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幻梦夜》 序章 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一声巨响，魔界的精灵们哆嗦地聚集在魔王宫殿外面—— “陛下！斗地主不能一开始就放炸弹的！” “陛下又使诈了？！可怜的妖精女王和仙子公主 “不是，是人界传来的声音 “是罗莎琳德市！” “噢我的天！又是罗莎琳德市？是天使干的么？” “当然了，听说发现恶魔的蛛丝马迹 “恶魔？！恶魔又回来了？好可怕，怕怕！” “罗莎琳德市是魔女的故乡，她说她会复活，真是害人不浅，大概又要屠城了 “可是魔女已经死了，陛下说的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陛下常常骗人吗？” “对啊对啊！” “万一魔女复活了，带着恶魔来欺负我们怎么办？” “不怕不怕，我们还有妖精们 “妖精以前也跟恶魔同伙的呀，投靠陛下还没几千年 “妖精女王挺喜欢跟陛下玩的嘛，常常来参加陛下的酒会，还跟陛下打牌玩游戏，怕什么？” “但是听说陛下每次输了都赖账！妖精女王可生气了！” “当然的当然的，陛下一直都脸皮很厚 “咳嗯！”精灵长老从魔王豪华的宫殿里走出来，挥舞古老的法杖敲打小精灵的脑壳，他干咳两下，清了清喉咙，小精灵们安静了下来，“陛下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小的们屏住呼吸。 长老严肃呵斥：“陛下说了，人界的灾难关他什么事，他游戏时间你们不许吵闹，特别是说他坏话，快滚回家，别在城堡外面晃悠！不然让妖精女王抽打你们哦！” “好呀好呀！”小精灵们更加乐呵了。 这时城堡里走出一只魁梧壮硕的男妖精，他英俊挺拔，神情肃穆，身穿坚厚的盔甲，背上配着厚重的大剑，银色的长直发随风飘扬，比矮小的精灵高出三四倍，他抽出兵器，厉声警告：“谁再打扰女王斗地主，我就把他绑起来挂在黑暗山之巅！” “哇呀好可怕！是女王的走狗！” “女王的小白脸！” “扑克脸扑克脸！” 嘴贱的小精灵们作惊恐状到处尖叫四散奔走，银发男子恼羞地冲上去追打，以致魔王的城堡外面更加吵闹了…… ( 残酷的天使 罗莎琳德市，圣洁的神之威光伴随着杀戮与惨叫充斥大半个黑夜，鲜血淋漓目光空洞的人类躯体凌乱地以各种姿势躺在不堪的战场。 美丽冷酷的天使从光雾之中渐渐散去，天使中的为首者飘逸着一头火焰般绯红的长发，洁白的战甲也沾上了腥红，金色的瞳仁仿佛一片灿灿的怒海，他收起染满人类鲜血的利剑，修长的手指轻掠过剑身，顿时恢复了纯洁的银色利刃，他停留在高空处俯瞰大地，良久，伸出手向着漆黑的天空，掌心燃起一团火焰，抛向一片死寂的残垣废墟，冲天大火映出天使们素洁的身影，火势迅速蔓延，铺天盖地弥漫整个城市，染红了天空，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城市一时间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犹如一曲永世流传的挽歌，天地怆然。 没有哭喊，城里所有的生物都已死亡，焚烧的目的，是要将城里的有形之物通通毁灭。 他垂下眼帘不去看，眼波流转映出破落城市的最后一幕，落寞地转过身掀动背后巨大而晶莹的白色羽翼冲上天际，火一般的长发在风中回旋一道美丽的波浪，只留下点点星光，黑夜将他的身影掩盖，回复原有的黑暗…… 发起冲击的天使逐一离去，由此威力产生的次元漏洞潜入了许多低等魔物，它们竭尽全力把火扑灭，饥渴地啃食新鲜的尸体。 世上最美丽多灾的玫瑰之城，勤劳的人类五百年来不遗余力重塑的光辉被销毁得一干二净。 前一刻城里的人们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数量庞大的美丽天使，也是最后一次，还来不及膜拜就迎来了生命的终了。 来人从容地踏上一块巨石，似乎是支离破碎的钟楼，脚下的指针停留在午夜十二点整，他身穿黑色斗篷站在乱石之中，闭上眼睛深呼吸，昔日的玫瑰之城再次被染上了血的颜色，就连风中也充满了血的腥味，浑浊的空气中死气弥漫，如同被诅咒一般。 神威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神不会允许任何威胁神威的事物存在，天使屠城也不是史上首例。 罗莎琳德市已遭遇两回，倘若这第三回依旧未能消弭所谓罪恶的复燃，到底是神的忽略或是天使的错过，还是…… 他猝然睁开眼，嗅到了方圆十几公里内，唯一一丝微弱的生灵气息，不是他的同类，不是天使，也不是魔物，那么…… 他飞速前往目标所在，顿然驻足，约模四五岁的一个东方小女孩被压在废墟里，父母用身体保护着她，让她有足够的空间没被压到，安全地存活下来。 如若神威冷情，为何偏偏留下了这个小小的生灵？渺小脆弱的人类。 两只狰狞的魔物贪婪地撕咬着女孩双亲的尸体，她那水灵的双眸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不明生物，眼神空洞虚无，衣服破损，女敕白的肌肤露出来，留下脏兮兮的痕迹，她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完好无缺，忽然她哇地大声哭了，如同为见到了一个活人而泣。 两个魔物飘忽靠近，小女孩顿时闭嘴了，惊恐地望着他们。 “救命！”小女孩大声哭嚷，她不懂什么是死亡，也不识得眼前的是什么生物，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她很危险。 其中一只魔物惊喜地循声跑来，女孩听不懂他们非人类的语言，另一只也跟着快步走来。 呛啷一下，利爪伸出的瞬间被满满的黑色荆棘勒住了，两魔物顿住了，满怀敌意：“是谁？！” 攻击者没有回答，他两手腕上各有一个银色的手镯，镂空雕着蜿蜒的银色蔷薇花纹，借着星月光华闪烁着迷人的流光。 “你……你是……” 两魔物惊恐地指着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两手镯逐渐渲染成红色，干枯的荆棘藤蔓开出血色玫瑰，刹那间两只魔物粉身碎骨。 灰色的风拂过，掀起斗篷的兜帽，荆棘的尽头是一位黑色的短发的年轻男子，他看上去也就十八岁人类少年的模样，修长高挑的身材，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高挺秀美的鼻梁，暗紫色的瞳仁深藏不可见底的黑暗，肤色白皙，没有太多的血色，像一尊精美绝伦的蜡像，迷离的目光掠过废墟中错愕的小女孩，对视半晌，他转身意欲离去。 不知为何循着微弱的气息扑趴着狼狈地跟过来，女孩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搂住他的大腿，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映着恐惧与无助，那肉呼呼的小手也瑟瑟发抖。 丢下她，她没几天就会死掉；救她，七八十年后她还是会死。 毕竟是个脆弱的人类。 他侧身，居高临下俯视这孩子，目光是那么的淡然冷冽。 女孩低落地咬下唇，却强忍着泪水，亮晶晶的双眸看着就惹人心疼不已。 终于…… “忘了吧……”他轻声呢喃，如同催眠的咒语，女孩疲倦地合上了双眼，他俯身从废墟里抱起她，悲悯地仰天长叹，深沉的紫眸变得更加晶莹，充斥了哀伤，他抱紧怀中熟睡的女孩，一脚踢飞地上折断的石柱子，柱子横在断裂的钟楼楼体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就像一块巨型墓碑…… 这是他最后能给予的罗莎琳德市人们的东西了。 ( 恶魔与小萝莉 与罗莎琳德相邻的小城市在今夜也并不安宁，旅馆的房间坐着一位正在打毛衣的老太太，电视播着热门的言情剧，突然插播了临时新闻——两小时前，罗莎琳德市受到猛烈坠落的陨石群之灾，全城损伤惨重，目前伤亡人数未知。 老太太冲着电视新闻骂咧咧说她要看言情剧。 旅馆外头热闹起来，陆续有附近城市的新闻媒体奔赴当地，他们商讨着勘测队什么时候来，等确定罗莎琳德市一带没有天外来物的有害辐射才决定前往。 雷伊抱着熟睡的小女孩匆匆开门进来，老太太发出超越人类极限的高分贝惊叫。 这一尖叫差点没把旅馆保安喊来，雷伊顿住，无表情盯着她。 “我，我说……你怎么抱回了一个人类小孩？！出大事了，新闻都播了，人类要去罗莎琳德市老态龙钟的祖拉继续尖声高叫，她戴着斗篷，兜帽盖住了整个脸，黑暗中露出两个凸出的眼睛仔细打量恬静安睡中的小女孩，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喜更多一些，果然，她羞涩地捂脸，“不过，好可爱的说~！婆婆最喜欢小孩子了~！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看得到魔界的魔物，有点在意雷伊用手指在空中一划，暗紫色的光粒围绕小女孩闪耀几下，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便换成了干净的小睡裙。魔界的低等魔物也不是一般人类能看到的东西，就算常有魔物在人界作祟，也未必有人类能见得到。 祖拉叹气，开始没有逻辑地自言自语：“带回来能怎样呢？又不可以养她。凯和蒂亚娜肯定也会觉得麻烦，何况我们还在逃亡。可是……我好喜欢孩子的说，会努力说服他们……以前收养过那么多小孩都半途抛弃了……” “什么？！人类？”一个看上去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坐在窗边，他长得甚是俊俏，完全是东方人的五官，黑色的短发清爽怡人，他好奇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类孩子，他托腮，略作思量，两个虎牙隐约流露出几分童真，“不是说人类遇到大灾难都会出现各种负面情绪的吗？这孩子睡得很香诶！看起来……大概五岁？好像很好吃 “菲洛，别闹，我们不是吃人为生的，况且你也不是恶魔雷伊一手放在菲洛的头上。 菲洛别过脸去不理他。 “菲洛你这该死的孩子！别瞧不起人类，没心没肺，你妈妈可是人类，她很伟大，因为她生下了你……” 祖拉唠叨着，话音未落，门就砰然一声再次被闯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推门进来，他轮廓有致，身材高大，约模比雷伊更高，成熟的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金黄的长发风骚一甩：“哈！外面可真是热闹了，天使在翻天覆地的找我们，我和蒂亚娜绕了好久才躲开他们，等红毛走了我们才回，罗莎琳德市无一生还，我们检查了一遍继续放火，免得人类起疑……唔？有奇怪的气味……” 紧接着进来的是个性感的女子，丰盈的胸部与水蛇般的细腰在贴身的连衣裙下显得更加婀娜多姿，虽在女人之中也算是身材高挑黄金比例的九头身人间尤物，可站在凯的身旁只到他下巴的高度，竟显得有有几分小鸟依人，她有着棕色的长卷发，性感的小麦色肌肤，妖娆妩媚，第一眼就留意到床上睡着个人类，美丽而不真实的碧绿色眼珠闪烁着空灵的光芒，诡异而魅惑：“哦~？人类小孩？谁带回来的？” 祖拉摊手，毫不留情地和菲洛一致指向雷伊。 凯和蒂亚娜的目光一同移向雷伊，一老一幼的背叛者别过头去看电视，雷伊幽幽望向凯：“是我 凯难为情地问：“你打算……” “你打算留她做什么？”蒂亚娜束起她棕色的长发，那精致的中东人五官显得贵气无比，她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我们总不能带着她逃亡吧，随便放个孤儿院里也好，到另一个城市放下也好 祖拉正用温水给小女孩擦脸，看着那粉女敕粉女敕的小脸蛋，遗憾地叹气：“好可惜，我很想养一个孩子的说，多么可爱，可以看着她长大，之前救过不少小孩，都被你们送走了 “老太婆，你异想天开，也不想想我们什么处境凯讽刺地笑了。 “什么嘛，菲洛不也是我们一路逃亡一路带大的！”祖拉怒道。 “那不一样，我不是纯人类，好歹也有一点战斗力菲洛自豪地反驳。 雷伊坐下床边，只平淡回答：“好了，天亮再说吧，我对她用了消除记忆的法术，等她醒来再作打算 众人哑口无言。 他们都很清楚对人类使用这种法术的危害隐患很大，最坏的情况就是精神能量脆弱者会承受不起法术的负荷，变成疯子或痴呆。 祖拉坐在小女孩的床边，无比惋惜地望着那精致稚女敕的小脸蛋：“她那么小，一定会变成傻子了 雷伊没答话，他在考虑是否要像蒂亚娜说的把这孩子送到附近的孤儿院去，还担心她会不会一觉醒来变成痴呆儿，当然，比起带着灾难性的梦魇活着，他宁可她是个痴呆。 翌日。 几乎全市的旅馆都住满了各地的媒体记者、地质工作者、天文工作者以及摄影师一类，有些市民甚至把自家客房腾出来做生意赚外快，热闹得像个旅游胜地。 人类是奇妙的生物，听说哪里有大事发生，就往哪里聚集，争先恐后奔赴罗莎琳德市附近，想要见识传说中“天然陨石带来的灾难”、“陨石坠落引发的大火灾”和伤亡人数什么的。 就连旅馆的用餐区也全是讨论这次天体变异的新闻。 小正太菲洛在自助用餐区拿了大盘的甜品坐在角落的座位大口大口地吃，性感的蒂亚娜拿着报纸卷起来揍了他一脑壳：“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吃甜品？人类小孩不会吃那么多，你赶紧放好 话音未落，熊孩子抓起蛋糕整只塞到嘴里，然后一口气喝完一千毫升的大瓶装果汁，幸福地打个嗝，四周一股果汁芳香飘飘然。 蒂亚娜瞪了他一眼，菲洛擦擦嘴巴，无奈地摊手：“好了，我都吃完了，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那个人类小女孩还没醒蒂亚娜叹气，倚在墙边陷入沉思。 “怎么了？”菲洛疑惑。 “雷伊没说在哪里捡到那小孩，我有点不放心，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她放下报纸，回身走上古朴的木楼梯，妙曼的身姿消失在转角处…… 雷伊沉默地在小女孩的床边守了一天一夜，当时是怎么心血来潮救下个人类小孩的，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救她，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是他们的到来引来了天使，让玫瑰之城一夜间灰飞烟灭，常年盛开的玫瑰也成了尘埃。 他们想要找魔女留下来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在天使汹涌的阻挠下怎能寻得结果？ 魔女曾经宣告她会重新活着，神都无法杀死。 兴许那只是魔女临死前的咒骂，谁也无法解读她当时的心境，但仅此一句就足以让天界警惕重重，被束缚了情感知觉的天使只会按照神的指令去执行，他深深知道这一点。 魔女，哪怕她已经消失五百年，也被天使讨厌着，提防着，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都还被盯着，一旦发生异样就会采取销毁措施。天使们防着魔女，也防着恶魔，更提防恶魔接触与魔女有关的一切，这份感觉会伴随天使永恒的生命天长地久地延续下去。 但愿哪天时间长了，大家都忘了曾经存在过这么一个女人，或许那份恨意就稍微能释怀些许？ 没有答案，时间尚未过去多久，要让天地间永恒的生命体忘掉让天使蒙羞的女人，还得过个千百年…… 孩子呜咽一个翻身，揉揉眼睛，醒了。 她耷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环顾四周，看到陌生的一切，掀开被子爬起来坐着，好奇地问：“你是谁？” 孩子似乎一点不怕生，瞧这言行也不像会变成痴呆，雷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平时消除别人的记忆也就这么消除了，没留意人类醒来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爸爸妈妈呢？”看上去是个挺活泼大胆的孩子，对着陌生人也一连串问题发问，一觉醒来父母不在身边也不哭闹。 “哦……”雷伊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扬起的幅度并不大，对他而言，这便是笑了，“你不记得了吗？爸爸妈妈有点事情要去外地一趟，就叫哥哥我过来陪陪你，你叫什么名字？” 非人类生物有着自己的语言，对他们而言，语言是一种能量的合成，与外界生物交流的时候，总会通过特定的能量传达他们想要传达的意思，与人类交流也亦如此，人类或许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能懂他们的意思，这就是能量的传达。 “胡说！你是不是人贩子？！半夜三更把我偷来了！我才不怕你呢！”小孩子鼓起腮帮厉色道，已经站了起来，小脚丫踩在枕头上，那副神气的模样俨然在宣布她已经识破了坏人的阴谋，这只会让她那小包子脸看起来更加可爱。 雷伊面无表情看着她，时间就这么停滞了几秒，他甚至不知道这幅严肃的模样会吓坏小孩。 “我叫梦梦，呜呜……不要把我卖掉……”小孩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哭着坐下来。 雷伊郁闷了，和蔼地哄道：“好孩子，别哭，都说了，哥哥只是来陪陪你罢了，我是……我是你外地的亲戚，梦梦还没见过 “真的吗？”她停住了哭泣，长长的睫毛上噙着泪花。 “嗯，过些日子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的了，大概第一次跟人类小孩这么相处，雷伊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如同面对一只善良无害的雏鸟，难免产生怜惜之心，小心地为她擦去眼泪，亲吻她的小脸蛋。 “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雷伊。 “我……我叫雷伊，梦梦直接喊我哥哥就好了他模模那小脑袋，很少逗哄人类小孩，没想到实践起来还挺不容易。 “你的眼睛好漂亮！是隐形眼镜吗？”她羡慕地感叹，迎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雷伊怔了一下，反问：“你……不觉得害怕吗？” “嗯？”她的视线稍微移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窗外，“哥哥……” “怎么了？”雷伊关切地问。 “天使……”她呆呆地望着雷伊身后，他猛地醒悟，警惕地抱起她，背上展开黑色的羽翼，飞跳起身的那一刻，房里轰然炸开，窗户飞溅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他护着梦梦跳出窗外，腾空于都市的天际…… ( 梦梦 “哇！哥哥你会飞！我们飞起来了！好棒！”梦梦兴奋地大喊，高空流动地风清爽地拂动她的头发和裙子。 后面紧追着一个金发天使，雷伊抱着梦梦不敢轻易动手，一个俯冲低飞，顺着高架桥滑翔，把高速行驶的汽车也甩在身后，梦梦蜷缩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外界，一切景物在迅速过渡，她完全被流光溢彩的夜色惊呆了。 天使闪烁着白色的圣光，与暗紫色的光芒相继晃了几下，雷伊捂住梦梦的眼睛，速度放慢降落地面，祖拉和菲洛从小巷里跑出来，不一会儿，凯和蒂亚娜就过来了，降落地面的同时收起了黑色的羽翼。 “解决了凯拍了一下衣服上的尘，不屑一顾，“小渣渣 蒂亚娜愣住了，顿显不悦之色：“雷伊！你把她带出来了？！” 祖拉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找到这边来了……诶？这孩子醒来了呀？！来，让婆婆抱抱不折不扣的巫婆音色把梦梦吓得一愣，她蜷缩在雷伊怀里避开祖拉。 “她，她看到了我们的翅膀……”菲洛僵硬地抽搐几下嘴角，带着几分惊恐，他身后洁白无瑕的翅膀颤抖着。 梦梦的小胳膊紧紧圈住雷伊的脖子，满怀警惕地盯着他们：“哥哥……” “别怕，他们都是哥哥的家人雷伊拍着她软软的小脊背哄着。 “哥哥在，我不怕，”她歪着脑袋定睛观察菲洛，一本正经地宣布她的结论，“你是丘比特！” 霎时，凯和祖拉傻愣一秒后哄然大笑，菲洛立即把翅膀收回，小脸蛋涨得绯红，他张牙舞爪地吼着：“不是所有的小天使都叫丘比特！” 梦梦显然被他的态度吓到了，她抿抿嘴，想哭，忍住没哭出来，她回过头来，清冽的目光看着雷伊：“哥哥，你和他们都有翅膀，为什么梦梦没有？” 蒂亚娜惊愕：“她……不怕我们……？往常的人类小孩与我们对视几秒都会被恶魔的邪气吓哭，哪怕我们假扮人类潜伏人间几百年，也从未遇到过……这么胆大的孩子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吭声，沉寂半晌。 雷伊心有余悸，天使是没有实体的灵，人类应该看不见的，梦梦却能清楚看到还能说出来。 梦梦懵懂地望着大家，蒂亚娜没再说下去。 于是，雷伊面不改色淡定地回答：“……我们和梦梦不太一样，我们是大人了 “梦梦长大也会有翅膀吗？”她高兴地问。 再次安静了。 “……是雷伊一副肯定的口吻，让梦梦更加坚信他说的是真的。 同伴们都瞠目结舌，菲洛小声咕噜：“我活了几百年才知道雷伊是个大话精 “嗯！你长大了也会有翅膀的哦！”凯笑答，走动几步来到她身边，伸手抚模她的小脑袋，目光里掠过几分阴霾，正要念咒文，雷伊推开他的手，抱紧梦梦，冷淡地说了句：“她昨天才承受了一次，你再来我怕她会变痴呆 凯的笑容挂脸色逐渐冻结，明显不悦。 “太好了！我想快点长大！”梦梦拍着手掌，露出满怀期待的天真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刚才那一瞬间她的记忆差点又要受到删改。 凯想不明白，雷伊为什么不让他删改梦梦的记忆，带着一个人类小女孩逃命已经够荒唐，还让她看到了恶魔本身的形态，对她施咒令她遗忘是最好的做法，就算她变成傻子痴呆又如何？关他们什么事？ 雷伊不顾反对，就真的把小梦梦带上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执着，或许是黑暗中那双渴望生存的眼睛触动了他…… 梦梦告诉大家她叫梦梦，在上幼儿园，估计那是平日父母对她的昵称，问不出她的全名，由于年纪过小，恶魔们也不敢贸然对她使用过多的法术。 “怎么办？不知道她的名字菲洛皱眉。 雷伊平静地回答：“就叫梦梦吧，那是她父母对她的爱称，也是我们初遇的第一个称呼 “梦梦这名字也很可爱啊！”祖拉嘻嘻地笑起来，笑声尖锐锥骨，菲洛和梦梦两小孩同时打了个寒颤。 为了逃离天使的追捕，他们奔波一天转移到了离事发地点较远城市，恶魔在随意一个地方都能落脚，例如在城郊荒废的楼房，他们只需要一个响指，就能把破旧的烂尾楼变成崭新的别墅，再在周围布下屏障确保不会被天使发现就万事大吉了，只是会消耗不少法力。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恶魔是不会出此下策的。 梦梦呆呆地看着一栋烂尾楼变成别墅，惊喜得合不拢嘴，拍起小手：“好棒！哥哥你是魔术师吗？” “……梦梦觉得是，便是吧他轻描淡写的动了一下嘴角。 大家习以为常地回屋去，凯第一时间就打开电视看言情剧，蒂亚娜月兑下外套，祖拉打算去弄点宵夜给梦梦吃，菲洛打开冰箱找零食，发现全是人类做菜用的食材，雷伊把梦梦放下来：“梦梦，选个你喜欢的房间去睡觉吧 菲洛暴躁地嘟嚷着跳出窗外：“我出去买零食 凯随之警告：“菲洛，吃太多人类的食物我们会被同化的哦！” 恶魔和天使一样，也是一种灵体，不会有饥饿感，偶尔他们也会好奇地尝试一下人类的食物，不过吃得不多。 这几个特殊的恶魔对人类的食物有兴趣，是因为他们在成为恶魔之前全是人类。这算是恶魔中少有的类别，他们记得曾经是人类，却无一例外地都没有生前的记忆，一旦记起，就会遭到同类的弹劾，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记不得生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至少他们几个是这么认为的，也是在记起之后才这么认为的。这是他们主人为了避免恶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个人的情绪存在，所以他们没有人类时候的记忆，也没有情感系统，不会觉得极悲或极喜，也不会觉得过冷或过热。 然而…… 现在不一样了…… “我还没洗澡，妈妈说，好孩子要洗完澡才睡觉的，哥哥，我要去洗澡梦梦一板一眼认真地说。 大伙一阵沉默。 凯怪里怪气地笑了：“哥哥~带她去洗澡吧 蒂亚娜斜目瞥了一眼雷伊，饶有兴趣地等待他的反应，完全是观众的心态。 祖拉犹豫一下：“要不……我来带她去洗澡？梦梦，你自己会洗澡吗？” “嗯！我会！”梦梦点头。 这回大家松了一口气，雷伊把她牵到浴室，变出一套小孩子衣服，还有浴巾之类的：“婆婆，蒂亚娜，麻烦你们了 祖拉很高兴，干巴巴的手牵起梦梦：“来，婆婆带梦梦去洗澡 “好！”她乖巧地应道。 蒂亚娜没有跟进去，而是坐在沙发上打理了一下她那棕色长卷发，倒了一杯红酒小沾一口，优雅地放回茶几上：“雷伊，你在哪里发现她的？” “在罗莎琳德市，天使杀死她之前救下她了雷伊无法如实告知。 果然，蒂亚娜严谨地提醒：“罗莎琳德市内一切有机物都有嫌疑，都有可能是魔女留下的东西 雷伊斩钉截铁地反驳：“她只是个人类，一个无助的孩子 “把梦梦带回来的初衷是什么？” “纯粹是见到她，就把她带回来了谁都看出这答案过于敷衍。 蒂亚娜不吭声，她知道继续这个话题没有意义，凯瞥了一眼他们：“让梦梦跟着我们，是福是祸你也心里有数 “……过一段时间吧，找个好人家收养她雷伊给出了明确答复。 “哦，挺好的，”凯耸耸肩，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蒂亚娜发现不妥，那是她的杯子，她不悦地瞪了凯一眼，他嬉皮笑脸的，“间接接吻而已嘛~！” 蒂亚娜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 凯很喜欢调戏蒂亚娜，在他眼中，蒂亚娜无疑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可蒂亚娜显然很讨厌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每次凯死皮赖脸地占她便宜的时候，她会毫不留情地揍他。 这样微妙的关系似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久到恶魔们也不记得了。 于是，大家也习以为常当成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 熊孩子 几个月后的某天清晨，机会来临了，成全了梦梦图谋已久的想法。 雷伊在厨房里被凯的惨叫声惊吓到了跑出来，凯前一晚通宵追电视剧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没想到梦梦趁着雷伊煮早餐的时间，拿剪刀把凯精心呵护几百年的长发咔嚓咔嚓几下剪掉了，剪得参差不齐，七零八落撒了一地。 凯睡眼惺惺地爬起来时，梦梦一边咔咔笑着一边屁颠屁颠地跑进厨房里躲着，凯板起脸冲她嚷：“丫头！你居然……！” “凯爸爸的长发没有啰！可以跟蒂亚娜妈妈结婚啦！”梦梦拍着小手笑着跳着起哄。 雷伊柔声劝道：“梦梦，以后不许做这样的事情，凯爸爸会不高兴的 “可是……”梦梦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她辩解，这就是她的大道理，“凯爸爸这样子不就可以向蒂亚娜妈妈求婚了吗？如果他发型正常一点蒂亚娜妈妈也就不会拒绝他了，哪有人当爸爸妈妈了都还不肯结婚的？！”在梦梦有限的日常中，几乎见过的所有男性都是短发的，除了古装片，所以凯在她眼里无疑是个异类。 听到这席话，凯无疑受惊，但心里暖暖的，梦梦的确是在为他着想，而且也衷心希望他和蒂亚娜能在一起，小孩子的心思一看就懂，她只是以自身的世界观来做事，也许她听到了蒂亚娜和他之间的戏语，误以为把他头发剪掉蒂亚娜就会答应他的求婚，梦梦并不了解蒂亚娜的性格，凯知道就算他剃光了头蒂亚娜都不会答应他求婚的。 头发被小孩剪成那样，至少得修理一下才能见人，一刀一刀的剪刀痕迹非常明显，一截长一截短，要不是梦梦理直气壮地说了缘由，凯甚至怀疑其实她是一时贪玩剪的，去了人类的美发店修剪后，还算能接受。 凯站在镜子面前，倒三角形的高挑身材映在镜面，仿佛一幅精美的3d海报呈现在人们面前，随着发型的改变，形象更加清爽，微卷短发令精致的五官轮廓更加明显，活像一尊巧夺天工的雕像，美发店妹子被迷得神魂颠倒拿出手机求合照：“先生，能把你的照片放在店里做宣传吗？” “不行哦~！”凯啧啧摇头，“我收费可贵了~！得问我经纪人 “你经纪人？”妹子不解。 凯示意门外：“我经纪人，也是我老婆~！” 不知什么时候蒂亚娜已经站在门外，她戴着墨镜，金棕色的长发披散着，身穿性感的吊带小背心，隐约露出细腰，还有超短的牛仔热裤，乍一眼望去就像个国际名模，凯发现了她，显然有点惊讶，而后帅气地扬了一下头，没有长长的发尾可以给他甩了，却依然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的魅力，吸引着周遭的人头来羡慕的目光，他走到蒂亚娜身边，抬起修长的手拿下她的墨镜，水蓝色的双瞳幸福地眯起，弯起手臂做出一个等待她挽手的姿势：“嗨~！美女，赏面吗？” 蒂亚娜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依旧白了他一眼：“怎么？剪了头发更加浪荡了？” “哦呵~那倒不是，只是我竟然不知你喜欢短发的男人，真是失策失策，难怪我求了几百年上千年的婚都失败 “哦？难道你当真以为是发型的缘故导致被拒绝的么？”蒂亚娜讽刺地笑了，碧色的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像两颗带魔法的绿宝石散发着让人无可抗拒的吸引力，“不过，剪掉头发至少没那么碍眼，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真的会答应你的求婚 “真的？你今天心情好吗？”凯扬起嘴角，邪笑着问。 “还不错，你要求婚么？”蒂亚娜调侃道。 凯做出一副忸怩的模样：“我考虑一下吧 蒂亚娜挑了一下细长的柳眉，没说什么，转身离开，金棕色的长发随之一晃，在阳光底下带出一抹金光…… 这就是男人。 难得她认真询问一次，他到底是不是真想跟她在一起，他却粗心地把这次机会当成了玩笑。 就这么错过了…… 就像千年前一样…… 傍晚一起回家的时候，打开院子大门的那一刻，凯和蒂亚娜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梦梦带了一群人类小孩到家里玩，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用砖头叠起了几个小炉灶，他们学着大人的模样用从厨房里搬出来的盘盘锅锅开始做菜，还有一个炉是烧烤用的，梦梦跪在旁边认真地给木炭点火，弄得浑身黑兮兮的。 “傻瓜，不是那样点火的！看我的！”菲洛说罢，用手指一划，整个炉都点着了温吞适中的火候，凯毛骨悚然，居然在人类面前随便用法术，菲洛他简直胆大包天！然而环顾四周，小孩子们没有人留意这一点。 梦梦说了声谢谢，好像想起了什么，补上一句：“我才不是傻瓜呢！”说罢，用沾满了黑炭的漆黑双手往菲洛干净的小脸蛋上一抓，十个黑色的小手指印赫然出现在菲洛的两颊，他顿时怒了，跟梦梦追打起来。 院子里的热闹堪比小型菜市场，祖拉很开心地忙上忙下给孩子们弄吃的，雷伊安静地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大有袖手旁观之意。 蒂亚娜苦恼地扶额：“乱成这样，谁来收拾？” “我们雷伊简单明了地说。 有个小女孩眼冒金光地盯着雷伊好久，不敢接近，梦梦努努嘴，跑过去拦在她前面，遮挡她的视线：“天晴，不许这样，哥哥会害羞的！” “梦梦，不要紧嘛~人家只是多看几眼而已~！”这位叫做许天晴的小女孩就是梦梦第一天上学遇到的小花痴，她留着可爱的西瓜头，有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瓜子脸，典型的东方人长相，非常憧憬雷伊，估计也是看电视剧多了的缘故，“要不，我们交换哥哥吧！我的哥哥一点也不可爱！”天晴也有个哥哥，似乎比她大一岁，梦梦没有见过，梦梦认为也许天晴的哥哥是跟菲洛那样子的性格，“不可爱”的类型。 梦梦赶紧摇头，指着满脸碳灰的菲洛：“不要！家里已经有一个不可爱的哥哥了！他叫菲洛 “这样啊，好可惜呢……”天晴惋惜地低下头，感觉就像得不到喜欢的玩具落寞，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菲洛，似乎认为“不可爱的哥哥”都是非常让人同情又无法忍受的，“菲洛长大会变成帅哥吗？” “不知道，他还没长大呢！他老是长不高梦梦天真地回答。 “如果他长大很帅你就把他让给我吧！不帅就不要了！”天晴的回答更加雷人。 菲洛坐在篱笆墙上擦脸，对这段对话感到无语，同时，又只能装作没听到。 “喂这小孩怎么回事？别一副把哥哥当能随便交换的玩具的语气，”凯看着天晴，僵硬地抽搐几下嘴角，笑不出来，紧紧握住拳头，悲愤地仰天呐喊，“真是何等恶劣！人类的小孩都是恶魔！！！” “别忘了，我们才是真正的恶魔蒂亚娜提醒道。 “那么，人类的小孩简直比恶魔更恶魔！一生下来就是恶魔！”凯抓狂，刚才在外面魅力无穷的形象大幅颠倒，把短发弄得凌乱，凶狠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熊孩子到家里来烧烤的？儿童节吗？” 天晴已经把目光移到凯和蒂亚娜身上了，夸张地尖叫：“梦梦！你的爸爸妈妈是电影明星吗？！好帅！好美！俊男配美女！”别的同学也头来赞许羡慕的目光。 梦梦尴尬地笑着摇头否认。 凯顿时高兴得飘飘然，做出威严的父亲样，模模天晴的脑袋：“你们都是好孩子！” ( 生日的期待 祖拉说今天是梦梦的生日！小丫头说想带同学们到家里来玩，就带来了呗。 梦梦生日？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日子呢！ 凯模模下巴斟酌着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送给她，蒂亚娜倒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问：“祖拉，你们真有心，还去探知了梦梦的生日 “哦呵呵……哪有哪有，我们可没去探知，是梦梦自己说今天是她生日的哟！”祖拉陶醉地看着欢愉的孩子们，旁人看来，她就像随时会抓走其中一个孩子吃掉的老巫婆。 梦梦说是她自己的生日…… 凯顿时笑不出来了，眉头紧皱。 雷伊从屋里推出一个大蛋糕，上面有忌廉做成的可爱小女圭女圭，穿着洋裙，做得甚似梦梦，小朋友们围过来，雷伊耐心地点燃了七根蜡烛，祖拉过来带领小朋友们一起唱生日歌，菲洛不情不愿地跟着哼两句歌词，大家引导梦梦许愿，吹蜡烛…… 将一切能给予的幸福都带给梦梦，这是祖拉的愿望，也是雷伊的愿望。 等到傍晚，孩子们一一归家去了，祖拉和雷伊随意挥洒几下，就将现场恢复了原貌，刚刚长出女敕芽的玫瑰安静地盘旋在院子栅栏上，梦梦洗完澡就出来看电视了，祖拉唠叨着，这是一个幸福的孩子，依靠恶魔们的法术，她什么家务都不用学着做，也就只有雷伊给她做早餐做饭的时候才会偶尔出现在旁边逗闹两下，然后又被蒂亚娜督促她去写作业了。 而到底，这是幸福还是不幸？ 万一哪天恶魔们都离开了她，她岂不是要变成一无是处的人？ 听着祖拉的唠叨，雷伊开始担忧。 凯坐过去模模梦梦的小脑袋，刚刚洗完的头发散发着香喷喷的洗发水味道，柔软的发丝像小动物的皮毛一般让人舒心，凯试探性地问：“梦梦，你怎么记得自己的生日？” 雷伊刚从门外进来，愣住了，大家都意识到些什么…… 梦梦的记忆在被捡回来的时候就消除了，雷伊的法术不可能那么轻易破解，她怎么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呢？ 梦梦嘻地一下笑开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其实……我也不记得，我只是想吃生日蛋糕而已 祖拉大惊，发出的声波都扭曲了：“什么？！小梦梦骗了婆婆？好伤心！” “梦梦，”雷伊面无表情，却带着无比宠溺的目光看着她，梦梦收住了笑容，吐了一下舌头，怯怯地抬头仰望比她高大许多的雷伊，她唯独害怕的人是雷伊，唯独不怕的人也是雷伊，她依赖他，害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什么让他生气，“好孩子不可以说谎 她低下头，小声答应：“我下次不说就是了……可是我好想过生日 雷伊怔住了，小家伙可怜楚楚地抬起头，亮晶晶的双眸噙着泪花：“我好久没过生日了！爸爸妈妈都会给我过生日的！每年都会给梦梦过生日……” 想来，把梦梦带回来一年多了，的确从未给她过生日，人类总会对某件特别意义的事特别执着，例如生日对于小孩，就是其中一项执着。 “梦梦……”雷伊俯身把她抱起来，抹去她腮边的泪水，和蔼地哄道，“今后我们就每年都在今天给你过生日吧，好不？你今天起就是七岁的孩子了 “……嗯！”她用力点头，紧紧搂住雷伊的脖子，眯起眼睛幸福地笑了，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梦梦要永远跟哥哥在一起！说罢，在他脸上狠狠亲一口，雷伊如同家常便饭一样，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粉扑扑的脸颊。 这是人类对自家孩子都会产生的行为，而凯想不明白梦梦为什么那么爱粘着雷伊，虽然祖拉认为是梦梦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雷伊的缘故。 凯觉得毕竟是个人类小孩，太过接近对他们双方都不好。 “说来，梦梦也七岁了，班上的同学们都已经自己一个房间了吧，改天我也弄个房间给梦梦好不好？粉色的，可爱的凯乐呵呵地建议。 “不要！”梦梦努努嘴，鼓起腮帮，一脸不满，“我要跟哥哥一起睡！” 凯苦恼地向雷伊投去暗示的目光，雷伊倒是和气：“没关系，梦梦还小，她不敢一个人睡，过些日子再给她弄个房间吧 “人类的成长很快速，况且这小家伙的心理成熟太早，你确定继续跟她睡同一张床没问题吗？”凯好心提醒，全是因为听到了梦梦跟天晴的对话，让他感觉像是十几岁的少女在谈话一样，凯的直觉比其他恶魔敏感，他认为人类的情感世界是非常微妙的，梦梦喜欢粘着雷伊必定有隐性原因，倘若随着相处年月的增加，梦梦对雷伊的感情产生变化，将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人类对爱有着无比的强烈与执着，曾经亲眼目睹过因为人类的爱所产生的灾难，他再也不想见到。 虽然梦梦和雷伊未必会像他想象的那样，但凯认为凡事应该防范于未然。 凯锲而不舍地，几乎三两天就会在饭桌上提出让梦梦自己一个房间，恶魔不用吃人类的食物，却在吃饭时间按时到饭桌坐好，陪梦梦吃饭，他们有时候会喝点果汁或花茶什么的，至少不会让梦梦觉得自己在他们之中是个异类。 所以他们有更多的时间闲聊。 终于，三个月后，梦梦终于同意了，不过条件是，两个房间不能完全隔绝，起码得留一扇门让两房相连接。 这还是跟同房没什么区别，凯是这么认为的。 恶魔要改造一座房子简直轻而易举，使点魔法就可以了，然而他们是在逃罪犯，为了不引起天使的注意，大家一致认为人工比较好，这重任自然落在了极力提倡这个建议的凯身上，在他每天当义务装修工敲敲打打墙壁的时候，总会向在庭院里小心打理玫瑰花的梦梦和雷伊和祖拉和蒂亚娜投去怨念的目光，以及对坐在窗边冷嘲热讽的菲洛投去愤怒的目光。 小孩子的要求很简单，意图也很单纯，她希望在半夜害怕时只需要叫一声，哥哥就会马上来到她身边。 不过，在凯的心里，梦梦就是个比恶魔更恶魔的丫头。 自从凯亲手装修好了梦梦的公主房之后，梦梦就搬了过去住了，那个房间和雷伊的房间相邻，两房之间的墙壁有一扇雕花的拱门，梦梦的房间有纯白的墙面，粉红的床单和被子，还有欧式古典镂空雕花的书柜，书柜相连的书桌上很干净整洁，除了放着几本梦梦往常爱看的故事书基本没什么东西，梦梦是个爱收拾的小孩，有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她更加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摆放东西。 天晴家住在前面一条街，所以两个小孩也走得近，梦梦经常把她带到家里来玩，也经常到她家里去玩，至于天晴家的不可爱哥哥，梦梦也见过了，和傲娇别扭的菲洛不一样，天晴的哥哥天雨喜欢管着护着妹妹，天晴认为这是霸道，她说这是“兄长病”，而梦梦认为这是一种关心。 梦梦逐渐很少问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恶魔们认为她也许就这么忘掉了，也许吧，人类对自身儿时的记忆都不太清晰，时间长了就会不记得。 雷伊每天都会去接梦梦下课，有时候闲着会在学校外面耗一整天，风雨不改，而梦梦也总会第一个跑出学校，像重获自由的小鸟飞奔而来，张开双臂扑向雷伊，紧紧勾住那宽阔的肩膀，双脚离地，将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对小孩子而言，有个宠她疼她的至亲之人上学送她去学校，放学在校门口候着她，还可以面带欢笑向他飞奔，回家的路上或被搂在怀里，或被背在背上，是多么简单而美好的幸福，那宽大的胸怀，总能无限温暖她的心窝。 菲洛常常惹事生非，蒂亚娜常常接到老师的电话，一怒之下将菲洛打架的事情在家里宣告，凯为了让蒂亚娜解气，要求大家必须配合他严惩菲洛，菲洛可不认为凯能有什么残忍的手法来对付他，然而事实表明他错了。 雷伊和祖拉沉默表示同意合作，凯的惩罚非常残忍，菲洛被雷伊的无刺玫瑰藤蔓绑在硬邦邦的板凳上不眠不休看了一套七百多集的狗血言情剧，差点吐血而亡，梦梦很羡慕，她甚至想请假在家里陪着菲洛看电视剧，对菲洛而言是折磨，对她而言却是享受。 “哥哥你不是常说我和菲洛要互相帮助互相分享的吗？”梦梦稚女敕地问雷伊。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帮帮菲洛看电视剧呢？我想帮助他，分享一下她亮晶晶的双眼充满对看电视的渴望。 “这不是帮助，菲洛在学校打架，这是惩罚雷伊和蔼地解释。 梦梦天真又期待地问：“哥哥，如果梦梦也在学校里打架了，是不是也要看七百集电视剧？” 看着她的表情，雷伊简直可以预想到她为了看电视剧而去闯祸，于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如果梦梦去打架，我可以罚你七百天不许看电视 梦梦的表情马上从欣喜变成了惊悚，她第一次觉得哥哥是个真正的恶魔，马上闭嘴了。 从此，菲洛再也不敢在学校里惹事了。 ( 家长会 菲洛被罚看了七百多集电视剧后安分了不少，校里开家长会，孩子们集体上活动课，足球场热闹非凡，凯去梦梦的家长会，蒂亚娜去开菲洛的家长会，他在草地上独自摊成大字型晒太阳，隐约有种“等死”的感觉。 远远地就看到梦梦和他们班的小女生在放风筝，小女生的喜好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可他不得不留意她，恶魔们特意叮嘱过他要好好当护花使者，终于，小女生不知为啥叫了起来。 他半眯着眼瞟过去，只剩梦梦一个人站在学校围墙边的芒果树下，万分焦虑：“天晴，你可以吗？不然我也上去？”说着，她就要爬树上去了。 菲洛立即冲上前去拽住她：“喂！你干嘛？！不许爬树！” “很快就好了！梦梦，接着！”天晴站在树枝上把断线的风筝扔下来，“我要下去了！”菲洛认得那是来过家里烧烤的西瓜头萝莉，但他不记得人家名字，只见天晴利索地沿着树枝趴下来，到了低枝桠处，勇敢地跳下来，校服短裙迎风掀起，小裤裤露出来的瞬间，梦梦一惊，菲洛的表情顿时石化，他迅速别过头去：“拜拜 “菲洛，你是不是看到了天晴的小裤裤？”梦梦大声问。 那一刻菲洛真想一掌拍死她。 “什么？！”天晴揪着裙摆哇地一声哭着跑开，“这个大！我嫁不出去了！我去告诉我哥！呜呜……” 菲洛耷拉着眼：“她找她哥干嘛？” “大概……想揍你？”梦梦略作思考，“天晴被人欺负的时候，常常去找她哥哥带着小伙伴来帮她出气 菲洛冷笑，充满轻蔑：“揍我？她哥几岁？” “比我们高一个年级……”梦梦怯怯地看着菲洛，“你不要打架，老师会骂你的，凯爸爸又要罚你看电视了 “哼！”菲洛摊手，不屑一顾，“我才不在乎……”话音未落，梦梦已经跟在天晴身后跑了。 他想了想，慢步跟上。 前方穿着球服背心正在踢足球的平头装小子就是天晴的哥哥许天雨，和天晴一样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眉目清秀，皮肤晒得很不均匀，衣服遮住的地方十分女敕白，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一眼就看出是个很爱户外运动的孩子。 天晴哭着奔向他：“哥哥！那边有个大！呜呜……” 随之，梦梦也跟上来：“对不起！菲洛不是故意的！天雨哥哥，不要跟菲洛打架！”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天晴急得直跺脚。 天雨暂停踢球，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还喘着粗气：“又怎么啦？你能不能别老是打扰我踢球？” “刚才……”梦梦正要辩解，菲洛上前拉住她：“你为什么道歉？明明是她自己从树上跳下来不小心走光的，又不是我错，管我什么事？” “你爬树？天晴你……”天雨的注意点停在了“爬树”这个词上面了，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在说教，“不是说了不许爬树的吗？摔下来怎么办？” 天晴支吾支吾地说不出话来，这时迎面走来一位高挑时尚的都市白领，她身着合身的职业装，高跟鞋纤尘不染，身姿窈窕有致，没有西方女人常见的丰满，金色微卷的中长发如丝轻盈，水蓝色的双眸如天空一般清澈。 菲洛紧紧盯着她，小心屏住自身法力的气息。 “阿姨好！”梦梦乖巧地打招呼。 “梦梦乖，”她礼貌地朝梦梦笑了笑，俯身亲切问天晴和天雨，“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妈，刚才天晴爬树了天雨抢先发话。 “我上去拿风筝，可是这个大看到人家的小裤裤了！”天晴委屈地指着菲洛。 菲洛一声不吭与她对视，看来那是两兄妹的母亲，但她完全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上还洋溢着一种与常人不一样的感觉，从她冷却的笑容可以看出，她对菲洛也甚感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对菲洛一笑，美丽迷人。 天晴向菲洛做了个鬼脸：“你死定了，我妈妈是老师！” “我叫菲洛，”他白了天晴一眼，坏笑，“刚才你女儿穿着裙子去爬树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走光了，还被我看到了，可我认为我没有错哦！要见家长的话随意！” “你……”天晴生气地鼓起腮帮，指着菲洛。 “不好意思，天晴的确有点顽皮，给你们添麻烦了出乎意料地没有责备菲洛，反而是道歉。 天晴试图争辩：“妈妈我……” “好了，以后不要爬树，我们回家吧，妈妈待会还要回中学主持家长会，你们在家里要听保姆阿姨的话。来，跟梦梦和菲洛说再见她柔声哄着，天雨和天晴乖乖点头，一左一右牵着妈妈，跟梦梦和菲洛道别。 菲洛的神色并不好，梦梦都能看出来，他紧张得手心都捏出了汗水，凯和蒂亚娜也开完家长会出来了，旁人都用万分诧异的目光望着这一家四口奇怪的组合。 试问，典型西方白种男人和中东血统的女人生出的混血儿，怎么会是梦梦和菲洛这么正统的黑发黑瞳东方小孩？ “走啦，去喝下午茶吧！”凯跑过来把梦梦抱起放在自己宽大的肩头上，让她稳稳坐着。 “凯爸爸，菲洛好像有点不开心梦梦担忧地提醒。 “怎么了？”蒂亚娜瞥了小正太一眼。 “刚才遇到个奇怪的人……”菲洛颦眉，“或者不一定是人……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他忽然发问，“金发蓝眼的女人能生出典型东方人面孔的小孩吗？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孩 蒂亚娜冷笑：“你说我们吗？谁都看得出你和梦梦是我们收养的 “如果小孩的爸爸是黑发黑眼睛的应该可以凯略作思考，中肯地回答，“你觉得这样就奇怪了？” “没……没什么，算了菲洛也无法表达心中那种别扭的感觉，加之倘若那个女人不是人类，那么在场的凯和蒂亚娜怎么没感应到？ 就算不是人类，应该也不是他们的敌人吧…… ( 教堂恐惧症 眨眼梦梦就十二岁了，比之前高了许多，够得着雷伊的腰，身材也逐渐更显腰身，更有女孩子气质，五官长开了变得更加轮廓精致，由于长相可人，身材比例标致，老师还选了她去学校舞蹈队，梦梦很聪明，学习练舞两不误，让老师们更是喜欢。 这时候她已经不再像几年前那么稚女敕，也不需要祖拉每天为她梳不同的发型，她会自己自觉地调好闹钟，按时起床洗漱，束起两扎清爽的马尾，约上天晴一起跑步去学校，为了不用雷伊早起做早餐，她会去要一点零用钱，到外面买着吃。 菲洛还是老样子，七八岁小男孩的感觉，眼看梦梦的高度超越了他，只能办了转校手续消失在学校，天晴来家里玩的时候他也找地方躲起来，即便他可以依靠法术改变外形，也不能贸然暴露在没有结界的人界。 梦梦喜欢看历史书、中世纪的宗教或者神话故事一类，也比以前更加明白恶魔是怎么回事，也懂自己一直跟什么人生活，尽管他们很少在她面前露出真实形态，所以关于菲洛没有长大的事情她也不会向外人提起，哪怕在天晴面前也绝口不提，倘若问起，她就说菲洛去了外地念书。 基本不用恶魔们再过多操心，更多时候，梦梦会跟人类相处得好，雷伊还是偶尔会悄悄跟着确认她是否安全到校，曾经担心过多的保护会让梦梦娇生惯养，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像祖拉感慨，梦梦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不得不心疼。 她还是会粘着雷伊，却只是喜欢依偎在他怀里，安静地。 唯一让恶魔们感到如从前一样的，是寒暑假的时候带梦梦去旅行，她会兴奋得大喊大叫，像小时候那样疯狂。 “或许，再过几年她就可以完全离开我们的庇护了，”凯坐在庭院里煮着花茶，他的头发又长了一点，这些年他都有经常剪发，偷一些精美的钻戒宝石回来，锲而不舍地向蒂亚娜献宝求婚，他托腮，侧头对正在打理玫瑰的雷伊感叹，“雷伊，我忽然觉得，梦梦不在以后，我们会很寂寞呢 雷伊一瞬间茫然，满院子已经爬满了翠绿的玫瑰藤蔓，有一些已经开出了小小的花蕾，前两年梦梦非要他弄一个秋千在院子里，他也给她装上了，装了一对有扶手有靠背的双人秋千，扶手和绳子还都缠满了玫瑰藤蔓，常年花开显得如梦似幻，这也是为了方便平日梦梦带同学到家里做客，给小孩子们准备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女孩偶尔会坐在秋千上荡着发呆，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才十二岁，是人类世代进化的缘故吗？为什么如今十来岁的孩子心理会成熟得那么快？ 雷伊百思不得其解，凯把责任全部推给电视剧。 “梦梦，的确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孩子，学校里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成绩优秀，人缘也好，在人类之中简直可算得上完美蒂亚娜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低垂。 三人沉默，他们深知无法阻止人类成长的脚步，哪怕不舍，也由衷地为梦梦成为个好孩子而感到高兴。 祖拉因为街口商场有大特卖，就把菲洛拽过去帮她抢购了，所以家中十分清静。 透过院子白色的铁门，可以看到梦梦没精打采地走路回家，她轻轻推开门，怔了一下：“哥哥……我回来了 “怎么了？不开心？”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很多时候她的喜怒哀乐还是能被看出来的，在于她愿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明天，学校去春游，写作文，”她支吾支吾地放下书包，扑到雷伊怀里，那样子就像受了什么委屈，几乎要哭出来，“我不想去 “为什么？”凯很好奇，梦梦一向对人类的活动很积极，是人类口中所谓“很合群”的类型。 “去参观教堂，我不喜欢自从五岁那年梦梦见到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吓得大哭，此后都认为教堂是个恐怖的地方，会把人钉死。 蒂亚娜汗颜，凯开怀大笑，雷伊嘴角轻微上扬，大家都没想到梦梦竟然到这个年纪还害怕着教堂，对于没有天使守护灵力薄弱的教堂，他们恶魔去也没有关系，梦梦是没有犯过恶行的人类，去哪一个教堂都不会对她有影响。 “去什么教堂？”凯好奇地问。 “去圣费尔市的斯图亚特大教堂圣费尔市离海松市有三四个小时车程，在海松市的西边，梦梦是第一次没有恶魔们陪同到别的地方去，难免会紧张。 “斯图亚特？”蒂亚娜满是不屑的语气，“真恶心的名字 凯挑了一下眉毛，表示同感。 “我陪你去吧雷伊向来迁就她，他想不出比自己陪着她更安心的方法，斯图亚特的确是个让他们都觉得不悦的名字。 “这不太好……”凯耸耸肩，警告雷伊，“你会很伤心 “……哥哥你是恶魔……”梦梦听不出凯话里有话，小声低下头，“去教堂很危险 雷伊温柔地抚模她的脑袋，像以前一样：“那么我不陪着你，你愿意去吗？” 她沉默，雷伊最害怕她的沉默，他不想窥视她在想什么，但又迫切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关系的，梦梦看了那么多书，应该也懂的，教堂是引领人类向善的地方，不会危害人类的，会庇佑善良的人类雷伊柔声劝道。 菲洛和祖拉提着大袋小袋在门口站着，无比惊讶，菲洛讽刺地眯起眼睛：“啊哈？雷伊你变成传教士了吗？” “梦梦明天要跟学校去教堂参观，她不肯去，”蒂亚娜苦恼地摊手，她双臂带了许多凯送的宝石链子，随着她举手投足，发出闪闪亮光，羡煞凡人，“要不你跟着她吧，比起我们，你更方便 菲洛顿住了，显得不太高兴。 梦梦像看到了救星，兴奋地跑到他跟前，她已经比菲洛高了一截，平日菲洛不让她靠近：“真的吗？因为菲洛有一半人类的血统的缘故吗？菲洛，我们一起去吧 菲洛别过头，用无奈的语气嚷了一句：“那就陪你去呗，真是胆小鬼 祖拉笑眯眯地赞扬：“菲洛是个好哥哥，真疼梦梦呢！” “闭嘴祖拉！是你们去太危险了，我为了保护你们才去的哦！”菲洛傲娇地争辩。 “嗯！”梦梦深信不疑，她赶紧伸手接过祖拉手上的大包小包，“婆婆，我来帮你拿吧 凯斜目：“你们干嘛买那么多东西？人类的零食 祖拉反驳：“还不是因为你老是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把我买给梦梦的零食都给吃掉了！……况且，明天好像是菲洛生日吧，五百岁了 那一刻，雷伊明显看到梦梦眼中飘忽而过的阴霾，她在那一瞬间显得很低落。 但愿这是错觉…… ( 游乐园的鬼屋 新游乐园是建在很久以前的一个乱葬岗之上，之前也是一个荒废的游乐园，如今换了老板翻新了设施再次炒作，曾经让人害怕的鬼屋倒成了年轻男女追求刺激的热门，天雨和天晴兄妹俩也不例外，他们一进门就嚷叫着要进鬼屋。 梦梦则望着旋转的摩天轮发呆，她对高空总是有着无限的向往，小时候雷伊抱着她躲避天使的追击那一幕依然难忘，她会永世记着第一次飞翔的光景，黑色的羽翼在苍宇中挥舞，街上的灯火流光溢彩地掠过，那一刻仿佛就是永恒。 “你发什么呆？傻小子和疯丫头要进鬼屋，你去不去？”菲洛拍了一下梦梦的头，征求她的意见，梦梦一阵茫然，好像不知道傻小子和疯丫头指的是谁，菲洛使一下眼色向着正欢月兑地跑去排队买票的天雨天晴兄妹俩，梦梦扑哧地笑了出来：“那就一起去吧。对了，借你手机用一下 梦梦没有手机，本来蒂亚娜分别买了手机给他们两个，可梦梦说菲洛有就行了，她用不上经常联系别人，所以不带也可以。 事实证明菲洛比梦梦更不需要手机，他在学校里只认得三个人，梦梦、天晴和天雨，其他同学老师在他眼里只有一个属性——人类。跟天晴兄妹打交道完全是因为梦梦，加上互相不熟，压根没电话来往。 梦梦借了菲洛手机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她总是有着晚点回家就必须打电话向雷伊报告的好习惯，菲洛就没这个觉悟，他胡跑乱逛习惯了，几百年如此，有时候菲洛觉得手机应该给梦梦带着，尽管她会主动联系的人只有自家人。 “哥哥，我和菲洛在游乐园玩，晚一点回去，不用等我们吃饭了……嗯？真的？好啊！”梦梦挂了电话，兴奋地抓住菲洛的手腕，几乎整个人都蹦起来，“菲洛！哥哥他说他也过来陪我们一起玩！好开心！”菲洛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梦梦，梦梦怎么会如此喧哗雀跃？但那真的是她，漂亮的脸蛋洋溢着无法掩盖的喜悦，少有的灿烂，她自言自语地唠叨了几句，“我还以为哥哥不喜欢游乐园呢，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举动让菲洛充满疑虑，望着梦梦蹦蹦跳跳地跑去售票处和天晴有说有笑，高兴得就像个十岁小孩，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具体。 天晴听说雷伊要来，也高兴得眼冒金光，闪闪发亮，花痴的表情难以掩饰，她想等雷伊来了再一起进鬼屋，好趁机占便宜。 听到她这样盘算，梦梦赶紧改口：“哥哥也许晚一点才到，不如我们先进去吧她的慌张更让菲洛肯定了他的推测。 “不是吧，好可惜天晴皱了眉头，跟着他们进鬼屋了。 鬼屋大多是人扮的鬼怪出来吓人，对于和恶魔生活十年的梦梦，假的鬼怪根本毫无威吓性，菲洛更是不以为然，倒是天雨天晴两兄妹，吓得时而哆嗦，时而尖叫，时而哭喊，两人紧紧抓住菲洛，用力扭捏着他的两臂，菲洛气得大骂：“刚才是你们两个嚷着要进鬼屋我们才进的啊喂！什么德行？！不要两兄妹都抓住我啊，梦梦都留在后面了 梦梦跟在身后捂嘴偷笑，体贴地安抚前方的同伴：“没关系，我不怕 她不怕，可是菲洛怕，他怕一不小心跟梦梦走丢了会被大刑伺候。 走出鬼屋的那一刻，天雨天晴兄妹俩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相拥而泣，菲洛也如释重负，鬼屋出口不远处，雷伊已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默默地等着，他穿着浅色的休闲开衫，略微贴身的黑色长裤，显得他的一双长腿更加高挑，清爽的黑色短发有几分零碎的发荫被晚霞染上了紫红的光彩，看上去就只是个在耐心等待某人的人类少年，引来不少路过少女的注目，天晴花痴地飞奔过去打招呼，就像能跟雷伊搭上话是一件很荣幸并且值得自豪的事情：“雷伊哥哥，你等了很久吧！” “没有……”雷伊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天晴的头顶扫视鬼屋出口处每一个人类的脸，“梦梦呢？”最后，他转向菲洛，听不出语气是好是坏，像是质问。 菲洛顿时心中一空，焦虑地跑回出口处张望，大声喊出梦梦的名字。 雷伊平静地环顾四周，他闭上眼睛迎着黄昏的风，在空气中也感觉不到梦梦的气息，菲洛看得出雷伊利用法术在寻找梦梦的气息，也从他苦恼的表情得知没有收获，天晴有点慌张，她颤抖着声音问：“梦梦也许……已经出来了吧，总不可能在鬼屋里头不见了吧，这也太吓人了……” 整个游乐场的范围都没有梦梦的气息，她就好像这么凭空消失了。 “你们先回家吧，我去找就行了雷伊冷淡地丢下一句，就跑到鬼屋入口，菲洛跟着追上去：“你要进去？她不一定在里面啊！” 售票员出手阻拦，他顿了顿，从容地掏钱买了两个人的票。 鬼屋里灯光昏暗神秘，年轻男女玩得尽兴尖叫，雷伊循着感知的线索快步走在前方，菲洛跟在身后表示不解：“雷伊，这里也没有梦梦的气息啊！” 突然，雷伊停下脚步，他站在分岔路口皱了眉头，在菲洛看来这里只有两个路口，而雷伊还能看到第三个，一个只有魔界生物才看得到的路口，那是一个发着盈盈绿光的洞穴口，黑暗的洞穴里漂浮着盈盈绿光，像飞舞的萤火虫，菲洛好奇地问：“怎么了？” “这里有一个魔界入口，你看不到人间有不少这样的入口藏在某些隐秘的地方，这些小小的入口大多是贪玩的精灵为了到人间来玩而弄的，也有一些是因为妖精们战斗而打破的次元阻隔，而人类灵力太低，天界生灵又自恃高贵不太和精灵妖精们来往，所以魔界的入口通常不会让人类和天使看见，有些时候会误导某些灵力较高的人类进入魔界，喜欢恶作剧的精灵甚至会引诱人类过去，但通常是一去无回，不是被魔物吃掉就是被妖精玩死，或者被精灵灌酒醉死或者被恶魔蛊惑或者迷路饿死。 菲洛好像意识到什么：“你说魔界入口？难道你认为梦梦是被精灵带走了吗？……也对哦，她那么天真，真是的，都十五岁了，还那么没头没脑……” “你过去很危险，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罢，雷伊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入口处，菲洛郁闷地朝着他消失的地方瞪眼，然后生气地调头回家去。 ( 魔界奇遇记 方才听到有两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这个出口是最快捷的，梦梦循声跟过去，本想通过捷径提前到达鬼屋出口的，岂料进去以后是另一番景色。 漆黑之中漂浮着盈盈绿光，她恍惚缓慢地前进，直到见到一片光明，和煦的阳光照耀前路，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古老的树林，她从一棵参天古树的树洞里走出来，古树的一张树叶都比梦梦整个人还要大，旁边其他树木和普通的一般大小，把古树衬托得尤为神秘与庄严，犹如一座亘古不变的城堡，放眼望去无际的树林起伏，柔和的光线透过大片大片的树叶空隙洒满大地，天空明澈蔚蓝，飞翔着大型的翼兽，森林里的风也比往常的风更加清新凉爽，清亮的风声伴随着翼兽惬意的叫声在林中回荡，周边矮小的草丛随风如同波浪起伏，呈现一个神话般的世界在她眼前。 刚才的说话声又响起了，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在草丛里移动，沙沙作响。 “快点快点，这边，酒宴快要开始了！”略带滑稽的声音。 “急什么？你们年轻人都那么喜欢妖精和仙子吗？”略带沙哑的声音，显然要比前一个年长。 “才，才没有呢！陛下说了魔女会回来的，万一她重新聚集恶魔们又过来侵略我们，没有妖精们的帮助可怎么办？我，我还不想死！”年纪小的恐惧地尖叫起来。 “她不是恶魔的主人哦混蛋！渺小的人类而已，我咻咻咻三两下就能打败她了年老的自豪地说。 “长老你骗我，陛下说了，魔女是神都不能杀死的存在 “陛下骗了你老的那个心虚地回答。 不是梦梦接触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却意外地能听懂他们表达的意思，她悄悄地跟上去，拨开草堆，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一边赶路一边唠叨，他们有着矮小的五短身材，尖耳朵，金棕色的皮肤像树干一样干皱，梦梦从未见过这种生物，满怀好奇地跟上去，出了树林，前方广阔平坦的草坪上有着更多这类型的生物，密密麻麻的像要开展什么大型酒宴，地上摆着各色蜜酒，还有各种奇特的果子，还有不知名的乐器，他们弹奏，唱歌跳舞，欢天喜地地玩耍，聊天。 除了这种矮小奇怪的，还有另外两种生物，其中高挑的一种肤色苍白到隐约透着冰蓝的地步，眼窝深陷，轮廓分明，男的健硕，女的性感，衣着也比较光鲜和暴露，无论男女都毫不吝啬地显露自己自豪的身材，同样是尖耳朵却和那群小东西完全不一样的气场。另一种数量比较少，梦梦一米六五，他们普遍比梦梦矮一两个头，一米三至一米五的高度，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背上有四叶透明的翅膀。 梦梦呆呆地躲在大树后面看着这一切，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未知的新世界。 当然，更闪耀的是坐在中央的一男两女，他们就像这群不同种族各自的首领，分别坐在宝石砌成的王座上，两个女的都是尖耳朵，男人的外表跟人类很相似，梦梦觉得他甚至跟雷伊很神似，他皮肤白皙柔美，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发顺着披散下来，幽绿的眼眸散发着空灵的光辉，像蕴含了无穷的力量，金色的链子悬吊着一颗宝石，脖子上也挂着精灵的手工制品，他披着金色长袍坐在中间座位上，高举盛满蜜酒的杯子，和旁边那美女有说有笑。 矮小的那个女子长得机灵可人，一双浅绿圆溜溜的大眼睛，头发是金黄色的卷发，可爱的小圆脸，白里透红的肌肤，她穿着粉色的裙子，裙摆像花瓣一样撑开，手持一支镶有蓝水晶球的魔杖，唯独她的翅膀是金色的，高贵迷人，像极了童话里的小仙女。 高挑的女人的皮肤白得毫无血色，她穿着暴露，化着妖冶的浓妆，头发颜色淡得近乎银白，身材更是婀娜多姿，傲人的胸部高耸着，淡紫色轻纱布料的高叉长裙将她的身材曲线毫无保留地炫耀出来，长腿从裙子开叉的地方露出来，其他部位基本挂满了形形j□j的首饰，不同产地的都有，若是在人间真是让人恨不得劫财又劫色，在梦梦看来，她比蒂亚娜更风骚，更张扬。 她玩弄着一部人类世界的手机，是刚才两只小精灵递给她的，年轻的小精灵恭敬地说：“女王大人，这是我们在人界捡到的，好像还能听音乐呢！” 梦梦怔了一下，那是菲洛的手机。 女王大人拿着手机嗅了一下，皱了皱鼻子埋怨：“人类的？这气味不像人类 “奥利维亚，扔掉这东西吧，改天我给你弄个新的男人伸手拿过手机，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迷人的微笑。 “真的？陛下你对我真好！”奥利维亚女王发嗲了。 “当然，你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贝儿也要！”旁边的小仙女也嘟着嘴巴嚷道。 “人人有份陛下很慷慨。 “我要当魔界的王后！”奥利维亚提出。 “我明天就封你为后陛下玩味地笑道。 “那贝儿呢？”贝儿追问。 “后天封你陛下转过脸去又对小仙女承诺。 梦梦纠结地看着这一幕，想着要不要出去认领手机，正在她思量的时候，陛下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停住了，似乎很惊讶，这时候，所有的音乐都停了下来，跳着舞的精灵和妖精不明状况地陆续停了下来，有些精灵嘴里还塞满了食物，瞪着大大的眼睛地看着梦梦，显得笨拙搞笑。 相信这一刻他们的吃惊程度绝对不亚于梦梦的，这群异世界的生物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闯入了一个人类少女，她穿着洁白的校服裙，两扎马尾梳得很整齐，背着可爱的书包，还穿着纯白的帆布鞋，黑色眼眸如同晶石般闪烁着清冽纯真的光泽，站在这群生物面前明显属于异类，他们用惊悚的目光看着她，她也以同样惊悚的目光看着他们。 ( 魔王陛下的心 “人类？”贝儿怔了一下。 梦梦胆怯地后退几步，脸颊泛起红晕，支吾支吾地说抱歉，不过她的声音太小，小到连飞在她身边的小蝴蝶都听不到。 陛下的酒杯都无力地掉在地上，他呆了半晌，回头对奥利维亚露出璀璨的笑容，可爱地挠挠自己的脑袋：“呀！奥利维亚我好像产生幻觉了，怎么见到小德琳站在那里？” 奥利维亚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陛下，是一个长得很像德琳的人类 贝儿点头：“德琳已经不在了 陛下揉揉自己的眼睛，起身走近梦梦，他停在梦梦跟前，足足比她高出两个头，梦梦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有几分彷徨，陛下亲切一笑，似乎没有恶意。 梦梦小心翼翼地用人类的语言打招呼：“陛下好，打扰你们了……” 这个陛下盯着梦梦的脸，那幽幽的绿色眼睛过了好久都没有眨眼，看不出是喜是怒。 梦梦见他没反应，更加不知所措了。 陛下憋了好久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谁来给我翻译一下啊？” 梦梦顿时感到有点尴尬，她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可自己不会说这种语言，或者说不知运用什么样的能量才能将自己的意思传达。 一只年老的精灵走出来，就是刚才梦梦跟踪的那两只其中之一，他用鄙夷的眼光瞥了一眼他们的陛下：“陛下真没用，她说叫你买一个新手机给她 梦梦赶紧摇头：“我不是这样的意思……” “她说她会唱歌跳舞 这回轮到梦梦用很鄙夷的目光盯着那老精灵了。 精灵们忽然一阵骚动，陛下那幽绿的双眸变得更加明亮，目光向着梦梦身后，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就连妖精和仙子们都虎视眈眈望着梦梦身后，充满戒备的眼神。 “梦梦 正在梦梦疑惑之际，温柔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惊喜地回过头去，只见雷伊一身黑衣，双翼自由展开在身后，暗紫的双眸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见到她安然无恙之后松了一口气。 “哥哥！”梦梦张开双臂扑向他怀里，搂住雷伊的脖子原地蹦了一下，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这里好多长得很有趣的动物，还有人……吧大概是人……” 雷伊对她热切的拥抱予以回应，双手搂住她小小的身体，然后牵着她来到米洛斯面前，不紧不慢地给她介绍：“这位是魔界王米洛斯，那位是妖精女王奥利维亚，还有仙子们的公主贝儿，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米洛斯显然很失望。 梦梦愣了一下：“陛下这样也能听懂哥哥的话？” “当然，刚才逗你玩呢，”米洛斯俏皮地解释，“除了人界的生物，我们的语言是能量的合成，不同种族有各自的语言，但也能互相沟通，像我们现在这样，这是神赐予我们的种族天赋，同时也受到神威的束缚，想要听懂对方的意思，只要专心地用心去聆听就会明白的了 梦梦似懂非懂地点头。 雷伊用对米洛斯道别：“陛下，谢谢你们照顾她，我们回去了 梦梦乖巧地对米洛斯挥挥手：“陛下拜拜 雷伊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陛下，告辞了 “……哦，好走米洛斯的反应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精灵们毫不留情地喝倒彩。 “梦梦，不用太在意，我们走吧雷伊轻声提醒一下还在发呆的梦梦，牵起她转身离开，米洛斯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他忽然低声自问：“……真的是雷伊吗？” 雷伊顿住脚步，梦梦可爱地回头抢答：“嗯！是的哦！”雷伊浅略一笑，温柔地模模她的脑袋，牵着她离开了。 米洛斯似乎被惊到了，一时间还无法相信那个就是当年的恶魔雷伊，更无法相信他对那个小女孩会那么温柔，后面的各种生物个个都瞠目结舌，他们看着伟大的魔界王忧郁地转过身来，叹气，然后抓狂，开始自言自语：“我以为雷伊突然会出手攻击的，竟然没有！太失望了！看到他精神这么好，我相信法伊斯没有活过来的希望了，可是为什么小德琳要跟他在一起啊！天杀的 梦梦在一天内见到那么多异世界的生物一时间还缓冲不过来，她被雷伊牵着原路返回，还沉浸在见到这群生物的惊喜中，沿途听到杂七杂八的精灵议论着一些事。 “那个就是雷伊？恶魔之王的手下？” “雷伊不可能是这样子，传说中是残暴血腥的恶魔！” “就是就是，还跟魔女苟且，又杀死魔女，真是禽兽不如 “嘘……陛下也跟魔女有一腿 “是啊是啊，你看他现在对人类小女孩下手了，越来越变态了 “就是就是，那女孩长得像什么德琳？德琳是谁？” “德琳是一个讨厌的天使 “就是就是，讨厌的天使，陛下最喜欢德琳了 “是啊是啊，陛下喜欢没性别的天使，好禁欲好变态恐怕除了精灵，没几个种族的生物胆敢毫无顾忌地当面说自家陛下的坏话。 “就是就是，陛下全家都喜欢没性别的天使……” 米洛斯从来不太管他的精灵们说什么，这些小东西主观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反正也无害，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回到座位上，奥利维亚叼着一根人类的烟斗侧卧在旁，她吐了一口烟：“那女孩估计不是普通人类，雷伊也被驯服到这种地步 “她只是普通人类米洛斯心不在焉地纠正。 “怎么了？” 他沉默许久：“如果德琳是个女孩子，估计也是长这么可爱吧，不像妮可那样 女王大人顿了一下，万分鄙视：“陛下，德琳是没性别的，你们没有好下场的 “陛下，难道贝儿不可爱吗？！”贝儿大受打击。 米洛斯浓密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雷伊已经带着她离开了，她跟德琳也不是很像，德琳是有职阶的造梦天使，他缔造的梦境拥有神威的力量，让人类满怀希望与梦想，就连至高无上的神也赞美他的造诣，并赐予任何生物都不能杀死他的能力，于是，世间没有人能杀死梦的存在，除了他自己，他总是被圣洁的光芒包围着，洁白的双翼也会泛着神赐的光辉，修长苗条的身材比例，但是并不高大，在天使之中算是娇小的类型，他有着天使中少见的黑发黑瞳，尽管眼中是一潭深渊的漆黑，他毕竟是承载一切美好的天使，善良睿智，平易近人，他喜欢跟人类打交道，也喜欢跟精灵们相处，就连喜好都像极了人类的小少女，天使的排他性极强，他就如同一个异类，甚至有魔界的生物说他长得像只小仙女。 德琳消失上千年了，米洛斯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这副熟悉的面容。哪怕多看一眼也好，就算她没有德琳的光芒，也有德琳的影子。 她那么恬静乖巧，美丽腼腆，让人舒心。 干净的苍穹已经过了五百个没有恶魔飞过的年头，生活在魔界各个不同的种族也共同过上了祥和融洽的日子，魔界的子民拥戴他的统治，曾经也担心过恶魔会不会卷土重来，但见到雷伊如此平静地出现，让他安心不少。 或许，就这么可以到永远了吧。 永远…… ( 初吻 梦梦一路应接不暇地观望周围的景色，兴奋异常：“哥哥，你说这里是魔界！好神奇，我竟然穿越了！” 雷伊停下脚步，沉默半晌，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比平时更加用力，就像几年前在斯图亚特大教堂死里逃生之后的反应，梦梦心跳阵阵加速，不知所措地蜷缩在他怀里。 “梦梦，以后不要随便进这种地方，人类进魔界很危险 “可是陛下他们都很热情客气不是吗？”梦梦单纯地反问。 雷伊把她搂得更紧了，以致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你来的是米洛斯管辖区域自然是安全一点，但也不排除有危险的动物，这个世界分为两部分，另一边黑暗领域聚集了穷凶极恶的魔物和恶魔，那边有着永不结束的黑夜，况且……主人不在了，恶魔那边更加猖狂肆虐……” 看着梦梦一脸懵懂，雷伊情不自禁地开始给她讲解详细。 世界分为三个次元，第一次元是神的世界，也就是神与天使的所在，神的世界一切都是能量聚合的灵体，均无性别。 第二次元是魔法世界，也称魔界，魔界分为光明领域和黑暗领域，分别由神创造的魔界双子管理，魔界居民的种族较多并且也有性别之分，高等智慧型生物有精灵、仙子、妖精、恶魔以及一般魔物，其次到各种奇异动物。 第三次元是人类世界，是神创造的世界，也是三个次元中能力最为薄弱的群体，需要神的使者来守护。 梦梦听得两眼发光，甚是惊喜：“好棒！我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一个童话故事里！人类竟然是三个次元中能力最薄弱的群体……” 为了梦梦的安全，就算扫兴雷伊也必须打击她：“是啊，人类没什么种族天赋，所以到魔界来一不小心可能会死掉 “哥哥……”梦梦像个犯错的小学生那样低下头，除了抱歉，她还暗自欢喜，雷伊之所以会这么说，一定是因为担心她，她抬起头亲昵地笑着撒娇，“哥哥，我发誓再也不来了，可是，能不能带我逛一下周围？只有一次，拜托啦！飞起来可以吗？我好喜欢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雷伊犹豫了一下，松开怀抱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可是你今天穿了裙子……” “我有穿防走光的裤子！”梦梦正色道。 听到这不知害臊的回答，雷伊也只好无奈叹气，俯身横抱起她，免得她在空中显得太过不雅，黑翼迎风展开，轻盈点了一下脚尖就腾到了半空。 身体一下子腾空，就算被温柔的双臂牢牢承托，也难免会害怕，梦梦慌了一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但很快她就从慌张转为兴奋，睁大了眼睛俯视这个奇妙的异世界，陆地上奔跑着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幻兽，森林的远处有一座蓝宝石般瑰丽的宫殿，围绕宫殿的丘陵漫山遍野长满了缤纷的花，前方有个宽阔的湖泊，清澈到即便在高空也能清晰看到水下游动的生物。清风摩挲她的脸颊，白色的裙子在空中不规则地飘舞，雷伊小心地呵护着她飞了一大圈，她小心地松开双臂，缓缓张开，拥抱柔和的微风，雷伊停在半空：“松开双臂不害怕了吗？” “不怕，因为你会抱紧我的她自豪地迎风微笑，雷伊回到原点降落地上，梦梦余兴未了，自娱自乐欢月兑了一阵，天真得像回到了儿童时代。 雷伊是看着她长大的，从未见过她如此活泼，他靠在一棵古树下，静静地望着正在逗蝴蝶的梦梦：“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哥哥，我好喜欢这边！”梦梦跑累了一头撞进他怀里，“以后真的不能再来了吗？” “是的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让梦梦泄了气。 “好吧她闷声应答，对于雷伊，她基本没说过一次“不”字。 在类似的风景里梦梦是找不回来时的路的了，被雷伊牵着走，留恋地顾盼周围的一切，随之，眼前的风景消失了，回到那黑暗的环境，绿色的荧光，走到尽头就是来时的那个鬼屋，雷伊当着她的面把魔界的入口毁掉，梦梦更加闷闷不乐了。 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空无一人的游乐园在黑夜之中更添几分诡异。 “梦梦，”雷伊看得出她的心思，俯身劝导，“不要这样，如果你想玩，哥哥今后可以常常陪你到游乐园来 梦梦愣了一下，抬起头不解地问：“可是哥哥你不是不喜欢游乐园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雷伊一脸茫然。 “小时候你带我到游乐园，都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我以为哥哥不喜欢，哥哥不开心我也不想在游乐园……而且我也看出来哥哥不喜欢魔界，一直在说要回来……”她越说越小声，最后住口了。 “……” 雷伊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自认一直在迁就梦梦，迎合她的喜好，在意她的想法，是想让这个女孩无忧无虑地成长，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笑容也因为她变多了，只是没有想过她也在暗地里顺着他的想法，不同的是他会询问她的意思，而她只是揣测他的想法。 自从斯图亚特大教堂回来，梦梦坦白了自己的心声，雷伊就经常提防着她会为恶魔们着想而委屈自己，谁知还是有那么多细节没有注意，梦梦十五岁了，十年来，除了少女每个月特殊的那么几天，几乎每晚都睡在他身旁，却越来越难懂她的心了，他自嘲地笑了，打了个响指，游乐园所有的设施亮了灯光，重新启动，让整个场面看起来更诡异了。 梦梦震惊地看着悠悠的摩天轮，伴随着音乐盒调子的音乐缓缓流转，旋转木马、太空飞船还有海盗船等娱乐设施全部相继想起音乐，开始自动运作，雷伊拦腰搂起她飞向摩天轮其中一个吊车，打开门和梦梦一起进去，梦梦忽然扑哧捂嘴笑起来：“哥哥，你说，明天会不会登报说某某游乐园闹鬼？” 雷伊浅浅一笑：“也许会吧 窗外的夜景闪烁迷人，人间的景色再怎么璀璨也比不上魔界小小的奇遇，人类总会对自己陌生的地方充满憧憬，梦梦也不例外，但她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就算是人界，她也能发现很多美好，她安静下来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夜景入了迷，思绪飘到很远很远。 记忆中雷伊是第一次那么毫无禁忌地动用大规模人类设施逗她开心，梦梦一想到这举动是为了让她开心，就无比幸福。 “梦梦直到雷伊轻唤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虽然明天周末，但也不要玩太疯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明天早点起来写作业，好好复习，今年是毕业班了呢雷伊无时无刻都尽一个家长的责任，关注她的生活学习。 “哥哥……我……”她伸出双手握住雷伊的手腕，连同那银色的手镯也握在一起，雷伊浑身一震战栗，梦梦从小就喜欢玩弄他的手镯，却从未有过这种麻痹的感觉，像中了诅咒一般动弹不得，意识开始模糊，眼睛里的紫色逐渐褪去，瞳仁的色泽与光辉缓缓变成暗红，居高临下盯着这个少女，那目光蕴含了无限复杂的情绪，梦梦想了很久才怯怯地问，“哥哥，我能不能吻你？” 她记得天晴说过，跟自己的哥哥是不可能的，但她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啊！并不奢望恶魔会对她有多少眷恋，起码，一个吻总可以吧，如果不可以，就当是她心血来潮的任性。 话音刚落，雷伊的双臂就绕到了她身后，温柔地拥起她，深深的吻落在她唇上，这个时候雷伊愣住了，就像还没醒悟过己做了什么，鬼魅的阴霾在眼中消失，紫色的明眸变得清晰，短暂的怔忡，他抬起手捧着她的脸蛋，轻柔地亲吻她花瓣一般的双唇，许久才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的静默。 “梦梦，这件事不要跟家里人提起雷伊轻描淡写地叮嘱。 “嗯……”她红着脸低下头。 “包括去魔界，包括刚才我们……”雷伊的目光转到别的地方去，那一瞬间梦梦心头涌起了许多的不安，甚至有种刚才吻她的人不是哥哥的错觉。 梦梦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跟他说呢，这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是她的初吻，初吻能够给自己最喜欢的人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留不住永远至少留住了瞬间。 今天也许是梦梦有生以来玩得最累的一天，雷伊背着她慢慢走路回家，梦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深秋时节凉丝丝的秋风沁人心脾，雷伊细心地变了一件外套披在梦梦身上，以防她着凉感冒，住宅小区的路很安静，枯萎的落叶铺了一地，偶尔会有秋蝉的叫声传来，逐渐消声，萧条清冷，路灯以外的阴影闪烁不定，犹如暗暗汹涌的**。 无尽的无助与惶恐，却又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表达…… 梦梦的神情羞涩又幸福，她那么高兴，宠她疼她十几年，怎么忍心让她的笑容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