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春风二度夫》 第一章 向思下午五点接到兰容的电话,已临近下班时间,她以为是兰容馋瘾发作,又要约了去吃十里香,于是电话接通,她就故意用了软软的语调:“兰美人,本宫今天有空,你今天想做什么,本宫都准了”。 那边静了一会,才传来一个清冽年轻的声音:“向小姐?” 向思瞬间坐直身体,换上平常的声音:“我是,你哪位?” 那把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在耳边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起少年人才特有的那种清朗音质:“兰老师身体不舒服,现在在我家。方便的话,向小姐过来照顾一下”。 向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兰容那样好的身体,认识她以来,她连感冒都不曾得过几回,现在居然会不舒服到要别人打电话,难不成有什么意外。 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已开始收拾包包:“怎么回事?严重吗”? 那边大概听出她话里的焦急,声音里多了些安抚:“无大碍。向小姐不用着急,只是情况有些特殊,我又不知道兰老师住在哪里,没办法送她回去,只好打给她朋友”。 向思稍微放下心来,问了详细地址,准备挂电话时,那边突然说道:“向小姐一定要来”。 向思楞了一下,她自然是要去,怎么这人好像担心她不去似的,难不成兰容的情况很严重?她保证一定去,尽快赶到,那边才挂了电话。 这样的事情很少见,向思在车上的时候也无法停止乱七八糟的想着,兰容到底怎么了?这个人又是谁,他叫兰容为老师,那就是兰容的学生了。兰容怎么会这个时候呆在学生家里?还是个男学生。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向思只好在心里祈祷,兰容啊兰容,你可千万不要老牛吃女敕草而不得月兑身,这样的风流债本宫没经验,怕处理不当坏了你这个老师的名声啊。 车子行驶了约半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下车后的向思站在原地咋舌,她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区,却没想到居然是个别墅区。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这一片偌大的土地上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寥寥几栋别墅,独栋独园,小桥流水假山园林,风景不可被比拟。 向思无暇细细欣赏风景,找到入口处,问保安:“请问,苏家应该往哪里走”? 那人在电话里说的是苏家,没有报姓名,她问的时候也只好这样问。 保安面带笑容:“小姐是说苏园吗?往里走,过了那长桥就是,门上都有牌名,一看就知道了”…… 向思登记了身份,往里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往这边走来。 身后也传来保安热情的声音:“啊,大苏先生,这位小姐正要去您家。可巧着呢”。 被称作大苏先生的年轻人颔首,几步走到向思面前:“向小姐”? 向思应声是。他伸出手来:“苏千里”。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上第二指骨处靠内侧生了一颗褐色的痣,很是显眼。 向思的目光轻轻从那颗痣上扫过,也伸出手:“向思”。 苏千里握住她的手,笑道:“很特别的名字”。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向思的脸上,这让向思觉得有点不舒服,这人看样貌看身姿,都是名门世家之风,怎么这样不懂礼貌。 她抽出手,面上神情不变:“恩,从小被人取笑过无数次,已经习惯。对了,兰容在哪里,她究竟怎样”。 苏千里领着她往里面走:“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我有个弟弟,刚随我回国内,中文不太好,兰老师过来给他补习,不过我这弟弟从小就调皮,哄着兰老师喝了些酒,那酒太烈,所以,到现在还没醒”。 向思边听边皱眉,心里已经在哀嚎,兰容啊兰容,这天下的丢人事都让你做尽了,你就不能发发善心留点给别人吗? 只听那苏千里继续说道:“原本想等兰老师醒后再说,只是一则今日家中要来人,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二则也是担心兰老师醒后觉得尴尬。所以才查看了她手机,打了你电话”。 向思真心实意的道谢:“谢谢苏先生,苏先生想的很周到”。 她略一转头,就碰上了苏千里的眼睛。 苏千里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黑发又软又蓬松,和黑黑的眸子一样,里里外外张扬的都是耀眼的青春。他个子高,骨架匀称,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服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向思想,这是个好看的年轻人,如果不好看,依兰容那样懒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主动送上门去做什么中文补习的。 可是好看归好看,这人却很不礼貌。向思穿着高跟鞋,走的不快,苏千里走在她右侧,虽然配合着她的步伐放慢了脚步,可是他却是微微侧头对着她说话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 起初向思没注意,可刚刚一侧头,撞上他的目光,她就明白了,这人,一直在不停的打量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若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是一种礼貌,可这人的礼貌是否太过分了? 她顿时起了疑心,停住脚步,直视着苏千里:“苏先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千里也停下脚步来,与她面对面的站着:“向小姐脸上很干净”。 “那苏先生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自知并非花容月貌,不知道苏先生到底在看些什么呢”? 苏千里居然又明目张胆的在她脸上来回看了两遍,然后笑一笑:“是算不上花容月貌,顶多算看的过眼”。 向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一时翻腾出无数字眼,j□j狂,j□j,别墅j□j,连环杀人案,天,如果真是这样,那兰容到底怎样?是不是已经? 她面上表情全都落入苏千里的眼中,苏千里大抵是猜到她想了些什么,笑的更加明显了:“怎么,怕了?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向思努力稳住呼吸:“兰容呢?你将兰容怎样了”? 苏千里还是那样莫测的笑容:“兰老师好着呢,刚已经给你说过了,她喝醉了,在我家沙发上躺着,我弟弟陪着她”。 兄弟联合作案?喝醉?恐怕不是真的喝醉吧,兰容的酒量她不是不晓得,八成是下了什么药!真是变态。 向思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手慢慢往包里模去,包里有她在网上购买的防狼工具,还一次没用过,她希望这个时候淘宝能不负众望的帮上忙,千万不要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手指还没触模到东西,电话却响了起来,她忙乱的接起来,却是兰容的声音:“思思,你在哪里啊,我好难受,你快来抱抱我,思思”。 这声音,这内容,向思太熟悉了,每次兰容喝醉酒,都是这几句话,她看了一眼苏千里,他没说谎,兰容是真的喝醉了? 她咳嗽一声,问道:“好,我马上来,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兰容在电话里模糊了一会,突然就呵呵的笑起来:“我在我学生家里,我告诉你,我班上来了一个超级大美男,他家里还有一个超级小美男。思思啊,我真是第一次衷心感谢老妈当初逼着我当了老师啊,当老师居然会遇到这样的好福利啊”。 向思很无语,她用手捂住电话话筒处,未免泄漏出兰容无耻的荡笑声,毕竟,兰容以后还是要做人的。 她出声打断她的絮叨:“闭嘴,你这只猪”。 眼角瞄到苏千里唇角毫不掩饰的勾起来,她放低了声音:“在学生家,怎么把自己灌的烂醉”。 真是太不为人师表了。 兰容说了阵话,看样子马上又要陷入昏睡了,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了:“那小美男太…厉害了…,石头……剪子……布……我一回都没……赢。思思,你……给我……报仇……报仇”。然后就是大大的呼噜声。 向思默默的挂了电话,默默的面对苏千里站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说道:“苏先生,麻烦带路”。 苏千里单手插在口袋里,眼角眉梢都是戏谑之意:“向小姐不怕了吗”? 向思不自然的咳一声,动了动嘴,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苏千里看到,竟然不放过,追问道:“向小姐想说什么尽管说,不用憋在心里”。 向思也就顺势说了出来:“是之前苏先生的举动太奇怪了,才引起这不必要的误会”。 只要这人不是坏人,她就不担心什么了。再怎么样,他总归是兰容的学生,还怕他不成。 苏千里哦了一声:“兰老师酒品好像不太好。我好奇她朋友的酒品是不是一样差,所以多看了两眼,就是因为这个,让向小姐误会了吗”? 向思心里翻白眼,你那是两眼吗,分明是无数眼,好不好。 不过误会解开,不用再提心吊胆,她也就放开了些,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多虑了,不好意思。不过,苏先生放心就好,我酒品挺好”。 酒品是不是真的好,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不会像兰容那样大白天在学生家里醉如烂泥。 苏千里又哦了一声,眉眼微弯,是不相信的态度:“是吗?恕我直言,我看人很准,向小姐的酒品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 第二章 向思不想站在这里讨论酒品,当下也只是敷衍的笑笑,不作多说。苏千里这才带着她到了苏园。 进到屋里,就看见兰容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睡的昏天暗地,地上散落着三四个空酒瓶,包包,手机,纸巾,书本七零八落的散布在周围,一片狼藉。 向思小心的避开这些东西,走到兰容身边,轻轻摇着她:“兰容兰容,醒醒”。 兰容拍掉她的手:“滚蛋,扰老娘清梦,不得好死”。 向思感到非常头疼,有外人在场,她不能一巴掌拍回去也不能骂回去,只能装作没听到,继续试图唤醒她。 这时一间房门打开,一个小正太走出来,小小年纪就生了一双桃花眼,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你,是她朋友?这里被她弄的狼狈为奸,你负责打扫干净”。 向思蹲在那里看着小正太,被他话里的成语震撼到了,想了一想,就更震撼了。 兰容说是来做中文补习,八成是给眼前这个小正太做补习的了,那,这就表示,她也是被眼前的这个小孩童灌成这个样子了吗?向思再度哀叹一声,兰容,你就这样睡吧,一直睡下去,不要醒过来对你是最好的结局。 小正太指指地上,脸上是非常严肃认真的表情:“你看,屋里猪狗不如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脏,乱,差,臭,婬,忍无可忍。你扫干净,再走”。 蹦完这些字,他就走到稍远的沙发处坐下,两只眼睛盯着她,一副少爷监督下人干活的模样。向思很无语的看着她,她觉得自己一向是算伶牙俐齿的,可对有这样口才的小正太,她实在找不出话来应对。 苏千里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了两杯水,递一杯给向思,是温热的刚刚好的温度,向思谢过,扶起兰容给她喂了两口。苏千里另一杯水又递过来,向思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喝了一口。 苏千里扫了一眼地面,面上的表情略有些不好看。 向思看在眼里,知道这样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洁癖的。连忙放下水杯,起身开始收拾:“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 苏千里也没客气:“家里负责打扫的人员还没到位,我也不太擅长这些,只好麻烦向小姐了”。 向思开始收拾,这些事情她早就做惯,做起然得心应手,条理分明。十多分钟的样子,就快速收拾好客厅的地面。 她站起身呼出一口气,心道,这下可以走了吧。 却不料小正太坐在沙发上摇摇指挥她:“卧室和书房也要打扫。兰老师到处晃荡,屋里糟糕的如出一车”。 苏千里抬手看表,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他弟弟这无理的要求。 向思咳一声,开口道:“苏先生之前说今天家中要来客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带着兰容走了”。 苏千里想了想,年轻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来:“客人是快来了,可这屋里要不,向小姐再顺便帮下忙”? 向思还能说什么呢?兰容,你若醒了,我就再将你掐昏过去! 向思挽起衣袖,开始收拾卧室和书房,好在没有要求她收拾二楼的房间,否则她真是会累死过去。房间大,一时半会没法结束,苏千里也看出来,他沉吟了一下,打了个电话。 向思在里屋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家里突然有事,你们今天别过来了”。 向思松一口气,如果不来客了,那马虎的打扫完就可以走人了吧。 她加快速度收拾完,站在苏千里面前的时候,不由有些微微喘气。 苏千里多看了她两眼,将手边的水递给她,向思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客气,一口气喝干,缓解了口干舌燥,这才说道:“那不打扰苏先生了,我们先走了”。 小正太又发声:“哥哥,我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胸了”。 苏千里道:“好,我带你出去吃”。 小正太不依:“不要,这周围的都好难吃,让我食不下咽”。 “那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 小正太捂着肚子:“天高皇帝远,我已要饿死了,撑不住”。 小正太句句话都亮点十足,向思听的暗暗佩服,静了一会,见苏千里和小正太的目光都看过来,她连忙反射性的说道:“我不会做饭,真的,除了下面条,我什么都不会”。 苏千里一个男人居然笑的眉眼弯弯:“面条最好不过。家里正好有”。 短短时间内,向思已对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印象换了几换,眉目如画,彬彬有礼,高深莫测,厚颜无耻,偏偏向思还发作不得,她极力镇定面部表情,内心不断说道,说叫对方是兰容的学生呢,说叫兰容有错在先呢,谁叫这个小正太看着这么可怜呢,那就得忍着。兰容,如果我把你掐死了,你莫怪,这都是你种下的因。 向思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普普通通的面条,普普通通的味道,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两人吃相都好,即使是年纪小小的小正太,拿筷子的姿势端正有余,一碗面吃下来,桌上无半滴汤水洒出来,碗内也是空空如也,干干净净,让做饭的人看的既有成就又欣慰。倒是苏千里,貌似不喜欢葱花,全部都择出来,放在一旁。 小正太吃完后自己拿纸巾擦了嘴,对着向思说道:“人不可貌相,你做饭不错,味道很好,让人有一种以身相许的感觉”。 苏千里已经习惯他乱七八糟的成语,饶是这样,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头:“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丢人现眼”。 小正太模着自己的头,很委屈:“我也想用对啊,可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终于说对了一句。谢天谢地。 向思解下围裙,在原地方放好,这才觉得真有些腰酸背痛了,她看看墙上的时钟,居然不知不觉到了八点。她在这里饥肠辘辘的不停忙碌了近三个小时,怪不得感到疲累。 苏千里看着她:“向小姐辛苦了”。 向思正要客气一番,还好还好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只听苏千里接着说道:“凡事都有因有果,向小姐今天莫名的辛苦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什么因什么果呢”? 苏千里又用了那样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像是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想了想,她叹口气,看了一眼依然睡的跟猪一样的兰若,开口道:“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兰容平常不是这样,估计也是关心学生心切”,她编不下去了:“总之,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苏千里看着她笑了一下,灯光落在他的眼里,灼灼生辉:“你的全名是?” 向思觉得有些莫名,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了吗?听到他问,她还是答道:“向思”。 “是哪两个字”? “向着胜利前进的向,思念的思”。 她从小就这样介绍自己,谁问,她都是这样答,早已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 苏千里眯着眼睛,笑的非常好看,也笑的让向思浑身一麻,若说之前苏千里的笑容都是维持在礼貌适度的范围内,那么现在的这个笑容就是真心实意流露出来的,其中的意味向思一时没看明白,只觉得又嚣张又危险。 向思再度看了一下时钟:“我们真的要回去了,告辞”。 苏千里站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换国内的驾照,不能开车去送”。 他打电话给保安室吩咐了几句,一会就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向思见过的那个保安,他打着招呼:“大苏先生,小苏先生。车已经叫好了”。 两人扶起沙发上的兰容,暗暗的目光交流了一番,又暧昧不明的看了一眼向思。 向思有口不能言,只能目不斜视的装作没看见。 其中一人背起兰容,往外走去。向思紧跟其后,走到门口,小正太突然脆生生的喊道:“想死姐姐,后会有期”。他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谈话,已记住向思的名字。他喊完这句跟着一笑。 从进门起,小正太就一直是副大人模样,表情严肃老成,这突然的一笑,顿时萌意横生,让人母性大发,也无暇去想他突然的改变态度,也无暇去计较他那样叫她名字,向思不由自主的笑开来,对他挥挥手:“后会有期”。 苏千里一直看着她,闻言也是一笑:“我叫苏千里,后会有期”。 他这个弟弟,眼色不错。后会有期,恩,非常好的成语! (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五章 可偏偏,第二日拍完上午戏份,中午吃过饭,回房间小憩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向思睡意正上涌,听到敲门声,心中有些恼怒,磨蹭了一会才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一脸殷勤笑容:“向小姐,打扰了,是这样,听说您在这里住的不是很舒服,我们特地为您调整了一个套房出来,您看您现在要不要上去看看,如果满意的话,我就让人帮您把行李物件给搬上去 向思完全醒了,她认得这人是酒店的经理,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未找他说过任何住在这里不舒服的话:“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经理一贯的职业笑容:“大苏先生说您对房间不是很满意,还说小苏先生也不满意,特地吩咐今天下午六点之前要帮您安顿好,现在已是中午,您下午又还有工作,所以还烦请您这个时间抽上去看下房间,然后我们帮您搬过去 话说的礼貌,可是并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看来,以某人的作风,这是非搬不可了。 向思也不想为难人,干脆说道:“搬吧 经理问道:“向小姐不先上去看看吗?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再调 向思摇摇头:“不用,直接搬还需要看什么,既然是换,自然是越换越好。经理做事效率高,一会就上来几个人,手脚麻利的将她的行李打包提了上去。 向思牵着千岿一路跟着上去,阿奇眼巴巴的跟在后面,路上不免碰到剧组的人,直到上了电梯,还有人伸长了脑袋往这边瞧,阿奇看着她贼笑:“不出半小时,我们的编剧大人在组里就要出名了 向思任她调笑,几人到了所在楼层,进入房内后,阿奇跟着进去转了一圈后连连咂舌:“这与原来的真是不可同日而言啊可不是,面积大了两倍不止,客厅厨房餐厅装修都低调大气,里面所有用具一应俱全。 阿奇一脸艳羡:“住在这里工作可真是舒服啊,阿思啊,我以后可以经常上来找你玩不,顺便蹭个觉嘿嘿阿思走了,她原来的房间肯定会有别的人住进来与她一起,虽然不情愿,可是想着能偶尔上来在这里蹭个豪华觉也是不错的。 向思是无所谓的,正要点头,千岿扯扯她的衣角:“不可以让别人来睡,蹭觉要留给哥哥 阿奇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千岿幸灾乐祸的对向思说道:“你这个小叔子不得了,再过几年,又是个高智商人物,到时候不晓得你能不能接得住招向思无语于她口中的小叔子几个字,看千岿眼巴巴的看着他,最后只得捏捏他的脸颊作罢。 如阿奇所说,不出半小时,她果然成为了剧组的关注热点,连徐导都忙里偷闲的跑上来,到屋里参观一圈后,对她伸出大拇指:“阿思有福气啊,这住的比我都好 徐导年纪四十开外,下了片场后性格随和,多数时候看起来都像一个宽厚的前辈,被他这样打趣,向思有了窘意:“要不徐导,我跟您换?” 徐导摆摆手,哈哈一笑:“别,我不住,剧组可承担不起,”他与向思相处不错,私下比较喜欢她的低调稳重,玩笑两句后也不再打趣,只半认真说道:“你一个编剧住的好点也是情有可原,利于专心写作,话说回来,那苏千里我也是略微打过交道,人还不错,你若有福气,倒还真是个不错的归宿,女孩子嘛,再怎么折腾,遇到个好归宿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呢,该做的事还是要好好做好,可不能偷懒,不管是谁,耽误了剧组整体的进度,我可是对事不对人的 向思连忙点头保证道:“放心,我会做好分内事情,不会因为私事给剧组添麻烦的徐导满意点头。 这厢才刚保证完,那边麻烦就找上门了,这几天因为天气的缘故,日程安排的比较紧,组里的人连续几天都是工作到凌晨三四点,一天只能睡上几个时辰,尤其是孟新雪等主演,因为戏份多又不能随意让人代替,睡眠的时间更是少。她脾气本来就是较为出名的大,现在疲倦之下,更是不再刻意装乖巧,时常当众呵斥身边助理,语气之坏,让其余工作人员全都退避三舍,尽量不惹到她。 向思自然是更不想惹到她,可孟新雪本来就盯着她,她再怎么避开她,总还是被她找到了机会。 一个场景拍完后,孟新雪走到机子这边来看效果,正碰上阿奇去买了咖啡过来,递给导演一杯后,将另外一杯给向思递过去,向思坐在徐导旁边,她也连着熬了几天了,身体懒的很,就并未站起身来,只伸长手臂就去接,孟新雪这时候却恰好直起身来,向思来不及去错开,只见滚烫的咖啡被她一撞一大半都洒了出来,情急之下,阿奇伸手去档,一多半都是淋在了她手上,孟新雪身上溅上了那么几滴,向思正要问阿奇有事没有,却见孟新雪猛的侧身,照着阿奇脸上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现场静了一静,阿奇被打懵了,只呆呆地看着孟新雪。 孟新雪狠狠说道:“叫你不长眼,一个小小助理而已,是仗了谁的势,敢向我泼咖啡?” 阿奇眼里蓄满泪水,呐呐的无力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孟新雪哼一声:“是吗?你这次不是故意,听话音,还合着以后想故意咯。别以为自己运气好,一个人住了个房间就了不起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助理而已,别妄想真能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一步登天 向思自然听的清清楚楚,这明显是指桑骂槐借故找茬了,可她记着徐导的话,不想招惹什么麻烦,只扶着阿奇:“手烫到没有,我陪你去擦点药 孟新雪狠狠盯着她,挡在面前不让路,向思抬眼冷冷看着她:“麻烦让让 孟新雪一动不动,徐导开了口:“新雪,去补补妆,十分钟后开拍下场 她这才往旁边让了让,徐导不好多说什么,也站起来,去了洗手间。她盯着向思的背影,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只听附近有电话声响起,她恼火的撇了一眼,向思坐过的位置上放着一只手机,上面的来电提示上明白的写着苏千里三个字,她心中火气更大,越想越气,一把将手机拿起来重重丢到地上,还不觉得解气,直接结结实实的踏了上去,只听一声闷响,手机屏幕已经完全碎掉,黑成了一片,她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现场。 等向思和阿奇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地上碎成渣渣的手机。 向思将渣渣拿在手里,心里很是恼火,看着阿奇哭红的眼睛和红红的手背,恼意更甚,思来想去,将段从伟三个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将此人完完全全的记住了。 她叹口气,安慰阿奇:“最近组里气氛不好,你先委屈一下,等过段时间,我想个办法虐虐她虽然不想大张旗鼓的与孟新雪当众撕破脸皮,可作为编剧,使点小小手段,给她点苦头吃,还是绰绰有余的,所谓大斗伤身,小斗怡情,实在需要,她也可以陪着玩玩。 她电话打不通,第二天苏千里就直接赶了过来。他将车停在片场附近,也没有直接过去找向思,一直在附近等着,直等到快九点半的时候,有早注意到他的人看不过去了,跑去提醒向思,向思这才察觉到他,徐导见今天的日程就剩最后一点了,大度的主动放行了她,还笑呵呵的说:“快去快去,别让情郎等太久,现在的年轻人难得见到这么有耐心的,阿思可要把握住在场的人谁不认识苏千里,听徐导这样故意开玩笑,都不禁笑了起来,唯有孟新雪在众人笑声中冷冷的盯着她。 向思自然是不会去看孟新雪的表情,因徐导的玩笑脸色有些发红,只匆匆道谢,在众人的眼光中快步走向苏千里,到了他跟前,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以先去酒店等着,这里这么多人 苏千里想是从公司直接过来,身上还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随意搭在臂弯处,看她有些不自然,不禁弯起唇角:“自然是到这里来等你忙完工作,怎么,有人说什么吗?” 向思小幅度瘪下嘴,没做声。苏千里也没追根究底的问,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将手中的衣服丢到她怀中:“拿好了 向思抱着他的衣服,眼看着他打开车子后备箱,从里面陆陆续续提出大包小包的东西,零零总总七八包,全部拎在手中看起来也颇为壮观。向思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可不会做饭,你即使买了这么多菜过来,我也不会做 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可看那七八个袋子赫然有一袋袋的蔬菜食物,不用想,也知道房里的厨房肯定是要用到了。 苏千里一晒:“我也不会,不过我不介意我们一起学,想来,应该是有很多乐趣 他厚脸皮至此,向思没法接话,只得随他一起回酒店。 进了屋,他没忙着折腾做饭的事情,倒是先从一堆东西中翻出一包东西,向思看了一眼,有些好笑:“你不是说苦的要命的中药有什么好喝的吗?怎么今天还带些中药过来 苏千里气定神闲的将一包中药打开,又拿出一个专门熬制中药的瓷罐,准备熬制:“此药非彼药,怎可以混为一谈 向思失笑,正要再打趣两句,却见苏千里的电话响,他拿起来看了下,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向思,这才接起来,说了一两句,就将电话递给了向思:“兰容,找你的 向思心道兰容的电话怎么会打到他那里,接起来一听兰容急切的叫她的名字,顿时心里一跳:“怎么了?” 兰容在那头急的不行。 ( 第二十六章 兰容在那头急的不行:“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你赶紧回去,家里出事了 这是向思最怕听到的消息,她捏紧手中电话:“谁出事了?” “太阳联系不到你,电话打到了我这里,向念发病了,让你赶紧回去 向思来不及多问,挂断后直接拨打家里的电话,可已没有人接听,她的手心慢慢冒出汗来,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苏千里见她这幅模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向思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只答道:“向念生病了 苏千里见她目光空洞,额头上竟然有微微薄汗生出,他不再多问,只手脚迅速的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先喝点水,不要急向思愣愣接过,机械的送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咽下。 苏千里趁机拿下她掌中的手机,走到一旁给兰容打过去,兰容听到他的声音倒稍微放松了些,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他,最后嘱咐道:“这世上对向思最重要的人就是太阳与向念,遇到他们的事,她免不得会有些慌乱,我不管你对她到底是否真心,这个时候,请尽可能的陪着她 苏千里嗯一声,并无多话,挂掉这边的电话后又极快的拨通了琳达的电话:“订两张到b城的机票,要最早的,另外,买一支手机送到这边来。" 向思听到他讲话,将手中杯子放下,慢慢回过神来,他的话她听的很清楚,只觉心中茫然少了几分,她定定神,对他说道:“谢谢,我有些……急糊涂了 苏千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他手心温暖,肌肤干燥舒适,如同此时他的话语,有安稳人心的作用:“有我在,放心他并未多握,很快放开她的手:“你把回去的行李装好,我将这里简单收拾一下,琳达定好票,我们就直接出发 向思点点头,脸上茫然已消失怡尽,只是心里一直嘣嘣跳个不停,她努力平稳心跳做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她找出一个大包,胡乱的塞了几件衣物进去,包里大部分的地方都是空余,她也不知道还要装些什么,站着想了一会,觉得实在没有什么要装的了,就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预备找个小点的包包。 苏千里正在收拾之前提来的大包小包,将食材等东西一一分拣好,有条不紊的放入冰箱中,余光看见她的举动,他放下手中东西,将她手中的衣服接过,大致折叠好放入大包中:“这些放下我来整理,你去沙发上坐着,今晚如果有票的话,我们就要连夜出发,现在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下 她坐到沙发上,千岿一直静静的跟着她,这时候也爬上沙发紧紧挨着她坐下,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脸上的神色让他明白大概是不好的事情,他一言不发的一直看着她,过了一会伸出小手捉住她的一根手指头,轻轻说道:“有我哥哥在,你别怕,没事哦 向思握住他的手,只觉心中酸酸涩涩,软软的小手温暖柔和,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自己握住的是向念的手,小时候的向念手也是这样软这样暖,她牵过无数次,现在却记不清上一次紧紧握住向念的手是什么时间的事了,她疲于奔命的忙碌着,却已记不得上次一起吃饭牵手聊天是什么时间了,如果这次向念有什么…… 她大力摇摇头,不去想这种不吉祥的事情,既然要回去,总得要给徐导请个假比较好,拍戏的地方离酒店并不远,她不想这样闲坐着胡思乱想,决定自己过去当面给徐导说一声反而比较好,苏千里也没阻拦,只叮嘱她早些回来。 她去的时候,现场已拍到尾声,她站在旁边等了一会,直到徐导对这条满意后才走过去,今天拍了很长时间,大家脸上都有些疲累,工作人员都懒得说话,沉默着整理道具。徐导对今天的进度还算满意,见她过来,想缓和下现场的气氛,于是故意提高了音量:“哎哟,我们的编剧这么快就约完会了?” 孟新雪还未离开片场,闻言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向思勉强笑了笑,将家里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徐导爽快同意了她的告假要求,让她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再回来就行。孟新雪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准备回酒店,慢悠悠的往这边走,走到向思跟前停住:“向思,你们家事可真多,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的,上次是你爷爷,这次是你妹妹,旧账未完又添新债,年纪轻轻的有这么多拖油瓶,啧啧,我都觉得你好可怜 片场较安静,她的音量又是不加掩饰的高昂,听在耳里,只觉得万分刺耳钻心。徐导皱了皱眉,却不好说什么,只咳嗽了一声,将手中凉透的茶杯放到一旁椅子上。 向思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突然微微一笑,她偏头问道:“徐导,这茶您不喝了吧?不喝了就借我用用徐导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将茶杯递给她。 向思接过茶杯,下一秒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泼向了孟新雪的面颊上,孟新雪尖叫一声,慌忙伸手去挡,可向思速度太快,她哪里挡得住,等手放下来,只见原本姣好的面容上满是茶渍及一片片早泡开的茶叶,狼狈之极。 向思冷冷盯着她:“下次嘴巴不放干净点,泼到你脸上的就不是一杯凉茶了 孟新雪手忙脚乱擦着脸上的脏污,见她要走,她怒气冲冲的就要扑上来,徐导低喝了一声:“闹什么?那边有记者,不怕你这个样子明天上报的话,就尽管闹 孟新雪停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向思离去。 向思快步往酒店走去,只觉心中似乎有一团火,烧的她有些神志不清,如果孟新雪再说出什么话来,她想她甚至会上去掐住她的脖子,让她那张嘴巴再也讲不出这样恶毒的话,她的向念她的太阳,是她万分艰难也要小心翼翼呵护的人,是风里雨里也要相依为命的人,怎么可以用拖油瓶那样侮辱的词语来代替。 拖油瓶三个字曾让她差点失去他们,拖油瓶三个字让她已经失去爷爷,这三个字是她永远不想他们听到的词语,即使远远的说,也绝对不可以。 她回到酒店的时候,苏千里已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原本空空落落的大包里塞满了东西,她的衣服和他的衣服放在一起,占去半边空间,另外的一部分装满了他之前采购的一些吃食及日常用品,他本意是这几天在酒店用的,想不到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见她回来,苏千里说道:“票订到了,琳达马上送过来,你准备一下,一会直接出发 说准备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她坐在沙发上,听他在阳台上不断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听不清楚在讲些什么,她有些怔忡,想要开口让他去忙自己的事,不需要管她,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约一个小时后,琳达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将票和一只崭新手机交到苏千里手中:“卡已办好装在了手机里,直接开机就能用了她跟在苏千里身边已近两年,聪明机灵又极有分寸,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苏千里心仪之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心中记住样貌,却并未多做打量,接着问道:“小苏先生怎么办?是打电话让王叔芳嫂回来还是直接给送到老爷子那边去?” 苏千里想了想:“还不知要去几天,你先将他送到段从伟家里,到时再说他拍拍千岿的小脑袋:“好好听话,按时吃饭,我们很快回来 千岿并不答话,只偏着头看向思,向思蹲下来,有些内疚的看着他:“千岿,对不起,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千岿摇摇头,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不要紧,姐姐要坚强,早点与我哥哥一起回来 时间紧迫,她抱抱千岿后就与苏千里出了门,两人一路上也无多话,堪堪卡着点赶上了时间,上机后,向思略微松了一口气,人觉得无比疲乏,却无半分睡意,双眼盯着窗口,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灯光照耀下自己憔悴的面容。 她与向念长的有五六分像,她看着自己的脸就会想到向念,向念的面部线条要比她柔和许多,又因为常年生病,身体孱弱,这让她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可这个小姑娘太懂事太早慧,很小的时候就会用软软的胳膊紧紧搂着她说姐姐我们永远不分离我永远不给你惹麻烦,再长大一点,会安静的看着她笑说姐姐如果没有我这个拖油瓶其实你会好过很多吧,当时她狠狠的训斥了她,可这句话一直留在了她心中,尤其后来向念越来越懂事,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埋在心里,不再轻易的将心里话讲出来,向思有时候就会觉得害怕,害怕她独自一人蓄意着自己的生死,她即使站在旁边,陪在她身边,可又能做些什么呢? 苏千里往窗口看了一眼,在玻璃上看到她眼中难以抑制的难过,他将她的头扳过来:“如果实在想哭,可以哭出来,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哭 向思眨眨眼,只觉得眼中酸涩胀痛,却并没有眼泪掉下来,她苦涩的摇摇头:“哭有什么用?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只想早点赶到向念身边陪着她,她最怕疼 苏千里伸出一只胳膊揽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肩膀上:“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会,到了我叫你,养好精神才能照顾向念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微微使劲摁住了她的挣扎,他皱着眉头加重了语气:“睡不着就闭上眼睛休息,两眼熬的红通通的,倒吓到向念了 向思放弃了挣扎,靠在他肩头,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的衬衫上有好闻的香味,这味道钻入她鼻端,只觉心里清明了许多,耳边听到他低低的声音继续说道:“思思,不会有事,你担心的状况我不会让它发生,以前总是你一个人承担,现在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一切交给我 向思听在耳里,干涸的喉咙里忍不住呜咽一声。 为什么这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会是你? ( 第二十七章 到达b城天刚蒙蒙亮,又转了一道将近三小时的汽车才到达向思的家乡b县。 b县并不大,三条街道弯曲交叉,随便沿着哪一条一直走一直走就能将它逛个遍,因为依山傍水,所以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是个实打实的好地方,这里百分之六十的人居住在县城里,也就是这三条街道上,还有百分之四十的人散布在一座座山间山腰甚至山顶上,站在江边一望,就能看见白色的公路如一条玉带一样蜿蜒在葱葱郁郁的大山上,如果是雾霭重重的天气,那玉带就在山间忽隐忽现,让人不知道它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向思的家就在山腰上,然而下车后第一站要去的却并不是那快两年没回的家,她拦了车,与苏千里直奔县医院,县医院是他们这里最好的医院,只有这里才会接受向思这样的病人。 苏千里问到房号,他们直接上三楼,她穿着高跟鞋,却跑的极快,他要加快步伐才能跟上她。 上了三楼,一转弯,她就猛的停下来,因为步伐太快,停的又急,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前一冲就要摔倒,苏千里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走廊尽头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靠墙而立,低垂着头,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凌乱的搭下来遮住了眉眼使人看不到他的面容,从侧面望过去,只能看到他的鼻子很挺,嘴巴很薄,此时正倔强的抿成一条线,让人分不清他努力压抑的究竟是难过还是孤独。 向思叫道:“太阳她的声音明明不大,隔的也不近,可少年却一下子听见,猛然抬起头往这边望来,他只瞧了一眼,就大步的走过来,他极瘦,走的快的时候就好像身边带了风,这风一下子就让向思湿了眼睛。 苏千里此时也看清了他的面容,清俊,倔强,骄傲,这是能从他脸上看到的东西,然而让苏千里略微惊讶的是,他与向思外表上无半分的相似之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冒然相见,他肯定不会想到这两人是姐弟。 向思抱住太阳,也就几秒的时间就松开他,她有太多的话想与这个弟弟说,可是现在却没有时间寒暄:“阿念呢?她在哪里?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发病了呢?” 太阳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向思,听到她问话,他一边领着她往里面走一边低声答道:“她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之前是因为……”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你和牧大哥的事,独自在天台上坐了一个下午,晚上就突然发病了 向思停住脚步,听说向念无大碍她终于放下心来,可听到太阳说的话,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向念心思重,这件事她一直刻意瞒着她,怕她多想怕她伤心,结果还是没瞒住,等下该怎样与她解释呢? 太阳听她叹气,也停下脚步,站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他低声问道:“你和牧大哥……” 向思止住他的话头:“先不说这个,我先看看阿念 太阳嗯一声,凌乱的黑发下眼光一闪:“你电话总是打不通,阿念病的突然又严重,情急之下,我打了牧大哥的电话,他现在在里面陪着阿念,姐,你不会怪我吧 向思抬眼看他,少年人的脸上无半分掩饰,目光清澈的任她验证话语的真实性,最终,向思淡淡说一句:“嗯,我怎么会怪你,有他陪着,对阿念也好 太阳这才转眼看了眼一直陪在一旁的苏千里,仿佛才刚刚注意到这个人一样,他并未与他打招呼,重新将视线移回向思身上,以一种商量却几乎笃定的口吻同她说道:“这个人,就先不要进去了吧,免得阿念看到又要伤心 苏千里一直站在一旁,相对于向思的心急则乱,他显得冷静许多,两人的对话以及神情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太阳的神情,他更是看的分明,从一开始向思叫他的时候,他就明明已看见自己,却一直刻意的忽略掉自己,而刚刚他投过来的那一眼里,向思没注意到,他却注意到了,那眼里是实实在在的冷淡。 这个叫太阳的少年,向思的弟弟,并不喜欢自己,而理由,他想,大概与他口中的牧大哥,也就是牧安有关。 兜兜转转,还是他与牧安的战役,这个牧安,自己倒真小瞧了他。经过上次的事情,牧安心中作何想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像一个影子,目前还是坚定不移的横亘在他彻底走进向思生命中的路上。 不过到底是苏千里,既然存了势在必得的心思,那么一切对他来说就都不是问题,听得太阳的话,他面上并未露出任何不快,只带着温和的笑容伸出手:“你好,太阳,我叫苏千里 太阳冷淡的瞟他一眼,对他伸出的手视若无物:“没听姐姐说起过你 向思微微皱眉:“太阳,谁教你这样不礼貌的?” 苏千里依然笑的柔和:“你姐姐在这种事上比较害羞,”他收回手,改为轻轻揽住向思的肩膀:“我跟她交往时间还不久,没对你说也正常 太阳盯着他的手落之处,却很快垂下眼脸,将种种情绪埋藏住:“先去看阿念他快步往前走去。 向思挥落苏千里的手:“你乱讲什么?太阳他们会当真 苏千里扣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看你上回的意思,并不想与牧安再有纠缠,如果你真有此意,不妨默认我刚才说的话。你会发现,这是个好方法他半推着她往前走:“至于太阳和向念,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索性让他们了解的更彻底些。分手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当事人都能迈过砍,他们接受与理解更是早晚的事 向思蹙眉,想告诉他事情并不想他想的那样简单,他们对牧安的感情也并不是能轻而易举可以放下的程度,可他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起了波澜,她在书上看过无数段大意如此的话: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她并不十分赞同,却也没办法嗤之以鼻,若单凭她自己,想要彻底断开,实在是件艰难的事情,她控制的很辛苦。 可若按苏千里说的那样,她虽从未尝试过,可隐约的居然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只是对他……她有些心虚的看他一眼,却与他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他一晒,了然于胸的开口道:“别拿这种眼光看我,反正你早晚是我怀里的人,我不介意在你需要的时候用用我,随便用,用着用着就会觉得真好用,到时候反倒自己舍不得丢掉了他说完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上使了劲将她往前推:“快走,阿念该等急了 太阳停在门口,等他们都过来后,才拉开门与他们一起进去。 向思进门后一眼就看到向念,最里面靠窗的床位上躺着的瘦小女孩就是她最疼爱的小妹,她快步走到床边,喊一声阿念,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哽咽。 向念原本侧靠在床头,脸上的颜色比洁白的床单还要白上几分,下巴尖尖,显得一双眼睛尤其大尤其楚楚可怜,听的向思一声阿念,她坐直身体,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向思随她动作而弯下的身体,她双臂环着向思的腰,紧紧紧紧的,声音却小小的:“姐姐,你回来了 向思抱住她,只觉怀中的人瘦的惊人,骨头咯的她痛,像是要痛进心口里,她的弟弟妹妹都瘦,阿念更是瘦的可怕,这具身体好像跟小时候没什么差别,这两年来,就一点肉都没长吗? 她抱了一会,将向念从怀中拉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会让自己又生病了,你明明知道你一生病,最伤心的是我 向念温温柔柔的笑了:“我想姐姐了,不生病你怎么会回来看我呢?”她看一眼床边的人:“我也想牧大哥了,我现在没事了,多亏牧大哥一直照顾着我,这个靠窗口的床位都还是牧大哥帮忙给调过来的呢,他知道我喜欢看窗外的风景 向 思此时才顾得上看牧安,他大约也是连夜赶回来,又在医院陪着向念这么久,一身的衣服上已有好几道褶皱,头发略有些凌乱,眼里的红血丝深深浅浅让向思的内疚自发主动的涌上来,她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对不起说完自己却是一怔,忙改口道:“谢谢你 说完还是一怔,牧安深深的盯着她,良久,苦笑着说道:“对不起谢谢,现在听到,才恍然觉得这竟然是你以前对我说过最多的字眼他站起来,摆摆手:“你们既然来了,我就先出去洗把脸透透气 经过苏千里身边的时候,两人的视线相撞,彼此都没说什么。 向思不想去多想,只挨着向念坐下来:“现在好了吗?心口疼吗?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向念笑一笑,她的笑容很安静却很明亮,如果不是她脸色过白嘴唇失色,很难让人相信这个笑容会出现在病人脸上,她轻言轻语:“告诉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医生她眼珠转一转,落在苏千里身上:“你是陪我姐姐回来的吗?” 苏千里走过去:“嗯,我叫苏千里,跟你姐姐一道回来的 向念的目光安安静静的穿梭在他身上,苏千里坦然的站在那里,自然的微笑着任她细细打量,按太阳的说法,她生病是因为听到她姐姐与牧安分手的事,可现在她已然没事,看他的目光中真的只有探究般的正常打量,并无任何敌意,甚至连太阳那样的冷淡也不曾有。 这个小小女孩有自己的心思与主见,她只是在观察在考量。 苏千里尽量使自己显得自然,却无端的觉得有些见家长的感觉,对方是个小女孩,这让他觉得略微有些好笑,却并不敢十分放松,他年纪轻却早已阅人无数,他知道,这个早慧的女孩或许就掌管着另外一把通向向思心门的钥匙。 必须严阵以待,必须结成联盟。 他不动声色的任她打量,一会儿后,她收回目光,淡淡下了评语:“嗯,不错,谢谢你陪着我姐姐 向思讶异的看了一眼苏千里,她原本还担心向念会像太阳那样,甚至比太阳更没礼貌的对待不喜欢的人,可她居然只说了句不错和客气的谢谢。 苏千里挑挑眉,对这个评语表示满意,笑道:“常听你姐姐念起你,早想见你们一面了 太阳哼了一声,对向思说道:“姐,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点饭来 门却被突然拉开,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快速巡视一圈,视线锁定向思,她几乎是几步扑了过来,向思看到她,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女人已抡圆了胳膊,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 ( 第二十八章 向思被打的头偏了过去,来人并不放过她,一耳光之后胳膊又抡了起来,可这一次却没能再打下去。 苏千里因为背对着门口,以至于她来到面前的时候他还未反应过来,让向思生生的受了这一耳光,沉重的巴掌声响起的时候,他只觉得心头一震,好似那有力的一击就打在他的胸口,钝疼之下是勃然大怒,哪里还会让她再来第二次。 他从侧面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微微一转,将手腕扭成一个弯曲的角度,他人也跟着站到了向思面前,将她紧紧护在自己身后,他手上使了狠劲,那女人疼的大叫一声,用另外一只手去掰。 苏千里冷哼一声:“叫什么,等废了你这只手你再叫也不迟。” 他手上更加使劲,眼中狠厉坚决,眼看就要活生生拧断这只胳膊,向思情急之下扯住他的手臂,急急说道:“是我们认识的人。” 苏千里并不打算放,认识的人既然能上来就是一巴掌,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 向思见他无动于衷,而那女人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她怕真出什么事,只得急切的提高音量:“你先放开她,她是牧安的母亲。" 苏千里转眼看她,有些明白她挨了打还如此忍气吞声的原因了,这原因让他微微眯起眼,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他欲松开手,却见她半边脸上已浮现出清晰的手指印,他神色愈发冷,手上的力道卸去几分,却还是借着松手的力推了一把,将那女人推的一个踉跄。 向思努力去忽略脸上的疼痛,对着女人喊了句:“牧姨。”她本名何娟,从嫁给牧安的父亲后,周围的人都叫她一声牧姨,向思更是从小叫到大。 何娟站稳了身体,一手揉着自己的手腕,狠盯着向思:“不要叫我牧姨,你这样的人,现在只让我觉得恶心,怎么承受得起你这一声姨。” 苏千里皱皱眉,未及开口,太阳的声音响起,他还是个少年,不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却在这个女人面前努力压抑自己的生气:“牧姨不要太过分。”他在一旁眼看着姐姐挨了一巴掌却未来得及阻止,心中的懊恼自不必说,又听的姐姐这样被辱骂,再也忍不住开口,只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他多多少少的放缓了语气。 何娟年纪其实并不大,四十多岁,可长年累月的操劳使她早已满面皱纹,一头白了过半的发更是使她看上去像六十多的人,她这样子的人,是不会再顾忌别人怎么看自己怎么说自己的,只执拗坚定的守护自己手中的东西,听的太阳的话,她冷笑一声:“我过分?你问问你这个姐姐到底是谁过分?” 她伸出手,粗糙的食指直指向思鼻端:“你从小就赖着我家牧安,你们家多少事是牧安帮你们做下来的,他虽是我的孩子,可为你们家做的事却远远多于为我做的事,牧安心善,我劝不来,想着你们年纪小很多事都不懂,也就忍了。长大后你们还在一起,我不想再给牧安添更多麻烦所以也睁只眼闭只眼的忍着,一直以来你自私自利的拖着他赖着他,从来没为他想过。” 她越说越激动,手在空中控制不住的颤抖:“没为他想过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到了分开的时候,却要这样败坏我们牧安的名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向思与牧安分手的事情她是清楚的,周围还有些别的孩子也在外面工作,对于向思与牧安的事情知道的比较清楚,消息初初传回来的时候,何娟还有些高兴,以为自己的儿子终于开了窍,甩掉了大包袱,可上街的时候,碰到一些相熟的人当着她的面打趣道:“想不到你家牧安看着正正经经的,也会做偷腥这种事,还被向思当场捉住,啧啧。”那啧啧声让她愤恨不已,她不觉得自己儿子有什么错,这种事有多少男人做过,可她不能容忍别人这样说牧安,自小牧安品学兼优,是她最大的骄傲,现在却因为向思这个女人被别人在街头这样不怀好意的议论,一想到是向思闹的满城风雨,她就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扒下一层皮。 屋内除了他们,还有些别的病人和家属,此时都静悄悄的看着他们,向思已顾不得这些,她只低声说道:“牧姨,我们去外面说好吗?”向念还在生病,她不想她听见更多的指责。 何娟呸一声:“你还想顾着脸面?你就跟你妈一个德性,就会装可怜,你妈害死了我丈夫,你又想来害我儿子,你怎么这么恶毒?” 这话太重了,向思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可她百口莫辩,只听何娟继续说道:“你别想狡辩,既然已经分开,向念一生病,你就把牧安给弄了回来,不管他的事业他的工作,还想继续拖着他,不是害他是什么?” 太阳在一旁忍不住插口分辨道:“牧大哥是我叫回来,不是我姐,你要怪就怪我。” 何娟看都不看他一眼:“有区别吗?总归是要缠着他不放,一个个都自私自利,只想将牧安拖死才甘心,看看看看,一个半大的小子,一个病秧子,哪个不是拖油瓶,你姐受不了就想转到牧安身上,真是恶毒啊。” 向思手暗暗握成拳,指甲嵌入手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疼痛,她死死的握紧再握紧,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裹住,她抬眼看苏千里,苏千里却并没有看她,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怒意横生,直直的盯着何娟:“既然是你儿子脚踩两只船背叛了思思,就无任何理由指责思思败坏了你儿子的名声,这都是他自食其果。至于一直拖着他,以前是怎样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从今以后,思思家的事我会照顾好,不管是思思,还是太阳与阿念都不再需要劳烦你家儿子,也请你管好你儿子,不要得了好还一副吃亏的模样,即使思思要拖着他,也是他自愿,谁让你家儿子喜欢思思呢?”他眯起眼睛,嘴角淡淡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不过倒要感谢他们分了手,我才有这个机会照顾思思,只是我希望他们能断的干净些,所以还要劳烦你看紧你家儿子,不要发生藕断丝连这种情况,以免尴尬。” 何娟被他唇边的嘲讽笑容刺激到,恨恨说道:“勾人的本事倒不小,跟你妈真是一个德性。哼,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再不缠着我家牧安,我不关心你任何事。” 向思在苏千里手中慢慢的放松了身体,心中的痛意终于不再那么猛烈,也不知是苏千里的话给了她安定的作用,还是她已麻木不仁又一次忍了过去,她不再回避,抬头直视着何娟:“牧姨说的对,以前是我太过自私,很多问题没考虑到,现在都看清了,我跟牧安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请你放心,只是以后请牧姨口下留情,不要再提及我妈妈,她已不在,请牧姨能给她一点尊重。” 何娟经过一通折腾后,心中火气已散去大半,但听了向思这样的话,不由得又带了蔑视的意味说道:“说一下怎么了,丢脸的事她都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害死了我丈夫,即使她死了,我也不会原谅她,贱女人。” 向思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因为过度的隐忍而有些发红,她咬唇忍了又忍,终于因为那句贱女人而再忍不住,她冷冷的盯着何娟,口中字句成刀而不虑后果:“若说我妈妈是贱女人的话,那喜欢着她的那个男人岂不是更贱?” 何娟的脸上变了颜色,她口中大骂一声就要去抓向思。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好忙 明天有事,今天也就这么多啦。 ( 第三十三章 她心底泛起些涩意,只听他在耳边继续说道,“还有,我很嫉妒。” 向思思维一时有些迟钝,没听明白,疑惑的嗯了一声。 苏千里静了好一会,才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我很嫉妒,那个时候赶到你身边的是牧安,而不是我。” 她讲的时候,他一直专注的看着她,那些表情让他很清楚,牧安那晚带去的温暖与安心不仅仅是让太阳从此完全信赖他,恐怕也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念念不忘的种子,这颗种子太强大,一路生根发芽到后来的缠绵悱恻,心心念念间都再没法轻易斩断,这是他无法参与的时光,怪不得谁,只是心理到底有些挥散不去的嫉意。 他的声音很低,温热的气息拂在她发间耳边,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酥麻,她试图离开他一点,却被他用力制住:“你们那么早就认识,我嫉妒的很,可又庆幸那个时候幸好有个牧安在你身边。思思,答应我,不管现在心里对牧安是怎样的想法,都不要太偏心太偏执,以前的时间我没办法重来,但你的未来请让我参与,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嗯?” 向思默默听着他的话,只觉它们飘飘荡荡的由耳朵里慢慢落进心里,却不上不下的没有一个着落点,她轻柔却清楚的说道:“苏千里,我是个很麻烦的女人,你也看到了一些,在我的家乡这里,任何一个正常点的男人都不会愿意娶我,他们即使娶不到老婆宁愿光棍也不想带我这个麻烦进门,你懂吗?” 苏千里轻笑一声:“一,他们太肤浅;二,他们有眼无珠;三,他们没能力,四;冥冥中注定将你留给我苏千里。” 他离开她一些,将她脸颊拨过来与他面对面,他看着她含了自嘲的双眼,无比清晰的说道:“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也想过你或许会过的很苦,却没想到是这样苦。在我眼里,你不是什么麻烦的女人,你是一个需要也值得被珍惜的女人,对我来说,你那些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唯独只怕你拒人千里,一线生机都不留给我。” 向思定定的看着他,只觉他眸中那些翻滚的情绪让她陌生又心慌,他这样的一个人对她说这样一番话,带来的更多是茫然失措,在自己这个偏远的家乡里,她第一次模糊的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认真的,这个察觉让她有些微的慌张,她避开他的目光:“苏千里,你不要真认真了,我冥顽不化的。” 不过短短一句话,就立场鲜明的表明了她的意思,苏千里眼睛一眯,压制不住心中猛然而起的怒意,他说的如此直白如此真诚,即使现在不能接受,可这样直接一点余地都不留下,怎能不让人不平,他重重哼一声,好一个冥顽不化,越想越气,他从来不懂得也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情绪,之前几次三番为了她多多少少还让了些步,可这一个冥顽不化让他控制不住了,他看着她的侧脸,只觉这张脸的主人真是可恨,他一手扳过她的脸,在她猛然睁大的眼睛里毫不含糊的将唇压了上去。 他愤愤堵住她所有的声音,只重重含住两片柔女敕唇瓣,不停歇的吮吸着,之前吹过风,她一边脸颊因为伤而有些烫,其别的地方,包括正在她口中的唇都被冷风吹过而有些凉意,连这凉意都似乎惹恼了他,他更下了狠劲辗转吮吸j□j,似要将无辜的凉意都统统赶走。 向思大力挣扎着,可哪里挣得过他,他一只手从背后抱着她,将她紧紧扣在怀中丝毫动弹不得,一只手由脸颊转移到脑后,也是铁钉般按着她,她唯有被摆布的份儿,到最后,只听见她喉咙中呜呜有声,却没有发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即使惊恐,可她依然保持着该有的理智,任他怎样强硬,她都死死的紧闭牙关,不让他得逞,最后没办法,他只能一直蹂躏着那可怜的唇,她的死守让他极为不满,于是更加下了功夫与力道在唇上,很快,两片凉凉的唇就叫他捂出了温度,他还不松口,换着角度的亲吻着,她依然在挣扎,这挣扎更让他停不下来。 冥顽不化,多烂的成语,他脑中一直被这四个字绕着,他终于忍不住咬了一口,只听她闷哼一声,身体轻轻一抖,却再不敢乱动,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两手也不再是抗拒的姿势,安静的搁在他胸口,这突然的柔顺终于他消了些怒意。 口中慢慢尝到了血腥的滋味,一点一滴的自唇齿间蔓延到心里,不论怎样,这个女人此时是在自己怀里,她的唇她的血她的味道都在自己嘴里,以后日子还长着,总有办法的。 他放开她,满腔的不满已消失殆尽,他舌忝舌忝自己的唇,尤觉有些意犹未尽,向思大口的喘着气,恨恨的盯着他,苏千里在她的目光中笑的极其嚣张:“这么凶狠的盯着我,是嫌还不够?我不介意吻到你叫够为止。” 向思这才知道男人可以这样无赖,眼前的人尤其如此,她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应对这种无赖,只说出一句:“苏千里,你混蛋。” 她的唇被他咬破了,鲜血让唇色显得更加鲜艳欲滴,她眼睛黑白分明,肤色白皙,一抹红唇装点的再好不过,即使这样生气起来也依然是满目j□j,苏千里并不介意她貌似骂人实则像打情骂俏的混蛋两字,只伸出手,替她擦去唇间残留的血痕:“我就是混蛋,所以不要惹我生气,冥顽不化这样的字眼不要再说,我不喜欢听,我也不信。”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冥顽不化,再冷的心也总有被捂热的一天,再难忘的人也总会有远去的一天。 他去牵她的手,被她快速避开:“隔我远点。” 苏千里没坚持,跟着她出了药店,一路沉默无语的往回走。快到医院的时候苏千里让她先回去,他抽根烟再回去,向思皱皱眉,却没开口说什么,只自己先进去了。 向念和太阳两人已将各自的粥喝的差不多,她与苏千里的两份他们用毛巾捂的严严实实放在一边,见她进来,太阳说道:“怎么才回来,粥都要凉了。” 向念往她身后看看:“苏大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太阳横眼看着她:“一口一个苏大哥叫的真是亲热,叛徒!” 向念并不怕他,闻言只是依然柔柔的笑,口中说道:“欢迎你加入叛徒行列,犟驴!”太阳冷着脸就要去戳她的脸,被向思一把拦住:“戳什么戳,女孩子的脸是随便戳的吗?”太阳哼一声,还是将戳的手势改为了轻揉一把。 向思满意的点点头,她将阿念看的很珍贵,自己是老大,没、没有办法被珍贵被精养,可再艰难,也总还是想着办法能让阿念像别人家的娇贵女儿那样生活,物质上给不了多少,精神上能有多少就要给多少,她与太阳两个一起精心守护着阿念,虽然阿念体弱多病,但脸庞清秀心地善良喜好读书,倒比周围好多人家的小女孩都要看着干净好看,这一点颇让她欣慰。 向思习惯性的模模她的额头,然后随口问道:“你跟苏千里说了些什么?” 她总觉得苏千里有些怪乖的,态度突然强硬了好多,完全无视她的抗拒,要拉手就拉手要强吻就强吻,之前虽然也肢体上有过接触,但哪有这般强硬,想来想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向念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向念听到她问话,停下吃粥:“苏大哥没对你说吗?” 向思看太阳一眼:“说了一些,但还有些没说,你来告诉我吧。” 向念喔一声,又开始慢慢吃粥,很自然的答道:“我就问他是不是处男啊?” 向思脑中嗡的一声,人有些石化了,看着向念那完全无辜的神态,她隔了一会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打听一下,我喜欢知己知彼。我问了,苏大哥也答了。”她认真的看着她姐姐:“他说他不是处男了。” 向思看着她,很无语:“你脑袋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向念摇摇头,一副很瞧不起她见识少的样子:“这才不是奇怪的问题,而是非常重要的问题,总之,我又接着问了些问题,他都答了,姐,你很幸运呢,他的第一次是给了你哦。” 太阳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扔到桌上:“说完了没,尽是些污言秽语。” 向念懒得看他,只说道:“不喜欢听,请出门左转,顺便将你的碗带出去丢掉。”太阳哼一声,到底还是没出去,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向思简直是无法想象苏千里会对着向念这样年纪的女孩讲出那些事情,而更无法想象的是,起头的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向念留神看着她的表情:“姐,你别乱想,我们没说多长时间,就是点到而止的说了些,绝对没讨论细节,你别怪苏大哥,是我一直问一直问,他如实回答而已。我听了他的回答后很满意,你们两个都是处,还是互相的第一次,这种美好的事情很难遇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卖萌撒娇才能换来收藏 唉算了,天生不是我的强项 于是乎,唯有一直慢慢往前爬啦 话说,某位华逦逦童鞋,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跑去哪里了? 银家想你啦! ( 第三十四章 向思看她张口即来,说的又顺溜又自然,脸不红心不跳,反倒是她听的眉心只跳,她皱眉看着向念,“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向念灿烂一笑,“苏大哥也这样问我呢,我从书上学来的啊,现在书的种类很多,书里面的内容也很丰富,这些东西看多了就自然而然的懂了,所以,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姐,苏大哥和你在一起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以上,你就别纠结着那百分之二十了。” 她手中拿着透明的塑料小勺在所剩不多的粥里搅来搅去,继续出口成章:“处男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印象深刻,如果刚好是喜欢的类型,那么一辈子深情不移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姐,你撞到宝了,知道吗?” 向思再也忍不住两指掐住她的脸颊:“闭上你的嘴,小小年纪,嘴里念叨这些东西,成什么样子。”这两年她究竟都读了些什么书,学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说话真人越来越让人渗的慌。 向念被她掐的头微微偏向一侧,她对着向思咧嘴笑:“姐,我觉得我比你懂的多,以后我教你啊。” 向思又气又好笑,见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才放开手:“你注意点言行,太过了,我照样揍你,别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 向思一点都不怕她这种话,只继续咧嘴嘻嘻的笑,苏千里拉开门提着一大袋东西自外面进来看见她笑的开心,随口问道:“说什么呢,笑的这么高兴?讲给我听听。” 向思看到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本来因为他突然的强吻有些不喜,现在又听到向念这样一番话,更觉得情绪极其复杂,他倒真是坦荡,连这种事都对向念讲。听他问,她怕向念当着面又说出些让人惊吓的话语来,忙张口抢着说道:“没说什么,讲个笑话而已。” 苏千里自然不信,转眼看向念,向念抿嘴一笑:“我姐害羞呢。” 苏千里马上明白了,也跟着笑道:“你都告诉你姐了?” 当着向思的面,向念毫不给面子的瘪瘪嘴,有些鄙视的意味:“没呢,才说了一半,她已经听不下去了,我说的对吧,她太害羞了,快没救了。” 苏千里面上是满满的笑意:“还有救。” 向思看着他们一唱一合的,心下警觉,追问道:“阿念,你还说了些什么?” 苏千里与向念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向念慢悠悠答道:“还说了好些话,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了,这是我与苏大哥的秘密。”她伸出手,小指弯弯的递到苏千里面前,苏千里配合的伸出手勾住她的小指,将向思气的无话可说。 说了会话,向念也再吃不下东西,手中勺子一放下,太阳就走过来默默的收拾掉。他对向念和苏千里都不愿搭理,只对向思说道:“姐,我回家一趟,给你拿点衣服和要用的东西过来。”向念还需要在医院住几天,从医院到家里不管是走小路回去,还是乘车回去,都要花去好几个小时,每天来回自然折腾不了,他打算取些被子来在医院买个床位守着阿念。 向思正要点头,却听苏千里说道:“不用了,你姐带了些衣服回来,我刚在旁边酒店已开了两个房间,这几天暂时就在酒店住着,等阿念出院的那天,我们再一起回去。” 他说抽根烟再回来,原来是自己去订了房,向思看着他将钥匙递给自己,不由得有些赫然,只以极低的声音说了句谢谢,苏千里轻轻一笑,将其中一只钥匙递给太阳:“你跟我一个房间。” 太阳不接钥匙:“我干嘛跟你一个房间。”这苏千里是没长眼睛吗,怎么膈应他怎么来。 苏千里想了想说道:“那你自己一个房间吧,我和你姐住。”与向思一个房间,他求之不得,只是依向思的个性,必然会反对,不得已只好与这个处处看自己不顺眼的小子住一起,太阳会拒绝是他意料之内。 太阳更加不爽,一双眼睛冷冷的横着他:“我跟我姐住。” 他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再怎么表现的亲密,也不过做戏而已,向思在苏千里家做家教的那段时间,基本上天天与他通电话,从她的话语里他充分了解到两人不过是很平常的关系,而向念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虽然让他震惊,他却不想过多的去探究事实,不管怎样,至少姐姐对他并不怎么上心,他自然也不想轻易的将这样机会白白送给他,牧安与姐姐十多年的感情怎能说散就散。 听到太阳的话,苏千里微微皱眉,太阳年纪再怎么小,也是个少年了,即使是她弟弟,他下意识的也不喜欢除了他的任何男性与她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这个酒店因为接待外地旅行团而满了,你要实在不喜欢的话,我再去另外的酒店开个房间。” 向思截口道:“那么麻烦干什么,太阳就跟我一起住吧。” 太阳满意了,挑衅的看了一眼苏千里,苏千里虽不喜这种安排,但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多做争议,遂不再多说。 向思想起他还没吃饭,忙将粥打开递给他:“先吃饭吧,你忙了这么久,好像还什么都没吃。” 粥还是温热的,白白的大米上撒了细碎的黑色芝麻,看着让人很有食欲,苏千里也确实饿了,胃里有些细微的疼,因为吹了些冷风,现在胃里只冒水,不吃些东西只怕压抑不住,他接过来,坐在一张椅子上慢慢吃着。 一时间之间,都没什么话讲了,向思想起一些事情,就径自出了病房,她将钱包掏出来,里面有八百多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她没有办多的卡,所有的工资稿酬等等收支都在这张卡里,她在心里默算着这段时间的收入与支出,估模着剩余的钱应该够支付这几天向思的住院费了,毕竟这次住院时间不长。 到交费窗口报出名字的时候,却被告知所有的费用都已缴清,包括后几天的住院费用也已经预交好了。她有些发愣,之前打给太阳的钱肯定是不够支付住院费的,那么是牧安吗?她不敢确定,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再度来到窗口:“请问,是谁付的向思的住院费。” 因为是刚结账不久,里面的人很快将单子找了出来递给她看,她看着签名处嚣张有力的字迹一时有些愣怔,苏千里的眉目出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返回病房,刚一进门,向念看到她,顿时笑的两眼弯弯:“姐,你看。” 手中拿着一支崭新的手机,机身通体粉红,是少女最爱的颜色,而床上还摊着两个盒子,都被向念兴奋的一一拆开,一支黑色,一支白色,安静又低调的躺在那里。 苏千里见她进来,他拿起那支白色手机伸到她面前:“你那支坏掉了,他们联系你也不方便,之前就让琳达买好了,一路上也没机会给你,喏,拿着。” 见她不拿,他索性自己开了机,将通讯录找出来再度递到她面前:“卡都装好了,我的号码也存进去了,你看好了,这个是我,而且我设置了一号键,以后得第一时间接我电话,嗯?” 通讯录现在当然只有他一个号码,上面标注着未婚夫三个字,这三个字让向思的目光由手机上转移到苏千里脸上,苏千里见她看自己,以为是她对存储的名字不满意,他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要不直接改成老公两个字?” 向思知道拗不过他,她将手机接过来握在手中,只觉小小的机体在掌心里像一块发热体,让她手心与胸腔里都有些燥意。 向念见她接了手机,很是高兴:“姐,有手机以后就方便了,任何时候想与你讲话了,都可以打你电话。”他们家里一直只有个座机,还是几年前牧安执意给安装的,太阳与向念一直坚持不要手机,其中缘由向思自然明白。 只是太阳并不领情,黑色手机放在那里,他自始至终没看一眼,即使刚刚苏千里亲手拿了给他,他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接受,苏千里也不强求。 现下见向思也接了手机,他脸色更加不好看,只紧紧盯着向思。向思自然看到他的目光,也明白他的心思,她走过去将黑色手机拿起塞到太阳手里:“拿着,你这个年纪其实也早该有手机了,是我……疏忽了。拿着吧,以后有急事,联系都方便些,算是我送给你的,你放心。”她拍拍他的手,太阳终于顺从的接住了手机。 向思转向苏千里:“多少钱,我一起给你,不过身上没那么多的现金,你告诉我卡号,我打到你卡里。” 苏千里抱着胳膊闲闲的看着她:“你说认真的?” 向思点点头:“还有向思的住院费,我一并给你。”她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短短时间内,已细心的将住院费都考虑到了。 苏千里冷眼看着她,唇角却有似有似无的笑意:“不止这些吧?”他在她略显疑惑的表情中气定神闲的说道:“一世投资也是因为你,前期已是上千万的数目,若要还,将这些也一并还给我吧。” ( 第三十五章 向思一怔,苏千里继续说道,“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在你身上花费的不少,这也得算上,另外,之前你留下三百元钱在床头,我现在想想也还是觉得很耻辱,心理上有了阴影,找你要点精神赔偿费不算过分吧,” 向思见他越说越远,她不想与他胡搅蛮缠,只静静的看着他,苏千里眉毛一扬,淡笑道:“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你不是嫌弃你债务不过多吗?现在把这些算给你,满意了吗?” 向思默默无语的找到自己的包包,从包里掏出纸和笔,向念看到,惊吓的看着她:“姐,这么庞大的债务你真打算背啊,这可不是金子啊。” 向思狠狠的瞪她一眼,不是她这个分不清立场的人乱出主意,苏千里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这一出并不是向念捣蛋,也一定是苏千里受了什么启发,对她现在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她手腕一动,在纸上刷刷的几笔写完,将纸张扔到苏千里面前:“拿去。” 苏千里手脚利落的抓住飘忽的纸张,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苏千里大混蛋’。 她还有这样孩子气一面,不过看来好歹是不再提还钱的事,他挺满意的将纸张折叠好收起放进口袋里,见向思赌气似的不看他,他心里反倒觉得有些愉悦,走过去揽住她一边肩膀拍一拍,似认真似玩笑:“那么好强做什么,女人在男人面前示弱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眼角往下,看到她嘴角微微一拉,似乎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他接着说道:“向思在苏千里面前示弱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永远不要担心和怀疑苏千里会置之不管。” 手下的肩膀果然一僵,就这样被猜中了软弱心思,苏千里得意间有些心疼,没有哪个女人是天生坚强的,无非是示弱后得不到适时的保护,就训练自己成了铜墙铁壁,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遇到再大风再大雨,也是自己先咬牙承受。 他放开她的肩膀,将行李提起来:“我们去酒店休息一会,阿念,你也睡一会,等下午再过来陪你。” 向念点头,她脑袋转的快,马上对着一旁的太阳说道:“我讨厌一个人待在医院,你必须在这里陪我,我睡着后也不准走,等下午姐姐和苏大哥过来了,你再回去休息。” 苏千里笑笑,会意的偷偷对她伸出一根大拇指,向念调皮的一抱拳头,嘴里说着承让承让,两人完全已经默契十足,向思在旁边看的连连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苏千里走到门口,又对向念说道:“有事打我电话,别吵你姐姐。” 向念笑眯眯答道:“知道啦。” 太阳被向念强制留下而一脸不豫,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冲向念皱眉道:“看你那副狗腿的样子,叛徒都比有骨气。” 向念往后半靠在枕头上,脸上的笑容已只剩下淡淡的影子:“叛徒又怎么了,叛徒知道看清形势,知道分清强弱。”她看一眼太阳倔强的脸,轻轻骂道:“臭太阳,笨太阳。”声音越来越小:“好太阳,可怜的太阳。”说道最后,眼睛已合上,慢慢睡了过去,她体质本来就弱,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笑意融融,能撑到现在,已是困乏之极。 太阳无奈的摇着头,将她的头轻轻扶起来,挪平枕头让她睡的舒适时,又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坐在床头安静的守着她,见那支手机被她随意的放在床沿处,他的视线移到向念雪白的脸上,轻轻说道:“你其实更舍不得牧大哥吧?” 向念已睡熟了,没人回答太阳的话。 苏千里订的算是小小县城里最好的酒店了,规模中等,环境清雅重在干净,向思是第一次在自己家乡的酒店入住,踏进酒店,在大厅看到一些明显来自外省的脸孔,一瞬间也有些恍然,仿若自己也是个外地人,除了地理外貌熟悉外,心中竟没有一丝关于对家乡的那种温暖感。 苏千里提着包走在前面领着她找到房间,是最靠里面的两间,较为清幽不受外界干扰。苏千里在先将她的房间打开,跟她一起进去。 向思有些疑惑:“你的房间就在隔壁,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直接回去休息吧。” 苏千里不理会她,径直进了房间,向思跟在后面,想着他那些无常的举动,有了小小的警惕:“你回房吧,这边真没什么事。” 苏千里把包包放在桌上,将里面他的衣服一一取出拿在手中,这才抬头看向思:“连衣服都不准我拿走,难道你其实是想与我住一起?” 向思咳嗽一声,知道这种话语女人是怎么也说不过男人的,索性不与他多说,只提醒道:“在这种酒店,洗漱用具最好用自己的,你带了吗?没带的话我去买给你。” 苏千里从包里掏出两套崭新洗漱用具来,牙膏牙刷毛巾等等一应俱全,这是此前准备好的,原本打算用在剧组所住的那里,后来因为紧急要回这边,就顺手放进包包了,看来真是没白费心思。 向思很无语的看着那两套一红一蓝的情侣用具,苏千里倒是很得意,两道浓眉微微挑起,冲向思道:“好看吗?我亲自挑的,红的给你,蓝的我用。” 向思在心里月复诽,都多大了,还爱弄情侣配对这种小儿花招,再者,不过很普通的颜色很普通的样式,有必要摆出一副很了不起而邀功讨赏的表情吗?只是这种话自然不能说出口,她从来不打击别人的好心情,只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好看,那我就用了,谢谢。” 苏千里满意的将红的那套放到桌上,拿着自己的那套准备回房,路过向思身边的时候,想起来一事:“我没带电脑过来,你的笔记本我先拿过去用用,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虽然走的急,向思还是在百忙中将电脑带了回来,她有许多的事情未忙完,想着回来后,哪怕能偷得一点空闲,就总能做点事的。 听到苏千里要用,她也没多想,只问道:“要用很久吗?” 苏千里勾唇:“就今天一天。” 没想到他要用这么久,她有些迟疑,试图跟他商量:“那个,你能两个小时处理完吗?下午三点之前,我有篇稿子必须交出去。”她计划洗完澡后就开始整理要交的稿子,之前已写的差不多,只剩结尾部分以及一些校对,在下午去看阿念之前务必要发送出去才好。 苏千里见自己所猜果然没错,脸色不由得有些不愉:“两个小时怎么处理的完,我用完自会还给你,你就先好好休息。”他记得之前一天的工作加连夜的行程,她顶多就迷糊睡着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脸色也并不好看,却依然不准备休息,是当自己铁人吗? 向思听他话音,大抵猜出他的心思,有些暖意又有些无奈,呐呐道:“可是都已经快写完了,这家稿费挺不错的。” 苏千里已手脚利落的自行取出了电脑,听她还在舍不得,于是顺口道:“多少稿费我给你,犯不着这样拼死拼活。” 说完就又些悔意,以向思的性格,必然不喜他这样的作风,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悔意也不过一瞬间就烟消云散,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何必拘泥于此时。 向思听着他的话,苦笑了一下,并无多计较,倒是想起之前的住院费和手机费,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可她并不愿心安理得的接受,在医院里不想当着阿念太阳的面多说数目,趁此时说清楚更好些:“你拿去用吧,我今天不用了。只是,之前的费用总还是要给你的,那本就不该出。” 苏千里原本脸色还算平静,见她又说起此事,他微微蹙眉,想了一想,冷然问道:“那该谁出,牧安吗?还是说,你与牧安也是这样分的清清楚楚?” 他压根不想提起牧安这个名字,可越不想提起的东西反而越是如鲠在喉,加之之前冥顽不化四个字,他更是讨厌她将事事与他划分的这样清楚。 向思听到牧安两个字,也皱起了眉头,他怎样将此事与牧安扯上了关系:“这不一样的,跟……” 话音未落,只见苏千里脸色骤冷,眼神阴郁的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他将手中所有东西重重扔在一旁座椅上,一个大步踏过来,向思还未来得及惊愕,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力气太大,她根本没反抗的余地,只觉得手腕一痛,不由自主的随着他走了几步,紧接着身体往前一扑,已被他重重扔在了白色大床上。 向思动作极快,双臂急忙撑住,想要爬起来,苏千里却比她更快,哪里给她逃离的机会,他俯□,并未将全身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只错落的轻压着她,双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一条腿紧紧压制住她不断挣动的双腿。 向思有些被骇住,她不知道究竟那句话讲错,却知道现下这种姿势危险之极,她不停的挣扎着,怒视着脸颊上方的苏千里:“苏千里,你想干什么,疯了吗?” 苏千里丝毫不松懈的压制着她:“我正常的很,所以倒是想听听,有什么不一样,嗯?” 他看着身下的这张脸,虽然有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法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可想起她总是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态度,想起她在自己怀中为牧安留下的那大把眼泪,想起她说的冥顽不化四个字,不由得更加咬牙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你倒是说说。” 向思头绳已经挣开,头发全部都凌乱的散落在床上,她身上已微微冒出汗来,男人与女人的力量太悬殊了,她已快没有力气了:“苏千里,你放开我。” 苏千里毫不心软,只执意追问道:“你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是顺口说出的话而已,此时的情况,向思哪里想的出来这话里的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苏千里,苏千里还穿着白色衬衫,因为连夜的奔波,衬衫上已有了浅浅的褶痕,袖口处微微卷起,露出他因为用力而显出经脉的手臂,他用力不小,在她的大力挣动下,并不比她轻松多少,又因为生气,胸口处也是剧烈的起伏着。而他一双平素十分好看的眸子现在牢牢的定在她脸上,眼神闪动间是毫不隐藏的怒意。 他的头发比之前的长了些,发质极好,在光亮下呈现出自然的光泽,向思看着他的头发,不知怎的,就突然放弃挣扎了,她想起自己在他家小区里看到他时的印象,一头黑发又软又蓬松,是兰容的学生,是个好看的年轻人,那时他笑容温暖,无辜无害自在随意,而现在,却总是在生气,他以前也爱笑,而现在却常常冷脸。向思觉的这样挺没意思,明明不是她愿意,却好像她在做着一件伤害人的事情,她放弃了挣扎,静静的注视着苏千里:“我不该说那样的话,那住院费我也不再提了,行吗?” 苏千里看着身下突然柔顺下来的人,又听到她含了恳求的话语,心里终于舒服了些,只是还不足以完全释怀,他紧盯着她,只见眼前人头发凌乱,脸颊微红,而领口处的衣扣在挣扎中早已解散两颗,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来,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向来遵从自己的感受,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后,他蓦然心境开朗了些,顺着她的话答道:“行,不过为帮你长点记性,我得做点让你印象深刻的事,以免你日后再犯。”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还是要强势点才行 哼哼! ( 第三十六章 向思一惊,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她想提醒他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然而已经来不及,苏千里的脸毫无预兆的贴近她,在她嘴角浅浅一吻后,迅速下移到锁骨处,她只觉得锁骨处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来,下一秒就明白过来那是他的唇,此时她大抵已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了。 她慌乱的挣动着,咬牙切齿的骂道,“苏千里你这个混蛋,你要敢继续,我跟你没完。” 她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力量斗不过,话语也只会说这种,殊不知此种情景下这样话语无疑于火上浇油。 苏千里埋首她胸前,耳边听的她此番不得章法的威胁不禁闷闷的笑出声来,原来她也是会慌张如此的,他抽的空闲模糊的安慰她:“乖一点,不要害怕。” 她的皮肤白皙,领口处一片雪白,此时却已染上层层红晕,那是他短短时间内不停啃噬的结果,他瞧着这些或深或浅的红印得意一笑,却意犹未尽,只见挣动下衬衫松动的更多,外衣已快退至腰间,而圆润的小小肩膀露出一个头来,中间一根纯白内衣肩带紧紧贴在肌肤上,诱人之极,偏肩头光滑美丽,看的他喉头更加干燥,索性一低头,嘴巴贴近肌肤处,用牙齿将肩带咬住轻轻又急切的推到肩膀外。 向思完全慌了,即使他与她有过那荒唐的一夜,可是那一夜的记忆太模糊,她根本想不起细节部分,如今他这样的做法,对她而言又陌生又害怕,他竟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冲开他,一边使劲一边带着颤音说道:“苏千里,你不要发疯,你放开我。” 苏千里充耳不闻,他的气息早在拨开她肩带时已经紊乱了,她身上有了层薄汗,这汗意比任何香水都要刺激他,也带引着他往下移动,停在大力起伏的胸口处,她穿的是白色蕾丝花边内衣,看不到整只的样子,可是已在他眼前露出一抹简单又好看的蕾丝边来,蕾丝边贴着雪白的肌肤在他眼前半遮半掩的晃动。 他想,就是这里了。 随即不再犹豫,一口重重的咬下去,只觉口中似含了一只抹了蜜糖的面包,温暖柔软芳香可口,他咬过后依然舍不得松口,只叼住这口肉慢慢吮吸轻轻噬咬,入口的是怎么也不够的香甜。 向思被他一口咬的浑身一震,他是使了力的,不晓得破皮没有,只觉得被咬的地方传来阵阵疼痛,偏偏他还不松口,只在那处逗弄,那疼痛就变的更加清晰,慢慢的又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胸口处到处都是他热热的气息,混乱中她根本无暇分清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怕他再继续下去,情急之下,反倒不再张口即骂:“苏千里,求求你,别这样。” 求饶与反抗都不是男人兽性大发时的最佳对策,然而相比较而言,前者更有效果一些,男人对心仪女人的求饶多半都是听在心里的。 苏千里本意就只是吓吓她略施小罚,此时听的她话语都带了哭音,知道目的已达到,再深入下去真惹恼了她就不好收场了,于是最后用力吮吸了一下后,他恋恋不舍的离开那香软之处,抬头看她:“这个印记一时半会消不了,你好好记住,不要再因这种事而惹我生气,嗯?” 向思已完全月兑力,大口喘气的看着他,只见他眼睛比平日更亮,灼灼的盯着她像随时要扑下来一样,她害怕他再做出更出格的举动,忙顺着他的话答道:“我知道了。” 苏千里这才彻底放开对她的禁锢,松开她的手腕时,见所握处已是通红一片,不由有些心疼,欲替她揉揉,向思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又要再来一遍,忙趁他放开的一瞬间往旁边一滚,离他稍远一些,恨恨的盯着他:“我都说知道了,你还要怎样?” 见她眼中警觉意味浓重,他也不强求,也不解释,只微微一笑后放松的倒向一边,平息着身体里的燥意。 向思模不准他的意思,也不敢乱动乱说,只警惕的盯着他,在一旁大口的喘息,她的心里还在蹦蹦跳,她不得不暗暗深呼吸几口以压制这种剧烈跳动,两人都安静下来,房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向思不觉得有什么,可这种声音对苏千里却是要命的,佳人就在旁边不停喘息,每一呼一吸都是极致的诱惑,只是听得见看得见却再动不得,他暗自苦笑一声,默默压制体内**的同时转头想提醒向思两句,可向思一看到他转过来看她,立马像如临大敌一样的瞪着他,弄的他很是挫败。 一阵铃声突兀的响起,向思先是有些莫名,而后反应过来,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只觉这个电话来的真是及时,忙接了起来。 “喂,哪位?”她气息本就不稳,又是手忙脚乱的接起,说话间就带了明显的喘息。 只听那边一片安静,她又喂了几声还是没人讲话,疑惑的看了下屏幕,因为是新手机,里面除了苏千里的号码外,她还没来得及储存任何人的号码,那一串陌生的数字她也猜不出来是谁。 她再度喂了几声,见还是没人说话,就预备挂断了,那边却传来一个声音:“想死姐姐,我是千岿。” 向思叫了声千岿,疑惑道:“你刚刚怎么不讲话?” 千岿软糯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说道:“刚刚是段大哥帮我拨的,他说他好像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声音,不敢说话,所以把手机给我了,换我跟你讲。” 向思这才察觉出自己喘息的有多厉害,忙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住心中,极力压制着急促的呼吸。 只听千岿懵然不懂的接着问道:“姐姐,你声音怎么了?” 苏千里就在旁边,她手机声音开的不大不小,在安静的房内足够旁边的人听的一清二楚,他自然听到,闻言也是一笑,他换了个姿势,手臂枕在自己脑后,好整似暇的围观向思的尴尬。 向思佯装淡定的咳嗽两声:“没什么,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 只听那边悉悉索索,似是有人用手捂住了话筒处,过了一会,还是千岿的声音:“姐姐,我哥哥在你旁边吗?” 向思以为他要跟苏千里讲话,忙道:“是,你等下,我把电话给他。” 千岿却在那头阻止她:“不要,我就要跟姐姐讲话,我是想问,姐姐,你们刚刚是在做运动吗?”他停了一会,似乎是在向旁边的人求证,然后才继续说道:“是老少咸宜的运动还是少儿不宜的运动啊?” 那边传来段从伟憋不住的轻笑声,向思在心中将段从伟的名字默默念了三遍,段从伟你这厮可千万别某天倒我手里了,旧怨新仇,一起结算。 她忍住骂人的冲动,默默的转移话题:“千岿,我们很早就到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哦。”走的太急了,就将千岿那样丢下,到现在都未想起来问问他,着实有些愧对千岿对她的喜欢。 千岿倒是很大度,在电话里很豪情的跟她说:“我小人不计大人过啦,只是,姐姐我好想你,跟着段大哥我不喜欢。” 向思听的他熟悉的错言错语,不由得微微一笑:“怎么了?他没照顾好你吗?” 随即想到上次段从伟带着他去学校参观所谓的男人战斗,还不知道这次又带着小小千岿做了些什么事,千岿既然说不喜欢,恐怕不是什么好事,那段从伟一心只想着自己玩,哪里会专心管小孩的心思。 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千岿,若不是自己这边突然出事,苏千里断不会将千岿丢给别人照顾着。 千岿声音里有小小的委屈:“段大哥抱着我不认识的阿姨,不抱我,还不准我催他早点回家。” 段从伟在那边高声喊冤:“天地良心,昨晚接到你时都已快十一点,我不过送那个美女回去而已,你一说要回家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了,哪里有不准你催我早点回家。哎,小千岿,讲谎话是要鼻子变长的。” 就知道段从伟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居然带着小孩子去约会女人。 苏千里也全都听见,此时起身从她手中接过电话,走到一边说道:“千岿,电话换人。”一会儿,只听他说道:“段从伟,你注意些尺度,千岿还小。” 那头段从伟不断喊冤又再三保证,只听他一个人絮絮叨叨个不停。 向思趁机站起来,将衣服整理好,连带外衣也扣的严严实实,又用手将头发胡乱的梳理了两把扎了起来,忙完这些,只听苏千里与段从伟已变换了话题,他淡淡说道:“风景还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总归不是些什么好话题,因为苏千里说道:“我没怎么观察,暂时没看到什么入眼的女人,不过你要敢带着你那些莺莺燕燕过来,我不饶你倒是小事,只怕有人会好好料理你一顿。”说完还看了她一眼,口中的那个‘有人’不言而喻指的就是她,她从间断的话语中猜测出来段从伟的意图,哼了一声。 苏千里又讲了一会,才将电话挂断,转头见她站的离自己远远的,又衣扣严实,不由轻晒:“扣的再严实,我若想,依然能将他们撕开。” 向思身体一僵,现在气息平稳,理智与力量都恢复了些,当下就本能厉声驳道:“你敢!” 苏千里眼睛微微一眯,见她身体绷成那个样子,终于决定放过她,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兼她的电脑:“吓你的,别紧张成这个样子,弄的好像我们之间还是第一次样,我过去了,你休息一下,下午两点半我来叫你。” 他越过她悠悠然的出了门,她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那边开门关门的声音,直到没了任何声响后,她才完全放松下来,一伸手模额头,居然模到一手湿湿的汗。 她拿了衣服到浴室准备洗澡,月兑下衣服的时候碰到胸口住,只觉得疼,来到镜子前一看,那处果然已经不堪入目,一个明显的牙印让整个画面都暧昧不已,最深的地方破了点皮,一碰就疼,围绕牙印的一圈都已呈现淡紫色,这样的印迹没有个十来天恐怕是消退不了的,嘴上也是破了皮,倒现在还微微的疼,这人是属狗的吗? 向思恨恨的想着,却没半点办法,他力气太大了,又随性而为动辄生气,偏偏还执拗的很,即使她将话讲的那样清楚,他除了咬她,无半分撤退之意,向思想到那双怒意下灼人的眼睛,不由的提醒自己以后注意言行,万万不可再惹到他。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倒是入睡的很快,一觉无梦。到下午两点半的时候苏千里果然来敲门,他也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平常因为在公司在上班的缘故,他多半穿黑白灰几色,现在穿了淡蓝色休闲衬衫,配一条怀旧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向思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此等好皮囊下,谁知道居然是动辄爱咬人的性格,简直比小狗还小狗,不够愤然归愤然,还是得随着他一起去医院。 到了医院,在走廊上遇见王医生,王医生是这医院的老医生了,在医院几十年,医术高明,人也和气,是有口皆碑的好医生,向念从刚开始住院,都由他负责。 此时见到他,向思忙上前去打着招呼,王医生却并不跟她废话,只说道:“你来我办公室一趟,阿念的事,我得给你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末啦,希望明天是个大晴天 忙碌一周的菇凉们,记得好好休息一天,出去走走。 女人走出去是一朵花,宅在家就是豆腐渣 嗯,我要变成一朵花!!! ( 第四十一章 他正拿着一个相框看的认真,见她找过来,他抬眼看她,扬扬手中的相框,“你小时候比现在胖很多。” 向思有些窘,照片上的样子她记得很清楚,穿个无袖小背心裙子,肉肉的胳膊大喇喇的露在外面,肚子上的肉被裙子勒的一格一格,怎么看怎么滑稽,“那不叫胖,叫肥。” 她从他手中拿过相框,看着上面的人,那时候还没有太阳,只有他们四个人,妈妈搂着她,爸爸抱着阿念,两个大人都是淡淡的笑着,她与阿念十分开心的样子,见牙不见眼,只是那衣服所带来的惨烈形象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苏千里凑近她,越看越觉得有趣:“那衣服是小了么?怎么挤成这个样子?” 向思哼一声,照片上那样子谁看都是穿错了衣服,这怪不得妈妈,那天的情景她记得很清楚,是她自己非要穿这条裙子,裙子是爸爸上一年从外城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她特别喜欢,珍惜的很,听说要拍全家福,拼命的闹着要穿这条,妈妈拿她没办法,只得由了她,如果那时候知道这张照片会如此珍贵,她一定会听妈妈的话,穿上最合适的衣服,留一张最美的纪念。 苏千里四处打量着,问她:“别的相册呢,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照片?” 向思将手中相框擦了擦,端端正正的放好:“没了,就这一张,爸爸走后,妈妈就将所有的照片都烧毁了,我只保住这一张。” 这一张也是她好不容易偷偷藏起来才保留住,那一晚看见妈妈对着大本的相册无声的哭泣,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等妈妈睡后,她急匆匆的从相册中随意抽了一张四人一起的照片贴身藏在自己身上,而第二天妈妈将所有的相册都扔进了火炉中,以往的美好留念都随着熊熊火焰烟消云散,唯剩下这张。 听了她的话,苏千里的视线再度投向桌上那珍贵的一张:“你爸爸出了什么事?” 照片中的男人清清瘦瘦,即使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也能看出来平常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只是眼神犀利暗含权威,这样的男人多半严肃有余而事业心强自尊心强。 向思想了想:“他的厂子出了事,于是自己集资发动村里的人一起,想做最后一搏,人们都相信了他,结果还是没能东山再起,而他拿着所剩下的一部分资金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不到他,原先相信他的人们自然只能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他的家人身上,从此,母女几个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都要被上门要债的人闹的鸡犬不宁,她从最初的恐惧到后来的麻木,所花费的时间并不长。 她不想多说这个话题,简单两句算是回答了苏千里的问题,后面的事情苏千里能想到,他很希望她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她听听,可是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问,沉默了一会,他看向另外的人,看了一会笑道:“你像你妈妈。” “那当然,我妈妈可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其实妈妈不太上相,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几倍,每次有人说她像妈妈,她都由衷的高兴,即使她不过只像了那么两三分。 苏千里好笑的看着她:“可惜遗传给你的少了那么一点,否则你也是美人一个。” 向思低咳一声,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见苏千里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忍不住询问:“就这么一张而已,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肥了点吗?” 苏千里这才收回目光,眼神莫测的盯着她看:“还是胖点好,你身上肉太少了。” 她其实不胖不瘦,身材刚刚好,只是与眼前照片上的小姑娘比起来就太瘦了,他喜欢她这个肉肉的样子,看起来憨憨的无忧无虑十分讨人喜欢,他有种迫不及待想将她养胖的冲动。 向思尽量温和的瞪了他一眼,看看时间还很充裕,于是提议:“要带你去附近走走吗?顺便去菜园子看看?” 苏千里自然同意,跟着她出了门,可到了外面才走了几步路,向思又猛的停了下来,他跟着停住脚步,闲闲的看她:“怎么不走了?” 向思低着头往回走:“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接了千岿他们回来再说。” 苏千里一把拉住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是怕我看见他,还是怕他看见我?”他早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牧安,在回来之前,就已预料到他们再碰面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向思居然掉头而逃。 向思有些无奈,她委实不想与牧安现在遇到,何娟那样一闹后,再遇到牧安,她都不知道该以怎样态度对他,只得低声对苏千里说道:“我都怕,行了吧。我们回吧。”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有隐隐的恳求,她说的也是实话,她怕遇到牧安,也怕苏千里又因这些事而像之前那样做出让她招架不住的举动。 苏千里拉住她不松手,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向前方:“又没人敢吃你,怕什么?” 比力气,向思没有哪次胜过她,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去,眼看离牧安越来越近,牧安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往另外一条路上走去。向思在这里生活,自然知道每条道路通向哪里,他故意绕远了走,是不想看见自己吗?想起他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心中一时钝痛无比,呆怔在原地,看着他目不斜视的越走越远。 苏千里在她旁边嗤笑一声,口气里是浓浓的不屑:“这个样子看着还真像是闹别扭的情侣,只可惜,半路杀出我苏千里,这别扭只能永远闹下去了。” 他也没什么心情了,径直往回走:“直接去车站,千岿他们快到了。” 向思嗯一声,跟着他后面往回走,走了一段还是忍不住去看那个方向,牧安与她家隔的并不远,站在彼此的院子里,就能看见对方的楼房,她看着牧安走的很急,长长的风衣衣摆随风摆动,他大踏步的进了屋,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这里看来一眼。向思有些心酸,收回了目光,这样也好,这样最好,不相见便可相忘。 段从伟与千岿准时到达b城,一看见向思,千岿老远就伸着胳膊喊道:“想死姐姐,我好想你,小别胜新婚,你快来抱抱我。” 车站里的人不多,他清清脆脆的声音几乎响彻每个角落,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向思一头黑线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小苏先生,咱能低调点吗?” 亲了一口后才微笑着与后面跟来的段从伟打招呼,段从伟一向自诩风流,现在到了这个小县城,也依然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是他有花枝招展的资本,一件庸俗的花衬衫有一副好骨架支撑,也穿出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段从伟笑的很是灿烂:“嫂子,好久不见。” 向思没应声,只淡淡说道:“叫我阿思就好。” 段从伟反应过来,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苏千里,嘴里连连道:“好好好,思姐,好久不见。” 向思抱着千岿走在前面,段从伟故意走的慢了些,落后几步低声问苏千里:“我说,你人都跟过来了,还没搞定?” 苏千里沉默不语。 段从伟看他样子就明白了,嘴里不禁啧啧有声:“看来大苏先生情路艰辛啊,好不容易动个凡心,却迟迟不能抱的美人归,真是可悲可怜可叹。” 苏千里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她像你的那些女人?” 段从伟很不服气:“我的女人怎么了,哪个不是尤物,哪个不是对我服服帖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天下就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 苏千里冷哼一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一个带心的,你倒是开的看。” 段从伟嘿嘿的笑:“你这是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带心不带心的,对我来说无所谓,玩的尽兴最重要。” “好,你继续玩,将来莫后悔就行。”苏千里其实并不多管这些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原则,只是他此时真是看不惯段从伟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看自己的每道目光里都带着那么一股子同情,让他很是恼火,只希望早点出现个能制得住他的女人,也让他尝尝现在自己心里的滋味。 段从伟见他面色不善,也不再继续炫耀自己的辉煌战绩,很豪情的说道:“老大,我这不是来了吗?有我出谋划策,保证你马到成功。” 苏千里皱皱眉,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你别乱出注意,上回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上回真怪不了我,我只是看孟新雪跟你相过亲,两家又认识,本意是借她去刺激刺激思姐,哪能想到她本身还不是个好相与的,更没想到她那个什么表姐会去闹事。”说道这里,他想起来一事,随即问道:“你问下你家思思,她上次是不是和孟新雪闹起来了?” 苏千里闻言看向他:“怎么了?” ( 第四十二章 段从伟正色道,“前天晚上常俊收到几家相熟的周刊记者发来的照片,孟新雪被泼了一脸的茶水,旁边的人看着有点像向思,为慎重起见,我们就将照片都收过来了,报道也压下来了。”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应该是现场的记者无意拍到,只是这种新闻还是少出的好,对向思没什么好处,孟新雪自有她的粉丝护着,挨骂的就只能是向思了。” 苏千里点点头,脸色有几分沉郁,泼茶水的事向思并未对她提起过,能激的她做出如此行为,定是孟新雪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语,想到这里,他再度冷哼了声:“戏拍完后,这孟新雪你给我领远点,别再让我看见。”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那厢料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先放放再说。 段从伟很是无语:“这不关我事吧,跟他相亲的人可是你。” 苏千里懒得跟他啰嗦,几步赶上向思,从她手中接过千岿,千岿不重,可长时间的抱着也未免会觉得手酸,千岿勉强由他接过去,一脸的不乐意:“哥哥你干嘛这么小气?” 苏千里拍拍他的小脑袋,他让向思抱了那么久还不知道知足:“我天生小气,所以乖乖的待在我怀中,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千岿只得撇撇嘴万般无奈的安静下来。 从车站到医院,要从那长桥附近经过,向思算着时间,让苏千里先带段从伟回酒店将行李放置好,她与千岿在大桥上等着太阳,然后再一起去医院汇合。 这个季节太阳落的早,她站在桥上等了一会,天色就慢慢暗了下来,还不见太阳踪影,索性牵着千岿慢慢的往桥那边走,边走边搜寻着太阳的身影。桥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个小小的桥洞,面积可以容纳两三个人。走到第三个桥洞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声音,噼噼啪啪的明显是扇耳光的声音,她皱皱眉头,不知道又是哪些小流氓在互相斗殴,她不预备多管闲事,这种事也管不下来,她抬脚欲走,却听到了她熟悉的声音。 她拉着千岿靠近桥洞,侧头往里面看,里面的光线不好,比外面更加黑,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可再怎么模糊,她也一眼认清那是太阳,太阳此时正用一根指头点着面前已经屈服的人:“下次还敢惹事吗?” “不敢了。” 太阳不疾不徐的继续问道:“那脸上的伤回去后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 “怎么说。” “我自己撞的。” 太阳满意的点点头,终于放过眼前的人:“滚吧。” 那人仓皇的捡起书包,急急的大步跑走了。太阳也随之从桥洞里转出来,脸上是向思陌生的冷漠和凶狠,他看到向思时猛然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向思紧紧的盯着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生气:“太阳,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知道太阳从小就不是什么温顺的孩子,小时候也常常打架,越长大越倔强,她原以为这不过是男孩子天性,却没想到,不过两年不在身边,他居然已经变成这样,昨天与今天他的行为,与街上那些小混混有什么区别? 太阳已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将冷漠凶狠都收了起来,听到她痛心的质问,他倒是笑了笑:“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觉得挺好,至少,不再有人敢欺负我。”他毫不回避向思的目光,话说开了反倒变得底气十足:“我是牢记姐姐对我说过的话,努力变得强大起来,怎么现在反而来责备我不该这样呢。” 向思无话可说,那么久远的话,他居然都记在了心里,而且以他的方式践行着,眼看着偏离了所设想的轨道,向思有些仓皇又无奈,只无力的说道:“我只是让你变得强大起来,而不是变的像现在这样,任意欺负弱者。” 当年她与牧安将太阳接回来,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她疲累不堪,想到今后的艰难,她曾郑重的对他讲:“既然接了你回来,那么以后不管怎么难怎么苦,你都得咬牙忍着,不能喊痛不能低头,要变得强大起来,早一点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明白吗?”太阳也是同样的疲累,却努力睁眼看着她,重重的点头。 此后的太阳果然慢慢变的不同,向思曾欣慰于他的这种变化,却不想,这种变化已慢慢月兑离了轨道,偏向最为危险的一面。 太阳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小小嘲笑:“姐,我也是从弱者而来的。”他拍拍裤子上的灰,手插进口袋里,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去吧。” 向思拽住他,想训斥他,又觉得底气不足:“太阳,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太阳轻轻挣月兑她的手:“姐姐太多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总有一天,我会你和阿念过的很好,你放心。”他转眼看向她腿旁的小家伙,转移了话题:“这是谁?” 千岿一直睁着大眼睛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他们对话,此时见他问起自己,就自己主动答道:“在下苏千岿。” 不知道他又在哪里学到这套自我介绍的方法,向思揉揉他的小脑袋,给他介绍:“这个是我弟弟,叫太阳,你可以叫他太阳哥哥。” 千岿好奇的打量着太阳:“你叫太阳,是天上的那个太阳吗?” 太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原来这个就是千岿,他不理会他的问题,只鼻子里哼了一声:“小苕蛋。” 千岿听不懂,转头向向思求助:“太阳是在夸我吗?” 苕在向思的家乡是骂人的话,相当于说你蠢死了白痴死了,这样的意思当然不能解释给千岿听,向思真是想拍太阳一巴掌,面对千岿的问话,她尽量显得真诚的解释道:“是的,苕就是可爱帅气的意思。” 千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很认真的对太阳说道:“谢谢你,你是个大苕蛋,咱们彼此彼此。” 太阳嘴角一抽,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末了,只大踏步沉默的往前走了。千岿很不理解,继续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向思摇摇头,忍不住笑着答道:“没有,你说的很对。”太阳不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怪不得任何人。 千岿放心了,小腿紧迈几步,积极地去追赶太阳,边跑边喊:“大苕蛋,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向思在后面看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苏千里与段从伟早已到了医院与阿念汇合完毕,三人正闲闲说着话等着他们几个,只见太阳一脸内伤的表情走进来,千岿一脸无辜。苏千里以眼神向向思询问,向思忍着笑摇摇头,只指了指千岿,又指了指嘴巴,苏千里有些不解,正待出口问,千岿已女乃声女乃气的开了口:“你是向念?” 向念笑眯眯的看着他,只觉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可爱几分:“对啊,我就是向念,你一定是可爱的千岿了?” 千岿听到她夸自己可爱,马上现学现卖的将刚刚学到的东西应用起来:“谢谢,你也很苕蛋。” 向念愣了一秒,只听千岿继续卖弄:“太阳教我的,他是个大苕蛋。” 怪不得太阳一脸内伤,原来下马威没使成,反倒被一个小孩子将了一军,向念笑又欢畅又幸灾乐祸:“太阳,大苕蛋这名字真适合你。” 苏千里此时也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见太阳的脸更加黑,也不由的有些好笑,看来答应千岿来这里是对的,太阳受制,阿念开心,向思,他看一眼向思,却发现她虽然在笑,看着太阳的目光中却有隐约的忧虑,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几人一起说闹了一阵,又一起到外面吃了饭,等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就回了酒店各自休息,太阳依然在医院陪着阿念,千岿自然是与向思一起睡,苏千里和段从伟各一个房间,段从伟从来不会这么早就休息,吃过饭后就已精神百倍的去外面溜达了。 向思哄睡了千岿后,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睛就是太阳冷漠凶狠的样子,她努力的不去想太阳,耳边却又响起老医生的话:阿念今年十六了吧 长夜漫漫,让她无法入眠的东西好像永远不会消失一样,只增不减,她□乏术苦苦支撑,白天依然强打精神笑脸迎人,她没有选择,更不能停下,对于未来的希望并不多,可现在连这微小的希望都变的岌岌可危,怎能不叫她忧心,可这忧心也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化解。 手机叮咚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苏千里查岗的短信:“十一点了,睡了没?” 向思握着手机,慢慢的打着睡了两个字,她怔怔的看了会,又删除掉,重新打了一条回过去:“还没。” 苏千里回复的很快:“在想什么?” 向思看着屏幕半响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就那样看着一直发着呆,苏千里却没什么耐心,等了一会,短信又来了:“我知道你不是在想我,你在想些什么,告诉我,我想听。” 外面的夜色正好,酒店是临江而建,窗外江上经过的大船偶尔会鸣笛,在慢慢寂静的夜里声音悠长又突兀,搅得人心绪难静。 向思翻了个身,慢慢的将心中的忧虑头一次这样说给别人听:“我担心太阳,怕他变坏。” 苏千里很快就回复过来,像是没有半分迟疑:“担心的话,就带在身边。” 短短的一行字,却让向思苦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三章搞定…… 累shi了 ( 第四十三章 带在身边,她何尝不想。 从自己走出b城的那一天起,这个想法就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她与牧安曾经在白纸上勾勾画画好几天,订出了实现这个目标需要的时间,她一度以为只要照着那张纸上的进度走下去,就很快可以达到,只是生活从来不会按照预想的那样发展,都说人生的美好在于不可预知,可她宁愿不要那种美好,只愿能顺顺利利的完成计划实现小小目标就可以了。 她有努力过,牧安有努力过,可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到了今天,牧安离开,只剩她一个人,怎样努力看起来都显得苍白,带在身边,好简单的四个字,可要实现它是谈何容易。 她久久没回信息,苏千里很快又发了一条过来:“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似试探似笃定,冰冷规矩的字体在黑夜里看起来晃眼又讽刺,向思突然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关了手机,拉上被子盖住头认真睡觉。 这一觉睡的反倒实诚,一夜无梦,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透过帘子没拉严实的窗户撒满了一地,她吓了一跳,没想到睡的这样晚,连忙坐起来,急急忙忙的穿衣服。 “姐姐,你醒了?”一转头,就看见千岿眼巴巴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睡衣被他自己月兑掉丢在一旁,大约是自己想穿衣服却不得章法,一只胳膊从领口处穿出来,另外一只胳膊不知道要从哪里放进去,他倒不急躁,只是一张小脸严肃的皱着,让人看了只觉好笑。 向思觉得十分抱歉,千岿都比他醒的早,她伸手将他抱到面前来,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与他说话:“千岿醒了怎么不叫我?我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哦,是不是饿坏了?” 千岿十分配合的由着她穿衣服,边伸胳膊伸腿边答道:“我不饿,哥哥来过,说让我不要吵你,等你睡醒后再与你一起去看阿念姐姐,他与段大哥先过去了,早餐也买好了。” 向思有些赫然,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加快手中速度,将千岿打理完毕后才想起来找自己的手机,一开机,就有短信进来,是太阳:“姐,你今天来学校一趟吧,章老师知道你回来了,她想见见你。” 她心下一凛,忙给太阳拨过去,却被太阳挂断:“在上课,不能接电话。” 算算时间,正是上课的时候,她稍微放下心来,只急急发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章老师也是她的老师,对待学生一贯和气,不是犯了严重的错误,她一般都不会要求见学生家属。 太阳过了一会才回过来:“没,章老师就是想见见你,让你今天一定要来。” 太阳的变化太大了,向思本就想了解的更多一点,去一趟学校最好不过,她当下就约好了时间:“好,等会我就过来,中午你先别去食堂,我带你出去吃。” “嗯。”太阳简短的回了一个字过来,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你一个人过来。” 向思没来得及再回过去,有电话进来,屏幕上闪烁着未婚夫三个字,她看着这几个字有点发愣,反应过来时忙接起来,那头是苏千里清冽好听的嗓音:“睡好了?” 他声音里明明没有半分调侃,向思却觉得分外不好意思,她轻轻咳嗽一声,掩饰着自己的窘意:“你来过我房间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可能这几天太累了,睡的实在太实,连他进来过都不晓得。 苏千里听着她不自觉微带嗔怪的语气,心头有微妙的愉悦感,话里就带了明显的戏谑:“怎么没叫?只是睡美人睡的太死,一个吻远远不够。” 向思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听他话中笑意满满,一时分不清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千岿在一旁看她神色,很及时的出声帮她确认:“哥哥是叫了,他亲了你额头,我亲眼看到的,天地良心。” 千岿声音不小,苏千里在那头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笑出声来:“千岿,等回家后再奖你一套最新限量版奥特曼。” 他确实去过她房间,千岿帮他开的门,她大概睡的晚,连千岿上床下床都没能惊醒她,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本来是想唤醒她一起出去的,可看她整个人都温顺的缩在被子里,全身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半个脑袋出来的样子,他就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她难得这样柔和的像个小孩子。怕她闷的慌,他伸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整个脸来,她睡的香,脸上毫无防备亦不含冷意,长长的睫毛在睡梦中偶尔轻微煽动一下,煽的他心里痒痒的……回想着清晨那轻轻一触的美妙,只觉得意犹未尽,当时只想继续下去,可当着千岿的面,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向思很无语的看着表面上很无辜的千岿,捏捏他的小脸:“小苏先生,这个时候你可以不用讲话的,嗯?” 她没忘记苏千里还在那头听着,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趁早说清楚的好,虽然早已说过,但若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她只怕不再是她所能控制:“苏千里,你所做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我很感激,只是我对你……” 她有点卡壳,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说出来才最恰当。 他不是刚刚认识的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苏千里,他为她做的,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已超过她的想象,她无法再说出肆意伤害人的直白话语。 她略一犹豫,苏千里已冷冷的哼了声,原本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大早上的就要惹我心烦?” 向思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此时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若在自己面前,只怕又要……她猛然想起前几次他生气时的举动,只觉万般无奈,在心里轻叹口气,决定先暂时放一放:“等回w城后,我们好好谈谈,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的好。” 苏千里口气依旧不善:“跟我谈,你做好必败的准备。” 向思蹙眉,再说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谈话,她准备挂电话:“那先这样。” 千里顿了一会,“早餐都要凉了,你带着千岿早点过来。” 这倒是提醒了向思:“我等下有事要去太阳学校一趟,大概下午才能过去医院。中午你们几个先一起吃饭,不用等我。” “太阳有事?” “他老师叫我去一趟,去了才知道。” 苏千里嗯了一声,问道:“我陪你一起过去?”医院本来就无聊,又半天见不到她,他有些不耐。 向思想起太阳的话,她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太阳不喜苏千里,她也不想事事麻烦他,“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会尽快回来。千岿要不要先送到你那边去?” 苏千里还未答话呢,一直听着她讲电话的千岿忙扯扯她的衣角:“姐姐,我不去哥哥那里,我誓死跟随你效忠你监督你。” 苏千里在电话里听见,他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太阳总是让向思不放心,也让他不放心。 向思模模千岿的脸,等着苏千里决定,只听手机中传来轻轻的叩击声,这是苏千里的一个习惯,心中盘算的时候总会有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她没留意,见他还没说话,又问了一遍:“我现在送过去?” 叩击声停止,苏千里果断的下了决定:“你带着他一起吧,将电话给千岿,我叮嘱他两句,免得他闹。” 向思将电话递给千岿,只见千岿听了短短一会儿,就蹬蹬蹬的紧走了几步,离向思远远的,一边继续听着电话一边警惕的关注着她的动静,好像怕她听了似的。 向思有些失笑,也不管他,径自进了洗手间去洗漱。 等洗漱完毕出来时,千岿已挂了电话,自己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她一边穿外套一边故意逗他:“你哥哥对你说什么了?那么神秘,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千岿摇着小脑袋,脸上依然是纯真的样子,“没有,哥哥叫我不能一直让你抱,说我重了,会累到你。” 听起来像是苏千里会说的话,向思点点头,继续问道:“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话,那你为什么要离我远远的去听呢?” 千岿眨巴着黑黑亮亮的眼睛,嘴巴张了又合,一时答不上话来,到最后就十分委屈的看着向思, 向思轻笑一声,过来牵他:“走吧,我不问了。”明明是要戳穿某人谎言,怎么到最后反而看起来像她在欺负小孩一样。 千岿乖乖的跟着她往外走,进了电梯后,还是不放心的辩解道:“我没有撒谎,真的。” 向思点点头,耐心的安抚他:“我相信你啊,一定是你哥哥叫你不要让我听见,又不准你对我讲他说的什么话对不对?” 千岿明显松了口气,严肃的小脸终于柔和了些,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姐姐你真是千秋万代。” 向思默默的在心中想了半天,试探着问:“你是说我明察秋毫吗?” 这次换千岿转着眼珠想了半天,迟疑的答道:“我说的和姐姐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向思忍俊不禁,一把抱起他,亲了他一口:“没错,都是一个意思。”她不关心苏千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有千岿在身边,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千岿是她的开心果,像很小很小时候的太阳一样,全心全意的依赖她,童言童语的逗她开心。 她带千岿草草的吃了点粥就往学校赶去,有千岿在,自然不能一路走过去,她坐了车过去,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到午饭时间,成群结队的学生说说笑笑的往食堂方向涌去,似乎每个角落里都是欢声笑语,向思一时置入其中都有些恍惚了,自己也曾在这里上学,那个年纪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是否也是这样不知忧愁。 太阳早在门口等着她,一眼看到她,就大步的走过来,待看到她身边的千岿时,脸上有些不高兴,“他跟着来做什么?” 被嫌弃的千岿毫不介意,很开朗的跟他打招呼:“大苕蛋,中午好。” 太阳伸手就去捏千岿的脸,被向思一把打开:“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怎么,连他都不能带,太阳,是不是现在我做什么都得听你的?” 太阳收回手,“我没这个意思。”他转身领着她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章老师早在办公室等着你,你快点吧。” 向思加快了脚步,她还记得章老师的习惯,最讨厌的就是学生家属与她见面时迟到,她认为连与老师见面都会迟到的人摆明是不重视这个学生的学业,她虽然一贯和气,但遇到这样家属却是从来不会给好脸色。 和气的人严肃起来分外恐怖,向思已成年,早不是学校里青涩的女学生,可依然有些发怵,她边走边轻怪太阳,“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怎么能让章老师等着,等这么长时间,她一定生气了。” 太阳脚步微微一顿,“没有,有人在和她说我的事,她一点都不生气。” 向思顺口说道:“哦,是吗,那就好。”话音一落,她猛的停住脚步,终于反应过来,“太阳,不要告诉我你又做了不该做的事?” 已到了办公室门前,太阳并不理会她,直接敲了门,听到里面的请进后,他径直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太严重,昨晚去吊了一针,所以昨天没能上更 实在不好意思了 妹纸们请一定注意身体,生病真是件忧桑的事! ( 第四十四章 苏千里挂了电话,百般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段从伟昨晚不知道勾搭上了几个,从早上到现在,电话一直没离开过耳朵,满口花言巧语说的天花乱坠,苏千里早已见怪不怪,只当他不存在。 向念在看书,却有些心不在焉,刚刚苏千里与向思的童话她听在耳里,看了一会,她还是放下书,问道,“姐姐是要去我们学校吗,太阳叫她去的吗?” 苏千里点点头,觉得她问的有些奇怪,“怎么了?” 向念指尖绕着自己的长发,大大的眼睛里有些犹豫,“依太阳的性格,是怎么也不愿意叫姐姐去学校听老师训他的,突然这样主动叫姐姐去,除非是……”说到这里,她已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苏大哥,你去学校接姐姐吧,我告诉你怎么过去。” 苏千里早从她的话语和神色中明白过来,他脸色沉下来,也不多话,当下就记了地址直接出了门。 向念在他走后却有些惆怅,她看着窗外,一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耳边听的段从伟刻意压低的嗓音说着你是我在这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她皱了皱眉,将手中的书在桌上使劲敲了敲,“喂,萝卜,你讲完了没?我有话问你。” 段从伟被大力的敲打惊的一抖,口中的话语蓦然断了线,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道:“萝卜?你叫我?” 向念耸耸肩,“同样的一句话你今天已经对三个女孩说过了,你这样的人,不是花心大萝卜是什么。把电话挂了,我有话问你。” 段从伟张了张嘴,却见她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谓的看着自己,年纪不大气势却不小,动作比思想快,他依言挂了电话,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向念习惯直言直语,“苏大哥对我姐姐是真心的吗? 原来是担心这回事,段从伟觉得这是一个关键时刻,他想了想,斟酌了一番才说道,“肯定真心,我跟老大从小一起长大,是头一回看见他对女人这么上心。” 向念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是淡淡的,“是吗?本来我是觉得苏大哥是真心的,可经过你这么一说,反而不怎么可信了。” 段从伟:“……” 向念拿起书继续看,不再理会段从伟。牧大哥,原谅我,我依然喜欢你舍不得你,只是我和姐姐一样希望你没有负担的生活下去,同时我也希望姐姐能获得新的幸福,姐姐太顽固,我想尽所能的帮一帮她。而太阳,你和我究竟谁在帮倒忙,只希望我们都能早点看清。 学校那边,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里面的谈话暂时中断,章老师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笑:“过来了,等你好半天了。” 牧安坐在章老师对面,背对着门口,听见声音也回过头来,他一贯温和的双眼里波澜不惊,见到她,面上无任何的惊讶之色,只对她点了点头。向思暗暗吐出一口气,压抑住心口翻滚的情绪,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太阳,牵着千岿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不大,只有两张沙发,她只得坐到牧安旁边,将千岿放在中间位置,太阳关上门静静的站在牧安身边。 章老师很有些诧异,盯着千岿看了又看,“你们两个不是……这小孩是谁家的?” 向思有些尴尬,“一个朋友的弟弟。” 千岿看看牧安又看看对面的章老师,他往向思这边挪挪离她更近些:“嫂嫂,要很久吗?哥哥让我早点回去的。” 章老师听着话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向思,倒没再说什么,直接将话题转入今天的主题,“我刚跟牧安说了一会了,就是关于太阳学习的事情。他成绩这一年来下降的很离谱,之前一直是班级前十的名次,到现在已跌到三十名以后,照这个成绩下去,高三的重点班是肯定进不去。太阳本身很聪明,成绩要上去是非常容易的,我之所以叫你过来,主要还是在于太阳的态度问题上。” 她从桌上拿起几张卷子递给向思:“你自己看吧。” 向思翻阅着手中的卷子,是章老师教的英语科目,整张卷子上基本上都是空白,他居然是一个字都不写,有一张上第一页大喇喇潦草的写着这样几个字:“别往后看了,我不会。”再往后翻一页,照样是一片空白加潦草的几个字:“不相信我?!” 章老师语重心长的叹气:“太阳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孩子,以前也会打架,但从来不会耽误学习,这一年来却跟着了魔一样,学业荒废,打架斗殴,还经常旷课,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对了,我还几次看见他跟龙仔老霸那帮人在一起。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你们自己去找,我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了,你们家本来就不容易,可别夭折了这么一棵好苗子。” 她是向思和牧安当年的班主任,很多事情都知根知底,说完了太阳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已经……还以为早晚能吃上你们的喜酒呢”她看一眼小小的千岿,止住了话头:“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搞不清楚,问也是白问,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从办公室里出来,学校里已安静了许多,不再是饭前的那种喧闹,大多数学生都进了教室午休,整个校园都 几人一起静默着走了一段路,向思停住脚步,“牧安,你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以后太阳要是再找你,你可以不用理他,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她是想了好久,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将这番话说出来,她只希望牧安能听明白她的意思,能像之前那样马上转身离开,可牧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静静的看着她。 她受不了他这种目光,低垂下眼睛,轻声说道:“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他手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微凉,只是指月复处不再有让她内疚的厚茧,她匆匆瞥了一眼手腕就移开目光,“你这是要做什么,放开我。” 牧安并不松手,他轻轻叹息一声,“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脸上还疼吗?” 几天的勤快擦药,细心热敷,脸上的肿痛早已慢慢平复,迟来的对不起不过是掀起旧伤口再度疼上一次,她第一次面对牧安时觉得有些想笑,“我耐疼,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现在来说这些话。” 她使了劲想要挣开他的手,他却微微抓紧不松开。太阳看着他们,出口说道:“姐,你跟牧大哥好好说说话吧,他……” 向思忍不住转头冲太阳吼道:“你闭嘴。”她太清楚太阳的想法了,可她此时厌烦透了他的自作聪明,他以为这样绕着圈子创造机会让他们两个见面就能改变什么吗? 她声音是少见的大,又是恶狠狠的样子,太阳张了张口,适时的闭了嘴,而牧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终于松开了手。向思继续盯着太阳,口气严厉,“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不准再打电话给牧安,他有他的工作,明白吗?” 太阳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牧安看着向思,黑黑的两道眉毛皱在一起,“我再忙,太阳与阿念的事情我都不会不理,不管什么时候。” 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好,可是这种好,向思再承受不起,她想了一想,对千岿说道:“你跟太阳哥哥去那边玩一会好吗?我一会就过来。” 千岿不愿意,紧紧的挨着她的腿,太阳走过去一把拎起他,千岿蹬了两下腿就放弃了挣扎,只眼巴巴的看着向思说道:“嫂嫂,你快点,我哥哥还等着你呢。” 等太阳与千岿走的远了些,向思才转眼看牧安,“太阳不懂事,你不必再迁就他,更不要由着他闹,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她停顿了一会,不管对面的人已变了脸色,“我们都是成年人,既然已经分手,就请你守住底线,不要再这样弄的不清不楚。”她熬的很艰难,好不容易到了今天再想到他不会失控不会流眼泪,她不想再回去,最艰难的那段时日她已熬过,不能再心软,更不能再将牧安重新拖入深渊。 牧安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是她以前从来没看到过的难过,他低声问道:“是因为那个苏千里吗?他已经让你心动了吗?” 向思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起苏千里,她避开他的目光,“与苏千里无关。” 牧安低笑一声,笑声里尽是听得出来的苦涩,“怎么会无关,换做以前,你从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你终究是在意了他,所以才会害怕我继续与你不清不楚。” 向思心里一动,不由想到苏千里好看的眉眼,也仅仅是一瞬,她回过神来,淡淡回道:“不是这样。我说的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牧安轻轻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是就好,那天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心里特别不舒服,阿思,我很害怕。”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很害怕你真的走远了,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向思猛的转头看他,一下子撞上了他的目光,那里面从未有过的紧张与一向如此的温柔让她有些茫然,她涩然的开口:“牧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牧安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想你让你回来我身边,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他往前一点,靠的离她更近一点,“这一年来,我拼命工作,拼命节省,已有了一定的积蓄,你相信我,我再努力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 向思定定的看着他,这是她从小就信赖的人,他从未让她失望过,可他越是这样越让她想离的远远的,她笑了一笑,“牧安,你还是这么天真,一切都会好起来,你说的真是轻松,你试过这么多年,结果呢?”她看着他的眼睛,“就算我相信你,可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背叛,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死穴,我不会原谅你。再者,许年华呢,你预备将她怎么办?她可是为你流过产的,做人总不能那么残忍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