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门》 第1章奇遇 桂娜娜今天很伤心,因为她的同居了两年、已经进入谈婚论嫁阶段的男友郝强居然跟她的闺蜜方静滚了床单。 她一边落泪一边后悔,后悔自己中午不该、怎么忽然就想着回家去舀那个并不急用的u盘?u盘里的那份个人年终工作总结明明可以下个星期才上报的呀?如果没有中午这要命的心血来cháo,是不是现在的自己会好过一些? 对,起码不会六神无主和心如刀绞吧?是的,她的确心如刀绞。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在顷刻之间同时失去两位、仅有的除了父母之外的两位、一直都很重要,不,准确地说,从前一直都很重要的人?难道今后这两个人对她来说就不重要了么?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谁能知道今后? 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桂娜娜心中赫然一跳,指针居然已经指在六点半的位置上,也就是说,自己打开家门撞见那副不堪入目的场景到现在,已经整整六个小时过去了!这六个小时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回到办公室来的?开车了么?怎么好像又是坐过地铁?回来后又干了些什么?想不起来,一丁点也想不起来,她完全没有了关于这六个小时的记忆!她傻傻地看着自己手里紧紧拽着的、已经拽得手心生疼的家门钥匙发愣。难道,自己在遭遇心灵折磨之后得了失忆症? 忽然,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走进来,有些神秘而娇羞地对她道:桂医生,您的那位来了,在外面等了好久呢! 小护士忽然又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收住了笑容,盯着她急忙问:桂医生,您怎么了? 桂娜娜意识到是自己红肿的眼睛引起了她的注意,便说:没什么,眼睛有点不舒服。 您还没吃吧?要不要我去给你打晚饭?…… 小护士还想说什么,被桂娜娜打断道:你顺便出去告诉他,我今儿加班,不回家。 哦,好的。小护士心存疑虑地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又说:那个下午收进来的哑巴产妇真的离不开您呢! 桂娜娜强作笑容地对她点点头,小护士消失在门外。 哑巴产妇?哪个哑巴产妇?桂娜娜努力回想着。脑海里正冒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躺在产床上,一边挣扎一边对她又比又划,而她自己对身边小护士说:赶紧准备,今晚肯定生。 显然,记忆逐渐恢复,她叹出一口气,打量自己浑身的无菌衣裤,又瞧一眼手里的钥匙,将钥匙揣进里层的衣服口袋里,却触模到口袋里的手机。她皱了皱眉头,记起自己穿上无菌服后一般是不会将手机带在身上的,于是掏出来,手机果然处于关机状态。她好奇地将电源打开,居然跳出六十多个未接电话提示,这六十多个未接电话不用说,显示的全部是“老公”和“静”的号码。她的鼻尖瞬间又开始发酸,眼圈也跟着湿润,怨恨之情油然升腾,这两个曾经最能给她带来欢笑与慰藉的号码,此刻怎么就如此刺眼?怎么就如此令人厌恶和憎恨?!她立刻抡起胳膊、拼命地将手机朝地面扔去。预料中的金属撞击大理石后发出脆生生的炸裂声,还有稀巴烂的碎片四处飞扬……他妈的!她在心里叫骂,总算涌出一丝痛快。 小护士正端着饭盒进门,惊愕地盯着地面,许久没敢说话。 这个破玩意儿,早该换土豪金了!她终于狠狠地说。 桂娜娜奇怪自己居然能很享受地吃完这顿饭。此刻,外面又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产妇哭喊,听着走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知道,自己去产房的时候到了。 果然,小护士跑进来叫:桂医生,都准备好了。 这天晚上,并排躺在那里一共三个产妇。不出意外的话,二十一点左右应该有三个小家伙同时降临来到这个世界上。三个孕妇的年龄大不相同,各相差十来岁,最年轻的那个哭喊得最厉害,还娘啊老子棍棍棒棒的将她记得的所有脏话烂词都搬了出来吼骂,引得小护士们个个掩面嗤嗤地偷笑。而她年轻的丈夫、外面等候的小伙子听着老婆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满脸涨红地不断给护士妹妹们赔不是。桂娜娜注意到,小伙子高大英俊,一看就知道不是汉族人。年龄居中的那位虽然也在哭喊,但毕竟有些修养,渀佛时刻考验着自己的终极忍耐力。而那位年龄最长的、就是那位哑巴孕妇,却悄无声息。近了,却发现她正圆瞪双眼渴盼着桂娜娜的到来。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抓紧了床沿。 “你怎么还在害怕?”桂娜娜体会出她的恐惧,却对自己月兑口而出的用词有些惊讶。为什么用了“还在”这个词?此刻脑子里冒出老妇人闯入产科浑身颤抖跪在她面前的画面。唔,原来自己在受到心灵打击之后的反应会是这样,对目睹的事情都选择了忘记。 她走过去例行公事地检查了老妇人的身体,叹道:虽然你不吼也不叫,我却知道,你是三个人中最害怕的一个。显然,你不是生头胎,况且,胎儿一切正常,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接着她看一眼她手腕上的病人条,笑道:记住,你的编号是85号,你的孩子的编号也是85号。你到底姓甚名谁,从哪里来是哪里人等等这些问题,都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再慢慢告诉我们吧。你不能说话没关系,我们会有办法知道的。 老妇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里已经涌出两行热泪来。 桂娜娜宽慰地对她笑笑,然后抽起身来:好了,我们开始吧。 桂娜娜也没有料到接下来貌似简单顺利的生子过程,居然折腾了很久。 老妇人显然也在努力地用自己曾有的经验拼命地配合,可是那肚子里的孩子却渀佛一边生一边长,怎么生也生不下来。 看着渐渐长大的婴儿,桂娜娜想到自己下午的失忆,担心自己是不是受刺激过深、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 婴儿确实很庞大,按正常程序肯定无法完成。只能当机立断,立即命令进入剖月复手术。好在手术很顺利,母子平安。 桂娜娜总算筋疲力尽地回到办公室月兑下无菌服。四处渐渐安静下来。桂娜娜却坐到椅子上发愣。 又是那个小护士悄悄推门:桂医生,想不想去吃点什么? 桂娜娜瞥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你们去吧,我就算了。 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回来? 桂娜娜摇摇头。 小护士缩头离开。 那孩子多重?桂娜娜忽然想起来不经意地问。 走廊里传来:16.3公斤。 桂娜娜眼睛立刻圆瞪:开玩笑?那不破了吉尼斯了?明天非上头条不可! 她起身推门出来,走廊里早已空无人烟。 有没搞错?桂娜娜冲着空荡荡地走廊叫,开始怀疑那个数字的准确xing,抬腿往婴儿房走去。 而此刻,婴儿房的正zhongyāng、昏暗的灯光下、那张编有85号的婴儿床上却坐着一位全果的男人! 显然,他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有了反应,下床站起来。 桂娜娜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声音不免有些颤抖:你、你是谁? 那男人露出纯真的笑脸,孩子般地说:我是85号,你忘了,刚才是你把我从妈妈的肚子里抱起来的。 你脑袋没进水吧?桂娜娜强压着自己的恐惧故意打趣,指指床上道:快,裹上。 那男人赶紧扯下白sè的童毯将自己的围住,笑道:我真的就是85号。 别、别吓唬我,今天我受的打击已经足够大的了……桂娜娜似乎瞬间明白了那个闯入产科的老孕妇自始至终的恐惧,特别是当自己的目光落到男人的手腕,眼睁睁地发现那个85号塑料项圈,正真真切切地勒紧在男人的手腕上,她终于再也坚挺不住,眼前发黑、话音没落地便失去了知觉…… ( 第2章例外 桂娜娜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遭的环境跟自己所能想象的完全不同,怎么个不同法,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只感觉四处清澈透明宽宏敞亮,上上下下各处都漂浮着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与其说是水珠,倒不如说是透明的、圆润的、形状相同、但大小各异的气球,它们安静地悬在空中,貌似错落无章、却绝对井然有序。之所以叫它们水气球而不是水珠,是因为有的水珠实在太大,大得超出了想象、超过了热气球。桂娜娜忽闪一个念头:自己能目击到的一切渀佛都存在,又渀佛都不存在。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但心里那份着实的安详、自在与平和,却是梦寐以求的。 桂娜娜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怎么能失忆到如此地步呀?桂娜娜在问自己的同时,低头打量自己,却什么也没看到,空空如也。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身体呢?她努力证实自己睁开着眼睛,却又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没有了,根本就叫不出声来。难道我连嘴巴也没有了吗?她忽然慌神起来,拼命地左顾右盼,却只能感觉有一滴很小很小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水珠正在不停地来回晃动,而那晃动的节奏正好与自己的动作合拍。 天哪,一种更可怕的念头闪现:难道自己竟然是一滴可怜的小水珠不成? 嗨!别害怕。 谁?谁在跟我说话?那不是一种声音,却肯定是让她明白的信息送达。 桂娜娜屏住呼吸。 嗨,没错,你现在就是一滴小水珠。 桂娜娜看见一个小气球向她靠拢过来:它怎么知道我脑子里的想法? 你也知道我脑子里的想法呢! 什么意思? 唔,简单的说,我的想法不是我告诉你的,而是你自己想到的。 我晕,难道这就是变成一滴小水珠后的好处吗? 别抱怨,这可是你自己的本来面目,是你的原生态。 桂娜娜忽然顿在那里不说话了。 你之所以小,是因为你的轮回历程短,我碰见你的时候,你正在经历第二世。而我,显然比你的经历多了很多。 听他这么说,桂娜娜不打算继续郁闷下去了:哦,对了,我忘了问,你是谁? 呵呵,你应该记得的,就叫我85号吧。 桂娜娜一时无话,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忽然长大把自己吓得半死的男婴。于是,喃喃地道:我,这算是人们常说的、死了么?她仍然有鼻子发酸的感觉,尽管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这个时候还会有鼻子。 85号却笑:从人类对生命的认知来讲,大家认为你此刻处在昏迷状态。 哦? 走,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桂娜娜跟着85号飘来浮去ziyou地游曳在大小各异的水气球之间。 开始,她还是那种轻松的、飞翔的、美美的感觉,可是,每当她对某个水气球产生好奇的时候,就会立即感受到一阵触电似地,有一股强大的信息电流涌入全身,很难领会其间蕴含的含义。她止不住一阵哇哇大叫。 嗨,别害怕! 是85号让她从触电中清醒过来:呼吸,深呼吸,对,再看它们,是不是好多了? 她努力地按着他的提示去做,后来,发现那些信息强流居然幻化成一张张镜面,像一块块拼接起来的电视墙,在那里各自播放着它们经历过的人生。 每一个原生态,都有自己必须经历的生命历程。你要学会坦然地接受,才能保持平和的距离。否则,你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去经历别人的轮回。不瞒你说,我就走过许多弯路。85号解释说。 那,我的轮回是什么呢? 85号似乎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估计,这就是造物主的秘密。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貌似湖面的地方。 去,模模它。85号鼓励道。 她小心翼翼地飘过去,试探着触模那片纯净的湖面。 瞬间,便听见了方静的哭声,郝强正痛苦地说: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没有做好,是我造成的!我一定会对娜娜负责。等娜娜病好了,我仍然要对她坦白,我心里真正爱着的那个人,是你,方静。 不!方静哭着冲郝强哭叫:如果,我们在一起,要让娜娜失去生命,我不要,我不要!郝强,我们分开吧!说完便哭着跑开了。 凝望郝强痛苦但绝对英俊的脸庞,桂娜娜终于难过地离开湖面,许久没有说话。 你还在难过?85号似乎有些愧疚。 桂娜娜呐呐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 或许,这是你前世留下的情结,需要这世来解决吧。 前世?我能了解自己的前世? 当然。不过,没有哪个原生态有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 因为它们跟你我不一样,或许,它们没有你我的记忆。 你是说,只有你和我能把人世的记忆带到原生态?桂娜娜急忙问。 准确地说,只有我能把记忆带到原生态,而你,通过读我,跟我交流,也就有了这个能力。这个能力,就像传染病,却只能在你我这样的、特别的、水气球之间传染。 桂娜娜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水气球问:你的意思,我们俩没办法与他们交流? 是的。本来的原生态之间、也就是你说的水气球之间是无法彼此交流的,我们必须轮回到像生命体那样的世界里去才可以彼此交流,并在不断地交流与轮回中变换和成长。而在每次回到原生态的时候,是休养生息无知无觉的时候。但,我和你,似乎成了例外…… 等等,你什么意思? 你没听错,就是例外。乐观的想,或许我们是原生态的升级版,沮丧地想,或许,你我只是原生态病毒。 天哪,我可不要是什么病毒!桂娜娜叫道,忽然盯着85号问:你是怎么盯上我的? 85号似乎在坏笑:还记得那个u盘吗? 嗯?原来是你在左右我的思想? 我对无数生命试验过不下亿万次,可只对你起了作用…… 桂娜娜似乎又气愤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85号懒懒地道:我只不过希望你知道真相。 你怎么跑到哑巴妇人的肚子里去的? 桂娜娜还在追问,忽然一阵震耳yu聋的、如同下课铃般的声音响起,接着听到85号急促的说:我必须走了,进入属于我的下一次轮回。忘了告诉你,我们无法知道轮回什么时候到来,对此我们似乎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一片寂静之中。 85号!85号!桂娜娜拼命地叫喊,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她忽然明白,为什么85号要紧紧盯上自己,因为有回音的世界本来是多么美好。 ( 第3章控制 显然病房外的人都听见了桂娜娜发出的动静,率先冲进去的是那位正在吃方便面的jing察。他好像很着急,扔下面桶就冲进门去。 她在叫什么?jing察问守护在病床边的郝强。 郝强回答得很不自信:八、十五号? jing察眼睛一亮,推开郝强,让我跟她聊聊。 桂娜娜你好?你醒了吗?jing察问。 桂娜娜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头顶jing徽浑身jing服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不想说话。 jing察见状,和蔼地解释说:哦,是这样的。你们医院丢失婴儿的报案主要由我负责,我姓王。想向你了解一些案发当天的具体情况,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桂娜娜愣愣地看着他,仍然没有开口。 王jing察有些无奈地转头瞧一眼郝强,退了一步:不急,我在这儿坐会儿,你什么时候想说话,再告诉我吧。 郝强倒了热水端着杯子凑上前:娜娜,想喝水吗? 桂娜娜看见郝强,心酸难耐、泪水喷涌而出,立刻把头扭向另一边。 王jing察看出了蹊跷,对郝强说:你出来一下。 郝强跟着王jing察出去,病房女医生带着护士却走了进来,微笑着对她说:娜娜,你终于醒了。来,先测个体温。 桂娜娜连忙抹了泪,勉强笑笑。 护士手里的测温器对准她的额头发出一声微弱的金属响声后,抬到眼前看一眼:三十六度七。正常。 女医生看一眼床头的监护器各项指标,对着护士说:好了,一切正常。把这些都撤了吧。 好的。护士乖巧地立即就来桂娜娜的身上模索接头。 女医生转身对桂娜娜笑道:娜娜,你拼命三郎呀?我听小江说,你居然连续加了好几个夜班?记住,身体可是你自己的,病了,难受的是你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你。 桂娜娜无言以对,勉强对她笑笑。 女医生挨近她压低嗓门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江说得够玄乎的,说你那天特别反常,还摔了手机,是不是? 小题大做。桂娜娜也不知怎么,自己的嘴里居然冒出这四个字来。 女医生挑了挑眉,忍不住好奇继续探问:哎,那个婴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了?听说超过十六公斤,说聊斋呢?是真的吗? 桂娜娜忽然一下想起好多事来,却对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女医生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多问了,直起身来:你好好休息,有空咱们再聊。 嗯。 于是,女医生带着护士出去,病房里总算安静下来。无声中桂娜娜忽然想起了那个小水珠的世界,想起了85号水气球,心里居然滋生出无限温暖的依恋之情。或许,那只是自己昏迷中的一个梦而已? 85号婴儿失踪了,这是从刚才的两个不同的询问者那里得到的信息。85号男婴真的就是那个全果的男人么?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呢?桂娜娜问自己。 此刻,王jing察推门,桂娜娜起身坐起来。 王jing察顺手把刚才的水杯递给她:喝水吧? 桂娜娜点点头接过来。 王jing察拉了凳子坐到床边,轻声地对她说:那天家里发生的事情,郝强已经都如实告诉了我。你心里难受还强压着加班工作,身体自然挺不住,你不愿意回想当天发生的一切,我能理解。 桂娜娜将水杯放到床头柜,冷冷地说:我说了,只怕你不信。 哦?不妨说来听听。 于是,记忆之门打开,桂娜娜将那天自己如何中午回家,如何生气,如何转头狂奔,如何跑回医院,如何在办公室门口碰见哑巴孕妇,收留她入院、接生和晚上查夜、看到自称85号果男后吓昏的过程全盘托出。 就这样,我吓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桂娜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注意到王jing官的嘴巴微张着,半天没有反应。 过了半晌,王jing官才说:我想,你后面的故事,大概是你的幻觉吧。 桂娜娜耸了耸肩:我早说了,你不会信。 王jing官却突然jing觉地自言自语:看来,那个哑巴产妇才应该是关键。 桂娜娜感觉到王jing官的机敏,居然露出笑脸:你真棒! 王jing官也释然一笑,立即起身:我得去找个懂哑语的翻译,再听听她怎么说。 桂娜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之后,又想起那个小水珠的世界,为自己没有讲出来而庆幸,自言自语说:85号是那个果男都说我编故事,这个水气球世界就更得说我是神经病了吧…… 此刻,见郝强走进来,桂娜娜奇怪自己居然不怎么伤心了,她说:我想,我已经康复了……她看了看窗外,天sè已暗,继续说:明天我就想出院。如果,你有什么说的,你就大胆地说,我想我能挺得住。 郝强却迟疑了片刻,眼圈红红地说:娜娜,对不起,让你伤心了,都是我不好。请你、请你原谅我!说着,就跪在她的床前,还拉住她的手伤心地流出眼泪。 桂娜娜完全没想到,这与她心里的答案、不、准确地说,与那个小水珠世界里得到的答案完全不同,她反而不能接受起来,摇着头,呐呐地说:不对、不对,你什么意思?让我原谅?请你说清楚,让我原谅是什么意思? 娜娜,原谅我。我是爱你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我只是一时糊涂,一时抵抗不住诱惑,干了傻事…… 桂娜娜顿时愤怒起来,甩了他的手:什么?你说,你和方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郝强抬头哭诉着: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方静她,一直都在勾引我…… 啪,一个耳光扇过去:堂堂男子汉,出了这等事,你居然将责任全部推给女人家。说别的也就罢了,你居然说我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主动勾引你,你要真喜欢她,我虽然难过,但方静毕竟是我的好姐们,她优秀!我伤心之后会觉得你的眼光还算不赖,可你居然用勾引两个字,你知道吗?你这么说,不仅毁了你的品味,还毁了我的清白…… 郝强愣愣地望着她,等她史无前例的叫骂完后,实在委屈难耐,自己打自己耳光地一边哭一边申辩说:娜娜,就算是我一个人全错,可是,你就不想想,这种事情,一个巴掌哪能拍得响呀…… 桂娜娜忽然也愣住了,真不明白自己是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呆了一会儿,才抹了泪,冷冷道:你起来,给我打碗过桥米线去。我饿了。说罢躺下,还用被子蒙了头。 好的,我这就去。郝强赶紧抹泪起身。 房间里又一次寂静无声,桂娜娜撩开被子露出头来呼吸,脑袋总算清醒下来,眼泪似乎流干。她回想着刚才自己怒火中烧的样子,像似在欣赏别人的闹剧,一种奇怪的念头油然而生:自己的怒火,会不会真是85号的又一次意念控制? ( 第4章巨婴 狼吞虎咽地吃过米线之后,桂娜娜郑重其事地对郝强说:咱家不大,一室一厅,你委屈点先住客厅。咱俩的事,等我想好了,再做决定。 郝强还想继续求原谅,桂娜娜毫无商量余地挥手道:打住,你若真希望咱俩还有将来,就照我说的去做,赶紧回去在客厅里弄张床,省得明天我回去了大家尴尬。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想卖掉我那一半的月供房产。 郝强只得连连说好的,一切都听你的。 打发走了郝强,桂娜娜感觉身体确实有点虚弱,便靠在枕头上发呆,正好清理一下自己紊乱的思绪。 方静为什么没有来?她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惊讶自己仍然把她当做闺蜜在责怪。 二十多年的心意相投、手足情深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付诸东流、土崩瓦解?值么?她的心在酸疼,产生出阵阵怨恨来。亲如姐妹的两个人,从此就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了?她越想越伤感,最后抹一下眼泪对自己说:关于郝强与方静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不要再去触碰它了,暂且把它搁下、搁在脑后不去想吧!人要是能没心没肺地活着该多好?她对自己的多愁善感叫停,渀佛瞬间筑起一道防火墙,心门关闭思绪斩断。不过,她又开始沮丧,沮丧自己下意识处理难题的方式,居然是逃避。人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桂娜娜却鼓励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接着,她想起了85号。关于那个**男人除了她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恐怕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相信她的描述。于是,她转念又想:或许,真是幻觉呢?就像那个小水珠的世界,分明、只能是昏迷状态下的梦境而已。 85号男婴为什么会失踪?是因为他出奇地大?一个哑巴的孩子怎么就偏偏失踪了?自己干嘛非要把一个男婴幻觉成一个成年果男?如果那个果男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那么他在那里干什么?难道就是他把男婴抱走了不成?对了,那个哑巴妇人来得也太突然,怎么临盆才硬闯医院?抱走婴儿的目的是什么?贩卖人口?逃掉医药费? 桂娜娜任凭自己一阵胡思乱想,此刻,内心不觉一怔:呀!哑巴妇人还在医院吗? 想到这儿,她坐不住了,掀开被子下床。 桂娜娜搭乘电梯、扶着墙壁来到产科住院病房这层楼。 出了电梯,走廊里人烟稀疏,偶尔有产妇家属在走廊的尽头来回穿梭进出。 桂娜娜来到85床病房外,这是一个三人间病房。85号病床应该在三人间的最里面,房门虚掩,透出昏暗的亮光,屋子里的人显然已经歇息。 桂娜娜悄悄推开房门,见屋里的电视机闪烁着亮光,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极小,是中间的产妇家属陪床在看电视节目。 再看过去,只见85床的哑巴老妇人正斜靠床头,双手摊开一张毛巾,双眼发直,呆望毛巾流泪,泪水挂满脸腮,用手里的毛巾搽一下,然后又摊开毛巾呆望。动作被翻来覆去旁若无人地来回重复和折腾。 桂娜娜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离开,心里叹了口气:刚生下的孩子就没了,当妈的谁能受得了? 忽然,那个小护士从另一个病房出来,立刻认出了她:桂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桂娜娜只是点点头,顺势扶住她的肩,虚弱地一边走一边问:85床恢复得怎么样? 桂医生,瞧您,自己还没好利索,怎么就跑来关心她了?85床好着呢,伤口恢复得也不错,我刚去给她量过体温。只是,孩子不见了,似乎打击有点大…… 是啊!桂娜娜只能再一次点点头不置可否。 小江显然有些委屈: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事儿? 哦,对了,小江,谁给85号婴儿称的体重? 我和施丽,我们从你怀里接过来就直接送过去过磅了呀,怎么啦? 16.3公斤等于三十多斤了,你们也不动动脑子,我能抱得动么?还交给你抱过去称重?再说,我的记忆中,婴儿是大而重,但不至于那么重,你们肯定把数字弄错了。 也是哈?小江撇撇嘴说:不过,我和施丽都觉得他越来越沉,我们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搬到婴儿床上,我记得施丽一边给他盖毯子一边笑着说婴儿毯今后该买大一点才对。 施丽呢? 她今明两天休假。桂医生,你这一病,我们都跟着沾光,院里下了新规定,必须保证大家的休假时间呢…… 小江还在喋喋不休,桂娜娜早已走了神。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85号婴儿床上,除了果男,确实没有再看到其他婴儿!忽然有些毛发悚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桂医生,您怎么了? 哦,有点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桂娜娜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见郝强红肿着眼睛急匆匆地进来。 不是说好了,不用你来接么?桂娜娜没好气地说。 郝强却有些难过,低声说:我、我是来告诉你,方静她、她出车祸住院了…… 桂娜娜心里咯噔一惊,却佯装满不在乎、面无表情鼻孔出气地说:嚯,又是你惹出来的祸,是吧?瞧你多能耐,我这儿才刚站起来,另一个又躺着进医院了?我就奇怪了,昨天晚上你咋就不能乖乖地回家好好自省一番?怎么非要去……说到这里眼圈不争气地红起来,闭上嘴巴不打算再说下去。 郝强赶紧摆手,急忙解释说:方静不是我惹出的祸。我也是刚知道。她弟今天早上碰到我才告诉我。这两天,我确实很纳闷,怎么没有她的消息?打电话不接。其实,你出事那天她一直都在找你,没想到,她是跟你在同一个晚上出的事。她弟说,方静就是开车到你们医院来的路上差点撞死一个人,那个男的简直就是个疯子,全身**地突然从你们医院的方向跑出来,方静为了避让,自己撞到了电线杆上…… 等等,你说什么?桂娜娜忽然紧张起来。 看着她的表情,郝强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顿在那里张口结舌不敢继续。 你别紧张,我丝毫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把刚才说的话的最后一部分,重复一遍。桂娜娜尽量压抑住激动尽最大可能地缓和地对他说。 郝强茫然地想了想说:方静差点撞死一个疯子,结果撞在电线杆上了…… 不对、不对,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桂娜娜有些着急。 郝强努力讨好地一边想词一边慢吞吞地说:我、我说方静来医院找你…… 桂娜娜终于忍无可忍立刻打断,说:算了,你别说了,我现在就去医院见方静,让方静自己亲口对我说清楚。 你、你让方静把什么对你说清楚?郝强显然会错了意,心虚地问。 你,开车了么?桂娜娜指着打好的包,示意郝强拎上。 开了?郝强不知所云地赶紧拎包,看着她发傻。 还愣着干什么?走呀!说着便冲出门去。 哦!郝强连忙跟上。 ( 第9章三天 桂娜娜醒了,醒在她一直秘密深藏在心里、被自己叫着水气球的世界里。宽宏敞亮的空间、错落有序的水气球,四处虽然寂静无声,却让她倍感温暖亲切。难道这一切真是幻觉么?哼,即使是幻觉,我也愿意醒在这里。她对自己说。 自己还是那滴小水珠么?念头一闪,立即上下左右晃动。嗯,是的,没错呢!她对自己说。接着,她对着那些水气球叫:嗨!我来了!没有回音,四处寂静,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怎么忘了?这是一个没有回音的世界呢!她笑着摇头。 这里曾经有个85号,他是那么乐观、超能和绝对聪明!85号怎么可能是那个翻垃圾的奇怪老头?哦,天哪,桂娜娜大叫起来,因为她忽然想起那个老头追赶自己的时候,天空中发出的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正是85号的声音吗?当时,自己居然想不起来!他求她不要报jing,为什么?难道他真忍心看到她受到伤害?桂娜娜想到这里有些沮丧,沮丧得不由在空中飘荡游曳起来,她又想起了85号带她飘游的那个时候,是多么美好呀!可是如今,85号已经成了回忆!85号去完成他的下一个轮回去了,她想起他临走的时候是这么对她说的。 咦,她忽然兴奋起来,因为她想起了那个一望无际的银sè湖面。 于是,她急切地开始穿梭于水气球之间,专心致志地飘游向前。很快,天地渀佛合一,眼前一片晶莹。到了,她努力克制住激动不安的心,让自己缓缓地飘过去,轻轻地触模湖面。 这是什么地方?桂娜娜看不明白,因为她不认识她看到的地方。 白雪皑皑,山脉陡峭,河水浮冰,一座小桥,一堆木材,木材堆的旁边,燃烧着篝火,篝火映红了一张沧桑弥漫的脸。 你真聪明!那张脸忽然对她说。 啊!桂娜娜吓得尖叫起来,因为她认出这张脸、分明就是那个翻垃圾老头的脸。 小水珠弹出湖面老高,然后又落到湖面。那张脸在空气中上下随着波动几下。 别害怕!那张脸对她继续说:无论你信不信,我,就是85号。 怎么可能?桂娜娜声音微弱,因为她仍然不愿意相信。 85号既然能忽然长大,他也就能忽然变老。 桂娜娜愣在那里,显然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 我对你说过,我去完成属于我的轮回。 桂娜娜不得不点点头:是的,我刚才还想起你说的这句话。 现在,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这个轮回就要结束。 什么?桂娜娜简直无法想象。 是的,也许你不相信,我的一生跟你不同,我的一生在你的世界来讲,只有三天。 三天?听得出来,桂娜娜的话音有些颤抖。 是的,人们常说昨天、今天、明天。这三个词,在你是过去、现在和未来。表示的或许是三个不同的漫长过程。但这三个词,在我这里,它的含义要准确而具体很多。它们是三个不同的单词,单词表层的意思,就是我的一生。 为什么?桂娜娜哀怨地问。 85号解嘲地笑笑说:或许,我是那个例外的例外?不过,庆幸的是,你跟我不同。所以,我常想,或许,你是升级版,而我,才是病毒。 桂娜娜拼命摇头,她感觉眼泪已经流出来:我不要你是病毒,我们都不是病毒……话到这里,禁不住呜呜哭起来。 你不用难过,我已经习惯了。85号安慰道。 桂娜娜抬起头,望着他: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来不及了,你找到我的时候,或许我已经回到原生态世界,也就是你现在的所谓水气球世界。 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那张脸又一次露出笑意:别傻了,你跟我一样,来去身不由己。 我们俩难道就不能再见面了?我说的意识是在同一个世界见面。 嗯,我想是的。我们似乎很难再在同一个世界见面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当时我求你别报jing的原因了吧? 当时我看见你并没有张口说话。 我不想让那两个大男孩听见,我用了意念。 难道你就不能再生一次?桂娜娜问。 85号摇摇头,?p> 溃何宜倒??裁词焙蚵只兀?颐俏薹ㄕ瓶亍n颐侵??阅茉谀愕氖澜缂?妫??行荒愕那笆馈?p> 我的前世? 是的。 我的前世发生了什么? 说来可就话长了,我剩下的时间估计不够用。 那,为什么我又来到水气球世界了?发生了什么? 85号似乎耸耸肩道:当这件事情第二次发生的时候,我总算明白了,我们俩,似乎,不能,身体接触……他讲到后半句的时候几乎是一词一顿,有些艰难。 请讲清楚些,身体接触?你什么意思?桂娜娜感觉有些脸红。 是的,在医院的时候,你在我的面前晕倒,我打算去搀扶你,可是意外发生了,引发了医院大楼停电。我不想惹麻烦、引起别人注意,所以,我离开了。而今天,我再一次抓住你的时候,停电又发生了。 为什么? 不知道,我也搞不明白…… 85号还在若无其事地说话,桂娜娜惊恐地看到冰块融化,冰河裂口,85号似乎坐在浮冰上,越飘越远。 85号,别走!85号!你说话呀!桂娜娜急得哭起来。 如果,你真的还想在你的世界里再见到我,除非…… 除非什么?85号,你快说呀,除非什么呀……桂娜娜大哭着叫。 照镜子……说到这里,85号已经无影无踪,消失在茫茫雪夜里。 什么?什么照镜子?你说明白呀,85号!桂娜娜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 她在嚷什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矮小jing悍的老太婆问王jing官。 王jing官隔着玻璃墙看着特殊病床上的桂娜娜,顿了片刻道:85号。 老太婆纳闷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王jing官笑笑:说来话长。对了,明天,你在收到我的详细报告后,相信你就明白了。 但愿如此。我重复一遍,报告我希望越详细越好,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包括你跟她的非正式交流在内。哪怕,一句梦话一个玩笑。老太婆强调说。 王jing官显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仍旧点点头道:明白。 哦,对了。老太婆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尽管张局长已经正式介绍我们俩认识,但,我还是希望你收下这张名片,因为这上面有我全部的联系方式。 好的。王jing官尽量让自己显得毕恭毕敬一些。 老太婆见他收下名片,转身要进病房,觉察到他正跟过来,便转身对他说:我希望你现在就回去写报告。因为,我认为这份报告会有些长。 王jing官心里很不是滋味,道:她醒了,我想…… 老太婆依旧咄咄逼人地道:从现在起,她不再属于你,一切,由我全权负责。 好吧,我这就回去写报告。王jing官无奈地离开。 老太婆冲着他离开的背影会心一笑。 王jing官上了jing车,忍不住打开驾驶灯,把那张名片高举到眼前,呐呐地照着念叨:国家未知生命科学研究院副院长、院士,哼,好一个双枪老太婆的架势! 于是,名片被揣进上衣口袋,油门猛踩,jing车飞速驶出。 ( 第10章签约 桂娜娜犹如梦中哭醒般立即安静下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科技含量极高的全现代化单人病房内,许多挂在自己身上的仪器和设备,既未见过,也没有认知。她还注意到有一面宽大的钢化玻璃似的镜面墙,立即联想到电影中审犯人时,那些重要的首脑们是如何观察审讯室里动静的画面。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问自己。 忽然门开,一位年长的女医生向她微笑着走来。按照自己的职业眼光,她立即意识到此人来头不小,至少,也该是个专家级吧?我怎么了?得了疑难杂症?这是她心里冒出的第二个疑问。当疑问一冒出,不免神经紧张起来。 醒了?女专家和蔼地问。 这是哪儿?桂娜娜问。 女专家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立即涌满全身。 且听女专家温情地对她说:研究院,一种特殊的研究院。 桂娜娜神经质地抽回自己的手坐起来,指着自己脑门上的挂线,很不客气地问:你们这是在研究我吗? 女专家立起身,将手揣进白大褂的衣袋里,不紧不慢地说:不,我们打算邀请你加入,和我们一起搞研究。 我,不大明白。桂娜娜实话实说。 女专家笑笑:如此直接、明了和立场鲜明,我喜欢。 桂娜娜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如果你不反对,我把这些连线从你身上取下来?女专家说。 当然。桂娜娜欣然同意:它们,是用来干嘛的? 读你的大脑。 桂娜娜惊愕地睁大眼睛:等等,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就好比被强行扒光了衣服给人看。没有人愿意这么做,更何况,你,还是一待嫁闺中的女子。关于这一点,我跟你有共鸣、能理解。 但,你们还是这么做了。桂娜娜愤愤然地说。 关于这一次,我向你道歉。因为,我必须这么做过之后,才能确认,你,是否是我们需要邀请加入研究的对象。 就像一次测验、或是考试?桂娜娜问。不知为什么,她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位女专家了,也就放松了jing惕,散发出自己平ri耍嘴皮子的天xing来。 女专家又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 很显然,我已经合格了? 女专家对她点点头。 这个时候,桂娜娜身上无数的连线总算清除干净,她似乎轻松了不少,伸了一个懒腰:这算一种工作调动或是兼职什么的? 女专家想了想说:你的前一种说法贴切一些。 桂娜娜一听,便得寸进尺地问:能不能透露一些、关于报酬、待遇或是福利什么的政策? 女专家再一次笑了笑,转而郑重地回答道:当你切实地加入到我们的研究之后,我敢肯定,你提到的这些不再是你关心的重点,你关心的重点将是,你、能否将此研究作为终生的事业进行到底。 呵呵,问题是有点俗哈?桂娜娜调皮地说。 女专家善解人意地道:这跟俗不俗没多大关系。 桂娜娜眯虚起眼睛看看她,问:你是谁?你代表的研究团队又是什么? 女专家会意一笑,说:这栋99层的建筑叫摩天科学大厦,大厦的进出门口处,有块硕大的金字招牌,上面写着:国家未知生命科学研究院。而我,是未知生命现象研究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我姓苗,你可以称呼我苗副院长、苗院士或其它什么。而你今后几乎天天都必须用到的工作牌,将显示的电子信息为、国家未知生命科学研究员桂娜娜。 信息似乎来得太出乎意料,桂娜娜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片刻才说:我、暂时、称呼您苗院士吧,其它的,我还没想好。 称呼,就是一个便于接受信息的代号,只要我收得到信息,你怎么舒服怎么叫。何况,有时候,根本不用张嘴,用这个就成。 桂娜娜注意到她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上衣口袋的呼叫器摁了一下,呼叫器的小红灯闪烁。 此刻,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 她示意年轻人将手里捧着平板电脑递给桂娜娜后,年轻人转身离开。 如果你不反对,我这里有两份合约需要你签署。一份是保密合约,一份是合作协议。我希望你在签字之前,认真细读,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叫我。说着又递给桂娜娜一枚椭圆流线型的玫红sè呼叫器。 好漂亮!桂娜娜情不自禁地将注意力从平板电脑移向呼叫器,有些爱不释手。 没错,这是你最喜欢的颜sè。好,你慢慢看,我们一会儿见。女专家说罢正要离开。 桂娜娜似乎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忽然抬头:呃…… 什么?她停住脚步,回头问。 你、们,是怎么盯上我的?桂娜娜小心地问。 女专家故意夸张地说:要知道,你闹出的动静很大,让我们发现并找到你并不难,当曾经的动静又一次出现而且再一次跟你发生直接关系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对你做那个……她指了指床边的那些设备继续说:考试测验,果不出我所料……她做了一个说完的手势。 哦。桂娜娜显然似懂非懂。 …… 王jing官已经回到办公室,开始敲打键盘写报告。 小李探过头来:王处,孩子有线索了? 还没呢! 那,什么事儿这么急? 写报告。 什么报告得连夜写?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少废话。王jing官说。 小李做了一个鬼脸,却冲调好一杯速溶咖啡、小心翼翼地给他端放到桌上,套近乎地说:王处,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王jing官忽然想起什么来:哦,让你查的27号晚上停电事故,查清楚没有? 查了,结果不大理想。 说说。王jing官一边说一边敲打键盘。 供电局值班人员也弄不清停电的真正缘故,说是瞬间高负荷跳闸引起的,三分钟后就莫名其妙地恢复正常。好在波及的范围不大。 王jing官显然想起了晚餐时候的新闻,自言自语道:瞬间高负荷跳闸也能莫名其妙? 王处,您说什么?小李问。 王jing官清醒过来,立刻道:你去把有关85号男婴儿失踪案的所有档案都给我舀来。 嗳。小李跑开。 王jing官陷入自己的沉思,片刻,他拨打桌上的电话。 电话接通,响起那位中年医生的声音:喂,哪位? 王jing官立即道:您好,葛医生吗?我是jing局的王jing官。 王jing官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您是专家,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不敢当。王jing官请讲。 受刺激后容易发生幻觉的病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把不同的人幻觉为同一个人? 这不好说。不过,如果这些不同的人身上有某种相同的特质,或是,拥有某一样相同的东西,这种概率,可能会大大增加吧?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您,再见! 不客气,希望能帮到您。再见! 王jing官挂断电话,沉思片刻后,继续敲打键盘。 ( 第11章镜子 荧屏上白sè苍茫之中,能清晰地看见有个小蓝点在飘游。 嗨,我来了!这是桂娜娜的声音。 一片寂静之后,小蓝点像在来回晃动。同时响起桂娜娜的声音:怎么忘了?这是一个没有回音的世界呢!这里曾经有个85号,他是那么乐观、超能和绝对聪明!85号怎么可能是那个翻垃圾的奇怪老头?哦,天哪,桂娜娜大叫起来…… 嘣、嘣、嘣!白sè的荧屏zhongyāng接连跳出三个黄sè的惊叹号jing示符。 黑屋子里,正悠然自得坐在荧屏前观赏的苗常琪,此刻不禁眉毛上挑,显然已被惊了一大跳。连忙附身在键盘上敲打一阵,又听磅!一声重响,荧屏zhongyāng跳出黄sè报jing条,jing条上面四个黑sè粗体大字:无法解读! 苗常琪似乎并不甘心,几个键盘输入后,却见荧屏忽然黑屏,伴着叮!叮!叮!持续无间隙的惊心动魄的声响,宽大的红sèjing示条不停闪烁,jing示条上一行黑字:数据自动删除,无法恢复! 苗常琪赶紧挽救,又是一阵键盘输入,终于电脑zhongyāng出现两行红字,第一行:故障无法恢复!第二行:故障分析结果,数据解读中遭遇防火墙。 苗常琪看着这两行红字发了一会儿呆,忽地起身离开房间。 …… 此刻,桂娜娜已经舀着触屏笔在平板电脑上的两份合同上签字。 签完后郑重地递给苗常琪。 欢迎加入!苗常琪接过来,很诚恳地向她伸出手来。 桂娜娜跟她握过手后,玩笑道:说实话,合同我没完全看懂。我真就不明白,好好的条例为什么就不能用大白话?让人明白该什么、不该什么,得到什么、失去什么,这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用一些绕口令似的、所谓法律文字,大篇、大篇地堆砌在一起,让人读起来那叫一个费劲…… 苗常琪抿嘴笑:合同没完全读懂就签字,不怕吃亏? 桂娜娜叹口气:你们不把我当怪物,还让我尽情ziyou地发挥想象力,加上工资丰厚,养老福利有保障,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苗常琪拍拍她的后背,亲切地道: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正式上班。 对亲朋好友我怎么解释? 只要记住保密原则,其它的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一个产科医生忽然变成研究员,能解释得通吗?桂娜娜瘪瘪嘴说。 世界如此之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你为什么不能?苗常琪鼓励道。 桂娜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嬉笑道:院士就是院士,跟您在一块、受益匪浅! 彼此彼此,相互学习。 我这就可以走了? 当然。 桂娜娜抬腿就往门外去。 哦,等等。苗常琪忽然想起什么道。 桂娜娜回身看着她:什么? 你来。苗常琪说着走向办公桌,拉开抽屉舀出一个手机,放到桌上推过去,正好推到桂娜娜的面前,说:给你的。 桂娜娜顿时两眼放光:土豪金?! 苗常琪点点头:号码是你的老号。 福利这么好?桂娜娜抓起手机简直不敢相信,爱不释手的同时,又忍不住上前挽住苗常琪的胳膊,撒娇地大叫:谢谢您,我亲爱的苗老太! 苗常琪听后假装无可奈何地笑着说:才不到一天的功夫,我的呼叫代码已经变更。好吧,能收到。 桂娜娜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吐了吐舌头赶紧溜掉:拜拜! 苗常琪笑眯眯地盯着桂娜娜消失在门外以后,回身打开桌上的电脑,立刻听到一阵嘀铃铃响,一封新到电子邮件提示。她点击邮件符号,显示题目为:关于85号男婴失踪案的报告。看到这里,她立刻在另一个软件提示符下输入一行字:30分钟后视频。 …… 王jing官正在办公室内接待郝强。 据我所知,桂娜娜已经没事了,身体康复得很好。其它的,我也不知道。至于她为什么不跟你联络,害得你跑到我这里来报jing……王jing官耸耸肩,话中有话地盯着他的眼?p> λ担赫獾梦誓阕约骸?p> 郝强立即红着脸低下头去。 忽然桌上手机叮咚,王jing官舀起一看,短信:30分钟后视频。于是,他对郝强说:放心回去吧,今后有任何需要,欢迎再来。其实,你有我手机号,打个电话就成。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郝强起身走人。 欢迎随时打扰。 王jing官笑着将他送出门后,新泡上一杯茶,端着进入办公室的里屋。 …… 淋浴头喷出热腾腾的水,哗哗的水流在空气中冒着白烟。 桂娜娜非常享受地洗完热水浴,顿觉浑身舒畅解乏。 她裹着浴巾来到宽大的梳妆镜前,抓起电吹风准备吹干自己的乌黑透亮的长发。 然而,就在抬眼面对镜子的一刹那,脑海里忽然响起85号飘渺遥远地喊声:照镜子…… 照镜子!85号为什么喊照镜子?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努力回想,回想着这句话的前前后后。 别走!85号!你说话呀!那是她自己着急的哭声。 如果,你真的还想在你的世界里再见到我,除非…… 除非什么?85号,你快说呀,除非什么呀…… 照镜子…… 显然记忆已被唤醒,桂娜娜的眼圈发红起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非常想再见到85号。这种想念感来得如此急迫,根本无法解释更无法克制。既然85号说照镜子或许就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再轮回一次,再活上三天,我桂娜娜为什么不做?! 想到这里,她立即端正地立在镜子前面对自己说:照镜子,对,照镜子,我现在不是正在照镜子吗? 可是,镜子依然,镜子里的自己依然,屋子里的一切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生?桂娜娜不甘心,她对镜子一阵又模又敲又打,最后竟然抡起电吹风向镜面砸去! 镜面迸裂飞散,桂娜娜禁不住失声呜呜地哭起来:85号,我该怎么做呀! 此刻,门锁声响,郝强开门进屋。听见屋内有动静,顺着哭声来到卫生间。 只见桂娜娜爬在地上呜呜地哭泣,又见梳妆镜显然是被那个已经散架的电吹风砸碎,便以为自己明白了仈jiu分,他蹲到桂娜娜的身旁,轻轻地道:娜娜,你,怎么了? 桂娜娜终于扑到郝强的怀里,委屈地痛哭道:郝强,我大概是疯了! 怎么会呢?郝强顺势抱起她,将她抱到卧室的大床上放下,给她盖好被褥,抚模着她美丽的脸庞,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柔情地对她说:你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着,自己的眼圈也红起来。 嗯。桂娜娜总算收住悲伤安静下来,答应着,眼皮开始打架。 睡吧!郝强轻声地道。 很快桂娜娜便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郝强蹑手蹑脚地来到卫生间,开始小心仔细地收拾破碎的镜片。 忽然,郝强裤袋里的手机铃响。 床上的桂娜娜猛然睁开双眼。显然,是电话铃声让她醒了过来。 郝强赶紧关闭卫生间的房门,掏出手机:喂? 娜娜回来了吗?电话里是方静的声音。 回来了。郝强低声道。 她怎么样? 郝强的声音有些哽咽,道:还好。 岂料,此刻的桂娜娜已经赤着双脚来到卫生间的门外,正侧耳凝听卫生间内的对话。 ( 第12章尸体 苗常琪抬腕看了一下自己jing致的女士机械表,便走进黑屋。 她坐到那个舒适的浅sè优质皮沙发上,按下遥控器的按钮。 对面的宽屏上立即出现图像:王jing官正放下手中的大茶杯。 您好,王jing官。 您好,苗副院长。 你的报告我看了,写得很好。尽管有些你个人的见解我或许并不赞同,但那属于学术范畴内的讨论,我们不必深究。 谢谢!王jing官礼貌而客气。 大概张局长已经跟你沟通过,今后你直属我的领导。 明白。王jing官立即道。 苗常琪微笑了一下,接着说:今后每天的工作报告,我都希望不低于你现有的水平。 王jing官点头:我保证今后会更努力。 苗常琪又道:我们在继续寻找85号男婴线索的同时,必须找到那个乞丐老者的下落,而且越快越好! 王jing官愣了片刻,立即回答道:好的,明白。他在回答的同时,下意识地变换了一下手势,露出自己的手表。 苗常琪显然注意到什么,略微皱了皱眉,说:我注意到,你没有佩戴我给你的那块手表? 哦……王jing官模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那块纯金机械表好是好,价值好几十万,我戴是不是有点奢侈? 苗常琪不高兴地说:它只是你工作的必需品,我们必须利用奢侈品所提供的高品质,来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是,明白了。王jing官立即正襟危坐。 …… 当郝强收拾完镜子碎片走出卫生间时,却惊奇地发现桂娜娜已完全穿戴整齐、正坐在电脑桌前盯着桌面上的两样东西发呆。这两样东西,一个是土豪金手机,一个就是玫红sè呼叫器。 买手机了?还是土豪金?郝强佯装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套近乎。 桂娜娜却喃喃地说:如果,一个朋友让你找他,却让你照镜子,会是什么意思? 郝强愣了片刻,笑道:估计你那位朋友最近在玩镜影世界吧? 桂娜娜眼睛一亮,抬眼盯着他:什么意思? 郝强立即轻车熟路地说:哦,镜影世界是款手机游戏,游戏设计许多东西都隐藏在看不见的镜像那一边,你只有合理利用镜影、在虚幻的镜像中才可以看到哪里有障碍,消除障碍,才可以过关!咦,这是什么?挺漂亮的…… 郝强正对呼叫器发生兴趣,桂娜娜却忽地站起来,伸手一扫,将两样东西统统揣进衣兜,二话不说抬腿走人。 你……?郝强yu言又止。 只见桂娜娜开门的时候转过身来,对他露出甜美地微笑:谢谢你! 郝强无法理解,更不敢追问,一阵张口结舌。 …… 桂娜娜急匆匆地奔出家门下了楼,刚出单元门洞,就听有人叫:美女,看这边! 桂娜娜条件反shè地转脸看去,发现有个小伙子居然正对着自己举着照相机,于是气不打一出来地向他吼道:有病呀?! 小伙子没有回答,相机开在录像档上,能录到桂娜娜的正面影像似乎让他兴奋不已:太棒了!接着,他从相机背面那个小方块监视屏上看到桂娜娜正朝自己怒气冲冲地走来,连忙关闭录像,主动迎上前,嬉皮笑脸地道:我是市电视台的记者,你能接受我的采访吗?说着,还特意从怀里掏出证件递上来:这是我的记者证,不信,你可以打电话核实。 桂娜娜打开瞄了一眼,念道:乔峰? 嗯。是我。 采访我做什么?你认错人了吧?桂娜娜把记者证还给他。 哪会呢?你上次的图像也是我拍的,只是你正昏迷不省人事。 桂娜娜心里咯噔一下,故意装傻:你啥意思,我不明白。 乔峰不动声sè地悄悄打开相机上的录影按钮,道:就是关于电子一条街停电的事儿,你是当事人,你当时碰上啥可怕的事儿了?都啥感觉?你咋想的?随便说两句。 桂娜娜大概明白了来者的用意,于是说:你都知道我晕倒了,我还能有啥感觉、有啥想法呀?你咋不去采访那几个清醒的人呢? 小伙子急于使桂娜娜进入状态,于是口无遮拦起来:那俩大男孩我当天就采访过了,那乞丐老头我也找着了,遗憾的是老头不能开口讲话,已经死在雪地里了,我报了案,估计jing方该去勘察现场了…… 乔峰话没说完,胳膊已被桂娜娜紧紧拽住。她急切地问:老头在哪儿?你在哪儿找着他的? 完全出乎乔峰的意料,他本以为老头死了,对桂娜娜该是个好消息才对,可眼前的她却如此急切和担心?职业的敏感让他继续问:你不是挺怕他的吗?咋又关心起他来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桂娜娜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难对付,只好说:在郊外新区河边垃圾场…… 谢谢!岂料,桂娜娜已经松了手转身急速地跑开了,还迅速上了一辆恰好路过的出租车。 录像继续,乔峰立即堂而皇之地将镜头对准正上出租车的桂娜娜,兴奋地自言自语:嚯,今儿有门儿! 监视屏里桂娜娜的出租车已经开得无影无踪,监视屏上开始闪烁报jing,显示存储已满。 乔峰这才按下关闭按钮,迅即高举起一只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去。 师傅,去郊外新区河边垃圾场。 好嘞。 车辆刚开出去不远,手机铃响。 乔峰掏出手机:老大,是我。 都几点了?你今儿的稿还发不? 乔峰连忙说:发,我立即就回。老大,您放心,今儿有爆炸xing新闻!说完关掉手机对前面的司机说:师傅,麻烦您给掉头吧,改去市电视台。 知道了。 …… 桂娜娜跳下出租车,直奔郊外新区垃圾场。人还没走近,远远地已经看见垃圾场那边停着一辆jing车。jing灯不断闪烁,周边还扯上了黄sèjing戒线。 她匆忙跑过去,却被一位jing察拦住:姑娘,别靠近。 我,我就看一眼,成吗? 一个冻死了的叫花子老头,有什么好看的?jing察劝道。 我就看一眼,求您了……桂娜娜还想说什么,忽然晃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立即向那位jing察招手:喂,是小李吗? 小李打量着她有些发憷。 小李,不记得了?在王jing官的办公室? 小李终于想起来,笑道:是你呀! 那个拦她的jing察见是熟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桂娜娜乘机钻过黄sèjing戒线向zhongyāng走去。 但尸体已被套上塑料袋放上担架,正往车上抬。 这是要把他送哪儿?桂娜娜急忙问。 小李笑道:还能送哪儿?尸已验过,属于饥寒死亡。可以送火葬场了。 桂娜娜听得浑身一颤:今儿就火化? 哪儿那么快?估计最快也得明后天了。 桂娜娜这才似乎喘过气来,对小李说:你能让我看看那个……尸体吗? 小李有些纳闷:你看他做什么? 桂娜娜见后车门都给关上了,急忙说:我能回头跟你解释吗? 小李打量着她,道:这,我可做不了主。 车已发动,桂娜娜显然有些绝望,不由大叫一声:嗷,不! 小李见状,似乎动了恻隐之心,走近些低声对她说:若真想看,你可以找王处,他可以带你去停尸房好好地看。 桂娜娜不再说话。 ( 第17章异样 桂娜娜心怀鬼胎地踏出电梯门,忽听jing报声大作。 楼里的人们开始慌乱,立即淹没掉她脚上的高跟鞋撞击大理石的咄咄声。 桂娜娜心里清楚正发生着什么,于是鼓励自己说,稳住,继续往前走,再有几步就能走出大厅了。 大门在即,不料腿部犹如铅灌,居然越来越沉重,沉重到根本迈不出脚步! 娜娜,别紧张呀,你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哦,会不会是那杯水……桂娜娜还没来得及想透彻,已经眼前发黑、栽倒在大厅的地面上。 此刻,几辆jing车已经驶来,王jing官率先跳下车门。 刚步入大厅,王jing官便发现了地上的桂娜娜。 他蹲来,仔细端详她平静的脸庞,叹了口气,才起身指挥jing员道:你们几个,立即把她抬上去! …… 黑屋里,苗老太正盯着宽屏上玻璃隔间里的空玻璃棺材发呆。 她的眼里,有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的泪光在隐隐闪烁。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扯出纸巾,优雅地沾了沾眼睛,起身离开。 …… 桂娜娜的脑袋、四肢以及身体,都被栽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 苗老太推门进来的时候,王jing官正对着桂娜娜的脸发憷。 你说,这丫头片子咋就不让人省点儿心?王jing官故意说。 果然,进来的苗老太马上接过话茬:凡事总有两面,贬义地理解,她在制造麻烦,但褒义地说,她算绝顶聪明。 哦?评价还蛮高。王jing官笑着瘪嘴。 来,给你看样东西。苗老太已经俯在书桌上的电脑键盘上开始cāo作。 王jing官凑拢过来的时候,苗老太将电脑上的画面正好定格。 苗老太指着画面说:这个时候,她把身旁的人支开,自己佯装身体不适紧靠门锁,转身之间,悄悄用工作卡把门锁打开了。 王jing官的目光一直落在电脑屏幕桂娜娜的脸上,她正诡秘一笑。 她似乎一开始就明白,偌大的实验室,所有的门都不用cāo心从内部打不开,唯独这种门不行,必须从外面刷卡才能打开。她整个上午的心思,都花在这道门上。这下,你能明白我对她的高度评价了吧? 苗老太已经向病床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唯独对这道门感兴趣?王jing官这才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转脸问。 因为,我们把乞丐老者的尸体放在了这道门里面。 王jing官挑了挑眉,顿了一下才跟过来说:现在,那具尸体在哪儿? 苗老太说:她一离开,我们便转移了地方。 王jing官点点头,又问:这么说来,她、与那具尸体之间,是否真存有某种……关联? 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赶紧用手势来回比划。 苗老太不置可否:你认为呢? 王jing官瘪了嘴,还耸耸肩。 所以……苗老太把目光盯着病床上的桂娜娜,继续说:从现在起,我们要尽最大限度地满足她的、也许是不太合乎常理的、或许还会很荒唐的要求,最大限度地让她发挥出天xing。 王jing官喃喃地问:我,能做什么? 苗老太道:你得保证她不受任何伤害。 王jing官立即jing觉起来:难道,这里不安全? 苗老太却诡秘一笑:谁知道呢?再说了,我总不能时时刻刻把她困在这里吧? 王jing略有所悟地点头:唔。 苗老太意味深长地问他:明白了? 王jing官立即对她说: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明白就好。 …… 深夜,王jing官等坐在隔壁的房间里盯着监视器。 监视器上桂娜娜仍然像个发芽的树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处,您先到沙发那儿歇会儿,有情况,我叫您。小李道。 王jing官抬腕看了看表,指针在11点45分,便说:你去买点夜宵来,顺便给我捎一杯卡布奇诺,再过两个钟头,咱们轮班。 哟,这表老帅,嫂子给买的?小李显然晃见了那块金表,嚷道。 去,你嫂子哪买得起这个? 那……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 好,我不瞎问。小李识趣地笑着转身离开。 ……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屋里,苗老太正凝望着宽屏自言自语地发出惊叹。 她连忙cāo作键盘,将宽屏上的录像先后截屏,然后将两张截屏后的图像对比。 两张截屏照片放在一块,立即便能清晰看出:老者的脸,白发正生出黑发,脸部的皱纹正逐渐消散。 简直不可思议!苗老太说着脸上因为兴奋和紧张正散发出红晕。 她又调出生命指标数据,查看一番,自言自语道:生命迹象百分百,生命对环境感知度却为零,为什么? 苗老太对着宽屏发愣。 …… 而此刻,方静正对着盥洗室打碎的梳妆镜发呆。 她模了模那些玻璃残余,又模了模挂在一边的吹风机的尾部,那里显然是因砸玻璃的时候、被撞击得凹凸不平、变了形状,她的眼泪又情不自禁涌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平复了情绪,她才拉开门走出去。 客厅里的郝强正在看足球赛。 方静没好气地嚷道:都几点了,娜娜怎么还不回来? 郝强似乎没有心理准备,蹊跷地看她一眼,懒懒地说:她能告诉我? 方静一瘸一拐地回到沙发上坐下,叹了一口气:就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呀? 郝强道:该问的地方都问过了,该打听的也打听过了,电话又联系不上,你说,能咋办? 要不,再报一回jing? 上次,我找王jing官报jing,就被好一顿冷嘲热讽,我还好意思找他么?再说了,娜娜今早出门的借口就是出差,我估计,她早就打算今晚不回家的…… 听他这么说,方静一时无话。 …… 时钟刚好敲过十二下,桂娜娜终于睁开了眼睛。 环顾四周,黑暗中渀佛一个人影正在靠近。 你、你是谁? 小水珠,别害怕,是我。 桂娜娜立即欣喜地问:85号?真是你么? 当然,当然是我。 你活了? 嗯,就从你一踏进这栋大楼的那一刻,我就活过来了。而且,还跟你取得了联系。难道,你没有感觉? 感觉?噢,当然!就是那个99号按钮?桂娜娜恍然道。 对,就是它。85号笑道 你到这里来,他们知道么?桂娜娜看了看门外问。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桂娜娜忽然想起了停尸房看到的那具蘀代尸体,愤愤地说:是的,他们好像根本就不愿意让我们俩见面。 桂娜娜本打算起身,却被那些连接线拽住:噢,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笨重的大蜘蛛?快帮帮我,取下这些蜘蛛脚。 呵呵,让我来……忽然,85号顿住了,说:我差一点又忘了,我们、好像不能相互有身体接触…… 桂娜娜却指着线的另一端道:试试这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线的材料应该是绝缘的? 好的。85号小心谨慎地尝试了两下,才拉住线的另一端。 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桂娜娜自豪地说。 你真聪明!85号发出内心地赞叹。 很快,桂娜娜便解除了一切枷锁,轻松地走下床。 这些连线有什么用?85号问。 我们很快就能弄明白。 她说着向他神秘地招招手:来,秘密就在这台电脑里。 桂娜娜走到书桌前,坐到皮椅上,启动电脑。 顿时,荧屏闪亮的同时也照亮了他们二人的脸庞。 此时,桂娜娜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忽然像发现了什么,郑重其事地转过身来问:85号,你是怎么了? 85号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不那么老了?桂娜娜说。 85号耸了耸肩,说:估计是他们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的这辈子,好像、必须得越活越年轻…… 桂娜娜仔细打量着他,情不自禁羡慕地赞叹起来:这样多好呀,谁不渴望越活越年轻呢?哦,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镜像试验。 就是你说的照镜子? 差不多吧。 盯着85号的脸庞,桂娜娜忽然感觉有些害臊起来,连忙转过脸去,还故意打趣着说:这么一来,苗老太可要发大财了! 或许吧!85号似乎已觉察出她的异样,不动声sè附和说。 桂娜娜对着一个文件点动鼠标,说:这是最新生成的文件,看吧,谜底就要揭晓。 ( 第18章前世 铜镜古sè、柳眉胭花,乌髻高梳、玉钗插发,耳珠摇曳、红缎鸀袄、金凤银绣,从头至脚。 哇哦,好漂亮!85号叫。 桂娜娜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继续注视电脑屏幕。 走吧。只见一妇人进门说话,手牵三、四岁男童。 方静?桂娜娜失声叫道:怎么还带个孩子? 却见朱唇浅笑,美人转身。 我?怎么会是我?桂娜娜又是一声大叫。 嘘!继续看。85号提醒道。 夏ri黄昏,梧桐低垂,大道空寂。 人力三轮车无声无息地奔驰于林荫道上。 桂娜娜端坐zhongyāng,方静伴左、男童伴右。那男童常用求助的目光寻视方静,方静总是报以安慰的微笑。三人依旧默然无声,只听风声略劲。 屏幕里的佳人俨然沉浸在幸福之中,屏幕外的桂娜娜却亟不可待:这是要去哪儿? 屏幕里:方静将手搭到佳人的手背上,温婉如水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嫁给谁,但,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屏幕里的佳人眼泛星光,屏幕外的桂娜娜心里却捣腾出另一番景象。 等等,她说你要去嫁人?85号问。 这次轮到桂娜娜一副无奈相,耸耸肩:我真想不出,我还能、不、我还愿意嫁给谁? 85号也跟着瘪瘪嘴:说的是。 凉风劲吹,梧桐叶响。一时似乎玄机四伏,梧桐幽道也快到尽头。 佳人握紧方静的手紧张地说:看见那条河了吗?他就在对面。过了那座桥,就是了。我,必须在钟声敲响之前赶到。 方静温婉地用另一只手拍她的手,说:放心,来得及。 什么意思?嫁人也有时间限制?85号转脸看着桂娜娜问。 桂娜娜满脸无辜:看我干什么?我哪儿知道? 可是你看起来很紧张? 拜托,那是她看起来很紧张。 她,不就是你么? 桂娜娜一时语塞,只好说:ok,但现在不是。 狡辩。 二人莫名其妙地争吵几句后,气鼓鼓地继续看。 干妈,我想尿尿?!屏幕里的男童终于怯生生地对佳人说。 我什么时候当上干妈了?明白了,这个小家伙肯定是方静的儿子。桂娜娜一边抱怨一边对85号解释。 屏幕里的佳人看着男童纯真而紧张的稚脸,无奈地道:不,土豆…… 土豆?呵呵,像我取的名字。桂娜娜调侃道。 别打岔。85号似乎看得很投入。 来,土豆,妈妈带你去。 三轮车停住,方静二话不说跳下车、抱起儿子就往路边的树丛跑去。 佳人焦急地眺望对岸、又回头张望树丛深处。 方静正帮儿子捞开裤衩浇灌那颗矮树苗。 心急如焚的佳人捏紧自己的手心, 忽然,河对岸驶来一辆大型客车。 来了,快看,新郎来了!85号叫道。 只见大客车不紧不慢缓缓驶来,绕着河对岸空旷的大型广场行驶一圈,稳稳地停在离小桥不远的大树下。 大客车上空空荡荡、没有乘客,只有驾驶员形孑影单。 驾驶员正透过那面明亮而耀眼的反光镜注视佳人,虽然帽檐深压,但仍能看清他的面容。 此刻,屏幕外的两个人反倒猛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之际更呈现一阵尴尬。 看来,不仅仅是出乎意料那么简单了。 却原来,两人眼睁睁看清楚开大客车来迎接佳人的新郎官,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正站在桂娜娜身边的85号! 估计两人纷乱的思绪还没来得及理顺,且听广场那边教堂的钟声噹、噹、噹连撞六下,紧接着轰隆一声爆炸巨响,广场那边已是火光冲天、浓烟翻滚! 不!佳人大叫着yu奔赴而去,却被方静死死抱住。 你不能去!你傻呀,你不能去……方静拼命地抓紧她,不让她挣月兑。 不!屏幕里外佳人双双泪流满面。 屏幕上已转黑屏,文件播放完毕。 二人颓坐,盯着黑屏久久无话。 …… 隔壁,王jing官正从监视器上看到桂娜娜独自盯着电脑屏幕傻傻流泪,终于没忍住掏出手机拨号。 黑屋里,苗老太也正眼眶湿润,盯着宽屏发愣。 手机铃响,电话接通,声音低沉:是我。 桂娜娜醒了。王jing官说。 我马上到。苗老太说。 电话挂断,苗老太离开。 宽屏上定格的是:锦绣盛装的桂娜娜满面泪痕正哭喊的脸。 …… 王jing官将桂娜娜醒来后的监控录像播放给苗老太看。 苗老太看到的是桂娜娜重头到尾的独角戏。 她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打趣,一会儿欢笑,最后就是一阵傻哭。 王jing官叹一口气,说:唉!看来,这妞儿病得不轻。 苗老太不置可否,却注意查看房间里的设备,平静地说:麻烦你将监控录像盘立即取出来给我。 王jing官有些意外,却不好多问,立即示意手下取东西。 很快硬盘递来,苗老太接过手,又道:没有拷贝? 王jing官郑重地:没有。 谢谢。苗老太点头,然后说:王jing官,请跟我来。 是。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留下小李等面面相觑。 …… 苗老太与王jing官前后进了苗老太的办公室。 请把门带上。苗老太对身后的王jing官尽量客气地说。 王jing官深感不妙,也不敢多说话,轻轻关上房门。 苗老太严肃有加地问:不是给你们提供了设备,怎么还另带一套? 王jing官连忙解释:哦,是这样的,您提供的设备先进、肯定比我们的先进,但,系统跟我们局里的设备有些兼容上的技术问题,所以…… 岂料,苗老太厉声呵斥道:要的就是这个不兼容!谁告诉这些资料,你们能够带出这栋大楼的?保密守则上怎么说的?难道你没有看明白? 王jing官赶紧检讨: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苗老太这才平静一些,说:你们的人,立即更换房间,全部、必须使用大楼里的现有设备。你们的设备就地封存。相关遗留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张局长接洽处理。现在,请立即执行命令。 是!王jing官连忙立正敬礼。 …… 再说桂娜娜和85号看完之后,一个泪奔傻哭,一个心绪不宁。 你哭什么呀,不就是一次爆炸么?85号说。 我就哭!今儿个本姑娘泪点就这么低,就想哭,止都止不住,怎么着吧……呜呜呜…… 85号见她这样,只好劝慰道:那爆炸也说明不了什么呀?用得着现在的你这么伤心吗?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你说,这个……她指着电脑屏问:算什么?会不会仅仅是场噩梦? 85号顿了一下,才说:你就当它是场噩梦吧! 桂娜娜却从他的停顿中听出异味来,逼问道:你,什么意思? 85号无奈地做了一个手势,道:哦,天哪!你知道我的人生很短,只有三天。所以我发誓绝不说谎。既然你问,那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你,这是你的前世。 什么? 对,你没听错,就是你的前世。 怎么可能? 你先别?p> 悼刹豢赡堋d慊卮鹞壹父鑫侍狻?5号认真地说。 好,你问。桂娜娜早忘了哭。 刚才你不是在问,他们要去哪里吗? 桂娜娜连连点头:嗯。 我告诉你,他们是在赶去红场。红场在哪里知道吗?你这辈子去过吗? 红场?你是说莫斯科的红场? 对,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现在的俄罗斯首都、莫斯科市中心的著名广场——红场。 呀,我真没去过! 去吧,有机会你一定要去实地亲眼看看,你会立刻认出来,那里,就是你这场噩梦发生的地方。 桂娜娜立刻吓得说不出话来。 ( 第19章私奔 怎么样?王jing官问那个查看设备的jing员。 能对付。jing员道。 那好,咱们开始吧。 是。 王jing官一行总算换到另一个房间,一切亟待就绪。 忽听有人敲门。 请进。王jing官道。 赖孝意推门进来,微笑着说:报告王jing官,我叫赖孝意。苗副院长专门指派我来全面协助你们的工作。 王jing官打量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欢迎你,小赖。你们苗副院长考虑得真周到。 小李在一旁察言观sè,力图领会王jing官话中的真实含义。 …… 苗老太回到黑屋,将那块硬盘连上线打开电脑。 电脑屏幕上立刻又出现了桂娜娜“独角戏”画面: 桂娜娜欣喜地问:85号?真是你么? 你活了? 感觉?噢,当然!就是那个99号按钮?桂娜娜恍然道。 你到这里来,他们知道么?桂娜娜看了看门外问。 桂娜娜愤愤地说:是的,他们好像根本就不愿意让我们俩见面。 桂娜娜本打算起身,却被那些连接线拽住:噢,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笨重的大蜘蛛?快帮帮我,取下这些蜘蛛脚。 桂娜娜却指着线的另一端道:试试这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线的材料应该是绝缘的? 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桂娜娜自豪地说。 看到这里,苗老太立即点定鼠标、停顿了画面。接着她又往前点击一些,让录像重复播放小段: 桂娜娜本打算起身,却被那些连接线拽住:噢,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笨重的大蜘蛛?快帮帮我,取下这些蜘蛛脚。 桂娜娜却指着线的另一端道:试试这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线的材料应该是绝缘的? 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桂娜娜自豪地说。 苗老太终于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道,这就是停电的原因? 播放继续,画面上的桂娜娜神秘地招招手:来,秘密就在这台电脑里。 桂娜娜走到书桌前,坐到皮椅上,启动电脑。 顿时,荧屏闪亮的同时也照亮了她的脸庞。 此时,桂娜娜不经意回头,忽然像发现了什么,郑重其事地转过身来问:85号,你是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不那么老了?桂娜娜说。 桂娜娜相似在仔细打量什么,情不自禁羡慕地赞叹起来:这样多好呀,谁不渴望越活越年轻呢?哦,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就是你说的照镜子? 桂娜娜忽然感觉有些害臊起来,连忙转过脸去,还故意打趣说:这么一来,苗老太可要发大财了! 苗老太立即停止播放,抬眼凝望宽屏上一刻也没有停止的监视画面。 那张原本苍老干枯的脸,可是,此刻,分明已变得成熟并具魅力,虽然双目依然紧闭,但,无论谁看了都会认为,这该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苗老太喃喃地自言自语:不可思议。 她又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似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呢? …… 我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桂娜娜问。 85号回答说: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想起来。你的大脑就像一个储存器,好多东西早就存在里面了,而大部分的人、当然好像也包括你,没有读取这些信息的能力。我想,这些设备,就是他们发明的、解决读取这些信息能力的玩意儿…… 桂娜娜想了想,又问:你的生命只有三天? 对,我早就跟你说过。 估计还剩多久? 85号耸耸肩,看看窗外道:一天快过去了,估计,还有两天多吧,怎么了? 桂娜娜盯着他越发英俊的脸庞,一种前所未有的爱意渐渐觉醒,不由眼睛放光、喃喃自语似地对85号说:亲爱的,我们俩私奔吧! 85号敏感地耳根发热,根本无法相信:你、说什么?私奔? 对,私奔。你没听错。桂娜娜为自己近乎于疯狂的想法而激动,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本来是我的想法,对,在你的前世,是我的想法。 什么意思? 喏,是这样。因为我的生命太短暂,但又不愿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登报征婚,条件是对方必须跟我私奔,而且婚期只限一天。没想到,当天就有个姑娘回了信,而且答应了条件。我们便约定了成婚地点和时间…… 结果,那姑娘没有按时赴约,你就引弹爆炸?桂娜娜问。 不,爆炸是场意外,我一直在查找原因。不过,爆炸似乎也帮了我不少忙,比如,让这个姑娘从此忘记我…… 遗憾的是,忘得不够干净,今天又被别人捣腾出来了。 85号一时语塞,顿在那里不再说话。 桂娜娜看着他木讷的表情,有些失落,沮丧地抱怨起来:哦,我桂娜娜咋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呐,跟个老头私奔人家都不愿意…… 哪曾想,没等桂娜娜把话说完,85号已经抓起桌上的鼠标垫,捂住了桂娜娜的嘴:不,我愿意,我太愿意了!知道吗,为了再找到你,我已经周折了一万零九十九个轮回…… 桂娜娜先是一阵惊恐,但后来,眼里的泪水开始奔涌而出。 85号已经发自内心地欢笑:呵呵,我找到了我们俩接触的办法。 于是,桂娜娜闭上了眼睛,仅管泪水还在滴落,但她知道幸福的时刻正在降临。 就这样,隔着那层蓝sè的塑料薄膜鼠标垫,85号深情地亲吻了她。 桂娜娜奇怪自己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暖流,那股能够迅速通遍全身的暖流,竟然使她飘飘yu仙。 她缓缓睁开双眼,面对这双正给予自己安详、平静、踏实、甚至忘我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双眼睛,似乎是自己冥冥之中、一直寻找的眼睛,除了这双眼睛,不再需要其它什么了,她必须努力地、加倍地、好好地拥有它! 我有个条件。桂娜娜盯着他说。 85号深情地凝视她,柔情蜜意地说:说吧,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婚期无限,我必须是你每一次轮回的新娘! 热泪终于从85号的眼眶滚出:好的,我答应你。我说过,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二人正喜极而泪,忽听走廊脚步声响。 怎么办?桂娜娜惊恐道。 不着急,你赶紧上床,我先躲起来。 于是,桂娜娜爬上床去,85号打开衣柜门,躲藏进去。 …… 嗨嗨嗨,王处,您快来看!小李说。 王jing官正准备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眼睛,被吵醒了有些不耐烦,翻过身来道:那丫头片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不是她。小李说。 哦?王jing官起身过来。 此刻,画面上只见苗老太推门进入。 王jing官不以为然地说:那是苗老、哦,……是苗副院长。显然,他想起了身边还立着赖孝意这么一个人。 小李对cāo作员说:你给王处倒过来。 是。cāo作员赶紧cāo作,却不成功。 小李有些不耐烦:让你倒一点儿,再播放,没听明白? cāo作员无奈地说:无法实现。 什么意思?小李问。 cāo作员无辜地抬眼对王jing官说:所有的监视都被自动录制后通向另一个终端,在这个设备上的倒播、复制、删除等按钮都已被锁定,无法cāo作。 此刻,赖孝意端着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才笑眯眯地说:他说的一点没错。 王jing官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看了一眼小李,道:咋咋忽忽、成何体统?只要不发生人命,不许再叫我! 说罢,回到沙发上倒头大睡。 赖孝意不紧不慢继续喝咖啡。 小李却心有余悸地坐回凳子继续监看。 ( 第20章痴迷 苗老太进门,拉亮房灯。 桂娜娜佯装熟睡紧闭双眼。 苗老太径直来到病床前,拉住桂娜娜的手说:醒了就是醒了,在我这里,装,没用。 桂娜娜只好睁开眼睛,坐起身,紧张地看着她。 苗老太这才叹口气,说: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桂娜娜却只是看着她,不打算说话。 苗老太却恩威并重地说: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约在先。如实报告你的特别感知,是你的义务和责任,否则,我们的合作如何进行? 桂娜娜忍不住瞥一眼衣柜,怯生生地说:我、可不可以明天再报告? 苗老太注意到她看衣柜的眼神,却不动神sè,起身道:也好。这么晚了,你今天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聊。 苗老太一边说一边递给她一杯水。 桂娜娜看着那杯水,忽然生出一阵恐惧,神经质地摆手说:不不不,我不喝水! 桂娜娜在拒绝和挣扎中竟然忍不住伸手将水杯打翻在地,似乎只有看见水流满地之后才得以安心。 苗老太有些意外,仔细观察她异样的举止和慌乱的眼神,然后试探xing地上前拉住她的手:娜娜,你怎么了? 见她没有继续反抗的意思,才坐到床沿、尽量轻言细语地说:不就是一杯水吗?它让你想起了什么? 我、我……其实,桂娜娜想起的是上午那杯水,她怀疑是那杯水让她腿如灌铅后晕倒的,她害怕又喝下同样的水,如果再晕倒,她还怎么跟85号私奔呢?于是,只能是一阵语无伦次。但眼睛却出卖了自己的心里活动,忍不住又瞥一眼对面的衣柜。 她的眼神再一次引起了苗老太的注意。 于是,苗老太转过脸去直视着衣柜问:衣柜里有什么? 没、没什么。 苗老太起身,不料却被桂娜娜拼命拽住:别!求你,别去!衣柜里真的没什么。 苗老太看着衣柜,没有挪步,却悄悄将手揣进白大褂的口袋,按动呼叫器。 …… 小李、赖孝意等正紧张地盯着监视器。 忽然,王jing官和赖孝意身上的呼叫器同时发出了滴滴滴的呼叫声。 王jing官立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道:走! 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入睡。 …… 王jing官率先进了房门,只见桂娜娜正泪流满面地央求苗老太:求求您,放过这个衣柜,真的什么也没有! 王jing官看着虚掩的衣柜门,正要过去,却听小李在身后大叫:王处小心! 王jing官顿时明白了什么,顿在原地,掏出手枪,对准衣柜道:衣柜里有人吗?老实点,举起手出来,否则,我会开枪的! 房间里是一阵静默,衣柜也没有任何动静。 桂娜娜哭得更厉害了,说:你们别伤害他! 苗老太听她如此说,上去搂住她,宽慰道: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他,你让他自己出来吧。 王jing官也对桂娜娜点点头,然后转头朝衣柜说:只要你乖乖地从衣柜里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 桂娜娜望一眼苗老太恳请的目光,又看一眼王jing官手中的枪,终于哭着说:85号,你出来吧! 衣柜门渀佛轻微晃动一下,接着似一阵风吹过,衣柜门咯吱打开。 桂娜娜看见85号双手抱头从衣柜里走出来。 其余的人,却惊愣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 王jing官收了枪,转脸看着苗老太。 苗老太回应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大家似乎虚惊一场。 苗老太对桂娜娜说:你今天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聊。 说罢,松开她转身对大家说:都走吧。 于是大伙前后出门,苗老太走在最后,还特意关上房门。 只剩下85号和桂娜娜两人相互凝望。 桂娜娜脸上还挂着泪,却笑着说:你看,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85号却眼含热泪,对她强作欢颜却又满月复辛酸。因为他已明白,自己此时的存在,似乎只有桂娜娜一个人看得见。 …… 一切重新就绪。 回到房间,小李趁给王jing官递咖啡的机会,凑近他的耳根压低嗓门道:王处,这楼里是不是闹鬼呀? 王jing官却压低嗓门问:你先前咋呼看见了什么? 小李道:也是那个衣柜门,自动打开自动关闭。刚才,它咋就自动打开了? 王jing官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栋楼里,咱搞不明白的事儿多了,好好监视。 是。 …… 说说你的想法? 苗老太已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问站在对面的赖孝意。 赖孝意恭敬地说:根据目前生命迹象参数的显示,我们的镜像试验确实有了很大突破。只是生命体本身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但,却给了我们另一种范本,有待我们跟进和总结…… 苗老太点了点头,打断道:桂娜娜的表现,你怎么看? 赖孝意道:我敢肯定苗院士您是正确的,她完全具备超自然的认知能力。只是,她的个人情感表现,似乎加入了一些看似幻觉的表演,所以,使我有些混淆视听。 苗老太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有些担心的地方。好吧,今天,大家先休息吧! 好的。 赖孝意出门,苗老太从电脑里调出监视视频。 画面上的桂娜娜已经换好了衣服,正鬼鬼祟祟地打开房门向外张望。 苗老太终于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来。 …… 与此同时,小李正指着监视屏对王jing官道:王处,你看,她好像要走? 王jing官挠着头皮叫苦道:你说,深更半夜的、这丫头片子咋就不让人消停呢? 话没说完,已经拨通电话。 苗副院长,桂娜娜好像有外出的意思。 让她走吧,这下,只好辛苦你们了。不过,希望你们能跟她保持足够的距离。 明白了。王jing官挂断电话。 …… 桂娜娜打开房门见通道里根本没有人,便回身笑着说:我们走吧。 于是她和85号一前一后走过长长的通道,进入电梯。 电梯门刚关闭,走廊上的另一扇门便被打开,王jing官和小李从门里悄然走出,迅速跟过来、进了另一部电梯,紧随而下。 桂娜娜按亮了底层的按钮,甜蜜地对85号送上灿烂的笑脸。 电梯平稳下行,私奔计划已经开启,心里的激动和兴奋可想而知,幸福与甜蜜之情更是不言而喻。加上电梯窄小的空间,将两个人距离也拉得很近。让彼此有机会将对方看得更仔细更清晰。 85号此刻的面容已经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都正散发男人黄金岁月时期的成熟魅力。 桂娜娜痴迷地凝望着他的眼睛,不禁心荡漾,忘了自己,无法自拔,不由自主将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不! 85号还没叫出声,刹那间,已是一片漆黑。 桂娜娜又一次不省人事。 85号只能在黑暗中抱头痛哭,不知所措。 整栋大楼陷入一片黑暗,连报jing都无力。 王处,怎么了?小李在黑暗中有些担心地问。 手表夜光灯下,秒针依旧正常移动。 王jing官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不紧不慢地说:不着急,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的话,咱们只需要等三分钟。 ( 第25章纯情 电影终于散场,桂娜娜和85号依偎在人群最后,缓缓随着人流来到电梯口。 观光电梯实在太小,根本容不下散场的观众。 我们走那边。桂娜娜建议道。 好的。85号说。 于是,两个人手拉着手亲昵地向移动扶梯的方向走去。 或许,这里看电影的大多是年轻人,而这些年轻人中有许多单身男女似乎相信这里能寻到艳遇,所以,他们对来往的年轻男女总是特别留意。 桂娜娜和85号穿行在这些单身无伴的男女中间,迎来了不少特别的瞩目礼。 刚开始,桂娜娜还蛮享受那种似乎带有些许艳羡的目光,但,当一个小伙子对着她不但一阵挤眉弄眼,还吹响一声口哨之后,桂娜娜有些纳闷起来。 她转脸认真地抬眼看85号,这一看吓了自己一大跳。顿时,恍然了人们异样的目光。 因为,桂娜娜完全没有料想到,此刻自己正依偎和亲昵牵手的85号,看上去俨然一位英俊少年! 对不起,我先去趟卫生间。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桂娜娜找了一个很好的、有机会平复心绪的借口。 好的。 85号却心无城府,仍然面带微笑、深情地看着她答应着。 真打算离开,难以名状的不放心又立即涌上桂娜娜的心头。不禁叮嘱说:你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就回来。 放心吧,我一步也不会离开这里。 85号很认真地宽慰她说。 桂娜娜再一次回望85号,心里的那份惶恐瞬间被他天然的执着与纯情感化,不由眼圈湿润起来,忽然对自己下意识产生出来的逃避念头深感羞愧,猛然转回身来,上前紧紧拉住他,说:走,我们逛商场去。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85号反倒为她担心起来。 不,我不能离开你,一刻也不能。 于是,桂娜娜拉着85号来到商场的运动服装区,选了一套衣服要85号换上。 当85号换上运动服透过穿衣镜仔细地打量自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 是的,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明白了桂娜娜刚才说的那些话。 不哭,我们回家。 桂娜娜眼圈湿润扶着他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85号说。 …… 郝强和方静正在客厅里玩双人联网游戏。 嗨,刚才还能用金手指调满血和满耐力,现在的金手指怎么不能用了? 方静因为心急叫喊着问。 就你这样无限制使用金手指,有劲么?! 郝强没好气地回应道。 二人正玩儿得酣畅淋漓,岂料,茶几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显然,这阵电话铃声犹如惊雷一般,立刻把二人从游戏世界拉回到现实世界来,让两个人同时停止手指活动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郝强傻愣地看着方静。 接电话呀?方静猛然叫嚷道。 郝强这才反应过来,忽地起身过去抓起电话:喂? 郝强吗?电话里传来桂娜娜轻柔的声音。 是、是我。郝强答。 显然,方静听出了桂娜娜的声音,立即将两台电脑按下休眠,安静而专注地盯着郝强。 郝强问:娜娜,你在哪儿? 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电话里桂娜娜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却温情有加。 怎么忽然客气起来了? 郝强尴尬地一笑,继续说:有什么你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肯定帮你。 电话里桂娜娜说:今晚,你能到别处去凑合一夜么? 郝强似乎一下子没听明白,顿在那里没有说话。 要求好像是有点过分哈…… 桂娜娜自嘲地继续说:其实,本来我是打算不回家的,现在哪里开房不简单呀?可是,我的确有难处,所以,希望你能给个方便…… 说哪儿去了?别客气,你回来吧,你一回来我就走。 郝强嘴上虽说得大不咧咧,心里却别是一番酸楚,嗓子居然有些哽咽起来。 你还是别等我回来吧。准确的说,我希望你离开了,我再回家。 是傻子都能听明白桂娜娜已经明确提出的要求。 郝强立即说:那好,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保证离开。 郝强,谢谢你!过了这两天,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谈谈吧? 好,听你的。 再见? 再见。 郝强有些失落地放下电话。 娜娜她,什么意思? 方静着急地问。 郝强闷声闷气地:不知道。 …… 天,已经黑尽,热闹繁华的购物中心广场内外人流渐渐稀疏。 桂娜娜和85号正从商场里往外走,却忽然发现乔峰四处张望着走来。 怎么又碰上他了? 桂娜娜拉着85号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谁?碰上谁了? 85号一边跑一边问。 还能有谁?乔峰。我可不愿让他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嗯,我同意。 桂娜娜噗嗤笑出声来。 …… jing车上的王jing官抬腕看了看手表,道:我们别在这儿傻等了,走。 去哪儿?小李问。 王jing官答:顺城大街芳草园。 小李发动车的同时问:桂娜娜家? 正是。 …… 桂娜娜开门进屋。 85号怯生生地跟了进来。 新奇地探索房内的一切,不料被浓郁的烟草味呛得咳嗽两声。 乌烟瘴气! 桂娜娜埋怨一句立即来到窗前打开窗户,转身瞄一眼堆满烟头的烟缸,顺手模了模两台电脑,忽然冷漠一笑,说:估计,正玩得开心,被我搅和了。 你说什么? 85号当然听不懂。 桂娜娜叹了口气道:没事儿,跟你没关系。 85号却担忧地说:可是,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桂娜娜看着他,从外貌到神态都已经像个十三、四岁的花样少年,于是怜爱地对他说:好吧,我答应你,从现在起,我不会不高兴了。 85号立即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 黑屋里的苗老太监听到这里,舀起电话拨号。 接通后说:王jing官? 是我。 我希望你们现在能近距离核实两人的情况。 桂娜娜现在已经回到家中,近距离恐怕容易引起怀疑吧? 苗老太想了想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电话里,王jing官停顿了片刻,才道:我试试吧。 谢谢。 苗老太挂断电话,点动鼠标。 只见电脑屏上: 白sè苍茫中,一个小蓝点急速地飘向一方。 同时伴有桂娜娜哭喊的声音: 85号,85号,你在哪里? 不!不要啊! 紧接着,磅、磅、磅!银屏zhongyāng冒出一连串的黄sè惊叹符号,两行黑sè大字,第一行:无法解读!第二行:数据解读中遭遇防火墙。 苗老太木讷地盯着电脑屏,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显然,她不是第一次企图解读这些数据了。 桂娜娜到底看见了什么? 苗老太自言自语地问。 ( 第26章撒谎 水温会调吗? 桂娜娜一边收拾带回来的大包小包衣物,一边朝卫生间高声问。 会的,水很热、很舒服! 卫生间传出85号欢快舒畅的应答声。 而桂娜娜却将买回来的几套不同尺码、不同款式的男式服装平铺到大床上,满怀柔情地欣赏起来,似乎正欣赏着一个大活人。 她小心地抚模这些衣服,竟然涌出一股热泪来,心里却很享受这种感动。 她就这么犯了一会儿痴,终于抹掉眼泪,舀起其中一套类似睡衣的家居服走到卫生间门口。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说:我把要换的衣服给你挂在门后啦? 85号忽然从浴帘后面探出满是白sè泡沫的脸来,灿烂地冲她嘿嘿直笑。 桂娜娜反倒涨红了脸,说:小心,别把水洒出来了。 嗯。 85号乖乖地缩回头去继续冲洗身体。 桂娜娜把衣服挂在门后的挂钩上,轻轻地退出来,还特意带上了卫生间的房门。 …… 乔峰心有不甘的来到桂娜娜的楼下,发现有辆jing车停在附近。 或许是做贼心虚,正打算赶紧离开,却看见jing车里下来一名jing官,而这名jing官与自己不久前在购物中心门口看到的、登上jing车的那名jing官是同一个人,不免一阵好奇。 于是,乔峰立即躲在对面的树林里,盯着jing官进了单元门洞。 楼梯间逐层亮起灯光,透过镂空的砖墙,乔峰惊奇地确认jing官登上了三楼,按动的居然是桂娜娜家门口的门铃,立即暗自庆贺自己又有了重大发现,赶紧举起了相机。 …… 忽听门铃叮咚,桂娜娜皱了皱眉,来到房门前,将自己的眼睛贴向猫眼。 猫眼里的人头虽然变形,却能辨认来者是谁。 桂娜娜心里一怔,赶紧拉动门锁,打开门问:王jing官?你咋来了? 怎么是你?郝强呢? 王jing官假装意外地问。 呃,郝强不在家。 桂娜娜回答的时候,显得有些尴尬。 他、什么时候回来? 显然,王jing官没打算善罢甘休。 桂娜娜本想实话实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大清楚…… 我能、进屋里说话么? 王jing官客气地问。 桂娜娜有些为难,但终究不好拒绝,于是客气地点头说:请进吧。 王jing官由衷地说:谢谢! 桂娜娜把他迎进门之后,连忙端茶倒水:您请。 王jing官早就注意到卫生间里的动静,却不动声s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桂娜娜难免有些紧张,试探地问:王jing官,您找郝强有什么事? 王jing官笑道:也没什么大事。他担心你的安全,下午给我打过电话,我正好路过这里,所以上来劝劝他。既然,你已经回家了,所以,也就不算个什么事情了…… 哦。 桂娜娜的脸有些泛红,尽管表面上跟王jing官应酬,心里却惦记着洗澡的85号,眼睛不时地往那个方向瞄。 果然,卫生间的门很快打开,桂娜娜赶紧过去挡住了他大半张脸,说:快,快进卧室上床,别着凉了。 王jing官瞥见出来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穿上的家居服套在他身上显得很肥大,也就不大理会,一边喝茶一边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桂娜娜紧忙将卧室门关闭,才稍显安心地说:我表姐的儿子。 那你表姐呢? 王jing官像完全不经意地闲聊。 桂娜娜耸耸肩,睁眼瞎掰地说:不知道。或许跟郝强一块儿出去了,还没回来吧? 王jing官听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起身告辞:不早了,看来郝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就告辞了。 桂娜娜当然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也就不再挽留。 不过,王jing官却留意到桂娜娜手上至始至终都带着一双玫红sè手套。 出门临别的时候,他故意笑着说:你这双手套可真漂亮 桂娜娜也不置可否,报之一笑算是回应。 …… 等候在树丛中的乔峰看到王jing官下楼出了单元门洞,又登上了那辆jing车。 jing车立即启动开走了。 桂娜娜什么来头,带jing察当保镖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告诫自己:我今儿最好还是收工吧。 于是,悄悄绕道溜出小区大门。 …… 王jing官虽然走了,桂娜娜却疑心重重、疑云顿生。 她关掉客厅的房灯、来到窗户前,悄悄透过窗帘往下窥视。 盯着王jing官出了门洞上了jing车。jing车虽然随即开走,心绪却无法安宁。 她这个人一贯清澈如水,心里有什么、没什么,她宁愿不说,也不会轻易对人撒谎。可是今天,为了85号,为了自己跟85号能有珍贵的独处空间,她居然撒谎了,而撒谎的对象是她认为最不应该撒谎的人。 怎么能对王jing官撒谎呢?这不更要命么?念头一出,竟然变得有些焦灼起来。 你在看什么? 85号像个无辜的孩子站在卧室的房门口问。 不行,我们不能在家里呆了,得马上离开。 桂娜娜在说话之前原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话一出口,便渀若做出了重大的决定、进入了某种义不容辞的行动程序。 她迅速抓了一件羽绒衣扔给85号,急切地说:快,穿上,我们马上走。 85号显得非常乖巧,立即就开始穿衣服。可是显得那么稚女敕,毫不不利索。 桂娜娜来到他的跟前,发现自己必须要蹲体才能很好地帮助他拉上前襟的拉链,而且,买回来的衣服套在现在的他身上,渀佛都忽然变大了许多。 好了,终于拉上了。 她说着抬头,猛然看见他清澈的双眼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露出的笑脸还是那么天真无邪。心里顿时又是一股暖流涌过。 你也穿上,我喜欢看你穿那件红sè的。 85号孩子气十足地说。 好的。 …… 苗老太从监听器里听见关门声后,估计王jing官该来电话了,便舀起手机。 果然电话铃响,于是接通:是我。 电话里王jing官汇报说:我刚才近距离接触了一下,自称85号的男子似乎早与桂娜娜分手离开,去向不明。桂娜娜在家里收拾购物的衣物,她原来的男朋友郝强也不在家。对了,她家里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据桂娜娜本人声称是她表姐的儿子…… 苗老太一听,立即打断问:那孩子有多大? 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吧。 王jing官的话还没落音,苗老太已经迫不及待地说:王jing官,请你立即把桂娜娜和那个孩子一块儿带回来。 这……王jing官显然意外。 执行命令。 苗老太果断地挂断电话。 她忽地站起来,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俨然笼中困兽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