力攻去。 皇甫珝微微一愣。 就在这一念之差,登时就要朝荷塘栽去,此时抽身也是来不及了,皇甫珝看着眼里已经有了得意的步清楚,大手一挥,捞过步清楚,紧紧抱住。 步清楚还没来得及挣月兑,扑通一声,竟是双双与荷塘的游鱼们来了个亲密接触。 “王爷!王爷!大将军王卫彦来府了!”门卫大声嚷着闯进了这后院假山中。 当看见眼前自家王爷皇甫珝抱着自家管家步清楚正在荷塘中的一幕时,门卫想到的是一直流传着的断袖谣言。 顿时望天:看来,是真的吧…… 第33章:还是那话 礼官宣读完毕,收起圣旨,复又说道:“今日比试仍旧抽签议定。” 话语一落,立时便有两名士兵上了擂台,其中一名士兵手里攥着的便是原先就已准备妥当的纸条,那纸条之上写的就是双份的的武状元三字,若是抽到同等字样的那便是接下来比武的对手之人;另一名士兵则是负责填记没人抽取到的号码,以便最后的结果宣读。 六人平静地完成了抽签部分。 当所有的结果呈上高台后,礼官再次宣读了结果:“此次武状元之争,初试比武对手如下:甲擂台,珝王爷皇甫珝对大将军王李观之孙李晓;乙擂台,大将军王卫彦之子卫成对珝王爷府坐下之宾步清楚;丁擂台:大将军王季凌之孙季永对炎汉百姓廉辙,六位稍歇息一刻钟时辰,再回后方擂台进行今日武考初试。” 语毕,礼官对着一旁的风惊澜又是一躬身:“太子爷,都妥当了。” 风惊澜又扫了一眼台下的一众人,嗯了一声,复又坐回了椅子之上。 …… “阿步,对于本王的这个惊喜可还满意?”临下了擂台,步清楚正要往自己那方的擂台走去之时,皇甫珝内力传音给了自己。 原本想要忽视皇甫珝的步清楚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皇甫珝,眼里流转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还记得那日卫彦走后,皇甫珝莫名其妙的话:武考擂台,本王也送你一个惊喜如何? 除却这句之后却没了后话。 武考前十天的海试之时,步清楚并未见到皇甫珝,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 见到皇甫珝竟会来应考武状元,也是昨日才亲眼所见。 对步清楚来说,万万也没有想到皇甫珝竟然会来凑这个热闹,还真是个“惊喜”。 虽说炎汉并未明文规定皇族之人不得参考,但是这武状元本就是为了替国选拔人才,炎汉皇室之人从始至终几乎都无人应考。 原先还信誓旦旦说着就随她意又何妨,如今却是自己参合进了武状元的竞选中来,这皇甫珝确定自己没毛病? 比之昨日步清楚刚见到自己时,如今眼里的讥讽,皇甫珝嘴上不动,暗下继续内力传音:“卫成与你成了对手,只怕随后便是第二个卫剑的下场了吧。” 这炎汉的武考其实还有一点也是十分残酷的,那就是应考之前必须立下生死状,擂台之上,死伤不怪。 对于皇甫珝下的这个定论,步清楚心里竟是明白了几分,果然皇甫珝是猜到了几分吧,只是这几分只怕就是十分,自己的身世与他来说,只怕不是件难事便可得知。 只是如今既然来了这擂台之上,这武状元之位,自己是要定了。 凤眼凌光乍现,既然你一直装,我陪你一起装! 清冷的声音带着内力传入皇甫珝:“不知王爷为何会如此想,清楚却还是那句话,若他要杀我我便杀他,擂台之上,死伤不论,皆从礼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随即转身,稳步继续朝着乙擂台而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皇甫珝噙着笑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眼里笑意深深。 喃喃而语:这性子还真是应了她的名了…… 第34章:不战而胜 第35章:擂台风波 李晓见皇甫珝竟是紧接着自己也入了擂台,便转眼看向一旁站在下方的礼官,说道:“若是李晓没记错,这武状元的初试需甲擂台之上的二人比试完毕方可进行余下的乙擂台及丁擂台的武状元初试,可对?” 礼官点头:“正是。” “只需参与比试的二人皆进擂台便可开始这武状元的初试,可对?”李晓再问。 礼官应话:“正是,比试开始之后,一炷香的时辰,若是双方未分胜负便双双无缘武状元的头衔。” 李晓等到了肯定的回答,将眼看向皇甫珝,抱拳说道:“王爷,那么我们就此开始如何?” “有何不可。” “如此甚好!”李晓抽出腰间所配的鞭绳,问道:“李晓比试所用便是此鞭,不知王爷比试所用何物?” 皇甫珝长身而立,俊颜之上神色淡淡,丹凤眼里一片云淡风轻,纤手探入锦袍内,缓缓抽出一把鎏金折扇,随即开口:“这便是本王所用的比试武器。” 李晓顿时有些生气了,指着皇甫珝手中的鎏金折扇开口道:“武状元初试擂台之上,王爷身着长袍本就是十分不便宜,如今竟是要用这区区折扇对李晓这九尺长鞭,李晓昨年还参加过这武状元的比试,王爷可是确定如今此举不是玩笑之举?” 皇甫珝把弄着鎏金折扇,语气十分坦然,黑曜石的丹凤眼里满是镇定:“本王从不打任何没有把握的战。” “王爷还真是成竹在胸。”李晓有些讥讽地说着。 皇甫珝却是笑而不语,对于李晓不敬的话语并未有丝毫的不悦。 礼官见双方都已是准备妥当了,便将香点好,当下大声说道:“比试开始!” 李晓一听礼官已宣布了比试开始,当下便是一甩九尺长鞭,眼里寒光乍现,对准皇甫珝便是直挥而去! 台上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其中有不少的人竟还是拍手称好,眼里有着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李晓满满的赞扬之意。 以攻为先,有魄力! 不顾及王爷的身份,全力以赴,有胆识! 不愧是大将军王李观之孙! 看着眼前即将迎面而来灵蛇一般的九尺长鞭,皇甫珝倒也不避开,只是轻摇鎏金折扇,对着长鞭一挥而去,快速变换手势,内力出体,翻转折扇。 刹那间,风云变幻! 只见那原本是直奔皇甫珝脖颈而来的长鞭,本因是扭转不了乾坤的了,竟还是在一时间被鎏金折扇辗转缠绕,失了原来的方向,少了腾腾的杀气。 “好!”台下又是一阵欢呼,这次的欢呼竟是直直盖过了方才的喝彩之声,刚至乙擂台的步清楚转眼看向了甲擂台,当看清皇甫珝手里所持之物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下暗忖:折扇?这皇甫珝又打的是什么算盘? 正想着,目光瞧见所谓的李观好之孙李晓时,原本还未觉不妥,正要将目光移向皇甫珝时,步清楚突地想到了什么,定定地打量了李晓的面容之后,自言自语到:“想不到竟是女子。” 步清楚回眼扫了下还是只有自己一人的乙擂台,看来卫成还未到,当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将目光重新对准了不远之处的甲擂台。 李晓见九尺长鞭居然被了折扇缠了上,当下面色一沉,手下也不马虎,顿时使劲,便要将长鞭抽回。 “出时容易收时可就未必容易了。”皇甫珝低哑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单独内力传音给李晓的。 这让李晓原本就翻腾的怒气越发胀大了,也是使出内力,还就和皇甫珝杠上了。 对于李晓这犟驴般的脾气,完美的俊唇勾勒出一抹淡笑,宛如三月桃花般醉人,台下观望的人们顿时也是愣住了,都说炎汉五皇子如今的珝王爷是这幻川大陆的三大俊美男子之一,如今竟是见到美男此笑,一时间倒也失了反应了。 美好的事物总是有让人不经意间折服其下的魅力。 妖孽!步清楚低咒一声。 李晓却似乎并不买账,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当下手下的劲又加了几分,都用出九牛二虎之力。 只是那九尺长鞭仍旧没有往回收的意思,依旧与鎏金折扇婉转纠缠,这让李晓的气又凭空的多添了几分。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皇甫珝却是收回了笑,变转手里折扇,只见那纠缠的长鞭登时就恢复了原先的灵蛇之姿,只是那所要扑向的却不是皇甫珝而是李晓! 对于皇甫珝瞬息之间的变换,李晓还没来得及收力,不由得踉跄了几步。 就这踉跄之间,皇甫珝竟是鬼使神差地近身来到了李晓的身边,手中鎏金折扇对着李晓的前胸就要直击而去。 仿佛是条件反射一般,李晓顿时脸色大变,顾不得收好九尺长鞭,双手朝胸护去。 皇甫珝与李晓近在咫尺,见李晓这番动作,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变转鎏金折扇,竟是直直对上了李晓的脖颈要害之处。 胜负已分! “还有话说么?” 李晓将脸瞥向别处,并不看皇甫珝,有些不甘地口气,说道:“技不如人,李晓无话可说!” “是么,无话可说,可是本王却是有话要说。”皇甫珝望着已被自己制服的少年,淡淡的话语密音入室:“还记得比试之前你问本王与李澈那场比试会不战而胜,只因本王那时告诉了李澈你的女儿家身份。” 李晓猛地转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皇甫珝,面上已无一丝血色。 为何他会知道?不可能!这是爷爷李观都不知道的事情,除了母亲和父亲再无他人知晓,为何,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皇甫珝看出了李晓此刻的心思,倒是好心情地替李晓解了心中疑惑:“你家女乃娘当初受过本王莫大的恩惠……” 对了!还有女乃娘…… 李晓只觉得天一时间竟坍塌了一般,原先还有的不甘,愤恨尽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惊慌。 在炎汉女子是不可参军的,更何况是这武考,原本以为自己大小便是众所周知的“男儿之身”,昨年参考武考并无任何不妥,怎知今次却是在这被识破了女儿身份。 家中,父亲本就不受爷爷宠爱,父亲也是并无一子,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太平么? “女子又如何,方才与本王比试的凌厉霸气都哪儿去了?” 李晓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见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并无半分阴谋的痕迹,一个心思窜上心头:“王爷,可否不要告发李晓的女儿身份?可否?” “若是要如此做,本王大可一开始便免了这场比试,何故多次一举?何况……”皇甫珝收回了架在李晓脖颈上的折扇,收入袍袖之中,继续开口:“本王还要助你得兵权!” 李晓顿时皱起了双眉。 第36章:真是好剑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聊上了?” “是呀,还收起了折扇。” …… 擂台之上这转瞬之间的一系列变换,台下观望的人不由得也由原先的喝彩欢呼转为现今的交头接耳,渐渐地传进了礼官的耳里,无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礼官说道:“如今一炷香的时辰已近,两位若是还是继续僵持下去只有双双无缘武状元头衔了。” “本王胜了,何来的双双无缘武状元头衔一说。”皇甫珝不以为然,将眼看向李晓。 李晓听出了皇甫珝的弦外之音,这是要自己认输了。 她也明白,如今自己天大的把柄正攥在皇甫珝的手里,哪里还能翻得了什么天,低低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不揭穿自己的女儿之身,也算是一得了。 李晓没有言语,翻身下了擂台,不再理会此刻人群中的诧异眼神,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对于这个结果,擂台之下噫嘘不止,步清楚倒是不觉得有何奇怪,皇甫珝会胜出本就在常理之内,只是没想竟是如此之巧,遇上了李晓又倒是让他占去了一个便宜。 “楚管家,久等了!”卫成的声音自步清楚身后响起。 总算是来了! 步清楚回转身子,随即抱拳对着已在擂台的卫成就是微微行了一礼,开口道:“能与卫大将军王的之子卫成卫少爷你在这擂台之上切磋一番本就是造化,何来久等一说,再说这甲擂台方才比试完毕,更无久等一说了。” 这一番话说完,步清楚正眼对上卫成,只见卫成根本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哪里像方才他自己所说的让她久等的客气。 卫成的这个态度步清楚自然便联想到了卫彦必然是事后对卫成吩咐了什么,这若是嘱咐卫成取自己的性命,那么自己就可以借由“正当防卫”因而不慎要了卫成的命。 那可是比自己蓄意而为更说的过去了,只是不知那卫彦是否无形中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这还要比试之后才能知道。 “楚管家倒还真是能说会道,这话句句是踩着卫成的喜听点上说,不怪乎小小年纪却能堪当炎汉偌大的隆乾京都第一大宅的珝王爷府管家。”卫成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历经两世,卫成眼里的动静怎么能逃得了步清楚的双眼。 前世的自己本就不是个泛泛之辈,一个小小的卫成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夸你几句,自己虚心几分捧你上天为的就是让你落地时能达到预期的成效。 跳梁小丑还真敢妄自论断她? 何其可笑! 八岁之时尚且能要了你那长兄卫剑之命,何况如今的自己,经过了八年的磨砺,又岂是当时可相与之比拟的! 跟我玩,我玩死你! 心下算计,步清楚面上仍是一片谦卑神色:“卫少爷谬赞了,清楚还真是愧不敢当。” 甲擂台的礼官见李晓下台离去,自然便是皇甫珝胜出,当下朝着不远处的乙擂台驻守礼官点头示意。 乙擂台这头的礼官本就一直关注甲擂台的动向,收到答案,回眼看向乙擂台,台上的只要二人也已经到位,当下出声询问:“甲擂台之上的初试已告完毕,不知两位可准备妥当,若是妥当,这接下来的第二场初试便要宣示开始了。” “卫成准备妥当了,楚管家可是妥当?” 步清楚点头,笑说:“妥当。” “请两位应试之人出示比武所用兵器。”礼官说道。 卫成随即便亮出腰间的佩剑,手握剑柄,并未出鞘,说道:“这便是卫成的兵器。”当看剑柄的造工便知道是把不可多得之物。 步清楚看着卫成手上的佩剑,当下嘴上的笑又深了几分,说道:“卫少爷还真是好‘剑’啊!” 话音一落,步清楚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手劲一出,发出微微嗡声,软剑见光,锋芒尽现! “只是,清楚今日用的却是软剑,这以剑对贱,还真是让人拭目以待了!” 第41章:杀手廉辙 台下的一众子民一时之间竟都是瞪大了眼看着此刻擂台之上那面如冠玉,剑眉星眸,器宇轩昂,手握长矛,敛神而立的墨袍男子,说不出话来。 “哦!赢了赢了,状元,状元!”人群中的一个孩子稚女敕的童声打破了片刻的沉寂,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鼓掌欢呼。 高台之上的风惊澜看着那擂台上的廉辙,挥手招来一旁的侍从,沉声道:“查清廉辙的身份!” “这武状元的头衔与我就这么随着王爷的这关键下台擦肩而过了,王爷这次可满意了?”步清楚拍拍身上的尘土,凝神看着同样正在整理着装的皇甫珝。 皇甫珝抬眼看向步清楚,看见她眼里氤氲着的暴雨欲来的神情,脸上却是挂着似是讥讽又是不屑的表情看着自己,淡淡地说道:“只怕这个结果对阿楚你来说也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步清楚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这话我可就不懂了,什么叫焉知非福,难道我还占了什么便宜不成,这武状元又不是落在我手。” 皇甫珝猛地逼近步清楚,低沉着嗓音低低地说道:“这廉辙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方才你们两人打得倒是十分火热难舍难分。” 强烈的男子气息突兀地迎面冲进步清楚的鼻翼之中,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眼里有着丝丝的阴鹜在其中酝酿。 这让步清楚有了一瞬间的不解,这皇甫珝在不爽什么,莫名其妙。 随即转念一想,揶揄道:“王爷的这话怎么透着几分酸味啊?” 皇甫珝微微一怔,皱起了剑眉。 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吃醋? 步清楚可没觉得皇甫珝真是看上自己了,之所以那么问,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皇甫珝还真说对了一件事,那廉辙确实和自己关系不浅,只是这是什么关系还得拜皇甫珝所赐。 见皇甫珝没有追问,步清楚翻身又上了擂台,走进廉辙,抱拳道:“虽是意料之外,步某恭喜辙兄得了这炎汉新届武考的武状元头衔,这禁卫军的兵权辙兄是胜券在握了。” 廉辙皱着眉头看着步清楚,神色不似方才打斗时的那般多笑,周身散着冷气,一副闲人莫进的神态,对于步清楚的话也不接答,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扫眼看向皇甫珝,紧抿这唇,抬步就要离开。 礼官一见廉辙要走,当下说道:“新科状元且慢走!” 廉辙听那声音是礼官的声音,停下脚步,冷冷地看向礼官。 那冷如冰刀的神色射向礼官时,礼官不由得周身一颤,心下也是不解,这廉辙怎么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原先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冷若冰寒。 “礼官还有何事?” 无温且透着丝丝寒意的短短一句问话从廉辙那薄唇之中轻溢而出。 礼官微微地咽了口唾沫,说道:“三日之后便是进宫听封之时,到时武状元可莫忘了时日。” “可还有其他?” “仅此而已。” 廉辙复又抬步,转身而去。 对于廉辙的这番转变步清楚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是杀手本性,她能理解。 只是今日之后,这廉辙对皇甫珝的恨意怕是又要加深几分了。 第42章:季永自语 第43章:蓉辰宫中 第44章:接踵而来 “成成成,只要公主您乐意更衣了,不耽误朝殿的时辰,去哪儿,欣儿难不成还会拦着?” 欣儿忙接过带着丫鬟手里的衣物,替风零蓉穿戴,也不忘开着玩笑。 “还贫!”风零蓉笑着嗔道。 欣儿噗嗤一声,说道:“这还不是让公主您好个好心情。” “就你理多,快给我收拾一番,时辰不早了。”说着,风零蓉一股脑地坐在梳妆台前。 风零蓉是当朝前皇后唯一的女儿,也一直被汉皇风元正是为掌上明珠,其宠爱比之风零蓉的另外两个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风零蓉从不恃宠而骄,性子倒也和善,只是任性总是难免的,却也并非十分刁蛮,这也是皇甫珝为何独独喜爱这风零蓉的原因。 风零蓉对待这蓉辰宫中的丫鬟下人们也都和善,这欣儿大了风零蓉三岁,初进宫廷之时没多久便一直侍奉风零蓉,两人之间的感情比那极少相见的两位姐姐更加亲近,更像是姐妹一般。 一番梳洗完毕,风零蓉便急急朝太子东宫而去…… …… 仍旧是那花,那树,那宫殿。 只是物是人已非。 步清楚信步走在已经是人去宫静的珝翔殿小道,心里却是有些感怀,转眼自己竟在这异世辗转流连已达八年之久,时光无常,飞逝如梭…… “如今你如何打算?” 静谧的一方被这突兀的一句问话打破。 步清楚静静地看着从假山之中闪身而出的廉辙,淡淡地说道:“还能如何打算,这武状元难道不好?你不要?” “不要!”廉辙皱着眉,看着一脸平静的步清楚:“当初我便说过,这宫廷纷争我不想卷入。” 步清楚望着眼前一身玄墨长袍的俊美清冷的男子,长发高冠,面色冷冽,单是静默周身自有一番凌厉之气,开口:“武状元意味着炎汉禁卫军的兵权花落谁手,怎么,还担心你那杀手的身份不成?” “哼,你若不怕那皇甫珝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又何惧!”廉辙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步清楚看着转身渐行渐远的廉辙,脑中浮现的却是一年之前发生在这珝翔宫的刺杀事件。 当时的皇甫珝并未在宫中,似乎是有什么是出了皇城,一月之后才归,而临行之前却并未将聂胜带在身边,倒是准其留宿寝殿。 那段时间,步清楚便明显感觉到这珝翔宫中的守卫似乎比之往常又多了两倍,第二日便传出了刺客的消息,闹腾了一日竟未发现刺客,而当晚那刺客便是进了步清楚的房间之中,那刺客便是廉辙。 当时出手相救,看中的便是廉辙的身手,今后必有所用。 杀手的尊严是重如一切的! 诺值千金! 至于刺杀的原因…… 步清楚眯起了眼,那是因为赤夏国的内乱纷争。 廉辙是赤夏人! 而再过三日便是风惊澜的登基大典,京都之外的眼线传来消息,夜迁尘的车辇就要到了…… 还有就是今日的武考六甲面圣,较之先前,如今没有了三大军阀的武考前三甲,不知道这汉皇风元正要如何安抚羽翼已丰的三大将军王。 这才是如今最让步清楚拭目以待的。 第49章:不是笑兰 第50章:冷宫密道 第51章:壁室男女 第52章:误中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