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风云记之双王奇谋》 第一章 路遇松坪 1 《古今通史》开篇第一卷上说“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开,轻者上浮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天地始成。后有天柱倾覆,女娲补天,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有见识的人当然知道这都是些神话故事,大抵都是假的,是后人杜撰传衍而成,实在是当不得真。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虽然只是神话故事,但也不全然是无稽之谈,多多少少有点因果在里头。 譬如在国之东南,正好应了“地陷东南”的话语,那里的地势果然是骤然低陷,俨然形成了一片盆谷之地,如同一只东高西低的石头盆子。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势,四方广渺的气息随风灌注,比起其他的地方来似乎更是多汇聚了一些天地之间的灵秀之气,以致于东南一带草木丰茂,尽多秀美。 话说东南之地如同一只东高西低的石头盆子是一点也不错的,因为它的形貌就是这样。东南之地的西边是一大群通常不到百丈高的山岭子,叫千叟林,意思是说那里的山势如同上千个佝偻驼背的老汉,虽矮但是众多。而在东头则是一道连绵不绝的山峦,叫葭(jia)阏(e)山,兀立在东南的边界上,起起落落间竟然横贯南北八百余里,号称东南第一山。 这葭阏山名字起得似乎有点古怪,其实均因山里产有一种稀罕的木植,名曰“葭木”,木植奇特,天下唯此山独有,且又因为此山横亘东南,如一道天然屏障将东西两头阻隔,含有“阏”之意,所以得名“葭阏山”。 葭阏山自古就有北绝南秀的说法,虽然南北山势贯通,一脉相连,但是南北两段却又截然不同。 向北三百余里一段又叫北葭山,以雄险而称绝,山势峻陡,奇峰林立,多如刀削斧砍一般,高绝之处的孤云峰足有五千五百余丈高,可谓高入云天、俯瞰云海,在国中也算是有数的峰峦。在葭山如林的山峰间,林木极其的深幽,人所难至,其中长了不少的奇木异草,只有一些胆大的山客才敢临至探寻,寻常的人自然是去不得的,所以葭山往来的人着实不多。 而向南更是足足有五百里长这一段,又叫南阏山,那里的山势就要比北山要平缓了许多,从北头一到三百余里处忽然就低了一头,更多的是秀山碧草、飞瀑清流,以秀丽而称美,平时闲客最喜。 当然,虽然两段截然不同,但在世人眼中既然一脉相贯,自也就不必分了彼此,于是合称葭阏山,只当是一个天工造化、灵秀通幽的去处。 葭阏山属于国中十八道中的“东南道”辖治,整个“东南道”自然就是这一片“地陷”之地。再往东早已出了边界之地,是渺无人烟的万里荒原,那里土地贫瘠,草木难生,只是一片褐土广原,人迹罕至,无国无民的。而往西一、二百里出了山势的范围,就是东南道的月复地“东南平原”,那里土地平旷,沃野千里,城镇村舍众多,士民殷富。 暂时撇开葭阏山,却说有一处地方叫黄松坪,这黄松坪正好在葭阏山的西北方向,颇为临近葭阏山,属于东南道富州府夏县地界,因那里长了数十株虬结的老黄松故而得名。 这黄松坪正好是在一条古道上,虽说这一带因贴着葭阏山,地势略陡,所以人口不多,可是终究还是连接左近的唯一正经道路,所以来往的人还是不少的,连接附近之人的出入或许已有千百年之久。往来的人借着那数十株老黄松,多喜欢在此地歇歇脚,有不少人就势在此地搭了个茶棚子,供人歇脚解渴,以此卖钱渡ri。 直到五年前,官府在西六十余里外修建了一条官道,行商的路人就越渐的少了,再加上这卖茶水的买卖本就是个利薄辛劳的营生,所以这一条道上卖茶的生意也就倒了下去,到如今只有一个附近村落一位姓肖的老儿依旧坚持了下来。 这肖老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虽然如今年岁大了些,已是满头花发,但仍是身康体健的,耳目、手脚也都灵便、利落,每ri带着家中的闲散的侄、孙儿辈,早起晚归的经营茶棚,在里头摆上几张桌子,只卖些茶水和自家粗制的点心,尽管甚是勤谨,平ri风雨不改的,但因客人不多也只算得上是勉强渡ri而已。 这一ri,天将过未时,ri头已然渐渐西走。 往ri在这时段里,茶棚子里都是颇为清闲的,今ri看来也是如此。茶棚里如今只有两个客人,而且看起来这两人都是相熟的,各要了一碗茶竟闲聊了半个时辰的话,闲聊的话也是寻常,不是家长里短的,就是一些道听途说的闲篇。肖老儿对此倒不在意,只要人不多,他们就算是喝到打烊也是不打紧的,肖老儿偶尔还会和他们闲话几句。 肖老儿正和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忽然听到打南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只不一会儿就看到道路上扬起一阵尘土,三个人骑着马行了过来。 这三人里为首的是两个甚是惹眼的男女,男的蓝衣长衫,面目英俊,三十来岁年纪;女的长相俊俏,身穿月白se紧衣,显得身形袅娜,颇有些动人之se,看上去也有二十七、八岁年纪,此年岁正是别有韵致的时候,不过眉目间却更透着一股英气。 这两人腰间都悬有三尺长剑,骑马并辔而行,颇有些亲热的情状,看上去倒象是一对夫妻。他们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面目俊秀,腰里挎着一把长剑,不过这人看上去只是一付随从的模样,骑马在后紧紧跟随。 这三人来到茶棚前,将马栓在黄松林中的yin凉处,便施施然的进了茶棚。肖老儿见来了客人自然赶紧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这三人选了一张靠南的桌子,不过只那对男女面北背南的坐下,那个随从模样的青年人则侍立在后面,并不敢坐下。那对男女坐下后,只吩咐肖老儿要了两碗茶,肖老儿忙应了下来,正要下去准备,此时打北头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这一次却是四个汉子,长得都甚是彪悍煞气,为首的两个汉子,一个长着紫棠se面皮,身形jing干;另一个面se黝黑,满脸短须,身材粗矮,两人都是三十来岁年纪。这两人虽是一紫一黑,但面目却有些相似,而且两人都身穿狐皮短褂,赤着臂膀,露出虬结的肌肉,象是一对一nai同胞的兄弟。 这两人所乘的坐骑甚是雄健,且在马脖子边上都设有一个硕大的囊袋,里头插了把甚是阔大的厚背大刀,看上去颇为沉重的样子。在他俩身后跟着两骑,那是两个粗壮的汉子,面目都有一股戾气,腰间各挎了一把长刀,在后面紧紧跟随。 下马后,后随的两个汉子同样把马都栓在松林的yin凉处,为首的那两汉子从囊袋中则各抽出那阔大的长刀,竟是两把一模一样的鬼头大刀,提在手中,然后阔步行来,待行近茶棚时有意的打量了那对惹眼的夫妇一眼。 四人入了茶棚后,为首的那两个汉子选了北首的一张桌子,正好与那对夫妇面目相对,只中间隔了张桌子。为首的那两个汉子选定桌子后就将鬼头大刀搁在桌子上,竟把桌面占了近半。待那两个汉子坐定后,随后的那两个粗壮的汉子则抱着长刀,侍立在身后。 肖老儿正好给那对夫妇上完茶,赶紧跑了过来。那两个汉子同样只要了两碗茶,然后就和那对男女遥遥相对,不过一时却并不言语。 这两拨人一进来,就一南一北各占了一张桌子,各据茶棚一头,面目相对,均隐隐露出玩味之意。 这两拨人显出了这番有点针锋相对的阵仗,登时让茶棚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茶棚里原先喝茶闲聊的那两个闲客谁敢久呆?赶紧结帐走人,只怕凭空招惹来祸事。肖老儿也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来,小心的侍侯,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这两拨人。 肖老儿是经过事体的人,见这两拨人看上去都不是省事的人,尤其是后一拨像极那些杀人如麻的江湖绿林客,如何还瞧不出此中的端倪?心中暗想今ri恐怕难得周全了,不过心头又有些舍不得茶棚生意,于是一面堆着笑脸儿招呼,一面又暗暗吩咐正在茶炉边煨火的孙儿悄悄把两张桌子挪移到不远处的一株黄松下。肖老儿的孙儿是个十七、八岁憨实的少年,听了爷爷的吩咐,径直就把靠近外头的桌、凳搬了出去,也幸好那两拨客人并不理会。 注:众所周知,古代的尺寸比现代的要短上不少,文中如果采用现代尺寸比例就不好形容人的身高,比如说一人身高七尺,按现代比例那可是两米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采用古代的尺寸,长度又显得模糊难以感知。所以本书之中除了人体身高或个别特定物用古代尺寸外,其余的长度一律用现代比例。 ; ( 第二章 路遇松坪 2 说起来也奇怪,一时间这两拨人只是面目相对,眼神玩味,脸上却都是淡淡的,不时的呷一口茶水,也不知道都想些什么。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茶棚子里的茶水哪里有多少茶味?只图个解渴罢了。 其实这两拨人实在都是绿林中人,在夏县地界都是名头极响的人物。在富州的山匪里有三山五寨之称,这紫棠面皮汉子一伙就是其中的一股,乃是夏县北头烂银岗里的强人。紫棠面皮汉子和黑汉子是一nai同胞的兄弟,以紫棠面皮汉子为长,姓归,名却不知,江湖中与其往来的人都称那紫棠面皮汉子为归大,黑汉子自然就叫归二。二人本是亡命徒,仗着一身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武艺,三年前在烂银岗里聚集了上百人,专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因二人狠辣,又姓归,所以江湖中人都称他二人为烂银岗二鬼。 那对惹眼的男女就更是有名了,蓝衫男子名叫曹安,俊俏女子叫花云凤,两人其实就是一对夫妻,分别是洪升会的四当家和七当家的。这洪升会乃富州一大势力,占据着富州府一城五县之地,这曹氏夫妇身手不俗,手下又有三百余众,于是为洪升会坐镇夏县,乃是夏县当地最大的势力,平ri里做些正当买卖,私底下也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两拨人相互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 那紫棠面皮的汉子归大笑说:“久闻洪升会曹氏夫妇两位当家的大名,都说男俊女俏是一对神仙一般的人物,今ri一见果然不差。不过我相信两位请我们兄弟来,不是为了喝茶的吧,有什么章程直接说吧,我们兄弟两个接着就是了。要是为喝茶哪天我请贤伉俪到镇子上的茶楼去喝,岂不强过这里百倍?” 蓝衫男子曹安也笑说:“我夫妇二人也久闻烂银岗归氏兄弟的大名,却一直不曾谋面,今ri一见果然都是爽直的人,我等今ri请二位前来,又选在此等偏僻之处,自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有要事相商说到这那曹安声音微微一顿,然后缓缓说“不过在说正事之前,曹某倒先有一事相求,还望归兄允可 归大笑说:“曹兄但说无妨 曹安站起身子略一拱手,说:“前些时ri我会里的几个兄弟押了些财货经过贵地,听说让贵寨的兄弟给拿了,还望归兄抬抬手,把我会里的几个兄弟放了,财货归还,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归大露出为难之se,说道:“这财货的事情好商量,只是贵会的那些个弟兄,怕是难办了 曹安面上一紧,忙问:“为何?” 归大尚未答话,那旁边的黑汉子归二已然插口,大咧咧的说:“那几个撮鸟嘴巴不干净,还伤了我们几个弟兄,早被我一刀给剁了,还商量什么狗屁?” 这话一出,曹安等三人均面se难看起来。 曹安面seyin沉的说道:“贵寨如此行事,我怕是在我们大当家那里不好说话吧,这可是近十条会中兄弟的xing命 那归大尚未答话,归二又是抢先说道:“有什么不好回的,直接说呗,净说些屁话 那归大见归二老是抢着说话,似乎有些着恼,抬手在其脑门上拍了一下,怒说:“老二,是你说话还是我说话?” 归二见那归大怒了,忙赔笑说:“大哥你说,大哥你说 那归大这才怒意稍止,对曹安淡然说:“我二弟虽然有些粗莽,但话也说得不差,曹兄以为如何?” 曹安惦记着今ri之事,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意,微作沉吟后说:“这折损几个兄弟的事,我夫妇可作不得主,还得写封书信问过我们大当家的,当另做区处。至于那一车的财货,还请两位先发还我们,毕竟那点子东西值不得几个钱,未必入得两位好汉的眼里 归大冷笑说:“洪升会果然财大气粗,上千两银子的财物都不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干脆就给我们寨子里得了,反正上个月我们寨子里的几个弟兄在安镇被贵会的人给打伤了,正愁没地方说理去,这点钱就当是汤药费吧 一直不言语的俊俏妇人花云凤,此时也有了些怒意,皱着眉头说:“二鬼,今ri约你们在此地会面,那是我家四哥给你们脸面。我们洪升会和你们烂银岗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们不仅劫了我们的财货,还杀了我们的人,我们不立即向你们问罪就已经不错了,晓事的自该先归还财货。我们现在先不加以追究还以礼相待,是给足了你们脸面,就算你们背后有其余三山四寨的人撑腰,我洪升会也不会怕了你们 归大盯着花云凤看了两眼,嘲笑说:“这是自然,你们洪升会独霸一城五县之地,会众近三千人,我烂银岗不过区区百来人,自然是万万不能敌的 花云凤被归大盯得不自在,正要发作,曹安惦记着此行的要务,怕因小失大,忙对花云凤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对归大说:“拙荆xing急,归兄莫怪。归兄给个章程,如何才能放还我们的那些财货?” 归大的眼珠子忽然滴溜溜一转,瞟了那妇人俊俏的脸蛋和鼓涨的胸脯一眼,笑说:“若是曹夫人愿意到我烂银岗住上个一两天的话,莫说是归还财货,就算是让我倒贴上几百两纹银,我也是愿意的 归大话音刚落,只听三声喝斥“放肆!”,然后一道银光就朝其she去。 归大似乎早已戒备,一拍面前的桌案,“砰”的一声,桌子上原本横放的鬼头大刀登时跳了起来,正好撞在那道银光上,只听“叮”的一声锐响,那道银光被撞落在桌面上,原来竟是一枚银镖。那银镖she得劲道甚足,竟然撞得那把四十八斤重的鬼头大刀凭空移动数寸,令归大心中不由暗暗一凛,伸手一个推压又将大刀压回桌面。 黑汉子归二和身后两个汉子见对方动起手来,忙提刀在手,正待要冲杀过去,那归大忙将三人喝住,笑说:“早听说曹夫人一手银镖甚是了得,果然不错,要不是我这一挡,心口岂不多了个血窟窿?也亏得我选了隔了个位子的座位,不然就算要挡下也是来不及了 曹安见归大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忍下心中的怒气,按下妇人和那名随从,缓缓说道:“我自问贵寨与我会虽有些龃龉,但并无深仇,归寨主屡屡言语戏弄我等,不知为何?” 归大笑说:“我仰慕曹夫人已久,可不能说是戏言,”待见对方又要发作,话锋突的一转说:“既然你说找我等是有要事相商,我们还是谈谈这要事吧,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想必是要说三个月后东南绿林大会的事吧 曹安听了心头一沉,想不到对方已经知晓自己的来意。转又一想,这东南绿林大会的事,东南的各个帮会都筹谋许久,最近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对方能想到也不算是奇事。这烂银岗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匪寨,就算再加上三山四寨的人马也不过几百人,根本没有本钱去争这盟主之位,最多也只是想浑水模鱼,从中获利罢了。只要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必定可以支持大当家的去争这个盟主之位。 曹安心中如此想,又想着如何措词说动这归氏兄弟,再让他们去说服其余几寨的人。正想着,忽然下意识的一眼朝茶棚外看去,竟一下看住了。众人都等他说话,忽然见他看向外头,都觉得有点奇怪,也都纷纷朝外头看去。 ; ( 第三章 路遇松坪 3 众人只见大道上此时行来一名男子,这名男子看上去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适中,两肩甚宽,一张国字脸,双眉斜飞,目光炯炯有神,身穿一件天青se短衣,脚踏皂靴,最显眼的是腰中系了一根四指宽的金丝银带。这人身材虽不魁伟,但行走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走得不快,但落脚处地上尘土微扬,落叶飘卷。众人都是在江湖中行走多年的,自然眼力不差,均暗中猜想此人必然是一名江湖好手,只是看着面相极生,实在猜不出是谁。 肖老儿方才见这两拨人动起手来,早吓得胆战心惊,拉着孙儿远远躲在一边,这时见又来了一位客人,忙绕行迎了上去。 众人都猜来人是一名江湖好手,所猜确实不差。这人叫万不易,在北地的江湖中颇有些盛名,他的xing情善恶分明、疾恶如仇,武功又甚高,擅使长剑,轻功也了得,有一次一位江湖中颇为了得的人物因犯了一件恶事,杀了数人,正好撞到他手里,结果他用两年时间追行数千里终于将此人毙于剑下,至此之后江湖中人便给了他一个“万里索命剑”的名号。 万不易因最喜徒步远行,所以从北而来并不骑马,今ri走了也有近半ri了,此时看见有个茶棚在道路边上,心中甚喜,正要走向茶棚进去歇歇脚讨碗茶喝,忽然见一老汉斜刺里急急的走了出来,然后就挡在他的面前。 万不易只看了一眼,已然知道是店家,就说:“店家,我走了半ri了,正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喝碗茶,看你这里应该不错 肖老儿忙堆上笑说:“客官一路辛苦了,但请随我来就是说完就将万不易往那黄松下的茶桌方向引。 万不易初时不明就里,跟着肖老儿走了几步,才暗暗生疑,老汉所引去的方向竟然不是茶棚,而是旁边的黄松林。 万不易朝所往之处看了一下,见是一株一丈多高的老黄松下摆着两张方桌,四周放着条凳。此时那里只坐了两人,一个是粗布灰衣,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手脚粗大,肤se黄黑,旁边条凳上放着一顶斗笠,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汉。而另一个人却象是个书生,三十岁刚出头的样子,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这人面容颇为清和,头发束得齐整,身穿一件灰se宽袍,不过袍服的下摆却往腰间高高束起,露出灰裤、灰袜,以及脚上的一双芒鞋。再加上腰间悬着的一把三尺长剑,又有点不象是书生了,倒象个积年行走江湖的术士。万不易知道有不少读书人外出远足都是佩带把长剑的,一可防身,二可显出点英武之气,倒也不足为奇。 万不易叫住肖老儿,指着茶棚问说:“店家,那处不是你的生意吗?” 肖老儿见问,面露尴尬之se说:“是倒是,就怕客官去了多有不便 万不易眉头一皱,说:“莫不是店家怕我付不起茶钱?” 肖老儿见万不易会错意,忙摆手说:“客官莫要误会,一碗茶水能值几个钱?就算我白请客官喝几碗也没什么,我只怕客官进去后惹上麻烦罢了 万不易奇问:“此话怎讲?” 肖老儿压低声音说:“茶棚里的那几个客人怕是些山里的大王,刚才差点都动刀子了,我吓得腿肚子都软了,我就想着今天不说能得几个钱,只盼平平安安就好,所以客官还是不要沾惹的好,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xing命。还是在这树下坐坐,虽然有些风尘,但总算是稳当得多 万不易转头朝棚中之人打量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万不易何等眼力,那归氏兄弟等人一看果然就是,而曹氏夫妇三人乍一看上去虽不大象,但手脚沉稳,都是练家子,怕也是绿林中人。 其实万不易本来坐哪里倒是无所谓的,如今听说里面可能是东南道的绿林中人,倒起了兴致。说起来万不易还是生平第一次来到东南,要不是一位兄长相邀,说不准今生都未必会来,如今既然来了,能见识一下东南绿林中人的手段也是好的。 万不易如此一想,心中定下了主意,对肖老儿说道:“多谢店家提醒,不过我还是觉得棚子里比较好些,店家只管带我去,我不怕 肖老儿低声劝说:“客官,如今可不是逞强的时候,那些人怕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旦沾惹上了就算不死也要月兑层皮的 万不易知道是好意,模出一块二两散银,塞到肖老儿手中,说:“店家只管带我去就是,生死只由我 肖老儿见万不易其意甚坚,知道劝不住了,又得了银子,用这些银子就是再盖几个茶棚子都有富余,就说:“也不用我带,客官只管进去坐就是了,想坐哪里只凭你意。只是若是丢了xing命,莫怨我不提醒你就好 万不易笑了笑,径直朝茶棚子走去。 万不易进去后,就随便选了一张桌子在旁边坐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万不易所选的桌子正好是两拨人之间那张唯一空着的桌子。 肖老儿看见了自然大惊,心里直骂万不易呆傻。待其小心翼翼的端上来茶水时,朝万不易连使了几次眼se,万不易却是假装不见。肖老儿又使劲挤眼问万不易要不要些自家做的一些粗制的点心,万不易只说了声不必了,就低下头去喝茶。肖老儿无奈,逃也似的远远躲开了。万不易也不管左右两拨人异样的眼光,只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两拨人自打万不易一出现就暗怀戒备之心,暗中揣测其身份,后见其竟然坐到中间,凭空里将两拨人隔开来,心头更是jing觉异常,生怕是哪个帮会派来刺探或捣乱的。不过待听了他和肖老儿对话的声音,不是本地口音,倒象是北地来的,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心中渐渐又暗自恼怒起来,这两拨都是纵横江湖已久的人,哪里见过万不易这般不晓事的?都心想:这人如此没有眼se,将两边人都挡住了,下面的要事就没法再谈了,就算有几分本事,孰不知强龙难压地头蛇,就不怕失陷在这里? ; ( 第四章 路遇松坪 4 要说最恼怒的自然是洪升会的人,他们邀归氏二鬼前来商量东南绿林大会的事情,话还没开口,就突兀里出现了这么个人,怕是要坏了今ri的事。诚然可以异地再议,但是江湖中的脸面何存?传到同道的耳中怕就是场大笑话。不过那曹安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看万不易绝不象是个蠢笨之人,心道莫非有什么凭借不成? 曹安心头掂量了一下,起身来到万不易跟前,略一拱手行礼,笑说:“小可曹安,见过这位兄台,这里有礼了,不知兄台如何尊称,从何而来?” 万不易不是江湖中的莽人,亦回礼道:“不敢当,鄙人姓万,从北边来 曹安笑说:“原来是万兄,从北边来到这里可不近,旅途必然劳累了,在这里喝茶歇息一下也是好的,”然后又指了指归氏兄弟说“是这样的,我和那边的几个兄弟有些事情要商谈,万兄可否暂挪贵步到松下暂歇,小可这里先谢过了 万不易装傻说:“这里挺好的啊,为何要移到那边?你们要商谈事情呀?你们只管谈你们的,你们只当我是聋子,或者是摆设便是了,反正我也不嫌你们碍眼 就算曹安心机再如何深沉也不禁一怒,听其意实在不知好歹,竟然嫌弃自己碍眼,自己在东南绿林中大小也算是有名号的人,何时让人这般低看?曹安强自按下心头的怒意,又道:“如若万兄肯让出地方,万兄的茶钱我出了,再奉上纹银二十两,如何?” 万不易笑说:“今天的运气看来还真是不错,挪个座位竟然就有银子拿,”然后又叹息一声,说“可惜我实在不缺银子,只好辜负曹兄的美意,实在对不住了 曹安给足了万不易脸面,却被其一句话就给推了去,毫不给脸,他不由的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教训一下对方。哪知那边早有人按耐不住了,花云凤本是xing急之人,见自己的男人被人欺辱,比自己被欺辱还远甚,登时就是两枚银镖she去,恨不得在万不易身上扎出个透明窟窿来。 万不易说话时早就察知四方,见两道银光一左一右she来,正合其意,趁此机会试试东南绿林人氏的身手,遂不慌不忙伸出指头。 那花云凤离万不易是极近的,不过到数尺之间,那两枚银镖眨眼即至,可万不易的指头恰恰挡在其中一银镖来路上,只轻轻一拨,登时将银镖的劲道尽数卸去,然后食指一弹,那枚银镖就象是被强努she出一般,回转向花云凤she去,比来势还要快上一倍,然后瞬时手指一移动,快到极处,如法炮制将另一银镖同样弹回,虽有先后,但是如同同时齐发一般。 花云凤还未反应过来,那两枚银镖已经一左一右擦着她的发鬓she进身后不远处棚柱里,“笃”的一声,没入过半。 花云凤一时呆住了,也没觉察出发鬓的两缕头发飘落在肩头。曹安在一旁倒是瞧得清清楚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万不易的眼力、内劲、手法都是极高明的,只怕自家大当家的也是颇为不如。 万不易看向花云凤笑说:“以前听说富州花家花老爷子的一手镖法堪称东南一绝,这镖法倒有点象,只是火候还差许多 一直在旁边如同看戏的归大也是悚然一惊,他是知道花云凤银镖的劲道的,却被其用指头轻描淡写的尽数化去,可见对方的本领甚是了得。 那归二却是个发憨的浑人,他离万不易最近,瞧见有人交手,且似乎身手不俗,就对万不易笑说:“看你这厮身手好象不错,待我来会会你,接招!”说完,cao起鬼头大刀就朝万不易劈去。 归大刚才被万不易的身手惊住了,待听归二说要会会对方,这才惊觉,忙喝道:“老二住手!”可是已然迟了,归二早已一刀劈向万不易,归大只得暗暗叫苦。 万不易见一黑汉子一刀向其劈来,不由笑了笑,在座位上只端坐不动,待鬼头大刀砍至离其头顶不过半尺时,猛然伸手一抓,正好抓在鬼头大刀的刀背处,这鬼头大刀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再也落不下去了。 归二奇说:“咦?你这厮倒有些气力说完双手抓住刀柄,狠命向万不易压去。 万不易觉得这归二颇为有趣,不由得呵呵一笑,然后手一抖一抽,将鬼头大刀轻巧的给夺了过来,然后随手朝地面一掷,那柄鬼头大刀登时没入土中,只露出个刀柄来。 归二怒道:“你这厮将我的刀夺去也就罢了,干嘛还插到地里头!……”,正要再骂出些不干净的话,早被归大大叫一声“闭嘴”,然后一巴掌狠狠的拍到了一边去。这归二似乎谁也不怕,就只怕他这个长兄,被归大一巴掌拍到一边后,就不敢再言语什么了,只小声嘀咕了两句“不就是气力大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归大却是个识货的人,这茶棚的地面虽是土质,但被人踩踏许多年,早被夯实得颇为坚实,这一掷将刀掷得如此之深,可见内力甚是了得。 归大堆上笑行到万不易面前,朝万不易躬身行礼道:“好汉,我二弟是个粗人,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好汉万万恕罪 万不易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这归大才稍稍放下心来。 归大接着又赔着笑解说了几句,而一旁的曹安见万不易身手不凡,而且一口道出了内人镖法的来历,可知甚是不凡,所以也是赶紧向万不易告罪,说了半车的好话,也不过是为先前的得罪致歉,感谢万不易对内人花云凤手下留情等等话语。 二人这么一来倒把万不易弄得有些不耐烦了,万不易正se说:“方才我只是想看看诸位的身手,并无它意,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二人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又着实奉承了几句,显出结纳之意,要知道有这等身手的人在江湖中必定不是寻常之辈,要是能够倾心结纳,必定是百益而无一害的,二人偶尔还套问两句,yu知其来历。 万不易却并不理会,忽问二人为何在此地? 二人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面露尴尬之se,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毕竟这是烂银岗与洪升会隐秘之事,怎能让外人知晓?可如不说,慑于对方的身手,又有些不安,所以颇有些踌躇之意。 万不易是何等jing明的人,早瞧出了其中之意。他本只是随口问问,对方答便答,不说也没什么,反正这里的事与自己没有半点的干系。 万不易正要把话说开,忽然看到棚外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人。 这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圆脸儿,身材略胖,身穿一件华服,不过有些赃污且多有破损之处,似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勾扯烂过。这人此时面se苍白,神se慌张,好似被什么惊扰了一般。 这人见到茶棚里有不少人就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的跑了进来,然后在众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大声叫嚷:“众位好汉救命啊!——救命啊!” ; ( 第九章 夜走梅岭 3 原来里头一张床榻中,那妇人正闭目盘腿端坐其上,面se微赤,身周隐约有数道极淡的灰黑之气缭绕不定,最是古怪的是那妇人好似身子涨大了一些,而且面皮之中不知有何物,透着黄se幽光,只是在不停的蠕动,从额顶一直到脖颈,蠕动之处皮肤裂而又合,好生诡异。而在床榻下则趴着一男子,那男子干瘪如皮,隐约可看出正是自家大哥归大。 那归二见了里头的景象,一时也骇呆了。忽听“咣当”的一声脆响,原来因被惊吓住,手中的鬼头大刀掉落在了地上。因这一响不由的心神一震,顿时神思回转了过来。 那归二虽然是个浑人却也不算太过蠢笨,心神刚一回转,自然的回身就要跑,但忽觉胸口处一阵刺痛,不觉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小手插入其胸口处,然后那手只一抽,鲜血点点滴落,一颗血红的心已然抓在那小手之中,兀自鼓动不已。 归二看那手的主人正是那早已死去的孩童,此时那孩童只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呆看着他,归二不由的要大吼一声,却发不出半点声响,然后就向后倒下,瞪目而亡。 那孩童见归二倒下而亡,也不理会,只是张嘴一吸,手中那颗心脏化作一股血水,尽数被吸入口中。那孩童吸尽之后,又微微身子一震,一股淡淡的黑气从体内翻卷而出,盘旋数下后往那归二的尸身上一扑,裹住那尸身,几下翻滚之后,又回转那孩童的体内,只是那黑气似乎又深了一分,而地上那归二的尸身此时也如同归大一般只剩下一张枯皮。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这归氏二鬼真就都成了鬼了。 却说一个时辰后,万不易终于满头大汗的走出了棋盘道,心里直呼侥幸。 这段棋盘道其实并不长,但是根本没有什么路径,只有许多兀立的山岩,这些山岩形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再加上天se越发的昏暗,行走时都分不清已经绕行到了哪里。幸好在茶棚里肖老儿曾经提点了几句,待慢慢寻到了路数,这才走了出来。 其实万不易出来后细细一想这段棋盘道倒是象一处奇门阵法,只不过这阵法乃是自古天然而成。 万不易走出了棋盘道后,跳过一处清涧,又穿过一片小松林,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山岭。这山岭是一石岭,山势不高,不过只数十丈高,绵延一片。这石岭子的山势也不算太陡,从东边一侧可平缓上走。一眼向上望去只见岭上草木稀疏,只在岭颠隐约可见十几株孤清的树影。 万不易思量了一下,并未沿着岭下绕行至东才上走,而是沿着眼前这一面山岭提气直上,这一面的山岭虽说略为陡峭,但万不易轻身功夫了得,身体轻捷,还胜过那猿猴之类,踏岭攀石而上如履平地一般。 不一会儿,万不易上至岭颠,在岭上极目远望。趁着淡淡的月se、星光,远近之景尽收眼底,特别是远处有一奇曲山道在数座低矮的石岭之间隐隐没没的,甚是奇绝,万不易心想那就是肖老儿所说的通往葭阏山的那一路回肠道吧。 万不易在岭上四处眺望了一会,却并未见有什么屋舍,也不见有什么人影走动,四下只一片死寂,连虫豸之声也罕能听闻。 万不易本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见状不由得心想:这山岭似乎有些古怪,难道真的是匪人盘踞之地?可是这四下望去,却没有半分的人迹。难道说那些人隐藏于山岭的深处?那对夫妇和紫黑二汉如今也不见半点踪影,又都到了何处呢? 万不易虽然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毕竟艺高胆大,他又沿着山岭四处查看起来,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在一片岭石遮断处看到一缕昏弱的光亮透出,他攀踏住山石,细细看去,那光亮处隐约就是灯光,灯光所在是树木掩映里的影影绰绰的有几间屋舍。万不易心中暗奇,这一路好生荒僻,白ri都罕有人走,怎么还有人住? 万不易寻思了一下,展开身法,向那处行去。 万不易下了山岭,来到那处透光的屋舍前,听到里头隐隐传出女子和孩童啼哭的声音,万不易大奇,见屋门关着,不好硬闯,遂跃起数尺高再往墙上一蹬,身子拔高腾空轻轻巧巧的就落在屋顶上,几近无声。 万不易轻轻挪开脚下的瓦片,然后向里头探看,这一看之下赫然一奇:屋子里头有四人,屋内那头是一对母子,二人护抱啼哭不已,而靠近门口这头则是一男一女两个,虽然只是侧面,看不清面目,但万不易已然看出这对男女正是茶棚里的那对曹氏夫妇。二人都手持明晃晃的长剑指向母子二人,做出长剑yu击的样子。 万不易见这曹氏夫妇持剑对着那对母子,自然以为二人是要行凶,毕竟自己不知这对夫妇的根底,且这绿林中人多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不易忙前行两步,然后脚下一沉,只听“夸嚓”一声大响,脚下的屋舍廪条尽断,万不易身子向下落去,口中喝道:“且慢!” 万不易这一落下正是恰倒好处,正好落在四人中间,左右各面对两人,凝目而视。屋中四人听得一声大响,又凭空落下一人,均似大吃一惊,一时俱静。 少倾,才听那妇人哭道:“英雄,快救我们母子两个,这两个强人要杀我们 曹氏夫妇原本甚是惊奇不已,忽听到“哔哩乓啷”瓦片落地的大响,然后见有人从屋顶落下,瞬时一奇一喜,待看清此人面目更是变得惊喜交加。曹安忙喜对万不易说道:“万兄你来了?!太好了,他们都是妖怪 那妇人连忙说:“英雄!这两个歹人闯进我家中,还要杀我们母子两个,还望英雄为我母子俩做主啊 万不易落下后却听到两边的人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甚是疑惑,一时也不知道两头的真假,只目光闪烁的打量着双方。 曹安见万不易面有疑se,急忙说:“万大侠莫让他们哄骗了去,这二人确实是妖怪,我可对天发誓 花云凤也急忙说:“万大侠,我四哥说的都是真话 万不易忽然嘿嘿一笑说:“真话我自然信,但是鬼话我却不信。你二人莫要滥杀无辜说完,手往腰间一抚,手中登时多了一柄三尺长的银亮软剑,然后软剑一抖,径直朝曹安的面门刺去。 ; ( 第十章 夜走梅岭 4 那曹安见万不易朝自己一剑刺来,自然是一惊,忙挥剑要招架,哪知万不易的手腕忽的一收,猛然一回转,翻身就朝那妇人刺去,此剑既快且准,隐隐带有风声,显然是劲道十足。 想来那妇人也未曾想过万不易竟然刺向自己,没有丝毫的躲避,那剑正正刺入那妇人的咽喉处。万不易一击得手,拔剑收回护在身前,盯着那妇人凝神而立。 那妇人中剑后也不见倒下,此时只是双目微瞪,中剑的咽喉处有一处裂口,却不见有鲜血流出,那妇人看着万不易讶然说:“你为何要杀我?” 万不易见那妇人咽喉中剑,血也不流,倒象是没事人一般,心中惊骇不已,不过强自按捺下去,冷笑说:“我又不是瞎子又如何看不出来?” 原来这万不易本是心思缜密之人,又行走江湖十余年,行事更是小心。他原本在屋顶并没有瞧清曹氏夫妇二人的状况,待他破入屋中看向曹氏夫妇二人时,见花云凤一只左手的小半截变得颇为枯瘦,象是中了什么邪法,心里已然大惊,暗想这不是普通人的手段。后来又见了夫妇二人的神se、听其言语更是jing醒万分。这万不易修有颇为jing妙的内家功法,目光犀利无比,非是归氏二鬼这等身手本领可比的,待万不易凝神看了那妇人和童子一眼,那童子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那妇人虽如常人,但细细瞧去体肤无光,隐约如死人的体肤一般,心头已有了计较,故而言语欺瞒了两句,然后猝然发难,一击而中。 一直在旁边作可怜状的那孩童,此时笑说:“这人倒也jing细,竟然瞧出了一些端倪。也罢,本来闲着无事想先戏弄一番的,如今只好直接拿下了,”接着又对妇人说“除了这人还算有点本事,那对男女实在一般,不用费多少工夫,这些人就都交给你了 说完背过手去,一付老气横秋的样子,然后走到不远处的一张椅子旁,坦然坐下,竟闭目养起神来。众人听了童子说话的声音,甚是吃惊,原来那童子的声音颇为苍老。 那妇人恭敬应了声:“是!主人!”众人又听妇人的声调更是吓了一跳,这分明是男子的声音,哪里是什么妇人?然后只见那妇人咽喉处的裂口忽然泄出一丝极淡的灰黑之气,裹住咽喉的裂口,只一会,那处裂口竟然已是愈合了。 那万不易本见那“妇人”咽喉中剑,却如同无事一般,前时又听那孩童苍老的话语,以及那“妇人”男子般的声调,纵然艺高胆大也是心头惊悸不已,心知此番所遇乃生平仅见,待见那“妇人”中剑处已然愈合,心知当先下手为强,遂再次挺剑朝“妇人”刺去,依旧剑风劲疾,此次所刺乃是“妇人”的心口处。 而那曹氏夫妇此时心境更是心chao起落,二人原本被诱来此处后,一照面就险些着了这对“母子”二人的道,花云凤的左手只是被那“妇人”抓了一把,就jing血飞逝,极其的诡异,心中惊惧不已。正要动手时,忽然见那对“母子”又变了神态,说出求救的话。待见万不易破屋而入,来了一强援,知道万不易的本领比他们强上不少,顿时心头大喜。然而万不易不听言语又要对二人下手,又落得心头骤冷,但转眼之间又是风云突变,这万不易突然对这“妇人”下手,且是一剑得手,心中自又转忧为喜,可谓跌宕之至。 待见万不易再次剑刺那“妇人”,曹安对花云凤道:“七妹,这鬼怪甚是棘手,我们和万大侠一齐动手!”说完,踏步上前,挥起手中长剑亦向那“妇人”头颅刺去,花云凤虽然左手略有不便,但右手尚自完好,亦挥剑夹攻。 那“妇人”见三人一前两后夹攻而来,面se不变,冷笑一声,然后身形一动,甚是诡异,眨眼间就避开了万不易的软剑直刺,不过万不易的软剑也真是快极,“妇人”虽然避过了,但手臂的袖子仍被划开一道口子,只能算是堪堪避过。 那“妇人”避过万不易的长剑后,绕至曹氏夫妇面前,这一绕极为巧妙,恰恰又刚好避开二人手中之剑,双手暴伸就向二人抓去,出手之快似乎比万不易的快剑还要快上两分。 曹氏夫妇哪里想到那“妇人”的身法如此之奇、身手如此之快!手中的长剑已然挥出,却要落空,哪里还来得及收回招架?曹安甚是伶俐,急忙就地一滚,堪堪避过那“妇人”的一抓之势。 而花云凤的身手却要差些,待要矮身避开,谁知那妇人左手五爪瞬时向下一沉,顿时破肩而入,五根指头直没入左肩之中。只听花云凤一声惨呼,肩头登时鲜血迸流,不过只转眼之间那所流出的血却尽皆回倒,似是要被往回抽干一般,花云凤的左肩也似乎慢慢干瘪下去,而那“妇人”的身子却也渐渐微微鼓胀起来,好不诡异。 万不易一击不中,被那“妇人”避过,急忙回转过来,已见花云凤被那“妇人”抓中,连忙一剑向“妇人”的手斩去。那“妇人”也甚是jing明,知道万不易剑快,就将花云凤提起挡在面前。万不易也甚是了得,变招奇快,由斩变削,削向那“妇人”露出的一段肩头。那“妇人”正要侧身避开,忽然斜刺里曹安因见爱妻xing命凶险,就干脆举剑不顾死活的直劈过去,并用身子将那“妇人”的退路给挡住了。 那“妇人”见状,果断的将花云凤向万不易掷去,万不易连忙横手托住,这一掷力道甚强,万不易连退了两步才将力道消去。万不易看那花云凤此时已是昏厥过去,左肩枯瘦几yu见骨,伤处的血口凝结成一片焦紫。 “妇人”一时逼退了万不易后,得以腾出手来对付曹安,轻易的就避开了曹安的长剑直劈,绕到其后,然后一掌击在曹安的后背处,曹安登时飞出近一丈开外,吐了口紫血,也晕死了过去。 曹安被击飞时,那把长剑也月兑手飞出,却恰巧飞向那“童子”,那“童子”正双目微闭,待长剑飞至他面前两、三尺时,伸出五指虚空一抓,那柄jing钢打造的长剑竟然无声无息的断成了三截,掉落在地。不过万不易因只顾着“妇人”,并未瞧见,否则必然吓一跳,断了争斗的念头。 只转眼的工夫,曹氏夫妇二人均晕死了过去,只剩下了万不易一人,万不易心中大道不妙,这“妇人”如此这般诡异了得,更有一个似乎更厉害的“童子”在一旁,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jing神。 那“妇人”也知道三人中唯有万不易略为棘手一些,所以迅速的打发了碍手碍脚的曹氏夫妇,就可以腾出手来专门对付万不易,这下也有点气定神闲了。 万不易心中暗暗思量:这妖人身法诡异迅捷,手段凶狠,要是一招不慎被其拿住估计就凶多吉少了,为今之计,只有以快制快,方可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这妖人的命脉在何处?先才刺中其咽喉,看上去却毫发无损一般,莫不是要将其斩成碎片方可?听说这些妖邪要用狗血、桃木才有用,也不知真假,可惜就算是我又哪里找去?也罢,还是慢慢和其周旋,寻找其破绽,找到制敌之机,方是上策。 万不易脑中胡思乱想,手上却不含糊,只见身形一动,剑法变得灵动飘忽,身法亦是游动不已,其灵动轻快之处并不下于那“妇人”。 “妇人”自然身形诡谲的迎了上去,出手狠厉,甚至拼着中剑也要击中万不易。可万不易偏偏打得极其聪明,通常是一击即退,游走不定,不过纵然如此,也有好几次险些中招,其间不得已还和“妇人”对了一掌,手掌的气血几乎凝固住了,极其的难受。 二人游斗了十数合,那妇人见万不易身法灵动,且打斗经验老道,一时拿其不下,自己还中了几剑,极其损耗yin元之力,心头不免有些着急。她忽然嘴一张,一股淡淡的灰黑se的雾气喷涌而出,然后朝万不易翻卷而去,好生迅捷。 万不易见了惊疑不定,也不知道这妇人此诡异之举为何意。当然万不易自然也不敢怠慢,运转气息然后鼓劲一吹,yu将这灰黑之气直接吹散开去,哪知这道劲风吹去那股灰气只是微微一滞,依旧翻卷过来。 万不易大惊,他这一吹少说也有数十斤的力道,别说是一团雾气,就算一堆篝火也能吹熄了的。万不易大惊之余,连忙要跃开避过,哪知已然是迟了,那股淡淡的灰黑之气瞬时便将其笼罩住。 ; ( 第十一章 夜走梅岭 5 万不易只觉得一股yin柔古怪的气息将其裹住,然后体内的jing气竟被一丝丝的抽出。万不易忙运转真气yu将这些灰黑之气逼开,谁知这些灰黑之气如同跗骨之蛆般,怎么也挣月兑不掉。 那妇人一旁冷笑说:“我拼着耗损一年的yin元之力,结出这yin噬之气,你一个凡俗之人若是能破得掉,我甘愿任你处置 万不易正拼命挣扎时,忽然心思一动,不知怎的,拼尽全力将手中软剑贯注满内力,然后奋力一掷,那软剑幻化成一道耀目的寒光向那“妇人”的头颅she去。 “妇人”见状只是冷笑一声,倒不把这道剑光放在眼里,正要挥手将软剑打落,忽的也不知道从何处飘来一枚半个巴掌大的赤黄se的牌子正好落在其顶门处,然后那牌子赤光一闪,“妇人”顿时只觉得一团阳火从顶门直贯而下,体内yin魂如同被炙烤一般,yin元也变得滞固起来,“妇人”禁不住一声惨呼,周身刺痛,身形慢慢的萎缩起来。 这“妇人”既不能动弹,那道剑光登时破颅而过,余势未衰,“铮”的一声插入墙中,剑头处钉着一个小孩拳头般大小黑se的人形物,内中有黄光微微闪烁,不过那物只挣扎了几下后,黄光就隐没了,黑物也自消散去。而那妇人的躯体此时也散成一股灰黑之气渐渐消散掉,只剩下一张人皮挂在长剑之上,并落下一小枝焦黑的木条。 那“童子”原本是坐在一处闭目的养神的,忽觉察有什么不对,待睁眼看去,那“妇人”已然惨呼,想救也来不及了,遂大喝道:“来者是何方高人?” 只听一声叹息“来迟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从何处一步踏入,竟视屋舍的门墙如无物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万不易的身侧。 这人面容清和,身穿一件宽袍,腰间悬着一把三尺长剑,脚踏一双芒鞋,正是本和万不易结伴而行的那位叫陈虚言的书生模样的人。最奇怪的是这陈虚言手中还提有一个,那人身形微胖,万不易自然认识,正是在茶棚里央求他们前来救人的那名叫蒋虔的男子。 陈虚言出现在万不易身侧后,先将蒋虔扔到地上,然后左手袖袍一拂,万不易只觉得一道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身周的灰气尽皆化尽,不过或许是前时内力拼损太多,本已是勉强支撑,到了强弩之末,如今那些灰黑之气散尽,一时提不起力气,就“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陈虚言又是右手一招,那枚半个巴掌大的赤黄se的牌子飘飘飞回落入其袖中,这一连串动作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蒋虔被陈虚言扔到地上后,看见“童子”登时大喜,一骨碌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童子身边,双膝跪地,口中嚷道:“神仙救我 陈虚言在一旁笑看,并不阻拦。 “童子”一直神se凝重的看着陈虚言,待看到蒋虔跑到其身侧,只冷冷的看了其一眼,说道:“蠢笨如猪的东西,竟然把那些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招惹的人给招惹来了,要你何用?”说话时一手疾伸,按在蒋虔的头颅上,随着蒋虔的一声掺呼,不多时就变成了一张枯皮。 “童子”的这一番举动自然落入了陈虚言的眼中,不过陈虚言却并不阻止,只是微笑而观,还不时的看顾四处。 “童子”处置了蒋虔,对陈虚言缓缓说道:“方才那枚法符想必是冲阳法符吧,这冲阳法符是正阳宗弟子惯用的法器,看你的功法也是正阳一脉,想来你是正阳宗的道人吧 陈虚言并不答言,只是对“童子”笑了笑,忽然脚下平平踏出一步,这一步足有半丈宽,如踏浮云一般,然后伸出右手向屋中一空荡荡之处凭空抓去。那童子也有些奇怪见了陈虚言的行径顿时面露惊怒之se,飞身而起,一掌向陈虚言拍去,并口中叱说:“你!——住手!——” 陈虚言见那童子一掌拍至,并不惊慌,左手亦运转真气,掌心处一团温热,迎了上去,双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低响,陈虚言后退一步,而那童子却是倒退出近一丈之地。不远处的万不易被掌风波及只觉如厉风刮面,面皮隐隐生疼,心中暗惊此掌劲力奇大,比之江湖中最绝顶的高手也要高出一两分来。 陈虚言一掌震退童子后,抓向虚空之手并未停下,只见距其手数尺外忽然凭空跳出一截两指粗细、碧幽幽之物,那物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后倒she落入了陈虚言的手中。 陈虚言看了看手中之物,笑对童子说:“想必此处长有幻yin木吧,不然以你这等不入轮回的魂魄,如何结成生魂,更修得yin元之体?只可惜你道行尚浅,凭借幻yin木结出的这等幻相还是逃不出我的法眼 说完手上运转法力,赤光闪动之下那截碧幽幽之物片片碎裂,然后转眼之间就化成一道青烟。与此同时,此地的景致徒然大变,那些屋舍以及舍内所有器物均消失不见。 万不易这才发觉眼前豁然开阔,头顶夜穹,一弯残月相照,所在之处乃是一空旷之地,内中只有四、五株树木和灌木丛。万不易的那把软剑正钉在一棵树上。万不易呆看着空中那轮弯月,只觉得如同刚做了场诡梦一般。 那童子按下心中的怒意,眼珠转动,不知道想些什么,忽然笑说:“你杀了我的下人,又破了我的幻术,果然是有些道行的,我从来是一直都让着你们这些修道之人,不过今ri我倒要看看号称天下第一大宗的正阳宗的弟子还有什么本事 那童子说完只把口一张,一团灰se的蒙蒙雾气从其口中喷涌而出,向陈虚言和万不易扑卷而去。与此同时在那灰蒙蒙的雾气中还夹带着七枚碧幽幽的木针,那七枚木针月兑出灰se的雾气,飞落于周边七处,然后忽的消失了,隐没于虚空之中。那七枚木针消失后,天地又是一场大变,万不易只觉得遮天盖地的都是厚重的灰蒙蒙的雾se。 万不易坐在地上,此时只觉得自己如同瞎子一般,身周的物事全然都看不清了。万不易见状自然有些心慌,迷茫之中忽然恍惚听到陈虚言奇声说道“不错,果然有些神通!这七yin幻灵法阵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这陈虚言的声音若近似远、若远似近,听得万不易只觉一阵迷离。 万不易正有些恍惚之际,不知何时从何处钻出一缕灰黑之气将万不易缠绕住,万不易体内的jing元顿时被其一丝丝的拔出。万不易如何不晓得这是什么?方才和那“妇人”交手时因其几yu身死,而且这股噬力比起那“妇人”还要厉害数倍,jing元流失得更快。这次再次遇到这种“yin噬之气”万不易只觉的浑身无力,心道:罢了,今ri就葬身于此处吧。 万不易正万念俱灰时,陈虚言的那块半个巴掌大的赤黄se的牌子忽然从雾气中飘出,落于万不易的头顶上,一道温热的阳气从顶门灌入,将那些渗图体内的yin噬之气尽数驱散。同时一道声音传入万不易的耳中,那声说道“你只要敛气守元,便可无事说这话的除了陈虚言还能有谁?万不易忙按此话去做,果然在那枚冲阳法符的相助之下,再也不被那“yin噬之气”侵扰。 此时的陈虚言同样是被一团“yin噬之气”给团团围裹住,而且这团灰黑之气比起万不易那一缕不知道要宽大、浓厚上多少倍?这陈虚言身处其中却是不慌不忙,一股浩荡的真阳之气在体内流转,身体微赤,将那“yin噬之气”尽数化解掉了。 陈虚言双目赤光闪动,游目四顾,心中想道:“七yin幻灵法阵”只在书卷中看过,如今看来确实了得,而且有了这七枚由幻yin木制成的定幻针,果然厉害不少,我这法目神通也瞧它不透。只是这“七yin幻灵法阵”听说是那些半人半鬼之物的神通法术,这鬼物如何通晓?难道也是他们一类的?附近要是有那些半人半鬼之物倒是一场大麻烦。先不管它,还是破了此阵要紧,不过要破这法阵须得破掉那七枚定幻针,如今却无法看破所在何处。如若要强破之,不是不能,只是元气损耗太大,要是破开后怕就难以抵敌了,要是再遇到那些半人半鬼之物,说不得月兑身都难,实在是得不偿失。 陈虚言正踌躇之际,“童子”已借着阵法中的幻术悄悄遁到了陈虚言的身后,“他”见陈虚言似乎并未察觉,心下暗喜,徒然一手暴伸,极是发力的一掌狠狠的拍在陈虚言的后心处,陈虚言登时被这一股巨力给击飞了出去,如一捆稻草一般被抛出两丈开外,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了,地上则多了一滩殷红的jing血。 ; ( 第十二章 隐洞疑云 1 第十七章 孤峰古观 3 陈虚言取出那块已经被其变化成巴掌大的石碑后,仍旧依照昨夜之法将法力缓缓贯注而入。法随心动,在法力的催动下,石碑渐变长大,终于变成一尺来高才停住。 石碑变化后,陈虚言并未停下来,而是依旧法力运转不止,只不过石碑不再长大,倒是石碑上首的文字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待灌注入七成的法力后,那蜷首相偎的“凤凰”翔云图样以及下首的文字也开始显露,不过到了最后依旧只如昨夜一般,就算法力用尽也无法再生出什么变化来。陈虚言接连试了几次,可依旧如此,心里不免有些泄气。 陈虚言因法力损耗不小,所以面se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不得不停下手来,慢慢吐纳内息,调运法力,近一个时辰后法力方始回复。 陈虚言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其实不能让此碑全然显现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够的缘故,若是自己到了“气元境”的修为想必是可以的,可是如果等自己修炼到那般境界,就算自己资质、天赋惊人,没有个二、三十年也绝不能成。要是非要等上几十年,实在又让人心痒难耐,且还不论自己能否修炼到那等境界。 陈虚言又想:要是说修为不足,如今倒是有一个现成的人或许可以,那入尘师伯乃是“气元境”的高手,已经达到了气广纳虚的地步,法力甚强,说不得可以催动石碑。 陈虚言这么一想,心中甚喜,正要出去找入尘子,刚踏出一步,却又想:这入尘师伯正在静修,这般前去怕是不好,况且自己新来乍到的,还不明了这位师伯的xing情,万一惹恼了倒是一件大麻烦,往后ri子就难过了。 陈虚言这么一想,就犹豫起来,反复思量利弊,最后终将步子收回。 陈虚言在洞穴中搜肠刮肚的呆想了半ri,只将在宗门中读过的经文典章回想了个遍,苦思之际脑中忽然转出一部叫“元通法化”的宗门经书来。陈虚言暗自揣摩了好一会,忽然伸出左手,骈指挤出两滴jing血,将其滴落在那石碑之上。 jing血滴落在石碑上,瞬时即被石碑吸入,石碑上的那些文字、图形立即显现了出来,竟然比用法力催动还要灵验,只是依旧模糊不清。不过与以法力催动不同的是,只要法力收回,那些文字、图形立即隐去,而如今却一直显现,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隐去。 陈虚言见状自然大喜,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就咬破舌尖,将一股jing血喷出,那jing血化做一团血雾后尽数没入了石碑之中。 陈虚言喷吐出一大口jing血后,自然元气大损,面se苍白如纸,颇有些昏沉之感。不过他仍打着jing神盯视石碑,观其有何变化。 而那血雾没入了石碑后,石碑中忽然变得异常的清晰,从上往下看去如一汪蓝幽幽的深潭。石碑上、下首的四字均清晰显现,下首四字为“混元归命”,再连上上首四字就成了“逢陈显真,混元归命”。 陈虚言一惊:要是这个“陈”字指的是自己,难道自己要命丧甚么“混元”不成? 不过接下来已由不得陈虚言多想,因为此时石碑中的那对“凤凰”竟似活转过来一般,羽翼振动,银光熠熠,两相追逐,盘旋而舞,令人微诧的是为首的银凤嘴上凭空还多衔着了一根银灿灿的羽毛。 不久后那对“凤凰”竟然似是遁出了石碑,登时在石碑上出现了两道“凤凰”的虚影,那根银羽也凭空出现,却不是虚影,有形幼有质的焕着银光,洞穴之中也凭空出现了一股浩大的气息……。那根银羽乍一出现,尚未等陈虚言瞧清楚,就倏的she入陈虚言的眉心处,刹时陈虚言只觉得如同茅塞大开、融会贯通一般。而那双虚影一阵盘旋之后,就将陈虚言笼罩在那凤光凰影里,内中似有无数的文字闪动…… 一个时辰后,光影散尽,陈虚言双目犹自紧闭,口中却不住喃喃的说:“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只有那方石碑依旧如一汪深深的蓝潭,那对“凤凰”赫然已经回归碑中。 三ri后的黄梅岭,这夜仍是残月悬空,已至中天之处,岭上依旧一片幽冷凄清。寻常杳无人迹的岭下这时却极其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丈许高的巨汉,这巨汉双目如电,面目猛恶,满头的紫发披散开来,他上半身不着一丝一缕,竟然**着上半身,露出异常虬结盘曲的肌肉。 巨汉突兀的出现后,毫不犹豫的朝那“童子”原本藏身的那处隐蔽的洞穴行去,那巨汉看上去身形巨大笨拙,实则诡异、灵动到了极处,几个闪动之下就到了洞口,长大的身子竟也不嫌洞口狭窄,一个闪身就进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可以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的。 那巨汉到了洞穴的尽处后,见里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道寒泉依旧“汩汩”的涌流个不停,初时只是一愣,然后是勃然大怒,怒声斥骂说:“那两个蠢物莫非是让人知觉了?竟连那块古怪的石碑也让人取走了,实在是蠢笨如猪!”…… 巨汉恶恨恨的骂了两句后,恼怒之下又一手抓在一面石壁上,落手处一块山石竟然如豆腐一般被抓了出来,然后只一握,登时石屑纷纷,皆化做粉尘。巨汉发泄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方才怒意立止,转又变得沉静可怖起来。 他喃喃说:“那块石碑连我都无可奈何,又有何人能取走?莫非是三宗六派里的家伙?不对,那三宗六派里但凡有些名号的多只是在门中潜修,或是在上清宫镇守,轻易不出。可是如不是他们又是谁?按理说这方圆千里之内并没有什么法力高强之人,我又赐那蠢物“七yin幻灵法阵”的神通,应有几分自保之力才是。恩,看来只有那孤云峰上的人才会经过这里,而且勉强还算有几分本事,不过那些人就算有些本事想必也比不得我,岂能奈何得了那石碑?”…… 巨汉自言自语良久,忽然颓然道:“也罢,待我走上一遭寻上门去,自然也就知晓了。唉,早知道我一直守在此处直到揣度出其中的玄机才对,这等古怪的宝物要是丢失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巨汉闪身出了洞穴,忽然伸拳向后一捣,那洞穴边的坚硬的石壁“轰隆”一声竟然塌陷了半边,一大堆碎石登时将洞穴给堵住了。 再说那万不易那ri离开了黄梅岭后,穿过了回肠道,只一路向南走。 这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没有遇到什么古怪凶险之事,就算碰到些虎豹猛兽,以万不易的身手,自然不会惧怕。他白ri一面施展轻功行路,一面赏玩葭阏山的山光水se,到了晚上要是寻不到人家,就宿在巨树之上或石洞之中,平时渴饮山泉、饥食野果,有时甚至过得如同野人般的ri子,不过象他这种在外头闯荡惯了的,也不觉得辛苦,倒极是悠然。就这样停停走走的花了两ri的时间,才到了葭阏山南山的松云台处。 这松云台算是葭阏山的一处盛景,像极一座山体阔大但是却被巨刃拦腰截断的山峦一般,其顶处最后只剩下长宽达数里的平阔之地。因为这松云台四周群山相拥,一条深涧绕行而过,显得青翠叠嶂、白水依依,此外台上多有参天的松柏,数十处的幽泉灌流而出,再加上清雅别致的庙观也建有不少,所以游赏葭阏山的人多喜欢到此一游,就好似若不到松云台一趟,就算不得到过葭阏山一般。 万不易到了松云台后就直接找到了一家叫“松云馆”的驿馆。 ; ( 第十八章 竹林一梦 1 万不易刚一入门,一个伙计已然殷勤的迎了上来。万不易却先让其带他到柜台掌柜处问话,伙计不明何意,虽有些狐疑,但还是恭谨的将万不易引到柜台处。 万不易见了掌柜后就问这两ri可有一个京师来的姓高的客人住在这里。他见掌柜的有思索之意,又将要找之人的形貌简略的说了一下。 原来万不易要找之人乃是朝廷的一位姓高的将军,万不易本是江湖中草莽,与朝廷的将军看上去本是极不相干的,但是数年前却因一事偶遇结识,且甚是投缘,于是结下了极深的交情,平ri都以兄弟相称。 前些时ri他接到此人的书信,书信中邀其一同前往葭阏山游玩。万不易接到书信后自然高兴,因为他和他的这位兄长已近两年未见,不是这位兄长出征在外,就是他浪荡江湖,所以心中颇有些惦念。兄长相邀自然要去,可是偏巧那几ri还有些要事,所以不能同时随往,所以另以书信约定一个月后于葭阏山松云台的“松云馆”相见。 那掌柜的听了做恍然状,打量了一下万不易后,就问万不易可是姓万?万不易听掌柜的这般问话,心中已了然,就应了句“正是”。 掌柜这才说今早上有一个姓高的客人曾经留话,今天若是有一个姓万的先生来找他,就说他去游玩了,今天晚些时候才回来,让他先在这里住下。 万不易因在黄梅岭受了点伤,又一路风尘仆仆的也颇有些疲倦之意,一想正是合意,先清洗一番然后睡个好觉,醒来或许就可相见了。万不易就向掌柜的要了个房间,谁知这位高将军都已经预订好了,万不易心中甚喜,自随伙计前去安置,此话不题。 就在万不易来到松云台这一ri,在葭阏山东南侧的忘言峰下正缓缓行来三人,行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儒士般装束的中年人,年约四十来岁,青衣宽袍,负手而行,很是悠然。他的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的汉子,年长些的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雄壮;另一个也就是二十来岁,身材要矮些,不过看上去却也jing悍。两人牵着三匹马,拖后尾随。 那中年人叫高勉,吴州人氏,隆兴二年在三十岁时一举中了二甲进士,后任一个小小的正七品的兵部主事。到了龙兴六年因朝廷南北用兵,朝中乏有将才,这高勉虽说是个读书人,却略晓兵法又有些武略,就被提拔为游击将军,随后十余年随军北拒戎狄,南征蛮夷,立下军功,现已升授从四品的云麾将军,成为朝中有名的儒将。后南北初定,值太平无为之世,高勉riri在京中闲坐无事,遂向兵部告了个长假,带了两个亲随,轻衣简从的外出游历去了。 这两个亲随都是高勉身边最是得用的亲兵,年长些的叫马五,另一个叫程十六,这高勉贴身的亲兵有十八人,为了方便,平常都把名给隐掉,直接冠以数字,听着倒也有趣。因马五忠谨,程十六伶俐,所以外出时常只带这二人。 这高勉戎马倥偬多年,平生没有多少喜好,唯有对道家之法心中极是仰慕,最喜欢拜望那些山林之中的奇观隐庵,结交道人隐士,纵论道经,乐此不疲。因在京时常听说东南的葭阏山风景奇秀,多有高士隐贤,一ri突然心血忽至,就定下了东南之行。出京后一路信步南行,或宿或行,走了大半个月后方游历至葭阏山。他在葭阏山的松云台住了下来,每ri只外出游玩,至晚方回,今ri刚好前往这忘言峰。 这忘言峰几可以算是葭阏山最东侧,只有一条崎岖的山道相通,所以是一个最为偏僻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更有一份难得的清幽气象。高勉见这忘言峰上奇峰险峻、怪石突兀,山下叠翠清幽,流涧宛若游龙隐现,不觉心神畅悦。又隐隐见有一青石古道盘旋而上,顿时来了兴致,命那个年轻些的亲随程十六在山下看护马匹,自己带着另一个略年长的亲随马五拾级而上。 高勉二人由西登山,游玩了小半ri,绕到忘言峰东麓而下,见不远处有一竹林,隐约有一竹舍,心想已经走了近半ri有些饥渴,就想前去讨碗水喝顺便歇息一下。 走了不一会儿,高勉就入了竹林,但见修竹篁篁,好一份清幽静雅。高勉穿过竹林来到竹舍前,见是一大两小竹舍三间,旁边还有一处牲口棚,里面栓着一头水牛,就料想此处居住的人是位农户。 高勉虽说从军多年,但到底是读书人出身,自小家教严谨,极重礼数,兼宦海浮沉十余年练就的谦恭审慎。于是整了整衣服,到正中大竹舍前,亲自扣门。 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竹门打开,出来一老翁,虽然一身灰se粗布农装脚踏一双草鞋,却是眉发如雪,jing神矍铄,看上去倒也不俗。高勉行了礼,说明来意,老翁相了高勉一眼,见是一个知书答礼的人,倒象是个诚诚君子,就含笑让进屋子。高勉连声称谢,向老翁告了声叨扰,就随着老者进去了。 高勉进屋后见屋子里桌椅器具都是竹子做成,虽然粗陋,却是难得的整洁。老者待高勉进屋,就请坐下,高勉自是谦虚了一下,就在靠着门边的一张竹椅坐下,亲随不敢就坐只侍立于高勉身侧。高勉知道他随行半ri也已累了,也命他坐下歇息。马五见屋子里有张竹凳,就搬了来,在高勉旁边斜签坐下。 老翁拿来一壶茶和两个杯子,小心斟满,请高勉和马五用,高勉忙欠身接过称谢。老翁者也在近旁的一张竹椅坐下相陪。 两下坐定,老翁请高勉先用茶,高勉称谢呷了一口,但觉余香缭绕、清冽异常,连口称赞,问老者是什么茶。 老翁呵呵一笑说:“乡野之物,让先生见笑了。十几年前竹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两株茶树,就摘了些回来炮制,觉得还能喝得,所以才敢拿来待客,先生不嫌弃就好高勉连称不敢。 老翁问:“不知先生从何而来,怎么会到这忘言峰下?” 高勉把自己的来历简单说了一番。 老翁起身行了个礼说:“原来是位将军大人,小民失礼了 高勉忙还礼说:“老丈是化外高人,我只是一个凡俗的将军,怎么敢受老丈的礼?” 老翁一笑:“我哪里是什么高人,只是一个躲进山林里的老头子罢了 高勉说:“老丈谦虚了。只是不知老丈如何称呼,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老翁说:“时间久了,自己叫什么名字早就忘了,因认识我的人都说我这里的那几竿竹子长得好,就给我一个‘清直公’雅号,后来就都叫开了。说起我什么时候进这山里,想想那已经是延祚十一年的事了 高勉心下一盘算,那延祚年间已是前朝的事了,细算已经是五、六十年以前了,估模着这老汉至少也有七十来岁,jing神却如此健旺,实在难得。 高勉说:“果然是好名号,老丈清雅,颇有竹清且直的风骨 清直公哈哈一笑:“将军谬赞了,不怕将军笑话,我其实就是一农翁,自从来到这里见这片竹林甚好,就伐竹建舍安居于此,又见竹林后有块空地,就辟了几亩种些粮食,每ri也是辛勤劳作,待打下粮食,就出山换些ri常用物,在这里孤身一人苟延残年,哪里又有什么风雅?” 高勉和清直公闲话几句,忽然心中一动,想起点事来。 ; ( 第十九章 竹林一梦 2 高勉说:“方才我见老丈屋中的架子上搁了几本书,似是道经,莫非老丈也是修道的人 清直公笑说:“将军太抬举老朽了,这山中岁月除了每ri劳作,闲时却也不少,所以找了几本书打发时间,或许还有点强健身体、延年益寿之功,若说修道那就谈不上了 高勉又问:“我闲时也喜欢看一些道藏,不过对于此道却所知甚少,我曾经听人说,这葭阏山多有修真得道的人,可是我一路过来也拜访了好些个,虽说也算得上高士隐贤,却难说是极有道行的人 清直公微微一笑回答说:“将军见识明白,这葭阏山里隐世的人何止上千,但多是象老翁这样因山外多事而避于此地,每ri也要耕田砍材,勤勉劳作,方可度ri,庸庸碌碌,哪里又懂得什么修道成真?就算有些个修道的人,得窥天道也不过一鳞半爪,多是管窥蠡测罢了 高勉想不到一句问话倒引出老者一番感慨,只好点头称是。 高勉说:“我虽谈不上游历天下,却也走了不少地方,可惜一直没有见过什么得道高人。不过要是说这世间没有这等人却也未必,我在朝中多年倒知道有一个上清宫,这上清宫主掌天下道纂,享受朝廷的供奉。而上清宫历代主事的听说都是一叫天师宗的道家宗门,其主掌上清宫的主事之人历来均被朝廷敕封为护国**师,都说是极有神通的,我也曾到访过上清宫,可是这上清宫一直闭门掩户的,行事隐秘,我却连门都进不去,也不知是真是假 清直公笑说:“将军所说的天师宗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一些偶有往来的散漫之人曾对我说过,这天下的道门以三宗六派为尊,可称玄门正宗。而这三宗六派之中又以三宗为首,适才将军说的天师宗正是三宗之一 高勉好奇的问:“哦?这我却不知道,敢问这三宗六派是哪三宗又是哪六派?” 清直公微一思付,笑说:“我虽没有怎么听进心里去,却还算记得。另外的两宗是正阳宗和月华宗,六派分别是衍真派、玉龙山派、净虚派、严真阁派、玉清派和重华派 高勉又问:“那这三宗六派都居于何处?或可去拜访一番 清直公说:“惭愧,老朽当时听了实在没往心里去,所以并不细问,实不能知晓,好似这三宗都在国中,而六派则不是 高勉叹息一声说:“实在是可惜了 清直公安慰说:“将军既然这般有心,就循着上清宫这条线索追寻下去便是,如能找到天师宗,那么其他几个宗派想必也不是不能 高勉点点头说:“老丈所言甚是 清直公笑了笑说:“老朽只是山野村夫哪里知道些什么?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而且知道的也不多,将军莫怪就好 高勉连称“哪里哪里”,忽岔开话头问说:“老丈谦虚了,我常听说那些得道的人能飞天遁地、能长生不死,却从未见过,老丈以为如何?” 清直公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曾听人说过,天上有神明,幽冥有鬼魅。神者,或是随天地而生,或是应运而出,掌天地之法,有造化万物之能;鬼中魁者,亦随天地而生或结于幽冥之境,平衡yin阳,运行轮回。在天地之间,还有一些洞彻天地之道的人,这些人游离于天地之间,寿元绵长,我想将军所说就是这些人吧。不过老朽虚寿也是七十有七了,却也从未见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所以难说相信。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道法渊深,所以只能说说不得了 高勉也笑说:“也是,世人传闻多是虚而不实,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清直公拈须笑而不答。 高勉又问:“想想这葭阏山也算得上是个灵秀通幽的地方,难道没有些个道门宗派在这里修行?” 清直公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老朽住这里也有五、六十年,倒也没听说过附近有什么道法宗派。要论传说,以前倒是听人说起在东北边的孤云峰上有个孤云观,观里有几个道士修行。只是我却不信,因为三十年前我曾路过,见那孤云峰何等高渺险绝,猿猴都爬不上去,那里会住得人?只能是猴子在上面修行罢了。所以终究是传说,始终当不得真 高勉闲话了几句后,又问说:“老丈住在这里许久,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奇事或是奇人,让我也听个新奇?” 清直公听了一笑,对高勉说:“这山中岁月平淡无奇,chun华秋实,ri月轮替,最是闲淡,我这里又住得偏僻,来往的人很少,所以难说有什么奇事。不过既然将军问起我倒想起了许多年以前的一桩旧事,是有些古怪,正因为有些奇处,所以还记得清爽 “哦?”高勉一听顿时来了jing神,对清直公说:“愿闻其详 清直公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应该有四十来年了吧,记得那ri正值黄昏时分,我正在屋前的竹林中挖些竹笋。就看一个匆匆走来,那人有些古怪,看身子看姿态象是个三、四十岁的壮年人,可是面se愁苦,一脸匆匆郁se,倒象个五十岁的人,不过此人确实气度不凡,一看就不象是个凡俗人 高勉说:“哦,这形貌与年岁不相当也是常有的事,记得我老家吴州曾有一任杨姓知府上京述职时到我府中拜谒,我看他鬓发花白多有皱纹,以为有五、六十岁了,谁知言谈之下才知道,年纪比我还小上两岁,我就好奇问他其中的缘故,他倒也老实,原来是他曾看上一歌ji,yu纳为妾室,谁知惹恼了家中的河东狮,整ri不仅闹得家中鸡飞狗跳的,还闹到了府衙,满城皆知,成了一时的笑柄。事情过了好些年家里那位还是不给好脸se,一回府就头疼,家里呆不住,官也就做不好,哪有不老的?我问他为何不休了家中那位,他连连摇头说,家中那位是朝中后将军的表侄女,武家出身,自己如何敢惹,只要哪ri能安稳点不带点伤,也就烧高香了,只怪自己当ri鬼迷心窍看上什么歌ji,惹出这般祸事,说完只是一味的叹气高勉说完又想起那位杨知府当ri情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清直公也笑说:“世情百态人所难料,不过这位杨知府倒是个有趣的人 笑了一下清直公又说:“我说那人古怪倒不是因为样貌,只因为那richao气甚重,而且还下了整ri的牛毛雨,可是这个人头发、衣服却都是干的,将军也是知道的,这忘言峰附近哪里有遮雨的地方,况且那人行se匆匆,孤身一人,身上也没有什么避雨的器具,所以我当时就觉得怪异。更奇怪的是这个人行走间飘飘然的,似乎是足不点地,有点象是被风送进来一样,将军你说这可奇怪?这人身上还透出一股奇古之气,近身便知 高勉惊说:“果然奇怪,或许他就是一个修真得道成就仙体的人 清直公继续说:“是不是修真得道成仙,老朽就不知道了,我问他来意,他说赶了一天的路,见天se已晚就想在我这里借宿一晚。我见这人面善,不象是什么有歹意的人,也就应允了,安排在西侧屋住下 高勉忍不得插口又问:“这个人可有告知姓名?” 清直公想了想说:“好象说是姓卞,名字嘛时间长了也想不清楚了,似乎叫做什么卞籍的 高勉说:“那他住下后还有什么古怪吗?” ; ( 第二十章 竹林一梦 3 清直公微微点头继续说:“当天他住进来后不久,天se越发的yin沉,我以为是夜晚将近的缘故,可是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天就象是泼了墨一般,随后雷鸣电闪,山风也渐起,越吹越疾,风里也好似带有呜咽之声,见这景象当时我就吓坏了,这山中的时气虽然变幻莫测,暴风雷雨也是常有的,却从未象那ri那般诡异,就象是要天塌地陷一般。我正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人不慌不忙的从屋子里出来了,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面拳头般大小的镜子,悬挂在屋前的墙上,过不许久,风才渐渐止住了,天se也慢慢恢复如常。事后我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那人却避而不答,只一味的向我致歉,我也就不好再问下去了。我心惊不安的过了一夜,却幸好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早早起身向我辞别去了 高勉说:“看来那镜子是有些古怪的,不知是什么样子 清直公说:“我看着和寻常的镜子也差不多,也未见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我也不瞒将军,那位卞先生离开前把那面挂在墙上的镜子留给了我,说是自己身无长物,只有那镜子才可稍微报答我留宿的恩德。我见那镜子甚是奇异,怕招惹祸事,哪里敢要,连忙推辞。那人见我不肯收下似乎也瞧出我的心思,就说自己没有害人之心,而且那镜子留给我是为我好,要连续悬挂三ri,方可保一生平安,没有妨害,只让我放心收下,如果真不想要以后可赠与有缘人也是好的,说完也不等我再说些什么,匆匆就走往东去了 高勉听说镜子在,很是高兴,站起来向清直公躬身行了个大礼说:“如老丈允可,我愿求一观 清直公笑了笑说:“事后我反复细看,实在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将军想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不一会,清直公从里屋拿出一枚镜子递给了高勉,高勉双手接过,触手微温,竟然微微有一丝暖意。高勉慢慢端详起来,这枚镜子是枚古铜镜,饰纹古朴庄肃,背面镂刻着一只龙状之物,那镜沿处更似是盘旋着许许多多只蛟龙,只是可能因年代久远,磨损不少,已经变得模糊了。高缜反复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实在不象是什么异器。 高勉将铜镜小心的还给了清直公,摇了摇头对清直公说:“惭愧,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清直公哈哈一笑:“将军不必烦恼,也许它就是一个俗物罢了 清直公又说:“不过那人虽然行事有些古怪,但是言语却是不同凡俗 高勉笑说:“老丈倒要说说如何个不一般?” 清直公说:“不怕将军笑话,老朽虽然愚钝,却是健谈。当晚我曾与他闲谈,却不知他甚是博学,天文地理似乎无所不窥,高论宏阔,而且对神鬼之说颇有见识,多是闻所未闻之事,老朽心下很是佩服的 高勉点头说:“世间奇人异士不少,想必这位卞先生就是一奇士吧 高勉又问:“我记得老丈说起,那人走后就往东去了,不知道那东面是什么地方?” 清直公说:“说起来这又是一件奇事,但凡来到这忘言峰下的人极少有往东去的,只往西、南和北走 “哦?不知为何?”高缜又听出了兴致。 清直公说:“西有松云台,听将军说过是从那里过来,想必将军是知道的,北面是青阳峰,南面是湫潭,这些都是上好的去处。这忘言峰已是葭阏山最东处,偏僻人少,出了忘言峰再往东就出了葭阏山的地界,更是荒僻,我从未听说那边住有什么人,这几十年来也曾经见过有多少人往东去过,就是有也少见回过,后来倒是有个旧识从那里过来经过我这里,我问时他只说是禁地,不能去。所以我也说不上,或许有什么猛兽妖邪也未可知 高勉“哦”了一声,就不言语了,象是在想些什么。 清直公见高勉不说话,就把铜镜收好,又出来换了一回茶,和高勉又闲话起今古来。 这清直公虽说是山野之人,却是个积古的人,而且似乎也曾是读过书的,又修了些道法,兼通晓这葭阏山地理掌故,而高勉更是进士出身,十经六艺尽皆通透,且又有心向道,所以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天已向晚,清直公劝高勉留宿一夜,高勉自是感激。高勉让马五去叫上另一个在山下久候的亲随程十六,取回马匹,一起就在这里休息了一晚。 这一夜高勉三人睡得极其的酣沉,直到ri头东升,才一一醒转。最先醒来的是马五,他醒来后就急急的把高勉叫醒,口中连声说:“将军快醒!将军快醒!这里有古怪 高勉被马五叫醒后,还未来得及斥骂其两句,只是看了四周一眼就不自觉的骇了一跳,自己和两个亲随竟然身处在一片竹林之中,自己所睡的地方竟是一块大黄石!马匹则栓在不远处的一竿青竹上,身后不远就是那忘言峰。 高勉忙问马五怎么回事?马五回说自己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而那程十六也是这般说。 高勉满月复狐疑,心说:难道那老丈半夜把我们从房子里挪移了出来?看那老丈不象是这等人呀。可要是不是如此,自己三人怎会醒来在此处?难不成遇到什么鬼怪山jing?高勉一想到这,不觉的寒毛直立,忙打消了此念。 高勉吩咐马五和程十六到四处看看,看附近可否见到那竹舍和老丈,马五和程十六领命后各自去了。 马五和程十六走后,高勉也到四处走看,忽然看到数丈外不远的依山之处有一洞穴,其实说是洞穴实在勉为其难,因为其深不过两尺,高也只五、六尺,说是一凹坑倒更相宜。 这凹坑左近没有一棵杂草,满满的都是青苔。令高勉觉得惊奇的是,在凹坑之中竟然长有一株三尺来高的细竹,这竹拇指粗细,通体剔透,碧翠yu滴,竹节甚长,枝干极少且不长一叶,竹形笔直,斜斜的插在土中。不过最令高勉觉得惊奇的是那细竹上挂有一物——似是昨ri高勉曾见过的那枚铜镜! 高勉小心的取下了那枚铜镜,只端详了一下,就已看出确实是昨ri见过的那枚铜镜,又揣摩了一番仍看不出有什么奇处。高勉转过来又看那株颇有些怪异的细竹,如此碧翠的竹子他从未见过,看上去生机勃然,那抹碧绿仿佛要透出来一般,而且这竹长得奇直,没有半点的弯曲之意,高勉不知怎的猛然想起老丈的雅号就叫做“清直公”,这细竹倒是竹清且直,正合此意。 高勉伸手小心的触碰了一下,只觉得触手温凉,一股温凉之意透入体中,毛孔大开,甚是畅快,也不知道怎的脑子里突然生出“镜心灵竹”四个从未听闻的字来。高勉好奇之下禁不住伸手不住抚摩,渐觉一阵晕眩迷离之意,如入云端,最后眼前景致顿时大变,只见眼前云雾重重,天地均是一片碧蓝之se,一座座宫阙若隐若现,又有一道极尽飘渺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高勉只觉得如梦如幻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勉耳边忽然传一声轻呼:“将军,那在做什么?” 高勉幡然醒转过来,然后见马五正奇怪的看着自己,而自己正抓着一竿翠竹。高勉将手缩回,问马五说:“我方才在做什么?” 马五说:‘方才我见将军神情古怪的正抓着一竿竹子——咦?这竹子怎么了?” ; ( 第二十五章 谷前争斗 1 众人又商议了几回,都觉得把握甚大了,不免心头微微一松,只觉得数十年的心愿今ri怕是得偿,都有些欢欣之意。 “大德仙”未将高勉二人的六识和身子解开,依旧让“大勇仙”提着。一干人等沿着土山鬼魅一般的向东北方悄然行去。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一干人等悄悄的奔行了约有三十余里地,来到一处颇有些古怪的地方,一干人都悄无声息的隐身在一土坡后头。 在众人藏身之处的前面是一大片的空阔地,足足有七、八十丈长,宽也有二、三十丈,极其的平阔,不长一草一木。空阔地的两边都是百来丈高的灰褐se土山将其环抱在当中,并向东头一路远远的延伸出去。 那空阔之地其实就是一个谷口,因为其后是一处低陷的山谷,山谷之中迷迷蒙蒙的,似乎有无尽而浓厚的雾气不停的涌动,远远望去根本就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当然最令“大德仙”一干人等心动的是谷口左侧山壁上一丛藤蔓。这藤蔓有近四指粗细,甚是粗大,从山谷中独独伸出,攀爬在山壁上足有七、八丈长。那藤蔓没有花叶,干巴巴的,倒更象是一根粗大的绳子盘曲在山壁上。不过在其离地约五丈处的一个结口上结了个小小的芽孢,这芽孢形状甚美,呈淡淡的五彩se状,这芽孢借着月se似乎正慢慢涨大开来。 众人看见这芽孢不禁咽了咽口水,不过又看到离藤蔓数丈开外盘腿坐着的六个人,只能按耐住心中的跃动,隐忍不发。 这六个人都是一身素袍,其中五个看上去都是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这五人盘着腿分散着坐在前头,而后面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这六人都双目微闭,似在养神,如木雕一般。在这六人的身后不远处还立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有硕大的三个大字“混元谷”,旁边还注有不少字,不过却看不清楚。 此时那“大勇仙”早已被“大德仙”解除了禁制,当他看到那端坐其中的老者,忍不住咬着牙悄声骂道:“这老贼怎么还不死!上次中了他半掌我半边身子都烧焦了,差点丢了命,拼命修炼了五年才回复过来 “大德仙”忙小声骂说:“混帐东西,不要胡乱说话,那老道耳目灵得很,小心打草惊蛇“大勇仙”被骂只好恨恨的瞪了远处的老道一眼,就闭嘴不语了。 瞎少年低声对老妪说:“正阳宗这些人看来与以往一般有些托大,并没有布下阵法防护,六人也没有结成阵势,等会儿你们袭杀过去,我们的成算应该又大了一分 老妪说:“有这老贼在这里尽可以对付我等,他们自然不必多费事。待会只要你们能将那老贼引开,这才是最紧要的 “大德仙”一干人众并未轻举妄动,只静静的藏住身形。又过了一小会,待见那芽孢喷吐出第一片碧绿的女敕叶来,老妪方才说道:“我们十年等待就在此时了,大家准备妥当没有?” 众人皆纷纷应和。于是众人按照原先议定的分成两拨人,第一拨以“大德仙”、瞎少年为首,带着“大勇仙”等七人,押着高勉二人从谷口正面进去。第二拨以老妪和“大智仙”为首,带着二十人从侧面翻山悄悄模过去进行袭夺。 “大德仙”提着马五、“大勇仙”提着高勉和瞎少年五人行如鬼魅一般的来到了谷口那空阔之地,在距离正阳宗众人面前约四十丈外站住了。谷口那六个盘腿闭目坐着的人,这时除了中间那老者都睁开了双目,目中荧光闪动,盯着“大德仙”等人,不过仍盘腿如松端坐,一动也不动的。 “大德仙”和“大勇仙”一只手提着高勉二人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各拿着一把黑黢黢的如弯刀一般的兵刃暗自戒备,其余的五人也提起兵刃护在面前,如临大敌一般。 “大德仙”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数声,这“大德仙”本来声音就甚是洪亮,这笑声一起,顿时在谷口处回荡,甚是震慑心神。 “大德仙”一通笑毕,大声说道:“入尘老贼,十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活着 那六人听了“大德仙”的话却都一语不发,端坐如初。那老者更是连眼也未睁,似是化道了一般。 “大德仙”见话语勾动不得对面的众人,又道:“哼!入尘老贼你常自诩神通广大,可是在本仙看来也不过尔尔,上次你还不是让本仙给逃了?” 对面的众人依旧一语不发,只是一片静默。 “大德仙”说:“老贼,我和你做笔买卖如何?你给我摘取混元草,我就放过眼前这二人,如何?反正这混元草对你们正阳宗也没有什么用处,给了我们你就算是救下了两条xing命,极是划算的“大德仙”说完就将手中的兵刃架在马五的脖子上,马五因被闭住了六识竟一无所知。 老者听了这话,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让人觉得jing光暗she。 老者笑说:“我说你们这些鬼孽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地里做些什么,原来还憋着这么一肚子的歹毒。可惜的是这等法子于我无用,生死由命,谁能无死?这人早早死了也是好的,早ri轮回投胎又是一世,只是下一世小心些,莫再落入你们这等半人半鬼之物的手里,平白丢了xing命 老者的话语声音不大,却如同在各人的耳边说起一般,清晰无比,让“大德仙”等人无不心头一凛,心中均想:这老贼十年不见似乎修为更加深湛了。 “大德仙”稳下心来,又冷笑说:“你这老贼净说些大言不惭的话,你如果这么看轻生死,干嘛自己不死呢?还修行什么道法 入尘子微笑说:“方才我说过生死由命,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要是我今ri就真的死在了这里,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大德仙”冷笑说:“这还不容易?你只消把自己的头颅割下来不就成了吗?” 入尘子笑说:“我要是真象你所说的那样,那就不是生死由命,而是自己作孽了。就如同你眼前这人,你若取了他的xing命,对你而言就是你造下了冤孽,而对他而言则是命数罢了 “大德仙”哈哈长笑一声说:“荒谬!我看这正阳宗里都是些欺名盗世之辈。也罢,我也不和你耍嘴皮子了,你莫非以为我真不敢动手?” 入尘子依旧淡然一笑,不过却不再言语。 “大德仙”冷冷看了入尘一眼,手中兵刃只轻轻往下一削,那黑se的兵刃实在锐利,登时将马五的一条臂膀给卸了下来,断口处血流如注,而马五浑身抖动抽搐不止,显然疼痛之极。 入尘面上笑容未失,不过眉头却微微的动了一下,其身边的那几个弟子,目中都露出怒意,只不知是因为怜惜马五的xing命,还是因为被“大德仙”等人所胁迫的缘故。 “大德仙”笑说:“老贼,你觉得如何,这笔买卖可好?” 入尘先是稽首一礼,然后摇摇头说:“无量天尊!你等造下这等冤孽,终归也是躲不过上苍报应的。虚止,你去把混元草毁了,断了这些人的念头 离山壁最近的一个俊雅的男子忙应了声“是”,这人旁边有一人在一旁只淡淡的观望着这里的一切,这人面目清和,灰衣宽袍,正是前几ri刚到孤云峰的陈虚言。 那个叫虚止的弟子刚立起身,“大德仙”冷笑说:“果然都是些无情之人嘴上说着,手里却不含糊,兵刃只向下斜斜一削,马五的右腿就被削成了两段,残肢落地,断口处血流如注,马五依旧只是浑身抖动抽搐不止,显然又是痛到了极处,由于去了一手一腿,乍一看上去似乎只剩下半边身子,甚是骇人。 ( 第二十六章 谷前争斗 2 正阳宗众人心中自然忿怒,内中一弟子忍不住霍然站起,手一扬数枚紫青光点朝“大德仙”等人激she而去,其速甚快,发出“呜呜”之声。レレ 不过,可惜的是两边相距足有数十丈之遥,那几枚紫青光点发出时纵然劲力甚大,但是飞至“大德仙”众人面前已是强弩之末,“大德仙”等人抬起手中的黑刃轻易的就将紫青光点打落,紫青光点与黑刃相撞“锵锵”有声,看来尽管到了强弩之末依旧劲道不小,紫青光点落地后却是几枚紫青se的飞钉。 入尘子见“大德仙”等人正要将飞钉击落,不由得目露一丝寒光,藏在袖袍中双手忽然扬起,疾弹数下,登时又是几道暗红光点朝“大德仙”等人she去。这几道暗红点比之前面那名正阳宗弟子的飞钉快了近两倍,虽有数十丈之距,却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大德仙”等人刚打落飞钉,那些暗红点已到面前不过两、三丈处。 “大德仙”一直暗中提防入尘子,见状后忙大喝一声说:“大家小心,是老贼的火莲子!”说完抓着手中的马五就向一旁避去,也算避得及时,刚挪得身形,一枚红点已经是擦着身子飞了过去。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一人却没有这般运气,因被“大德仙”挡住了视线,“大德仙”一移开,猝不及防之下,暗红点已she入胸口,原本这暗红点的本力奇大,应是穿体而出的,谁知道这红点一入体,就爆裂开来,一点炽阳之力朝那人体内四处灌流而去。也合该那人倒霉,暗红点she入的地方正是其“心海穴”处,此乃本体yin元本真所在,炽阳之力一冲而入登时将那人本真yin元焚毁,那人已是如同废人。其实,那点炽阳之力就算不是she入“心海穴”要驱散也是极难,入尘子锻炼的这些火莲子其中所蕴含的真阳之气其对这些鬼道的yin元甚是克制,众鬼道背后称此类真阳之气为阳毒,最是破损yin元,就算驱尽后修为也要大跌至不到一成。 不一会儿那人就被由内到外烧成了一具焦尸。 其余人等因有了戒备之意,或避或挡都躲过此劫,不过仍有一人被she中手臂,那人也够果决,断然将被she入的手臂一刀斩断,避免阳毒渗入心魄、脉络等要处,断臂落地后不一会也被烧成焦炭。而那些用兵刃抵挡的均被震退数步才稳住身形,手中兵刃几乎把持不住。 “大德仙”见入尘子隔着数十丈一出手就杀了一人,自然大怒,冷冷道:“贼道,这可是你逼我的!”说完手中的黑刃网马五脖颈处一削,马五的头颅就落下地来,脖颈断口处鲜血喷洒而出,头颅“骨碌骨碌”的滚到一边,一路的血迹斑斑。不过此时头颅中却已是双目睁大,如同死不瞑目一般。 “大德仙”把马五头颅一斩,尸体一扔,立马就把“大勇仙”手中的高勉抓了过来,依旧把兵刃架在其脖子上,冷笑说:“老贼,这里还有一个呢 入尘子身边弟子都有些坐不住了,两个弟子此时都说:“师伯,这厮欺人太甚,让我去杀了他另一个则说:“师伯,不如先将混元草给他,换下这条xing命,然后我们再夺回来就是了一旁的陈虚言却依旧默然,一语不发,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入尘子却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的师长难道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我正阳宗的弟子怎能受这些鬼孽的胁迫!就算这些鬼孽在我等眼前造下无边杀孽乃至血流成河,我宗门中之人也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况且要知道他们多增一分的本事,可能就要多死百十条xing命转又轻轻叹息一声说“这几个鬼孽修为虽不高,但是本事也不见得比你们低多少,你们去了一时未必拿得下,还是我去吧,你们都在这里守着 说完,缓缓站了起来,站起后又对那个叫虚止弟子低声吩咐了一句:“虚止,那些鬼孽若是把这人也杀了,你立即就毁了那混元草那叫虚止的弟子自然领命。 “大德仙”等人见入尘站了起来,都是心中暗喜,知道事情要成了一半,不过心喜之余,戒备之意更盛,时刻准备的如何逃遁。“大德仙”正要将高勉的一条胳膊卸下,给入尘子加把力,让其更为恼怒。 就在此时,忽然山谷里响起一道声音,这声音好生洪亮,如平空响起一道霹雳,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道行差的顿时心境飘忽起来。 那声音说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听说平ri你们经常自己称仙道尊的,何其妄自尊大!如今要一样没什么用处的东西还要费尽手段,实在是丢人现眼!” 话音开始时似乎还在远处,话不到半已是近在耳旁。但见夜幕里凭空走出一个巨汉来,现于众人面前。这人身高丈余,面目猛恶,满头紫发披散,上半身**,露着一身盘结的肌肉。 正阳宗众人见了此人均是一惊,就连入尘子脸se也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最是奇怪的却是“大德仙”一干人等,一愣神之后,都呼啦啦的跪倒一地,口中均称“拜见夜叉大人!” 巨汉也不理会“大德仙”一干人等,只凭他们跪拜在地,他看了看入尘子,然后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入尘小儿,我还记得你,三十年前我和你的师傅阳笃子交手时,你随侍在旁,那时的你还修为尚浅,如今这么些年不见,修为倒长了不少,也进了气元境了 入尘子目光一紧,思付道:本来一切极是寻常的,可凭空杀出这么一个狠厉的东西来,这一下可真是难办了。 入尘子按下心头的忌惮之意,面上淡淡的说:“厉夜叉,你不是一直潜藏在东yin陵的yin窟之中吗?那里有我上清宫的高手ri夜镇守,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巨汉厉夜叉冷笑说:“你们上清宫的道法虽然有些手段,但是想镇住我yin陵之地却还差得远,区区一些阵法、十几个高手就想将我等全数监守于yin陵之下,无疑是痴人说梦,只是懒得搭理你们而已,早晚有一ri要将尔等杀个干干净净 正阳宗的众弟子对巨汉的话甚是怀疑,都以为这巨汉是虚张声势而已。因为他们大都知道或听说过,那镇守在各处yin陵的不少都是三宗六派里的高手,其修为神通都见得比入尘师伯差,甚至还有几个高出入尘师伯一、两重境界的大高手。 不过入尘子对巨汉的话却并不怀疑,他深知这东yin陵地面颇广,方圆足有近二百余里,仅仅一个上清宫就想守得水泄不通实在不可能,特别是象厉夜叉这等本事了得之辈,要想全然禁住实在太难。有道是大鬼难禁,小鬼难出,正是这理。不过想来厉夜叉这等鬼物一般是不轻易出来的,因为一旦出来少了yin窟的庇护,一旦被上清宫中的高手察觉,就可能被围杀,而且就算出来了也会想法子回去,毕竟那东yin陵才是适合其修炼的地方。 入尘子疑问:“你此来为何?难道也是为了这株混元草?” 厉夜叉冷冷瞥了一眼地下还都一直拜伏在地的“大德仙”等人,冷笑说:“你以为我象下面这些不成器物的东西一样?还要炼制什么补yin丹?” “大德仙”等人听了不免有些尴尬,心中均想:你修为高深当然不用了,我等要是都象你一样还用这般费尽心机?况且仙使所授功法有缺,我等还无法到那至yin至绝之地修行,能修行至如今这般已是难得了。 当然众人都只是心中想想而已,哪敢露出半点异样。这些人都受东yin陵的辖制,不仅是他们,方圆数千里的地界都是如此。 入尘又问:“那你为何来此?”入尘知道以厉夜叉这等身份,若是无事不会来这里的。 厉夜叉说:“我只要你们还我一样东西,只要我拿到手了说不定会放过你们 入尘子一奇:我们什么时候有他的东西了?就问:“你说清楚些到底是何物?” 厉夜叉说:“乃是一块石碑,是我无意中得到,原本暂时存放在葭阏山的黄梅岭的,今ri去看谁知竟然被人盗了去 ( 第二十七章 谷前争斗 3 此话一出,别人只是满月复狐疑,惟独陈虚言却是心头一震:这厮如何知道石碑之事的?连当ri的万不易、曹安夫妇也是不知道的。莫非是那童子隐瞒了一些事情?想来定是如此了,那童子必定用什么法子知会了他的主子,而厉夜叉知道后却取不走石碑,所以故意不救走童子,而是留下童子看护,谁曾想却被自己取走了。 陈虚言这样一想后又有些后怕,当ri若是撞见这厮,自己岂能走月兑得掉? 入尘皱着眉头说:“什么石碑?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可是你弄错了吧?” 厉夜叉却说:“这方圆千里之内但凡有点道行的只有你们孤云峰的人,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入尘心想:说不准确实是我宗门弟子拿了,可那又如何?岂可对这些鬼孽之物示弱?遂冷声说道:“若是我说不是呢?” 厉夜叉“嘿嘿”冷声说:“那我只有将你等一一擒下抄检一番,不过结果都是不论有或没有,我都会将你等挫骨扬灰 入尘子听了厉夜叉的话语,勃然一怒,厉声说道:“孽障,休要猖獗,我正阳宗的弟子岂会怕你?”入尘子自从二十一年前进了气元境,修为大进,早已不是当年之人,况且这些鬼魅之物虽然寿命极长,但是修为极难有jing进,看这厉夜叉三十年来修为似乎也未见增进多少,自己如何还会怕他? 厉夜叉冷笑说:“看来你自恃修为有成,自要寻死。也罢,我自该成全你,当年我和你师傅相斗良久不分伯仲,现今正想再斗上一番。不过以他的寿元和资质想来早已死了,如今只好向他的弟子讨教讨教了 厉夜叉说完一步跨出,看上去其身子长大笨重,实则轻灵快捷到了极处,几步之间就跨出了三十余丈,行走身体隐约有黑气涌动,象是时时要喷吐而出一般。 厉夜叉在离正阳宗众人十余丈时,远远的就是一拳击出,这一拳极是凌厉,所经之处气息鼓荡不已。按理说以厉夜叉的修为是不足以不用法器就可击向对手的,只是这厮奔行快极,一拳击出后,已离开正阳宗众人不过五、六丈远了。 正阳宗众人自然察觉了一股厉风隐约扑来,都各执法器在手准备抵御。入尘子却冷然一声说:“你们都退后,看住混元草,小心有人暗中窥视 说完,足下一点,身体向前飘飞而去,然后单掌拍出,掌沿微现赤光,显出一道火莲虚影来,且那虚影在掌边不停的盘旋,虽然不算闪亮,但是依旧清晰可见。 正阳宗众弟子都知道入尘子的这一掌乃是正阳宗一门上乘功法,名叫“火莲掌”。这正阳宗的功法偏重于真阳一脉,内中有几部上乘的功法典藏,其中一部就叫“火莲经”,这火莲掌正是“火莲经”中所载的神通。不过此经极难练成,宗门之中能练成“火莲经”中功法的不过四、五十人,而且要练至象入尘子这般法元入虚境界的就更少了,不仅要有天分,至少还要在其中浸yin数十年的光景。 拳掌还相离四、五尺远时,所含的气劲已然相撞,只听“波”的一声闷响,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的尘土被气劲激荡得滚滚扬起,内中还夹杂着一道yin冷之气和一道炽热之气向四面扑去。 这一拳一掌因气劲凝聚,相撞后竟不待拳掌相碰,就反震开来,而且反震之力颇大,入尘子倒飞回一丈有余才稳住了身形,掌上的火莲虚影此时早已消散不见,倒是手掌赤红如火,身体微微有些抖动。而厉夜叉却只倒退一步,神se却如同若无其事一般,稳稳的立住身子。 这一拳一掌的较量似乎立即让厉夜叉和入尘子的修为有了高下之分,在附近观看的众人也变得一喜一忧。 喜的自然是“大德仙”众人,虽然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但是心中欢欣不已;忧的则是正阳宗的弟子,方才一招之下,自家师伯似乎完全处于下风,修为的高下立时显现了出来。 不过内中有一两个曾通读或修炼过“火莲经”的弟子,他们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火莲掌的威力并不是在于掌法中的气劲宏大,而是在于掌法的jing妙之处以及其中所蕴含的真阳法力,这入尘师伯纯以掌力对敌,倒有点舍长取短之意,实在不知道是何意,难道要试一试对方的劲力修为吗? 果然,入尘子稳住身形后,只略微调息一下,忽然又双掌翻起,掌上火莲虚影又现,不过似乎比先才还要弱上两分。这入尘子揉身飘忽而进,似乎要贴近对方,掌法也大变起来,双掌飘忽不定,转眼间幻化得重重叠叠的,满眼都是数十上百朵浅淡的火莲虚影,如同飞舞起来一般,全然都向厉夜叉拍去,声势惊人,极是玄妙,其身周近丈处的气息也变得炎热起来。 正阳宗众弟子看了这才心中稍安,皆钦佩之极。那些看过或修炼“火莲经”的弟子才觉得算是见识了宗门功法的玄妙之机,知道自己所学实在极为浅薄。“大德仙”一干人等则暗暗心惊,原己还是低估了入尘子的神通,想来那入尘子以前不屑于对自己使动神通,否则若是对上这等掌法,万万是逃不开的。 厉夜叉一拳大占上风之后并不着急抢攻,而是淡淡的看着入尘子,如今见入尘子掌法大变,就笑说:“入尘小儿,我倒有点小瞧你了,你的这门掌法看上去甚至还强于当年你师傅一分,也罢,我再和你玩玩 厉夜叉说完身子微微一震,一缕缕淡淡的黑气登时出体内涌出,这些淡淡的黑气瞬时见厉夜叉裹藏住,其身形也变得朦胧起来,将厉夜叉全身护住,以不受真阳之气的侵蚀。入尘子发出的真阳掌力扑杀而至后,与这些淡黑之气相撞,如同水火相接一般,“哧哧”有声。 厉夜叉招式、功法却没有象入尘子那般的奇妙,最是直接,目光闪动,看准眼前一处,直接一拳朝火莲虚影捣去,可谓劲道雄强,一下就把眼前一片重叠的掌影给震散。厉夜叉一拳击出将火莲掌影震散后,知道入尘子肯定会避去,于是又双手十指疾弹,顿时数道如墨般凌厉的黑气也跟着激she出去。 入尘子知道厉夜叉气劲了得,那些墨黑的yin厉之气也甚是歹毒,自然不会和其硬接,而是脚下旋步急转,步法甚是jing妙,转眼就避开厉夜叉的拳劲和那些yin厉的黑气,那些黑气擦着入尘子she到空处,“哧哧”有声,she出约一丈之地后自然消散去了。入尘子环绕到厉夜叉的身侧,继续一掌掌的向前拍出,转眼之间四面八方又都是火莲虚影,只将厉夜叉笼罩其中。 厉夜叉和入尘子斗到了一处,正阳宗众弟子正看得目眩神移。忽然陈虚言目光一动,说道:“众位师兄,小心有鬼孽偷袭说着那把“阳水”法剑已握在手中,足下一点,向一侧山壁掠去。 其余的正阳宗弟子听了陈虚言的叫唤,转过神来,见一侧山坡顶处已有二十来人悄悄掩袭过来,相距已不过二十七、八丈远,心中皆暗道一声惭愧,忙催动自己的法器,前往迎敌。 一干仍跪拜在地的“大德仙”等人,原本见夜叉大人出现已是又惊又喜,待见大人和入尘子斗了起来,更是心中大喜,此时又见隐伏的另一路人已经出手掩杀过去,那瞎少年连忙一声大呼:“诸位,如今天赐良机岂能错过?与我一同杀过去吧说完第一个就朝“混元草”所在处冲杀了过去。 其余人等也知道机不可失,自然应和,也纷纷跟随一齐杀将过去。“大德仙”知道高勉已是无用,随手只用兵刃一刺,也不论其死活,只往地上一扔,领着“大勇仙”也奔杀了过去。一时之间山谷口处杀声震天的。 ( 第二十八章 谷前争斗 4 再说厉夜叉与入尘子斗了十数回合,厉夜叉胜在气劲雄强,在气势、修为上颇具上风。而入尘子则掌法jing妙,善于避敌锋芒,只游走缠斗,两者初时竟有相持不下之势。 其间,入尘子甚至数次击中对方,一掌拍实后,法力凝聚,真阳之力涌出,手掌顿时破开黑气的防护,击中厉夜叉的躯体。厉夜叉忙将劲道卸去,但仍不免身体一震,随后入尘子的“火莲掌”中蕴藏的真阳之力涌入厉夜叉体中,厉夜叉只觉得一道炽烈的气息倒灌入体内,半边身子的yin血直yu沸腾起来。不过幸好那厉夜叉本体修为甚高,中掌之后急运yin元流转起来,渐渐的也就化解开来,但是这一番化解yin元损耗却是不小。 当然如果这掌是击在“大德仙”等人身上,估计早已魂飞魄散了。 不过厉夜叉自中了数掌之后,也收起了轻慢之心,渐渐显露出神通起来,体内涌出一团团的黑气,这些黑气在其身周一尺之内凝聚如刺,数十道黑刺犹如活转过来的蒺藜、铁刺一般,在周身气息的运转之下不时自行飞she出去,将入尘子的掌影尽数刺破。入尘子偶尔躲避不及,中了一两道玄yin之气,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手脚一时似乎也呆滞了几分,险些被厉夜叉直接一拳击中。 又过了十数回合后,二人修为、法力的高下愈发的显现了出来。入尘子渐渐不能支持,体内的法力在厉夜叉的压制下越来越是阻滞,只得手往腰间一抚,登时飞出五张形如莲瓣、薄似蝉翼的火红se兵刃来,五刃一出,立即分上、中、下三路向厉夜叉激斩过去。 厉夜叉冷笑一声,四根四尺来长、银灰se的短柄飞叉也是凭空飞出,银赤两光相撞,登时将入尘子的莲刃尽数击回,相撞之时“锵锵”有声。 于是二人又借着各自的法器斗将了起来。 在另一边的山壁上,数十人也斗得正酣。 正阳宗众弟子护持于“混元草”侧,围成一个径约丈半的圆形,而四周都是“大德仙”一众人等围攻。远远看去,这三十来人在山壁间腾挪纵跃的激斗,其凶险、好看之处似乎要远胜厉夜叉与入尘子二人之斗。其中剑气、刀风不时的四处迸she,灰黑之气也时常滚动,将山壁弄的土尘滚滚,甚是壮观。当然这些人本身都修炼有护体的罡气,打斗时这等寻常的刀、剑气劲一般难以加害。 其实按理说以陈虚言等正阳宗弟子的本领,要是单独对上对方任何一人恐怕早已杀之,就算对上两人也是占尽上风,可是“大德仙”等人基本上是四、五人围斗一个,彼此熟悉,相互援斗,且颇有章法。正阳宗弟子攻时对方相互援救,不能见功,守时对方则一拥而上,兵刃齐加,只能堪堪自保,所以正阳宗众弟子竟然隐隐处于下风,如此形势可以说是百年来仅见。 正阳宗众弟子环护中的那株“混元草”此时已喷吐出两茎手指粗细的叶片,叶片碧绿如翡,但上面又有许多灰se的斑点,长相颇为奇特。 “大德仙”一干人等见一时与正阳宗弟子战不下,而“混元草”已渐渐长成形状,将要到采摘的极佳时候,自己却靠近不得“混元草”半步,待要使动“隔空取物”的本领来,但众正阳宗弟子环卫之下气息涌动,难以破开进去,定是不能得手,所以不免心中都有些焦躁,担心会错过时辰。于是都纷纷使出浑身解数,灰黑之气喷吐而出的四下纵横,可惜只是隐隐占了上风,依旧无法打破守护,攻杀进去。 “大德仙”心中暗暗有些焦急,思付了一下后就对在自己身侧的“大勇仙”使了个眼se,“大勇仙”见了则呆了一下,一时不解何意。“大德仙”暗怒,抽身踢了他一脚,他这才做恍然状。 “大勇仙”苦着脸儿从打斗中月兑出身来,独自站到一空旷处,面对着正阳宗众弟子开始调转体内yin元,身子渐渐抖动不已,面se也慢慢发黑。 正阳宗众弟子察觉后,心中均是暗奇:这尖瘦的鬼孽弄什么玄虚?而“大德仙”一干人众见状都是心神一凛,急忙运转yin元闭住耳识,守紧神魂。 不一会儿的工夫,“大勇仙”的脑袋和胸月复竟然涨大了三分,然后尖口大张,数道调门极高、极为凄厉的古怪啸声顿时响彻众人的耳鼓。 “大德仙”等人还好些,因为早有戒备,不过仍是耳鼓尖鸣,胸中一闷,心神也为之摇晃。 正阳宗众弟子猝不及防之下就大为不妙了,他们的修为虽然比“大德仙”等人要高出一等,但是不及防备之下耳边只觉得如有千万根细针攒刺一般,极是难受,头涨yu裂,脑中也为之一空,心神几不能守。如此之下登时手脚呆滞,几乎要从山壁上摔将下来。 不说正阳宗众弟子,就连不远处修为高深的入尘子也是心神一滞,暗自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功法?颇有些诡异,有点天音十二律的玄妙,要是发功之人的修为足够深湛,想要夺人心魄想来也是不难的。 谷口中人惟独不受影响的是厉夜叉,他也是心中大惊:这不是yin律六音中的南吕之音吗?这些奴才如何得到这等失传已久的功法?不过若是细细思量的话却又不大一样,这声又多了些诡异。也罢,待打发了这些正阳宗的人得细细查问一下,我若得了,说不定神通又可大进。 幸好声不能持久,只持续了不到十息的时间,那“大勇仙”已面se灰败,犹如大病一场般,摔下了山壁,倚靠在山壁间暗自调息yin元。那胖大的“大智仙”知道其损伤不轻,忙跃到其身侧,一掌拍按到其心口处,助其调息体内yin元之气。 不过虽然这古怪之音甚短,却也足够让一干人众心神呆滞片时,十数息后“大德仙”等人因有了防备,自然先转过魂来,忙趁势抢攻,转眼就连伤了三名正阳宗弟子,登时情势大逆,眼见就要攻了进去。 陈虚言自从两边人对斗以来,一直和对方的四个人缠斗,面上不象其余弟子一般有些焦躁,只是淡淡的,手中的“阳水”法剑挥洒自如,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大勇仙”的古怪神通也令他心神呆滞,大吃一惊,好在他原本守御极严,虽然也是一场手脚忙乱,不过身上并没有半点的损伤。 陈虚言见其余的师兄弟此时一连被伤了三人,大有招架不住之势,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左手一拂,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赤黄se的牌子向“混元草”飘去,正是他那枚冲阳法符。 这冲阳法符飘飘忽忽的,眼看就要飘落在“混元草”上了,突然传来两道破空之声,齐齐打在符牌上,将符牌击碎,赤光一闪,掉落地上,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那击碎符牌的是一根白幽幽的细针和一根小指粗细的枯木状的木簪子,击碎符牌后齐齐钉在山壁上。she出细针和木簪子正是瞎少年和老妪。 原来这两人虽然和众人围攻,却多了个心眼,一见有人要毁掉“混元草”连忙出手,将自己的两样宝物she出,这两样宝物想来也有些不凡之处,竟能破开正阳宗众弟子护持的气劲,齐发齐至,总算未让陈虚言得手。 那瞎少年大呼说:“诸位,这几个正阳宗的弟子要毁了混元草,千万不可让他们得逞了 听了瞎少年的大呼,“大德仙”等众人攻得愈发的猛烈,有几个更是杀红了眼,直yu不要了xing命一般。 这时,那老妪冲“大德仙”嚷道:“德兄,此时不施展你的神通,更待何时?” ( 第三十三章 十年筹谋 1 高勉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枚古镜,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喷了进去,脸se刷的就如白纸一般。レレ那枚古镜得了jing血之力融入镜中元魂,在高勉的心神驱使下也缓缓的飞入画图中那一灰蒙蒙门户处,同样一闪而没。 然后灰蒙蒙之se大涨,整幅画图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且凭空多了一道极强的吸力,高勉将体态松弛开来,顿时被这股吸力吸入画图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多时那幅图画也凭空消失了。 高勉现身时已是在一间甚是jing致的木屋里,正好在陈虚言身侧,不过陈虚言此时却是眉头微锁,神情略有些凝滞。高勉稳住身形后先是收了自己的宝物,然后才细细打量一番。 高勉未真正见识过辩机的这幅“金木元空图”宝物,趁势好奇的看了一下木屋,这木屋并不小,足足有数丈长宽,近两丈高,木壁有无数淡青se的纹路,看上去甚是古朴。最奇特的是这木屋的顶上如同一片虚空,虚空处似有无数的星辰不停的闪烁,还有一轮头颅般大小的圆月,这轮圆月甚是明亮,将屋子里照she得如同白昼一般。 高勉再看里头的摆设,倒更象是一间阔大的书房。在房子里的两侧立着两个书架子,书架子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卷,地上还堆有不少,将整间屋子占了十之三、四,那些书卷看上去颇为古旧。除了书卷外,书案、座椅、长塌、蒲团等物也都一应俱全,在屋子的边角处还有一个约莫四尺来高的丹炉,旁边放有十几个葫芦。 在屋舍正中有一个约一尺高、径约七尺的木台,木台暗青se,木质古朴,纹路纵横,木台中依稀有一个太极的图案。若是留心的,可以看到木台正对着屋顶的虚空中不停闪烁的北斗七星。 不过在房子中间最醒目的却是一个径约近一丈宽的古铜圆盘,盘子上面是一些古怪的符号、纹路,可惜的是那古铜圆盘不知怎的竟然裂成了数块。在古铜圆盘上还有五个极其jing美的金法轮,那五个金法轮中有四个散落在古铜圆盘的西南方位,一个则在正北。在盘子正中盘腿坐着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的,不过那人因背对着陈虚言二人,所以看不见面目。 高勉看了一眼那坐在黄金圆盘的人的背影后,就笑说:“辨机大师,我们两个都到了,你怎么也不接迎一下?”说着就要走过去。 陈虚言却伸手将高勉止住,高勉奇怪的看了一眼陈虚言,那陈虚言此时却是眉头紧锁,露出古怪之se。 陈虚言叹息一声说道:“这人确实是辩机,不过看过去没有半点的生气,要是我没有说错的话,想来已经死了多年了 高勉惊道:“这怎么可能?我看这混元殿中也不知道多少万年无人进来,他这藏身的宝物‘金木元空图’更是让人难以察觉,辩机在这里怎会有人加害?况且以辩机的修为,这世间又有谁能加害?” 陈虚言叹道:“要是藏身在此处自然没有人能加害得了,可是他也要出外排布筹措、卜算天机,而且你莫忘了我们两个是如何拿到自己的宝物来到此处的,自然全凭他的卜算妙法和处置。你说这世间没有本领强过他的人,却也不尽然,你我到此地也不过数十年光景,能知道多少?况且辩机的卜算之术极损修为,修为大降之时忽然遇到什么厉害的人物,也是可能的 高勉摇头说:以我所知这世间是不可能有比辩机厉害的人物的?” 陈虚言说:“这几十年来你身在凡俗而不在道门,许多事情自然不能知道。以前我就在宗门的一部隐秘卷宗内看到过一份记载,说是三千年前曾有一地现出山峰倾破的景象,据当时正阳宗的掌尊亲查,证为人力所致。这不是隐约的说这世间有人修为极高才能有这般手段?而且据文中记言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人的境界修为丝毫不比全盛时的辩机差,甚至还要强上一分,只比你我尚未轮回转生前差些,以后你自然知道 高勉骇然:“要是真有此等人,如果主公令我等谋算之事与其相干,以我等目今的修为岂不是难于登天?” 陈虚言摇摇头说:“但愿无干吧,这等人物说不定是什么怪物?或许早就不在此世——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二人踱行来到那人面前,只看了一眼,果然,那哪里是个人,只是一具骷髅罢了。那一具骷髅洁白如玉,想来骨质颇为坚硬,若许年过去皮肉都化尽了仍是端坐如人。 陈虚言运转法目看了一下,缓缓对高勉说道:“看来方才我所猜测是错了,这辩机不是为人加害,而是因强窥天机,遭天道反噬而亡 高勉疑惑的问:“你如何看得出来?” 陈虚言解说道:“你如今一介凡体自然看不出尸身中所藏的玄机,如果辩机是为人所害,那人必定是神通甚高之人,以那等人的本事,辩机的骸骨多多少少必定会留下创伤,如今表面看去却没有一丝半点。当然这辩机的骸骨也确实受创,不过不是再外头,而是在里处,这辩机的骸骨其实已经被碎成了无数断,而且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只除非那人有接近主公一般的神通手段才可做到,你我都知道这世间断无此等人,可见并不是为人所害 高勉一脸不信道:“你说辩机的骸骨已经碎成了无数断?” 陈虚言也不说话,只是袖袍轻轻一拂,顿时一道柔力轻轻撞去,那具骸骨轰然倒下,化做了一堆粉尘,衣袍飘落覆盖其上。只看得高勉目瞪口呆。 陈虚言悠悠说道:“昔年辩机和我论道,曾和我说所起过遭受天道噬夺的情状,必定是刹时之间元神和法体尽皆被天地无名巨力震碎,今ri的情状确实如他昔年所言 高勉问说:“这辩机不是时常卜算天机的吗?以前也不曾听说他遇到过什么反噬?” 陈虚言“嘿嘿”一笑说:“卜算天机总是要损耗命元的。这天地间的事,有些事可知,有些事不可知,就算是可知之事也有轻重之分,只要道行够深,轻的自然无碍,重的也只是元气大损,但是不可知之事必定会要了xing命,任谁也躲避不开。至于其中的分寸我就不知道了,只有那些施展卜算之术的人才能知晓那冥冥之中的天意了 高勉微微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辩机必定是触碰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辩机已然陨身,没有了辩机的卜算之法,我等要想成就主公之事看来是极难的了,我就这么一想就觉得无从下手高勉不免叹息了一声。 陈虚言却摇头说:“未必,我和辩机往ri相交颇深,知道他是个行事极其谨慎之人,他行事之时必定思虑清楚,且留下后手,否则你我怎能寻到自己的宝物,并被引来此处?我等三人之事干系重大,身负主公之望,难道他不怕以后难以和主公交代?他可是有一缕真魂存于主公处,翌ri耗费一两百年后还可生还过来,到时就不怕主公盛怒之下让他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而且我看他之所以强窥天机,此天机必定和我等所谋之事有些干连,否则以他的xing情也不会如此莽撞干冒奇险 高勉思量了一下,点头说道:“灵君所言甚是,这辩机大师岂敢有违主公所命?只是——”高勉话语一顿才说“——只是辩机已然殒命,我如今还只是肉身凡体,要想道行有成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所以还望灵君将来为主公之事多多出力才是 陈虚言笑说:“有尊者在此我怎敢不尽力?当ri主公选我等三人到此,倒不是因为我等三人修为多高,在主公众多手下我等三人也不过下等之辈,而是因为我等三人修为不高,主公堪使**,而且主公推我行事周密,辩机善卜算,不过有一样我和辩机都远远比不得尊者,尊者乃是主公身边的信臣,以后还要仰仗尊者在主公身边多多美言才是 高勉心下一松,笑说:“灵君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在主公麾下效力,还分什么彼此?也罢,我们就看看辩机因何殒命,又留下什么消息吧 二人见辩机真人尸身处除开一身数十年也不见有丝毫损坏的袍服,并没有什么物件,所以径直就来到书案处,书案上笔、墨、砚等物俱全,不过却未见一纸。在书案的右首有三个天青se的青玉匣子,端端正正的排放着,旁边还有一个灰se的巴掌大的囊袋。 陈虚言说道:“据我所知,依辩机秉xing,行事时喜三年一记,内中必然记有此中之事,这里有三个盒子,想来辩机是约莫十年左右才殒命的 陈虚言看了高勉一眼,高勉微微点头。陈虚言手指一弹,一道暗劲she出,那右首第一个青玉匣子登时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手指粗细、不过三寸长的短短卷轴。 ( 第三十四章 十年筹谋 2 陈虚言也不觉奇怪,轻轻抬手一招,那卷轴轻飘飘的飞落他的手中。陈虚言看了一眼,然后暗运法力,用手指在卷轴上轻轻一点,再袖袍一拂,那卷轴瞬时飞到二人面前打开了来,且悬于空中并涨大数十倍,数百字迹也缓缓显现了出来,陈虚言、高勉二人忙凝神细细读去,但见文中如下言。 翊羽、蟠龙二君: 见文如晤! 昔ri,主公召我等三人入宫,付我等三人以机密大事。后主公往玄台强施通天之法,以鬼神不测之能拨乱yin阳,强为我等三人窃入轮回,以求法身临世。主公也因此耗尽法力陷入千年沉沦。 然轮回之路多起波折,余等三人在轮阳界中不知何故竟遇到无数冥卫,后被冥使严突察觉,四处追索,我等三人知不能避过,二君念我善卜算、干系最重,因此传我本命宝物并付一缕真魂,后将严突引往古轮台以护我遁逃,遂不知所踪。 余因得二君相护,躲过此劫,然遁逃之中不慎被湮魂离风重创,迁延良久,最终历尽艰难才得以法身临世。 余临于此地,才察知此地实乃大异,修为竟无故折损十之仈jiu,最可怖的乃是命元隐隐流逝,细细推算想来余不过能残存一甲子矣,且每每施动功法,流逝更急,如此一往至多不过半甲子之数。 余临于此地,既身负主公之令,承二君之托,又元寿苦短,所以ri夜不敢懈怠,三年来辗转四方逾十万里,设坛施法探察四方,已略知端倪。其间又以金轮证法之术推演轮回不辍,终喜知二君八年后竟然可转生临世本地,余自思到时将前往渡化二君。 另,不知何故,卜测之术在此地甚扰,余每每施以卜测之术一旦牵涉天道时,总莫名惊悸,余甚忧之。 辩机真人 临世三年拜书 陈虚言、高勉二人看完,心念一起刚要思索,忽然卷轴上的文字一卷,如同翻页一般一翻而去,卷轴变得如一面镜子般,镜里头出现了一片鹅黄se的虚空,虚空的近处有两个分别身穿金、银袍服se的男子,看上去显得身份颇为贵重。这两人身后尽管有一片黑云遮挡住身形,不过两人仍都是神se慌张的看着远天处飞来的一彪人,显然那一彪人早已察觉这二人。 那一彪人中为首的是一个面se清冷但极其美艳的女子,那女子身穿一件黑se的甲胄,跨骑在一条长有独角的双首黑蛟上,这头双首黑蛟身躯游动,在虚空中游行极速。女子的身后是十数个同是身穿黑甲,但是面目猛恶、青面獠牙的巨汉,这十几个巨汉骑的则是豹状长有双翼的猛兽,正从远天处追赶而来。 那银袍男子对金袍男子说道:“尊者,事急!如今只有将事情尽付大师了,你我前去将严突引开,主公大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金袍男子微微一思量对这镜面说:“大师,主公之事就托付于你了 镜面这头刚说声“这?……” 金袍男子已转对银袍男子说:“我俩将本命宝物和一丝魂魄交与大师,再合力将大师送远些,然后往古轮台方向将严突等人引开,不得已时或许还可转生存活 银袍男子断然说:“正是如此!” 说完二人同时张口,一古镜和一古碑从口中飞出,飞至镜面处一闪而没。然后镜面处金、银两道光华大放后均向前狂涌,眨眼间卷轴里镜面的画图就消失了。 陈虚言、高勉二人看完卷轴,陈虚言将法力收回,卷轴回转落于陈虚言手中。 二人默默思索了一会,高勉苦笑说:“看来辩机是怕我们不信,所以竟然动用了‘神念留影’之异术,”转又皱眉说道:“画图中果然是严突和她的冥甲卫!实在想不到我们两个转生竟然是为了助辩机月兑身,更想不到是竟然遇到了严突!这轮阳界本是禁地,主公以莫大的神通才将我等三人悄悄送入,这严突就算身份颇重也是不能擅入的,她怎会偏偏出现在那里?莫非出了什么大事?还是主公所谋之事已被人知觉?要是这样倒是一件大麻烦事了。另外,这辩机竟然还碰到了湮魂离风,按理说只有那轮阳界不应有才对的呀,他到底是从何处月兑身?他也未提,只一话略过高勉一时之间竟然连提数问。 陈虚言思索良久方缓缓的说:“此事确实蹊跷,严突和她的冥甲卫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轮阳界,必定那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非要说和我等之事相干却也未必。恩——罢了,你我多想也无用,想来主公那里自有人处置。倒是辩机在信中确是说要接引我二人,如今却不是如此,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呢?还有辩机所说的此地极不利于算卜之术,且命元无故流逝,更是出乎我的意料,莫非主公隐瞒什么或也未曾知晓此事,以致不能相告?其中又到底是什么缘故?可惜我们两个都是转生的,不然或可察知 高勉略有些不喜,说:“灵君慎言!主公怎会隐瞒你我,想必也是不知道的 陈虚言略有些尴尬的说:“尊者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二人想了想,陈虚言又说:“还是看看辩机下面又是如何说的吧 高勉说:“也是,且看看辩机如何处置,想来后有续言 陈虚言打开第二个青玉匣子,匣子中依旧只有一个三寸长的短短卷轴。那卷轴悬空涨开后文如下言。 翊羽、蟠龙二君: 见文如晤! 余五年来辗转四方探察推演,虽得些踪迹,但主公所求最终竟无法查实。余无奈之下只好拼以十年元寿施以‘小天证黄道之法’穷极四方,终得微示,所有卦象均示主公所求竟在东天一处,说来也奇,此处上不接天下不落地,竟是东天一碧云飘渺之地,隐隐闪闪竟难以算计,余以为内中必有主公所寻之物也。 余反复思量,主公所寻之物何其飘渺,任我极尽演化仍有无从下手之感。既天不假于我,元寿苦短,yu寻得已是千难万难,思来想去唯有另做打算,实不能时也可托付二君,方有可成之机。 为作今后计,余将为二君今后修行之事尽早筹谋。二君转生后昔ri功法早已不存,且二君不知我等所修功法于此处施展竟威能大降不足一成,所以昔ri功法大可不修也。因此就算异ri渡化二君,也唯有劝二君修行此世之法,余当尽力寻之。 另,余施以‘小天证黄道之法’时,天地昏昏漠漠惊扰益甚,余术数断,正北、西南二方似有诡机暗藏,二君异ri不可不防也。 辩机真人 临世六年拜书 二人看完第二张卷轴,高勉打量了一下屋舍里的诸多书卷,说道:“想不到我等功法在此地竟无大用,想来屋中的这些经卷就是辩机寻来的吧,这辩机倒是好见识,知道为我二人筹谋一番,”忽然眉头一锁,问陈虚言“你可知道辩机所说的东天碧云飘渺之地到底是什么去处 陈虚言摇头说道:“我从未听说过,这里是骛翎原,可往东数万里,再过去就是上吾泽,这上吾泽更是广大,怕有数十万里之大,只是再过去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过的经卷里也未见有说 陈虚言转又说:“辩机所说的东天碧云飘渺之地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好歹有这么一个去处,既然有去处,自然有迹可寻。奇怪的是辩机所说的正北、西南二地的惊扰到底为何,竟然每次都曾提及这番惊扰,且让辩机如此紧张,怕最后辩机之死与其大有关联 高勉点头说道:“灵君此话有理,最怕的就是这等无迹可寻之事。我们还是再看看辩机最后说些什么吧 (祝朋友们新chun快乐!生活象chun天一样充满生意!) ( 第三十五章 十年筹谋 3 陈虚言打开第三个青玉匣子,二人看了微奇,第三个匣子里却有两个卷轴,其中一个与前面两个相仿,而另一个却微有些泛青。レレ 陈虚言取出那个与前面两个相同的卷轴,施法悬空涨大开来后一看,依旧是一段留言,文如下言。 翊羽、蟠龙二君: 见文如晤! 余三年来辗转数十万里,得经文数千卷,二君可择其善者而修之,自不必余多言。 余本yu待二君临世之ri前往渡化、点引,然近ri余心意偶起,再施‘小天证黄道之法’推演此方天地的内中之玄机,推演时那正北和西南两方云光浮沉与上阳之势互成犄角,一时幻景丛生,但见血光冲霄,凶云滚滚,大有覆压天地之势。余之金轮亦因与正北、西南二方相勾连,刹时竟连损二轮,碎裂成齑粉,此乃古未尝有之事也。 余细细推敲一番竟然剖悉一事,那正北和西南之扰应有大谋,只因被天机**遮蔽所以不能测也。余思之,长则两百年,短则数十年应有异物或异人出世,所图或与主公之谋相冲。 异ri,望二君慎察之。 余既知滋事体大,yu以‘太广虚极天证之法’查之,到底是何物或何人出世?然余知‘太广虚极天证之法’乃天地禁法,若施之必生死难料,故先将此前查录一一记下置于匣中法轴内,以备二君将来为主公之谋也。另将设谋将二君引往此处,若二君非余渡化至此,则余已殒没。 余之谋大体如是,盼二君善行之,早ri成就主公之事,以期来ri三人重登紫阙共成大道。 辩机真人 临世九年拜书 二人看完神se都颇为凝重,陈虚言缓缓说道:“‘血光冲霄,黑云滚滚,大有覆压天地之势’这等推演生出的幻象着实惊人,不知会是何等可怖之事,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所谋?莫让我等遇到才好。只是这正北和西南两地何其广大,他也不说远近,也不说在何处推演,让人模不着头脑 高勉说:“确是如此,可惜辩机并未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看他留言我也好奇得很了 陈虚言看了看黄金盘中那具已化作粉尘的尸身,叹息一声说:“看来辩机是在施展‘太广虚极天证之法’时身殒道消的,而且还未查得半点的消息。以辩机的修为道行,这太广虚极天证之法岂是能施展的?必然是他为玄机迷心,故而不顾一切了 高勉缓缓说道:“确实,这辩机也太过胆大,传说这‘太广虚极天证之法’乃是谶(chen)教的无上法门,他仅得一部残卷竟敢施行,不是被迷了心窍就是胆大包天了,”转又说:“看来真是应了灵君的话,正北和西南二地的惊扰果然大有玄机,而且辩机还说或与主公所谋之事相冲,一如辩机之言,看来以后你我二人不仅要慎察之,还要谨慎提防才是。只是没有辩机的卜测神术,虽有些许留言,我如今还是大有无从下手之感 陈虚言笑说:“尊者你也不必忧虑,其实许多事辩机早已点明。我等二人如今最要紧的是修为浅薄,你更是凡体俗身,你早ri修成道体法身才是最要紧之事 高勉笑说:“你所说确是正理,只是我一**凡身的,要想成就不知世间可有此等法门?” 陈虚言说:“我以前倒是听说世间有此术,只是极难练成,也不知辩机是否已经寻得来,要是没有我为你夺来也就是了 高勉笑说:“那就有劳灵君了 陈虚言笑说:“尊者的话就见外了,”转又说:“不如我们看看匣中的另一卷轴到底是什么?” 高勉笑着点了点头。 陈虚言将那另一微有些泛黄的卷轴打开,文卷打开后悬于空中涨大开来后竟有丈许宽大,将眼前空处竟然占了近半。仔细一看竟是一幅山川地理形势图,上面有无数的山峦、平原、密林、谷壑、沧海、湖泽、城郭等等,密密麻麻的排布于画图之中,各地域在画图之中栩栩如生,看来是辩机费尽心力才绘制而成,不过东极之处却是一片模糊,只画出了一片碧云缭绕之状。 此外,令陈虚言和高勉二人奇怪的是,在画图之中有数处地方微微有银光闪动,似乎是辩机特意标注的。 高勉指着东极碧云缭绕之处对陈虚言说:“看来这一处就是辩机所说有主公要寻之物的地方了 陈虚言微微点头,说道:“你我没有腾云驾雾、御器飞渡的本领却是难,就算有说不得也难去,想必那里也是天风高烈,否则辩机早已去了 高勉也点头说:“确是如此。或许我等异ri搜寻来一些古籍旧典,内中说不得有些记载,查清后可缓缓图之 陈虚言又指着那些画图中的银点说:“或许不必。据我揣测,这些辩机点明之地必然与这东极之地有些干系,否则辩机不会如此 高勉微一思量也是颔首,指着离鹜翎原最近一处银点说:“这处你可知晓?” 陈虚言点头说:“这地方我倒是知道的,此地叫馒头山!以前也曾路经过,离这里有万余里,看上去极是平常的一处地方,想不到内中竟然暗藏玄机 高勉说:“你我虽然猜测如此,可是毕竟不知道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这辩机也是的,也不说明白,倒和我二人打起哑谜来了 陈虚言笑对高勉说:“尊者可看好了然后手指在画图前虚点一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门,画图中一空处竟然出现了上百墨黑的文字。 高勉奇说:“咦!这竟然是一幅秘显图,内点灵字,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陈虚言笑说:“这是辩机用秘法炼制而成,能瞧出的人实在不多。不过你若是恢复了道体法身也是可以轻易瞧出的,毕竟辩机本就是为我二人留字。可能是怕此图落入他人之手,所以用了他的秘法 两人看着这画图显出的文字,短短百余字二人竟看了好一会儿。 高勉面se凝重的说:“要是依着辩机的法子,那就要大费周章了,没有百余年的工夫怕是难以成事 陈虚言也面se凝重的说道:“怕是要如此了,百年时间也不知够不够,而且还要你我修为足够高才行。不过细细推敲起来这是目今最好的法子,辩机想来也是认真思虑过的 高勉说:“这倒是不错,也罢,如今你我还是提高修为神通要紧,要是没有这一条,什么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陈虚言笑说:“尊者说得有理说着就将图卷缓缓收起。 高勉说:“我们再看看辩机还留有何物?” 陈虚言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摄过那巴掌大的口袋,对高勉说:“这是辩机的法囊,我们先看看一面说一面运转法力,将里面的物品取出,竟然摆满了一地。 高勉看了几眼,说:“这都是辩机的物件、宝物,除了丹药之物,其余的因你我和他道法不同,难以使用,还是收回去吧。我到书架那边看看,看是否能找到些合适自己的功法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高勉将物品收回囊袋,又将囊袋放回案桌上。四周看了看,却踱步来到那块古铜圆盘处皱着眉头细细查看起来。良久,愈看眉头愈发的紧锁起来。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后,高勉叫道:“翊羽兄你过来看看,这箱子到底是何物?” 陈虚言被高勉的叫声惊醒,默默的看了古铜圆盘一眼,袖袍一拂,竟然把那几个金轮都收了起来,然后身形一动,飘然来到高勉的身侧。 ( 第三十六章 太冥灵孕 1 陈虚言见高勉身前是一个约莫一尺余长宽的赤红se的石匣子,石质颇为奇特,面上如有无数的波纹一般。陈虚言奇说:“咦,火鳞石制成的匣子?想不到辩机竟然弄来这等东西,里面的东西看来颇有些不凡 高勉说:“哦,这火鳞石为何物,竟然令翊羽兄也感到惊奇 陈虚言解说道:“这火鳞石乃是天下至坚之物,世间罕见之极,正阳宗内古典有载‘火鳞石乃远古飞天赤鳞蛟遗骨亿万年所化,质材奇坚,法不能侵,器不能破’,正阳宗内也有一个火鳞石制成的匣子,不过却比这个小一些,成se也差许多。听说那里面装的是正阳宗的镇宗法典,正阳宗内寻常的弟子一般是不能得见的 高勉笑说:“有意思,竟然是飞天赤鳞蛟遗骨所化。我曾听说飞天赤鳞蛟号称群蛟之首,可惜在上古时候就早已绝迹,若是得一只炼化入我的蟠龙镜中,方不负我蟠龙尊者之名 陈虚言笑说:“你就不必胡想了,你要真有本事弄头真龙进去岂不更好?我们还是想着如何打开才好 陈虚言打量了一下这个石匣子,竟然没有匣锁,匣侧只有一道细细的缝隙。 陈虚言说道:“你我没有开启的法门,想要打开确是难想了想,手往腰间一拂,腰悬的阳水法剑月兑鞘而出,直接斩在那缝隙处,阳水法剑“噌”的反弹而回,斩在那石匣子上连点痕迹也不见留下。 陈虚言收回阳水法剑,忽然对高勉诡异的笑了笑,说:“尊者果然要现在开?” 高勉一愣:这就什么话,自然要开,不然叫你过来做什么。就说:“这是自然 陈虚言苦笑说:“寻常手段必然开不得,我如今的修为甚是低浅,纯以法力驱使翊羽碑不过得其力的百之一、二,就算以真元驱使也不过十之一、二,想来也破不开这匣子,估计只有你我二人联手才行 高勉听了也不禁苦笑起来,说:“我与你不同,我如今仍是凡体肉身,先前杀了那些闲散之人全凭转生后遗留的一点jing血之力以及蟠龙镜中的本元之力,不仅我的元寿至少去了数年,蟠龙镜的法力也耗损近三成。你我的本命宝物如今算是用一次少一次,你我若不能恢复往ri修为每ri祭炼宝物,过不了多久也就成了摆设了,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大麻烦可就凶险了 陈虚言笑说:“这我自然知道,你只说开是不开 高勉左思右想,最后咬牙说:“这匣子最终都是要开的,我倒是要看看这飞天赤鳞蛟遗骨中装的是什么稀罕物件 二人施法,不一会儿工夫,镜、碑之中凭空飞出数十条金蛟龙和一对凤凰的虚影,接着那些金蛟龙和凤凰各自凝化为一枚金闪闪的鳞片和一根银灿灿的羽毛,那鳞片外腾起一道金龙虚影,而银羽则是两道凤凰虚影盘旋不停,金鳞银羽二物俱朝匣子一扑而去。然后只见金银二光不停闪耀,听得“哧”的一声屑响,接着金鳞与银羽又飞回镜、碑之中,匣子的缝隙已宽至一寸大。 陈虚言和高勉收回宝物后,都长吁了一口气,二人施完法都面如白纸一般,汗出如浆。陈虚言忙盘腿坐下调息,而高勉则两眼一昏竟一坐在了地上。 半晌后,陈虚言面se才稍显好看些,他站了起来,看着高勉勉力笑说:“打开看看如何?” 坐在地上的高勉无力的点了点头。 陈虚言来到匣子前,暗运法力,竟轻而易举的把匣子打开了,匣子里只有三本略有些发黄的书卷。陈虚言将第一卷摄到手中,卷首有四个银灿灿的古篆大字“玄洞真经”,卷侧则题写有“元典第一经”五字。陈虚言翻开卷页粗略的读了一下,却是越读眉头越紧,最后合上卷页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高勉看陈虚言有些古怪,就问:“如何?是什么经书?” 陈虚言似作答又似自言自语说道:“这里怎有此等功法经文?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辩机又是从何处寻来的?若得练成此经,怕是真的就无敌于天下了,可惜似乎不全……” 就在陈虚言和高勉正在金木元空图中阅读经卷时,也不知是何处,距离混元谷多少亿万里?或许那里已是另一方天地。那里只有一片幽蓝的天宇,在天宇之下到处都是一片空广虚无,完全瞧不透几深几广,放眼望去但见幽云渺渺、虚虚叠叠的,将这一方天宇遮蔽起来,处处显得飘渺迷离。 忽然这方天地里出现一朵醒目的红黑交错的怪云,这朵怪云穿过层层的幽云,不久似是来到了这一方天宇的深处,那里又到处飘动的是幽黑的云障,这些云障要比那些飘渺的幽云要浓厚得多,数里大的一团,如同墨汁泼溅开来一般。 那朵怪云再穿过层层云障,来到深极之处,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大团径约数百里的黑云,这团黑云好生浓厚,如一大团墨汁一般。在黑云的周围闪动着无数道碧青se的雷光,将这团黑云拱护了起来。不过这黑云似是有一处豁口,豁口处隐约有白光透出。 那朵怪云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避过了青雷,穿入豁口之中。那朵怪云飘行不过数十丈远,里头就赫然出现一个长宽约莫十数丈大的白玉台。这白玉台正是建在黑云之上,石质晶莹透着白华,将黑云之内耀得明亮,与黑云相较一白一黑何其分明。 在白玉台的中间立着一个两丈余高的白玉牌坊,牌坊上题着四个紫se的古字“太冥灵孕”。在牌坊的两侧又立有四根杏黄se的石柱,这石柱既粗且高,足有近十丈高,每根石柱上都盘有一条苍黑se的巨龙,这四条巨龙栩栩如生,让人分别不出到底是真是假。 那朵红云陡然一动,化作一道人形虚影立于白玉牌坊前,那四条苍黑的巨龙忽的巨眼一睁,似乎立时就要动起来。就在这时,那人形虚影里突然飞出一块蓝闪闪的牌子悬于空中,那四条苍黑的巨龙见了就又把眼睛重新闭上。 那人形虚影从正面穿过牌坊,牌坊后面是一道近丈半宽的白玉桥,这白玉桥一路向前笔直的延伸,几乎望不到尽头。白玉桥两边都设有半人高的扶手栏杆,栏杆上每隔约十丈都蹲着一只长有双翼的独角石猴,这独角石猴口突獠牙,比寻常的猴类看上去要猛恶许多,都手持各se兵刃。其形态亦与黑龙一般栩栩如生,特别是双目极富灵韵,仿佛随时都可以活转过来一般。 独角石猴本来见着那人形虚影时也是双目忽睁,待又看到牌子后又将眼睛给闭上了。那人形虚影将牌子收回,虚影一动,就消失了踪迹,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桥极长,十数里后才似乎到了尽处,此时前面的景象也豁然开阔,眼前出现了一座不甚大的宫阙,虽不算大,但是琉璃金瓦、飞檐画栋,倒也有些气象。在宫阙的正门处横有一匾,上题有三个金se大字“灵蕴宫”。 在宫殿之前有一个巨大的天晷(gui),也不知道是用来计算时辰还是作什么用。 在宫阙前的白玉桥两侧有两个用白玉石砌就的、约百丈宽大的巨大的池子,池子虽然阔大但是却是空荡荡的,其中只长有数十茎碧翠的青莲,零零落落的长于各处,远远看去倒也是亭亭玉立的。若是细细看去,这数十茎碧翠的青莲的根茎、莲叶比寻常的青莲大上数倍,内中只有数茎青莲长有莲苞,如婴儿般大小。 池子中其实最奇特的是池底的池水,池水呈淡银se,偶尔水波荡漾时显得银光闪烁不住,直yu把人眼也晃晕了,颇为玄妙,也不知道是什么银浆玉液。 ( 第四十一章 风云变幻 3 其实陈虚言一指击断老年男子的法剑,确实用的是正阳宗“一劲断”功法,不过内中却混杂了“玄洞真经”的法力,否则纯以“一劲断”功法他也是击不断法剑的,只是这老年男子看不出罢了。 陈虚言看着老年男子笑说:“难道我用的不是‘一劲断’的指法?” 老年男子有些张口结舌“这——”,这“一劲断”的功法他自然也是练过的,只是远不如陈虚言这般骇人罢了,但内中的jing妙之处了然于胸,实是无可指摘。 陈虚言笑说:“依据宗门正律堂律法,以下犯上者须加以惩戒,适才我断了你的随身法剑就算是一番小小的惩戒吧 老年男子见陈虚言既通宗门功法,又深谙宗门诸事,虽然还是有一些疑惑,但也只能信实了,遂对旁边的那名女弟子灵枚说道:“随我前去拜见宗门长辈吧说完,也不见什么动作,身子便已轻飘飘的向陈虚言身前落去,身法却极是沉稳,如有一道无形之力将其托住一般。 那名女弟子灵枚原本正看得阵阵惊愕,见老年男子唤他下去,忙应了声“是”,跟着轻轻一跃而下,姿态却比老年男子要优美许多。 二人到了陈虚言跟前,老年男子带头向陈虚言躬身行礼说:“师侄元知(弟子灵枚)拜见师叔(师祖)!” 二人行完礼后,老年男子元知又问:“师侄斗胆问一句,不知师叔的法号为何?” 陈虚言笑说:“法号虚元,你可曾听说过 元知乍一听觉得这个法号极生,可微一思索,却又觉得哪里见过,然后忽做恍然状,说道:“师叔可能不知道,师侄如今坐守孤云观,师侄未来孤云观坐守之前,曾查阅了一些此地旧年的文典,其中有一桩一百多年前的旧案最是记得。因为文典中记载当年孤云观所有弟子不知什么缘故都葬身在这混元谷前,似无一生还。其中就有入尘师祖和几个虚字辈的弟子,文中还记载当时观中还应有一位新去的法号叫虚元的弟子,却没有见到尸身,也不见任何踪迹。莫非那位失踪的弟子就是师叔?” 陈虚言叹息一声说:“一百多年前的旧事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如今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如同做了一场恶梦一般 元知似是抚慰又似是暗暗探察般说道:“原来师叔就是当年的虚元子,怪不得师侄不认得。其实师叔当年能逃此大难实是得上苍护佑,据文典中记载,当ri宗门中正律堂首座阳澄祖师曾亲至查探,所有弟子当时都是一击毙命,被击碎‘神海穴’中的元魂而亡,那杀人者可谓神通广大之极。想来当时师叔因事不在,否则也难逃大难 陈虚言心中冷冷一笑,他既然决定以正阳宗弟子的面目出现,早就想好了措辞。 陈虚言面se黯然说道:“你错了,当ri我也是在场的。不过当时我被入尘师伯推入混元谷中,所以躲过了此劫 元知似真似假恭恭敬敬的打量了陈虚言一下,惊说:“原来师叔避入了混元谷,竟然还能活着出来,实在是得到上天的垂爱呀 陈虚言又是叹息一声,指着高勉说:“虽能活着出来却也是九死一生的事啊,这混元谷岂是可以进入的?我当年躲入谷中,因担心被加害所以只能往里走,可是还未走远就掉落谷中一处深洞之中被困于内?一困就是上百年,也幸亏一月前遇到了这位高兄弟,所以今ri才得侥幸逃月兑。一出来就见到师侄二人,见是自家人所以过来相问,一百多年未回宗门了,想来已是大不一样了 元知原先自然早已暗中观察高勉多次,不过却看不出半点的虚实,只觉得深不可测,如今听了陈虚言的话,更是顺势打量了高勉一番,行礼说道:“不知这为先生如何尊称?先生救了师叔,自然就是本门的恩人,本门之人当铭记于心 高勉见陈虚言把自己推了出来,心中颇为无奈,面上却淡笑说:“不敢当,鄙人姓高,不过一介游方散人。我之所以将虚元兄救出也不过是机缘凑巧,我以前曾听说这混元谷乃是天地间的一处奇地,所以进去探看了一番,谁知差点把命丢在里头,后来偏巧就撞见了虚元兄被困在了一个深洞里,所以就顺势帮了一点忙,其实以虚元兄如今的本领,最多不过一两月自也能出来,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元知笑说:“那是高先生谦虚了转又对陈虚言说道“师叔既然出来,可是马上要回宗门?” 陈虚言微作沉吟后说:“暂时还不回,我和高兄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待事情妥当再回宗门告罪 元知说道:“原来师叔还有要事要办,师叔的要事定然是不简单的,要是师叔有用得着师侄的但请吩咐,师侄当竭力办好 陈虚言笑说:“你这份心意我是心领了,不过事虽要紧,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多花点时间罢了,况且又是私事,所以就不劳动你们了 元知说:“既然如此,师侄就先祝师叔马到功成!”话语微转“不过既然师叔已然月兑困得出,师侄还是觉得应向宗门禀明,既然师叔还有要事,师侄可代为禀告 陈虚言说:“本当如此,这只随你 元知说:“只是——只是师侄怕说得不明了,也不合师叔之意,还望师叔垂示 陈虚言心中冷笑一声,然后不假思索的竟然将当ri所生之事竟然说了个十之仈jiu,包括厉夜叉出现,要寻找一物之事都一五一十的简单说了一遍。当然其中最紧要之处,也就是众人被杀之事,陈虚言却轻轻巧巧的杜撰了一个人,将所有人被杀都推到了此人身上。令当ri杀人的“凶徒”——高勉听了,只肚里暗笑。 元知听罢惊问:“师叔,你说当ri将众人杀死的是一个长有金翼的怪人?莫非是太苍海的妖灵?” 陈虚言沉声道:“据我所观十有仈jiu是 元知说道:“依师叔所述,又能有此等神通的,八成是太苍海的妖王,而且极似传说中的灵鹫王,传说他有一宝物叫金芒灵甲,可穿魂碎魄,论起本事神通来也比掌尊差不了太多。要是真如此,众人之死倒是说得通了。只是这太苍海离此地十数万里之遥,怎会来到了此处呢?实在令人费解 陈虚言嘿嘿一笑:“别说是你,就是我琢磨了一百多年也是没有想明白的事。好了,此事你就如此向宗门禀报便是 元知忙收回所思,应了声“是”。 陈虚言笑看元知一眼,问道:“方才我曾听师侄对灵枚说起宗门内祸乱将起的话语,不知是何意?” 元知听了陈虚言的问话,不免面露苦笑。他适才听了陈虚言的一番解说,觉得情理甚通,虽还有些不解之处,却早已认定陈虚言乃是宗门的虚字辈弟子,见问就只好回说:“既然师叔听到了,师侄也不敢欺瞒,宗门内如今掌宗真人乃是入寂师祖,按宗制这掌尊大位当是上一辈传下一辈,这师叔应是知道的。三十多年前按惯例入寂师祖本应早早传位于虚字辈的弟子,谁知入寂掌尊却三十年来一直举棋不定,以至于迁延至今,这一迁延必然致使祸乱暗藏,众虚字辈弟子暗中争斗之事也就不可避免。如今入寂师祖忽患重疾,大限将至,长则十数年,短则不过六、七年,已是到了非传位不可的地步,也就是在这一两年内选出,因此师侄才对灵枚说了那番话 ( 第四十二章 风云变幻 4 陈虚言微微点头说:“原来是到了传位定尊之时,这也难怪你要说祸乱将起,这掌尊之位何其尊贵,生出些事端来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レレ一百多年前我也曾见过抱字辈的弟子夺位之争,虽然没有死人,但是有上百人或被囚禁或被贬黜,直到过了十几年才渐渐平息了下来陈虚言转一问:“以师侄之见,在虚字辈的师兄弟中谁最有可能接位掌权?” 元知苦笑说:“这等大事师侄可不敢妄言,不过众人多猜测不是虚广师伯就是虚明师叔,目前也以这两派暗中斗得最是厉害 陈虚言笑说:“哦?竟然是虚广和虚明两位师兄最有可能接得掌尊大位!我记得当年我和虚明师兄是同一年入的宗门,相处得甚是不错。虚广师兄虽然比我早入宗门近十年,两人相处得也是不差。虚广师兄为人老成,而虚明师兄天赋甚高,如若其中一人入承掌尊之位倒也是不错的 元知赔笑说:“能够争夺掌尊大位的自然是不差的,”忽然他有点古怪的看了陈虚言一眼,声音有意压低说“其实以法力神通而论,师叔也是大有可能继承掌尊大位的 陈虚言瞥了元知一眼,轻笑说:“哦?师侄何出此言?” 元知说:“以适才师叔施展‘一劲断’击断师侄的法剑的神通,我看宗门众位虚字辈的师叔就没有人可以做得到 陈虚言嘿然一笑说:“师侄太过高看我了,其实要论真实本领我也是断不了师侄的法剑的,只是因为我被困在混元谷的一百多年又领悟了一些法门,施展时可比往常多增加近两倍的劲力,所以才能一击而断 元知有点奉承说:“这是师叔的谦虚了,能领悟这等法门已是极了不得的事情,难得师叔还有这等悟xing,将来定可以超迈古今 陈虚言笑说:“你我若有机缘,他ri我传你这一套法门,也不是不可以的 元知因见过,所以知道陈虚言所施不是寻常手段,似乎并不比宗门的那些上乘神通弱,心中不由大喜,忙躬身行礼说:“那弟子在这里就先拜谢师叔了 陈虚言摆手笑说:“这是后话转又问说:“我被困在这混元谷一百多年,如今一出来得见天ri,却是两眼一模黑,不知道这天下可有什么变故?或是有什么新奇之事?师侄也捡些说来听听 元知思索了一会才说:“要问天下有什么变故?——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四方的异地虽也有些蠢蠢yu动之势,但是往年来大体也是如此,没过多久就又会沉寂下去,况且还有各个道宫驻守各个紧要之处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再者就是,我们三宗六派里,不仅我正阳宗要换掌尊,其余的两宗六派里也有几派是要换位的,只不过并不如我宗这般麻烦,都早早定继位人,就只差一个继位大典罢了。其余的也就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只怕师叔不愿意细听……” 元知似想起什么忽又说:“哦!对了,说起来这十余年来天下间倒是有些盛事,祖师们都说是天道昭昭,道门中兴之时到了 陈虚言面上一奇,说:“哦?什么盛事?你且细细说来 元知说道:“这十余年来,不知怎地,各大宗门忽然收了许多天赋甚高的弟子,其中数人天赋之高甚可称为万年仅见 陈虚言奇问:“哦?如何个天赋高法?” 元知说道:“以我正阳宗新收的一位弟子为例,这名弟子俗家名字叫金珠子,天赋之高被掌尊暗地里推为宗门古今第一,在这些突然冒出的天赋出众的弟子中也算是最拔尖的,得掌尊亲赐法号恒炅(jiong)。宗门中的诸多法经通常是一点就通,悟xing出众,最了得的是不到三年就修得道体法身,不到五年就入了体元境第一重。众人多推测此子或可不到四十岁即可入气元境的境界 纵然陈虚言如今眼界奇高,听了这话也不禁有些骇然,自己当年四年成体,七年入体元境,四十一岁修炼至体元境第三重,就已经被夸为天赋出众,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比自己快上一倍。要知道这修行之法是容不得半点图快的,都需依序渐近,能比常人快上三分就已经算是颇为了不得的事情了,而此子竟还快了近倍,确实是天赋绝高之人,实不是虚谈。 陈虚言说:“如此奇才确实罕见!适才听师侄的话,似乎还有一些人也是如此?” 元知说道:“正是,不过如金珠子这般出众的还有一人,不过这人却是被月华宗给得了去。其余还有几人虽不如这二人,却也差得不算太远,也都十分出众了得 陈虚言不知怎的,忽然心头一动,几乎是月兑口问说:“这些弟子都是那些地方人氏?” 元知也没想到陈虚言会生出此问,不由得想了一会,才说:“确切的我只知道恒炅西南道,另外月华那弟子听说是东北道的,至于其余的似乎——咦?经师叔这么一问这一些天赋资质出众的弟子似乎都是东北和边南、西南三地,还真是有意思,看来这三地都是天道昌明之所,否则怎会钟爱如此?” 听了这话,陈虚言突的心头一跳,暗想:当ri我在辩机碎裂的金轮灵盘所见的确实是正北和西南两处,辩机留语之中也如是说,如此一推不正是元知所说的那些地方?莫非当年辩机卜测后所推测出现的那些扰扰天机就是出于此?难道这些人都是有碍于主公之事的异人? 陈虚言回一想又觉得不对,任他几个天赋资质出众的弟子再如何了得也是有限的,也不至于扰了主公的大事,再者说那辩机所说的血光冲霄、凶云滚滚也不似道门手段得成,难道背后还有什么玄机,或是另有他指? 元知见陈虚言面露思索之意,自然识趣的没有再出言打扰,那里知道如今的陈虚言心里已是千回百转。 半晌后,陈虚言才说:“师侄适才所说确实有些奇特,罢了,待我外事一了自然要回宗门见见这些天纵之才。要是师侄有事可以自行离去,我也就不耽误你了,你要是见了掌尊师伯就代我说一声,说我不久后自回宗门请罪 元知如何听不出语中之意?忙应了声“是”。正要带着灵枚告退,陈虚言又说:“异ri我回山后,你们尽可找我研习道法,我或可指点一二,”又对灵枚说“我看你资质似乎也不错,要是你我有缘,或许我可收你做弟子 元知听了大喜,忙带着灵枚朝陈虚言恭敬的施了一礼,又让灵枚跪下磕了个头,这才向西去了。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元知二人已是走了数十里远,元知这才放缓脚步。灵枚见师叔祖在前面忽然放慢了脚步,自己也只好慢慢的跟在后头。 元知忽然开口问灵枚说:“灵枚,你觉得你这些虚元师祖如何?” 灵枚被陡然一问,不免一愣,才回说:“我觉得虚元祖师人似乎不错,比我见过的其他的虚字辈的祖师要和气不少,方才师叔祖问了他那么多也不见他生气,要是其他的祖师早就发作了说着似是想到什么,话语忽的一转惊问“莫非师叔祖以为他不是——?” 元知笑说:“我可没说这话 灵枚问:“那为何师叔祖开始时如同盘问师祖一般,难道不是生出疑心?那以后师祖要是真要收我做弟子,我该不该应允?” 元知笑说:“当初自然应当如此,防人之心是要有的。你八岁入的宗门,自小心地纯厚,此后更是只在山中过活,没有到尘世之中走上一遭,如何知道人心的险恶?若是遇到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岂不是与蛇同穴,什么时候被暗害了也不知道。至于虚元师叔收你为徒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他若收你为徒自然大好 灵枚说:“弟子多谢师叔祖的教诲!”转又问“那为何师叔祖这般问弟子?” ( 第四十三章 风云变幻 5 元知说:“这位虚元师叔确实是我正阳宗弟子无疑,功法法力都是本门正宗,只是本事似乎有点高得出奇 灵枚奇说:“我看这位虚元师祖的修为和其余的虚字辈师祖差不多,要是说是因为虚元师祖击断师叔祖的法剑的缘故,师祖自己也说了只是因为他自创了一门功法 元知嘿嘿一笑说:“与其余的虚字辈师祖一般?以我看来要是单论修为法力的宏大他可称为虚字辈弟子中第一人,但是纯以神通而论他不见得比掌尊师祖差多少 灵枚骇然说:“这怎么可能?掌尊乃是神元境的绝顶高手,法力可谓通天,非是所有的虚字辈师祖所可以匹敌的,我还从未听说过有比他神通更高深之人,虚元师祖不过气元境修为,怎能和掌尊相提并论?” 元知说:“按理说该是如此,气元境修为与神元境修为相比实在不可同ri而语。我这样说只是心内的一点知觉罢了,总觉得这位师叔体内如有一只洪荒猛兽,不出则罢,一出必石破天惊 灵枚见元知说得这般玄奇,只是将信将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元知又说:“你也不必多心,这位虚元师叔既然是我宗门弟子,虽然行径奇特些,想来对我一脉弟子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倒是若是他参加宗门掌尊之选,必定能接任掌尊大位,如若我们能交好于他甚至是攀扯上关系,比如收你做弟子,说不得也是大有好处的 灵枚回说:“是,弟子受教 元知说:“我们回去吧,过几ri我就亲自回一趟宗门向掌尊禀告此事 说完,迈开脚步飘飘然的向前路行去。 再说陈虚言和高勉二人目视元知二人远去,直至消失了踪影,高勉才笑说:“方才你和这人说那么多,莫非真要回正阳宗当那什么劳什子掌宗?” 陈虚言笑说:“尊者难道真的以为我稀罕那个位置?” 高勉笑说:“那你是什么打算?” 陈虚言缓缓说道:“以尊者之见,单凭你我二人之力要想成就主公的大事是否容易?” 高勉依旧笑说:“自然不是易事,你我原先的议论过,就算是一切顺当,没有百来年的时间也做不到 陈虚言说:“所以适才我见到正阳宗的弟子就想,若是能借助天下人之力那不就是便宜了许多?这正阳宗号称天下第一大宗门,势力颇大,要是能借助此宗之力驱使天下人岂不正合适?我正好是正阳宗虚字辈弟子,一旦回宗那就是身份极高之人,如果不加以利用岂不可惜?” 高勉笑说:“那你还不是要当那劳什子掌宗?” 陈虚言笑说:“我可没有那份闲情,不过用其他的手段来掌控正阳宗也未尝不可 高勉笑说:“你也不必说了,我知你是何意了。既然有了正阳宗这一层关系,想来要使当初你我二人商议的那些计策应该就更有成算了 陈虚言笑说:“正是!知我者尊者也 高勉说:“到时候你打算通过正阳宗把那些隐秘之事透露出去?” 陈虚言微一思量才说:“这倒不好,要是都是通过正阳宗,他们难免生疑,他们若知道我知晓如此多的上古隐密,他们岂有不查之理?我虽不惧,但也不愿凭空惹上这么一场麻烦。还是四处慢慢散布的好,也可趁势挑动天下,你我二人从中周旋即可 高勉笑说:“正该如此,我本还想劝说你几句,想不到你已经想得这般透彻了 陈虚言笑了笑,没有接过这话的话头,却是说:“我如今还在一直纳罕,这辩机是如何找到那些上古纪要的,也不见他留下只言片语,我怀疑连他自己都未看过,以为是功法典籍,所以一股脑的都拿了来 高勉说:“我看也是如此,不说别的,就说你我如今修炼的功法,虽然威力奇大,可惜却都是残本,说不得他都是只看了两眼,一见有些奇处就都带了回来 陈虚言说:“虽说是残本,在这一二百年里却也大体够用了,只是还想尽力提高修为神通的话却是难。罢了,看你我机缘如何吧 高勉忽然正se说道:“不谈这个了,方才你那师侄说起的那一桩异事,你以为如何?如今是否依旧依照当初计议的行事?” 陈虚言反问说:“尊者以为如何?” 高勉说:“我是无可无不可的,无论是按计议的行事还是对这些人探察一番都是可以的,看上去虽是两桩事,其实都是同一桩事 陈虚言面露苦笑之se,想了想才说:“我原以为还是按当初计议的行事的,可是方才仔细一想,其中或许真的有什么蹊跷,亲自走一遭看一看总是好的,反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长则一年短则个把月,尽可以将内中的事情处置妥当 高勉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回正阳宗图谋那什么劳什子大位,我就按计议的行事,就此作别说完竟不等陈虚言回话,就飘然向南方行去。 陈虚言一时也想不到高勉这般的干脆,望着高勉渐渐远去的身影,不免苦笑了一声。半晌才转过身向西北方向去了。 在国之南有一国,名叫夷国。这夷国疆域虽然不算大,人口也还不到国中的一成,但是那里的人都有尚武之风,极为悍勇,常能以一挡十。因这夷国的人喜武而不喜农桑,所以远远比不得国中这般富庶,自然常有觊觎之意。历代的朝廷自然不敢怠慢,都在南面边陲的道府屯驻有重兵,人数常有上百万之众。历代朝廷虽然屯驻有重兵,但是都是以防范为上。一旦遇敌来犯,也只抵挡驱逐了事,而不愿过多深入,因为这夷国算不得富庶之地,而且国民顽劣难以王化,就算占了其地、掳了其民也没有多大用处,倒白白费掉许多的钱粮。 南面边陲的道府既然屯驻有如此多的军马,那么粮草补给就成了大问题,光靠边陲的几个道来筹措肯定吃不消,所以还要从国中各地源源不断运送过来。 如此一来南方有一个道的重要之处就愈发凸显了出来,这一个道叫襄南道,它在整个南方的中南略偏东处。它的东面就是东南道,南面则是与夷国面面相对的定南道和抚南道,它的北面是连接京畿的中南地界。因是如此形势,再加上襄南道绝大部分都是平原,可谓一马平川,江河沟渠也多,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十分的便捷,另外还有朝廷专门修建的数条沟通南北的百步驰道都要经过襄南道,所以这襄南道完全可谓为国之要冲,朝廷的粮草补给多是由襄南道转运到边陲两道,以补给军用。 虽说这襄南道绝大部分都是平原水川,不过仍是有些州县零落于比较偏远的地域之中的,那里也多有山岭丘陵,譬如三熙县。这三熙县并不是一个县,而是三个县,分别是合熙县、平熙县、长熙县,这三个县都属于熙州府治下,处于襄南道的西南角,毗邻抚南道,只要跨过一道叫燕鸣山的山脉就出了襄南道的地界。 我们这里要说的就是长熙县治下的乡野里将要发生的一些小事情。 (前四十三章都是铺陈引转,写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吧。前面本不想落笔太多,所以设置的情节比较平缓,尽量简略,可还是花了不少章节,而且言犹未尽。) ( 第四十四章 村野听奇 1 话说长熙县秃子岭的边上有一片平阔的地方,那里两百年前原本是一片荒沙地,后来经过数代人的拓垦和填充,如今已是百顷良田,但见阡陌交通、水渠横贯,再加上现今正是chun来万物滋生的时节,田地里大半都插满了青苗,一眼望去都是几乎望不到头的碧se,早已没有了两百年前的荒景。 这ri,在秃子岭和田地相间的一条道上,道上往来之人不多,且大多都是些扛锄挎篓的农汉、农妇,偶尔还有一两个来往于众村舍的贩夫走卒,一干人中独独有一人看上去颇为显眼,正晃晃悠悠的在道上行走着。 这人看上去身材高大,面相方正,下巴一咎短须,头戴一顶逍遥巾,身穿一件青灰se的儒袍,只是袍服、巾帽显得有些破旧,而且还脚踏一双芒鞋,颇象一个潦倒的教书先生。不过此人左肩上还挂着一个褡裢袋子,右手则持着一根竹仗,仗头上挑着一个幌子,幌子上锈着四个黑体字“搜古听奇”,外相又更象是一个算卦的先生了,而且脸上总挂卦士那般云淡风轻的清淡样子,似乎什么事情也不放在心头,如同世外之人一般。 这人正是高勉,三年前和陈虚言在混元谷一别后,也不知怎的竟晃荡到了此处,而且还成了这么一付打扮。 高勉拿着幌子在道上不徐不疾的走着,田间、道上的农汉、农妇瞧着新鲜,有人就问:“这位先生你是做什么的?你那幌子上又写的是什么?我们庄稼人可不识字 高勉笑说:“没瞧见过吧!我是城里的说书先生,我专门下来收集些新鲜故事的,你们瞧见幌子上的字没有?——‘搜古听奇’,就是这意思了 那人笑说:“我还以为是算命先生呢!原来是位说书先生,我们庄稼人啊闲时倒喜欢听上一两段,可惜要忙田里的活计,不然非请您说上一段不可 高勉笑说:“我如今可不得闲说故事,倒是想听听你们说些乡里稀奇古怪的事,要是说得有趣、有意思我还给钱呢!” 那人笑说:“呦!还给钱呢!可惜了,我们这些人村里的琐碎事倒是知道不少,比如谁家的媳妇偷汉子,谁家儿子长得不象爹……这些我们都可以说说,至于稀奇古怪的事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人话一说完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高勉也不禁莞尔一笑。 高勉待众人笑毕,就指着远处道路一头似是长有一棵榕树的地方问说:“老乡,前面是什么地方?” 那人说:“那里啊是古榕村,咦!您要是去那里啊那可就算去对了,那里多有一些积古的老人,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故事,就怕您听不过来 高勉向那人道了一声谢,依旧不徐不疾的向那里行去。高勉行走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乍一看去不快,实际上颇快,几里的脚程不过花了一顿饭的工夫,田间、道上的人都不曾留意,所以也没有惹出什么风波来。 高勉打量了一下前面的去处,前面是一个土坪,土坪上耸立着一棵七、八人合抱的古榕,高勉禁不住暗赞一声“好一棵大树!”但见躯干虬曲,枝条广博如盖,一付苍劲古奇之像,怕是生长有上千年之久了。加之如今正是chun意盎然的时分,枝头上女敕叶青碧一片,一阵风过,枝头上的女敕叶如同千万只青蝴蝶振翅舞动一般,煞是好看。 土坪上除了这一株古榕就没有什么不俗之物了,不过两丛野竹、几棵槐柳罢了,古榕后头还有一个用土垒起的小小的戏台子。在土坪后远近隐约是一带屋舍,中间有几处池塘、不少竹树,看上去至少住着数十户人家,再过去就是一带远山,想来就是燕鸣山了。 高勉见古榕下有几个女子正在闲话聊天,就举步走了过去。 高勉来到近旁,见共有五个女子,分别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两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以及两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这五人或坐在榕树凸起的曲根上、或坐在自带的矮木凳上。这些人的旁边多数都放着个瓦罐子和一两个粗制的瓷碗。那五个女子见多了高勉这么个生人,就都停下话头,打量起高勉来,不过那个最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妇人似乎有些腼腆,打量高勉的眼神有些躲闪。 高勉略一打量这五人心中已了然,微一思量后走到一四十来岁的妇人面前微微一礼,口中说:“这位大嫂,我走得有些口渴,能否讨碗水喝?” 那四十来岁的妇人见一文雅的男子对自己行礼,忙站了起来,又听了高勉的话,就说:“这容易,你稍等说完就弯下腰去拿了个碗又从罐子里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这妇人看上去虽然手脚粗大,但是却极为麻利。 高勉一口就将碗里的清水喝干,然后递还给妇人,妇人又问还要不要,高勉道了声谢,只说不用了。 这时一个眼se有些妩媚的年纪约三十来岁的妇人打量着高勉问:“这位先生从哪里来,怎么会来到我们这里?” 高勉顺势说:“我是从城里来的说书先生,专门收集一些乡野间的奇闻怪事 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问道:“如何才算是奇闻怪事?” 高勉说:“譬如一些神仙鬼怪之类极不寻常的事情,象那种村里有那家生养了有些神异的孩子或是那里发现些神异的奇物也是可以,只要是真的,我就愿付钱买下 那妇人对众人笑说:“我只听说过买米买面买衣服的,想不到还有买故事的,听着都觉得新鲜 众女人听着都笑了。 高勉笑说:“要是道听途说的神仙鬼怪之流的故事,有些出处能找到见过的人的,只要新奇有趣,我愿意出十文钱买下。要是是你们亲眼见到的一些神仙鬼怪的故事,再者还能说得真切的,我更是愿意出五十文钱 众人听了都眼前一亮,要知道一斗米也不过三十几文钱,这里只要说个故事就可得近小半斗米,真切的还可得五十文钱,天下间还能有这样的好事?众人更是把高勉打量个不住。 那个眼se有些妩媚的年纪约三十来岁的妇人笑说:“先生莫不是哄我们这些乡下人玩吧,世间还有这样的好事?” 高勉知其意,笑了笑就从肩膀上的褡裢袋子里抓出一把铜钱来在众人面前掂量了一下,笑说:“只要你说得好,我立刻就给钱 一众妇人见了高勉手中的铜子双眼更是闪亮,连忙让高勉坐下,又相互客套了几句,就搜肠刮肚的说起自己的见闻来。 一时之间除了那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众妇人一连说了好几个故事,可惜在高勉听来都是些平庸无奇的,实在算不得什么异闻,比如家里养的猪去年入秋多下了几个猪崽,谁家的鸡一连几天不打鸣,山里的黄鼠狼成了jing……之类。其实要让这些妇人讲些琐碎事还行,要是讲故事就为难了,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就算想胡诌也胡诌不出来。 高勉耐着xing子听她们说了将近半个时辰,为了不冷众妇人的心肠,每个说了故事的人都给了十文钱,只说内中只有一两个故事听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还算新奇,勉强可用。那四个妇人每人得了十文钱,也不去计较自己到底说了几个故事,只觉得能得十文钱已经是凭空掉下来的,都喜滋滋的接了过去。 五人中惟独那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没有得钱,面se难免有点焦急,可其人又有些腼腆,却又说不出来,把脸都憋得微微有点发红。她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察觉了,就推了她一把,笑说:“蚕儿媳妇,前些年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娘家村里的不是发生了一桩奇事吗?你说亲眼见了一户人家生出一对甚是另样的双胞胎,当时我听着还不信,心想还有这样的胎儿?后来打听了一下那些见过的人都说是,其中有一个都猜说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你不如说给先生听听,少不得也能得个十文钱使使 高勉听了神se微微一动,把这话给听住了,把目光投注到那小媳妇的身上,那小媳妇看上去甚是年轻,长相寻常,皮se微黑。那小媳妇见高勉看向她来更觉得心慌,口中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张口要说。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你们这几个妇道人家,不到田地里帮着自家男人干活,却在这里和一个陌生男子说话,成何体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