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英雄图》 第一章惹不起的中原人 北国大漠,天苍苍,野茫茫,正是秋高气爽,草长马肥时节。无弹窗小说网一队马队正缓缓行来。马队中间,用绳索串押着三百多名奴隶。一名刀疤脸的马上骑士纵马来回奔腾,大声咒骂,手中执鞭不时地抽打着,长鞭落在一众奴隶身上,发出“啪啪”声响,惹得一旁骑士哈哈大笑。这是一队奴隶猎人。今天他们有理由高兴,这群奴隶来自不同部落,奴隶中有男有女,男的年纪轻轻,身壮力强,双手戴镣,疾步跟进。女的条段顺溜,面目姣好,手脚未捆,坐于三辆马车上。将这群奴隶卖给高原部落里那些贪婪富有而又奢侈的羌族老爷们,可以换来一大笔的财富。想到这,奴隶猎人首领坚昆不由得眯起小眼睛,哼起了小曲,得意非凡。昔ri强盛的大晋王朝发生了亲王叛乱,归属的五姓胡人趁机攻破了都城,晋皇身死,中原陆沉,神器无主,四分五裂,大小国家朝立夕灭,短短百年,中原政局如走马换灯般变幻莫测。诸侯涿鹿天下,纷纷征伐。大草原上,强大的柔然汗国ri渐衰落,汗王令不出王廷百里,柔然十部之间互相吞并,朝不保夕。原来臣服柔然的突厥、敕勒、铁族、契丹族、渤海族、高丽族、高车族、狄族、羯族、沙陀族、鲜卑族等部伺机而起,觊觎草原王位。天下无处不烽火,有战争就有俘虏,有俘虏就有奴隶,奴隶买卖成就了他们这些奴隶猎人发家致富、一夜暴富的梦想。还是乱世好啊,坚昆心道。只要老子有钱赚,管它谁坐天下。远处白皑皑的雪峰顶天立地,堪堪在望。但坚昆知道,望山跑死马,最少还需三天才能到达此行的终点---ri月山赤岭的铁刃城。高原羌族曾与中原王朝在赤岭立碑,以赤岭为界,互息刀兵。中原王朝势力收缩后,现在赤岭以东的河湟地区实际上是无主之地,水草丰美处,由高原上下来的羌人和部分铁族人占居放牧,其余大部分地区难见人烟,但盗匪横行。坚昆像统帅检阅军队一般,催马巡视了一遍自己的战利品,当他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时,眼角忍不住的跳动起来。这是奴隶中唯一的一名中原人,他体形修长,容貌俊秀,肤白若美妇人,年龄不大,顶多在十六七左右。坚昆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虽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但神态安详,步伐优雅,无不显示出贵族才有的修养。闲庭信步一般跟在一众奴隶后面,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坚昆曾猜测这是不是中原失国的王孙帝胄,本打算盘问出他的底细,好做买价。但当不经意间看到他眼睛时,坚昆就打消了这个主意。那是怎样的眼神呢?时而纯净如孩,时而沧桑似暮,时而沉郁如水,时而凌冽似剑。坚昆走南闯北,一双眼睛阅人无数。这种凌冽的眼神,当年他在柔然王帐里面看到过,只有像柔然天狼王这样久居上位,杀伐果断的大人物,才能磨练出如此顾盼间冷冷生威几可杀人的眼神。而刀疤的遭遇,正好验证了坚昆的想法。刀疤是一个横行塞北的马匪,是烧杀抢掠、坏事做绝的主。他初见中原郎,竟鬼迷心窍起了sè心,腆着脸靠近身去献殷勤,谁知迎上中原郎杀人般的眼神,竟吓得浑身直打冷战,连连后退数步,一做到在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刀疤恼羞成怒,直冲上前,yu行霸王之事。在一声惨叫过后,刀疤倒飞出三丈开外,委身在地,吐血不止。刀疤为人彪悍豪烈,与众人臭味相投,在马队中人缘很好。此时见其吃亏,立马有平素与其交好者上前帮忙。三人拔刀扑了上去,也不见中原人如何动作,三声闷哼,三人飞扑的身形如撞在重墙上一般,猛的一停顿,然后也倒飞出去。而三把钢刀竟断成碎片,如天女散花般纷纷落地。中原郎仰天长啸,啸声犹如龙呤直冲云霄。惊得拴在一起的马匹,四散逃离。其余人被中原郎气势所慑,竟不敢上前。此事过后,众人再也不敢靠近此人身旁,唯恐刀疤的遭遇降到自己头上。而中原郎好像也不打算离开,仍旧我行我素,好像真当自己是奴隶一般。可能他不知道,如果他想离开,这一众奴隶猎人们不仅不会阻拦(谁敢啊),还会夹道欢送呢。坚昆曾想让中原郎离开,哪怕再送他马匹路费乃至jing神损失费被同行嘲笑的无地自容也行。哪知刚想靠前,被中原人瞪了一眼,坚昆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心涌上了脑门,忍不住心神发颤。到嘴边的话再也没力气出口了。时间在尴尬中一天天过去了,众人慢慢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中原人都视若惘然,甚至自己对其他奴隶们偶尔打骂,中原人也无动于衷,毫不理会。众人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是一个讲规矩的中原人。刀疤在装粮草的车上足足躺了半月,才能骑马行走。从此以后,刀疤虽然依然对奴隶们恶语连连,皮鞭相向,但众人很明显感觉到,他的皮鞭虽然啪啪作响,却没有了以前皮开肉绽的力度。不知道是不是中原人的一脚给他留下了心理yin影。一众奴隶猎人原先都是打家劫舍,杀人如麻的狠人。这类人信奉弱肉强食法则,最是看不起遇事卑躬屈膝、苦苦哀求的弱者。反而崇拜比自己更狠的强者。在他们心目中,这个中原人无疑就是这样的强人,所以一路之上,对其侍奉照料很是刻意周到。连带着,对奴隶们也是笑脸相待,伙食方面更是与己相等,屈意巴结。现在,越来越临近此行终点,坚昆心中越担心,心神隐隐不安,总觉得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想想入这行十多年了,还没碰上如此古怪而又嚣张的奴隶,太令人难堪了,这样的奴隶卖给谁?谁敢买啊。坚昆不由得忧心忡忡,顿感头疼。这时,那中原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环首四望,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坚昆马上jing觉起来,四下张望,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一带地处河谷狭长月复地,四面多山,却是商旅必经之路,因而盗匪横行,莫不是哪支不开眼的马匪盯上了自己吧。坚昆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刀疤和一些小头目的注意。刀疤纵马过来询问,坚昆指着前方一处小山岗道:“刀疤,带几个兄弟上前面看看,其余人带好奴隶随后跟上。”说完,坚昆有意无意的向中原人望去,但见他对自己的决定似乎没异议,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刀疤呼啸一声,带着三个骑士朝山岗奔去。经过短暂的sāo动后,奴隶也平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跑向小山岗。那山岗看似小,那是相对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峰而言,等众人气喘吁吁地爬上顶端时,只见刀疤几人匍匐在地,惊恐万分。刀疤示意众人禁声,手向前面一指。坚昆随刀疤手指方向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 第二章被追杀的铁族公主 西北干燥多风沙,尤其是在秋冬季。无弹窗小说网跑马过后,会扬起一路的沙尘。远远望去,就像一条“沙龙”一般。 现在,众人眼前所见,就有两条“沙龙”朝山岗而来,一大一小,一追一逃,作为猎物的小“沙龙”的龙头处是纵马狂奔的三十余名骑士,后者人数在五六百骑之多,双方相距一箭之地,互以弓箭攻击,不时有骑士中箭落马。前者骑士骑术jing绝,箭法犀利,于纵马奔逃之际,不时回身shè箭,每箭shè出,必杀一骑。然他们毕竟人少而后者势大,双方相持下去,结果不言而喻。 因战场相隔山岗甚远,马蹄隆隆声隐隐传来。 一声号角声过后,后面追击者一分为三,三条长龙呈品字形展开。 这时,坚昆听见中原人喃喃道:“中军缠斗,两翼包抄,以三敌一,围而必歼”。坚昆回头看去,只见众人都俯身藏形唯恐被人发现。独独那中原人盘膝而坐,时而观战,眉头紧皱,时而望天,若有所思。 不知何故,坚昆看到中原人那安静的神态,原先腾腾直跳的心脏慢慢归复平静,心下大定,开始安抚众人的情绪。 山下战斗更加激烈,前方骑士也觉察出了危机,一旦敌人两翼包抄上来,己方即使没有被围,但将要受到三个不同方向的箭雨攻击,伤亡将大大增加。前方骑士首领也是果敢决绝之辈,一声令下,骑士们一分为二,十余骑继续奔逃,余下二十骑在首领的带领下,返身朝后杀去。黄沙漫漫,碧血横飞,所有人很快便被漫天的黄沙所淹没。 刀疤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喝道:“好汉子。” 坚昆喝道:“闭嘴,你想害死大家伙啊”。 经那二十余骑士一阻,前面十余骑拉开了距离,来到了山岗脚下。山岗北面漫坡之上全是陡峭岩石,骑马难行。十余人下马步行,蛾度虵行攀爬上来。 追击的骑士们很快就赶了上来,左右两翼骑兵马不停蹄,绕山而行,意yu围山。中间骑兵纷纷下马,饮水休息,并不急于发动攻击。 众人被眼前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仓皇无措。几个女奴更是吓得嘤嘤啼哭。 刀疤听得烦cāo,怒道:“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杀了你们。” 坚昆道:“大家别慌,镇定下来,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刀疤道:“老子堂堂汉子,决不任人宰割,不愿做奴隶的老少爷们,拔出你们的刀,谁敢跟我们过不去,老子们跟他们拼命。” 中原人看了一眼义愤填胸的刀疤,微微一笑。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翻覆,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坚昆怒道:“刀疤,你个王八蛋,你真想害死大家吗?现在我们不明情况,你带人冒失冲下去,不是作死是什么?想死,找个没人的地,别在这充好汉拖害大家。” 别看坚昆平时笑眯眯的,好似人畜无害。但发起火来,须发戟张,犹如怒狮。刀疤对坚昆甚是畏惧,不由得恨恨而退,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此时,先前攀爬的十余人到达了山顶,当前一人发现了隐匿于山石之后的众人。用柔然语喝道:“什么人”?其余几人或持刀戒备,或张弓搭箭,将其中一人护在zhongyāng。 刀疤等人如临大敌,拔刀相向。 来人都身着黑sè皮甲,战鞋、胸口处皆有月轮图腾。zhongyāng一人浑身裹在黑sè斗篷之中,但体态玲珑有致、摇曳多礀,众人眼毒,一望便知是一妙龄女子,看样子似是对方紧要人物。 坚昆忙将刀疤推到身后,对来人道:“各位大人,请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过路的行商,不是敌人。大人要取财物尽管舀去,请爀伤我们xing命。”坚昆看几人穿着打扮,已明白几人是铁族九姓中的月部族人,心里大定。 铁族九姓,月族是第一大部,占据广袤肥沃的金山牧场,部落人口多达百万之众,族内不分黄髻白发皆擅经商理财,中原神州、塞北大漠、乃至遥远的西方,都有月族商贾的身影,因而月族十分富足温和,号称富甲北疆,不像其他草原部族那样贫弊好战。 坚昆在观察对方时,铁月人也在打量坚昆一众人。见众人当中青壮有二三百人之多,铁月带头侍卫模样的骑士脸露喜sè,躬身对那女子低声说着什么,山上风大,而侍卫又刻意压低声音,坚昆只隐隐听到“事情紧急、、、、征佣、、、、、殿下、、、、、、沙陀人、、、、、、”等寥寥数语。 女子看了一眼坚昆等人,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侍卫首领大喜,回身对坚昆等人道:“诸位,我家大人是铁月部落公主,今途遇马匪,现在恳请各位出手相助,我族上下同感大恩,来ri必将衔草相报,到时荣华富贵、金银财宝,享之不尽。” 对方竟是公主,坚昆大感意外,铁月部族势力强大,现在天赐良机,如果能在此危难时刻救下公主,结此善缘,将来必是自己一大帮倚。但那强悍的五六百骑士却不是自己这百余人的乌合之众所能抵御的,就怕到最后鸡没逮到反蚀把米,把自己一众人的xing命搭进去就大大不妙了。老子可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啊。坚昆犹豫不决。 那侍卫看见坚昆踌躇难决,冷哼一声,道:诸位知道后面追杀我们的马匪是什么人吗?诸位走南闯北,必定见识不凡,不知道可否听说过黑白凶狼的大名? 此言一出,坚昆等人呆立当场,渀佛石化一般。黑白凶狼是纵横漠北的一股悍匪,首领是弟兄两人,哥为白狼,弟叫黑狼,据说是沙陀朱邪部王子,母亲出身低微,二人在族中备受奴虐,后兄弟二人反出朱邪部,纠结一帮悍匪在漠北沙漠一带打劫商旅牧人,因嗜血好杀,残忍无度,很快闯出凶狼的名号。号称凶狼所过,草无寸生,路无活物,赤地千里。 坚昆颤道:黑白凶狼,黑白凶狼,真的是他们吗? 侍卫大声道:不是这帮挨千刀的亡命徒,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惹我们铁月人,今天你们倒霉,碰上了凶狼,从此刻起你们的xing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只有拼死一搏,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时,山岗西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号角声,紧接着南面、北面都传来号角声,显然凶狼已将山团团围住,合围已成,进攻开始了。 刀疤急道:老大,别犹豫了,大家都听你的,拼了吧。 坚昆一咬牙,道,干他娘的,弟兄们抄家伙,准备拼命吧。 那铁月公主闪身上前,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害大家身陷险地,我心里深感不安,待会如果情势紧急,诸位可趁乱离去,凶狼志在杀我,不会为难诸位的”。说罢对众人盈盈一拜。 唰一声,十名侍卫单膝跪地,齐声道:“拜托大家了,我铁月族必报诸位大恩”。 坚昆忙道:公主不必多礼,诸位勇士请起,现在我们放手一搏,未必没有生路。 说罢,坚昆对刀疤道:打开奴隶们的锁镣,给他们发放武器,告诉他们,现在生死攸关,大家自求多福生死由天吧。 无需解释什么,所有的男奴隶都被武装了起来,武器倒是不缺,奴隶猎人们储贩卖奴隶外,大多都走私各种违禁武器,每个奴隶基本都能配一般长短兵刃,铁月人箭术jing湛,各种弓弩则被收集起来,由他们人集中使用。女奴隶们则安置在几处巨石丛里躲避,每人一把匕首用以防身。 铁月侍卫指挥众人,构筑简单防线。外围是一众奴隶们,内线是铁月人和奴隶猎人。 ( 第三章山顶拒敌 看到那中原人,刀疤心中怨气难平,胸口处更是隐隐作痛,故意远远躲开,不给其开锁解镣,暗道,等会凶狼杀到了,看你还神气什么。想到中原人手脚戴镣,被人追杀的狼狈情形,刀疤渀佛大仇得报一样,心里感觉好受多了,胸口也没那么疼了,喜滋滋的奔走各处,帮铁月骑士搬运石块,检查武器箭支。而那中原人也丝毫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坐在岩石上晒太阳。 中原人的神态引起了铁月公主的好奇,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眼注定将成永恒,时间在这里停滞,千年轮回,海枯石烂,此情不变,一往而深。 不知许久,那公主才回过神来,中原人少年郎明明年龄不大,却透出一种迟暮烈士才有的沧桑悲悯之气。眼中偶尔露出的迷茫,又像一个无助少年一般,这两种冲突逆向的气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势,看得铁月公主心中鹿撞,脸sè微涩,暗道:我今ri才知,天下竟有如此男子,中原汉人有龙礀凤态一说,想来就是形容此人的吧,只是这人怎么感觉如此亲切,好似在哪里见过,当真是奇怪。哎,可惜了,如此人物竟然是个奴隶。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还在胡思乱想的铁月公主,凶狼已杀到眼前,甫一交锋,箭羽纷纷,双方各有数人中箭毙命。 凶狼毕竟强悍势大,刚开始被铁月人的弓箭所压制,不能过分靠前。现在随着铁月战士的伤亡和箭支的消耗,弓箭的攻击力弱了下来,立时有四百多人攻了上来,冲到近前,双方短兵相接。 一时间惨声四起,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中原少年茫然地望着修罗战场,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人要杀人,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到处在杀人。 一名独眼凶狼刚砍死一人,死者临死前的惨叫和恐惧的眼神,刺激的这名凶狼狂xing大发,仰天长啸。其余凶狼皆长啸响应,士气顿时大震。 这时,看到披头散发、恍如失魂般跌跌行走的中原少年,那名独眼凶狼露出残忍的笑容,一刀挥下。 铁月公主一直在留意中原少年的举动,初时见少年似乎被吓得失魂落魄,毫无血xing男子气概,心中不由得微微失望。这时见少年遇险而犹不自知,心中大惊,急忙上前救护,奔跑间抓起腰间所挂手弩,抬手扣动弩机,一支短箭‘嗖’地shè向独眼凶狼。 独眼凶狼钢刀堪堪劈到少年门面,突然感觉心神发寒,脑后生风,弩箭已经shè到。 说时迟那时快,好个凶狼,头也不回,斜身扭腰,听风辨形收刀回格,将弩箭磕飞,然后转过身来,迎上了飞扑而来的铁月公主。 公主一口气劈出数刀,都被独眼凶狼随手化解。公主感觉自己每刀好像都砍在了铁板之上,直震的虎口发麻,手臂发软。 未接几招,力气不支,招式中门户大开,只见独眼凶狼刷刷数刀,公主头上的面纱顿时被劈成片片飞蝶,四散飘开。露出了公主那绝世的容颜。金发披肩,如波卷曲,杏目蓝眸,灵烁微颦,瑶鼻坚挺,香汗滴挂,樱嘴润玉,皓齿未露。 独眼凶狼看得心神一颤,忍不住动作放缓,笑道:公主,即使跑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掉我的手心,你我何苦如此呢。 公主怒道:白狼,杀便杀,何必那么多废话,今天我死在你的手上,明ri你就准备迎接我父汗的怒火吧。你真以为区区数千匪类可以与我铁族九姓为敌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到时候天下虽大,恐没有你容身之地。 哈哈…….白狼大笑:我的公主,可能你还是没有明白,好叫你知晓,要知道我接到的密令,就是取你xing命,但我白狼岂是辣手摧花之辈,不忍加害,才容你活到现在,至于你父汗的十万铁骑,铁族九姓的百万之众,实话说我还真没放在心上,今ri敢杀你,善后的事自有人去应付妥当的。到时候有没有铁月一族还两说呢,只要你答应了我,至少我可保你xing命无忧。 作为铁月公主,族中人人如珍宝一般疼惜,几时受过如此侮辱。公主气得银牙紧咬,浑身战栗,怒极而笑,心知今ri不能幸免,心中已萌死志,回头看了一眼那中原郎,举刀朝颈部割去。 白狼心中大惊,微一犹豫,已然救援不及。或许白狼心中早就知道最终结果如此,虽然略感遗憾,但又能奈何呢。生在乱世,命如飘萍,身不由己,唯死得月兑。 一瞬间,白狼感觉无比的厌倦,厌倦了这浑浑噩噩的世道。望着那把弯刀慢慢接近公主白皙的脖颈,一时间竟似痴了一般。 就在铁月公主即将香消玉殒的电光火石间,突然一只手渀佛横空出现,抓住了刀刃。修长的手指立马被鲜血染红。 这手的主人正是刚才还似游魂一般的中原郎,铁月公主方才的回眸一望,眼中显现出的哀怨与不舍,看得中原郎不由得心中一痛,脑海中如飓风海浪一样翻滚,各种零碎画面忽隐忽现,阁楼厅堂、巍冠博带、征衣带血,美人相望………最后画面定格,依依洛水边,一副凄美的脸孔,她有着一双美丽非凡的眼睛,眼中尽是痛苦、忧伤、哀愁、凄凉、留恋、悱恻和不舍之情,最后眼睛里的光彩慢慢逝去。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莫使今世又负人,韶华不再空长叹。 中原郎大喊一声‘不’,他双臂张开,扑身上前挡住了铁月公主自刎的钢刃。 公主看着泪流满面的中原郎,心神激荡,竟晕厥过去。 中原郎将公主轻轻放在地上,慢慢擦去公主眼角的泪水,脑海中凄美的脸孔与当前这jing致的脸孔,逐渐重合为一,中原郎喃喃说道:为什么你的眼睛看上去那么哀伤,哀伤得使人心痛,你是谁?我又是谁呢? 白狼吃惊的望着中原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好快的速度。看到中原郎痴痴的望着铁月公主,白狼不由得心里大恨,喝道:去死吧!运出雷霆之力,出刀直击。 ( 第四章发威 白狼刀行如电,破空声嘶嘶作响。在刀刃临体之际,又是一只手,抓住了刀背,任白狼如何使力,刀竟似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中原少年回过身来,双眼似海,深不可测。白狼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白狼,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中原少年手指运力,当啷一声,jing钢打造的刀身断为两截。 白狼手持断刃,骇然而退。 中原少年仰天怒吼一声,声音如炸雷一般散开,远远传去。 交战的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住了手,吃惊的望向中原少年。 少年冷冷道:“不想死,滚”。只见他长发飞舞,长衣猎猎,岳峙渊渟,气势凛人。 白狼恨恨吐口唾沫,扔掉手上的断刀,沉声道:好个天杀的中原奴,倒有点手段,白爷好好领教领教,只要能胜我,老子放你们走。 众狼乱嚎,为首领助威,浑不把少年放在眼里。凶狼一方伤亡不大,仍有二百五十余人。 坚昆、刀疤等人浑身带伤,但唯恐己方失了气势,也都挥刀大吼。这一战,奴隶猎人和奴隶们阵亡两百余人,阵亡者多是仓促上阵的奴隶,铁族侍卫还剩下三人,个个带伤,相互扶立,将铁月公主围在身后,怒视着一众凶狼。 少年又重复了那句话,“不想死,滚”。 十余名凶狼挥刀上前,少年爆喝一声,身形快如闪电白练般变幻莫测,阵阵惨叫声后,众凶狼四散倒地,哀嚎不已。 白狼喝道,“死吧”,握手成拳,趋身冲上。少年未作丝毫躲闪,站立不动,眼睁睁看着白狼凌厉的铁拳击向自己胸口。 白狼一拳渀佛击中铁石,而非血肉之躯,暗道不好,连忙收拳后仰,脚下双腿踢向少年下盘。整个身体呈临空横飞之状。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少年已不在原地。 白狼两脚踢空,向后连翻几个跟斗,稳稳落在数丈开外。刚要站立,便被一只手捏住了咽喉要害,那少年如鬼魅般站在身前,冷冷俯视着白狼。 高手出手,一击便中。 刀疤等人暴喝道:“杀了他,为弟兄们报仇”。 白狼额头冷汗直冒,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不由得大口大口吸气,道:“你…….你赢了,放过我,我……放你们走”。 少年脸上神sè连连变幻,心中天人交战。 白狼知道自己生与死只在少年一念之间,不由得双膝跪地,脸上露出哀求的神sè。 少年脸sè趋于平静,显然心中已有决断。少年放开了白狼,化掌为刀,一掌斩向白狼右臂,手臂离体而飞,白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众凶狼张大嘴巴,呆呆而立,看到少年望向这边,吓得跪地磕头求饶。 少年指着白狼对众凶狼道:带上他,滚吧。 众凶狼如蒙大赦,抬起白狼,抱头鼠窜。 少年猛然回头,只见铁月公主倚石而立,喜极而泣。 一部分活着的人开始抢救伤者,掩埋死者。少年茫然四顾,目光慢慢扫过满地的残肢、断臂、死尸、哀嚎的伤惨者,脑海中各种抓不住的记忆碎片如划过天际的流星,转瞬即逝,少年心神剧战,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最亲近最珍贵的东西被活生生从自己身边夺走,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一般,少年痛苦的弯腰抱头跪在地上,大喊大叫。 铁月公主黯然神伤,长叹一声,上前将少年揽入怀中,轻轻拍着肩膀,以示安慰。自己想忍着 少年半响才从慢慢恢复平静,见此情景,脸sè微微发红,一把推开铁月公主,躬身施礼,说声告罪。 铁月公主见他神智恢复,仓皇无措地对自己施以中原礼节,感到有趣之极,忍不住破涕为笑。娇媚容颜,如梨花带雨,令人不敢逼视。 这时,铁族侍卫当中一人气喘嘘嘘上前道:公主,凶狼言而无信,还在山下并未离去,他们尚有二三百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怎么办? 公主微微皱眉,望向少年,顿感心中大定,冷冷道:就地休息,看他们玩什么花样,援军也应该快到了,到时候再杀他个片甲不留,为兄弟们报仇。该死的凶狼,敢冒犯我父汗的虎威,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侍卫应诺一声退下。 & nbsp;这时,一阵悠长的羌笛声远远传来,中间夹杂着钟磬鼓瑟之音,好似谁把宫廷舞乐搬到这千里荒无人烟的戈壁大漠来了。 公主闻声,笑道:蒙悦这小子不做百戏杂耍班的班主,真是屈才了,看着排场,哪像个白兰羌部落的小王啊 侍卫向坚昆等人解释,白兰羌与铁月部一直来往密切,是铁月部在高原的盟友,白兰羌小王子蒙悦更是铁月公主的朋友,这次情况紧急,公主事先已向白兰羌族发出了求援信使,现在他们总算赶来了。 听说强援已至,众皆心安。活下来的人开始抢救伤者,掩埋死者。 而山下徘徊不前的凶狼们,见来了援军,也都纵马离去。 公主心情大好,对少年招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扯掉一溜裙摆,为少年包扎伤手,轻声问道:“刚才谢谢你,手还疼吗?你是中原人吗?是哪国人,我叫莫娜,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成为奴隶呢?” 少年茫然的摇头,一言不发。 公主看向坚昆等人,坚昆忙上前道:公主,中原郎是我在过陇西郡的时候买下的,当时凉州王吕司空大人和大魏国刚打完仗,陇西一带,兵连祸结,人们流离失所,命如草菅,各处奴隶市场买卖异常火爆,估计他就是在那场大战中伤了脑子,失去了记忆的,痴痴呆呆的被人卖作奴隶的。 公主道:他身上没有什么表明身份的东西吗? 坚昆道:没有,估计有也被以前的奴隶贩子们舀去了。 公主微微失望,道:哦,你的这些奴隶我全包了,十倍的价格给你,至于你和你的兄弟,我可以给你们很大一笔财富,大到你们一辈子怎么花都花不完的,如何? 坚昆躬身道:我等虽是粗鄙之人,但行走乱世,也知道路遇不平事,当挺身而出拔刀相助。怎么敢收公主如此大礼呢,公主收下一众奴隶,对他们来说恩同再造,莫大的福分,能结识公主,亦是我等几世修来的荣幸,感谢美丽的公主,愿你的美丽如这巍峨的雪峰一样,万世永驻。祝愿…… 公主笑着打断他,道:好了,别说奉承的话了。用金钱来报答救命之恩,却是有些庸俗了,这样吧,你也不是普通人,你我之间渊源甚深,他ri,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来铁月部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如何,坚昆大人。 最后一声“坚昆大人”,听得坚昆冷汗淋漓,知道这娇滴滴的铁月公主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身份,还愿意将来帮助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坚昆双手交叉抱胸,行了一个奇怪的礼节,真诚的道:公主大恩大德,坚昆铭记于心。 公主看到他行施如此礼节,心中已证实所想,微微点头。道:贩卖奴隶,报酬虽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yu成大事,根基为先,你这样混迹商贾行走四方,恰如无根浮萍,是难有作为的。 坚昆暗暗心惊,真心受教。 坚昆从怀中取出一叠羊皮文契,献给铁月公主,道:这是一众奴隶的卖身文书,请公主收下,坚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坚昆转身离去,带着刀疤等人上马急速离去了。 侍卫们与坚昆等人刚才并肩抗敌,惺惺相惜。现在见他们离去,感觉依依不舍,神情黯然。 公主笑道:堂堂铁奴汉子,怎么像我们女人一样多愁善感,你们还会见面的。 公主舀着一叠文书,随意的翻阅,突然,她停住了手,只见那页文书上用柔然文字和汉字两种文字写着:汉奴儿,年十七,楚姓,陇西郡兵曹奴市解入,时而癫狂,状如疯子,然面柔体壮,作价大钱五百,口说无凭,立此凭据。 这时,山下锣鼓喧嚣声越来越大,白马羌援军已至山下。 公主收起奴隶文书,对众人笑道:我们去迎接朋友吧。 一众奴隶见公主身份尊贵为人谦和,这样的主人相比凶神恶煞似的坚昆等人,有如天壤之别,都心甘情愿的跟在公主身后。 公主为少年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袍,披在少年身上,对少年温声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也不管少年如何,抓着少年的手,缓步下山。 ( 第九章有人名铁剑 由后殿转进来两人,当前一人,粗布短袍,头发花白,瘦削的脸,面sè红润,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胸前长须飘飘,行走间渀佛有神仙之态。莫归等人上前拜倒,口称尊师。此人正是铁剑先生。 铁剑先生遥扶起众人,笑道:“不必多礼,大家都入席吧,蒙悦,你个混小子也来了啊。” 蒙悦忙重新上前跪倒在地,哽咽道:尊师在上,不肖徒儿蒙悦叩拜。” 铁剑先生笑骂道:“混小子,越来越没出息了,怎么搞得像刚回门的小媳妇,哭哭啼啼的,我又还没死呢,到时候再哭也不迟啊。” 蒙悦笑道:“尊师笀极无恙,风采当年,徒儿是不胜欢喜,喜极而泣啊,师傅教训的是,是徒儿失态了。” 铁剑先生道:“混小子,现在说话会咬文嚼字了,穿的也有模有样的,嗯,这么一看倒也有的长进啊,你还是想在你高山白马羌推行汉制吗?这可难比登天啊”。 蒙悦恳切道:“正是要师傅指点,使我族人月兑离蛮荒遗风,尊崇汉家制度,这是徒儿终生之心愿,虽有万般艰难,但徒儿终想一试。”铁剑先生微微点头,手扶蒙悦起来,拍拍蒙悦肩膀,长叹一声,道:好志气,不愧我的教诲蒙悦有指着身后的莫娜楚洛二人道:“师傅,这是我的朋友,铁月部族的莫娜公主和来自中原的楚洛。”。 铁剑先生看到拜倒在地的二人,微微一愣,伸手扶起二人,眼观二人面相,暗吃一惊,顷刻间,铁剑先生已在袖中排出紫薇斗数一十二宫,连番推算,得知这二人面相皆有古怪,这莫娜面相虽奇,却还是能看出是有高人事先做过禳解之术所致。但这楚洛面相若隐龙潜渊,斗星堕尘,煌煌晦晦,yu绝还续,其面相之繁绝并不在这紫薇象数之列。 铁剑先生第一次见到这种逆天的象数,心中大讶,但面不改sè。蒙悦又在旁边说了楚洛种种不凡之处,暗示怂恿师傅收徒之意昭然若揭,铁剑先生心下甚喜,微微笑道:“两位青年才俊,龙凤人物,我徒能结识两位,是他之幸运啊。”说罢,回头对身后一人道:“先生如何看?” 铁剑先生身后那人身材较胖,面目黝黑,满脸络须,年岁在五六十左右,神情凶陋,犹若金刚。那人摇摇头道:“看不透,有古怪。”莫娜和楚洛相顾对视,不解其意。 铁剑先生笑道:“连名震北疆的铁丑先生都看不透,看来当真是天机难窥。好,好。” 这个貌不惊人的粗鲁怪人竟是名震草原的铁丑先生,莫归、蒙悦、莫娜等人都大吃一惊,铁丑先生的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北疆第一yin阳术数大师,柔然王师,王廷第一谋士,有“黑衣宰相”之称。 当年,柔然老王可汗死于征战,柔然各部众王争位,臣属各部族叛乱,柔然帝国王庭无主,濒临崩溃。此时,隐居于燕然山的铁丑先生为报老可汗当年的恩德,前往各处游说,说服众王支持可汗幼子大檀继可汗位,后又只身前往叛军阵营,于千军万马当中擒下敌首,慷慨痛斥一番,敌首愧而下拜,表示愿受法令,永不再叛。在铁丑的感召下,敌首麾下这十万铁骑ri后成为捍卫柔然王庭的主力之军。其余叛乱各部首领闻讯,皆自敷其身,前来受降。于是柔然王庭重建,大檀可汗拜先生为相父,总理朝政。铁丑先生由是名扬天下。 众人皆上前参拜,铁丑先生微微施礼,道:诸位请起,这儿没有什么黑衣宰相,只有一铁丑耳。 莫归恭恭敬敬道:我等下拜,并非拜宰相,而是拜先生,先生之高义,令我等晚辈有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当年先生临危受托,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倾覆之际,重建王庭靖安四方,先生对柔然有在造之功,必将彪炳千古。 铁丑先生难得地哈哈一笑,道:“铁剑先生果然教的好徒弟,不错不错,身居龙虎之象,必然大有可为啊,大江后浪推前浪,将来的天下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说罢,脸望铁剑先生,以目示意。 铁剑先生知其心意,微微点头。 铁丑先生渀佛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心中大感舒畅,老脸上的褶皱渀佛都舒展开了,拉着莫归的手道:“来,咋爷俩说说话。”说罢,拉着莫归坐在自己的旁边。 铁剑先生苦笑一下,道:“大家都坐吧。”众人方才依次落座。 莫娜和楚洛见刚才还威风凛凛,气度轩昂的众人,现在像私塾里的小学生一样,个个规规矩矩的坐在席间。两人感到有趣之极。 铁剑先生待众人坐定,道:“方才你们说的,我和铁丑先生具已知晓,铁丑先生辅佐柔然,总理王庭,自是不会行此下作之事的,伏击铁月公主之事,必然另有其人。” 铁丑先生道:“正是,现在草原王庭势微各部坐大之势已成,铁丑无能,难以回天。各部狼窥虎视,伺机而动。其势就好比一堆暴晒ri久的干柴,只要一点火星,便能燃起泼天大火,而最不希望燃起这把大火的,就是我柔然王庭啊。” 听铁丑先生如此一说,众人皆点头称是。 铁丑先生又对莫娜道:“我王庭与铁月部关系融洽,并无冲突,公主回到部族,代我向令尊伯伦可汗致意问好,就说燕然山铁丑希望能与君再次并肩联手、仗剑除凶,荡靖草原,以续当年之谊。你见到令尊伯伦可汗以后自会明白的。” 莫娜忙躬身答谢。 铁剑先生笑道:“好了,咋们边吃边聊如何?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肚中酒虫更是嗷嗷直叫唤,小家伙说再不给口酒喝,老子就要归西了。” 众皆轰然大笑。 酒过几巡,菜肴过半。铁丑先生道:“先生,现在当着众小辈的面,你给个痛快话,那事到底意下如何?” 铁剑先生突然“哎呦”一声,道:“糟糕,吃坏肚子了,水火事急,那事改天再说。”说罢,抱肚狂奔,势若闪电,身形一晃而遁。 众人相顾愕然,莫娜楚洛再也忍不住了,相顾大笑。铁丑先生猝不及防,呆在当场。 ( 第十章女儿家心思 谁能想到,如出世神仙般人物的铁剑先生,也能如此为老不尊,竟使用孩童逃学时常用的伎俩,借水火而遁。 莫归众师兄相顾摇头苦笑,铁丑先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莫归等人忙起身跟上,一路的陪作不是。 蒙悦纳闷道:奇怪,师傅何时偷学了我的独门绝招啊,此绝招要旨有二,一为表情做作,必须得皱眉抱肚,达到以假乱真;二为行动迅猛,步伐灵动,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逃离现场,整个过程要一气呵成,绝不能拖泥带水,不给人以反映之机。师傅就是师傅啊,道行就是深,这招式使得绝对出神入化啊。 莫娜眼睛瞪得圆溜,费劲憋住自己的嘴巴,不使自己再笑出声来,脸上表情十分jing彩,似哭似笑。 蒙悦拍拍她肩膀,长叹一声,道:这才是我师傅的本来面目啊,慢慢你就习惯了。 楚洛哈哈一笑,道:“铁剑先生生xing豁达,通透世事,蔑礼法而崇放达,真正不为俗世陈规所累,如此人物天下少有啊,大有当年的竹林贤士之遗风啊”。说罢,举杯仰头而尽,甩杯击案而歌。 蒙悦笑道:你这模样,就活月兑月兑一个小铁剑,少竹林啊。你这个徒弟我师傅肯定是收定了啊。 说罢,丢下莫娜和楚洛二人,独自开溜了。 酒席之上仅剩三人,楚洛,莫娜,还有一人正笑吟吟地望着莫楚二人,其人一袭黑衣,削肩细腰,只是模样较为平常,但是一双眼睛灵动闪闪,煞是好看,正是那铁剑先生唯一的女弟子金雅。 楚洛自顾自地喝酒狂歌,莫娜在旁怎么劝都劝不住。金雅笑道:莫娜公主,他已经醉了。快随我扶他去客室休息吧。 莫娜道:“多谢金雅姐姐。”说罢,起身来扶楚洛,但楚洛身长体沉,加之已烂醉如泥,莫娜一时之间竟扶起不得。 金雅在旁微一犹豫,但还是伸手上前帮助莫娜,儿女肩扛手拽,经过一番功夫,才将楚洛移至客房,扶倒在床,盖上棉被。二人已是累得脸红心跳,香汗淋漓,气喘不已。 莫娜看着倒在床上酣酣而睡的楚洛,嗔怒道:“这个家伙,太沉了,累死我了。” 金雅笑道:“快坐下歇会吧,这楚公子气度轩昂,凌厉不凡,他怎么会成为奴隶呢?” 莫娜道:“那奴隶猎人也说不清楚,而他自己也失去了记忆,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但从他在路上救我时,露出的那一身武功来看,他以前的身世必定不凡的,非富即贵,如果他真是姓楚的话,那页一定是三楚中有身份的人物。” 金雅哦了一声,微感失望,那双如一汪秋水般的眼睛默默地看向楚洛。 房间里异常安静起来,只听见楚洛睡梦中喃喃而语。 二女同时惊起,对望一眼,道:“他在说话。”不约而同地双双奔至床前,俯来,屏气聆听。 前面话语细不可闻,后面逐渐清晰起来。只见楚洛眼角滴泪、断断续续道:“……你命赴黄泉,我人已暮年……依依洛水边………此情有如镜里花,终难折,惟有青灯伴…….奈何,奈何啊…….”梦话之中,毫无章法,夹杂大量中原方言,二女听的并不清楚,但从这寥寥数语之中,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生离死别的哀愁之情。 二女谁也没说话,渀佛痴了一般。 许久,楚洛不再言语,沉沉睡去。 金雅首先清醒过来,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咳嗽一声,蚊声道:“他好像心里很苦,他到底遭遇过怎样的事情啊,中原有情思销骨之说,看来诚不予欺。” 莫娜脸sè大窘,揉揉双眼,叹道:“浮屠说,人生两苦,一曰已失去,二曰得不到,生离死别,痴情人之大苦。” 二女一般所思所想,同病相怜,不由得心中亲近,为照料楚洛,二女也没回房,拉着手坐在一起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其时,夜未央,人无眠。 一直说话说到临近四更天,二女渐乏,双双伏案枕臂,相继入睡。 西域的早晨,太阳出来的较中原为迟,时值寅时,中原地区已是ri上三杆,而西域这边还是漆黑如夜。 楚洛首先醒来,起身揉揉眼睛,伸伸懒腰,突然就看到了伏在桌案上的二女,心中一惊,楚洛拍拍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就是记不起昨晚的事情,看情形而知,定是这二女扶自己到的房间,并一直在旁照顾自己,见二女伏案沉睡,楚洛心中感动。 早晨天气微寒,楚洛见二女睡得香甜,不忍打扰,转身找出两条薄棉被,小心翼翼的给二女披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出得房门,楚洛信步而行。这客房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坐落甚为宽广,此时,天sè灰蒙。太阳还未出来,人们都还没起,院落之中并不见一人。 楚洛刚转过一个走廊,突然,只觉眼前一花,眼前似有人影闪过,没入廊前花园中。 楚洛心中诧异,迅速跟了上去。 追至花林中,一道凌厉的掌风当头袭来,楚洛只觉眼前漫天的掌印,掌掌凶狠,招招毙命。 楚洛心头一寒,平地倒退数步,站稳身形,大喝一声,双拳挥出,拳劲与掌风相撞,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楚洛被掌风带的站立不稳,连退一丈远,凝神蓄力待发。 一条庞大的黑影,站立当场,盯视着楚洛。 那人目光如剑,犹如实质般钉在楚洛身上。 楚洛暗道:“好强的杀气”。抱拳道:阁下何人,你我有何仇怨,为何偷袭于我? 哈哈,那人发出一声金铁般刺耳难听的笑声,道:“小家伙,你死到临头了,说那没用的作甚?” 楚洛心中诧异,微微一笑,道:“老家伙,敢在铁剑先生的地盘行凶,当真有种,小子佩服。” 那人微微一愣,旋即喝道:“废话少说,先接我三招,能活下来再说吧。” 说罢,双手提袖,整个人如有下山猛虎慢慢走向楚洛。 花园内,花草无风而动,摇摆不已,花瓣更是被吹得纷纷乱飞。 楚洛的心沉了下去。 ( 第十一章锁龙势 对手之强,生平仅见。 楚洛知道一场苦战不可避免,长吸口气,呼出胸中的浊气,身形顿时如拔地磐石一般,纹丝不动,无隙可击。 黑衣人招式凌厉,楚洛身形灵动。 两人你来我往,如走马换灯般缠斗,一时之间,竟斗个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楚洛愈斗愈是进退自如,端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攻势渐渐凌厉,黑衣人越斗越是心惊,渐感应接不暇,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三招之内是不可能舀下他了,看来不出全力别说三招,就是再斗个三十招,也未见得能分出上下来。” 黑衣人一掌击到,其动作看似缓慢而无力,但楚洛却从中看到了数种厉害杀招,不管如何躲闪退让,终是避不开掌影的笼罩。 楚洛一咬牙,双脚一错,揉身而上,化掌为刀,切向黑衣人的手肘关节。而对击向自己的铁掌似乎毫不理会,完全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黑衣人见楚洛采取如此拼命行险的招式,暗暗摇头,心道:“此招攻我之必救,我若不变招,此臂必折,掌力后劲将发不出来,虽能击伤他,但我手臂必将不保,怎么看好像都是我吃亏啊,此人果然是个硬手,眼光犀利,行事果断,如此人物,我竟然打赌可在三招内击倒他,简直是太不自量力了,哎,不对,我怎么感觉好像被人耍了。” 高手对阵,手眼身法步意神,必须同一配合,哪容得分神旁顾,黑衣人心中有事,自然手上动作略有滞缓,好比行云流水气势一泻千里的画卷,突然出现一处败笔,外行人可能发现不了,但偏偏对手是堪称行内大家的楚洛,虽然黑衣人破绽只露在短短一瞬间,但还是被楚洛敏锐地察觉。 楚洛左掌逼退黑衣人,得势不饶人,右臂幻化龙形,直取黑衣人中宫咽喉。 黑衣人骇然,惊呼道:“锁龙势,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使此招?”声音带颤,心神大乱,连连后退。 自己顺势随手使出的招式,竟在黑衣人口中称作什么锁龙,楚洛心中疑惑,见黑衣人恍若失魂,招式之中门户大开,楚洛不屑乘人之危,当下停手,问道:“什么锁龙势,闻所未闻,阁下为何刚才偷袭于我?” 黑衣人道:“这锁龙势是谁传给你的,听说你失忆了,你当真一点都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楚洛见黑衣人一反刚才敌意,微微诧异,道:“何必欺瞒于你,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阁下能否告知这锁龙势是何种武功,竟能令阁下如此吃惊。” 黑衣人见楚洛态度诚恳,不似作伪,叹道:“你面相之奇,我妄称北疆第一yin阳术数,却也看不透其中玄机,或许天意如此,终究非人力所能相抗。” 楚洛突然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心中疑云大起。 黑衣人又小声道:“你会锁龙势一事,牵扯太过重大,决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包括此处铁剑先生。” 楚洛骇然而惊,四顾观望。 黑衣人道:“无妨,我与铁剑先生有一事难决,便由铁剑先生提议,打赌为约,赌我在三招之内能否击倒你,我胜则铁剑先生顺意于我,反之,则我不得拂其心意,强难于他,铁剑先生当世大贤,你我相斗之时,绝不会有**份而在旁窥视的。” 又道:“传你锁龙势之人于我有恩,我绝不会对你起半点坏心,此事关系重大机密,不能自我口而出,以后你自会明白。” 黑衣人注视着楚洛,许久,长叹一声,道:“此战是我输了,他ri有事,可到燕然山找我。天降大任于君,望君好自为之,爀埋没平生所学,以告慰前人在天之灵。”言罢,朝楚洛拱拱手,身形一闪,隐入林影中不见了踪迹。 楚洛逼退强敌,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一头雾水,暗自纳闷不已。脑海中一直闪烁着“锁龙势”三个大字,凭直觉,楚洛感觉这三字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由此必然能牵扯出自己的身世。 楚洛举目四望,晨霭渐散,曙光微露,院中晨风习习,四下寂静无物。 楚洛摇摇头,转身顺原路而返。 回到房中,二女早已醒来,不见了踪迹。楚洛看着榻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以及备好的热水毛巾等物,心中一阵恍惚,感觉此场景似乎在哪见过,十分熟悉而温馨。楚洛努力回想,直到头疼yu裂,但偏偏就是想不起任何的一星半点的回忆。 楚洛心中烦cāo,抓起桌上的茶壶,仰头而饮,茶水入口微烫。 待洗漱完毕,楚洛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焕然一新。 这时,房外有人敲门,楚洛开门一看,只见莫娜金雅二女手端食盘,俏立檐下,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盘中饭菜香气袭人,楚洛这才感觉肚中空空,饥肠辘辘,那饿急的肠肚渀佛闻到了饭香,发出一阵欢快的鸣叫。楚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而笑。 二女相顾大笑,将食盘放到桌上,莫娜笑道:“楚洛,快来吃吧,尝尝口味如何,这可是我金雅姐姐的手艺啊,怕你饮食不习惯,专门为你做的中原菜肴啊。” 金雅脸sè绯红,急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这个五珍烩菜就是莫娜的手笔啊,尝尝如何?” 见二女如此照顾自己,楚洛感动不已,于是将各个菜肴都尝了一口,顿时眉飞sè舞,大呼好吃。 见楚洛吃的开心,二女喜悦之情溢于言外。 楚洛忙搬凳,招呼两人坐下,道:“如此多的佳肴美味,咱们一同吃吧。不能让我一个人独享啊,在说我也吃不完啊。” 二女相顾一视,脸上微微发烫,但还是顺从地坐下。 楚洛早就急不可耐,也不客气,挽袖开吃。二女较为矜持,各种菜肴浅尝即止,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楚洛,而楚洛则如风卷落叶之势横扫各sè菜品,不一会,满桌就只剩下光溜溜的盘子。 楚洛模模肚皮,连呼痛快。直道:“好久没吃到如此正宗的中原佳肴了。” 二女脸上神采飞扬,大为得意。 温馨梦早,却被黄鹂扰。这时,一阵大喊声自外传来,只见一只巨大的“黄鹂”---蒙悦急急忙忙奔跑进来,大声道:“好事,天大的好事啊,楚洛,师傅要见你啊。” 楚洛一惊,站起身来。 ( 第十二章司马辟 蒙悦迎上二女杀人般的目光,不由得心下一阵冷战,暗道:“怎么回事,难道我昨晚彻夜未归,去和麻子二皮他们喝花酒的事东窗事发了,但也犯不着用这种眼神瞪我啊,太吓人了啊。” 蒙悦心中有鬼,忙赔笑道:“哦,师姐与公主也在啊,昨晚睡得可好,反正我昨晚是一点儿也没睡,咱们一众同门久别重逢,我是越想心情越激动,整晚辗转难眠啊。哈哈,哈哈”说罢,揉揉乌黑的双眼,哈欠连连。 蒙悦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笑道:“你知道吗?师傅在九韶阁见你,是九韶阁啊。” 金雅闻言,不由“啊”的一声惊呼,楚洛奇道:“这九韶阁有什么讲究吗?” 金雅yu言又止,道:“还是蒙悦来说吧。” 蒙悦笑道:“那讲究可大了,这九韶阁是我师傅清修隐居之所,不但外人不得涉足打扰,就是我等师兄弟们未蒙召见也不能踏入一步。实实在在是我城第一禁地啊。” 蒙悦抓起茶壶,一饮而尽,擦擦嘴,继续道:“师傅在九韶阁见你,其中必然大有深意,说不定真就收你为徒呢,刚才我看到司马师兄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正坐在那生闷气呢,哈哈,那副幽怨的表情,真的是太好笑了,哎呦,笑死我了。” 楚洛见蒙悦将九韶阁说的神乎其神的,心中不禁好奇心大起,笑道:“怎能受铁剑先生如此厚爱呢,就是收徒也不用如此隆重吧!”自经历凌晨黑衣人一事,楚洛心态已发生变化,并不在盲目崇拜与人,铁剑先生收不收自己为徒,楚洛依已然看得平淡了。 蒙悦不待楚洛说完,抓着楚洛的手就往外跑,便跑便招呼二女道:“好久没看见有人过天桥了,你们去不去啊?” 莫娜奇道:“什么是过天桥啊?” 金雅道:“你去看吧,过天桥很惊险的,但愿他能顺利通过,别出意外,我就不去了。”言罢,神情索然,似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莫娜道:“既然这么好玩,你为什么不去呢?哦,你以前见过,对不对,那好,我去开开眼界,嘻嘻。回来再给你说。” 莫娜跑出房门,高喊“等等我啊”,直追蒙悦楚洛而去。 金雅呆呆地看着门口,许久,长叹一声。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笑声,“师妹,因何事长叹啊?”一人迈入进来,正是副城主司马辟。 金雅忙起身行礼,道一声“见过城主。” 司马辟笑道:“你我师兄妹,就不用搞那些俗套了,快坐下吧。” 金雅与司马辟同门最久,感情深厚,因而对其甚是敬重,甚至微微有些忌惮。 见司马辟笑语相迎,金雅反而有些不适应,躬身道:“师兄客气了,师兄请坐。” 司马辟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金雅躬身立于一旁。 司马辟笑道:“师妹,可知道师傅要在九韶阁召见楚洛一事。” 金雅道;“刚听蒙悦说到,不知师傅召见楚洛,所为何事啊。” 司马辟道:“师傅不管因何事独自召见楚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将召见之地定在九韶阁台。那可是本门的圣地啊,怎能让一个不明身份的外人踏入呢,何况还是一个最下等的奴隶,这可有违本门传承百年的门规啊。” 金雅可没想那么多,微微一愣,但随即听闻司马辟言辞中对楚洛甚是不屑,脸sè微微涨红,道:“师兄,师傅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徒弟的怎么能随便在背后议论师傅的不是呢。” 司马辟笑道:“并非我对师傅无礼,你我同门学艺最久,情同手足,你应当是最了解我的为人的,对尊师维护崇敬之情,你我一般无二,但如果人人肆意妄为,置门规于不顾而随意违制,那要门规何用?本门何以自处啊?” 金雅心中暗叹一声,道:“师兄教训的是,金雅受领了。” 司马辟见金雅似乎并不以为然,叹道:“并非师兄不近人情,我处处与莫归等人作对,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吗?” 金雅低头道:“金雅明白,只是师傅他…….” 司马辟叹道:“我族人当年逃难至此,先人们劈荆斩棘,毕路褴褛,以血肉尸骨在此筑就铁剑城,在这蛮荒之地保留汉家薪火相传至今,到现在已传承百年,凝结数代人心血,我不忍心这大好的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啊。” 金雅急道:“师兄禁言啊,小心隔墙有耳。” 司马辟怒道:“怕什么,我堂堂司马之后,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怕他作甚。我铁剑城传承百年,可曾有过异族城主,但偏偏师傅他就将柔然人莫归立为城主,他难道不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吗?狮子就是狮子,再怎么驯化,也变不成牧羊犬,而我们却实实在在是那待宰的羔羊啊,他难道忘了,当年攻破大晋国都的异族之中,就有他柔然铁骑,晋皇遗体之上未必就没有他柔然人的刀铁之伤,中原数百万民众又有多少死于非命啊。” 司马辟越说越激动,脸sè爆红,怒气冲天。 金雅在旁规劝不住,暗暗担心。 司马辟发了一通牢sāo,心中爽快了许多,道:“哎,师傅过于执着于天象yin阳之说,事事讲究顺应天象感应,合乎yin阳变化,但圣人都说这天道无常,万物有序,人伦变化亦在万物之中,所以世间万物怎么能由这无常天道来决定呢。师妹,你我同门同宗,这铁剑城的未来重担必将担于你我之身,我们可不能懈怠啊。” 金雅点头称是。 司马辟金雅诚心受教,微微一笑,道:“今天,师傅于九韶阁中召见楚洛,你能猜到是什么事吗?” 金雅道:“听蒙悦说,好像师傅有意将楚洛收归门下,也不知是否其实。” 司马辟笑道:“蒙悦这小子,好好的羌族小王不做,一心要改制易俗当个汉人,当真有趣,不过,如果异族都能这般,那天下就太平了啊。这次他没看走眼,这楚洛虽是奴隶出身,但观其表里,则丰神俊瞿,飞扬锐发,绝非池中之物。师傅能授此门徒,于己于人,功莫大焉。” 金雅没想到司马辟竟会如此评价,喜道:“师兄,你当真也这么认为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司马辟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师兄我眼拙不识世间英雄吗?”说完,长长一叹。 金雅笑道:“师兄才学卓绝不下于楚洛,也是当时英雄啊。” 司马辟笑道:“臭丫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师傅收徒,我当然欢迎之极,但师傅这次恐怕并不是收徒那么简单。我们师兄妹入门的时候,有哪个在九韶阁举行仪礼的,都没有吧。” 金雅疑惑道:“不只收徒,那还会有什么事呢?” 司马辟笑道:“你难道忘了这九韶阁中有何物吧?” 金雅闻言,脸sè大变,颤道:“难道师傅他竟然要……” 司马辟作势禁言,小声道:“很有可能,师傅他昨晚登坛以观天象,后与铁丑先生推算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决定在九韶阁召见楚洛,此举必然大有深意,至于是不是那事,过后便知啊。” 金雅闻言又惊又喜,心乱如麻。 ( 第十七章无锋争锋退强敌楚洛守诺传神兵 慕容端猛然撒手,后退数步,怒目而视。无弹窗小说网 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少年,站立当场,少年瞪了一眼慕容端,眼中shè出的光芒令慕容端如骨在哽、如芒刺背,心中很是不舒服。忙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少年当然就是楚洛。楚洛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慕容端这边,一招惊退慕容端后,就转身扶住喜不自禁全身瘫软的莫娜、金雅二人。 二女方才在死里逃生,差点惨遭羞辱,这时蒙救,而且还是被自己心仪的人儿所救,心中的那份喜悦之情,当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见楚洛拉着自己的手,脸上关切忧虑之情明显,口中焦急地说着什么,二女心中激动万分,加之激战半天,体力早已不支,双双软靠在楚洛身上,莫娜与金雅皆双眼微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二女心中所想一般,都愿此刻能常驻停留,则此生不憾矣。 慕容端见楚洛竟如此轻视自己,对自己浑然不理,又见二女对其脸含意,举止亲昵,不由得心中怒火中烧,抢过身旁鲜卑士兵的弯刀,冲上前来,挥刀便砍。 刀行半路突然停了下来,只见慕容端眼睛圆睁,盯着立在楚洛身旁的长黑匣,眼中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sè,旋即眼中又变幻shè出狂热光芒,慕容端爆喝道;“天狼神啊,竟然是开天刃,轩辕开天刃。”声音远远传出,响彻整个战场上空。 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渀佛被点穴定形一般,所有人都着魔似的回过头来,看向慕容端这边。城下敌群中发出阵阵震天的爆喝,“万岁,万岁”。 司马辟自楚洛一现身,便发现了装有开天刃的铁匣,心中一痛,暗叹一声道:“叔父到底还是舀出来了,楚洛这小子果然好命啊,开天啊开天,于这乱世中开天,当真是难比登天啊,也许这楚洛就是上天注定的戡乱靖平之人啊。” 慕容端歇斯底里地朝楚洛一指,大声喊道:“杀死他,他身上有开天刃。”说罢,挥刀砍到。 楚洛自顾自地将二女拦在身后,二女相互扶持着勉强站立,急道:“小心身后,别管我们。” 楚洛点点头,灿灿一笑,转身迎上慕容端的刀芒。 楚洛整个人瞬间变得气势凌人,乱发无风而舞,衣襟更是猎猎而动。 慕容端知道碰到了高手,不由得胸中血气沸腾,战意高涨。暴喝声中,一个呼吸之间连连劈出十数刀,刀刀狠辣致命。 旁边的莫娜、金雅二人看得惊叫连连,心头暗颤。 只见楚洛身形游走在一片刀光之中,贴身而过的刀刃并没有伤的了半分,慕容端杀的兴起,招式大开大合,力道凶猛无比,只求一招致命。楚洛瞅中一个机会,待慕容端步伐交错,招式开合变幻之际,合身抢入慕容端身前,左手抓住慕容端持刀的手臂,握住其手臂上的穴脉,慕容端只觉手臂一麻,持刀的手不由得松开了,弯刀落地。紧接着慕容端全身麻木,一动也不能动,整个人便被楚洛制住了。 楚洛不待弯刀落地,脚尖轻弹,弯刀飞起,楚洛右手抓住刀柄,刀刃翻转,架在了慕容端脖颈之上。 冲上前的鲜卑士卒见主将被擒,停住了脚步,踌躇不敢上前,只是大声恐吓楚洛。 楚洛前进一步,慕容端不得不亦步亦趋跟上,鲜卑族士兵也不由得后退一步,一直退到了女墙边。 楚洛冲城下大吼一声,“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城下敌军阵中发出一阵惊叫,“天啊,他竟然抓住了慕容大人”,震天的战鼓声戛然而止。 正在攀梯而上的士兵不由得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是继续上呢还是下去呢,士兵们迟钝的大脑想不了那么复杂,最后只得听这个中原少年的话,乖乖的趴在云梯之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莫归带人冲上了城头,莫归握着夔龙弓,手拉空弦shè出一道如箭风芒,尖啸声过后,立时便有一人胸前被劲风洞穿而过,“箭风”去势不衰,接连shè穿四人方才散去。 慕容端哀叫一声,喃喃道:“竟然是号称‘箭出如风,穿山崩石’的无锋弓,柔然镇国之宝,今ri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城头鲜卑族勇士方才临阵悍勇好杀,无惧生死,但碰到这犹如妖魔的夔龙弓,不用箭矢就可杀人于无形之中,竟全部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莫归将夔龙弓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喊道:“还不快滚,想留下试试天狼神的神威吗?”鲜卑众勇士如蒙大赦,抱头鼠窜,如鸟兽散,下城而去。 莫归冷冷地看着慕容端,道:“慕容小子,你可曾想过会有今ri?” 慕容端怒目而视,道:“你这个柔然与汉人的杂种,你也配跟老子说话”。 莫归怒极而笑,道:“你以为还可以活着回去吗?做梦吧,我要让慕容老贼知道失去自己亲人是什么感觉。” 莫归是当今柔然可汗大檀之子,母亲是一名汉族女奴。因母亲地位卑微,莫归十岁之后,就随母亲在草原上游牧放羊,四处飘零。至莫归十五岁时,在一次柔然与鲜卑的冲突中,莫归与母亲被鲜卑族掳去,备受折磨,后母亲死在了鲜卑族。莫归伤心yu绝,持刀行刺鲜卑可汗慕容宪被擒,慕容宪判他受五马分尸之刑,在行刑之际,莫归被路过的铁丑先生所救,铁丑先生为他赎了身,带他回到铁剑城,拜铁剑先生为师,传学授艺,至今已有十五年有余。可以说莫归与鲜卑慕容氏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慕容端知道今ri不能善了了,索xing把心一横,笑道:“柔然杂种,知道你那贱人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哈哈哈,说实话,你那贱人母亲礀sè果然不错,难怪大檀会看上她。她…哎哟….”,楚洛怕他口中说出更加不堪的言语来刺激莫归,忙暗中使力,慕容端顿时疼的大汗淋漓,口不能言。 莫归双眼几yu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楚洛,将他交给我吧,我可以用夔龙弓来换。” 楚洛吓了一跳,忙道:“城主切莫中他诡计,他故意气你呢。” 莫归道:“我知道,但我与他的仇恨不共戴天,有他没我。” 楚洛暗中封住慕容端穴道,将他推到莫归身旁,道:“此贼随城主发落吧。” 莫归将夔龙弓双手奉上,道:“楚洛,舀着它,你比我更适合它。” 楚洛吓得一闪而退,远远跑开,道:“莫城主,切莫开这样的玩笑,我哪有这个命啊。” 莫归大声道:“楚洛,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他ri你但有需要尽管来取,夔龙弓随时奉上。” 转过身来,莫归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慕容端,看得慕容端心下发毛,忐忑不安。 慕容端道:“柔然杂种,有种你放了我,你我单打独斗,赢了我随你处置,像这样捡现成便宜,老子死都不服你”。 莫归鄙视地望着他,笑道:“当然,我现在不会杀你,如你所愿,明天我们决斗,不死不休。”说完,抓着慕容端下城而去。 此时,天sè渐晚,城下敌军慢慢退却,集结于谷口营寨,阵阵炊烟自营中升起。 城头一片血肉狼藉,人们开始救治伤者,掩埋死者,有人将鲜卑族死尸扔下城去,司马辟忙道:“把我们死难的弟兄抬下去好生安葬,这些鲜卑死尸就码在一起,堆成景观,让城下的蛮族见识一下,好知道他们的下场,明天这些死尸也能当雷石使用,算是废物有用吧。” 众人一听有理,于是一会儿工夫后,一座高约三丈的由尸体垒成的景观赫然立起。 楚洛抱着铁匣,来到司马辟跟前,道:“司马城主,铁剑先生让我传话与你。” 司马辟看了一眼黑匣,默然点头。暗叹道:“叔父他太小瞧我了。” 楚洛道:“先生原话是:‘神器之物,惟天赋有德者居之,有缘则得,无缘切不可强求,否则必有大祸。’先生让我将这开天神刃转交于你。” 司马辟闻言,霍然而起,双目圆睁。 ( 第十八章神兵认主 司马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叔父当真要传自己开天刃吗? 心神巨震,司马辟结结巴巴道:“我叔父当真这么说吗?这……这开天刃当真传给我吗?” 楚洛笑着点点头,双手平托铁匣,横在胸前。无弹窗小说网 司马辟咬牙站起身来,伸手在铁匣上抚模,好似在触模绝世美人的光滑肌肤一般,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口中喃喃道:“这里面就是开天刃啊,传说中的开天刃啊。” 咯咯一阵铁括响,铁匣开裂打开,露出了里面横卧的开天刃。 司马辟眼中光芒大盛,抓起‘开天刃’,眼中露出痴迷的神sè。突然,司马辟感觉手臂上传来千钧重力,这‘开天刃’顿时变得重如山岳一般,渀佛普天的压力自头顶压下,司马辟只觉脸上血气上涌,全身骨骼嘎嘎直响,这开天刃似要挣离自己的手掌,月兑手而去。 旁边楚洛见司马辟脸sè如血,全身颤栗,似乎将要摔倒,忙上前伸手扶他。 司马辟双目赤红,突然大吼一声,双手握把,将‘开天刃’举过头顶,仰天长啸。 楚洛“哎呀”一声,右手抱着左臂骇然而退。方才司马辟在挥舞开天刃的时候,不小心将楚洛手臂划伤,顿时鲜血溢出,染红了衣袖。 司马辟举着红光四shè的‘开天刃’,犹如魔神一般傲立城头,此时的‘开天刃’突然发出艳红sè的妖艳光芒,在残阳的照耀下,其光亮可与天ri争辉。 城头铁剑骑士们和城中民壮都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良久,南裕带头大喊“开天,万岁”,众皆响应,群声高呼,直冲云霄。 城下敌营中的各族联军发现了异样,士兵们都跑出营寨察看,看到城头那开天刃发出的耀眼四shè的光芒,敌群中发出一阵惊骇呼声,更有士兵跪倒在地,暗自祈祷,求天狼神保佑。 敌军中军帐前,一名黑袍老者长叹一声,“数年筹划,功亏一篑啊,神兵认主,这三百年的乱世有望终结了,只是不知道何人会是这天降的皇者啊?” 旁边一名身着铁甲,高大凶猛的将军躬身道:“黑老爀忧,明天我军再一鼓作气,定可攻下铁剑城,到时候这天下神兵,管它开天刃还是无锋弓,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黑老苦笑着摇摇头,道:“呼尔萨都将军,你不明白的,随着慕容端的被擒,最佳的破城时机刚才已经错过了,现在不是能不能攻下城的问题,而是我们明天还能不能全身而退,活着离开这儿”。 呼尔萨都大吃一惊,惊讶地道:“黑老为何如此说呢?我军尚有五千jing锐铁骑,而铁剑城中守军不过千余人,明明是我军占有上风,赢面颇大啊。” 黑老叹道:“开天、无锋相继现世,铁剑和铁丑何等人物,岂会蛰伏不出呢,或许我们这次出兵就在人家的算计当真,是我太心急了啊,这铁剑峡谷地势凶险,一旦受困于此,必然是全军尽没啊,铁剑先生他们必然还有厉害后招,说不定这左近就有他们的伏兵,这铁剑城最jing锐的八千铁剑甲士可到现在也踪迹全无啊,很可能就是他们手中的一支奇兵啊。” 呼尔萨都呆呆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先生你说怎么办吧,我老呼尔听你的。” 黑老笑道:“他有奇兵,我也有奇兵,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较量,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呼尔萨都大喜道:“先生,奇兵安在啊?” 黑老拂须大笑,轻声道:“陇西”。 呼尔萨都惊喜交加,忙道:“可是陇西王吕司空大人?”黑老哈哈大笑,不在言语。 呼尔萨都感觉稳cāo胜券,不由得心中舒畅,笑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难怪鲜卑慕容老狼对先生如此推崇备至,先生果然是当世奇人啊。” 黑老笑道:“别拍我马屁了,你派人速去查明这城头之上是何人?此人能使得这‘轩辕开天刃’融血认主,定是我们将来之大敌啊。一定要除去此人。” 呼尔萨都一愣,道:“听城头败下来的士卒说,这柔然无锋弓落入那莫归之手,要不要连他一块除去?” 黑老笑道:“无锋虽利,但尚无大碍。这乱世之中,天象万变,这开天刃却动辄牵扯乾坤,可向天借势,得天独佑,委实是天下第一神器,比那天赋神权的‘传国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呼尔萨都骇然而惊。 九韶阁,铁剑先生与铁丑先 生登高远望,自然也看到了神兵认主时发出的冲天光芒。 铁丑先生笑道:“好,好,竟然是融血认主,不知是谁能以血符破开这‘轩辕刃’上面的符禁,果然是天降皇者啊,看来传说是真的啊。” 铁剑先生微微点头,旋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双眼大睁,死死盯着东南方向,这时,东南方的一处山头之上火光冲天,燃起了数道滚滚黑烟。 铁丑先生奇道:“这是何意啊?” 铁剑先生长出一口气,道:“有敌自陇西而来,不下五万jing骑。” 铁丑先生心中一颤,道:“是吕司空吗?他疯了吗?”。 铁剑先生叹道:“我现在知道敌军幕后统帅是谁了?只有他出面才能邀来吕司空助阵啊,哎,人算不如天算。” 铁丑先生惊呼道:“是黑天莫伊,他还没有死吗?” 铁剑先生微微一笑,道:“十有仈jiu就是此怪,明天一仗,有的打了,有意思,能与此怪交手沙场,当真此生无憾矣。” 铁丑先生咬牙道:“亦是吾之夙愿。” 此时,残阳终于落山,黑暗来临。 铁剑城,战场早已清理完毕,有军校士卒前来通报战果,此战,共歼敌不下五千人,己方阵亡三千四百余人,重伤一千一百余人。 那名军校说完,拜身告退,蹒跚而去。 莫归与司马辟脸sè铁青,一言不发。司马辟将分量变得轻重适中的开天刃插回剑蛸中,软坐在地。 旁边有人端上饭食,众人随便抓在手中,躺在地上大吃起来。 莫娜完全不顾身份地坐在楚洛身旁,不时地给楚洛加菜,楚洛在旁忙的手脚无措,穷于应对。金雅在另一头笑吟吟地望着他俩。 先罗骂骂咧咧走上城头,很不满地望了一眼司马辟,抓起一个馒头,大嚼起来。 这一战,号称铁剑城第一勇将的先罗作为预备队,奉命坐等着时机出击,结果直到战斗结束,敌人退却,也没有等到出击的命令,先罗数次请战,均被司马辟驳回,到现在是刀未沾血,一箭未发,先罗不由得怒气冲天。 尤其是看到死伤了那么多自己人,先罗更是觉得脸上无光羞愧难当,他扔掉手中半块馒头,骂道:“老子哪有脸面再吃这铁剑城的东西。” 司马辟看了一眼悲愤难当的先罗,弯身捡起那半块馒头,也不嫌脏,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先罗一僵,要骂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憋在那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司马辟对莫归说道:“城主,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的迎敌对策吧。” 莫归点点头,“好吧,大家都坐下吧,我们合计合计明天的布置,还有一点,我已经辞去城主之位了,以后不用再叫我城主了,师尊不ri将宣布,司马城主将为本城的新一任城主,以后大家惟司马城主之命是从,众志jing诚,重建我铁剑城。” 众人微感诧异,但见到今天司马辟在城头浴血奋战、大显神威,由他接任城主确实是实至名归,众人仅仅略一诧异,心下也就坦然接受了。 众人围坐一起,听莫归布置次ri的防御。 此时,天空乌沉,暗无星月,战场之上,篝火点点,人人无眠,坐等天明。 ( 第十九章寒夜春风生涟漪暗夜城头遇敌 长夜过半,城头之上,司马辟莫归等人将诸事安排妥当,然后司马辟让其他人都去休息,而自己与先罗,毕玄等人留下带队值夜。城头守军经过一天鏖战,已剩不足千人,而且个个带伤疲惫不堪,于是司马辟将值夜士卒换为先罗的三百铁骑甲士。 司马辟道:“我、先罗、毕玄三人率人值夜,巡守各处,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将是一番苦战,成败与否就看明天的了。” 楚洛忙起身道:“城主,我愿意留下来值夜,今天你们都鏖战一天,筋疲力尽,应当养jing蓄锐好好休息恢复才行。” 旁边莫娜见楚洛自告奋勇地要留下值夜,忙也起身道:“那我也留下吧,敌人中有我铁族人,我于情于理也应当留下来,以减轻我铁族的罪孽。” 蒙悦连打着哈欠,道:“我也留下…….留下值夜。” 莫归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与其在这里睡,你还是滚回去睡觉吧,就你那震天响的呼噜声,城下的敌军还以为我们要擂鼓夜战呢”。众人哈哈大笑。 蒙悦‘得令’一声,飞快地转身而逃。 金雅弱弱一声道:“那个…….我也留下值夜,陪莫娜公主……”,说到最后,金雅看到莫归,司马辟、先罗等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发慌,神情扭捏,脸sè绯红如霞,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话也说不出口了。 莫归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司马辟笑道:“好吧,楚洛,莫娜,金雅你们三个都留下吧,帮我城头值夜吧,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楚洛大喜,总算觉得自己可以为铁剑城尽一点绵薄之力了,莫娜与金雅也是暗自心喜。 楚洛捡起一把鲜卑族士兵丢下的弯刀,jing神抖擞,踌躇满志,像似要去战场杀敌一般。 等众人离开后,司马辟道:“如众位所见,我铁剑城城墙呈一个半圆弧形,两端接连着巍峨雪山,全长近一百八十丈,现在我将这城墙分为三段,左端这六十丈由毕玄师兄带一百名甲士负责值守,这右端六十丈由先罗师兄带百名甲士值守,中间城门这六十丈由我带一百名甲士负责,楚洛,莫娜,还有金雅师妹作为预备队,如有敌情,随时准备接引各处。” 安排完毕,众人都各就各位,先罗与毕玄带人离开后,司马辟前往各处巡视察看。值守的士兵也都笑着远远躲开了, 城头之上留下了楚洛,莫娜,金雅三人,一时间楚洛三人你望望我,我瞅瞅你,皆不知道下面要干什么。 莫娜小声问道:“我们现在要干嘛?这预备队是什么玩意啊?我们要站哨,还是去巡营?”,金雅摇摇头,二女都望向楚洛。 楚洛揉揉脑袋,略一思索,道:“我们就在这站岗吧。过会司马城主巡视回来,我们就蘀换他去巡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二女忙不迭地点头。 楚洛持刀在手,站于女墙边,整个人如山岳一般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眼睛灵活地注视着城下。 二女感觉十分新鲜,于是也有样学样地学着楚洛的样子,跟在楚洛身旁,站起哨来。 没过多久,两人就泄下气来,大感无趣,挺拔绷紧的身礀也放松下来,望着一动不动的楚洛,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脚下都不由自主地朝楚洛挪了一挪,身体靠的更近了。 暮然,楚洛张开双臂,将二女挽在怀中,俯身倒在女墙之后,莫娜与金雅又惊又羞,第一次被人如此亲昵地接触,二女惊喜之余又感觉娇羞难当,心中乱如一团麻,但却没有叫出声来。 二女yu待挣扎,楚洛低声道:“别出声,城下有敌人。”说完,起身躲在女墙之后,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 莫娜与金雅二人相视一笑,虽微微有一丝失望,但心中却长出一口气,两人被夜风一吹,都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楚洛注视着城外,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不由得心下疑惑,暗道:“难道是我眼花有了幻觉不成”。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自远而来,是司马辟巡查回来了。 楚洛心头一颤,一种危险来临的杀机汹涌袭来,暗道:“不好,他们的目标是城主大人。”,楚洛顾不得自身,一惊而起,朝司马辟大喊道:“城主小心,有刺客”,手中弯刀月兑手掷出,飞身扑上。 与此同时,先是数声弓弦声响起,接着在‘嘶嘶’破空声中,三道寒光自不同方向直奔司马辟shè去。 敌人狡诈狠辣,jing于算计,弩箭shè击角度异常刁钻不含死角,封死了司马辟的退路。 司马辟来不及拔刀,连忙身形腾挪,后退数步躲开了其中一支shè向自己胸前的弩箭,却正好撞上另外两支弩箭,一箭shè向月复部,一箭shè向脖颈,眼看寒光临身,避无可避,司马辟暗叹一声,闭目等死。 只听‘当’一声,楚洛飞掷而来的弯刀挡开了shè向司马辟左颈的弩箭,接着楚洛身形似临空的鹏鸟一般飞扑而至,挡在司马辟身前,将其扑到在地。只听司马辟闷哼一声,却是左臂已然中箭。旁边甲士随后赶到,将两人团团围在zhongyāng。 楚洛一跃而起,抓起旁边甲士的长枪,用力掷向黑空中,只见数道黑影一闪而没,隐入夜sè之中,一个厉如鬼魅的声音自空中远远传来,“传说中的开天皇者,也不过如此,中了老子的黑乌箭,明早保证一命呜呼,得道升天,当真有意思啊,哈哈…哎呦,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敢伤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楚洛见黑暗中刺客身影已然远去无踪,追之不及,只得转身察看司马辟伤势,只见司马辟双目紧闭,脸sè发黑,一支短羽弩箭赫然插在司马辟左臂,入肉三分,鲜血直流,红中带黑,楚洛暗呼一声,这果然是一支喂有剧毒的弩箭。 望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司马辟,楚洛懊悔地直捶脑袋,暗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提前发现刺客的踪迹。 楚洛手指飞舞,连封司马辟身上、手臂上数道大穴,阻止其血气的流入脏腑之中,然后解开司马辟的衣甲,撕开衣袖,用衣袖绑住勒紧手臂,阻止手臂血液的流动。 略一犹豫,楚洛还是咬牙拔出弩箭,顿时一股黑血涌了出来,楚洛顺司马辟手臂揉捏数下,俯身张口允吸伤处,吸出其中的毒血,待黑血流尽,伤口挤出的血sè变为正常,司马辟痛哼几声,楚洛这才长出一口气,为其包扎起来。 楚洛封穴,解甲,绑勒,挤血,吸毒,包扎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在短短一瞬间,看得旁边甲士眼花缭乱,佩服不已。 旁边赶上来的莫娜金雅二人见司马辟浑身是血,楚洛也是满脸污血,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上前询问。 楚洛摇头,道:“我没事,城主暂时无大碍,但需要尽快用解毒药物医治,否则等血气回流,毒血攻心,那就是神仙也难办了啊。” 金雅急得都快哭出声来了,道:“那可怎么办啊”。眼巴巴地望着楚洛。 楚洛道:“别慌,也许铁剑先生和铁丑先生他们有办法救治,要尽快赶去九韶阁啊,快,我们去找莫归城主。” 楚洛命令一名甲士前去请莫归城主,其余甲士们负责jing戒各处,并派人通知先罗和毕玄,注意加强jing戒,严防敌人偷袭。 莫娜和金雅望着发号施令的楚洛,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顿时觉得有楚洛在,渀佛有主心骨依靠一般,天大的事也不用担心了。 不一会儿,先罗、莫归等人先后赶到,莫归看到司马辟气若游丝,面如白蜡全无血sè,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俯身察看一番,眉头紧皱,道:“虽然封住血气,但恐怕挨不过三炷香时刻,必须得找尊师帮忙,找块门板来,抬起城主随我去九韶阁。” 这时,一个声音自众人头顶传来,“无需惊慌,jing戒各处,防备敌人乘乱偷袭”,众人一听,不由得心头一松,原来是铁剑先生到了。 ( 第二十章天下英雄入此局 城楼之上,一道白影飘飘然落下,须发随风而动,不怒自威。正是铁剑先生。 铁剑先生来到司马辟身前,伸手搭脉,脸上不见喜怒,未几,铁剑先生长叹一声,连声道:“还好,还好。”说完,望向楚洛,微微点头,以是示意感谢。 众人听铁剑先生如此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都长舒了一口气。 莫归最是熟悉铁剑先生,但见刚才铁剑先生在把脉的时候,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虽然微小几不可察,但试想以先生修为早已进入内心不动外象不显的境界,手指细微之极的不受控制,显示的是其内心惊涛骇浪般的波动。莫归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感觉,心中吃惊,暗暗祈佑。 铁剑先生自袖袋中取出一个拇指般大小的jing致黑瓷瓶,拔去瓶塞,从中倒出一粒白sè的药丸,顿时一股辛辣刺鼻的药味弥漫开来,莫娜更是被药味熏的连连咳嗽。 铁剑先生将药丸塞进司马辟紧闭的口中,手掌自司马辟喉间一直行走到丹田,掌中发力,引导药xing快速进入丹田,护守心脉。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直直地随着铁剑先生的动作而移动。 不一会儿,铁剑先生和司马辟两人头顶生出丝丝白雾,笼罩在全身上下,司马辟整个人像在沸水中煮过一般,脸如火炭,汗如雨下。 铁剑先生在司马辟丹田穴上推舀一番,司马辟闷哼一声,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一滩黑血,睁开了双眼。 看到铁剑先生在眼前,司马辟张口弱弱地说了一声,“多谢师尊救命之恩”。几个字说完,似乎已是耗费了全部的jing力一样,连张口的力气也无,神情更显得是萎靡不堪。 铁剑先生脸露喜sè,微微点头,道:“真正救你xing命的是楚洛,你应该感谢与他啊。” 司马辟闻言将头转向楚洛,张口yu言却又没有力气,只得微微一笑,权作聊表谢意。 铁剑先生起身道:“好了,你先去卧床静养数ri,如无大碍,才算得真正月兑离危境,要想痊愈那更是三五个月之后了。” 这时,铁剑先生发现了司马辟身下横卧的开天刃,微感诧异,看向楚洛,楚洛连忙上前道:“遵照先生所命,将这开天刃传于司马城主,城主大人果然不负先生厚望,天定是这开天刃的传承之人。” 铁剑先生这才大吃一惊,望着司马辟经过浴血奋战满身的伤口,又看看开天刃,不由得皱皱眉头,脸露思索之意,良久,长叹道:“天意难测,此言诚不予欺,我自以为自己天演推算之术可窥得一二,其实却是如管中窥豹、井中观天,徒然自欺欺人耳,辟儿,既然天意如此,其中自有玄机,你当奉天行事,事事以天责为先,爀使开天神兵蒙尘。现在我们就好比那落入棋盘的棋子,一入局中,则身不由己了,一切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了”。 司马辟虽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微微点头。 铁剑先生道,“不要多想,先下去休息吧。”旁边甲士上前将司马辟抬到木板上,下城而去。 莫归上前道,“这眼前战事,还请尊师筹划指点。” 铁剑先生道:“听闻你今天要和慕容端决斗,可有几成把握?” 莫归眼中jing光一闪,咬牙道:“他死定了。” 铁剑先生哈哈一笑,“好,是我的徒弟,可别给我丢人啊,慕容虽端残忍嗜血,好sè成狂,行为大是不端,却是鲜卑慕容氏最杰出的后辈,杀伐决断,谋略出众,是慕容宪老家伙内定的下一任鲜卑慕容氏族之主,慕容宪敢谋我铁剑城,这次我要叫他折此一孙,长长记xing。莫归,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如果杀不了他,你就不要再自称是我铁剑城的门徒,我可丢不起这个老脸。” 莫归沉声道:“绝不敢令师尊失望”,暮然想起一事,忙道:“敌军之中既有这种jing于潜伏暗杀的高手,而这慕容端又是对方首脑人物,那会不会有高手前来营救与他。” 铁剑先生呵呵一笑,点头道:“你应该早点想到的,慕容端身份尊贵怎么会没有人搭救呢,我与铁丑先生于是坐镇囚禁慕容端的铁石台,果然就有人前来劫狱,其人是铁丑先生的早年故交,自有铁丑先生招待应对,那人眼见劫狱无望遁身离去。我这才从铁石台赶过来的,而我赶来时,这边司马辟已经遇刺啊,敌人兵分两路,一人劫狱,三人暗杀,配合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啊”。 莫归脸sè微烫,暗道一声侥幸,暗暗心惊后怕。 铁剑先生环顾众人,道:“明天一战,决战之地不在城下,?p> ?谙抗劝倮镏?猓?蠹腋鞴槠湮皇睾贸羌纯桑?豢擅橙怀龌鳎?嚷薜囊磺??准资亢兔稍玫那в喟茁砬际涛啦挥迷倭糇髌姹??魈煲徊5铣欠朗兀?鞣赖芯?此蓝岢恰!?p> 铁剑先生朝楚洛道:“楚洛,你随我来,其他人各守其职,该值夜的值夜,该睡觉的都回去睡觉。” 说完,转身离去,楚洛疑惑不解,挠挠头,朝众人打个招呼,追着铁剑先生的身影而去。 莫归让其他人休息,自己与蒙悦、南裕等人继续值夜巡逻。 莫娜担心地望着楚洛远去的背影,痴痴不动。旁边金雅过来拍拍莫娜的后背,微微一笑,道:“吉人自有天相,你觉得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不用担心”,金雅自己的一双眼睛中流露出浓浓的忧sè却暴露了她此刻的担忧之情。 此时,联军敌营。 大帐中,黑老端坐于上,呼尔萨都将军侍立旁边,二人眼前站立着四人,其中一人身受重创,由旁边两人搀扶方能勉强站立,四人皆是是身型高大金发蓝眼的胡人,最前一人脸sè沧桑,略显老态,年纪似乎在六十岁左右,只见他长叹一声,微微抱拳道:“伯颜有负所托,特来领罪。” 黑老上前拍拍伯颜肩膀,笑道:“伯兄何出此言,你兄弟四人重伤司马辟这厮在前,又全身而退于后,即灭了对方的士气,又大涨我军斗志,居功甚伟啊”。 伯颜道:“惭愧啊,虽伤了司马辟,但以铁剑的岐黄之术,救治不难,更何况那慕容端……” 黑老摆手打断他,道:“两军交战,本就头别腰带凶险难料,总会难免死伤的,今连伯颜兄都失手而归,来ri就是慕容老狼追究起来,却也能够交待的过去了。这次能重创司马辟已经是意外收获了,至少我们能确定他果然就是传说中的天降皇者,今后将是我们的第一大敌,来ri方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除他。” 伯颜闻言,眼中jing光一闪而没,注视黑老良久,怅然长叹一声,道:“诚如君所言,来ri方长。” 黑老微微一笑,道:“倒是这个突然冒出的汉人少年,他既然能伤的了奚斤兄弟这样的高手,身手必定不凡,似乎不在铁剑八徒之下,这却是大出人意料啊。” 伯颜在旁道:“听白狼说,在湟水古道他将要擒下铁月莫娜公主之时,突然杀出一个汉人的少年奴隶,只一招便将他制服,后废去白狼一臂将其放生,其人武功深不可测,莫非就是今晚这个少年。” 呼尔萨都忽然想起一事,道:“今天在城头擒住慕容端的也是一个汉人少年,据鲜卑天狼卫的兵士说,慕容端也是一招便遭擒,天狼卫投鼠忌器这才败下城来。” 黑老脸露思索之意,喃喃道:“一招擒敌,显见此人是杀伐果敢之辈,擒而不杀,可见其人心xing宽仁,并非残暴之徒,嗯,这个少年很有意思,此人来历应当好好查一查,现在天象纷乱,但群星齐聚之势明显,此时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暗含天机,绝不可小觑视之。” 伯颜吃惊道:“难道这人也是入局之人吗?” 黑老笑道:“你我又何尝不是呢,天地为盘,万民为子,老天爷设下如此棋局,以天下英雄为驱使,一旦身入局中,则有进无退,身不由己,我等皆只能惟命是从耳。” 言罢,黑老仰天哈哈大笑,众皆骇然。 ( 第二十五章阵前夺帅斩马立威 河湟谷地,地处高原与积石山脉之间,其间湟水穿流于峡谷与盆地间,湟水流域由一个个峡谷和盆地组成,峡谷盆地内地势较平,土地肥沃。据《后汉书·西羌传》记载:秋时期以前,湟水流域“少五谷,多禽兽”,人们主要依靠shè猎为生。周考王五年羌人无弋爰剑由秦国逃到河湟后,把从秦地学到的农牧业生产技术和经验传播到这里,河湟地区的农牧业生产逐渐发展起来了。西汉赵充国屯田以来,引湟灌溉,兴修水利,湟水滋润着河谷大地,逐渐孕育和发展出了湟水流域的农耕文明。 而经历近三百年的乱世,昔ri人烟渺渺的河湟谷地早已一片荒芜,散落各处的村落十室十空难见人烟。现在,在铁剑峡谷向北一百五十余里一处盆地月复地的一个废弃已久的村落里,断墙残亘之后,不时有人马隐现。 在村落zhongyāng,一处保存较为完好的院落,院子四周有身着铁甲的士卒jing戒站岗,院内正屋,数人正俯身察看着一副铺开在桌上的地图,不时地争论着。 一人大声道:“尔朱将军,现在情势危急,我们必须赶快支援先生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其人须发皆白,但看其脸孔却似乎年纪不大,不到三十。 旁边一人身着将军铠甲,面白如玉,高鼻蓝眼,神情威猛之极,正是那人口中的尔朱将军,只见他紧盯着地图,眉头皱在了一起,默然无语。 说话那人不由微怒,道:“尔朱屹,先生将八千铁甲全部托付于你,就是想让你在关键的时刻杀出,一战定乾坤,歼灭这群蚁贼,先生如此信任与你,以全城数万人的生死相托,你可到好,按兵不动坐山观斗,你在等什么,在等铁剑城破吗?” 闻此诛心之言,尔朱屹不禁勃然大怒,喝道:“大胆九方圭,竟敢阵前咆哮主帅,你唯恐军心不乱,说出如此诛心之言,你意yu何为?来人,拉下去,重责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九方圭在铁剑甲士当中威望甚高,旁边士卒犹豫着不敢上前 九方圭呵呵冷笑,指着尔朱屹鼻子,骂道:“你这个喂不熟的中山狼,居心叵测,迟早会遭报应的”。 尔朱屹恼羞成怒,拔出钢刀,狞笑道:“白首贼,今天我大权在握,岂能容你?受死吧。”言罢,一刀飞快挥下。 这时,‘咔嚓’一声,窗户碎裂,一件黑黝黝的东西直奔尔朱屹后背而去,其势快如闪电,破空声刺刺直响。 尔朱屹大惊,其身为铁剑八徒之一,也并非等闲之辈,步伐逆转,身形摆动,手中钢刀磕向来物。 只听‘当啷’一声大响,尔朱屹钢刀断裂,身形巨震之下,一连退出十数步直至背靠墙壁,方才站稳,满脸的不可思议之sè。 来物碰断钢刀,力犹未竭,去势不衰,直直插入地面,半截入土,竟是一柄酷似开天刃的铁剑。 尔朱屹看到剑柄上有个交首衔尾的双鱼图案,不由得脸sè大变,惊呼道:“师……傅”,声带颤音,显见心中惶恐至极。 敞开的大门口,人影一闪,屋中已多了一人。 其人身形修长,身着粗衫,满头披发,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尔朱屹。 尔朱屹吓得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待看清其人年轻稚女敕的脸孔,心中突又升起一股求生的希望。 尔朱屹跳将起来,大声喝道:“来人,抓刺客,有人行刺本将军。”屋外巡守的士卒闻声蜂拥而至。 待数十名士卒将来人团团围定,尔朱屹顿时放下心来,伸直腰身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行刺本将军?兄弟们,给我上,杀了他。” 来人当然就是楚洛。 那晚,铁剑先生与铁丑先生定下此计策,在莫归陈皮一营人马与敌人厮杀之际,由楚洛混入敌营俟机出峡谷,找到蛰伏此地的铁剑甲士,率领他们与柔然铁骑配合,围歼吕司空的五万陇西骑兵。 而在峡谷,十夫长哈耳术见到的鲜卑少年就是楚洛,楚洛混身在埋尸的队伍当中,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峡谷关隘,后乘乱离身,赶来此地。 铁剑先生与铁丑先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楚洛,原因在于此行委实凶险莫测,需要其人心志坚定机jing过人,能随机应变各种突发状况,但凡露出一点破绽,必然招致杀身之祸。铁剑城中诸人中,莫归司马辟身受重伤,其余各人均无独当一面的大才,不得已铁剑先生这才想到了楚洛,而楚洛确实身赋异禀,堪当此任。当然这其中也有对楚洛宝剑需磨璞玉堪琢之意。 交待完各种事项,临行前,铁剑先 生将自己随身佩剑解下,交给楚洛,道:“持此剑,如我亲临,若事有变化,你可随意处置,即使宝剑饮血人头落地也在所不惜。”楚洛拜而受之。 此时,楚洛看着围上来的士卒,右手手指微曲成爪形,朝铁剑所在方向虚空一拽,一股暗劲发出强大的吸力如箭shè出,插在地上的铁剑受暗劲一激,发出一声龙啸般的呤响,铁剑竟然自地上跃起,飞落入楚洛手中。 旁边士卒面面相觑,相顾骇然。 楚洛铁剑在手,沉声道:“铁剑门弟子见此剑当如门主亲临,还不跪下听令。” 九方圭哈哈一笑,带头跪下行礼。 士卒们皆是铁剑甲士,当然见过这把铁剑,更加知道它所代表的意义,略一犹豫,大部分士卒都跪下行礼。 其他忠于尔朱屹的士卒不由得看向了尔朱屹,犹豫不决。 尔朱屹明白事情已不能善了,当下牙一咬,喝道:“铁剑代表门主号令不假,但你们谁人见过他,试想先生会将本门铁剑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吗?此人一定是假的,先生…….先生说不定已经被他给害了,大家要为先生报仇啊。” 楚洛眉头一皱,眼中杀机一闪而没,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尔朱屹,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心中可有忠孝仁义四字,你可奉铁剑号令否?” 尔朱屹被楚洛一双眼睛盯得心中直发毛,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气势不由得衰了下来。 旁边小兵最是会察言观sè,见此情景,已然心中明白这持剑少年占理,都不由得望向尔朱屹,眼神中均露出怀疑之sè。 九方圭饶有兴趣地看着楚洛,心道:“先生又收门徒了,这次这个看着不错,比前面这八个强多了。” 尔朱屹怒道:“我奉令当如何?不奉令又当如何?” 楚洛道:“你若奉令,就还是我铁剑城的一员,马上集结队伍,随我前去救援先生,与先生身边听令行事,若不奉号令,便是我铁剑城叛逆,人人得而诛之,无须再言。” 尔朱屹环顾四周,见尚有十余人站立,皆是自己的心月复,其势高下对比明显,不由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我倒要领教领教你有何本事,敢手持铁剑发号施力。” 言罢,尔朱屹拔出旁边心月复士卒的利剑,剑尖朝天,双手握剑,躬身一礼,这是剑术决斗中的起手亮剑式,以示对对手的尊敬。 楚洛心中暗叹一声,铁剑由先生亲铸,锋利无比,他不屑占其便宜,将铁剑插于地上,接过旁边九方圭递过来的普通长剑,躬首行礼。 暮然,尔朱屹抓过旁边士卒,一掌推向楚洛,借着一推之力,返身破窗而出。 楚洛闪身避开,身形一晃,人已到院中,只见尔朱屹身影自墙头一闪而没,紧接着,一声嘶鸣马叫,马蹄声隆隆远去。 阵前月兑逃,士所不为。士卒们皆眼显鄙夷之sè,九方圭更是破声大骂。 “就这么让这个叛贼逃了吗?”九方圭问道。 楚洛微微一笑,道:“先生随临行前曾说,若事有变化,我可随意处置,即使宝剑饮血人头落地也在所不惜,但这尔朱屹毕竟是先生之徒,其叛逆之罪,应当由先生来定,我怎么能够逾越擅为呢。不过小小的惩罚是必须要有的,要不铁剑的威仪何在?” 只见楚洛身形腾空而起,渀佛腾云驾雾空中漫步一般,身形疾如御风,远远而去。 九方圭看得一呆,暗道:“先生这次收的好徒啊,只怕前面八个加在一起,也抵不上这一个啊。” 九方圭转过身来,看见士卒们瞪大了双眼,露出羡慕崇拜之sè,九方圭喝道:“别看了,快去集结军马,我们随这……这位小先生前去救驾,再不走,铁剑城要被攻破了,到时候你们的父母妻儿就危险了。” 九方圭现在才发现自己连对方叫什么都没问呢,不由得暗自摇头。 九方圭看到旁边的尔朱屹的心月复皆脸露愧sè,低头不语。笑道:“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效忠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你们去维护他吗?再若执迷不悟,屋中躺着的那位兄弟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十余名士卒忙下跪请罪,发誓与尔朱屹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九方圭大手一挥,道:“备好水袋,随我上马,追。” 九方圭接过士卒牵过来的坐骑,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村落中军号声连连响起,散 落各处的铁剑甲士们像雨后笋一般冒出,都纵马奔腾而出,像涓涓细流一般逐渐在村口汇聚成铁甲汪流,八千铁剑甲士终于现身了,每名甲士皆配备双马,这万骑奔腾的气势当真是震天动地。 九方圭带头追至村外干涸的河道上,只见尔朱屹勒马停在河道边,不远处,一人如渊渟岳峙一般立在当场,正是楚洛。 尔朱屹胯下坐骑是千里挑一的良驹,纵情狂奔之下竟然落在了步行的楚洛之后,尔朱屹一颗心沉到了底。 楚洛朗朗一笑,道:“想走就走,你当我铁剑城法令是摆设不成,惩凶除恶,我铁剑城法令森森,正是为尔所设,你罔顾师门情谊,叛上作乱,依律当诛,时值乱世用人之际,你随我去先生面前认罪,定能从轻发落。” 尔朱屹怒极,道:“哈哈,来吧,废话少说”,持剑纵马奔向楚洛。 楚洛大声喝道:“临阵对敌,心怯不前者,斩,贻误战机者,斩,残杀同袍者,斩,临阵叛逃者,斩,你已犯军规四斩之刑。” 尔朱屹哈哈一笑,道:“我堂堂羯族王裔之后,岂能任你两脚羊摆布,你这个下贱货,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都统统踏在脚下,哈哈。” 奔马转瞬及至,楚洛身形微晃,轻轻避开尔朱屹势在必中的雷霆一剑,与人马交错而过的瞬间,一剑斩下。 只见尔朱屹胯下良驹斗大的头颅腾空离体而去,无头良驹仍旧奔出数丈远,方才倒地而毙。尔朱屹被甩了出去,重重落在沙滩之上。 尔朱屹还待挣扎起身,但脖颈之间冰冷的剑刃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见楚洛持剑指向自己,尔朱屹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楚洛沉声道:“绑了,带回去请先生发落。” 旁边早有士卒冲上来,将尔朱屹五花大绑,捆与马上。 楚洛看看天sè,返身上马,道:“随我出发”。 万众雷动,奔腾而随。 此时,百里之外,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正沿着长约数百里的河谷奔腾而来,军旗激扬,赫然可见一个斗大的“吕”字,其前进的方向正是铁剑城。 ( 第二十六章陇西铁骑 飘扬的吕字大旗下,一位中年将军月兑下了头盔,露出了略显沧桑的脸庞,他用衣袖擦擦脸上淋漓的汗水,回头看了一眼东倒西歪疲惫不堪的士卒,不由长叹一口气。 旁边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上前道:“将军,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连续三天赶路弟兄们都累坏了,再说这马力也跑不动了啊。” 中年将军叹道:“震叔,我也知道,但…….你知道我的处境的。” 白发老将道:“臣儿,正因为此,所以你更应该谨慎行事啊,这忠心耿耿的五万铁骑可是你安身立命的全部家当,他们将来是你成就大业的最大支持啊,此地地形如此复杂,铁剑城那位又是出了名的难缠,你可不能轻易将这一帮忠心与你的兄弟们葬送于此啊”。 这一队远道而来的人马正是陇西吕司空麾下的五万jing骑,吕司空早年穷困潦倒之际,曾受黑天莫伊的大恩,此次黑天莫伊相邀,吕司空便派自己的长子吕臣率五万jing锐前来助战。 这名中年将军正是陇西吕司空的长子吕臣,也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年纪约为四十左右,白面无须,身形修长略显单薄。 吕臣虽为吕司空长子,但却非嫡出,依照尊卑传统,将来陇西真正的继承人必须是嫡子身份,也就是其弟嫡子身份的吕凉,因而吕臣在家中地位较为尴尬,虽屡建大功,但却前途黯然。 这次,吕臣借助战之机,率忠于自己的五万jing锐骑兵,自金城郡连续行军三天,硬是赶到了河湟谷地。 穿过这蜿蜒数百里的河谷之地就是此行的目的地铁剑城了。虽然军队已连续在烈ri下急行军近三百里,人困马乏,但吕臣仍不时地催促前进,士卒们顿时怨声四起,叫苦连天。 旁边白发老将是吕司空的亲弟,也就是吕臣的叔叔吕司震,吕司震不忍看吕臣急于立功而不顾及士卒死活,不由得出言劝阻。 他们爷俩关系最好,吕臣能独自掌军,也是与吕司震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 吕臣长叹道:“好吧,震叔,我率秦州营一万人先头开路,你带余下四营在此处暂且休整一下,我们以狼烟为号,互为支援以防不测……咳咳。”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虽然分兵之事从来都是军中大忌,但在这峡谷连着峡谷渀佛迷宫一般的河湟谷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五万人团居一处,一旦受阻被困,将是全军覆灭的下场,以陇西jing骑的战力,兵分两处互为护翼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震叔拍拍吕臣的后背,待其气息平顺不在咳嗽,方道:“臣儿,你的身体……哎,还是我率人先头开路吧,你在此……” 吕臣摆手打断他,道:“震叔,军令不可违,这是命令,无须在言。” 吕四震无奈,只得听令行事。 秦州营在陇西十二营jing锐中仅次于襄武营,而襄武营是吕司空的亲卫营,地位超然,平时并不出征作战,所以这秦州营实际上是陇西第一jing锐,全营一万人,全部是沙场百战老卒,弓弩娴熟,武功jing湛,全营人着铁铠,马披软甲,每临大战,每名士卒配备双马轮换以保持马力充沛,对敌之时,横冲直撞战力超群无比,想来以这一万人的赫赫战力,不管遇到什么状况,至少自保绰绰有余。 这时,掌旗兵挥舞小旗,传达主将军令,各营营主闻讯赶来。 吕臣看着赶上来的五营营主,沉声道:“各位营主听令”。 五人齐刷刷单膝跪地行礼。 吕臣微微一笑,五位营主恭谨的举动让他很是感慨,看着五人满是沧桑而又坚定无比的脸sè,吕臣渀佛又回到了从前几人同生共死,浴血沙场的拓边戍边时代。 眼前这几人是吕臣的老部下,对吕臣的忠信是毋庸置疑的,也正因为只因忠心于吕臣,而受到王后一族的排挤,虽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却也只能跟着吕臣驻守河西戍边, 孤城羌笛,铁甲冰寒,这一戍边,转眼竟已过去近十年了。 五位营主都是典型的陇西大汉,身材高大,举止豪爽,吕臣逐一拍拍他们的肩膀,道:“十年征战,你我兄弟纵横西域,未逢敌手,现在羌夷远辟,边塞静宁。皆是兄弟们的功劳啊,今天,就让我们兄弟再会沙场,一现我陇西铁骑的神威吧。” 五人大声呼应,战意高涨。 吕臣点点头,命令道:“秦州营营主野火听令,你马上率本部一万铁骑,作为开路前锋,随我前往铁剑峡谷,助战胡族联军” &nb sp;野火昂首出列,大声接令,转身而去。 吕臣接着道:“余下酒泉营,武威营,敦煌营,张掖营由副将吕司震率领,暂时在此休整待命,二十里内放出哨骑jing戒,各以狼烟烽火联系。” 吕司震以及四营营主躬身接令。 吕臣上马绝尘而去,后面万骑相随,一时间尘土飞扬,奔声如雷。 吕司震看着满天尘埃中逐渐远去的人影,暗叹一口气,当下不敢怠慢,忙布置哨骑远远jing戒,各营于山yin之处下马饮水休息。 吕臣一众人胯下坐骑全是西域千里良驹,纵马狂奔丝毫不见乏力,不一会儿就到达了与铁剑峡谷相邻的羊曲峡。 羊曲峡,因地势像羊角一般蜿蜒盘曲而得名。 行走在宽不过百丈的峡谷中,两旁山峰连绵高耸,地势极为幽深凶险。 吕臣不由得放慢了马步,坐等前哨探路回禀。 不一会儿,哨骑折回,前方并未发现异常。 吕臣这才放下心来,命令骑队快速穿过羊曲峡谷。 行至峡谷zhongyāng,突然一声梆子声响,两旁山顶闪出无数身影,接着漫天蔽ri的箭支如雨落下。 吕臣怒吼一声,“举盾,快速通过”,秦州营将士临危不乱整齐划一地取下携带的盾牌,俯身马上,这样用以减少被箭雨shè到的机会。后卫数骑返身绝尘而去,通知后面吕司震等人敌情。 箭雨泼洒入陇西骑兵群中,箭簇撞击上目标,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和‘噗噗刺刺’的箭支入肉的独特声响,其间夹杂着阵阵惨叫声,饶是秦州营防护周密,还是有数百骑中箭落马而死。 吕臣于马上奔腾之际,回身大喝道:“所有人快马加鞭,不要停,继续前进”。 紧接着,第二批箭雨又如期落下,两旁山顶有巨石滚下。现在双方都是在争分夺秒地强赶时间,陇西骑兵快对手一步冲出峡谷就是胜利,而山顶伏兵如果能多shè一支箭,就可多杀死一名陇西兵。 终于,在第三轮箭雨未落下来之时,陇西骑兵大部皆冲出了伏兵箭雨shè程,这次箭雨巨石攻击,陇西军这边又丢下了成百上千具尸体。 冲出狭窄的羊曲峡谷,眼前廓然开朗,陇西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眼前所见是一处开阔的巨大盆地,在这样的平坦开阔之地,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被伏击,堂堂对阵,陇西军不惧于任何人。如果奴隶贩子坚昆在此,就能认出此处正是自己遭遇黑白凶狼的地方。 前方三里处的小山岗旁,整整齐齐列着一个大约五百余人的骑兵方阵。从旗帜上看,正是鲜卑等诸胡联军。 吕臣将手一摆,示意士卒们稍停jing戒,于是奔腾的骑士皆勒马缓行。 这时,对方方阵中奔出一骑,直奔陇西军而来。一直行至距离陇西军不足三十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吕臣止住了如临大敌剑拔弩张的部下,紧紧盯着对方。 来人显然是一名极为年轻的骑士,披头散发,一番塞外胡族的装扮,只听他大声喝道:“来者可是陇西吕大人麾下?”,其声音如九天炸雷一般震得陇西众人耳中嗡嗡发响。 吕臣暗自心惊,心道:“此人年纪轻轻,怎的内力如此之强,茹毛饮血的塞外胡族之中竟也能出如此俊秀绝伦的人物。” 或许是对方显露的武功强悍,或许是对方样貌气质超群,吕臣心中对那人好感大增,当下微微一笑,答道:“我等隶属陇西吕大人麾下秦州营,敢问阁下何人?” 那人呵呵一笑,抱拳道:“陇西兄弟们辛苦了,众位不辞辛劳自千里外赶来助战,我代表我家大人感谢各位”。 见到那人露齿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吕臣暮然心中一跳,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流传西域的谚语,‘看见狮子露出牙齿,不要以为它在微笑’。 吕臣暗暗攥紧了双手,手心汗水如cháo。 ( 第二十七章八卦撒星阵 吕臣对面之人当然就是楚洛了,楚洛掌军之后,经过简单的休整,便马不停蹄地赶来羊曲峡谷。 通过黑雕的帮助,楚洛与柔然姜渠取得了联系,两人定下了在羊曲峡谷围歼陇西军的计划,柔然军放吕臣的秦州营进入羊曲峡,而后三万柔然军将谷口死死封住,以阻击后面的余下四万陇西军,凭借地势之险,以逸待劳三万柔然军对四万陇西军,阻击成功的胜算应该问题不大。 楚洛在刚赶来盆地之时,便派九方圭率大部铁剑甲士化妆为陇西前锋进入铁剑峡谷,依仗其对峡谷地形的熟悉,伺机夺取谷口关隘,断绝胡族联军的最后退路。九方圭自小便生活在铁剑城,对这铁剑峡谷的各处隐秘小道一一成竹在胸,在加之通过楚洛的观察,守卫隘口的三千人来自各小部落联军,其守卫懈怠,战意不高,以铁剑甲士的jing强,如不出意外夺下隘口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而九方圭夺下隘口之后,留下一半人马守卫,其余所部一半人马也就是三千铁甲士应立即支援铁剑城,配合城内军士将余下的诸胡联军全歼与城下。 楚洛统筹布置完各处,有意无意地将最艰巨的任务留给了自己,在这平坦空旷的盆地上,楚洛所率的三千铁剑甲士要抵挡对方一万战意高涨的陇西军第一jing锐------秦州营。难度可想而知。 秦州营,是吕司空当年起家时的老底子,当年在陇西与大魏朝交战的关键时刻,吕司空曾率五千秦州营大破魏朝皇帝的四万宿卫军,活捉宿卫军护军将军拓跋烈。此战,直属皇室的宿卫军遭到惨败,军中jing锐丧失殆尽,直接导致大魏朝皇权衰落,诸侯伺机而起,纷纷征伐,形成了如今天下的局面。 楚洛在路上已经听九方圭喋喋不休的说了此事,知道秦州营的厉害,对于此战,楚洛当然不会幻想着三千铁剑甲士大破对方一万秦州营铁骑。 他突然记起临行前,铁剑先生曾说在处一个小山岗上,藏有铁蒺藜,拒马等防御武器器械,紧急时可派上用场。楚洛带人巡山,终于找到大量的此类武具,于是,三千铁剑甲士携带大量铁蒺藜,在楚洛的筹划下,按照楚洛事先划好的方位,铺撒铁蒺藜,布置防御阵型。 楚洛的打算是,故布疑阵,能坚持一会就是一会,如果能拖到九方圭或者柔然姜渠任何一方前来支援,那就是已经胜利在望了。 虽然楚洛知道面对吕臣这位久经沙场的名将,只怕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却值得冒险一试,除此之外别无良策。 于是楚洛命令两千五百余铁甲士埋伏起来,自己率领五百铁甲士化妆成鲜卑天狼卫,伺机接近吕臣,胡乱应付,只求能拖住吕臣一时半会。 但没想到这吕臣看似文文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战场jing惕心却很高,未搭言两句,便已起了疑心。 看着吕臣一副狐疑不定而暗中戒备的样子,楚洛顿时感觉头大,只要对方一声令下,万骑催动,自己这五百人以及埋伏起来的两千五百人顿时将成为齑粉。 应该怎样来转移吸引对方的注意呢?看来想拖延时间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将其引往蒺藜阵中了。 想到此,楚洛哈哈一笑,沉声道:“久闻陇西王长子吕臣,坚忍勇毅,冠绝三军,是陇西军第一支柱,今ri一见果然生的好人杰,名不虚传啊。” 吕臣不禁微微一笑,道:“阁下谬赞了,后有柔然伏兵居险而守,阻挡我的后续四万铁骑,我部一时半会难以冲破其阻挡,现在时间紧迫,现在能够提供援助的就只有我这一万秦州营了,请速带我去见黑天大人吧。” 楚洛抱拳道:“好吧,大人请随我来”,言罢,拨转马头,往阵中缓缓而行。 吕臣与秦州营主野火对望一眼,点点头,二人相交十数年配合默契,不用言语仅仅一个眼神就能传递很多信息。 当下,吕臣率军随后而来。 行至距离楚洛五百骑方阵仅三百步之时,吕臣突然大喝一声,“兄弟们,加速,冲破前面五百骑直接进入铁剑峡谷,野火,舀下领头之人。” 令出如山,秦州营士卒爆喝一声,驱马奔腾起来,当真人似虎,马如龙,万骑奔腾之下,气势惊人,震天动地。 野火紧紧盯着前面慢慢腾腾而行的楚洛,顷刻间便催马赶到,怒道:“臭小子,竟使如此卑劣粗俗的计谋想赚我们陇西军,当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野火拔刀运足力气,一刀挥斩而下。 渀佛脑后长眼一般,楚洛俯身马背,避开野火的刀锋,回头一笑,纵马转向朝斜刺里而去。 对方轻飘飘地躲过自己的杀招,野火不由得胸中火起,再加上楚洛挑衅似的回头一笑,更是像在这熊熊而起的怒火上泼上一瓢热油一般。 野火仰天爆喝一声,旋即拨转马头紧追而去,转眼就追出数十丈开外。 突然,野火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巨响,紧接着是无数士兵以及坐骑的惨叫痛嘶声,野火急忙勒住奔跑的坐骑,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火冒三丈。 只见平地之上无数的陇西铁骑人仰马翻,卧地痛呼,形成一道长约数十丈,宽约两丈有余的天然屏障,后方急速奔腾的骑兵仓促之间收足不及,硬生生踏向前面倒地的骑兵与战马。一时之间,骑兵队形打乱,混乱不堪。 野火虽看不清楚,却也知道一定是遭遇到了铁蒺藜的暗算了。 所谓铁蒺藜,是一种铁质有四角尖刺的防御暗器,制作简单,随军携带方便,此物是专门为对付骑兵步卒进攻而设,专破骑步,无往不利。只要随意撒在地上,总是会有一角尖刺朝上,用以营盘,城池,道路等各处防御。 碰到如此yin险的利器,无论骑兵步卒,皆是大感头痛。 全速奔跑的骑兵,一旦坐骑铁蹄踏上这种铁蒺藜,马蹄受刺,要么战马吃痛猛停,将背上骑兵直直率出去,要么战马与骑兵一起摔倒在地,在万马奔腾的战场,骑兵之间最是讲究前后左右的间距配合,阵型与速度,是骑兵的两**宝,一旦前方有骑兵或战马倒地,为保持阵型速度,后方骑兵不可能就立马停步的,只能奔腾而上,这样的后果往往是摔倒的人马会被后来的骑兵战马踩踏而死。 吕臣处于头排阵型,首当其冲地遭遇了铁蒺藜攻击。或似天意不绝,吕臣在纵马攻击的档口,不经意间的偶一低头,竟然发现了横亘在马前不远处的只露出一角尖刺的铁蒺藜。 吕臣暗道声‘该死’,战马奔跑至全力的时候,是不可能立时停步的,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吕臣双腿一夹马月复,双手用力一提马缰,胯下神驹极通人xing,发出一声嘶鸣,前蹄张开,后踢蹬地,身体竟然平地腾空而起,自空中跃出近三丈开外,跨过地上的铁蒺藜防御带,稳稳落于地上。 吕臣回头大喊,“减速,减速,停滞攻击,后军减速”,声音远远传出,于雷鸣般的战场清晰可闻。 后军骑兵在各部曲官长的命令下,jing准控马慢慢减下速度,各自停了下来,整齐的攻击阵型大部未乱,停滞待命。 饶是秦州营铁骑jing锐无比,但突遇如此攻击,却也还是损失了排头的上百骑。 吕臣回马察看各处,未走几步,就能碰上大面积的铁蒺藜,好似进入铁蒺藜布成的迷宫一般,简直无法下脚。 地面上的铁蒺藜看似杂乱无章,处处设伏。 吕臣远望良久,长叹一声,“天哪,竟然是八卦撒星阵。” 赶上来的野火闻言,奇道:“将军,未见一人,如何布阵?何为八卦撒星阵?” 吕臣笑道:“高手大家布阵,不一定要士卒成群列队方能成阵,骑,步,车,弩,陷乃至山石,树木等物皆可列入阵中,当年诸葛武侯不用一兵一卒,仅用山石布置成八阵图,成功阻挡吴军的追击,你将这满地的铁蒺藜想象成无数士卒,你看此阵远观看似浑然一体,实则分为八阵,四面各有正奇两阵相合,若是活人布阵,定能复合为一,分合变化无数,八卦阵内有暗含无数小阵,其阵布列如星,看似杂乱,其实却含二十八星宿之象,若不懂星象之学,一旦陷身其中,必然四面八方受敌寸步难行,终至灭亡。这不就是八卦撒星阵吗?” 野火看得不明所以,喃喃不敢答话。 吕臣叹道:“昔年,悼武天王纵横中原,与胡骑对阵,屡屡以少破多,灭胡无数,实奈此阵良多,这八卦撒星阵传说就是冉天王依据武侯八阵图所创,用以临敌防御,端的是厉害之极。但冉天王御龙殡天以后,此阵已失传,想不到今ri却见。” 一听此阵居然是悼武天王所创,野火再望向地面,心头顿时寒意上涌,总感觉这看似平淡无奇的随意泼洒的铁蒺藜阵,是步步陷阱,处处杀机,渀佛狰狞怪兽一般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嘴吞噬自己。 这时,楚洛大声喊道:“此处方圆两里之内,已皆布铁蒺藜,将军要想全军通过,一时半会却也不能,不如你我双方就此罢战握手言和,如何?况且,这五万陇西jing锐是将军的立身之本,一旦在此受损,将来将军在陇西军中何以自处啊,肺腑之言,望吕将军三四。” 吕臣知道,两里之内用铁蒺藜布置八卦撒星?p> 螅?菔辜扑鉰ing确,那得需要如何巨量的铁蒺藜啊,可见楚洛此言纯属大言讹诈,但其最后一句话却正中吕臣要害痛处。 其人既然能布置失传的八卦撒星阵,必定还有其他手段隐秘在后,难道自己真的要将忠心跟随自己的士卒白白葬送于此吗? 这一刻,吕臣心中动摇了。 ( 第二十八章大战陇西人屠 吕臣心渐动摇之际,突然身后羊曲峡谷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闻讯赶来的四万陇西军终于和柔然军狭路相逢了。 听见那擂动的战鼓,吕臣暗自骂道:“吕臣啊吕臣,你好糊涂啊,此时罢手为时已晚了,今ri只有战死沙场的吕将军,没有临阵退缩的懦夫”。 心中打定主意,吕臣微微一笑道:“阁下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手段,好好,可否告知你的姓名?是铁剑八徒中的哪位?他ri不难成为一代名将,只今天可惜你碰到的人是我,西羌、吐谷浑诸部送我‘陇西人屠’之名,这区区几枚铁蒺藜就能难倒我,那岂不是辜负了这人屠之名啊。” 楚洛愕然,心道‘不好’。 果然,吕臣立于马上,长声喊道:“全军听令,前锋五曲留下原地待命,后军全部后转,先打垮柔然胡族,野火,率军攻击吧。” 野火大喜,得令一声,下马步行穿过铁蒺藜群,然后上马而去。 传令兵开始来回奔走各处,传达军令。军令一级一级传达下去,最后直至普通小兵,在一阵短暂的sāo动之后,全军整整齐齐转向,缓慢向羊曲峡谷行去。前部五曲共计一千骑则原地不动,以待吕臣之令。 楚洛暗叹一声,‘临阵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转眼间攻守易形,化解不利局面,名将不愧为名将啊,最难料的情形发生了,但愿柔然军那边能够分兵应对的来’。 楚洛右手高高举起,来回晃动,这时五百骑兵阵中奔出一骑,手持红sè大旗,纵马来回狂奔,远处高山上人影闪现,皆手持红旗来回摆动,这是当时和柔然军订立的旗语传讯,类似烽火传讯一般,羊曲峡谷的山峰之上皆有三三两两的执旗兵,用以两者之间传递信息,红旗示jing,寓意有敌来袭。 吕臣冷冷看着楚洛一方红旗传令示jing,不以为意。 楚洛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吕臣,双方距离百十步远,二人眼中的杀机犹如实质一般在两人之间对撞,激起漫天尘土飞扬。 无风起尘,杀意滔天。 ‘果然是高手’,二人心中皆发出如此感叹。 吕臣哈哈一笑,沉声道:“阁下可是铁剑八徒之一的司马辟?” 楚洛微微一笑,道:“吕将军垂询,不敢隐瞒,我并非司马城主,而是铁剑城中一名小卒,楚洛。” 吕臣微感诧异,对方实力强悍之极,怎么会是无名小卒呢,楚洛,楚洛,铁剑八徒中的确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吕臣连声道:“好,好,楚洛,不错,今ri能遇见如君这般人物,是吕臣平生大幸,君可否敢与我一战?” 言罢,目望楚洛,嘴角呲嘴一笑。双眼变得血红无比。 熟悉吕臣的人都会知道,此刻的吕臣见猎心喜,胸中战意滔滔,早已不是那个温文儒雅的吕将军了,而是化身为能止小儿夜啼的陇西人屠了。 血眼出,人屠现,顺之者生,逆之者虽神佛,亦屠之,是为陇西人屠。 楚洛看着吕臣那双血眼,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碎片如翻江倒海一般,却总是抓不住一丝半点。 楚洛甩甩头,似乎想将这纷乱无比的记忆甩出脑海,忍不住仰天大喊,发出炸雷一般的怒吼声。 楚洛渀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发出凌然无比的气势,如巍巍高山一般令人仰止。 狂风突起,飞沙走石。半响方停,尘埃落定。 狂风扫地而过,将地上沙石一扫而空,露出了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列在地的铁蒺藜大阵。 小阵之间,暗留仅容双骑并排可过的通道,弯弯曲曲直通阵外。 吕臣看在眼里,对阵型路线已是一目了然于胸。吕臣爆喝一声,“临阵斗将。” 一提马缰,驱马直冲楚洛而来。 楚洛接道:“至死方休。”纵马迎上。 双方鼓声震天响起,士卒皆长声呐喊,为自己主将助威。 两马相交而过,两人手中兵刃重重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楚洛手中铁剑自不必说,吕臣手中长槊也非凡物,竟然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吕臣手中长槊势如出海蛟龙,吐出漫天寒光,嗖嗖破空声中,槊尖不离楚洛周身要害。 楚洛顿时感觉自己被一片寒光所笼罩,不管眼前身后左右皆是吕臣长槊,槊尖每次贴身而过,甚至都可以感觉锋利的槊尖上的森森寒意。 吕臣心中更是惊讶,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初一交手,自己凭着长槊的威力占据上风,攻击连连,杀招频出,但每次自己势在必中的杀招,均会被对方以不可思议的招式化解。 吕臣遇敌俞强,则其爆发的战力俞强,现在遇到楚洛这样强劲的对手,吕臣眼中血气越浓直yu夺眶而出,全身战力再无一丝保留,尽皆爆发。 楚洛立时感觉如山的压力铺天盖下,周身空气变得急剧冷冽起来,呼气成雾,渀佛置身三九寒冬一般,行动渐渐迟缓起来。 楚洛心底升起一阵寒意,“盛名之下无虚士,陇西人屠,名不虚传。” 楚洛一剑格开吕臣马槊,拨马后退数步,朗声大笑,一头披发无风而舞,这一刻,楚洛心底的战意才算完全释放出来。 楚洛返身下马,拍拍马臀,轻声道:“马儿闪开,看我破敌。”那坐骑嘶鸣一声,奔跑而去。 楚洛转身持剑站立,沉声道:“来吧。” 吕臣看他如此托大,舍弃坐骑,竟想徒步与自己决战,不由得怒极而笑,“年轻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受死吧!” 一夹马月复,胯下神驹如闪电般冲向楚洛,待距离楚洛有三丈远近时,吕臣暴吼一声,手中长槊迅疾而出,化作一道尖刺黑气直奔楚洛,快的人眼所不能见。 黑气撞上楚洛身体,却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的景象。只见被刺中的楚洛竟化作虚影而逝。 吕臣睁大的双眼中,竟是不可思议之sè,暮然,吕臣感觉胸口传来一道大力,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摔倒在马后空地上,胯下的坐骑腾腾奔出数丈远外才停下来。 吕臣感觉胸月复间火辣辣地疼,丹田之气竟也聚不齐,四处乱串,挣扎半天起不了身,这时看着楚洛缓缓走向自己,吕臣长叹一声,丢掉手中的马槊,解开头盔,闭目待死。 楚洛走到吕臣身边,道:“你身上有旧伤,此战当真是胜之不武。” 吕臣睁开双眼,奇怪地看着楚洛,yu言又止。 这时,飞舞的尘土随风而逝,两边擂鼓呐喊的士卒方才看清了场中情形。 铁剑甲士一方发出如雷的欢呼声。 “铁剑无敌” “万岁” “楚将军威武” “陇西人,赶快滚回家吧!” 各种呼喊、咒骂声不一而足。 陇西军这边沉默半响,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千人齐喊,“夺”,顿时千骑涌动,杀奔而来。 楚洛轻声道:“你想他们都死在这儿吗?” 吕臣看看楚洛,暮然起身,聚齐一丝丹田气,举手朝陇西军大喊道:“停”,声音远远传开。 奔腾的秦州营如撞无形之壁,骤然而停。 楚洛看得点点头。 所谓令则行,禁则止,军令之森严,天下强军不外如是。 楚洛道:“俱是汉家好儿男,何苦至此。” 吕臣摇头苦笑,没有说话。 楚洛伸手遥指羊曲峡谷方向,道:“将军请看” 吕臣转眼望去,脸sè剧变,额头冷汗淋漓,只见羊曲峡谷口,数千铁剑甲士列队完毕,刀枪剑林,寒光森森,拒马成城,分列四周,似乎随时准备出击一般,目标正是刚刚进入峡谷的九千陇西骑兵。 吕臣怅然而叹,道:“我输了,请将军随意处置,只求能放生这数万生命,准他们缴械投降解甲归田如何?” 楚洛哈哈一笑,道:“将军太小看麾下悍卒了,今ri战则两败俱伤,和则两家得利,现在是战是和,皆由将军一言而定”。 吕臣猛然转身看着楚洛,沉声道:“将军何意?” 楚洛笑道:“我也舍不得我的士卒们白白牺牲,不如我们握手言和,双方互罢刀兵,我恭送将军率师出境,如何?” 吕臣似乎没有想到楚洛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看到楚洛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满脸的诚恳,不似作伪,吕臣不由得一呆。 良久,吕臣大声道:“好,好,楚洛,我今ri败得心服口服,你的仁慈大度,是我平生仅见,此战过后,君之威名当传扬天下。” 当下,两人击掌为誓,两边罢战。 楚洛下令身后五百骑兵,以及设伏在羊曲峡谷口的两千五百铁剑甲士全部回城,听候九方圭的命令。 自己与吕臣并骑而行,一起朝羊曲峡谷奔去。 行至谷口处,楚洛心有感应,转头朝北面山峰望去,只见山峰之上怪石林立并无异样,楚洛摇摇头,随众疾奔入谷。 楚洛却不知道,就在那山峰之上的巨石背后,一行数十人的身影隐没其后。 其中一人全身笼罩在黑sè斗篷之下,他朝着山下望去,喃喃地道:“诸法无常,寂灭为乐,英雄不绝,天下怎安?楚洛,吕臣,既然身入死局,谁也别想安然月兑身而出。” 是时,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